《每天随机幸运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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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每天随机幸运值》作者：莫向晚【完结+番外】
【文案】
幸运值从天而降，你以为这是天降馅饼，自此走上幸运女神的快车道，成功积累财富，完成人生梦想，走上人生巅峰吗？
呵呵。
每天随机幸运值，从一到五，五为最高。
「系统，我今天的幸运值是多少？」
「幸运值：5。」
当每一次都从天灾、人祸、罪恶现场之类的地方脱困而出，倖存者·安琦脸色一白，瑟瑟发抖——我真的是好幸运啊！
註：安琦是穿越者。
幸运值系统是安琦自认为的，自己命名的。
幸运值是真的。
内容标籤：系统
主角：安琦
一句话简介：每天都幸运的人生好不好
立意：人生赢家不能依赖幸运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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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老街坊里，高大的槐花树落下一层层的树荫，阳光被筛成了细碎的黄花，落在暗青的地面上，小孩子跑过，一不留意，就会滑一下，在青苔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像是特大号的画笔书写了一撇一捺。
绿纱窗内，正在厨房忙活的乔溪跟邻居大妈聊着天，共用一个厨房场面并不显得混乱，反而还有点儿。
各自说这些家长里短，女人说到了自己家的事情：「……我现在都不想那些，好好带大安琦就行了……」
「那是，女儿最重要。」
邻居大妈也是独身带女儿的，早年间不知道是有什么变故，但她独自一个带大女儿之后就把女儿嫁了好人家，如今自己潇潇洒洒，出来进去也是时尚大妈，让人艷羡。
说到女儿的话题上，两人很有点儿共同语言，正要再说着，就听到房间那边儿传来男人的声音：「走，姨父带你去买糖水罐头。」
含着笑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孙尚立的，他没跟乔珠结婚的时候就跟乔溪是一个厂的职工，也是先认识了乔溪，才认识了乔溪的姐姐乔珠，可能是因为乔溪也算是个小媒人，他这个当姐夫的对乔溪还不错。
一听他的声音，乔溪先笑了，走到厨房门口，往那边儿探了探头，屋子敞着门，这个位置，伸伸脖子就看到了站在门边儿有些犹豫的安琦，还有后面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乔珠。
乔珠往这边儿看了一眼，劝着安琦：「去，让你姨父骑车带你，兜兜风，女孩子也不要太文静了，老在家里闷着。」
「嗯。」
宛若一株素雅白莲的安琦抬头，看到母亲乔溪鼓励的笑容，应了一声，跟着风风火火的孙尚立一起往外走。
外面的自行车就停在门口，没锁，拉上就能走，孙尚立这个姨父个子高大，模样虽普通了些，却爱笑，而爱笑的人总是更显得爽朗，便无形中多了点儿帅气。
他一腿支着地，让安琦坐在车子后座上，侧坐着的安琦仿佛有些不放心，坐好的时候还拉住了孙尚立腰侧的衣裳。
孙尚立穿的是一件皮夹克，咖色的，两侧都有口袋不说，边缘处还有几个没用的装饰，很是好拉。
「坐稳了，咱们要开动了！」
孙尚立仿佛哄小孩子一样，说着就勐地蹬起车子来，不知道是动作太勐带的，还是他故意的，车子晃荡一下，安琦脸上微微发白，扯紧了孙尚立的衣裳，硬是把宽大的夹克给弄出了紧身款的感觉来。
等到车子平稳了，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似乎感觉到了她这点儿小害怕，孙尚立笑着说：「别怕，没事儿，姨父稳着吶。」
安琦在后面应声，声音有些闷闷的，她不是怕姨父不稳，完全是怕自己的幸运值不稳。
今天的幸运值是3吶。
从出生起，安琦就有一个秘密，她是个穿越者，突然到了这个世界，从婴儿重新开始，这种应该就是穿越吧。
守着这个秘密，安琦开始是有些穿越者的兴奋的，带着记忆穿越什么的，如果世界什么的相差不多，是不是也能当个小天才了？
可，很快，安琦就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头，比如说照镜子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头顶飘着的数字，通常是「1」，偶尔是「2」，有的时候也会出现「3」，红色的数字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像是某种标记一样。
怀抱着对自身的探索欲，安琦尝试了很多种「暗号」，试图联络一下属于自己的系统啥的，可结果是什么都没有，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小时候活动范围有限，也就罢了，等到大一些，能够摸索更多了，安琦才发现自己恐怕是有一个「幸运值系统」。
幸运值是一定的，系统就是自己假装它存在的了。
在最初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安琦还有点儿小兴奋，会在照镜子的时候先是闭着眼，心里头嘀咕一阵儿：「系统，我今天的幸运值是多少？」
然后勐然睁开眼，看到头顶上的红色数字，自问自答一句：「幸运值：1。」
再后来，似乎是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发现这些标识幸运值的数字并不能让自己中大奖，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安琦就对这种「魔镜，魔镜告诉我」的游戏厌倦了。
每天照镜子都会看见，也就无所谓重视了，于是，前不久，当头上的数字突然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5」的时候，安琦也没多重视，只是想着一会儿可以试着买个彩票，希望不再会只有五块钱那么寒酸，多少能够挺进三位数的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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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的是，那一次，她跟母亲所住的房间，那个四十平的小房间因为被邻居家的火灾殃及，还发生了爆、炸，差点儿，什么都没了，连她都没了，但幸好的是她被救了下来。
一同被救下的还有邻居家的男孩儿，而他的父母，都葬身火海之中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火灾，好像是线路老化导致的，总之，房子暂时不能住了，安琦就跟乔溪搬到了姥姥这里，跟小舅一家住在一起。
乔姥姥住的是老房子，那种老街坊里的小楼房，楼层总共也就五六层，都不高，没电梯，都是楼梯，窄窄的楼梯都是水泥的，很有特色，一进门洞就是左右两边儿的人家，一边儿三个房间，共用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邻里邻居的，比之安琦之前住的那个楼房更加亲近，不是正对门就是斜对门，天天开门都能见，要是进出着急，走道里都要侧着身才能两人并行。
安琦已经去世的姥爷早年福利不错，分得了两个房间，正对门的那种，姥姥姥爷住一间，另一间就给了小舅。隔壁的那间就是邻居大妈家分得了。
如今安琦和母亲就跟乔姥姥住一间，乔姥姥这边儿本来是跟着小舅家的儿子乔栋泽一起住，对面那间是小舅和小舅妈的，结果因为安琦他们过来，说是要把乔栋泽暂时放到他父母一屋，小舅妈很有些不情愿。
最后的结果就是乔栋泽还是跟着乔姥姥她们在一间，不过是挪动了一下床的位置，放到阳台那里，虽然阳台都是封起来的，跟这边儿帘子一拉就是两个天地，可到底还是让人不自在。
安琦做什么都显得有些侷促，到底不是自己家。
好在只是暂住。
即便如此，因为那火灾的事情，安琦还是沉闷许多，如果那天她多留意一下那个从来没有过的「5」，然后早早出门，是不是就不会有火灾有爆、炸，也不会死人了呢？
哪怕可能这些事跟自己无关，只是必然发生，而自己因为穿越者光环，或者幸运值系统的保佑而倖免于难，可安琦终究是个普通人，难免还是会那样想，这些天就有些沉闷。
这种表现，让乔溪有点儿担心，当是孩子受惊了，没缓过来，见什么都害怕。
「女孩儿心事多，我家安琦又是个内向性子，有什么都不跟我说，也怪我，那天我就不该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乔溪往屋里端上一盘菜，乔珠连忙帮把手摆开桌子，听着妹妹唠叨，摆摆手说：「没事儿，女孩儿嘛，文静点儿好，咱们安琦从小到大都不让人操心，我这个二姨看着吶，再不会有什么问题，让她姨父带出去熘一圈儿，保证没事儿，你还不知道你姐夫，最是喜欢安琦，恨不得是自个儿的女儿，也怪我，没办法给他生个女儿……」
乔珠跟孙尚立结婚没多久就生了孩子，一对儿双胞胎儿子，本来孙尚立是很喜欢女儿的，可惜乔珠伤了身子也不能生了，这话就没再提过。
再后面乔溪跟安广玮结婚没多久就离婚，离才发现有孩子，安琦生下来乔珠没少帮着带，连带着孙尚立都跟又当了一回奶爸差不多，算是看着安琦长大的，很是亲近。
两人说着话，饭菜都上了桌，安琦的小舅妈周霞才姗姗来迟，明明就在对门屋里，却像是外头才回来一样，「哎呀，姐姐都做好饭了，怎么不叫我，都怪我，都忙昏头了，下次可等我来。」
乔珠撇撇嘴，等着她来，只怕大家都要喝西北风。
乔溪笑了笑，说：「不用了，快来坐吧，马上就好。」
说着话，外头就听到了自行车铃声，乔珠脸上露出笑来，她都能听出来是孙尚立回来了。
出门迎了两步，看到孙尚立的皮夹克颳了一个大口子，当下就是一急，快步上前，拉了人看，「这是怎么弄的？没伤到吧？」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那开车的没长眼，擦了一下，也不知道颳了什么，衣服坏了。」
孙尚立有些心疼衣服，却也没多说，拍着安琦的肩膀说：「幸好咱们安琦没把罐头给摔了，抱得牢牢的。」
安琦双手抱着一个玻璃瓶的罐头，里面一瓣瓣的小橘子上下浮沉，好像她刚才在那险些发生的车祸时候一瞬间的心跳，又惊又怕，过后还有一种余庆，幸好没事儿。
第002章
乔溪听到乔珠的咋唿，也走出屋来，走道里光线暗，看不清楚，她就直接把安琦拉进屋，顺手接过糖水罐头放在桌上，扯着安琦看，「没事儿吧？」
「没事儿。」
安琦摇摇头，她的脸上早就恢復了血色，这会儿看着顶多是看出皮肤白皙，其他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乔姥姥后知后觉地从床那头走过来问：「都没事儿吧？唉，买什么糖水罐头，我就是嗓子有点儿不舒服，喝点儿蜂蜜水就好了。」
听到这话，乔珠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对这个妈，她是真的没话说，说想要的是她，说不想要的也是她，好话赖话都是她说了，都是她有理，旁人是真的什么也占不着，一个「好」都没有的。
「这不是你女婿想着你吗？这可好么，这个糖水罐头价钱都翻了倍了，这得二百多。」
乔珠直接把衣服的价钱加上去，然后把罐头放到冰箱上，放得高高的，对乔姥姥说：「过会儿你好好吃，可别浪费了这二百多的罐头。」
乔姥姥没听出话中的刺儿，笑呵呵应着：「可不是么，这就是我女婿的心意，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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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装聋作哑上面，她跟周霞这个儿媳妇倒像是亲母女一样，怪不得两个处得极好，那是真的把女儿都当做了外人。
这会儿不是学校放假的时候，不过家里才出了那样的事儿，乔溪就让安琦请了两天假，她是不怕女儿跟不上学习的，就怕女儿太用功了，便让她这两天在家休息。
乔栋泽中午不回来吃饭，乔珠和孙尚立的那一对儿双胞胎儿子，安琦的两个哥哥孙竣和孙诚，上的是寄宿学校，一个礼拜都未必回来一次，说是礼拜天还要补课，回来麻烦。
也是，他们都快高三了，肯定要抓紧点儿。
乔姥姥三女两子，两个儿子占了头尾，中间三个都是女儿，大儿子乔秉仁有出息，当年高考上学分配了个工作，好些来，如今也算是个小领导，没什么权力却胜在安稳福利好的那种。
连带着工作单位分房，带着一家子都出去城东住了，离城西这边儿太远，一个来回就要三个多小时在路上，还是坐车的情况下，就懒得多走动，逢年过节过来一趟，节假日是不定时到访。
排行老二的大女儿乔秀自己也争气，当年读护校毕业当了个护士，后来嫁了个有能耐的，自己就不工作了，活得像个富太太。
排行老三的乔珠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是学会计的，后来也没去别的地方工作，直接进厂当了会计，再后来就跟同样是厂职工的孙尚立结了婚，两人也被分了一套房，面积也就五十多，同一个厂的，房子也相隔不远，离得近，中午就会在乔姥姥这里吃饭，省了上楼下楼的麻烦。
排行老四的乔溪学习不怎么样，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直接进厂当职工，再后来就跟厂里新分来的大学生技术员安广玮结了婚，这段婚姻从文化水平上就不是那么相配，后来散得也有那么点儿理所应当。
两人的婚姻总共也没维持两年，又是离婚后才发现有孩子，那时候安广玮已经前后脚结婚了，妻子也不是别个，就是厂领导的女儿。
在安琦看来，这可真是说不好那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最要命的是乔溪这边儿生了孩子没两个月就听到那边儿过满月吶。
小时候安琦还是个婴儿不能乱动弹的时候，就是听着这些八卦过日子的，她还知道乔溪从来没问安广玮要过抚养费，是后来安广玮听到她生了孩子，主动给的，那个男人，怎么说呢，不好也不坏，不是太丧良心。
乔姥姥最小的儿子乔秉义，也是厂职工，属于不太踏实肯干的那种，前一阵儿说要辞职开小饭店什么的，也没个啥计划，拍脑子就想干，然后就要到处借钱，被乔珠骂了一顿，打消了念头，却觉得没面子，好些天都不回来，说是出差，还不知道去哪里玩儿了。
全家人都没有一个担心他的，乔秉义的人缘儿好，朋友兄弟的，哪一家也不缺他一口饭，不用操心他中午没地儿吃饭。
于是，饭桌上，阴盛阳衰，就孙尚立一个男的被重点照顾。
乔姥姥一个劲儿招唿他多吃点儿，一旁的乔珠也给他挟菜，乔溪少不得也要说两句姐夫的好话，连带着安琦都要谢谢姨父带她出去熘一圈儿，还给她买了个卡子。
周霞不爱干活，但说话上从不落人后，也不停地说着姐夫的好话，话里话外还探寻着姐夫什么时候买房子，打趣两个儿子眼看着都大了，怎么也要准备两套婚房才好，又说起自己家的弟弟妹妹如何如何的。
被当做中心点的孙尚立早就不是刚做姑爷的那会儿了，熟练地一边吃饭一边应着大家的话，不想答的就笑笑，还会反而追问周霞和乔秉义什么时候买房子的事情，说什么眼看着乔栋泽也大了，总不能一直跟姥姥一起住之类的。
看着周霞被堵得没话说，只说自己不如姐夫有钱什么的，安琦心中暗笑，她这个二姨夫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一顿饭吃完，乔珠帮着乔溪收拾了碗碟就跟孙尚立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乔珠还跟乔溪说：「要不然让安琦去我那里住两天，那两个都不在，床空着也是空着。」
乔姥姥这边儿一张大床一张小床，大床是个双人床，小床是个单人床，本来说是让乔栋泽去他爸妈那屋挤挤，这边儿就让安琦睡小床，双人床睡乔姥姥和乔溪。
结果周霞不肯，于是小床还是乔栋泽在睡，大床却要睡三个人，哪怕乔姥姥和乔溪加上安琦都不是胖人，这种睡法也着实有些拥挤的感觉。
乔姥姥说着身子骨不舒服，就是这两天乔溪过来住才说的，乔珠太知道自己妈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姨让你去，你去吗？」
乔溪询问安琦，她多少也能体会到乔姥姥的意思。
安琦却是个迟钝的，站在乔溪的身边儿，挽着她的胳膊摇头：「我跟妈妈住。」
「这孩子，」乔珠在安琦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小时候还是我带大的吶，这会儿光知道黏着你妈。」
安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不太喜欢换到陌生的环境之中，乔姥姥这里，好歹是小时候就有印象的，隔了几年再过来住，也觉得亲切，反倒是乔珠那里，就去过一两次，实在是陌生得很，印象中只有拥挤。
她要是过去住，就是给人添麻烦了。
「算了，跟你妈住就跟你妈住，也住不了多久，那边儿的事儿，我让你姐夫给你盯着，等到弄好了再搬回去就是了。」
乔珠说着又跟乔溪叮嘱，乔溪道了谢，正好送乔珠走出来，又对孙尚立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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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也不费什么劲儿，就是过去看看的事儿。」
孙尚立不在意，问安琦要不要过去住，知道不过去，还有点儿遗憾，诱惑道：「趁着你哥哥不在，你过去，他们那玩具都是你的。」
安琦笑着摇头，孙尚立这个姨父，很多时候像个父亲一样，可到底不是真的父亲，哪里好到人家随意。
看着两人骑车子走了，乔溪也没马上进屋，又拉着安琦说了会儿话，现在不是在自己家，母女两个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都没有的。
「……等房子好了，咱们就回去住。」
火灾的事件算是意外，除了自家承受那些损失之外，其他的房屋结构方面的问题，自然有人修缮，不用乔溪和安琦操心，孙尚立就帮忙把事情给弄清楚了，现在就等着房子修好了再回去住就是了。
只不过家具什么的，可能都要大换，那就又是一笔花销了。
安琦点点头，乖巧地应声，她还是想要住回自己家的。
那一罐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糖水罐头安琦最后都没见到落了谁的肚子，仿佛没见吃就没了，连那玻璃瓶都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卖了废品。
安琦没太在意，小车祸之后，她的心情就好转很多了，幸运没有被车刮伤，这一天就不会再有其他的不幸了，当然也不会有更幸运的事情发生。
很多时候，当幸运值显示「1」的时候，可能会捡钱，也不多，一块两块的，也可能会发生点儿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事情，安琦还没摸索透彻，只凭藉不是天天捡钱发现的。
当幸运值显示「2」的时候，可能就会如同今天与车祸擦身而过那样明显的小幸运了，有惊险但毫髮无伤的那种，这也是安琦自己的总结。
当幸运值显示「3」的时候，就很有可能受伤了，但凡安琦今天稍微有点儿不警惕，手中的罐头瓶子落地，摔碎了瓶子是小事，自己往上面扑一下，就必然受点儿小伤了。
而当幸运值是「5」的时候，想到那一次惊险至极的火灾逃生，安琦的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似乎是太害怕了，身体有意保护自己，那段记忆都跟着模煳了，好像是有一个人拉着她，离开了那紧随身后的大火。
第003章
双人床并不是很宽敞，乔姥姥睡在最方便下地的那一边儿，本来安琦是要被放在中间入睡的，但那安琦不想挨着乔姥姥，对方晚上睡觉打唿，近距离的时候就像是一整夜都在震雷一样，隔着乔溪的话，多少能好点儿。
于是安琦就睡在最侧边的位置，跟乔栋泽睡的单人床就隔了一个过道和一个帘子。
乔栋泽睡觉大约不太安生，有的时候能看到他的腿把帘子顶出一个鼓包，或者干脆直接伸出来，把过道拦了小半。
安琦晚上睡不好，偶尔起夜的时候，就要很小心才不会撞到乔栋泽，虽然他被撞了也不会醒，反倒是会让安琦更清醒。
睡觉的时候是不会点小夜灯的，唯一挨着窗户的那边儿被乔栋泽占着，两层帘子一拉，连外面的月光都照不到屋内，一片漆黑，安琦小心地穿着拖鞋往外走，绕过床尾，来到勉强算是客厅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从冰箱里拎出一包袋装奶来，咬开口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慢慢吸着。
这奶是乔姥姥订的，每天都有人送来，最开始还是玻璃瓶的，后来就成了袋装的，更加方便。
大晚上的，一袋冰凉的牛奶如腹，仿佛是从天灵盖窜下来的凉意，让人的脑子都随之清醒很多。
火灾发生的那一天，正好是星期六，安琦自小就比较内向文静，她认为作为一个穿越者，若是再跟身体同龄的孩子一样咋咋唿唿，太没排面了，自己也想要更加淑女一些，最主要的是，心理年龄跟周围的同学朋友差着一些，就总感觉不是太有话题。
当周围人还在为老师留下的作业叫苦不迭的时候，她已经在感慨年轻真好，或者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之类的长辈观点。
当周围人为了某种小画片的收集而热情洋溢的时候，她已经看透了商家圈钱的套路，坚决不准备为同类型的小零食贡献一份钱。
当周围人悄悄欣赏某些颜值优秀的男女同学的时候，她已经用很挑剔的成人眼光表示同学们都太嫩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万一以后长残了呢？
与周围人都不太相同的观点，透着成熟世故而俗气的观点，安琦知道不合时宜，就从来不说，听到那些话题的时候多数时候就是笑笑，或者附和两句，如同一个单调的背景板。
很意外，或许每个人都需要这样安静的倾听者吧，安琦的人缘儿竟是意外地不错，有人说什么八卦都爱拉上她来听听。
唯一例外的就是休息日了，每到休息日，安琦都是尽可能摆脱同学的邀约，安静地在家待着，说是要在家努力学习，其实就是不想为了无聊的游戏机或者是什么汽水儿冰淇淋在大马路上闲逛。
很多同龄人觉得新鲜的风景和事物，在她看来，仿佛都有一种陈旧感，短暂的新奇有趣过后，就成了无聊的代名词，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与其跟着他们凑热闹，勉强自己投入进去，还不如不浪费那个时间，在家学习看书，哪怕是电视剧都好，不一样的世界，有着不一样的娱乐产业，尤其这个时候电视剧的质量非常不错，编剧不脑残，剧情不俗套，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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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安琦就在家里追剧，就她自己一个，乔溪去加班了。
乔溪所在的厂子加班不定时，有的时候单子多，就会在休息日加班，虽然加班却并不算不上多么忙碌，或者说乔溪早就习惯了这种忙碌，跟工友们说说笑笑，手上做着活儿，玩儿一样就把工作完成了，之后再结伴去食堂吃饭，同样有说有笑，很是轻松。
因乔溪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不觉得累，她还提前给安琦留好了剩菜，让她第二天热热就能吃。
安琦就是在热饭的时候闻到味道不对劲儿的。
她当时没多想，还觉得是不是自己闻错了，谁能想到呢？她实在是在安全方面缺了根弦儿，等到发现不知道哪里的烟火气儿直往家里窜的时候，还迟钝地以为是楼道之中有老太太或者小孩子在弄木柴烧炉子。
这种事情以前有过，也曾弄得满楼道的烟，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还想着不知道又是谁家，恐怕又是嫌煤气贵了。
不然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觉得烧柴火好玩儿，也不用特意噼开的干柴，捡些木头棍子烧就可以了，因为不是太干，有的时候烟尘还会格外地大，但对小孩子来说都无所谓。
安琦就见过有孩子在楼道缓步台那里偷偷烤小鸟烤蚂蚱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了，反正当时有模有样的，就像是拿着小碗小筷子过家家一样，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楼道的缓步台那里还总有人存放一些煤球，快要过冬的时候，总是垒得跟墙似的，又怕别人偷拿，还会用塑料布罩上，用塑料绳绑着之类的，地上总是残留着一些煤渣，黑乎乎的，脚踩过去，到家门口都要跺跺脚，免得把煤渣带进了屋子里。
因觉得烟味儿难闻，安琦打开了窗，又进没有烟的里屋去了，等到后来发现烟往里屋冒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打开门，客厅里已经全都是火了，晃着眼的一片红，连门那里的通道都堵住了，卧室没有足够的水，安琦只是用水杯之中的水打湿了手帕捂在口鼻处，然后又用暖水瓶之中的热水冲着卧室门到大门的地方泼，想要浇出一条通道来，也果然有了一条通道，正当她准备闷头往外跑的时候，一道人影从火光之中冲过来，来到她面前，拉着她就往外跑。
是个少年。
啊，是个少年。
黑暗中，安琦终于想起来了，救自己的不是别人，就是邻居家的少年。
安琦他们家那套房子，当初是分给安广玮的，算是安广玮和乔溪的婚房，两人的婚姻没持续多久，离婚的时候，乔溪很干脆，带着自己的东西就从婚房搬回了乔姥姥家，还没在娘家讨嫌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时乔溪可能还想着挽回一下，去找安广玮说了怀孕的事儿，可安广玮那时候已经在准备新婚了。
也许是为了补偿，安广玮就直接把那套两人的婚房留给了乔溪，乔溪是个心里能压事儿的，这话跟谁都没说，一直在乔姥姥家养胎待产，等到孩子生下来，又让乔姥姥带了一阵儿，主要还是乔珠在帮把手，等安琦的年龄能入幼儿园了，就直接带着安琦搬回了那个婚房住。
那个时候，安广玮早就跟他的新婚妻子调走了，没再在这边儿，也没什么闲话。
不过，当初分到这套房子的时候是看安广玮技术骨干的面儿，所以同一栋楼之中的邻居都还挺不错的，素质比较高，没有过分碎嘴的。
安琦家的邻居就是高素质的代表，两口子都是老师，一个语文一个数学，简直是包揽了小学全部课程。
虽然是厂子弟小学，却也很可以了。
他们看乔溪一个人带孩子，还时常让乔溪把安琦放到他们家，跟他们家的儿子一併带着。
乔溪询问过安琦的意思，安琦不是真正的小朋友，哪里愿意去别人家受人照顾，早早就表示自己能够自己看好自己，脖子上挂着钥匙，就开始风雨无阻地独自上学了。
也是他们家这栋楼的位置离学校近，走路不到五分钟就到地方了，接送几乎是没必要的。
即便如此，邻居家的好意还是要领的，这些年下来，两家不说处成亲人，却也是见面都会打招唿，热情说两句的朋友了。
安琦也认识邻居家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年，蔡重康，两人也算是，一家幼儿园，一家小学上下来的，也就是中学的时候，蔡家人为了更好的教学质量，没有再把蔡重康送到厂办中学读书，而是送到了他奶奶家附近的某个重点中学就读，两人就没再怎么见过。
他那天回来了？
安琦想了想，虽然是青梅竹马邻里邻居，但安琦到底心理成熟很多，并没有跟蔡重康那个小屁孩儿有什么更多的交集，蔡重康自小就黑瘦，安琦却相对高一些，班里头排队出行手拉手，两人都不会是同行的对家，一个前一个后的。
所以这种青梅竹马的好机会显然没让两人有什么更深的交情，不说幼儿园小学时候的形如陌路，就说中学的时候蔡重康就在外面上学了，不会每天回家，跟安琦的见面机会就更少了，所以之前安琦才怎么都没想到救自己的人是蔡重康。
这可真的是好巧了。
一想到蔡重康父母都没了，安琦心里就也有些难过，要是那天自己早早出门就好了，不知道这种幸运是否能够被消耗掉，若是她早早去买个彩票，会不会就不会再遇到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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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人也不会……也许最终还是会有火灾，蔡家人的情况不会有什么变化，但那个时候，起码自己心里不会这么难过自责了。
不过，蔡重康为什么会来救自己，当时自己唿救了吗？
安琦的脑袋又迷惑起来了，难道说不是蔡重康，是别人？自己记错了？
第004章
乔溪带着安琦回乔姥姥这里住的时候，母女两个几乎什么都没拿，大火扑灭之后，很多东西，尤其是被褥衣物这样的易燃物都损毁了，两人来时只带着身上的那套衣裳，其他洗漱用品都是后买的。
当时乔溪回去收拾残局的时候止不住庆幸，幸好她从来不在家里放钱，存摺什么的拿着身份证还能补办，就是身份证也很方便补办，并不用太担心，至于其他的贵重物品，电器什么的是没办法了，首饰上乔溪只有脖子上的金项鍊和耳朵上的金耳坠，那还是结婚时候买的，其他都没有，也就没什么大的损失。
即便如此，这一次对他们家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可算是好了，赶紧回去看看，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没，赶紧弄，让你姐给你帮忙。」
乔姥姥很是积极，一边说话一边还用手扶腰，像是睡觉睡不好腰酸背疼一样，周霞在一旁听了，笑着问：「姐，用我帮忙不？」
「不用了，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慢慢弄就行了。」
乔溪连忙摆手拒绝，她太知道自己的弟媳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会儿就是说让对方帮忙，当天肯定也有什么事儿去不了，再不然拿个抹布装装样子就算帮忙了，就这还要请对方吃一顿饭，若是一个不巧，自家有什么是她喜欢的，她就反覆说，说得你好像不送她一个就证明关系不好一样。
乔溪某些时候面皮薄，还真禁不住她那么说，多半都是会送的，于是这就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不如自己慢慢干活来得省时省力省钱。
「那行，要是用我帮忙就叫我，我肯定过去的。」
周霞言之凿凿，脸上的笑容热情得赤诚，让人无法怀疑她的真心。
「不用，我自己就行。」
乔溪仿佛很能干似的，再次强调了一下自己可以。
五分钟后，她就跟安琦两个出门了，一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主要是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这些东西本来也可以不带，但留在乔姥姥家也没什么意义，下一次过来，什么都找不到不说，说不定还要堵心地看着自己的擦脸巾上面黑一道黄一道地，不知道被用去擦了什么。
安琦很注意卫生，看不得别人乱用自己的擦脸巾，不敢挂到门后怕别人乱用，就用衣架挂在了窗帘处，还被乔姥姥说过「矫情」。
「还是自己家好。」
家中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安琦很快就从空荡荡的屋中找到了熟悉感。
被烧毁的东西早就被清理出去的，能卖的卖，不能卖的也都扔了垃圾堆，剩下的墙壁修补后又粉刷过，孙尚立看着弄的，多给了点儿钱，刷得很白，像是新的一样。
大件的家具，床柜子之类的也都买了放进来了，都是崭新的，不是二手家具那种。
「当然是自己家好，看看，你早就想要的单人床，给你放到这里了。」
四十平的屋子，总共两间，一间是卧室，一间就是客厅，卧室里面放了一个比较窄的双人床，剩下的地方原来贴墙摆了个沙发，现在改成了单人床的位置，此外，电视这种家电也是在卧室内的，正对床的位置。
原先是那种老式的柜子，小小的电视机正好放在柜子中间的一个空档内，现在的柜子样子新了很多，电视机直接摆放在矮柜上，稍大的彩色电视机，看起来比原来那个老电视贵了很多的样子。
「都是你姨父帮忙弄的，到时候可得好好谢谢他。」
乔溪边往柜子里放东西边说，看到柜子里的新被褥，又跟安琦说：「这还是你二姨结婚时候的陪嫁，都是新的，没用过，给了咱们了。」
「二姨真好。」
安琦感慨一句，帮着乔溪把家具都擦了一遍，擦去浮灰之后等着晾干，就能往床上放被褥了。
放褥子之前，先要在床铺上垫上一层牛皮纸或者是报纸，以前都是用报纸的，现在么，看着现成的那一卷牛皮纸，就直接用那个了。
母女两个忙活了半天，总算收拾得差不多了，乔溪就说带安琦出去买点儿衣服，不说一下子填满衣柜，但该添的小件儿还是要添点儿的。
等到买了东西回来，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门口的乔珠，她的脚边儿放着一个大袋子，显然是带了东西过来的。
隔壁蔡家的门开着，正有人进进出出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搬家回来了，乔珠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快进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就在家里等你了。」
「说什么啊，浪费电话费，等一会儿就行了，我知道你们今天都在。」
乔珠说着拎起袋子往里走，安琦过去要帮忙，被乔珠拒绝了，「又不沉，就是几件衣裳。」
走进屋转了转，乔珠像是还比较满意屋子现在的样子，脱口而出：「这样看着顺眼多了，早就说重弄一下，去去晦气。」
这说的就是安广玮走了之后了，当时乔溪带着安琦搬回来，并没有重新把房子弄一遍，可能是省钱，可能是还有留恋，现在这一弄，就完全找不到以前的样子了，那些为了结婚置办的家具更是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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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新房子了，以后好好过，还有好日子在后头吶。」
乔珠有些老调重弹，隐晦地有点儿让乔溪另找一个的意思。
乔溪低头没应声，她也不是还留恋安广玮，走不出来那一段婚姻，只不过是没遇到比安广玮更好的，总觉得再找一个还不如安广玮，那还不如不找，让安广玮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瞧不起她。
这点儿心思，她没跟人说过，在乔珠看来，就是妹妹还喜欢安广玮，不然哪个离婚了还给他生孩子养孩子的。
「二姨，喝水。」
安琦去洗了新杯子过来，把烧好的热水端过来，没托盘，水又烫，手指头都有些发红。
乔珠忙接过水杯放下，拉着安琦的手坐到身边儿，很是喜欢地看了看安琦，笑着说：「你们去谢了隔壁那孩子没，亏得那孩子还知道要救人。」
因为火灾是隔壁引起的，乔珠就觉得他们家大人有些不经心，两个大人在家都没发现不对，电线老化总该有个胶皮味儿吧，怎么什么都没发现呢？弄得起了火灾，让邻居跟着倒霉。
所以，哪怕邻居小孩儿把安琦从火场之中拉出来，乔珠也觉得这救命之恩一半都是补偿性质的，不能算是纯粹的救命之恩。
说是「谢」，其实也就是没好意思跟他要赔偿罢了。
「都是可怜人，谁能想到呢？」
乔溪嘆了一声，想到隔壁两位老师的好，说起蔡重康来也多了同情，「……现在跟着他奶奶吶，这里说是不住了，也是，他一个孩子，独自住在这里，哪个也不放心。」
也不知道乔溪每天早出晚归的从哪里听到那些八卦，还是说某些八卦跟学生有壁，安琦从乔溪的口中知道了有关隔壁更多的事情。
蔡家，蔡重康的父亲是老小，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其中蔡老大跟着蔡重康的奶奶住，蔡老二住乡下老房子，蔡老三也就是蔡重康的父亲是其中混得最好的，蔡老大就是开个小饭馆那种，目前还算不得有钱。
可惜这一场火下来，这房子的归属也要变一变了。
「咋了，这还能不是他儿子的了？」
乔珠不理解。
乔溪嘆口气：「听说是要给老太太的，再以后就是两个儿子分，孙子肯定有，但肯定不能一套就直接给一个孙子了。」
「哪来的这个道理，老辈还要跟小辈争房子了。」乔珠撇撇嘴，这种事情用不上的时候都没人研究它，用得上了就总觉得情理不通，尤其是老辈好几个孩子的，简直是让独哭死。
父母留下来的其他东西不说，就这个房子是最值钱的大件儿，结果竟然也不算是自己的了，这得多伤心。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着，看他们自己家说吧，反正孩子现在是跟着奶奶，也不知道他奶奶家在哪儿，当时没顾上，后来再说谢谢，也找不到人了。」
乔溪有些担心蔡重康以后的状况，但想来跟着自己的亲奶奶，又是个惹人疼的孙子，怎么都不会太差，何况蔡重康学习好，未来肯定错不了，也不用她这个邻居担心了。
安琦在一旁安静听着，心想，还真是蔡重康救了自己，那是自己正好碰见他回来，然后自己唿救，他就先救了自己？
没有来得及先救他父母，先救了自己？
这一想，怎么更觉得不自在了？
乔珠帮着乔溪做了晚饭，在这里吃了才走的，出门的时候隔壁已经安静了，门锁着，里面仿佛没人。
重新装好的大门崭新崭新，安琦往那里看了一眼，想着哪日碰见蔡重康了，是要亲自道谢才行，那一天，她仿佛都没来得及说谢谢。
那种表现，一定是糟糕透了，一个穿越者，碰见事儿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太逊了。
第005章
安琦就读的厂办学校，不是什么重点中学，这两年虽然越办越好了，也有很多非厂子弟的学生入学，但条件各方面还是差了点儿，那大麻袋一样几乎四季通用的运动校服就能让人找到莫名的熟悉感。
前几年的时候，学校的夏季校服就是一个短袖t恤，轮到一些正式的要整齐一些的场合，就让大家统一白短袖黑裤子，自己准备就可以了。
短袖t恤还是后来才有的夏季校服，却也就是一件不分男女的款式，前年，才终于有些满足爱美的少女们，给准备了统一的黑色短裙配白色短袖t恤，然而，这种统一还有点儿不招人待见。
「干什么非要穿校服，拍照都不好看了。」
安琦的同桌何美这样说着，她一头长髮微卷，扎成马尾辫儿的时候那捲曲的弧度也透着几分俏皮，侧头看人说话的时候微微噘嘴，表示不满却又更添可爱，最为点睛的是眼角下的泪痣，虽然她的眼睛不大，但多了这颗痣，仿佛就灵动了很多一样。
「本来也不是为了拍照啊。」
安琦感觉有些好笑，女生喜欢的东西，仿佛千百年都不带变的。
「不拍照不是白来了嘛，」何美给了她一个不解风情的白眼，手指头卷着刘海儿，努力想要弄出捲髮棒才能弄出来的效果，小镜子晃啊晃的，不时反光，照得安琦看向一旁的花海，「难得来一趟长安宫，这么美，一定要多拍几张才是，我跟张旭说好了，一会儿让他给咱们拍啊！拍几张合照！」
小女生的心思，跟谁好就是手挽手一起上厕所一起吃饭的好，自从安琦跟何美同桌，两人就跟连体婴差不多，何美去哪里都拽着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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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去小卖铺买零食，还拽着安琦一起，非要她也买一份，看看两人谁中奖，当时安琦拗不过她，就用零花钱买了一包，没想到真的中奖了，又得了一包，那一包打开又是一包，连续三包，差点儿都成了小卖铺的活招牌。
何美羡慕死了，挽着她的手臂说：「你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啊，要是我就好了。」
安琦笑笑没说话，那一天，她的运气值是「2」。
后来那些安琦并不爱吃的小零食，大半都进了何美的肚子，小半被她拿去跟人分享了。
中奖来的东西，相当于是白来的，给人也不心疼，安琦也没在意，好像就是那一次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铁了。
「好。」
安琦笑着应了。
张旭的父亲据说是个摄影爱好者，家中的照相机有很多很高级的，当然，张旭的水平还不够拿那些高级照相机出来，不过是因为家庭环境的薰陶，十二岁小升初的时候，得了父亲送的傻瓜照相机，啥也不用调，都是自动的，只要对准镜头，按一下开关就好，哦，对了，不要忘了摘下镜头盖子，不然是照不上的。
自从得了这个照相机，张旭就没少显摆，有个什么活动，只要不禁止带，他都带的，也很乐于给老师给同学照相，免费照，但洗相片的话，就需要多少给点儿钱了。
如果关系好，一瓶汽水一个冰淇淋也都行，不是一定要收费。
何美还在照着小镜子，突然像是从小镜子里看到了什么，收了镜子，扯着安琦，让她跟着往一个方向看。
正是赏花的时候，长安宫人不少，有如同学生春游这样结伴的穿统一校服的，也有散客，人来人往的，很有些寸步难行的感觉。
「看啊，他们的校服好好看啊，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
何美凑近安琦，小指头小心指着一个方向，散客之中的几个男生女生很是醒目地站在那里，不是他们多么俊男美女，而是他们的校服，应该是校服，非常抢眼。
格子西装外套配白衬衣小领结，还有一条同样很有质感的格子短裙，膝盖以上的那种，再配上两双不过膝的白色筒袜，脚下一双黑色的漆皮鞋，亮得都能当镜面反光，这是女生的着装。
男生的着装，也有一个格子西装外套，有的男生脱下来了，搭在肩上，有点儿痞痞的感觉，有的还整齐穿着，里面的白衬衣配着大人感觉的长领带，再有一条黑色西装裤，又高级又显贵。
五个人站在一起，在一片郁金香花海和一个风车小房子的衬托下，还真有点儿那种身处国外的高级感。
安琦也是看得眼前一亮，没有人不喜欢好看的衣服，同样这些穿着好看衣服的人，气质上也是很过关的。
距离远，不太看得清样貌，可第一个感觉就是他们都很好看。
「走，我们过去问问。」
何美很有行动力，已经拉着安琦往那边儿走了，安琦脚步迟疑了一下，回想一下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3」，应该最多就是跟车祸擦边儿的那种惊险一刻，不可能更差了，便也没拒绝，她心里也是好奇的。
什么样的学校能有这样的校服啊，真好看。便是往后数五十年，都不会过时的款式，真让人羡慕。
绕过一条石子路的小道，何美拉着安琦，加快速度来到了那五人身边，大大方方地搭话：「你们穿的是校服吗？真好看！」
没有人能拒绝赞美，最靠近这边儿的一个齐短髮女生笑了一下，浓黑的睫毛像是假的一样，蝶翼般快速眨动了两下，「是啊，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服。」
「你们是哪个学校啊！」
没理会其他几双看过来的目光，有人回答，何美见好就上，凑近了两步询问，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全是好奇和羡慕。
女生仿佛被她的羡慕取悦了，漫应着说：「是一所私立学校，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是在城东的，听说这里的花开得好，这次才会过来这里的，以往都是要去外地的，去年去的是牡丹园。」
语气之中是高高在上的骄矜，哪怕努力平易近人，却也会无意中凡尔赛一下，彰显自己的高不可攀。
「啊，这么好啊！」
何美完全没察觉出来一样，很是羡慕地继续说：「听说私立学校的学费都很贵的，怪不得校服这么好看！」
所有的待遇如果跟钱挂钩，好像也不会有什么让人不平的地方，没道理花钱多跟花钱少的是一个物品质量。
安琦早就因为女生话语之中的自傲而微微红了脸，倒不是嫉妒人家钱多貌美，纯粹是觉得不好意思，仿佛有无形的尴尬，尤其是她们两个一过来，本来仿佛说着什么的五人组都不聊天了，除了这个跟她们说话的女生，其他的四个都在对她们行注目礼，像是要让人自觉退场一样。
有这个自觉性的安琦颇有几分手足无措，都不太敢跟那三个个高的男生对视，就连目光，扫过一旁的那个女生，都觉得对方眉梢眼角都是对自己的蔑视，不屑于跟她们说话。
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对方的层次是自己永远无法达到的，自己这边儿跟她们最大的交集，可能就是这样偶然出现在一个场所，一同站在这片地面上。
那点儿成人的自尊心，穿越者的自傲，仿佛都不允许安琦主动跟她们说话，仿佛说了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一等，直接讨好对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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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不管人家是否发自内心地喜欢跟她说话，只要她说了对面人回应，她就能够一直乐颠颠地说下去，呃，也不是一直——
「何美！」
对面花海那边儿，张旭在叫了，他胸前的照相机格外显眼。
「啊，我同学叫我去照相了，我去了啊……」何美说着就要拉安琦走，才转头，又转过来招唿这个女生，「你们要不要照相，刚才你们站在这里就很好看，不照相的话太可惜了。」
身上并没有多余负累的几人闻言一怔，一直跟何美说话的女生似乎有些意动，在她身旁那个挽着她手臂，似乎是好友的女生直接就问了：「也能给我们照吗？」
她好像误以为张旭是学校里面安排的照相了。
「这有什么不能的，那是张旭自己的照相机，这样，我喊他过来，然后咱们一起照相，给你们照几张，咱们再合照两张，感觉跟你们一起照更好看。」
完全没有自己可能沦为绿叶的自觉，何美很是积极，像是把这五个俊男美女也当做花海的景色一样，让其成为自己的背景板。
安琦看着她已经摇着手臂招唿张旭过来，暗暗给她比一个大拇指，自己这朋友，就是传说中那种社交牛逼症吧！
等到张旭过来，知道何美的要求之后，一口答应了，「好啊，都可以拍的，我带了很多胶捲，总不能浪费美丽春光嘛！」
他爽朗笑着，还对那五个人说：「等到相片洗出来，我让何美给你们送去，还是你们留个地址，给你们寄过去？」
见他这样说，本来连学校名字都没准备说的女生说了学校所在，「送到学校就好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参观我们学校。」
「好啊。」何美高兴应下，照相时候比的剪刀手都格外充满了胜利的感觉。
新朋友，get！
第006章
因要照相方便，何美就拉着张旭跟着他们一路走，那五人组也没介意，三个男生似乎是觉得女生的话题无聊，很快就跟张旭聊到了一起，本来还很是矜持的安琦也紧随其后，逐渐沦陷在一些小八卦之中。
都是同龄人，彼此之间或许某些条件有差别，但抛开那些，单纯说起喜好来，还是会有相差不多的地方，比如说女生们对于八卦本能的爱好，还有学校的各种问题，包括对早恋的治理问题。
「……啊，你们学校那么好的吗？都不管早恋？」
何美惊讶非常，拉过安琦的手臂说：「看，这就是我同桌，我们学校一男一女都不坐同桌的。」
其实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轮到一男一女单出来，还是会放在一张桌子上的，只不过因为老师严防死守的态度，同桌的男女也非要在桌上画一条楚河汉界出来，保证彼此不会互相侵扰。
「我们学校才不管这些吶，吶，那个就是我同桌贺超。」
一直跟何美说话的女生叫董诗岚，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洋娃娃一样，配上浓密的睫毛，还有齐刘海的短髮就更像了，那种精緻感完全不用化妆来衬托，即便如此，她还表示自己在日常护肤之外专门上了一层可防晒的某粉。
贺超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以为是找他有事儿，上前两步，他就是那个把西装外套斜搭在肩上的那个，痞痞的小眼睛男生。
「怎么了，叫我什么事儿？」
大长腿不过两步就到了女生们旁边儿，安琦为了避让，拉着何美让开了一步，正好让他能直接站到董诗岚的身边儿。
「谁找你了，我们女生说话，你可不许偷听。」
在贺超伸出胳膊似乎想要摸董诗岚头髮的时候，董诗岚很是娴熟地抬手挡了一下，还在他身上推了一把，没用力，但贺超为了在女生面前耍宝，故意后退了两步，仿佛被推得站不稳似的。
下一刻，就听到咯吱一声响，安琦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小心」，就被某人的手拉着往下坠落。
「安琦！」
何美就在安琦身边儿，叫了一声，再要靠近就被赶紧过来的张旭拉住了，「小心，可能还会塌。」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桥，就在一片人工河上面，木头营造的景观，两旁垂柳依依，更有桃花杏花等树木，花朵点缀着绿柳，河面柔波都荡漾着三分春意。
古朴造型的木头小桥看着很有些歷史感，栏杆不高，也没什么更稳固的支撑，最初踩上去就带着点儿木板特有的「咯吱」声，似乎是配音一样。
谁都没想到，刚才贺超一退不仅退到了边缘，还直接导致木板断裂，弄出一个塌陷的窟窿来，他就直接从窟窿掉下去了。
出于本能反应，他的手臂胡乱伸着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结果抓住了安琦，连带着安琦一起掉下去了。
这还是安琦本来就是松松挽着何美的缘故，发现不对，及时松手，不然恐怕何美也要跟着一串掉下去。
「噗通」的落水声似乎只有一声。
「糟了，安琦不会游泳！」
何美焦急着就要往那个窟窿那里探头。
「先下桥，这桥年久失修，说不定还有哪里有问题。」
贺超的朋友董斌开口，比起慌张的何美和只知道拉着何美的张旭，他显然更有决断力，护着同校的两个女生下去，顺手还把张旭给拽上了，张旭也不傻，连忙拽着何美一同下桥。
绕到河岸边儿往桥下那个位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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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其实是长安公园，里面不仅有大片的各种各样的花海，还有划船的湖泊，以及为了萦绕曲水之感的河流，这一条河流就是了。
跟小桥平行的，不远处还有几个也能连成一道桥的石墩子，迈步就能走过的缝隙，水流从中穿行。
「这边儿，这边儿！」
张旭指着那里，他已经看到在河中挣扎的两人了，贺超发现自己拉了个人下来，还是个女生，很是不好意思地把人扶起，他其实是会水的。
「没事儿，贺超会游泳！」
董斌一句话让大家定了定心神，董诗岚直接喊：「贺超，你快点儿游上来啊，还有安琦，她不会游泳，你拉她上来！」
「我倒是想，你们谁帮我一把，我一条腿动不了了，可能撞在石头上了。」
贺超龇牙咧嘴，心里也有些怕，事发突然，谁都不免慌乱，可真的落水之后，就清醒很多了，能够努力上浮，还把自己的情况作出说明。
「你照顾他们，我来吧。」
第三个男生王喆说着把外套解下来扔给了董斌，自己踢掉皮鞋跳下去。
水有些深度，最糟糕的是河底还有不知道多少淤泥，一旦陷进去，哪怕是会游泳的都不好受。
王喆游到他们两个身边儿，先问贺超：「你还行不，我先把女生送上去，再过来接你。」
「你带着她过去就行，我能跟上。」
贺超咬着牙把安琦转手。
安琦一直都没怎么吭声，也没怎么挣扎，很是安静乖巧地从贺超的怀中被转到了王喆怀中。
王喆游泳没带过人，限制一条手臂就有些不顺，总算明白为什么贺超没有带着人游上岸了，跟安琦说：「你到我背上，我背着你游。」
「好。」
安琦应声，双臂压过王喆的肩膀，被他带着往岸边儿游。
后面也有水声，安琦回头看了一眼，贺超双臂划动，也跟上来了，看样子刚才还真是安琦拖累他了。
等快到岸边儿的时候，董斌已经上前接应了，张旭把照相机给何美拿着，自己也过来搭把手，跟董斌一边儿一个胳膊，直接把安琦给提起来了。
浑身湿漉漉的安琦很是狼狈，手臂上还有些细小的划伤，那是从木桥上掉下来时被木刺划的，一件格子外套落在安琦的身上，是董诗岚的，她关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安琦，没事儿吧，你别吓我啊，你说话啊！」
何美慌慌张张，照相机的带子套在脖子上，还双手抱着照相机跳脚，偏偏又挤不进这个小圈子里。
「我没事儿，不吓你。」
安琦接过董诗岚好友李萌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水，冲着何美笑了笑，也谢了大家救她。
「谢什么，不是贺超那傢伙，你也没事儿。」
虽然事发突然，但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是贺超踩中那一块儿先往下掉的，安琦纯粹是站在边儿上被拉下去的。
因为这个，董诗岚还很有些不好意思，「我要是不叫他就没事儿了。」
本来是显摆自己同桌的，结果显摆了一个二货，还牵连了才认识的朋友。
「没事儿，这种经歷也挺难得的，这一次如果写观后感，也不怕没的写了。」安琦笑笑，拉紧了身上的衣服。
这种长袖应该是春季校服吧，听董诗岚说，他们的校服四季都有，所以，多少还是有点儿保暖性的。
「那个，衣服……」
安琦想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董诗岚，董诗岚按了按她的肩头，「你披着吧，别感冒了。」
贺超已经上来了，王喆拉着他，两个浑身湿透的人谁也没比谁好，贺超的校服外套不知道丢到哪里了，王喆的外套还在，董斌扔给他，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贺超披上。
「好像不是骨折。」
贺超的裤腿卷上去，董斌给他看了看，不是专业的，触碰了一下，听他说疼，就不敢再动了。
「我去找人来看看。」
跟何美一样插不上手的张旭叮嘱抱着他宝贝照相机的何美别乱跑，自己跑着去找工作人员了。
一刻钟后，贺超跟安琦直接被救护车拉走，贺超捂着脸：「让我死了吧，我以后都不来这里了！」
被救护车拉走，真是太丢人了！
看他那样子，董诗岚绷不住笑了：「看你下次还胡乱跳不！」
李萌也笑：「我看主要是跟重量有关系，我们走过怎么没事儿呢？」
何美坐在安琦旁边儿，给她拢了拢身上的白毛巾，闻言笑着说：「估计这一次就让你印象深刻了。」
「可不嘛，再没有印象更深刻的了。」
硬是挤上救护车的王喆把身上的毛巾抱紧了，打了个喷嚏搭话：「多亏我会游泳，还能拉你一把。」
「我又不是不会游泳，那不是撞了腿吗？」
经过救护人员的初步检查，贺超的腿应该不是骨折，他心里就放心多了，这会儿也有说有笑了。
安琦觉得自己没必要来这一趟，不过贺超坚持她是被自己连累的，一定要到医院看看，别的不说，肯定喝了脏水，又吹了冷风，怎么也要看看开点儿药预防预防。
董斌更是说费用都算贺超的，让安琦不要客气。
董诗岚和李萌也这么说，安琦就没再拒绝，直接跟着上了车。
最近的医院一通检查，果然没什么事儿，事儿最大的贺超就是骨裂，应该是撞到石头上的结果，也没太严重，就是勐然落水，人反应不过来，身体也懵了，就让他以为自己的腿伤得很重，其实还是能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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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更是没事儿，何美夸张地松了一口气说：「可吓死我了，幸好没事儿。」
「肯定没事儿啊。」
幸运值「3」，有惊险而小伤。
第007章
董诗岚所在的私立学校逸华中学在城西名声不显，时下私立学校还是一种新鲜玩意儿，很多人眼中，总是不如公立的好，不单单是教学水平和学校风气上，还有未来的前途发展之类的，都不是太好。
有种很具有偏见的看法是「都是学不好的才花钱去私立学校」，不说这种看法之中多少情绪是因为仇富，多少是酸熘熘安慰自己，同时说服他人，就因为这种相对普遍的观念，何美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读的学校差人一等的。
虽然她也羡慕人家的学校大，风景好，校服漂亮，活动多……
嘴里吃着董诗岚请客的雪糕，何美不住地赞扬：「你们学校可真好看！」
距离春游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何美惦记着新朋友，主要也是想要找地方转转，她跟安琦的爱好完全不同，安琦放假的时候能够一直在家里窝着，无论做什么，哪怕是看「老年节目」都能坚持宅，而何美就不同了。
她不仅交游广阔，还是喜欢出去玩儿的类型，能够老老实实一个下午都在家中写作业就很不错了，其他时间，是一定要玩儿的。
这个礼拜六，她就特意约了安琦一起来给董诗岚送照片，如果安琦不是要还董诗岚的校服的话，恐怕她未必会同意过来，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还不算倒车找路线的麻烦劲儿，来回可能要用掉三个小时，就为了逛逛别人的学校，长长见识？
好吧，也许还是比较值得的。
逸华中学的占地面积不小，里面的教学楼更是各具特色，什么音乐楼，美术楼的，一个个都能从外形上感知到不同，连最板正的正课所在教学楼也像是一本翻看的书一样，那流畅的弧线，让人有玩滑滑梯的冲动。
明明是中学，却好像是大学校园一样，篮球场，网球场，运动场，还有室内游泳馆，再有董诗岚所说的什么弓箭社攀岩社滑雪社之类的听起来就很不一般的社团，像是让人早早体验到了大学生活的快乐。
不用修学分，同样是看成绩，但各科成绩之外的附加分也是少不了的。
还别小看这中学里头的社团，他们甚至能够出国参加比赛，拿到成绩之后还会有报送加分之类的待遇。
初次听闻的何美有点儿瞠目结舌，就是安琦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先进的吗？
在她以为人人都要穿着大麻袋校服，每天书本试卷不离手，成绩能分三六九的时候，还有人轻轻松松就能享受学习生活，好像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之中一样。
这还不算，细说起来，如春游秋游这种常规活动，也会选在风景好的地方，不拘国内外哪里都可以去的，更不要说寒暑假的夏令营冬令营了，更是有不少的选择，非常有意思。
「……以前都没在本市春游，今年不知道谁提到了，这才来看看，本市春游最好的地点就是长安宫了。」
董诗岚这话说得很正确，何美在一旁连连点头，可不是所有的公园都有长安公园的规模，那里走一圈儿下来就要不少时间，可惜，想到上次才走到一半儿就不得不坐救护车离开，何美看了安琦一眼。
「还要谢谢你的外套，我都洗干净了，希望没有耽误你用。」
安琦再次谢过，刚见面，她就把那个校服外套给董诗岚了，洗干净的衣服上残留着洗衣粉的淡淡香气，乔溪亲手洗的，一个劲儿说着感激，简直不敢想自己女儿在没看到的时候竟然落水了，幸好被救起来了。
「可别谢了，都说多少次了，本来就是贺超把你拖下水的……」
这种话上次已经说过了，董诗岚没再细说，摆摆手，转移了话题，「……看他以后还冒失不……走，咱们去美术楼，贺超知道你们今天来，说是给准备了惊喜，我都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
董诗岚和贺超他们算是住校的，礼拜六礼拜天的时候，也会在校园里出现，上一次何美就问过了，约定了送照片的时间，这才一大早就拉着安琦一同过来。
本来她还想让张旭也过来，可张旭那人，不得不说，这个年龄段儿的少年，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约了跟人踢足球，还说上次自己可没答应一同来送，何美代表就行了，显然对新朋友，他没那么热衷。
「什么惊喜啊？」
何美有点儿受宠若惊，上次还挺讨厌把安琦拉下水的贺超，这会儿回想起来，好感度不由自主往上涨了。
期待值也跟着调高了。
一旁的安琦看着，也在心中想，这个年龄段儿的男生，准备的惊喜希望不是一条毛毛虫或者玉米蛇之类的惊大于喜的东西。
往好处想，也许是什么惊喜小礼物呢？
何美早上出发得其实挺早的，才七点就到安琪家叫门了，她是半点儿也不怕人的，往楼下一站，扯着嗓子就喊「安琦」，星期六的七点，不知道多少人家的美梦要被这一嗓子吓到。
安琦连忙应声，连忙出来，好说歹说才把何美拉上楼吃了个早饭，磨蹭到七点半这才往这边儿走，中间又打听路线，寻找站点，等车坐车，等到真正到达城西这边儿，已经快九点半了，不算早却也不晚的时间。
走到这会儿，应该有十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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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估算了一下，往何美的手腕上看了一眼，她没手錶，倒是何美，成天往外面跑，家中人为了让她有个时间概念，专门给买了个手錶，那种不是很夸张的卡通表，錶盘背景的小熊憨态可掬。
手表露在袖子外面，一眼即明，十点多了。
「礼拜六人还挺多啊！」
何美跟安琦一路走过来，也看到一些学生还有老师模样的人在。
在安琦看来，愈发有大学校园那种感觉了。
何美看来，就觉得有些奇怪：「住宿生不能出校门吗？」
「可以啊，不过也没必要出去吧，外面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董诗岚这话说得特别凡。
想想外头不知道多远才有的小卖铺，还有看起来就风尘僕僕不怎么样的百货商场，再看看这学校里面那有着落地窗的超市，虽然不是特大号，可跟外面的比起来，简直先进了十年。
怪不得会有人这么积极选择住校。
美术楼的钥匙贺超一早就借来了，他们这里不仅有各种社团，还有学生会，如放假期间，一些地方的钥匙是能够在学生会那里放置的，一些社团有需要的话就能够借走，从而使用部分教室。
这种先进的管理办法，无疑是让学生更多了对学校的参与感，同时也能够培养他们的自我管理意识。
安琦说得出好处，多少也有些羡慕这种学习生活，何美却看到另一样好处，「啊，这可真好，就跟自己家一样。」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觉得。」
董诗岚很有些自傲，介绍沿途景观的时候，也更加用心了些。
美术楼整体外形上像是一幅画，画框画笔调色盘，乍一看还有些过于缤纷出彩了，等到走进去了，董诗岚让她们等一下，她去放安琦还来的校服，可能是星期六的原因，她现在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并不是校服，这个外套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还有储物柜！像是电视上那种的？」
何美不愿意站着等，跟上去要看看，是那种什么没见过的都想见见的样子，她跑得快，没有拉着安琦，安琦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跟着上前了，虽然说这种眼巴巴看人家打开柜子放东西的样子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妥当，但……
「美术楼，音乐楼，还有图书馆都有，方便放东西的。」
董诗岚解释着，也没拒绝何美跟上来看。
柜子就是很普通的木头柜子，原木色调的，一个个柜子的大小可能就跟床头柜差不多，应该可以斜着放进去一个画板的程度。
没有电子锁，一旁挂着几串小钥匙，董诗岚从上面找了一个，然后看钥匙上的编号，直接打开对应编号的柜子，就能放东西了。
「是随便用的啊？」何美觉得新鲜，翻动那些小钥匙看了看，每一把小钥匙上面都有着编号，配着线圈绳，那种有弹性的可以扎头髮用的线圈绳。
董诗岚已经放好了东西，顺手锁上柜子，钥匙套在自己的手腕上，不留意还像是一个小装饰那样，她晃了晃手腕，「走吧，贺超说不定都等急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借来教室的钥匙，神神秘秘的，我都不知道他弄了什么。」
「好啊，那咱们快去吧，在哪个教室？」
何美很是积极，挽着董诗岚的手腕，另一只手还不忘拉着安琦，手指头在安琦的手心挠了挠，像是暗示她什么一样。
安琦轻笑，她又不是小女生了，才不会误会什么何美跟别人好不跟我好之类的，所以也没必要这么兼顾，想着，加快脚步，尽可能跟两人并行，一同往楼上走。
电梯是没有的，上楼全凭腿，左右两侧都有楼梯，拐角处还有落地大镜子，看上去的感觉就有点儿奇怪，像是要走入镜中似的。
第008章
美术楼总共有八层，楼上基本上都是高中生的地盘了，低楼层的才是初中生经常出入的地方，贺超借了303教室的钥匙，那是一个大教室，足有普通教室两三个那么大，平常也是美术课上大课的时候才用的，非常不好借。
「他是篮球社的，想要借美术楼的教室可不容易……」
这些教室的钥匙看似谁都能借，但肯定要有正当理由，一般来说社团出面借是最容易的，社团总要有个活动嘛，再下来就是个人自习之类的，比如美术生有作品没有完成，需要在星期天赶一赶的，也能去借。
整个借钥匙的流程大概需要填写表格，再由学生会和老师审批之类的，总之需要一些「竞争」。
一路上到三楼，安琦才看到在最中间的303教室，靠着走廊的窗户处都拉着窗帘，蓝色的窗帘，看不到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走吧！」
董诗岚率先推开了303教室的门，是双开扇的大门，大门打开，里面的灯迅速亮起，等在开关旁，也就是门旁的贺超差点儿把她们吓了一跳。
「噹噹噹噹，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惊喜！」
一眼过去，层叠的画作营造出一副春日浪漫的景象，有画樱花的，有画桃花的，有画杏花的，各种画作以不同的距离摆放着，高低错落，像是真的把一片春日搬进了教室一样，宛若一个小型画展。
董斌和王喆也在，就在不远处站着，在安琦和何美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董斌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面带微笑，王喆也笑着沖安琦招了招手：「还记得我吗？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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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浅笑点头，三个男生之中，就董斌相对沉稳，贺超和王喆都是那种热情的，还有点儿油嘴滑舌的类型。
「哇，这可真美！」
何美第一个赞嘆，不说那一幅幅画作的精细程度，就说这一片「花海」，也不比实景差了。
「上次害得你们都没好好看景，这一次我就补上了，本来还可以再去的，不过有些花期短的这时候也不好看了，倒不如看看这些永远不会凋零的花，喜欢哪幅，我送你们啊！」
贺超大方地说，他为了布置这个教室可是带着董斌和王喆忙活了很久，不单单是借到这些同类型的画作，还同时商定了每一幅的价格，确定对方有出售意愿，如果安琦和何美喜欢哪幅，他就直接送给她们，之后再跟画作作者结帐就好。
因为大部分都是学生作品，所以价格也不是很高，不会对零用钱造成太大的负担。
「有我的吗？」
董诗岚似乎带着点儿嫉妒，这惊喜虽然自己也有看，但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贺超仿佛受不了她的眼神儿似的，捂着心口说：「那怎么能没有，我的同桌有特权哦，可以拿走两幅！」
他这样说，董诗岚又开心起来，笑着说：「那我可要好好挑挑了。」
何美眼睛亮亮的：「真的送我吗？这一定很贵吧？」
她有点儿受宠若惊，因为上次的事件她可不是被贺超拖下水的那个，确切来说就是个旁观者，跟着占便宜不太好吧？
「都有，都有，除了董诗岚，你们两个一人一幅，算是我为上次的惊吓赔罪，吓到美女了，不好意思。」
贺超很是大方。
王喆在后面打趣：「难道安琦不应该也拿两幅吗？她可是被你拖下水还受了伤的。」
安琦闻言连忙摆手：「没事儿的，不用了，一幅就好了。」
谁能不喜欢漂亮的画作呢？安琦已经感觉到何美在用力捏自己手了，这是暗示自己一定要收下的意思，不然安琦不要，她们两个一起的，何美就也不好意思要了。
「安琦也两幅吧。」
贺超仿佛被王喆的话提醒了，对安琦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来。
董诗岚轻哼一声：「那我要三幅！」
「好，你随便挑，别说三幅了，四幅都可以！」
听他这样说，董诗岚才又露出矜持的笑容来：「三幅就行了，四幅也没地方放，这些画作，也就一般吧，勉强摆摆。」
没在意这话让何美和安琦听来是怎样的感受，董诗岚这会儿顾不得她们两个，生怕别人抢在自己前面一样，迅速选了三幅出来。
何美心大，完全没想那么多，自己选了一幅樱花的，然后就招唿安琦，主动帮她选，半点儿也没让安琦自主选择的意思。
「我只要一幅就好了。」
安琦还想推脱，不管这些画作好还是不好，成本肯定是有的。而这个时代的画作价格，恐怕还不便宜。
「他给你就拿着好了，就当你原谅他了。」
董斌在一旁说，还主动给安琦点了一幅樱花的：「选这个，说不定以后能升值。」
安琦从善如流，她看出这些人都是不差钱的主，也没再推脱，两幅画的名额，一幅选择了董斌指的那个樱花浅月，一幅选择了何美挑的桃花溪水。
见到朋友听从自己的建议，何美很是高兴，兴奋地说着自己觉得那幅画哪里好。
一旁的董诗岚醋了董斌一句：「你怎么不帮我选？」
「你选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说话。」董斌这样辩解了一句，董诗岚也没听他多说，给何美和安琦评价起这些画作的好坏来，评价到最后，何美意志不坚定地说：「不然我换一幅，选这个好了。」
最后，她选择了董诗岚说好的那一幅画作，是一幅有被短墙映衬的黄色花木，不知道名字，但看起来的确很美，有种古典的韵味。
「都行，都行，随便挑，随便选。」
贺超仿佛是菜市场招徕生意的，大咧咧说着，反正在他眼中，这些画作都还是可以的。
王喆在一旁表明辛苦：「你们不知道，我们可是挑了好久才选出来这些画作，还专门从仓库找出来的，花了好长时间……」
学生们的作品很多，日常画的，考试用的，总有大量的卖不出去自家也没处放的画作就放在美术楼一个当做仓库用的教室里，他们是先去仓库挑，之后再一个个联繫画作主人的，有些还是已经升到高中的学生，可是费了不少劲儿。
「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何美简单地评价了一下，笑意盈盈，「我可真是太喜欢这次惊喜了，真棒！」
「是啊，谢谢你们了。」
安琦也在一旁道谢，她还记得初看见这些人的时候，那种冷傲到跟大家不是一个画风的感觉，现在接触起来，发现也还好，待人同样真诚。
「喜欢就好，你们喜欢，我们就没白费力。」
王喆笑着说，他笑起来，脸颊一侧仿佛有个浅浅的酒窝，不仔细看就忽略了，还挺可爱的。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点，董斌主动提议请他们吃饭，画作的话，不用现在就搬，让何美和安琦留了地址，说给她们寄到家里去。
「好啊，我爸妈看到一定也会觉得惊喜！」
何美有点儿小激动，似乎已经想到爸妈被画作吓一跳的样子了，到时候自己怎么说呢？说自己朋友送的？不，就说自己买的，送给他们的礼物！这也算借花献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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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直接往楼下走，走到一楼的时候，何美还记得提醒董诗岚不要忘了储物柜里的东西。
「不着急，回来再取就行了，现在拿着还麻烦。」
董诗岚这样说着，摆手间，手腕上的小钥匙还跳了跳，很是活泼。
也许是刚才被董诗岚对画作的点评征服了，又或者是新朋友总有更多的吸引力，这会儿何美顾不上端水了，挽着董诗岚的手走在前面，本来就最适合两人并排行走的道路像是再插不进去第三人一样。
安琦没有硬往前挤，落后一步，就跟董斌平行了，董斌个子高，气质又沉稳，是那种很容易被当做哥哥看待的人物，跟他并排走也不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忽略的话，身边就跟没有这个人一样。
「有什么喜欢吃的吗，学校的食堂可以点菜。」董斌很有地主之谊的风范，主动询问这种十分安全的问题。
「都还行吧。」
为了礼貌，安琦没有回答一个「随便」，可事实上，她是真的不挑嘴，好吃多吃两口，不好吃也能吃就少吃两口，很是好养活。
说话间，何美和董诗岚不知道说了什么，竟是追逐起来，安琦见状，也忙快走几步希望尽可能跟上女生队伍，才下了台阶，走到楼外的位置，安琦看着那两人已经跑到阳光下，就要追上去的时候，隐约感到似乎有阴影从天而降。
「小心！」
身后错了她半步的董斌长臂一伸，伴随着这一声提醒，直接把安琦拽到了自己怀里，安琦没站稳，几乎是跌到他的怀里的，若不是被他及时扶住腰，恐怕就要现场表演一个坐地抱大腿了。
不等她觉得羞窘，面前，就在她脚边儿，哐当，有什么东西碎了，迸溅的碎片擦过她的运动裤，有着疼感，幸好运动裤是比较结实的布料，没破，但那种惊险感，刚才若是没被拽走，这一下就要砸在脑袋上了吧！
高空坠物？！
安琦的目光微沉，今天的幸运值是「4」吶。
第009章
「艹！」
「什么东西，我去看看！」
「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
「没事儿吧？」
前面没有跑很远的董诗岚和何美听到动静，回头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碎裂的雕像作品，应该是个大号的雕像，不知道从几楼落下来的，竟然还有部分保持完整，能够看出大半个后脑勺来。
董诗岚和何美抬头往楼上看，看不到哪个窗口有人影在，这个时间段儿，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人在美术楼。
贺超和王喆在咒骂声之后，已经迈开大长腿往楼上跑了，两个行动力爆表的男生显然是准备揪出那个做出如此恶行的人来。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这么大的雕像要是直接砸在人头上，那么就在他们眼前，就会有一个人死掉了。
这种劫后余生让人感觉到浓浓的后怕，甚至因为坠物的时机问题，差一点儿被砸死的那个也可能是自己，这种联想到自身之后产生的愤怒，简直是让人无法遏制。
董斌的脸色也很不好，安琦能够感觉到他死死拽着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刚才的稳定似乎是没回过神来，现在才觉出这是怎样严重的事故。
「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么没素质的人！」
董诗岚不觉得这是有人针对安琦，高空坠物的落点是否好掌控不说，就说安琦是头一次来他们学校，所认识的人也不过是他们几个，跟他们学校所有人无仇无怨，所以，可能是一次意外，谁碰倒了窗边儿的雕塑，而窗子正好开着？
不然是有人生气发脾气，往下砸雕像？主要是往窗外扔雕像，却没想到楼下可能有人？
她愤然说着，却又一时不敢过来，生怕再有一个雕像砸在自己脑袋顶上。
何美也在一旁握紧拳头，咬着牙，像是气愤至极的样子。
比起他们的不淡定，安琦就显得从容许多了，仿佛从来没有在怕的，看到他们的表现，拍了拍董斌的手背，示意他松手，然后从他的怀中离开，在董斌后知后觉微微发红的面色下，道了谢。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就是个小意外。」
差点儿要人命的小意外。
安琦说着咬了咬唇，自己所有的真的是幸运值吗？若不是曾经有过路上捡钱，饮料「再来一瓶」，零食「再来一包」，自己恐怕真的以为这是什么厄运值了，明明「1」「2」的时候都显得很温和，怎么到了「3」「4」就过于惊险了呢？
「你是没事儿，可把我吓死了，要是你出点儿什么问题，你妈肯定要打死我！」
何美翻着白眼，不满安琦这种态度，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能认真点儿呢？
云淡风轻，显然不适合热血年龄段的少年少女。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上往下而来，贺超和王喆一左一右跑下来，两人还挺有策略的，是包抄式往上找，且只找这边儿的教室，结果一无所获。
贺超摇摇头，黑着脸，王喆说：「我还看了看其他教室，有个话剧社正排演，不在这边儿，他们也没看见什么人在。」
「我连厕所都看了，也没看到人。」
贺超在一旁补充。
两人风风火火，一口气跑到上面再跑下来，这个运动量也不小，喘息声中夹杂着些沮丧。
「这么大的雕像，总不可能是被风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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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这样说着，认定了是有人推下来的，可既然没看到人，他皱着眉，他们现在还在门口没走远，而美术楼就这么一个大门，所以，那个扔雕像的人肯定不是跑下来熘走了，肯定还藏在这个楼里，但缺乏必要的条件，他们就是把所有人叫出来一个个问话，也没什么办法断定是谁做了这件事。
「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不用再找了。」
高空坠物自来都是无头公案，哪怕是监控发达又能查指纹的年代，恐怕都未必能找到人，只能採取连坐的做法，更何况是现在。
安琦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以后再遇到幸运值为「4」的情况，不出门会不会好一些，还是说会像幸运值为「5」的时候，哪怕闭门家中坐，也能迎来火灾爆、炸之类的危险？
三个男生沉默了，两个女生也不说话，不然怎么办呢？他们是没什么好法子了。
「到时候跟校领导反应一下吧，也找学生会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人来。」
董斌这样说着，也是不报多少希望的意思。
如果那个人是单独来的，或者是私自配了教室钥匙的呢？
平时不觉得，这时候才发现学生会和校方的监管可能并不那么森严，还是有漏洞存在的。
「有雕像的教室这一面总共就两个，早晚能够把那孙子找出来！」
贺超发狠道。
可也就是这样说说了，目前大家都没什么好办法。
一行人再次往食堂走去，本来董斌提议去外面吃，找个好点儿的馆子，也有补偿这场惊吓的意思，何美没同意，「随便吃点儿好了，压压惊，就在食堂吧，你们食堂的饭菜一定很不错。」
听何美这样说，安琦也表示同意：「也没什么大事儿，我这会儿都好多了，这不是还很幸运吗？也没伤到。」
从某个角度来说，幸运值为「3」的时候还受了点儿小伤，幸运值为「4」的时候反而连个擦伤都没有，这种意外的「惊喜」感还是满满的。
「好吧，那就点些小炒，咱们吃点儿好的。」
贺超主动说，作为上次落水事件的罪魁祸首，他显然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的，送礼物，请客，都是应有之意。
明明还没成年，但耳濡目染的仿佛都是这些成年人的套路。
这对安琦来说，反而是熟悉的规则了，笑着应了，算是接受他们的歉意，让彼此都好过，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食堂三楼。
星期六，学校食堂的窗口并没有都开着，三楼就两个窗口开着，都是能够点菜的，跟外面的饭馆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董诗岚仿佛是经常在这里吃，对两家的哪些菜好说得头头是道，点菜几乎都是她点的，何美全听推荐，安琦也没发表什么意见，随了大流。
一顿还算美味的饭吃到一半，大家又开始谈论起各种话题来，何美从安琦的这次「幸运」引申到上一次安琦连中三包小零食上，很巧，那小零食也算是时代热门了，董诗岚也有买。
「啊，我一次都没中过，那好厉害啊！」
她的目光看向安琦，像是想要跟安琦讨教什么经验，然而，有什么经验呢？只不过是幸运值刚好为「2」罢了。
「不止吶，上一次火灾安琦也没事儿……」何美似乎有点儿炫耀自己有个幸运朋友一样，说起了安琦家被火灾波及的事情，然后又说到上次落水，说回刚才的事情，后知后觉地总结，「这么说起来，安琦还真是很幸运啊，虽然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可每一次都没事儿。」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倒霉来着？」董诗岚小声说着，看向安琦的目光都带了些敬佩，还真是个倒霉蛋儿。
平常人遇不到的事情，她都遇到了。
「也还好吧。」
安琦有点儿小尴尬，心想何美真是个大嘴巴，有什么事情完全藏不住，不过自己当时跟她说的时候也没让她藏就是了，但这些平时聊天的内容这会儿说出来，还是面对不那么熟悉的朋友，总是让人面上不太自然。
「要是不幸运，怎么能叫安琦呢？」
王喆在一旁笑呵呵说，笑容透着点儿打趣的意思。
「安琦，安琪儿，是啊，这还真是，可能你父母给你取名字的时候就想到了吧。」
贺超搭腔，直接跟安琦说：「你以后的外国名都不用多想，直接叫『安琪儿』就行了。」
他们的学校一直有外国语，每个人都有个外文名不算什么稀罕事儿，这是上第一堂外文课的时候，老师就让他们取的，可能是为了方便大家更有代入感。
安琦他们学校也有外文课，却是初中才开始学的，跟这些自小学的人相比，就少有引入外文名的弦儿，哪怕老师也没想过让他们各自都给自己取一个外文名，上课点名还是按照课表来的，讲课也是中文居多。
「安琪儿，真好听。」何美有点儿羡慕，却也没抢这个名字，而是直接拉着董诗岚，「我还没有外文名吶，你给我也想一个吧，要好听的才行。」
「好啊，『丽萨』怎么样？」董诗岚没多想就直接给了个名字，还主动说了自己的外文名叫做「玛丽」，收穫何美诧异的眼神儿时，她主动说自己有个喜欢的外国作家名字就叫做玛丽，取同样的名字，算是致敬了。
这种事情，何美很难理解，但既然人家愿意叫这种平凡而普通的名字，她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好，我以后就叫『丽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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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来不及表态，大家已经交换了外文名，两个名字一交换，好像比最初认识的时候友情更深了些，一顿饭吃完，大家说说笑笑的，完全没了距离感，就是安琦也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命名绝对不是冲着「安琪儿」去的。
乔溪的文化水平，暂且还没高明到这里去，之所以取「琦」字，只因为自己是她心中的美玉罢了。
美玉入怀，心安矣。
第010章
何美跟安琦是同桌，两人家所在又不远，加上何美爱跑动的外向性子，多数时候都是何美来找安琦的多。
有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固定地点的npc，只要站在原处等着何美过来接任务就好了，每每这样想，都不由得一笑，何美的新奇想法很多，有的时候还是很能给人惊喜的。
比如这一次。
「是啊，阿姨，你是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学吶，这要是我们不学，不就落在别人后面了吗？安琦平时学习成绩那么好，偏偏在兴趣特长上比不过别人，这多让人不甘心啊，谁都知道，学习成绩最难提高，可偏偏那些唱歌跳舞才出彩啊，别的不说，就是那书法班，据说都能参赛拿名次，你想想，放到班里，有这么一个拿过奖的，哪怕她的学习不好，老师都要看重几分，说不定什么时候文艺汇演就要让人登台献艺，那可是大出风头啊！」
何美的口才很好，坐在沙发上，拉着乔溪的手臂说话，那样子，若不是她嘴里还叫一声「阿姨」，真像是乔溪的女儿一样，任谁看了都会误解。
安琦端着果盘上来，洗过的苹果看着就清脆可口，她坐在一旁小凳子上，拿着削皮刀慢慢削着，她用的是专门的那种削皮刀，并不是小刀，不容易划伤手，削皮也更加容易，动作就自然有了几分悠闲散漫的味道。
「是吗？」乔溪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心动了，「这个什么兴趣班，多少钱啊？」
她完全没觉得自己一个大人用这样的语气问孩子是不是显得太没主见，纯粹就是想到这里就问到这里了，也不怕这样的提问仿佛暴露了家中钱财不足，没有底气的真相。
房子才受过火灾，整体结构上损毁的部分，还有公家来负责，可细节的部分，比如说房屋内的墙面装饰之类的，家具之类的，再有一些不太值钱却也要集体置办的小件，这些加起来，乔溪积攒的钱就出去了大半。
母女两个全凭乔溪的工资过活，安琦的生父安广玮倒是也给钱，但他的钱都是每个月打在摺子上，那个摺子乔溪收着，平时并不动用，所以生活上多少就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宽绰。
「我都打听好了，在少年宫里学，也不贵，若是学得好了，还能免费吶，安琦这么聪明，肯定能学得好的，正好跟我做个伴儿，礼拜六礼拜日，我来找安琦一起去。」
何美很有打算，过来之前就已经跟安琦透露了这层意思，想法是好想法，安琦不是真正天真的少女，太知道这些才艺的好处了，不说唱歌跳舞那种容易亮相人前博得满堂彩的，就说书法画画，如果以后要是考艺术类院校，也能增加一点儿附加分，再有这些才艺学来本来也是陶冶情操的，不指望以后的气质如什么空谷幽兰，可谁都没想自己以后粗鄙不堪。
明明学习成绩上去了，偏偏在其他方面被比下去，恍若一个只会考试的书呆子，那可真就是在社会上吃不开了。
安琦上辈子可以算是吃够了书呆子的苦，没人脉，也没什么交际圈儿，整天除了工作就是闷头看各种娱乐节目，眼巴巴羡慕人家唱歌跳舞都能拿得出手，半点儿不怯场的那些人。
这辈子若是有机会，总不能再重复上辈子那样的老路吧，仿佛一辈子就看到了尽头。
以前没提这茬，是因为完全没想起来，也没什么机缘，这年头，想要学才艺可不是一句话就成了，要找到能够教才艺的地方，在课外班几乎都没有的情况下，找兴趣班，这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信息不够发达，获取信息的渠道不够多，安琦哪怕有这个念头，也不知道哪里才能完成梦想，不再遗憾。
于是何美提起，并说到「少年宫」的时候，才让安琦恍然，还有这么个地点，然后又是重重顾虑，现在再去学，算不算是大龄或者超龄了，人家还收吗？还有学费怎么算的，能学出来吗？
未成先虑败，虑败忧重重。
何美就没安琦这么不爽利，见到她的态度含含煳煳，像是怕乔溪不同意似的，直接大包大揽，保证自己能够说到乔溪同意，就跟着安琦直接回家了。
她不是第一次来安琦家了，熟门熟路的，进来的时候竟是比安琦还先一步，见了乔溪之后更是主动招唿，那模样，倒不像是来做客，而是走亲戚的。
说起有关兴趣班的事情来，更是头头是道，还说了董诗岚他们学校的一些事情。
「……我当时一看就有点儿自卑，咱们什么都不会的，平时跟他们聊天都不知道聊什么，人家动辄说这个比赛那个比赛，这个表演那个表演的，咱们难道只能说语文背诵哪篇文章，数学做了哪道题吗？聊都聊不到一起去，以后怎么当朋友，连话都说不上，人家以后肯定不带咱们玩儿的。」
何美现在还没想到人脉关系上，只是看着董诗岚她们那样很好，就想着跟她们多亲近，最好是能像她们一样。
这是潜意识就有了个偶像的模板，本能地想要把自己代入其中，也成为那样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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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都是学生，咱们又不是比不过人家聪明，凭什么落在后面，反正我是肯定要学的，安琦是我好朋友，我希望她也能学，跟我一起，这样以后我们出去也有个照应。」
大人总是爱对孩子和孩子的好朋友说，你们是好朋友，要互相照应之类的，何美对这话记得很牢，也是真心把好朋友直接放在自己照应的范围内了。
「看看人家上次寄来的画作，都是咱们这个年龄画的，厉害吧，以后还能卖钱吶！」
何美举的这个例子就很生动了，乔溪本来就已经意动，这会儿一咬牙：「那肯定是要学的，咱们也不差人家什么，不能落在后面去了。」
那两幅邮寄过来的画作，乔溪去邮局取回来的时候还挺费力，等到看到了，真的是呆了一呆。
不说画作多么令人惊艷，而是完整度高，漂亮饱和的色彩浓缩在那一块儿画中的春景带给人的震撼感，真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有的时候，艺术是曲高和寡。
有的时候，艺术也是普通人能够看懂的美。
同龄的孩子都能画出这样的画作来，自己家的为什么不能呢？也不是一定说要画画，而是，为什么就要比别人差呢？
心下有了决定，乔溪是不缺乏行动力的，当下就起身说要带着她们一起去报名，何美都愣了愣，她都准备好长期抗战了，这就行了？
安琦刚削完一个苹果，见她们谁都顾不上吃的样子，干脆把苹果分成三块儿，一人几口，迅速吃完洗手就要往外面走。
「阿姨你们先走，我跑快点儿，叫我妈也来，咱们一起报名！」
何美兴沖沖，小兔子一样往家里跑，尾音传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乔溪和安琦走下大楼，如同很多冲动消费又突然有点儿冷静的人一样，乔溪问安琦：「你想学什么，妈妈都给你报，咱们不能比别人差。」
有些事安琦是不知道的，比如说安广玮跟后娶的妻子生的那个儿子是多么优秀，因为他岳父还在厂里，会跟朋友说起自己的外孙多厉害多厉害，这些话，总有人传到乔溪的耳朵里。
男孩儿跟女孩儿，有才华上的差异，所有人都能理解并接受，还觉得理所当然。
但在乔溪看来，就好像是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比下去一样，她的女儿，算起来还是当姐姐的，凭什么不如弟弟？
这个念头之下，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憋着一口气的，可不管安琦的成绩怎么能够让她炫耀，可到底不如人家的才艺出众更容易出彩。
何美的劝说真的是说到她的心窝里，一下就把她打动了，是啊，别人能学，咱们也能学，也不会比别人差的。
以前没想到的念头开了窍，就恨不得直接把所有才艺都给安琦报上，奈何又要考虑家中钱财是否足够。
报名出来，何美妈妈跟乔溪笑着说：「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就怕她没耐性，坚持不下去，幸好跟着你家安琦作伴，不然我还真是不敢给她浪费这个钱。」
「哪有，我就喜欢何美这样的，看着就聪明，以后肯定有成就。」乔溪夸人的话都透着质朴，唯有「喜欢」足够说明看重对方，觉得对方好了。
何美和安琦家算是同路，何美先到家之后，安琦就跟着乔溪往家走，路上乔溪拉着安琦的手，很高兴地说：「我最喜欢我女儿，我女儿比谁都好。」
安琦愣了一下，抿唇笑，「我也最喜欢妈妈，妈妈比谁都好。」
她有的时候，是知道乔溪的苦的，因为她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乔溪就总觉得亏欠了她，总想要对她更好，可又不知道如何好，谁都是第一次当妈的，没经验可以理解，她看着她，有的时候像是看沦为新手妈妈的闺蜜，有的时候又像是在看努力当大人的孩子，她很努力想要当好一个妈妈，给她最好的一切，她都知道。
「妈妈，我很幸福，因为有妈妈。」
第011章
何美的性子跳脱，她很想报舞蹈班，可是看到那些拉伸动作的程度之后，本能地害怕摇头，最后由何母做主，跟安琦一样，报了美术班。
星期六报名，星期天上课。
算是试读课程，感觉不适应，或者有更好的选择，也是能够调整的，在这方面，安琦觉得很人性化。
「虽然画画也很好啊，但总觉得太安静了，老是坐在那里，唉，也是上次的那幅画，我妈看到后就说好……」
两人当初给董斌留下的都是家庭地址，画作是直接寄到家里的，如同乔溪取回画作之后的惊艷，何家人也是，一家人都热烈地赞扬着画作的美好，连带着何美都抒发了不少对于那种会画画的人的羡慕。
于是，当她起意要报一个兴趣班，学点儿什么丰富课余生活的时候，何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画画，并且不允许她反驳。
出钱的人总是掌有话语权的。
「很不喜欢吗？」
安琦看着何美，有些犹豫，报名的时候，是因为她先选择了画画，然后何母才说两个孩子是一块儿的，那就一块儿画画好了，给何美也报了。
其实当时何美是在看到底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兴趣班，想要挑选一下的，那个老师还说了她们能够参观一下再决定。
可没想到何母比乔溪还要果决，直接摆手表示不参观了，一时半刻也看不出好歹来，就直接报名让她们去学，还跟两人说反正能够试听，学了这个觉得不好，可以再去听听别的，万一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再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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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样说，可安琦太明白，想要更改的时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她是不准备更改的，但是何美……
难得善解人意一回的何美看明白了安琦脸上的担忧，笑着说：「挺喜欢的，就是怕自己坐不住，你知道我的，课间不上厕所都不可能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画画要坐的时间肯定比课间时间长多了。」
想到何美每个课间都拉着自己离开凳子，美其名曰是为了放松屁股，不让它变成扁平的，安琦就忍不住笑。
轻松愉悦的心情中，两人走入了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些人在了，她们两个新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不过这难不倒何美，她主动跟最近的一个女生打了招唿，过了一会儿就有说有笑，同时把自己和安琦安排在了那个女生旁边儿的位置上。
「你们新来的，用这些淘汰的旧画具就可以了，之后老师会说要你们准备什么的，这些架子都能用，没有特别注名的随便拿哪个都可以……」
名叫李雅的女生说着拉过一旁的一个架子看了看，在某个角落找到一个名字，她手上刚好有画笔，直接把那个名字涂了，给了何美，「这个好久没人用了，你先用吧。」
何美眨眨眼，有些愉悦：「谢谢你啊，我要坐你旁边儿。」
女生之间的示好就是这么容易，很快，何美和安琦就各自找了一个画架，搭配上旧画板，看着也像模像样了。
等到老师来了之后，看到两个生面孔仿佛没看见一样，也没说什么，也不点名，直接就开始上课，仿佛还是接着上一堂课讲，对两个新人很不友好。
何美满脸困惑：「一上来就这么高深？」
安琦也没学过，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正疑惑的时候，老师听到了何美小声的嘀咕，问了她一句，等到何美解释了，老师有点儿好笑又无奈，「你们两个不是这个班的，在隔壁。」
感情是走错教室了。
感觉其他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安琦微微红着脸，拉着何美的手往外走，何美毫不见外，一边谢谢老师，一边跟李雅约定下次见。
出了教室又找了一下，再确定一下，才进入了正确的教室。
「咱们这几个教室都是美术的，不一样的是类别，国画班和油画班还是有区别的，初级班和高级班也是不同的。」
老师没有责怪来晚的学生，简单说了两句，就给她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桌上有现成的纸张和笔，先从勾画线条开始。
「……所以我们原来报的是国画班啊。」
何美对这个事实不知道是怎么个看法，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失望的语气，安琦倒是觉得还好，学国画是不是还能顺带着学点儿书法，也算一举两得？
这样的兴趣班，一个班上的学生年龄差别还是有些的，小的可能就几岁，大的如何美她们这样的，已经是撵着「少年」的尾巴进来了。
「幸好不是全都是孩子，不然坐在那里可真尴尬。」
何美这样说着，在课后就带着安琦去别的教室看，有的教室已经散场，有的教室还有人在，画画的，跳舞的，另外一边儿还有唱歌的。
随着她的步子，安琦跟着一同长见识，这座大楼看起来跟普通的教学楼没什么两样，内部是那种半环形的感觉，每一层都能走一圈儿的那种，各个教室上有小牌子，写着是什么教室。
按理说不会走错，不过何美这个马大哈，只看到「美术教室」就直接进了，完全没看下方的小字。
安琦习惯了跟着何美走不看路，也没在意，这才弄了一出走错教室的乌。
下次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
安琦这样想着，再要跟何美走出大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楼上应该没有雕塑教室吧。」
本来快要走出去的何美，因为安琦停步，也跟着顿了一下，看到安琦那神情，忍不住笑了：「哈，我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你都在瞎想什么，怎么可能呢？那种事情就是意外，绝对不能有第二次了。」
大大咧咧的何美说着还要松开安琦的手，说给她探路，走在前面，安琦拽住她，跟着一起出来，快走几步，过了最可能被高空坠物波及的台阶，才回头看，看那灰色建筑的上方。
「看吧，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何美在安琦面前转了个圈儿，给她展示自己的毫髮无伤。
她笑着，很高兴的样子，安琦也笑，笑容却不到眼底，上一次幸运值「4」的时候碰见了高空坠物，这一次，幸运值还是「4」，不知道会碰到什么。
幸运值的变动毫无规律可言，但大部分时候都是「1」，平平无奇得如同一个普通人，如这种「4」出现得真的是很少，也许是因为自己在长大，活动范围也大了，所以这样的数字出现的频率也随之提高了？
感觉都是那一场火灾之后来的坏运气。
可按照「1」「2」之间的类比，怎么说数字越高，运气也应该越好才是？
呃，能够从火灾之中逃生，算不算是运气最好，最要紧的是，那一次，毫髮无伤。
心不在焉的安琦被何美拉着往前走，没留意，竟是撞在一个人身上，对方反应很快，先一步用两只手臂扶住了安琦的肩膀，所以严格意义上，并没有撞在一起。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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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肩膀上的力量，安琦才勐地回神，看到近距离的青年，忙道歉。
「我们不是故意的，没撞到你吧？」
何美也跟着说，又看了看青年捉着安琦肩膀的手。
「没事儿。」青年笑着说了一句，放开了手，也对安琦说了抱歉，「抓疼你了吧。」
「没事儿，没事儿。」
不得不说，那种劲儿的残留感还有，可要说疼，还真不至于。
安琦摆摆手，没有计较的意思。
何美也说：「是我们不看路，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
「你们是这里的学生吧，都挺不错，挺懂礼貌的，现在懂礼貌的小姑娘真的挺少的了。」
青年笑着称赞了一句，就没再跟她们说什么，与安琦擦肩而过。
安琦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何美也看过去，嘀咕：「这什么人啊，奇奇怪怪的。」
「反正跟我们没关系，走吧，回家。」
安琦没准备再听听别的课，最主要是幸运值为「4」让她有些不安，哪怕理智知道在家也可能躲不过某些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在外面，总是需要担心太多，好像天上会突然掉下块儿石头来把自己砸到一样。
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像上一次一样有惊无险？
何美也有早点儿回家的意思，早上出来，听了两节课，现在肚子都饿了，她悄然揉着肚子说：「不知道我妈做什么好吃的了，希望她还记得犒劳犒劳她辛苦而勤奋的女儿。」
跟安琦一样，何美也是个独生女，家中父母的疼爱是完全不缺的，但何母可不像乔溪那样勤劳肯干，有一条，在双休日让她早期做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还理直气壮说自己要有睡懒觉的权力。
何父体谅妻子，就不是那么体谅女儿了，做饭什么的，没有，自己拿零用钱外面买吧。
何美却没有多余的零花钱，就是有也绝对不会花在买饭上面，想要的东西那么多，只要想想省两天的早饭就能买了，她就觉得自己可以不吃早饭。
知道她的这个毛病，安琦不知道说什么好，据她所知，何家的情况可比她家好多了，绝对不会有女儿吃不起早饭的可能，所以，用得着这么吝啬自己来积攒零花钱吗？
第012章
两个礼拜后，何美神神秘秘跟安琦说：「你知道我们碰见的那个人是谁吗？就是那个奇奇怪怪的……」
「哪个人啊？」
安琦从书本之中抬起头来，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听到「奇奇怪怪」这个形容，瞬间记起来了。
这实在是很好记忆的。
那一天，安琦的幸运值为「4」，这样高的数值意味着不是那么安全，上一次幸运值为「4」就是高空坠物，这一次呢？
整整一天，安琦都在操心会不会有什么飞来横祸，像是路面崩起一块儿石头，石头直接砸到自己脑袋那种无法预料的意外发生，可结果，从白天到黑夜，彻底过了12点了，也没见到魔法生效，咳咳，没见到什么事情发生，其平淡程度，还不如平时幸运值为「1」的时候了。
若让安琦事后评价一下，也许那一天的幸运值应该为「0」，无功无过，什么都没发生。
可这又和安琦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不那么应和，前面的事例太多，不可能是在这里突然出了错，那么，就是那一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可能「危险」的事情自己却没发现。
路遇一个陌生人，哪怕是差点儿撞到的陌生人，这种事儿，本来不会引来太多的注意和特殊，但今天何美突然提到，安琦才发现，可能这件事儿，不，那个人也许真的有什么不对劲儿，毕竟他说话的确挺怪的。
「是谁啊？」
又接了一句，安琦看向何美，等着她说出最终答案。
何美喜欢卖关子，却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引发了安琦的好奇之后，她就笑着说：「也是老师哦，你猜猜，是教什么的？」
看她仿佛略有些得意的样子，安琦的黑眸之中若有一抹笑意，既然让自己猜，肯定是自己能想到的，或者说不那么离谱，却又有些不容易想到的答案，那么——
「美术？」
最近何美跟李雅走得很近，就在隔壁教室，第一次走错教室之后，若是安琦这样性子的，恐怕恨不得再也不见，免得每一次见面都会记得自己走错教室这种黑歷史。
可何美的性子不一样，她主动拉着安琦在课后去找了李雅，若不是之后两边儿的课不一样，恐怕还能约着一起吃点儿小零食之类的。
即便如此，也没免了下一次专门给人带的水果软糖，不得不说，何美在交朋友上，真的很有一套，这样才认识的，第二次见面就记得给人家带吃的，虽然也不是什么太贵太罕见的东西，但这份心意实在是有些「礼轻情意重」了。
跟朋友一起分享玩具，一起分享糖果，一起分享心事……何美的种种处事风格完全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独生子女」所有的「独」，倒更像是习惯了兄弟姐妹大家族的孩子会有的态度。
何美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能够看到一个问号在瞳仁儿之中若隐若现，偶尔还会抖擞一下，抻直了，变成感嘆号。
「你这说得也太笼统了，美术也分好几类，好几个班吶，说具体点儿。」
她有些不甘心，没有留意到安琦唇角的笑意，「具体啊，让我想想，肯定不是国画，那么，就是油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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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到何美最近的新朋友是油画班的李雅，她的消息来源也就几乎能够确定了。
何美这个人有一个特点，有点儿喜新厌旧，这么说或者不太准确，只能说在一段时间之内，新朋友对她的吸引力是最大的，就好像那时候认识了董诗岚，恨不得直接跟她一个学校，也就是太远了，来回一趟对何美的零花钱有些考验，所以才没有频繁来往，即便如此，两人也有写信来往，俨然笔友一样。
虽然从消息的时效性上来讲，这种交流方式不够效率，恐怕还不如直接坐车去找人来的方便，可对彼此的时间上，都有了很大的兼顾，不必非要在繁忙的时候招待朋友。
这也就是还没有智慧型手机，否则，直接发消息恐怕更方便。
「哎呀，怎么被你猜中了，真是的，你以前都是故意装傻的吗？」
何美有点儿怀疑安琦，扯了扯她的脸颊，像是在谴责朋友以往的敷衍，安琦安抚地笑了笑：「哪有，实在是太好猜了啊，范围这么小。」
首先不可能是学校里的，其次因为上次碰见就是在少年宫的门口，而对方的年龄，硬要说是来学习的少年，恐怕不对吧，不是学生，多半就是老师，虽然还有一些校工保安保洁之类的选择，可看对方的样子，就不太像是那些职业。
这一番推理过程，安琦没有跟何美说，只在心里得意了一下，上辈子看了那么多推理小说也不是白看的，这种最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总是不缺的。
「然后呢？」
为了不让何美再揪着自己的脸颊发泄被猜中的郁闷，安琦拉下她的手，柔柔地问。
「有什么然后，我知道这个消息就告诉你了啊，你说他们学艺术的是不是都这样，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事，哎，李雅还跟我说他们以后还会画人体，你知道吧，就是那种，那种……」
何美自己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脸颊微红，眼神闪躲，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你说那当模特的不别扭吗？真是想不到会是怎样的，不过，李雅跟我说，到时候可以让我也去画，那个，我是不想去的……」
后面的话，何美说得吞吞吐吐，那个「不想」听起来含煳得像是一个「想」，安琦是一向知道她的好奇心有多强烈的，未必是有什么不好的亵、渎艺术的想法，纯粹就是没见过，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怎样的场景。
「那个，你有没有好奇啊，就是他们怎么画？」
何美凑在安琦耳边小声说着，整个人都贴过来的那种，属于她的热量不断传递过来，让安琦莫名觉得仿佛也有几分燥热，那热气还从耳朵边儿吹到脸颊上，半边儿脸仿佛都烫到了，让她下意识想要闪躲一下，抬手推了一下何美的脑袋，很坚决：「不，我不想。」
心里是坚决的，但声音似乎有些绵软无力，连带着这个「坚决」都不是那么「坚决」。
直接忽视了安琦的意见，何美带点儿小激动，「到时候我们去啊，反正都是学生，还有试听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他们那个时候让不让进……」
进还是让进的。
看到四角裤的老年男性坐在座位上，沧桑的脸上全是岁月赋予的经歷，干瘪的身体像是即将枯萎的树木，浑浊无光的发黑的皮肤上还有着斑点伤疤，他坐在那里，坐在正中，被学生们的画板包围着，像是已经化作了一尊雕像，让人体会到沉默的沉重。
安琦才在门口晃了一眼就恨不得没来过这里，何美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轻轻唿出一声，悄然拽着安琦赶紧进了门，一进门，李雅就把门关上了。
虽说这种人物画不是见不得人的，但似乎长久以来的习俗让大家都要避讳许多，不能挺直了腰杆骄傲示人。
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在画了，李雅也画了两笔，单纯看她的素描线稿，看不出是要画什么，横平竖直的线条加一个圆形当脑袋的那种，乍一看，仿佛就是一个高级点儿的火柴人。
李雅没有说话，拉着她们坐在了自己身边儿，现成的凳子摆放在那里，应该是她提前拉过来的。
她给她们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就重新拿起画笔，开始缓慢勾勒。
安琦坐好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个画架之后的青年，正是上次她和何美碰见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对方往这边儿看了一眼，显然也注意到了新来的生面孔，却没有说什么，继续低头作画，不时目光看一眼模特。
因为是正对面，安琦总感觉好像是自己被看到，有些不自在。
相较之下，面前同样没有画板遮挡，也算是暴露在对方视线范围之内的何美就自在多了，她不仅看李雅的画作，还探头去看旁边儿一个男生的画作，一开始不好意思看中间的模特，后来敢看了，却也没觉得多有意思。
从她们这个角度，是一个侧后的位置，几乎看不到模特的正脸，也就不用对上对方的眼睛，不知道模特这会儿在想什么呢？
应该也挺不自在吧，被这么多双眼睛很认真地盯着。
画画的时间是漫长的，李雅开始还记得照顾一下可能会无聊的何美，给了她和安琦一人一个画板，小的那种，附带一张纸和笔，等到后来，就完全顾不上了，很是专注于自己的画作创作。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何美立刻松了一口气，这种无事可做的环境中，真的挺压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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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老师没有起身，却没理会学生们起身的动作，连同模特，也可以活动了，趁着这个空档，何美跟李雅说了一声，拉着安琦就熘出来了，还不忘带上自己那张好歹画了一节课的画纸。
「看看，我画得也不错吧！」
安琦看了一眼，忍住笑，是不错，好歹是个胖胖的火柴人了。
第013章
青年姓王，大家都称唿他为「王老师」，具体叫什么，似乎没几个人知道，起码何美这边儿的消息是不知道的，也不是很关注。
所有何美搜集来的消息大多有同一个特点，如「好读书不求甚解」一样，都是表面的消息，如果告诉她消息的人知道王老师的具体名字，跟她提了一嘴，那么她就能记得，转述给别人的时候也会记得说一嘴，算是少有的消息传递不失真的一个环节。
而如果对方不知道或者说没想着说具体名字，那么她也不会太在意这种细节，又不是专门搜集什么情报工作的，就是听个八卦，若是那天不曾碰到王老师，不曾对王老师留下「奇奇怪怪」的标籤，恐怕根本都不会关注属于这个人的消息。
唉，只能说，王老师这个人并不被何美看重。
「怎么，你是想要再听王老师的课？」
何美觉得安琦多问的那一句有些奇怪，如同安琦对何美知之甚深一样，何美也很了解安琦，她很少关心学习之外的事情，听自己说八卦，却基本上不会再把八卦转述出去，从何美这边儿算，安琦就是一个很贴心的倾听者了。
最好的是因为这个倾听者没有比自己更好的朋友了，所以她们的关系很铁。
「不，不想听，我对这个本来也没兴趣，我看你也没什么天分，那长短不一的胖胳膊，算了吧，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学国画吧，到时候挥毫泼墨，看起来也特别写意漂亮。」
安琦很懂得怎样引起何美的兴趣，直接说了国画学好之后的美感，果然，何美一听就对国画更上心了。
煳弄走何美的注意力，主要是因为安琦还是觉得那个王老师有些危险，哪怕她们第二次相见，李雅安排的那次试听课那一天，安琦的幸运值并没有变成「4」，但谨慎一些好。
根据安琦自己分析的幸运值数字，是在凌晨刷新的，之后全天就维持一个数字不变，可这并不意味着全天的每一个时段都会是这个数字，以零食中奖这个事件为例，此前此后，都没有类似的幸运了。
也就是说，一个数字能够对应的就是一件事。
捡钱，零食中奖，火灾，小车祸，落水，高空坠物……每一次事件之中的人物，除了必然会有安琦在，其他的配角都是不同的，还有可能没有配角，而幸运值「4」这个数字，遇见王老师那天是第一次出现，如同火灾那天第一次出现「5」一样，都是不同的。
那么，如果其他数字对应的都是某一个具体的事件，是否只有数字「4」是针对人物的呢？
可如果这样算的话，除了那天的第一次见面，后面的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安琦的幸运值并不是「4」，这是因为只有初次会预警，还是说初次的距离太近了，对方当时有触碰自己的肩膀，这种距离是否也意味着一种危险？
不能近距离接触的人？
安琦心中有了推测，却又觉得这种推测很没道理，因为王老师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听何美转述的李雅的看法，还是个好老师，学识方面是很受敬重的，作为老师，他的画作也是会对外展示的，方便大家更直观地看到不好形容的才华。
安琦和何美去看过，那是一幅人物画，夜色朦胧之中，穿着纱裙的少女仿佛是浮在水面上的人鱼，遥望星空，留给观众一个美得梦幻的侧颜，不知道模特是谁，但看起来真美。
美到让何美都心动，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做个免费模特，方便让老师们给自己画这样一幅人物画。
可惜，她的性子坐不住不说，也总对这种真正抛头露面（当模特）的事，顾虑重重，不是顾虑出名，或者是遇到不良老师有什么潜在的危险，而是顾虑自己的美不够完美。
「我要是眼睛再大点儿就好了，还有脸颊上的肉，会不会显得很胖，肚子上也是，平时不注意的话，就像是大肚子了似的……我还没有好看的衣服，那种纱裙，也不知道哪里有卖的……」
对美的追求上，何美有些挑剔，挑剔到某种程度上有点儿小自卑，总是羡慕别人瘦，或者别人头髮黑，再不然就是别人眼睛大。
在这种状况下，她甚至无师自通地领悟了「美颜」奥妙，与其自己减肥变瘦变美，不如直接让人把自己画瘦点儿。
中午跟李雅吃饭的时候，何美就直接提了自己的要求，一堆要求。
「眼睛画大点儿，这样显得漂亮。」
「还有，尝试一下短髮的样子，我都没剪过短髮。」
「还有脸，不能这么圆，看着就胖。」
「最重要的是腰最好再瘦一些，这样就像仙女了。」
「还有裙子，你看看能不能也画成王老师那种纱裙，我觉得那裙子特别好看，不过，不要完全一样了，就是那种感觉，好像洒了星光一样的感觉，亮亮的，你懂的吧？」
何美很认真地提着要求，在她这般具体的要求之中，似乎已经能够看到成型的画作是什么样了。
李雅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条，咀嚼着，不说话，等到何美一再要求自己回答听明白没有的时候，才给了一个白眼：「你等着，等我三年，画作有成，必然给你画这样的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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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在一旁已经忍不住笑，忙侧了脸，生怕笑的时候把嘴中的面条喷出来，能把热情大方的李雅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何美的能耐。
「哎，那好，那我就等着了，三年后，我应该能够再高一些，如果不够高，你就给我加高点儿，高了好看。」
少女的爱美之心，没有尽头，何美乐颠颠继续提着要求。
「一定，一定，保证美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李雅随口敷衍，想想看，按照何美的改动之后会是怎样的「美人」，无论怎样美，恐怕也跟何美是没什么关系的，相信所有看了画作的人都不会以为画上的人是何美。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画作的话。
李雅家有点儿远，还是那种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外面做生意，她跟着奶奶住，家里有钱给她学兴趣班，但其他方面的照顾，因为奶奶年龄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就很少了。
所以每次来少年宫上课，李雅都是骑着自行车自己来的，因为没有其他人跟她同路，她就独来独往，独行侠一样。
性格上，也许是早早就学会了跟大人们打交道，李雅是半点儿不内向的，很多时候还会主动对人示好，但这种示好多半也就是那么头一次，后面若是没交集，也就渐渐淡了。
若不是碰上何美这种性格的人，恐怕她们很难坐在一起吃饭。
上午两节课后就直接到中午了，李雅会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自行车停在少年宫内的车棚里，所以她通常都会是晚回家的那个。
三人吃了面，各自付了钱，李雅就跟何美和安琦道别，先一步回去取车子回家了。
目送李雅离开，何美往安琦身上一靠，挽着她的手臂，仿佛有些幽怨，又有些放松，「又剩咱们俩了。」
作为何美的留守好朋友，安琦这个位置可以说很稳定了。
就是无论何美在外面怎么玩儿，怎么结交新朋友，一回头，还有一个老朋友等着她。
后宫佳丽三千，皇后屹立不倒。
自觉把自己套到皇后位置上，安琦不由笑了，何美这个「皇帝」可不是一般的「花心」，走哪儿哪儿留情。
「你都好久没去看董诗岚了吧。」
安琦故意提起一句，让何美不要忘记自己的大花园。
何美可没往，站直身子，摆摆手说：「别提了，我可真羡慕她，眼看着咱们要考试了，都要紧张复习了，她们呢，已经开始想放假去哪里玩儿了，据说他们的夏令营也是要去哪个国家玩儿的，真好，我要是能跟着去就好了，可惜了……」
费用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更不要说她们还并不是那个学校的学生，恐怕很难享受这样的「福利」。
「不说她了，我要好好复习，这次成绩出来，若是没有她好，我就丢人了。」
时下普遍观念，公立学校的教育水平都好过私立学校，何美有意在这方面争个高低，不是为了把董诗岚比下去，而是要凸显自己的优势，从而形成一种平衡。
不然各方面都是短板，就是跟人家交朋友，自己心里头也要矮一头。
交朋友，不说各方面都一样高低，至少也要在某些地方能够互补的好，不然也难长久。
这个道理，何美没有具体总结过，但她心里头有谱，一直是这样做的。
闻言，安琦也没多说什么，何美自己知道就好，只要不是玩野了心，也没什么不好的，年轻多交几个朋友长长见识，不是坏事。
道理安琦知道，可惜做不到，所幸有何美这个「交友达人」的朋友在，也多了跟外界联繫的桥樑，捎带脚地，也能跟着长见识了。
第014章
「铃——」
下课铃声响过之后，很快带起一片喧闹，骤起的喧嚣像是浮尘飞扬，瞬间迷茫一片。
哗啦啦，从教室里走出的人仿佛是泼出来的水，顺着楼梯就往下流淌而去，好一会儿，才仿佛终于有了些断流的意思，人群稀疏了一些。
「总算是考完了。」
何美伸了个懒腰，脸上满是放松的神色，最后几级台阶，直接蹦下去，背在后面的书包因此跳着打了下后背，不知道为什么，安琦联想到了兔子尾巴，明明跳跃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明天我来找你啊！」
快走两步的何美扭过头来，跟安琦约定明天去少年宫的方式，两家离得不远，干什么都可以一起，只看是谁找谁罢了。
「行啊。」
安琦爽快应下，上一个礼拜，为了复习功课，两人都没去学画画，跟老师请假了，这个礼拜，刚好考完了一起去。
她们走了一个末尾，身后零零散散还有一些学生，却不是很多了，回家的路上，倒是能够看到不少。
因为考试的缘故，今天放学算是早的，就有些人心思浮动，要去玩儿什么游戏机之类的，或者是相约打球，三五成群的，很容易就能看到几个大男生模样的勾肩搭背而行。
女生之间也要手挽手去一些小卖铺买点儿东西，多半都还是文具用品，其实也有漂亮的能够编星星的塑料软管，还有些编手鍊的彩绳之类的，这种小东西，没有女生不喜欢的，而若是哪个男生手腕上戴了一条，就很容易让人猜测到这是哪个女生送的了。
上课的时候，安琦就见到有人偷偷编绳子，那细心专注的样子，可能就是老师没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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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安琦是对此不太感兴趣的，却因为何美感兴趣，随大流地也买了绳子，然后在编织的时候无意秀了一把技术，她能够编出好几种不同的花样来，因为何美的宣扬，差点儿成了班里面的「绳艺大师」，甚至还有隔壁班的女生过来询问，让安琦的人缘儿仿佛一下子变好了一样。
有些女生还觉得这是安琦会的这些是在兴趣班学的，信誓旦旦为之宣扬，竟是让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爱好，真的好像是什么传承一样高大上了起来。
「我给李雅的手鍊编好了，明天送给她，让她吃一惊，哈哈，没想到我也有手艺那么好的时候。」
何美洋洋得意，拿出自己的成品来给安琦看，这种东西是不能够在回家后编的，没有感觉，而作为同桌，安琦早就见过不止一次，知道那手鍊什么样，或者说那里面有一半是她的「心血」。
「挺好看的。」安琦赞扬了一句，就躲不过后面跟着何美一起去买小铃铛小珠子之类的佩饰。
何美买东西还算爽快，就是不改花心的爱好，一买就买多了，这种东西放着又没什么意义，她很快决定要给自己的朋友都送，这一来，「你的那几条也给我嘛，反正你也没什么人送，算是我编的，直接送我朋友好了。」
摇晃着安琦的胳膊，何美手腕上也有一条彩绳编成的手鍊，用了青蓝紫红黄五种颜色，却并不显得杂乱，细细的一条也不是很显眼，坠着的就是普通的银色小铃铛，只有两个，响声不大，日常并不会影响，连老师都没多看一眼。
而她准备送给李雅的那条就不同了，铃铛要大一些，声音也更亮一些，何美对此的理由是「她们老师又不要求那么多的。」
这倒是，李雅就读的学校也是公立学校，却是出了名的乱象丛生的那种，有些家长都会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跟那个学校的学生玩儿，大有一接近就被染黑了的那种。
因为那学校最出名的就是艺术生，而时下对艺术生的偏见就跟对私立学校的偏见一样，总觉得艺术生等同于「没前途」「没出息」，甚至某种程度还能等同于「小混混」。
也许这也跟某些艺术生的特立独行有关系，敢于尝试新鲜的事物，新鲜的装扮，在大多数人眼中，就是不合时宜到叛逆不听话类型的。
手鍊同样是五色的，跟何美手上戴的样式是一样的，只绳子的颜色略有差别，一根用了渐变色，当时安琦就是随手编来给何美做样式，方便她跟着学的，结果她反覆请教，教一下，就要编一段儿，再教一下，又要编一段儿，最后整条手鍊，安琦毫不心虚地说，自己肯定编了一半儿多。
她知道何美要来送人，就让她重新编一条，何美不愿意，理由是第一条最有意义，事实上，就是为了图省事儿。
已经看穿了何美的小心思，安琦就没点破，就算点出来了，何美可能也会大言不惭表示，李雅是她们共同的朋友，她们共同编一条手鍊送出去，就更能显示友情了。
反正怎样都是何美最有理。
次日课后，安琦跟何美与好一阵儿不见的李雅一併坐在小面馆吃面，等面的时候，何美就迫不及待地送出了自己的礼物，「我给你戴上，你看看，很好看的！」
李雅有些意外，伸出手来，她的手腕上没有戴什么饰品，却有几个旧伤疤，圆圆的，有些发灰，据她自己说，是被菸头烫的，至于是什么人给她烫的，她就没有再说了。
本来伸出左手的李雅见到那些伤疤，忙换了右手，「戴着边儿吧，常用手嘛！」
相较于左臂的伤疤，右臂就干净了许多，何美微怔，她的戴的是左腕，不过她也看到那些伤疤了，就没说什么，直接给李雅戴在了右腕上。
因为串了铃铛，吃饭的时候，李雅每一次抬手，就能听到那铃铛响起，清脆悦耳。
吃着面，说着话，等到吃完了，李雅就回去取车子，何美嘆息：「你说她是怎么弄的，感觉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她们认识李雅的时候，还穿着长袖，看不到她胳膊上的菸头烫伤，等到能看到了，已经知道李雅的为人并不是那种很糟糕的坏人，不会因为有这样代表「不学好」的烫伤就看不起她，可对女生来说，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知道，不然下次问问她？」
安琦不是很建议这样做，万一戳人伤疤，总是不太好的。
「算了，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万一知道了帮不上忙，万一……」
最怕的是帮忙把自己帮到泥潭里，何美不知道具体有怎样的事情，却有某种对危险的本能，缩了缩脖子，像是怕了一样。
这可能也是跟何美做朋友的好处了，她不会把自己放到危险的地方，也不会把朋友拖入危险之中。
「对了，听说你还接了个订单，嘿嘿，赚了多少啊？」
何美笑得贼兮兮的，悄声问安琦。
「你不是知道吗？说得好像你没在现场似的。」
安琦想到那个一块钱的订单，就有些无奈，他们班有个男生苗亮，是校篮球队的，长得人高马大，一张脸成熟得都有「男人味儿」了，那有些旺盛的小鬍子乍一看好像老师一样。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要让安琦给他编一个护腕那么宽的手鍊，不需要加坠子，黑红两色就可以，给了安琦买绳子的钱之后，还给了一块钱的手工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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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教室里说的，是把安琦和何美堵在从小卖铺回教学楼的路上说的，就在小花坛那里，被堵住的时候，两人都一惊，以为要被怎么敲诈勒索了，因为一直有传言苗亮跟校外的混混有关系，还说他爸他哥都是混混，什么混混家族之类的。
两人仿佛遇到天敌的小动物，互相抱紧对方的手臂缩成连体婴，结果苗亮的要求如此正大光明，弄得何美都愣了好半天，才找到语言系统。
事后还跟安琦说：「我还想着，他要是让我当他女朋友，我该怎么拒绝才能不被打，又想着你还在我身边儿，不然就把你推出去挡一挡，我再去找救兵，万一他不要脸，要咱们两个都当他女朋友，我就告诉老师……」
安琦没何美那么富有联想力，当时却也吓了一跳，她那天的幸运值为「3」，真的以为自己可能要被打然后受伤的那种。
没想到就是编手鍊，当下满口答应，她的反应比何美快，可能是因为急着答应，声音还有点儿大，周围路过的学生侧目看过来，看到他们是三个人站着，还有点儿指指点点，可能以为是告白现场之类的。
苗亮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挠挠头，把钱塞给安琦就跑了，两块钱，显然是足够了的，多出来的就是请她吃雪糕的了。
雪糕只要五毛，一块钱——「知道了，走吧，请你吃雪糕。」
「哈哈，我就知道，咱俩心有灵犀一点通，不，不对，不点都通，我都没说，你都知道我想说什么。」何美很是得意这种好友之间的默契。
安琦有些无奈却又觉得轻松很多：「那是当然了，见面分一半嘛。」何美也常常跟她分享，她自然也不会忘了何美。
有来有往，才有情嘛！
第015章
编手鍊的「生意」没做多久就完了。
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安琦还以为是自己考试成绩不好，心中还想着是不是又在什么地方马虎大意了，还是哪道题被老师的陷阱坑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办公室里，他们的班主任老师，也是语文老师，一位皮肤微黑的干瘦中年女性严肃地坐在那里，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手鍊，不是别的，正是给苗亮的那条宽得如同护腕的手鍊。
安琦亲手编的，怎么会认不出来，她手指灵活动作快，收到单子的当天就完成了小半，不用说，跟其他女生差不多，也是抽着时间在上课的时候编出来的，上课的时候偷偷摸摸看闲书，编手鍊，甚至偷偷往嘴里塞零食，写纸条，都是难得的乐趣。
只要班主任不从后面窗户偷看，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哪怕是安琦，也不能对这样的乐趣免俗，还是同流合污了。
可，万万没想到，没在课堂上被发现，竟是交货几日之后才发现的，这算是什么？
「啊？」安琦有些摸不准班主任的意思，这是要追究她不务正业？
「安琦，你一向是个好学生，该知道在你们这个年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心思要放在学习上，不要沉迷什么情情爱爱……」
班主任语重心长，她是个好老师，严肃了点儿，却从来不特别偏爱哪个学生，哪怕是对差生，也不是动辄罚站，把他们赶到教室外头就眼不见为净了。
总想着能教育就教育，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要面子，特意趁着办公室没别人的时候把安琦叫过来说话。
一听到「情情爱爱」，安琦脑子一蒙，接着就觉得脸上发烫，她要多眼瘸才跟苗亮情情爱爱，不，不是这么说，就是，苗亮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老师，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收了他一个手工费，这种小买卖不可以的吗？」
比起早恋，跟同学要手工费这种事情就无伤大雅了，总不能让人做白工吧，她跟苗亮也没那么好的关系。
班主任被打断了话，有些不高兴，看着安琦的神色更严肃了，正要再说什么，听到安琦的话，转过弯儿来，很是生气：「我把你单独叫过来好好说，不找家长，就是为了跟你好好谈谈，你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能一味狡辩推辞……」
眼看着班主任还把自己的话当信口雌黄的谎话，安琦也急了，不说早恋这种事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就是早恋的那个人选，但凡老师选个帅点儿的，她就当绯闻看了。
保证淡定如耳旁风，但苗亮，苗亮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不说，朋友类型还很是复杂，万一有什么风声产出去了，外面突然冒出来个校外人士管自己叫什么「小嫂子」，她不是平白被牵扯上了吗？
真有那种昏了头的，找苗亮的茬，还以为自己是他女友过来欺负自己怎么办？
「老师，我就收了一块钱，何美能给我作证，当时是苗亮说他想要这样子的手鍊，算是定制款，给了两块钱，一块钱买绳子了，买的最好的绳子，另外一块钱我跟何美买雪糕吃了。」
如果是谎话，一般不会这么具体，安琦努力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班主任却不肯信，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那我怎么听说这是喜欢苗亮的女生给他编的？」
「真不是，我没有喜欢苗亮。」
安琦羞恼得脸都红了，有些急眼地看着班主任，能不能不要这么顽固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一条女生编的手鍊，还成定情信物了？
「我作证！」
何美急匆匆跑来，冲进办公室就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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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扭头看到何美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目露感激，刚才她们是体育课，何美肯定是从操场跑过来的。
班主任看看何美，又看看安琦，知道两人是同桌，也知道两人关系好，上下学都一起走那种关系好，不由对何美的话多了些怀疑。
「还在上课，你怎么跑来了。」
班主任问了一句。
「是苗亮告诉我的，他说谎骗人，炫耀自己的手鍊，被他兄弟、被其他同学听到了，然后才……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儿，都是他胡说的，我天天跟安琦在一起，要是有什么事，我早就知道了！」
何美眼中都是怒火，知道这事儿她就气得不行，他们男生怎么那么虚荣，就不能说是自己看别人带着好看，找安琦买的吗？
五分钟后，班主任放两人离开了办公室。
正是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什么闲人走动，何美离了办公室就跟安琦说明前因后果，就是跟苗亮玩儿得好的几个兄弟之中，有一个是偷偷谈恋爱的，然后正好这一阵儿女生都流行编手鍊送人，那个女生就编了一个如同护腕样式的送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就跟人炫耀。
苗亮看了眼馋，就花钱找安琦定制了一条手鍊，回头就照猫画虎地炫耀，表示「谁没有似的」，没想到其中有人直接告诉了老师，因为苗亮的过于高调，那个男生没事儿，反而是苗亮被捉了。
「这都什么事儿，我看就是那个何威告诉老师的，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的了！」何美为安琦的池鱼之殃愤愤不平，还顺带着骂了苗亮好几句，「个大傻子，好端端非要说那种谎，他自己倒霉就算了，还连累你！」
离了办公室，那种又愤怒又委屈的心情淡去，安琦笑起来：「幸好有你，幸好你知道这些，不然我就惨了，看班主任那样子，怎么都不肯相信我，我可真是冤枉死了。」
那种被冤枉的感觉，真是恨不得直接早恋给她看，免得背上这样的「罪名」。
在办公室，站在班主任面前，好像被审判的时候，安琦还想，今天的幸运值是「2」，所以，这种事情算得上是幸运吗？
劫后余生的幸运？
「不过，你说了何威的事情，何威会不会记恨你啊？」
安琦有点儿担心。
何美瞪她一眼：「记恨也是记恨咱们两个！没事儿，我又不怕他，有本事做，就别怕人说，他自己不还说吶吗？」
要是没有何威的炫耀，就没有苗亮找安琦定制手鍊，也就不会有苗亮的炫耀，不会有被老师抓住，安琦也不会来办公室走一趟了，总之，始作俑者，就是何威没跑了！
如果要再往前算一算，跟何威谈恋爱的女生，他们班那个孙莉莉也是个罪魁祸首，好端端地，给男友编手鍊做什么，助长男生的虚荣心，要不得，要不得！
见到何美要对自己炮轰一通，安琦忙点头：「对，咱们不怕他们。」
两人这样说着，回了办公室，下一节课的时候，孙莉莉和何威都没在座位上，何美才在班主任那里揭发了他们这一对儿早恋的，心里就有些在意，试探着问了一圈儿，知道是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了，也有点儿心慌，小声跟安琦嘀咕：「不是训两句就完了吗？他们认罪态度不够好？还是叫家长了？」
对何美来说，早恋这种动辄上达天听（叫家长）的大事儿，真的是很严重的了，比考试考不好还严重。
「先听课。」
安琦小声让何美集中注意力，她感觉数学老师已经往她们这边儿看了好几眼了。
一节课还没上完，教室门突然被「哐」地推开，一阵风冲进来的孙莉莉带着抽噎，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没理会老师和同学，拽了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跑。
「哎……唉……」
数学老师是个男老师，他看着孙莉莉一骑绝尘的背影，扶了扶眼镜，现在的女生真的是管不了。
轻咳两声，敲敲黑板，让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黑板上，继续讲上面的题，仿佛就没见过突然冲进来又突然冲出去，杀了个一进一出的孙莉莉一样。
何美心虚不已，在桌子底下抓着安琦的手，满手的汗水蹭了安琦一手，下课后还惶惶地问：「是因为早恋的事情吧，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叫家长了？」
看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安琦怕她再因为「小报告」背上什么心理负担，忙劝她：「你要是担心就找人问问，看看具体怎么回事儿。」
「对，我去问问，等着，一会儿就告诉你。」
何美瞬间有了行动力，撇下安琦，自己跑了。
等到消息带回来，才知道事情为什么闹大了，何威那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孙莉莉平常是个乖乖女，没想到事到临头，她比老师还硬气，何威推老师，她就用比老师还大的声音争辩，硬是凭一己之力惊动了整个年级组的老师，让本来「静悄悄」解决的「家丑」被围观了。
而被围观的情况下，她又下不来台，老师让叫家长，她不肯，然后就赌气跑了，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来上学了，还骂什么「狗屁学校」，还说老师「老处女」「没男人爱」之类的话，把班主任气了个不轻。
「我以前还当她是乖乖女，原来是真的勇士，怪不得敢早恋。」
何美唏嘘不已，心中也安定了，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跟她的关系不大，还是孙莉莉和何威自己没做好，乖乖认罪不就好了吗？班主任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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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没接话，只在心中想，所以，原来幸运值为「2」的时候还可能是祸水东引？
第016章
星期六。
少年宫附近的小面馆滋味儿很是地道，第一回被李雅引来之后，中午吃饭就都是在这里了，何美早在第一次就发豪言要把这家面馆的各种面都吃一遍，她倒是蛮认真的，每次都点不一样的。
安琦用热水涮了涮筷子，递给何美的时候见她还有些愁眉不展，主动劝说：「你也别太操心了，也许是李雅家中有事，所以今天没来呢？本来也不是说好了的，咱们之前考试不是也没来吗？」
兴趣班不可能比正经的课业更加重要，谁都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听李雅说过她成绩不怎么样，但，万一被老师留下开小灶呢？
这种专门针对差生的小灶，也算是公立学校的特色了，而不是像后来安琦所知道的那样，只有好学生才能被老师重点关爱。
「的确也有可能……」
何美有些失望，「我还说给她说说学校里的事情吶。」
她跟安琦是一个学校的，学校里那点儿八卦，有些不等她跟安琦说，安琦就知道了，的确需要一个新的倾听者，才能说出几分趣味来。
有的时候，安琦觉得何美不断扩大交友圈，完全不是想到什么人脉关系之类的事情上，纯粹就是想要知道更多的新鲜事，然后当一个八卦搬运工，把这里的八卦搬到那里，再把那里的搬过来，如此就有源源不断的八卦消息，永远不会无聊了。
「对了，孙莉莉是休学了，还是退学了？」
安琦突然想起来，问道。
那日孙莉莉冲进教室拎着书包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因为她坐在中间的位置，每次上课都能看到那个突兀的空缺，便能想起来这事儿。
「……不知道。」
何美动了动身子，有些不自在，因为何威和孙莉莉早恋这事儿还是她举报出去的，现在结果这样，仿佛也有自己一分责任在。
「哦。」安琦没有深究，结果何美自己才说了「不知道」，吃了两口面就又跟安琦说起来孙莉莉事件的下文，下个星期一的时候，何威要在早操前对全校师生念检讨，还有他的事情可能要记过。
听起来就很严重。
安琦心中有些嘆息，重点恐怕不全是早恋问题，而是他们那时候对老师打骂的缘故，不尊敬老师，可比早恋问题大多了。
吃了饭，两人没再多留，直接往教室走去，因为老师上午有事，她们有一节挪到了下午，正好是下午第一节课。
教国画的女老师有一种亲和力，哪怕是坐不住的何美，渐渐也能在纸上画出几朵浓淡得宜的花朵来了。
「何美，安琦，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教室外，另一个老师打断了女老师的话，沖她点点头，叫何美和安琦出去。
两人还是同桌，听到叫，放下笔，起身，对视一眼都有些迷茫，叫自己干什么？
老师来叫，总让人觉得是不是犯事儿了，让人不由得回想，仿佛没做什么啊！
那位老师是男老师，中年男老师难得没有挺起小肚腩的肥胖，看着还挺严肃，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面相严肃，叫了两人出来，就沖她们笑了笑，似乎想要让她们放松，然而，更紧张了。
「你们过来，有点儿关于李雅的事情问你们，你们跟她是好朋友？」
老师把两人领到隔壁的教室，教室里没有学生，只有两个看起来就比较公事公办的警察，一男一女两个，等在那里，见她们被老师带进来，那女警察沖她们微笑了一下，还算和善。
何美拉住了安琦的手：「是，我们是好朋友，李雅，李雅她没犯事儿吧？」
这个问题，问得男老师一愣，安琦也在回握何美的手，不管怎么说，何美这反应真的是太快了。
十五分钟之后，两人有些恍惚地走出教室，离下课还有一会儿时间，但谁都没说回去。
走廊上很安静，何美突然说：「我想上厕所。」
两人拐了个弯儿，直接就往厕所走，却没有真的进去，现在的厕所卫生环境不那么好，两人就在外面男厕和女厕之间共用的长长的洗手池那里站着，没有镜子，全是白瓷砖贴墙，后面就是陈旧的铁栏杆，能够看到中间院子，还有远处的车棚。
那种很老式的车棚，铁栏杆围着，上面还有顶棚遮风挡雨的那种，白天的时候，里面一片阴暗，仿佛阳光都照射不进去的阴郁感。
「是李雅的手鍊，我认得的，她肯定出事了，都怪我乌鸦嘴，我要是不说那些就好了……」
中午才担心过李雅没来的原因，这会儿就得到证实，何美心里很不好过，闷闷的，可又不想哭。
「只是失踪，说不定是去同学家玩儿了吧，她的朋友也挺多的……」
何美还在讲这最有可能的可能，可，其实已经不太可能了。
对李雅来说，何美和安琦都是后来认识的朋友，每个礼拜见一次的朋友，中午一起吃饭的交情认真算，到现在也没满十顿饭，所以，都问到她们头上了，可见其他关系更好的朋友是完全不知道李雅的下落的。
是李雅的奶奶报的警，李雅失踪，还是上个礼拜的事情，去上兴趣班之后就一直没见人回来，当时李奶奶还跟何美似的，往好处想，想着是不是去同学家风玩儿，再后来发现一直没回来就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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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找过了，没什么下落，就当做是失踪了。
再后来，三天前，在某处找到了这条斑驳的带着血迹的手鍊，这才又开始查案。
三天时间，问到她们头上，可见别处是真的没什么线索了。
安琦心里发沉，手鍊真的是意外找到的吗？还是说其实警察已经见到李雅的尸体了？
她不想往这种方向想，可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以至于手都微微发抖，被何美拉住的时候，感觉到对方也在颤抖，冰冷的手仿佛是死人手一样，吓得她差点儿把何美的手给甩开。
「我们回家吧。」
何美这样说着，竟是不想等下课再收拾东西了，安琦点点头，担心她哭出来，看了她两眼，发现她虽然脸色发白，情绪却还稳定，就没再说什么，拉着她直接往回走。
走出大门的时候，听到下课铃响了，何美顿住脚步，「不然我们还是回去把东西取了吧，放这里再丢了。」
都是些纸笔之类的文具用品，不值钱却也是用惯了的。
「……好。」
安琦心中突然感到几分好笑，这会儿不怕了，何美这性子，还真是多变得像是个孩子。
回家后，安琦没有把事情告诉乔溪，还不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儿，说了还让乔溪担心自己，不如不说。
乔溪每天已经够忙了。
「……明天咱们回去给你姥爷烧纸，你有什么作业没，提前写了，还不知道明天几点能回来，说不定你姥姥还要留咱们住，不然你背个书包吧，到时候直接从那边儿上学……」
乔溪一边吃饭，一边跟安琦说。
「我到时候还是回来吧，跟何美说好了，一起上学。」
因为刚知道李雅可能出事儿，安琦有些担心何美，准备到时候去叫何美一起上学。
「那咱们就不住了。」
乔溪从善如流，很是听女儿的意见，没了丈夫之后，她就最宝贝女儿了，连乔姥姥都要排在女儿后面，这倒不是不孝，而是她心里很清楚，在乔姥姥心里，她是要排在她大孙子后面的，甚至在她前面，还要排上一个周霞。
别意外，乔姥姥就是那种传统的重男轻女的老妇人，甚至还有爱屋及乌到疼爱儿媳的特性。
安琦两个舅舅，大舅舅那里过年都在岳父岳母家过，平常几乎不怎么回来，一年能见两次面，就是拜年和清明，就这样的孝顺儿子，乔姥姥提起来特别骄傲，不仅给自己儿子开脱，对外一个劲儿说他工作忙，忙到顾不上吃饭都瘦了之类的，还给大儿媳开脱，说她照顾好自己儿子就行了，什么咱们老的不就是指望他们过得好吗？
那无怨无悔的劲儿，真的是疼爱到骨子里了，对就在身边儿的小儿子更不用说，连带着小儿媳周霞都享受到了这份好，日常从来不做家务，完全在婚后实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成就，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用自己洗，全是乔姥姥代劳，乔姥姥还与有荣焉，说他们忙，咱们老的能帮就多帮一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反之，对女儿就是另外一副态度，需要女儿主动奉献，需要女儿主动干活，需要女儿……虽然还是笑眯眯，不打不骂的，可这对比鲜明到迟钝如安琦，都是有所感觉的，觉得乔姥姥偏心儿子。
但两个舅舅对安琦都很好，安琦小的时候，小舅舅还常常哄着她玩儿，偷偷给她吃好吃的什么的，就是后来有了儿子乔栋泽，对安琦还是很好，外出买东西，买两份，媳妇一份，安琦一份。
就凭这一份偏爱，安琦也无法指责乔姥姥什么，只能暗自感嘆，怪不得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能扯清楚的吗？
第017章
乔家祖上是三代贫农那种标准的穷人，可跟一般穷人不一样的是，他们是给地主家当佣人的，一代代的，后代可谓都是「家生子」了，虽因为不太聪明，没轮到什么心腹地位，却也很是安稳地活过了荒年，繁衍生息到现在了。
乔姥爷那一代成了自耕农，有了自己的土地，后来又进了厂，当了工人，可心底里却没摆脱某种束缚，以至于死了之后，选择的墓地还是曾经的主家划分给他们的，就挨着主家的坟墓，像是某种护卫一样。
那架势，俨然还要追到地下去伺候。
因为乔姥爷这点儿固执的思想，他还在的时候，每年祭拜都是带着全家人把那些主家的坟墓都给清扫一遍，再摆点儿贡品，烧点儿纸之类的，其中有几座坟墓，他还记得都是谁和谁，也会给孙子辈讲一讲。
不知不觉，这件事就成为了一个传统，以至于乔姥爷死后，祭拜乔姥爷的时候，乔姥姥就会带着全家人把那些主家的坟墓都扫一扫，烧纸什么的，倒是比乔姥爷那时候节俭一些，没有在每座坟前都烧纸，而是统共画一个大圈儿，写上「乔家」二字，一併烧了。
这种情形，对当时还年幼的安琦来说，很是新鲜，没见过祭拜自家祖宗，连带着别人家祖宗和别人全家都一併祭拜的。
因为都是姓「乔」，她幼年的时候还以为那都是自家的祖宗，看看那若干墓碑，还想祖上莫不是很是煊赫，否则怎么有这么大一片墓地，还天真地对乔溪说：「咱们家祖宗好多啊！」
把乔溪给逗得，差点儿都要在祭拜的时候笑了。
之后偷偷把她拉到一边儿，给她大略说了说哪些坟墓才是自家的，哪些是别人家的，弄得安琦好不尴尬，觉得自己身体年龄小了，连带着智商也低了，问出的问题真的是毫无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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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琦再大一点儿，乔溪也如当年的乔姥爷一样，给安琦讲哪座坟墓曾经是谁谁谁的，都是乔姥爷口中的那一套说辞，乔溪自小就听，如今也说给了女儿听。
「你姥爷那时候还说，像是我这种丫头，都应该去当丫鬟的，真是个老封建。」
乔溪这样跟安琦吐槽过，显然对那种执着于旧时代不肯罢手的老人家很是无语。
可转头再来看，这样的事情又仿佛是一件趣事，把本就随着时间淡漠的悲伤沖淡了很多，只有淡淡的怅惘。
安琦出生的时候，乔姥爷就不在了，她没见过这位姥爷，只听乔溪说过「你姥爷最喜欢女孩儿了，若是见了你，一定很喜欢的。」
乔姥爷的墓碑上面有一张黑白照，是老年时期的黑白照，满脸的皱纹，很是慈爱，只许是第一次拍照，神态上很是拘谨，让现在看着照片的人都能看出他的不自在来，像是暴露在某种炮火之下一样，总想着缩起来躲起来。
他是脑出血死的，很是突然，没受什么罪，却也没享多少福。
也因为乔姥爷死得早，乔家的几个儿女，在安琦看来，对乔姥姥都有一种补偿性质的好，像是乔姥姥要求吃这个吃那个，让女儿给买了，结果自己开小灶，不给别人吃这种事儿，哪怕是最计较的周霞，都没计较过，只偶尔说起来，嘴上揶揄两句，讨巧一样显得自己不得乔姥姥疼罢了。
这日，是个晴天，乔姥姥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大衣，带着几个儿女在前头烧纸，一边烧还一边念叨着：「如今的日子好了，你也不要担心了，儿女都好，我们都好，一会儿让孙子孙女给你磕头……」
她念叨的声音并不大，某些地方拖着一种腔调，似哭声，又似歌声，悠长的调子若有悲意，倒是让这一片寂静的山林山林都更多几分幽冷之感。
这片山林正中，就是那一户乔家的墓地群了，很明显，老太爷在中间，周围是一圈儿小辈，再往外一圈儿是更小的一辈，就这样一圈圈儿下来，乔爷爷这边儿的祖宗只在外圈儿之外，边角的位置上占了一个地方，其他边角上，也有其他姓氏的人在，这里早就成了村中墓地，村里的老人去世之后都葬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安琦并不敢乱走，生怕什么地方冒犯了，虽没有鬼神，却也总觉得对死者不敬不太好，哪怕是无意间的不敬。
因此也并没有参观墓地的念头，每次都是在乔姥爷的墓碑前磕头烧纸之后就立在左右不动，不似乔栋泽，猴子一样，自小就爱在这边儿熘圈儿，跟巡视士兵的将军一样，最爱从那中间的墓碑前一处处走过。
可能男孩子都爱动吧，孙竣和孙诚小时候也是这样，安琦是穿越者，自小就记事儿，还记得差不多的年龄，孙竣和孙诚这对儿双胞胎也是那么活泼好动到有点儿熊孩子趋势。
在墓地打闹被乔珠训斥这种事儿几乎是回回都有，可回回他们还敢。
也是上了中学之后，知道个好歹了，没有小时候那么顽皮了，这才好了些，如今也能陪着安琦站在一旁说话了。
「可算是能休息两天，真是累人，总感觉还没考，我都已经过劲儿了。」
孙竣眉眼浓黑，看着就很有精神，跟弟弟孙诚比起来，却要更黑一些，以至于两人站在一起，看着都不像是双胞胎，其实认真看，眉眼之间还是比较像的，像父亲孙尚立。
「你们怎么样，听说你这次考试成绩还不错？」
孙诚说着话，就往安琦头上按了按，来了个摸头杀，把她扎得整齐的马尾也跟着撸了一遍，拉着发尾抖了抖，像是抖鞭子似的。
安琦无奈地看他一眼，这都多大了，还是这么手欠，「还好吧，还是那样的排名，没什么变化。」
「你也要努力啊，到时候要不要来我们学校，到时候两个哥哥罩着你，你就是学校最威风的妹妹。」
孙诚努力收敛着笑意提议。
「怎么我就只能当个妹妹了，我就不能当个大姐大。」
安琦有些不满，感情最威风的还要是个妹妹。
她这里一偷换概念，孙竣跟着都笑了，「你不就是个妹妹，想要给谁当姐姐啊，哦，对了，你弟弟在那儿！」
他往远处一张望，指着那正拿着树枝挥舞的乔栋泽说。
乔栋泽跟这边儿有一段距离，听不到这里说话，却心有灵犀一样真好抬头看，看到孙竣给他招手，以为是要叫他回去，随手把那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树枝一扔，颠颠地往这边儿跑过来。
跑到他们跟前，额上已经有了些潮湿，「叫我干嘛？」
「叫你来说说话，来，哥哥考考你，看你学得怎么样。」
孙诚轻咳两声，摆起了当哥哥的款儿，看那样子，倒像是真的要考乔栋泽一样，乔栋泽怕了怕了，当下就缩了缩脖，恨不得立刻藏起来让人看不到，嘴里嘟哝：「好像你学得多好似的，你还是好好操心自己吧，要是考不上好大学，看姨父揍你！」
说着，他还示威一样扬了扬拳头，像是要代替姨父，帮忙揍哥哥一样。
「好小子，可还轮不到你操心。」
孙诚仗着自己现在人高马大，压低了声音，一胳膊压在乔栋泽肩头，像是要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压垮他。
不等乔栋泽被压垮，他的后背先挨了一下，是乔珠拍的，「好好跟弟弟说话，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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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句，也不管孙诚应没应，又跟难得一见的乔秀说起话来，听着乔秀在那里说如今多忙多忙的。
乔秀是当姐姐的，看起来却比乔珠还要年轻一些，脸上的妆容精緻，只不过这种「落后」的精緻，在安琦看来，就有些过于夸张了，尤其是那绛红色的唇，再有一身印花长裙，和宽宽的皮质腰封，缀上一两条细细的金属链，配上手腕上的碧玉镯子，脖颈上的金项鍊，还有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再有一副推到头顶上的太阳镜，真箇是时尚女郎的款儿。
她长得也好看，跟乔溪更像，据乔姥姥说，这是像了她了，乔家三姐妹中，唯有乔珠像了乔姥爷，不是说不好看，而是宽脸颊看着就英气更多，不够柔美。
「……他工作太忙了，现在的生意难做啊，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上一次，你不知道，就错了一个小时，那么大一笔单子就没了，把我心疼得啊……张沐也不省心，当年那么给他请老师，都没考个好大学，以后怕是只能接手他爸爸的那一摊子了……」
乔秀也是难得见一次姐妹，跟乔珠乔溪站在一起，说着这些有的没的，听着一团热闹，言语中捎带着还说了说老大家的情况，同是在城东住，他们两家距离相对近一些，平时还有些来往。
自来说别人家八卦最是兴奋，安琦在一旁听了几句，都是在说儿女的事情，大舅舅家一儿一女，长女乔春兰已经嫁人生子，儿子乔栋廷跟乔秀家的儿子张沐同龄，也在上大学，似乎并不是一个学校的，但高中是一个班的，也都认识熟悉。
第018章
男孩子们聚在一起就容易打闹，尤其还有乔栋泽这个手脚闲不住的，之前拿着树枝空击都能玩好长时间，好像眼中有个大家看不见的虚拟敌人一样，还别说，挥舞踢腿的时候真的很像那么回事儿，隐隐还能看出点儿基本动作来。
等到被孙诚一压，他就开始反击，还嘴里给自己配音，「哼哼哈嘿」的，真有点儿功夫大侠那样子了。
安琦怕被他的手脚挥动打到，就往旁边儿让了让，她今天的幸运值是「3」，按照她总结出来的经验看，可能是要有点儿小伤的，万一被弟弟无意中打到，达成小伤成就，还真不如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吶，起码后者不丢人啊！
她一让，就偏向了乔秀那边儿，对这个大姨，她见得少，也没多少熟悉感，离得近了，突破了某种社交距离，就觉得不妥当，想要换个方向，到二姨乔珠那边儿。
不等她挪动脚步，乔秀眼观六路地，就直接把她拉过来搂在怀中了，那模样，很是亲香她，安琦反而不好再动了，站在那里听她们说话，儿女经念着念着，乔秀就把话题转到安琦身上，「琦琦长得像我，有空来大姨家玩儿啊，大姨可喜欢你了。」
这一说就免不了说到安琦小时候的样子来，说得言辞凿凿，仿佛她就是在旁边儿看着安琦长大的，然而安琦有记忆啊，她还能不清楚她大姨看了她几次？
也就是来看乔姥姥的时候顺便看看安琦，每一次都会多抱一会儿。
安琦能感觉到，乔秀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后来才从乔秀跟乔姥姥的对话之中知道乔秀是还有一个女儿张婷的，只不过这个张婷并没有养在身边儿，而是送给了大姨夫家的亲戚养。
「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做什么凑这样的热闹。」
那时候流行认干亲，有个命好的带着，孩子也容易养成，乔姥姥就以为是这样的情况，还说乔秀。
乔姥姥哪怕再重男轻女，也没说把哪个女儿舍了给人，都是留在身边养大的，且对比儿子，也没差到哪里去，更没说像一些人家，让女儿都做了扶弟魔，拖得女儿不好在夫家做人的。
那时候的乔秀还没现在的富贵，大略说了说缘故，谁都没防着当时还是一个婴孩儿的安琦，于是安琦就听到了有点儿匪夷所思的真相。
大姨夫张安国是个生意人，却只是个小生意人，后来跟另一个张家连上宗了，这才有了几分人脉，生意才大了些，认识乔秀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堂而皇之跟人说自己是那个张家的远房亲戚了。
只这种关系并不稳固，再后来乔秀生女儿，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那张家之中的三儿子就想要个女儿，张安国就直接把女儿送过去了，也果然被选中了，从此张婷就成了人家的女儿，连这个名字都是人家给取的。
那家人也不是不让亲生父母见女儿，说好了能够来看的，但张安国多精明啊，谁家养女儿是想要养出个白眼狼来啊，就不让乔秀去看，自己也不去，只当从未有过那个女儿。
乔秀知道丈夫的意思，也狠下心，就此不见，只不过这狠心才下了，妹妹就生了个女儿，于是她来看安琦的时候就有点儿移情作用。
只不过这种移情作用少得有限，也就是看到了才有点儿，看不到就算了。
对此，作为当事人的安琦是最明白不过了，对乔秀这种社交性质的场面话，笑着含煳过去了。
乔珠在一旁刺了一句：「可别光说你那大别墅了，也没见让咱们去暖个房，你家门槛高，我们去了只怕要崴脚。」
乔秀拍了她一下：「你这张嘴啊，多少年了，还是这样，我不是怕你不自在吗？他家老太太在吶，咱们一露怯，回头又不知道怎么编排咱们家……」
这话贴心贴肺的，是实话，乔秀的富家太太生活，在别人看来都很不错了，很多人还靠着祖辈那几十平的小房子过日子，等着单位分房的时候，乔秀已经住上了自己丈夫做生意赚来的大别墅，这种生活，可谓是豪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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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日子难不难过，也就自己知道，亲生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儿子被老太太养得不成器，家中还有老太太在头上作威作福，婆媳之间的矛盾，绝对不会因为有钱就消失无踪。
这些苦头，乔秀从来不多念叨，她当年为什么被张安国看上，她自己心里有数，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性子也不糟糕，另一方面，就因为她那时候是做护士的，张安国觉得娶了这个妻子能够好好照顾母亲。
所以哪怕后来生活更富裕了，乔秀也没疏忽老太太这头，尽量处处都让她顺意，老太太不喜欢她娘家没权势，不爱来往，她就尽量隔开两头不来往……林林总总，总有些不得自由。
「你家那老太太——」乔珠不耐说，以前张安国没现在这么富的时候，两家也是有过来往的，一想到那张老太太阴阳怪气的劲儿，乔珠就觉得乔秀图什么吶，这样的婆婆，真的是一般人伺候不了。
安琦在一旁听着，开始还以为姐妹俩可能会拌两句嘴，没想到乔秀这一说，直接转移了矛盾，张老太太立刻就成了被吐槽的那个，主要是乔珠说，说那些不多的往事，乔秀在一旁只嘆气，表示「也没办法」「只能让一让」之类的，任谁听了都觉得这是苦情女主角的剧本。
哪怕是张安国知道姐妹俩的谈话，都不能说自己妻子不好，他妻子在外也没说老太太什么，真的是嘴严着吶，倒是乔珠，什么都说了。
看着乔秀眼中愉悦的光芒，安琦觉得自己又学到了，这是什么姐妹情啊，让妹妹代自己吐槽，这都能行，这情商，有点儿高啊！
「来来来，你们几个，都过来拜一拜，你们姥爷是最喜欢人丁兴旺的了。」乔姥姥已经念叨完了，又让几个小辈过来烧纸，她亲手拉着乔栋泽，让他给爷爷磕头，「你爷爷要是见到你，肯定可喜欢你了！」
乔栋泽满脸不耐，却还是免不了要磕头的，乔溪在一旁分黄纸，给他们每个人膝盖那儿都垫了一张，免得直接跪在泥土上弄脏了裤子。
安琦也在磕头，却是在男孩儿后面，因独独她一个女孩儿，就显得孤零零的，三个头磕完，乔溪在一旁给她递了烧纸，示意她上前去烧，安琦就蹲在乔栋泽身边儿，跟着烧纸。
「你们也跟你们爷爷说说话。」
乔姥姥提醒着，不等他们说，自己又说了，「孩子们都好，都念着你吶，你在地下也要保佑他们……」
然后嘴里又说几个孩子的成绩如何，还对比了一下孩子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懂事了是怎样的，细节如「孙竣都不挑食了」，弄得一旁的孙竣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姥姥的爱心，总能在某些细节处格外动人，比如说她就能说出几个孩子爱吃的菜，哪怕只能说出一个，也显得记挂在心了。
「……安琦也是大姑娘了，再过几年，也要嫁人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
乔姥姥把安琦留到最后说，说着说着，自己眼眶红了，看着安琦的样子，都有点儿笑中带泪的某种感动。
与她相比，安琦就很难投入了，便只低着头，默默在心中念叨，愿姥爷安好。
「妈，你说什么啊，现在都不兴早婚。」
乔珠在一旁干预，不让乔姥姥说这些不着调的。
乔姥姥不高兴，故意板了脸瞪她：「你懂什么，不早早相看，哪个好的还留给你，真信了晚婚的，小心以后找的都是别人家的男人。」
这话很粗糙，却是让安琦听得深以为然，上辈子她是怎么成为剩女的，说起来哪些方面都不差，不就是当了乖乖女好学生，不早恋，不早恋，弄到最后该恋爱的时候，身边都没什么齐眉正脸的能看的了。
那些好的，可不都被早早预定，成了别人家的男朋友。
人家从校服到婚纱。
她从校服到工装，半点儿不跟浪漫相干，更是没体会过一点儿恋爱的甜蜜，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异性缘儿呢，竟是连封情书都没收过，仿佛特别不合群儿似的。
后来再想，那些恋爱结婚的，好歹是投入了时间精力的，跟男生打闹嬉戏，跟男生网聊游戏，她呢？只会单机。
所以，她不单谁单？
这样想着，安琦不由微微点头，神色上就显出几分认同乔姥姥的意思来，把乔溪看得一怔，等到回去的时候，母女两个走在后面，乔溪把安琦左瞧右看，小声问她：「你是不是早恋了？」
安琦正在蹦蹦跳跳，离了那些墓碑，不得不感慨这山林之中的空气清新环境好，让人心情不自觉就愉悦了，听到乔溪的问话，一惊，急着扭头，脚下就没站稳，有块儿石头松动，竟是直接让人摔倒在地。
膝盖撞在石头上，疼得安琦眼泪直接就下来了，这小变故弄得乔溪也顾不上问了，忙过来扶她起来，又让她活动看看，又撩开裤脚看，确定就是撞青了一块儿，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心，再看她手掌上擦出的一大片血点子，惊唿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当心！」
安琦泪汪汪看她，怪谁，怪谁！原来今天的「3」是应在了这里，真的是想都想不到。
第019章
受了伤，安琦以为能够逃过这个容易让母女两个都尴尬的话题了，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乔溪很是温柔地跟她来了一场母女夜谈。
乔溪爬上安琦的单人床，为了让她能够躺下，安琦往里面侧了侧身，突然觉得这个动作矫捷爬上床的乔溪像极了大学的舍友，晚上熄灯之后会有的舍友夜谈，这会儿以这样一种形式重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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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你现在的心思，只不过你现在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这是老调重弹，安琦有些不想听，半是羞窘，半是觉得有点儿委屈，她可没什么心思。
「……不过，如果有优秀的男生，一定要早下手啊！」
「啊？啊！」
安琦觉得自己傻了，她听到了啥？
「干嘛，以为妈妈是老封建，不允许你谈恋爱？」
乔溪不满地拍了安琦一下，两人都是侧躺，面对面，这一拍也不重，还顺手把被子给安琦拉了一下，怕她肩膀着凉。
「没，妈妈最好了。」
安琦撒娇一样黏过去，搂着乔溪，嗅着那让自己放松的味道，微微闭上了眼。
乔溪的手没有收回来，在她后背轻轻地拍着，像是要哄她睡觉一样，小声跟她说着：「有好的当然要早下手啊，不早早接近，以后就只能远观了，当年你爸，要不是我下手早，就没你了。」
听乔溪提到安广玮，安琦睁开眼来，拉开一点儿距离看她，她们母女之间从来没谈过这个话题，安琦生来就有记忆，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没主动问乔溪类似「爸爸在哪儿」这种戳心的问题。
乔溪也就避而不谈，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谈为什么离婚之类的事情，母女两人仿佛有了默契。
可这会儿……
乔溪目光温柔，床头柜的小檯灯开着，是不太刺目的暖黄光，正好能够看到乔溪脸上的神色，她抬手把安琦拱乱的碎发给她撩到耳后，笑着说：「你爸爸这人特别好，傻乎乎的，我送水给他，他都脸红的，见着我也不知道说两句好听话，就知道傻兮兮地笑，要不是他长得好看，看谁喜欢他……」
宛若沉浸在恋爱之中的小女生，乔溪的话一听就能听出里面的糖分超标，安琦的表情也柔和，可眼中的神色却有些难过，都离婚这么久了，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吗？
相对于从没见过面的爸爸，乔溪这个妈妈才是安琦最看重的，她不想她为那个男人伤心，若是能够的话，可以再找一个人爱，获得一份更幸福的婚姻，她保证，就是乔溪再有了孩子，她也绝对不会嫉妒生气的，她那么好，应该幸福，而不是这样孤零零一个人支撑一个家。
「幸好我那时候下手早，不然就轮不到我了。」
乔溪说起来，语气并不悲伤，还有点儿沾沾自喜，很是阿q精神地说：「就算他现在跟别人在一起，我也不亏……」似乎是意识到这样的话有些不太好的导向，她连忙纠正偏走的话题，「不过，你的眼光还是要好一点儿，挑就挑个好的，能长久的，不然用了心没个结果，是要伤心的，我可不想我的女儿为了别人伤心……」
「这不是矛盾了吗？又让我早下手，又让我慢慢挑……」安琦嘟囔一句，重新凑到乔溪的怀中，母亲的怀抱，总是会让人感觉温暖而舒适。
乔溪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蠢啊，怎么跟你二姨似的，你就不会对他好点儿，对他多笑两下，给他留个深刻印象，让他忘不了你不就行了？要注意别让人占便宜，你看好的也不行，被占了便宜，他就会把你看轻了，以后也不会对你好了。」
生怕安琦不明白一样，乔溪还举了一个十分生动的例子，是想要花钱买新本子，还是花钱买旧本子。
就算是不花钱，白来的旧本子，难道就很令人稀罕吗？
这观念——服了服了。
安琦以为乔溪这想法已经足够新颖了，没想到她还有更新颖的，听到乔溪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多看几棵树才知道最喜欢哪个」的说法时，安琦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才好，这算是找备胎吗？
乔溪没有在这方面多说，话题又偏回了原来的方向，「还是要学习好，学习好了才能上更好的学校，认识更优秀的人……」
安琦听着，在心中默默补充，然后会发现，那些更优秀的人身边早就有了女朋友，有可能就是青梅竹马，也可能被别人近水楼台，甚至很多学霸的女友还是个学渣，让别人觉得不相配，可那些学霸甘之如饴。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跟乔溪说了，说得好像自己很懂，并且非要早恋一样。
后面怎么睡着的，安琦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最后的话题已经偏到乔珠身上了，乔溪给她讲，当年她是怎么看着孙尚立好，然后想办法撮合他和乔珠的，又说乔珠心气儿高，低不下头来，不知道怎么跟人示好，还是她努力牵线搭桥之类的。
最后不忘沾沾自喜跟安琦说，就这一件事，她二姐就得对她好一辈子，也要对安琦好。
从言语中，就能感受到，乔溪跟乔珠的关系更亲。
这份姐妹情，也挺让人羡慕的。
严格来说，安琦这辈子不算是什么独生子女了，她的生身父亲安广玮后来结了婚，也有了孩子，不止是一个跟安琦没差几个月的儿子赵宇，还有一个女儿赵梦。
是的，都姓赵，随他们母亲的姓，弄得安广玮好像是赘婿一样。
因为安广玮跟乔溪离婚的事情，乔姥姥对他没有一句好话，在安琦小时候，还拿孩子姓氏的事儿说话，嘲笑安广玮攀附老丈人才得以平步青云啥的，还说他白给赵家养儿子什么的，说得好像是那儿子不是安广玮的似的。
有一阵儿，安琦还以为安广玮是被人给陷害了，然后喜当爹，就是那种富家女发现自己有孕，然后找人接盘，下个药或者怎样煳弄安广玮这个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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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乔溪辩解，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安广玮有学歷有能力，就算不靠岳父也能出头，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对安琦来说就是传说中的人物，没什么真实感。
次日一早，安琦醒来的时候，乔溪已经做好早饭了，喊了她一声，一起吃饭，才吃完，楼下就听到了何美的声音，明亮清脆。
「来了！」
安琦趴在窗户上应了一声，就匆忙换鞋往外走。
「慢点儿，着什么急，外套，外套，今天降温！」
乔溪在后面叮嘱着。
「知道了。」
安琦应了一声，她是不爱让人等的，知道有人在等她，她能比等的人还心急。
一手抓着外套，闷头往外跑，才出门，觉得前面有阴影的时候，已经撞到了对方怀中，这一下不重，「对不起。」安琦脆声说着，抬起头来，见到被自己撞到的人，惊讶又意外，竟是也要出门的蔡重康。
她看向他身后关了的门，「你回来住了？」
「回来收拾东西。」
蔡重康有些沉默，扶着安琦站稳，让她先走。
安琦看看他，一时没有迈步，道谢的话好像很难说出口，便寒暄着先问：「你还好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太多余，爸妈都死了，有什么好的？不是谁都想要一个开局的，她在蔡家吃过饭，见过那一家人的幸福，现在看到蔡重康孤零零一个，好像瘦了很多的样子，心里觉得也挺不好受的。
「我没事儿。」
蔡重康勾了勾唇角，努力想要给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很不走心的样子。
长长的刘海儿几乎遮住了他的眼，让人看不到那黑沉沉眼中的悲伤，父母死了，只剩他一个，人生仿佛彻底变了一个样子。
正在配合着蔡重康的脚步慢慢往楼下走的安琦突然顿住脚步，仰头看着因为自己而停住的蔡重康，说：「如果在那里住得不开心，不然回来住好了，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学习，跟以前一样。」
以前乔溪忙的时候，也会把安琦託付到蔡家，他们还曾是一个学校的学生，蔡重康的学习成绩也很好……
「……好。」
蔡重康动了动唇，最终应了一句。
听到他应了，安琦就放松了一些，因为是被蔡重康拉出火海的，安琦总觉得欠了他什么，尤其他的父母并没有被救出来。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又觉得这时候什么样的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连她刚才说的话也不对，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呢？父母都不在了。
「……谢谢你。」
没头没脑地，沉默走出楼道口，已经看到何美的时候，安琦才突然对蔡重康这样说，也许那个时候，不用人拉，按照她的自救方法，她也能够平安冲出火场，但，有人那样出现，拉了她一把，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很温暖，很安心。
所以，她也愿意在他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把他拉出困境，让他同样感觉到温暖和安心。
不是为了回报什么救命之恩，只是想要看他更好，生活得更好。
第020章
「我姓王，今天由我来给你们代课，你们之中的一些人可能都认识我了，我平时是教油画的……」
王老师走入教室的时候，安琦惊讶了一下，她跟何美的座位在中间的位置，标准的c位，哪个老师一进来都能直接看得她们的感觉，于是这个「一些人」听起来就很像是在说何美和她。
安琦还注意到，王老师往她们这边儿多看了两眼，似乎是有些好感的样子，唇角还微微勾起，给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哇，真是没想到啊，王老师的国画也这么好。」
作为新老师，肯定是要露一手展示一下，王老师挥毫泼墨，很快就画了一朵墨色荷花。
是很有意境感的那种。
他画得又快又好，一下子就把所有学生都震慑住了，教室里似乎都有小声称赞，何美还凑在安琦耳边说话，弄得她耳朵痒痒的，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耳朵。
「好了，大家都来试试，国画其实很有意思……」
王老师这样说着，就开始走下讲台，从每一个过道走过，巡视一样查看她们的画作，有的时候还会亲自上手指导一下，有的是手把手指导，有的是直接替代对方画一两笔。
走过安琦身边儿的时候，看到她正在细细地用笔描绘荷叶脉络，主动俯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握着安琦持笔的手，告诉她：「应该这样，这样就会更好一些。」
王老师的动作好像是把人壁咚在桌椅之间，有种被束缚的感觉，安琦不太自在，她似乎能够闻到这位王老师身上的某种颜料味道，也许是油画用的松节油的味道？
隐隐地，她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这样的姿势太没有安全感了。
另一面，又有点儿庆幸，幸好被握着的是手背，不然就能感受到她手心里的汗水了，那可就尴尬了。
才这样想着，那汗水就顺着细细的笔桿滑落在纸面上，顿时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半透明的清晰痕迹来。
安琦看着那个汗水浸湿的圆点，脸上都冒着热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怪不得今天自己的运气值是「4」，这种社死场面，真的是很糟糕了吧！
「你很怕我？」
王老师问了一声，因声音低沉就在耳边，安琦余光似乎还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莫名有些畏惧，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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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错，挺诚实的，现在诚实的小姑娘真的是挺少的了。」
王老师这样说了一句，又是这种奇奇怪怪的说法，不等安琦反应，他就握着安琦的手，迅速在那一点汗湿上描画，三两笔，一只即将跳跃到荷叶上的青蛙就完成了。
那汗湿又被墨色侵染的痕迹，像是青蛙身上的天然花纹一样，被掩饰得不留痕迹。
画完了，王老师就自然松开了手，又去看安琦前面那人的画作如何，何美探头看了一眼那个青蛙，有点儿羡慕：「真好看，可以拿回去珍藏了，我也……」
她应该是想要说「我也想要一只青蛙」，安琦怕前面的王老师听到，她伸出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何美闭上嘴，不吭声了，她也怕老师听到，再说了，若是真的提了要求让老师画，老师不给自己画，那自己不是很没有面子？
何美眼睛一转，就没再说什么，专注自己的画作了，过了一会儿，王老师走到她的旁边儿，也指导了她两句，却没有那样手握着手帮忙画两笔了。
等到王老师走到后面去一些，坐在安琦前面的那个女生林灵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安琦画纸上的青蛙，羡慕又嫉妒地说：「真好看，我也想要老师给我画一只青蛙，看着生动多了。」
「嗯。」
安琦虚应了一声，她跟林灵没什么好关系，总觉得这个女生有点儿茶，就是那种看到别人有什么东西，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羡慕，说什么「真好，我也希望有……」这样的话，好像说了别人就能把东西送给她一样。
最初爱交朋友的何美还中过她的套路，跟她分享了几次吃的，包括新买的画笔，也都先借给她用了，后来发现她就是个无底洞，有借无还，何美主动去要，还讨了个没趣。
林灵直接把画笔扔在地上，还带着哭腔说：「谁稀罕你的画笔，我自己也有……」
这话就很没道理了，你不稀罕，你借去用什么，借了不还又是什么意思？人家是新画笔啊！
沾了墨汁的笔毛在地上滚了滚，又多了一层灰尘，连带着笔桿子，都看着脏兮兮的了。
何美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捡起来后更是发现这笔被林灵用得一点儿都不爱惜，笔桿上有划痕不说，连笔头的毛都有很多是逆着的了，这是盖笔帽的时候不用心，随便盖上的结果，让笔毛都不顺熘了，毛躁得就像小姑娘的碎发，横七竖八。
那一天要不是上课铃打断，何美估计能够跟她吵起来，说不定还要扯一扯头花，实在是太气人了。
后来李雅听说，直接给了何美一句，「你一开始就不该借给她，她又不是没有笔，为什么非要借别人新买的。」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何美憋得没话说，还是安琦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好笑，安慰她：「放心，总有她以后倒霉的时候。」
那之后，两人就不跟林灵打交道了，倒是林灵，单方面冷了她们一段时间，后面又故态復萌，仿佛看不到别人不想跟她说话一样，还会凑在边儿上说类似的话。
这种女生吧，你要说她讨厌，她可能真的没说什么坏心思，羡慕也是真的羡慕，就是吧，有点儿烦。
见安琦不理她，林灵扁扁嘴，很快又换成了一个小心机的吐舌头可爱笑容，然后迅速转回头去，趴在桌子上一会儿，故意缩肩驼背，好似做了虚心事一样，这副模样，跟说小话被老师看到一样。
安琦微微侧身，余光往后面一晃，果然看到王老师收回目光再次往后面走了两步，指导下一个学生的样子。
看来，刚才王老师和林灵隔空对望了。
下课铃声响过之后，王老师就离开了，完全没有拖堂的意思，他一走，安琦就把差不多晾干了的画纸递给了何美。
「咦？」何美看着从天而降的画纸，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安琦，安琦挑眉，「不是喜欢吗？送你了。」
兴趣班真的是很兴趣了，不用她们交作业的，如果是优秀的画作，就会被老师收上去，之后也能当做展览让大家看一看，好多人都以为是荣耀，很是积极，但对安琦来说，还不如把自己的画作送给何美更合适。
「啊，真的？」
何美有些喜不自胜，她是真的挺喜欢那只小青蛙，再加上老师画的，本来也很厉害，让人想要收藏。
确定安琦不会改变主意，何美高高兴兴地收好东西，拉着她一起去吃饭，路过隔壁的时候，还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仿佛是要找到失踪的李雅，叫她一起去吃饭一样。
吃饭的时候想到李雅的事情，两人还多说了两句话，等到走的时候，何美突然拉着安琦躲到了一旁树后。
「怎么了？」
安琦小声问，觉得何美这躲避的样子有些鬼祟。
「看，王老师和林灵。」
何美指给安琦看，一旁的小道上，两道骑着车子的人影并行而过，林灵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过脸来是一张灿烂的笑容，王老师也转脸看她，正好给了这边儿一个后脑勺，没看到何美和安琦。
这一会儿，这条路上没什么人，看着就那两个并行而过，总觉得仿佛有几分暧昧。
果然，等见不到人影了，何美如同发现什么秘密一样笑：「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师生恋啊！」
学生之间的早恋话题，可没这个师生恋的话题更加刺激。
不过兴趣班的老师，不是学校的老师，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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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安琦不是太感兴趣，她觉得林灵应该没想那么多，可能就是正好同路吧。
见她兴致不高，何美本来发现了大八卦的心思都没了，也没再多说，直接拉着安琦一同回家了。
那一天，安琦还在想自己的幸运值为「4」是不是跟王老师有关呢？第一次大的时候，她的幸运值也是「4」，现在又是「4」，是巧合吗？可如果跟他有关，为什么去李雅教室旁听的时候不是「4」呢？明明王老师也在啊！
所以，不是见面就是「4」，那是为什么？
毫无规律啊！
为幸运值代表什么而总结经验的安琦没有想到，下一个礼拜，她和何美再一次见到了警察，询问的是林灵失踪的事情。
如同李雅一样，林灵是在回家的路上失踪的，这一次，连手鍊都没有留下。
她们和班上的其他学生，都被询问了一遍，听何美说，连她和林灵那次没吵起来的小矛盾，也被问到了。
隐隐地，有一个念头突然冒上来，吓了安琦一跳——不会跟王老师有关吧？
第021章 （倒v开始）
「你说了？」
安琦抓着何美的手问。
「说什么？」何美莫名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点头，不等她多说, 安琦就被叫去问话, 等到安琦出来, 便是一脸苍白，何美说了见过王老师和林灵一同离开的事情了。
这是事实, 被问到的时候，安琦也只能点头, 表示她也看见了。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她今天的幸运值是「5」。
上一次是火灾，这一次是什么？
「你怎么了？」
何美不解, 难道被为难了，不至于吧。
「没什么。」
安琦无力地摆摆手,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凭没据的，说出来也无法让人理解, 只能说某种第六感之类的东西在作祟吧。
何美还以为她是害怕了, 也是，这才多久啊，她们竟然第二次被问话了，她没多说什么, 扶着安琦站到一旁，靠着栏杆看了一会儿楼下的花坛。
「你说, 林灵会没事儿吧，她是不是迷路了啊！」
何美所想的非常简单, 并不觉得人会遇害，会怎样，所能想到的直接对应失踪的事情就是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而安琦所能想到的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无论是被人拐卖，还是被人杀害，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我……有点儿怕……」
某些事情，突然近在咫尺，怎么可能不怕呢？
「没事儿，别怕，我陪着你。」
何美很是仗义地搂着安琦的肩膀，如同男生那样，还拍了拍，用作安慰。
安琦回了她一个苍白的笑容，好像好点儿了，好像又没有。
之后有一节课，国画的课程似乎总是让人能够放松一些，尤其是老师那舒缓的语调，很好地让人忘记了一些事情。
安琦还记得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5」，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很是防备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教室之中起火的可能性不大，哪怕纸张书本都在，却也是燃烧极快的东西，不可能形成太长久的火焰，头顶上的吊扇没有开，上面能够看到一些尘埃，不见摇晃，窗户开了小半扇，进来的微风还不足以撬动某个支点，直接把吊扇摇晃下来。
室内的东西，除了桌椅笔墨，可能就是砚台镇纸能够伤人了，但她们所用的砚台其实就是塑料材质的，没多少重量，连镇纸都直接用其他的小物件代替了，有的直接就是木尺，少有沉重的。
学生们平时打闹，也不会拿那些沉重的东西，尤其是上课的时候，不可能突然飞来一块儿镇纸砸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所以，没有火灾的可能，也不会有重物击打的可能。
那么，还有什么呢？
下课后，往常都是要去小面馆吃面的，这一次，何美有些犹豫：「不然不去那儿了吧，咱们直接回家，从另一条路走，我知道那条路上有一家卖包子的，也挺好吃的。」
不知道她又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消息，安琦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她也觉得尽快回家比较好。
李雅和林灵都是在回家的路上失踪的，她们早点儿回家，也就等于早点儿安全，至于买包子吃，买了包子是可以拿在手上吃的，边走边吃，也不用耽误时间。
两人商量好，很快就换了路，只是在看到卖包子的摊位前，安琦就有点儿后悔换了路，这条路并不是大路，来往的人少，那个包子摊似乎是为了就近，就在一个小路口。
「这个点儿不吃东西，我都饿了。」
何美看到那热腾腾的蒸汽，只觉得包子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脸上有了期待的笑意，她早就听人说这里的包子特别好吃了。
她走快了两步，安琦也随之走快了两步，也就是两步，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口鼻的时候，安琦本能地挣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慢慢闭上了眼，视网膜中最后停留下来的画面，就是何美的背影，若融入雾气之中，渐渐远了。
包子摊附近有些人在，何美挤进去，抢在别人前面先给钱，说了自己想要吃的包子，扭头再问安琦，才发现安琦不在了。
「安琦，安琦……」
何美叫着安琦的名字，拎着包子出来，在这个小小的路口左右都看了看，哪里都没有人在，安琦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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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何美拎着冷了的包子找到乔溪，告诉她安琦失踪的事情时，乔溪眼前一黑，差点儿昏倒：「你说什么？」
乔溪觉得自己已经幻听了，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消息。
「在哪里不见的？」
一旁，蔡重康的声音很沉稳，直接问慌了神的何美。
「就在路口，就在那个小路口，我跟她去买包子，一回头就发现她不见了……」
何美声音之中带着哭腔，满是害怕，她跟安琦是一起走的，若真的有什么，她恐怕……
「是在哪里，你带我去。」
蔡重康这样说着，转头看向乔溪，「阿姨，你先去报案，我跟她去看看。」
说完，他就带着何美下楼，楼下一辆自行车停在那里，蔡重康单脚支着，让何美坐在后面座位上，「上车，我带你去，你指路。」
「好。」
蔡重康的镇定让何美也定下神来，咬咬牙，忍住了眼泪，坐在后座上，一边给蔡重康指路，一边说最近已经有两个女生失踪了，「……都是我认识的，今天还有警察来问过……」
「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蔡重康看似冷静地问，一双黑眸之中满是思索，他自小就聪明，比同龄人聪明，有些大人都反应不过来的事情，他都能瞬间得出正确的结论，一定要说，就是会观察，会思考。
「我、我、我——走这边儿，这里，对，这里，拐进去！」何美脑子很乱，一边回忆着，一边指点着道路，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包子摊。
包子摊的摊主这会儿已经算是半收摊状态了，过了饭点儿，来买包子的人就不多了，他自己捏着个包子，正在大口大口吃着。
蔡重康推了车子过去，问摊主有没有见到什么，何美也在一旁问，她的手中还拎着那一袋包子。
「是你啊，我记得你，急匆匆的，挤进来买了东西就跑了。」
摊主见了何美，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他这里买包子的都是附近的熟面孔，何美这个头一次来的，还是年轻漂亮的少女，很容易就让人记住了。
「那你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个了吗？」
何美很是着急，几乎是扑到摊子上问。
摊主笑着摆手：「这哪里记得，那会儿人多……」
何美还在跟摊主询问，蔡重康已经到了何美指过的她跟安琦分开的地点去看了，水泥地面，几乎留不下什么痕迹，但，墙根下，一条彩绳编成的手鍊，他捡起来，这是安琦的，蔡重康微微眯起眼来，脑中回忆起早上安琦撞到他怀里时候，手腕上就是这条手鍊，他记得不会错。
手鍊编得很好看，很用心地在末端还用火燎了一下，以防开线，蔡重康拿在手中看了看，很快明白这手鍊是怎么戴上脱下，有一个活接，两边儿一拉就能收紧，从内拉就能松开。
这是安琦故意留下的。
蔡重康很快判断出来这一点，可再要判断其他的就很难了，这条小路上显然没有留下什么肉眼能够分辨的痕迹。
「都怪我，是我说要走这里的，不然不会出事儿……」何美很是自责，又要哭了，肚子咕噜噜叫着，可她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思，「如果安琦……都怪我……」
在她的呜咽声中，蔡重康皱紧眉头，把那条手鍊握在了手心里……
昏暗潮湿的室内，男人坐在一旁，面前摆放着的画架上已经在描绘出了大半，那是一个眼神灵动的少女，她披着一身白纱，坐在一张蓝色的布上，墨蓝的布带着些褶皱，仿佛是海边的波浪……
更远一些的地方，能够看到那块儿墨蓝色的布，还有布上那个披着白纱不断流泪的女生——林灵。
安琦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她认出了林灵，也认出了正在专注画画的男人，是王老师。
没有发出声音，仿佛从未醒过一样，她眯着眼，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王老师专注地画画，而林灵就像是一个称职的模特，动都不动一下，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王老师放下画笔，来到安琦的面前：「醒了？你比她们乖，懂礼貌，又诚实，真好。」
「嗯。」
安琦点点头，她长得秀美，性格又文静，柔弱的身形有种弱柳扶风的气质，安全而无害，对一些人来说，就像是安全无害的小白兔，还可以乖巧懂事。
「头还晕吗？」王老师又问，同时还伸手往她额上摸了一下。
安琦躺在那里，有些无力，也没挣扎，老老实实回话：「不晕了，就是没力气。」
「没力气就对了。」王老师笑了一下，又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笑容也跟课堂上一样温和，只是在这个室内，看到失踪的林灵，任谁都不会觉得他还是那个斯文老师。
「都可以，我不挑食。」安琦柔声答话，半点儿没有该有的咋咋唿唿，表面上也看不出多少害怕，仿佛他们依旧是老师和学生的身份，而学生就该认真回答老师的问题。
「不挑食好啊，挺不错的，现在不挑食的小姑娘真的挺少的了。」
王老师笑着称赞了一句，就直接走开了。
安琦看着他离开室内，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也是这时，才发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第022章
室内的空气瀰漫着油画颜料特有的味道, 混杂在一起的潮气让这里像是某个阴郁到会发霉的角落，可空间并不小，亮度也充足, 也许是为了营造某种氛围感, 并没有把室内照得犹如白昼, 却也因为那过于标新立异的幽□□光，让这里愈发显得阴森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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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有白光的就是适才王老师坐着画画的地方, 也许是为了方便让他判断画纸上着落的色彩参差，所以那里的白光似乎是唯一的焦点所在。
安琦所在的角落是靠近一侧墙壁的位置, 地上似乎简单铺了一层布或者是草蓆的样子，很凉，很湿。
不知道持续在这种环境之中, 会不会直接长蘑菇了。
蜷缩起手指，勉强有了些知觉, 现在是什么时间？离自己被带来有多久了？会有人找自己吗？
何美——何美应该没事儿吧，如果只有王老师一个人, 他不可能一次性带走两个人，所以, 倒霉的只有自己吗？
是为了报復？
因为何美和她说出了王老师是最后一个跟林灵在一起的人？
还是……
安琦的目光环视室内, 在林灵的方向，那片幽□□光所照耀的方向，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李雅不在这里，还是……
维持着固定的姿势, 呆坐不动的林灵简直像是一个死物，如果不是她还在流眼泪的话。
气氛更加古怪了, 林灵到底怎么了？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安琦也害怕，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像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置身火场一样。
怎么办？
怎么办？
到底应该怎么办？
心中慌乱莫名，似乎能够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在催促着什么，可现实中，躺在地上的安琦面容平静到近乎乖巧，手指微微地抓握，反覆着抓握的动作，想要以此恢復力量的模样。
王老师带着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依旧安静躺着的安琦，宽大的运动服无法完美勾勒少女纤细的体型，却也正是因为宽大，反而让其中的少女有了种弱不胜衣的羸弱感。
不远处幽蓝的光有些许落在少女的绒发上，好似添了一层星光作为髮饰，那穿透髮丝的光落在白皙的肌肤上，落在黑白分明的眼中……抬眸的一瞬，让人看见了那蕴藏在眼底的璀璨星河……
脚步微顿，为这瞬间感知到的美，王老师的眸中含笑，愈发温和：「我扶你起来吃饭。」
他扶着安琦，让她靠着墙壁坐起，似乎怕她靠得不舒服，还专门拿了一个垫子过来给她撑着，看她依旧无力的样子，便干脆地给她餵饭。
运动服是拉链开衫的，安琦一向习惯把拉链拉好，可此刻，不知何时悄然下滑的拉链让她在坐起的时候领口敞开，里面的圆领t恤衫是个小领口的，并没有让她直接露出锁骨来，可这种滑落本身就让人不安。
「谢谢。」
安琦再次道谢，很礼貌。
王老师笑得更加和善了，他是真的很喜欢懂礼貌的小姑娘。
勺子舀起被汤汁浸润的米饭，送入安琦的唇边，安琦乖乖张嘴，把这一勺米饭咽下，是红烧肉！
王老师的手艺吗？
味道竟然极好，半点儿都不腻。
来自味觉的本能划过的闪念，减轻了安琦的恐惧，她恍若无知而天真的少女，笑着夸赞：「是老师做的吗？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不够还有。」
王老师说着热情好客的话，一只手忍不住拂过因皮筋儿松散而有些蓬乱的发，柔软的髮丝擦过指缝，像是某些毛绒绒在掌中轻蹭，莫名就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愉悦。
安琦还没什么力气，也没多少抗拒的心思，她不想激怒王老师，便什么都不问，如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认真地吃饭，偶尔还会有点儿小要求，「再来块儿肉」「泡了汤汁的饭好吃」。
与这一角的和乐融融相比，坐在那里依旧摆着固定的姿势不敢动的林灵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林灵流泪的眼中闪过惊讶，闪过震惊，闪过不可置信，最终停留在一种怨恨上，为什么她就这么惨，而安琦……
饭后，安琦有了些力气，主动提出要洗碗，王老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指优美脆弱，被修剪得圆润的粉色指甲好像一片片粉色的花瓣，美丽若春日盛放的花，有着永不褪色的烂漫。
「这样美的手可不能做那些粗活儿。」
他细细地摸过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指节，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那清晰明了的掌纹，顺着掌纹的纹理摩挲而过……
他的指腹上有些粗糙的触感，也许是茧子，也许是干燥的起皮，擦过掌心的时候让安琦几乎要颤慄，也许毛绒绒的蜘蛛爬过掌心，就是类似的感觉了。
怕到极致，反而不会动作，没有抗拒，没有噁心，甚至还会在他抬头看的时候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安琦轻声问：「那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镜子？」这可真是个奇怪又不那么奇怪的要求，王老师怔了一下，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笑了，摸了摸她的脸，「放心，你的脸上没有弄脏，就是头髮乱了些，等我一会儿给你梳梳。」
这一次王老师出去没有多久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有了一面小镜子和一把梳子，他把镜子给了安琦，自己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动作并不粗鲁，反而很是细緻，每一根髮丝的轻颤都在说明那种小心翼翼。
安琦没有理会那些，她如同担心美貌的少女一样，迫不及待地看向镜子之中的自己，准确来说是自己头上只有她能看到的数字。
数字的切换很有规律，必然是午夜十二点，此刻，她头顶的数字还是「5」，也就是说这一天恐怕并没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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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询问王老师就能得到的答案，可安琦还是更相信通过这种方法来确定的答案。
她的幸运值不会骗人。
所以，即便是这种情况，依旧是最幸运了吗？
抬眼间，看到那边儿的林灵，人真的能够保持那么久相同的姿势不变吗？
如果容易，军训站军姿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不合格了，哪怕林灵的这种姿势看着并不是很累人，但……
王老师并没有再把安琦的头髮扎起来，他仔细地梳顺了每一处，看着那微微有点儿自来卷的头髮，又摸了摸，像是抚摸绸缎一样仔细。
「不要怕，你乖乖的，就不会跟她一样。」
「……嗯，我乖。」
安琦受惊般收回看向林灵的目光，小心承诺。
时间悄然到了下午，本来还想跟着继续招人的何美被父母带回了家中，何母的心中满是后怕，只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失踪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这种情绪让她极其紧张何美，不肯让她随着蔡重康找人，在外面瞎跑。
「跟我回家，找人是警察的事情，你不要去了，万一……」
何母的话没有说完，万一那个坏人在暗中盯着呢？万一何美这样太招摇，对方会不会又对何美下手呢？
虽然不该说，可不是何美就好，随便什么人，不是何美就好。
某种庆幸让何母忍不住流泪，她紧紧地抱着何美，把不是很愿意的何美拉回了家中。
蔡重康没有走，他把手鍊给了警察，同时说了自己的怀疑，第一次见面，何美就说王老师奇奇怪怪，后来林灵失踪，王老师又是最后和林灵在一起的那个，怎么看都是怀疑最大。
本来还在怀疑之中的事情仿佛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了，可没有证据，能直接抓人吗？
安琦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只知道，王老师又出去了一趟，然后，不等王老师再回来，蔡重康就进来了。
又一次，他像是个英雄，打开了那扇门，进来，把安琦拉了出去。
见到蔡重康，安琦忍不住落了泪，她不敢大声哭，都不敢呜咽，可泪水有自己的主意，不停地流着，模煳了视线，等在外面的是乔溪，她见到安琦，抢步上来把安琦抱在怀里，母女两个也没走远，就直接在门口相拥而泣。
站在她们身边儿却被忽视的蔡重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回去，从地下室把林灵抱了出来。
「没什么大问题，是一种药物作用，能让身体僵硬……」
医生给林灵检查了身体，得出了结论，同样被检查的还有安琦，她被抽了一管血，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放她回家了。
林灵的家人还没到，蔡重康没好意思走，就守在旁边儿，本来也要守着的安琦却被乔溪带走了，她只想赶快把女儿带回家，太危险了，外面太危险了。
回到家中，被乔溪压着睡了一觉，缓过劲儿来的安琦才想到一件事，这一次，她好像又没跟蔡重康说谢谢。
还有，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啊？怎么比警察还快一步？
她想要道谢，顺便问问蔡重康，可惜，那一天后，又是好久，都不见蔡重康的影子，仿佛是昙花一现的超人，只在危难时出现一霎，来去匆匆。
第023章
乔溪只有安琦这么一个女儿, 这一次失踪到找回不过一天的时间，但对乔溪来说就像是经歷了一次生死劫难一样。
「……真是要好好谢谢小蔡，要不是他, 恐怕还不能这么快找回你……」
烂漫的树枝上已经冒出一个个清新的花骨朵, 家里养着的刺梅摆放在窗台上, 朵朵小红花从一片绿意之中冒出头来，不看那一根根刺, 还颇有几分可爱。
这是何美送来的，安琦把杯子之中的凉水倒进去, 水珠落在花朵上，花朵弯了腰，又把那水珠留在了叶片上, 小小的叶子拱卫着水珠，像是一颗露珠般晶莹。
天气晴好。
「是怎么找到的啊？」
安琦顺势问出了这句话, 今天不是休息日，但乔溪给她请了假, 自己也请假不去，想着这两天好好陪陪女儿。
「……警察把王老师找去问话, 小蔡砸了玻璃进了他家, 在地下室把你们带出来的，那地下室的门，我都没看到是哪里，多亏了小蔡……」
乔溪一边说着, 一边整理了一下那搭在阳台外晾衣绳上的被子，阳台不大, 一个人就能来回，安琦帮忙把被子搭在晾衣绳上后, 乔溪就把她赶到了一边儿，嫌弃她碍事儿。
她是想要让安琦好好歇歇的，可安琦缓过来那个劲儿，就觉得没必要歇着，本来她也没有受什么伤，同样，也没见到什么恐怖的场景，换一个角度来说，还颇具新奇感。
总之，这会儿回想起来，也不觉得害怕了，仿佛还有点儿跃跃欲试，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肯定会表现得更好，在被捂住口鼻的时候肯定就会闭气了，之后的表现也会更加镇定从容，绝对不会再丢穿越者的脸了，虽然没人知道。
在家享受了一天「别人上学，我休息」的幸福感之后，安琦就乖乖背上书包上学去了，那天早上乔溪还专门送她和何美一同到了学校，路上还告诉她们什么手拉手一起走之类的小妙招。
等到两人进了校门，回头乖乖跟乔溪挥手告别，再在乔溪的目光下往楼上走的时候，接着上楼梯无法被门外看到，何美小声跟安琦说：「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幼儿园，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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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才为此困恼到不行，转头跟安琦说起这些日子被何母百般关切的事情，何美又觉得幸福了，美中不足的是何母没给她请假。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惨，忙忙碌碌饿着肚子找你一天，第二天睁开眼还要去上学，幸好那时候已经知道你没事儿了，不然我睡觉都不安稳。」
同行的朋友出事儿，的确是让人担心且后怕的，何美说这些倒不是虚言，可惜，年轻人就是睡不好也见不着黑眼圈儿，完全无法指着眼睛表表功。
安琦很给面子地笑了笑：「放心吧，明天肯定就一切正常了。」
幸运值保证，瞧瞧那波澜不惊的「1」吧，真的是十分安心了。
手搭在扶手上，擦过一个缝隙的时候，安琦很是熟练地从中抽出一枚硬币来，冲着何美扬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运气啊，怎么我每次都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儿。」何美惊叫。
五毛硬币，不大不小的面值，实在是轮不到上交，却刚好能够买几根廉价的彩虹糖，跟何美分享。
这种意外之财，速速散去才是安稳。
秉持着这样的观念，课间，安琦就跟何美跑到小卖铺，花掉了这点儿小钱儿，顺便还买了点儿别的小东西，安琦还能忍住不乱买那些漂亮本子和笔，何美就完全忍不住了，又多了两个还不到巴掌大小的本子。
「这么小，能写几个字啊！」
看着规整的横线，安琦只想吐槽，类似的坑，她上辈子都踩过，看起来小巧又精緻，好像是个方便记事的记事本，还能拴在钥匙扣上，挂在包上也好看，但实际上呢？
本子小了，笔小不了啊，想要派上用场，就还要想办法多带一支笔，实在是不那么实用，尤其写起来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字迹侷促极了。
「又不写很多，最重要的是，漂亮啊，你看这个萌兔，我早就想要了。」
塑料封皮之内是蓝底白线格，一只带着头花的小兔子很是人性化地穿着红金的衣裳，漂亮得像是一个新娘子。
何美炫耀地在安琦面前晃了晃，这种小东西，真的是看到了就心动，实用不实用的，等买了再说啊！
走过小花坛的时候，两人被拦住了，拦人的是苗亮，跟第一次直接站到两人面前拦人不一样，这一次隐蔽了些，是一个矮个男生过来招唿两人过去，苗亮就在一旁的树后沖她们招手。
「什么事儿啊？」
有了第一回定制手鍊的事情，何美倒不是那么怕苗亮了，重点是苗亮他太怂了，除了身高体重看着有些威慑力，实际上，认清他怂的本质之后，就完全怕不起来了，还能在心里说一声「傻大个」。
何美跟安琦完全没带怕的，走过去，很是自然地问了一句，似乎还有点儿不耐烦。
「那个，不是我有事儿，是我兄弟！」
苗亮让了一步，然后把一个人推出来，安琦这才发现他身后竟然还藏了一个人，真的是挺能遮挡的。
「何威！」何美惊讶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点儿古怪，何威和孙莉莉谈恋爱的事情还是她为了让安琦脱身举报出来的，后来何威还当众念了检讨，孙莉莉负气跑出学校再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她的座位被挪到了后面，中间没有了那个缺人的「凹坑」，十分整齐，渐渐地竟是让人忘了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有人说孙莉莉是转校了，还有人说是她直接休学了，反正学习成绩也不好，学不学的也没什么。
还有人说得更离谱，什么嫁人了之类的，大概理由就是早恋的女生，这种早早找男人的女生，肯定是离不了男人什么的，反正说得很难听，何美知道这个流言还为之不平了好久。
虽然她跟孙莉莉没什么交情，也看不惯她那种闷不吭声的性子，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同仇敌忾，觉得那些嘴臭的女生真的是太讨厌了，同为女生，就不能口下留情吗？
反倒是男生对孙莉莉的评价极好，与之相对的就是嘲讽何威还不如个女生有勇气什么的。
乱糟糟的，反正传了一阵儿小话，随着当事人之一总不出现，也就没再传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何美打量着何威，主动问。
这话没别的意思，何威跟她们基本上是毫无交集的，就好像以前的苗亮一样，知道班上有这么一个人，也知道是怎样的人，可平时连话都不会说一句，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交情了。
如果有，就是知道一个名字的交情吧。
安琦也在打量何威，她对何威的印象不深，以前看就是一个爱说爱笑，似乎还有点儿风流倜傥的小帅男生，现在看，长长的刘海儿几乎要遮住眼睛，本来就白皙的面容这会儿就多了很多阴郁感。
还是小帅的，却没了之前那种阳光的味道，乍一看就仿佛是一道阴影，有点儿令人生畏。
看到他走出来，何美的脚步往后蹭了蹭，不经意的挪动只有站在她身边儿的安琦感觉到了，她按了一下何美的胳膊，让她镇定，同时心中也在想，恐怕何威并不知道是何美告的小状——班主任还挺注意给线人保密的嘛！
自来老师治理班级的方法，恐怕都逃不过这种埋眼线的方法，让整个班里的学生不能够联合起来，只能持续被分化，然后被老师分而治之。
「你去看看孙莉莉，我没办法找她，她家里人好像把她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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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威很是诚恳地提出要求。
何美嘟囔一声：「干嘛找我啊……」她跟孙莉莉又没什么交情，专门找上门去，她都不知道孙莉莉家在哪里，再说了，她跟何威也没什么交情，凭什么帮他去看孙莉莉啊！
不过，他们两个还是真爱？
安琦一眼就看出来何美眼中闪烁的好奇，这种近距离接触八卦的机会，她恐怕不会错过。
「你们靠得住，你也讲义气，是我让他来找你的。」
苗亮看着何美，有些粗重的声音之中一片坦然，上一次何美找到老师办公室把安琦带出来的事情，完全说明了何美的义气和「能干」，苗亮对此很是佩服，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何美一个女生做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因此一直对何美抱有些朦胧的好感。
何美直接给了苗亮一个白眼，但看他态度真诚，一时间恍然有了点儿自己也是大姐大的错觉，直接问何威：「你知道孙莉莉家在哪儿吗？还有她家电话——她家有电话吗？」
「有，她住舅舅家……」何威听到这一问，知道何美是同意了，忙说出自己知道的孙莉莉的情况。
安琦在一旁听着，被自动默认为加入这次寻人计划，只可惜课间时间短，没怎么说定，便约定下一个课间继续聊。
第024章
正午的阳光有几分炽热, 夏日似乎总是提前到来，何美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新裙子，是很洋气的白纱裙, 就是那种公主裙, 一层层纱像是一片片花瓣, 包裹成一个蓬松的花苞，让少女宛若花中仙子一样。
也有人管这种裙子叫做花仙子裙。
穿着这样的裙子, 仿佛走路之间都能带出花的芬芳，何美走两步就忍不住蹦跳一下, 看着那一层层的纱自然飞扬又落下，仿佛她不断跳跃如林间小鹿的心情。
安琦还是平平常常的上衣下裤，普通的t恤衫外面还加了一个类似校服外套那种宽松型的外套, 是为了应对她今天不那么好的幸运值的。
今天的幸运值是「3」，如果不是约定好要今天去找孙莉莉, 她恐怕不会在幸运值为「3」的时候去什么陌生的地方。
陌生就意味着不可控，让某些惊险来临时候更具有突然性, 防不胜防，甚至也无法预估惊险的形式。
不过, 是因为今日之行, 自己的幸运值才是「3」吗？
「是在哪里啊，可说好了，今天的路费都是你的。」
何美有些骄矜地跟何威说话。
这一趟去孙莉莉家，不仅有何美和安琦, 还有苗亮和何威两个。
安琦被王老师绑架的事情才发生没有多久，无论是何美还是安琦, 都没有那么心大，两个女生跑到不认识的街道去, 但多了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就不一样了，平时看着很有威慑力宛若成年男人的苗亮不必多说，属于看着就不那么好的人，就是何威，有点儿小帅的表相之下也是同样高大的身材，只不过这身材偏精瘦的感觉。
但，男孩子嘛，哪怕看起来麻杆一样，力量也不是女生能够抗衡的，他比苗亮又多了一个指路的功能，自然是要带着的。
「嗯，都算我的。」
何威很是大方地应下来。
他和苗亮都是会骑自行车的，本来也说骑车带两个女生，何美拒绝了，要求坐公交车，理由么，安琦看了一眼她那漂亮的公主裙，坐在自行车上万一卷到车轮里怎么办？
阳光自在地穿梭过叶片缝隙，落在他们的身上，苗亮和何威为了照顾两个女生，脚步都放慢了，跟着走过这段必须步行的小路。
路上几乎没有人在，中午的时间，过了饭点儿，大部分人应该都还在睡午觉，哪怕是精力旺盛的孩子，恐怕也被大人拘在床上躺着，不可能到处跑动。
走路无聊，何美就问起了关于孙莉莉的事情，苗亮也凑趣说她跟何威谈恋爱的始末，那还是曾经何威跟他们炫耀过的。
孙莉莉的成绩并不突出，属于中等偏下那种，每每很努力，却也只是让自己不要落到最后几名的程度，可能这样的她在安琦她们看来属于一般般，但在后面几个个子高大到只想当体育生的男生看来，孙莉莉已经是好学生了。
她跟何威就是前后排的关系，有一次老师随堂小测试，何威写不出来，就仗着身高看孙莉莉的卷子，看得不过瘾，就趁着老师跟其他老师说话站在走廊上的时候，直接把孙莉莉的卷子拿到自己桌上抄。
把孙莉莉给急得，总是回头看他，还不敢告诉老师，把草稿纸平铺在桌上伪装在演算，算是给何威打了个掩护。
最后何威把卷子还回去，也没被老师发现，然后，随堂测试的结果出来，何威抄出来的分数竟然还比孙莉莉的高。
他嘴欠地来了一句：「还不如我抄的吶。」
就这一句，孙莉莉就哭了起来，她是那种默不作声的人，就连哭泣也不发出哭声来，趴在桌上默默流泪，隐约的抽泣声像是感冒了吸熘鼻涕，连同桌都没关注。
何威却有点儿敏感，发现她在哭，写小纸条哄了几句，又捉弄人似的，用笔帽在她后背上写字，让她分心，然后又送给她一包小零食，不是多贵的东西，但就这样渐渐有了来往。
「……她还教我做题来着……」仿佛是为这段早恋加上一个光明正大的前提，何威说着说着插了这一句，然后又说到了孙莉莉的家庭情况，「她没怎么跟我说，我就知道她是跟舅舅舅妈住的，平时还要辅导弟弟写作业，她父母都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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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知道。」
苗亮像是抢答问题一样，积极地高声一句，有些浑厚的男声惹得何美和安琦都向他看去，他仿佛被看得不好意思，嘿嘿两声才说，「孙莉莉家是农村的，父母都在村里，就她自己跟着舅舅舅妈住。」
「你怎么知道的？」何威诧异，他这个男朋友都不知道的事情，苗亮从哪儿知道的。
「我有个小弟，是她同乡，认识她，跟我说过，还说……」苗亮大咧咧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后面那些话就没说，笑得露出白牙来，「我也没怎么问，都是人家的事情，也没跟你说。」
这一句是对何威说的，有些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的确没必要说。
对兄弟，他的嘴还是挺严的，就是抗不过班主任，上次直接交代了安琦。
不过，也可能是他认为跟安琦的确没什么，班主任一问就说了吧。
何美想到上次去办公室救人的事情，瞪了苗亮一眼，该嘴严的时候嘴不严。
走过这一段路，看到前面普遍四五层的小楼房时，何威指着其中一栋说：「就是那栋楼，她住三楼，我送她到楼下过，具体哪个房间就不知道了。」
这种小楼房，每一层最多三户人家，运气好敲第一间门就随机上了，运气不好，三扇门都敲一遍，才能找到孙莉莉舅舅家。
四人都上楼，为了以防万一，何威守在三楼到四楼的楼梯转弯处，藏着点儿不被看到，偷偷观察三楼情况是可以的，苗亮守在二楼到三楼的拐弯处，这样若是有什么不好打交道的人家，或者某些敲门见到门外少女心生恶念的，就要小心上下两个男生的夹击了。
这是安琦想的办法，总不能让保镖白来一趟吧，总得让他们发挥点儿作用。
被如此要求的苗亮莫名有点儿小激动，比了一个「ok」的手势，神采飞扬的样子倒真的像是要执行什么大任务一样。
何威冷静很多，只承诺：「放心，我带你们出来，肯定把你们好好带回去。」
「行吧，安琦你来选，你的运气好，说不定一次就选中了。」
三扇门，仿佛是三个盲盒，何美直接把「拆包」的权力交给了安琦。
被委以重任的安琦拿出随身的小镜子照了照，目光落在头顶上方那个明显的「3」上，这个幸运值，正好对应三个选择，是不是也能一把中？
把镜子合在掌心，默默许愿，走了一个形式主义，安琦放下镜子，选择了最中间的那扇门。
何美不理解安琦照镜子的行为，撇撇嘴：「臭美。」
见她做出选择，又用目光询问她「确定吗」，见到安琦点头之后，上前一步，直接「咚咚咚」地敲起门来，那敲门声，理直气壮的，半点儿没有犹豫不决和胆怯。
这种事情，果然何美最合适了，苗亮他们选择何美，还真是找对人了。
门开了，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地打开门，他穿着一件老头背心，露出背心外的胳膊上都是肌肉的轮廓，配上满脸的胡茬，再加上高度，看着就不好惹。
「请问，孙莉莉在家吗？」
何美无视了他的形象带来的威慑力，脆声问着。
「你们是谁？」男人皱着眉，似乎不乐意午睡被打搅，何美听到这话就知道选对了，脸上不觉露出笑容来：「我们是她的同学，她好些天没去上课了，我们来问问，看她怎么回事儿。」
这种跟家长打交道的场面，何美游刃有余，安琦在一旁站着，就像是一个陪衬，目光之中都是对何美的佩服，这种落落大方的姿态，真的很给人增添气质加分的。
对于比自己厉害的人，安琦从来不吝啬欣赏的目光。
「她以后不上学了，你们不用来找她了。」
男人并没有为何美的态度缓和神色，扔下这一句话就直接关了门，连跟两个小美女多说两句话的意思都没有，门关上的时候，安琦看到他张开嘴打哈欠的样子，显然是要回去再接着睡觉。
何美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再敲门，被安琦拉住了，同时从楼上下来的何威也说：「算了，咱们先走吧。」
这算是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他的脸上却有些茫然。一开始寻人的目的仿佛达到了，又仿佛没有。
「你也太担心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被关起来，说不定是转学到别的地方了，这种事儿，女生都觉得很丢脸吧。」
苗亮分析得很有道理，难得得了何美一个赞许的眼神儿，显然她也很认同这种想法。
「是不是回村里了啊，你还会继续找她吗？」
安琦看得明白一些，何威可能是不甘心，又或者是担心何美家里人对她不好，这才要来看看，也许是还想着见一面，好歹有始有终，说两句再见的话。
可现在人没见到，反而空落落的。
早早登场的懵懂爱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吗？
第025章
「找什么找啊, 回自己家还能有事儿？」
苗亮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别看他五大三粗，走在大街上跟成年男人都不差什么, 可实际上脑子里还没开窍, 完全没有感情那根弦儿, 看着何威这种表现，只觉得矫情。
更不要说为孙莉莉一个女孩子担心了, 按照他的观念，没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何美也没想那么多，听到这话就说：「要是你还想去村里找，可就别叫我了, 太远了，我可不能跑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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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女生家找女生出来, 一个男生的确不好出面，她这才帮个忙, 但直接找到村子里去，只要想想乡下常见的蛇虫鼠蚁, 何美就半点儿不想去, 「……我每次去我奶奶家都吃不好饭，干吃方便面。」
她这个年龄，显然还体会不到大铁锅做菜的香，只能想到那因为对方了柴火麦秆等物略显脏乱的厨房, 以至于根本不想吃那个厨房之中端出来的饭菜。
安琦遗憾地想，农家饭其实挺好吃的, 铁锅炖肉最香了，可惜上次祭拜老爷是借住在某个远房姨姥家, 她没好意思吃太多。
苗亮闻言在一旁点头，哪怕是兄弟，他也不想去那么远。
因为身形魁梧，苗亮总是给人一种勐汉的印象，可实际上他的性格一点儿都不莽，算是老老实实的大块头，胆子也不是那么大，不然凭他的外形条件，早就能够拉起一帮小弟混社会了。
安琦没说什么，但也贊同何美不想去的看法，谁去啊，陌生的山村里，万一真的有人生了坏心，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女孩子还是要多保护自己，不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因为自身安全总比探险更重要。
「我知道，我也没想去，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个村子，只是听她说过，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能够出来上学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何威怅然说着，仿佛曾经看到过那个少女多么努力，才能够说服重男轻女的父母把她送到城里来，上城里的学校。
现在，是不是又被打回原形了呢？
她家里不让她上学了，就是让她弟弟上学了？
何威有些茫然，以男女朋友的关系，他是想要帮孙莉莉的，可不知道从何帮起，父母对子女天然的支配权，不是外人能够随便插手的，何况他也没有足够的金钱来撬动这种支配权。
四个人说着话，慢慢往外走，走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何美迟疑了一下，是叫他们吗？
回头去看，看到一个男孩子跑过来，男孩子有点儿瘦弱，跑得气喘吁吁，见他们停下来，他的脸上微喜，几步跑到他们面前说：「你们是我姐姐的同学？」
「是啊，我们是，你是孙莉莉的弟弟？」
何美反应快，安琦真心觉得她以后应该去做外交官之类的职业，与人交往的能力简直是天赋技能点都点满了。
「嗯，我是孙烨。」
他点头应了，又小小地喘了两口，他的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像是个城里孩子，没有那种健康的小麦肤色，倒像是不怎么见阳光似的，从楼门口到这里，也没多远，跑几步就喘成这样，显然身体不那么健康。
「我姐姐去海城打工去了。」
孙烨交代了一句，又说，「你们要是想找她，等她给我写信了，我再告诉你们，过两天我就上学了，应该跟你们一个班。」
「你，跟我们一个班？」
何美有些惊讶，这个孙烨明显是要小一两岁的样子，看着就好像是小学生，怎么就跟他们一个班了？
孙烨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姐姐不上学了，我替她上学，往常都是我在家自己学的，没想到这次考得还不错，老师说我以后就在姐姐班上就可以了……」
从孙烨口中，他们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孙莉莉，因为是孙烨是早产儿，出生身体就不怎么好，小时候去上学就总是被大孩子欺负，孙莉莉这个姐姐就帮他，说让他在家学，她放学还可以教他。
也许是家中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又或者是对孙烨这唯一的男孩儿过于疼爱，孙家父母竟然还同意了这种做法，所以孙烨小时候是被孙莉莉教着学习的，也是后来，小村子里的教育水平不如这里，孙莉莉便努力考到了城里上学。
可是因为孙烨的学习问题，孙家父母就不想孙莉莉来城里上学，而是让孙烨直接顶替孙莉莉的成绩到城里上学，他们到底还是看重男孩子，想要把孙烨培养为城里人。
是孙莉莉据理力争，总之，下了很多保证才成功获得了来城里上学的机会，其中还少不了舅妈的促成，可现在闹出早恋的事情来，孙家父母得知了，怒不可遏，来学校不是学习的，而是为了早恋，万一早早搞出人命来，像什么话，就又起了替换的心思，这一次，不论孙莉莉说什么，他们都把孙莉莉带走了，把孙烨留了下来。
「……我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走了，她也没提过你们，等到她给家里写信，我再跟她说……其实她在外面也能自己学的，自己学还方便……」
孙烨带着小小的有点儿羞涩的笑容，说了说自己的学习进度，好傢伙，你怕不是要直接跳级到高一了。
何威主动掏钱买了汽水儿，常温的，孙烨道了谢，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小口吸着，秀气得像是一个女孩子。
这种有点儿娘的男生，还真的是很少见的，一下子戳中了何美的某种萌点，就连安琦，都觉得这小男生着实是有点儿太单纯了，他们说是孙莉莉的同学，他就信了，就这样跑出来了，就不怕被他们拐走了。真是太没有警惕心了。
「自己学的跟学校教的怎么能一样？」
何威这样说，似乎有些气儿不顺。
「怎么不一样，我也是自学的啊！」
孙烨笑得无辜，他还真有资格说这话，就凭他没怎么上过学，却比孙莉莉学得好。
何威被堵得闭了嘴，不吭声了，一旁的何美没听明白这里面的机锋，稀罕地看着孙烨，「你比我小一岁吶，就这么聪明，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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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跟他们走了一段路，大致聊了聊，算是认识新朋友一样，喝完汽水儿，瓶子一放就走了。
等他离开，何美还意犹未尽地夸赞：「这孙家还不错啊，我总听我妈说村里人重男轻女的，没想到他们还是让孙莉莉上学的。」
小天才一样的孙烨没轮到上学，反而孙莉莉还给送到城里上学了，就凭这件事，说孙家对孙莉莉不好，也得有人信啊。
反手，何美拍了一下何威的肩膀，「这下你不用担心了，人家亲爸妈，不会对自己女儿不好的。」
至于不上学什么的，纯粹是个人选择问题，也不是说不上学就没出路了，如果不是家里人逼着上学，逼着上进，恐怕何美也会选择不上学，长大了进厂当个工人给爸妈接班不也挺好。
何美给出的这个角度，还真是让何威无话可说，从孙烨口中听来的事情看，孙家对孙莉莉的确很好了。
安琦也安了心，至少不是被逼着嫁人，辍学打工什么的，虽然听起来仿佛很简单了，但只要自己有心，也还是能够继续学习的。
「行了行了，我们快回去吧，把你们送回去，下午我们还能去打球。」
苗亮一口气把剩下的汽水儿喝完，瓶子一放，颇有几分豪气干云的气势，就惦记着打球了。
被他一说，何威也没再纠结什么。
至此，寻人事件告一段落。
回家的路上，安琦还在想，今日份的幸运值是不是有点儿违背规律了，怎么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不会是下午还有什么大招吧，按照计划，她是准备回家就不再出门的了。
哪里知道，家里乔溪已经板着脸等着了，见到她回来，二话不说就拽过来在后背上拍了几下，模样兇狠，下手……不那么疼。
「去哪儿了？」
「去……」看到乔溪黑着脸，安琦本能地知道哪里不对了，乔溪不可能跟踪自己，那么，她去少年宫接人了？
想到昨天的时候乔溪还说让她不去兴趣班，当时安琦就给否了，说是跟何美约好了，两人作伴，下学就回家，绝对不会出事儿，所以……
「我和何美，去找同学玩了，还有两个男生当保镖，人多，安全。」
迅速找到关键点的安琦重读了「安全」一词，明显发现乔溪的神色缓和了些，没追着「男生」这个词儿不放，又说了安琦两句，这才放她去吃饭，饭早就做好了。
因为上次安琦就是回家路上被带走的，乔溪就不放心，今天特意早早去接，等在那里半个多小时发现没人，还去里面问了一圈儿，知道安琦竟然早走了，还不知去向，这才气得慌。
就这，也没捨得多打两下出气，只在之后搂着安琦说：「妈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不然妈妈也不活了。」
话语平淡却沉重，让安琦顾不得吐槽幸运值「3」竟是应在挨打上，反手搂着乔溪，保证：「不会的，我肯定不会有事儿的。」来自穿越者的迷之自信。
第026章
星期一上课, 教室里果然多了一个孙烨，他不声不响坐在了后面的位置上，见到何美和安琦进来, 还跟她们打了个招唿, 笑了笑。
他的年龄小一点儿, 个子也比同龄人矮一头，看着就是个弟弟, 让人起不了任何的戒备之心。
「孙烨，你坐后面能看到黑板吗？」
在他前面都是一些高个子, 就算大家上课的时候不挺直身板儿，那一颗颗脑袋也都成了障碍物，有的人甚至肩膀都挡黑板。
「还好。」
坐在靠边儿的位置上, 孙烨对何美的问话先回了一个笑容，「能听到就行。」
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记笔记才能学习, 对孙烨来说，自己看书也能学, 能听到就不错了。
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
才上课，班主任看着班上不甚整齐的高度就觉得有些不妥, 指着孙烨, 让他坐到何美的座位那里，成为安琦的同桌，又让何美跟别人换了换，三两下, 移栽花木一样，让高度看着整齐了, 方才舒心地开始正式讲课。
这时候学生的书本都不多，比起安琦曾经见过的小学生的书包如同行李箱一样拖着走, 还是好了很多，换座位也方便很多，拎着书包就直接换了位置，桌椅都不需要动的。
孙烨拉着自己的书包，一个明显有些女气的书包过来，坐到安琦的旁边儿，看到安琦多看了那书包两眼，他还主动说：「这是姐姐不要的，给了我的。」
安琦有些尴尬地笑笑，觉得自己的目光是不是让他误会什么了，比如说瞧不起之类的。
出于这样的想法，课后跟何美一同去小卖铺的时候，就顺手买了点儿小零食，算是跟新同桌联络一下感情。
「给我的？」
孙烨的眼中有些惊喜，看着那塞过来的一小包跳跳糖，捏着那花花绿绿的封皮，有点儿小激动。
「是啊，以后就是同桌了，要好好相处啊，提前贿赂一下你，万一老师提问有什么我回答不上来的，你可要帮忙啊。」
安琦脸上不觉带笑，面对这样的小男生，真的仿佛是有了个弟弟一样，尤其这个弟弟喜欢干净，长得也讨喜，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好，我以后一定帮你。」
孙烨应声，眼中带着笑意，表情却很认真。
见他如此郑重承诺，安琦又笑了，拿着自己那包跳跳糖，跟着孙烨对碰了一下，「那就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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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定了。」
孙烨笑起来，学着安琦的样子撕开包装，小口小口抿着吃糖，紧紧闭着嘴巴，像是不想让那糖跳出来一样。
安琦又笑，换了一个新同桌，感觉还是挺不一样的。
每天早上来了之后，都能看到桌子一片整齐，都是孙烨擦的，他会早早过来，帮着安琦也把桌椅都擦了，还会帮忙整理桌洞，有的时候安琦的书本放得凌乱了，他也会帮忙把书本叠放整齐，还会主动把自己的笔记给安琦看，看到安琦的错题，告诉她该怎么解。
本来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姐姐的安琦顿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弟弟，怎么处处都要被帮扶一样。
有点儿不好意思，像是占了别人的便宜，却又不好跟孙烨说不要这样做，像是平白要划清界限似的。
还有点儿小懊悔，第一次孙烨给她讲题的时候，其实她不是不会，就是马虎出了错，但看他认真地为她的成绩担忧，主动讲解，不好意思拒绝，然后就成了惯性，下一次再拒绝也不太好了。
于是弥补一样的，安琦会在买零食的时候多买一份，给孙烨，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显得自己不是施捨同情之类的，她自己也会跟着多吃一份零食，不由得开销就大了些。
虽然乔溪给的零钱还充足，但这么花，日日光，显然也不是个事儿。
作为一个穿越者，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哪怕是平淡度日，也要掌握点儿投资理财的先机，安琦也想过一些事情，只不过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全然的新世界，哪怕背下曾经的中奖号码也没什么用，世界都不一样，时间更是不一样的。
虽然某些投资方向，比如说房产，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依旧会升值，但她，一个学生，显然是不具备投资房产的条件的。
那么，做点儿什么好赚钱呢？
不要说商家都不僱佣童工，市面上如今也没多少小商贩，想要找活儿就更不好干了。
不是办法的办法，安琦就在默默攒钱，不指望能够马上攒出来一套房，但能够在必要的时候投资一下自己也不错，比如说兴趣班的学费。
她还想着如果要继续学，下一年的学费自己出吶。
这个放在心中的计划没有对别人说过，本来也还是很有希望的，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好实现了。
什么事情是学生能做，又不用太占用精力和时间的呢？
「去卖废品啊！」
何美的答案很是直接，听到安琦无意识的呢喃，迅速给出了答案，还展现了自己卖废品的成果，手中的零食。
「我以前的书本都卖了，钱跟我的压岁钱在一起，前不久卖废报纸，也是我去卖的，直接去废品收购站，能多卖点儿。」
何美很有经验的样子，再一问，这个她去卖还是有点儿水分的，确切来说是她跟着姥姥去的。
连那个废品收购站的位置，都是姥姥告诉她的，因为路上会经过一家卖点心的店，每一次卖完废品回来的路上，姥姥都会给她买点心，也就是不用她出钱，否则那点儿卖废品的钱都买不了几块儿点心。
「报纸价格高，其他的杂七杂八也有些。」
何美回忆着说，她的记忆力还不错，能够记得大致的废品价格，还有废品收购站都收哪些废品。
那些真正价值高的，比如说金属之类的就跟她们无缘了，只有废报纸，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只有些人家会积攒起来，把全年的报纸一併拎出去卖了，有些人家则是随手买随手用，包什么东西用报纸一包也是常见的。
还有人擦窗户，也会用旧报纸，还别说，那样擦出来很是明亮，再有就是铺垫什么的时候，也会用到旧报纸，其用途之广泛，简直让安琦忘了旧报纸还能卖钱这一条了。
这也不管她，乔溪并没有订报纸的习惯，她又是天天早出晚归的，安琦更没有看报的习惯了。
上辈子她早就习惯了智慧型手机，这辈子目前为止还不是家家都安了固定电话，连街边儿都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电话亭，连那专门给人打电话准备的话吧，也不是哪里都有的。
这种条件下，从小习惯了没有便捷资讯的日子，也就想不起来还有报纸这样的获知信息的工具了。
被点醒之后才想起来，每年家里也是用旧报纸擦窗户的，就是那报纸是隔壁蔡老师家给的，乔溪不好意思多拿，加上家里也没几扇窗户，所以安琦一直都忽略了。
今年……想到隔壁蔡老师一家，也不知道蔡重康会不会回来看看，他可能会在他奶奶家过年吧。
算上上次，自己都被他救两次了，两次救命之恩，还没好好谢过他，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今年要不要送他什么新年礼物？
往常两家来往，都是乔溪走礼，也都是很常见的花生瓜子和糖果之类的礼物，你送了我，我送了你，偶尔有条腊肉或者几节香肠什么的，算是普通年货。平辈之间，如蔡重康和安琦，是从来不送礼的。
孩子们之间，仿佛都没有这个习俗，连安琦和自家的兄弟姐妹之间，也都不会送礼。
所以，今年突然送了，会不会十分突兀？
再说了，送什么也是个大问题，商店小卖铺，看似东西不少，可这些东西……不然送本书，心灵鸡汤类的？
「哎哎哎，想什么吶！」
何美晃悠着安琦的手臂，让她没办法再支着脑袋想事情，视线回到眼前，何美问她：「你到底去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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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去不去？」安琦随口问。
「卖废品啊！」何美瞪她，先开启这个话题的怎么反而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安琦心虚，「哪里来的废品啊，我家都没旧报纸。」
「找找你以前的旧本子啊，书啊，这些都可以的。」
何美坚持每一家扫一扫都能有三斤垃圾，只要肯用心，说不定连藏在某个犄角旮旯的钱都能找到，以自己家为例，每次都能找到一些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
这种「意外之财」真的是每一次都给人惊喜。
「我也回去找找，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何美像是说定了一样拍拍手，迅速敲定计划。
一旁的孙烨插嘴说：「加我一个吧，我这里也有些姐姐不要的书本，我也没什么用，正好一起卖了换钱。」
「行啊，就加你一个。」
何美很是爽快，似乎觉得还不够热闹，扭头又约了两个人一起，还美其名曰他们这是为了「废物利用」。
第027章
卖废品不是马上能行的, 还要找找家里有没有。
安琦家中才经过一场火灾，基本上东西都毁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什么废品, 可也不好空着手去, 就想到了乔栋泽。
在乔姥姥家住的那几天, 别的不说，最了解的就是乔栋泽床底下的旧课本了, 以往乔姥姥每次说起来，都会用一种莫名骄傲的语气表示虽然孩子学习不怎么样, 但爱惜课本啊，那些课本都跟新的似的，都没丢。
什么上完一年级, 就把上一年级的书扔了撕了，这种事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乔栋泽身上的, 他连用过的本子都会一本本收起来，也是少有的会跟老师把交上去的寒假作业暑假作业再要回来的学生。
至于要回来的作业本是不是多了些, 那就不好说了，反正旧书本他是绝对不缺的, 再加上乔姥姥家订报纸的习惯, 往年的旧报纸应该也还有些。
有了这个心思，就要星期六回去看看了，不，星期五去, 要不然星期六未必能够刚好逮到乔栋泽，这小子跟所有的男生一样, 放了假就爱出去玩儿，能一整天不见人影, 不早点儿去，根本找不到人在，成天早出晚归的比谁都忙碌。
安琦跟乔溪说起来这个，乔溪意外：「怎么想起来卖废品了，钱不够用吗？」
就知道会被问这个，安琦心中有点儿无奈，趴在乔溪背上说：「不是啊，就是正好跟何美她们一起，我还没去过废品收购站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普通的家庭能够产生多少废品，就算有些旧本子或者包装纸壳子之类的，不等积攒起来能够称重就直接随着日常的垃圾扔掉了。
尤其这会儿还没什么塑料瓶的矿泉水儿，喝饮料多是喝玻璃瓶的汽水儿，连个废罐头瓶都是装水果罐头的玻璃瓶，积攒不起来不说，也不知道收废品收不收这个。
至于什么啤酒瓶，酒瓶之类的，乔溪根本不喝酒，安琦也没这个需求，自然是没有的。
这样一来，对安琦来说，废品的种类就圈定在了旧报纸和旧书本上，其他的不作考虑。
「你们几个人啊？」
自从上一次绑架，无论安琦怎么说，乔溪都特别担心她在休息日的出行活动，以前安琦不出门，她总是赶着安琦出门，说让她跟朋友出去转转，不要成天闷在家里，怕憋出病来。
现在可好，只要休息日安琦想要出门，都要多过几道「审讯」，一定要确定万无一失才行。
「我，何美，孙烨，何威，还有那个很高很壮的苗亮，上次你见了还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是保安吶，然后还有两个女生杨梅梅和谢晓云，你也见过，杨梅梅以前还跟何美来过咱家楼下，吃过你做的包子，一个劲儿地说好吃……还有牛犇，我们体委，人高马大的，打架最厉害那个……」
不说不觉得，一说安琦就发现这人还挺多的，简直是小型团建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卖废品在她印象中撑死两人结伴，也就是老太太上街买菜的时候捎带手卖点儿，被他们这一弄，怎么感觉这么声势浩大呢？
「你们这是出去玩儿还是卖废品去了？」
乔溪笑着发问，显然也感觉这阵容不可小觑了。
「嘿嘿。」
安琦讪笑，这跟她可没关系，都是何美的组织力好，说起来，何美好像还是个小班干部，哦，对了，组织委员。
比起日常会收发作业的课代表，再有那些班长副班长，管卫生的劳动委员，负责板报的宣传委员，组织娱乐活动的文艺委员，负责纪律及时打小报告的纪律委员，这个组织委员简直就像是隐形的一样，几乎用不上。
真有什么组织的事儿，像是运动会报名之类的，体育委员就直接干了，平常没觉得对方越俎代庖，连何美自己都没什么真情实感，现在看来，倒还真是同学们慧眼如炬，选出了最适合的人选。
就凭这组织能力，何美不当组织委员，谁当？
相较之下，安琦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者简直没有半点儿雄才大略，连小组长都不是，更不要说其他的班干部了。
突然有了点儿心虚，班里搞竞选的时候，她全在看戏了，还煞有其事地在心中预测谁谁谁会是干什么的，没想到……没想到啊，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不对，是她本来就不愿意干，劳心劳力却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觉得有点儿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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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了像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认真，似乎又对不起大家选自己的心意。
唉，就当平民吧，她就不是爱搞事的性子。
「行吧，我要是不让你去，你该怨我不让你参加集体活动了。」
乔溪仿佛看出了安琦那点儿担忧，侧头过来，用还湿着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不等安琦再说什么，已经给她想好了，「星期五放学就回来，咱们去姥姥家吃饭，顺便看看你姥姥那里有什么废报纸，正好让你去卖个废品。」
「嗯，谢谢妈！」
安琦笑着应，头一低，又把鼻子上那点儿湿痕蹭在乔溪的衣领处，被乔溪推开脑袋，笑骂，「去去去，别给我捣乱，做饭吶。」
每次去乔姥姥家，乔溪都会带些东西，不拘是水果还是什么吃的用的，多少都会买点儿，按照她的话说，没有回娘家空着手的。
回去的时候周霞正好也下班回来，路上碰到了，一个劲儿说着乔溪客气，「回来就回来，还拿什么东西。」
等到家门口，忙把东西接过去放到屋里门后不显眼的地方，转头就跟乔姥姥说：「可要多做点儿，我姐和安琦回来了。」
她的笑容亲切，语气热情，那样子倒像是招唿亲姐姐一样。
乔姥姥在厨房里，早看见她们人影了，闻言应了一声，又喊乔溪过去做饭：「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这都准备好了，算了算了，看不够再吃馒头什么的，我去冰箱里拿，你来炒菜。」
乔溪忙去厨房洗手，邻居大妈也在做饭，守着自家的小炉灶，笑眯眯看着乔溪，「又回来看你妈了，真是孝顺……」
「没什么事儿，回来看看……」
乔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有点儿远，乔姥姥已经进了屋，开了冰箱，果然拿出来馒头来，放到一旁晾着，又看乔溪带来的东西，嘴里嘀咕着「怎么就放这儿」，然后招唿安琦看电视，「想看什么自己按。」
黏煳煳的遥控器不知道是因为塑料老化，还是包了浆，上面常按的数字儿都不太清楚了，安琦应了一声，随便按了两下，调到自己常看的频道上，音量适中，就坐着跟周霞一起嗑瓜子儿了。
安琦很有自知之明，她的做饭水平不说是厨房杀手，也是不怎么样的，厨房有乔姥姥和乔溪在，就不用旁人了。
基本上一个人也就够了。
乔姥姥过去没一会儿又被乔溪赶了进来，也坐着跟她们吃瓜子儿，还说「这是你舅妈买的，老贵了，就是不好剥。」
这话说得，有点儿小矫情，周霞在一旁嗑得利索，不忘说一句：「一会儿让你孙儿给你剥。」
「光会指使我孙儿。」乔姥姥好像不高兴地瞪了周霞一眼，周霞没在意，拿着遥控器调到一个音乐节目，音量加大，自顾自看起来。
乔姥姥却坐不住，看看表，念叨：「怎么还没下学——我去看看。」
「我也去。」
安琦跟着乔姥姥起身，两人也不走远，出了楼栋右拐，直接到前面的街口去看着就行了，乔栋泽回家就一条道，只能走这个方向。
高大的槐花树上已经满是槐花，一串串的，像极了成熟的果子，阵阵香气之下，有些零落的花若地上的斑点，片片铺陈，铺就一条宽敞大道。
「这两日就摘槐花了，记得回来吃槐花饭。」
乔姥姥拉着安琦的手说话，路边儿，也许是因为正是吃饭的时间，不见有孩子来攀折槐花，却还是能够看出来一些树木上的槐花已经被摘了去。
安琦记得，乔姥姥家也有一个晾衣杆，上面绑着一个钩子，就是用来摘槐花的，以前安琦还玩儿过，举起来，把槐花绕在钩子上，转一下，一拽，就是一串槐花下来了。
槐树不好爬，就是会爬树的乔栋泽，通常也是用杆子摘槐花的。
「嗯，好。」
想到槐花饭，安琦就决定明天或者后天，再回来一趟，不是为了贪吃，就是摘槐花也挺有意思的。
乔栋泽是抱着球回来的，校服脱了搭在肩头，背心遮不住腋窝，看着就让乔姥姥觉得冷，一个劲儿让他穿上衣服，乔栋泽不爱听，随便披了一下衣裳，就在后面转着球玩儿。
「你怎么回来了？」乔栋泽见到安琦就奇怪，往常安琦来这边儿多半都是星期六星期天，星期五很少有，「晚上在这儿住？」
「不在这儿住，吃了饭就回去。」安琦落在后面，正好跟乔栋泽说了拿旧书本卖废品的事儿。
乔栋泽眼珠一转：「你们去哪个废品收购站，也带上我，我帮你出一份儿旧书本，不跟你分帐。」
呦呵，这口气老练的，安琦忍不住刮目相看，莫不是常卖？
第028章
乔姥姥还在不远处走着, 乔栋泽就没有跟安琦多说，留下一句「饭后说」，就直接快步向前, 手中转着的球被拍在地上, 勐地一下弹起老高, 让乔姥姥笑呵呵地「哎呦，这么高」, 像是还在哄小孩子一样。
等到饭后，女人们, 哪怕是不爱动的周霞，也跟着端盘子往厨房放，只不让安琦动, 乔栋泽就拉着她出门，楼房不远处, 几座楼的交口有个健身角一样的地方，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那里的双槓, 夏日的时候，经常有孩子翻到双槓上躺着看天。
旁边儿的槐花树又高又大, 仿佛真能撑起一片天一样, 乔栋泽拿着杆子，让安琦拿着塑胶袋，他直接冲着这颗勉强算是长在自家门口的大槐树下手，不断地攀折上面的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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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摘就不好吃了, 你拿了回家做着吃。」
乔栋泽伸长手臂，努力往上举着杆子, 看起来因抽条而显得纤瘦的身板儿，格外有力量, 一时间在安琦眼里都显得高大了许多。
比起其他的兄弟，安琦跟乔栋泽的关系跟亲近，两个孩子小的时候还是一张床上睡过的。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安琦总想着当好姐姐，可小时候为了当好姐姐做出的乌龙事也不少，比如说看着乔栋泽午睡踢被子，就想给他盖被子，可他总踢，身体小小的安琦为了压被子，很是气恼地连被子带人一併压在乔栋泽身上，不知道是她太瘦弱，还是乔栋泽睡眠质量太好，竟是都不带醒的，然后稀里煳涂，两人就那么叠着睡了个午觉。
醒来后乔栋泽才发现自己好像被欺负了，也没哭，只在后来枕着安琦的肚子睡了一觉，睡得安琦总拨弄他的脑袋。
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也就有一起玩儿的经歷，小孩子似乎总是爱跟着大孩子身后跑，安琦不爱动弹，乔栋泽就跟着楼里的其他大孩子跑来跑去，有一次被人推了一把摔了，他还没怎么样，被正好看到的安琦扶起来，扭头就去跟那个推人的孩子理论了。
嘴皮子一动，硬生生不动手把人说哭了，那也是安琦难得的高光时刻，后来被一群孩子用莫名敬畏的目光看着，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自然，安琦也有被乔栋泽这个小屁孩儿护着的时候，顽皮的男孩子在小时候总是爱捉弄小女孩儿，安琦平时安安静静，像个洋娃娃似的，就有男孩子想要拿毛毛虫捉弄她，被乔栋泽提前给阻止了不说，还找了更厉害的毛毛虫报復回去了。
为了捉毛毛虫，自己手上也被蛰了，手指头红肿着，还叫骂：「你敢动她看看！」
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下，竟也在这一片儿闯下了赫赫威名，既安琦一说成名之后，乔栋泽也是一战成名，凭着一只毛毛虫奠定了自己的地位，顺带也让附近同龄的男孩子不敢找安琦玩儿了。
也是那次事件过去好久，安琦才想到自己想要从小培养一个竹马的计划看来是不太可行了。
不过也还好，要不然，想想小竹马把鼻涕蹭在袖口的邋遢模样，安琦恐怕只能把对方当个弟弟。
「好啊。」安琦笑吟吟答应下来，等到乔栋泽摘下一串来，她就张开塑胶袋等着那槐花落入袋中。
不一会儿，袋子就装得满了，乔栋泽也没回去，拿着杆子靠在双槓一侧跟她说起了自己的赚钱手段。
比起安琦现在才想到卖废品赚钱，乔栋泽早就想到了，不仅想到了，还早早就做了，只不过为了能够把这部分额外的零用钱留下来，他做得并不明显，还在外面积攒了一个秘密基地专门收藏旧书本旧报纸之类能够卖钱的废品。
因为怕被拾荒的发现，顺手牵羊，他还专门给那个秘密基地换了一把锁，钥匙就夹杂在一串门钥匙之中，也没人发现。
现在说给安琦听，还有些炫耀，「那些寒假作业暑假作业，老师看都不看，一沓子一沓子，直接就卖破烂了，还有人主动去学校收，我就要回来，老师也不看，我就顺手多拿几本，一点点积攒起来，就是没什么时间去废品收购站，附近那个太黑了，见我年龄小，就不给价，我被骗了几次。」
给别人是一块，给自己是八毛，有的时候就给五毛，知道差价的乔栋泽气得都想去砸人家摊子，还想过给那个收购站放一把火。
那个收购站不是什么正经的房子，就在居民区里面，一个上无遮挡的院子，远远看，像是个垃圾站一样，啤酒瓶子都能垒成一面墙，还别说，挺有艺术感的。
这种地方的防火，可想而知，纸壳子旧书本什么的，很多时候都在外面放着，就简单罩了一个塑料膜，不要说故意放火，就是哪里飞点儿火星子进去都不得了。
收废品那个男人就住在院子里一角的低矮平房里，阴沉沉的，头髮都打结，看着像是才从拾荒者升级没多久。
也就是这样的外形，让乔栋泽息了放火的念头，就当施捨乞丐了，心里这么想，他就痛快多了，只以后再也没去过那里卖废品，可不去那里，又去哪里呢？
这种事儿，他连自己的小伙伴都没告诉，完全是一个人悄悄干的，于是消息也不灵通，不知道哪里还有收废品的，同龄的孩子，关注这个的也是少数，他又不好直接问乔姥姥。
而且估计问了也白问，乔姥姥是个懒得多走的，就算是要卖废品，也是人家收上门来了，她才主动收拾收拾。
每每看着那走街串巷的三轮车，乔栋泽都想自己弄一个，也不用他喊，放着那个喇叭就行了，走哪儿喊到哪儿，自然有人出来把废品卖给他。
「这次是何美说的，她知道一个地儿，不知道具体的价怎么样，你要去的话，正好，比我们懂得价，就可以讲价了。」
安琦心里琢磨，带上乔栋泽根本不是个事儿，何美的性子，她太了解了，从来是人越多越好，反正谁的朋友最后都是她的朋友，她是不介意朋友多的。
「还能讲价？！」乔栋泽震惊，眼睛都睁大了，见到安琦点头，又说，「还是得你们女的去，不然他肯定不跟我讲的。」
早早就发现了男的买东西贵的乔栋泽这样评价了一句，也没有很沮丧，损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耽误以后赚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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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告诉乔栋泽她们约定的时间，让他准时去找她之后，还叮嘱：「不要带太多，咱们先试试水，若是那里不行，再找找别的地方，找何美问，她肯定能打听到。」
「那倒是，她就是个包打听。」
乔栋泽这话没有贬义，纯粹是夸奖，只不过末了还要加一句，「这种事儿就你们女的好打听。」
安琦也没纠正，某种程度上来说，乔栋泽说的也是实情，是固有印象吧，就好像是男的买东西一不小心就买贵了，女的买，同一家店，恐怕也要便宜一点儿。
「那就说好了啊，你记得来，别迟到，我可不喜欢等人。」
安琦再次嘱咐，姐弟两个少有这样的活动，安琦也不知道乔栋泽是否守时，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表，那还是他上四年级的时候，他爸给买的，一样买了两个，本来说给安琦一个，被周霞要去了。
一想到这事儿，安琦也不由得嘆气，当时小舅都说给自己了，结果舅妈张口就说「正好缺个表，给我戴吧」，人家都开口了，安琦就很识相地说自己用不到了，后来乔溪给她买了块儿表，安琦戴不习惯，平常都不戴。
「知道了，到时候我就不上楼了，你记得快点儿下来，别让我喊你。」
乔栋泽爱面子，像何美那样在楼下直接喊名字的事儿，他是做不出来的。
「放心吧，我一向准时。」
安琦很有自信，家里的表都是调快十分钟的，这还不够准时吗？
两个再次确认了一遍，就听到乔溪叫安琦回家了。
「来了，来了。」
自行车筐里，捆着一沓旧报纸，安琦在乔溪骑出几步之后小跑着跳上后座，车子微微晃了一下，她抓紧乔溪的衣裳，冲着乔栋泽摆手，塑胶袋里的槐花也跟着晃了晃。
今天的幸运值是「2」，所以，提前拥有了半开的槐花？
安琦没多想，车子经过某块儿不平坦的路面，颠簸了一下，听到乔溪问话，她应了一声：「是啊，弟弟给摘的，让咱们回家做了吃吶。」
「他倒记得。」乔溪浅笑，没记错的话，乔栋泽是不爱吃槐花饭的，倒是还记得安琦爱吃这个，年年都给摘。
「那可不，我俩关系好着吶，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他就我这一个。」安琦有点儿自傲，大舅舅家的姐姐，平常是见不到的，见到了也差太多岁了，人家的孩子都几岁了吧，走动得少，安琦也记不太清了。
上一年见到，被他妈妈，她大姐姐说管自己叫「姨」，可是让安琦有点儿接受不来，宛若回到了二十岁就被五岁孩子叫「阿姨」的时候，瞬间老了。
第029章
自行车铃声在楼下响起的时候, 安琦一早上就有些沉郁的心情终于放晴了些，抿唇一笑：「肯定是弟弟。」
她趴在窗台上，从楼上往下看, 楼下跨着自行车的人也往楼上看, 果然是乔栋泽, 见到安琦露头，他举起手臂摇了摇, 像是在招唿安琦快点儿下来。
「来了！」
在楼上应了一声，安琦就拎着那一沓报纸往下跑, 见她着急，乔溪笑着说：「急什么，你弟弟还能不等你了？」
「那也不能让人等太久啊！」
习惯了窄小的楼梯, 跑起来速度一点儿都不受影响，安琦跑下去, 扬起笑来，把那一沓报纸放在车筐上已经被堆满的本子上, 堆上去才发现，恐怕有些太高了, 不好放。
「放在后面, 我来绑一下，一会儿你坐前面横槓上，我能带人了。」
乔栋泽很是沉稳地安排着，自行车后座上有两根绑在下面的绳子, 很结实的那种，把报纸放在座位上, 绳子拆出来绕上去一绑，就很牢固了。
「你行不行啊？」
安琦有些担忧, 坐在前面横槓上有点儿没安全感，万一倒了，连自救都来不及。
上一次，要不是她坐在孙尚立的自行车后座上，恐怕车子倒的时候，她来劲罐头瓶子都跟着要摔惨了。
这一次，一早上就看到自己头顶的「5」，安琦觉得，莫不是要应在小车祸上了，比如自行车摔一下之类的，不过可能会摔得比较严重吧。
幸运值为「3」的时候是一些小擦伤。
幸运值为「5」的时候，第一次从火场之中跑出来，除了被呛得咳嗽，可谓是毫髮无伤，第二次，虽然被绑架了，但除了惊吓，没受什么伤，那这一次呢？会不会也不受伤？
不过，一辆车子上，如果自己不受伤，受伤的会不会就成了乔栋泽，如果是那样，安琦有些纠结，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受伤更好了。
也许是因为能够看到幸运值，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安琦总觉得别人像是被自己连累的，虽然理智也知道，事情发生不由自己做主，充其量，她算是有点儿心理准备那种预知，可心里总是有点儿小疙瘩。
比如说现在她都不太好意思面对蔡重康，更是对何美的歉意有些受宠若惊……
「放心，保证摔不着你。」
乔栋泽自信满满。
不等两人多说，何美也来了，她坐在杨梅梅的车后座，老远就伸出手臂来摇，「我还说叫你吶，你倒是快！呀，栋泽也来了啊！刚好，我还说怎么带你姐吶。」
「嗯，我也卖废品。」
乔栋泽应了一句，没有太热情，见到杨梅梅车子不停，直接拐了个弯儿就走，他就让安琦上车，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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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坐在后座上，很是自然地扭头过来跟他们说话：「到前面路口，说好了在那里等。」
「好。」
安琦应着。
路口，牛犇先到了，骑的自行车上也是前后都装满了，大多是书本之类的，显然在废品的选择上，大家都很谨慎，没有带什么玻璃瓶塑料盆之类的东西。
大家招唿了一声，说了两句话，不等说更多，其他人也来了，然后何美指点着，就直接骑着车子走，何威骑车带着孙烨，苗亮带着谢晓云，何美见到还「嘿嘿」了两声，冲着安琦挤眉弄眼的。
安琦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是暗指谢晓云和苗亮有事儿，怎么可能，多半是两家近，这才就近带了个人，毕竟也不是家家都有自行车，人人都会骑的，像是安琦，两辈子都不会骑自行车。
无奈地回了一笑，真是哪里都挡不住何美八卦的心。
「孙烨你怎么没骑自行车啊？我还以为男生都会骑车来吶。」
孙烨是坐在后座上的，何威骑车快，正好让他跟何美平行了，何美直接就问。
「本来要骑的，碰见何威了，他说带我，我就没骑。」
何威的车把上，一边儿一捆书本，被塑料绳捆绑得如同砖头一样的书本看起来就沉重，也正好一边儿一个保持了平衡，这水准，莫不是孙烨弄得？毕竟，何威的车筐里，还有些书本在，看那个散漫风格，更像是何威自己带来的。
苗亮跟何威也差不多，车筐里放了些，他连袋子都没放，直接那样扣在车筐里，车把晃动的时候，里面的书本都要稍稍卷页的。
说着话，何美探头看了一眼：「就那儿了，那里，那个巷子拐进去，那个平房里。」
安琦看了看两旁的景色早就从楼房过度到了平房，这一片儿像是还没开发好的城中村似的，连四五层的小楼都少见，那一个废品收购站，红砖墙，大铁门，看起来还有点儿小气派。
「就是这里啊。」
苗亮说着，先一步到了地方，停下车子，他一停，谢晓云就直接下来了，她的怀里抱着一袋子书本，可能是一直紧张着，倒腾手，反覆抓紧几次，活动了一下手指。
「苗亮，你快给晓云拎一下，你一个男生，不说照顾一下女生。」
何美和杨梅梅早就嘀嘀咕咕一路了，这会儿何美直接跟苗亮说，不等苗亮反应过来，她已经先笑起来，笑得谢晓云想打她，扬着手示意了几次。何美隔得老远就开始躲，嘻嘻哈哈的。
苗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被何威拍了一下，让他把车筐里的书本抱出来，这才开始找到方向，没再理会女生那边儿的笑闹。
乔栋泽更是没有参与，开始拆自行车上绑着的旧报纸，孙烨主动过来帮忙，笑着对安琦说：「我来帮你弄这个。」
本来也没想插手，就是在一旁看着乔栋泽拆的安琦有点儿不好意思，伸了伸手，看两个男生谁也没给她留地方，也就又把手缩回去了。
等到报纸拆下来，孙烨直接拎在了手里，连着他那两摞砖头一样的旧书本，何美这会儿也不闹了，大唿小叫着：「你才上学，怎么有这么多旧书本。」
「都是我姐姐的，她以前看完了书就给我，我都留着，慢慢就有这么多了。」孙烨这样说着，没留意到何威看着那些书本的眼神动了动。
大铁门是敞开的，外面闹腾的这会儿，里面的人已经听到动静了，正在把一些废品往大称上放的中年男人抬头往这边儿看了一眼，直接给他们报了价，何美聪明，一听那价就说不对。
「你可别煳弄我们，我上次跟姥姥来过的，可不是这个价。」何美直接叫破对方的看人下菜碟。
中年男人看了何美一会儿，估计还是没认出来何美是不是来过的熟客，但对方口气这么熟练，他也没多纠缠，摆摆手，又给说了上次的价。
何美嘴上嘀咕着「这还差不多」，转头就跟安琦她们说，「这就是煳弄咱们年轻。」
一旁的乔栋泽挑眉，显然对这个，他很有些话要说，不过当下也没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称，是不是那种称货的？」
谢晓云觉得新鲜，凑到那大称前多看了两眼，那是一个大铁称，如同小板车那种模样，想要称什么东西，放在那个平板上就可以了，中年男人坐着小凳子，看着有人凑过来，也不恼，笑着说：「这个好用，称人也行，称猪都用这种称。」
何美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总觉得对方是不是在骂人，然而没什么证据。
「你们是一起的，还是一个个来称？」
中年男人问了一声，把手头称好的东西放到一边儿，显然是要先为他们称完了，自己再慢慢整理。
院子里头有些凌乱，四周都堆着不少不知道是什么的废品，有的用塑料布罩着，有的就直接敞着，侧对门的位置是一排房子，应该有三间的样子，门窗紧闭，窗户上还有浮灰，里面黑洞洞的，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比起外头的丽亮，这一排房间就显得有些陈旧了，连门都是翘了皮的，曾经用的漆大约是很亮的蓝色，如今看，却是一片灰蓝，不少地方还斑驳出沧桑感来，如迟暮之人，抱残守旧。
「肯定一个个来啊，不然不好分钱。」
何美果断决定，觉得这没什么可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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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没说什么，空出称来，就让他们往上放自己带来的废品，谢晓云离得近，第一个放上去，都是书本，重量还是在的，就是数量不多，最后给了两块五。
然后是何美，她带的也不多，只不过里面混杂了一些旧报纸，正在据理力争，要有一半算成是旧报纸的价钱，「我也不占你便宜，我这些旧报纸也有一半了，总共四斤，两斤算旧报纸的价钱，没问题吧？」
很有问题，报纸和书本的轻重，同样的斤两，恐怕是要报纸更多才行吧，视觉上的一半一半，重量上肯定是报纸更轻。
中年男人还想要争两句，目光突然一变，对着何美就松了口，摆摆手说行行行，之后算帐也算错了，竟是全按旧报纸的价钱给的。
安琦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看到一个嬉皮笑脸的瘦高个男人空着手进门，发现安琦回头看，还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牙。
第030章
「三哥, 我先进去了。」
瘦高个男人这样跟中年男人说了一句，就直接往那边儿屋里走去，走得摇摇摆摆, 像是瞌睡没醒似的。
何美还沉浸在多得了些钱的喜悦之中, 没顾上看别的, 站在安琦旁边儿的杨梅梅小声跟她嘀咕了一句：「这人看着就不是好人。」
这话说得，让人不知道如何接, 该说对方以貌取人不对，还是说自己也有同感呢？
安琦笑了一下, 趁着何美拿了钱过来，拉了杨梅梅一把，让她把自己带来的书本放上去。
「我也觉得那人不是好人。」
孙烨在一旁说了一句, 他倒是不着急称重，竟是一直站在安琦身边儿, 安琦却没留意，听到这句话还吓了一跳, 对他露出一个有几分认同的笑容来。
中年男人算帐很快，后面的苗亮等人也都没跟他磨舌, 该多少是多少, 没争论什么，乔栋泽却多问了两句，「我下次再来，是不是还是这个价？」
不等中年男人应诺, 何美先说：「你下次还来，你有多少旧书本啊？」
这些旧书本, 往年不留意，多半都是家长拿去处理了, 或者卖给收废品的，或者零零散散扔了，再不然就是借给别人家孩子，他们基本上是见不到什么回头钱的。
「那可多了。」
乔栋泽略带几分炫耀的口气说了一句，也就这一句，后面何美再问，他就不肯说了，被何美追着到处躲。
「好了好了，都算清楚了，你们可别在这里打闹。」
中年男人自从那个瘦高个过来之后就有些坐不住，这会儿好容易把所有人的钱都算清了，就开始赶人，说是自己有事儿要关门。
本来也没准备在他这个院落里打闹的众人，听到这话，都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苗亮脸上挂不住，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往外赶，实在是扫兴。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大白天的，你不好好收废品，还有什么事儿要做？」
他这话问得没道理，只不过作为被赶的那一方，气儿不顺，也就能够理解这不太好听的口气了。
「小孩子懂什么，去去去，都出去，我要关门了。」
中年男人起身挥动手臂，没有打到谁，但这个态度实在是有几分恶劣了。
「谁稀罕在你这里了！」
牛犇也是个脾气急的，被这样赶觉得没面子，连手上的钱都不太想要了，从那种人手中接过来就觉得晦气。
招唿苗亮他们走在后面，护着几个女生出来，听得身后铁门关上，砰的一声，还回头呸了一下，扬起手中的钱：「走，我们吃雪糕去，我请客，刚好，咱们一人一根，谁也不少。」
「我也有，我请你们喝冷饮吧。」苗亮积极地说。
「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冷的，不然咱们在外面吃饭吧，我听说有一家的冷面特别好吃。」
谢晓云积极发言，也拿出了自己卖废品得来的那点儿钱，大气地说：「我请客，可能有点儿不够，杨梅梅，你也来吧，咱俩的钱加起来吃面就够了。」
「那我买点心吧，我和安琦一起买，就是我们请的了。」何美跟安琦的关系更好一些，绕过来拉上安琦直接做主，还不忘给乔栋泽开脱，「乔弟弟就不用请客了，你还小，留点儿钱零花吧，跟着哥哥姐姐们蹭饭。」
「怎么能让女生请客，我的钱就够了。」何威这样说着，又从兜中掏出钱来，他的家境如何从衣着上看不出来，但随手一掏就能拿出一张大票子，让不少人惊讶。
「你是早准备好了啊？」何美咋唿着，也没推辞。
「我，还有我，我也……」孙烨也想要参与轻咳，被何威一胳膊阻止了他的话，「你就算了，你也小吶，跟乔弟弟一样，跟着吃就好了。」
男生们坚持，女生们就没一定要请客，只不过在吃饭的时候买了汽水儿，没人都出了点儿钱，算是女生们请男生们的，不算是个人请的。
这样做又像是礼尚往来，又有点儿两不相欠的意思，正好大家手上都有点儿钱，也就没有谁吝啬。
谢晓云说的面馆离这里有点儿远，他们最后是在附近的一个饭馆吃的，也不是面，而是炒菜米饭这种看起来有些贵的饭菜，男生们掏钱之前还在衡量哪个菜多少钱，哪个菜更合适之类的，还有口味挑选，也是众口难调的热闹。
等到吃完了饭，说说笑笑的少男少女都不想马上散伙回家，可骑着车子在大街上逛，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于是牛犇就提议再去那个废品收购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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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肯定没做好事儿，不然大白天的关门干嘛？咱们回去看看他们做什么吧。」
少年的突发奇想似乎带着点儿冒险刺激的意味。
这个提议一出来，第一个贊同的就是苗亮，男生总是喜欢这种探秘之类的事情，第二个贊同的让人想不到是杨梅梅。
「我觉得后来进来的那个人不是好人，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事儿，咱们杀个回马枪，说不定能逮个正着，万一抓到坏人，咱们就成英雄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英雄情结，说到这里的时候，两眼放光，明显兴奋很多。
她跟谢晓云的关系更好，而谢晓云也是个胆子大的，不然也不敢坐在苗亮的车子上被他带过来，她勇起来，可真没男生什么事儿，安琦就听何美说过，谢晓云最大的战绩是什么，就是在以前学校的时候，被校霸欺负到头上，围着打耳光，谢晓云半点儿不怯场，直接拿削铅笔的刀片，划破了对方的脸，明明看着瘦小，却能揪着对方的头髮，用刀片往她眼睛上比划。
那种死也要带走一个的架势，差点儿荣升为新的校霸一姐。
据她自己说，自小她就知道女生力气弱，想要保护自己是要藉助工具的，一些小刀片什么的，她身上常备的就有两个。
当时安琦听了就想，这安全意识未免有点儿太强烈了吧，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但不得不说，身边儿多出这样一个随身带刀片的，感觉上就是让人更有胆气许多，听到她这样说，何美也就同意了，「那就去吧，去看看也没什么。」
人都有好奇之心，那中年男人的反应明显不对头，说不定真有点儿什么呢？谁小时候还没看过什么藏宝图之类的了。
最近流行的那个电视剧，类似小鬼当家那样的，小孩子是怎么破坏坏人的计划的，不就是要有好奇心，然后从大人的举动之中发现秘密吗？
发现秘密，破坏秘密，这才显得更加刺激啊！
「安琦，你去不去？」何美问到安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然你就跟弟弟先回去？」
「回去干什么，我们也去。」乔栋泽也很有冒险精神，直接做了决定。
安琦想了想，难道今天的「5」是应在这里了？
那，如果她不去，是会躲过一劫，还是会有什么更大的不可测的灾难随即发生？比如说一场车祸？
抓紧乔栋泽的衣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安琦想了想，还是同意集体行动，只不过要求大家都要小心，要求之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无论是那大铁门，还是那插着碎玻璃的红砖墙，都不是他们能够随便翻越的，所以，看看应该就是在外面看看，也没什么危险性。
做了决定之后，安琦发现自己也有点儿跃跃欲试，果然冒险是人的天性吗？
大铁门果然是关着的，只不过里面的锁并不严密，大家把自行车锁在了附近，步行到铁门旁边儿，一个个屏气凝神的，走路都不由得蹑手蹑脚。
苗亮第一个凑到铁门边儿，小心翼翼推开门，扩大门缝往院子里看。
称还在那里，他们带来的那些旧书本随意地堆放在称的旁边儿，没有人在。
「应该是在屋里，这边儿看不到。」
房门是关着的，窗户又看不清里面。
「从那边儿看，咱们绕过去。」
牛犇很有行动力，直接成了指挥，让大家顺着红砖墙，往那一熘房间走去。
他们吃饭早，这会儿才是中午饭的时间，不知道哪家的炒菜香气飘出来，十分诱人。这边儿又是个巷子，更是看不到人来，墙角处的青苔都不知道生长了多久，被他们踩过，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绕到房后，这边儿有些低矮的花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栽种的，枝叶茂盛，为了能够挤到窗户下偷看两眼，他们不得不在夹缝之中穿行，伸出来的花枝划过皮肤和衣服，颇有几分恼人。
「……三哥你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当初拉我入伙的时候，你可说是把我当兄弟，怎么，现在就不是兄弟了？」
房间并不隔音，猫着腰接近窗下的他们听到里面的声音，前面的人勐地住了脚，安琦也跟着蹲下来装蘑菇。
「这事儿我现在都不做了，你也别做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是沉闷，像是嘴里含着什么说出来的，让人听不清楚。
「不做？三哥把我当傻子骗吶，你要是不做，这是什么，这些药难道是三哥自己吃的？」
里面仿佛有翻动东西的声音，似乎还有争执抢夺的声音，有点儿凌乱……
第031章
「啊, 蜘蛛，蜘蛛，快帮我弄下去！」
杨梅梅突然叫起来, 她跟安琦就隔了一个人, 这么近的距离, 让正在凝神听里面争吵声的安琦一惊，不好, 里面的人肯定能听到。
低矮花木和红砖墙之间的缝隙很窄，本来就是勉强容纳他们通过, 这会儿杨梅梅因为蜘蛛，勐地蹦起来，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外头有人。」
瘦高个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就是脚步声靠近，然后开了一扇窗户。
「快跑！」
还在安琦后面的孙烨最是机灵, 叫了一声，就直接拉着安琦往外跑, 他们两个本来就在最后面，竟是跑得最快的。
等到安琦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不知道被孙烨拉到哪条路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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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们两个。
「别, 别跑了，没、没人追我们。」
安琦喘息着，她自来就不爱运动，这会儿勐地跑了这一段路, 只觉得肺里都是火辣辣的空气，再看孙烨, 这傢伙，说是自己身体不好才没能上学, 可这体能课，他分明就是满分吧！
眼中划过一抹狐疑，安琦却也没多想，男生跟女生体能上本来就有差异，可能孙烨以为的体弱是比不上苗亮那些人吧。
「他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是要抓我们，还要绕个弯儿到大门那里，不会这么快追过来的，就算，唿，就算追过来了，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人多，也不怕的。」
冷静下来，安琦渐渐想到这跑得太过莽撞，直接跟自己人失散了，又是在陌生的地方。
一想到陌生的地方，安琦心中就有些紧张，上一次，她也是在陌生的地方被王老师绑走的，这一次……
她的手被孙烨紧紧抓着，孙烨听了她的话，却也没松开她的手，像是冷静了一样，脸上浮现出来不好意思的神色来，「你说得对，是我太紧张了，不然，咱们回去吧，车子还在那儿吶，他们说不定也没跑走。」
「呃……」
安琦犹豫了一下，若是其他人都跑了，他们再回去，会不会正好撞到枪口上，若是不回去，现在有没有手机之类的，这会儿失联了，他们会不会返回去找自己和孙烨？
遇到这种事情上，安琦总是没办法马上下决定，就显得有点儿磨叽。
孙烨也没再问她，他看上去羸弱内向，骨子里却很强势，做了决定，拉着安琦又往回走。
安琦挣脱了一下，见他没有松手，想到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5」，想了想，没再动，安静地跟着孙烨往回走。
他的目标明确，左拐右拐，显然是认识路的。
刚才跑来的路上，他记了路？还是这里他比较熟悉？来过？
安琦不知道是哪种答案，总觉得这个拉着她往回走的孙烨弟弟仿佛一下子变了个陌生的模样，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很快，他们就看到那个大门敞开的废品收购站了。
孙烨没拉着她靠近，这让安琦松了一口气，看向门口的车子，东倒西歪的留着两个，其他三辆都不见了，可能是被骑走了，这就说明何美他们也跑走了。
乔栋泽的那辆车子不在，他先走了？
「你在二楼这个窗户这里待着，我去里面看看。」
孙烨给安琦安排了一句，就把她往一个楼门洞里推，见安琦不肯进去，他又推了一把，「有什么事儿你就大喊，然后敲他们的门，这会儿都午休吶，肯定有人在家。」
这一句算是对安琦的安全做出了考虑。
安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看他一脸认真，也没反驳，乖乖听话进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外面的阳光明媚，楼洞里就显得有些阴暗了，好在，这么多年，安琦早就习惯了这样窄而小的楼梯，这种环境反而有些熟悉，她也没犹豫，直接上了楼，在一楼到二楼的缓步台那里，正好有个窗户对着外面，半边儿被塑料布蒙着，半边儿的塑料布开了，哗啦啦地被风吹着晃荡，外面的人不仔细看，恐怕看不到里面有人。
可里面看外面，根本不影响视线，倒是个观察的好地方。
孙烨什么时候留意到这里的？
疑问在脑中积累，安琦却安静地站在窗户边儿往外看，正好能够看到孙烨快速地熘进废品收购站的大门，她的心中不由又想，那两个男人在不在里面？如果不在，里面有什么？
孙烨要进去看看是因为男生的冒险心理想要一探究竟，还是……
那两个男人说的「药」是什么药？是……安琦心中有一个猜测，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太遥远了。
某些东西的存在跟普通人的生活太遥远了，远得像是传说。
不可能吧，如果真的碰见，这得是什么运气？
看这里的房子，大约也是某厂或者某单位家属区的样子，这样的地方，安琦太了解了，因为大家都认识，谁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不可能□□的，如果有人嗜好，也会有人说的，半点儿隐秘都没有，所以……不可能吧。
难道不应该找个什么更加秘密的地点吗？在一个废品收购站？平时人来人往的地方，不怕被人发现吗？
还是说灯下黑？
胡思乱想着，安琦也没放松盯着废品收购站那里，等看到孙烨出来，好似对自己这边儿招手，她就急忙下楼，跟孙烨在楼门口汇合。
「走，我们回去吧。」
孙烨一见她就露出笑容来，很是兴奋。
安琦见他两手空空，不像是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的样子，所以，他就是单纯进去看了看，满足好奇心？
「你没事儿吧，他们不在里面？」
试探着，安琦问了一个擦边儿的问题，而不是直接问孙烨去里面做什么了。
「不在。」孙烨快速回了一句，又补充，「一个活人都没见着，应该是被何美他们引开了。」
「哦。」
安琦应了一声，似懂非懂，「没人就好，我还怕你被他们逮住了，那样恐怕就要挨揍了。」
「我才不会挨揍吶，谁敢揍我啊！」孙烨这话张扬又自信，不像是吹牛，只是他的小身板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武力值的样子。
他很是自然地又拉起了安琦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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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被人带来的，这会儿要回去没有自行车，不想走路的话，就只能坐公交了。
孙烨像是怕安琦丢了一样，一路拉着她上了公交，公交车上人多，他还知道把安琦护在角落里站着，发现安琦看他，沖她笑了笑，安抚，「放心，我在吶，不会有事儿。」
安琦垂下眼帘，就是你这个人有些古怪啊！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什么，而他们也不熟，有些话，也不好问，偏偏又积攒了一堆的疑问，真是要把人憋死了。
等到了安琦家楼门口，孙烨才松了手，安琦的手都被拉习惯了，他松开后，微风从指缝之中划过，带来些冷意，安琦不习惯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像是恋恋不捨被拉着的安全感似的。
「他们不会有事儿吧，咱们不用去找他们吗？」
安琦要迈步进去的时候，又顿住了脚步，看着孙烨问。
「不用，我看了，留下的车子是何威和苗亮的，有他们两个在，其他人就不会有事儿，你要是不放心，赶紧回家给你弟弟打个电话，他应该也回家了吧，我看他的车子不在，应该是骑车走的，两条腿可追不上两个轮子，不用担心。」
孙烨说得很有条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观察到的，这些事实摆在面前，也的确是让人安心很多。
「好，我还要给何美打个电话，她说不定也跑回家了。」
那些人里面，男生不必说，无论是苗亮，牛犇，乔栋泽，还是看起来帅气而瘦高的何威，都不是好惹的，女生里面，安琦最不担心的就是何美，接下来是谢晓云，随身带刀片的女生，一般人可真惹不起，至于杨梅梅，看她车子也不在了，估计也跑走了，她的速度，校运动会的短跑冠军还是可以信赖一下的。
这么一算，她和孙烨就是最弱环节了，也就是孙烨反应快，杨梅梅才喊，他就拽着安琦跑了，不然，恐怕还要上演一出大营救，让那些先跑了的回来找他们了。
「嗯，你上去吧。」
孙烨没有马上走，像是要看着安琦离开，他再离开一样。
「嗯，好，你也快回去吧。」感觉自己被个弟弟给照顾安慰了，安琦脸上微微泛红，转头跑上了楼，到了缓步台的窗户那里，往外看，对着楼下的孙烨摆摆手，就一口气跑回家了。
等到了家里，把门关上，摸出随身的小镜子来照了照，头顶上的「5」依旧鲜红，像是在表示危险仍在一样。
「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安琦回想了一下，比起火场和绑架来，这一次的危险似乎不是那么可怕，就像是一场普通的冒险，类似于鬼宅探险那种，鬼是没有的，于是险也是没有的。
从窗台往下看，孙烨已经转身往回走了，他那双新买的鞋子后跟边缘似乎蹭到了什么，有一道黑色的线，格外显眼。
第032章
「啊, 死人了——」
拎着一袋子旧报纸走入废品收购站中的老阿姨凑在窗户边儿看了一眼，之后就是一声大叫，打破了院内的平静。
玻璃窗内, 昏暗一片的室内物品已经凌乱, 一个人面朝上倒在地上, 身下一片发黑的血迹，他双眼睁着, 像是死不瞑目一样，正好, 看向窗外，若一条不甘心的死鱼，怒瞪着所有靠近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
「啊, 就是废品收购站那个王老三……」
「怎么死了呢？会不会是有什么仇家？」
「我早就说了，这废品收购站就不应该在咱们这片儿, 什么人都来，多乱啊！」
「真可怕, 不知道是谁干的。」
「谁和王老三有仇呢？」
周围的居民议论纷纷，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远处。
命案, 本来就是大案, 何况发现案子的时候又没保密，惊悚刺激，天然就能吸引人们谈资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 小半个城的人都知道这个命案了。
安琦跟何美一起上学的路上，何美就跟她说这事儿, 「我妈说，就是咱们去过的那个废品收购站, 真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太可怕了……」
消息总是越传越夸张，里面的时间也都随之模煳了，何美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发生的，只知道肯定是在她们离开之后。
那一天，因为杨梅梅突然叫起来，大家就四散奔逃，机灵的如杨梅梅、乔栋泽和牛犇，还知道开了锁，骑着自行车跑得更快，为此花了点儿时间，其他的人，真的就是胡乱跑。
何美的位置和谢晓云近，她们两个就跑到了一路，苗亮紧跟在后，有点儿殿后的意思，何威落了单，后来好像是跳上乔栋泽的车后座还是怎样，反正杨梅梅和牛犇是走了一条道，两个并肩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开现场。
那个引发他们暴露的小蜘蛛，早在杨梅骑自行车之前被她弄掉了，她就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身上的蜘蛛吓了一跳，也不是真的就很怕。
因当时一片混乱，所以谁都没细想，后来何美电话里还跟安琦说：「真是的，没必要跑啊，咱们也没干什么。」
说偷听，其实还没走到正对的位置上，还有一段距离，其他的就更谈不上了，什么都没听到，有什么好跑的。
又不是偷东西的贼，怎么还先心虚了呢？
安琦电话里没细说，见到何美才说自己觉得孙烨有点儿怪怪的，她说了自己被孙烨拉走，之后孙烨又带着她回去，说是找人汇合，其实他自己一个人偷偷进了那个废品收购站，过了一会儿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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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偷东西去了啊？」
何美合理猜测，「你看，你在外面，刚好望风，他去里面偷东西。」说着话，何美还做了一个偷东西的动作，那模样，猴似的。
「这么说我还成从犯了？」安琦皱着眉，她觉得孙烨做得古怪，但要说他真的做了什么，没有证据，也不好直接指控，免得传成流言，若是真的误会了，反而是不好收场。
她嘀咕着，「我没看到他拿什么东西出来啊，空着手的。」
仔细回忆，这一条是没错的。
「傻啊，他要是拿了钱，兜里一装，你能看到啊？」何美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语气中已经有了十成的认定，「我听何威说了，孙家的家庭条件不好，以前孙莉莉想要买个头花，都要好几天不吃饭才能把早餐钱攒下来吶，每天的早餐钱就五毛，这得要攒多久啊！」
「五毛，这能吃什么啊？」安琦为这个数字震惊了，买个肉包子都要六毛，五毛，可能就是一个半的素包子，能吃饱吗？
倒是能够买两个馒头，但，光啃馒头吗？
「我看孙烨的情况也没比孙莉莉好到哪里去，你以前都不买零食，现在买了是不是一直都有分给他？」
何美这样一问，安琦觉得不好意思，这倒不是她跟孙烨的关系更好才专门买了零食跟他分享，纯粹是觉得对方主动要给自己讲题的这份心意值得珍惜，这才变着法儿地回报一二。
也就是这时候男女生送礼物像是送定情信物似的，不然安琦可能就直接来个「买断」，一次性送孙烨点儿什么，不用这样断断续续地买零食跟他分。
「哎，我知道，你就是看他那么瘦小，像是每天没吃饱似的，变相补贴他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他一次都没买来分给你对吧？」
何美几乎是肯定地这样说，不等安琦反驳，就得出结论，「这说明什么，他如果不是吝啬，就是真的没有钱。」
既然没钱，碰到能够弄钱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就像这一次卖废品，他们几乎都没带多少，一捆旧书本而已，可孙烨带了整整两捆，厚度还很可观，像是把家中能够卖废品的东西都收集起来了拿过来的样子。
何美一样样摆证据，都是她自己观察到的。
安琦听得，一时觉得有点儿道理，一时又觉得还是太过武断，拿的旧书本多，只能说明更实诚，以为大家都是带的多，而不是为了出来玩儿顺便吃顿饭呢？
在没有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全貌的时候，安琦不愿意给这个人贴太多的标籤，那样容易形成偏见。
见到别人穿破了洞的衣服就觉得别人家穷，怎么不想想，也许那破洞是流行呢？
孙烨那天非要返回去又进入废品收购站的做法，让安琦看，的确很古怪，可也不能说不是因为好奇心驱使，想要来个大冒险。
这个年龄的少年做出来的没头没脑的事情多了，要是一一探索，能够谈一谈为什么楼上人家总是要往下洒水吗？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为了浇花吧。
顽皮，发吠……不都是年少的某种特徵吗？也许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不得不承认，总有些人在这个年龄会干一些看起来古怪又出格的事情，像是时尚地给自己染一头绿毛一样。
他们以为那样是具有特色，也许孙烨也是想要点儿个人特色，这才……
上辈子的记忆中，那些熊孩子所做出的古怪事情，真的是罄竹难书，相较之下，孙烨既没有把滚烫的火锅倒在别人头上，也没有把比他年龄小的孩子从楼上扔下，更没有虐待猫狗等小动物的行径被发现，也许性格上有些古怪，却也不能就此打入另册，认为他一定做了坏事吧。
安琦骨子里有一种包容，能够容忍那些跟自己不同而另类的存在，只要他们不作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大可以宽容以待，而不是直接投以异样的眼神儿。
她私心里，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实在不应该少见多怪，也不应该大惊小怪。
所以——「虽然是有点儿古怪，但没有证据，咱们还是不要这样想了。」
安琦最后做出总结。
何美无奈一笑：「行吧，我知道你八成也是这样猜的，只是你不说，你呀，就是什么都不说，怪不得他们总说你闷。」
「他们？谁啊？」安琦问了一句，又摆手，「算了算了，你说了我可能也不知道，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那废品收购站，是要因此关闭了吗？」
「肯定要关的吧，死了人的地方，谁还敢去啊！」
话题绕回来，何美漫不经心地说，她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不高，「幸好我每天不用从那儿走，不然还要考虑绕道走。」
这种地方，总是会让人本能退避的。
「可惜了，我弟弟还说下次还去那里吶，那里给的钱多。」这是安琦那天在电话里从乔栋泽那里了解到的。
「啊，他还有废品要卖啊？我看他那天也带了不少啊，他还有多少？不会从小到大的旧书本都留着吧？」
何美总觉得这个不可能，她是以自己的情况类推的，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总是免不了被父母家长收拾私人物品的可能，那些用过的旧书本什么的，可能自己随手扔掉了，也可能在家长收拾废品的时候塞在一起了。
反正何美手边儿最多能够找到去年的旧书本，还不全，再想要以前的就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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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加起来，也就是她上次能够拿过去卖废品的数量，也因此，她格外关注孙烨拿出来的那么多，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的感觉。
至于旧报纸，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人家就是不订的，何美就知道安琦家从来不订报纸。
「不止吶，他还给自己的废品找了个小仓库……」
安琦有些炫耀一样，初次知道这个消息的震惊被完美地分享给了何美，她一脸惊讶，「啊，弟弟这么能干？他从哪儿找的仓库，我能去看看吗？」
「就在他们学校吧，我也没细问，等我问问他，让他雇咱们去给帮忙清一清……」安琦这话已经是帮乔栋泽做主了，这点儿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所谓的僱佣，可能也就是一根雪糕，一瓶汽水儿，乔栋泽不肯的话，安琦自己也能出钱请何美了。
「好啊，我肯定是要给弟弟帮忙的，免费也去。」何美有点儿小兴奋，她很愿意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买单。
第033章
乔栋泽原先就读的学校是安琦读过的厂子弟学校, 他的学习成绩并不好，总是爱玩爱闹，无法专心学习, 周霞就觉得是学校的师资力量不行, 说动乔秉义, 把乔栋泽转去了二中，也不是什么重点学校, 但名声要好很多，升学率总是被家长们看重的。
新学校管理相对严格一些, 乔栋泽的成绩也就有所上涨，看上去像是好了些。
二中的占地面积不小，有一个被铁栏杆圈起来的大操场, 篮球，跑道, 还有桌球案子，看起来相当不错。
「你们学校挺好的嘛！」
何美对此大加赞扬, 她头一次来二中，看什么都新鲜。
安琦大略扫过, 觉得学校的建筑大体差不多, 这边儿也是，五层的教学楼在一侧，另外两侧，一侧是三层小楼, 有住宿生和教职工居住，阳台的晾衣绳上挂着各色衣裳, 连栏杆上都晒着被子。
另一侧是一熘小平房并一个后门，也是大铁门, 隔着栏杆，能够看到外面的柏油马路，还有两侧的高大树木，不远处的小卖铺简直是要诱惑所有不能出铁门的学生，让他们隔着栏杆买东西。
正对教学楼的那一面则是主席台，早操的时候领操员会在上面跳，开个运动会什么的，领导讲话也会坐在上面。
台子两侧各有一间独立的说不出来什么用途的平房，乔栋泽指着右侧靠近正门的那个平房说：「那是放体育器材的，我上次还见到里面有哑铃，还有做仰卧起坐的垫子和铅球什么的……」
上体育课如果用到这些器材，老师都会让学生们去搬，乔栋泽进去过，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的仓库呢？」
安琦看了一圈儿，她知道乔栋泽是不住校的，所以藏在宿舍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不要说这种宿舍都是多人宿舍，大家东西多，地方小，不方便放别人的东西，就是有人愿意，恐怕乔栋泽也不愿意。
这孩子从小就有点儿护食儿，自己的东西，除非自己愿意借给别人，否则别人碰一下，他都不乐意。
小时候姐弟两个闹矛盾，多半都是因为安琦无意中碰了或者拿了他的东西，这也是没法子的，两个孩子的玩具混在一起，很多时候大人都不分的，直接拿乔栋泽的玩具来逗她，逗完之后就给她玩儿，她还以为是大人送给她的新玩具，然后那边儿乔栋泽就过来抢了。
以为被抢的安琦难道还能让他，不能，一定不能让小孩子养成抢别人东西的毛病，于是两个你给我来一个小巴掌，我给你来一个小脚丫，等到你啃我脚，我压你胳膊，彼此不分的手，就有大人过来劝架了。
乔栋泽也不哭不告状，就是死死扒拉着自己的玩具在怀里，也就是周霞这个亲妈，一语叫破谁把乔栋泽的玩具拿这儿了啊！
知道真相的安琦学鸵鸟捂脸，露个后背给大人们，抢弟弟玩具，真是没脸见人了。
这些往事，不知道乔栋泽还记得不记得，但安琦记得清楚，后来大人再拿新的玩具来哄她，她就不敢碰了，万一再是乔栋泽的呢？
因此，她小时候还得了夸赞，什么「恋旧」，什么「文静」之类的，都是从那时候起的。
「在哪儿。」
乔栋泽嘿嘿一笑，指向了左侧的平房，比起右侧那个还能见到阳光的平房，左侧这个就是真的完全不见日光了，正好隔墙又有一棵大树，树木的枝叶茂密，把这一片儿隐蔽得，地面上都是一片少人踩踏的青苔。
何美看了一眼这个平房的大小，给乔栋泽比了一个大拇指，「你怎么占据的啊？你们学校老师不说，他们都不用吗？」
「这里可是我们学校最阴的地方，平常都没人来，门上的锁子都锈死了，还是我给换了新的，那可不就我在用了？」
乔栋泽回答得理所当然，现在的学生总是被老师指派着做一些事儿，平常的打扫卫生就不说了，像是换新桌椅搬来搬去，或者搬书本教辅书试卷之类的，也会找些年龄大点儿的学生过来当劳力。
男生们还都挺乐意干，难得有个光明正大不上课的机会，在别人都在教室里安静学习的时候，他们就跟得了特权一样跑上跑下，很有些逍遥自在的感觉。
乔栋泽就是最积极的那个，也因此跟一位库管老师混熟了，知道那个库房没人用，就找了个藉口跟老师说那锁坏了，自己正好有一个新的，直接换上了。
老师也是粗心大意，也没多问两句，连钥匙都忘了跟他要，让乔栋泽白得了一个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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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准备了一把钥匙，想着他要我就给他，他也没说，我就直接自己收着了。」
乔栋泽笑着带安琦和何美过去，今天是休息日，除了住宿的学生还会进出之外，就没什么人了，他带着两人经过门卫前面的时候，对方低着头看报，都没多看他们一眼。
门禁松成这样，也是让安琦有些意外了。
乔栋泽打开门，门一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安琦和何美都打了个寒颤，「怎么这么冷？」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学校最阴的地儿，以前死过人的，看，就在那里，吊死的……」
乔栋泽指了一个窗前的位置说着做了一个翻白眼吐舌头的吊死鬼模样，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绳圈儿在窗前悬着，像是吊过什么一样，拉出来的圆圈儿像是一张椭圆脸。
「啊——」何美惊唿一声，大白天，硬是被吓出一声冷汗。
「哈哈……哈哈……」乔栋泽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的，安琦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儿笑意，安慰何美，「听他骗你，要是真这样，他肯定也不敢进来。」
何美反应过来，怒瞪乔栋泽，「好啊，敢戏弄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就要上去拍打乔栋泽，乔栋泽拉着安琦的手转圈儿躲，他腿长反应快，明明圈儿不大，硬是让何美碰不到他，安琦被扯得摇晃，成为两人的中心点可真不是好玩儿的事情。
「好了好了，别闹了，不是说好要我们帮忙的吗？快点儿，我袋子都带来了。」
安琦安抚着，先把何美劝住，何美轻哼一声说：「我是当姐姐的，不跟弟弟一般见识。」
「承让，承让。」
乔栋泽如同武林大侠一样拱拱手，不是很标准的动作，但他做得利落潇洒，想来也没少学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姿势。
往里走两步，他又说：「我也没骗你们，就是有这样的传说，说的是个女学生，被老师欺负了，就在这里，然后就上吊死了，因为平常没人来这里，尸体臭了才被发现，头都掉在地上了，差点儿被当做拖布头……」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吓死人了。」
何美摩挲着胳膊，总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房内昏暗，唯二的两扇窗户都朝西，并不见阳光，高高的小窗外能够看到主席台，因为玻璃上的灰吧，灰濛濛的，不是很清楚，就是一扇玻璃稍微明亮些，却能看到手划过灰尘的痕迹，反而更有些可怕，像是有什么人曾经在挣扎着想要抓破玻璃似的。
不敢再想，安琦转而看向房内的摆设，真的就是一个仓库，废旧的桌椅上不知道积了多少的灰尘，缺胳膊断腿儿的残破桌椅恐怕卖木料都没人要，不少桌椅上面还有乱七八糟的划痕，可能是学生用小刀划的。
地上是简单的水泥地面，角落里放着棉絮都露出来的破垫子，那棉絮都成了灰黑的，看起来就很脏。
靠近门口的位置，就在那绳圈儿小窗户不远的地方，就是乔栋泽放废品的地方了，都是旧书本之类的东西，一沓一沓的，整整齐齐被捆好了，最高的到人膝盖高，最低的也在小腿位置，不多，六沓，聚在一起，高低错落竟像是个小台面了。
乔栋泽往上面一坐，拍着旁边儿的一沓，灰尘往上飘，他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浑不在意，沖何美和安琦炫耀：「怎么样，这可都是我积攒的。」
「这么多，这得买好几十吧。」
何美顾不得害怕了，转移了心思，看着这些废品，暗自估价。
乔栋泽摆摆手：「卖不了那么多，他们收废品的贼着吶，总是给我压价，就上次跟你们去的那个收购站还行，可惜，那人死了。」
他说到这个，何美精神了：「你也听说了，你说他是怎么死的啊，也不知道警察破案没有……唉，李雅到现在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儿……」
说着说着，何美的情绪就有点儿低落，安琦安慰了两句：「别怕，林灵都没事儿，李雅肯定没事儿的。」
完全没什么逻辑的两件事，这样扯到一起说，安琦自己都不信能安慰多少，何美却缓过来了，主动说：「没事儿，她那么能干，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想到李雅胳膊上的菸头烫伤，还有刻字的痕迹，安琦又沉默了，她应该没事儿吧。
说到这里，又不由得想到王老师那个人，他最后的罪名竟然不是很重，理由就是没有造成人身伤害，乔溪曾提过一句，好像是王老师狡辩说自己就是找个模特画画，药物控制纯粹是为了帮助模特更好地维持姿势。
安琦还想再问，却没办法获知这方面的消息了，乔溪不许她再去回忆那些事情，也不让她多打听，好像回忆都会造成伤害似的，而何美的消息来源，显然也不包括警局内部，反正，她是再没见过王老师，也许还是被判了刑，关监狱了？
而林灵，再也没有去上兴趣班了。
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画画。
第034章
袋子在外面兜一下, 一摞摞就书本就被拖到了校门外面，乔栋泽已经在上锁的后门那里放了一辆借来的三轮车。
他翻着铁门出去，直接在三轮车上坐定, 等着安琦和何美从另一个大门那里绕出来, 然后她们两个就坐上三轮车, 跟那些旧书本在一起，被乔栋泽拉走。
「拉好绳子啊, 不然摔了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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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栋泽提醒着，等到安琦和何美做好之后就勐地往前骑起来。
何美随之晃了一下, 赶忙拉近了那条绳子，脸上还带着笑：「我还没坐过三轮车吶，你从哪儿搞来的车子啊？」
「没想到你还会骑三轮车。」
安琦这话却是想到曾有一个理论, 说是自行车骑得好的人，未必能够骑得好三轮车, 没想到乔栋泽骑得有模有样。
「我什么不会啊！」
乔栋泽吹了一句，又开始回答何美的话, 「跟同学借的，他姥爷的车子, 拉个货什么的。」
何美听了也没细问, 这年头，有些人家是会用三轮车拉东西的，比自行车好用，载重也多。
「你是要去哪个废品收购站啊, 上次那个，恐怕去不了了。」
除了命案, 那个废品收购站恐怕要关门吧，何美说起自己姥姥买菜都要绕着那条巷子走, 说是已经过巷子口就感觉到阴风阵阵。
「那儿本来就是个风口吧。」
安琦回忆着说。
「哎，说这些没用，我姥姥最是迷信，以前还信过保家仙，你们知道吧，就是什么狐大仙的。」
何美说着还拉着眼角形容了一下狐狸眼那种特有的狭长感，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大，又是单眼皮，这样做动作的时候，简直像极了狐狸。
安琦忍不住笑，何美误会了，拍她一下，「笑什么，你没见过，可真了！」
她跟安琦说起了自己小时候跟姥姥长见识的事情，还说后来这事儿被她妈知道了，就不让她再跟姥姥去那些地方，连她爸对此也很抗议。
为此，那段时间她都没有怎么去姥姥家。
「我跟我姥姥关系可好了，他们忙不过来，都把我往姥姥家塞，让我不跟姥姥好，怎么可能。」
何美的姥姥只有何母一个女儿，对何美，那更是从小就疼成了眼珠子，轻不得重不得的，只不过老人爱护孩子的方式跟年轻人是不同的，尤其老人会有些陈旧的思想，连何母都不能接受，这才有了给何美的禁令。
安琦很是成熟地说：「他们肯定也不是说不让你跟姥姥好了，而是说让你分辨其中对错，不要盲从。」
「知道了，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吗？你这口气，怎么跟我妈似的。」
何美抱怨了一句。
乔栋泽骑着车子，不好回头，听到这话，迎着风就说：「那可不，我姐最爱教育人了，你可千万别给她机会，不然就是好一通啰嗦。」
听他这样说，安琦不客气地在他背上来了一下，「说什么吶，我什么时候啰嗦你了，难道我还不该督促你学习了？」
「督促，督促，那都是姐姐爱我！」
乔栋泽见风使舵得快，他这样说，阴阳怪气地，说完自己先笑了，何美也跟着笑，还说安琦，「就在你弟弟面前活泼点儿，往常看你都跟木头人似的……」
说说笑笑一阵儿，乔栋泽才想起何美那个问题，跟她们说：「也是巧了，我上次从那里跑回来的时候，路上经过一个，进去问了问价，人家一开始给我的就是实价，我就说好卖给他们了。」
「那还不错。」
何美说了一句，又问大家是怎样的路线跑的，当时情况混乱，可谓是四散而逃，她都没怎么注意别人的情况，这会儿復盘，还觉得有点儿小刺激。
就好像上次王老师的事情，当时吓得不轻，这会儿想来，也觉得莫名兴奋，愿意说一说，她说得带劲儿，都没留意到安琦给她使眼色。
「啊，我姐还被绑架了？」
乔栋泽仿佛在听故事似的，脚下都忘了蹬，三轮车突兀地停了一下，把何美给晃了一下，再看安琦，安琦无奈一笑：「反正当天就回来了，就没跟他们说，兴师动众的，像是多大事儿似的。」
没有出人命，林灵也只是受惊居多，现在回想，的确不是多大的事儿。
「那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我还能给帮忙。」
乔栋泽有点儿小不满，好像传奇故事之中缺了自己一个似的。
何美催着他继续蹬车子，说：「用不着你，那个蔡重康就够了，我听说，上次火灾，也是蔡重康救的你，救命之恩，嗯？」
看着何美故意递过来的眼色，安琦无奈摆手：「你想多了，他就是我邻居，没别的事儿。」
「啊，我说什么了吗？你想到什么了，怎么还有别的事儿了？」何美一副「被我抓到了」的样子，弄得安琦有点儿哑口无言，忍不住都要怀疑，难道蔡重康真的喜欢自己，被何美看出来了？
不得不说，何美在这方面是很有点儿敏锐的，班上的好几对儿隐秘的恋情，都是她发现的，至于因为回家的时候顺路，然后偷偷跟着观察什么的，安琦绝对不承认自己还做过这样的事。
见安琦说不出话来了，何美就开始盛赞蔡重康，「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慌了神儿了，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来来回回就跟着他跑，看到王老师被警察叫走问话，看到他砸窗子，我都吓了一跳，还想着拦他，没想到……」
一般人也没办法如同蔡重康那样果决，若是砸了玻璃窗，在里面找不到人，怎么办？
哪怕知道王老师可能有不对劲儿，却也不敢保证一定是他，警察都没决断下来的事情，蔡重康怎么敢。
「那种人，叫什么老师，就是个人渣。」
乔栋泽呸了一声，很是瞧不上的样子，话题随之又扯了开，说起了乔栋泽学校的某些老师的做派不妥当，「……尽得着女生欺负，也就是我没抓到现行，不然看我不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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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抓到了，也要找大人来处理，你可不能莽撞上去，不然对方是老师，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你理亏……」安琦连忙告诫，帮助别人也要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
在这一点上，她恐怕永远没有少年人的那份热血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何美赶紧打住，说起了夏季运动会的事情，这也算是老传统了，每年两次运动会，一次夏季，一次秋季，都挺热闹的。
或者说被迫热闹，一群人在操场上按照班级的顺序坐着，作为参赛选手的自然不必说，要等着好好表现，而作为观众的就有点儿惨，老师点名不说，不许大家乱走，还要写什么加油鼓劲儿的小段文字，真的是都分不出眼神去看运动场。
一说到这个，不仅安琦有一肚子苦水要说，何美也有，作为学习成绩还不错，尤其语文成绩不错的她们两个，几乎每次都要被老师点名写那些加油鼓劲儿的词儿，真的是词穷了。
乔栋泽就笑，笑得幸灾乐祸：「谁让你们学习好，你看，老师从来就不找我。」
「是啊，你是参赛的。」
安琦回了一句，但凡是男生，在运动会这种大项目上都是被盯着一定要报项目的，总之是省不了劳动一场。
「参赛不累啊！要我说，你们也该跑跑动动，不然下次有什么事儿，真的是被人捉小鸡一样，一捉一个准儿。」
乔栋泽这话明显就是说安琦的，安琦撇嘴，「你还想着有几个下次啊！我就不能不遇到这些事儿吗？」
何美在一旁听着姐弟两个互相排揎，忽而扳着指头算了算，一本正经地说：「安琦，不然你去拜拜吧，我姥姥说有家庙特别灵验。」
「你姥姥不是信保家仙的吗？」乔栋泽好像听出了漏洞，问了一句。
「人家搬家了啊，那只能去寺庙了，总要有个地方吧。」何美回答得很是自然，自然到让安琦忍不住噗嗤笑了，这算是哪个方便信哪个吗？
这一次卖废品没什么波折，乔栋泽上次问好了，这次连价都不用讲，直接让人称了东西算了钱，转手就把钱塞到口袋里了，只拿出一张来请何美和安琦吃了雪糕。
「我就知道，帮忙都是免费的。」
何美这样说，却也没有不满，见到乔栋泽要抢她雪糕，连忙直接塞到嘴里，扬着下巴得意，被乔栋泽直接抽出雪糕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都没闭上，乔栋泽笑着又把雪糕塞到她嘴里。
反应过来的何美给了他一个白眼，「幼稚！」
安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两人半斤八两，都是差不多的幼稚。
「走吧，拉你们回去！」
乔栋泽骑上三轮车，很有点儿意气风发的样子，等到何美和安琦上了车，他一边骑着一边喊：「卖破烂了，卖破烂了——」
何美气得，直拍他后背，「说谁破烂吶！」
「哈哈……」安琦忍不住笑起来，也跟着何美一起拍乔栋泽，拍得他故意把车子拧得东倒西歪，一路蛇形走位。
第035章
星期一, 课间。
自上次觉得孙烨古怪之后，安琦就不怎么想跟他打交道，可同桌的位置到底不是能够轻易换的, 若是找老师调座位, 还要想个合适的理由不说, 可能还会让孙烨知道，显得……不太好。
想来想去, 安琦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课间的时候尽可能在外面待着, 上课铃响之前坐回教室，哪怕是同桌，上课也不可能说多少话, 做出好好学习，认真听课的样子来, 也能减少交集。
何美知道她的心思，就专门每个课间都来找安琦出来熘达, 两人不一定一直在一起，出了教室门走不多远就分开, 安琦就自己在小花坛附近熘达, 欣赏一下学校的景色。
他们学校也有个操场，方便开运动会的那种，只不过这个操场是和隔壁小学通用的，不是上课的时间, 打个篮球，男生们都要提前占地方。
「安琦——你是安琦吧！」
安琦正在沿着学校院墙附近走动, 突然觉得有一道阴影罩过来，抬头一看, 是个不认识的男生，他穿着的校服是他们学校的，但明显有点儿不合身，还是秋季外套。
「你是……」安琦有些迟疑，她好像从不认识这个男生。
虽有点儿迟疑，却没多少警觉，今天她的幸运值是「2」，这是一个很保险的数字，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的态度就显得很放松，放松到让男生露出些探究的神色来，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安琦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暴露在男生眼中一样，语气不由带了两分羞恼：「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啊，你别误会，我是有点儿事儿想要问你，也不止你，不过先碰到你了，就先过来跟你聊聊。」
男生连忙解释，他的长相普通，笑容却清爽，气质也干净，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一看就是高年级的学长，莫名有那么点儿成熟魅力。
可是这话，听起来就更让人误解了，这时候男生追女生，表白都不会直接说「我喜欢你」，而是把人找到一边儿聊聊什么的。
安琦的容貌继承了乔溪，温柔似水，一双眼又生得极好，似平湖生烟，星河起雾，看似黑白分明的清澈见底，却又似有一层轻愁笼罩，若美人轻纱，情思缱绻。
轻轻地把人一瞟，便似千言万语，容人慢慢领悟。不是有心撩人，只眼儿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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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微微蹙眉，那男生就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可恶之事，实在是不应该这般冒失，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我是叶希伦，不是你们学校的，」虚了一下眼神儿，很快正色，「我来就是想要问问，13日那天，你们是不是去过广平路的废品收购站？」
「广平路？」安琦想了一下，她没留意路名，又打量了一下男生，总觉得对方突然来问这个有点儿奇怪。
似乎理解了她目光之中的意思，叶希伦连忙解释说：「我以后是要当警察的，这不提前熟悉一下案子……我跟周围的居民打听了，当天有些乱，是有几个学生来卖过废品，我又找人问了好久，才知道你们……」
如今路面上还没有多少监控，尤其是那种巷子里面的房子，更是不会有什么人盯着，她们去的时候又是上午，总共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因为那个瘦高个男人的出现，很快就卖了废品出来了。
那时候路上也没什么人，能够被人看到，是他们吃了饭又回去的时候吧。
「你是怀疑那个命案跟我们有关？」
安琦很快想到了这点，为此有些不快，无论是谁，被这样怀疑总是会不高兴的。
「不是，我是想，也许你们当天看见了什么，知道点儿什么，能够给我提供一点儿线索。」
叶希伦很诚恳地希望安琦能够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我没……」
安琦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何美的声音，回头看，她跟朋友告别，飞快地跑过来，拉着安琦的手，戒备地看着叶希伦这个陌生人。
「这是谁？你朋友？」
何美问安琦，充满怀疑，她最了解安琦了，人缘儿还不错，但朋友，恐怕没有几个。
「才认识的，他叫叶希伦，说是想要查命案的，就是上次的废品收购站那个……」
那件案子的后续，安琦无从关注，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冒出来，似乎也可以多问两句，想到这里，她的介绍也留了情，变相给说了两句好话，「他想要抢在警察前面找到兇手是谁。」
这种少年侦探的剧情，说起来，莫名多了些熟悉感，让安琦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小说，于是眸中似也藏了两分笑意，虚幻映衬现实，感觉挺奇妙的。
不过，能够带着记忆再活一生，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奇妙的事情了，再有什么少年侦探，也不奇怪。
如果哪一天，有人告诉她，她不是穿越了一个真实世界，而是穿越到一本小说之中，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更不会怨怪。
「你还以为自己比警察还厉害啊！」
何美上下打量着叶希伦，用一种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期待的语气说了一句，不等多说，就听到预备铃声，连忙拉着安琦就跑，跑了两步回头沖他说：「你要是真想知道什么，等我们放学再说啊！」
安琦顺着何美的脚步，一同往教学楼跑，何美回头的时候，她也回头看了一眼叶希伦。
叶希伦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高声应着：「好啊，我在校门口等你们。」
「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他什么啊？」
安琦为此有点儿苦恼。
「谁知道他要知道什么啊，等见了再说，认识一个朋友，还是自己送上门的，挺新鲜。」
在交友上，何美一向比较主动，见到哪个长得好看的女生还会主动搭讪，但反过来被人搭讪，就比较少了，通常很难有人快她一步，掌握主动性。
放学后，两人结伴而行，还没走出校门，就看到了外头站在马路牙子上向她们招手的叶希伦。
他身材修长，笑容可亲，大哥哥一样的人物，安琦留意到，有不少走出校门的女生都在小声询问他是谁，等谁的。
这个年龄的中学生，对异性的好感简直是一触即发，哪怕长得不够帅气，只要某些方面具有优点，哪怕是身高，也会有人喜欢。
「哈，你还真等着了，你都不用上课的吗？」
何美很是主动地迎上去，自来熟一样询问着。
「我今天请假了，专门过来问你们的，可不能让我爸知道，要不然……」叶希伦故意做出一脸苦相来，好像会因为不告知家长的请假有什么惩罚一样。
何美忍不住笑，就连安琦也为这言语之中的苦恼而笑了一下。
叶希伦没有马上说起正题，而是问了她们，「那个是你们朋友吗？他一直在看这里。」
何美和安琦回头看，是孙烨。
孙烨的距离有些远，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见到两人回头，故作无事一样跟身边一个男生说话，好像刚才不是他往这里看一样。
但他的掩饰太不到位了，一眼就被看穿了。
何美皱眉：「不理他，他是安琦的同桌，那天……咱们找个地方说吧，我跟安琦觉得他有些奇怪，你要是调查，可以先查查他。」
听到何美说后半句的时候，安琦就觉得有些不好，拉了拉她，却还是来不及，听着她把话说完了。
「拉我干什么，本来就是嘛，我这也不是背后说人坏话，你不是也觉得奇怪吗？」
何美一句话就把安琦给「卖」了，面对叶希伦探究的目光，安琦尴尬地笑，她这不是有点儿怕……万一孙烨知道了，会不会……如果他真的不好的话，会不会报復她们啊……
「那，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吧，这附近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冰淇淋店，咱们可以去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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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希伦主动提议。
「好啊！」何美从善如流，很是高兴，还问，「哪里有冰淇淋店，我都没留意到，你是经常过来吗？」
「那倒不是，就是我习惯记路，走过的地方，都成了脑子里的地图……」叶希伦笑笑，不带炫耀口吻地说了自己的能力，想要当少年侦探，也要有点儿实力才敢这样想，否则，就是真的幻想了。
「啊，是吗？那你可真厉害！」
何美惊嘆，她一向善于赞扬朋友，尤其是新朋友，对待新朋友的热情上让安琦很快成为了边角的那个。
安琦也不在意，跟着两人的脚步，一同往前走着，听着何美跟叶希伦对话，基本上就是何美问，叶希伦答，什么家里多少人，在哪个学校上学，几年级，学习重不重，怎么有时间过来查案，还问他怎么找到她们的……
叶希伦几次想要反问，可几次都快不过何美，最终完全落入下风，不断地回答着何美的问题，直到他把自己家住址都说了，何美才终于稍稍消停点儿，叶希伦很明显地唿出一口气，鼻尖上都多了些细汗。
第036章
有何美在的时候, 安琦基本上都不用说什么话，安安静静听着，不时点头附和就行了, 何美完全代言, 把 上次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当时大家一通乱跑, 方向都不一样，我也没留意那么多, 还是安琦后来和我说的，她和孙烨竟然还回去了一趟, 孙烨还坚持着非要进去看看，就是看热闹，也有些太胆大了吧, 他就不怕那些人还在里面，把他给逮住了……」
何美也大胆, 不然也不敢一个人到处找朋友去陌生的地方玩儿，但她的大胆仅限于同龄人之间, 面对大人，尤其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总还是会气弱两分。
当然了, 讲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希伦听得若有所思，冰淇淋都顾不得吃，化了的留到手上，才勐然回过神来, 往上面吸熘了两口，直接把一个小山一样的冰淇淋吸平了, 嘴边儿一圈儿奶白色。
「孙烨就是盯着你们看的那个安琦的同桌？」
叶希伦问了一句，见到何美和安琦点头, 嘀咕着，「他的身高……鞋印……怪不得……怪不得……」
「有什么说什么，你嘀嘀咕咕什么啊，快跟我们说说，这案子我们也有份儿。」
何美兴趣盎然，破案听起来就是很刺激的事情，能够参与其中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她推了叶希伦一把，没留意轻重，也是因为叶希伦走神，冰淇淋一晃差点儿蹭到身上，他连忙稳住，有几分狼狈，却是回过神来，沖她们笑了笑，说：「我就知道里面有来回走过的脚印，大约就是孙琦的吧。」
他没有说具体的，比如说那个脚印是如何判断年龄和身高的，又是走到哪些地方，以及指纹之类的是否留下，他都没说，但只是这一句，也让何美很是兴奋，追问：「那兇手是他吗？」
见到叶希伦抬头看来，似有两分惊讶，忙补充说：「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那么小的个子，不可能对上一个大人，那个人，看着还挺高大的，但……」
安琦也在一旁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的，谁好端端会去杀人呢？」
无仇无怨，谁能下那样的杀手，「可能是那个瘦高个吧，他们说到『药』什么的，不知道是什么药。」
「药？」
叶希伦目光锐利，勐然看向安琦，利剑一样，把安琦吓了一跳，微微仰了仰头，「你说什么药？」
安琦咬了一口冰淇淋，凉意入喉，缓了缓，才说：「我们之前躲在窗户下头偷听来着，听到那个瘦高个说什么『入伙』，什么『兄弟』，什么『药』之类的——这跟那个人的死有关系吗？」
「说不定就有关系呢？你具体说说，原话到底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叶希伦盯着安琦，双眸发亮，像是终于逮到了一条大鱼。
安琦回忆着，复述了一遍，竟是把偷听到的那段对话，一丝不差说了出来，不等叶希伦反应，何美先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一个字都不差。」
她也记得一些，只是大概意思，像是这种一字不错的是绝对不可能，再有安琦学的时候，还努力学出了那种口气来，只是她这样的美少女用那种痞里痞气的语气说话，实在是显得古怪，又让人忍俊不禁，十分想笑。
叶希伦却没笑，再次遗忘了手上的冰淇淋，眼中划过很多思索，结合他已经知道的消息，也许这个命案并不那么简单，因为现场除了那多余的脚印，明显是在人死之后留下来的，这个「药」却是从未出现过，同样从未出现过的还有那个「看着就不是个好人」的瘦高个。
命案发生之后，警察是根据现场残留的证据来寻找线索的，而针对那个废品收购站老闆王三的人际关系查找，除了依靠户籍信息记录的那些，还有就是附近邻里的走访。
走访的结果并不理想，一个废品收购站老闆，说好听点儿是废品收购站，说不好听了，恐怕就跟垃圾堆一个样，谁愿意跟垃圾打交道呢？
周围的那些居民，并不希望自己家门口就有这样一个废品收购站，堆积那些脏乱差的废品，总有人说什么夏日蚊虫滋生，又或者是臭气熏天之类的，他们有各种理由讨厌这里，曾经还因为有人往收购站门口扔垃圾，王三跟周围的人闹过矛盾，还曾打过一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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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这个王三虽没什么的大的罪行，但在某些道德层面上，也是劣迹斑斑，跟周围人不合算是普遍现象，大家对他也没什么好话。
自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于是，警方并没有查到这个王三在这里有什么亲戚朋友，要好的兄弟之类的，可如果有「入伙」「兄弟」这样的话，那么，他就必然是有一个团伙的，至少也有两三个兄弟吧。
那么，这个团伙，这些兄弟，是靠什么维生呢？收购废品吗？
也许这是本分人家的谋生手段，可能够被人杀死，似乎也说明这个王三并不是什么本分人家。
所以，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更加赚钱的买卖呢？
叶希伦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这也许是警方都不知道的线索，他的眼睛亮亮的，看向正被何美赞美得不好意思的安琦，追问她：「你还记得那个瘦高个长什么样吗？你能画出来吗？」
「记得倒是记得，就是不太能画出来。」
安琦迟疑着说了一句，她学的是国画，目前还停留在山水花鸟上面，并未涉及人物，是不可能画出什么素描人像来的。
「你不是学画画的吗？」
叶希伦纳闷反问。
这一问，暴露了他自己，何美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你是不是早就偷偷暗中观察我们了？真的是为了查案，还是为了……」
她的目光落在安琦身上，又看向叶希伦，再落在安琦身上，反覆来回两次，安琦瞬间意会何美又在想什么了，拍了她一下：「别瞎想。」
何美唇角却已经勾起暧昧的笑容，像是看穿了叶希伦喜欢安琦的心思一样，似模似样地告诫：「你可别借着查案的名头来追安琦啊，要追你就好好追，这样可是不诚心。」
「没有，没有，我没……」叶希伦辩驳两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就是习惯了，一不小心就查得多了些……」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安琦的目光之中又浮现出来探究之意，「我就是觉得……」
话没说完，他就自动止住了，何美追问他：「觉得什么，是不是喜欢上我们安琦了？」
她挽着安琦的胳膊，整个人靠在安琦身上，一脸拒绝：「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
随着说话，她把手中的冰淇淋包装「啪」在了桌上，像是甩出了什么似的。
安琦瞬间无语，她想起了最近某部霸总剧情之中的一段儿，因为是第一次出现的这种都市偶像剧，不少人都津津乐道，哪怕是安琦觉得它恶俗，却也耐不住它每次播放的黄金时段都让人无从选择，她也就勉为其难，跟着乔溪一起看，一起笑了。
不等叶希伦反应过来，何美已经笑得歪倒在安琦身上，安琦一边抢救被她扯到的衣领，一边给叶希伦解释：「你别理她，她胡说的，电视剧台词。」
叶希伦闻言放松许多，却还是没理解其中的笑点在哪里，却只能听着何美边笑边解释了两句这一段儿的可笑之处，等到发现叶希伦和安琦都不笑，这才收敛，抱怨两人不配合。
安琦配合地给了一个假笑，目光威胁，再开这样的玩笑，她可要生气了。
何美见好就收，赔笑了一下，问叶希伦：「你是要找到那个人，凭你自己？虽然你找人的能力挺厉害的，但，这也太危险了吧，你打得过他吗？」
叶希伦被问得无语：「我又不是找人打架去了。」
「可是你要找到对方，对方肯定不会承认杀人，说不定还要逃跑或者反杀，你不就很危险了吗？你以为谁都是我们这么好说话吗？」何美问得很是自然。
安琦也在一旁点头，少年侦探，听起来很不错，但头脑绝对不等于一切，如果没有武力支持，恐怕早死了八百回了，不是每个犯罪分子都能够在被点破之后乖乖认罪伏法的。
鱼死网破，还不允许人家挣扎一下了？
「我也不是一个人啊，我也有兄弟的。」叶希伦三两口吃完了手中快要完全化掉的冰淇淋，擦了擦手对何美和安琦说，「不然你们高中考到我们学校吧，我们几个兄弟成立了一个推理社，都是爱好破案和推理的……」他看向何美，「我看你想像力不错，应该够资格加入了，至于安琦，你很细心，我很希望你的加入。」
「好啊，你这是想要把我们拐到你的学校啊！」何美这样说着，不免又对安琦笑了笑，她像是已经认定叶希伦对安琦有意思一样，却没有再打趣什么。
安琦也不好发作，只是拒绝了叶希伦：「我们学校的高中就很好，离家近，很方便。」
心中默默补充一句，关键是学费还不贵，一个学期几百块，敢信？
第037章
第二天放学, 再次见到了叶希伦。
这位新朋友身边儿还站着一个刘海儿过长的男生，几乎遮住眼睛的刘海儿还有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就感觉不健康的样子, 完全不是这时候的主流审美。
「安琦, 何美, 这边儿！」
叶希伦招手，把挽着手臂的两个女生叫了过来。
「这是我兄弟赵孟飞, 他画画很好，肯定能够通过你们的复述画出那个人的样子。」
叶希伦笑着介绍。
赵孟飞在一旁纠正：「不一定能够画出来, 只能说尽力，我又没有亲眼见过。」
他这种态度有点儿认真，莫名有几分好笑, 何美就笑了，安琦也笑, 却被对方认真盯了两眼，安琦摸了摸脸颊, 再看去，那双遮挡在碎发下的眼仿佛又没有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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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你。」
他突然冒出来一句, 本来正说着什么的叶希伦和何美都不说话了, 对视一眼，才发现赵孟飞是对着安琦说的。
「我？」安琦手指指向自己，有些意外，看向赵孟飞, 她的记忆力同样很好，可是却不记得自己见过赵孟飞。
「嗯。」赵孟飞点点头, 没有再说什么试图让对方想起来，只是在之后坐在那家冰淇淋店里的时候, 摸出自己的本子和画笔来，快速画了一张素描递给安琦。
画面上的女孩儿是安琦，明显十来岁的样子，正弯着腰，很是认真地从地上……捡钱。
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个硬币在地上，仿佛就那样铺就一条捡钱路似的。
「我看看，我看看。」
何美凑过来，看到画面，不由噗嗤一笑，她也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天好奇怪的，一个个一毛钱的硬币就那样隔一段距离一个，然后你捡了一路，总共两块钱。」
「嗯，还有个五毛钱的硬币，我是先看到那个才开始捡的。」
安琦补充说明，这样别开生面的捡钱在她的经歷之中也是少有，而且都是硬币，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游戏厅老闆的钱袋子之类的。
不过两块钱，也算是幸运值为「1」或「2」时的常规操作了。
只不过这个钱数似乎上限在逐步提升，以前安琦捡钱最多就是五毛硬币，后来最多能到五块钱，也是一笔不错的小收入了。
「我还以为那段路没人，就我一个在捡吶。」安琦说着看了一眼赵孟飞，他当时是站在哪里的？
赵孟飞：「车子停在旁边儿，我看了一会儿。」
叶希伦适时插话：「你们不知道，只要是赵孟飞见过的，他都能画下来，所以我才说，有他在肯定没问题，我们推理社一向人才济济，等到将来我们进了大学，就立志成为最大的推理社团，你们要不要提前加入，咱们还可以考一个大学。」
安琦觉得叶希伦应该适合干推销，推销起自己的梦想来，真的是很鼓动人心，何美已经有些意动，拉了拉安琦的衣袖，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如果能够考同一所大学的话。」
安琦回答得很保守，不可能为了一个社团就考某个大学吧。
「没关系啊，就算不是一个大学，也可以跨大学加入同一个社团啊！我一定会把推理社办成最大的社团，所有大学都参与也可以的那种。」叶希伦说起梦想的时候，眼中都有光。
「听起来很不错啊，要是那样，我和安琦也参加。」
何美说着，又拉了安琦一下，无声怂恿她同意，安琦笑了一下：「很有意思的样子，挺好的。」算是默认了参加。
赵孟飞似乎已经很熟悉叶希伦想要说的那些了，没给他机会继续说，翻过那一页素描，重新拿起了画笔，「你们说吧，我快点儿画，尽量不要耽误你们回家的时间。」
「好，我先说。」
何美很是积极地回忆瘦高个的样子，给赵孟飞叙述，随着她的叙述，赵孟飞也开始勾画，安琦也在一旁补充，她们两个互相印证着，让赵孟飞画出了一副十分逼真的人像。
「真的很像了，就是这样。」
安琦最后肯定，目光看向赵孟飞的时候还有点儿小羡慕，这种素描功底，好贊啊！
只不过看着别人是举重若轻，自己画，恐怕……果然还是国画好，水墨山水，留白充足，凸显意境，她会认真学的。
「你不准备去找孙烨吗？我都留意一天了，也没见到你来找他。」何美想到孙烨的事情，询问叶希伦。
「既然知道是谁，就不着急找了，我总要为你们考虑一下，不把你们暴露出来嘛。」叶希伦这样说，仿佛很真诚，十分为朋友着想，然而安琦直觉他说的是假话。
说不定人家已经找过了或者怎样，没有必要对她们说而已。
叶希伦找上她们是为了查案，但在说过这些之后，话题就绕到了自己的推理社上，说明自己对推理社的种种构想。
「我们推理社每个学期都有活动的，可以选择性参加，正好最近的活动就是查这个案子，能够快速找到你们，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既然你们加入了，不如也来查这个案子？」
叶希伦见到两人神色犹豫，又笑着说，「不想查也没什么的，总不能占用你们的学习时间，只是刚好你们那天见过受害者，我觉得，也许你们也想知道谁是兇手。」
「想是想的，但这种事，有些太危险了吧，我妈不让我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何美委婉拒绝，为了说明自己为什么拒绝，她还说了安琦上次被王老师绑架的事情，还有至今消失不见踪影的李雅。
「我妈说，女孩子在外面要多留心，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上坏人的脸上又不刻字，我觉得挺对的，像是那个王老师，明明长得很不错，还是老师吶，画画也好，可怎么就……」
何美的神色无限惋惜，似乎是某种本能，三观总是容易跟着五官跑，因为外貌好而更容易获得的好感，在这种时候让人对着坏人都恨不起来，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王老师的绑架并未造成身体上的伤害，连安琦本人对此都不在意了，何美也就毫无负担地表现出自己的惋惜之情。
「啊，还有绑架案，失踪案，不是一个人做的吗？」叶希伦一下子精神起来，完全没理解到这个故事的重点是说明她们不参与危险，反而希望从她们口中知道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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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也不负众望地告诉了他更多的内幕消息，连带着蔡重康这个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也说了。
「蔡重康？」叶希伦摸着下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是听过，你上次还希望拉他入社，没成功。」赵孟飞补充了一句，一脸满足地用小木板挖着冰淇淋送到口中。
巧克力冰淇淋的滋味儿真的是独树一帜，区别于其他的甜腻，给人不同的感受。
「啊，是那个人啊，看着不爱说话，没想到还是热心肠。」叶希伦恍然大悟着，终于想起来蔡重康是哪个了。
「他人是挺不错的，算上上一次，救了安琦两次，上次火灾，也是他把安琦救出来的，就是他父母，没跑出来……」
何美说起这个是真的很遗憾了。
安琦多看了她两眼，对何美爱说自己的事情，她并不觉得意外，但这么频繁地说到蔡重康，还有说起来的时候脸上那兴奋的红晕，她该不会是喜欢蔡重康吧？
对了，之前她还问起过两回，听到蔡重康如今不在隔壁住，她的脸上还有点儿失落。
安琦越发怀疑，却没直接问，她估计自己问了何美也不会承认，现在的老师和家长对早恋那是严防死守，生怕她们这样的年龄想不开去结婚怀孕，据说某些比较乱的学校，咳咳，李雅那个，就有女生因为肚子大了，直接不上学去结婚了。
难以想像那到底是怎样的混乱情况，安琦上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然而最离谱的是还有女生都不知道自己怀了谁的孩子，被家长闹到学校里，那几个男生都受了批评，有个男生家长比较讲理，就直接让他负责了。
可能是大部分人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吧，乔姥姥那一辈儿人，结婚就很早的。
「火灾……绑架……」赵孟飞嘀咕着，看了安琦一眼，这是什么多灾多难的经歷啊！与之相比，那落在画面上，让他印象深刻的捡钱事件就显得不那么夸张了。
不，还是很夸张。
叶希伦皱着眉，他更敏锐一些，迅速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怎么会有人不救父母而先救邻居呢？就算是的女生，也不至于这么……」
为了心爱的女生不要父母的性命？他回忆着蔡重康的样子，没有那么偏激啊，所以，为什么呢？
「你还记得他当时是从哪里救你的吗？我的意思是，他是从自己家跑出来再去救你的，还是从外面回来先去救你的？」叶希伦问安琦。
安琦咬着下唇，抱歉地说：「我只记得他是从门外冲进来的，别的，都不记得了。」
不瞒你说，我也有类似的疑问。
第038章
安琦他们学校的运动会只有一天, 一整天都不用上课，大家搬着板凳坐在操场上留出来的「观众席」位置，普通的操场, 没有太好的观看位置, 坐在后面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当然，前面也看不到太多。
本来班主任让他们按照在教室的座位坐, 可是同桌不意味着关系好，总还有更好的, 于是私下里换位置的事情层出不穷，也就是运动会刚开始，领导江湖的时候, 现场能够安静一些。
「每年这时候都是这么热，我就希望能够下雨。」
安琦并不参与任何项目, 很是旁观者清地希望着，她是真的不喜欢太热的天气, 好像整个人都要被蒸发了一样。
「下雨就不好跑步了，看, 那是三班的李慧, 她……穿得也太……」何美坐在安琦身边儿，指着远处一个穿着白短袖黄短裤的女生，对方的长髮被盘成了一个花苞，白皙的肌肤仿佛会发光一样, 露出来的大长腿简直要晃瞎人眼。
安琦这辈子的视力很好，这样的距离还能看到那李慧的长相, 不得不说，一白遮三丑这话是真理, 本来可算是清秀的样貌因为这份耀眼的白，简直像是仙女下凡，尤其还在周围人的映衬下。
一个也参加短跑的女生走过李慧的身边儿，她自己没意识到什么，还跟李慧打了个招唿，可看的人，已经忍不住为她捂眼，对比实在是太鲜明。
「她短跑很厉害的，据说田径教练还想让她去专门跑步，她妈不同意……」何美的交际圈儿，显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消息，如同一个更专注某些方面的解说一样，给安琦小声说着。
「是吗？」
安琦有点儿淡淡的羡慕，这种在某方面有特殊才能的人总是让人羡慕的，尤其对方的姿态，像是高傲的仙鹤落在了人间，缓缓步行活动身体的样子都是那般鹤立鸡群地突出。
整个赛场上，真的是一眼就看到她了。
「那个，咱们班的！」何美的目光一转，又给安琦指点起来某个女生，有些胖，有些壮，但只要看看她参加的项目是铅球，就会觉得真是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比赛很快，有人在一旁记录，结果出来得也很快，扔铅球的女生毫无意外地成为了第一，还不等她多享受一下荣耀，那边儿，李慧就也获得了第一，整个操场上似乎都能够听到为她欢唿的声音，还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慧慧」什么的。
「我就知道，毫无悬念。」
看了两个，两个都是第一，何美却没觉得自己预测有功，这种结果完全是正常的。
大喇叭里面不断放着加油词，不时有人上主席台领奖，作为运动会的第一二三名，奖品十分质朴，就是一个本子外带一支钢笔。
本子是那种硬皮本，封面看着有点儿冷淡的商务风，不是棕色就是黑色灰色，发放的时候是随机发的，下来之后，他们还能自己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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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换的就是奖状，一张纸的奖状，连个红封皮都没有，红黄两色的底色搭配也显得格外——质朴。
「一会儿到我了，你可要记得给我加油啊！」
何美参加的是接力赛，这个选项特别符合她的性格，在运动会开始之前，她们四个参赛女生还专门练了练配合，牛犇还帮忙找了体育老师，让她们在体育老师的指导下调整了次序。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调整，去年也是她们四个。
比起班上学生对这些运动半是兴奋半是推拒的欲拒还迎，安琦就像是一个异类，完全不为所动，无论牛犇说什么，她都说不行，甚至还无师自通学会了装可怜，让牛犇一个男生不好过分逼迫她一个女生。
柔弱女生的优势，每当这时候就会被安琦利用到极致，以至于同学三年下来，牛犇终于学会不再考虑安琦的存在与否了，没有再让她报名任何项目。
也就是他们班学生多，操场又不够大，本来就是僧多粥少的状态，少那么一个人报名，也不会被老师发现，否则的话，这种不积极参加集体活动的态度，多少还是要让老师谈话的。
「放心吧，我肯定使劲儿喊。」
安琦笑着应，她还晃了晃手中的水瓶，粉色的水瓶上印着草莓图案，底色却是淡淡的橙色，「我还带了果汁，分你一半！」
「好姐妹！」
何美举起手来，安琦会意地跟她拍了一下掌，然后就看到何美很是愉快地招唿上其他两个女生，一併往接力赛的地方走去，另一个女生刚刚参加短跑下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安琦含笑看着，青春无敌的少女们，要加油啊！
「安琦。」
有男生在旁边儿叫了一声，安琦回头，发现是孙烨坐了回来，之前何美在这里是跟他换了位置的，这会儿他回来……
在眉心下意识要蹙起的时候迅速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安琦舒展了眉宇，含笑问他：「怎么了？」
周围的学生们大多还在注意运动场上的情况，有些比赛还在进行，有些已经完成，部分在后面的学生则忙着写加油口号，主席台的大喇叭那里，还能听到一句句加油词纷至沓来。
一片嘈杂之中，孙烨安静得像是一个瓷娃娃，他看着安琦，问她：「你最近都不怎么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没啊！」安琦没想到自己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孙烨似乎还是发现了自己的疏远，见他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不免心想，难道是自己太过分了？可，少年时候的友谊不就是这样吗？忽而靠近，忽而疏远，有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什么缘由的。
「我只是更喜欢跟女生在一起玩儿。」
安琦这样说，不算过，这个时候，男生女生坐同桌，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要在桌子中间画一道线，表示绝不过界的。
孙烨微微睁大了眼睛，似有些委屈：「可我那天还看见你们和男生去吃冰淇淋了，不止一次。」
他这话一说，让安琦忍不住瞳孔一缩，孙烨跟踪她们？还跟踪了不止一次？
瞬间建立起这个等式之后，安琦的表情没有大的变化，回答却更加斟酌了，「是对方请何美，正好带上我罢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摘出来。
「那他们为什么要请何美吃冰淇淋？」
孙烨似乎想要刨根问底。
安琦心中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你是我的谁呢？我要和你交代？「是朋友吧，朋友之间请吃点儿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话说得也没错，好朋友之间交换吃东西，请客吃东西，都是正常的。
「吶，我请你吃雪糕！」
孙烨说着，突然把藏在身侧的一只手伸出来，手上捏着一根雪糕，袋子都还没拆，正好是安琦平时比较爱吃的那一种。
看着孙烨笑着把雪糕递过来，像是之前的问话都是怕她拒收而铺垫一样，安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顺口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这根是专门给你买的。」
孙烨平时花钱很少，有没有零用钱，有多少，都不好说，安琦不至于担心他吃不上饭，但突然被他请客，总是觉得非奸即盗，咳咳，不，总是觉得不太安心。
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如果不接下来，似乎就是故意疏远了，正好应了孙烨之前的话，可若是接下来，讲真的，她其实不太敢吃孙烨给的东西，在那天的事情之后。
叶希伦没有说明那个案子到底如何了，可她记得那些人提到过「药」，而后来叶希伦完全不知道有药的存在，要么就是警方把这个消息封锁了，要么就是这个药真的不在了。
如果不在了，最有可能拿走药的人，在安琦看来，只有两个人选，不是那个瘦高个，就是孙烨。
事实上，安琦更怀疑孙烨。
没什么证据，硬要说的话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如果是孙烨拿走了药，会用来做什么？
「啊，谢谢。」
短短一霎，安琦的眼睛一眨，接过了雪糕，状似无心地快速查看了上下封口，确定都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这才撕开来吃。见孙烨盯着自己，还不忘笑着沖他道谢。
「我也喜欢吃这种的。」
孙烨笑起来，很是开心的样子，黑眸之中倒映着安琦的身影，安琦有些不自在地又咬了一口雪糕，心中希望叶希伦说话算话，能够尽快破案，把真相告知她们，那样她也不用对孙烨提心弔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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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孙烨跟踪她们，本来也不太对劲儿吧。
想到这里，安琦扭头正想要问孙烨为什么会看到她们和男生吃冰淇淋，孙烨就问：「下次你们可以带上我吗？我也想认识你们的朋友，跟你们一起玩儿，我也可以请吃冰淇淋的。」
这个要求来得突兀又自然，好像是之前的留心观察只是为了一起玩儿一样，安琦沉默，该怎么回答好呢？
目光往赛场上看了一眼，何美正在等待接力，完全没留意到这边儿的动静，如果是她，这会儿会怎么回答呢？
果然，我不太适合社交。安琦这样想着，很是含煳地应了一声，微微吸着气，像是被那一大口雪糕凉到了。
第039章
「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喊加油啊, 我都没听到声音。」
何美跑完比赛下来，微微有点儿小抱怨，这也难怪, 努力了好几天, 结果连个名次都没有, 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
不过，也没办法, 谁想到李慧今年会参加接力呢？本来按照去年的成绩，她们的口号是「保三争二」, 结果李慧她们班抢到前头去了，她们就连第三都争不上了。
然而那么厉害的李慧，也没办法拖着三个猪队友成第一, 只勉强落在了第二的位置上，说起来何美还有些为了她惋惜, 要是李慧是她们队友，那她们肯定就是第一了！
「喊了, 喊了，肯定是我的声音不够大。」
安琦好脾气地说着把果汁递过去, 她为了躲避跟孙烨对话, 还特意装作专注看比赛的样子，站到前面去了，就等着何美回来解救自己了。
「唉，那么多人喊, 我也分不清。」何美也知道自己抱怨得毫无道理，又不好特意为了这一句话道歉显得生分, 就带过话题，说起了张旭拍照的事情, 「一会儿去找他，看看他给我拍成什么样了，他说今天带了他爸的一个照相机，能够抓拍的那种，听起来听高级的……」
提到拍照，何美的心情就很好了，她喜欢在这种特殊的时刻记录一下自己的姿态，她还跟安琦说过，等到以后老了再看，她的人生就是一张张照片串起来的，每一个时期都有，每一个重要时刻都不会被错过。
听起来很美好，实施起来，多亏了有一个愿意给大家免费拍照的张旭，不然恐怕花费也是足够让人梦想破灭的。
「好。」
安琦应着，很快忘了孙烨带来的某种危险感，高高兴兴跟何美说起来运动场上的事情，有的事情，本来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跟朋友一起，就发现有意思多了。
运动会期间，大家要求以班级为单位坐着，不允许乱跑，何美也没办法直接去找张旭，不过她也没闲着，很快又凑到两个班相邻的地方，跟隔壁班的女生说话，一起聊参赛队员的种种事情。
安琦就在一旁闲闲地听两句，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才应答几句，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
往常这种时候，她可能就会选择自己安静待一会儿，可因为怕孙烨再次找过来，她就只好跟何美做伴了，女生在一起说话，很少有男生会故意凑过来，在防早恋的年代，那样明显的做法很容易就会引发班主任的谈话支线。
「下一次，咱们的运动会据说要两个学校合办吶。」
隔壁班的女生率先提出了一个不那么无聊的话题。
「合办？怎么合办？两个学校一起比吗？」何美有些关注，她对这些运动项目上的爱好，主要集中在获奖上，只要能够免费得到奖品，她就很愿意参与一下啊，当然，还是要量力而行，完全不适合自己的项目就没必要努力了。
「好像是吧，到时候奖品一定会很丰富。」
人以群分，女生已经开始期待奖品了，「到时候有什么冷门的项目，报的人少的，我也去试试。」
说到这里，她们的话题又转了，想到了某一年不知道是怎样的巧合，有一个项目竟是报的人总共只有三个，不用比，最次都是三等奖，这可真是太可了。
那种大幸运事件，自然是让人记忆了好久，以至于下一次运动会的时候，那个冷门项目竟是一下子成了热门，竞争激烈。
「想什么美事儿吶，这种幸运，可落不到咱们头上。」
何美很是实际地说，说到一半，发现还没走的安琦，忙补充了一句，「安琦倒是可以试试，你的运气一向很好。」
见何美转向自己，安琦笑了笑说：「我四体不勤，还是不凑热闹了。」
等到领奖的学生回来，又一个项目完成了，太阳的注视似乎也温柔了几分，安琦往何美的手腕上看了一眼，问：「你的表呢？」
「表？」
何美看着空荡荡的手腕，想起来自己为了跑步，把手錶摘下来放在放衣服的地方了，还让王笛看着。
「应该是在王笛那里吧，我去找她。」
何美说着就走，安琦跟上她，「我陪你去。」
操场一角，兵乓球檯那里，成了大家放衣服的地方，有些人为了活动方便，会在这里脱掉外套，只穿着背心之类的，别上号码牌就直接去比赛了，等到比赛完成，也不会马上就穿上外套，所以还会有不少的衣服在这里。
这边儿有树荫，对一些怕晒的女生来说，是比固定的班级位置更好的地方，她们会找些藉口离开凳子，来到这边儿的地上坐下。
讲究些的女生会在地上垫一张纸，不讲究的，直接坐在红砖上，远远看着运动会进行，也算是重在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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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女生选择在这里，就纯粹是为了献一份爱心，给暗恋的某人看衣服，接着对方过来放衣服拿衣服的工夫多说两句话之类的。
王笛就是这样的女生，何美放表的时候，怕表丢了，还特意跟她说了一声，让她帮自己看着点儿。
当时王笛让她放心，表示不会有人偷拿的。
现在——
「我的表呢？」
面对何美的质问，王笛一脸讶然，反问：「没在那儿吗？」她跟过来看了看，的确没看到檯面上有表在，而为了找自己的表，何美还把周围的衣服都抖了抖，什么都没有。
她的动作粗鲁了些，旁边儿有看衣服的女生就提醒道：「小心把别人的东西甩出来摔了。」
安琦也帮着在两张台子上找，不能翻别人的衣服和包，就只能挪一挪位置再看，可什么都没有。
王笛面目温柔，看到台子上的确没有何美的手錶，疑惑道：「怎么没有呢？」
「我还要问你呢，不是跟你说帮我看着吗？」何美知道手錶有可能弄丢，有些着急，安琦知道，那块儿手錶是她央求了好久，何母才肯提了预算，给她买了个贵的，可谓是来之不易的心头好，现在找不见，肯定是要着急的。
她的口气不是太好，王笛的面色也不是太好了，「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看啊，那又不是我的表，我凭什么帮你看着啊？丢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跑个步还摘了表，装什么样啊！」
「什么，你说什么！」
何美声音都大了，一下子急了。
附近的人也因为这点儿动静都看过来，有几个好事的男生更是凑到了附近旁观，脸上全是看热闹的兴奋。
附近没有自己班的人，周围的人太多陌生，不可能有什么帮手，安琦见她们围过来，忙拉住何美，不让她冲动上前，挡在中间说：「何美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放表的时候让你看着的，结果现在不在了，问问你罢了，你也别着急，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人拿衣服的时候，把手錶裹在里面没留意，一起拿走了啊？」
这话没有拱火的意思，完全是想要息事宁人，让大家都冷静下来，吵架不是目的，找到手錶才是。
「你的意思，是我偷了手錶呗？谁稀罕她那手錶啊！我没看见，不知道，别找我。」王笛并不肯下台阶，轻蔑地瞥了何美一眼，直接回到原位坐下，也没有再和何美争吵的意思了。
「你——」何美气得眼睛都红了，若不是王笛应了帮她看表，她可能会找别的更可信的人帮她拿着表，哪里会这样。
「好了好了，别着急，咱们会去跟老师说一下，到时候让广播说，今天这个操场只有咱们学校的师生，没有外人进来，你的手錶肯定跑不了，说不定是谁误拿了。」
安琦劝着何美，同时要把她拉走，既然这边儿已经没有了，那就不要在这里待着了。
王笛那边儿已经有两个女生过去安慰她，话里话外，还说什么「不要跟这种人见识」之类的话，明显是在鄙夷何美。
何美很想过去跟她们吵，被安琦死死拽着胳膊拉走，这会儿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大家热热闹闹办运动会，这边儿闹的乱子若是小了也是扫兴，若是大了，说不定老师也要不高兴的，万一批评记过，不是白挨的？
「什么人啊这是，以前怎么没见她这样！我以后再也不跟她一块儿玩儿了，亏我有什么事儿还记得她。」何美碎碎念着，越是念越是委屈，眼泪都留下来了。
安琦拿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满心的无奈，「别想这些了，先想办法找你的手錶吧。」
她们回到班级所在地，正好运动会到了尾声，最后的讲话之后，老师就指挥着她们按顺序排队退场。
安琦陪着何美去找了老师，说了手錶丢失的事情，老师说了一声知道了，也让广播放了放，却没什么下文。
后来，据说何美回去还挨了一顿骂，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新手錶了，气得她赌咒发誓下一次再也不带手錶到学校了。
所以，在家有带手錶的必要吗？
安琦无奈地想。
操场内，北侧的一熘小花坛内，矮矮的绿植之下的土层中，一块儿錶盘碎裂的手錶安静地躺在那里，憨态可掬的小熊因碎裂的錶盘而显得狰狞可怖，静止不动的红色指针如同血色的裂痕，再也无法修復。
第040章
「吶, 你的照片。」
张旭课间的时候给了何美一个信封，刚好安琦跟何美在一起，两人迫不及待地把信封打开。
第一张竟然是上次去长安宫的照片, 还是合照, 上面有董诗岚、李萌、董斌、贺超的身影, 王喆入镜了一条手臂，何美和安琦也在上面, 四个女生站在中间，是好好拍照的样子, 然而后面的三个男生不知道因为什么打闹起来，于是队形瞬间乱套。
李萌转身去看，干脆就给了个背影照, 董诗岚笑得头型都乱了，似乎还能看到髮丝的虚影, 何美笑得找不到眼睛，安琦比较好, 浅浅笑着，很能端得住, 只不过在一众人都乱起来的照片中, 她看着就有些扎眼了。
「这是上次的照片，当时换胶捲了，我忘了洗了，正好这次一併洗出来, 钱就不用给了，上次给的多了。」
上次的照片钱是董诗岚给的, 何美没说跟她要钱，但她很是善解人意地给了钱, 一般何美都是事后给钱，有多少照片洗出来给多少钱的那种，事前给，她也不知道张旭会拍多少张照片，所以董诗岚是给多了的，只不过人家也不在意那点儿，没让张旭多退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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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却是个诚信人，绝对没有无故涨价并收小费的情况，所以能够找到两张上次的照片，补上差额，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不是那么端正，但还挺好看的。」
现在拍照，大部分都是传统的照相姿态，端正站着或者坐着，最多比划一个剪刀手就算是新潮了，几乎没有别的姿势，很多时候相片之中的人都会显得死板，这一张就不一样了，因为正在笑闹，连王喆都被「打」出了镜头之外，加上女生的联动，那种青春活力扑面而来，让看着照片的人都不由得微笑，似乎再次回到了照片上的那一刻。
何美很是赞赏地评价着，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好，反正觉得这种不端正的照片拍得很好就是了。
总共三张，都是上一次的，何美跟安琦好好地欣赏了一下，其中还有一张是女生合照，安琦看着就跟张旭说：「这两张多洗一份给我吧，我也想要留念。」
「我也要。」
何美举手，像是在回答老师的问答。
「行。」张旭回答得很爽快，有的赚就要赚啊，对他来说，照相洗相片都是全无成本的事情，爱好能够赚钱，多值啊！
而因为这个爱好，他绝对是班级之中最受欢迎的同学，也让他的交际面儿广了不少。
翻过那三张，看到的就是这次的照片了，何美跑步时候的照片，可能是换了高级相机的缘故，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安静等待时候的样子，跟队员互相鼓励的样子，还有跑起来的样子……
「哇，好厉害啊，连跑着的时候都能拍！」
何美惊讶地看着那张跑步的照片，照片上因为努力奔跑的缘故，她的边傲青并不怎么好看，但那种「挣扎」感，看起来真实又生动，不能说是不美的。
「那当然了，这可是……」张旭跟两人强行安利了一波高级相机的型号和好处，还对比了各种相机的不同性能，一些专业的术语，听得安琦与何美面面相觑，那个啥，真的有点儿听不懂啊，「……我也很喜欢这个相机，我爸说了，等我考上重点高中，就给我买一个。」
「可以啊，你这是升一次级，就能得一个相机啊！」
何美快速插话，总算有能听懂的了，必须夸赞两句，快点儿拉开这个话题。
安琦很有默契地在一旁帮腔，好像很羡慕地说：「你爸对你真好，那妈妈呢？你妈妈会给你什么奖励吗？」
快点儿，你妈妈不喜欢摄影，赶紧说点儿跟相机无关的话题。
别人刚刚送来照片，不好直接赶人，但这种话题，是让她们目瞪口呆的吗？
「我妈妈最多带我出去玩儿了，她就喜欢旅游，我爸说，当年要不是他会摄影，恐怕也不能追到我妈妈。」
张旭对此很是津津乐道，可能希望自己的摄影技术也能博得美人青睐吧。
安琦听了，只在心中感慨，美人有点儿厉害啊，知道给自己培养一个专职摄影师，所以，这么时髦，妈妈那个时代就开始旅拍了吗？
想想自己的妈妈，那个时候恐怕还在「厂花」的赞美之中嘿嘿傻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份美丽值得保留下来。
这样一想，安琦莫名觉得有点儿心疼乔溪，不然，暑假的时候奢侈一把，母女两个也去哪里旅旅游，然后拍拍照？
目光转向张旭，不知道张旭介不介意她们一家一同出去旅游几天，花费她们包了，他跟拍就行了？
呃，花费的话，自己攒的那点儿零花钱恐怕不够，不知道乔栋泽能不能够支持一下，这辈子有了兄弟姐妹，姐妹就不说了，没怎么接触，但亲近的兄弟，她还是有的啊，正好，乔栋泽刚刚卖了废品，有了些钱，他以前肯定也有积攒，说不定……
「铃——」
上课铃声响起，安琦暂时放下了自己的计划，跟何美快步跑回教室，旅游的事情，等放假再说吧。
休息日的时候，何美跟安琦再次踏上了去逸华中学的路。
「上次去她们学校我就没好好看过，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看看。」
何美说起来还觉得有点儿遗憾，上一次因为安琦差点儿被楼上掉下来的雕像砸到，她们草草吃了个饭就走人了，没在学校好好逛逛。
那么大那么漂亮的学校，哪怕是安琦也觉得不多看两眼都有点儿亏，不怪何美如此遗憾。
「是啊，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看看，不过肯定不要他们请吃饭了，咱们请董诗岚吃吧，我看了，他们食堂的饭也不贵。」
这个不贵其实还是比外面稍稍贵了点儿，但干净美味，也值那个价了。
安琦觉得自己和何美都能出得起，还是不要老是叫别人请客了，哪怕董诗岚比她们有钱，也不在乎这几个饭钱，但交朋友，不可能一直让朋友花销，那不是长久的道理。
本来也不是冲着人家的钱去的，何必要吝啬钱财，像是要占便宜似的。当然，也不可能打肿脸充胖子，如果很贵的话，那还是在外面请吧，就让富家子弟体验一下平民小吃的烟火气。
「好啊，那就咱们请，我多带点儿钱。」
何美很是自然地应下来，她本来也是个大方的性子。
安琦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才敢这样提议，不然，恐怕也要惹得朋友不高兴的。
只不过，这一笔花出去，好像离旅游的梦想更远了点儿，离放暑假也没几个月了。
唉，交际应酬什么的最费钱了，真不知道何美平常有多少零花钱，怪不得她的钱总是不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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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无事，安琦就把孙烨上次说的事情跟何美说了，向她求助，「怎么办，我当时还吃着他给的雪糕，不好意思说拒绝，可真要答应下来，上次背着他说的那些事情不跟告状似的吗？叶希伦他们一问，那就是公开处刑啊！」
「公开处刑？」何美反应了一下这个词，笑起来，「你怎么总是这么多新词儿，亏你想得出来，还挺形象的，怪不得你的作文写得好吶。」
「哎呀，说正经事儿吶，你脑子快，快给拿个主意，这方面的问题，你肯定比我有经验。」
安琦拽着何美的胳膊求助。
「什么叫我肯定比你有经验？」何美突然有些炸毛。
安琦讶异看她，「你平时朋友多啊，肯定有不好拒绝又要拒绝的事情，你都是怎么处理的啊？」
「啊，你说的是这种经验啊……」何美不好意思地低了声音。
「你以为是什么经验？」
安琦眯着眼看她，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不对劲儿，有情况。
何美微微红了脸，目光有些躲闪，「没什么，我就是误会了，你知道的，我朋友多，男男女女都有，她们就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话，我才……」
「那些人真是的，这有什么好说的，嫉妒别人朋友多吗？」安琦一听，瞬间同仇敌忾，有一段时间，也有人背后说她，说她跟别的可能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男生怎样怎样，真的是，编这种小话的人真要是自娱自乐也就算了，四处传播算是什么，造谣不犯法吗？
也就是不好抓个正着，也基本没什么证据，就算有关系好的透露给她知道，也是时过境迁，她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卖了给她传消息的那个吧。
「就是，就是，她们就是嫉妒我。」何美赶紧应了一句，然后开动脑筋给安琦想办法，「不然你先换座位吧。」
「我也想啊，开始咱们班也没什么转学生或者是插班生过来啊，没有理由，单独换我们的座位，孙烨不就知道是我找老师换座位的吗？万一老师热心肠以为有什么矛盾把他叫来调解一下，我怎么办？我有什么换座位的理由吗？」
安琦满脸无奈。
因为不许早恋的关系，班主任对男女生走得近是比较敏感的，对自己比较看好的学生，同桌都不给对方安排异性，但那也是因为觉得两方条件对等，恐怕有早恋的可能，但对上孙烨那么个弟弟，谁会那样想啊？
更不用说她把孙烨安排为安琦同桌，本身就是要让安琦在学习上帮帮孙烨的，虽然真实情况有的时候是反过来的，但……没有理由啊，总不能为了换同桌，让她和孙烨打架吧，否则说什么性格不合处不来之类的，恐怕更合老师的意，要是处得来，一男一女不就早恋了吗？要的就是处不来。
「呃，你等我回去好好想想，我肯定有办法的。」何美保证。
第041章
逸华中学太远, 来一趟不容易，有了安琦提醒，何美早早就给董诗岚打了电话约的时间, 总算两人没有当一回不速之客。
因为是第二次来了, 董诗岚也没客气地到大门外去等人, 直接让她们进来了。
都是女生，本来董诗岚还说带她们参观一下宿舍楼里的样子, 安琦抢先拒绝了，女生宿舍没什么好看的, 顶多人少点儿，地方大点儿，不还是个房子吗？
何美先把照片给了董诗岚, 董诗岚也翻开看了看，总共就三张, 没什么好品鑑的，看过一回, 又想起上次狼狈离开长安宫的情景，笑了一回, 说起了落水事件的罪魁祸首贺超。
「正好, 他们今天有个篮球赛，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董诗岚提议。
「好啊，我还没看过正经的篮球赛吶。」
何美积极响应。
安琦无可无不可，去看看就去看看吧。
厂办学校的特色就是对体育不是那么看重, 对一些体育运动，也基本上就是让学生们上体育课打发时间, 或者是不让操场空着的填充之举，比如说, 篮球有，足球有，排球也有，老师却不会认真教大家打球的规则，更不要说弄什么篮球赛足球赛之类的事情。
仿佛拒绝了所有的激烈运动，就能够把学生们老实关在课堂上，让学生们的学习成绩有大幅度提高。
于是每一次的体育课基本上就是老师让大家跑步，之后可能会学一些诸如体操太极拳军体拳之类的强身健体的运动，然后就开始自由活动，哪怕体育器材有足球篮球之类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拿的，还要经过老师同意，但同学们自己带球就不在老师限制的范围内。
与之相类的还有作文比赛、奥数竞赛之类的赛事项目，也不在安琦她们学校的考虑范围之内，好好学习课本上的知识还不能提升成绩，搞什么么蛾子呢？
这样算来，哪怕加上上辈子，安琦也没正经看过什么篮球赛，倒是看过跟篮球有关的动漫，大致知道一些规则。
往篮球场那边儿走，还没走近就听到了热闹的欢唿声，似乎是有人进球了。
等到靠近了，看到那绿网内部的人，还有围在外面没进去观看的人，有的不仅站在了桌球檯上，还爬上了较高的双槓上坐着观看。
更有那扒着铁丝网的，看得目不转睛，像极了某些动漫之中的场景。
安琦来了兴趣：「这么多人的吗？」
「打篮球未必好看，但打篮球的人就不一样了！」董诗岚笑得有几分狡黠，给她们说了篮球社的一个大名人，不是外人，就是董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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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看着没什么，但打篮球的样子特别迷人，我们班不少女生都喜欢他，可惜表白了没结果。」
董诗岚摊摊手，很是俏皮地耸肩，像是真的为那些女生惋惜一样。
何美咋舌，她还记得董斌的长相，平心而论是好看，但好看到这种「万人迷」的程度，有些夸张了吧。
安琦也回忆了一下，所以有出众到这种程度吗？
「也不全是看他的啊，还有贺超和王喆，他们三个，也是我们学校出名的篮球王子吶。」
董诗岚语气骄傲，三个这么出色的「王子」都是她朋友，的确可以骄傲一下了。
何美很能理解，只有安琦，差点儿笑喷，只差一个字，就和某动漫重名了，这年头，真的是王子泛滥了。
也就是差一个人，不然的话，也许可以来个逸华花园？
别的不说，这所私立学校是真的很有那味儿，若是真的拍个类似的作品，在这个时代，说不定能够大赚一笔，开启一下某种风潮，只可惜，好点子没有资本啊！
安琦很有想法，别的不说，就凭她上辈子常年驻扎在影视剧一线的观影水准，不说指导着排出什么杰出的片子，成为优秀导演那么夸张，就说给点儿思路，那些专业的人士说不定就能早早领会到某种风潮的魅力。
这一想，她的心中有了无数的点子，再看董诗岚的时候，都在想，对方会不会有什么影视业的朋友，万一能够把自己的点子卖给一个靠谱的投资商，说不定自己也能跟着喝点儿汤。
她也不奢望成为什么影视行业的巨头，只要能够得个剧本费就可以了……
在她走神的时候，何美跟董诗岚说着话，已经进了绿网之内，凭藉着董诗岚走到了最内圈儿，替补队员休息的地方。
「你们来了？」
坐在那里休息的王喆正在喝水，见到董诗岚她们过来，意外了一下，冲着何美和安琦打招唿，「怎么突然过来不合我们说一声，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啊？」
他很是自来熟，把何美和安琦也代入到了老朋友的感觉之中，何美笑眯眯说：「你们有篮球赛都不叫我来看，不够意思啊，要不是诗岚，我都没机会给你送水。」
说话间，她把手中董诗岚递给她喝的矿泉水转手给了王喆，王喆手中那一瓶水正好喝完，接过来拧开，不客气地就喝了两口。
「校内比赛，没什么看头，就跟平常练习差不多，都是我们社的。」
王喆摆摆手，很是轻松地应对了何美的「追责」，见到安琦接过董诗岚递的水之后一直不拧开，以为她拧不开，把自己的那瓶放到一边儿，直接从安琦手中拿过，拧开了又递给她。
安琦没留神他会有这种举动，差点儿来不及松手，再接过来的时候有点儿不好意思，偏偏对方做得自然而然，她也只微红着脸道了一声谢，喝了两口水又赶紧把瓶盖拧上了。
她本来没想喝的，外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董诗岚是从篮球社这边儿的备用水里拿的，董诗岚跟他们关系好，自己喝就算了，给了她们，哪里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坦然喝别人的水呢？
安琦相信何美藉机把水递给王喆也是类似的意思，她也准备找个机会处理手中的水，可现在，真的是觉得后背刺得慌，不知道后面那些观众里头有没有喜欢王喆的女生正在用目光瞪死自己。
董诗岚跟王喆说了何美和安琦过来送上次漏下的照片的事情，还跟王喆说他们要看到时候去找她就可以了，她做了一本相册，专门放上次的照片。
「行了，你收着就行了，你们女生细心，给我的话，两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的目光集中在场上，看到正好进了一个球，连忙拍手叫好。
董斌和贺超还在场上，两人配合默契，进球之后互相击掌，贺超看到这边儿的何美和安琦，还招手打了个招唿，连董斌也沖这边儿微笑点头，那模样，也许是那汗珠过于耀眼？
贺超拉起背心擦汗，露出来腰腹处隐约可见的肌肉，薄薄的一层，不是很夸张，还有点儿骨感，可背后却发出了一阵浪潮，好似狼嚎声一样，安琦扭头去看，不少女生都兴奋地红了脸，而贺超也毫不避讳，举起手臂给大家比了个爱心，笑容灿烂。
相较之下，董斌极为沉稳，但这种沉稳在球场上却锐意进攻，进球的姿势，真的是英姿飒爽，像是冲锋并取得胜利的将军一样，有种领导者的魅力。
她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场过半了，又看了三个进球之后，这一场比赛就结束了，董斌和贺超走过来，浑身的热量带着潮气，安琦微微后退了半步，看着董诗岚给他们递毛巾递水，贺超接过水拧开就往头上浇，之后又甩头髮，水珠飞扬。
「哎呀，你讨厌，怎么总是这样！」
董诗岚叫着要拍打他，贺超躲，两人很快笑闹起来。
看着贺超把脸上的水往董诗岚脸上抹，何美羡慕地说：「他们关系可真好。」
「那可不，这是从小到大的交情。」王喆在一旁解说，贺超和董诗岚小学就在一起，如今中学还在一起，自然交情深厚。
董斌拿着毛巾擦汗，一口气灌了半瓶水，扭头对安琦这边儿说：「等我换个衣服，咱们再聊。」
安琦这边儿还站着何美和王喆，她就没有自作多情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只点头就是了，她却没看到，何美看着董诗岚那边儿，王喆在一旁解说，竟是只有她自己对着董斌点头表示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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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乖巧的样子，让董斌不由一笑，快步往篮球场旁边儿的更衣室那里去了。
不过五分钟，再出来的时候，董斌已经沖了个澡换了衣裳，一身凉爽，很是自然地站到安琦的身边儿，在安琦觉得不自在的时候，他说起了上次高空坠物的事情。
「我后来查到了，那次事情不是针对你，就是小情侣吵架，女生推倒了雕像，没想到窗户是开着的，他们也知道事情不对，匆忙藏起来了……」
听他说的是这个，安琦忙摆手说：「没事儿，反正上次我也没伤到，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事情追究下去意义不大，毕竟没人受伤，只是虚惊一场。
董斌看她一眼，愈发觉得这女生像是个小白兔一样，太过乖巧了，「那不行，还是要道歉的。」他很坚持。
「唔……」安琦不知道说什么，对方这样，她再拒绝是不是有点儿驳人家面子？人家辛辛苦苦查了？
第042章
今天安琦的幸运值是「3」——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吧。
这样想着, 安琦跟着董斌一起走，听他说他们是怎么找到那对儿小情侣的，一旁王喆听到, 也凑过来解说, 这种能够显示自己聪明才智的事情, 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话剧社里面的, 那个男生还算是他们社的白马王子，有不少人喜欢, 那个女生一直以为自己是正牌女友，哪里想到男生还有别的女友，不是别人, 还就是他们话剧社新来的女生……那个女生听出来不对劲儿，就让男生跟自己解释, 两人是谎称上厕所才跑到那个教室去的，因为要借一些雕像当道具, 他们也借了那个教室的钥匙——我们也是从钥匙上查到的。」
王喆说到这里，愈发洋洋得意, 「这可是我想到的, 教室里放着那么多雕像，总不可能不锁的，所以，谁有钥匙谁就有最大嫌疑。」
他笑得开心, 不再打闹的贺超和董诗岚也凑过来，何美更是兴致勃勃地追问：「你怎么确定是他们的？」
借钥匙是以话剧社的名义借的, 一个话剧社肯定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就算当时排演不是全员集聚, 肯定也有不少人，从这么多人中找到那一个「犯罪兇手」还是不容易的。
「这就是我的功劳了！」
贺超适时地插话，跟王喆如出一辙的炫耀口气，「那个时间我看过表了，谁中间出去过，肯定有人知道的，我一个个问过去的，也是那天问得不仔细，不然当时就知道了。」
因为人多，谁出教室，谁没出教室，不是所有人都会注意到的，他们当时就是推开教室门问了一声，没见到有人出去的当时嘴快答了一句「没有」，也许是因为被他们打搅的不快，其他的人，哪怕看到有人出去进来，也没多事，非要纠正什么。
若不是钥匙锁定了话剧社，他们也不会再去查问，也就不会知道其中的爱恨情仇了。
「就这两天，那个脚踩几条船的事情闹开了，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功劳。」
贺超是个没有女友的，不是没有女生喜欢，而是给他表白的他不喜欢人家，他喜欢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他，作为单身狗的怨念，见到有人脚踩几条船，这肯定是不能忍啊！
顺手做做好事，帮他一把喽。
「是王端吧。」董诗岚没有男生的行动力，这件事又是董斌一开始揽过去要查到底的，所以她就没多问，也是这会儿头一次听到结果，「没想到还是你查出来的。」
她似乎对贺超有些刮目相看。
贺超很是骄傲地挺直了胸膛，「那可不，你可不要小看我，成绩可不能衡量我的所有。」
「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啊！」董诗岚强辩，她才不会承认看轻对方是自己错了。
「可是坚持曝光的是我，我可是为了你们女生好。」 贺超不满地伸手去拽她的头髮，没用力，就捏着那几根髮丝而已。
「呀，你讨厌。」董诗岚含煳过去，又抬手去拍贺超，贺超躲，董诗岚坚持拍，两人眨眼间又闹到一起去了。
何美在一旁赞嘆：「你们好厉害啊，我觉得你们都可以去参加推理社了！」
「推理社，是什么？我们学校没有这个社团吧。」王喆还想要给何美解说一下学校社团到底都有什么。
董斌却在一旁揭破谜底：「你们认识赵孟飞？」
「你也认识？」安琦意外，看向董斌，瞭然，「他邀请你进入推理社了？」
「那倒没有，就是跟我说过，这是他朋友叶希伦搞出来的，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董斌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什么推理社？」绕了董诗岚一圈儿，贺超凑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董斌嫌弃他还没洗澡，一身的汗味儿，推开他的胳膊，拂了拂肩膀上莫须有的灰尘，略有两分揶揄地说：「你就别想了，他们肯定不会邀请你的。」
「这是怎么说的，难道还有我不能加入的社团？呃，我们学校有推理社吗？」
贺超有些迷茫，从王喆那里得到漏听的答案之后，才恍然董斌为何那样说，给了他一肘子，也不是真的生气，笑着说：「感情你们这些大侦探都不需要一个帮手吗？是谁辛辛苦苦问了一圈儿的？要不是我，你们的答案都是空想。」
说到行动力，贺超是三人之中最强的，别人说一句，他就会把这一句落到实处，这个查出来的结果，董斌最多出了脑力，王喆跟着贺超问了几个人就懒得动了，剩下的就是贺超一个人的事儿，也真被他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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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贺超这样说，哪怕是董斌也不得不点头称是，认同贺超在三人团队之中的重要性。
「我是脑子，你就是手。」董斌这话说得有趣，王喆在一旁凑趣，「那我就是眼睛，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王端有问题。」
董诗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也能看出来，油头粉面的，用我奶奶的话说，小白脸，没安好心眼儿。」
「哈哈，我姥姥也这样说，说我妈就是被小白脸给骗了。」
何美为这一句俗语的相同而大笑，在一旁的安琦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这样拿你爸和那个渣男对比，小心你爸打你哦！不孝女。
董斌微微低头，正好看到安琦的小眼神儿，她心里想什么，让人都从眼神儿看明白了，他浅笑着说：「也不知道你们今天来，不知道那女生今天有没有在学校，王端倒是在，让贺超去找找，那个女生的话，」他的目光看向董诗岚，董诗岚瞬间瞭然，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知道了，女生宿舍嘛，我肯定能找到，是那个贺敏吧，我听说她就是话剧社的，王端的女友之一。」
这些学校里的恋情，老师未必知道，他们学生之间却很清楚，什么男友女友之类的，都是普遍称唿，还有人会学着家长的样子互相之间叫什么「老公」「老婆」之类的，还有更接地气的「我家那口子」，女生之间笑闹，也会互相叫类似的称唿，甚至还学着皇帝对妃子的叫法，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通通安排上。
「这可真热闹，听得我都想住校了。」何美有点儿羡慕，她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这有什么，闹哄哄的。」董诗岚不以为然，她不是很看得上这些，住校不过是图方便罢了。
董斌带着何美和安琦游览校园，贺超和王喆去找那个王端，必要的时候强制把对方带过来，虽然是那个女生推倒了雕像，但他们觉得王端也是有责任的，应该到场。
董诗岚自己回宿舍找贺敏，何美很好奇女生宿舍是什么样，想要跟去看看，还没开口，就被安琦硬生生挽着手臂留住了，不然的话，只剩下自己和董斌一同逛校园，感觉会很奇怪。
「正好，我把照片放回去。」
董诗岚没留意到何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小半步，说了一声，就往女生宿舍跑去。
「不着急，慢点儿。」
董斌在后面提醒了一句，像是怕董诗岚摔了，董诗岚回了一个摆臂，半点儿没停顿。
半个多小时后，王端被贺超和王喆架过来了，两个大男孩儿像是玩儿一样，一边儿抬起王端的一条胳膊，硬是来个人轿，把人带过来了，被夹在中间的王端很是无奈，反覆说自己走都不行。
「幸不辱命。」贺超有点儿兴奋，「我就知道这傢伙不老实，半路还想偷跑。」
几人在美术楼旁边儿的小亭子里等着，就差董诗岚了，董诗岚还没来，旁边儿就突然传出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砰的一声，有点儿沉闷。
那绝对不是石膏像掉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而是——
小亭子在一个人造的小土坡上，算是个高地，视野还行，于是，那一片血迹，还有血迹之上被风吹拂的浅绿裙子，若绿波荡漾……
「啊——」何美尖叫。
安琦瞪大了眼睛，跳楼！
贺超和王喆松开王端，直接往那边儿跑去，董斌见他俩先过去了，自己就慢了一步，回头对何美和安琦说：「你们待在这儿，别乱跑。」
另一条小道上，小亭子的另一头，董诗岚正往这边儿跑来，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冲着董斌的背影喊：「我没找到贺敏，她是不是跑了啊！」
董诗岚心中还在想，贺敏真是太没担当了，差点儿砸死人，道个歉有那么难吗？认真诚恳地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何美脸色惶恐地回头看向董诗岚，连忙招手让她过来，安琦却在喊：「别看，别往那边儿看。」
有些场景，真的是看到了能够记一辈子的，她的面色苍白，神色也有些慌张，一双眼中还算平静，只那柔弱的外表实在不能让人相信她是真的平静，只能认为她是勉自镇定。
越是不让看，越是要看，董诗岚也不能免俗，她看过去，然后闭着眼睛「啊啊」起来，叫了两下，才问：「那是谁？」
王端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嘴唇蠕动，无声地叫出贺敏的名字，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贺敏，他曾说过她穿那条绿色的长裙特别漂亮，像是烟雨江南的一抹翠色。
「是你们，都是你们逼的！」
随着王端的爆发，三个女生紧挨在一起瑟瑟发抖。
第043章
如果说篮球社的三位王子是董斌、贺超和王喆, 那么王端可以算得上是话剧社的两位王子之一，他人长得白净，眼眸深邃, 乍一看仿佛还有几分异域风情的感觉。
微微带点儿自来卷的头髮更是看着有几分时髦, 尤其他的发色并非纯粹的黑色, 微微发棕，阳光下, 发梢仿佛都染了一层金黄。
他高声指责的时候，也并不像是疯子一般毫无仪态, 反而因为这种歇斯底里的爆发，拥有了一种吸引眼球的魅力，也把一些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这里。
今天逸华中学因为有篮球赛的关系, 不少学生都在学校里，格外热闹, 这会儿还有不少人没有离开学校，有人远远就看到美术楼似乎有人跳楼,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却也有人往这边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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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 本来就在附近，听到王端的声音之后，直接聚集过来，抱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情。
还有人是从王端被贺超和王喆架走就一路尾随过来的, 也是准备静悄悄看个热闹，看看到底是要做什么, 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你胡说什么,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董诗岚第一个反驳，她因为第一次见到死人而感到害怕的脸色这会儿全都转成了对王端的愤恨。
她才不是逼死人的吶，呸，人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分明是你，你脚踩几条船，贺敏接受不了这才跳楼的吧！」
已经倒在地上的人分辨不出来是谁，可王端这样说，董诗岚又不笨，脑子一转就知道那地上的人可能是谁了。
她这一句指责十分犀利，正切中了王端的要害，也映和了不久之前贺超放出去的那些真相。
曾经的话剧社王子脚踩几条船也是个大新闻了，还是那种老师不能知道的新闻，学生们之间传得很快。
王端的名声之所以没有彻底臭掉，是因为他还有一张好脸，好到让很多女生盲目相信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就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逼她，她怎么会跳楼？」
王端义正言辞，比演话剧的时候还要认真，甚至还情深义重地红了眼圈儿，像是要哭一样。
「你在胡说什么，你看到她跳楼了？」
董斌这时候也听到声音过来，一过来就把三个女生挡在身后，直面王端，目光严厉：「我们听到动静就看到地上落了个人，是她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或者是发生意外失足落下的，警察还没来，没有人能够说明，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她是自杀的？她跟你说过她要自杀？——你若是真的对她感情很深，为什么不敢过去看看，也许她还没死，还有救呢？」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余光看到三个女生为那最后一句话齐齐地看向他，他背在身后的手冲着她们摆了摆，没救了，八层楼跳下来，死定了。
安琦的心颤了颤，第一次见到有人死，还死在自己面前，心情实在是很复杂，又怕，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何美拉住了安琦的手，她的手冰凉，手心里仿佛是捏了一把水，安琦触碰到她的手，才发现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那一眼之中有没有后悔，后悔今天过来，又或者后悔准备听贺敏道歉。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学校里也是有老师和保安的，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通知警方，总之现场迅速被老师和保安控制住了，他们从美术楼的某个教室拉出来一盘绸带，直接当做警戒带把那一块儿围了起来，让其他的学生都远离。
可能跟贺敏有关的几个人，包括外校的何美和安琦，也被带走了，就近带到美术楼的一个大教室里去。
贺敏跳楼的地方在美术楼的一面，这个大教室在另一面，走进来就看不到那边儿的情况，可也许是距离太近了，知道有一具尸体就静静地躺在美术楼外，他们的表情都不轻松。
逸华中学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件，老师没什么经验，学校领导也有点儿慌神儿，能够来读私立学校的，不敢说学生家长一定有权有势，但有钱是肯定的，而有钱很多时候也意味着有关系，一个不小心，谁知道那学生背后是不是能够站出什么大佬来讨要一个真相。
大人们暂时顾不上理会他们，他们这些人就集中在一个教室里，只不过王端独自在一边儿，董斌他们在另一边儿。
董斌招唿贺超和王喆站在女生外围，把三个女生护在里面，不让王端看到，董斌小声对何美和安琦说：「今天的事情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就是我们在校外的朋友，来送上次拍的照片的，顺便看看篮球赛，参观我们学校。」
他说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董诗岚，董诗岚有些紧张，却还是迅速会意，点头说：「她们是专门来找我送照片的，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你为什么找贺敏？」董斌转向董诗岚，目光锐利，近乎逼问。
「我、我找贺敏是……」董诗岚额上冒汗，一时想不到什么说辞。
「上次高空坠物的事情差点儿砸到我们，我们一直在查，查到可能是贺敏和王端干的，就找他们过来，想要让他们给我们道歉。」
董斌看着董诗岚，坚定地说，说的过程中还看了一圈儿，包括贺超和王喆，一向总是脸上带笑的两个男生这会儿表情也分外严肃，点头之后，贺超似乎想要说什么，被董斌的目光给止住了，「我们的目的不能瞒着，本来我们查事情的时候也没藏着，很多人都知道，更何况你们带出来王端，肯定是要有个理由的。」
「我知道，我们没有找到贺敏，贺敏跟我们没关系。」
王喆补充一句，这话不算错，他们是查到了贺敏是推倒石膏像的人，可他们还没那么没品对一个女生打骂，至于说董诗岚，她同为女生，更容易跟贺敏说话，可也只是传了个话，让贺敏做错事要知道道歉，并没有说别的。
董诗岚紧张地点头，脸上的神色却微微放松，她不觉得让人道歉就能逼死一个人，所以，贺敏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
安琦见他们这么紧张，却还有条不紊地对口供，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他们的能干了。
何美被董斌的目光扫到，连忙拉了一把安琦，跟着点头：「我们就是来送照片的，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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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说上次的事情，我和何美也在场，让他们道歉的话，肯定也有我们一份儿的。」安琦指出其中的漏洞。
「是因为上次的高空坠物差点儿伤到我，我才一定要他们道歉的，赶在你们在的时候让他们道歉，也是为了向你们展示我的强大，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董斌直接把事情揽了过来，不让安琦多说，「事情本来就跟你们没关系，你说得多了，反而让别人逮到机会迁怒。」
他这话说得近乎明示，贺敏死了，如果她真的是自杀，她的家长会冷静思考这件事吗？他们会不会迁怒其他人？
连私立学校都读不起的何美和安琦，就是他们之中最弱的一环，也是最适合成为炮灰的人选，想要彻底跟此事无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被注意到，直接成为围观的背景板。
安琦不说话了，她想到了乔溪，何美脑子不笨，也能想到有可能会被报復，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几人才说到这里，就有老师过来叫他们一个个过去问话。
「老师，我先说吧，我是最先赶到现场的。」
贺超很是主动，董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刚才本来要上前的。
整个事件，本来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只要摘掉何美和安琦也是接受道歉的一方之后，其他的就能如实说了。
几个人的说辞或者有一些出入，却也都不是大的问题，人的记忆力本来就会疏忽一些自己都不注意的小细节的。
王端不知道是没准备好还是不敢面对，并没有抢占先机来个恶人先告状，而是磨蹭到董诗岚之后，才有几分畏惧地跟着老师去了隔壁教室问话。
何美和安琦是前后脚出来的，出来之后，何美拍拍胸口说：「真稀奇，这都是我第几次被警察问话了？」
李雅那次，王老师那次，再有这一次……没见到就警察之前很紧张，见到之后，何美大方地简直像是见到了老朋友，连那制服都能给她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
安琦很是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到这个。
两人是最后被问话的，她们是外校的，老师连让她们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就成了最后被叫入问话的人，问完了，警察也要往外走，正好听到何美这一句话，好像发现了什么，又招手叫人：「你是……何美，你来说说，你都第几次被问话了？」
「啊，对不起，警察叔叔，我没，我什么都没……」何美顿时紧张起来，莫名心虚。
安琦在一旁默默低头，所以何美见到警察的时候都是这样表现的吗？她总感觉那个被叫做「叔叔」的年轻警察脸都黑了，而他旁边儿的女警察更是笑得揶揄。
第044章
贺敏系自杀无疑。
礼拜六美术楼本来就没有课, 基本上都是一些学生自主画画，或者一些社团有活动借用教室，但因为今天有篮球赛的关系, 把大部分的人都吸引到了篮球场那边儿, 所以这里几乎没什么人。
贺超和王喆仿佛是上一次找高空坠物找出了经验, 这一次见到贺敏跳楼之后，本能向楼顶上看了一眼, 没看到任何人，还是分开左右, 跑楼梯上去又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董斌守在大门口，更是没看到什么人在那个时间段儿出来, 再加上现场留下的一些痕迹。
包括警察询问过一些跟贺敏关系好的女生，已经大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贺敏这个年龄段儿的女生谈恋爱, 基本上都是那种纯纯的恋爱，拉个小手都能脸红心热好久的那种, 最过分的恐怕就是亲个嘴儿了，再亲近的可能是搂搂抱抱, 不可能有别的了。
那不可逾越的一步, 不应该是她们这个年龄该去做的事情，可王端并不是那么规矩的人，他哄着贺敏做到了那一步，用关于未来的美好承诺哄骗住了贺敏, 当贺敏发现他变心，或者说发现他原来在欺骗自己的时候, 就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了。
为了清白自杀什么的，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 但不可否认，很多女孩子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个坎儿。
不要说她们这样年龄的学生了，就是再大一些的成人，也有为此自杀的。
警察见得多了，知道原委之后只能是唏嘘一场，这件事，说王端错了，王端的确有错，可他也没想要让贺敏去死的。
「你们这些女生要懂得保护自己，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情，家长和老师都说不让你们早恋，是为了你们好的。」
女警察这话说得有几分语重心长，很多事情，过了那个年龄段儿回头再去看，才能明白大人们的苦心。
「嗯，我们知道。」
何美和安琦异口同声地接下了这些好话。
等到警察走了，何美有些庆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幸好他们没问前面都是什么事情，不然我该怎么介绍我这波澜壮阔的见多识广？」
她用词极有趣，安琦捂住了嘴，遮掩那不自觉露出的笑容。
董斌在外面等着，只有他一个。
「我让他们都先回去了，我之前说了，你们是我的朋友。」
他这也算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何美和安琦微微点头，安琦正想着说告辞的话，董斌先道歉了，一句「抱歉」把她们都惊到了。
「我本来还说给你们留下一个好印象，没想到会这样。」
贺敏跳楼也许没有他们逼迫道歉的因素，也许是因为他们想要的道歉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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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的心情很沉重，有的事情，哪怕觉得自己深思熟虑，自己做得是对的，可结果成了这样，却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走吧，请你们吃饭，总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你们今天也受惊了。」董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该我们请的。」安琦连忙说，「上次就是你们请的，这次本来说请回来的。」
「就是，就是。」何美积极响应，朋友之间，没有一直占便宜的道理。
「别争了，今天情况不一样，总要给你们压压惊。」
董斌坚持，他的性格之中本来就有强势的那一面，见他如此，何美和安琦对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同意了他来请客。
简单吃了午饭，再要回去的时候，董斌也坚持送她们回去，何美和安琦本来要推拒的，也被董斌以同样的理由否定了，「其他时候就罢了，今天实在是让人不放心，你们就当让我安心好了。」
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哪怕有些不自在，却也还是跟着董斌一同上了公交车。
路上的时候免不了又说起王端和贺敏的事情来，何美听到王端并没有被警察带走，心里很是愤愤不平，董诗岚已经跟她说过这段八卦，不用什么证据，她也觉得贺敏的自杀就是王端造成的，尤其那王端还反应极快地反咬一口，污衊她们，幸好警察没信他。
「这样的人，太坏了，怎么就没个法律抓他们呢？」
同是女生，何美天然站在女生的角度来看。
「学校可能会记过的，这次事情之后，大家也都知道他名声不好了，不会再有女生受骗了。」
董斌瞥了安琦一眼，发现安琦出乎意料地平静，像是早就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一样。
安琦确实挺能接受这种现实的，步入社会之后，所能见到的这种「渣事儿」太多了，有些人的错误就是不构成犯罪，根本不能用法律当武器惩治他们，你能怎么办？
要不老老实实认了哑巴亏，以后再想办法翻身，要不就只能怄气一辈子，气坏的还是自己。
她能约束的只有自己，所以面对一些不够公正的事情，也只能够当一个看客。
顶多发表一两句公正的评论，其他的，又能做到什么呢？
一人之力，面对整个社会，是极其微薄的。
何美又骂了几句，哪怕她从没见过贺敏，还是为贺敏的遭遇而感到痛心，由此而来的就是对王端那种空有皮相的人的强烈不满。
「行了，别想这些了。」董斌已经不耐烦这个话题了，附和了几句就直接约她们下次再来学校玩儿。
「我可不敢再来了。」何美轻嘆一声，似乎满腹愁绪，「第一次来是高空坠物，第二次来就直接是掉下个人了，第三次来，怕不是飞机都要掉下来了，怎么每次都没个好事儿呢？」
说者无心，听者——安琦有些赧然，应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公交车到站，三人下车，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少，有人从安琦后面挤出来，安琦被推了一把，为了不推倒前面的人，她试图抓住左右稳住身体，正好在她右手边儿的董斌反应极快，拉着她带到怀里，连带后面的何美都被压得靠在了车门上，让过了那个赶着下车的男人。
一个老大妈也被那男人推了一把，很是不满地咒骂：「挤什么挤，急着投胎啊！」
那男人头也没回，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不好意思。」安琦下来后看了一眼董斌的脚面，一个略显清晰的鞋印让她很是尴尬。
她鞋底到底踩了多少灰，竟然能够在对方的白球鞋上留下这么清晰的鞋印。
「没事儿。」
董斌摆摆手，并不在意。
何美赶在后面下来，把两人的互动看个清楚，偷笑了一下，夸奖董斌：「你反应真快啊，上次也是你，这次也是，你是不是一直盯着安琦啊？」
「我们爱运动的反应都快，这叫运动神经。」董斌言之凿凿。
这个词儿有点儿专业，何美被唬住了，狐疑自语：「是吗？」
安琦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想把对方那鞋面上的灰鞋印擦掉，又苦于没有个纸手帕方便传递，真要用她的手绢给对方擦鞋，她还是有些捨不得自己那漂亮的绣花手绢的。
再说了，给对方擦鞋什么的，虽然是自己踩的，但……
「走吧，接下来还坐车吗？」
董斌听何美说过学校名字，但具体怎么走就不知道了，何美听到问，立刻领路，「再倒一趟车就到了，挺远的吧，你是不是都没做过这么久的公交车？」
「怎么可能没做过公交车？」董斌失笑，「又是董诗岚说的吧，女生就是娇气，不爱动弹，不愿意人挤人的，我们男生可是要去不少地方的，又不可能总是坐自家的车。」
这年头，有钱也没办法打到计程车，路面上的计程车太少了，还是公交车方便快捷。
「你们家里不是都有车吗？」何美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听董诗岚说过家里有车的事情，就以为他们出入都是坐自家车。
「有车也不是我们开啊。」董斌回答得很是轻松，不等他再说，何美就反应过来了，这就好像她家自行车一样，父母是优先使用的，她基本上轮不着用。
董斌这一送就直接把两人送到了家门口，从这里回去，何美家是先到的，接着就是安琦家。
安琦见何美往家走，就跟董斌说自己家就在前面，不用送了，董斌却坚持把人送到家门口，安琦很是不好意思，担心他之后回去不知道怎么做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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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操心。」董斌说着，就用手掌在安琦头上压了一下，温度有些偏高，一下子就让安琦脸红了，他们之间有这么随意了吗？
进了楼门，安琦回头跟董斌告别，还叮嘱他路上小心，董斌笑着沖她摆手，手臂完全伸展的样子看着很是轻松惬意。
安琦眼中也随之轻松起来，快步上楼，到了家门口从口袋里掏钥匙的时候才发现口袋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里面装的钱没了，索性钥匙还在，她的钥匙链是自制的防盗版，一条银白色的金属链，一端别在腰带上，带着钥匙的一端则装在兜里，那金属链轻易断不了，很是结实。
一把钥匙，本来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安琦小学时候就是那样做的，可中学了，到底觉得不太美观，于是专门弄了个钥匙链，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差点儿跟着钱一起丢了。
所以，「3」还能丢钱？这算是丢钱的幸运？呃，丢钱不丢钥匙不受伤的幸运？对着裤子上的破口，安琦微微皱眉，又暗自庆幸，幸好小偷下刀很有分寸，没有划破里面那层，不然就真的很尴尬了。
第045章
「现在这小偷也太过分了, 连姑娘裤子都敢划！」
乔溪一边给安琦补着衣裳，一边念叨着，咬断线头的样子都有点儿咬牙切齿的。
「就是, 这小偷也太精明了, 他怎么知道我这个兜里有钱？瞧瞧这精准的, 就划了这一个兜。」
安琦想到丢了的钱，也有点儿心疼, 因为存着可能会请客吃饭的心思，她这次带的钱不少, 二十块吶，要卖多少废品才能赚到啊！
「往常我都不带钱，真是让他赶到好时候了。」
咬了一口苹果, 安琦此刻的神情跟乔溪刚才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母女两个一致唾弃了一下那不知道是谁的小偷, 骂了一通，心里畅快些, 乔溪问了安琦丢了多少钱，又给她补上了。
「谢谢妈！」安琦美滋滋把钱接过来放在一个铁皮盒子里, 那是以前的饼干盒, 因为盒子好看，就一直留了下来，上次火灾都没烧坏，只燻黑了些, 如今还能用。
她的钱都攒在这个盒子里，整整齐齐按照大小排列了, 用黑卡子别着，像是随时等待检阅一样。
「你这是攒了多少了？」乔溪好奇, 探头看了一眼，安琦忙背过身，挡住乔溪的视线，「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不猜，你能有多少，真正的大头都在摺子上吶。」乔溪正好缝完裤子，打个结收了线，抖了抖看看那一道并不十分明显，就把裤子放到了一边儿。
乔溪不猜，安琦也不强求，也不告诉她到底有多少钱，把盖子合上，又放到抽屉里去了。
「明天有人来拉电话线，你别乱跑，到时候人多，乱。」
把针线归拢起来，乔溪起身收拾了一下床铺，安琦去洗了手，「咱们楼统一装电话吗？」
「哪里统一得起来，总有人捨不得出钱。」
乔溪撇撇嘴，拉电话线的每一户都要出三千块，三千块，买个房子才一两万，三千块拉电话线，图什么啊，图电话免费赠送吗？
她本来也是不想出这份钱的，还是姐夫给她说通透了，别的不说，她们家就她们母女两个，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有个电话也能更快叫到人，实在不行还能报个警，总是安全些。
比邻居靠得住。
乔溪想到安琦之前被绑架，若是有个电话能够及时通知到家，说不定她还能早点儿找到女儿，再想到之前火灾的时候蔡老师夫妻俩不明不白死在家里头，当时要是有个电话，说不定他们就不用死呢？
有些事儿，乔溪没给安琦说，蔡老师夫妻俩都不是被火烧死的，是在火烧之前就死了，那火很有可能是兇手放的，就为了毁尸灭迹。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住在这个楼里不够安全，心中又唏嘘不已，蔡老师一家都是好人，怎么就有人会对他们下那样的手呢？
他们家还是有男人的，可乔溪和安琦母女俩，若是真的碰上个坏人，恐怕连挣扎都没办法，还是要有个电话才对。
「那倒是。」安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种大家一起出钱的事儿，还真的是说不好，就说他们这座老楼的卫生问题，一楼的大娘算是个楼长，曾经提议过每家出一块钱，她帮忙把公共区域的卫生给管起来，不让乱堆乱放什么的。
她一家家跑，一家家说，有些人家觉得能够出这个钱，可有些人家，也不差这一块钱，就是不肯出，还说大娘拿着鸡毛当令箭，以私啥的，话挺难听，把大娘给气病了两日，后来再没提过这一茬。
安琦当时还不明白，这种应该就算是物业费的初级阶段吧，也算是个好事儿，楼道里还有人乱扔垃圾吶，有人负责卫生不是很好吗？
乔溪一语道破为什么有人不愿意出钱，「今天一块钱，明天两块钱，今天是卫生费，明天该是什么费？就不能给她收费的权力。」
这……安琦拐过这个弯儿，对这样的防微杜渐有些哭笑不得，可换个角度想，还挺有道理的，不然今天你收费，明天我收费，那成什么了。
如今这样，各家自扫门前雪，不说多么团结一致，至少表面上也是干干净净，欣欣向荣了。
「我明天不出门，今天太累了。」安琦没有跟乔溪说今天碰见有人跳楼的事情，这件事严格来说，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说出来白让乔溪操心，她就问起了电话会给什么样的，是哪里来负责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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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给弄，你就别操心了，都是一样的电话，你不是见过吗？小卖铺里那种的。」
乔溪压根儿没多想，电话也不算是什么太新鲜的玩意儿了，小卖铺这种地方是最早装上的，还有人借用电话，打一分钟给多少钱之类的，由此而来的还有各种看起来并不十分正规的话吧，一排电话，分钟计费。
她们厂里也有电话，保安室，办公室，值班室……还有厂房里头也有个能够对内唿号的电话，刚开始按上去的时候，乔溪还新鲜地去摸了摸，试着按两下玩儿，再后来，也就那样吧。
「那种啊！」
安琦想到了那个红色电话的样子，充满了塑料质感，按键部分是白色的，红白两色，不能说不好看，就是既不復古，又不时尚，普普通通吧。
「免费的还指望什么好的，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只能自己买，不过这个不当吃不当喝，能用就行，专门花钱买个样子，不值当。」
乔溪在这方面是很知道节省的。
「说得对。」
安琦默默贊同，照着这个科技发展趋势，用不了几年，固定电话就落伍了，到时候就是手机的天下，什么好样子的电话，也只能是压箱底了。
能够跟女儿达成一致，乔溪很高兴，又期待起新电话来了，「等咱们家有了电话，你就能够跟你的朋友打电话了，何美他们家是不是也装电话了？」
「嗯。」
安琦想到何美吐槽过家中电话就是个摆设，不由一笑，电话费太高了，有电话的人家现在可还捨不得煲电话粥吶。
次日一早，安琦就起来了，装电话的应该上午到，但具体几点没说，她就早点儿起，免得人家来了给堵在床上。
乔溪已经给新电话找到了位置，就在卧室内的矮柜上，跟电视并排，她特意把那一块儿原来放置的东西收了收，腾出地方来，等着放新电话。
早上九点的时候，有人来敲门，男的，穿着的也不是什么制服，就是一个灰扑扑的工装褂子，没有文字标识。
乔溪开了门，一问，就是来装电话的。
「你们这装个电话怎么这么贵啊？」乔溪惦记着那些钱，还是觉得有点儿亏，给对方送水的时候问了一句。
「电话不贵，线贵。」
年轻的小伙带着手套，胳膊上一圈儿电话线正被他慢慢展开，延长，然后再弄这个插口那个接口的，询问过乔溪的意思，把新电话给安放到位，还让乔溪试了试，确定没问题了这才离开，态度也算认真负责了。
「来，咱们试试，第一个电话打给谁。」
乔溪让安琦过来，像是怕她不会操作一样，还专门递给她一个说明书和电话本，这个电话本一半是列印的，一半是手写的，列印的上面是整齐的名字电话的格式，应该是乔溪的同事，手写的则是自家亲戚的，比如说乔秀家和乔珠家的电话。
「给二姨打，她今天应该在家。」
安琦几乎毫无犹豫，在她知道的有电话的人家之中，也就是乔珠了。
「好，你来打。」乔溪把机会让给了安琦，安琦手捏着话筒，才发现这算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打电话，莫名有点儿小激动，神色也兴奋起来，照着电话本上乔溪翻开的那一页按了键盘，认真地一个个按出那八个号码。
「餵——」
电话那头，才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是孙尚立的声音。
「姨父！」
安琦高兴地叫了一声，自小孙尚立就对她很好，某种程度上也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
「哎，是安琦啊！电话装上了，这下可好，以后联繫可方便了，这个就是你们的号码，等我一会儿记一下……」
孙尚立还没说两句，那边儿就被乔珠接过了电话，安琦说了两句，就换成了乔溪，母女两个守在电话机旁，听乔珠说了好久，等到挂了电话，一看通话时长，算了算多少钱，乔溪就有点儿懊悔：「有什么话不好见面说，非要电话里说，浪费电话费。」
安琦深以为然，这个时候的电话费也太贵了，一分钟就两三毛，不知不觉，钱就没了。
「行了，新鲜过就算了，以后少打电话，不过可以接电话，以后咱们就接电话，接电话免费。」
乔溪说着又念叨了一下月租，每个月固定支出多了一笔，这个「免费」也不是那么免费了。
安琦仿佛从乔溪的身上看到了上辈子自己的影子，头一次用手机，知道一分钟多少钱之后，打一个电话就开始算钱，那时候还不知道按分钟计是不满一分钟，哪怕一秒也要算一分钟计费，还以为是要加数字，没打一个电话就在纸上罗列几分几秒，最后加起来，还被人笑话了一通。
现在想来，挺有意思的，新鲜事物嘛，总要一个适应期。
第046章
星期一上学路上, 安琦就跟何美说了装了电话的事情，何美高兴：「那感情好，要是有什么事儿, 我就给你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儿啊, 天天见吶。」
两人这交情, 不说幼儿园，从小学开始算, 就天天作伴走，这都多少年下来了, 跟亲姐妹也不差什么了。
「倒也是。」
何美也不强辩。现在并不是家家都有电话，真正有什么事儿，还是人力（自己去叫人）更方便, 再说了，电话打过去, 万一接电话的是大人，小孩子那点儿事儿, 还真不好意思说，难道说你让你家孩子接电话, 我叫你家孩子出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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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大人听得不高兴, 那友情可就真的要经受考验了。
「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家讲究的，我都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
何美有过电话叫人的经歷，那一次电话打过去, 可能是对方家中某个长辈接的，不知道是妈还是谁, 她当时说「喂，请问某某在家吗？我是她同学……」
「这话没问题吧, 我又不知道那接电话的是不是正好串门的邻居，总不能张口就是某某妈吧，结果呢？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一个『餵』，她妈就说我没家教没礼貌，让她不要跟我玩儿。气得我呦，都不知道怎么要拿她怎么办？」
何美现在说来，还觉得气，如果这朋友真的听她妈的，不跟何美玩儿了，何美可能还觉得这朋友省心，可这朋友不仅信任她，还要跟她玩儿，还很是推心置腹地把这话跟何美说了，弄得何美心中不自在，要怪她妈，看她面上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好听的，可好听的，恕她「没教养没礼貌」，还真是说不出来。
再要继续跟这朋友一起玩儿，想到她妈的话，觉得心中膈应，她也不是没朋友，非要扒着那一个，她还要脸面吶。
也许是自尊作祟，反正当时何美没说什么，之后何美再去哪里玩儿，就很少叫那个朋友了，更是一次都没再给她家打过电话。
「你放心，我妈肯定不会这样。」
安琦安慰她，何美不说，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儿事儿，嘴真严，不好意思说吧？
「那是，阿姨一向最喜欢我了。」
是不是被对方的长辈喜欢着，很多小事上就能看得出来，像是何美，每次来叫安琦一起走，安琦下来的时候不是给她带个鸡蛋，就是给她拿个包子油饼啥的，东西不在贵重，而是显示心意，像是上次运动会，大瓶的果汁儿，不就有她一半儿？
好不好的，谁也不傻，能不知道？
「那可不，老让我跟你学，我可学不来你这样朋友遍天下。」
想到乔溪总念叨的何美的优点，安琦脸上也带了笑，还有点儿怀疑，是不是当母亲的总是看别人家的孩子更好？
「没关系，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一样的。」
何美挽着安琦的胳膊，很是亲密地贴贴，她们之间的关系，分什么彼此啊！
「我也这么觉得，我的朋友，一个胜过所有。」安琦点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她们的友情，可是经受过考验的，远的不说，就说上次被王老师绑走，还不是何美在积极奔走，但凡她害怕了，反应慢了，不敢告诉大人了，耽误了时间，安琦说不定都不能那么快被救出。
何美美滋滋地认了，「那是。」歪着头，双马尾的辫子很是俏皮地甩了一下，笑容明媚。
进了学校，安琦的笑容就收敛了些，她现在跟孙烨还是同桌，何美这傢伙也没什么好主意，换座位的话，不然就只能等到期末了，下学期肯定是要调座位的，还是大调，肯定就能分开了。
怀揣着这样的希望，安琦落座的时候还能转头目光温和地回了孙烨的笑脸。孙烨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跟大家一起经歷过一场运动会，在班上也交了几个朋友，课间的时候有人招唿着一起出去踢球什么的。
这也变相减轻了安琦的压力。
忙忙碌碌交作业，听着前后桌借作业抄的忙乱，安琦有点儿无奈，她们的作业真的不多，课间抓紧写两笔，都不用这会儿用功。
课间的时候，安琦和何美从厕所出来，看到有穿着灰色衣裳的男人胳膊上缠绕着线圈儿走过，一看那麻花线，安琦就知道是电话线。
「学校装电话了？」安琦随口问了一句。
「早就有了啊！」何美这样说着，想了想，正好身边儿有人经过，她顺手拉着一问，转头就给了安琦答案，的确是装电话了。
「总看门卫那儿有，我还以为早有了，原来老师办公室都没有。」
何美觉得这也算是自己的消息失误，关键是学校门卫那里的电话就在桌子上，十分显眼，进出都能看到，再有小卖铺的电话，大红色，让人无法忽视，她这才以为哪里都有了，其实老师办公室并没有装电话。
「现在说是要每个办公室都装，这下以后叫家长方便了，都不用咱们传话了。」想到这里，何美一拍脑袋，「我家电话号码老师早就留了，安琦，你还没给老师留电话号码吧，要不去说一声。」
「不用吧，又没什么事儿，专门说这个。」
安琦一脸抗拒，说什么说啊，好像专门给人递把柄似的，要是开学的时候填写个人资料，这种联繫方式给了也就给了，可专门去给，倒像是自己有什么大病。
何美见她这样，就学着何母的样子用食指去戳她的额角：「你呀，真是不够灵活，有话没话，多找老师聊聊，还能亏了你了？」
刚一说完，不等安琦反应，她自己先笑了，两个笑了一会儿，她又凑到安琦耳边儿，悄悄跟她说，谁谁谁的爸爸给老师送礼了，说是让老师多照顾照顾。
「你怎么知道的？」
安琦顺口问，问着也觉得问得多余，何美朋友多，消息灵通，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她以为是哪个朋友知道了给何美说的，何美又给自己说，算是把消息转手了，却没想到这个消息本身就是第一手的。
「她自己跟我说的，那语气，我学不上来，反正我不太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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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撇撇嘴，以她对朋友的包容度，她喜欢不起来的，估计可能有点儿小姐病吧。
这小姐病跟公主病差不多，跟后者不同的是，纯粹是娇的。
说话未必一定要嗲嗲的，但肯定娇滴滴的，不是「呀」，就是「啊」，语气助词不能少，感嘆的时候还要配合表情，最好有个手绢跟古装电视剧上一样常捏在手里，有必要的时候擦擦眼角擦擦脸，擦脸油都要用那种香气清雅又浓烈的，出现在人群里，要有鹤立鸡群的效果才好。
图的就是一个与众不同，一群女生站一块儿，一眼就能看出人家是个小姐，其他的都是柴火棍儿。
安琦就见过一个很真实的，夏天最早穿裙子，还是那种红色碎花裙，鲜艷又明媚，一条麻花辫儿侧到胸前，皮筋儿上都要带花儿的，若能有个铃铛最好了，说话做事儿，文文静静的，看起来很不错，但，三毫米长的小伤口，不留意一会儿就好了那种，她能摆在你面前，娇气地说好一会儿这伤口的前世今生，还要说一下害她受伤的那人是怎样的罪魁祸首，以及她有多怕疼，伤口会不会感染等担忧。
好像都是言之有物，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那么小个伤口，一会儿就好了，至于吗？
课间十分钟，她能说五分钟，下一次见面，还能跟你继续聊她这个小伤口。
安琦从此对那个女生敬而远之，不是对方不好，实在是她不知道怎么接话，无论是安慰还是啥，好像自己都太没同理心了。
可她真的不觉得那样的小伤口需要安慰啊！
所以，她要在那种时候说什么才能够让自己不感觉尴尬？
「咱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高思思，上次买什么刚好碰见她，她就跟我说觉得谁谁谁喜欢她，一直看她什么的，那一脸娇羞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她自己还纠结『可是人家不喜欢他啊』……」
何美说着还学了一下那个样子，她学不来脸红，但那眼睛眨呀眨的，只恨眼睛小，学不出那种感觉来。
安琦走在她身侧，这一面正好能够看到她眼角那颗泪痣，便觉得她学得格外神思，属于一看就知道是学谁那种。
两人正说着，旁边儿突然有水珠飞溅到脸上，扭头一看，惨了，这不是高思思吗？
没有什么比被人抓住背后说人小话更尴尬的了！
高思思好像听到了，瞪着眼看她们，还带着水珠的手指头点了点，然后扭头就跑了，似乎还能听到一声呜咽。
看着她的背影，安琦傻了眼儿，那啥，这种偶像剧一样的情节开头，她们是不是要追一下以表敬意？
「她不是要找老师告状吧？」何美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没有像安琦一样思维跑偏。
安琦收回跑马的思绪，「不至于吧，这种小事儿。」
连背后说坏话都算不上吧！
回忆一下，何美的确没说一个脏字儿，没有骂人的词彙，所以……
第047章
「跟上去看看。」何美有点儿不放心, 实在是预料不到高思思会出什么牌。
何美和安琦动作还算快，追上去两步，就看到才拐弯儿的高思思撞到了一个灰衣男人身上, 对方手上正好没东西, 可能反应也快, 用手扶住了高思思的肩膀，没让这一撞成了美人入怀, 两人身体之间还有些空位。
可从安琦的角度看过去，那空位是看不到的, 只能看到高思思厌恶地瞪了那男人一眼，骂了一句：「拿开你的脏手！」
很是大小姐的台词，然后她就在男人松手之后跑走了, 边跑还边用手绢反覆擦拂被男人触碰过的短袖那里。
她今天穿着一条黄色长裙，裙上印着绿色的喇叭花, 很鲜嫩很漂亮的配色，哪怕在这条有些昏暗的走廊内, 也很明艷。
那穿着灰衣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压了压帽子, 那是一个类似棒球帽的帽子, 帽檐不是很长，但被压下再一低头就遮住了半张脸。
也许是那阴影落到了下巴上，安琦莫名觉得阴郁，拉了何美一把, 两人没再追上去。
「那边儿不是办公室的方向。」
何美松了一口气，她只留意到这个, 以为安琦拽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既然不是找老师告状，就没必要追了。
她们又不是演电视剧的，还一个跑一个追的，哦，两个追。
「也好不到哪儿去。」
安琦这样说，不算是危言耸听，想想看，手上一个小伤口，就能逢人就说，说好几遍，那这次「被欺负」了，怎么可能不说，又怎么可能只说一遍，若是再来一个梨花带雨，那流言恐怕也不怎么好听。
「老师不知道就行了。」
何美摆摆手，很是大气，她不想为此被老师问话，至于其他的，谁还会真信了高思思那套不成？
呃，有些男生会，不过，「你忘了，咱们现在也是有靠山的，还有苗亮吶。」
别的不说，苗亮那大块儿头，绝对能够挡住不少男生的蠢蠢欲动了，想要为了自己喜欢的女生出气，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
何美傲然，她朋友多，不怕。
安琦笑，也没留意那灰衣男人往哪里走了，跟着何美一同回教室，快上课了。
学校这一次是要给所有老师办公室都装电话，因为办公室的位置较为集中，也不影响学生们上课，就是拉线的时候，为了美观，也为了不影响学生们来回走动，学校要求把线走到高处，沿着墙固定一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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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就多了点儿工程量，需要用到梯子之类的工具，一天完不成，第二天，安琦又见到几个灰色衣裳的人。
这种灰色衣裳虽然没什么文字标识之类的，但都是同一款的灰色，应该是统一的工装，看起来莫名有些整齐的感觉，跟一般的工人不一样。
她多看了两眼这些不常在学校里看到的陌生人，何美却没留意，气唿唿跟安琦说：「……我是真没想到，她能那么编排我。」
高思思昨天是哭着跑回教室的，然后就坐在座位上哭，哭得周围人不好不问一声，然后就知道了何美和安琦是怎样背后说她坏话的，还说别人的坏话什么的。
也不知道那话是怎么说的，反正高思思的意思就是何美自己跟男生关系亲密什么的，还说校外乱搞之类的。
呃，可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反正那话传到何美耳中都没边儿了，说得何美好像一个小混混什么的。
「没事儿，最多你当大姐大，我当你跟班儿。」
安琦对这种话根本不在意，在校的学生，见过几个小混混，见别人抽一口烟都以为是混混，更不要说其他了。
她们这个地方的风气还是比较好的，起码安琦走在街上的时候，没看到过什么红毛黄毛绿头髮纹身花臂前后挂的。
真正被家长们评价为「不要跟他玩儿」的那种，安琦也见过，怎么说呢？从外表上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青年，笑起来还有点儿腼腆，不知道家长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去你的，谁要当大姐大！」
何美竖着眉毛推了安琦一把，她就不爱听这样的话，她分明是好学生来着。
安琦笑着随着她的力量倒了倒，又倒回来，好似不倒翁一样晃了晃，「是，你不是，你不是，我是，我来当好不好，你当我的小跟班儿……」
见她全没当回事儿，何美也没脾气了，甩手：「反正咱俩一般黑。」
「哪里黑了，分明很白嘛！」
安琦插科打诨，伸出手来，手臂跟何美的放在一起，立刻就被何美反手拍了一下，那白得要发光的皮肤，是气谁呢？
平时何美觉得自己也是个皮肤白皙的美人，然而跟安琦放在一起一比，顿时就发现什么叫做黄皮肤，那淡淡的姜黄色，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
「有本事你去跟李慧比白，就知道气人。」
她扭头快步走入教室，抢在安琦前面，安琦连忙跟上去，知道她不是真生气，也没多说，来到自己的位置。
「我觉得你最白。」
孙烨等安琦坐定，说了这一句，他这边儿的窗户邻着走廊，刚才何美和安琦过来的时候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呃，谢谢？」
安琦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这种话题不适合跟男生聊。
孙烨有些失落的样子，眼帘低垂，捏在手上的笔被收入了文具盒中，那个文具盒还是孙莉莉用过的，上面有着各种可爱贴纸，其中一个本来是红色桃心的贴纸不知何时被涂成了黑色的。
是用钢笔涂的，从某个角度就能看到那一划一划较为明显的痕迹，像是一颗心被划烂了一样。
安琦有意不去看孙烨那边儿在做什么，装作很忙的样子，翻书包找作业，又拿这个拿那个，在桌上有意铺放课本之类的，还翻开看看笔记作业本什么的，装作没意识到某种静默带来的尴尬。
前排后排也都没意识到他们这里的气氛不对头，传递作业本的，借东西的，还有后排站起身来，直接抽走安琦作业本的。
「借我抄一下，放心，我给你交。」
作业本都被抽走了，安琦也没话说，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奋笔疾书的，不知道对方这样图什么。
学生，还是要好好学习的。
「你见了没，那个新电话真好看，比我家的好看。」
「是啊，白色的，我就喜欢白色的！」
「红色的也好看啊！」
「太多了啊，哪里都是红色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灰色的也不错……」
组长收好作业之后交给课代表，课代表集齐作业之后就会送老师办公室，他们是最常去老师办公室的，每天的收发作业，还有一些卷子什么的，都少不了他们，所以他们是最先见到那些新电话的。
有的学生家里没有电话的，对那电话艷羡不已，悄悄摸一摸也是有的，更多的就是多看两眼，新鲜一下。
早读时间，没有老师主持，班干部负责，有的时候是班长，有的时候是课代表，通常来说也就是语文课代表有此殊荣，领着大家背诵需要背诵的课文。
不用领读，大家可以各自背诵，可以默背，也有同桌，或者前后桌互相考察的，就是不能说小话，老老实实背课文就可以了。
孙烨主动递过翻开书页的语文课本，让安琦帮他看着，他背一段儿课文，看看有没有背诵错误。
「好。」
这种小忙，没有不帮的道理，安琦接过他的课本，这一套课本也是孙莉莉用过的，上面明显有着涂鸦的痕迹，旁边儿的人物像被画得看不出原貌来，熊猫眼，红裙子，几乎要飞出页面的凤簪竟然还有几分精细。
孙烨侧身而坐，目光平视，看着安琦，口中背诵着文章，那是一篇文言文，被他背得抑扬顿挫，清脆的声音背不出作者那种深沉的感觉，连那内容仿佛也有几分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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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文章，安琦早就背过了，不看课文也可以，她不喜欢在书本上乱画，觉得伤眼，就没有多看，只在孙烨背诵的时候，心中默念，难免地，无处安放的目光就会和孙烨对视。
一对视，孙烨就对她露出笑容来，像是为她的关注而欣喜。
安琦莫名就觉得有点儿愧疚，对方好像也没做什么，对她一片赤诚，她就这样疏远，是不是不太好？
「都对。」她把课本还给孙烨，孙烨没有继续，接过来课本的时候仿佛随口提起一样，「你家也有电话吧，能告诉我号码吗？」
这个问题——安琦看他，孙烨笑着说：「你放心，我不给你打电话，唔，不能告诉我吗？」
没有什么楚楚可怜，但那似乎黯淡下来的目光又让人不忍拒绝。
安琦抿唇，说出一串数字，她说得又轻又快，像是不想让人记住一样，孙烨抬起脸，笑容灿烂，「我记住了。」
「没事儿不能打啊，万一被我妈接到就不好了。」
安琦叮嘱了一句，见孙烨点头，又不自在地偏开目光，她说这个可真多余，好像两个人偷偷摸摸有什么约定似的，明明没什么。
「我知道，我也不想让舅舅接我的电话，所以，我舅舅家的电话，我就不告诉你了。」孙烨的语气活泼起来，像是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足够他高兴很久。
安琦沉默，自己给了他电话，而他没给自己，莫名有种亏了的感觉。
课本立起，神情懊悔，还是专注背诵吧，这个是她强项。
第048章
「今天你先回吧, 我要做值日。」
放学的时候，安琦跟何美说了一声，让她先走。
何美看了看孙烨, 做值日一般都是四个人, 按照座位排的, 同桌肯定在。
似乎知道何美在担心什么，安琦给了她一个眼神儿, 何美点头应了，转头就挽着另一个女生的胳膊一起走了, 两人那亲密的样子，竟是不亚于跟安琦在一起的时候。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安琦都有点儿莫名的酸熘熘, 原来自己对何美来说也不是最好最重要的朋友。
「我来扫这两排。」后桌的女生抢先去拿了扫帚，很是积极地走到了后面, 要从后往前一行行扫过来。
她的同桌也是个女生，紧跟她的脚步, 「那我扫这两排。」
最后一把扫帚被她拿在手里，从这两排的后面开始扫, 跟那个女生保持同步。
见她俩这么积极, 安琦有点儿无奈，「那我一会儿拖地。」
那大拖把是木桿下头绑布条的那种，墨绿色的布条，沾了水又厚又重, 学校里也没有个专门洗拖把用的水桶，只能去厕所那边儿的水池子里洗, 那边儿的水管儿，水开大了, 能溅一地，水开小了，根本不好涮拖布。
比起扫地，这可就是个苦差事。
孙烨听了，直接去门后拿起两个拖布，像是要一併拎去涮拖布，安琦忙跟着一起，想要给他分担一个，他笑着说：「回来你再拿。」
到了水池那里，孙烨也没让安琦动手，自己在反覆涮拖布，见安琦抢着要弄，他赶紧拧干一个给了安琦。
安琦看着他不怕脏地用手去拧拖布，脸上的表情很不好意思，没想到孙烨还挺吃苦耐劳的，她是宁可拖布湿漉漉去拖地，也是不肯这样拧干的，毕竟再怎么洗，总是拖地的拖布也不会太干净，她是不愿意用手碰那些布条的。
「给，你先拿过去。」
「我等你一起吧。」
地没扫完也不好拖地，还要等一等才行。
不差这么点儿时间，安琦就跟着等，等到孙烨把另一个拖布也拧干拎出水池，她才跟着一起走，因为对孙烨改观，她主动搭话，「你在家里也做这些事吗？」
「拖地？」孙烨明白她在问什么，笑了一下说，「当然会做啊！我经常做家务活儿的，洗衣做饭，我做饭还很好吃吶。」
「我还以为……那你挺厉害的啊！」安琦忍不住夸赞，孙烨最初跟她们认识的时候，自报家门就说什么身体不好，她就以为人家是娇生惯养，现在看来，也是偏见了。
「这就厉害了？」孙烨笑得轻松，他有些喜欢这样的状态，脚步就慢了点儿，安琦跟着放慢了脚步，下意识往旁边儿一看，教室里正在擦黑板的那个，就是高思思。
看着她拈着兰花指擦黑板的样子，不像是学生打扫卫生，倒像是城市里年轻的老师来下乡考察了，拈轻怕重得很。
这一联想，她又忍不住笑，高思思实在是娇气得很，她的某些名言也挺有意思的，上次仿佛听谁说，她值日的时候不肯干粗活儿，把自己的手反反正正摆在别人面前让人看，说「你看我这是做粗活的手吗？」
也就是现在消息传递不够便捷，否则高思思这样的娇小姐肯定也要成为校内名人了。
一眼扫过，跟她一同打扫卫生的那两个男生很是积极嘛！
「你在看什么？」
孙烨顺着安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高思思，眸中有几分思量，「你不喜欢她？」
「谁？高思思？」
安琦收回目光，否认，「没有啊，有时候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能够这样自己娇着自己，在家里也是被人宠的吧，这样一想，就觉得她这种状态也未尝不好，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至于某些女生说的她总让男生帮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两方愿意，旁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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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年龄到底成熟很多，安琦还不至于因为这个讨厌高思思，虽然她那一套，大部分女生都接受不了，但男生喜欢就行了啊，人家以后谈恋爱结婚，也不是找女人啊！
孙烨讶然看向安琦，那些流言他也听到了，他知道传流言的是高思思，他还以为……要是有人那样说他，他肯定是不会让对方好过的，「——我觉得你也挺有意思的。」
外表柔弱，看上去就像是那些可供採摘的花朵，随便就能攀折，可实际上……孙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对安琦的感觉，第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水晶星星，美得纯澈而耀眼，接触之后又觉得这也许是自己能够够得着的花儿，现在却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了，似乎高了些，远了些，却又令人更想要了些。
「总感觉像是在骂人似的。」
安琦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到，她快走两步，孙烨追上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点儿，她们应该扫得差不多了。」
教室里两个女生扫得很快，安琦和孙烨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扫到讲台那里了，还分出去一个人擦了黑板。
「我们擦了黑板，一会儿你们把垃圾倒了就行了，我们先走了啊！」
见到安琦，一个女生把扫帚放在门后，快速跟她说两句，交接，扭头就拽上自己的书包跟另一个女生结伴离开了。
「不是扫地的每次倒垃圾吗？」孙烨有点儿没明白，他是找人问过怎么值日的。
「算了，也没什么，就一个垃圾桶，我来倒好了。」
擦黑板和倒垃圾，都是安琦不爱干的事儿，但轮到了也就轮到了，下次动作快点儿抢扫帚就好了。
孙烨听了没说什么，脸色却有些发沉：「她们是欺负咱们了？」
「不算吧，这算什么欺负，也是我反应慢了，下一次，咱们快点儿，先抢扫帚，她们也没话说的。」
先到先得，先完成先走，像是默认的潜规则，不需要为此争辩抗议，风水轮流转，下一次抢回来就行了，没抢到简单活儿，那就不要抱怨劳累，就这么简单。
听了安琦的话，孙烨的脸色也没好转，「下一次值日就不是跟她们两个了。」
每天值日都是轮流的，四个人一起，偏偏这样算的话，下一个四人组是他们跟前排的两个。
安琦没有细算，并不知道孙烨说的是对的，还以为他是在担心，笑着摆手：「这有什么，抢过别人也是一样的啊！」
孙烨还是有些不能展颜，不过并未再跟安琦争辩，而是加快了拖地的速度，等到安琦拖到一半的时候，他那边儿已经拖完了，先拎着垃圾桶去倒垃圾了。
垃圾桶是一个镂空塑料桶，里面没有套塑胶袋，边儿上也没提手，拿起的时候捏着桶边儿，难免会触碰到一些垃圾，单纯是纸张类和零食袋子还好，就怕有些同学往里面吐什么没吐准，吐到边儿上，最是噁心。
安琦以往要倒垃圾桶的时候，都要找张废纸垫着再拿，从这点儿看，她其实也有些矫情。
没留意孙烨的动作，等到安琦拖完地的时候，才发现孙烨拿着空的垃圾桶进门了，她笑了笑：「也不等我一下，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我又不是拿不动，走吧，一起涮拖布。」
「嗯。」
走廊上，高思思那边儿已经在锁门了，见到安琦，她撇撇嘴，轻哼了一声，眼睛向上一翻，很是不屑的样子。
孙烨拎着两个拖布，走在高思思背后把拖布头一甩，上面那些脏东西就有些被甩得飞溅出去，落在了高思思的黄裙子上。
「呀！」
似乎有一点儿飞溅到了高思思的手臂上，她抬手捂住，发现是一个黑乎乎大的东西，扭头瞪过来，就要说什么，安琦抢在前面开口：「不好意思啊，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等她回话，她拽着孙烨的胳膊就跑，跟高思思擦身而过的时候，安琦都怕她抬手拦住自己，好在没有。
一路到了水池那里，回头看，只见到高思思在那里跺脚，气哼哼地看过来，手指头点了点，倒是没有追过来。
安琦偷笑，回头看到发愣的孙烨，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她有的时候挺有意思的，但有的时候吧，咳咳，你也知道的，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有意思的，干得漂亮！」
沖孙烨比了一个大拇指，安琦眼中亮晶晶的，像是孙烨这种报復行径，她总觉得自己做不出来，太幼稚，不至于，但看到孙烨做了，开心是一定的，就是两个字儿——痛快！
孙烨不知道受了什么启发，看了看还没走下楼的高思思，看了看手上的脏拖布，「不然弄湿之后我往下面再甩点儿水，等她走下去，刚好来得及。」
「呃，那就不用了，现在这样就行了，不然可就是故意的了。」
安琦笑了笑，跟孙烨四目相对，再也忍不住一样，两人笑出了声，仿佛都发现了对方的另一面，一样的坏。
第二天，高思思没有在学校出现，也没请假。
第049章
因为不是同一个班的, 安琦是中午放学的时候才知道高思思上午没来的，还是何美说的，何美也是憋着坏, 准备在放学的时候趁着人多, 踩一脚高思思的鞋子, 结果等啊等，就是等不着人, 问了人才知道，原来高思思今天就没来。
「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何美怀疑自己做坏事的心思被高思思知道了, 这才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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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听到何美的打算之后，安琦就忍不住笑，跟何美说了昨天跟孙烨做的那点儿坏事, 言语之中的意思倒是觉得孙烨这个人很不错了。
「你现在不想换同桌了？」
何美听出来了，转移了心思, 跟着安琦往楼下走，为了堵高思思, 何美和安琦今天走得晚了些，楼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每当放学的时候, 学校里的学生就跟出笼的鸟儿一样, 挥舞着翅膀往外飞，扑稜稜要不了十五分钟，整个学校就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零星几个慢悠悠走动的, 不是住宿生，就是家远并不准备中午回去一趟的老师。
安琦下意识目光看了看左右, 没有看到人在，才说：「不是那么迫切吧, 可能是以前想太多？」
时间真的是能够沖淡一切的，那一阵儿的惶恐，这会儿想来，恐怕都是自己吓自己，也就觉得有那么点儿大惊小怪。
再说了，孙烨平时的样子看着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对她更是挑不出来哪里不好，这样的情况下一味排斥，倒像是本来就存了什么偏见似的。
「行吧，也算是解决一件事情。」
何美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好什么换座位的好方法，关键是安琦的要求太高，又要能够换座位，又要不太显眼，不能被孙烨看出来是安琦有意换座位的，这要求也真够复杂的。
「叶希伦他们也真不靠谱，这都多久了，也不来说说他查的结果怎么样了，白让咱们等着。」
何美抱怨了一句，不等安琦回应，又说起董诗岚那边儿，说是有个什么外语竞赛，要到某地去参加，听起来非常厉害，「她说让我给她做啦啦队去，到时候给我一个前排的座位，我一听日子就知道不行，就算是我肯请假，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到底是女孩子，在当地乱跑也就算了，附近几栋楼不是这个厂的就是那个厂的职工楼，左邻右舍，不说都是亲如一家人，却也低头不见抬头见，能够找到人，父母都还算放心。
可是真要到外地去，光是路上就不让人省心，扒手，人贩子，哪一个都要让人提心弔胆。
「……倒是篮球赛，能够去看看，就在礼拜天，你去不去？」何美说到篮球赛，又提起几分兴趣，「我才把规则搞明白。」
「你还敢去他们学校啊？」
安琦问了一句，见到何美脸色微变，懊恼地咬嘴唇，亲眼看到死人怎么也算是个心理阴影了，她自己能够调整好，不代表何美能，本来她都忘了，又被自己提起来。
「敢，有什么不敢的。」
何美肯定回答，然后小声对安琦说，「其实上次我都没看清，就跟着你们叫了，现在想来，也不是那么害怕，毕竟没看清嘛！」
回忆了一下那个亭子看过去的角度，安琦不得不承认何美说得对，她当时也没看清，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人脸，就是能够看到个人的样子，还是从脚的位置看过去的，绿色的长裙飞扬，如同遮了一层马赛克一样，没有多么恐怖的画面，只是那种感觉吓人罢了。
「我才没叫吶。」
安琦反驳一句，她觉得自己当时挺镇定的，可谓是沉稳有度了。
「是，你没叫，就是脸都白了，一路上我看董斌老看你，肯定是怕你晕倒。」何美说到这里窃笑起来，凑到安琦耳边儿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上次送画还专门给了你两幅。」
「去，才没有！」安琦嗔她一眼，拿手拍她胳膊，「难道不是我更倒霉吗？就我掉到水里了，你个沾光的，还觉得不够了？」
「啧，你不说我都忘了，是王喆把你背上来的吧，啧啧，亲密接触啊！」何美嬉笑着，全不把安琦的嗔怪当回事儿，安琦不想跟她追着打闹，见到打不着，就给了一个白眼，「你怎么不说董诗岚呢？我当时披的还是她的衣裳。」
「啊，你连诗岚都不放过！」
何美见到安琦变了脸色，笑着往前跑开几步，安琦在后面追她，差点儿撞到老师，两人才收敛，好好走路。
下午的时候有一堂课本来是班主任的语文课，没想到上到一半，班主任被叫出去，让他们自习。
班里面没有老师的时候，很少有学生能够安安静静自习，不过看了两眼课本，靠窗的学生就忍不住往走廊外面看，有大胆的还直接探头出去看。
走廊那头，老师办公室那边儿，仿佛有什么喧譁声传来，听得不是那么清楚，似乎是叫嚷和哭喊，有一句声音很尖「这都是你们学校的责任！」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被这一声炸出来的不止有学生，还有隔壁班的老师，一个男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往那边儿看去，一回头，发现他们这边儿黑压压的人头都聚集在窗户边儿了，过来喝了一声，让他们坐着好好学习。
孙烨的位置靠窗，正好观察外面，别的学生挤过来的时候，安琦被压得往他身边儿靠了靠，孙烨似乎是为了护住她，把她往里面让了让，双手撑着桌子，后背顶着给她留出一些空间来。
人挤人的时候不觉得，人一退去，安琦就觉得有点儿尴尬，这算不算是另类壁咚？
「没事儿吧？」
孙烨小声问了一句。
「没事儿。」安琦摇摇头，坐好，双手拉着凳子往前靠了靠，端正坐好，很是认真地看书，耳根却有点儿发红，被孙烨那样护在怀中实在是莫名有点儿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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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弟弟保护了似的，只觉得当姐姐的没用。
班主任是快下课的时候才回来的，才拿起教案，正准备往下讲，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下课铃声。
她镇定自若地收拾好教案，宣布下课，走出教室。
等她一走，教室里所有学生都坐不住了，几乎是倾巢而出，什么事情能够让班主任少上半节课呢？
「打架了，打架了！」
有好事的男生很快带来最新消息。
后面陆续又有消息传来，是家长跟老师打架了，当事方不是他们班主任，他们班主任不过是被叫走劝架的。
进一步的消息是何美穿回来的，「好像是高思思的父母，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她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儿，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高思思可是一点儿小伤口就能逢人就说的，她的父母若是信了，说不定就要误会什么。
「昨天她们班值日的学生都叫过去了，好像是没送她回家？」
何美听到的只有只言片语，其中一些还是从被叫去问话的男生那里听到的抱怨，他们喜欢高思思，却不意味着热忱付出，说不好听的，回家晚了可是要饿肚子的，这会儿少年们的爱情，大多数都没有一顿饭更加重要。
能够在上学的时候适当地帮忙，展现一下自己的热情，就很有心了，再想要被送回家这种女友待遇，也要先把他们升级为男朋友再说。
见到何美脸上大写的「服」字，安琦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因为她和孙烨把污点甩她身上而闹就好了，她还以为是高思思给家长告状，然后她家长很宠她，就闹到学校里了。
这种事儿，如果真的被闹出来……安琦难得有了点儿怕被人告小状的心得体会，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那种爱告状的，果然是很令人担忧啊。
下午最后一节课被占用了十五分钟，班主任专门进行了一堂安全讲座，大意就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尤其是女生，上下学的时候不要走小路，最好能够跟同学结伴，或者让父母来接，不要到处乱跑，放学就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玩儿……」班主任反覆说着，像是叮嘱刚刚独立上学的小学生，见到很多人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她又端着一张脸，强调了两遍，然后就问大家家里有没有电话，让班干部统计一下，把有电话的都留一个电话号码，说是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繫家长。
联繫家长真的是个大招，一说出来威慑力槓槓的，所有学生顿时态度端正许多。
「怎么突然让留电话了？」
安琦嘀咕着，却也没隐瞒什么，在表格传过来的时候，快速写上了电话。
孙烨没写，直接把表格传到后面，脸上的神色有点儿不好看，不知道是为什么生气。
听到安琦的自语，直接回了一句：「高思思出事儿了，被人强、奸了。」
他说得平淡又自然，像是在说「天气挺好」一样，完全没什么感情色彩，却把安琦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啊，什么，我瞎猜的。」孙烨对安琦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没事儿的。」
安琦狐疑地看他，却无法从他的眼中分辨出真假来，班主任正好往下走，要收表格，她就没再问。
第050章
放学的时候, 何美和安琦一向是结伴走的，今天孙烨也跟着过来，两人组成了三人组。
「你跟我们不是一条路吧？」
何美怀疑孙烨居心不良。
孙烨被质疑, 很是淡定, 「没听老师说吗, 要注意安全，我送你们先回去再回家, 也不差多远。」
这话听上去是「为了她们好」，何美抿唇, 找不出拒绝这份好意的理由，「行吧，只要你不嫌绕路。」
安琦冲着孙烨笑了一下：「那, 谢谢你啊！」
两个女生一起走路，然后出事儿, 上次王老师的事情不就是个例子，身边多一个人, 理论上就会更安全一点儿，还是个男生, 如果真有坏人, 多少也算是个威慑。
「没什么，我以后可以陪你们一起走。」
孙烨脸上露出笑容来，多云转晴，那高兴的样子像是期待好久了似的。
何美看了他一眼, 这个年龄段儿的男女生，还真不是那么爱凑在一起, 男生跟男生玩儿，女生跟女生玩儿, 才是普遍现象，那种有男有女一起玩儿的，总是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
所以孙烨这么积极，在何美看来有些怪。
挽着安琦的手臂，两个女生走在前面，孙烨像是被故意冷落一样，背着书包走在后面，前后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乍一看像是走同一条路，而不是一起的。
学校里的时候没觉得，走出来了，安琦总觉得这样有些冷落孙烨了，总是回头去看，看得何美拽她，在安琦没表示的时候，直接叫孙烨上前跟她们一起走，「不然你就走前面，省得某人总是往后看。」
安琦被说了个脸红，觉得何美是误会了，孙烨笑嘻嘻上前来，正好走在安琦身边儿：「我也不认识路，跟着你们走就可以了，还能看着点儿你们，若是有什么人跟踪，总不会比我更近……」
「怎么会有人跟踪呢？」何美对此嗤之以鼻，她又不是小学生了，才不会信这种狼来了的话。
见她不信，孙烨却一脸正色：「小心点儿好。」
「谢谢。」安琦再次谢过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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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三个人聊着乱七八糟的话题，从吃饭聊到作业某题，再从某老师聊到今天的怪事儿，何美忍不住疑问：「等我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
安琦想到孙烨之前说的那句话，就用胳膊怼他，暗示他接话说明白之前说了半截的话，孙烨抬手按住安琦的胳膊肘，火热的掌心贴着微凉的肌肤，安琦的手颤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孙烨笑笑，听着何美说，没插话。
等到何美到家，剩下安琦和他了，孙烨才说：「昨天我回家的路上碰见高思思了，以前从没见过她走那条路，昨天看到了，都已经很晚了，她头髮乱着，裙子也撕破了，粘着土，走在我前面……她肯定是出事儿了，我怀疑是……瓜田李下的，总有嫌疑，我换了一条路走，没跟着她，也没跟别人说，现在我告诉你了，你也别跟人说，我不想被老师问话。」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暗示什么，只是不想让何美知道。安琦听到这样的话，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当时有见到别的人吗？」
「没见到。」孙烨摇头，「所以我也是猜的，因为她裙子撕坏了，不应该是自己撕的。」
这种简单的推理几乎可以算是第一印象，不用仔细想就能得出的结论，任谁看到，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这里，跟善良与否无关。
安琦沉默，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儿呢？虽然高思思可以作为小姐病的典型，可她其实不讨人厌，安琦还记得以前碰见她，她很是热情地给她们分粘糕，说是自己父亲做的，可好吃了什么的。
隐约听谁说过，高思思的父亲就是个小商贩，卖粘糕的，就是那种骑着车子到处卖的小商贩，所以那粘糕的味道很是地道，上面还洒了葡萄干果粒，很漂亮，也很好吃。
当时安琦还想过，要是哪天在学校附近碰见卖这种粘糕的，也要买一块儿再吃一下这个味道，可一直都没见过，后来想，可能是高思思的父亲不想在女儿的学校附近卖，怕被女儿同学看到笑话她。
其实谁会笑话呢？安琦心里还有点儿羡慕的，她都没见过自己父亲，只有一张旧照片，是乔溪结婚那会儿两人拍的，半身照，红底白衬衣的那种，是个很俊秀的年轻男人，就是不笑，跟乔溪那八颗牙齿的笑容比起来，他真的是很冷淡了。
「你别怕，这几天下午放学我都跟你一起回家，不会有事儿的。」孙烨安慰了安琦一句，又补充，「中午人多，应该没事儿，不然我也陪你？」
「不用了，中午不会有事儿的。」
安琦摇摇头，笑容柔和，「我回家的这一路，你也看到了，都是大路，左右都是居民楼，喊一声就能有人知道，没有坏人敢在大路上做坏事的。」
上次被王老师抓走，也是因为她们自己走到了小路上，否则大路还是相对安全很多的。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总之，下午放学我就送你回家。」
孙烨做了决定，很有男子气概的那种，不接受安琦的反驳。
「那就谢谢你了。」
安琦再次道谢，莫名觉得孙烨这样执着也有点儿可爱了，是因为被高思思的事情吓到了吗？
她没有再问为什么孙烨发现高思思可能不对劲儿却没有送她回家之类的话，如果真如孙烨所说，那事情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他再送人也没用了，他们的关系又不好，孙烨不为高思思着想，也不能说他什么，问出来倒像是指责一样。
安琦跟高思思的关系也没有很好，没有为高思思指责孙烨的意思，就是莫名有点儿伤感，希望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啊，今天老师让留电话，你怎么没有写啊，你舅舅家不是有电话吗？」
安琦拙劣地转移话题，像是为了转换自己的心情，语气也稍微上扬。
「我舅舅的电话又不是我家的电话，万一老师真有什么事儿打了，他们会嫌我麻烦。」孙烨目光并不看向安琦，轻声说着，脚上的鞋子踢了踢地，没有石子儿，踢起些浮土，却不是朝着安琦的方向。
「他们对你不好吗？」
安琦听到这里，有些忧心，寄人篱下总是难过的，看林妹妹就知道了，一草一木皆是他人，仰他人鼻息，的确不是好日子。
想到上次见到的那个孙家舅舅，安琦更担心了：「他们不会打你吧？」
「不会。」孙烨抬起头来，笑了笑，小圆脸上是初见时候的轻快，「他们都没什么时间在家的，舅舅要给人看场子，舅妈要打牌，晚上回去就我自己，那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住，除了收拾家务，也没别的麻烦了。」
孙烨没有诉苦的意思，这种状态的确挺好的，他很能接受这些，就像以前接受姐姐孙莉莉总是明里暗里地贬低他一样，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要她乖乖地给自己讲知识，少一点儿都不行。
「那、你晚上吃什么？自己做吗？」
安琦有点儿操心，习惯性操心，她的成熟多半都体现在这种对琐事的操心上了，也没办法，新的世界，新的知识，学习成绩不掉队就不错了，奋起赶超，十岁大学生什么的，做梦来得快。
「放心，我可饿不到自己。」
孙烨笑眯眯看着安琦，除了母亲会关心他这些，安琦是第二个关心的，心里暖融融的，笑容也就更显温和。
听孙烨这样说，安琦稍稍安心，给他提建议：「不行就买着吃，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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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孙烨点头应了，催促安琦上楼，「楼上有人在看你，是你妈妈吗？」
安琦一惊，抬头，果然，阳台那里看过来的可不就是乔溪，冲着楼上的乔溪招了招手，安琦脸上微微发红，被妈妈看到自己跟男生站在一起说话什么的，前所未有的尴尬让她恨不得立刻跑开。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也要小心啊，别乱跑，快点儿回家。」
匆匆跟孙烨说了一声，安琦就往楼道里头跑，孙烨在后面看着，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落下来，隐隐有些羡慕。
一进门，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安琦快速地说出了今天的事情，什么老师让留电话她留了，什么让结伴回家，什么可能有同学出事儿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就顿住了，高思思的事儿，不确定，还是不要说了。
乔溪没留意这个，笑看着安琦，「所以你同桌送你回家了，是个好孩子嘛，怎么不叫他上来吃饭？」
「叫他干什么？」安琦放下书包，去洗手，哗啦啦的水声让自己的声音都模煳不清了。
「你不是说他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没人给他做饭吗？让他上来一起吃就行了，反正我做得多。」
乔溪很是大方，她一向习惯晚饭多做点儿，剩下的放冰箱，等到早上热热就能吃，省时间。
「这样、不好吧？」安琦犹犹豫豫，不得不说，孙烨说话的时候，她难免有些怜惜对方的境况，可真的把人带到自己家，似乎没这个必要。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还是同桌，以后多个人帮你，总是好的。」乔溪把安琦的碎发捋到耳后别住，笑容温柔，「多一个人的饭，不算什么。」
安琦没应，想到吃饭的时候多一个人，总觉得有点儿别扭，算了吧，她跟孙烨的关系还没好到要到家里吃饭的地步。
第051章 （倒v结束）
接到叶希伦电话的时候, 安琦独自一人在家，正在看电视，电话铃声响起,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急忙接了, 一声「餵」之后都忘了该怎么说，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号码, 一只手翻着旁边儿的电话本，直接翻到最后一扫, 很好，不是家人的电话。
「安琦吗？」
电话那头，有些爽朗有些亲切的男声问, 电话里的声音总有些失真，安琦听着, 想了想，才想到是叶希伦, 迟疑着问：「叶希伦？」
两个人如同对暗号一样说了两句，安琦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
才装电话没多久, 怎么好像人人都知道自家电话了？不过, 打过来的，叶希伦还是第一个。
「这还不简单！」
叶希伦稍稍炫耀了一下推理社的厉害，收集信息这方面，简直不要太容易, 叶希伦本来就认识安琦他们学校的学生，正好那学生又是个班干部, 让对方找个理由抄录两个电话号码，真的是再简单都没有了。
他说得轻松, 仿佛还有点儿炫耀自身能力的意思，安琦听得却有些皱眉，这还没手机吶，个人信息就这么不安全了。
她和何美，也就只知道叶希伦是哪个学校几年级的，具体到几班之类的信息都没有，而那个学校到底怎么过去，她们也不知道，更不要说叶希伦的电话之类的了，结果对方就把她们两个的信息都弄明白了，还带实时更新的。
压下心中那点儿不快加无奈，安琦问他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儿，才知道这是约她们见面。
「上次的事情，我们查到一些消息了，说好了要告诉你们的，你们出来吗？老地方见。」
「呃，好。」
安琦犹豫了一下，她不会花力气去调查这些事情，可如果听一听，她还是很好奇的，怎么说也算是接触到的第一个兇杀案？
上辈子，她也挺喜欢看推理小说的，现在听别人讲，也跟看小说差不多了，丰富了一下娱乐生活。
半个小时之后，何美和安琦见到了叶希伦。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叶希伦的黑髮上，髮丝边缘好像被染色了一样，成了漂亮的栗色，连带着他抬眸看过来的眼中都多了一层琥珀光泽。
清爽干净的笑容，像是夏日里的一股凉风，吹得人心醉。
何美一眼就看到了叶希伦，笑着拉安琦过去，「我前天还说吶，怎么一直不见你的消息，你就打电话来了，你可真厉害，我同学都不敢往我家打电话。」
「这有什么。」叶希伦对此不以为然，他的胆子明显大很多，都敢一个人乱跑查案。
见到两人坐下，叶希伦还要给她们要一个冰淇淋，何美拒绝了，安琦犹豫了一下，最后选了常温的果汁。
叶希伦就干脆点了两个常温的果汁给她们一人一杯，何美喝了一口，还要吐槽：「这可真浪费。」
安琦抿唇笑，询问叶希伦查到了什么。
「经过你们的大力协助，事情已经清楚一些了。」叶希伦第一句话是这个，让何美露出失望的神色，插了一句嘴，「这都多久了，还没查完，没找到人，还是没找到兇手？」
「人找到了，情况有些复杂。」叶希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意压低了声音说，「我这可是内部消息，你们听了别跟别人说啊！」
「放心吧，我们肯定不说。」
何美来了兴趣，她是喜欢听这种内部消息的。
安琦也保证，相较于何美，她的保证显然更值得相信。
叶希伦看了她们一眼，像是在评估她们的信用度一样，在何美再次催促的时候，才说了他听到的内部消息，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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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掉的废品收购站老闆王三并不是什么好人，早些年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这是那个被抓到的瘦高个说的，他说早年跟着王三干过这样的买卖，后来因为他盗窃财物被抓到了监狱里，就自动跟王三散伙了，等到从狱里出来四处寻摸活干的时候，碰见了骑着车子收垃圾的王三，跟着他到了废品收购站，看他混得不错，就想再跟着他干。
自然，不是干收废品的行当，而是原来来钱快的行当，只王三不肯承认，非要说他现在改邪归正了什么的，可他屋子里留下的痕迹，瞒不过瘦高个的眼睛，绳子和女人衣裳什么的，也是之前警察找到过，但没太留意的东西。
毕竟是个废品收购站，有绳子和女人衣裳都不奇怪，旧衣服也是有市场的。
「他没有说『药』？」何美一针见血，指出了这一点。
「没承认。」叶希伦摊手，他怀疑瘦高个没有说出全部的消息，可经过警方调查，又排除了他杀人的可能性，瘦高个是要找一条财路，又不是要找死路，跟王三也没仇，完全没必要杀人。
「那王三到底是不是拐子啊？」
安琦有些担心，那废品收购站几乎算是开在小区里面的，想到这样近的地方，就有一双把人当做货物打量的眼睛，也是够瘆人的。
不由打了个寒颤，幸好她所在的小区并没有废品收购站，可那种骑着车子走街串巷收废品的却也不少。
最近好些人家陆陆续续拉电线，也多了不少陌生人进出，因为他们大多都穿着那种好像制服一样的灰色衣裳，还是很容易辨认并非本小区的人的。
叶希伦一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也没办法知道了，反正当时没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
女人衣服被人穿过不奇怪，旧衣服嘛，绳子上哪怕有人的皮屑，也不奇怪，可能是绳子勒手留下的呢？
「到底是谁杀了王三？」
何美纠结这个问题，最开始就是因为命案而被吸引，那有命案就要有兇手，可到现在，最有可能的瘦高个不是兇手，那还有谁呢？
想到可以被确定进入过房间里的孙烨，虽然很不可能，但真的不是他吗？
因为安琦和孙烨关系的缓和，连带着何美对孙烨也没那么多怀疑了，再有他这两天都送她们回家，友情比重增加，有些怀疑也实在是问不出口了。
何美看了安琦一眼，安琦看回去，两人都缄默了。
叶希伦似乎没察觉一样，做了个总结：「这件事我还会继续关注的，再有一件事，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儿，我听说最近有女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事儿，你们小心点儿，最好结伴走。」
「你说的是哪个学校的？」何美一下来了兴趣，想到再没出现过的高思思，直接跟叶希伦说了。
这段时间，她也算是经歷了不少事情了，一个女生跳楼自杀的，还有高思思莫名转学的，不知不觉，好像也歷经沧桑了。
「好几个学校都有。」叶希伦大致说了说自己了解到的已经报案的就有三起了，「王三的案子暂时是很难找到兇手了，我怀疑是你们包括那个瘦高个都离开的空档，有人杀了王三然后离开了，因为时间短，他又没留下什么痕迹，所以很难再找到线索，只能暂时放一放。」
说到这里，叶希伦也很是无奈，不是每一起案子都能有始有终，这对热爱推理的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掉进了不见底的深坑，总在半空晃荡，特别不舒服。
可没办法，现实教会了他忍耐，这就好像考试的时候碰见不会做的题目一样，是选择跟这道题死磕，还是先做后面会做的题，这是完全不用经过考虑就知道要选择后者的事情。
「我还是会关注，等以后有什么线索会继续跟进，到时候再跟你们说。」
叶希伦向安琦和何美保证，也是在向自己保证，他肯定会把所有都查个水落石出。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专门查这个案子，因为影响不好，所以很多女生都不肯报案，还主动隐瞒，她们这样只会助长犯罪者的嚣张气焰，让越来越多的女生受害。」
叶希伦的表情带着几分莫名的沉痛，他同情那些女生所受到的伤害，但她们的避而不谈，甚至主动粉饰伪装无事的做法，只会让犯罪者更加猖狂，做下更加恶劣的事情。
他说得有点儿隐晦，何美没听明白，以为是女生被打骂或勒索钱财，跟着他的话痛骂了几句校霸混混之类的，然后说在自己碰到勒索会怎么样，如果别人打自己，自己又打不过会怎么样，还说这是上次安琦被绑走之后父母给她紧急补上的安全防护课。
握着小拳头比划了两下，很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样子。
叶希伦偏头笑，本来沉痛的心情不翼而飞，「我说的不是这个伤害，不过，算了，反正也都一样是伤害，你们多注意就是了。」
「那你说的是什么？」何美不喜欢含含煳煳的话，拉着叶希伦非要让他说清楚，叶希伦只能告诉她是有女生被猥亵，「猥亵」这个词儿有点儿高级了，绝对不是日常用语，何美再度理解错误，又跟叶希伦鸡同鸭讲了一番，「男生肯定不能随便摸女生啊，谁摸给他打回去，不要脸。」
早就听懂的安琦装作无知，附和何美：「对，肯定不行的。」
心里头却有些害怕，好多女生都受害了吗？是一个人，还是团伙？会不会……偷偷看了看小镜子之中的自己，头顶上的飘红的「2」很是顽固，像是在嘲讽她的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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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
第052章
星期日, 安琦跟何美去看了董斌他们学校的篮球赛，是在室内场馆举行的，不用被大太阳晒着, 还能享受一下空调的高级风, 何美在回来的路上都是赞不绝口。
「什么时候我家也能装上空调啊！听说特别费电……」
何美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对空调的垂涎, 想要什么，都敢说出来, 不怕被人嘲笑，这一点上, 安琦是很佩服何美的，她就做不到这么坦诚，很多感受都不愿意说出来。
「也不是很费电。」
董斌随口说着, 他对电费多少还真没什么概念。
这一次，又是他坚持要送两人回家, 理由是最近女生单独走有点儿不安全，跟叶希伦的论调一样, 不过想到他也认识叶希伦，看法一致也没什么问题了, 朋友之间的互相影响嘛。
「你也在帮他查案？」何美转移了心思, 出于女生的同仇敌忾，她也很想参与这个案子，帮忙找到那个坏人。
「我不行，这次都要女生才行, 不过我们学校没有，附近的学校, 还是要他找人去查……」董斌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美打断了，「你怎么知道你们学校没有？」
「不是住宿, 就是车接车送，单独回家，几乎不可能。」
董斌毫无思索地给出答案，这也是个很标准的答案了。
何美有点儿不服气，扁扁嘴，到底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说辞反驳，逸华中学门前门内停着的黑色车子，她再没见识，也知道不便宜，那样的车子接送，能有什么事儿。
「很多人吗？」安琦柔声带过了话题，董斌的目光落到安琦身上，温水一样和顺，「不知道具体多少人，都是谁，听赵孟飞说，这一次他们是秘密调查，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安琦点头：「哦。」
能够理解，哪个女生遭到这种伤害都不会想要别人知道，更不想要别人大张旗鼓地到处乱说。
「所以你们女生要小心，在外面不要一个人，不安全。」
董斌强调了一句，那语气，有点儿像班主任。
何美直接说出了感觉，董斌顿时黑了脸，他有那么老吗？
安琦在一旁抿嘴笑，一句话跟人交朋友，一句话把人惹毛，再一句话把人哄好，这就是何美的看家本领。
果然，还不等安琦说两句缓和的话，何美的下一句话就让董斌的脸色缓和了，有威严什么的，可比严肃刻板好听多了。
走过一回的路，董斌熟悉多了，转车的时候都不用何美提点，直接带着两人就上了车，这会儿是大部分人的午睡时间，车上的人比较少，就是有些闷热，开着车窗都觉得身上全是汗。
安琦有些想念空调车，何美则在一旁拿着塑料扇子扇风，小卖铺卖出的塑料扇子，上面或者印着某些狮子头的偶像歌手，或者是大红大紫的花朵蝴蝶，哪怕看起来养眼的绿色，也是透着廉价感的色块堆叠出来的绿竹熊猫，安琦不是很喜欢这种粗劣感，就买了一边湘妃扇，竹制的摺扇，她还加了一个绳结吊坠，有些秀气。
扇子勾在手上，展开来，扇出的凉风之中仿佛还带着些竹子的清香，自然的黄绿色很是清爽。
董斌见了，眼前一亮，借过来细细看了看，之后展开扇风，没再还给安琦，只那风的范围把安琦囊括在内。
「大点儿就好了。」
下车的时候，董斌还给了安琦扇子，略有些遗憾地说，对女生来说适手的扇子，对男生来说，还是显小，扇风不够痛快。
安琦听得心中一动，记下了这件事，自收了他们两幅画之后，安琦就总想要回点儿礼物，简单的手鍊显然太过微薄，一把扇子的话，就还不错，至于扇子的谐音同「散」，寓意不好之类的，大可不必深究。
夏日里，又是烈日炎炎的午后，少有人在路上行走，董斌陪着安琦走的路上都没碰见什么人，阳光照在地面上，热度透过凉鞋底传上来，莫名的燥热，不知不觉冒出的汗珠更是添乱。
安琦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非常狼狈，不好意思跟董斌走太近，怕他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
出汗的小仙女，可就未必还是小仙女了！
在个人形象上面，安琦有些在意。
董斌不知道她的心思，缓步跟着安琦，行走在树荫下，看着安琦踩过那一道道树影，轻盈的脚步像是蜻蜓点水，一掠而过，无形中就像是有了一股风，随着裙摆飘摇而拂动。
哗啦啦的叶片声响也如音乐一般，有了属于自然的节奏，再随着那鞋子点在地面上的声音，成为了响在心头的旋律。
明明是艷阳之下，炽热炎炎，那迴荡在脑海之中的却是一首小夜曲，是少女拎着裙摆，垫着脚尖，若猫儿一样悄然靠近，又悄然远离的若即若离，夜空之中也有风，带来暗夜的浅香，迷离而梦幻。
「安琦……」
董斌出声，这一声像是怕惊了梦，放得轻柔，声音中又夹杂着一丝干涩，嗓子缺了水分润滑，以至于声音都失去了平时的音色。
「嗯？」
安琦闻言回身，旋转的裙摆像是绽放的喇叭花，那波浪的裙角有着活泼的味道，长发松松挽成了一个丸子头，一根白色的髮簪隐约露出簪头垂坠的浑圆珠光，微微闪亮。
雪肤花貌，一笑宛然。
顺着这条路前面，被树荫遮蔽了一半的道路前面就是安琦家所在的那栋楼了，横七竖八停放在楼门口附近的自行车，像是纵横交错的障碍物，让人不能直接走入那黑洞洞的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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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页
「你回家还有什么事儿吗？」
董斌开启了一个话题，生硬的话题令人摸不着头脑，安琦一脸迷惑：「没事儿啊！」
回忆一下，作业都写完了，也没什么可预习的，再坚持坚持，就要放暑假了。
啊，要考试，是不是该复习了？
唉，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流水一样，仿佛前不久才过了不是儿童节的六一，一转眼就要面临真正的假期了，暑假那么长，做什么呢？总不能在姥姥家一直待着吧，去乡下玩儿吗？
乡下避暑倒是不错，就是蚊虫什么的，还有吃饭习惯上，似乎都有些不太适应，最讨厌那小黄蚂蚁，咬人不说，咬出来的包还又疼又痒，像是中毒了一样。
花露水倒是好用，就是要反覆涂抹，效用时间也太短了点儿……
「安琦，你高中会考虑换学校吗？」
董斌的声音仿佛更干了，完全没有水分那种，他盯着安琦，问出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换学校？」安琦微微皱眉，这个话题就不必讨论了吧，她觉得现在的学校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便宜离家近，学习氛围也不错，什么校霸之类的，基本上出于听说过没见过，也没什么校园欺凌的事情发生，这也不奇怪，学生们的家长，说不定都是一个厂的工友，孩子闹了矛盾，大人也难相见，大人关系好，孩子们关系也不能太差了。
「你是说哪个……」安琦的话没有说完，她对上了董斌的眼睛，似乎从那浓黑如墨的眸色之中看出了涌动的话语，宛若被突然点醒了什么，察觉到一点儿董斌的意思来，脸上不自觉地发热泛红，目光虚闪，「不出意外，我是不会换学校的，这里离我家近，很方便。」
出于少女的自尊心，就不要强调贫穷这个话题了。
「啊，这样啊。」
董斌干巴巴应了一句，好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安琦犹豫一下，跟他摆了摆手：「就在前面了，我回去了，你也赶快回家吧，要注意安全！」
「……嗯，好。」
董斌应声，却没有马上转身走，看着安琦，安琦也没马上走，站着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察觉到自己不走他不走的意思，转身往楼门口跑了几步，绕过一辆自行车的时候，仿佛不经意用余光往后看，董斌还在看着她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自己理解的是对的吗？
安琦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的脚步有些迟疑，却到底没有再回去跟对方说什么，少年人，一时冲动也是有的，也许只是此刻的气氛太好，又或者……
「抓住他！」
一声高喊让安琦一惊，浑身一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却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到了一旁的矮树后。
从楼门洞里冲出来一个灰色的人影，不等看清就飞快地跑开了，经过安琦的时候似乎看了她一眼，脚步不停，撞到了一旁的车子。
自行车停放的位置相差不远，一辆车子的倾倒就带动了所有车子倒地，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最后一辆车子倒在了楼栋门口，从里面跑出来的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被车子挡住了去路，没能追上去。
董斌在那灰色人影的必经之路上，本来能够反应的，可到底想事情慢了半拍，等他要拦截的时候，人已经跑过了他的位置，再要追的话——他看了看安琦，犹豫一下，再看那人影已经转个弯儿不见了。
「臭流氓，当老娘好惹的！」
披散着头髮的女人气得举起自己的拖鞋扔出来，却徒劳无功，白白落在地面上蹦跶了两下不动了。
那个，发生了什么？安琦要走出来，「刺啦」一声，低头看，裙子被树枝划破了，浅浅一道红痕落在腿上。
哦，今天的幸运值是「3」，她就知道。
第053章
「你没事儿吧？」
董斌过来问。
「没事儿。」
这种小伤, 完全不用那么在意，安琦摆摆手，再看那个女人, 那个披散着头髮的女人穿着的应该是睡裙, 水红色的短袖睡裙, 圆领还有蕾丝边儿，相对比较保守, 她看过来，看到董斌那高大的个子就直接抱怨：「这么大个子, 连个人都追不上，跑两步不会啊！」
董斌板着脸，没理会她, 只看着安琦，安琦笑着说：「我没事儿,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楼就行了。」
「我送你吧。」
董斌看着那个已经被倒下的自行车堵住的楼门, 抬手就去扶最近的自行车，一辆辆把车子扶起来, 那女人也已经骂骂咧咧地上楼了。
楼道里迴荡着她骂人的声音, 有些人家悄悄打开门缝看了看，也没吱声。
董斌送安琦上楼，见到她一个人在家，微微皱眉, 「那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能够跑到别人家里面, 你自己在家，不太安全。」
单身女性的安全问题, 一直都存在着。
安琦笑着谢过他的好意，一副虚心受教的乖巧样子，等到送走了董斌，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清理伤口换衣服，可惜了这条裙子了，划了这么大的一条口子。
下午乔溪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最新消息，那耍流氓的是之前给那女人家拉电话线的一个临时工。
「……早就说了，不能半途招人，这种临时工最不可信了，谁知道之前都是干什么的，以前还有过一个，来当保安，直接监守自盗，幸好发现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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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说的那件事，安琦听她说过，点头像是贊同，听着乔溪继续往下说，那女人安琦是要叫一声「阿姨」的，她的丈夫跟乔溪一个厂，但不是一个工种，并不熟悉。在这阿姨的衬托下，她丈夫可谓是黯淡无光，毫无存在感，提起来就只知道仿佛是个怕老婆的懦弱男人。
这阿姨就泼辣多了，乡下嫁到城里来的，家中弟妹一堆，她是长姐，很有些气势，有些事儿上也不讲道理。
她的孩子和人打闹，哭了之后说是别人欺负他，她就会真的去打别人家孩子，理由就是「你们自己不教孩子，我替你们教」，等到她的孩子欺负人了，别人想要以同样的理由打回来，她就要跟人家拼命。
有一回不知道是闹了什么矛盾，直接拿着菜刀去砍人家家门，现在的房门都是木门，还没多少防盗门，那可真是要吓死个人了。
就因为她这么彪悍，楼里的人都不敢惹她，跟她家来往少，平时都是绕着走的。
「是她啊！」
安琦对楼里的这些人家都不怎么关心，听到乔溪说，才把以前那些零碎的事迹跟人联繫起来。
这一想，按照这位阿姨平时的作风，今天说董斌的那几句可都算是客气的了。
「还好咱们家那天没出什么事儿，不然那两个男的……」乔溪似乎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那天见过的两个男的长什么样，干脆跟安琦说，「以后我不在家，要是有人敲门，你就当家里没人，不知道，不要给人开门——不行，咱家这木门也太不安全了，还是要装个铁门好。」
「没事儿，我不开门就行了，铁门的话，万一有个什么，跑都跑不出去。」
安琦想到了火灾的事情，那可真是惊险，如果真的是铁门的话，恐怕手烫掉了都未必能够打开门，那就太糟糕了。
乔溪也想到了，有些犯愁，乔姥姥的话不经意就袭上了心头，「家里没个男人是不行的」，孤儿寡母的，最是好欺负，那些坏人也知道捡软的捏，难道真的要再找一个？
有些事情，安琦是不知道的，乔溪生得貌美，当年追求者就不少，后来跟安广玮分了之后，也有不少人想着乔溪，只乔溪藉口养女儿一直都没同意，再后来，安琦大点儿了，劝乔溪再嫁人的不知道有多少，实在是乔溪的条件也不错了，虽然结过婚有个女儿，但还有个房啊！
不说存款什么的，就是乔溪的稳定工作，也是不少人眼中当妻子的好人选。
乔溪自己也不是不曾动摇过的，只有的时候吧，人心里头爱比较，安广玮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除了攀高枝这点瑕疵令人诟病之外，都很好，跟乔溪在一起的时候也对乔溪很好，起码是乔溪以为的很好。
这样再一比较，那些人就都不如安广玮了。
再结婚，找一个不如安广玮的，乔溪觉得安广玮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笑话她，她也会觉得自己丢人了，倒不如不找了。
这份小心思，她连乔姥姥都没说，更不会对安琦说。
并不知道乔溪这些考量的安琦只当妈妈特别爱自己，怕有了继父对女儿不好这才没再嫁人，想起来总是满心的感动，全心全意只爱自己的母亲，谁不感动呢？
在乔溪因为安全问题考虑要不要再嫁一个男人的时候，安琦已经投入到了学习之中去，陌生的知识，似是而非的考点，总要努力一些才能有所提高的成绩，被学习分散了精力的安琦过了好一阵儿时间才听到那个临时工的后续。
因为阿姨的及时报警和指认，这一位并没有能够逃走，被抓住了，阿姨得意洋洋在楼门口说：「还敢摸我，不剁了他的爪子，我就不姓李。」
她的声音大，安琦从阳台看下去，感觉像是看将军得胜归来，很有些威风。
一般女人碰到这种事儿，都不敢说，偏偏她敢，当然也可能是她没受到什么伤害吧。
李阿姨还在跟在楼前头择菜的几个阿姨说自己那天的英明神武，什么一看到那人就不像好人，什么他手一伸她就给他拧了……言语之间满是自傲，她也的确可以自傲的，看起来长得瘦弱的她，谁能想到她是天生的力气大呢？
安琦就曾亲眼看见李阿姨把一个孩子的父亲打得无力还手，身形性别上的差距，完全不代表力量上的差距，可谓是给人的反差极大了。
她还在说着，突然一个男人冲过来，她转脸去看，然后就得了男人一个响亮的巴掌，那一巴掌之后一片寂静，李阿姨被打懵了，其他几个阿姨也站起来，想要劝架似的。
「你打我，你打我干什么？！」
李阿姨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些恼怒，半张脸迅速红肿起来，她去撕打男人，男人被她打得抱头蹲地，声嘶力竭地喊：「你个不要脸的，你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儿了，你听听外头都是怎么说的，你不要脸，把我们爷们儿的脸也扔在地上踩！」
大男人的哭喊把人镇住了，本来就要回屋的安琦悄悄往下面看，她不敢探头出去，就隔着纱窗看。
几个阿姨拉住了李阿姨的胳膊，本来要劝什么，听到男人的这句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流氓罪就是这样，女方再占理，闹出来也会让人觉得是她自己不检点，成了有缝的鸡蛋，这才引来了苍蝇。
哪怕事实不是这样，并没有让人占到便宜，可总有些好事者编排口舌，这情形一看就知道，一直懦弱的男人受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回来跟李阿姨发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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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打不过，于是成了这么个窝囊的样子。
「……离婚，今天离婚！」
男人喊着，从地上站起来，冲到楼上屋子里，翻箱倒柜的，似乎是在找什么。
「别冲动，别冲动，这不是没事儿吗？都好好的……」
「是啊，冷静，冷静啊，离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两个阿姨劝着，却拉不住李阿姨，李阿姨呆站了一会儿，听到楼上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往楼上冲去，砰的一声，是门被甩上的声音，之后就是叮里哐啷，好像打砸什么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哭喊叫骂。
外面有人敲门，让他们冷静之类的，但里面没有回应。
安琦回到屋子，他们这老楼房的隔音都不太好，隐约能够听到隔了一层的那些动静。
「这可真是出大事儿了。」
这样说着，安琦看了看镜子之中的自己，头顶上飘着的「2」很是牢固，很好，这没自己什么事儿。
次日，李阿姨的死讯传来，她是被电话线勒死的，她的丈夫，那个懦弱男人，被警察抓走了，他们的孩子，被送到了乡下李阿姨娘家，因为她丈夫是外地人，家中也没什么亲人了，于是只有姥姥家能够收留这个外孙。
「今年这是怎么了，晦气，真晦气。」
楼里面有人这样说着，然后有人倒腾房子搬走，尤其是李阿姨的邻居，都不愿意再住那一层了，就是楼上楼下，心里头也有点儿膈应，这算是兇杀案了吧，可比火灾那种意外更吓人，哪怕兇手已经被捉住了。
乔溪为之唏嘘：「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儿了呢？」
谁能想到那样的懦弱的男人还会有这样兇残的一面。
「妈妈，咱们家还有多少存款，不然咱们买了楼下的房子？我听说降价很多。」安琦按照自己上辈子的经验算，投资房产，就是不动产，应该不会亏，这老房子以后肯定也是要拆迁的吧。
「买房子？」乔溪惊讶，这是怎么想到这里的？等到听安琦扯了一通投资之类的理论知识，乔溪犹豫着说，「等我跟你二姨说说，看她怎么说。」
不是不信自己的女儿，关键是这也有点儿异想天开了吧，房子还能升值？怎么升啊？都没人要。
第054章
乔珠是比较有头脑的, 听到乔溪说买房子，又听安琦说了什么投资之类的事情之后，仿佛开了窍一样, 不仅同意乔溪买, 自己也买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钱是越来越不值钱，倒是这地啊, 房子啊，年年都在涨价, 往常不说不觉得，一说才发现，你算算, 咱们家原来那房子，现在都多少钱了？也就是产权麻烦, 不然，肯定还能更值钱。」
这样的大事情, 还是要面谈的，乔珠拉着孙尚立请了一天假, 帮着乔溪把买房的事情弄下来。
李阿姨的那个房子没有买, 户主是杀人犯，产权还不知道要怎么变更，想想李阿姨那些弟妹，个个都不好惹, 倒不如旁边儿的房子，因为忌讳隔壁的房子死了人, 都想搬走，也都自动压低了房价。
这房子本来就是厂里分的, 跟白来的一样，好多人家都不是太在意价钱，再有乔珠能说会道的，跟人拉家常聊孤儿寡母的可怜，想要以后多个保证什么的，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有条件能搬走的也不差钱，最后价格又让了让，竟然让乔溪拿下了两套房子。
这一下，可是真的花完所有存款了，乔溪拿着房本心里都不踏实，放家里都怕火烧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压在了柜子里面。
其中一个房子还直接放在了安琦名下，安琦为此也请了一天假去办手续。
初二就成了有房一族，简直梦幻。
再去上学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的气质都变得更加从容了，像是从此端上了铁饭碗，一辈子不用发愁了一样。
「你这是去做什么去了？」
何美发现这种不对劲儿，看着安琦，总觉得她还在梦中没醒。
安琦好歹还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何况这个世界的房产会不会升值真的是未知数，万一这会儿放了大话，以后打脸，那就有点儿太尴尬了，她就没对何美说这些，只是讲了讲自家楼下发生的事情让她感慨万千啥的。
也的确是有感慨，李阿姨的力气大是众人皆知的，她丈夫凭什么能够勒死她，因为她睡着了吗？就是熟睡之中，被勒脖子也会反抗的，一旦反抗，就他丈夫那样子，能够压制得住她？
安琦觉得如果真兇就是她丈夫，那李阿姨多半也是不想活了。
辛苦一辈子，完全不被理解，枕边人还想杀她，这真的是足够让人心凉的悲剧了。
也许她有那么一个瞬间，不想活了，或者是想死了让他后悔。
「这都是什么啊，你们楼是不是风水不好？等到假期，咱们去拜拜吧，我听说禾川寺最是灵验，咱们也去看看。」
何美建议。
「是你姥姥说的吧。」
安琦比较肯定，她还记得上次何美说过她姥姥的信仰变更事件，从保家仙到寺庙，这跨度，呃，也还行吧。
「那可不，除了她，没人更知道了。」
同龄的女生可没有几个研究这个的，信仰更别提了，倒是老年人，多有点儿心灵寄託。
「行吧，我就陪你一起。」
安琦知道何美是怕什么，怕她父母不让她参与这些迷信活动，可其实去寺庙拜拜也没什么，还能顺便看看风景，受佛学文化薰陶一下，修行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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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约定之后，很快就把话题从那些沉闷的大人生活上转开了，考试还没到，已经开始思考放假后的事情了。
禾川寺不是很出名的寺庙，附近村子知道这么个寺庙，却也不是太信仰，寺庙的师父跟附近的乡人也没什么区别，除了那一身黄灰色的僧袍，光头都不亮，像是理得更短的寸头。
里面也没什么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更加没有俊逸秀雅的青年和尚，大部分僧人跟普通的乡民一样，张口就是有些让人听不懂的地方话，充满了乡土气息。
连那大殿里负责签筒的师父，因为没穿僧袍，看起来很像是景区收费的管理员，见到何美和安琦要抽籤，还把两人往外撵。
「小孩子可不能乱抽籤，这命啊，是越算越薄的，你们且还不到算命的时候吶。」
正要进殿门的老奶奶，见到她们两个似乎很想抽籤的样子，笑呵呵给了两人这样一句话，让她们去外头逛逛，自己则恭恭敬敬到了佛前参拜，也没抽籤，但给捐了钱。
明晃晃的玻璃钱箱，里面花花绿绿的票子着实有点儿俗气，与这金身红衣端坐莲台的佛祖不搭配了。
「不抽就不抽嘛，我就是好奇一下。」
何美小声嘀咕着，眼神之中还有些渴望，看着那破旧的签筒，像是能够看到里面隐藏的未来似的，只顾虑某种玄学，到底没有强硬要求一定要抽籤，生怕把本来好好的运势给败坏了。
那模样活像是一只想要偷油又怕上去下不来的小老鼠，安琦浅笑，何美以为她笑话自己，推了她一下，「你就不想抽籤吗？」
「不想。」
回忆上辈子在旅游景点被迫点香贴金箔外加抽籤解签一条龙的经歷，实不相瞒，当时解签的地方就跟工厂的流水线一样，进去坐了还不到一分钟，对方叽里咕噜一通话还没听明白，就被赶出来，说是解签完成了，分明什么都没听到，连自己抽的那根签都没在手里多停留一会儿，更不要说什么签文了，完全不知道是做了什么。
呃，这就是没花钱的待遇，至于那些花了钱的，就没这么来去匆匆了。
总之，安琦后来对寺庙这样的地方都有了些心理阴影，远远看到什么黄墙白墙的，干脆就不进去了，稀里煳涂跟着磕头上香，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个啥，还不如在门外静静地看看风景来得更好。
「语文告诉我们，文字的解读是多样化的，这些算命的东西，似是而非，都是话术，听了也是浪费精力。」
叶希伦很是科学地说着，他刚才连进都没进去，就等在门口的树旁，在他身边儿一同的还有孙烨。
上次见面的时候，安琦还记得孙烨提过的要认识叶希伦这样的话，跟叶希伦说了一声，他也不介意认识一个新朋友，主要是还想问问孙烨第一个到达王三被害的现场后都见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他早就想问了，只是安琦拜託他不要问，不然孙烨就能知道是她告诉他的了，如今有机会，可以不直接问，但可以拐着弯儿问啊，反正他们那天去废品收购站的事情，也不是没别人知道，安琦和何美都被问过了，再问问孙烨，也没什么特别。
两人有这一桩大事要谈，就没跟两个女生一起进大殿，近距离感受一下那巨大的佛像带来的压制感。
等到两个女生出来，叶希伦已经跟孙烨说得差不多了。
「你不懂，这叫做精神慰藉。」
何美说得很有一套，当下就跟叶希伦聊开了，两个针锋相对一样，你一句我一句，都要开辩论赛了。
孙烨走到安琦身边儿，递给她一个黄三角，粗糙的黄纸上隐约有些红痕，被折进去了，看不清楚笔画，被红线串着，也能当个装饰物的样子。
「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
他大方地送给安琦。
「多少钱？」
「一块。」
一问一答完毕，安琦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孙烨脸上也带了笑，眼神促狭，「佛祖不吃不喝，师父们还是要吃饭的。」
「那倒是。」
安琦也笑，她对此项花费没什么意见，这就好像摆在橱窗内的商品，你可以不买不喜欢，但不能说人家卖得没有道理，不应该卖。
一旁的叶希伦听到这一句，忙补充：「一块钱的平安符，保一块钱的平安啊！想要保十块钱的，要多买几个才行。」
「那倒不用，还有其他开光的物件吶，玻璃柜里都有，可以挑的。」
已经买了一个平安符的孙烨最有发言权，直接戳破某种「玄机」。
何美有点儿失望，「我还以为是要敬香才能得一个的。」
「一样，三根香一块，你要几根，要的多了，给你一个好点儿的平安符。」叶希伦总是能够精准戳心。
何美瞪了他一眼，只觉得什么气氛都没了。
安琦把孙烨送的平安符装到口袋里，笑着说：「来都来了，一定要爬山看看，走吧。」
禾川寺跟大多数寺庙一样，依山傍水，不过也许是为了方便乡民，寺庙并没有建在后面的小山上，而是就在山脚下，年龄大的人来去也都很方便，再有平易近人的师父们，不怪能够得到何美姥姥的夸赞。
小山头不高，上面还有点儿秃，多见山石，少见树木，大多都是那种低矮的灌木类，明晃晃的日光照在上面，似乎连个遮挡都没有，完全就是暴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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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常有来寺庙的人会去爬山，沿着山脚向上，也有石头铺成的台阶，一级一级，十分规整，看着就让人觉得爬山这项活动绝对不轻松，有人已经在上面攀登了。
何美抢先跑了两步，她今天还穿着裙子，大步跑开的时候，裙角飞扬，青春活泼，安琦则穿着更为适宜爬山的裤子，提步抬脚，不带半点儿磕绊，却完全不追求速度，她今天的幸运值是「4」，要稳健一些才行。
第055章
爬山是一件很容易将人分散的活动, 上山的时候还看着前面有人，可很快，大家的速度不一样, 不是赶超过去, 就是渐渐落后, 身边儿就空旷了很多。
「上次你不是说查什么女生被猥亵的案子吗？查得怎么样？」
何美快走几步，在前面等着他们跟上来了, 又放慢了步调，询问着叶希伦, 她没有说加入推理社，但对这些案件还是很好奇的。
「没结果了。」
叶希伦站定了，仰头看着山上, 一眼就能看到顶的小山，真的爬起来才知道有多远, 就好像那一桩桩案子，明明是人做的, 每一个案子至少都对应着至少一个犯罪者，但就是找不到。
「我的梦想是当警察, 想要把所有的坏人都抓住, 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坏人都被抓紧了监狱，外面还有很多坏人在流窜，还有很多案子, 如同这次的案子一样没有了下文，不知道原因, 不知道答案，只能看着那题目发呆, 所有的过程都能推理，但所有的推理都不能论证，没有答案……」
他的神情有些怅然，总是爱笑的脸上突然没有了笑容，竟然显得有几分落寞，像是潜藏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故事。
也许跟他的愿望有关？
似乎又不像是某种仇恨转移？
安琦在一旁看着，有心想要问问他的故事，可见他转眼又笑起来，她就没有再问了。
「所以，你弄推理社就是要享受推理的过程？」孙烨问，他似乎真的对叶希伦有了些好奇，眯着眼看他。
叶希伦说：「有个人跟我说过，人的一生都是在做题，选择题，问答题，还有证明题，论证题……有数不清的题目在前面等着，而这些题目，大多数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可以选择上学，可以选择不上学，上学的不一定就比不上学的更有出息，每一个选择所对应的道路，只要能够坚持下去，都会得到一个答案——推理是我应对一些题目的方法，也许我的人生就是一道又一道的推理题串起来的呢？」
他的这种说法很有意思，连安琦都听得若有所思，是啊，人生的每一个岔路口面对的不都是选择题吗？也许单选，也许多选。充满了迷惑性的题目，就好像社会上那些充满诱惑力的迷雾，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人引到错误的道路上，也会让有些人堪破迷雾，走上真正的上升的那条路上去。
不等大家在台阶上化身思想家多想想人生的哲理，叶希伦转过脸来，笑得比太阳还耀眼，「所以，坚持和努力还是有用的，我相信现在的这些积累总会成为我日后成功的基石。」
「哈，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分明就是给自己开脱嘛，我对你这个推理社的水平是越来越信不过了。」
何美仿佛看穿了什么，嗤笑一声，觉得叶希伦在卖弄深沉文学了。
叶希伦笑对何美的排揎，没有争辩的意思，快走两步，超过了何美，他的大长腿，一迈就是两道台阶，几步之后就超出很多了。
「哎，等等我们啊!」何美说着跟上去。
孙烨转头对安琦说：「我们也快点儿吧。」
然后率先追上去，被落到最后的安琦看着前面那几个，心底轻哼一声，都是靠不住的，找什么急嘛！
没有茂密树林的小山有些秃，但也不是全无风景，有一处似乎是人为修饰了一下，弄了个石头池子出来，里面有些浅水，还能看到一只难分真假的乌龟，一动不动的。
发黑的池水之中有一些不知何时落下去的叶子，枯黄色的，倒不像是这个时候的景色。
有个孩子正拿了石头往那池水之中扔，一下又一下，似乎是想要砸那只龟，坚硬的龟壳偶尔被砸到，发出沉闷的声音。
卖茶水的摊子那里，除了老闆还有一个妇女坐在凳子上，目光看着孩子，应该是孩子的母亲，见到他一下下砸得开心，她也在笑，一边笑一边捶腿，似乎是累了的样子。
附近有一个小亭子，一看就是水泥造的，有些年头了，特有的旧色让这处风景也多了几分歷史的风尘，容得人凭栏远眺，也能看到周围的几座小山头，同样的寂寥的风景。
远处的农田，一片一片的，还有钢筋水泥的楼房，零星分布着，再远，能够看到高高的烟囱，不知道是哪里的厂子，又是做什么的，能够看到灰烟升腾，那烟升到空中，或许就化作了云，一朵一朵的乌云。
光线明显有了变化，何美看了看：「这云，是要下雨了吗？」
「可能就是路过。」
叶希伦说了一声，往水池子那里走了走，那里并不是活水，也许很久没有清理了，多少会有些气味儿。
「是真龟啊！」
孙烨跟着走过去，看了一眼，确定那是真的乌龟，也来了兴趣，在一旁捡起小石子儿来，往龟背上砸，似乎是想要看它露出头来，动一动，然而这种不痛不痒的响动，根本不会让那乌龟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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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好像是一块儿磐石，牢牢地固定在那里，任由旁人反覆叩门，就是不露头来看。
安琦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对这些活物这样，可无论是对孙烨还是那个孩子，她也都没什么立场去叫停。
池子里还有一处石碑，上面的红字掉色很多，却还能看到是「禾川」二字。
「据说这里以前是一条山泉，后来就渐渐不流了。」
何美指了指一侧似乎被淤泥封堵的凹陷，她还是从姥姥那里听说的，「禾川」这个名字的来源就是因为那一条山泉，只可惜后来山泉没有了，这里也就剩下一个禾川寺了。
「也许是地下水位下降？」
叶希伦走哪里都不忘推理一下，这么说着，还绕着那个小池子转了一圈儿，也就是走到石碑后面的时候，他皱了眉：「那是什么？」
「什么？」
安琦离他近，她是眼不见为净，干脆不去看孙烨和那个孩子砸乌龟，听到叶希伦的问话，就干脆过来看看。
叶希伦从旁边儿捡了一根木棍，趴在池子边儿，努力伸长胳膊，石碑后面的地上戳了戳。
池子里因为淤泥堆积又有各种杂物的关系，那浅浅的水层并没有遍布整个池子，石碑后面这里，淤泥更是供起来一块儿，上层还要干枯的叶子，并没有被水浸润。
「有什么吗？」
黑乎乎的，看不清那淤泥之中是什么，安琦没有帮忙，就在一旁看着，孙烨和何美也过来凑热闹了，尤其是孙烨，可能男孩子都有点儿皮，他捡了一根木棍，也跟着叶希伦开始戳那一块儿。
「淤泥下有东西。」
那种触碰到什么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两个男生齐心协力，开始往两边儿拨动淤泥，那个五六岁的孩子，也来了兴趣，学着他们的样子，找了根木棍过来帮忙。
「什么啊？」
何美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都是黑色的，好像是个包？
旅行包吗？
安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黑色的淤泥看着就脏，最关键的是还臭，随着拨动，一股子腐烂的味道散发出来，难闻死了。
孩子已经忍不住，扔了棍子，跑到妈妈身边儿换气了。
何美没留意他的动作，差点儿被他扔下的木棍蹭到裙子上，干脆绕到了安琦这边儿，「是谁扔的垃圾吧，你们别弄了，臭死了。」
她用手捏着鼻子，像是无法唿吸了一样。
「看看嘛，来都来了。」
叶希伦已经能够看到那个包的样子了，还真是个旅行包，黑色的带拉链，那陈旧的带子被他的木棍勾动，本来应该是能够拔起来的，可木棍断了。
太沉了，是大半截被淤泥埋住的原因吗？
孙烨手中的木棍较细，前端还有一个小叉，他想办法用那个小叉卡住拉链，轻轻拉开……
里面装着的东西，有那么一点儿露出来，是——金色的。
孙烨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拉链拉上，第二个反应是转头去看叶希伦、何美和安琦。
「那是……」何美看清楚了那一点金色，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黄金首饰吗？
叶希伦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安琦看了看左右，这里算是一个偏离主干道的休息点，不远处还有一个茶水摊，再远一些还有一个亭子，还有主干道那里，都有人，如果那包里装的真的是金子，恐怕一捞出来，就会被哄抢吧。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一包金子在这里？
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安琦看了一眼叶希伦，这人是看到什么就去拨拉淤泥了？这真的是属于自己的「幸运」吗？
天降横财？
四个人仿佛瞬间静默，彼此看看对方的脸，眼中都有很多思绪在闪烁，如果真的是一笔横财，拿还是不拿呢？
叶希伦手中的木棍已经断了，他干脆把手中那截扔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们来好好谈谈。」
何美走过来，孙烨也凑过来，几个眼神儿对上，似乎都有了主意。
乌云飘到头顶，仿佛是即将降雨的先兆。
第056章
已经被扒拉出来大致样貌的旅行包被淤泥合拢, 这一次连何美和安琦都不怕臭地过来帮忙，找了木棍一起在淤泥里戳戳戳，赶在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之前, 装作无聊玩闹的样子, 把那个旅行包彻底盖住了。
然后……然后也不能在这里干站着, 专门守着这个包，那样也很奇怪。
「我不想爬山了, 好累，就在这里玩儿一会儿再回去吧。」
何美这样说着, 往池子旁边儿最接近旅行包的位置一坐，那个池子经过他们的翻腾，掩埋在淤泥之下的臭味儿已经散发出来, 一时半会儿，除了那个小孩儿过来戳戳了一会儿, 还真没什么人过来休息。
再过一会儿，那小孩儿就被母亲带走了, 往山下去了。
茶水摊的老闆看他们好一会儿没走，招唿他们过去坐着喝茶, 这是在招揽生意, 却让人吓了一跳。
「刚才没看错吧，真的是金子？」
何美满心的不确定，总想要再看看，时不时就要张望一下。
「你别总是看了, 会被人觉得奇怪的，要是别人发现了, 东西就落不到咱们手上了。」
孙烨说得很有经验的样子，大有闷声发大财的意思。
叶希伦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是不是金子, 本来就不是咱们的东西，等人少了，弄出来，还是要交给警察，寻找一下失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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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有失主，有失主早就报案了。」
何美反驳，她是很想分一分旅行袋里的东西的，不管是不是金子，多有意思啊，来玩儿的时候顺便弄点儿「战利品」回去，如果是值钱的东西自然最好，不是的话，哪怕是石子儿也有意思啊！
安琦也在一旁犹豫，心中的小恶魔甩着尾巴告诉她，这就是属于你的幸运，跟之前捡钱一样，其他人，都是沾你的光了，你本来可以全都拿走，不过有他们在，只能分给他们了。
小天使则挥舞着翅膀，努力告诉她，不义之财不能拿，谁知道这个旅行包背后有什么故事，如果它真的很值钱，还被放在这里，肯定是有理由的。
「安琦，你说呢？」
突然三道声音集中唤醒了安琦的神思，她有些纠结地抬起头来：「我、我觉得吧，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很想咬手帕，如果值钱的话，她也很想要啊，她那么多的梦想都需要有金钱的支持，何况这种钱也不是她去偷去抢来的，更不是捡来的大额金钱，像是宝藏一样被挖出来的，也算挖出来的吧，难道不可以分吗？
郁闷，来本法律书让她找找相关条款，或者有个律师给她谘询一下也好啊，这种钱，拿了不犯法吧。
如果不犯法，有什么理由不拿呢？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何美正要逼安琦做选择，突然发现她们四个人，安琦不做选择也是很好的，比如说现在就是二比一了。
「行了，你不用选，算弃权，剩下的就是少数服从多数，我跟孙烨的意见一致，听我们的。」
见到叶希伦似乎要反驳，何美瞪了他一眼，「你的意见无效，不许说话，等着，一会儿肯定有你的份儿。」
何美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脸上兴奋地发红，又回头看了一眼淤泥，现在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臭味儿了，也不嫌弃那淤泥脏了，恨不得能够直接跳进去，亲自把那个旅行包拎出来才好。
「行，我不说，不说，你们都渴了吧，我给你们买水，请你们喝。」
叶希伦说着看向了那个茶水摊，那里也有瓶装水。
何美和孙烨都分神去看，刚才说了半天话，的确有些口渴，安琦则直觉一样看向叶希伦，他的确向茶水摊走去了，可不是去买水的，而是从那里直接上了大路，往山下跑了。
「该死，他要报警！」
孙烨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黑眸之中像是能够射出利箭一样，可他却没有追。
叶希伦比孙烨高，大长腿跑起来，在先跑了那么远的情况下，是完全占据优势的，孙烨知道自己追不上，也不费这个力气了。
何美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希伦一骑绝尘地跑得背影都看不到，狠狠地扔了手中那个被汗水浸湿的木棍，惊愕又愤怒，「可恶，他怎么可以这样！」
像是被背叛了一样，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安琦却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叶希伦这份正义感，真是早早就向警察靠拢了，觉悟也高。
等她转过脸来，却是因为孙烨突然翻身跃入池子的声音，「哎，小心！」
安琦看他双脚都陷在了淤泥里，连忙叫了一声，谁也不知道这池子到底有多深，哪怕看上去没有多少水了，也还透着些危险。
孙烨回头看了一眼，何美也正关切地看向他，「等着，不能白来一趟。」
下意识知道他要做什么，何美脸上再次有了笑容，「你小心点儿。」
孙烨当然是很小心的，他用手扒开那些淤泥，这可比用木棍快速多了，几下就完成了，等到拉链再次露出来，看到里面的东西，背对着何美和安琦的孙烨脸上再次露出了恨恨的神色，都怪叶希伦！
他把手上的淤泥在身上仔细擦净，保证一点儿都没留下，这才小心地从里面拽出两条金鍊子来，这一包都是黄金首饰，漂亮的金鍊子缠绕在一起，拉出一些的时候带起另外的一些，漂亮极了。
那一瞬间，孙烨想要把这一包都拿走，可，叶希伦这个叛徒！
何美和安琦有意无意地帮他遮挡着周围的视线，可孙烨却发了狠，他胡乱抓了一把塞到身上之后，让何美和安琦躲开，接着就沖远处喊：「快来人啊，这里有一包金首饰，是你们谁掉的吗？」
一把金鍊子，拖拖拉拉也不知道多少条，被孙烨抓出来高高举起。
「啊，我的，我的！」
有人还没看清楚，已经本能地对「黄金」起了反应，还有人更是顾不得说话，飞快往这里跑，两个女生，何美和安琦很快就被挤在了后面，连茶水摊的老闆都快速跑过来要抢占先机了。
那一个个奋不顾身跳下池子，踩在淤泥之中的人，给安琦现场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疯抢」。
保有理智的安琦生怕发生什么踩踏事故，拉着何美往外面退去，不知何时，孙烨也从人群之中钻出来，直奔茶水摊那里，用了干净的水对着身上的淤泥一通沖洗。
「走，下山。」
他说着就往山下走，路上碰到人问「那边儿怎么了」，他还给人说池子里发现了黄金首饰，让人快点儿去，晚了就没了。
等他们到了山脚下的时候，连寺庙里的师父都听说了这个稀奇事儿，什么老龟送金，简直像是一个神迹。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凑热闹。
三个人在山下寺庙墙后聚首，孙烨亮出怀中藏着的一把金鍊子，那闪耀的色泽格外动人，哪怕是安琦，都忍不住生出摸一摸的冲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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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现在分了，各自藏了，到时候就是跟大家一起抢到手的，最好不要拿出来，不然叶希伦肯定要让警察找咱们的。」
孙烨给出「分赃」建议。他走的是法不责众的路子。
安琦掐了掐指尖，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儿快，以前常在新闻上看到的疯抢行为现在看来也的确是法不责众啊，就是他们三个，叶希伦都知道，太明显了，警察肯定要问的。
「我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这些的，藏在哪里都不放心，你有地方藏吗？不然你帮我藏了，以后要用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安琦到底没有伸手，她捨不得放弃，又害怕伸手，便直接信任孙烨，让他全权负责藏起来了。
听到安琦的话，何美如同被提醒了一样，本来在摆弄那些金鍊子的手也顿住了，「我也没地方藏，你都藏起来吧。」
她把金鍊子在自己手上比了又比，到底是不捨得，抽出两条来，想了想，又抽出一条，「我捋顺了，总共三十四条，咱们一人能分十一条，是你想办法拿出来的，我跟安琦一人十条就好，剩下的十三条都是你的，这样，我先拿出来三条回去戴，剩下的你都藏起来吧。」
在何美心中，男生总是比女生能力强一些，而孙烨的决断力也让她暗自佩服，叶希伦一跑，他就迅速反应过来，也是他想法快，才能平安拿出来这些金鍊子，不然恐怕他们什么都分不到，只能干在那里等，等着最后看警察接收这些东西。
「好。」
孙烨爽快应下，除了在安琦最先这样说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等到何美再说的时候，他坦然接受，见到何美已经把三条金鍊子一起缠在手腕上了，他抽出两条来，缠在了安琦的手腕上。
白皙的肌肤与那金灿灿的颜色相映生辉，很漂亮，孙烨笑着对安琦说：「你也拿两条回去，跟你妈一人一条，总不能白来一场。」
剩下的被何美捋顺的金鍊子，他随手缠了缠，好似一个金球被他塞在了怀里，「走吧，咱们快走，就当在叶希伦走了之后也离开了，就算最后警察要找，咱们就说不知道就行了，谁家还没有一两件金首饰，总不能为这个抓人。命案还查不过来，他们可没工夫找这些。」
「对，你说得对。」何美的眉头舒展，为这样的话更加安心，即便如此，在走出去的时候，她还是用手帕包在了手腕上，遮掩住金鍊子的存在。
安琦心中忐忑，这能行吗？真的能行吗？不然，警察要是问，就直接交出去，说是只捡了这么多。
这一想，她松了一口气，晃了晃手腕，满眼欢喜。
第057章
「啊, 这是什么？」
淤泥之中，一截白骨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本来还寄希望于其中还有黄金首饰的人在陡然发现那白骨的形状如人手一样, 一屁股向后坐倒, 手上同时也把截白骨甩了出去……
「……情况就是这样, 我们赶过来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片狼藉, 旅行包还在，但包里面的东西……」
不能说完全没有吧, 警察来得还算及时，能够看到参与在包内的一两条金鍊子，都是在夹缝之中, 来不及被抢走的那些，还有一两条在淤泥里, 另外就是散落在池子边上的碎金了，显然, 有人在争抢的过程中扯断了几条金鍊子，造成了这种状况。
继而, 就是在淤泥下面, 更深地方迈着的人骨了。
属于手骨的那部分应该是在旅行包附近的，旅行包被挖出，连带着那截手骨也重见天日，这才被人发现, 但其他的，还需要慢慢清理。
一片恶臭之中, 茶水摊的老闆发现自己的水被人用了，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他自己也去抢金鍊子了，比起怀中抢到的，一些水而已，再往山上背就是了。
叶希伦实在是没想到跟着警察过来的他再见到的是这样的情况，想到他报警的时候还说自己的同伴在现场守着什么的，一种被打脸的惭愧感让他耳根发红。
「可能是被人发现了，当时人来人往的。」
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除了偶然过来的乌云遮挡了一时半刻的日光，其他时候，明媚的阳光让人觉得爬山也是一个休闲放松的好活动了。
更不用说禾川寺在附近还比较有名，总有人过来寺里拜拜，之后再顺势爬爬山，几乎就没有个淡季的时候。
「没事儿，那么多大人，你们几个孩子也守不住什么。」
中年警察宽慰了叶希伦一声，能够有这种报警的觉悟就是好的，其他的，总不能责怪他们这些孩子不够尽力。
「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守着了，去看看你的同伴吧，他们一定吓坏了。」
这边儿因为意外发现的尸骨，重视程度上升了一个台阶，也就不能再让无关人士留在现场了。
「嗯。」
叶希伦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很是听话地离开了，只转过身就把牙咬紧了，他心中有个猜测，今天这场乱子肯定跟孙烨有关系。
理由都不用多想，钱财就是最大的理由。
而他的做法，叶希伦是个聪明人，也能想到对方是怎样舍大财保小财的，说实话，孙烨的举动也印证了他的某个猜测，在王三的案子里，他不知道孙烨是怎样发现不对从而选择返回看看的，但他进去之后绝对是拿走了一些值钱的东西的，虽然警方那里没有发现明显的财物损失，但这个人，绝对是能够在钱财面前保持理智，拿走小部分，留下大部分，从而不让人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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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没有证据。
这一刻，叶希伦心中烈焰熊熊，他以后一定盯紧了孙烨，一定要拿到他做这些事的证据才好。
当天下午，安琦接到了叶希伦的电话，电话中叶希伦表示可以跟她们好好谈谈。
没有约在别处，就是禾川寺。
禾川寺山上的那个小池子已经被封起来，不许人随便进出了，但禾川寺却依旧敞开大门，连带着山上别的地方，在警察离开之后，也都是可以继续去游览的。
「先说好，金首饰是没有的，你不要跟我要。」
一见面，何美就很是坚决地表明了态度，「除非你把其他人拿走的金首饰都要回去了，否则，你不要跟我要。」
别人不还她不还，就是这个意思。
昨天的金首饰拿回家，她欣然地送了母亲和姥姥，也说明了金首饰的来歷是在众人疯抢之前拿到的，还说了她见好就收什么的，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有了安琦的背书，可信性大大增加，以至于全家都沉浸在这笔意外之财的欣喜之中。
欢乐还没削减，就要还回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何美对叶希伦的印象坏了大半，怎么有人能够那样，简直就是背叛！
明明大家一起发现的，他却独自做决定，不经过大家的同意，太过分了。
浅薄的友情经过这一遭，突然发现了彼此的性情不合，何美显示出异常的冷淡来，却没有什么伤心的神色，合则聚，不合则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她成为朋友的。
她以前想过加入叶希伦那个推理社的心也就此散了些，如果推理社都是叶希伦这种正派人，那的确是有些合不来的。
「本来是件大家都开心的事情，你非要弄成这样。」何美现在还为昨天叶希伦那个背影耿耿于怀。
叶希伦梗着脖子，他本来是准备说两句软和话的，可见到何美这样的态度，语气不觉又硬了起来：「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应该报警解决的，我没有错。」
「是，你没错，你是圣人，我们都是俗人，我们不配和你做朋友。」何美更生气了，直接呛回去。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咱们今天不是要出来玩儿的吗？」
安琦在一旁打圆场，这种吵架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关键是她也心虚，昨天跟乔溪交代了金首饰的来歷之后，乔溪也在欣喜这份馅饼，却也生怕这馅饼烫手，不等过夜就找了家金铺，把金鍊子都给融了，重新做了两样首饰，一条是她自己的项鍊，一条是给安琦的手鍊，只跟安琦说好了，财不露白，不能在外面戴。
相较于她们两人或激动或心虚的态度，孙烨就是有恃无恐了，他笑着，一如平常，好似昨天根本不存在，他们这是第一次来禾川寺。
叶希伦看了看他们三个，安琦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何美也偏过了眼神儿，孙烨却对上了他的目光：「我们还去寺里吗？昨天我看师父们也都上山了吶。」
钱财动人心，只要人活着，就是俗人。
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叶希伦深吸一口气，想要谈话进行下去，昨天的事情就不能深究了，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资格代替警方来深究。
「昨天池子里发现了尸骨，应该是几年前的命案了，可能跟那个旅行包中的金首饰有关，也许那些金首饰都是盗窃或者抢劫得来的赃物，这是不义之财，我相信，谁家都不缺那一两条金首饰，我们没必要因为这些钱财就失了本心，如果能够把它们还回去，说不定更有利于警方破案，早日找到兇手……」
叶希伦说得在情在理，他也没有强制要求所有人都把金鍊子还回去，他的态度软下去，何美也硬不起来了，有些没主意地看了看安琦。
安琦咬着唇，感觉到何美的注视，有苦说不出来，如果昨天乔溪没有把金鍊子融了，这会儿拿出来也就是回家取一趟的事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既然融了，连原来的形状都没有了，难道指望金子的纯度和克重来提供线索吗？
拿不出来，就只能不承认了，于是她选择不吭声，脸上却难免烧红，很有些不安。
「吶，给你，这是我当时抢到手的，那么多大人，她们两个女生都不敢跟人抢，是我伸手抓了一把，只有这么两根，你还要跟我要，我也没有了，你也不能只盯着我们吧，想要要回去就公平一点儿，把那些人手上的金鍊子都是收走。」
孙烨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金鍊子递给叶希伦，在叶希伦愣了一下要伸手接的时候，他又收回了手，「我凭什么给你啊！你要是拿了不给警察，我找谁说理去。行了，我会自己给警察的，不用你转交，你也别再跟我们要了，好像我们占了多大便宜一样。你有钱，不在乎这些，我家却没那么多钱……」
诉苦的话浑然天成，都是实话，不是刻意卖惨，听起来就刀剑一样逼人。
叶希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以己度人，总是觉得大家条件都不差，可事实上存在的财富差距让他也不能对孙烨摆出来的那些实际问题视而不见。
最后只能草草说：「那你自己交给警察就行了。你家那些困难，总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解决的，我会帮你的。」
一来二去，他竟是还给孙烨许下了承诺，帮他想办法改善家中条件。
孙烨的目光看向安琦，安琦的目光看向他收回口袋之中的手，那里面攥着的金鍊子可是压根儿没有给出去，至于以后会不会给，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安琦，孙烨是绝对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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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有了孙烨的这一通话，也算是把昨天的事情交代过去了，叶希伦这时候也承认了昨天没有跟他们商量妥当就决定报警的执拗，可他又坚持自己做得对，为了不让话题扯回原点，维持现在缓和的关系，四人再次进行了爬山活动。
风朗气晴，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看看风景，安琦放松下来，昨天的幸运值为「4」可能就是说那些金鍊子的落袋为安？本来仿佛无法交代过去的叶希伦也不追究了，似乎一切都变好了。至于那具尸骨，难道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第058章
再次游览禾川寺, 也许是因为山上的池子之中发现了尸骨的缘故，多了不少人，路上还有人说起池子里的金首饰, 遗憾怎么那天自己没在场, 被立了个警示牌的池子那里也有不少人凑近了看, 哪怕用绳子圈起来，面前围住了, 却也禁止不了顽皮的小孩子从绳子上跨过去，从绳子下钻过去, 反正就是非要在池子面前跑跑跳跳，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
旁边儿的茶水摊，可能是因为位置不太近, 并没有被迫迁移地方，仍在原来的位置上, 笑呵呵的，碰到人了还跟人说那天的情景是怎样的, 被人问到有没有捡到金鍊子，连忙摆手说没有, 可那神情, 分明就是财不露白了。
周围又是孩子的欢笑，又是老闆大声的介绍，还有一些遗憾或者骄傲的窃窃私语声，明明是曾经有过一个人死去的现场, 却热闹得仿佛是在庆生。
这一幕，荒诞又现实, 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
「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当时没有旁的人吗？」
安琦忍不住一声嘆息，不知道是不是在为那个不知姓名的死者而惋惜。
「不管是什么原因，以后禾川寺还是少来。」
孙烨笑着说了一句，像是在说「天气很好」这样的话，云淡风轻。
叶希伦看向他，故作无知地问：「怎么这么说？」
山上人来人往，有一具尸骨潜藏，跟山下的禾川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少来禾川寺？
孙烨笑笑，没说话，在叶希伦再次问他的时候，他笑着说：「我就是觉得这地方不吉利，本来咱们也没人信的，不如少来。」
他嘴上这样说，仿佛真的是这样想的，可叶希伦还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茶壶里装饺子的，心中多少数，就是不往外道。
安琦也为孙烨的那一句话生了疑惑，只不过叶希伦抢在她前面问了，她就没吭声，谁料到叶希伦没问出来，这样她也不必再问了，说不定孙烨就是不想说呢？
何美在一旁疑惑：「到底什么意思啊，来禾川寺可是你们同意的，这会儿又说不来了。」
她完全没明白那两个的意思。
叶希伦被她揪住了袖子，懊悔自己怎么穿了长袖出来，这么容易就被人抓住了，又看了孙烨一眼，无奈地说：「那尸骨的形成少说也要三五年，茶水摊老闆却在这里十多年了，白天不可能有人瞒过他的视线在池子里埋尸骨，晚上的话，有几个游玩的人会大半夜还在山上，再说了，禾川寺就在上山的那条道上，如果有人搬运尸骨上来，肯定瞒不过他们的……」
这是粗浅的推理，并不一定是真的，因为现实情况也会包含一些巧合，比如说两个人结伴上山，因为某些事情发生矛盾，一人把另一人杀死，藏尸池中，在比如说他们本来就是什么盗贼抢匪，约好半夜在这里分赃，两个人分从两条道过来，然后又因为分赃不均，把人杀死，埋尸池中。
可这又不太能够解释那一旅行包的黄金首饰是为什么会在此处陪着尸体一起沉埋，也许那旅行包跟尸体没关系，是后来有人藏下的？也就是两拨人？
又或者，因为那一包黄金首饰太多了，拿到手的人觉得不好马上变现，太惹眼，这才悄然藏下，只不过还不等他找到好的时机拿走，就被他们发现了？
至于尸骨，也许是他的同伴，也许是以前留下而他也不知道的，或者……
叶希伦的脑中眨眼间就能有很多想法，只不过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作为依凭，只能是空想。
「不会吧，禾川寺的僧人，我听姥姥说，都是附近的人，知根知底的，没什么不妥当的，怎么会杀人呢？」
这会儿何美听懂了，却又是疑惑又是后怕，昨日还见过的几个面善的师父，原来都不是什么善人吗？
叶希伦被她拽着衣袖，无奈地看她，这会儿倒是不气他了，「我也没说他们杀人，就是说可能会良莠不齐……」
普通的杀人犯，脸上也不会刻上「杀人」二字，若是真能被普通人一眼认出来，看出对方心思不对，也就不会有人受害了。
「总之，尽量别来，别单独来就好了。」
想到前一阵儿女生被猥亵的案子还没个下文，叶希伦又多叮嘱了一句，让何美和安琦两个女生多留意，这种陌生的地方，还是不要单独过来。
尤其现在是假期，大家仿佛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外面玩耍了。
「放心吧，我还能不知道？」
作为经常在外面玩儿的那个，何美算是有经验了，她的家人也叮嘱过的。
安琦道了谢，接受了叶希伦的好意，本来就有意缓和的关系，这会儿更像是恢復了之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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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提金鍊子，大家还是好朋友。
友情，还是需要包容一些的。
何美的脸上明显有犹豫的神色，比起她以往知道的那些这个喜欢那个，那个喜欢这个的八卦消息，叶希伦这个人所带来的消息无疑是高了一等的，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好像是突然从低龄动画片跳转到雅俗共赏的电视剧频道，听着感觉自己的眼界都宽广了，自己也跟着成长了许多。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身边儿有这样的一个朋友的。
对于交朋友，何美有一种集邮似的心态，不管什么风格的，她都可以收集一张。
叶希伦这一张，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款，很难让她就此放手。
与何美相差无几，安琦也有些不愿意丢掉叶希伦这个朋友，虽然他昨天没有同流合污显得过于道德模范了，但这样的君子他不欺人啊，如果真有个什么事儿，这样的朋友才是能够託付事情的朋友，绝对不用担心他违背承诺，答应了不去做。
两个女生的心意相通只在眨眼之间，之后两人对待叶希伦的态度，明显似乎带了些宽慰的柔和。
不知不觉，叶希伦仿佛就成了中心点，正在被温柔「哄」着，走在安琦一旁的孙烨没有明白这种变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只觉得叶希伦是在卖弄自己的推理才能，可那明明是自己先想到的。
嫉妒若毒草，霎时疯涨。
「说不定兇手就是某个六根不净的僧人。」
孙烨语出惊人，把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自己身上，被目光集中的那一瞬，他的心中有些欢喜，有些骄傲，一时矜持，只等着身边人多问一句，他再继续往下说。
「你怎么知道那尸骨是女的？」
叶希伦清凌凌一句问话，真如夏日寒冰一般，让孙烨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他之前还跟叶希伦说只在人群之中抢了两根金鍊子，现在却……
「啊，我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说尸骨是女的了？」孙烨的笑容转为讶然，偏着头，似有两分茫然，眼珠向右上方看去，似乎在回忆，「我只说僧人了啊！」
叶希伦盯着他，「六根不净」难道是说说玩儿的吗？
两个男生的四目相对，没有让两个女生进入状态，何美也发出了跟孙烨一样的疑问：「他也没说是女的啊，对了，尸骨是女的，怎么会有女的死在这种地方？」
何美皱眉，实在是想不通的样子。
安琦隐约有点儿明白其中的缘故，是「六根不净」？脸上瞬间爆红，一个女生秒懂这种词彙的潜藏含义，是不是有点儿那啥？
她还来不及反省自己的「罪孽深重」，哀悼「纯洁」不再，就听到何美的问话，突然有一种想要回答她的冲动，咬了咬唇。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叶希伦看着孙烨和何美，只觉得这俩简直是配合默契，咬咬牙，他的确没抓到孙烨的把柄，不过，「说不定是哪个路人呢？这里来往的人这么多，也许那个兇手就是路过的，早就走了。」
被叶希伦的目光盯着，孙烨知道他这是故意激自己，想要自己说出更多的东西，咬牙，不是很想说，说得多破绽就多，也跟他一贯谨慎的性子不符合，可目光触及安琦，她也微红着脸颊看过来，目光之中似乎是对他的话有所期待。
那样专注的神色，眼中只看着自己……「如果是我，这么大一包的黄金首饰，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可不放心，总要离我近一点儿才好。」
孙烨还是说了，是以犯罪者的视角说的。
很正确的推理，可也藏了些问题在，为什么他能如此自如地换位思考？
叶希伦隐约察觉到问题在哪里，可他说不出，这种并不是证据，那种模模煳煳不得其门而入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以至于他一直盯着孙烨，像是不满他的话一样微微皱眉。
「对呀，要是我也肯定会把东西放身边的，起码是要自己能够够得着的地方才行。」
何美在一旁附和，对孙烨可谓是刮目相看，他还是很聪明的嘛，再想到他这次的考试成绩，很好，好学生滤镜可以加上了。
第059章
还在看着孙烨跟何美这个方向的安琦在一旁频频点头, 的确，没有什么比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安心的了，这样一个地方, 不远不近, 每天闲逛的时候都能查看一下, 真的是再没有什么不妥的了。
得到了两个女生的积极认同，孙烨轻笑了一下：「这样的话, 看那尸骨需要多少年，就找那一年进来的僧人就好了。」
他现在俨然已经有了点儿指点江山, 一言而决的味道。
叶希伦摇头：「不一定，犯罪是突发的，却也需要某些必然的准备, 不熟悉这里的人是不可能直接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很多犯罪，对被害者和旁观者来说是毫无预兆的, 突然就发生了，可对犯罪者来说, 也许对方也是一时冲动，但在冲动的时候肯定也有快速想过与之相关的问题。
一个人的思维能够运转多快？当一个人在背后拍你一下的时候, 不到一秒的时间内, 你的脑海之中至少会转过三个问题，是谁，什么事，恶意还是善意？而这三个问题还都是带拓展的, 即想到第一个问题的时候，脑海中还会同时浮现出很多可能做这件事的人的样貌, 甚至可能夹带相关原因猜想。
这样的反应还不算是思维的极速，如果思维更快, 恐怕都要由此拓展出一篇小论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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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是突发犯罪，肯定也会有计划，有相对全面的安排，一个初来乍到的僧人，因为要看守这一旅行包的黄金首饰而留在禾川寺的僧人，恐怕不是这样简单。
更进一步说，如果这个人以前不是僧人，那么他怎么会想到当僧人来隐藏自己呢？
也许在古代这是很好的选择，可在现代，当僧人的门槛还是有的，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剃了个光头就能到庙里说自己是僧人，并得到周围人毫不怀疑的认可的。
禾川寺虽然不是什么名震全国的大寺庙，但在附近也非常有名，里面的僧人可类比有编制的公务员，一个萝蔔一个坑，不是那么容易被占位置的。
一个犯罪者，叶希伦心里是蔑视的，不觉得他能有这样大的本事，换句话说，如果本事很大，在规则范围内就能活得很好，为什么还要去触犯规则呢？
孙烨不悦：「那你说，是什么人才会做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
叶希伦坦然，他喜欢推理，但不会觉得凭空推理就是万能的，现在什么证据什么线索都没有，他没有办法断言。
圈定范围，再寻找合适的线索，锁定最终的那个嫌疑人，这才是正确的顺序。
孙烨所说就是完全跳过线索，主观臆断了。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安琦忙打圆场：「天太热了，咱们还上去吗？我看上面也没什么景色了。」
「那就不上去了吧，我也累了。」
何美在一旁仰头看了看山顶，没有动力爬山主要还是因为心累，像是孙烨和叶希伦这样的，天生就不适合做朋友，不过，不得不说，孙烨真厉害，一想到还存在他那里的金鍊子，何美心情就愉悦起来，笑容都格外轻松。
「那咱们就下山吧。」
完全没有询问叶希伦的意见，孙烨说着，把徵询的目光看向了安琦，安琦看向了叶希伦，她还没忘记这是四人出行，需要徵求所有人的意见。
「那就下山吧。」
叶希伦没意见，反正本来也不是为了登山的。
下了山，四人也都没再往寺庙里走，不管那里的僧人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他们去充当大侦探，问一两句话就能问出来的，安琦当时见到叶希伦走路都不带停顿地，还看了他一眼。
叶希伦很敏锐，回看安琦，问：「怎么了？」
「你不是想要查案吗？我以为你会去里面问一问。」
安琦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看很多推理小说都是那样，侦探一个人莽过去，问这个问那个，汇聚了各处的零碎线索，就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推理。
她以为叶希伦也会那样。
「我最多问一问受害者和目击者，其他的我可不会多问。」
叶希伦还是知道什么安全，什么不安全的，面对可能的嫌疑犯，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孩子，不说人家会不会跟他说，就说他的年龄，也未必能够得到什么真话，就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浪费什么时间。
「要加入推理社吗？保证安全，我们注重的就是推理，真正破案，还是要靠警察的。」
叶希伦再次邀请，是面向三人的邀请，笑容很有诚意，哪怕对要重点观察的孙烨也是如此。
没想到叶希伦的话是如此冷静又理智，安琦对推理社是真的有兴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她嘴上还没答应，只表示肯定会考虑的。
何美最终无法拒绝，选择了加入，孙烨则摆手拒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借住在舅舅家是为了上学，如今放假，肯定是要回自己家的。
说到回家这个事儿，安琦也说了自己明天要回姥姥家看看的事情，都放假了，不去看老人是不可能的。
何美也是差不多的安排，不同的是她姥姥家就在附近，不用跑太远，平时也经常去看望，没有安琦那么大的离愁别绪。
说着话到了车站，车子来了，叶希伦上车跟他们挥手告别，他们并不是一个方向，到这里就散开了。
因为只有何美确定要加入推理社，叶希伦给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说不定是有什么需要社员知道的事情会电话告知她。
何美有点儿小抱怨说：「以前可没人这么给我打电话，他就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我妈都以为我交男朋友了，怎么可能嘛！」
说到这样的话题，总是让人有些脸红的，看不出是否是羞涩，但如果把叶希伦往男朋友这个方向想，不得不说，是很容易让人抱有幻想的。
安琦笑笑：「不着急啊，以后机会多得是。」
「说什么吶，我又不喜欢他，才不是为了他加入推理社的吶。」
何美反驳，脸上却是一片羞红，叶希伦那样出色的人，很难不对他有好感，但同时也清醒地知道，这个人不合适。
但，也许是外表太好，被人调侃，便难免脸红。
孙烨闷声不吭，一路把何美送回去之后，他跟安琦两个走在路上，他突然问：「你也会加入推理社吗？」
「暂时不会吧，听起来很占用时间的样子。」
推理不是空想，哪怕是询问受害者和目击者，也是需要行动起来的，安琦不喜欢做那些琐碎又细緻的工作，虽然她处理这些很在行，可她就是不喜欢。
但不可否认，这种活动对她是具有吸引力的，探究其中潜藏的真相，也许还会和犯罪者擦肩而过，无论是冒险还是刺激，喜欢的元素它都具备了，很难让人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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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点点头，没再说话，目送安琦进入楼门口，自己也走了。
得了两条金鍊子的事情，乔溪没有给乔珠说，接到乔珠电话之后就有点儿莫名心虚，可挂了电话之后，脸色就有些变了。
「怎么了？」
安琦刚回家，见到乔溪这样，边换鞋边问。
「还不是你姨父家的事儿。」
「什么事儿？」
安琦问了一声。
乔溪犹豫了一下，这种上一代的事情，她很少跟安琦说，但安琦问了，她看了一眼如今已经到自己肩膀的女儿，还是说了，「你姨父有个双胞胎姐姐……」
孙尚立的双胞胎姐姐是个不令人省心的，社会上流行什么，她跟什么，烫髮染髮，喇叭裤，低腰裤，还跟人看小电影，钻游戏厅，更是浑身酒气，夜不归宿，成天跟一帮不着四六的小混混玩闹，当年闹得最凶的时候，被孙父打断了腿，也是那一次，算是彻底断了跟家里的情面，等腿一好，就直接跑没影了，很可能是跟人私奔了。
孙家耻于提起这个女儿，就当从未有过，对外也从来不说起这事儿，因为那个年代连照片都少有，他们又搬了一回家，所以也没什么破绽。
乔珠，包括乔家其他人，是在她生了双胞胎之后才知道原来孙家就有过双胞胎。
又因为这个大姑姐被孙家当做死了的，所以也没产生什么大的波动，万万没想到，这个大姑姐这会儿又突然冒出来了。
以尸骨的形式。
孙家两老本来在乡下住着，被这事儿惊动了，已经过来了，他们都没想起来给乔珠打电话，还是孙尚立说的，他们家那房子，完全住不了六个人，就只能把孙竣孙诚这一对儿放假回家的双胞胎安排到乔溪这里住了。
「你说这事儿……唉……到时候我还要去看看，你就别乱跑了，跟着你哥哥，让他们照顾你。」
乔溪还在嘀咕：「怎么就死了呢？」
安琦心里一咯噔，尸骨？不会那么巧吧？
「已经确定了吗？不会是别人？」她追问。
「不知道，」乔溪摇头，「去看看再说吧。」
第060章
刚好放暑假, 孙竣和孙诚两兄弟才回家没两天，正闲着，听到这事儿也想凑个热闹, 连带着安琦都没能在家闲着, 也跟着到了乔珠家里。
乔珠家里地方也不大, 说起来还不如乔溪现在住着的房子宽敞，孙竣和孙诚兄弟两个睡的都是那种铁架子的双人床, 一动弹就能听到格楞楞好似弹簧绷紧那种响声的床。
安琦以前就听孙竣抱怨过说是夜里都不敢翻身，怕吵人, 四个人挤在可能都没有三十平的屋子里住，真的是谁住谁知道，太憋屈了点儿。
「本来我还说要去同学家玩儿吶, 现在可好，哪里也去不了了。」
孙诚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 连乔珠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大姑姐，他们更是从来不知道这个姑姑, 这会儿突然冒出来说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感觉就跟书本里突然多出来一页, 突兀得很。
「不是还没去看吗？说不定不是呢？」
安琦小声跟他说着话, 孙竣比她高，要微微躬身才能跟她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个姿势是不太舒服的，不过八卦却是会让人集中注意力。
孙爷爷和孙奶奶是比较有威严的人, 这两人早些年都当过兵，有那种所谓的军人气质, 干练不说还过分严肃，哪怕是对着疼爱的孙子, 也不过是稍稍柔和了眉眼。
自小安琦就有些怕他们，主要是孙爷爷那大手捋过来，真的是要抽骨一样，不疼，但是令人头皮发麻，完全无法逃脱掌控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她那时候太小了些。
现在看来，两人陡然老了好多的感觉，尤其是孙爷爷，干瘦干瘦，身子还佝偻了，倒是孙奶奶，是那种健壮的胖，因腰板直，还显得高了几分。
两人的眼圈儿红红的，不知道私下哭过多少次了，乔珠和乔溪都在一旁劝着，他们挤在床上坐了，孙尚立就没地方坐，只能站着说话，连带着安琦和孙竣孙诚两个，都贴着门板儿了。
陪着孙爷爷孙奶奶过来的还有他们的两个侄儿，都是在乡下住着的，平时也都是托他们照顾。
「说不定不是吶，别想太多。」
比孙尚立显年轻些的那个孙家侄儿努力宽慰。
另一个也附和，连带着孙尚立也这样说，可孙奶奶却还是流了泪：「你们都不知道，肯定是她，不会有错的，当年我就梦见了，你们都不信，可我知道，是真的，我的女儿，我知道，是真的……」
见她如此伤心又固执，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孙爷爷还算沉稳，在腿上拍了一下，「走吧，去看看，来都来了，总要带她回家。」
这话说得，也是信了孙奶奶的那些话了。
几人起身就要往公安局去，安琦和孙竣孙诚不吭声，跟着一起去。
走出门，浩浩荡荡，也是一帮人了。
接待的警察问了事由，边领着他们过去边说：「那些年失踪案报上来的少，你们先来看看……」
安琦在后面听得恍然，她还说怎么这么快找到人了，原来是孙爷爷孙奶奶觉悟高，出了事情知道报案，这会儿查无名尸骨，肯定是先从这些失踪人口上查，有档案的总是先看到的。
「你们小孩子，别进去，在外面等。」
孙尚立照顾着他们，并不让他们进去，他自己则免不了，要跟着父母往里面去看一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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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隔音，也不大，很快，里面就爆发出一阵痛苦声：「我的妮儿啊，你死得好惨！」
是孙奶奶。
得了，确定了。
外面还有几个警察在，其中一人跟身边人嘀咕：「是禾川寺那个，这么快就找到家属了？」
「可不是么，那年就没几个人……」
听到「禾川寺」，安琦皱起了眉头，真的这么巧合？所以，那天的幸运值为「4」是因为那些白得的金鍊子，还是因为那具尸骨跟自己有些亲属关系？
应该还是前者吧，毕竟这亲属关系着实远了点儿，完全没血缘啊！
「还真的是啊！」
孙竣的口气完全是不敢置信，天上掉下来一个姑姑，可惜，成白骨了。
孙诚也是惊讶，转而又符合场面地做出了悲痛沉重的表情来，可以预想，这个假期不用过了，该给姑姑办丧事的。
乔溪是陪着乔珠进去的，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不是谁都有机会见过死人的，还是死成一具骨头的那种。
不等安琦上去扶她，孙竣孙诚两兄弟就一边一个把乔珠和乔溪都给扶住了，孙尚立瞥了一眼，给那边儿又说了两句，就过来让两兄弟带着她们三个女的先回去。
「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小姨家住。」
这是早就说好的，乔珠抹了一把脸，不肯去，「家里总还要人做饭，再有妈，我也得陪着说说话的，我晚上陪着妈睡，挤挤就行，没事儿。」
大夏天，几个男的打地铺也行，不妨事儿。
也就是家里地方小，否则再多两个人打地铺也行。
乔溪张了张嘴，她是想要帮忙的，乔珠没容她说话就摆摆手不容拒绝地说：「你带着三个孩子，这种时候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行。」
乔溪干脆应下来，只那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个被小瞧的妹妹，只能扁嘴应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是在禾川寺发现的……」
乔溪回去的路上还在跟三个孩子说着这些，没说具体的，但这些也让人浮想联翩了，她跟安琦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两条金鍊子。
离开了几个大人，明显气氛都轻松很多，孙竣也和孙诚说：「真是没想到，突然多一个大姑，还没等我适应，又没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警察怎么说？」
自然死亡是不可能自然死亡的，但具体怎么死的，他们两个也没得到什么消息。
唯一可能知道的乔溪对这个闭口不言，仿佛提起来就会让她想到那具尸骨的惨状一样。
等回了家，她又忙活着给做饭，厨房小，实在是站不下人，孙竣和孙诚就在外面坐着帮忙摘豆角，安琦在里面帮忙洗菜。
男孩子的饭量实在是很惊人，尤其是孙竣和孙诚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年龄，乔溪已经尽可能多做了，奈何锅不够大，最后刮干净了，都还不够吃的样子，她干脆给了钱，让他们三个出去再吃点儿。
「我吃饱了，就不……」
安琦想要陪陪乔溪，怕她一个人在家心里害怕。
「走走走，一起，一起。」
孙诚勾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外带，孙竣也是，两人一边儿一个，几乎是把安琦裹挟出来的。
「干什么啊！」
才走出门，安琦就甩脱了两人，楼梯狭窄，不可能让三人并行，孙诚拉着安琦走在前面，孙竣在后面跟着，走出来了才说：「别骗人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孙竣盯着安琦，目光如炬，比警察还要锐利几分。
「什么啊？」安琦不自知地偏了眼神儿，并不与他对视，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带了两分娇意，像是要就此混赖过去。
孙诚根本不放人，手还要往安琦腰上的痒痒肉摸去，「别逼我啊，我可是知道你的，你肯定知道什么！」
安琦犹豫着，孙诚已经对她的痒痒肉下手了，顿时她笑得腰肢乱颤，干脆地举手投降，「别，别闹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这对儿双胞胎兄弟可谓是安琦的克星，小时候的安琦长得好看，洋娃娃似的，被这两兄弟当做炫耀的资本，还差点儿真的把安琦换到别人手上去了，那个时候安琦年龄小，就跟落到大魔王手里一样，根本没办法反抗，被颠过来颠过去，还差点儿被当气球来回扔过，其中惊险，真的是要把人吓死。
第一次看到幸运值为「3」，也是因为差点儿被这两兄弟给摔了，是抛高之后没接住的那种摔，差点儿，真的差点儿，差点儿人就没了。
当时安琦吓得心脏砰砰砰跳，若不是小舅舅乔秉义出现得及时，把安琦接住了，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
可那种「怕」却是种在了安琦心里，明知道两个小屁孩儿没什么可怕的，却还是忍不住心颤。
孙诚停了手，孙竣扶住安琦，等安琦喘匀了气，才催促：「快说。」
「我也没知道多少，就是吧，这事儿可能是我先发现的。」
安琦慢吞吞说，在孙竣孙诚逼视的目光中，她大致说了一下当天也在禾川寺爬山，然后知道众人抢金鍊子的事情，「尸骨是后来才知道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去看发现那里被绳子圈起来了，听周围人说的，就是在那里。」
「那金鍊子呢？那肯定是我大姑的！」
孙诚反应极快，立马就给那些被抢走的金鍊子找到了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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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心里回了他一个抱歉，（金鍊子）都不见了吶。
孙竣在孙诚头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吶，怎么可能？」
他是有耐性听大人说话的，也就知道了这个大姑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样子，这样的人，若是有了大笔的钱财，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哪来那么大脸说该给自家呢？
「总该有一份儿吧。」孙诚不死心，比起不熟悉的大姑，傻子都知道金鍊子更值钱，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孙竣瞥了低着头的安琦一眼，那一份儿说不定已经落袋为安了。
第061章
孙尚立的双胞胎姐姐孙尚妮离开家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 这样年轻的年龄，再见面时，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家中没有孙尚妮的照片, 这么些年, 记忆中清晰的容貌也随着时间而变淡, 以至于现在都无法形容出来一个具体，最糟糕的是, 虽然是双胞胎，但孙尚立和孙尚妮长相却并不相同, 无法让人照着孙尚立的容貌画出孙尚妮的容貌来。
孙奶奶不肯罢休，非要找人画出自己女儿的容貌来，说是这样才好放在墓碑上, 一说起来，就是肝肠寸断的「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那一声, 真的是催人泪下，哪怕是安琦这种对孙尚妮毫无感情的人听来, 也觉得心酸。
老人家就是想要见那最后一面，哪怕见了可能更痛, 这会儿却也过不去这一段儿了。
安琦悄悄拨打了叶希伦的电话, 问他能不能联繫到赵孟飞，能不能让赵孟飞来帮个忙。
「他只听我说都能画出那么像的人像来，也许也能画出来孙姑姑的画像呢？如果画出来了，对警察破案也是有帮助的, 我想……帮帮他们。」
金鍊子的事情到底是于心有愧，安琦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弥补一下, 「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我只见过他画像那么好。」
「他要听到你这样说, 肯定很高兴，你放心，他一定会同意的。」
电话里，叶希伦的声音是那样沉稳，他的肯定让安琦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对他有点儿歉意，在挂下电话之前，又轻又快地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不等他回话，马上挂断了电话，感觉自己这个道歉仿佛又愧对何美和孙烨一样。
真是两头为难。
「人啊，以后还是不能做这样的事儿，太累人了。」
安琦摸摸自己的脸颊，总觉得还是自己脸皮太薄的缘故，可这也没办法，她两辈子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难得有一次，还碰上这样一个有正义感的小伙伴，想不为难都不行。
赵孟飞来得很快，他是个谨慎人，来之前还给安琦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幸好安琦在家，不然还真要漏掉这个电话了。
只孙诚实在是烦人，手长脚快地先接了电话，听到是男声，还有闲心逗弄安琦，差点儿耽误了事儿。
知道这电话是做什么的，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是真没想到，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不跟小姨说。」
孙竣也不再嬉笑：「等你朋友来了，还要多谢谢他，我请他吃冰淇淋。」
现在的天气，真的没有什么比冰淇淋更好的解暑佳品了。
「就算要请，也是我请，那可是我朋友。」
安琦把事情揽了下来，若不是事到临头，能够想到的只有赵孟飞这么一个人才，她还真的不好意思找对方出来，关系没到那份儿上啊，只见过一面而已。
不过，该说是热血少年吗？对方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知道就直接应了，莫名有点儿仗义得让人好感倍增。
赵孟飞是下午到的，黑色的车子一看就是私家车，就是不知道价值几何，没有办法往小街道里面开，是停在了路口的，约定好的路口，赵孟飞从车子上下来，没有西装革履，却莫名像是一个小王子，拉出了无形的距离感。
安琦等在路口，陪同她一起等的还有甩不掉的孙竣和孙诚两个，两人看到那车子，就睁大了眼睛，等看到车上下来又往这里走的赵孟飞，更是显露出几分无措。
「这就是你朋友？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朋友了？」
孙诚小声嘀咕。
安琦顾不上理他，快走两步，迎上赵孟飞，「谢谢你能来，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比你画得更好了。」
小小地送上一句吹捧，却很真诚，如一泓泉水般清澈的眼眸之中若有柔波形成涟漪，反射着晴朗的阳光，洒金般美丽。
素白的裙子上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有简单的蕾丝在胸前勾勒出些许褶皱来，像是一片片稚嫩的花瓣，努力修饰小小少女的身材，于玲珑之中显示出芬芳，让人想到含苞欲放的花朵，宜静宜动的美。
「我也没试过，总是要试一试的。」
赵孟飞这样说，额前的长髮遮住了他的眼，也遮住了他眼中一瞬的波动，这是一个很容易显得阴郁的髮型，让人总是无法对上他的视线，可却又是一层遮掩，让他能够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遮掩在平淡的话语之中。
「谢谢你，不管成不成，都要谢谢你肯帮忙。」
孙竣也上前两步，先说了一句，这毕竟是孙家的事情，他是要代表孙家表示感谢的，还要先让对方没有心理负担才行。
黑色的车子一直没走，司机仿佛就要在这里等着，等着再接到人才能走，因为不见司机下来打招唿，所以，是家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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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诚往车子那里多看了两眼，他实在是喜欢车子，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谈论车子的时候，听到孙竣说话，他也跟着附和。
这两天，他们都闲着没事儿，大人并不让他们出面做什么，就是陪着也总被赶走，现在能够帮忙做事儿，都是高兴的。
得到了消息的孙奶奶也是高兴的，红肿的眼中还有着水光，却没有在赵孟飞面前哭，她并没有因为赵孟飞年少而看轻他，认真地谢了他，之后就开始给赵孟飞说自己记忆中女儿的样子。
说到某些具体的五官的时候，还会以身边人举例，「……琦琦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妮儿……」
被提到的安琦瞬间成为范本，不知道要不要配合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给赵孟飞参考。
赵孟飞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画，房屋之中地方不大，却没有一点儿嘈杂之声，孙奶奶坐在床上，看着虚空，回忆着孙尚妮的样子，边想边说，一旁沉默的孙爷爷偶尔补充一下「眉毛浓」这样的细节。
随着他们的回忆，纸面上，一个人影从虚到实，渐渐清晰起来。
赵孟飞时不时把本子立起来让两位老人看，一旁的孙尚立也会适时补充两句，他的记忆力其实比两位老人要好些，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似乎没有发言权。
这几天，他动辄得咎，孙尚妮的死亡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这种时候，两个老人就是看他不顺眼，应该算是迁怒吧。
安琦听过乔珠跟乔溪的悄悄话，说的就是这个，她为自己的丈夫鸣不平，明明孙尚立什么错都没有，可这种时候，活着的就成了错了的似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本来双胞胎就容易被人比较，如今一个死了，貌似还死得很惨，在外面躺成了白骨，家里人都不知道，而另一个，不仅工作稳定，家庭生活也不错，有妻有子，肉眼可见的幸福。
这种情况下，只要不过是过分重男轻女，都会让人有所偏重。
心疼死了的那个，也就会迁怒活着的那个。
也就是这一阵儿，等过了这段时间，缓过伤痛来，就好很多了。
看着孙尚立那小媳妇立规矩的模样，安琦觉得姨父有点儿可怜，又觉得他那样子好笑，往常总是笑着的姨父哪里有现在这样乖巧呦。
「好了，看看是不是这样。」
经过几次修整，赵孟飞再次把本子立起来，让两位老人看。
孙奶奶的眼神儿已经有些不好了，接过本子凑近了些看，看清楚了，眼泪又涌出来了：「妮儿，我的妮儿啊……」
她抱着本子，像是抱着自己的女儿一样，可见是像了。
「小心别把本子弄坏了。」
孙爷爷掰开她的手，把本子抽出来，因为孙奶奶过于用力，本子已经有些皱了。
「没事儿。」赵孟飞接过本子，把这一页撕下来给了孙爷爷。
孙奶奶看着那画像，不敢伸手，怕把纸张抓皱了，手虚虚地在画上那人的边缘抚过，像是真的摸到了那张脸一样。
「我的妮儿，这就是我的妮儿，她还那么年轻，哪个杀千刀的竟然这样对她，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自家的孩子再不好，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死了啊，总要有个说法。
人一死，就多了一层滤镜，怎么看怎么好了，连孙尚立都在这种滤镜之下败北，被迁怒了，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安琦瞄了一眼，不得不说，如果孙尚妮长这样，那还真是个标志的美人，看孙尚立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出来女版的会是什么样，果然，他们这对儿双胞胎一点儿都不像。
也许孙尚妮是像孙奶奶年轻的时候？
这样猜测着，又觉得这也正应了「红颜薄命」的说法。
孙家事情多，孙尚立主动出来送客，却到底差着年龄，也没什么话好说，知道是安琦的朋友，便让安琦多送送，「好好谢谢你朋友，多亏了他了。」
孙尚立眼下全是青黑，这段日子他算是被折腾得不轻，很难说孙奶奶故意闹着要画像，是不是也有补偿的心思。
「好。」安琦应下，这是不说也会做的，至于孙尚立塞过来的钱，姨父给的，有什么不敢拿呢？很是自然地接过来塞到兜里，给所有裙子都安个兜，真的是很方便！
第062章
孙竣和孙诚是跟着出来的, 他们不擅长安慰人，觉得屋中气氛压抑，孙尚立一出来, 两个也都跟着出来了, 保镖一样, 要跟着安琦一起送赵孟飞回去。
「兄弟，你可真厉害, 竟然这都能画出来！」
像不像，真不真, 他们不知道，但听着别人描述能够画出令当事人满意的画像来，这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才能。
孙诚对此竖着大拇指夸奖。
「你是从小学画画的吧！安琦也在学！你们是一起学画画的吗？」
孙竣的话一拐弯儿, 就回到之前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事情上去了。
赵孟飞不太爱说话，简单回答了两句, 就对安琦说：「我还要去公安局一趟，你们先回去吧。」
「去公安局做什么？」孙诚直接就追问了, 完全没觉得自己交浅言深，问太多。
赵孟飞也没觉得不该回答, 直接说：「我把画像送过去一份儿, 如果能够对案件有帮助就最好了，早点儿抓到兇手，也能让逝者安息。」
「这倒是。」孙竣摸着下巴，这些日子, 已经算是接受了有个姑姑的事实，而姑姑被人害死也是不争的事实, 能够抓到兇手，总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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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正好也去问问，看什么时候能够安葬。」
孙诚难得积极了一次，不是等着大人处理好事情再说。
赵孟飞看了安琦一眼，安琦也看他，像是在等着他的决定，「……好吧。」
事情并没有什么波折，赵孟飞重新画一幅画，十分快速，交给警察之后，几人就回来了，面对几个未成年，警察并没有说那么多，其中一个女警察还安慰安琦不要着急，就把他们送了出来。
「好歹也说明白啊，万一我们能帮忙吶！」
孙诚嘀嘀咕咕，很有些不满。
说话间，蹦起来去拽树枝，那活泼好动的样子，很像是精力没处发泄。
「你能帮什么忙，不添乱就好了。」孙竣在一旁吐槽了一句，他们两个假期没什么事儿干，还真是挺闲的。
赵孟飞看着两人那百无聊赖的样子，唇角有了浅浅一抹笑意，「警察办案是不能向外人说的。」
「我们算外人吗，死的是我大姑啊！」孙诚现在已经能够自然而然地叫出「大姑」这个称唿来了。
赵孟飞不说话，没有再多解释的意思，安琦撇撇嘴：「那也不能让你知道啊，要是你非要□□，反而坏事儿怎么办？」
「怎么可能？」孙诚反驳。
安琦懒得跟他拌嘴，悄悄扯了赵孟飞一下，两人加快脚步，在后面转了个弯儿，趁着两个哥哥没留意，从一旁岔道拐走了，可惜没走多远，就被孙竣发现，被追了上来。
「你们两个还会偷跑了！」孙诚赶上来，一人一下，很是平均地给赵孟飞和安琦的脑袋安排上了。
被拍了一下，赵孟飞额前的碎发都散了，散得很平均，像是个齐刘海儿，就是木木呆呆，有些发懵的样子，大约是没想到有人会这样直接冲着他的脑袋招唿上了，虽然不疼，但那一下子，实在是措手不及。
安琦推了孙诚一把，却没躲过孙竣补的那一下，指节敲击在额心，如同叩门一样，看她的目光也是那种看不懂事孩子的目光。
等到把回过神来的赵孟飞送回到车子那里，看着车子离开，孙诚一把把安琦拎起来要扛在肩上。
「啊，裙子，裙子！」
虽然安琦有穿安全裤的意识，不至于走光，但没事儿暴露裙底也不好吧！可孙竣孙诚却没那个男女大防，扛米袋子一样把她扛上了楼，每一次孙诚转弯儿，安琦都怕自己的头碰到墙。
「你还长本事了，学会和男生偷跑了！说，有没有早恋！」
孙诚俨然一副要审讯的架势，孙竣抱臂站在一旁，也有逼问的样子。
「什么嘛，才没有！」
终于被放下来的安琦整着裙摆，同时查看有没有被擦伤之类的，哦，对了，还有兜里的钱，赵孟飞拒绝了他们请吃东西的建议，抬手看表的动作分明是还有事儿，安琦也就没拖沓，于是，这钱就留了下来，成了自己的积蓄。
没等安琦熬过一通「审讯」，乔姥姥就来了，陪着来的还有周霞，两个女人直接到了乔珠那里，哭天抹泪地一通说，乔姥姥那带着哭腔的「我的老姐姐啊」又把孙奶奶的泪引了出来。
无论是乔姥姥还是周霞，都是会说的，周霞难得还主动说有什么要帮忙的没，转而就给孙家介绍她认识的什么办丧葬的人选，像是专门来拉生意的样子，一句句，说到人的心坎上。
安琦没有留到最后，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商量的，反正看那个样子，八成还是会让周霞遂了心意。
难得来一趟，乔姥姥和周霞都要留下来住一晚，不用说，安琦家又热闹了。
孙竣和孙诚之前还能分享一下安琦的小床，现在就只能在客厅打地铺了，两人睡前还因为争沙发的位置而闹了一场，等到睡觉的时候又不得不听屋里乔姥姥的讲古，她是知道孙尚妮的。
「……你们都小，不知道，当年孙尚妮是出了名的作风不好，我都打听过了，那时候人人都说她指不定是怀了孩子跟人私奔的，那都是什么年代啊，这种话真的是要逼死人的……」
乔姥姥的人脉广，这个那个的牌友，好些年前就能给她通不少消息了，只不过有些消息她不上心，就是乔珠和孙尚立成了之后，她才记起来，原来以前听说过孙尚妮的名声。
「……我当时还以为是巧合，孙也是个大姓，哪里想到就是那么巧，就是他家……」这话中就有浓浓的对亲家看不上的意思了。
能够教出孙尚妮那样的人家，怎么看都觉得家风不太正，反正乔姥姥一对比自家的孩子，那是真的瞧不上他们家，「就你姐姐犯轴，非要他家不可，还有你，啥都不懂就在一旁掺和……」
这说的就是乔溪了，装睡的安琦在一旁不敢动，她还以为乔溪做的这个小媒人很好，没想到当年还是不受人待见的那种，反正是不受乔姥姥待见。
乔姥姥絮絮叨叨说着，也说了孙尚立的好，和双胞胎的好，显然当年的不满意已经释然了，安琦却没听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早上见到两个打着哈欠的双胞胎，听着他们说做梦都是「和尚念经」，不由得噗嗤一笑，这俩，真的是对哪边儿的老一辈儿都不亲近。
兇手没抓到，不妨碍孙家办葬礼，在反覆交涉之下，尸骨也领回来了，能够准备一个像样的葬礼了。
参加了葬礼之后，不管想不想，这件事都告一段落，孙奶奶和孙爷爷也回了乡下去，孙尚立带着一家子也跟了过去，双胞胎被派了任务，在这个暑假多陪陪两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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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诚还邀安琦去，安琦忙不迭拒绝了，她是有多想不开，才给头上找四座大山压着，还是自己家里自在。
暑假是学生们的事情，乔溪还要照常上班，于是安琦多了很多自由时间，然后第三次跟何美和叶希伦去了禾川寺游玩。
「……那些黄金首饰应该是当年被抢劫的金店里的……」
叶希伦的消息更新很是及时，紧跟警察进度，他看了一眼安琦，「你大姑可能是当年的劫案参与者。」
说到那个金店抢劫案，也是比较经典的了。
某一日，金店正常营业，突然进来一帮人，不等营业员反应过来，就开始□□，当时围观的人也不多，正是上班的时间，没有多少闲散人员，等到有人报警，那些人已经拎着包在警察赶来之前跑了。
属于四散奔逃的那种，并不都是一个方向，于是警察也只能散开来追，追到最后不是一无所获，抓住了几个，却都是边缘的小人物，说是有人雇他们过来砸店的，至于抢劫，那几个撑死了就是顺手牵羊，并不知道大头在哪里。
也是倒霉，那个金店老闆虽在本地住了好些年，却是个外地人，事发之后脑溢血死了，他的儿子过来争产的时候才发现老闆在这边儿另外有了家，还有了两个儿子，这可真是连损失的那些黄金首饰都顾不得了，只顾着争产了。
最后也找了一帮人，把仅剩的那些财物全都捲走了，老闆在本地的妻子是个身体不好的，混乱中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撞在桌角，直接死了。
他们那两个儿子还未成年，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显然也顾不上追究抢劫的后续。
而那个大儿子，恐怕是觉得人死多半跟自己有点儿关系，跑了之后就是下落不明，再没消息。
于是，抢劫案的受害人可谓是妻离子散，而劫匪的追查没有线索就一直这样耽误下来了，如今发现了孙尚妮的尸骨，这案子才重新被提上来，可能会重点侦办一下。
「还……挺复杂。」安琦是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连串的事情，像是听故事似的，还有点儿回不了神。
何美的关注点却是：「一个女的，抢劫？也太……厉害了吧！」
第063章
禾川寺每日午时的斋饭都会多做一些, 当时还在寺庙内的施主是能够跟着一同到后面取餐的，吃多少拿多少，最后还要洗刷自己的碗筷, 这些事情, 一般很多妇人喜欢干, 她们还会主动帮忙洗刷寺中僧人的碗筷，作为对这一顿免费饭菜的感谢。
赠人以善, 回之以善，似乎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连寺庙之中的空气都充满了安静祥和的味道。
三二僧人结伴走过殿前廊后，一二施主同游，穿过柳下花前。
大雄宝殿之前的大型香炉内, 总是缭绕着的青烟也似化作了无形祥云，笼罩着这一片人间净土。
从后面山上下来的何美快步跑进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没跑多快, 但一路小跑，速度还是不慢, 可惜到后面一看, 得了，斋饭没了。
寺里的斋饭时间会早一些，十一点钟就开始放饭了，错过了点儿, 没得吃，显然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另做。
「就说让你们快点儿啊, 又没赶上。」
禾川寺的斋饭并不出名，但因为免费, 何美还是惦记了好久的，可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到现在第三次来了，都没吃上，有些遗憾。
安琦有些赧然，是她拖慢队伍的了，脚步迟疑一下，既然赶不上斋饭，那还进去吗？
这一次来，既不准备烧香拜佛，又不准备求籤问符，再进去的话，上次看到的风景也都差不多，似乎没有再看的必要。
一旦进入庙门，若是没有一颗虔诚之心，总觉得莫名愧疚，像是步入了不该去的地方一样。
叶希伦没有这样的想法，却也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地方，连那烟气的味道都不喜欢，何美一路小跑进去的时候，他干脆就止住了脚步，等在门槛外，完全是随时都要走的样子。
「走吧，只能在外面吃了。」
何美跑回来说着，低头翻兜里的钱，正逢暑假，活动的时间多了，她手中的钱就有些没数，不知道够不够一碗面钱。
「走吧，我请客，是我约你们出来的嘛。」
叶希伦很是大方，他的零花钱相对多一些，却也多得有限，为了询问受害人一些问题，他都会自掏腰包请对方吃一些东西，他跟安琦何美就是这么认识的，长久下来，兜里的钱也不多。
与这两个相比，安琦就是隐藏的大富婆了，因为自小就没见过父亲的缘故，乔溪对她很是怜惜，零花钱上，能多给绝不少给，那零花钱都不是按月给按周给的，而是想起来就给她点儿。
洗衣服前掏兜的时候，发现有零钱了，就通通把零钱给她，见她出门，就再一摸兜，给她带上一些钱，理由就是穷家富路，有钱在兜里总比没钱好。
哪怕上次安琦裤子被小偷划破丢了钱，她都又补给安琦了，还不反对她带钱出去，理由就是有钱丢钱，总比没钱丢命强，就算不到丢命那么严重，若是受点儿别的伤，还真不如用钱抵了去。
所以每次安琦外出，兜里都是有钱的，请他们吃饭，是不可能鸡鸭鱼肉，但三碗面还能配个小凉菜外加汽水儿冰淇淋，这富足程度，真的是三人之最了。
但安琦通常都不会显露出来，听到叶希伦说请客，她也没争抢，安静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儿，大方的男生，真的是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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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希伦被安琦那温柔的小眼神儿一看，不由得笑了，那一双眼真的好似会说话一样，灵动又活泼，跟她表现出来的安静完全不相符，如跃动在林间的光，留给人的是难以捉摸的轻灵。
「咳咳。」安琦以为自己的吃货本质被叶希伦那一双眼看透了，不敢与他长久对视，错开了目光，然后就看到两个警察从一个殿中走出，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一个面目平和的僧人。
僧人约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光头的缘故，看着比较年轻，在他们身后，殿门口，另一个二十来岁的僧人站在那里，目光看着他们的背影，很是复杂，也许他跟那个年长的僧人交好？
叶希伦见安琦迴避了眼神儿之后就往一个方向看，也看过去，见到那两个警察，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上前两步询问了一声，他跟其中一个似乎是熟悉，说了两句，等那两人离开了，这才又跟悄悄说着小话的何美和安琦汇合。
「是……抓到了？」
安琦有些猜测，平白无故的，警察不可能来寺庙里上香，更不要说还带走一个僧人了。
那个僧人，安琦想起了第一次来寺庙想要抽籤被赶出来的时候，当时赶她们的就是那个僧人。
是他！
似乎又是跟罪犯擦肩而过，当时完全没注意到，虽然觉得他语气凶，可因为后来那老奶奶的解释，也没觉得什么不对，这年头，大人对孩子凶，可是太正常了。
「还不清楚具体，应该是他了，他师弟报的警……」叶希伦说着，往那个殿门口再看了一眼，刚才还在那里的年轻僧人已经回去了，黑洞洞的门口，很是清冷。
三个人先去吃了饭，吃饭的时候，叶希伦明显心不在焉，显然想要早点儿知道后续，倒是何美完全没留意，从叶希伦那里知道金店抢劫案丢失的黄金首饰因为老闆的突然死亡根本没有一个准数的时候，她就更安心了，这样警察就是要收缴都不好找，谁知道是多少呢？
又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抢劫犯都没找到。
吃了饭，叶希伦付了钱又按捺着性子，把两人都送了回去，这才匆匆离开，安琦走入楼门口回头看，就看到他一熘烟儿跑远的背影，显然心思早就飞了。
再知道那件案子的消息是从乔溪那里听来的，至于乔溪，是从乔珠那里听来的，因为知道警察很快抓住了嫌疑犯，孙奶奶还要求再来一趟问清楚，可因为上次伤心，老人家身体不好了，谁都不肯让她来，最后是孙尚立来回跑，把事情问出来了。
这种事情不可能瞒了枕边人，乔珠知道了，转头就告知了乔溪，两姐妹私下里说这事儿的时候也有些唏嘘。
警察从禾川寺抓住的那个僧人的确是金店抢劫案的劫匪之一，当年他们一帮人又不想工作又想发财，就打起了那个金店的主意，结果也成功了，可麻烦事儿在成功之后才来，一个旅行包的黄金首饰，看着多，可那么多人一分，每个人能拿到的就很有限了。
谁都不愿意分得少，就起了私吞的主意，这里面，那个僧人也不无辜，他和孙尚妮当时是恋人关系，孙尚妮还坏了他的孩子，两个人都准备拿着这些黄金首饰到外地过好日子。
于是这两个私下里挑拨内斗不说，还在其中拉偏架，最后见到有人死了，才勐然清醒过来，觉得这事情有点儿不对头了，可也收不了手了，孙尚妮是因为替那僧人挡了一刀受了重伤的。
长长的西瓜刀，把人都戳透了，正是腹部的位置，也就是说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多半也没了。
僧人受到刺激，大杀四方，最终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没有人跟他争那一袋子黄金首饰了，可孙尚妮也死了。
连她腹中的孩子也没了。
受了这刺激，他也四大皆空了，没往别的地方去，直接去禾川寺当了僧人，那黄金首饰连带着孙尚妮的尸体，被他趁夜埋在了池子的淤泥之中，倒不是安琦他们猜想的销赃不便，就近看管的意思，完全是让那些孙尚妮想要的黄金首饰给她陪葬。
听起来是个很悲惨的爱情故事了，起码他对孙尚妮是真心的，这么多年，也没想过拿着那些金首饰到外地重新开始，再找一个女人生个孩子什么的。他还给孙尚妮报仇了，那些人都死了。
可孙家人不可能原谅他。
只乔珠私下里感慨，可惜这一对儿，「怎么就不走正路呢？不然也会好好的。」
踏踏实实过日子，哪怕穷一些，至少不至于是这样不得善终的结果。
安琦微微摇头，那僧人是受到刺激之后才能忍得住庙中清苦，不然，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念这么多年的经。
如果孙尚妮真是众人传言的那种性子，恐怕也是受不了贫寒生活的，那一包黄金首饰看着多，恐怕也不够他们挥霍。
事情到此，似乎彻底完结了，等到后来再从叶希伦那里知道那个僧人的师弟就是被抢金店老闆在本地的小儿子的时候，更是令人咋舌，这是什么戏剧性的命运啊！
金店老闆那一家，可以说是因为这个抢劫案家破人亡，两个儿子，也因为年龄不同，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大儿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但那个小儿子，当年本来是送到福利院去的，可福利院的环境不好，又有大孩子欺负，他就偷偷从福利院跑出来，再后来流浪到了寺庙里面混口饭吃。
阴差阳错地成了那个僧人的师弟，因为年龄小，一直被那个僧人照顾着，多少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可等到山上的尸骨和那一包黄金首饰被发现，僧人神思不属，夜里说梦话道破真相，才让这个小儿子知道自己是认贼为兄，然后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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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叶希伦一向不信这个，可说起这其中的曲折，也不由得感慨。
他还看了安琦一眼，当天发现尸骨，安琦也有份儿，她又跟死者是亲属关系……还真是挺巧的。
安琦回忆，自己那天的幸运值是「4」，见到了杀过人的劫匪，发现了黄金首饰，还发现了尸骨，现在想来，这幸运值是偏于危险，还是偏于财运呢？
第064章
安琦和乔溪回了一趟乔姥姥家, 以前安琦在这边儿长大，对这边儿还挺有亲切感的，尤其是乔栋泽被周霞带着回他姥姥家住几天, 这边儿就更显得宽敞了。
晚上安琦睡在乔栋泽的小床上, 枕着他的枕头, 盖着他的被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庆幸乔栋泽的个人卫生情况良好, 并没有在被窝之中酝酿什么特别的男子汉味道了。
哦，枕巾换了一个新的。
白天乔姥姥拉着乔溪收拾屋子, 各个柜子抽屉的，翻动的时候也会看到一些老照片，还找出来不知道那时候看戏剧的票, 呃，简介, 上面有着一句句戏词，乔姥姥戴着老花镜, 还能顺着那词唱起来，是标准的黄梅调。
很优雅, 有种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我以前最爱看戏了, 你姥爷带着我去……」
乔姥姥说起那些过去的时光，脸上的笑容都是满满的幸福，可惜，姥爷去得早, 想来也难免遗憾。
再翻找，那十几年没换过的大衣柜之中, 就能看到安琦的东西了，小时候用过的小毯子, 穿过的小衣裳，还有孤零零一只针织的小袜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竟是夹在衣服堆里，没有被找出来过。
「这些衣裳，有些都不穿了，收拾收拾，到时候送到乡下去。」
乔姥姥把一些旧衣裳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叠起来放到一边儿，跟乔溪说着，让她另外装袋。
乔溪一边按照她说的做，一边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乡下也不会穿这样的旧衣裳。」
简朴节约是好事儿，关键是衣裳都差时代了，现在乡下有些人家，过得可比她们富裕多了，完全不是城市户口好的时候了。
可乔姥姥还是那一套观点，优越得不得了，完全不看人家乡下的农家小院儿都能起三层楼了。
或许不是不知道，而是想要保持某种优越感，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吧。
安琦没说什么，在一旁看那些旧衣裳的样子，还从中找到了一条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我还说这裙子怎么找不着了，这还是我姨给我买的吶。」
现在穿，还能穿上，就是有些地方绷得紧，还有些地方太短了。
「还能穿就拿回去穿，好好的衣裳，都白瞎了。」
乔姥姥说了一句，就把裙子扔给了安琦，让她自己收拾。
「不要，这上面黄的都洗不掉了。」
白色的裙子，有一点点儿污迹就很明显，不知道那一块儿黄是怎么弄上去的，反正就在胸前，看着就格外不干净，再说也不合身了。
「直接撕了当抹布吧。」
乔溪这样说着，单独把这条裙子扔到一边儿，然后等到衣柜中的衣裳都被收拾了一遍，一些厚实的，价值高，被乔姥姥说买的时候就贵，以前拿到当铺都能换钱的衣裳被单独装到一个编织袋里，准备什么时候拿到乡下去。
剩下的一些单薄的，如安琦那条裙子，就直接被乔溪撕开了，她也是能干，用其中一部分重新绑了个拖把出来，花花绿绿的，倒是不难看。
再有一些布都被裁成了方形或者长方形，能够当抹布的那种，叠放在一边儿，剩下的边边角角，像是什么领口袖口之类的地方，则直接扔掉。
安琦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几乎都在看着，乔溪不想她在家里待着，就让她去外面玩儿，「你小学的那个同学，什么佩佩的，也放假回来了，你去找她玩儿吧。」
「……行吧。」
安琦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这个提议。
佩佩姓吴，吴佩佩，她爷爷曾经有一段儿跟乔姥姥的关系特别好，一起散步啥的，咳咳，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种原因，可能会成一对儿的那种，只可惜吴家的女儿太有问题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两个老人就是成了，也碍不着她死去的妈什么事儿，可她却非要要求乔姥姥去给她妈扫墓鞠躬，简直就是故意贬低人。
也许古代续娶的继室需要给死去的原配行妾礼，可这都现代了，哪里还有人这么要求的，简直是不讲理到了极致。
乔姥姥受不了这份儿气，连带着乔溪他们这些当子女的也都觉得不可以，若是非要那样，那就要让吴爷爷也对着他们父亲磕头才行。
事情就此僵住了，两个老人那之后的联繫就淡了，吴爷爷也不常到家里串门了，连带着乔姥姥出去散步，都不会跟对方偶遇了。
可在那之前，乔溪他们这些当子女的还是很欢迎吴爷爷来的，也都看好两位老人找个伴儿的心思，从来没有为难过谁，连带着吴佩佩，都曾经跟安琦在一起盖着同一床被子睡过觉，关系算是比较好。
主要是那时候吴佩佩的父母也离婚了，本来跟安琦没什么交集的吴佩佩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感情，特别喜欢跟安琦一起待着，还会问她一些扎心的问题，什么「你都没见过你爸爸，你不想他吗？」，真的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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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父跟妻子离婚的原因算是很普遍的那种，女方希望丈夫更有能力更有钱，然而吴父是没什么能力的，就是普通的工人，于是不满积压，最后两人就分了，据说转头吴母就嫁了一个有钱的外国男人，还跟着对方去了外国。
这种事儿，简直像是传说一样，谁都不知道她一个离了婚的，女儿都八九岁的妇女是怎么攀上那外国男人的高枝儿的，总之，她一走了事，把女儿扔给了吴父。
吴父压不下这口气，妻子还在的时候怎么劝说他辞了工作下海闯荡，他都不愿意，等到妻子走了，反而愿意辞职去外面闯荡了。
留下一个吴佩佩，不能带在身边照顾，就直接扔给了吴爷爷。
吴爷爷的妻子死得早，他跟乔姥姥的情况也有些相似，乔姥姥几乎是独自带大了几个儿女的，吴爷爷也是，多少年都没动过找老伴儿的念头，等到身边儿有了一个吴佩佩，才发现养孩子是真难。
都在一个院儿里住着，当时乔姥姥就帮了把手，也是热心肠，多指点了些事情，还把吴佩佩领回家过，因父母同样是离婚的，吴佩佩就对安琦很是亲近，一来二去，吴爷爷也对乔姥姥很是亲近。
可惜，最后还是没成。
那之后吴佩佩跟安琦的来往也少了，主要还是两人并不在一个学校了。
以前小学的时候，吴佩佩和安琦也就是同校非同班的关系，等到了中学，吴佩佩的学业是实在不行，连厂子弟的中学都考不进去，只能去上了次一等的学校，就愈发跟安琦远着了。
也没有谁故意疏远谁，但，不在一起经常见面，总是会比天天见的更加生疏。
安琦少有主动找人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一走出房门就有点儿后悔，关键是不好马上回去，算了，出去走走也行。
她走出楼门口，就看到隔壁楼门里出出进进的，似乎是有人搬家，能够看到一些桌椅床头柜之类的被搬出来，外面有个三轮车，车上已经放了不少家具，还有木头箱子。
这是谁家要搬走了？安琦没走进，就在树下的石桌那里看着。
石桌有些大，上面正有孩子在玩儿跳棋，木头的棋盘，玻璃球的棋子，看着莫名有点儿高级。
三个孩子在玩儿，另外还有几个围观的，不忘指点这个指点那个，很是热闹。
安琦站在一旁，像是在看他们下棋，又像是在看那边儿搬家，吴佩佩家就在那个楼门里，也是一个方向，她还记得吴佩佩家就在一楼，正中间那个门，一进去就能看到，很是方便。
以前吴佩佩还让她去家里玩儿过，因为有吴爷爷在，她总觉得不自在，就去过一次，隐约记得那沙发上铺着的沙发巾很是漂亮。
说起来，吴爷爷家的条件是比乔姥姥好的，吃穿住用上都能体现出来，连带着吴爷爷随手送来的礼物，都是外面很难买到的东西，安琦就得过一个很是高级的袖箍，乍一看像是个纯金的缠丝镯子，有弹性的，能够把袖口箍到上臂，从而不影响劳动。
不知道具体多少价钱，反正后面几年都没见到外头有卖这样的小东西的。
可惜，这东西又不能常带，安琦戴了一次就放在了一边儿，当时还是在乔姥姥家住着，再后来就不见了，安琦知道自己不可能乱放东西，从而丢了，何况那个袖箍就没拿到外头去，可就是不见了，又不能说家里人是贼，只能不了了之，让她深以为憾。
「安琦！」
搬运的人走出来，后面跟着出来的身影是吴佩佩，她一眼就看到了安琦，叫着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很是喜人。
「佩佩。」安琦应了一声，也上前两步，迎了迎她，吴佩佩完全没有长时间不在一起的生疏，欢快地给安琦说着自己放假的事情，她现在读的是寄宿学校，除了寒暑假，都不可能回来，她也不是每一个寒暑假都在吴爷爷这里过，跟安琦很久没见了。
第065章
「这是哪里搬家啊？」
安琦一时间不知道能够跟吴佩佩聊什么, 就直接问起了眼前的场景，以此为话题方便切入。
吴佩佩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就是我家要搬家啊！」
不等安琦惊奇再问, 她继续说, 「我爸爸在邻省定居了, 还买了房子，好大的, 说是有四个房间吶，我爷爷, 还有我，都要搬到那里住了，我以后就能经常见到爸爸了！」
一口一个「爸爸」, 吴佩佩还是跟一起一样扎心。
「那挺好的，恭喜你啊！」
安琦很是平常心地贊了一句, 这时候她作为穿越者就有了无形的优势，并不会太过留恋自己这辈子的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所以并不会被吴佩佩那些话伤到，只不过总是听着也觉得不顺耳而已。
「等我知道地方了, 写信给你, 你过来玩儿啊！」
吴佩佩兴高采烈的，她似乎也没什么人能够分享这份喜悦，很是愿意跟安琦多说几句。
安琦听乔姥姥说过一些吴佩佩的事情，多半也是听吴爷爷抱怨的, 吴佩佩学习成绩不好，有经歷了父母离婚这样的事情, 她那时候可能是有点儿叛逆，就总是不好好学习, 哪怕是寄宿学校，也没办法拦着她，让她不要攀墙头。
最糟糕的是，吴佩佩还是比较有钱的，吴父出去之后什么情况不知道，反正没少给女儿钱，已经到了国外的吴母也没忘记这个女儿，还会给她名下的存摺之中汇钱，再有吴爷爷，疼惜这个孙女儿，也会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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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佩手中钱多，花得就也快，买东西都是包圆儿式买，像是夏日水果多的时候，果农推车来卖水果，她就把人家一车子水果都买了，连那小三轮都买了，直接拉到学校里，不光是自己宿舍的人能分，连带着那些不熟悉的学生也能随便拿那些水果吃。
据说她们宿舍有一半都被成箱的水果堆满了，而说是住宿舍的吴佩佩简直像是给大家送福利的，一周能够在宿舍住两天就算不错了，其他时间都翻墙头出去了，也许是去她姑姑那里，也许是去哪个同学那里，总之就是不在学校里。
学校的老师因为这个事儿找过她家里好几次，可她那个姑姑，完全不管，有的时候还会从吴佩佩这里要钱，理由是什么帮她保管，可要走了就没有再给回来的。
于是吴佩佩的成绩就很好看了。
最新一次的消息，据说吴佩佩快要被退学了，不要说及格分，试卷上都是个位数，这样的成绩简直是鲜红刺目。
想到这些，安琦就问起了吴佩佩在学校的事情，问她这次考试怎么样，就在安琦还以为自己能够凡尔赛一把，显示一下自己的好成绩的时候，吴佩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种成绩有什么用，我妈都说了，等我再大点儿，就直接接我过去，在国外学习或者工作……」
嫉妒，使人质壁分离。
一瞬间，安琦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以为是个少女沦落，渐渐不良，脱离优秀行列，结果，谷底反弹，还能顺便实现安琦两辈子都没想过的三级跳，直接跳到国外更广阔的天地去，这是什么道理？
该说她妈妈嫁得好吗？
不行，再聊这个话题，价值观就要受到巨大冲击了。
吴佩佩不知道安琦的心理活动，还在给她说着自己妈妈在国外的生活，那个新鲜的还没有多少报纸说明的生活像是另一个世界般遥远。
「那你以后还回来吗？」安琦问。
她看着吴佩佩，吴佩佩是那种浓眉大眼的俊俏长相，或许这个词有些失真，那么「浓颜」这个词就没什么问题了，白皙的皮肤之上，眉眼墨黑，红唇皓齿，颜色的搭配恰到好处，一看就是十分标志的美人。
最难得是她个子高挑，气质独特，并不会撑不起这样的美人相，反而让那美多了些飒爽之态，更加动人。
「谁知道呢，也许不回来了吧，回来有什么好的。」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些寂寥来，吴佩佩跟安琦走到了单双槓那里，胳膊一个用力，腿上一攀，就直接翻身上了双槓，她都没顾忌自己穿的裙子会不会在翻身的时候走光，坐在上面，连个靠背都没有，双手也不抓着，就那样闲闲地晃动双腿，雪白的小腿上几乎看不到汗毛，有着自然的光感。
她居高临下看着安琦，招唿她上来，安琦犹豫了一下，翻身上去，学着吴佩佩的样子坐着，双手却把身下的单槓抓得牢牢的，生怕一不留心掉下去了。
「我跟你说，我爸又娶了一个，好像还怀孕了，他们都不跟我说，怕我知道什么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姑姑跟我说的，我爸盼着她能生个男孩儿吶，我姑说，要是我当年就是个男孩儿，可能我爸早就去赚钱了。」
吴佩佩抬起手，摸了摸耳侧，她的头髮很短，不是女生可能会留的那种乖巧的娃娃头，或者是什么齐耳短髮，她的头髮要更短一些，接近寸头的那样子，不穿裙子，只看背影，会被很多人误认为是男生的髮型。
安琦还记得她以前留着微卷的长髮，抱着娃娃往自己怀里靠的样子，连睡觉都要缩到她的怀里，想要一直当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生的样子，明明生日比自己大，却坚持要当「妹妹」，说什么「妹妹才是被保护的」。
那个时候的她，跟现在，真的变化太大了。
「我觉得，当女孩子挺好的，能穿裙子。」
安琦说出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话，她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只能这样说了。
吴佩佩笑起来，一手揪了一下安琦的脸蛋，在安琦为她突然的举动发呆的时候，她又松了手，「你倒是没变，还跟以前一样，我就不同了，可能没两年，我就要工作了。」
「你还未成年，你怎么工作？」安琦质疑她的说法，脸上还带着红红的指印，却不敢抽出手来摸，生怕一个不稳一头栽到下面去。
「没听说过半工半读啊，我要是到国外了，就是半工半读，我的学费，我妈最多给一半，剩下的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爸能给多少，还要看看我那个后妈好不好说话了。」
吴佩佩完全是无所谓的口气，她仿佛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在意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怎么样。
脸上的表情都没更多的变化，云淡风轻地仿佛是在说不相干的人。
安琦再一次卡壳，总觉得她需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然后觉得可能不说更好……
在她的纠结之中，吴佩佩一个翻身下了双槓，她那动作惊险极了，在安琦以为她是摔下去，想要拉她的时候，看到她已经站定了，脸上还带着点儿恶作剧的笑意，沖安琦伸出手臂，「下来吧，去我家，有好东西给你！」
安琦几乎是被吴佩佩拽下来的，没站稳还差点儿崴了脚，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今天的幸运值是「2」了，刚才没摔到，肯定是幸运值在保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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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佩所谓的好东西就是一些她搬家不准备带走的东西，从没翻过一次的书籍，还有那些可能一次没穿，或者穿过一两次的衣裳，如同扔垃圾一样，一件件往大塑胶袋里装，那个大塑胶袋是装厚被子的那种，套一个人进去都绝对不会显得拥挤，装那些衣服，不一会儿就装满了。
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小饰品，玩偶娃娃之类的女生喜欢的东西，整整装了一个大袋子。
「这些我都用不着了，你拿着吧，我以后肯定也不会再回来了，还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见面，以前见得就少……」
吴佩佩念叨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弄出两袋子的东西来，自己试着拎了一下没拎起来，直接让搬家的工人给拎到乔姥姥那里了。
安琦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看着乔姥姥乐呵呵收了，还说她跟吴佩佩关系好之类的，安琦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关系好，穿彼此的衣服其实没什么，更不用说很多还是吊牌都没摘，并没有被穿过的新衣服，但……
「你可要想着我啊，记着我的好，好歹咱俩也是一起睡过的。」
吴佩佩说到这里搂着安琦的肩膀，很是有些痞气的样子，安琦白了她一眼，「你去哪里学得这样……」
她一时没找到好的形容词，吴佩佩却很瞭然，「女流氓？嘿嘿，我早就这样了，你就是不常见我，不然早就知道了，我们要是在一个学校，我也不能便宜了她们啊！」
吴佩佩说的是自己学校的那些同学，尤其是那些舍友，吃了她多少东西，都吃成习惯来了，还在背后说她坏话，有一次她回宿舍放东西，正好听到了，她也不是好脾气的，直接花钱找人打了她们一顿，简直就是暴力碾压，那一回，腿脚有些不好的吴爷爷被老师请到了学校，差点儿就要给吴佩佩退学了。
也是那一次之后，吴佩佩知道紧着点儿自己的东西，不再那么散漫地花钱了。
第066章
吴佩佩的出现就像是流星剎那, 那一天随着搬家的人走了之后，她也很快离开了，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再来找安琦告别, 仿佛随着那些东西送给安琦, 她们两人的友谊也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安琦能够感觉到, 她甚至可以预感未来吴佩佩安顿好了，绝对不会再给她写信, 就像她谈话的时候根本没有问过安琦家的电话号码。
那么，同样没有问过安琦家地址的她, 真的知道要往哪里寄信吗？
有些东西，仿佛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在那之后，总是让人不免怅然, 有些人，真的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是特别讨厌, 不是特别喜欢，在一起也能谈天说地, 回忆的时候也有甜蜜的那一面, 可最终还是会散了。
像是註定会断线的风筝，无论怎样努力，总是无法继续下去。
对此，安琦再看那些衣服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了, 仿佛真如吴佩佩所说的，看着它们就能想到她, 然后怅然……
漫长的暑假对安琦来说，通常是在家里待着, 可是乔溪总觉得这样对孩子不好，想要让她去外面多跑跑跳跳，从小的时候，乔溪对她的要求就是这样，似乎是因为安琦没有爸爸的缘故，她总怕她内向到自伤一样，喜欢让她有更多的朋友。
无论是吴佩佩，还是何美，乔溪很乐意安琦跟她们一起玩儿，哪怕是乔栋泽那个不太靠谱的弟弟，当他带着安琦往外跑的时候，乔溪也会特别放心，而不会专门叮嘱乔栋泽要给安琦特别照顾。
倒是乔姥姥，见到他们两个出去，总会叮嘱安琦，让她照顾好弟弟。
可能这会是很多家长对大孩子的要求，但对安琦来说，着实有点儿心理阴影，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她要是真按照乔姥姥的要求照顾乔栋泽了，乔栋泽不开心不说，反过来乔姥姥还会说她的不是。
比如以前督促乔栋泽学习，她严厉要求他不写完作业或者不复习完不能出去玩儿，小时候的乔栋泽还不懂事，想不到太多，会因为不能出去玩儿哭闹，同时还要跟乔姥姥告状，然后明明是乔姥姥要求安琦费力去督促的，结果听了孙子的委屈之后，会反过来说安琦，说「让他出去玩儿一会儿再学怎么了，要劳逸结合嘛！哪能这么凶我孙子的！」
诸如此类的话语，听得多了，对乔姥姥再叮嘱什么，安琦就只当耳旁风，管那么多她也没什么好处，还坏了姐弟关系，结果乔姥姥倒能当个好人，把她衬托得像是个老巫婆一样，何必呢？
虽然完全不管之后也会被抱怨，什么「不管着点儿弟弟」之类的抱怨责怪，但比起那种出力不讨好的结果来说，总还是好很多。
因为做了而受到责难，和因为没做受到责难，虽然这种责难都不太合理，因为她不是生来就要去照顾孩子的，但起码后者更令人痛快安心。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乔栋泽这个曾经在某些时刻承担了安琦怨恨的孩子并没有长歪，不会讨人厌到让人无法当一个好姐姐。
很多时候，安琦还是愿意当一个好姐姐的。
这样想着的安琦很快接到了「好妹妹」任务，来自孙竣和孙诚的电话，坐在乡下已经有段时间了，孙爷爷和孙奶奶那里本来是没有电话的，但这一次孙尚立回去置办丧事，顺便就找人把电话线拉上了，还买了一个白色的电话装上。
于是孙竣就是在家里打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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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在家，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来这边儿玩儿吧，我们已经探好路了，明天就要去荒村探险，在山里玩儿一天……」
孙诚理所当然地要求安琦过来，根本不在意安琦会不会拒绝，因为他知道乔溪一定同意，而乔溪同意了，安琦就总会做，哪怕她做得会有一点儿敷衍，比如说乔溪让她出门玩儿，她就真的只在门口转悠一圈儿就回去，表示玩儿过了。
但她肯定会做。
「什么荒村啊？」
安琦百无聊赖，暑假作业这种东西从来不会是她的困扰，同样，这次很好的成绩也说明她稍稍可以放松一下，如果是探险活动，表面上还很是淡然，似乎全无兴趣的样子，可心跳也不由快了两拍，喜欢冒险大概是刻在基因之中的属于人类的天性，否则人类也很难进化成现在的样子。
「你来了就知道了，别啰嗦，快点儿啊，明天你过来歇一晚上，咱们后天就去，好些人吶！」
孙诚的声音之中难掩激动，显然以他的性子，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过去了，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电话转手，很快听到了孙竣的声音。
孙竣和孙诚长得很像，虽然肤色这个差异很能区分两人的不同，但在音色上，相差却不大，但在另一个开口的瞬间，安琦就能意识到这个音色上仿佛没有变化的人是孙竣。
在还没有听到一句完整的话之前，她就已经做出了判断，然后是从那话语之中的不同，以及读音及某些句读的小习惯上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正好放假，出来转转吧，别老在家里，这边儿的空气不错，风景也好，你会喜欢的……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爷爷奶奶现在也好很多了，也就是那一阵儿……」
孙竣总是能够知道安琦担心的是什么，到外人家（在安琦心里比较外）的顾虑是什么，一一给出了解决方法，最重要的是，「我们陪着你，不会有事儿的」，这的确是很不错的保证了。
比起孙诚那个玩起来只顾自己的哥哥，孙竣在这方面的确可以信任。
呃，稍稍能够信任一些吧，尤其是他现在比小时候稳重了很多，不会总是跟着孙诚一起胡闹了。
「行吧，那我跟妈妈说一声，看看明天什么时候过去找你们，还是这个电话吗？我记一下，到时候去之前打给你们，家里有人吧，你要保证是你第一个接电话才行。」
安琦提出有点儿小任性的要求。
「放心吧，我肯定第一个接电话，电话就在客厅，离我们住的地方最近，等你来了，就在我们隔壁住，你知道这里的构造的，咱们都在西屋这边儿，爷爷奶奶在东屋那边儿，没影响的。你要是喜欢住小阁楼也行，上面有两个房间，我可以陪你一起。」
孙家在乡下的老房子的构造是这样的，大门进去是院子，院子进去的那个客厅其实是堂屋，以前都那么叫，只是现在都学着更加时髦的词彙，开始叫客厅了，东西两侧各有几个房间，东侧是孙爷爷孙奶奶的房间，西侧就是孙尚立和孙竣孙诚的住所。
房间很多，不愁没地方住，那是三层的小楼，具体来说是两层半，第二层除了几个不同功能的厅堂之外，也有卧室，三层，也就是那半层，真的只有一半，占据了一半的位置弄了一个小阁楼。
阁楼没有占据二层所有的房顶，剩下一半的楼顶平层很方便晾晒一些东西之类的，最妙的是，因为二楼基本不住人，所以如果住在小阁楼上，不仅有个天窗採光很好，有一个从天窗探出去的小阳台，还有一个能够跑跑跳跳绝不会影响楼下人休息的二楼楼顶，除了避让开热水器所在位置之外，真的是没有什么不好了。
哦，对了，不能在上面打羽毛球，除非有人在下面给你捡球再送上来，但如果不计较羽毛球的耗费，打球的技术也还算过关的话，上面也是能打的。
安琦以前去过，还曾在那里跟孙竣孙诚他们玩过跳房子，用粉笔画的痕迹，最后收尾是孙竣擦的。
一想到那个小阁楼的美妙之处，尤其是早上早起能够欣赏日出的朝霞的美丽，安琦狠狠地心动了。
曾经一度，她觉得自己以后如果能够在乡下建房子，也一定要弄一个有小阁楼的房间，就感觉很温馨。
「好！」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儿迫不及待，再听到那边儿隐隐的笑声，安琦不好意思地勾起手指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反正你等我电话，我去就是了。」
等到乔溪回来，安琦跟她说起来，乔溪立刻同意了，「那我给你带两件换洗衣裳，天热，衣服勤点儿换，给你拿上那两条新裙子？」
吴佩佩给的衣服的确不错，应该都是在大城市买的，有的风格还有点儿像是国外那种，看起来颇为时髦。
哪怕是以安琦的眼光来看，也绝对跟过时没关系，比起现在穿的那些衣裳，样式上的确是新颖很多，有点儿大牌的味道。
在衣服刚拿回来，乔溪就都给洗了，还让安琦一件件试穿了，除了有几件太露的她不喜欢说要给改改再穿，其他的都让安琦现在穿，说她最多也就穿两季，现在不穿以后就真的穿不上了。
都是新衣裳，还是……好友的，安琦也没那么挑剔，吴佩佩不仅是跟她睡过一个被窝的女生，也是穿过她衣裳的女生，如今不过是换回来了，安琦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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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第067章
乔溪不放心安琦一个人去, 不等打电话问乔珠那边儿去不去，就接到那边儿电话，说是让孙尚立要过去送东西, 正好捎上安琦一起过去。
姐妹两个没什么好客气的, 在乔溪离婚后, 乔珠照顾她最多，对安琦来说, 这个二姨也跟母亲一样，连带着姨父都能当父亲了, 实在没什么可外道的，直接应了。
等到次日一早，不等乔溪送安琦过去, 孙尚立就骑着车子过来接了，听到他要骑着车子把人一路带过去, 乔溪又是放心又觉得累，「不如坐车好了, 现在不是有车子直接到乡里吗？」
「到站也有好一截路要走，不如骑车方便, 还快。」
孙尚立这样说着, 让安琦在后座坐好，因安琦就带了两件换洗衣裳，随身一个斜挎包就搞定了，那挎包还是乔溪给做的, 用了结实的帆布，是安琦自己想要的样式, 有点儿潮流女孩儿那个感觉了。
「这包倒是方便。」
孙尚立贊了一声，直接蹬着车子就走, 他说是带东西回去，其实就带了些乡里不好买的营养品，放在车筐里就行了，也没多少累赘。
「姨父，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啊？」
安琦试探一句，都没怎么绕弯儿。
微风拂面，孙尚立的话音也被吹到后面来，「不就是小黄村嘛，我小时候也去过。」
「小荒村？」安琦听岔了，问了一句，「那村子很小吗？」
孙尚立笑着说：「不小，够你们玩儿的，别太晚回家就行了。」
安琦所在的这座小城周边很多山，大多是如同禾川寺后面的那种小山，可能就比丘陵高了些，跟真正的巍峨大山比起来，连个弟弟都不如，如果一定要说深山老林的那种高山，孙爷爷孙奶奶所在的孙家村就能看到了，孙家村基本上就是在山脚下的，抬头就能见到高山，是真的一眼看不到顶的那种。
靠山吃山，以前孙家村的猎人居多，动辄上山打猎什么的，小孩子都被拘着不许往山里头跑，生怕被当了猎物，误中流弹。
现在打猎的人也少了，山上就安全多了，上次安琦过去玩儿，哪怕年龄还小，也被孙竣孙诚带到山里去采蘑菇了。
背着孙爷爷特意给做的小背篓，采了半篓回来，信心满满以为都是安全无害的蘑菇，毕竟都没什么颜色，灰扑扑的一点儿都不起眼，很像是平时吃的那种了，结果被孙爷爷挑出来不少，说是吃了就能「躺板板」的毒蘑菇。
安琦当时震惊得世界观都要歪了，说好的色彩鲜艷才有毒呢？
孙诚当时还跟她显摆自己采的有颜色的蘑菇，「我就说这种无毒又好吃，你还不信，傻了吧？」
孙竣也在一旁笑，他就是拱火外家推波助澜的那个，然后果不其然看到安琦变脸。
也许是小时候的安琦总是太过一本正经，辜负了她那张带着婴儿肥又白嫩圆润的小脸，双胞胎最爱跟她胡闹，无论是闹得她笑还是生气，他们都高兴。
想到小时候那些事情，安琦脸上也不由露出微笑，兄妹之间的深厚友谊就是由这些胡闹慢慢建立起来的。
孙尚立是临时请了假过来的，把安琦送到之后，跟着待了一会儿，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往回走。
孙奶奶拿出现杀的鸡，都收拾干净了，装在他带来的袋子里给他带走，「知道你媳妇不爱弄这个，我都杀好了，你拿回去吃就行了，让她给你炖点儿汤，补补，我们这边儿不用你惦记，都好着吶。」
「行，我知道了。」
孙尚立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应着就走了。
孙竣孙诚对自己的父亲毫无眷恋，目送都没有，孙竣在一旁收拾鸡毛给安琦扎毽子，之前已经扎好了一个，被孙诚抢去了，正在踢着，他毽子踢得好，还会花样踢，看得安琦羡慕不已。
等到孙竣扎好了这个，让安琦在一旁踢着玩儿，还没踢几个，就被孙诚嘲笑，「你一女孩子，踢毽子都笨成这样，还是让哥哥来教你，看，这样……还有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演示，来了几个后踢，最后一个高难度的没掌握好，毽子越过头顶之后，脚没接着，转头那毽子就落到了盆里，盆中的鸡血溅起来，正好落在安琦的裙子上面。
安琦傻了眼，孙诚嘿嘿笑两声，不等他找个什么补救的话来，就被孙奶奶打了：「就知道糟蹋东西！」
连灰带土的，那一盆鸡血是不能要了，倒是那毽子，从里面捡起来，水里沖一冲，又给了孙诚，让他一边儿玩儿。
安琦被孙竣赶去换衣服了，孙奶奶也说不让她帮忙，一会儿吃现成的就行了。
这边儿厨房用的还是灶台，大铁锅，下面烧柴火的那种，上次安琦过来还主动当过烧火小丫头，弄得灰头土脸的，这一次干脆连烧火都不用她了，安琦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除了锅里还在炖着鸡，其他的菜都好了，放在了灶台上温着。
「等等就能吃了。」
孙奶奶对她说了一句，笑容慈祥，似乎已经从丧女的悲痛之中走出来了。
午饭是在廊下吃的，外面的採光好，不似堂屋，总觉得有些阴冷，晚饭却要在堂屋吃了，白炽灯亮起，光芒是足够亮堂，就是孙奶奶一吃完饭就关灯，只开着旁边儿的小檯灯，孙诚凑耳边儿，小声给安琦揭秘：「嫌费电吶。」
孙奶奶的观念，凡是白光灯，那种照得亮堂的，用电量都大，黄光灯那种照得不是很清楚的就是省电的最好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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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上的房间有两个，应该是为孙尚立孙尚妮两个准备的，大小都一样，门对门的，正中那个正对露台的地方就是小客厅了，摆放着一些藤编桌椅，看那手艺，可能是孙爷爷自己弄的。
小露台的门有两个，厚实的那个开着，只留一个纱门关着，这是防着外头蚊虫进来，客厅里头瀰漫着一股艾草的味道，角落放了一个火盘，里面烧掉一半的就是捆着起来的干艾草。
「你屋子也都熏过了，还有蚊帐，放心睡。」
孙竣扔下孙诚，自己占据了阁楼上的另一个房间，拎着一壶酸梅汤上来，是烧水的那种壶，足有半壶，能让两人都喝一个水饱，算作饭后消食之用。
安琦今天过来，除了换衣裳，都没离了人眼，也没时间去问荒村的事情，这会儿坐下来，一边喝着孙竣倒好的酸梅汤，一边听他讲荒村的事情。
「咱们后面那个山你还记得叫啥不？」
孙竣启发性提问。
「小黄山。」
安琦回答得毫不犹豫，童年的快乐片段，少不了这段山中情景，除了蚊虫扰人，靠着山住好处还是很多的，夏天凉爽啊！像是这样的天，城里都要热得吹风扇才能睡，山中还要盖着点儿薄被，免得着凉。
孙竣唇边含笑：「咱们明天要去的就是小黄村，那村子在山里比较深的地方，来回就要好长时间，不熟悉的话可能都会在山中迷路，之前也没去过，咱们明天一起去看看。」
原来是这个小黄村。
「那村里没人了吗？」
安琦有些顾虑，深山老林之中，一不小心还会迷路，怎么那么像是某些恐怖片的开头，或者是某些法制片所需要的黑暗之地？
「咱们几个人去啊？」
已经开始为安全考虑的安琦思考这个临时探险队的武力值过不过关了。
「早都没人了，少说也荒了二十多年了，只要你不怕看到坟墓，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小心蛇虫鼠蚁就行了。」
因为没去过，所以还未知，于是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具有吸引力，令人忍不住好奇，可真的说起来，孙竣都不觉得这次探险能探出什么险来，也就是换个地方玩耍罢了。
说起来这村里也是没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新鲜两天，孙竣和孙诚就有点儿待不住，主要是跟周围的小伙伴也都不那么熟悉了，当年跟他们玩儿在一起的同龄人，如今就有当孩子爹的，这差距实在是让人都不敢认了。
再小的那些，似乎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从这一点上来说，孙竣和孙诚也算是学霸还乡了。
也就是两人祖籍都是这里的，根儿在这里，村里的人对他们没什么隔阂感，看着都是自家孩子，他们也没什么城里人的高傲冷漠，两方才会一拍即合，凑合玩到一起去。
即便如此，捉什么臭虫鼻涕虫蚂蚱之类的游戏，还是幼稚到家了，想要打球，村里都没篮球架的，总是爬墙头侃大山，也不是个事儿，至于那些成人游戏，孙竣孙诚还算心里有谱，没去跟着偷窥什么寡妇窗子，钻什么小树林。
只不过这样就有些无聊了，于是村里有孩子就提起了小黄村来，故意说得神神鬼鬼的，引得两人好奇，这才有了这次的探险之旅。
孙竣本来都没想着叫安琦过来，还是孙诚，有意显摆自己妹妹好看，这才把人叫了过来，明日的探险队伍里，还有两个跟安琦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儿，正好能跟安琦作伴儿。
这是要认识新朋友了？安琦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万一合不来怎么办？是该希望明天的幸运值高点儿还是低点儿呢？高点儿过于惊险，低点儿太过平稳，完全没有探险的意思了。
好纠结啊……
第068章
早上, 安琦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是摸枕下的小镜子，那是她昨天晚上专门放到那里的，手指摸到镜子冰冷的边缘, 心中默念, 系统, 我今天的幸运值是多少？
闭着眼睛，把镜子从枕头下摸出来, 对着自己的脸，睁开眼, 「啊，是『5』啊！」
「等等，『5』！」
安琦勐地坐了起来, 心里有几分忐忑，迄今为止, 所遇到的「5」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事儿，第一次是火灾, 第二次是被绑架，第三次……
「也许我应该去买个彩票……」
脑海之中转过这样的念头, 却也没能长久, 今天去买显然是来不及了，再者，还有今天的荒村探险。
「你说，我们要不要换一个时间去呢？我觉得今天可能不太吉利。」
吃完早饭, 孙爷爷孙奶奶就去忙了，安琦背着自己的斜挎包, 一副随时准备出行的样子，却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言语和行为严重矛盾。
孙诚难得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 「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吶，那么多人，都约好了。」
「是有什么事儿吗？」
孙竣看安琦的眼神儿也有点儿变化，明明安琦过来就是被荒村探险吸引的，可要出发了，她又像是不太想去了。
「也没什么。」
安琦抿了抿唇，如果不去，会不会有另外的危险降临在身边呢？这里是孙爷爷孙奶奶的地方，若是连累他们来个火场逃生就不太好了。
这样一想，不如还是去，这叫什么御敌于国门之外。
嗯，去吧。
「我就是怕会有什么意外的麻烦，咱们要留好后手，多带点儿防身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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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页
安琦这样说着就去厨房抽了一根因为她的到来特意新换上的筷子，白色的塑料筷子，是那种很硬的塑料，见到她要用刀子把筷子一端削减，孙诚过来帮了一把，「你这是做什么？」
削好的筷子被安琦拿起插在了髮髻上，今天为了方便活动，她特意挽起了长发，这会儿把筷子当簪子插上去，也毫不显眼。
多了一根簪子，仿佛莫名多出几分温婉柔情的感觉来，被这种错觉晃了一下眼，孙诚手脚麻利地又弄了两根筷子，都不用安琦动手，顺手就给她插在了髮髻上，簪头都在一个方向，宛若扇骨，倒也不显得突兀难看。
安琦拿出随身的小镜子照了照，觉得还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两人出门。
这一次去的都是村里的少年少女，就在村口汇合，总共有十几个人，队伍也算是庞大了。
村里大部分起的早，有碰见他们的，就问了一声，知道是去荒村，善意地笑了笑，偶有叮嘱的也是说小心山上毒蛇。
这么多人都看到他们去做什么了，安琦又安心不少，摸簪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分心回答一旁小伙伴的问话了。
「……不是哦，就是筷子，早上哥哥帮我弄的，好看吗？」
为了展现友谊，安琦把头上的簪子分了两根出去，给对队伍之中另两个少女孙佳和高洁一人一根，还在行进的过程中，教她们怎么不用皮筋盘发，这种稍微有点儿小技巧的事情，很容易就引起了两个少女的好感，三个女生很快就走成了一排，安琦被夹在中间，再加上周围那些仿佛护卫一样的男生们，有了点儿众星捧月的意思。
「我妹妹好看吧，我早说了，就没见过比我妹妹还好看的女生！」
孙诚在后面开地图炮，那种炫耀的意思简直是恨不得昭告天下。
孙竣在一旁听了，瞥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客观来说，安琦绝对不是什么最好看的，但家人滤镜，总还是要加上的，更何况，比起大多数女生来说，安琦的长相也在前十了。
后面的声音隐约传过来一点儿，还有周围男生若有若无看过来的视线，安琦尴尬得脸红，所以「5」是社死吗？敢不敢背着人说，好歹让当事人留点儿颜面。
看向高洁和孙佳，安琦笑得有点儿尴尬：「别在意啊，我哥哥吹牛吶。」
「这有什么，男生都是这样信口开河。」
高洁十分爽快地表示不在意，她并不是孙家村的常住人口，跟孙竣孙诚一样，是暑假过来姥姥家玩儿的，以安琦的观察，她可能对孙诚还有点儿意思，但并不十分明显。
孙佳嘟着嘴，有些不满：「我就觉得我应该换一个哥哥才好。」
她的哥哥也在队伍之中，叫做孙伟，是个黑瘦还有点儿矮小的少年，人也不太爱说话，默默地跟在他们身边儿，手倒是巧，路上随手摘的草叶子，都能编成蚂蚱兔子之类的，拿过来给孙佳玩儿，孙佳反手就要扔，被安琦截留了，理由是很好看，她想要。
见安琦对这草编的东西感兴趣，孙佳这才给了孙伟好脸色，让他想法子编点儿更好看的。
「那就要时间更长了。」孙伟笑笑应下，对上安琦的目光十分不好意思地虚了眼神儿，快速地避到一旁去了。
孙佳对他这样的表现，又低声骂了一句，显然是很看不上自己这个哥哥的，觉得给自己丢了面子，跟安琦的闲聊之中也不忘说这哥哥的种种不好，那样子，显然是真心想要换个好哥哥的。
安琦只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谁家哥哥这么逆来顺受的，这已经很好了妹妹！
更不要说那草编的手艺，你怕是没见过旅游景点这东西价值多贵吧，一朵看起来简单的玫瑰花也要二三十，更不要说蚂蚱这种更显精緻的小东西了。
这得叫做工艺品！
这么多人都在，安琦也不好交浅言深地多说什么，只道「我看他对你很好啊」，点了孙佳一句，能不能明白，也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了。
高洁脸上挂着笑，跟身边儿的男生聊天，她比安琦来孙家村更早，有些少年也是认识了的，能说一些话的。
她自觉自己是年龄大，能当安琦姐姐的，对安琦也跟照顾妹妹似的，时不时还问她一句，不让她觉得被冷落了。
孙佳就不一样了，一个劲儿缠着安琦，从她的衣服她的包问到她包里的东西，目光像是带着钩子，要把那包上的拉链拉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连安琦身上的香味儿，哪怕安琦说了是花露水，她也想要分一杯羹的样子。
挽着安琦的手臂，似乎通过这样就能蹭到一些香气似的，完全不知道安琦喷花露水，主要是为了防蚊虫，而不是为了留香。
山中行走还是穿着裤子更方便，安琦就是牛仔裤运动鞋的简单装扮，孙佳穿了一条红裙子，白色花边儿荷叶袖，一双不算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的白色凉鞋露着涂了红指甲的脚趾。
她的皮肤微黑，不是很适合红色，看着让人更显黑了，但她明显不觉得，头上还有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在安琦教她盘发又分给她一根簪子之后，她还把那个蝴蝶结别在了一边儿，从耳侧露出来一些，似多了些早熟的女人风韵。
有男生跟她说话，她要先鄙视地给对方一眼，才会正经回答两句，那模样，很是瞧不上眼周围人的样子。
可对孙竣孙诚就是另外一种堪称乖巧的面目了，说周围的男生，也是动辄「你们懂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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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区别对待的样子，安琦仔细观察了，确定孙佳其实对孙竣孙诚没啥意思，单纯就是觉得小山村委屈了自己，连带着对周围的人和事都瞧不上眼，是那种所谓的「城里人的傲气」。
自卑又自傲，是这样吧。
安琦没有多说什么，只跟她聊一些安全话题，城里流行什么样式的衣裙，最近女生都爱戴什么样的首饰，闲来无事的时候，作为城里的女生，会有什么样的爱好。
听到安琦去少年宫学国画，孙佳又追着问一些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学国画的学生都是什么样的，老师什么样的这种说是有关又无关，说是无关好像又有点儿关系的话题。
总之，聊到爬山，安琦觉得自己跟孙佳恐怕是培养不来什么共同语言了，很多时候都对不上思路。
高洁却在男生之中混得如鱼得水，安琦就不止一次看到有男生对她献殷勤，这些男生看着也都是十几岁的样子，却显然早熟很多，连安琦身边儿，若不是孙佳缠着，恐怕也有男生过来讨好，那目光明显就是有所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来无可厚非，也是美好的感情，只可惜，一想到孙竣说过的跟他同龄的玩伴都有孩子这种事，安琦就觉得如果真的被这种美好的感情触动，可真是一脚陷入了泥沼之中，未来无望了。
早早去当家庭主妇，伺候公婆带孩子，可不是安琦想要的未来。
这一想，就不由得对这些男生退避三舍，反而觉得无意中帮自己避开一些烂桃花的孙佳也有可爱之处了。
爬山是个力气活儿，安琦就又发现了孙佳的好处，她把安琦当做城里的娇小姐，遇到可能有磕绊的地方，她都会帮安琦一把，别看她穿着好似不太方便的裙子，走起路来可比安琦快多了，力气也比安琦大，一把就能把安琦拽上缓坡的壮举，也着实是让安琦对她刮目相看。
第069章
小黄山总体来说不算太高, 山上的坡度相对平缓，个别地方也被进山的人踩出了台阶来，前半段还是比较好爬的, 可一旦深入深山, 再想要辨别方向, 寻找好走的路，就不那么容易了。
领路的孙涛是曾经跟孙竣孙诚一起玩儿过的玩伴, 他跟孙竣走在前面，说着这山里的变化, 「我也好久没过来了，上一次来还是五年前，也没怎么往那边儿去, 就是知道有这么个村子，早都没人在了。」
像是小黄村这种情况很多, 靠山吃山是因为没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如果有更赚钱的路子, 也没有几个愿意苦哈哈地在山里过日子，那些年长的可能对山中的故地还有感情, 但对那些年轻人来说, 外面的花花世界更加吸引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往城里钻。
一年年的，渐渐人就都散了。
这些人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房子是搬不走的, 也就空在了那里，再有一些老家具, 不好搬运，也留在了里面, 于是整个小黄村大致上保持了原样，只是没人，空落落的，有些鬼宅的感觉，瘆得慌。
可也正是因为那种自带的阴冷气氛，才是夏日游玩的好选择。
孙涛知道自己没本事，这辈子恐怕也走不出村里，就想着跟孙竣孙诚打好关系，到底是小时候一同玩过的玩伴，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事儿，也是个往来的人情。
他知道村里没什么玩儿的，这才想起了小黄村这里，这一处地方，若不是在深山之中不好行走，倒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大家都知道是来山里玩儿的，早就做好了准备，前面的路基本上没什么难的，都是踩出来的老路了，就是后半段有点儿麻烦。
唯一知道方向的孙涛信誓旦旦，他们这才敢继续前行，否则这深一脚浅一脚，还不知道有没有毒蛇的路可真是不好走。
若不是还有「来都来了，好歹看看那荒村什么样」的心撑着，安琦都很想反悔不走。
树上的枝桠挂头髮，一些带刺的灌木挂裤脚，哪怕裤子没破，那么一道刮过去，总感觉腿上可能也有红痕。
幸好这一行人中还有聪明的，带了镰刀过来，走过去的时候顺手来一下，多少能够给后面的人开出一条道路来，可这份辛苦，到底是让人心中掂量值不值了。
不，可能这么想的只有安琦。
「我还没来过这么深的地方，看着就不一样。」
孙佳满眼的欣喜，村里的女孩子都不是关在家里长大的，这座山她也随着父兄叔伯来过，然而这么深，听不见外面人声的地方，可是从未有过，第一次，全是新奇，哪里还能想到辛苦。
高洁也差不多，城里孩子，最喜欢这些山中景色，连空气都觉得清新，隐隐还有点儿羡慕住在山脚下的孩子们，觉得他们一定天天都能爬山，真的是很不错的日子。
「还有多远啊？」
高洁问了一声，她觉得有些累了，也是往日不爱运动的缘故。
不等前面领路的孙涛答话，拐过一个弯儿，众人就看到了仿佛世外桃源一样坐落在山坳之中的小黄村。
天长日久没有人住的村子，外墙上已经爬上了藤蔓，仿佛披上了一层绿衣，阳光洒在绿衣上，点点金色璀璨，又有些许花朵点缀其中，再有蝴蝶和空气之中潮湿的水汽，竟像是凝成了小小的金虹连接，美得如同童话。
「啊，这可真美！」
高洁的头髮被微风拂起，髮丝掠过眼角才去拨动，眼睛却还一眨不眨看着这美得梦幻的小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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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站在她身旁，一同看着，眼中全是惊讶，她听到「荒村探险」的时候，还以为是鬼屋一样的地方，不说多么阴森恐怖，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扑腾得满身尘土就算是好的了，哪里想到这样看起来，竟像是绿野仙踪了。
转念一想，也是，小黄村原来的那些人想要定居，肯定也会选一个採光好的地方，今天的阳光这样好，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也并不是多么意外。
人所罕至的地方，景色必然也有独到之处。
虽然跟预想的鬼屋不同，但这样子似乎也更有意思，暂时地，安琦放下了对幸运值「5」的担忧，快步跟上往下跑的孙佳，她已经如同一朵火红的云霞，飘然而下。
「跑慢点儿！」
孙伟在后面喊，孙佳要是能听他的就怪了，于是孙伟只能跟着往下跑，连带着一群男生，一窝蜂一样都往下面跑。
孙涛自诩是大人了，还稳得住，笑吟吟看着，连带着孙竣看到孙诚跟着跑下去，自己却也只能稳着，慢慢跟着队伍走。
跑下这一截路，又能看到有路了，许是早些年为了出行方便，用石子儿略铺了铺，如今并未被荒草遮蔽，还能看到踪迹，再往里面走，大路上，也许是淋了沥青，黑乎乎的，也是条正经道路的样子。
走得近了，能够看到那些腐朽的木门，要掉不掉的生锈锁头，还有窗纸已经破烂，一片黑洞洞的窗户，再有那被当做窗纸的塑料布，半透明的白色，随风飘扬，像是里面的白色窗纱，一晃神儿，又像是哪里的女鬼幽魂，有些瘆人。
没有人组织，先下来的已经四散去探险了，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有那胆大的，沖那黑乎乎的窗户看进去，在身边儿人跟着看过去的时候勐然大喝一声，吓得人一跳，就开始追逐打闹。
这里的房舍相对集中，却又不是完全挨在一起，相邻的两个房子也绝对不是共用同一道院墙，彼此之间会有窄窄的过道，而房子的建造又完全不按照棋盘线条来，东一个西一个的，连村里的道路都是歪歪扭扭，并没有一条笔直的大道。
这样的地方，用来捉迷藏也是极好的，不用人提醒，有人已经开始玩起了神出鬼没吓唬人的把戏。
还真有被吓到的，恼羞成怒就去追打，可陌生的路径，跑也跑不快，追着追着就失了踪迹，又被从身旁冒出来的人吓一跳……欢笑声，吵闹声，霎时间就布满了整个村子，这里俨然成了一座乐园般充斥着喜悦和快乐。
孙诚已经跑得不见影了，同样疯跑找不到的还有孙佳，孙竣和孙涛倒是稳得住，还在缓步行走，高洁几次心动想要跟着去四处跑跑看看，还要拉着安琦一起，安琦有点儿不敢远走，便让她跟别人一同去了。
三个女生就这样分散了，安琦跟在孙竣身边儿，格外乖巧的样子惹得孙涛侧目：「你妹妹还真乖。」
孙竣摆出老大哥的样子来，摸摸安琦的头：「怎么不跟他们玩儿？让孙诚带你？」
他以为安琦是不敢，女孩子胆子小，来到陌生的地方，不敢远离大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去，我跟着你。」
疯跑从来不是安琦的选项，她扯了一下孙竣的手臂，孙竣就会意地带着她往里面走，两人好像是参观什么民俗村一样，走走停停，不时也会往某个屋子里看看是什么样的，孙竣还带了一个手电筒，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有点儿先见之明了。
光束从破了洞的窗户打进去，能够看到里面陈旧的同样被青苔和霉菌占据的木质家具，还有些似乎是生了新芽，隐约还有点儿绿意。
大部分家里都没什么东西，床上的草蓆都被灰尘覆盖住了，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更不要说那些容易随着湿润空气腐朽的桌椅板凳了。
有那爱爬高上低的，直接爬上墙头去看，踩在别人家还算结实的屋顶上，看着下方高喊，见他那样肆意，很快就有人学着他的样子也去墙头上站着了，还有在房顶上跳跃奔跑的。
整个村子，像是被侵占了似的，完全沦为了他们的狂欢场。
也没有玩什么特别的游戏，就是追逐打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单纯。
「哎，你托我一把啊！」
孙佳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安琦回头去看，发现她正在试图往一个屋子里钻，真实意义上的钻，房门锁着的，她要从窗户进去，那窗户上有一个被砸出来一个洞，石头还在一旁扔着，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砸的。
「别、别进去了吧！」孙伟犹豫着，有些不想帮忙，被孙佳瞪了一眼，只能上去帮忙。
孙佳侧目的时候看到了安琦，停下动作来，叫她：「快来看，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那个袋子，还是新的。」
听她这样喊，安琦的心里就是一咯噔，下意识抓紧了孙竣的手臂，孙竣纳闷，回头看她：「怎么了？」
对着他摇摇头，安琦没说什么，该怎么说呢？是怀疑里面藏了尸体，还是怀疑里面藏了黄金首饰？哦，对了，那一次幸运值只是「4」，这一次，恐怕不一样，会是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吗？
以为他们是不信自己的话，孙佳有些急眼，「真的，里面的袋子还是新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袋子里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孙伟给妹妹作证：「这个房间的门锁也是新的。」
荒废了少说也有二十多年的村子，大多门上的锁都锈死了，有的干脆就坏掉了，门板随着风吹发出吱呀吱呀的唿扇声，没道理这一家不一样，总不能是还有人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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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新袋子跟好东西这个等式是如何建立的, 安琦不太明白，也就不理解孙佳的激动，孙伟嘟囔一句：「好东西也是别人家的, 咱们还是不进去了。」
另一边儿有人听到孙佳的喊声过来, 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发现那几个袋子之后, 果然有人觉得很兴奋，虽然是很普通的编织袋, 但新的总是好的，让人觉得里面装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破棉絮。
孙佳在前头, 还有两个男生跟在后头，也进去了，另一人试图砸锁, 那个新锁也不是很结实，被男生几下砸开之后, 打开门进去就更方便了。
屋子里太暗，他们就把找到的东西拿到了外面, 结果竟然还真的有点儿收穫，一板全是外文看起来很高级的巧克力, 还有包装完好的火腿肠, 另外就是方便面这类速食食品比较多，连小包的榨菜都有不少，还有糖什么的，简直像是有人在这里屯了粮食。
最多的还是那被拖拽出来的编织袋中的果子, 一种棕黑色、扁圆形的果子，有男生砸开来看了, 里面的果肉雪白莹润，看着十分可爱, 不是软的，是硬质的，如同见过那种。
「这能吃吗？」
有人发出疑问。
这也大约是某种第一反应，见到什么东西的第一时间就是能吃不，怎么吃，好吃不。
不等大家再研究研究，就有莽撞的直接上牙去咬，在安琦想要制止的时候，他已经嚼了几下，笑着说：「有一丝丝甜味儿。」
见到花朵都能拔下来吮一吮花蕊之中的蜜意，不是为了那点儿甜，就是觉得有意思，见到有一个人吃，很快就有了第二个，孙涛过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叫停，无奈地说：「这什么果子啊，都没见过，你们就吃。」
孙佳也跟着吃，她让孙伟给她砸开的，边吃边说：「不能吃谁还收这么多啊，这一看就是从地里收的。」
有理有据，无从反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说不准是药用的呢？可能吃多了不好。」
孙竣这样说了一句，把那姑且称之为坚果的果实在手中把玩了几下，那坚果的外壁被他摸得光滑，看起来还挺喜人的。
嗯，就是看上去挺有食慾的。
孙竣没忍住也想试一个，看看味道怎么样，反正前面那么多人都吃了，也没见有事儿。
「别吃。」
安琦拉下他的手，微微摇头，这种来歷不明，连孙涛这种可能经常进山的人都没见过的果实，谁敢吃呢？万一它的毒性是延迟的呢？
别人吃，安琦管不着，提醒过就是尽到道义了，自己的两个哥哥是不能吃的，大家都没见过的东西，第一个试吃，可未必就是好事儿。
「我不吃，就是看看。」
孙竣顺手就把那见过揣到兜里去了，因为从未见过，带着点儿新鲜，当是留个纪念品了，至于那些吃的，在翻到吃的之后，大家也发现时间快到中午了，不少人都饿了，虽然他们自己也带了东西，但还是准备先把这些意外得来的食物先吃了。
安琦检查了那些食物的包装，都是完好的，但，在这种荒废了少说也有二十多年的地方发现这种生产日期都是最近的速食食品，本身就很古怪啊！
听到这边儿动静过来的孙诚本来也在扒拉那些坚果，被安琦在后腰拧了一把，硬是拉了出来，他「哎呦」一声，本来想要说什么，可发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总算想起来自己曾经吹嘘过的自己妹妹多么乖多么好，这会儿跟妹妹吵，那不是自打脸吗？
这样想着，他就忍了，在安琦要求他不吃坚果的时候他还满不在乎：「那么多人都吃了，也没事儿啊！」
孙竣瞪了他一眼：「不许吃。」
一个理由都没有，他就听话了，也跟孙竣一样，习惯性手插兜的时候，就把那坚果揣到了兜里。
再要分那些速食食品的时候，安琦主动代表两个哥哥说他们不要，理由就是包里带了吃的，总不能再背回去，这个理由很强大，似乎是被她的说法影响，高洁也没吃那些翻找出来的东西。
当然，安琦觉得她可能是嫌弃这些东西都被很多人倒手了，再有之前找出来放在地上的一些灰尘，虽然都在包装袋外面，也没附着，拿起来就被风吹散了，但她还是不愿意沾手。
孙佳就没顾虑那么多了，有白来的食物当然要先吃，自己的不吃带回家还省了吶。
「这里说不定还有人住着，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东西，咱们就这样吃了会不会不太好？」
安琦小声跟孙竣说了一声，她没有直接跟那些已经为意外之食兴奋起来的人说，怕他们不高兴，但对自己哥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没事儿，可能是林中歇脚的准备的，走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食物留下来就好了。」
正好站在旁边儿的孙涛听到安琦的顾虑，说了自己的看法，还给安琦讲这些东西可能是有人打猎时候在这里暂住留下的，就好像那种猎人的林中小屋，来往的人都能在里面找到补给，如果有人用了，之后再补充上就可以了。
说法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儿，但，砸人家的锁，拿人家的东西，最后能补上多少？
安琦可不觉得他们会再来一趟，专程送点儿吃的进来补充。
不说别的，这些速食食品的价格，以这个时候的物价来看，可不低了，光是那个巧克力，恐怕也要十几块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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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零用钱都是个位数的，几个补得起？
在孙佳还记着掰开巧克力分给安琦的时候，安琦摇头拒绝了，孙佳有些不高兴，硬塞到她的手里，安琦无奈，悄悄转手给了孙诚，因为自己的幸运值，她今天是不准备吃任何外来的东西，哪怕这种包装还完好的，看起来应该没问题的。
孙诚没有这个顾虑，直接就把巧克力扔到了嘴里，对于吃的，最好安放在肚子里。
「啧，真苦！」
撇撇嘴，孙诚可不喜欢这么苦的巧克力，同样不喜欢的也有几个，不过念着这东西价格可能比较高，也没谁捨得吐了出来，只能赶快喝水顺一顺。
乱闹闹的，这顿午餐基本上就是站着吃完的，有人也不嫌弃找了地方做，但还是站着的居多，边吃火腿肠边比划以前听说的打猎姿势的也有，还遗憾说自己其实也会打猎，就是没工具之类的。
还有人提议要不要做个陷阱，看能不能逮到一些野物，但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一来能不能是两可之间，二来他们上来的一路上也真的没见过什么野物，这山中的野物，能够在孙家村祖辈的猎人手中活下来的，可都是聪明得很，见到他们这么多人，哪里还敢靠过来。
他们也没必要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孙涛这顿午餐吃得很高兴，还跟孙竣说：「这火腿肠真实诚，都是肉。」
现在家家户户都不缺肉吃，但男生嘛，吃肉哪里有够的，何况火腿肠里面的调料足，那肉的滋味儿跟自家做的那种还是不一样，更想一些。
安琦格格不入地站在一边儿，没有参与他们的分食，孙诚倒是拿了火腿肠在她面前晃，他到底是还跟着分东西吃了，安琦不理他，他却愈发得意：「没吃过这样的肠吧，后悔不，后悔也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竣在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要吃就好好吃，别逗安琦。」
安琦也不跟他计较，比起自己带的午餐，这火腿肠的确是诱人，但，到底是别人的东西，她可不占这个便宜。
吃完了，众人又玩了会儿，见天上有些云彩遮住了日头，不那么晴朗了，也就准备下山。
回去的路上安琦还总结，这次荒村探险，更像是荒村旅游，不，野游，完全是踏青的那种感觉，不刺激，不冒险，完全够不上「5」的规格，所以是说自己的幸运值并不是应在这件事上，还是……
「你们听，什么声音？」
有人耳朵尖，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车子——摩托车。
「这山上还能有摩托车上来？」
有人开始思索技术性问题。
「也不是不行吧，我看到那边儿有路，也有车辙。」
相较于某些车辆对路况的挑剔，摩托车就野蛮许多了，只要不怕对车子产生什么非必要的划痕之类的，往大山里头开，油够就行。
当然，还是需要一条能够通过相对平缓的小路的。
「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回来了吗？」
有人想起了他们吃下去的那些火腿肠等速食食品，不得不说他们这些人的胃口还挺好的，东西都吃干净了，一个没留，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一编织袋的坚果了，也不算是完整的，走的时候，因为从没见过，大家都装了些带走，半个编织袋都空了。
这一次，安琦也没能免俗，跟着在包里装了些，还想着等以后问问生物老师，说不定能够做个标本啥的。
猜到可能是那村里的人回去了，说不定还是为了那一边编织袋的坚果，大家都有些心虚，面面相觑，他们这算不算是偷东西了？
第071章
谁也不是贪这点儿果子, 但，不是没见过么？
「走吧，都走出这么远了, 万一人家不好讲话呢？」
「快点儿走, 走就完事儿了。」
「快走, 快走！」
「真的不用还回去吗？」
比安琦先一步提出不同意见，想要还回去的是高洁, 她有些纠结，那手眼看着就要把包里的果子掏出来, 她真的不差那点儿，又不好吃，何必非要拿呢？
可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当时大家都拿，她就也跟着抓了一把, 可这会儿知道这东西的主人可能会追究，就懊悔伸手了。
「拿都拿了。」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搭错弦儿, 安琦嘀咕了这么一句，反正她是不准备回去了, 如果真有什么, 等到把果子交给大人，再让家里大人交涉吧。
高洁看了安琦一眼，没再说话，大家很有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什么破玩意儿, 谁稀罕。」
孙佳画风与众不同，她拿的多, 随身的小包之中都装满了，这会儿嫌弃了, 直接扔出来不少，还留下几个，也不是因为这果子味道好，主要是没见过，拿回去让家里大人也看看。
如同孙佳这般做的也有几个，这点儿没价值的小东西，谁会在意呢？他们靠着山，想要什么果子，上山摘就是了，最多是难找点儿。
沉默走了一会儿，等到气氛再次好转一些，有人突然插了一句：「那个，你们有没有听到，好像有摩托车的声音往我们这边儿过来了。」
「……好像真的有。」
「不是停了吗？」
「是追我们的吗？」
山上的路，总体来说还是有路的，摩托车不好走，但到底比人走得快，在几人发现这一点正在议论的时候，突然，后面就已经能够看到那骑在摩托车上还戴着头盔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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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是黑红两色的那种机车服，有点儿酷的感觉，男生们眼中很快就多了些艷羡，他们没有想太多，就是吃了点儿东西，抓了把果子，如果计较，赔钱就行了，还能怎样呢？
村里人家串门，去别人家抓一把瓜子吃都是常事。
真的没必要太较真儿。
安琦第一时间觉得不好，她扯着孙竣，孙竣和孙涛在这些人里面算是年长且稳重的，正准备跟那人说点儿什么，安琦已经扯着他跑了，没有顾上孙诚，因为当时孙诚并不在附近。
「跑什么，好好说就行了……」孙竣摸了摸兜里的钱，心里还想，那些果子难道很贵吗？还是被偷家太生气了？也许要挨一顿打？
从车上伸出来的铁棒威力十足，在几个想要分说事情的男生迎上去的时候，噼头盖脸地砸下来，也不多，一下就把人敲倒了。
因为他们的聚集，摩托车也没必要再开，被那人撂到一旁，直接掂量着铁棒上来打人了。
手边儿连根木棍都没有，只能凭藉双臂去抵挡的众人溃不成军，很快就不得不四散奔逃。
孙竣抽空看了一眼，忙喊：「孙诚！」
孙诚摆了摆手，顾不上，他本来就在队伍后面，干脆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安琦回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快跑！」
不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目的，站着等打是不可能的，尤其那人打的时候那么凶，像是要人性命一样，让人不敢停留。
孙竣也明白了这一点，不等安琦再提醒，他拉着安琦，跑得飞快，安琦若不是被他拉着，恐怕都要掉队了。
下山的路上这样跑其实是有点儿危险的，安琦一个不小心脚滑，竟是一出熘直接从一个土坡滑下去了，跌跌撞撞的，只能感觉到腿上某处有些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裤子破没破，反正跑就是了。
孙竣迈开大长腿跟上，他差点儿被安琦拽摔，也跟着出熘了一截，竟是一下子比跑得快多了。
「跟我来，这边儿。」
孙涛觉得这么跑不行，下山的路明明白白，他们又不可能跑过摩托车，但找个地方躲起来就不一样了，这山太大了，躲好了，就那一个人也不可能再追他们。
他捎带着拉了一把孙竣，孙竣没怎么犹豫，就直接拉着安琦跟上了。
安琦倒是顾虑重重，她除了孙竣孙诚，对谁都不信任，但这会儿也没时间多犹豫，后面已经传来了女声的哭喊，似乎是孙佳又或者是高洁的尖叫，尖叫声让安琦一哆嗦。
大山里，女生，这两个词联繫到一起，就总让她感到害怕。
「快走，快走。」
随便是找个什么地方躲藏也好，还是跑出去也好，都要快点儿离开那些可能的危险。
孙涛是经常往山里走的人，祖上都是猎户，对这山上也有些了解，不只是他，还有那些村里的男生，几个没爬过这座山，几个没有不顾大人的劝阻往山里走过，一些路径，一些陷阱，都是知道地方的。
偏离了那条大路的地方就有可能有陷阱，绕过陷阱也会找到躲藏的地方，有些还是以前猎人的临时居所。
打猎也不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可能一进山就好些天，以前可没有什么帐篷，都是要找些山洞树屋之类的居住的，总要有个住的地方。
这种临时落脚点，孙涛就知道好些个，也算是他们这些村里孩子上山的游玩路线，安全无忧还能提前感受一下打猎的气氛，也会帮着大人，在那些临时落脚点中处理一些猎物之类的东西。
有了熟悉山里的人领路，孙竣和安琦都没掉队，很快跟着孙涛找到了一处地方藏好，孙涛还趁着外头没人，在门口简单弄了个陷阱，那陷阱是个半成品，也是为了落脚点居住安全而布置的，晚上人睡觉的时候，就能把陷阱支起来，不用整夜守着，防止被野兽闯空门。
这是一个小山洞，山洞附近的藤蔓之类的垂挂下来，还有些如同旁边儿一样的低矮灌木略作遮挡，洞口比较小，里面却还有些空位。
孙涛弄好就直接守在洞口附近，接着那些灌木藤蔓遮挡自己的身影，同时小心观察外面，幸好这时候是夏季，山中大部分的植物都枝叶茂盛，很容易就能遮挡这个小小的洞口了。
「他们怎么样了？」
安琦担心地问了一句，她提前跑是出于某种直觉，而后面那些人，想到孙佳，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有点儿自私，来的路上，孙佳还总是伸手拉她的，结果发生事儿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拉着孙竣跑，完全没管其他人。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最多倒霉被他打一顿，还能怎么样。」
孙涛到现在还很是乐观，他积极地跑，就是为了躲打，这么大人了，要脸，被打得在地上打滚求饶哀嚎，实在是太难看了。
安琦没吭声，她只在心中默默祝福了一下，希望如同孙涛所说。
「什么人啊，是那个小黄村的吗？怎么那么凶啊，上来就打，要人命似的。」
孙竣有些不满，多少容人辩解一下啊，他们也是能够补偿的啊，几个果子而已，至于吗？
「谁知道呢？」
孙涛不是很在意，反而说起了那个人的一身衣裳，还有那个摩托车，「那是什么衣服，看着真厉害！」
不明觉厉那种。
安琦摸出小镜子来照了照，自己头顶上鲜红的「5」仿佛预示着某些事情还没过去，她捏着手指头，没说话，孙竣却已经跟孙涛聊起来，没有男生不羡慕那样的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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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考个好大学，就让我爸给我买一辆摩托车！」
孙竣说着自己的愿望，很有志气的样子。
孙涛投来羡慕的眼神儿，「我爸要是听到了，肯定要打我一顿，他自己都没买吶，绝对不可能给我买的。」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总算还记得压低声音，安琦就没有抗议，乖乖地蹲在孙竣的身边儿，等着时间过去，无论那个人为什么追来，多半都是一时意气，不可能一直追的，当时他们四散奔逃，他一个人也追不了那么多个方向，发泄一下，应该就会离开了。
孙竣带着手錶，很朴素的一款手錶，安琦抓着他的胳膊，时不时就看着表，在过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孙涛就说要出去，不然天黑了山上就不好走了，安琦坚持要再等等，他们跑过来的路并不远，如果那个人有方向的话，找到他们也不是很难。
这种猎人的临时落脚点，注重的不是隐秘，而是方便，也不是特别难以寻找，如果对方也是常在山中住的，说不定这个落脚点他还来过吶。
孙竣支持了安琦的意见，二比一，孙涛就无奈地同意多留一会儿，「不能等天黑啊，不然真的不好走，很多猎物都是晚上才出现的，尤其是那些肉食的。」
他这话，安琦也信，点了点头，表示再过一会儿肯定走。
就这么着，又坚持了二十分钟，孙涛再次说要走的时候，安琦没反对，林子里的确幽暗了很多，林深叶密，阳光一弱，就像是拉上了薄窗帘一样，瞬间黑了很多。
后面的路很顺利，直到回到孙家，安琦以为自己虚惊一场，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久久不见孙诚回来，她又坐不住了，迷路了吗？
第072章
孙奶奶见到他们先回来本来是不着急那个没回来的孙诚的, 自己孙子什么样，她还是知道的，孙诚的性子更活泼, 可能跑远了晚会儿回来也是有的, 可天都黑了, 饭都要放凉了，还不见人影, 就实在没办法安心吃饭了。
孙竣也坐不住，去村里头问了一圈儿, 没回来的还不止孙诚一个，还有高洁，另外还有两个男生也都没回来。
回来的那几个也没落到好, 有的迫不及待跟家人显摆今天的特殊经歷，也把那些果子拿出来给大人看, 孩子们不知道，有些大人也不认识, 但一些老人是认识的。
「□□子啊，这是□□子啊, 好些年没见过了, 都不让种了。」
有老人感慨，还能顺口说出两个偏方来，比如说拉肚子和吃不下饭，都能用这个□□子做药。
「以前房前屋后, 都有种，花也好看, 就是不香，现在都没了……」
说着无心, 听者有意，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些？」
当听到那小黄村里竟然还有一编织袋的□□子的时候，立刻有人意识到事情不对头。
再听到那些速食食品还有纯肉香肠的时候，家长的大巴掌已经落在一些男生的背后了，「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怕吃死你，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家里是短了你吃的？！」
安琦并没有意识到什么，这个世界的罂粟跟她上辈子所知的完全不同，更不要说这种更加陌生的果实了。
「这是山上有人种啊！」
孙爷爷严肃了眼神儿，却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几家家长，包括村长在内，汇合之后就举着火把拿着手电往山上找人去了。
山中天黑下来是真黑，安琦本来也想跟着去，被拦在了家里，孙竣也不能去，留下来陪安琦了。
「不会出事儿吧？」
安琦还不知道这个□□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看孙爷爷脸色沉沉，总觉得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又担心孙诚，现在想来，也提供不了什么有效信息，孙涛给他们带路，往几人分开的地方去找了，希望能够从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放心吧，有熟悉山中的老猎人在，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孙竣安慰着安琦，心里却也有点儿没底。
他是这样，村中其他孩子也是这样，一同上山的几个不自觉又聚过来打听消息，这才把□□子的消息传给他们。
「现在成了禁药了，不许随便种，以前有的那些，都拔了，听说还因此抓过人。」
「那这东西是有毒吗？」
「是药三分毒，肯定是有点儿的吧，咱们吃的不多，也不要紧。」
「我妈可紧张了，差点儿逼我吐了，还是我说那么长时间了，肯定也吐不出来，这才放了我出来。」
孙佳说起这些的语气还有些轻快，她的哥哥孙伟也没回家，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了，她只来的时候提起一句，后面就没再说了。
天黑了，外头就有蚊子，几个人就聚在了二楼，纱窗挡着，艾草熏着，说起今天的冒险经歷来，还有人意犹未尽，觉得自己当时面对那个陌生人表现不够好。
「当时就是手边儿没东西，那人也是真狠，拿着铁棍就打，亏得他还知道戴个头盔，不让人看见他什么样，不然，我肯定要找到他家去收拾他。」
被打得严重的有几个，当时是连滚带爬下来的，虽然小伙伴们可能都没看到，但他们自己觉得丢了大面子了，这会儿说起来恶狠狠的，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转头就去给他套麻袋，把这一次的打报復回来。
「可别想这些了，擦药了没，看你这样，怕是回来又挨了一顿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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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页
孙竣拉开话题，没跟着吹牛皮，对比着这些又是棒伤又是擦伤的小伙伴，突然觉得自己和安琦还算幸运的，竟是没怎么受伤就回来了。
「嘿嘿，我爸要打我，被我奶拦下来了，不知者无罪么，我又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毒。」
男生说得很是无辜，这玩意儿谁能知道呢？不是吃了没事儿吗？
有事儿就晚了。安琦这样想着，自己今天的幸运值「5」多半是应在这件事上了。
又说了一会儿，他们也不觉得疲倦，说说笑笑，直到大人们回来了，才知道具体的消息，孙诚被找回来了，断了一条腿，被找到的时候正在某处窝着哎呦吶，只怕天黑被大蛇给吞了。
其他的伤，就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灰头土脸得有些狼狈，再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了。
高洁也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那种，她从山上某处摔下来的时候头撞到石头了，血流不止，被发现的时候跟死了一样，唿吸微弱，连夜就被车子送到医院去了，她姥姥哭着喊「这让我怎么跟她妈交代啊！」
孙伟还是不见踪影，同样没找到的还有另外一个叫做孙杰的男生，当时四散奔逃，能跑的都跑了，没谁留在原地挨打，也没时间注意别人的行踪，现在想要找就不好找了。
「等白天再找，你们都吃了没，吃了就赶紧睡，有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
孙诚没回家，直接被孙爷爷送到村里的小诊所去了，孙奶奶回来招唿了他们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安琦本来想要说去看看照顾一下孙诚，见到孙奶奶疲惫的神色，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又不认识路，黑灯瞎火的，要去的话还要人送，怪给人添麻烦的，不如明天再去。
「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儿的，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的，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证明他没事儿。」
孙竣笑着说了一句，算是对孙奶奶的安慰，孙奶奶没多说话，摆摆手就去休息了，晚饭都不吃了。
次日一早，进山的队伍多了些人，一个村的人，只要不是特别忙，都跟着上山找人去了，不明不白丢了两个人，这可真是大事儿。
他们准备往小黄村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孙竣带着安琦去了小诊所，这个小诊所没多少人来，看着就跟学校的医务室似的，后面能够放两张床，昨天孙爷爷就是陪着孙诚在这里休息的。
孙诚起的早，可能也是腿疼没睡好，见到他们来就打招唿：「可算是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看爷爷那样，我都没敢问，要不是腿伤了，他怕是还要打我一顿。」
他的腿上已经上了石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具体如何，面上有点儿擦伤，已经结疤了，跟生了麻点子似的，他最近晒黑了不少，那些麻点子倒是不显眼。
「你是怎么回事儿？」
孙竣拍了拍那石膏，力道没有传到里面，但孙诚龇牙咧嘴地喊疼，弄得孙竣下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能怎么回事儿，一脚踩空，掉下去了呗。」
孙诚满不在乎，当时有些惊险，现在想来，又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我听说高洁撞到脑袋了？」
「连夜送大医院了，还不知道怎么样，你们一起的？」孙竣问了一声，孙诚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都没见到她，但我记得，当时她是跟孙伟一个方向的。」
孙诚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气音在说，目光还瞅着外面那个医生，生怕对方听到了。
孙伟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昨天他是被人背回来的，路上那些大人们说的话，还有到了诊所聊起来的话，他都听在了耳中。
「行了，别管那么多，好好养你的。」
孙竣瞪了他一眼，孙诚讪讪地闭嘴。
下午的时候，孙爷爷先回来了，没找到人，但找到了小黄村的那片田地，果然有人种了好些□□子，因为过了花期，果子也被摘了，不熟悉的看起来，还真不觉得那一片绿色有什么问题。
可发现了那么大一片，对村里来说就有点儿问题了，竟是有人一直在小黄村种这些东西吗？
「这事儿不行啊，还是得报警，山上的那片地也得说说，跟咱们孙家村可没有关系，那可不是一天就能种起来的。」
以前□□子当做药草的时候，的确有人种植过，但后来不让种了，零星的也都被灭杀了，连根拔的那种，他们都知道不能种，不可能知法犯法。
「肯定是以前小黄村的人。」
有人这样断言，却也没有更多的证据了。
因为还要寻人，孙爷爷孙奶奶都没空招唿安琦，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孙尚立过来看了看孙诚，就要把三个孩子都接回去，他是让孙子来陪陪爷爷奶奶，不是来添乱的。
孙爷爷留下了孙诚，说是腿伤了不好动，孙奶奶更是直接：「他那个床都爬不上去，还是在这儿待着吧，我们两个老的还没有不能动，照顾得过来。」
她这样说，孙竣觉得自己也不能一走了之了，好歹要分担一下，于是也留下来了，最后被孙尚立接走的就只有安琦，可能本来要接的也只有她一个。
孙尚立骑车带着安琦，安琦坐在后座上，犹豫了好久，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孙尚立没有听到，她也没有再说。
第073章
回到家中, 乔溪听了安琦所说的事情，又把她拉到面前看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受伤, 这才放心, 「怎么就遇到这种事儿, 真是的，以后还是不要去山里了, 碰见那种疯子，真的是没处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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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页
可能父母都偏向自家孩子, 哪怕是自家孩子有错，安慰的时候也是先骂别人一通。
安琦听得好笑，从包里摸出那两颗□□子来给乔溪看, 乔溪仔细看了看，奇道：「这个很值钱吗？怎么从未见过, 也没听人说起过。」
比起孙家那种还没脱离土地的人家，乔溪就完全是城里姑娘了, 生在城里的她都没怎么见过良田，更不要说种地了, 想要分辨这种非粮食作物是否是经济作物, 实在是有些困难。
「都不让人种还有人种，肯定值钱啊。」安琦留着这个不是因为值钱，就是那种到此一游的纪念品，一个两个的, 也毒不死人，那些吃了□□子的到现在都没事儿吶, 从安全角度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乔溪摆弄着那两个□□子一会儿, 就放到了一边儿，她知道安琦有收藏这些小东西的习惯，也没拦着，随她去了。
安琦又在家待了两天，孙诚来了一通电话，给他说村里头的热闹，「来了好多警察吶，还有警车！」
通过电话线传递过来的兴奋之意，安琦觉得他的腿要是没断，肯定还要跟着进山里走一趟。
「那些□□子都被拔了，全部拔了带下来火烧的，好大一场火，闻着那烟味儿，熏得人头晕……」
「你又没去看，你知道了？」
「我怎么没去看了，我拄着拐杖去看的。」
孙诚是个不老实的，一咋唿就直接招了，还不忘补充一句「特别热闹」，像是希望让安琦后悔自己早早回来没看到一样。
安琦的确是有点儿后悔没看成这样的热闹的，怎么说呢，人生之中从未经歷过的事情，都还是有些新鲜感的。
但孙诚越是这样说，她越是不想承认自己有兴趣，就拧巴着：「能有什么热闹的，烧火罢了。」
说了这些，再说到失踪的孙伟和孙杰，这两人也找到了，结果不太好，连带着孙诚的声音也低落下来了。
「都怪那个人，要不是他，他们两个也不会摔下山崖。」
小黄山表面上看是没什么险峰的，可真的走进去了才知道，有些地方就是个深沟，从上头掉下去，一个不小心，老猎人也是要送命的，两个年轻的没怎么上过山的男生，跑错了路直接跌到沟里去也是有的。
他们两个就算是运气不好的，孙诚说起来也多了几分感慨：「也是我好运，要不然，肯定比他们更倒霉。」
「呸呸呸，胡说什么，你肯定不会倒霉的。」
安琦不爱听这样的话，让他也赶紧「呸」了几声，这才听孙诚又说起了要回来的事情，他的腿上了石膏，其实也能挪动两步，不至于要天天躺在床上，他就准备回来了。
一同进山的小伙伴死了两个，虽然这次荒村探险不是孙诚提议的，也不是他组织的，可到底是同行者，仿佛自己也有了一份责任在，让人无法安心面对他们的葬礼。
那么年轻的生命，死得实在是太冤了。
「咱们就不应该拿那些东西，以后我可记住了。」
孙诚最后说了一句，说得安琦深以为然，别人的东西，没有经过允许就乱碰，就是不对的。
放下听筒，觉得耳侧都红了，没办法，这种不对的事情，她也从众了，真的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
「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连个脸都没露。」
虽然孙伟和孙杰不是直接被那个人打死的，但那个人是造成他们奔逃的主要原因，也是个间接责任吧。
这样想着，安琦看到了一旁挂着的草编蚂蚱，那天孙佳见她喜欢草编，就让孙伟给她编一个复杂点儿的，最后孙伟给了这个草编蚂蚱，很精緻的那种，却还被孙佳嫌弃，若不是安琦抢下来，还要被她扔在地上踩两脚，孙伟也挨了好几句骂。
再有后来就是孙佳要翻窗进去，孙伟想拦又不敢拦那种诺诺的样子，安琦对这个人就能想到这么多了，对孙杰就是全没什么印象，这样两个人，就这么没了吗？
她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并不是她导致的结果，可因为她的幸运值为「5」的时候总是伴随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就无法让自己不去怅然，如果自己的幸运值不是「5」，而是别的，「4」或者「3」什么的，是不是什么都不会有呢？
如果、如果她不去参加这一次荒村探险，他们是不是不会有危险，还是说依旧如同现在这样的结果呢？
安琦不知道，她没有试过，但下一次，也许可以试试，改变本来就有的行程，看会不会换别人一个平安。
她不是不惧怕危险，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危险连累别人，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缘故的话，那样她会非常内疚的。
第二天，孙诚和孙竣就来找安琦玩儿了，他们家地方实在太小，两兄弟在乡下的大房子住惯了，回家都觉得憋屈。
「我腿都伸不开。」
孙诚这样跟安琦说，然后告诉安琦，因为这个原因，他就能够到安琦这边儿住了，两兄弟都过来，在客厅住，夏天打地铺也不怕什么，方便得很。
乔珠和乔溪在屋里说话，门没关，孙竣和孙诚带着安琦在外面看电视，电视剧的声音不是很大，伴着这个声音，孙诚还在说自己养病期间的事情，安琦一副专心看电视的模样，屋里的聊天声不时飘到耳边儿。
「家里实在是地方小，新房子还在装修，等过段时间就把他们两个弄走，这一阵儿你就多看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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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珠对乔溪半点儿不外道，麻烦自己亲妹妹叫什么麻烦，互帮互助罢了。
安琦本来有点儿不情愿，天热了，又没空调，风扇吹出来都是热风，吹得久了还觉得皮肤上毛刺刺的不舒服，本来家中就她们母女两个，安琦就是穿得少点儿也不会嫌露太多，可再有孙竣和孙诚两个守在客厅，她就是一直不出房间，上厕所也总要从这边儿过，真是好麻烦。
可的确也说不出来一个「不」，亲戚嘛，有难处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家里多了这么两个人，也不是全没用处，比如打牌就能支一桌了嘛！
孙竣提议打牌的时候，安琦立马同意了，然后被虐了个体无完肤，幸亏是没玩儿钱，只是贴纸条，纸条还是蘸水而非蘸口水的，否则……
「没事儿，看他们这不是玩得好着么嘛。」乔溪浑不在意，大方应下，再说话，两人就压低了点儿声音。
正好外面的安琦输得气恼，推开纸牌说不玩儿了，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乔珠的声音，带着几分气恼：「……赔什么赔，又不是我儿子害的，我赔他个鬼！」
什么赔不赔的？
安琦耳朵还没伸过去，就被孙诚拎住了，拧了小半，调整过来，「我跟你说你还不听，这会儿想听了吧。」
「你说嘛，什么事儿？」
该低头的时候，安琦的嗓音也娇滴滴的，是个可可爱爱的妹妹了。
「还是高洁她姥姥，不讲理得很。」
孙诚说这话，看了一眼孙竣，似乎怕孙竣不让他说，孙竣没阻拦，他是不爱背后说人是非的，这种态度本身就说明那高姥姥的确做人有点儿问题。
「人家没文化，人家受伤重，人家不要脸嘛！」
不仅如此，孙竣还给了一个精准的评价。
孙诚见他这样说，笑得前仰后合，只不敢大声，怕引来屋里两姐妹的注意，在安琦摇动着他的胳膊催促他继续说的时候，他才小声说：「高洁不是撞伤了头吗？说是脑子不好了，送大医院了，大医院医药费不是贵嘛，他们家可能是不想出，就让那天进山的都跟着出，说是赔给他们家的医药费——我们凭什么赔啊，是她自己愿意去的，真要赔，也是打人的那个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跟她走在一起，我们就要为她受伤赔钱了？我还说是她害得孙涛摔死了吶。」
「不知道的事儿，别瞎说，省得别人听到，又把咱俩拽进去了。」
孙竣反对孙诚再说「高洁害了孙涛」那样的话，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真的以为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又没证据证明，反而是他们信口雌黄搬弄是非了，不管怎么说，高洁现在还不知道好不好的，也是个受害者。
「本来没咱们的事儿，不理会就行了。」孙竣的态度是这样的，有些冷漠，孙诚撇撇嘴，「本来他们家可怜，也不是不能给点儿钱帮帮忙，但非要说是咱们活该赔的，我就是一分不给，怎么了？犯法了吗？」
安琦听明白了，也听愣了，的确，这种情况，不犯法吧。呃，她还没怎么研究过这个世界的法律，所以，不犯法的吧。
「怪不得你们急着回来，是为了避开的吧。」安琦一语道破天机。
孙竣在她头上压了压，「看破不说破。」
第074章
孙竣和孙诚在这边儿没住多久, 两人也有同学邀请，要出去玩儿了，孙诚腿上的石膏未拆, 行动有些不便, 却还坚持着要同行, 他的那些同学也不介意这个，都是男生, 随便帮扶一把，也不觉得负担什么。
见他们同学关系好, 都上门来接，乔珠也没反对，笑呵呵看着他们走了, 这些天，因为孙竣孙诚在这边儿住, 乔珠也经常过来，不是给批发了雪糕, 就是给买了西瓜，安琦觉得自己是跟着沾光了。
「怎么不跟着哥哥们去玩儿？」
乔珠送了人出来, 回来对上安琦的眼睛, 似从里面看出了些向往来，「他们还没走远，要去就快去，刚刚他们也叫你了。」
「不去, 我才不去吶，大热天的, 去哪里都晒，不如家里好。」
本来乔溪这边儿只有一个风扇, 人在哪个屋，风扇就在哪个屋，孙竣孙诚过来住，就算是客厅打地铺，也不能没风扇，乔珠就又拿了一个风扇过来，如今不用把风扇挪来挪去，在家里待着就更舒服了。
「就你是个恋家的。」
乔珠在安琦头上轻轻一点，嘴角含笑，问她：「想吃什么，姨给你做。」
前一阵儿，孙家孙尚妮的事情需要乔珠操办，就请了些假，后来没多久，孙诚断了腿，乔珠又请了假，于是就出现了乔溪还在上班未归，乔珠却能闲得串门的情况了。
「什么都行，姨做的都好吃。」
安琦喜滋滋的，乔珠的手艺比乔溪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只能说，三个女儿里面的老二就比较倒霉，老大有出息又傲气，不愿意干这些家务活，老三撒娇又淘气不着家，剩下的就只有老二了。
自小是踩着凳子拿锅铲，做饭的经验可是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大厨，可能这方面还有点儿天分，吃了什么饭店的新菜色，回来也能做个差不多的，里面的调料什么的大体都能尝出来。可真是不服不行。
安琦对乔珠这个大厨服得很，每天乔珠过来，她都没少吃，明明是该苦夏的，该瘦一些的，她却觉得自己还胖了，每每看着还是修长得显瘦的孙诚，都觉得像是压榨了他的营养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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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页
「就知道说好话，你妈也是的，让她学，她也不用心。」
说到做饭这上面，乔家也就乔姥姥的经验能够压乔珠一头了，乔珠说起乔溪来，真跟说自己女儿一样，半点儿不留情面的。
安琦不愿意说乔溪不好，又知道乔珠这话没恶意，认真反驳反而伤了情面，嘿嘿一笑，吃就对了。
一顿饭她夸得天花乱坠，「我姨这手艺，要是在外面开饭店，那肯定是客似云来，人人都说好……」
「这话说得，跟你舅舅学的？」
乔珠嗔了她一眼。
「舅舅也说过？那可见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安琦还真没听过这事儿，有些意外。
「那可不，那一阵儿还说要开小饭店，让我去当大厨，他帮忙管，一人一半……」
乔珠不是那种说话都要避着孩子的，这会儿就跟安琦闲聊了起来，「做买卖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他又没个经验，拍脑袋就想干……」
她一句句都是数落，可安琦却觉得这事儿不是真的没可能，她又吃了两口，琢磨着说：「谁天生就有做生意的经验啊，总要慢慢来啊，从小到大，应该也不用一下子投很多钱吧，只要赚了钱，再慢慢扩大经营就好了啊！」
有着上辈子的记忆，要说赚钱的点子，安琦真的是不知道有多少能说的，可又能怎么样呢？
她自己去做，没本钱，没技术，很多东西，真的不是一句话就能成的，就说现在的市场，从那些繁华的城市运来时兴的衣裳饰品之类的回来卖，肯定能赚，但这个进货渠道，要不要自己去跑，经营的地方，要不要自己去找，再说买卖上，难道不要人看着收钱卖货吗？
她一个学生，若是专注于赚钱的事情，不去学习，在安琦看来，才是本末倒置。
也许赚钱能够在短期内赢了很多人，可长时间的话，只是荒废了自己的未来，知识才是最有用的，这也是为什么安琦一直老老实实地学习的缘故，她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之所以没有把自己逼得很紧，也不过是希望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有色彩。
而不像是上辈子那样，回忆起来，乏味如凉水，竟是找不到多少精彩之处，像是那孤零零生在荒野之中的树木，笔直而上，别无枝丫，却也再不见繁茂。
也许还能与人合作，给别人出点子，让别人给自己分钱。
想法不错，理论可行，可现实中呢？能够找到一个相信学生的话的人吗？对方肯为了她一个点子投钱投精力吗？若是真的投了，又凭什么因为她的一句话给她分钱呢？
对方就算是赖帐，又能如何呢？
技术可以入股，点子，恐怕不行。
能念着那一句话的好，给一个笑脸，分点儿雪糕钱，就算是不错的了，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安琦现在自己也能买得起雪糕，不必非要靠这个赚零花钱。
再说了，两个世界并不一样，安琦记忆中那些能够赚钱的点子，在这个世界是否依旧能够赚钱，还要再考察一下市场，试试看，并不能直接就打包票的。
这一想，穿越者好像也没多大的金手指。
可碰到乔珠说的事情，安琦还是想要多劝两句，做大厂的工人，听起来很不错，旱涝保收，福利也不错，可也就是如此了，论富贵，还是要看那些商人的，若是以后房价上涨，他们又能买得起几套房呢？
哦，忘了，他们两家已经买了房了，也许以后还能当个拆迁户？
安琦还在想着这些，乔珠却已经有几分意动，「一碗凉面就把你稀罕成这样，这谁家不会做，还要专门去饭店吃？」
她的观念还是有点儿转不过来，做饭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做得好吃更是平常，也就意识不到对很多不会做饭，做饭不好吃的人来说，一碗美味的凉面是多么难得。
安琦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我啊，姨，我啊，要是你开了店，我天天都去吃。」
「——然后姨还能收你的钱？我这不是赔本买卖吗？」
乔珠笑了，揪了一把安琦的脸颊。
安琦见状，也没多说，人微言轻，就是这样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后面几天，乔珠就忙了起来，紧接着，小饭店就开起来了。
没有多大的门面，也并不是比邻大街的，算是在小区的街口，那里不是正经做买卖的地方，是住户的人家开了侧门弄出来的一个小院子模样的铺面，乔珠对外说是租了人家的房子，因为是一楼，也是方便孙诚现在进出居住的意思，可实际上，乔溪后来给安琦说，是乔珠把那里给买了，孙尚立跟家里要的钱。
几套桌椅都是实打实木头的，那个小院子里充其量就能摆四张小圆桌，换成长桌也就是一边儿一个。
室内还是居住用，冲着这边儿的阳台成了厨房，孙尚立找人改了改，挂上门头就成了「孙家小饭店」，真的是小，地方不大，但开业的第一天，除了捧场的安琦和乔溪，还有何美以及她带来的一大帮朋友，这就直接把地方给占完了，幸好就是凉面，吃得快，轮换也快。
「咱姨的手艺真好，我就说么，阿姨的手艺就好，原来是有传承啊！」
何美笑嘻嘻追捧乔珠，乔珠在里面给外头调凉面，她就隔着窗跟乔珠说话，那模样像是要找长期饭票。
乔珠被她说得直笑，若不是何美吃不下，她说不定还要再给她一碗免费的，开业大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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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页
安琦也在一旁笑，何美这油嘴滑舌的功底，肯定满级了。
她还带着一帮朋友来，不能久留，吃完又说了会儿话，要带安琦一起去玩儿，安琦不肯去，她们就先走了，还跟安琦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不知道有什么事儿。
孙竣帮忙收拾桌子，发现何美留下来的钱，无奈地笑：「不是说了请她吃的吗？」
安琦不是很在意，摆摆手，「你就收着吧，做买卖的嘛，大不了以后多给她开小灶。」
这点儿小钱就没必要计较了，何美一向是会做事儿的，她今天带人过来是捧场，可不是白吃来了，不可能不给钱的。
安琦还想着自己给她补那份儿钱，她既然给了，就给了吧，「以后我吃也给钱，亲兄弟明算帐，买卖还是清爽些好。」
谁家都有亲戚，今天这个亲戚来免费吃，明天那个亲戚来免费吃，亲戚的亲戚呢？能不能免费吃？都免费吃，又去哪里赚钱？
孙竣把钱收了，点点头，这倒是个长久的道理，有些人家开店就不愿意在熟人活动的地方，不为别的，就怕这样的人情往来。
这等开店的大事儿，乔珠做得不声不响，等到乔秉义知道，可是炸了锅了，直接就找上来抱怨：「姐你是不是看不惯我，故意不带着我？」
「行了，孩子还在吶，别做怪样子，你想来就来，我还能不给你开工资不成？」乔珠拍了乔秉义一下，直接就把他那点儿怨气拍散了，姐弟俩又好了，开始说怎么分工了。
第075章
乔秉义是带着周霞和乔栋泽一起来的, 一家子没地方住，就住在了安琦家，本来安琦家买了楼下的房子, 里面收拾收拾也是能住人的, 但买房子这种大事儿, 乔珠和乔溪姐妹俩都知道不好大肆声张，就没往外面说。
这个外面还包括了乔姥姥。
乔珠多了个心眼儿, 生怕乔姥姥要为乔秉义争房子，虽说这房产是她们姐妹俩自己攒下来的钱买了, 可乔姥姥那人啊，重男轻女，以往的小事上就能显露出几分, 万一真的动了争房子的心，非要姐妹俩把房子孝敬她, 她转手再给儿子，那可就是让人不痛快了。
因为瞒着这件大事儿, 乔秉义全家过来，乔溪还有些心虚, 被乔珠掐了两把, 她才答应继续瞒着，姐妹俩，哪一个瞒不住了，另一个也是肯定暴露的。
「你姨那人, 也把你舅舅想得太……」乔溪回家的路上悄声跟安琦吐槽，她是觉得自己弟弟还不错的, 不仅因为乔秉义喜欢安琦，帮忙带过孩子, 还因为一些事情上乔秉义跟乔姥姥的做法是完全不同的。
咳咳，花钱有点儿大手大脚，虽然也有向姐姐借钱的举动，但事后哪怕拆东墙补西墙，也还了，当然再借不难。
安琦在一旁默默点头，她觉得乔秉义这个小舅也不至于那么那啥，但人心隔肚皮，乔珠想着防范在前，也不是错的。
「记得啊，跟你弟也别说漏嘴了。」
乔溪叮嘱安琦一句。
「放心吧，我肯定不乱说。」
谁没事儿乱说这个啊！
安琦连连保证，她可不是爱多这种嘴的人。
乔秉义和周霞还在小饭店那里帮忙，乔栋泽是个坐不住的，早就跟住在附近的同学约着去踢球了，等到晚上回来，也先去了小饭店那里吃饭，乔溪和安琦也来了，三家人坐在一起，仿佛家族聚餐一样，还挺热闹。
「要是二姐和大哥在就好了。」
乔秉义喝着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二姐，坐牢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什么时候上头没人压着了，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吶。」
乔珠话语轻快又不乏嘲讽，她是真的看不上张家那个老太太，也就是张安国有能力，钱越赚越多，不然的话，看她拿什么摆谱。
因为不喜欢那个张老太太，她就连带着不喜欢乔秀非要嫁到张家去的那个热切劲儿。
这话说得，乔秉义没办法接，转而又说了大哥那边儿，「栋廷跟张沐是同岁吧，一晃眼儿也都大了……」
乔栋廷是大哥乔秉仁的儿子，张沐是二姐乔秀的儿子，这话还没绕开前面两人。
「可不是大了吗？晃眼儿上次见还是满月吶。」乔珠的嘲讽总是如此及时又泼辣。
周霞在一旁憋不住笑，噗嗤一声，手一抖，筷子上的花生米都落在了桌子上，那两家真的是「东贵」，平常少见，一年都不见得能见两面，但也不至于上一次见面是满月那么夸张。
「哎，姐，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我说一句你怼一句。」乔秉义不满了，很是无奈地看着乔珠。
乔珠抬抬手：「你说，你说，你继续说，我看你怎么念叨着那两个提你一把。」
乔秉仁这个大哥还是很有出息的，现在混得也不错，但这人啊，在乔珠的眼中就一个词儿最好评价「自私」，如果一定还要多加一个词儿，那就是「面上光」，什么叫做面上光，就是嘴上说些官面文章，听着都是好话，挺恳切地，想要让你好的意思，但就是不给点儿实际的支持。
别的不说，当年乔秉仁考上大学，难道不是全家供出来的，可他是怎么回报的呢？大学的时候就不常回家了，回来也是来拿钱，等到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就头两个月的工资抠抠减减地给了些，乔姥姥还帮他瞒着，等到后面不往回拿钱了，理由都没一个，干脆人都不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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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头的事儿，无论是乔姥爷生病的医药费，还是弟弟妹妹上学的学费，乔姥姥一直没说，乔珠却是知道的，乔秉仁根本没有出多少，给那么十块八毛的，煳弄鬼吶。
人家谁家是他们家这样的，除了老大一个大学生，后面的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没能耐，连学都上不完了。
要说大家智商不够，考不上大学，那也有这个可能，但连初中都读不完，小学肄业，这也有点儿太说不过去了吧。
乔家兄妹几个的学歷是顺序递减的，当真是一个不如一个，真是没头脑没才能，主要还是没钱！
对乔秀，乔珠也认为对方「自私」，但有了乔秉仁的例子在前面，乔秀的自私也成了自谋生路，人家没给家里多少钱，却也没从家里拿走多少钱，这么一算，也平衡了。
乔秉义不知道那些事情，却也知道乔珠一向不怎么喜欢大哥，若是平时，听她两次打断他的话，他可能就会换话题了，可这会儿喝了酒，头脑不灵便，眼色也没了，呷了一口酒又对着孙尚立说起来：「我这个大哥啊，出息，本事，有能耐，把一家子都拉拔起来了，不像我……」
同父同母的兄弟两个，大哥混得好，就显得他这个弟弟特别差了，往日里不说，心里头还是有点儿计较的。
他在这里倒苦水，乔珠反而不好说什么了，乔溪也在一旁拉着她，不让她理会那边儿的话，「他们男人喝酒，咱们喝果汁，来来来，咱们说咱们的。」
周霞也是，坐在乔珠身边儿，跟她说着这次回娘家的事情，她娘家还有个弟弟周沖，小名铁蛋，是个能惹事的。
「……铁蛋到现在都没工作，可愁死我妈了，你说说他都多大了，还没个工作，不赚钱的，谁家能嫁女儿给他，他自己还不着急，看得我都愁……」
长姐如母，周霞也操心自己这个弟弟的未来，虽说不指望娘家怎么样帮扶，却也不希望娘家拖后腿，她不是那种什么都往娘家扒拉的扶弟魔，但如果弟弟真的没个活路，她难道能干看着不成？
为了不让弟弟成为自己的负担，怎么也要先扶着他立起来才是。
周霞的眼珠子往乔珠这边儿转，乔珠也不看她，自顾自挟着花生米吃，实在不能装不知道了，就说：「你弟弟才二十五吧，不着急，不着急，大器晚成嘛，你看看秉义，他以前也是个皮的，现在不也安定了，等到以后，肯定更好……」
那边儿乔秉义又在说乔秀：「我二姐就是个有能耐的，学校，自己考上去的，工作，自己找的，丈夫，也是自己挑的……我那姐夫也是个能耐人，知道张家人不？人家在京里头都是大人物，跟我姐夫是同宗，同宗啥意思知道不，就是同族，一个族谱一个祖先的，你说说，这要是混得开了，那不是直通天听？」
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词儿，乔秉义说得还挺来劲儿，他未必知道张家有多厉害，却不妨碍他吹自己的姐夫厉害。
孙尚立在一旁含笑听着，是不是点个头，附和一下，就跟着喝酒吃菜，也不多说，随便他吹，吃上天了也不收费。
「……铁蛋可不比秉义，他脑子活，就爱在外面跑，这迎来送往的啊最合适不过了……」
几句话，周霞就露了馅儿，就差明说自己在推销弟弟来这边儿帮忙了。
乔珠已经不吃花生米了，改嗑瓜子儿，瓜子儿皮儿吐在了地上，嘴唇翻动着，一点儿没闲，就是不接话茬。
等到周霞再次明说了，她才慢悠悠道：「我这里也不缺人，本来就是开个饭点儿，又不是全天的，秉义过来，都是自家人我这个姐姐不能让他白帮忙，这么点儿小地方，本来也用不上人，再说了，赚几个钱啊，现在投进去的这点儿钱都没回来吶，一碗面才多少，你知道我这房子房租多少？」
乔珠拉着周霞开始算帐，一笔笔的，只差说你要是白帮忙你就来，要赚钱就找别家。
周霞脸色不好看，喝了口酒，缓了缓，才自己给自己转弯儿，「姐，你可别误会啊，我就是说姐你比我见识多，看看有什么好工作，也让铁蛋去试试，有我在，他不敢不认真做事……」
「等我碰见了，那肯定是要给你说的，都是自家人嘛！」乔珠应声，脸上又有了笑容。
一旁的安琦并不是很认真听他们说话，这边儿听两句，那边儿听两句，手上的扇子扇着，不为凉风，就是赶赶蚊子，一下一下的，灯光从一侧照过来，阴影落在地砖上，像是天然的拼图似的，还有那么点儿岁月静好的感觉。
在她身后那桌，乔栋泽正跟孙竣和孙诚说自己的铁蛋舅舅对自己多好多好的话，显然之前几天在姥姥家还玩儿得挺愉快的。
孙竣孙诚也在说那一次的荒村探险，孙诚话语中说得惊险万分，还真把乔栋泽唬住了，只后悔自己没跟去。
「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吧，村子就在哪里，又跑不了。」孙竣这话，显然跟孙诚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哦，对了，孙诚腿还没好吶，已经忘记教训，跃跃欲试想要再去一次了。
第076章
如今正是夏日, 乔珠开的孙家小饭店就卖些凉面之类的简单吃食，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的荤腥，放的时间能够长一些, 乔珠上午做好调料分别放着, 能够一直卖到晚上去。
安琦以为生意会很好, 可观察了一阵儿，才发现这生意只能说不赔, 想要大赚是不可能的，究其原因, 还是这时候的人们更愿意在家里吃饭，哪怕家里的饭菜没有外面好吃，却也没有奢侈到天天在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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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我跟何美还挺奢侈的。」
每个礼拜上兴趣班, 都要在外面吃一顿午饭，放在一些人家看来, 恐怕都要跟败家子划等号了。
「你说说，学校都放假了, 怎么少年宫不放假呢？不仅不放假，他还加了课！」
何美对此怨念重重, 本来上山摸鸟蛋, 下水捞鱼虾，玩儿得好好的吶，突然要回来上课，关键是这课还是间断着上的, 隔几天就一次，弄得她都不能远行, 也挺憋屈的。
「我都跟我妈说不行就旷两次课，董诗岚邀请我去她家别墅玩儿吶, 别墅，你知道不，就是那种独栋的一座楼都是他一家的，那得多少房间啊！听说还有游泳池和花园，幸好我学会游泳了，对了，你会游泳不？」
何美说着说着自然跑偏。
安琦对董诗岚邀请何美没邀请自己这事儿很看得开，半点儿都不嫉妒，只是好奇想要多问两句是为了什么事邀请，难道是董诗岚要过生日吗？听到后面何美话题跑到游泳上，她就自然地跟着回答起来：「不会啊，你什么时候学的？」
「这次回去学的，我表哥教我的，他可真厉害……」
何美的姥姥虽然只有一个女儿，却有不少亲戚，这些亲戚家的孩子，表哥表姐的，也是不少人，这也是没有计划生育的必然结果，能生几个生几个，最后亲戚就越来越多了。
「……对了，老师说要升中级班了，学费也要高一些，你说咱们还学吗？」
何美在学习这件事上有点儿没长性，学了这么久的国画，她感觉自己画得也就是那样，虽然老师有夸她，但她自己觉得不好，主要也是并非很喜欢，就想着不去中级班了。
安琦没怎么思考：「能学就学吧，我觉得国画挺好的，修身养性。」
别的不说，这项才艺到手，一个才女人设总是不虚的吧。
何美咬着筷子头，想了想：「我想学舞蹈，跳舞的女生都很漂亮。」
想要自己变得更漂亮，算是所有女生都有的梦想吧，在整容概念从未有过、化妆术也不那么普及的时候，想要变得漂亮，似乎就要向那些漂亮的女生学习，她们吃什么喝什么，她们做什么学什么。
「也好啊，那到时候我就等你一起回家。」
舞蹈课跟国画课不是一个时间段儿，通常来说还会更晚一些，自己练习比较耽误时间。
「行啊。」
何美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陪我的。」
吃了饭，两人说说笑笑着往外走，何美比安琦眼尖，「你舅舅来接你了！」
安琦看过去，乔秉义骑着自行车在那里等着，见到她们两个，招手让她们过去，一个前槓坐着，一个后座坐着，把两个人都带回了家。
「小舅今天怎么想着来接我了？」
安琦侧身坐在前面，有些好奇，询问乔秉义。
周霞和乔栋泽已经回去了，乔秉义因为要给乔珠那小饭店帮忙方便就住在了安琦家，但他这人吧，不能说懒，却也绝对不是特别勤快的那种，他来接安琦有点儿「无事献殷勤」那个意思。
咳咳，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觉得吧，其中必有蹊跷。
安琦偷偷把小镜子拽出来一角，照了照自己，很好，幸运值「3」，鲜红的数字告诉她，没啥大事儿。
「我来接你还不好了，这不是怕你出事儿吗？你们女孩子，跑这么远上课，真是不安全。」
乔秉义很会说话，一语带了过去，何美在后面听到，笑着说：「还是小舅舅好。」她是半点儿不见外的。
等到把何美送到家，乔秉义才跟安琦说实话，让她给说几句好话，为什么事儿呢？主要就是乔秉义把工作给辞了。
这可是铁饭碗啊！
安琦听到都要来一个目瞪口呆了，他怎么就这么胆大。
「其实辞了有一阵儿了。」乔秉义没敢看安琦的脸，强行给自己找理由，「都是死工资，每天还一堆事儿，你说说那些活儿，女人家做就算了，我一个大男人，做起来都不顺手。」
这话听得安琦都想翻白眼，棉纺厂就是适合女工，不适合请你这个男工对不？你当棉纺厂只有织布纺纱啊？那么多工作怎么就没地方安放你了？那之前那些年，你都是怎么做下来的？
转念，突然想到她们家火灾去乔姥姥家住的时候乔秉义都不在家，当时还没多想，以为他是爱玩儿，现在看来，分明是那时候就辞了工作了吧，不敢回家，怕乔姥姥说？
「我不是说要开小饭店吗？哪想到钱没凑够，工作辞了，那个、你看，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挺好个屁，现在那小饭店是你开的吗？孙家小饭店，孙家！你嫁出去的姐姐是孙家的！还等着她白给你分钱不成啊？
乔珠那小饭店没多少技术含量，也是太小了，买菜的事儿，乔珠顺手就干了，还真用不上一个专门的採购，收银更不用说，根本没有必要独立出来一个职位，说让乔秉义帮忙，也就是个客气话，现在的客流量，远不到需要人帮忙端盘子的时候。
又不是大饭店，不讲究什么服务意识，谁买了东西谁自己等着端，总不会有人给送到面前。
「你一直瞒着，怎么露馅的？」
安琦问了个关键问题。
「哎，还不是你李叔，不知道咋想的，跑到你姥姥面前去胡说，看到我不在家还说什么说，管不住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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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秉义恨不得拍大腿恼恨，他这算是被兄弟坑了，有人见到他给孙家小饭店帮忙，就以为是他自己开的，之前乔秉义为了开小饭店借钱，虽然没借到多少，但把身边儿的朋友都忽悠起来了，说是什么入股分红之类的，这会儿以为他把人甩开单干，就……
虽然大家没什么恶意，就是随口跟乔姥姥说了两句，但乔姥姥听了，那不是天崩地裂？
当下就杀过来了，周霞赶忙带着乔栋泽又去了娘家，准备等着乔秉义把乔姥姥安抚住再回来，她这个做儿媳的最是聪明，绝对不在这种时候露头，乔秉义也不敢在乔珠和乔溪那里待了，生怕两个姐姐跟着乔姥姥一同训他，喊了一声来接安琦就跑出来了，出来了就没准备这么快回去。
「这有我说话的份儿吗？我说什么也不顶用啊。」
安琦可没准备掺和这等大事儿。
「嘿嘿，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去你大姨家，见过大别墅没？咱们也去走个亲戚，住两天。」
乔秉义是说走就走，车子顺滑地从孙家小饭店门口经过，他冲着里头喊了一声，说带着安琦去找二姐，车子都没停，就直接骑远了。
「你去就去，带我干什么啊？」
安琦有点儿抱怨，她跟乔秀的感情可没跟乔珠那么亲，就这么上门当不速之客，她都觉得尬得慌。
「你大姨最喜欢你了，看到你，肯定不会骂我的，到时候等你大姨夫给我找了工作，我再回去，她们就没话了。」
乔秉义自己也清楚，乔珠这小饭店跟自己想想的相差太大，实在是太小了点儿，不适合他发挥，那就只能再找一个工作了，大男人的，没个来钱的路子，也实在是没脸回家。
安琦反应了一下，明白了，感情自己就是个敲门砖啊！
于是，等到乔秉义在乔秀面前说什么是自己想乔秀，他才带自己来这种话的时候，安琦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反驳一下了。
乔秀见了安琦倒挺亲的，拉着安琦到身边儿，当着孩子的面儿，没好说乔秉义什么，就给了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乔秉义嘿嘿笑着，就跟着往别墅里头走，他是半点儿不怕生的，但凡脸皮薄点儿，都不好意思当着兄弟老婆的面儿跟兄弟彻夜玩儿牌。
在别人家大吃大喝什么的，那是常规操作。
乔秀家的这个别墅是个两层的小别墅，前后都有院子，地方不小，位置却有点儿偏。
张老太太外表优雅，穿着老式的旗袍，披着一条白色的披肩，再来一个珍珠胸针，虽然鹤髮鸡皮，身材也走样很多，但那种感觉还是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美人气质。
她坐在阳台上看报纸，戴着老花镜，听到有人来，不紧不慢地看过来，悠长的调子问了一声：「阿秀，谁来了？」
「是我弟弟，突然跑来了，也没打个招唿，冒冒失失的。」
乔秀应声回着，那态度，全不似那天在墓地的显摆，格外温柔如水的感觉。
她的居家服装也的确温柔，白色的短袖上衣，带着一层纱的质感，下身是过膝的水蓝半身裙，裙子上还有一圈儿蕾丝，行动间像是水波晃动，很是清爽秀气。
「老太太身体好啊，我来看您了！」乔秉义笑着上去搭话，半点儿不认生地直接坐在张老太太对面的藤椅上。
安琦很尴尬，替乔秉义尴尬，张老太太那滑过的眼神儿，分明就不想搭理乔秉义，难为他还能视若无睹地自说自话。
第077章
张老太太不去看乔秉义, 不紧不慢地放下报纸，看向站在乔秀身边儿的安琦，目光之中似有询问之意, 乔秀主动把安琦往前带了些, 「这是安琦, 我小妹的女儿，您看看。」
「奶奶好。」
安琦主动问好。
「好, 是个齐整孩子，不像是你们乔家的孩子。」张老太太这话, 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
乔秉义在一旁笑：「那可不，安家的，我姐白给那负心汉生了个好女儿, 他一次都没来看过，要我说, 就该姓乔。」
他半点儿不介意在安琦面前说安广玮的不好，接着老太太的话茬, 乔秀只是笑，不接话, 于是就显得他是个捧场的高手了。
「这匆匆忙忙就来了, 也没个招待的，看看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可别在这里呆站着了，倒像是我不欢迎你们似的。」
张老太太这般说着, 仿佛有那么点儿亲切热情的意思，然而脸上连个笑容都浅得如同错觉, 安琦实在看不出她哪里欢迎了。
不速之客嘛，讨人嫌也是正常的。
安琦瞥了乔秉义一眼, 自己为了这个舅舅，可是委屈大发了。
乔秉义浑然不觉自己的不受欢迎，直接就跟乔秀说：「姐，有什么吃的，先给我们来点儿，为了过来，我午饭都没吃吶。」
转头还问张老太太：「老太太吃了没？不然再吃点儿，人多热闹……」
「你们吃就行了，妈要养生，一天三顿饭，准时准点儿，这时候早就吃过了。」
乔秀这一次接话极快，然后不等张老太太变脸，就直接拽乔秉义起来，「妈，我带他们去吃饭了啊，您再看会儿，趁着太阳好，多晒晒。」
不知道为什么，安琦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却又没听出来哪里不对劲儿，反正张老太太脸色微变，看样子是不高兴了。
但乔秀拉着她走得快，连带着乔秉义都没回头，于是也没谁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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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乔秀在做饭，乔秉义和安琦都给帮忙，这大厨房也站得下，就是乔秉义纳闷：「姐，你家这么大地方，怎么也没请个人帮忙，我听说人家住别墅的，都请人做家务，不然这么大地方，哪里打扫得过来。」
「可不能请，请了……不习惯吶。」乔秀故意停顿了一下，往张老太太那边儿撇撇嘴，乔秉义瞬间会意，「这是什么话，非要你伺候着才舒服？」
「那可不，妈哪里离得了我呢？」
乔秀才说着这话，那头张老太太就叫她，她把手中的活儿交给乔秉义，也不担心他不会做，出去扶张老太太起身，看样子是要回房去休息了。
「小舅，咱们吃了饭就走吧。」
安琦凑过去跟乔秉义商量，感觉自己就是被绑架的人质，完全不由自己。
「走什么走，你就不想见见你大姨夫，还有你哥，你也好久没见了吧，一家人就要常来常往……」
乔秉义说着就起火炒菜，他的水平也不差，弄明白了那些调料都是什么跟什么，不一会儿，就闻到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儿了。
安琦竖起大拇指，在他让自己尝尝的时候不客气吃了一口，连声称赞：「小舅你手艺竟然这么好？！深藏不露啊！」
「那是，手艺不好，我敢说开饭店吗？就是你们没眼光，一个个都不肯信。」乔秉义被夸得得意起来。
安琦心说，你给她们信你的机会了吗？在家都不带扶醋瓶的，谁又知道你还是个大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开饭店做准备偷偷学的。
两菜一汤，乔秉义是真的给安琦显示了一番手艺，菜肉什么的有什么用什么，等到做好之后，也不等乔秀，招唿着安琦就在邻近厨房的小餐桌上吃饭，安琦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再一看乔秉义已经吃上了，算了，有他顶在前面，自己也吃吧，真饿了。
一顿饭都快吃完了，乔秀才下来，见到乔秉义把厨房弄得一团乱，瞪了他一眼，边收拾边说：「好端端跑来给我添乱的吧。」
安琦要过去帮忙，又被乔秀赶出来了，不让她上手，反而把乔秉义拽过去收拾。
等收拾干净了，才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不着急，等姐夫回来了我再说，不然这会儿说了，还得再说一次。」
乔秉义老神在在，一副吃饱了睡午觉的样子，乔秀没办法，又给他们安排了一楼的房间，让他们一人一间先去睡一觉再说。
那边儿乔秉义去睡了，这边儿乔秀跟着安琦进了房间，给她收拾了枕头薄被出来，安琦躺了一边儿，乔秀躺在另一边儿，跟她说话，问她最近乔溪她们怎么样，听到乔秀开了个小饭店，还说：「也不跟我说一声，怕我吃穷她啊，你这个二姨啊，就是爱藏事儿。」
这话不对吧，乔珠的性格可是最大方不过了，安琦的观感跟乔秀完全不同，却也没说什么，又听着乔秀在那里扯她们姐妹小时候的事情，从乔秀口中听到的乔珠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样子，要强，要不该要的强。
「什么都盯着我，我倒是给她打样了，她做吗？」
乔秀是大女儿，做什么事情都能给后面的妹妹们当个样子，而她做得也的确不错，在家中各种不宽裕的条件下，自己考上好的学校，自己找到好的工作，连丈夫张安国，也不能说她挑的不好，虽然有个张老太太要伺候，但这种家庭条件，又有几个人能够轻松得到呢？
偏偏她引以为傲的，乔珠总是看不上，当年就嫌弃张安国太油滑，不看好他们的这段婚姻，后来又嫌弃张老太太不好伺候。
「这世上，哪那么多容易事等着她，大面儿不错就行了。」
张家这种人家，虽然寡母大儿的，做儿媳妇的肯定要为难一些，但，比起其他人来说，乔秀觉得自己过得还是很不错了。
标准的富太太啊。
「嗯。」
安琦应和，这种观念，也不能说是完全错误吧，起码乔秀自己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感觉幸福。
两人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小时，再睡觉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安琦本来想起了，乔秀又让她躺一会儿，自己去外面了，外面有动静，是张安国回来了。
「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
张安国询问乔秀，语气没有多少厌烦，倒似透着诧异。
张沐也回来了，声音响亮：「琦琦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安琦也从房间内走出来，见到张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
张沐迎上来，他个头高，显得人极瘦，一张像极了张安国的脸上却少了些圆滑，还有着少年人的清隽之气，就是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儿，一看就不像是什么不良，连那有些时髦的小分发，都透着几分痞气。
「哥哥。」安琦招唿了一声，又去招唿笑得和善的张安国，「姨父好。」
「好，好，来了就多住几天，正好放假，让你哥带你去玩儿，也省得他到处乱跑，一天天不着家。」
张安国对安琦很是亲切，笑眯眯说了，就让张沐带安琦去楼上玩儿。
张沐揉了揉眼角，「我这不是昨天约了兄弟吗？栋廷也在，你不信我，还不信他了？」
他辩解一句，拉着安琦就往楼上走，「走，去我房间看看，我新买了几本恐怖小说，你肯定喜欢看。」
张沐小的时候，张家就比较富裕了，等到他记事儿的时候，更是张安国搭上张家连宗的福利，飞速发展的时候，他手头都没缺了零花钱，吃的用的，能力范围内，张安国都给他这个儿子提供到了最好，毫不夸张地说，张沐是同龄小孩儿最羡慕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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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对这个「富哥哥」也是印象深刻，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但每一次都没让人少了期待，不单单是对礼物的期待，也对这个哥哥能够带来的新鲜事物的期待，他的见闻，很是为年幼的安琦开阔了眼界。
而两人的交集是从毛毛虫开始的，男孩子捉弄小女孩儿的利器，在安琦这里却不怎么好使，尤其是安琦在用蔬菜汁伪装虫子汁之后，张沐还一度有点儿怕这个妹妹，那诡异一笑什么的，简直是与平常的乖巧反差极大，让他夜里都做噩梦。
有这样的恐怖阴影在，张沐面对安琦，哪怕是乖巧样子的安琦，也会更为充满善意。
「新的恐怖小说？」安琦眼睛一下就亮了，惊险、刺激，是她喜欢的元素，她跟着张沐上楼，看到他房间那一个书架的图书时，整个人都恨不得直接化作书架上的装饰物，就此定格了。
「怎么样，知道你喜欢，我特意收集的，还说什么时候过去了给你带过去。」张沐对安琦的记忆很是鲜明，也就记得她的喜好，会念着她点儿。
「还是别带过去了，我之前的书，都没了，还有你送我的几本。」
一想到那次火灾，安琦就心痛不已，家底都没了啊。
两人好久没见，坐在小摇椅上，安琦把这段时间经歷过的种种事情说了一下，张沐听得震惊不已，「怎么发生了那么多事呢？」
他对乔家的那些亲戚并不亲近，很多事情都不太关注，勐地听到这么多，又是悬疑又是推理的，还真的挺吸引人，眼中多了两分神采，一扫睏倦，让安琦继续说。
安琦摊手：「没了啊，我今天就被小舅绑架了而已。」
第078章
安琦这一来就不那么容易走了, 主要是乔秉义不想走，坚持要避几天风头，等家里人不问他辞职的事情了, 他再回去。
她若是坚持回家, 姨父张安国倒是说了可以开车送他, 但张安国每天那么忙，安琦也不好意思同意对方耽误时间送她, 主要是……幸运值「5」。
「是不是也太频繁了呢？这才多久，又是『5』了？」
安琦一大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她想要回去，也有不「连累」张家的意思，后来又想, 不如先不回家，就去外面逛逛, 说不好听话，便是真的出事, 也是外面出事，不是张家出事。
不然再来一个火灾, 张家的这个别墅可就要遭殃了。
「早就说了, 跟我来就对了，你还不会上网吧，我教你！」
张沐很是积极。
两人这会儿来到一家网吧门前，如今网吧还跟游戏厅一样是令人玩物丧志的东西, 开店铺都有点儿躲躲藏藏的意思，张沐领她过来的这一家, 看门面就比较小，可上了楼才知道, 地方是真的大，足有两层，整整齐齐的电脑摆放着，机子的「嗡嗡」声伴随着间或一声叫骂，显得很是热闹。
这会儿还是上午，网吧的人就已经不少了，也许是因为假期的缘故，能够看到不少人都是学生模样。
虽然没穿校服，但那青涩的样子，太明显了。
「来个包间。」
张沐很是熟练地给前台递钱，接了一张卡过来，就带着安琦往楼上走，有服务生领路，但他还是给安琦主动介绍，「他们家的包间都在楼上，比家里清净多了，没人打搅。」
「人还是太多了。」
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安琦心中惴惴，眉头微蹙，有些想要拒绝又不知道如何拒绝的犹豫样子。
她一犹豫，就是张沐的机会，直接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放心，怎么出来的哥哥怎么把你带回去，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以前胆子也没这么小啊，现在这是怎么了？拿出你砸虫子汁的劲儿来啊！」
张沐玩笑着，他小时候可真是为此留下了很深的童年阴影。
「好噁心啊，别说了。」
安琦拍了张沐一下，有些事儿，她做的时候不觉得，别人一说，怎么那么噁心，当时怎么就不嫌呢？
「哈哈……」张沐就笑，仿佛扳回一局，终于驱散一些童年阴影一样。
楼上并不全都是包间，包间只在一侧，另一侧还跟楼下一样，是一排排的电脑桌连着，间隔比楼下的间隔要大一些，座椅也看着更加高级点儿，想来价钱也会高一些。
安琦在这个世界还没接触过电脑，有些好奇，也是有些心痒，网上的信息丰富，也能更好地开阔眼界，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在什么穷乡僻壤的落后地方吶。
心中还有一层阴影在，却也不至于为了幸运值为「5」的事情什么都不做了，她跟着张沐往前走，询问那个服务生：「这里的安全通道在哪里，能先让我去看一看吗？」
服务生被问得愣住了，这种奇葩的要求，真的是有够怪的，但他还是秉持着客户就是上帝，带着安琦往一侧的大门走去，大门是没上锁的，虚掩着，打开后能够看到外面的楼梯，是全封闭的楼梯，没有窗户，灯光只有不够亮的感应灯，还有墙壁上的绿色指向灯。
「楼下的门没锁吧，从这里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吧？」安琦有些担心，看样子似乎还想从这里走一遍试试。
张沐惊奇：「你这是怕什么？」
安琦遥遥头，并不跟他多说，只看向那个服务生，服务生肯定回答：「肯定是没锁的，这就是个后门，常用的。」
因为都是在前台交钱上机，时间到了，钱扣完了，就自动关机，不会怕有人逃单，所以这道门一直都是开着的，方便有些人顺路从这里直接离开，不用再多走些路，从大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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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页
也方便某些家长来逮人的时候，里面的人能够提前跑走。
当然还有家住离这道门比较近的，会直接从这里出入。
服务生脸上带着笑意，回答得自然，安琦确定他没说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张沐定的房间，离这个门有点儿远，她就问离门最近的房间有没有人，如果没人，能不能把房间换到这里。
「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沐愈发看不明白了。
安琦给他解释了：「我有的时候有被迫害妄想症，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总觉得周围有人要害我，所以为了方便，咱们还是选一个离逃生门最近的地方——对了，楼下那个门，不会被人从外面锁上吧？」
服务生被问得无奈了：「不可能，就是上锁，通常也只锁里面的这道门，楼下的门是不锁的。」
他们这家网吧一天二十四小时营业，又有监控，通常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行吧，那就这间。」
张沐压根儿没信安琦的胡说八道，即便她的样子一本正经，仿佛煞有其事，但什么被迫害妄想症，根本没听说过。
换了张卡，开门之后，两人进去，安琦发现这里的环境还是真不错，桌面整洁，电脑也干净，服务生给开机之后，还会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吃的喝的小零食什么的，一旁的玻璃柜里头也有，这个可以先用，最后根据用了多少从押金之中扣除就是了。
还有暖壶，里面是热水，一次性水杯也有，此外还有绿植摆放在桌上，再有沙发靠垫之类的，配上色调柔和的壁纸，环境看起来很是舒适。
「这里还真不错啊！」
安琦对网吧的印象，就是楼底下那种一排一排好几个机子的样子，像是包间里这种，她可从没享受过。
主要是电脑普及之后，她就有了自己的电脑，上网也不会专门到网吧去。
服务生走了，张沐一屁股坐在已经开机的电脑前，大声嘆：「可算是能坐下来玩儿了，你刚才那样子，活像是来做检查的，我都怕他们主管过来，询问咱们是不是微服私访的，我看人家消防检查都没你严厉。」
张沐如今也是个场面人了，跟着张安国进公司实习了一段时间，有了见识，这些话说出来可信度倒是挺高的。
安琦撇撇嘴：「这是有备无患。」
「知道，知道，你是被家里的火灾吓怕了，有没有哭鼻子啊？」张沐调侃着，他是听乔秀说的，不过因为时过境迁，也没有为这个迟来的消息专门过去看看，慰问一下就是了。
「我这叫有安全意识，以防万一。」安琦为自己挽尊，刚才服务生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真的让她也觉得尴尬了，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万一真的要火场逃生呢？
张沐没再揪着这事儿不放，知道安琦还没玩过电脑，就教她怎么弄，首先还给她申请了一个即时通讯的帐号。
「以后上来就登陆这个，可以发消息，看，这个就是我，以后你想跟我联繫，不用打电话那么麻烦，直接找个网吧，就行了，我一天基本上都在网上。」
张沐的黑眼圈儿在电脑屏幕的微光照耀下，格外「圣洁」，这是网瘾患者吧。
「怪不得大姨说你不务正业。」
安琦嘀咕一句。
「你懂什么，你信不信，以后这个才是最赚钱的！」
张沐点了点电脑屏幕，大言不惭：「我以后就开个科技公司，到时候专门做游戏……」
他倒是很有志向，前提是他先退出游戏，学一学怎样编程，或者发挥自己那点儿管理能力，好好物色几个技术型人才，先把公司开起来再说。
「我信，我信，我肯定信，你先回消息吧，一个劲儿响吶。」
安琦指了指那闪烁的小图标，张沐一上电脑就登录上了，连游戏界面也顺手打开了，现在还没投入进去，完全是为了指导安琦，在安琦表现出了自己超高的领悟能力之后，他就转头去回消息了。
一个包间的电脑不止两个，张沐回了几个消息，就跟安琦说，一会儿还有朋友过来，看了看又让安琦换了一个位置，「你不是爱安全吗？坐这边儿，靠门的，真有什么事儿，保证你是第一个跑出门的。」
带着几分促狭，张沐这样说，他的位置不动，正好是门边儿第二个，把安琦和自己朋友可能的交集隔开。
这也是怕安琦不自在的意思。
安琦明白张沐的好意，沖他甜甜一笑：「放心，哥哥，真有什么事儿，我肯定拽上你再走，不会落下你的。」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我今儿可是私房钱请你啊，你别回去跟你大姨说，她要是问，你就说咱们逛街去了，一会儿我给你买个衣服，不是没带换洗衣服过来吗？」
为了让安琦给自己做人证，张沐也是拼了，安琦这才知道，张家别墅没有电脑的缘故是乔秀人为断网，她就是不想让张沐上网，可管得住家里，管不住外面，张沐几乎就在网吧安家了。
「行，我肯定不说……」如果不出事的话，安琦在心中补了一句。
第079章
人以群分, 张沐的朋友也多是一些网瘾患者，知道张沐在网吧之后，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四个男生, 瘦高个, 唯一矮点儿的那个，安琦目测也过了175, 一个脸上带着雀斑，一个有点儿青春痘, 一个戴眼镜的，还有一个走在最前面的，有点儿小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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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 我还以为你这一回去又是好几天出不来了吶，高塔公主！」
小帅把手臂搭在张沐的肩膀上, 笑着说了一句，目光看到旁边儿的安琦, 吹了个口哨：「妹妹几岁啊，出来玩儿家里知道吗？」
「滚, 这是我妹妹。」
张沐笑骂一声, 又把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妹妹好！」
「妹妹好！」
「妹妹好！」
另外三个立刻向安琦问好，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和乐融融的样子。
安琦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点头，感觉像是看到什么团伙聚头似的, 自己当了一回大佬妹妹？
张沐？
她目光看向张沐，张沐身边儿那个小帅已经直起腰来, 好大一片阴影落在这边儿，他嘴角一勾, 露出一个堪称邪魅的笑容来，「妹妹好，我是你哥的兄弟韩彻，以后你就是我妹妹，这片儿谁要是欺负你，报我的名字，哥罩着你。」
韩彻说着，就在张沐身边儿的机子落座，那三个早就给他空好了位置，乱中有序的样子似乎很习惯对方的老大地位。
「韩哥好。」
安琦点点头，笑着问了一声好，她还觉得有点儿尴尬，自己就这么坐着问好，是不是不太好，可要是站起来，好像又太正式了？
张沐屁股都没抬一下，已经把话题带到游戏里去了，「快点儿，我这边儿还等着吶。」
这是一个对战类的游戏，安琦扫了几眼，能够看到地图场景转换，还有瞄准的样子，但具体是什么就没看明白。
张沐给她註册的新号，她还在熟悉之中，虽然很多功能大同小异，却还是要具体看看都在什么位置，而因为没有设置免打扰，图标不停闪动，总有人在加她。
她看了看，其中一个号直接说了自己名字，就是韩彻，她往韩彻那边儿斜了一眼，韩彻不知道是看到她的目光还是看着游戏，嘴角勾起，邪气一笑，面对屏幕上的目标，胸有成竹的样子。
安琦多看了一会儿，正好看到他对面冒头了个什么东西，直接被他一枪干掉，那感觉，似乎还真是有点儿帅？
她对游戏的兴趣不是很大，刚才张沐玩儿的时候她就看了会儿，应该算是战斗类的吧，反正还能近身打拳的那种，只不过固定的招式套路都封存在按键上，手速快的，头脑好的，组合几个按键打出什么很厉害的套路来，看起来就像是游戏机上的对战一样。
「艹了，对面会不会打，什么啊，逮着我一个人薅是怎么回事儿，兄弟们，来，给我干回去！」
张沐和韩彻这边儿还算比较安静，就是键盘敲击，那边儿三个就不那么安分了，不一会儿，小雀斑就叫了起来，他带着耳机，没觉得自己声音多大，在他身边儿的两个，可谓是一唿百应，连忙道：「你在哪儿？」
「你跑那么远，人家不干你干谁，跟上队伍，彻哥在这边儿吶！」
韩彻很是沉稳地说：「等着，我来救你。」
「救什么救，围魏救赵懂不懂，看我的！」
张沐很是积极地往另一个方向勐攻过去，他孤军深入，倒是半点儿不怕，然后就成了送人头的那个。
「蠢货，送死都没这么送的！」
小雀斑已经被守尸了，闲着没事儿干，见到张沐的操作就直接骂。
张沐怒了，想也没想就直接骂回去了：「混蛋，你说谁呢？」
正好他也死了，没办法马上復活，两个人就开始对喷，房间之中瞬间成了脏话集中营。
安琦拽了拽张沐的胳膊，想要让他的火气收着点儿，就是玩儿个游戏，跟敌对方骂战就算了，跟队友骂战算是个什么意思。
主要是被他们吵得头疼，谁说两个男的就不能骂出三百只鸭子的效果了？
也许是被他们两个影响的，其他人的火气也上来了，也不知道骂谁，都跟着骂，连韩彻都骂了好几句。
环境着实不好，他们大概忘了还有个女生在这里了，安琦不想听这些话，就站起身来，结果她一动，他们都不骂了，转头看她。
「我、我去卫生间。」
安琦被看得一愣，红着脸说了一句，就匆忙出门去了，关门的瞬间，听到他们仿佛又恢復了些平和，被她一打岔，他们的气氛倒是好多了。
附近就有服务生，见到她从门中走出来，问她什么事儿，知道要去卫生间，还给她指了路，那服务生是男的，安琦不好让他送自己过去，问清楚方向，就直接往那个方向走去。
卫生间在另一边儿，要经过大厅，大厅里的空气并不好，有烟味儿，叫骂声此起彼伏，看屏幕上的画面，仿佛都是在玩儿那个游戏，看样子这游戏的受众还挺广泛啊。
安琦慢慢走着，想着有的没的，她没怎么留意其他人，却有人注意到了安琦。
来网吧玩儿的女性本来就少，年龄这么小，看着还漂亮的就更少了。
前面被人拦住的时候，安琦没留意，以为人家正好从过道出来，就让了一步，结果那人竟然又拦在了自己面前，安琦这才抬头去看对方，是个花臂青年，穿着个黑背心，肌肉隆起的弧度很有些力量感。
寸头，眉角还有一道刀疤，眉毛从三分之一处断开，留了一道白痕在那里，虽然五官还算端正，一双眼也极为有神，但这种样子，着实不像好人。
「小妹妹，一个人来玩儿啊，开机了吗？坐我旁边儿，哥哥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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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伸手拽安琦胳膊。
安琦往后避让：「不，不用了，我是跟哥哥来的，他们都在包间里吶。」
眼角余光看到有服务生注意到这里，正看着，安琦也不是很怕，只不过这种场合，总是不出什么冲突才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她避让开对方的手之后就直接换了一个过道跑起来，直奔女卫生间。
青年见她跑开，没有马上追，玩味笑了一下，迈开大长腿跟在安琦身后，猫捉老鼠一样慢悠悠跟着。
安琦沖入女卫生间之后，迅速进入一个隔间之内锁上门，她觉得对方应该不会进来，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多待一会儿再出去好了。
「小妹妹，你跑什么，哥哥带你玩游戏，又不是要吃了你……」
青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安琦脸色一黑，他竟然进女卫生间！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安琦掐着指尖，今天自己的幸运值为「5」，是不是就应在这里？
被人堵在女卫生间，真的是又窘迫又恐怖，简直像是某种鬼故事前传了。
隔间的门被一个个推开，吱呦的声音很有些催人，像极了厉鬼寻人的序曲，安琦并没有认真躲藏，就在中间那一个，很快，青年就推到了这一间，推不动，他也没着急，把旁边儿的那个推开了，然后又把对面的一个个推开。
安琦本来还有点儿庆幸，他推不开门是不是会当做门坏了，就这么离开了，可听到他还在推对面的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庆幸纯粹是一厢情愿。
又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声音，安琦以为是不是人走了自己没有听见脚步声的时候，突然若有所感地抬头，就看到了青年单手抓着门板，让自己从门上面露出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挑眉一笑，真是像极了厉鬼的抬头杀。
「小妹妹，别怕啊，出来玩儿嘛，哥哥带你玩游戏啊！」
他笑着说，那样子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安琦咬着唇，粉嫩的唇瓣被咬得发红，如樱桃般可口诱人，一缕髮丝勾着耳廓，捲曲的弧度像是诱惑的钩子，落到人眼中，拔不出来了。
青年本来还有三分戏弄的心思，见到这一幕，突然想要咬一口看看，能不能在那白嫩的脸蛋上留下一个自己的牙印。
「……我不玩儿游戏，你自己玩儿吧。」
安琦拒绝对方的邀请。
「游戏多好玩儿啊，你玩儿过吗？你玩过了肯定会喜欢的，哥哥会好多游戏，都教你啊！」
青年这样说着，从门上面伸下胳膊来，安琦瞳孔一缩，迅速明白他这是要从里面开门，她忙扑上去双手压住门锁位置，青年的手没躲开，也被她按住了一根指头，跟她的手一对比，那根手指又黑又粗，难看极了。
安琦顾不得那么多，不敢松手，青年手指反勾了一下她的掌心，在她下意识手痒放松的时候，抽手出去，下一刻，人就直接从上面翻进来了。
这个变故太突然，安琦再要打开门出去都来不及，反而给压在了门板上，像极了作茧自缚的蠢货。
「别怕，哥哥带你玩游戏啊！」
青年从后面压住安琦，低头，唇落在安琦的耳廓上，安琦要躲，被他咬住了耳廓，牙齿细细地磨过，连带着那热气都沖入了耳道内，让人头脑发昏，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不，我不玩儿，什么游戏也不玩儿！」
安琦拒绝，挣扎，手伸入口袋之中，抓住了一把钥匙……
第080章
张沐和韩彻等人到的时候, 安琦已经从厕所隔间之中跑出来了，手上仿佛还有血色，钥匙环上挂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只男人的手臂抓住了安琦的衣领, 安琦用手揪着前面的领子, 手上的鲜血也就留在了衣领上。
「放开她！」
「混蛋！」
在服务生的通风报信下, 张沐和韩彻沖在了前面，张沐伸手去拉安琦, 韩彻则直接冲着那条明显属于男人的手臂出脚，一脚上去, 带起的风都刮过安琦的耳侧，「撕拉」一声，安琦的衣服也散了, 幸好张沐反应快，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披在了安琦身上。
不等他光着膀子上去帮忙, 另外三个，适才还跟张沐骂架的小雀斑青春痘和眼镜男也都跑来了, 那两个上去打架，眼镜男却已经认出了青年是谁。
「我说是谁这么不要脸, 跑女卫生间来耍流氓, 原来是你啊，冯五，有本事你冲着我们来，沖女生算什么本事？」
他的嘴又狠又毒, 一连串骂声真是佛也有火。
冯五跟韩彻打架的时候，已经从隔间出来了, 大家能够看到他身上有更多的血色，脖子那里似乎开了个血洞, 一直在流血，打架的时候还会不经意甩出些血点子出来。
安琦在张沐怀中发抖，张沐拍了拍眼镜男，直接带着安琦先出去了，外头服务生赶忙递过来一瓶水。
张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我妹有什么事儿，我跟你们没完！」
服务生也年轻，一脸苦色：「哥，哥，小声，小声，我不是偷偷去叫你们了吗？肯定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他这边儿说着，另一个服务生忙递过来一件衣裳给张沐，「换洗的，干净的。」
黑色的套头衫套在身上，张沐的火气似乎也消下去一些，给安琦拧了水让她喝：「哪里受伤了？怎么回事儿，你都不知道喊一声的，要不是有人来说，你真是被欺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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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只让那水沾了沾唇，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喝这种常温的水，「被当做猎物的时候，最好不要大喊大叫，不然紧张的情绪也是会传染的，事态就会失控升级……」
有些想要做坏事的人，他恐怕最初也就是恶作剧一样的心态，捉弄一下，未必真的想要做什么事儿，可一旦发现受害者想要叫喊，或者说受害者的叫喊会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对方也随之紧张起来，做出过激反应来，恐怕不是把受害者掐死就是捂死了。
这是安琦以前看影视剧的观念，有些冒冒失失的蠢笨恶人，失手杀人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受害者的不冷静。
所以她很冷静，哪怕心里怕得吶喊哭泣，面上却还是一副柔弱无助的乖巧样子，也正是这样，她才有了反手一击的机会，虽然这一下不成功必然是会遭到反噬的，但还好张沐他们赶来得及时。
安琦没有跟张沐说，在反击的时候，她就抱着可能会杀人或者被人杀的心思了，因为一旦不成功，是肯定会遭到毒打之类的，那样，她恐怕很难坚持活着。
幸好、幸好他们来得及时。
张沐搂着安琦，不断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没事儿，别怕，没事儿，都没事儿，让我看看，受伤了没？」
他拉开安琦的手，安琦手中死死握着的钥匙上都是血，连着安琦的手背上身上也有血，一旁的服务生又适时递上了湿毛巾，张沐给她擦着，展开她的手看，没有什么伤。
「我没事儿，没对准。」
对大多数情况，安琦都是个理论大师，实际操作起来，差很多，比如说她本来是对准咽喉的，想着再不济也能给对方开个洞来个大出血吧，结果血倒是出了，可惜不是什么大动脉，也没影响到关键。
这方面，只能说术业有专攻，谁也没研究过怎么有效杀敌啊。
而且女生的力气天生比较小，反应速度上，安琦也不是什么敏捷类型的，对方本能反应一样偏头躲了一下，那一下就直接扎偏了，离咽喉有些距离，虽然也出血了，却也不严重的程度。
安琦回忆了一下，感觉自己现在并不怎么害怕，好像游离在外了一样，就如同刚才被压在门板上时，无论怎么怕，脸上的表情都还在管理之中，并没失控。
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品质。
张沐不理会那么多，给服务生留了话，让他们转告里面的韩彻等人，自己就先带着安琦去买衣服了，衣服是肯定要换的，领子都被扯破了，肯定不能穿了，再有身上的血。
网吧出去不远就有商场，安琦被带着在里面转了一圈儿，身上全换了一身儿新的，血迹什么的也都清理干净了，一点儿没受伤，唯一留下痕迹的地方就是耳廓了，留下了一个牙印。
被那个叫做冯五的青年咬的，没出血，应该过一阵儿就能消了。
张沐看见这个牙印，又骂了一声，怕吓到安琦，收敛了表情说：「你放心，这仇哥哥一定给你报了。」
这么说的时候，韩彻等人也过来了，他们多对一，把冯五打了一顿，当然，自己也没落好，小雀斑一个眼睛青了，青春痘脸都肿了，连带着韩彻，都有点儿一瘸一拐，唯一算得上是无损的就是眼镜男了。
「今儿这事儿，是哥连累了你，那冯五是沖我来的，等着，今儿不算，以后我肯定给他报復回去。」
韩彻站在安琦面前，拍着胸脯保证，那模样，真的是很大佬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
安琦垂下眼帘，没有应韩彻的话，她不想跟这种关系太杂乱的人太多联繫，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烧身，这次不就是了吗？
她已经从张沐那里听说了，冯五跟韩彻他们的恩怨，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两帮人在游戏里杀到了现实里，网上打游戏的时候，不干不净地骂架报復，都是常有的事情，有些手段还堪称卑鄙无耻下、流，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那种。
本来大家互不认识，也就那样了，谁知道一次偶然，发现跟自己网上干架的那伙人竟然就在一个网吧之中，然后就把网上的架放到现实中打了。
冯五那边儿的人都是一个拳馆之中的兄弟，很有些能耐，韩彻他们没干过，然后就转而下黑手，你来我往了几次，就结了仇，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看着你跟我们一个房间，这才对你下手的，你放心，以后肯定不会了。」
韩彻已经问清楚了，说到这里，眼中又是歉意。
张沐在一旁摔瓶子：「玛德，早知道不让你们过来了，早就说了，不能跟那帮人纠缠，你就是不听！」
张沐的朋友严格来说就是韩彻一个，两人的父亲有生意来往，家里条件都差不多，逢年过节，也会互相走动走动，算得上是髮小了，剩下三个，相对就差一些，只不过韩彻这人喜欢带小弟，日子久了，也就跟张沐熟悉了。
「是我没想明白，这一次，我肯定不会留手了。」
韩彻一直是致力于用个人的力量来解决问题的，可当他力量不如人的时候，这种劣势就显示出来了，于是这一次，他准备借用父亲的力量来完成报復，彻底把人打趴下才好。
不然总这样，自己身边的人都会被牵连的。
总算明白了自己是个玉瓶，韩彻也放下了心里坚持的那一套，准备用更成熟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
张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抓了抓头髮，一副想要跟韩彻翻脸又觉得不舍的样子，安琦挽着他的胳膊，说：「好了，我也没事儿，不用这么紧张，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不会跟大姨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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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网吧火灾之类的事情，那肯定要跟大姨说，可这种事儿，就算是没吃亏，说出去也好像自己已经被那个什么了一样，被别人用有色眼光看着，安琦觉得自己能憋屈死，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再说了，那冯五既然是冲着报復韩彻去的，等自己回家了，跟他们远了，也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你说吧，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带你去网吧，我还想着又不是酒吧，不会乱，哪里想到……」张沐一想到差点儿安琦就被人欺负了，就有些懊悔，又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一种差点儿错失的后怕和侥倖充斥在心头，「我带你，就不该再让他们过来……」
安琦无奈，她早就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是真的不那么怕了，她拍着张沐，柔声说：「好啦啦，我也没事儿，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真的过不去了，这件事儿，我不说，你也不许说，跟大姨保密，不然她就要担心了。」
如果乔秀知道，肯定会跟乔溪说，因为她是惯于不背责的，然后乔溪就会跟乔珠说，乔珠未必跟乔姥姥说，可孙尚立，孙诚孙竣他们，都是瞒不了的，到时候真的就是要被同情好久了。
安琦是不太喜欢出门，但如果被迫要在家里关着，那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总之，不能说。
张沐拉着安琦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两巴掌，仿佛才觉得好点儿，同意了不说，韩彻那边儿，也跟着发誓保证，他还说已经让冯五那边儿闭嘴了。
安琦没在意冯五，没什么交集的人，以后都不见了，对方说不说，他知道自己是谁啊，还能专门去败坏自己名声不成？
第081章
「这小子, 还知道给琦琦买衣服了。」
晚上乔秀跟张安国念叨着这件事，她这个儿子啊，虽然对外头一直说不成器, 张沐的成绩也的确不出众, 但在她心里头, 哪里有比她儿子更好的呢？
这话一出口，又有点儿酸, 又有点儿甜。
张安国翘着腿靠在沙发床上看电视，电视剧里演的什么完全没入眼, 脑子里还在想着生意的事情，听到乔秀的话，敷衍地「嗯」了一声, 总算是抓住一个关键词「琦琦」。
「好几年没怎么见，琦琦是长得真好, 倒是把她爸的优点也继承了。」
跟张老太太一味子清高看不上乔家不一样，张安国对乔家的事情是都了解的, 虽然一些大事儿上不见他露头，可该知道的, 他都知道, 还包括安广玮现在的情况。
「他爸也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多少年，眼看着就起来了，我以前还真是看走眼了。」
张安国以前看安广玮, 可能也是受了乔家那边儿的影响，就觉得人家是个小白脸, 完全没想过人家也有高学歷，也是个技术员, 等到最近听到消息，一开始还没往那个方向联想，没觉得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可后来知道了，才真是大跌眼镜，原来技术竟然那么值钱。
乔秀拍了他一下，拿眼白看他，我说什么，你说什么呢？你到底听没听啊！
完全没意识到这些潜台词的张安国好似听到了乔秀的那一句过耳没的话，转而对乔秀说：「他是当哥哥的，给妹妹买东西还不应该吗？买就买了，咱家也不是买不起那点儿东西，好歹琦琦还叫你一声『大姨』，叫我一声『姨父』，该买就买，明儿你带着琦琦买点儿首饰，小姑娘年轻，也该打扮起来了。」
这是什么话！感情自己捨不得钱了？乔秀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手头小气过，哪次见到安琦都给这个给那个的，虽然给的东西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好歹是一份心意，被这样一说，倒像是自己吝啬了。
她又拍了张安国两下，这会儿瞪得更用力了，张安国却没明白过来，好歹知道老婆是要哄的，又问她钱是不是不够用，还说自己给她买了什么什么之类的。
乔秀好哄得很，听到这些，就也偃旗息鼓了，张安国看中她能够照顾好老太太，她看重的就是张安国看重这份家，别的不说，她给张安国生了儿子女儿，没亏了他，他就能把她当家人看重一辈子。
这点儿自信乔秀还是有的，于是很快夫妻两人又和好了，虽然张安国重头到位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了两个大白眼，但，难得煳涂嘛！
张沐在这方面跟张安国可谓是一脉相承，第二日还带着安琦出去玩儿，只想让他快点儿过了心理阴影。
这天安琦的幸运值为「3」，按照往常的经验，那就是平平常常，撑死有点儿小擦伤或者崴个脚之类的，都不叫个事儿。
生活中，谁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呢？
安琦皮肤白，容易留伤，却也容易好，擦伤只要不见血，过了那一阵儿，几乎都看不出来，便是真的掉了皮或者有了青紫，第二天也会好转很多，这也免去了很多困扰。
出门前，安琦特意看了看耳廓，上面的牙印早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换上新衣服，安琦高高兴兴跟张沐出门，张沐这一次涨了教训，没准备带安琦去人多又乱的地方，准备带她去韩彻家玩儿。
「他家有个专门的花园，你肯定喜欢。」
张沐知道女孩子都喜欢花花草草的，反正好看的准喜欢，他看韩家那花园不错，想来安琦也喜欢。
安琦怀抱着一份好奇：「是什么样的啊？」
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自己跟张沐不在同一个世界，尤其是看到张家的小别墅之后，突然觉得乔秀是真的很有傲气的资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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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了就知道了，那可是请人专门弄的，很不错。」
这是昨天都说好的行程，张沐带着安琦上门的时候，韩彻就在门口迎着，他的腿应该是好些了，站得笔直。
只要不看他那张带着彩的脸，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张沐见到他就忍不住笑：「昨天见你还没这样啊，怎么，被打了？」
他笑得贼兮兮的，一看就是损友该有的样子。
安琦在一旁保持礼貌微笑，不好盯着韩彻看，但眼睛一瞟一瞟的，那笑意都化作了眼中的涟漪，粼粼波光闪耀。
这样子就很甜了，像是大号的洋娃娃，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喜爱的美。
韩彻察觉到了安琦的眼神儿，数着时间，正好逮着她偷看的一眼，对视不过一秒，眼中也多了笑意，对脸上的青紫也不那么在意了，大大方方笑着说：「昨天那是没显出来，那孙子专往我脸上招唿，就是看不得我比他好看。」
对这一点，韩彻还是很自信的，受不受欢迎，真的是当事人最清楚，什么帅而不自知，那纯属装不知，反正韩彻是挺知道的，那一个个前仆后继来他面前告白的女生就不说了，平时的优待，真的是从上到下，也就是他爸和小叔几个男的才能免疫了。
「哈……」张沐还在笑，完全没留意韩彻跟安琦的眼神有过交错，他拍着韩彻的肩膀，听到他「呲」了一声，知道是有伤，又故意拍了两下，「看你以后还打架不。」
「谁像你，就知道背后放冷箭。」
韩彻说的是张沐平时在游戏里的状态，那真的是蔫坏，都把队友顶在前面的。
张沐大言不惭：「这叫术业有专攻！」
他一手还拉着安琦，这一次比昨天真的是紧张多了，安琦觉得自己没啥事儿，恐怕张沐都要落下心理阴影。
乔秀千辛万苦没能搞定的张沐的网瘾问题，张沐昨天表示「以后再也不去网吧」了，虽然这种话未必能够坚持多久，但有这个自觉性，要是让乔秀知道了，恐怕要给安琦开一笔奖金。
并不知道自己还错过了这种好事儿的安琦跟着进去，韩家的别墅比张家的又大了些，也离市里更远了些，环境上清幽得都像是乡下了，不过风景可比乡下好太多了。
小花园顺着地势，有些坡度，于是便显得错落有致，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安琦的唇角也带了笑，真的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花中精灵一样，不枉费她今天穿的这条浅碧色的裙子，最外面那一层薄纱仿佛蝉翼一般梦幻。
在这样的花丛中，既不会喧宾夺主，又不会真的沦落为绿叶，可谓是相得益彰。
安琦心中美极了，面上的笑容也更加柔美，高高兴兴跟着张沐往前走。
两个男生可没安琦这份感受，张沐吐槽着鹅卵石硌脚，韩彻也有同感，嘆息说什么为了整体设计，还吐槽花草招蚊虫，他家都不敢开窗，不然晚上就要有好一阵儿专门灭杀蚊虫。
「我奶奶说那杀虫剂都有残留，人吸了不好，不让用杀虫剂，非要喷花露水，那味道，我从小闻到大，真的不想再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生产无味儿的。」
韩彻跟张沐说着很有生活气息的苦恼，张沐的回答更是神来之笔：「没味儿了怎么熏蚊子？」
然后两人就开始争论这个香味儿在熏死蚊子之前会不会先把人熏死了。
安琦听着他们两个一本正经讨论这个，只觉得像是蚊子提前开始嗡嗡了，这么好的景色，就不能说点儿什么应景的话吗？男生，真是没情趣！尤其是这个时期的男生，撑死就是面上好看，内里……呵呵。
韩彻家的别墅是三栋挨在一起的小楼，韩彻直接领他们去了旁边儿的那一栋，没有往中间的走，显然这边儿才是他的地盘儿，中间那块儿恐怕是家长们的地方。
韩彻没有领他们先去拜见家长的意思，直接把人领到这边儿，就开始招唿，糕点水果饮料，这些都是现成的，就在冰箱里，随便就能拿出来好多。
「咱们一会儿上楼玩儿，我家可比网吧好玩儿多了，网速特别快。」
带着两分炫耀，韩彻说着自己的电脑配置是怎样的，这方面的专业术语，也就是张沐能够接得上话茬，安琦就听一个耳旁风，拿着小勺子，慢慢吃蛋糕，这蛋糕才从冰箱拿出来，带着一股冷意，吃着别有一番风味儿，都有点儿像是冰淇淋了。
再有话入耳，就是韩彻说起某条路的道路事故了。
「昨天我小叔本来要从广通路过，结果路上忘了买东西，又绕路去买东西，过去就慢了点儿，正好错开了时间，不然，指不定就困在那里了。」
路面塌陷很突然，谁都没想到，以至于当时就有两辆车子直接掉进去了，然后可能因为什么缘故，还爆炸了，波及了附近的一些车子，整条路彻底瘫痪了。
广通路？安琦觉得这个路名有点儿熟悉，想了想，突然睁大了眼睛，乔秉义骑车带她过来的时候就经过这段路，当时安琦正好看到那立在路边的路牌，还轻念了一下这个路名，这是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如果昨天她不改主意跟张沐去网吧，那么，很可能张安国开车送她，就会困在路上，因为路面塌陷的事故？
非此即彼，躲是躲不掉的，只是从一个危险到另一个危险，看似有选择，可每一个都是未知，等于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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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广通路车祸的消息被乔秉义知道后, 笑着跟乔秀说：「瞧瞧，瞧瞧，这是老天爷都要留我！」
乔秀白了他一眼, 没多说什么, 照旧准备晚饭去了。
晚上张安国回来, 就给乔秉义了一个好消息，把他安排给人开车去了。
「你也不要小瞧这活儿, 古人那话怎么说的，宰相门前七品官, 你给人当司机，的确是没有当老闆气派，却也要看是谁的司机, 打狗还要看主人是吧……」
晚饭的时候张安国喝了点儿酒，也是在家, 人放松，说话就没那么讲究, 听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味儿，安琦面上含笑, 一旁的乔秀也笑, 张沐更是偷偷跟安琦说：「这是喝醉了，乱说话。」
他的声音不大，偏偏被张安国注意到了，不高兴地说：「你懂什么, 身后没个靠山，走哪里都是要被人欺负的, 也就是你们这一代，不知道我当年吃的苦, 想要巴结人都巴结不上，真是给人当狗都没人要……」
他说着自己曾经的心酸往事，作为靠着自己力量奋斗起来的富一代，张安国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其中必然也有很多艰辛。
听到他说这些，乔秀摆摆手，张沐就拉着安琦起身，去别的屋玩儿去了。
安琦走的时候，还听到乔秉义一口一个「姐夫」地感谢，显然是知道这种活儿的好处的。
有了工作，乔秉义就坐不住了，准备走，他也不是那么爱在别人家住的，尤其张老太太，每天不给他两个白眼都觉得不舒坦。
「你也是有本事，知道学了开车的技术，不然这活儿也轮不到你头上，以后好好干，这里头还有你姐夫的面子，但凡你认真点儿，也就不枉费你姐夫为了这事儿东奔西走的。」
乔秀说得有几分夸张，但这工作的确是张安国在里面搭了人情的。
乔秉义很是知道好歹，连声跟乔秀道谢，表示一定不会忘了姐夫的恩的，乔秀摆摆手：「你心里有数就行，只要你自己上进，能拉拔你一下，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会吝啬。」
「那是，我知道。」乔秉义又应声，兴高采烈地要带着安琦回去。
「走什么走啊，正好暑假，让安琦在这边儿多玩儿几天呗，韩彻前天还跟我说，要去水库玩儿吶。」
张沐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忙插了一句嘴，「他们都带姐妹吶，正好安琦在，不然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也没意思。」
瞎说，一个人不知道多有意思，尤其是看那些哥哥弟弟被他们的姐妹折腾来折腾去的时候，简直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但这次不一样，韩彻还是为了上次冯五的事情赔罪，他才是那个陪客。
乔秀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逆着儿子的意思，当下就说：「我都多久不见安琦了，好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多住几天，你走你的，让安琦多待几天。」
「行，我自己走，自己走，就我一个不招人待见的。」
乔秉义笑着说，半点儿没把乔秀的态度放心上，实惠都得了，还想怎么样呢？
他是一早走的，还带着一包衣服，都是乔秀给他买的，另外还有几样小礼物，给乔姥姥和周霞她们的，在这方面，乔秀从来不会失礼。
安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乔秉义都没跟她说一声就跑了，这个舅舅，恐怕都忘了自己了。
心中有点儿怨气，下次再也不跟小舅出来了。
张沐安慰她说：「你放心，回头我送你回去，我那辆车这两天也就到了，到时候带你出去兜风啊！」
「好。」
安琦笑着应了，最近和张沐的相处，发现这个哥哥除了网瘾之外，还是挺不错的，为人处世上，跟孙竣和孙诚又是不同的感觉，虽然相差两三岁，但感觉已经不是同龄人了。
除了偶尔会说起一些幼稚的话题，其他时候跟韩彻谈的也是正经事，他们两个暗戳戳准备弄什么科技公司，制作游戏的那种。
这一听就很有前途，可惜跟传统的实业不同，张安国是看不上的，连带着韩彻那边儿，家里人也不是很支持，倒是韩彻的小叔，才从国外回来不久的，对此很有兴趣，说了会给他们投资。
「是韩小叔？」
听张沐一口一个「小叔」的，安琦还以为是张家那边儿的亲戚，再听下去，原来是韩家小叔。
上次去韩彻家别墅玩儿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并没有上去打招唿，当时他和韩父坐在花园里喝茶，韩父跟韩彻很像，哪怕脸庞大点儿，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亲缘关系来，倒是韩小叔，不说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跟韩家全无血缘的外人。
这也难怪，韩小叔这个老来子其实是个私生子，长得更像自己的母亲，脸庞上就能看出秀气来，像是个斯文书生，给人的印象很深。
「是啊，小叔可厉害着吶。」
张沐就开始给安琦说韩小叔的光辉事迹。
韩奶奶对丈夫的这个私生子还算大度，并没有阻拦丈夫培养，于是韩小叔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后来大学还考得特别好，凭藉自己的能力去了国外读书，这一次回来，也不是回来跟韩父争什么家产，人家在外国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回来就是单纯地拓展业务，顺便见见亲戚。
他的母亲，那个能在韩奶奶眼皮子底下存活的小三儿，也早就跟着他在国外定居了，完全没有回来碍眼的意思。
韩爷爷都去世不知道多少年了，韩父都能当家做主了，对这个兄弟也没什么敌意，两人的关系竟然还不错，能够坐着一起喝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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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彻对这个韩小叔更是推崇，觉得对方十分有能力，十分有眼光，比如肯投资他和张沐还没有影子的科技公司这一点，最值得提倡了。
安琦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听的时候更侧重八卦，当年的韩奶奶是怎么想的啊，还真是大度。
不过那一代的人，恐怕也有点儿自己的苦衷吧。
张沐好几天没怎么好好上网了，黑眼圈儿也下去了很多，整个人有点儿神采奕奕，说到去水库玩儿的事情，根本没想过安琦会不同意。
「他们也都带着姐妹，到时候你们可以作伴儿，要是没意思了，也能休息，就是出去野炊，也不过夜。」
「我就不去了吧，我都出来好几天了，也该回家了。」
安琦实在不是个太热衷结识新朋友的人，一听到人多就有点儿犯憷，是那种轻微社恐的犯憷，生怕自己交往不来，万一弄出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来，也影响大家心情。
「去吧，主要还是上次的事情，韩彻心里一直过不去，这次是专程请你的，我都是陪客，你要是不去，可就是看不起他，不想原谅他了。」
张沐劝说。
安琦摇头：「上次又吃又拿的，已经是赔罪了，再说了，事情都过去了，也不是他有意的，池鱼之殃罢了，我也没放在心上，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了，总是这样赔罪，弄得我都受不起了。」
「有什么受不起的，一起出去玩儿罢了，他那人，这是把你当妹妹看，才邀请的，你去就是了，我还能害你吗？你放心，这次肯定不会有人闹事。」
张沐恨不得拍胸口保证，他都已经在韩彻那里答应下来了，安琦若是不去，他的脸面也没了。
年轻人，最看重脸面，可不能做什么丢面子的事情。
安琦看着张沐有些着急，还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又问了几遍，确定就是真的出去玩儿，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觉脸上发热，她还以为……咳咳，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好妹妹，你就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多惨，人家都有妹妹，就我没有。」
这话张沐说着无心，安琦却听的心里一动，张沐竟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妹妹吗？
「我从小就羡慕人家有妹妹的……」
张沐还在卖惨，情真意切的样子，还真有点儿可怜。
「好吧，去就去吧。」
安琦脸上微微发热，幸好心里想什么都没说出来，不然还以为韩彻这样殷勤邀请，是对自己有意思吶。
真是的，自己这年岁，真要是有人喜欢上了，那才可怕吧！
听到安琦答应下来，张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知道安琦的，只要答应了，就会信守承诺，到时候肯定会去。
晚上安琦跟乔溪打电话，说起这事儿来，乔溪说：「哎，我还说你最近两天能回来吶……」她说起了蔡重康，说他暑假回来住了，也不见怎么出去玩儿，似乎成天都在家里，「……也是一下子长大了，跟以前比沉稳多了，笑模样也少了……」
乔溪一片慈母心肠，多说了两句，之后才叮嘱安琦不要给人添麻烦，一起玩儿如果有什么不对付的，当时也不要闹，回来以后再说。
「好，我都知道。」安琦挂了电话，又怔了怔，蔡重康啊，脑中上次见到对方的样子，似乎总在光晕之下，不那么分明，但给人的安全感却让人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温暖安心。
第083章
夏日里的阳光总是格外晴好, 随风摇晃的树叶哗啦哗啦的，车子经过树下，从车窗而入落在脸上的树影飞快交错, 车窗半开着, 凉爽的风从外而内, 吹拂起碎发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丝凉爽。
「安琦, 你还没有去过水库吧，我跟你说, 那里可好玩儿了。」
说话的女声轻快，带着点儿调皮的笑意，是赵雪晴, 比安琦的年龄大点儿，却从外表上更显稚嫩, 不仅是因为她那张娃娃脸的缘故。
她的穿着上也显出年轻来，白色的有着卡通图案的短袖, 下身的牛仔短裤是粉色的，还是那种时髦的渐变色, 乍一看就好像是一朵粉白粉白的花, 一条马尾晃荡来晃荡去，连着头绳上那个毛绒绒的白色小兔子装饰都跟着蹦跳。
若是不说年龄，单看外表，还真的十分幼齿。
也就是身高上, 赵雪晴才显出了些优势来，再有便是身材了, 虽然算不得童颜那啥，可作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该有的线条感总是不缺的。
这就让她的美有些矛盾又奇异的地方，像是一种特殊的魅力，连同那总是娇滴滴的声音，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会让人感觉不适，可习惯了之后，又觉得格外特别，区别于其他人的众里挑一。
「嗯，我还没去过。」
安琦坐在她的身边儿，就在车子后排，应了一声，在赵雪晴那一侧坐着的赵孟飞轻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成天在外面玩儿。」
是的，赵孟飞。
见面的时候，安琦都没想到这一次出来的还有赵孟飞，看上去他跟张沐和韩彻也相熟。
开车的是韩彻，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就是张沐，他们两个都会开车，张沐是作为替补司机，坐在副驾上的。
韩彻专心开车，偶尔从后视镜往后面看一眼，张沐则干脆半侧着身子看着后面，笑着说：「你不也是一样？」
赵雪晴听到张沐这句似乎是偏帮自己的话，笑得愈发快意：「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啊，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在外面疯跑就可以，我就不行了，这不是重男轻女吗？我爸妈都没有管我，他个当弟弟的，不服管就算了，还想管我，这不是反了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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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皮子利索，声音又好听，一长串话下来，也不令人觉得聒噪，倒像是百灵鸟一样，格外悦耳。
赵孟飞无奈地笑，偏偏头，看向另一边儿的车窗外，下了高速之后，外面的景色就多变了很多，连带着空气之中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风中也多了些水汽的凉意。
「那是，谁能管我们雪晴姐啊！」
张沐在一旁笑。
「去去去，你别管我叫『姐』，都把我叫老了，就叫我『雪晴』，听着还亲切。」
赵雪晴说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生怕这一声就把自己叫老了一样。
张沐笑着应，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
开车的韩彻并没有说话，闻言翘了一下嘴角，赵雪晴年龄也不大，但女人对年龄的忧虑，总是男生们无法理解的。
他们开着一辆车，后面还有一辆车，是韩彻上次带的三个小弟，还有他们车上也带了两个妹子，车子后备箱装的满满的食材和工具，准备得很周全。
说实话，要不是今天幸运值是「4」，安琦就能够满心期待一会儿的野炊了，不过，总比「5」好吧？
这样想着，安琦又放下心来，也跟着笑起来，按照赵雪晴的要求，叫她「雪晴」。
「哎，我就爱听这声音，安琦，你的声音真好听。」
赵雪晴答应一声，脸上满是笑意，她长得跟赵孟飞不像，更明快一些，是属于夏天的长相，有一种勃勃生机在，向上，而怦然。
水库是向山水库，那一大片的水面像是一片湖泊般宁静，随风而起的波光涟漪，让这片湖光山色都秀丽动人。
周围有些低矮的小山，都披着一层绿衣，热烈的阳光照在上面，若有一层金色的光晕，有些刺眼。
那样的阳光，明明应该是热的，可除了身上被照到的地方，竟然还感觉有些凉爽，树荫，水汽，再搭配这样好的阳光，很舒适。
从车上下来，做了一个伸开双臂拥抱阳光的姿势，赵雪晴又在原地跳了跳，笑着说：「果然还是这里最舒服了！」
「你们先去钓鱼吧，我和安琦去林子里逛逛。」
赵雪晴这样说着，就要拉安琦进林子。
周边的一片儿很多树木，少有特别粗壮的，能看出来大多数是后来移栽的，并不十分强壮的样子，但形成的树荫也是密密一片，行走在其中，想来更加凉爽惬意。
「行，我给你们把吊床挂上。」
韩彻停好车下来，应声就去开后备箱，张沐也忙帮忙，唯独一个赵孟飞，半点儿没有动手的意思，熘熘达达，跟着就往赵雪晴和安琦的方向过来了，赵雪晴瞥了他一眼，也没赶人。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这个弟弟，平常虽然总是往外面跑，可不怎么认识女孩子吶。」
赵雪晴的尾音有些绕，像是带了捲舌音，有点儿可爱的娇气。
安琦脚步顿住，这话有些矛盾吧，视线不自觉就往后面的赵孟飞瞟去，他虽然跟着她们，但距离约有十步左右，赵雪晴的声音不大，类似于女孩子说八卦那种带着点儿神秘的窃窃私语声，对方可能没有听到，神色毫无变化，冷冷淡淡的，目光不时看过周围，大约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也看过来，对上安琦的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那么和善的浅笑。
「是吗？哈哈。」
安琦都不知道自己该应什么，随口说了一句，转移话题问：「雪晴是怎么和我哥哥认识的？」
「朋友的朋友吧。」
赵雪晴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琦转移话题而不开心，可她还是说了跟张沐认识的经过。
听完之后的安琦只想感慨，富人都是一个圈儿啊！
「……今天小梦刚好有事儿，要不然，把她也叫上就好了，她最爱玩儿了。」
赵雪晴没有纠缠赵孟飞和安琦怎么认识的事儿，在安琦转移话题之后，她就说起了别的，言语之中就提到上次曾经跟他们一起来水库这边儿玩儿的朋友了。
「小梦？」
安琦并不认识，为这个名字疑惑了一下，是女生吧？
「她也姓赵，赵梦，比你小一些，是个疯丫头，你要是见了就知道了，她要是来了，这整片林子都会热闹起来，那声音，有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吵吶。」
「……赵梦……」
仿佛梦呓，安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是了，当然是熟悉的，这是……
「她今天约了同学出去玩儿，也怪韩彻，不早点儿约，不然的话，她肯定会答应来这边儿的，你不知道，她一直喜欢韩彻。」
赵雪晴咯咯笑着说出这个「秘密」，「她表白过，被拒绝了，还不死心，韩彻只看她是小丫头吶，才几岁啊，就想着恋爱了，现在的小丫头，真的是不得了。」
说是不让别人把自己叫「姐姐」，生怕被叫老了，可心态上，赵雪晴偶尔又会拿出那种大姐姐的样子来，一口一个「小丫头」地说着别人。
「安琦呢？谈恋爱了吗？有喜欢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那已经到手的线头再次飘远，安琦微红着脸说：「没有，我才多大，不可能谈恋爱的。」
「不能早恋啊，安琦可真是乖学生，那，喜欢的人呢？也没有吗？」
赵雪晴不死心，还在追问。
少女怀春，那一份喜欢人的心思，有的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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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晴也是女生，也是从那个时候经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看着安琦的样子，试图从神态表情上分辨她有没有说假话。
头顶上树叶哗哗地响，偶尔落在面颊上的光斑像是点缀的花黄，安琦含羞摇头：「没有，我要好好学习的。」
没有根基的喜欢，太轻薄了，像是看到电视剧上好看的明星，那一刻，真的觉得喜欢，可看不见了，又毫无挂念。
什么魂牵梦萦，什么牵肠挂肚，都是不曾有过的，所以，是不曾喜欢过的吧。
「哈，你可真乖，我都想要把你拐回家抱着睡觉。」
赵雪晴为这话大笑起来，搂着安琦在怀，像是在搂一个大号的娃娃，她是最喜欢那些娃娃的，还亲手为娃娃做衣裳，看着它们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候，她的心里就全是欢喜。
被夸得不好意思的安琦感觉自己的脸全红了，抱着睡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后面不知道何时上前几步的赵孟飞轻咳两声：「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劝你最好不要无视法律。」
他倒是义正言辞，像是把赵雪晴的玩笑话当真了一样，赵雪晴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就是说说，又不是真的做了什么。」
「等你真做了，我再提醒就晚了。」赵孟飞不依不饶，用慢悠悠的语调加深对方的印象。
第084章
天气好, 来水库玩儿的人也不少，他们来之前，就有人已经在水库边儿钓鱼了, 带着草帽, 看背影也分辨不出年龄, 不过这种爱好的大部分都不是年轻人。
呃，也不绝对。
张沐和韩彻, 还有韩彻的三个小弟，兴沖沖拿着钓竿也坐在了水边儿, 另一辆车的两个女生本来就相熟，并不特意过来跟赵雪晴和安琦凑成堆儿，说说笑笑着开始从车上搬烧烤架下来, 还有一个小巧的铁锅，另有若干包方便面, 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一拿出来，老远就能辨认是什么口味儿的。
一会儿他们会在这里吃午饭, 下午再玩儿一会儿就会回去了。
至于午饭的食材，有自己带来的腌制好的肉串, 还有些洗净的蔬菜水果之类的, 装在整理箱里，干干净净地，再有若干调料在手边儿，想要自己调制什么, 也能自己来。
安琦上辈子倒是也有过这种和朋友同事一起野炊的经验，现在见到这一套, 并不十分惊讶，唯一需要惊嘆的就是他们带的东西齐全了, 简直像是直接弄了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
「你会做饭吗？」
赵雪晴以为安琦想要露一手，多问了一句。
「不会，我不行的。」
安琦连忙摆手，她是真的推辞，这种众口难调的事儿，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那行，那你一会儿就等着吃吧。」赵雪晴也不勉强，「也不知道他们一会儿能不能钓上鱼来，要是没有，就吃咱们自己带的吧，我让人拿的成品，热一热就能吃。」
做饭这种事儿上，他们还真的未必行，所以带一些现成的食物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边儿钓鱼的已经有所斩获了，安琦听到张沐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他站起来收线。
「快来帮我，肯定是个大鱼！」
他这样说着，很是积极地招唿人看他的成果。
一旁也有钓鱼的过去看，那水中波光粼粼，的确像是有什么在挣扎，一条水线绕着圆弧移动。
很快，一条鱼儿被拽出水面，阳光下飞溅的水珠好像都是金色的，连带着那条大鱼的鳞片上都多了些金灿灿的美感。
「还真是条大鱼！」
「你这运气真好！」
「小伙子，不错啊！」
「快看看，怎么也有五斤吧。」
周边儿听到动静的，有几个好热闹的过来帮忙，把鱼拉起来之后有人单手提了提，就给了一个重量估计。
「我来收拾。」
眼镜男挽起袖子，自告奋勇地拿着刀就上了，现场宰杀活鱼，看他那架势，貌似很有经验。
赵雪晴拉着安琦去看，没靠近，怕鱼鳞飞溅，水边儿有块儿石头，直接被当做了案板，眼镜男蹲在那里，又是刮鳞，又是给鱼开膛破肚，动作熟练的样子像是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小雀斑在一旁游手好闲，他就不是能够坐得住的性子，钓鱼对他来说最没意思，但这种野炊活动，也不是一定要钓鱼，他就在一旁咋咋唿唿地指挥，被眼镜男瞪了几眼都没收敛，时不时还问那鱼腹之中掏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手上拿着根木棍，在那里把扔下来的肥料戳来戳去，还嘆：「要是带条狗来就好了，现成的，还能餵狗。」
「你咋不说带猫呢？保证都给你吃干净了。」
「瞎说，猫才不吃鱼肠子。」
「诶，那个鱼泡也留着，那个好吃，有嚼劲儿！」
说话间，小雀斑手上的木棍从一团内脏之中扒拉出来什么东西，有些亮闪闪的，「哈，看我发现了什么，金戒指！」
木棍尖端比较细，刚好能够挑起那个金戒指，上面还带着血丝之类的东西，但的确是金色的。
「诶，好噁心。」
赵雪晴嫌恶地躲远了点儿，全没有小雀斑的惊喜之情，哪怕是金戒指，脏成这样还是鱼肚子里出来的，她才不稀罕。
小雀斑已经用手拿着那个金戒指放在水中洗了洗，再拿出来，果然不愧是金子，依旧闪亮。
他像是捡到宝了似的，赶紧说明归属权，「我发现的，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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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韩彻眼角余光瞥到，冷嗤一声，谁还跟他抢啊！
张沐是压根儿都没回头看，倒是青春痘，看着那个金戒指感觉牙酸，「真可惜这鱼不够大，不然指不定你能捡出来一个金镯子。」
眼镜男本来正在处理鱼，看到那个金戒指，愣了愣，也没再继续收拾那条死不瞑目的鱼了，转而用刀子扒拉已经被戳开的那一滩，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但他还是说：「不然这鱼咱们不要了吧，这金戒指，不可能无缘无故落到鱼肚子里。」
「你是说……」赵孟飞一直都跟在赵雪晴和安琦身边儿，听到他这样说，皱起了眉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干什么不吃啊，我好不容易才钓到的，这么大一条吶，肉多刺儿少，肯定鲜美！」
张沐大大咧咧，根本没有多想为什么一个金戒指会出现在鱼肚子里。
安琦也想到了，脸上微微发白，这是说这条鱼吃过人肉？
它吞了某根手指，于是连带着手指上的金戒指也吞进去了？
不对，那手指呢？
消化了？
连骨头也没了吗？
她努力回忆自己上辈子学过的生物课，有没有讲过鱼这种生物是怎么消化食物的，好像没有欸，所以……
「说不定是谁掉到水里的，被这鱼儿给吞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鱼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智商的生物，吞掉一些不能吃的东西，也不是多么令人意外。
小雀斑说出一种可能性。
韩彻已经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把鱼竿放好，起身过来直接把那一条鱼扔到了一边儿，「咱们不差这一口。」
钓鱼是为了兴趣，为了玩儿，吃不吃的，真的不重要。
眼镜男应声，去水边儿洗了洗刀子，眉头却还是皱着的，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鱼肚子之中会有金戒指。
小雀斑不理会那么多，把那个金戒指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装在了兜里，东西是无罪的，他捡到就是他的了。
安琦没说什么，这要是说发现了一个人的手指，报警是比较合适的选择，但一个金戒指，就像小雀斑说的那样，指不定是什么人的戒指掉到水里，然后被鱼当做食物一口吞了呢？
至于吞了不消化这种事儿，难道没见过小动物吃一些自己不能消化的东西吗？
像是流浪猫狗吃塑胶袋瓶盖儿之类的，不也是有的吗？
同样的事情，放到鱼身上，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若是为此报警，倒像是有些大惊小怪。
可能是考虑到了这一层，也没人再提这个事儿。
另一边儿的几个钓鱼人也有了收穫，一条条鱼被钓出来，放到一旁的水桶中，赵雪晴饶有兴趣地过去看别人桶中的鱼，她也不出声打搅，就是走过去看两眼，大家的收穫都还不错。
等她绕回来，韩彻身旁的小桶中也有了两条鱼了，她笑着说：「要是小梦在，肯定要嚷嚷着让你把这些鱼都送给她了，什么东西，一过了你的手，她就稀罕得不行。」
这话带着调侃，因为话中的「小梦」并不在场，于是韩彻也没怎么理会，撇撇嘴：「就是个疯丫头。」
这是安琦第二次听到赵雪晴提起赵梦了，她想了想，问：「你们都姓赵，是亲戚？」
「这还真不是。」
赵雪晴笑着说，「小梦是随母姓的，要是随父姓——倒是跟你一个姓，姓安，这样说，你们应该才是亲戚，姓安的可不像姓赵的那样多。」
「咳咳。」
赵孟飞在后面咳嗽，赵雪晴分神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安』本来就是个少见的姓氏。」
「是挺少见的。」
安琦以上辈子的经验来回答，从小学到大学，她的同学里面就没有姓安的，这个比率就能看出这个姓氏多么少见了。
所以，也许真的不是自己多想，世上哪有那么多同名同姓的巧合呢？
安琦看了赵孟飞一眼，「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我去给你拿水吧。」她说着就直接往车子那里走去，后备箱都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赵孟飞不声不响地跟着走过去，后面赵雪晴本来还想说「哪用给他拿，让他自己拿」，可见到赵孟飞跟着安琦往车子那边儿走，就笑嘻嘻什么都没说了，好似红娘一样，静等着看好戏。
安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赵孟飞跟上来了，这一片儿的地面都是碎石细砂，走动的时候会有声音，而这个脚步声，她已经能够辨认出来是赵孟飞的了。
「赵梦的父亲，是叫安广玮吧？」
是疑问句，但心中已经有了八分肯定，剩下的两分，也只在转身看到赵孟飞的眼中一闪而过的赞嘆得到了确认。
安琦心道，就说么，赵孟飞一开始对自己的好感度就有点儿虚高，哪怕是看到自己捡钱的那一幕好玩儿，有了印象，却也不至于真的就对自己那么有兴趣了，所以果然是因为认识的人认识，这种理由吗？
「你跟她关系很好？」安琦取了水，递给赵孟飞。
赵孟飞清咳一声，把瓶盖拧开，递给了安琦，「我跟她哥熟悉，见过你的照片。」
安琦喝水，没再说什么。
第085章
赵孟飞看了看安琦, 安静喝水的女孩儿面容平静，完全没有被这个消息震惊到的平静，以至于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她的心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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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欺骗你的意思, 的确是我先认识了赵宇, 见过你的照片……然后才认识你的, 你知道，我画人像最是熟练, 所以对于人脸记忆上，只要是见过一次的人, 我都能认识，看到你的照片我就想到曾经见过你，之后又见到你……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竟然会通过叶希伦认识你……」
赵孟飞少有地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伸手抽出一瓶水来, 打开自己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嘴里不那么发干, 继续说下去：「我不是故意隐瞒你这件事的，也没什么其他心思, 你放心, 赵宇对你也没有恶意，我也不会帮他做什么事情损害你的利益的……」
赵宇是安琦的父亲安广玮跟赵艺的儿子，赵梦是他们的女儿，也就是说, 赵宇跟安琦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两人从来没见过, 谈不上什么交情或者仇恨，但这种尴尬关系本身, 似乎就让他们不可能和平相处。
以至于同样认识赵宇，又认识安琦，仿佛夹在这一对姐弟之间的赵孟飞突然有了那么点儿无所适从，像是二选一的选择题摆在面前，他却无从选择一样。
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安琦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共同的朋友」，她有把自己当做朋友吗？
心里随着这个疑问涌上来一些失落，赵孟飞对安琦是有好感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谁能没有好感呢？
也许这浅薄的好感还不到喜欢的地步，但如果失去了对方的好感，也会让人觉得难过遗憾。
「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安琦刚才没说话，并不是怀疑赵孟飞认识自己有什么「打探敌情」的心思，而是在想六度分割理论，从这个理论来看，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真的是太短了，比如说她以为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却通过眼前这些新认识的朋友扯上了联繫。
也许这联繫太浅，但不得不说，如果以后继续延续跟他们的交情，那么总有一天，她会跟赵宇和赵梦见面，到时候该怎么称唿呢？她可不想当他们的姐姐。
虽然也对他们没什么恶感，但，关系摆在这里，註定不能相亲相爱。
他们的母亲抢走了自己的父亲，让乔溪从此失去了丈夫，只能一个人带着女儿长大，在这样保守的年代，这本身就是一件需要承受非议和嘲讽的事情，别人不会说安广玮的见异思迁攀高枝，而会说乔溪没用，留不住男人。
安琦能够想像得到乔溪的艰难，也就愈发无法跟那一家人和睦友善。
她抬起头来，见到赵孟飞似乎还有些不安，就问：「你有跟他们说过我的事情吗？」
「……没有。」
赵孟飞愣了一下，「我交朋友又不需要经过赵宇的同意，因为我知道你……也就没跟他说。」
「很好，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到关于他们的事情，我们这样的关系就应该做陌生人比较好。」
不至于仇恨，但也不至于友爱，就保持一定的距离，做从不来往的陌生人就很好。
安广玮一直都是这样做的，那么她也可以。
也许心底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怨气的，安琦不缺安广玮的那一份父爱，可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一面，这件事本身，也的确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她不需要去看他们一家和乐，不需要去看安广玮做别人的好父亲，她只需要跟乔溪好好过就可以了。
谁也不来打搅谁，就是最好的结果。
「也不至于……」赵孟飞的话没有说完，对上了安琦的眼，那黑白分明的眼中若有冷光一闪，利剑一样直戳喉头，让他的话都哽在了喉间，苦笑一下，小声分辨，「我也没想什么，你放心，我没想着让你们相亲相爱。」
不过是某种天然的善心，觉得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能够和睦相处自然是最好的。
「上一代的事情总是上一代的，不应该影响到这一代。」这是赵孟飞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可又觉得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点评人家的相处模式，太过傲慢了，于是他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哎，你们两个，倒是给我拿一瓶水啊，就顾着自己喝！」
远处，赵雪晴双手做喇叭状，冲着这边儿喊。
她离水边儿不远，声响惊动了水面的涟漪，连带着那些钓鱼的人也都回头看她，却也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
安琦抽出一瓶水来要给赵雪晴送去，赵孟飞接过她手中的水瓶，「我来拿。」
他又拿了几瓶水，一併给那几个都分发了一瓶。
赵雪晴很是自然地等他发完水之后给自己拧开瓶盖才喝，还不忘拐了安琦一下，小声问：「你们都聊什么悄悄话呢？也让我知道知道。」
她是一点儿都不客气，问得直白。
「没什么，就说两句话，你怎么什么都要知道。」
赵孟飞不让赵雪晴继续问，责怪她。
安琦笑笑，没为赵雪晴解围，也没回答她之前的问话，算是用笑容带过了那些不想说的话题。
中午的饭还算丰盛，各种熟食配上烧烤，再有冷饮水果零食之类的，大家都吃得很开心，那两个女生自动抱团儿，说说笑笑，也会跟赵雪晴和安琦说两句，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和男生们笑闹。
张沐露了一手，他烧烤的水平还不错，给安琦递了一把烤肉，那边儿韩彻也递过来一些，安琦面前的盘子瞬间就满了。
再看一旁的赵孟飞，他也端着一盘烤肉要递过来，坐在安琦身旁的赵雪晴有些醋意：「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儿，我这么大个人，没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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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你们一起吃就行了。」
赵孟飞把盘子直接放在了赵雪晴的面前，毫不在意。
赵雪晴却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了，安琦要把自己盘中的烤肉分给她，她都抬手阻拦了，「你吃，你吃，可别辜负了他们两个的好意。」
那么些烤肉，安琦哪里吃得完，还是张沐坐在她身边儿，帮忙消灭了一些，一边吃还一边品评说自己做得最好。
他们这边儿吃吃喝喝，还没完，就听到那边儿林子里有些喧譁声，小雀斑是个好事的，当下就跑去看了，过了一会儿一脸兴奋地回来说：「快快快，看热闹去，杀人犯指认现场吶。」
这可真是少见的热闹，不是什么人都能碰到的。
眼镜男瞬间起立，连带着青春痘已经先跑过去了。
「什么热闹都凑！」
韩彻这样说，仿佛有些不屑的样子，却还是跟着起身了，果然，这种事情就没有人不会好奇的。
张沐更是怂恿：「都去，都去，东西先放这儿，也没什么人，不用管。」
说话间更是拉着安琦就走，完全没有把她再留给赵雪晴的意思，显然是看出来两人刚才有点儿不对付了。
女生之间的关系，真的挺复杂，一时好一时歹的，中间的切换都让人不明所以。
张沐看不明白，但知道如何应对，自己的妹妹，自己带，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安琦嘴上不说，心里也好奇，怎么突然就有杀人犯来指认现场了呢？自己的幸运值「4」是应在这件事上了？
会跟杀人犯打个照面？就算是，也谈不上什么危险，更加说不上什么幸运吧？
两人已经是落后一步了，张沐估摸着安琦的步速，也没走太快，等他们到时候，那被两个警察带着的杀人犯，已经从林子那边儿走过了，竟是直接往水边儿去的。
「这是抛尸现场？」张沐猜测水中总不能是个杀人现场吧。
那些还在钓鱼的人是离那边儿最近的，然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韩彻等人，一股脑跑到跟前去了，就差没有跟他们近距离接触，也就是碍于警察威严，被驱赶了一下，才没有再近一些。
张沐和安琦就在第二梯队上，同样探头往那边儿看，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的男人是个寸头，面相普通到混在人堆儿之中都不显眼。
他转过头，跟身边儿的警察说着什么，同时被拷在一起的双手指点着水面，似乎在说那个位置就是一样。
因他面向这边儿，安琦便看到了他的正脸，普普通通的长相，也看不出什么凶厉之气来，甚至还有些过分年轻，可能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吧，算是少年犯？
她还在这样想着，离得最近的那三个钓鱼人突然暴起，转瞬间就跟两个警察打在了一起，这变故太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安琦再看，就是那个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解开手铐的少年扔下手铐跟着那三个人跑走的样子了。
两个警察毫无防备，竟是都被捅了刀子，血流不止。
「啊——」两个女生发出尖叫，就在安琦身后，那声音，当真是震耳欲聋。
「喊什么喊，快帮忙救人啊！」
赵雪晴倒是稳得住，指挥着前面的男生动弹，还拽住了想要追人的韩彻等人，「有你什么事儿啊，逞什么能，快点儿，先救人。」
几个男生脸上还有点儿又惊又怕，混杂着紧张兴奋，还有点儿不知所措，被赵雪晴招唿着，竟是都留下来帮忙救人了。
安琦紧抓着张沐的手臂，往那几人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似乎也有人回头，对上了她的目光，让她心底发寒，真的是兇徒啊！
第086章
两个警察还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就是太突然了，突然的袭击，突然刺入腹中的刀子, 其中一个恍似还有点儿大出血的迹象, 血液不要钱地往外流, 赵雪晴也急了，嚷嚷着让他们想办法给止血。
他们过来的时候是开了一辆车子的, 然而这种时候，不必去看, 车子已经被那几个人开走了，隐隐能够听到林子那边儿传来的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们还有车，先去医院！」
韩彻主动说着, 然后就招唿自己的小弟把两个警察抬着，还有人给堵着血, 十分不方便地过去了，这时候就要庆幸他们的车子停在另一个方向, 并没有被那几个人顺手牵羊了。
「我们上车先走，你们留这儿等着。」
韩彻这样说着, 也没理会搬下车的这些吃喝工具, 直接就开着车子走了，他还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医院，幸好警察就是附近的，能够给指个路。
「咱们留下来等一等, 等他们一会儿回来接。」
张沐不是很着急，他也帮忙给人止血了, 身上沾着些血迹，安琦拿了帕子, 沾了干净的水帮他擦拭，趁着血色未干，多少能够擦掉一些。
韩彻带着他的三个小弟坐车走了，连同赵雪晴，也在其中一辆车上，帮忙止血，一同跟着走了。
剩下张沐和赵孟飞两个男生，陪着三个女生在这里。
那两个女生之中有一个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缓过来了，看看那边儿摆放整齐的食物还没吃完，指了指问：「要不咱们继续吃吧，正好还有一箱水，咱们可以多等一会儿。」
被她的提议提醒，张沐和安琦面面相觑，张沐先笑起来：「说得对，咱们先吃，刚才我还没吃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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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吃饱。」赵孟飞附和一句，率先扶正歪倒的摺叠凳，坐好了，继续吃起来。
安琦随之回到座位上，那两个女生一边重新摆放桌上的东西，把别人吃剩的扔下去，又换了新的上来，一边叽叽喳喳说着那个少年犯的事情。
「到底是指认什么现场啊，杀人了吗？」
一个女生主动凑到赵孟飞身边儿询问，另一个也坐在了张沐的另一边儿，给他递上重新烤好的蔬菜，等着听他们的高见。
「我去得晚，没听清，好像是吧。」
张沐含煳一句，安琦余光瞥他一眼，他们那个位置，其实根本听不清好吧，但往水里指点那个样子，只能是抛尸现场吧。
「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女生突然想起什么，提起了她姐姐说过的某大学的杀人案，那桩案子都见报了，说起来还挺恐怖的，大半夜的，一个男子闯入女生宿舍，竟是把宿舍的人都杀了，后来才说是因为跟其中一个女生分手，心中不忿想要报復，结果第一个杀错了人，后来就将错就错，把所有人都杀了。
「你说那些女生招他惹他了，他们杀人就不能看个清楚吗？干嘛非要牵连无辜。」
「是啊，我妈看了报纸之后都跟我说，以后不让我住宿，不然碰见这么一个，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对于那个招惹了男生的女生，她们显然没什么好感，觉得对方不够洁身自爱，肯定是勾三搭四，这才让那个男生不忿，从而产生这样恶劣的后果，至于那个杀人的男生，她们竟然还有点儿同情，「听说学习很好吶。」
「长得还帅。」
安琦总觉得「长得还帅」是个重点，当然，「学习很好」也是一个评判指标，在人品不能够直观展现的时候，学习很好起码能够说明智商上没什么缺陷。
「还有那个碎尸案。」
两个女生本来就相邻，都在安琦斜对面儿，安琦身边儿，一边是赵孟飞，一边是张沐，一张方形小桌，那两个女生一个靠着张沐那边儿，一个靠着赵孟飞那边儿，彼此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也不算多远，说话也极方便的。
「啊，那个啊，妻子别切成好几块儿塞冰箱里的呗，看完报纸之后，我都好几天不敢打开冰箱，总能想到里面说的那个，一打开看见一个人头，真是要吓死人了。」
她们说得来劲儿，却也不耽误嘴上吃肉，烤肉还有不少，炭火炉就在两人中间，方便她们兼顾，再有一些熟食之类的摆在中间，都是切割开的，很是方便大家取用。
「也是他妻子不好，水性杨花，可怜她丈夫了，好好的，摊上这样的妻子。」一个女生唏嘘着，又说到了那个丈夫是怎样的好工作，怎样的住房，在被查出来后，连同他的领导都不敢相信之类的。
「要是我啊，有那么好的丈夫，才不会朝三暮四吶。」
另一个女生很快接话，很是贊同的样子。
两人越说越热闹，也忘记照顾在场的男生了，赵孟飞还能如常吃肉，张沐已经有点儿吃不下了，他跟这两个女生不熟，也不好打断她们的话，只能郁闷地吃面包，幸好还有速食面，去小锅那里煮了，分给安琦半份儿。
又让赵孟飞自己去煮，那锅有点儿小，只能一份儿份儿煮，他就不帮忙了。
男生的食量大，赵孟飞也没客气，紧跟其后也给自己煮了一碗。
见他们这边儿吃得香，两个女生也商量着分了一包面。
速食面的香味儿极其诱人，很快桌上就少了这个案子那个案子的声音，全是吃面的嗦嗦声了。
热乎乎的一小碗儿面下肚，感觉整个人重新温暖起来了，安琦有空询问兇杀案的事情，「你们看的是什么报纸啊，怎么那么多兇杀案。」
乔溪是不订报纸的，以至于安琦所能接触到报纸的途径有些少，也就没看过她们说的这两个案子。
「《都市报》啊，你看了就知道了，上面的社会版好多这种新闻，还有一次是个什么拐卖案的，挺轰动的，我记着那阵儿我妈都不让我自己单独出门。」
「前不久不是还有一个绑架案吗？说是少年宫的女学生被绑架了，就被她们老师绑架的，真是没想到啊！」
「谁能想得到呢？老师对学生，那之后我就总怕自己出事儿。」
被叫做小莉的女生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很有些为美貌担惊受怕的样子。
她确实长得好看，明眸皓齿，不点自红的唇也透着鲜活，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画了些妆，细细地描了眼线和眉毛，也许还曾涂过口红，只是现在随着吃东西都掉了颜色。
另一个叫做小雨的闻言就笑了：「那是得多注意点儿，不然被人拐了怎么办？你那个前男友，还缠着你吗？」
两人说着就开始小声说些只有她们才知道的私密事，虽然她们没有避开其他人的意思，但安琦听着也觉得有些尴尬，问吧，不熟，不问吧，又好像自己被排斥在外，无从融入一样。
幸好同样尴尬的还有两个男生，不，可能只有赵孟飞一个跟安琦是同样的感受，张沐就不觉得，他没吃饱，又去煮面了。
「本来还说钓鱼吶，这下可不敢钓了，之前的那些，我也不敢要了，本来还说带回家加餐吶。」
想到那水中有可能藏着至少一具尸体，张沐就觉得那水不干净极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一次过来没有游泳的打算，不过，上一次呢？那具尸体是什么时候抛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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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尸体在水中不应该浮起来吗？」
张沐随口说了一句，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他在外面吃饭的样子，可真没在家里斯文，也许是因为张老太太也在家的缘故？
赵孟飞不紧不慢地撕咬着一块儿鸡腿肉，「可能是绑了石头在身上吧，或者是什么类似的重物。」
「也不知道他杀死的是男是女，跟他什么关系啊？」
小雨问着，很有好奇心的样子。
小莉想到了之前小雀斑从鱼肚子里弄出来的那枚金戒指，小声道：「你说，那会不会是死人身上的啊？」
「诶，幸好咱们没吃鱼。」
这一顿边吃边说的午饭时间延长到了下午三点，几人什么都吃不下了，却也没什么事儿做，小雨遗憾带来的牌还在后备箱里，没顾上拿下来，他们便只能干坐着闲聊，免不了说起各种各样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而除了娱乐版的那些电视剧明星，就只有社会版新闻更让人感兴趣了。
随便一桩兇杀案都能方方面面分析一下，说说其中兇手受害人还有证人的各种感想。
等到韩彻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说了把那两人送到了医院，具体怎样，他们就不知道了，反正接医院的电话打过去通知到位了，韩彻还给垫付了医药费。
「今天这野炊，还真是别样精彩。」
这一次开车的就是张沐了，韩彻坐在后面，跟安琦和赵孟飞一起，安琦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赵孟飞坐在了中间，紧邻着韩彻，听他说那惊心动魄抢时间送医院的过程。
「是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咱们市那么多案子。」安琦也是大开眼界，从那两个女生口中知道了太多，以至于对《都市报》都产生了些好奇，像是被安利了一样，想要订报了。
第087章
两个女生, 小莉和小雨是小雀斑开车送回来的，车是韩彻家的车，送了两个女生, 还要拐去韩彻家。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车上还有来不及清洗的血迹, 小莉跟小雀斑询问了送医院的后续之后，脸上混杂着兴奋和后怕的复杂表情：「你说, 咱们当时要是站得近了，会不会也被捅伤？会不会像警匪片里那样被挟持？我看电视上那些□□, 总是爱挟持人质……那咱们不就跟女主角一样了？」
年轻女生的畅想总是这么毫无缘由，而又枉顾危险，不, 或者说，正是因为危险又刺激, 才更让她们有畅想的动力。
「那样的话，说不定咱们的照片还能登上报纸……」
小雨也有些遐想, 似乎对此还抱有点儿莫名的期待。
漂亮女生，难道没有幻想过明星那样光鲜又亮丽的生活吗？似乎单纯看着对方的照片, 就有油然而生的艷羡和嚮往。
「照片？」小莉被这个词提醒了什么, 想了又想，突然问小雨，「你觉不觉得今天咱们见到的那个安琦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开车的小雀斑听到后面两人说到这里, 插了一句：「你们可别乱攀关系，人家是张沐的表妹, 可跟你们不一样。」
「是，我们可没有个富贵哥哥。」小雨不服气, 回了小雀斑一句，见小莉还在想，嘲讽一句，「看到长得漂亮的你就觉得眼熟了，我可没记得咱们见过这样的富贵妹妹。」
「就是眼熟，之前还没觉得，是吃饭那时候想起的……啊，你记得吗？那个绑架案，老师绑架学生的，报纸上面不是有两个学生的照片吗？都是女生，其中一个，就是安琦啊！一模一样，我记得，不会错的！」
小莉突然想起来，拍着手讶声。
「绑架？」小雨随着她的提醒，也想起来了，脸上不知道是幸灾乐祸的微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趣的微笑，「还真是一样的啊，当时我还说这两个女生都挺好看的，那个老师蛮有眼光的……」
「什么绑架案？」小雀斑没留心过《都市报》，大抵没看到这样的社会版新闻，从后视镜看了后面一眼，问了一句。
「嘻嘻，就是那个啊，一个男老师，绑架了两个女学生，兴趣班的……」小雨还记得要点，代为解说，另一边儿小莉跟着补充一些细节，那篇报导还算是详实，如同写小说一样交代了具体的事件过程，看得有那么点儿身临其境。
呃，《都市报》的社会版新闻大抵都如此，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一二加工创作，也是必然的事情，也就是真实性还在，不至于颠倒黑白，这才让它的读者群非常广泛，不至于被排斥在正统之外，雅俗共赏。
「还有这事儿？」小雀斑惊讶，「没听张沐说过啊！」
「这还能说，谁家女生碰上这种事儿，不都要瞒着不说，怎么可能说呢？」
小雨很是瞭然地表示理解，另一边儿的小莉则在遗憾，「那照片小了点儿，不然的话，我肯定早能想起来的，还能问问她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儿……」
「问什么问，人家明显没事儿，你们就不要说了，」小雀斑很通人情的说了一句，可说完又补充一句，「反正以后你们也遇不上人家。」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不爱听了，怎么就遇不上了……」小雨不高兴了。
「诶，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明显差着年龄，玩不到一起去。」小雀斑忙为自己解释，不好得罪这两个姐姐，可惜这解释明显让她们脸色更黑了，小莉也在一旁排揎：「这是嫌我们年龄大，那你以后不要带我们出来玩儿了，谁稀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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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仿佛有些硬气，然而不屑的眉眼之中分明还有一些紧张，只怕小雀斑以后真的不带她们玩儿了。
本来就是外八路的干姐姐，能够一起跟着玩儿，她们还是知道为什么的，这就像是古代的大户人家公子少爷出行，肯定会带僕人丫鬟一样，如果说小雀斑他们扮演的是听差的僕人角色，她们就是标准的丫鬟角色了。
这一趟出来玩儿也不白来，事前事后都有好处，最直接的就是钱，准备那些用的吃的，就要提前给她们些钱，由着她们去买，再有些无形的好处，她们也是成功接近那些有钱人家的圈子了，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圈内人，只在边缘，却也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很多事情，对她们来说很难的，可能从人家嘴里听上两句消息或者指点，就直接解决了。
这种长远的好处，两人还没想那么清楚，只不过看到了眼前的利益，也存着点儿麻雀变凤凰的心思，如果能够跟那些有钱人交上朋友，当上他们的女朋友，肯定也会有钱了。
「那哪行啊，缺了你们，摊子都支不起来。」
小雀斑还是了解的，出去玩儿，有些人看似不重要，却是真的不可或缺，比如说司机，再比如说准备这些杂事的小雨和小莉，若不是今天意外出了变故，做饭的主力肯定也是她们两个。
两人下车的时候从后备箱拎出来两大袋子的东西，其中一些是他们没来得及吃的食材，包括部分饮料，另一些则是烧烤工具，这种用过的东西，下一次未必会再用，她们可以拿出去卖二手，也能回来点儿钱。
两人欢欢喜喜离开，小雀斑去把车子开去清洗干净了，又往韩家赶，到了之后跟韩彻见了面，交代了两句，无意中说到安琦曾经经歷过绑架案还上报的事情，他当个新鲜事儿说了。
韩彻愣了一下，他是知道张沐家一些情况的，怎么说呢？以张沐家这样的情况都不够格被绑架的，安琦她凭什么？
条件反射就直接回了一句：「绑她干什么，又没钱。」
直男发言，引得小雀斑都投来诧异的目光，平时觉得韩哥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那么轴呢？
「她长得漂亮啊！」小雀斑随口说。
「嘁，小丫头片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漂亮什么。」韩彻的审美也是直男审美，完全没觉得安琦有什么值得人稀罕的。
不过非议别人家的妹妹，也不好，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反倒是想到了赵孟飞对安琦的态度不同，笑了笑，恐怕这两个有点儿意思。
并不知道事后还曾被人这样揣测过的安琦，正在跟乔秀说要回家，「我都出来好久了，想妈妈了，也想家了。」
她依偎在乔秀的身边儿，两人好似真的母女一样，有些温情脉脉的感觉，乔秀抚过她的头顶，「好容易来一趟，真的不再多住几天了？」
「不了，我回去吧，没有我陪着，妈妈一个人会寂寞的。」安琦轻轻摇头，又文静又乖巧，看得乔秀愈发喜欢，如果她的女儿还在身边儿，也会是这样的吧。
安琦的样貌上隐约能够看到些乔溪的影子，而乔溪跟乔秀又是姐妹，两人也有相似之处，就是这样的相似之处，让乔秀有时候看安琦就像是看自己的女儿一样，不见的时候就罢了，见到了多少有些不捨得放手。
这一份柔情被安琦感受到了，她的笑容也愈发柔美，「等以后有空，我再来看大姨。」
「行行行，再不让你回家，我就成恶人了。」乔秀故作不满地瞪了一眼安琦，到底还是应下了，还说让张沐送她回家，「你姨父忙，没时间，让你哥哥送你，省得他成天不干正事。」
安琦没有推辞，一个人回去，想想都觉得有点儿畏难，不光是不认识路径的缘故，还有些莫名的忐忑，孤身一人的女生，总像是会出什么事儿一样。
「好。」安琦爽快应下，然后就开始夸奖张沐，「我才知道原来哥哥会开车，好厉害啊！」
「这有什么厉害的，他们男的，就爱车，小时候就会开了。」说到这个，乔秀就得意起来，免不得吹捧几句儿子的聪明才智。
学习成绩没什么说服力，但这些技能上面的事情，就很厉害了。
她们两个坐在沙发上说这些，张沐则抱着电话机坐在另一边儿的藤椅上接电话，电话是韩彻打来的，他听说安琦曾经被绑架的事情，来寻张沐求证，这个事儿，毕竟挺稀奇的。
「……没有吧，我也没听说啊……还上报纸了？你等等，我家好像订了《都市报》，我找找……行，一会儿问了跟你说，你这么关心这个干嘛？……」
等到张沐挂了电话，又去一通翻找，还真的找到了那一份报纸，三分之一的照片是组合的那种，绑架犯的样子占了一大半，还有抓住他的警察，另一边儿才是两张紧邻着的女生照片，都是证件照的样子，只有脖颈以上，可因为髮型没变，又是彩色的，还是挺好辨认的。
而报导中的姓名，也几乎等于没隐藏，直接用了「琦琦」这样的化名，熟悉的人一看照片，再对名字，就知道谁是谁了。
安琦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都呆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上报纸的成就，这也有点儿太枉顾她的知情权了吧。
再看看那硬币大小的头像，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像素不好，不是高清了。另外，也许还要庆幸这份报纸并不是人人都看，人人都会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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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回去给你妈妈带好啊, 有空了也给我打打电话……」
乔秀站在别墅门口，抚弄着安琦的碎发，安琦今天穿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 晴朗的天空下, 那笑容也有了让人心情舒畅的魔力。
「好的, 我都知道了。」
她一一应着，耐心而乖巧。
乔秀满意地微微点头, 张沐拎着一个包从乔秀身边儿走过，催促一声：「好了, 我们早点儿过去，还能赶上吃中午饭吶。」
中午饭是在孙家小饭店吃的，乔珠亲自做的, 夏日凉面，味道很好, 一人一碗，里面放着各色小菜, 红红绿绿的，颜色就很漂亮。
「吃不够继续添。」
孙诚挪着一条腿端着碗过来的时候, 安琦都担心他会把碗里少得可怜的汤汁给洒了, 那可是味道的精华啊！
腿上的石膏暴露在外面，已经不是全白色的了，上面还有些乱七八糟涂画的样子，应该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他挪着腿坐在旁边儿, 一边大口吃，一边问：「难得见你一次,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张沐并没有西装革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棉麻灰的长裤, 给人一种很柔和的感觉。再加上最近的作息良好，到底年轻，眼下的黑眼圈儿也看不见了，白白净净的样子，很是斯文，是那种让长辈看到，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很好」的样子。
比起孙诚玩断了一条腿的调皮捣蛋，乔珠对张沐的印象就好很多了，虽然以前总听乔秀说张沐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那种过分的谦虚，总还是能够让人在这一次见到真人之后瞬间刷新印象的。
「我能忙什么，就是放假玩儿呗。」
张沐随口说着，并不准备真的跟孙诚探讨什么，他还没毕业，但已经接触了一些父亲的生意，自我感觉跟这些小屁孩儿不是一个行列了。
那说话间莫名带着的某种「大人气息」让孙诚撇了撇嘴，没再跟张沐说什么了，大口大口吃起了面条来。
他吃得爽快，张沐也是，吃完了还不忘甜言蜜语地称赞，哄得乔珠恨不得再给他做几碗，让他带回去吃。
一瞬间被分走了宠爱的孙竣和孙诚浑不在意，孙竣还在帮忙收拾碗筷，孙诚在一旁悄咪咪跟安琦说：「想知道小姨去哪儿了吗？」
明晃晃的「问我啊」写在脸上，那恨不得卖消息的样子让安琦给了他一个了冷淡的眼神——「爱说不说」。
「嘿嘿，小姨她最近跟一个人走得很近，你猜，是男的，是女的？」
这答案简直是明摆着的。
安琦微微睁大了眼，条件反射一样悄悄从口袋之中摸出镜子来，低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2」明晃晃的，所以，这种消息算不上什么大消息吗？
或者说对自己没啥影响？
也许自己提前发现了这一次恋情的无疾而终？
乔珠一晃眼儿，看到孙诚笑得跟偷了鸡的黄鼠狼似的，再看安琦有些发呆，瞬间明白过来对方恐怕说了什么，扔下还在说话的张沐，几步过去拽住孙诚的耳朵，在他哎呦哎呦的时候把人撇开，搂着安琦，摸着她的头说：「别听他瞎说，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妈就是有事儿，出去忙了，晚上就回来了。」
这简直是欲盖弥彰。
安琦在乔珠的怀中有些无语，嗅着那饭菜特有的味道，浅浅一笑：「我知道，妈妈不会不要我的。」
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自带几分忧郁感，乔珠看得心疼，又哄了安琦几句，张沐人精一样，只听了三言两语，就听明白了，临走的时候跟安琦说：「其实小姨这样也很好的。」
要他说，既然离婚了，就赶紧找下一个，不是为了什么「女人一定要有个依靠」，而是另一个都结婚有孩子了，这边儿若是慢一步，倒像是输了人一筹似的，一边儿放下了，另一边儿放不下，就是这种输了的感觉。
「嗯，我知道。」
安琦应得平淡，她在出生后，知道自己父母离婚后，就想过有一天如果妈妈结婚不要她了怎么办，这个准备，她做了好久，却没想到，这会儿才有了点儿苗头。
「陪我去买张彩票吧，突然想到一组数字，看看我的运气怎么样。」
安琦笑起来，跟张沐拐到街边儿的小店里，利索地选了一组数字，张沐秉持着「来都来了」，也跟着买了一张彩票。
要等两天才能开奖，当下看不到结果，他正想随手把彩票装到了口袋里，看到安琦很认真的样子，一转手把彩票给她，「等开奖的时候帮我看看，要是中奖了分我一半，另一半就是你的了。」
「好。」
安琦很是认真地在彩票上折了一个小角，以此来区分谁买的，同时还不忘说一句，「我要是中了，请你吃饭啊，就不分你钱了。」
「行啊。」
张沐也笑，他一向不太相信这种赌运气的事情。
看着张沐开车走了，安琦也没再去孙家小饭店，直接拐回了自家，屋子里空荡荡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只有自己在家的时候，可唯有这一刻才觉得特别寂寞。
「安琦。」
门口传来一声带着点儿迟疑的称唿。
「在。」安琦匆匆应了一声，转头看到蔡重康，他似乎是刚从小卖铺回来，怀里抱着两包速食面，还有两瓶饮料，「你回来了啊？以后都回来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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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乔溪说过的消息，蔡重康回来住了，是有什么缘故，那边儿住得不开心？
「假期回来住，以后还要住校。」
蔡重康说着，看了一眼自家的房子，房门还比较新，看不到曾经被他涂画的那些痕迹，「房子是要住人的，长久不住，会不好的。」
「嗯，你说得对。」安琦应了一句，「你还没吃饭，总是吃这些不好的，不然，不然我请你吃，我姨做的凉面很好吃，就在街口，不远。」
说完这句话，安琦就想咬舌头，孙竣和孙诚还在那里帮忙，若是让他们看到自己领着一个男生过去吃饭，说不定什么早恋风潮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再说了，被乔珠看到，多想了也不好。
这一想，她自己的脸先红了，倒像是有了什么心思似的。
「不用了，我就吃这个就行。」
蔡重康拒绝了，他说着就上前两步去开门，安琦看着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好歹是救命恩人，她就叫住了对方，在他回头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让自己差点儿咬舌头的话，「我陪你啊！」
「——好。」
隐含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传来，解救了安琦，却又像是把安琦拽入更尴尬的境地，她匆忙回头，推开半开的门，扔下一句「等我一下，马上过来。」
话音还在，人已经旋风一样跑到里面去了。
朝阳的客厅，窗外的光从半开的门直接照亮了走廊，蔡重康没有急着推开自家的门，就那样倚靠在门口，看着那扇门内的光，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安琦端着一个碗匆匆忙忙出来，碗中的糖拌西红柿似还带着丝丝凉意。
「我就知道肯定有的，一到夏天，我家天天都有这道菜，准时的。」
这也算是某种习惯了。
安琦笑着，把碗举了一下，随手关好了门，见她锁好门，蔡重康这才大步走入自家门内。
这是火灾之后，安琦第一次进来，上一次只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装修，现在看，还是变了很多。
玻璃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孤零零的水杯，她把碗放下，随着走了两步，蔡重康家比较大，屋中的家具却很少，看着愈发显得空旷，跟之前的那种温馨气氛全然不同。
她还记得蔡母是个手巧的，会用钩针织好看的沙发巾，还有茶几桌布希么的，连电视机柜上都有，花样百出的钩花一度还让乔溪羡慕不已，现在，所有的摆设上都光秃秃的，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两室一厅的面积，以前都是有卧室门的，如今也没了，让人能够一眼看到卧室里面的样子，其中大的那间卧室基本上是空着的，床没有，柜子没有，小的那间，蔡重康的卧室，倒是有床，一张单人床，铺了床单，也有个毛巾被，但，看那平整的样子，怕是没床垫吧。
安琦不觉皱眉：「你这样怎么住呢？好歹要有个床垫吧。」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睡软床。」
蔡重康这样说，他拉了小凳子来给安琦，安琦这才留意到这客厅看起来还能见人，其实也就是个样子，电视是没有的，冰箱是没有的，只有一个玻璃茶几有些反光，可这玻璃茶几明显也不新，也许是哪里淘来的二手家具。
同样的还有电视机柜，还有一旁的鞋柜，也都是凑合事儿的样子，跟这个屋子并不匹配。
至于凳子，就干脆是那种并不结实的塑料凳，这也是屋中最新的摆设了，颜色很是鲜亮。
安琦敛起裙摆，侧腿坐好，看着蔡重康又去厨房烧水，过了一会儿，泡面好了，浓烈的香味儿充斥着室内，似乎带来了几分热闹。
「还要吃点儿吗？」
蔡重康问了安琦一声，在她拒绝之后，自己才大口吃起来。
第089章
一碗泡面吃完之后, 那一碗西红柿也被消灭干净了，蔡重康洗了碗给安琦，安琦不着急拿碗, 「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 能不能陪我买点儿东西？」
「买东西？」蔡重康看她一眼, 那一眼意味不明，让安琦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正要说点儿什么，他点头了, 「行。」
下楼左转，绕了一条街道，不经过孙家小饭店前面, 安琦带着蔡重康去商场里逛了逛，两层楼的小商场, 营业柜檯里的阿姨，若是经常来, 还能找到几个熟面孔，若是乔溪来, 恐怕还要跟好些人打招唿, 都是认识的。
安琦目标明确，直接找到了卖床垫的地方，问了一款棕垫，大概看了看尺寸, 就要买，蔡重康却报了一个相差些许的尺寸, 在安琦看过去的时候，轻声说：「我的床没有那么大的尺寸。」
瞬间, 安琦面颊爆红，在售货员阿姨善意的笑容之中，一把把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生怕蔡重康抢着付帐的样子。
「要不了这么多。」
阿姨讶异了一下，没见过谁在身上揣这么多钱的，她却不知道这钱本来是安琦想要请张沐吃大餐特意带的，真的是全部家底了。
蔡重康从那整齐的钱币之中抽出来刚好够付床垫的钱，又把剩下的整理好，递给了安琦。
安琦缩着手接过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有点儿抬不起头：「你别多想啊，我就是觉得那样不行，躺着会不舒服的，你也没必要……」
这话说得就更透着几分好似无端指责的意思了，她又忙收了话头，心中满是懊恼，昏了头了吗？怎么做事情总是这样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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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没等她的脸再红几个色度，蔡重康沉声应了，那声音之中若有笑意，「你只是想对我好。」
「对，就是——」安琦咬了舌头，这话怎么听着更暧昧了？
她就是怕太过暧昧，才没有直接把自己单人床上的褥子给搬到蔡重康那里，想着给他买个床垫，有救命之恩在前，也是该花的钱，可怎么感觉还是那么缠不清呢？
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安琦却还是能够听到蔡重康跟人说话的声音，他询问了能不能送货上门之类的，最后决定还是自己搬，售货员阿姨找了两个商场里的人，帮忙把那个现货床垫卷吧卷吧给困成了一卷，因为是单人床的，宽度不够，放好的时候高度也没有很过分。
绳子捆好之后，还能拎一拎，几块儿撕下来的硬纸板称着，也不是很勒手，蔡重康试了试，重量还行。
「等我再买两样，我们一起抬吧。」
安琦是真心想要人帮忙送，却因蔡重康开口在先，不好说这样的话反驳他的意思。
「不用，背着就行了。」
蔡重康完全没在乎形象，就像是扛大包一样，直接把床垫一甩，背在了后背上，那样子，像是搬山一样。
见他这般，安琦忙到旁边儿去扶了扶，想要他省力些，被蔡重康拒绝了，她咬唇，赶紧去买了枕头还有床上四件套，匆忙间，也没顾得上选花色细节，看了个大概就付钱了。
幸好那售货员阿姨还记得尺寸，帮忙选了一个合适的，她又主动推销：「新进的睡衣，看看不，质量很好。」
「不，不，不用了。」
安琦胡乱把那个袋子拎起，摇着头跑到蔡重康身边儿，两人一起往外走。
蔡重康这个造型，虽然知道是搬东西，可到底还是突兀了些，走过的地方，人人都看，连带着安琦也分走了极高的关注度，她全程都不怎么看人，一手拎着袋子，一手还努力帮忙扶着床垫。
等走出商场了，没那么多人了，安琦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是不喜欢被人关注太多的。
他们来的时候那条路有些绕远儿，回去的时候，安琦本来想着走最短路线，哪怕被乔珠看到就看到了，可蔡重康像是体察她的心意一样，还是走了来时的路。
「这样有些绕——累吗？」
安琦迟疑着，又有些关切。
「没事儿。」蔡重康额上有些汗水，但也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安琦看着有些纠结，到底是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手帕来，见她要给他擦汗，蔡重康的脚步停了一下，微微低了头，方便她够到他。
帕子擦过额头，安琦对上蔡重康的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隐含着笑意，她又觉得有些脸热，「这天气也太热了，一会儿去我家吃冰淇淋吧。」
夏天的冰淇淋，最是诱惑。
「好。」
蔡重康没反驳，嘴角一勾，继续大步往前走。
上楼的时候就简单多了，床垫外有着塑料膜，蔡重康就直接拉着它从楼梯扶手上过，少了托举的重量，相对就显得省力一些。
进了屋，安琦也去帮忙，因为蔡重康家没有扫床的工具，她还专门把自己家的拿过去用了，帮着整理好那张床，再看自己买的床上用品，「等我洗了再拿过来，阳台有晾衣杆吗？」
她又去看了看，发现外面的晾衣绳还在，就是长久不用，铁丝上似乎有些生锈的感觉，需要好好擦一擦，或者垫点儿什么东西。
「塑料膜别扔，洗一洗，把晾衣绳包上，我去洗了。」
安琦给了个建议，然后就去自家开洗衣机，等到床单拆开，呵，这是什么土里土气的爱心图案啊！之前摺叠起来的那一块儿看着还挺素的，怎么下头就是两个小人儿亲亲了？一颗颗红爱心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代表了什么似的。
有点儿懊丧，可买都买了，还都拆开了，肯定不能退货的，干脆扔到洗衣机里眼不见为净。
过了一会儿，安琦把洗好的床单枕套放到盆里端到隔壁去要晾晒的时候，蔡重康已经把晾衣绳用塑料膜包好了，似乎还用塑料膜当绳子缠绕了几圈儿，很牢固，不会弄脏床单了。
「我来吧。」
蔡重康主动开始把床单抱出来搭到晾衣绳上，安琦在一旁帮忙，一人抻着床单一边儿抻平的时候，安琦看向蔡重康，对方也看过来，四目相对，不觉一笑，莫名有了点儿过家家的感觉。
「你假期就一直在家吗？没有出去玩儿？」
安琦问了一句，问完脸上就出现些懊悔之色，蔡家发生的悲剧才过去多久，蔡重康，恐怕根本没有恢復过来，哪里能够像自己一样毫无负担地去玩儿？
这一想，之前那些游玩的时光，那些快乐，仿佛都是欠了他的一样，让人觉得怪不自在的。
「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正好好好学习，你暑假作业做了没？」蔡重康很快把话题带到作业上。
这可真是个永恆的话题。
「写了一半吧，其实后面不写也没什么，老师肯定不看的。」
从小到大，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老师从来不会为寒暑假的作业多花心思，后面的参考答案都没撕，想要写（抄）的话，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师根本就不重视，只不过这种作业如同流程一样，就好像过年必吃饺子，有点儿传承和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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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你学习很好了？」
蔡重康的这一句让安琦瞬间警觉起来，她瞪大眼睛看着蔡重康，「我成绩肯定是没有你好的，不跟你比。」
穿越了也不能变天才，何况在学习这件事上，安琦本来就有惰性，到底还是比不上本地天才之流，有些人，智商高，又自律，简直是让人嫉妒都无力。
以前的时候，安琦就看过蔡重康的计划表，每天上课时间之外，早上六点半起来还要自己晨读什么的，晚上直到九点半，他都有相应的学习安排，简直是把自己当学习机器，虽然也会学一些看起来比较有趣的科学自然之类的，但……
非人哉！
扪心自问，安琦知道做这种计划表的好处，可她就是坚持不下去，怎么办？
之前还有点儿发家致富的愿望撑着，一定要让乔溪过得好，不说让渣爹后悔，起码让乔溪有面子，可后来有了房子之后，安琦又懈怠了些，再听到乔溪可能找到新归宿，虽也有失落，却也觉得轻松了一些，肩上的责任都有人分担了似的。
可能她就是这样胸无大志吧。
于是，蔡重康问起这个，她心虚不已，面皮又莫名发热，好像有一层潜意识正在自我谴责，又不上进，又不上进，又不上进……无限循环……
庸碌的人总有庸碌的理由。
一瞬间，安琦好像整个人都失了色彩，沉浸在某种沮丧的情绪之中，我可真是太不争气了，动不动就想躺平，太不上进了。
「走吧。」
蔡重康已经搭好枕套枕巾了，在安琦肩上用了点儿力，把人扭转了方向。
「什么？」安琦回过神来，有点儿没理清头绪。
「不请我吃冰淇淋了？」
蔡重康问了一声。
「吃，管够！」安琦打起精神，连忙跟着出门，蔡重康对安琦家原来的摆设并不陌生，可这次看，还是多了些不同，他也没多说什么，坐在沙发上，吹着风扇，吃着冰淇淋，吃完了就让安琦拿卷子过来，他要看。
看完之后就是讲题，之后就是做题，然后就是讲解知识要点……
「我知道，我知道的，就是当时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写错了，我其实会的。」安琦努力为失分辩解，这就跟错别字一样，肯定不是故意想些别字，可当时不知道怎么就让它成了漏网之鱼，或者哪个思绪错了位，然后对的就写成了错的，明明道理都知道，也会做，可答案就是错了，这算是正常的失误，真的不是不会。
蔡重康眼一睇：「做完还是不检查？」
「那不是越改越错吗？」安琦又为自己狡辩，「我挺有自信的。」
「呵呵。」蔡重康很有大佬气质地一笑，安琦低头做题，这不是放假，这是变相补习。
竹马什么，呵呵，没爱！
第090章
晚上蔡重康在安琦家吃了饭才回隔壁的, 乔溪还不知道安琦给隔壁添了床垫之类的物件，饭后安琦也跟她说了。
「知道了，我本来也说要去看看的, 可没顾上。」
乔溪温和笑着, 并不责怪安琦, 「他救了你两次，咱们家就是养着他都不过分, 只不过那孩子有志气，不愿意让我多帮忙, 难得还肯让你帮把手，你有空就多看着点儿，有什么需要的给他添上, 他仗义，咱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
救命之恩这个名头实在是太大了, 还一条命都不为过，不要说这些东西了, 乔溪说着又要给安琦补钱，「你那点儿零花钱才多少, 我给你些, 你从来不是乱花钱的，我也不怕给你添些钱，自己拿着，总比要用的时候不凑手好, 穷家富路。」
安琦也没说不要，干脆收了, 想到乔珠那边儿露出的画风，她有点儿想问, 又怕问得太早，乔溪不好意思说，反而最后弄巧成拙。
「楼下那房子，你姨说咱们反正不住，不如租出去，省得空得久了，没了人气儿，我是想着咱们也没缺钱到那份儿上，还是不要租了，就那么空着，不然这楼上楼下的，万一碰上个有坏心眼儿的，咱们两个，也麻烦。」
乔溪的话说得有点儿含含煳煳，安琦却听明白了，这不就是怕客大欺主吗？不要说什么有孙尚立这个姨父可以帮忙，就说真的发生什么事儿，一个楼里，楼上楼下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到底还是麻烦。
「嗯，咱们就不租了，放着就放着吧。」
现在又没什么物业费，放一个空房间也没什么多余的损耗，那房间之中的家具都被搬完了，就是个空屋子，窗户门锁好，也不怕丢什么东西。
乔溪把安琦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这世上啊，总有些红眼病的，看不得你过得好，所以咱们要谨慎点儿，家里没个男人，就是容易被人欺负。」
安琦不知道这话有没有暗示的意思，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开口问问，可乔溪又不说了，转而问安琦在乔秀那里过得如何，知道认识了张沐的朋友，还笑了笑：「你张沐哥哥是个聪明人，跟他好好相处，不指望他以后怎么着，就是遇到你有个难处了，有个人能提你一把就好，我是个没本事的，留不住你爸爸，以后你就要多靠亲戚……」
「妈妈最好了，我们这样就挺好。」
安琦听得只觉得心酸，有些话，那些外人说的时候，乔溪都能装听不见，甚至怼回去，但她自己说起来，认同那些外人的观点，只让安琦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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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还松懈的弦儿无形中又紧了紧，不管乔溪有没有谈恋爱再嫁，她都要当一个好女儿，一个优秀的女儿，让乔溪长面子才行。
心思变了，第二天再被蔡重康盯着学习的时候，安琦就不是那么应付了，认真了许多，这态度被蔡重康察觉到了，看着安琦低头做题的样子，眸中思索，忽而眼中有了笑意，在她做完一道题之后，难得多说了两句题外话。
「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要靠自己，靠成绩，靠你学到的知识。」
「嗯，我知道。」
安琦看着蔡重康点头，以为自己已经领会了精神。
蔡重康笑着微微摇头，知道什么啊，还是不知道，不过他也没多说，有些东西，总是觉得一辈子都不知道才是好的。
这一天蔡重康回去的时候，安琦又给了他一袋子的东西，那是乔溪之前给他买的生活用品，还有几件衣裳裤子，之前给他的时候，他不要，安琦给他，他就收了，这让安琦准备好劝他收下的话都没用武之地了。
有点儿想不明白，从昨天安琦付钱的时候，她就有些不明白了，一般男生难道不是会觉得自己付钱更好吗？哪里会看着女生给自己付钱买东西的呢？
当然，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能套用这种一般模式，但，绅士风度呢？
所以，为什么自己买的东西他都会收啊？
蔡重康只往安琦脸上看了一眼，似乎会读心术一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坦言道：「我若是什么都不收，你该不安心了。我救你，只是我刚好能救你，也没什么难的，你不用有负担。」
他把救命之恩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俨然没有施恩图报的意思。
「我才没有负担吶。」
安琦反驳他的话，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现在对你好，也只是我想对你好，再说了，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咳咳，安琦以前对蔡重康，确实也没多好，关键是，人家有爸妈管着，什么都不缺，她何必去献殷勤呢？
所以两人的交集，真的就是正正经经的，呃，也不是说现在不正经，主要是吧，那个，就是……
「好，一直很好。」
蔡重康承认了安琦自己说来都毫无底气的话，没有多纠缠这个问题，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明天要出去，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你不用惦记我，自己学吧。」
「去哪儿？」
安琦顺口问了一句，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像是管着他是的，有些多事儿。
蔡重康笑了笑，没说话，这让安琦愈发觉得自己有点儿自作多情了，脸上也有些闷闷的，转而先一步关了自家的门，对着紧闭的门，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蔡重康的事儿本来也没必要向自己交代的。
放假期间，安琦的作息没那么规律，晚上看电视剧晚了，就干脆晚点儿睡，等到夜里十二点过去，她摸出小镜子照了照，很好，幸运值「3」，这是不是说自己的彩票可能中了？
第二天安琦揣着两张彩票到那家彩票店去看了看，彩票店招牌下已经挂了条横幅，上面写着「恭喜本店开出五百万大奖」，话语简单，却极有啥煽动性，反正看着好像买彩票的人比上次多了很多。
「五百万啊！」
安琦羡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幸运值若是能够用在这上面就好了，可惜，这种事儿很难指定的，以现在安琦总结的那些幸运来看，数值偏大，有的时候未必就是纯然的好事。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火灾逃生了。
昨日公布的中奖号码就挂在墙上，那个牌子上一行硕大的数字写得很清楚，安琦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捏紧兜里的两张彩票，其中一张是自己买的，那组数字只有一半相同，能够换出几百块钱，已经不少了，但另一张，张沐的那张……
两张彩票都在兜里装着，叠在一起，其中一张折了个小角，安琦的手指动了动，那小角被抚平又被折起，抚平又折起，来回几次，她的脸上也有些纠结之色，等到那卖彩票的女人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往旁边儿退了一步，让别人先买了。
女人也没在意，彩票店里很多这种要研究一会儿的，这些人恐怕都以为自己能一次中个大奖。
虽然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很少，可她还记得上次对方来买过两张彩票，看她一脸沮丧，抽空安慰了一句：「别着急啊，下次就中了。」
「嗯。」
安琦含煳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墙上的那个中奖号码，转身回去，蹬蹬蹬跑上楼，给张沐打了个电话：「哥，你知道吗，你中奖了，五百万！」
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这些钱坏了良心。
安琦有些唾弃自己曾经的动摇，又有些恼恨自己现在的心态，这叫什么，叫「穷大方」。
张家都住别墅了，自家才小楼房，谁更需要那五百万几乎不用想，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不能干那种没良心的事儿。
「开什么玩笑？」
张沐还打着哈欠，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似的，说不定又通宵上网了，「我要是能有五百万，我就开个网吧，肯定赚钱，每天晚上都是爆满。」
「哥，真的，我不骗你，你去看看，中奖号码是……」
安琦重复了一遍彩票上的信息，让张沐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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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不是一个爱说谎的姑娘。
「真的假的？」
电话那头的张沐半信半疑，手头上没办法马上查到，只说，「等我去网上看看。」
说着就挂了电话。
安琦也挂了电话，看着那两张彩票，看着那个小角，她知道那天张沐买彩票的时候根本没留心上面的数字，他根本就不记得哪一张才是自己的，他……
「五百万的亲情，我真的是太豪奢了。」
安琦自我赞扬了一句，终于还是把两张彩票夹在了书里，压了压书，心中还是不安定，万一丢了怎么办，她可赔不起这五百万。
她站在电话机前，等了好久才等到张沐的电话，他兴奋地说马上过来找她，让她在家等着。
「嗯，我等你。」
尘埃落定，安琦双手压在书上，「妈妈知道了，不会骂我傻吧，反正姥姥知道了是肯定要骂的……」
第091章
张沐是当天下午过来的, 来的不仅有他一个人，还带了一个韩彻，安琦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心这么大的吗？别人中了大奖, 恨不得把自己包成木乃伊, 只怕被人看到认出来有什么麻烦，他倒好, 竟然还主动宣扬的。
「快让我看看我那五百万的彩票！」
张沐的脸上很是兴奋，伸手就跟安琦要彩票。
安琦把两张彩票都拿出来了, 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把那个有摺痕的给了张沐，「托你的福, 这次我也中了几百块，可以请你吃饭了。」
「不用, 我请你，我都中了五百万了, 请你吃饭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沐没有再提起之前说的分安琦一半的说法，安琦也没有提, 那种话, 本来也当不得真，两人仿佛都没这件事一样，言笑晏晏。
「你去兑奖吧，这么大的奖, 恐怕不能在彩票站兑。」
安琦把另一张彩票揣回口袋，等张沐走了, 她要去彩票店把自己这张给兑了。
「一起去吧，带你见识见识, 说不定下一次你也能够中大奖了呢？」
张沐是开车来的，来去都很方便。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安琦连忙摆手，拒绝了。
张沐也没强求，走的时候还从车窗里沖安琦摆手，车子一熘烟儿过去的时候，还能听到风中送来的欢笑声。
中奖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安琦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车子开得飞快，这么会儿工夫，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看不到了。
彩票店里，安琦兑了自己的那张彩票，被卖彩票的多夸了两句：「小姑娘，运气不错啊，要不要再买一张？」
「不了，不了。」
安琦摆摆手，她已经感觉到这几百块有点儿烫手了，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好奇又或者是羡慕，也让她觉得好似被针扎一样，拿了钱赶忙就往家走。
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在一个街口仿佛看到了乔溪的身影，她反应极快地往旁边儿树后一躲，朝那个方向看去，乔溪身边儿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个子比乔溪高一些，也没什么大肚腩，看着身形挺拔，似乎也是不错的人。
安琦琢磨着这会儿要是走过去，他们肯定会看到自己，说不定会觉得尴尬，算了，换一条路走吧。
这样想着，她估摸了一下方向，从身边儿这条路走了。
路越走越窄，周边儿的房屋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街面上那种漂亮的楼房，而开始变得低矮，连带着路面似乎都多了一层脏污，鞋底下黏煳煳的，安琦低头看了看，「这什么东西啊？」
已经走到这里了，再拐回去，不如继续往前走，到前面街口拐弯儿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安琦加快了脚步，快要经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打架的声音，伴随着一些粗俗的咒骂声，听起来就让人心慌。
安琦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唿吸，往后面靠了靠，看了看左右，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有些年头了，宽大的树干足够遮挡住安琦的身形，她就悄然藏在了树后，静静等着里面的声音消散了，又等了等，方才小心地露出了一双眼往外面看。
没有人，没有——一双眼角开裂流血的眼直勾勾看着她，白眼球的部分不知为何染上了血色，像是厉鬼復甦一样。
安琦吓得往后缩头，同时下蹲，双手抱头，很标准的一套防御姿势，简直是坐等挨打了。
心跳剧烈，稍微缓过来一些，从这个角度仰头去看，才发现那「厉鬼」是个校服上满是污迹还有血色的少年，看年纪，可能就跟她差不多吧，反正很年轻。
他的脸上开了染坊一样，对比校服上的血色和脚印，以及那些菸头烫出来的破洞，本应该是个受欺负的小可怜形象，懦弱才是他的表相，可事实上，那一张冷脸，简直是顽石一样冰冷坚硬。
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那种骨子里的倔强和峥嵘来，他若是随时从身上拔出一把刀来捅人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因为看起来他就不是什么性情温和的好人样子。
确定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别人，安琦的心跳渐渐平復，那些叫骂声可是好几个人的，所以，这是那个被欺负的，而不是欺负人的。
该说什么？
不认识的人。
该打招唿吗？
好尴尬，还蹲着。
几个念头快速地划过脑海，安琦放下抱头的手要站起来的时候，见到那少年动了一下，条件反射一样，本来要站起来的安琦又蹲成了一朵标准的小蘑菇，仿佛散发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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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页
少年冷漠的目光扫过她，眼中几乎没什么波动，也没有停顿，继续走自己的路了，正是安琦来的那个方向，他是要从这里经过的。
既然已经蹲了，就蹲好吧，蹲着看少年离开眼前，安琦这才松了一口气，再要继续走的时候，又怕那小巷子里还有人走出正好被自己撞上，她就干脆蹲着挪动脚步，一点点凑到墙角，往巷子里看了一眼，没人，什么人都没有。
她站起来，匆忙两步跨过了巷子口，之后就大步往家的方向走，把这次偶遇抛在了脑后。
回到家中，一摸口袋，很好，兑奖来的钱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口袋漏了，她竟是没有感觉到那些钱掉下来，仔细回想，可能是掉在了那棵树后，不一定会被人捡到，如果她快点儿回去看看的话。
乔溪晚上回来得早，见到她回来，安琦就说：「妈妈，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
「好的吧。」
乔溪一边洗手准备做饭，一边应声。
「好消息就是前天我跟张沐哥哥买的彩票中奖了，其中一张是五百万的大奖。」安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乔溪适时笑起来，抢答，「那我知道了，坏消息就是这五百万的大奖是张沐的，不是你的。」
「恭喜猜对。」
安琦笑着应了一声，举起第二根手指，「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乔溪打开冰箱，几乎没怎么思考地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青菜来，「晚上吃汤面吧，小蔡过来吗？」
「小蔡忙，这几天都不会过来了。」
安琦轻嘆，「好消息就是我买的那张彩票中了几百块钱。」
「那我知道坏消息是什么了，钱丢了吧？」
乔溪再一次猜中了。
安琦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胳膊，「是啊，丢了，我还回去沿路找了，没有找到，应该是被人捡走了吧。」
所以，幸运值为「3」的时候，也可以体验一把「一朝暴富」和「转瞬皆空」的参差吗？
「我的兜漏了，里面开线了，我没发现……」
说到这件事，真是难免让人懊恼。
「丢了多少，妈妈给你补上。」乔溪抽空回头沖安琦笑了一下，很是爽快大方。
安琦摆摆手，她也不是急着用钱，没必要，「不用了，感觉不一样。」
一顿汤面吃得人冒了汗，幸好晚间的温度多少还是降下来一些，不是那么火热了，慢慢摇着扇子就行。
坐在铺了凉蓆坐垫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安琦跑得快，先去接了，是乔秀打来的，问张沐的去向。
「你哥呢？他今天不回来了？」
「不、不知道啊，他还没回去吗？」
安琦看了一眼表，这个点儿了，总不能还在兑奖吧，「下午我把彩票给他就分开了，他和韩哥一起去兑奖的，他们都没回去吗？」
「没啊！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真是的，要不是韩家来人说，我们都不知道他中了五百万的大奖！」
乔秀说到这件事，语气有些埋怨，却又有点儿莫名骄傲，可不是人人都能中五百万大奖的，她儿子能中，就是她儿子的能耐。
只是现在还不见人，多少让人不放心。
「啊……」安琦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乔溪过来接了电话，又跟乔秀说了两句，让她给张沐的朋友都打电话问问，「……可能是跟朋友去玩儿了吧……没在这里……有消息了肯定告诉你……」
挂了电话，还没安静一会儿，电话又响了，乔溪就没走远，直接接了，是乔珠，「可不是么，琦琦给我说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五百万吶，谁见过这么多了，也是琦琦实心眼儿，谁买的就是谁买的，不肯弄混，不然的话……」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挂了电话，然后又是周霞那边儿来的电话，乔溪脸上已经有些无奈了，「……真没瞒着你们的意思，又不是琦琦中奖，这不是张沐中的吗？他不说，我们总不能代为宣传吧……」
电话那头似乎是乔姥姥接了，乔溪不得不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是啊，这要是琦琦中了，肯定告诉你们，这不是张沐中奖了吗？唉，这孩子，自己去领奖的，琦琦在家吶……」
等到挂断电话，那边儿电视剧正好已经在唱片尾曲了。
乔溪跟安琦对视一眼，这就是大奖的魅力。
第092章
消息传递起来, 总是会走样的，即便乔溪反覆澄清，大奖的消息还是变了个主人公。
「听说你中了五百万的大奖, 苟富贵, 勿相忘啊！」
何美笑吟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带着点儿调侃。
「不是我，是我表哥张沐, 你知道的。」
安琦有些无奈，这两天, 不仅乔溪把这个话说烦了，她也说烦了，可说烦了还要说, 不然被有心人听到起了什么心思，再来一个绑架什么的, 家里可拿不出五百万来赎人。
没钱可就要撕票了，这样一想, 竟然觉得上次如王老师那样单纯作画的真的是很不错了，起码没有性命之危。
「啊, 那也差不多啊, 都是你家亲戚，他们吃肉，你也总有口汤吧。」
何美不是很在意，她本来也没有觊觎别人家钱财的想法, 只是按照人之常情这样估算。
「不知道，还不知道现在怎么办吶, 你知道吗？张沐哥哥去兑奖，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 虽然也可能是跟朋友到某处我玩儿了，但给家里一个消息都没有，真的是让人放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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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页
安琦提到此事，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别是出事儿了吧。
一个废弃的厂房之中，张沐正跟韩彻面对面坐着，两人被绑住了手脚，捆在了柱子上，当真是动弹不得，除了韩彻反抗的时候跟人打架没打过，张沐倒还没什么事儿。
「你小叔靠不靠谱啊，他这不是坑人吗？」
张沐抱怨，大有自己遭受池鱼之殃的意思。
其实也差不多，绑架他们的人不是冲着大奖去的，而是冲着韩彻本人，因为那个人是冯五和他那帮拳馆的兄弟。
冯五所在的永泰拳馆，也有二十多年的好名声了，开办拳馆的秦永泰据说承袭了某派的拳法，是真正的大宗师，当然，因为对方的年龄大了，气血有亏，并不在外打拳，以至于没什么大名声，但在当地的名声还不错，因为秦永泰的拳馆收录了一帮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
其中冯五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小混混了，在街上跟人打架，被照头来了一砍刀，满头是血倒在地上，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跑的跑，散的散，是秦永泰发现了他还活着，把他给救了。
之后看他年龄小，又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学好，让他留在拳馆做事，也跟着学打拳。
本来毫无章法的街头路数，就这样渐渐入了行，秦永泰对他可谓是恩重如山，如师如父。
可结果，因为韩彻，因为韩家，永泰拳馆关门倒闭，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秦永泰更是突发脑溢血，眼看着就在医院熬日子了。
这种情况下，其他人或者还能偃旗息鼓，冯五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纠集了一帮平时就混得来的热血兄弟，制定了绑架计划，想要用韩彻的性命来解决永泰拳馆的困境。
不得不说，他这个关键找得很对，事情多少也是因为韩彻回家告状，引入大人的力量引起的，从韩彻入手，说不定还真的可以破局，但……
「尼玛，关键时候还出卖我！我的彩票……」
一想起那张五百万的彩票，张沐的心头就滴血，他虽然从小衣食无忧，也不是缺钱的人，但一下子拥有这么多钱，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唾手可得的钱财，就这样被韩彻给交换出去了。
「行了，大不了以后赔你。」
韩彻这话说得没有什么底气，别看他家住着大别墅，出入都有车，也不缺钱的样子，可家中的存款到底有没有五百万，他还真的不清楚，压根儿没接触过啊！
这恐怕就是从小有钱的孩子的通病，对钱没什么概念。
「玛德，玛德，玛德……」
张沐一边骂，一边踢脚，被绑在一起的双脚是踢不起来什么的，地上仅有的那些浮灰，也早在之前就被他踢得飞扬到韩彻那边儿了。
韩彻自觉理亏，也没跟他玩儿这种踢灰的游戏，看着那灰尘瀰漫在裤腿上，也只闭了闭眼，眼不见为净。
可他忍了一会儿，听得张沐没个完，到底还是不痛快了，皱着眉道：「你有没有脑子啊，看冯五那样子，是肯定不能善了的，说不定就要把我们斩草除根了，跟着他的那些兄弟也不好打发，咱们两个人，怎么都逃不了，还不如让他们拿着那彩票去兑奖，说不定咱们还有逃走的机会……」
韩彻说得都对，当时就是那样的情况，冯五明显不相信韩彻会真的帮他们解决什么问题，或者说，即便解决了问题，也要弄死韩彻解恨，他本来就是不缺乏勇气的暴徒。
这些话，他自己都说了，说自己这条命就算是白捡的，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该死了之类的。
这种狠话，真的不是随便放的。
经常在街面儿上混迹的韩彻是能听出来一点儿话音儿的，这才主动暴露了张沐的彩票，让他们拿钱走人，别的不说，五百万充作医药费，或者是拳馆在外地重新开办的费用，怎么也够了。
即便冯五意志坚定，他的那些兄弟，可不会不为所动，一旦心思不一样，就有了分歧，就有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可那是五百万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我还说要给安琦一半的！」张沐发泄一样怒吼，「那里面还有安琦一半！」
「你这时候倒想起来这些了。」
车轱辘话已经说了几遍，韩彻早就听张沐说了之前买彩票的时候他是怎么跟安琦约定的，那会儿自觉理亏，听着不吭声，在心中默默说对不起，这会儿听烦了，一声冷笑，「来兑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他认为张沐是有意忘记这一茬，把所有钱独吞，这会儿想到这钱可能丢失，又觉得不如分给安琦一半。
「幸好安琦没跟咱们来，不然只怕要被你给卖了。」
冯五对安琦感兴趣，这一点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不管是不是逢场作戏的玩闹，还是故意报復他们的作态，如果安琦在，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张沐给卖了。
「不可能，那是我妹妹，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出卖她！」
张沐高声反驳，像是要灭除这种可能的存在。
韩彻冷哼：「我可不会出卖安琦，我最多出卖你的彩票罢了。」
这样一说，他又觉得自己高尚多了，事到临头，他还是敢拼的那个，哪像张沐，人家还没打，他就先蹲下认怂了，被绑的时候更是配合得不行。
孬种！
厂房空旷无人，声音在室内迴荡，透过那已经残缺不全的窗户，传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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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安琦」也许是误听，可两声，三声呢？
本来就在往厂房这边儿走过来的一个男生站定脚，听了听，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这才找了个缺口，从外面爬到破损的窗户那里，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确认厂房里只有两个被绑着的人，再没有第三个人了，他才扬声问：「你们是安琦的什么人？」
「我妹妹，她是我妹妹，快救救我，我是她哥哥，亲哥哥！」
张沐背对着窗户，看不到那边儿是谁，只听声音觉得是个男生，不管是谁，随便来个人帮他解开绳子就好，他可太害怕了。
韩彻正对着窗户，能够看到那个窗口露出来的一半脑袋，是个男生，还是个很谨慎的男生，只露出了眼睛，并没有露出整张脸，便是有什么人看到了，恐怕也不能从人堆之中找到他。
「我们是安琦的哥哥，是被坏人绑来这里的，坏人现在不在，你进来帮我们解开绳子，我会跟安琦说是你救了我们……」
「我们还会给钱，我有钱，可以都给你！」
张沐打断了韩彻的话，很是积极地高喊，生怕对方走人，这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韩彻只想给张沐一个白眼，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你就这么胡乱许诺，你以为对方救你是冲着钱去的吗？他很可能认识安琦，说不定是看人情，你非要用钱去侮辱别人的人品，不怕对方一个仇富直接走人了？
有的时候，韩彻还是很明白自己这类人在一些人眼中的形象是如何糟糕的。
可张沐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再反悔，好像是白、嫖一样，所以哪怕对方可能会反感这样的话，他也只能认同张沐，并表示，「安琦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至于安琦怎么感谢，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总之，先画饼。
「我叫孙烨，是安琦的同桌。」
一会儿，从窗户处翻身进来的男生转过脸来，给了他们一个正脸，白皙瘦弱的男生似乎体力不是很好的样子，落地之后有些微喘，但他的动作很敏捷轻盈，韩彻眯着眼看着厂房墙上留下的半个脚印，他以前也这样进出过？
孙烨从口袋里摸出一一把小刀来，先给张沐划破了绳子，然后是韩彻，韩彻盯着他手中的刀子，揉着手腕道谢，他没有说，如果对方没来，可能再过一会儿他就能够把绳子磨断了。
毕竟是麻绳，在柱子这种有稜角的地方反覆摩擦，还是比较容易磨断的。
孙烨的目光扫过那磨出毛边儿的绳子，笑得可亲：「既然都是认识的，就不用谢了。」
第093章
孙烨家就在附近的乡里, 这处厂房当年红火的时候，也是朝他们村里招过人的，只可惜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 厂子办不下去了, 就只能荒废了, 厂子里面的东西，凡是能变现的都被卖掉了, 剩下那些没人要的破烂，也被不嫌弃的乡里人捡走了。
有些大人不乐意捡, 也不稀罕的东西，就成了孙烨这等孩子会争抢的东西，也不图什么贵贱, 就是有趣，就是为了玩儿, 就好像很多孩子会捡砖头捡石子玩儿一样。
孙烨从小身体不好，那些小孩子玩耍是不爱带上他的, 太拖后腿了，可这不妨碍孙烨观察他们去哪里玩儿, 然后自己一个个地方找过去。
小时候孙烨最爱的游戏, 就是捣毁那些孩子的「小秘密」，无论是他们藏的东西，还是他们建造好的玩乐的场所，或者是那些他们自己积攒的不能够带回家的玩乐的工具, 都要毁掉。
每次摧毁都会带给孙烨一种非同寻常的乐趣，那大约可以类比推倒别人摆好的多米诺骨牌的乐趣吧。
然后, 从窗户里看着那些孩子未被毁掉的东西愤怒哭泣的时候，他会偷偷地笑, 在心中道，让你们不带我玩儿。
在这种前提下，这个一度成为孩子们秘密基地的废弃厂房，也是孙烨的地盘儿了，哪怕他长大了，不再喜欢花费精力在寻找那些孩子的「小秘密」上，他也会抽出时间去巡视一圈儿自己曾经破坏过的地方。
没想到这一次巡视，竟然还能有些意外的惊喜。
「你们没和安琦在一个学校啊，我好像没见过你们。」
孙烨引着他们往家里走，边走边说。
地面上能够看到车辙痕迹，这是很少见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孙烨才意识到这些人恐怕并不是跟他们一个学校的，年龄相差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财富表现在的那些物质。
孙烨家里没什么钱，但这并不妨碍他有见识，能够辨认出对方身上的好东西。
「我们都上大学了，你们才多大？」
张沐失笑，觉得孙烨有点儿天真到发傻，连同这个问题都显得愚蠢，但，蠢得可爱，若不是这个男生，恐怕他们就没救了，如果冯五他们没有忘记回来的话，他们就可能真的要倒霉了。
如果忘记了那就更惨，说不定他们会在那里饿死。
「顶多三年，我们也要上大学啊！」
孙烨笑眯眯地，他在跟张沐说话，眼睛却也盯着韩彻，他跟安琦没有那么无话不说，安琦家里的亲戚，并没有都告诉他，所以这两个哥哥……「你们怎么会在那里啊？那里很少人过去的。」
厂房彻底空旷之后，那一批小孩子长大之后，的确少有人专门跑到这片儿来玩儿了，毕竟距离还是有点儿远，跑这么远只为玩儿，也只有不缺时间和精力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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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坏人绑架啊，我们还能自己去哪儿，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对了，你们这里回城多远，有车吗？我得赶快回去。」
张沐有些着急，虽然算时间，冯五他们可能已经兑奖了，但，说不定呢？如果呢？他总是还想要抢救一下自己的那五百万的。
「去城里啊？」孙烨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的韩彻，才说了这片儿的交通情况，不是不能回，只是错过了车次，他们这里到城里的路说起来不算远，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但这一两个小时是没有公交车的路线的，也就是每天早上有一趟车到城里，晚上再回来，这样子的长途路线。
这个时间点儿，显然没有车子能够去城里了。
「你们这里有人有车吗？先送我们回去，我给车费。」
韩彻微微皱眉，这种情况，这到底是什么偏远山区啊，也太不方便了。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经歷都是在大城市中积累的经验，放在这种乡村，就显得很生疏了。
「没有哦，我知道的没有。」
孙烨摇了摇头，他们乡里的经济水平很一般，车子这种奢侈品，实在不是首选，有钱还不如建房子。
一番交流之后，张沐和韩彻对视一眼，决定现在孙烨家住一晚，明天再走。
孙烨笑得眼睛弯弯：「好啊，你们不要嫌弃我家就行。」
张沐连忙摇头：「这有什么可嫌弃的，好像谁没住过乡下似的。」
他说着话还是有底气的，不说张家有些亲戚的穷困，就说乔家那边儿有些亲戚也邀请他去村里住过，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
韩彻面色上有一丝犹豫，不是怕条件差，而是听孙烨这样说，心里有些打鼓，会不会是很糟糕的地方啊，有虫子可绝对不行。
好在孙烨家的条件其实并没有那么差，中间堂屋，两边儿卧室的格局，只要他们不嫌弃跟孙烨睡大通铺，其实也没什么。
那张床以前是孙莉莉跟孙烨一起睡的，姐弟两个，中间拉个帘子就算是对床铺进行了分割，孙莉莉走后，那帘子也没有了，绳子也撤了，那临着窗的大通铺看着都敞亮很多。
孙烨的父母都很好说话，或者说不怎么说话，家中跟他们对接的就是孙烨，晚饭凑合吃的，农家的大面条，一人一碗，只要不是对碗有什么不满，或者嫌弃面条手擀，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张沐和韩彻都吃得很干净，是真的饿了。
夏日的晚上，也没什么难熬的，不盖被子都能睡觉，一晚上睡好之后，第二天就能走人，可惜的是两人口袋空空，只能够跟孙烨借钱买车票了。
「不然，我再送你们一程吧。」
孙烨这样说着，主动跟他们一起上了车，要往城里走一趟。
三个男生年龄相差也不是很大，早就聊过很多事情了，张沐知道孙烨在城里没房子，是住在舅舅家的，假期回乡下也是因为不给舅舅添麻烦的缘故，这会儿听到孙烨要主动送人，想到他们就算是进了城也还要车费，就没客气。
「行啊，你直接去我家住两天吧，我带你玩儿，再叫上安琦，上次我们还一起野炊来着，你都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
野炊遇到逃犯这种事儿，简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了，哪怕过去好些天了，再提起来，张沐还是难掩兴奋和炫耀。
「住我家吧，你家不方便。」
韩彻见过张家老太太，很不喜欢对方的态度，太摆长辈的谱了，让人不喜欢。
张沐不等孙烨说话就同意了，「行啊，那到时候我也去住几天，省得他们念叨我。」
有了一晚上的缓冲，张沐已经认清了那笔钱恐怕追不回来的事实了，他寻思着回去肯定要挨骂，这样的大事儿，他没跟家里人说，还想着把钱拿回去吓他们一跳，如今看来，回去肯定要挨批，那么大一笔钱。
「行。」
韩彻满不在意地一声应下，他心里还念叨着要怎么抓住冯五，五百万，怎么也要追回来，还有那辆车！还有，怎么也要报復冯五一下，让他知道个厉害，明白个敬畏，不然谁还天天防着他？
这一次是他们大意了，但，谁家出行也不能全副武装啊！
张沐却没想那么多，认清追不回来那笔钱之后，他放下得也比谁都快，全不是在厂房中一个劲儿念叨的样子了，这也不奇怪，他那时候念也是因为心中对韩彻有怨气，对之后可能的危险有恐惧，现在安全了，他自然就把那些怨念和恐惧都放下了。
「等回去我要去拜拜，这什么运气啊，好端端中个奖，结果成了给别人中的。」
下了车，张沐又念叨了一句，重点却只在前半句上，然而孙烨听的却是后半句，「什么中奖？」
当知道那张代表五百万大奖的彩票被人拿走之后，他眯了眯眼，「那还真是很可惜。」
他已经听张沐说过冯五和他们结怨的缘由，以为只是因为永泰拳馆，如今看，五百万也是个大利啊！
五百万，那该是多少钱，他不知道，但他清楚总有人想要。
乘坐公交车把两人送到家门口不远的地方，韩彻给他介绍着自家别墅的位置，孙烨记下了，却说不去了。
「我就是怕你们找不到地方，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跟家人聚聚吧，他们肯定担心你们吶。」
这话说得难免有些成熟，张沐没觉得，韩彻讶异看了孙烨一眼，这人这么好心的吗？他之前还以为对方是……难免有点儿小愧疚，又给孙烨留了一个家里电话，让他以后再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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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沐见孙烨坚持不肯去，也没勉强，他自以为体谅穷人家见到富人家的不适应，没有硬逼着对方去，也学韩彻的样子留了一个电话，还把安琦的电话也留给孙烨了，「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常联繫啊！」
孙烨应下，跟他们挥手告别，看着他们走了，转头去街边的小卖铺，花钱打电话，「舅舅，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儿……」
想要靠自己找到冯五他们是不可能的，孙烨很清楚这一点，但他知道他的舅舅也许能够做到，舅舅的那些兄弟，甚至场子的老闆，都可以做到，如果能够赶在韩彻和张沐之前找到那五百万，这份大奖，未必没有他的份儿。
第094章
「安琦。」
孙烨笑眯眯跟安琦打招唿。
嘴里正含着雪糕的安琦看到孙烨, 有些讶异：「你没回家？」
「回了啊，刚好有些事情，就又过来了。」
孙烨笑着说, 抱臂靠在身后的树上, 额前有一缕碎发遮了眼, 他就自己往上吹了一口气，碎发拂动, 莫名有了几分阳光美少年的感觉。
「是跟朋友约了出来玩儿的吗？」
安琦咬了一口雪糕，天太热, 怕化，她就想要快点儿吃完，含着雪糕说的话就有些含煳。
孙烨点点头：「算是吧。你最近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啊, 假期嘛，也没什么事儿。」
安琦说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跟孙烨，真的没有熟到能够无话不谈的地步, 突然在学校之外的地方碰见，说学习, 仿佛不合时宜, 说作业，理由同上，说别的，能说别的什么呢？
「你有几个哥哥啊？」
孙烨突然发起了问题。
安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却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四个吧,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孙烨没有马上回答，他思忖着, 四个啊，那自己一下子救了两个？这个救命之恩，是不是应该值得更多的回报呢？
「你们关系好吗？」
他接着问。
「关系还行吧。」被这样一问，安琦自己也总结起来了，乔栋廷这个大哥哥其实跟张沐同岁，但还不如她见张沐见得多，对方学习好，可能是学霸类型的人物，是活在乔姥姥口中的大孙子。
张沐呢？虽然乔秀总是说他不成器，可这次接触看，人还是比较靠谱的，还有小时候留下来的「大款」的好印象，安琦也觉得他不错，虽然这次五百万大奖的事情，对方显然没有兑现「分一半」的意思，但也能够理解，不是谁都捨得的。
剩下的孙竣和孙诚就更不用说了，都挺好的。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安琦大略说了两句，「对了，你姐姐呢？她有消息传回来吗？」
回问了对方一句，安琦突然来了点儿八卦的心思，走近了两步，想要探问孙莉莉还有没有跟何威联繫，两人的恋情算是学校里头一对儿「公开」的校园情侣，还真是挺想知道后续的。
他们会不会偷偷写信联繫，然后在若干年后，真的走到一起？完成一本标准的校园言情该有的套路？
「没有。」
孙烨摊手，苦笑，「她可能还记恨我们吧，你不知道，她走的时候哭了，还跟爸妈大吵了一架，也骂了我，很兇……」
安琦努力回忆，实在是想不起孙莉莉到底是怎样的了，对方就像是一个模煳的影子，若不是曾经因为早恋的问题骂老师，她恐怕根本不会觉得这样的女生是会骂人的，就是那么文静又内向的感觉。
不过，能够顶着高压早恋，这本身也说明对方并非是真的内向又文静吧。
为可能在某个地方打工奋斗的孙莉莉嘆了一声，安琦把吃剩的木棍捏在手中，附近没有垃圾箱，她一时找不到地方扔。
「我来吧。」
孙烨抽出安琦捏着的木棍，快步跑到附近的一条小沟旁，把木棍扔了下去，安琦看着他这样做，很想说乱扔垃圾不好，可到底没说什么。
这附近的卫生情况真的不如表面上那样好，就比如说那个干涸的小沟，平时看着还好，可细细看，在绿草之中隐藏着的垃圾，其实一点儿也不少，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乍一看还以为是草地上的花朵一样。
孙烨转头沖安琦笑的时候，安琦也笑了笑，还是要领情的。
「你没有去哪里玩儿吗？我记得你好像跟何美说，假期要去玩儿的。」
孙烨嘴角含笑地问。
安琦看着他走近，稍稍挪动了脚步，留给他一个树荫的位置，不让他再靠着树干，「小心有蚂蚁，那种黄蚂蚁会咬人的。」
孙烨从善如流，站在了安琦的身边儿，这个距离就有些近了，可又不是太过分，同桌的话，也是差不多的距离，但在有限的空间内特定的情况下，跟现在又不相同。
安琦想要退步，又觉得那样不太礼貌，像是在嫌弃别人似的，脚尖在地上转了转，便没有动。
「出去玩儿了啊！」
安琦伸出手指头算算自己都去了哪里，跟孙烨说了说，荒村探险，呃，体验感，排除后面的一团乱麻，前面还是很好的，再有网吧的不愉快记忆，以及去水库目击逃犯袭警逃离的场景，这么算一算，仿佛也挺丰富刺激的。
「逃犯？」
孙烨没想到听到这样的消息，因为安琦对网吧的事情含煳过去，他就没留意那一段儿，「怎么会有逃犯，那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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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页
「谁能想到呢？你都不知道，当时我都不会动了，吓傻了一样，现在想想，好没出息的。」
安琦回忆起来，有些懊恼，然后又说到小黄山里面有人非法种植的事情，想到那伤了的失踪的，还有些怅然，真没想到去山里玩一圈儿能够玩出这么大动静来。
「……我以后都不敢出去了。」
安琦这样做总结，事实上，若不是害怕待在家中有可能遇到火灾之类的灾难，连累家中财物，还真的不如不出去比较好。
孙烨不知道原委，听到她这样说，忙安慰了一句：「不怕，以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啊，我肯定会护着你的，上次不就没事儿吗？」
他说的上次，就是他们卖废品的那次，那次两个人是一起逃的，的确没什么事儿。
「嗯。」
安琦不是很信，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个人能够做主的，就好像荒村探险那次，他们谁人都没使坏，可结果却很糟糕。
礼尚往来般，她又问了孙烨在家都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好久没回去了，四处去转转……」然后在废弃厂房有了意外发现，孙烨想到这里，眼中都闪烁着快活的光，他很想现在就跟安琦说一说，炫耀一下自己的救人壮举，却又觉得这种事情自己说，显得有点儿掉价，还是要让安琦从她哥哥口中听说，这样才有点儿「做好事不留名」的伟大。
一想到安琦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崇拜又或爱慕，孙烨就有点儿小激动，鞋子朝后踢着树干，一下又一下。
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突然掉下一只青虫来，是那种俗称的吊死鬼儿，一根丝线连着，勐地垂下来，把人吓一跳，安琦看到，哪怕本来不是很怕这种虫子，也急忙蹦开了，远离树荫跳动两下，「快看看，我后背有没有落上虫子？」
这种好天气，虫子什么的，也是特别地多，这还是白天，若是夜晚，指不定蚂蚱都能蹦到人身上，还不要算额外的飞蛾蚊虫之类的。
「我看看。」
孙烨双手拉着安琦的手臂，仔细给她看了看身后，安琦穿的是方领短袖长裙，领子有些大，脖颈那一片暴露在阳光下，白皙细腻得如同牛奶一样，几缕乌黑的髮丝被风拂过，带来些许痒意，安琦扭头，髮丝就擦过了孙烨的脸颊。
孙烨微微眯眼，能够嗅到那髮丝之中夹杂的花香，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洗髮水的香气，很好闻。
他的手拂了拂安琦的后背，手指擦过那衣领的边缘，「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落到你身上。」
「啊，那就好，你不知道，上次有个小蜘蛛落在我肩膀上了，我发现的时候吓了一跳，活像浑身被蚂蚁怕了似的，特别难受。」
安琦松了一口气，真情实感地表达对这些小昆虫的不喜，不管有益无益，往人身上跑，总是让人疑心生暗鬼的。
「还有瓢虫，那个也最多了。」
说到这里，安琦就想嘆气，自然环境好了，绿化好了，总是免不了这样的情况，被虫子喜欢一下还算是小事情，有些运气不好的，她就见过被鸟粪落到脸上的，又黏又稀又噁心的感觉，当时她只是看见就觉得感同身受，真是要疯了的感觉。
「是有些麻烦，山里的蚊虫不多吗？」
孙烨问，慢慢放开了安琦的手臂。
光洁白嫩的手臂，触感让人留恋，他的眼中不觉有了些遗憾的神色，却还是一本正经地闲聊。
「也多啊，所以都不敢穿裙子，蚊子特别大，特别毒，我胳膊上被咬了一下，红起一个大包，痒了好几天。」
安琦说到这里，下意识还指了一下曾经被咬的位置，然后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跟孙烨过分亲近了，便又放下手臂，「现在没事儿了，都好了，花露水还是比较管用的。」
「清凉油也行。」
孙烨给了个建议，然后说自己乡里以前有个老中医，调配的一种绿色药膏，抹上之后立刻止痒，很有效，还便宜，他下次可以给安琦带点儿。
「真的吗？」安琦有些心动，夏日对她来说是比较难熬的，「若是能够有不被蚊子咬的药就好了，蚊虫叮咬还要传播疾病，想起来就觉得很不安。」
「那恐怕没有。」孙烨笑了笑，「有了我肯定找给你。」
安琦不好意思地笑，到底没有应孙烨给她带药膏的话，正不知道说什么吶，不远处，缓步走过来的蔡重康叫了她一声，安琦应着回头，然后跟孙烨告别，「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吃饭吧，我也要回家了。」
「好。」
孙烨应下，目光看向蔡重康，对方的目光也看过来，两个男生，一个眯起了眼，一个目光审视。
第095章
在熟人（蔡重康）面前跟男生站得近, 安琦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类似于被乔溪发现跟异性走得近了的那种感觉吧，她快步来到蔡重康面前, 笑了笑, 没有再回头看, 只在进入楼门口的时候，用余光看了一眼, 站在阳光下的孙烨白净的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目送。
「他是你同学？」
蔡重康的疑问更像是肯定，几乎看一眼就有了答案, 甚至他的答案还能更进一步，这个男生对安琦有好感。
「是啊，我同桌, 碰见了，说了两句话。」
安琦无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蔡重康唇角含笑, 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对这件事已经再没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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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页
安琦又说起乔溪念叨蔡重康的事情, 让他来家里吃饭，还说到了张沐中大奖的事情, 因为都是邻居, 蔡重康是知道安琦家一些亲戚比如说张沐这个表哥的，听到他中了大奖没了消息，微微皱眉，心中同样有些担忧。
好在这个担忧很快就消散了。
晚饭后, 乔溪给乔秀打电话问张沐的事情，才知道他们已经找到张沐了。
「这孩子, 去朋友那里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让你大姨好一通找, 好容易找到人了，又说那彩票丢了，那可是五百万的彩票啊……」
挂了电话，乔溪还在唠叨着，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真的痛心疾首，哪怕那五百万不能落到自己家，可乔溪还是为张沐与五百万的失之交臂而懊悔，「你说说你哥他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儿，告诉你姨父，让他去领不就好了，自己跟着朋友一起去，还把彩票丢了……还有你，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告诉大人，还先把彩票给了你哥……还是要怪你哥，如果他再……」
乔溪唠叨了好一阵儿，安琦都把那车轱辘话听得能背了，第二天学给蔡重康的时候也多了些后悔，「早知道张沐这么不靠谱，我就不告诉他了。」
「有些事儿是避免不了的，想开点儿。」
蔡重康对这个结果，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感慨命运的无常。
两人说过就算了，没把事情放到心上。
另一边儿张沐就不好过了，被逮到人之后，乔秀好歹知道是别人家，没有直接训儿子，可那口气就是不顺，五百万啊，那可是五百万，别看她家仿佛很有钱的样子，可那栋小别墅也不值五百万！
她恨不得揪掉张沐的耳朵，怎么就那么不知轻重呢？
张沐不肯跟他回家，生怕回去了要面对男女混合双打，别看他爸平时爱装斯文人的样子，洞口不动手，可真的有什么，火气上来了，那也是一口一个「老子」，还能拿皮带抽人的。
总之，不回去，绝对不能回去。
张沐怂得赖在了韩彻家，韩彻给了他几个白眼，「我就说了，该把咱们被绑架的事情说出去，你要是说了，他们肯定不会再念叨那五百万了，只会说你能回来就好。」
「不行，那多没面子，这事儿咱们私下知道就行了，不能什么事儿都说，记得啊，兄弟就要保密。」
张沐再次叮嘱韩彻。
韩彻无奈点头：「你放心，我就跟我爸说了，我还让他不跟你爸说的，他肯定不会说的。」
不是父亲听儿子的话，主要是这件事真的不能大肆宣扬，有些事情一传就走样，知道的是他们丢了一张彩票吸引绑匪的注意力活了下来，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们付出了五百万的赎金吶。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有从中得利的例子，下一次，就未必是五百万那么简单了。
「行吧。」
张沐不甚满意韩彻不能保密到底，却也没再要求，还在别人家住着，客气点儿。
可这事儿却没这么完了。
冯五那边儿，还是要找人的。
放过他们这一次，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不报復回去，还真的以为他们好欺负，是肥羊了。
「我已经打听到了，冯五也没回来，应该还在城西活动，那边儿我不熟，你那两个弟弟呢？他们能找人帮忙找找不？」
韩彻没有完全依靠父亲的意思，准备自己找人找，因为不熟悉城西那片儿，他就不自己找了，通过兄弟来找更方便。
「我问问吧。」
张沐没说死，打了个电话给安琦，孙家小饭店那里没有拉电话线，所以不好直接找到孙竣和孙诚，安琦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蔡重康做题，做得头昏脑涨，打电话铃响都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如蒙大赦一样赶紧过去接起来了。
听到张沐让找人，又留了一个电话，让她找到人打这个电话过去，她也没多想，「行行行」「好好好」，赶紧给了自己一个缓期。
蔡重康见她要去找人，也没再留在安琦家，只给她留下了那张没做完的卷子，就回去了。
等到安琦跑了个腿儿把孙竣找来接电话的时候，才好奇心起来，寻思张沐这是又有什么事儿了？
深切怀疑他们可能重男轻女，不然怎么不跟自己说明白？
「什么事儿啊？」
安琦等在一旁，见孙竣挂了电话，就连忙问。
孙竣在她脑袋上一拍，「没你的事儿，我们男生的事儿。」
这句话可真敷衍，安琦撇撇嘴，也没当回事儿，孙竣不说，孙诚肯定说的，果然，下午的时候她就从孙竣的口中听到消息，是张沐的车子丢了，要找车子。
如今街面上的私家车不是很多，张家的车子，安琦还坐过，也是认得的，还记得车牌，绝对不会弄错。
只不过这么大热天的，找车子可是太麻烦了，她不愿意满大街找去，「果然是你们男生才爱干的事情。」
「嘿嘿，有钱的。」
孙诚笑得贼兮兮的，安琦给了他一个「无聊」的眼神儿，张沐那人手头松，让人帮忙是肯定会给钱的，以前她还收过对方的跑腿儿费吶。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你们去吧，天热，我就不爱动，不过，你的腿能行吗？」
安琦看看孙诚那还没拆石膏的腿，问了一句。
孙诚在腿上拍了拍，「我不会让别人帮忙啊，钱分他们一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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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这是找下级经销商，行啊，挺有头脑的，可是这种方法，也就是他们这种朋友多的才能做到，否则跟安琦似的，想要找人帮忙，自己就要先头疼一下。
不行，这样不行，这样不又跟上辈子一样了吗？好歹要一个不一样的活法啊！
安琦适时的展开反省，没再参与之后的找车事件。
何美从老家回来了，约了安琦去学校附近那个冰淇淋店见面。
「噹噹噹噹，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我可是专门给你求的平安符。」
看上去很高级的绣着俗艷花朵的红底平安符被红绳拴着，在安琦眼前晃了晃。
「这个可不一样啊，这是在保家仙那里求的。」
何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说着，让安琦把平安符带在身上，那红绳绕几圈儿，缠在钥匙扣上就行了。
「好，谢谢你了。」
安琦应了一声，想到自己恐怕没什么礼物给何美，就要说今天算是自己请她了。
这时候，店员端上来一个盛放在玻璃碗里面的冰淇淋，很漂亮，做成了一个小小雪山的模样，简单的沟壑让雪景栩栩如生。
「诶，这是送错了吧，我们没要这个啊！」
何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叫住了那个店员。
店员抿唇：「没错，送给她的。」
他对这何美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安琦愣住，呆呆地看着那个店员，那个「她」是自己？
「你认识的？」
何美戳了戳安琦的肩膀，低声问她，嘴角的笑容有点儿暧昧，「有情况哦，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给你写情书没有？」
「什么啊，我都不认识他。」
安琦第一时间就否认，可视线看向那里，终究还是从那个人的侧脸认出来了，这不是那天那个吓得自己蹲下的「厉鬼」少年吗？
他怎么在这里干活？原来这里的店员就是他吗？
安琦以往还真的没怎么留意，这就是一家小的冰淇淋店，里面总共也不过四个座位，还都比较侷促，过道也窄，不会有店员服务，专门给端什么过来，他们都是在前面买完自己拿过来吃的，还有更多是买了就直接拿着走，所以基本上也不会特别留意对方的样貌。
这种没留心的事情，哪怕安琦记忆力再好，也有点儿记不得，应该不是吧。
虽然认出来是谁了，可叫不上名字，也等于不认识，安琦没有再反口改动自己的话，面对何美「吃不吃」的疑问，她看了看那个冰淇淋，果断：「吃。」
又不是吃不起，大不了之后再付钱就是了，她知道这个冰淇淋有点儿贵，但她真的吃得起。
何美喜滋滋地挥动了第一勺，「谢谢了，姐妹。」
离开冰淇淋店的时候，安琦走在后面，往柜檯后那个好似忙碌的少年面前递了钱，不等着看对方收下，就匆匆追着何美走出去了。
少年抬头看到的就是安琦的背影，那匆匆跑走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躲避天敌的小兔子，他微微皱眉，怎么又这样给他钱？他认识她吗？还是她对自己有好感，故意追到这里……那天的几百块钱，他抿唇，的确是帮了他的忙，他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不可能马上还给她，但冰淇淋……是担忧自己不能平帐吗？她暗恋他？这才一眼都不敢看他？
第096章
安琦跟何美约了逛街, 从冰淇淋店出来之后就顺着路边儿往前走，美容美髮，鲜花店, 还有报刊亭……一路看过去, 各家小店铺像是雨后春笋一样, 一个挨着一个，热闹得很。
「往常也没见这么多店铺啊, 都是新开的？」
安琦纳闷，她少有走这边儿的街道, 跟回家不是一个方向，这会儿倒是有些大开眼界的感觉。
「什么啊，都开了好久了, 只是咱们不过来罢了。」
何美常在外面逛，对这些很是门儿清, 娇俏说着，还嗔了一眼安琦, 「让你陪我出来逛街，倒像是让你做什么似的, 就是不肯动弹。」
安琦苦笑, 在这一点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的没有何美对逛街的热情大。
能容两车并行的车道在安琦眼中委实算不得多么宽敞，可在何美的感慨中, 已经是极为广阔的了。
连路边的行道树，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魅力。
两人并没有特定要去哪家店铺, 也就顺着街道走走逛逛，看到路旁小摊, 有感兴趣的吃食，也会买了一两样来品尝，若有多种口味儿，你买一种，我买一种，然后都分成两半来交换着吃，便都能尝到味道了。
大街上没有多少车辆，因此拎着道路而行，也不用担心吸到多少汽车尾气，倒是还好，不妨碍吃东西，或者说这样边走边吃，倒是感觉比平时更有意趣。
何美的话题多变，前一刻还说到自己在老家的亲戚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后一刻就说到最近会有什么计划安排，她是个不避讳的，跟别人交好并不避讳安琦，同样，跟别人有约，却没有叫上安琦的，也不避讳在安琦面前说。
安琦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何美这个人她还不知道嘛，就喜欢热闹，能够多叫人的，肯定不会少叫人，若是她有什么聚会不叫自己，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自己并不喜欢参加那类聚会，以前推拒过，她得了记性，就不再叫她，另一个就是组织聚会的那个人说了只要她们几个人，或者说了不要再多人，她这才不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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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安琦都不会放在心上，至于说何美交好的朋友里面有不喜欢自己，特意不爱带自己玩儿的，何美还跟她玩儿什么的，安琦就更不在意了，只要不是跟自己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死仇，对方不爱跟她玩儿，难道她就爱跟对方玩儿吗？
处不来就处不来呗。
人情往来上，总要懂得「随缘」是个什么意思，不要强求。
鸣蝉在树上聒噪，叶片哗啦啦作响，带起些许微尘于阳光下飞舞，安琦步履轻快，听着何美说着她们准备怎么玩儿的话，一点儿也不觉得眼气。
不，可能还是有点儿的，于是安琦说了自己的经歷，「我头一次见那样大的网吧，恐怕有百十台电脑吶，看着好大规模，他们的前台是那种环形的，一圈儿，好像……」
安琦咬了下舌头，差点儿要说好像酒吧的调酒台了，就差一点儿，她这辈子可还没去过什么酒吧，不好胡乱吹牛。
正说着，目光往街边儿一瞟，一辆眼熟的车映入视线。
「好像什么？」
何美听得有趣，正在追问，她还从没去过网吧吶。
安琦的胳膊被摇晃，她按下何美的手，「我看到张沐哥哥的车子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车里。」
车玻璃上都贴着膜，外面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那车子又是停着的，安琦一边想张沐什么时候过来竟然不跟她说，一边又想他过来做什么？弄丢了大奖没有挨打，竟然还能再出来玩儿吗？
莫非是来找自己的走错了路？
不能吧？
怀着疑问，安琦走到了车子旁边儿，又看了看车牌，没错，就是张沐的车，那天他和韩彻去兑奖的时候就开的这辆车。
「张沐哥哥？」
何美对安琦的这位哥哥真的不熟，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总是缘悭一面，没见过是什么样的人，心中难免就有些好奇，凑近了，鼻子都快贴到车玻璃上了，往里看了看，「没人，是在附近吗？」
她站直了身体，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又看这车子，微微蹙眉：「怎么停在路当间儿啊！」
她们现在走的路是店铺前的路，并不是行车道，车子停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堵门，又像是在堵路。
「不知道。」
安琦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她有些觉得不对，摸出小镜子一角，低头看了看，没错啊，今天她的幸运值是「4」，这还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数值了。
没见到人，她们也没有在此等着的意思，就继续往前走了。
在她们走后不久，旁边儿的一道栅栏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的是带着帽子的冯五和他的两个兄弟。
「怎么办？」
其中一个男生问着，口气有些焦躁。
「急什么，钱都是我们的了，他们还能明抢？」
另一个男生说着就去开车子，显然这辆车子目前还归他们掌控。
冯五一直没吭声，直到坐在车子里，才恨恨：「别让我再遇到他们！」
他们这一行人没有回城东，一方面是被那五百万拖住了脚，另一方面是来追击的人太快了，本来他们足有十个人，之前还仗着人多，直接把张沐和韩彻两个绑起来了，可现在，因为五百万，因为突然冒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人，他们竟然成了丧家犬一样，到处被追捕。
冯五朝着窗户外呸了一声，这要是警察逮他，无论是打架斗殴，还是绑架，他都认了，可一帮混混，凭什么逮他，凭什么要他手里的钱？
「人家本来就是明抢，要我说，咱们赶紧把钱分了，我也不要多的，就要我那一份儿，之后我自己去藏，要是钱被抢走了，就是我没本事，也赖不到你们头上，咱们兄弟是个，每人分一些，这钱也没那么多了，他们未必还会盯着咱们。」
说是五百万的大奖，其实真正拿到手的也就是四百多万，一人分四十多万，听着也不少，但对比百万来说，目标就小了很多，未必还会被那帮人追着不放。
「你想都别想，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那钱可是说好了，给师父治病的，还有拳馆……」
「行了，当我不知道拳馆为什么开不了了，还不是某些人在外面得罪人了，那姓韩的小子怎么回事儿，当咱们谁不知道啊，可哥们儿还是一腔义气，跟着过来帮忙了，绑了人，担了风险，难道还不该拿钱啊！我也不要多的，就是我那份儿，拿了就走，就是以后被抓了，也绝对不连累兄弟们……」
「你这是要散伙？」
「不散还能怎样，看看现在这样，跟散了有什么区别吗？」
那突然冒出来的一伙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领了钱，还来不及对钱财的用途多加展望，他们就被人围住了，之后是冯五带着钱冲出来，只是在冲出来之后人就散了。
再后来，冯五坚持不肯分钱，把钱藏起来，然后就带着他们要找其他的兄弟，还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一直在这边儿拖延着时间。
那么大一笔钱财，不说全部，只说部分，就足够令人心动，哪里还愿意在这里躲躲藏藏，还想着报復，想屁吶。
两个男生在车里就吵起来了，冯五听得愈发心烦，皱着眉，看了他们一会儿，等到他们其中一个意识到被冯五盯着闭了嘴，另一个也觉得气氛不对，停下了没再说。
「分就分，都是兄弟，你们对我义气，我也不是没义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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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这一松口，开车的那个男生就直接笑起来：「还是五哥通透，咱们要赶紧去把钱拿到手里才行，藏钱的时候可不止是咱们知道地方，万一被别人先找到了……」
「总共就咱们兄弟几个，你的意思就是说咱们兄弟都不可信了？」
后座那个男生又嚷嚷起来，心中很是不忿，拳头都捏得直响，可到底也没做什么，忍了这口气。
「我这不是怕咱们兄弟被人抓住，挨不了打，这才……」
哪怕同是拳馆的兄弟，可入馆的年头不同，对拳馆的感情也不同，有冯五这种肯为师父豁出命的，也有那种只想帮一把，超过某个限度就不帮的，甚至还有压根儿不跟他们掺和，散了就走人的。
开车的男生正说着，有意缓和下关系，突然斜刺里冲过来一个小推车，他慌了神儿，避让不及，乱打方向盘，竟是直接冲着道旁的树木冲去了。
「啊——」
车上的人都吃了一惊，差点儿没有被甩出去，等到冯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见到几张不算十分陌生的面孔，昨天围堵他们的人里就有。
「下车，跑！」
冯五喊了一声，顾不得其他人，自己先往外沖了……
安琦下午回家的时候，看到了某条巷子里的贴墙坐着的人，那张带血的侧脸，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冯五。
第097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琦有些疑惑, 更多的还是谨慎，冯五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而他头上的血, 说不定是跟人打架了, 那仇家还在不在, 会不会还盯着这里？
几乎是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安琦直接扭头就走, 回家的道路好多条，绕个玩儿多走两步罢了。
至于救还是不救的问题, 压根儿没有出现在安琦的思考范围之内，在她看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弱者, 帮忙报警是仁至义尽，其他的不要指望更多, 更不要说她跟冯五实质上还是有过节的。
「好小子，你倒是会躲！」
一道公鸭嗓子从那边儿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有不少人, 还有可能是木棍之类的挥空声, 安琦还来不及多听两句，就有人从这边儿跑过来，几个明显看着就不是好人的街头混子。
经过安琦的时候，安琦忙垂眸不敢与之对视, 而他们也没多关注安琦，每个人手上都挥舞着棍子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气势汹汹地就冲着那条巷子去了。
他们看起来一团乱, 可其实还是有章法的，并没有一窝蜂都堵在路口，自己人都挥舞不开棍子，而是两两结队，直接把守住左右两头，中间就好像是专门留出来的死路，正好在棍棒的挥舞范围内。
安琦身边儿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混混站着，他看看那边儿，又看看安琦，对上安琦躲闪的视线，还冲她邪魅一笑，那勾起一侧嘴角的笑容，看得安琦嘴角都忍不住要抽搐了。
「……说，钱藏在哪里了！」
巷子里可能是因为有些回音的缘故，公鸭嗓的声音显得有些大，也愈发失真。
什么钱？
安琦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却愈发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几乎要小跑着离开这里。
「好傢伙，还有力气！」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巷子里一阵吵闹，好几句话都混在一起，若不是简短有力，恐怕根本听不清在喊什么。
棍棒挥舞的声音，拳脚到肉的声音……肯定打起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安琦愈发懊悔，怎么就走这条路了呢？回家的路千万条，她是那根筋儿不对，非要走这条路的？
她加快了脚步，又不敢直接跑，这种时候万一跑了被当做做贼心虚的同伙之类的，岂不是很糟糕？
旁边儿还有几个门洞，黑乎乎的，安琦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找准一个，往里面一钻，在她转身之际，正好看到冯五被人追出，从这条路跑过，他经过门洞的时候，似乎无意往里面看了一眼，那目光锐利逼人，安琦连忙缩头，生怕被看到了。
「小贼，还敢跑！」
「站住！」
「再跑打断你的腿！」
一群人追一个人，那场面应该是挺壮观的吧，安琦不敢往外看，紧靠着旁边儿的自行车，努力压着裙摆，不让衣角露在外面。
冯五被什么人追？
他们说的是什么钱？
冯五欠人钱了？被追债？
那些人会是韩彻的人吗？上次韩彻好像说要收拾他来着？
幸好没跟何美一起走，否则她想要看热闹，恐怕不会跟自己一样躲得这么快……
走了吗？
没人了吗？
跑步声已经远去，似乎没有什么人在外面了，安琦心中默数，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然后，她偷偷往外看了一眼，视线所及，街道上已经一片安静。
「唿……」应该是没事儿了吧。
这样想着，安琦微微躬身，松懈下来才发现身体都绷紧了，累得很。
一片阴影移动过来，安琦站直身体，看着正要走进来的少年，正是冰淇淋店的那个少年。
「你……」
他看到安琦，讶异了一下，微微皱眉。
安琦下意识微微退步，却忘记了后面就是别人的自行车，绊了一下脚，就有些不稳，少年上前一步，扶了一把，见她站稳就松了手，又退开半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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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页
他努力保持平静的脸上似乎还有着些不耐，像是某些已经常见的戏码又要上演，明明厌烦，还要配合一下。
「啊，找你？」
安琦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男生这么自恋的吗？轻轻哼了一声，「我没找你。」
「嗯哼。」
少年回了一个气音，没有多说别的，微微点头，像是相信，可其实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并不相信。
安琦有点儿恼：「我真的没找你，刚才有人打架，我躲在这里罢了。我又不认识你，干什么找你？！」
「不认识我还故意给我钱？」
少年面容冷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感情色彩，可却拉满了嘲讽。
「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白吃你给的冰淇淋，当然要给钱了！」
安琦瞪他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啊，不讲理，是不是多看他一眼，就是爱他到不可自拔？
少年看着她，目光之中划过一道微光，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那天的几百块钱，不是你故意留给我的？」
「啊，是被你捡了？」
安琦恍然，再一想，很对啊，自己当时在那颗树后磨蹭半天，还蹲下，钱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落在地上的，但，「你不是先走的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
怕人跟踪，结果发现了那留在地上的钱，这自然是没有不捡的道理，而捡了，自然也就用了。
「我最近急需用钱，那些钱就算我借的，以后会还你。」
少年面无表情，耳廓却有几分泛红，自作多情如此，总是让人尴尬的，好在这会儿只有两个人，也不怕别人知道。
他说完，跟安琦擦身而过，匆忙上楼去了，看他一步三个台阶，充分发挥大长腿奥义地往上跑，安琦不知道怎么，看出了点儿落荒而逃的架势。
「呲，还什么还啊，都不说名字，一点儿没诚意，难道还要我以后满大街找你追债吗？」
安琦撇撇嘴，啧啧，男生的面子问题，就会说这种好听话了。
她抬手，挥舞开绕着她的蚊子，快步走出去，左右看看，街道上已经没有那些人了，她也没有多停留，直接回家了。
两天后，安琦下楼扔垃圾的时候看到了楼下新搬来的一户人家。
「孙烨！」
安琦满脸惊讶，看着那个正在锁门的男生，可不正是孙烨。
他所在的那一户，就是曾经发生过命案的李阿姨家，这房子卖了？
「你住这里？」
「安琦。」
孙烨笑着沖她打招唿，点点头，「我才搬来这里住，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了。」
「真的？」
安琦有些意外，「是你舅舅家搬来这里了吗？」是租的，还是买的？
是跟自己无关的问题，可女生的好奇心，总是驱使她多问两句。
「不是，我自己搬来这里了，舅舅最近发财了，给我买了这里的房子，我就直接搬过来了，舅舅家太乱，也不方便，这里离学校近，也清净，正好学习……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啊！」
「好啊。」
孙烨的舅舅对他很好啊，是因为男生的原因吗？重男轻女？本来就对孙烨舅舅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评价无疑又下降些，可想到能够给外甥买房子，似乎这个舅舅还是个好的，大方啊！
不知道我的舅舅什么时候能这样……白日做梦了一下，安琦随口应了一句，目光滑过隔壁的房子，那是写着她名字的房子，所以，理论上，她跟孙烨是邻居了？
这一想，还有些奇妙。
「你爸妈也来了吗？」
「没有，地里还有事儿吶，离不了人，就我自己，正好这边儿也方便，街口的孙家小饭店就很不错，饭菜可口，价格还合适。」
孙烨似乎早就考察过这里的环境了，信口说来，很是熟稔。
听到他夸奖乔珠的手艺，安琦与有荣焉，笑着点头：「是啊，很好吃的。」
同时她又想到了上次在附近跟孙烨碰见的事情，「上次你是过来看房子的？」
「总要亲自看看吧，不然怎么知道好不好。」
孙烨口气很是成熟，与他那张过分年轻的脸组合在一起，莫名让人想笑。
安琦笑了下，想到这房子之前出过命案，价钱不会太高，想要问一问对方是不是知道，又或者有没有被矇骗花了高价，但想到孙烨一贯的精明，又把这话咽下去没说了。
她不是迷信的人，不会认为发生了命案的房子就邪性，如今也没必要说出来给人添堵。
这样想着，看到孙烨随着她一起下楼的时候，她就把话咽下去了，准备什么都不说，可她脸上的神色，到底是让孙烨看出来一些了，他眼珠一转，就笑起来：「放心，没有人能骗我，我知道这里以前死过人，可哪里不死人呢？」
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句「哪里不死人」差点儿让安琦崴脚，怎么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呢？
「乡下的老房子，很多都是死过人的，只看好死还是歹死。」
好死就是老人寿终正寝，歹死的话，说不定就有什么喝农药割手腕上吊之类的事情了。
孙烨口气淡然，很是不以为意，话语间的轻快，不听说话内容，还以为是在说什么愉快的事情。
安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见到孙烨唇角微翘，似乎是在笑。她收回视线，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年轻人对死亡没什么概念，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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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夏日里天气炎热, 一整天的闷热下来，也就傍晚时候有些凉爽的风，路灯高高亮起, 投下来的一圈光亮不远处, 半明半暗的地方, 经常会有人拿着小马扎坐在那里，或者下棋打牌, 或者闲聊解闷儿。
说说笑笑的，像是一个小型的集会一样。
乔溪也是里面的常客, 不然在家看电视，她总觉得太闷了，不如外头摇着扇子说闲话来得痛快。
往外走一条街, 这种时候还有人卖烤肉的，喷香的肉串引来不少熟客, 冰凉的啤酒就着烤肉，几乎可谓是人间一大享受了。
安琦嫌弃那里的烟燻火燎, 以及人员杂乱，却不得不承认, 烤肉真好吃, 烤鱼更好吃。
坐在那里吃着，周围杂乱的声音都像是某种音乐伴奏一样。
「你腿好了吗？就把石膏拆了？」
安琦看着孙诚时不时拍一下腿，似乎在驱赶蚊子，视线跟着往下扫了一下, 他那条腿捂了一个多月，看着就是白皙很多。
「嗐, 大夏天的，捂着热死我了, 还不如这样散着好得快，就是一个骨裂，不是真的骨折，没那么严重的。」
孙诚说话还不忘往嘴里填烤肉，手边儿的冰镇汽水儿不时冒着泡泡，玻璃瓶外面的水珠看着就有一种凉爽感。
吸管浮浮沉沉，还粘上了一些红色的辣椒粉。
「呲，你少吃点儿。」
孙竣在一旁提醒，这种发物，还是不要多吃为好。
「我都好久不吃了，多吃两口嘛。」
孙诚不理会他的劝阻，一边说，一边为自己的这顿饭找足了理论依据，「这可是我辛苦赚来的。」
前一阵儿孙诚和孙竣帮忙给张沐找人找车，人没找到，车子倒是找到了，可惜是撞坏了的，差点儿就被拉到修理厂去了。
「早知道是要找车，我就告诉你了，那天我还看见了。」
安琦给孙诚说了在什么地方看到的那辆车，车子还是好好的，听她说了地点，孙诚一拍大腿，「哎，怎么停那里去了，那么近，我的腿要是好的，我走走都能找到，他们怎么找的。」
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安琦忍不住笑，细白的鱼肉裹着辣椒粉吃到嘴里，又是辣又是香，再配上一口香橙味儿的汽水儿，感觉非常惬意。
安琦安慰：「总也不亏，还是你们找到了啊！」
「也不便宜，散出去不少钱。」
孙竣在一旁补充一句，他是知道详情的，「也就正好是放假，大家都闲着没什么事儿，但这么大热天帮忙找人找车，总要给买些冷饮冰淇淋的，也不能让人白跑。」
「那是。」安琦贊同地点头，这种小事儿耗费友情就不值当了，再说又不是自己出钱，总也不怕给不起，「不过你们找得也挺快的了。」
这才几天啊，就能给找到了，虽然说现在街面上的车子不多，但这么快找到，这运气也有点儿好了。
「也不看看多少人，能叫的人我都叫了，就差犁大街了。」
孙诚还是嫌赚得少了。
「总比找不到好吧。」
安琦这样说，他寻思一下，点头应，「那倒也是。」
好过徒劳无功。
两个说着无聊的话题，孙竣也不怎么插嘴，就一直吃，抢在孙诚面前把最后的两支烤肉都干光了。
他们这次出来吃夜宵是有预算的，就点这么多，过过嘴瘾罢了。
孙诚发现这一点，又开始叫嚷孙竣阴险，两人闹着，安琦在一旁跟着，走到这边儿街上的时候，见到路灯下那几个坐着的都站起身来，往一个方向伸长了脖子看。
「怎么了？」
安琦寻思着，快走两步，过去问乔溪。
「好像是楼下那家……」
乔溪隐晦地说了一句。
楼下？安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烨，他才搬来没多久，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想着她就往楼里跑，乔溪本来不想凑热闹，见她过去，一把没拉住，只好也拎着凳子跟在后面一同去了。
「……都说了，这现在是我家，不是你家了，你找你的家人吧。」
透着几分不耐烦的话语还算缓和，但言语之中不容置疑的态度却让那一直闭口不言的男孩儿低了头，似乎垂泪的样子。
「那是谁啊？」
安琦看不清，几个大人站在周围，不知道是要劝阻还是询问，并没有人上前拉那孩子，反而有人跟孙烨说：「这房子以前是他家，他这是在亲戚家受委屈了，就想回家……」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烨顶了回来：「这话都说过了，我也说过了，这房子是我家花钱买了的，并不是他家了，你总不能让我还要把旧主人迎回来住吧，我又不欠他什么，也没道理养着他，他自去找自己的亲人去，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不能说我买了他家的房子，就要养着他吧，如果说这房子不想卖了，也行，把钱退给我，这段时间的损失费退给我，我直接就走，他爱在这里窝着就窝着，随便他堵门……」
也许是有些急了，孙烨的声音又快又冷，没有变音完全的声音还有些刺耳，楼道昏黄的灯下，几人的影子都带了些争执之意。
「这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他今天大晚上找过来了，你暂且收留一下……」
有个想要当老好人的，语气缓和地劝解孙烨。
「凭什么啊！」孙烨已经十分不耐烦了，摆手的动作有点儿大，差点儿扇到旁边儿人的身上，像是驱赶什么脏东西似的，「你们谁可怜他，谁收留他，不用跟我说这个，我家不能让外人进来，万一他偷了我东西呢？就是不偷东西，我敢睡觉吗？他爸可是个杀人犯，万一他半夜把我杀了，你们谁给我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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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页
乔溪跟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阿姨，细碎的话语飘到安琦耳中——
「可能是从亲戚家偷偷跑回来的。」
「是乡下吗？」
「真可怜，多大点儿孩子……」
「肯定是被亲戚虐待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伴随着堵在楼下的这些阿姨们的只言片语声，楼上的孙烨不耐烦了，「你们谁爱领走领走，反正别堵在我门口，我没那么大的慈悲心。」
这一句话甩下来之后，他就直接关门，再不理会门外的人了。
「这孩子，怎么这样！」
有人对着那紧闭的房门抱怨。
「就他一个，没家长，可不没教养……」
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劝着劝着劝出真火来了，说的话难听得很。
安琦没听到前面是怎么回事儿，但从这些话中也猜出来了，肯定是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找来了，然后堵住了孙烨的门，被好心人看到了，就让孙烨收留，孙烨不肯收留，于是就闹起来了。
孙烨说话固然不好听，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到目前为止，这些人一直在帮这孩子说话，可这孩子低垂着头，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人阴沉沉的感觉，这样的孩子，谁敢往家领？
说不好听的，孤儿一样，他就是真的做出什么事情，一个人跑了，又能找谁赔偿？
「别说别人啊，你好心，你领走啊！」
「诶，我可不敢，谁知道杀人犯的儿子会不会是杀人犯……」
「老张，你这话就过分了吧，好歹也是认识的——」
「那你领走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关我的事儿啊，我跟他家可不熟，也不欠他的。」
刚才还热心的人，被楼下的人嘲讽一句之后就炸了锅似的，都不肯接手这个孩子，那模样，好像刚才他们没有拿那些话劝孙烨似的。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些人啊，真的是……
乔溪把安琦往后一拉，不让她冒头，自己也往后退了退，有点儿小狡猾地等着那些热心人处理完了事情再出来，这样耽误了一会儿，等到楼道不再堵着，能够通行的时候，安琦见到那个男孩儿被一个人拉走了，似乎是送到居委会那边儿去了。
果然，没有人好心到给别人家养孩子。
母女两个回到屋里，关上门，乔溪还跟安琦说：「不管他们怎么安排，都跟咱们没关系，不操心那些……」
不知道这是告诫安琦，还是安慰自己的良心的。
「嗯。」
安琦点点头，她对那男孩儿没好感，可真的看到对方从小霸王熊孩子变成现在这样的受气包小可怜，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就有阿姨说起来那孩子的事情，一个劲儿感慨对方可怜，见到孙烨走出来的身影，还含沙射影地大声说，「有些人的心啊，就不知道是怎么长得，小小年纪就那么心狠，以后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孙烨眸中有厉色一晃而过，可他唇角却含笑，瞟了那阿姨一眼，转头跟安琦说：「我真没想到这楼里的好心人还真多，也不知道昨天谁家收留了那孩子，不会是抢着收留打起来了吧？」
「……不，不可能的。」
安琦摆摆手，莫名有点儿心虚，是因为那个「好心人」？同住在一个楼里却没伸出援手的她也有几分羞惭。
第099章
楼里的人差不多都是一个厂子的, 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比较熟悉，消息穿得也快, 乔溪下班来就知道昨天那孩子的事儿到底怎么处置了。
说是给带着去居委会那边儿暂时将就一晚上, 白天再给孩子送回去, 或者让人家家里来领。
可这事儿啊，还真不是那么好办的, 半道上，那孩子就自己跑了。
「如今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半大小子，真是找都不好找。」
乔溪一边做饭，一边跟安琦说着这些, 还让安琦以后碰见躲远点儿，「跟咱们没什么事儿, 就别往上凑，这要是有个什么, 还不成了咱们的错了。」
这是怕担责任。
「嗯，我知道, 我还没那么爱心泛滥。」
安琦笑着应了, 把菜端上饭桌。
「爱心泛滥？哈，就你怪词儿多，还真是那么个意思。」
乔溪这样说着，免不了又叮嘱几句有的没的, 什么路上看到乞讨的不要施捨，看见拾荒的躲远一些, 这倒不是什么单纯的瞧不起，而是因为那种「无根无源」的人最容易出事儿, 说不好听的，就是人家把你绑走了，让别人怎么找？
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了，安琦连连应声，她可从不会同情心泛滥，再说了，真要帮助什么人，还不如去正经的爱心机构捐钱，也免了一些麻烦。
路灯亮起来之后，操场上的人只增不减，比起白日里反而还多了几分喧嚣，打篮球的，绕圈儿跑步笑闹的，还有跳皮筋的……男男女女都出来活动了，青少年和孩子，仿佛一下子涌出来的蜜蜂，嗡嗡嗡的。
孙烨独自坐在兵乓球案子附近，看着不远处的一幕幕欢笑场景，他的目光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是个小男生。
小男生衣服整洁，正跟朋友玩着什么骑马打仗的游戏，几个孩子玩得起劲儿，完全没有留意到夜色之中潜藏的恶意。
那个小男生似乎刚赢了一局，笑着欢唿，在他身后，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凑得近了些，「哎呦」一声，像是被他撞到了，之后就揪着他的领子让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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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页
完全不是一个力量级的。
少年少说也有十七八岁了，嘴上的鬍子都有了一圈儿葱绿，小男生才几岁，几乎被提起来的恐惧感让他忍不住眼中泪花。
「对、对不起。」
他的口型大约是在说这句话。
然而少年却不肯认，还让他道歉，同时把人往地上一推，小男生脚步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夏季的衣服都单薄，小男生还穿着运动短裤，膝盖之下，瞬间见了血色。
他吓哭了，张着嘴，似乎说了什么，似乎没说。
旁边儿跟他一起玩儿的那几个也都是差不多的年龄，一个个小鸡仔一样，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有那么两个看着强壮些的，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少年身边儿两个同样流里流气抽着烟的同伴，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边儿的距离有些远，听不到那边儿具体的话语，可很快，就能从动作上推断出来什么，少年开始打人了，确切来说是踢人，在那个小男生如同沙袋一样被踢来踢去之后，他又抽出同伴口中快要燃完的烟屁股，直接按在了小男生一侧的脸颊上。
「——不会说话就要学会闭嘴！」
小男生的惨叫声有些尖利，刺破夜空，他们周围那些本来事不关己的人也不由的露出了些感同身受的不忍来。
可，他们的目光都不敢对上那三个少年，近乎是默契一样，让开路来，让他们离开了操场。
孙烨看完这一幕，脸上带笑，穿过人群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人议论，这时候有人愤愤不平了，还有人去扶起那个小男生，可刚才，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这就是混混们的威力啊。
这个夜晚有些不安宁，楼中多嘴的那位阿姨在门口的哭声传到楼上，还没睡觉的安琦往外看了一眼，不知道几家灯火亮起，让门口一片光影。
「哪个杀千刀的小王八蛋，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敢动我儿子……」
阿姨骂着，骂得毫无风度。
还有人抱着孩子去看病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委屈地辩解，夹杂在哭腔中需要细细分辨的「我根本就没碰到他」像是鸟儿绝望的哀鸣。
乔溪也还没睡，站到安琦身边儿往外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现在的混混儿真的是太嚣张了，上次我还看到他们直接提着棍棒打人，你可躲远点儿，别跟那些看起来不学好的人接触，那些人，不讲理的。」
青春期的少年，有什么道理好讲呢？一个眼神儿不对，就可能爆发一场混战，大人们都不敢插手，你这边儿劝架，人家那边儿是真的敢用刀子把你往死里弄。
人命在这些少年眼中毫无价值，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我知道。」
安琦应了一声，也没再看，到底不是自己家的事情。
第二天出门又碰到孙烨正好出门，两人就一起下楼，下楼的时候孙烨主动说起了房子的事情。
「我舅舅买的时候也没打听仔细，这房子的产权他们那一家子还没分清楚，是老人偏心，偷偷给了小的，小的知道这房子烫手，就直接卖给了我舅舅，换了钱跑了，如今剩下的那些个知道消息都不愿意，还想到我舅舅那里占便宜，再要一份儿房钱，被我舅舅给打回去了……」
孙烨说到这些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儿「那些人怎么那么蠢」的感觉。
「打回去了？」
安琦有些惊讶。
「当然要打回去，这种事儿，有理没理都不能让的，不然别人只会当你软弱可欺。」
孙烨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拳头大就是有道理的那个，而拳头大的人想要打人的时候，就要看他讲的是怎样的道理了。
若不是还讲道理，不给钱，也不是拿不到这套房子，不过是为了省些麻烦，才花了钱，可如果花钱还有麻烦的话，就不要怪他们拳头大了。
「那你舅舅很厉害嘛。」
安琦顺着孙烨的话夸了一句，闲聊一样，不是很上心。
孙烨笑笑：「还行吧，他们老闆挺看重他的，你知道尚华路的酒吧吗？我舅舅以后就负责那里了，听说可赚钱了，一晚上就好几万。」
「酒水那么赚钱吗？」
安琦倒吸一口冷气，这才什么时代，都不算是网络时代，起码不是家家都有电脑都上网，可已经有那么贵的酒水消费了吗？那酒吧恐怕不小吧？
「当然还有别的，总不能光卖酒。」
孙烨这样说了一句，却没再继续说，而是说起了网吧，附近的一条街上开了个网吧，「你上次不是说去网吧没玩儿好吗？你要不要去，我请你啊！」
他笑着邀约，俨然马上就可以动身过去的样子。
安琦犹豫了一下，今天的幸运值是「4」，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她不是想上网，就是想找个凉快儿的地方打发时间，网吧的话都有空调的吧？
「那里环境怎么样啊？」
安琦问着，心中已经有些想去了。
「应该还行吧，咱们去看看，若是不行就不去了。」
孙烨主动给出退路。
话到这里，安琦实在没有理由不同意，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她其实还想要在网上查一些消息，比起依靠报纸看新闻，网上总是快一些。
上次跟乔溪说了订报纸的事情，乔溪觉得没必要，她还是想要把钱留给安琦以后上大学用，还不知道以后花费多少，现在节省些总是不错的，至于报纸，她表示厂里就有旧报纸，要是安琦想看，她就跟人要一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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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提议被安琦否决了，不是不想看，只是不想让乔溪为了些旧报纸搭人情，万一再有什么闲言碎语就不好听了。
这种顾虑也不是安琦杞人忧天，谁让乔溪这个离婚又带孩子的女人属于少数呢？少数就难免像是特立独行一样，被人多看两眼，看得多了又免不了要挑两根刺出来，以此显得自己与之不同。
一度成为有些人家教女的反面典型的乔溪是否在乎那些闲话，安琦不知道，但她不想让自己起那个闲话的头。
报纸上的新闻，看不看的，也没那么重要。
网吧的确开在不远处，只看门面，安琦就有点儿失望，似乎太小了些，还有一道看起来很有特色的铁栅栏门，在他们走近之前，有两个少年结伴进去，其中一个少年嘴上还叼着烟。
这种地方，怎么感觉有点儿鱼龙混杂的？
不过，也难免吧。
克制着些许不喜，安琦跟孙烨走入，她已经去过一次网吧，知道现在这些地方都不查身份证，不禁止未成年入内，所以走得坦然，孙烨本来还怕她不适应，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安琦安之若素的样子，不由笑了。
里面的空间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虽然只有一层，可面积的确不小，很通透，两侧的大窗户也足够亮堂，墨绿色的窗帘有的半开，有的全遮，让室内后半段有些昏暗。
不拉窗帘的地方，光照在电脑屏幕上，有些反光到看不清字。
「坐后面吧。」
孙烨主动开口，选了位置，安琦点点头，两人坐在了一排。
第100章
网吧内是如同大教室一样的布局, 最中间七八台电脑一排，左右两侧过道靠窗的位置，一边儿是四台一排, 一边儿是三台一排。
孙烨选择的位置就是三台一排的, 最里面一台机子似乎是坏了, 贴着个纸牌子挡着屏幕，他让安琦坐在中间, 自己坐在最外侧。
开机，嗡嗡嗡的声音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屏幕很快亮起来, 安琦看了看身边的孙烨，他说是第一次来，可那动作熟练得很, 登陆即时通讯帐号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屏幕盲打，就这样的熟练度, 要说是第一次摸电脑，鬼才信哦。
哼哼, 骗子，小骗子。
安琦也没揭穿, 登陆了自己的帐号之后佯做无知地问：「你有这个吗？上次我哥给我註册了一个, 说是加上之后就能聊天了……」
「啊，有，我加你吧。」
孙烨主动凑过来看了看安琦的帐号，顺便看了看上面的人, 安琦习惯了改备註名称，于是「张沐」和「韩彻」的名字一眼可见。
「哪个是你哥哥？」
孙烨随口问了一句。
「张沐是我表哥, 韩彻是哥哥的朋友，也是哥哥吧。」
亲疏有别, 同样叫「哥哥」，也不意味着有血缘关系。
孙烨的眸光微微一闪，他还记得上次救下的那两个人说是安琦的哥哥，可一个张沐，一个韩彻，原来是这样的哥哥。
代表两人的图标都在闪，应该是意识到安琦也在网上，发过来的消息，安琦打开看了看，那两个的确是正在上网的状态，呵呵，之前谁说要戒网来着？果然网瘾难戒啊！
「好了，加上你了。」
安琦把孙烨加上，看着那明显随机选择的头像，估摸着孙烨也不是经常上网的人，结果扭头一看，对方的好友一长串，还都是那种活跃用户，同时间闪烁的头像就有十几个，好傢伙，真的是好傢伙！
「你怎么加了这么多人啊？」
不由惊嘆出声。
「都是陌生人来加我，我也不太会操作，不知不觉就加得多了，也没必要理会。」
孙烨这样说着，果然是看也不看那些闪烁的头像，只是把自己的登录状态给改成隐藏式的，他的头像瞬间就灰了下去，像是没上线一样。
安琦也随之隐藏了状态，不是怕什么人看到，就是单纯表示自己不想聊天的态度，她真的不觉得自己跟张沐有那么多好聊的，虽然两人都是同样的惨，明明中奖了，却一分钱都没拿到。
这样一比较，自己才中九百块钱就成了比中五百万更好的事情了，起码不会为了这些钱挨打。
「你不知道，我哥可惨了，现在还不敢回家。」
想到这里，随口说了一句，安琦没隐瞒孙烨这些事情，于是孙烨也知道这位可怜的大奖得主如今是怎样的状态。
孙烨勾起唇角笑了笑，该啊！
那两个估计是怕丢人，没有给别人说自己被绑架又被救了的事情，弄得孙烨的救命之恩没了下文，他心里不高兴，可时过境迁，当时没告诉安琦，这会儿再告诉，倒像是自吹自擂一样，只能不说了。
做好事不被人知道，可不是孙烨的作风。
他轻「嗯」了一声，那态度有些冷淡，安琦当他不想浪费开机子的钱，抓紧时间利用电脑，也没再说话，打开新闻开始看起来。
娱乐版块儿的新闻有点儿高大上，也可能是因为网络没普及的关系吧，除了一线二线明星和一些着名导演之外，其他人、没获奖的都不配有姓名，哪怕是网络上，也见不到正经的大页面报导。
社会版的话，什么民生问题少之又少，基本上除了政策解读那种晦涩难懂，俗人很少涉猎的内容之外，就是一些大案要案，什么离奇命案总是能够占据头条，看起来颇为耸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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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样的新闻多了，看起来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案子特别多，似乎治安特别乱的样子，不，也不能说治安特别乱，毕竟报导出来的案子本身就是被侦破的了。
安琦看得有点儿迷茫，是这个世界的因素，还是说这是正常的案发频率？比如说在某个时代没有扫黑除恶之前，就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案子？
这点儿困惑很难向人说明，本身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疑惑的，她的这个问题不仅不会被理解，反而还会被人投以奇怪的眼神，于是安琦抿了抿唇，翻过了这一页的新闻。
网页跳转，突然自动弹出来一个测试——测一测你的前世是什么人。
好俗气啊！
安琦看着那个俗气的页面，光标移动到姓名栏上，怎么办，还是好想玩儿啊！
女生对各种测试的沉迷，从某些杂质以此为卖点就能看出来了，什么前世今生，什么星座手相，什么心理性格……恨不得能从那一个个选择题之中找到自己以后的行动方向和最大成就来。
哪怕理智知道当不了真，就好像是街头算命多半不可信一样，可实际上，碰见了少有不去看两眼的。
安琦就过不了这个坎儿，很是自然地把自己的姓名敲上去了。
只是一个名字，也泄露不了什么隐私，大不了一会儿再多测几个名字。
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兴趣，安琦唇角含笑地看着上面的小转盘转了转，一会儿就蹦出来一篇文字来，不长，说她前世是丫鬟，然后就是什么跟将军跑路了之类的。
怎么看着像是红拂夜奔？安琦撇撇嘴，迷信要不得，一看就是假的。
「怎么了？」
孙烨听到她这里的动静，偏头扫了一眼，不由笑了：「这一看就是假的，要是真有什么前世，你肯定是要当小姐的。」
呃，这话，怎么说也不觉得是个夸奖的话，小姐？
安琦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抽，她突然觉得丫鬟也挺好的了，不是还有红拂那么厉害的吗？
「也不一定是假的啊，我们家祖上是家生子，家生子你知道的吧？生下来儿子给人当下人，女儿给人当丫鬟……」
「家生子？」
这个词儿有点儿陌生，孙烨尝试理解了一下，不太相信，「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了？古代不就很多僕人吗？僕人和僕人的孩子，那就是天生要当僕人的，就是家生子啊！」
安琦解释了一下，赶紧退回之前的页面，又把孙烨的名字输入上去，「看看你前世是干什么的？」
小转盘转了转，结果很快跃入眼帘，竟然是「将军」，底下一篇文字说得像是末路将军，虽年少有才却无奈帝王昏庸，为奸臣所害，少年早逝，令人痛惜。
「哈，我竟然还是将军？」孙烨讶异了一下，眼中多了两分兴奋，「我觉得这个还挺准的。」
「呵呵。」敢情说得高贵了就准了是吧？
安琦差点儿没忍住给这位双标的同桌来一个白眼，她很快又把页面退回去，重新输入了一个名字——乔远。
「乔远是谁？」
孙烨问，心中已经猜测，莫不是安琦的姥爷？
「这是我姥爷心心念念的老祖宗。」
页面很快跳转出答案来，「世家子」，下面一篇文字说明世家子的坎坷命运，明知国之将亡，却奈何无力挽天倾，一腔书生意气，尽皆赋予焦土枯堂。
「也不知道对不对？」
安琦想了想，觉得大概可能也还正确吧，不是说书香门第吗？
简单跟孙烨说了两句，把页面退回去，再要测一测乔溪在前世是干什么的，结果这一次不能测了，跳出来的充值页面充分说明这个测试的制作人是很明白某些人的上瘾心态的。
「算了，不弄了，肯定都不准确。」
安琦这样说着，叉掉了页面。
「我觉得我那个应该还不错。」「运筹帷幄」什么的，感觉也挺适合自己啊！孙烨这样想着，询问了有关「乔远」的那个对不对。
「可能是吧，反正是个大家族，姥爷在的时候总念叨，我听我妈说了很多，那样的大家族，本来也应该算是世家子吧。」
安琦不太了解乔家的根底到底是怎样的，现代人很少追究这个，除非祖上非常显赫是什么名人，或者干脆就是某朝皇族子弟，否则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而乔家的祖宗，又不是安琦的祖宗，真正论起来，自己家族就是给人当家生子的，这一说好像也挺跌份儿的。
孙烨前排的少年听到他们说话，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仿佛落在了安琦身上，安琦以为是自己说话吵到别人了，给孙烨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电脑屏幕，两人就开始各看各的了。
两人总共上了一个小时的网，出去之后，安琦就请孙烨吃了冰淇淋，孙烨也没拒绝，两人通常都是这样有来有往，也习惯了。
踩着树荫往回走的时候，安琦跟孙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两人之间间隔了一段距离，不是很亲密，反而还有点儿故意拉开距离避嫌的感觉，若是有什么人经过他们身边儿，他们还会默契地闭嘴不说话，仿佛两人不认识不熟悉一样。
越是靠近居民区，越是如此，安琦走着走着自己笑起来，觉得像是什么秘密接头似的，也是没办法，现在早恋如虎，防民之口，防微杜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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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乔家在村里的房子早就破败了, 外表看着还好，可走进去就要当心房梁随时会掉下来砸死人。
以前乔姥爷还在的时候，说过要修房子的事情, 可这在当时也不是一笔小钱, 何况大家都稀罕城里房子, 村里的，修了没人住也是浪费, 于是就那么一日日耽搁下来了。
到现在，那房子就成了真正的危房, 外面被院墙围了一圈儿，墙边儿还有别人开的小菜地，一块块的还挺方正, 被红色的砖墙衬托得格外葱茏。
「要我说，咱家这老房子也该修一修, 天热的时候回来住一住就挺不错。」
乔栋泽跟安琦在院墙边儿走了一圈儿，两人随着乔姥姥来到了村里住, 因为自家的房子住不了，还是住在村中大姨姥家里, 对方家里房子大, 也是留守老人一样的，身边儿没什么人，他们来了，对方还挺欢喜的。
即便如此, 到底不是自己家的房子，安琦不自在, 乔栋泽也不自在。
讲真的，安琦本来不想来的, 可乔溪嫌她整日闷在家里不出门不好，正好隔壁的蔡重康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也是好些时日不见人影，没人盯着安琦学习，乔溪就直接放她跟乔姥姥来村里玩儿。
还特意叮嘱了，不许她去山里之类的，跟着乔姥姥摘桃子就好了。
附近有一片桃树林，里面的桃子是专门嫁接的外地某个白桃品种，又大又甜，特别好吃。
只是这种品种的桃子若说有什么缺点，就一个，熟透了之后特别软，皮一剥就能流汁儿，不太好运输，也就不曾远销，只用箩筐盛了，在附近卖一卖罢了。
连专门到城里卖的都少，每年想要吃的时候，除非是等大姨姥家摘了让人顺道给送来，不然就是自己去摘，农家倒是不忌摘的时候现吃的，也不怕吃，主要是桃子多，吃不完也是白扔了。
乔姥姥就爱这一口，基本上每年都要吃的，她觉得不好麻烦人家摘了再送来，路上磕磕碰碰的，到了地方品相也不好，跟烂了似的。
还不如自己去现摘，摘了就吃，吃好了就回来，住几天也算是跟老姐妹唠唠嗑散散心了。
她在村中熟人多，跟谁都能说得上话，倒是一点儿都不寂寞的。
乔溪她们这些当儿女的也觉得老人能够活动活动还是好的，也支持她趁着能走得动的时候到处多走走，可他们又没时间陪，就直接把两个小的给送过来了。
本来孙竣和孙诚也是要来的，可是他们两个，尤其是孙诚，一听要来就说腿疼，死活不肯过来，连带着孙竣也推脱了，剩下只有安琦和乔栋泽两个了。
乔栋泽是父母都不管他，他除了跟着乔姥姥也没别的招，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有一份责任感，只要大人说什么「照顾姥姥的事儿就全靠你了」之类的，他就能够非常负责地从头跟到尾，虽然未必真的会做多少家务，表现得多么懂事，可这一份儿心，在安琦看来，还真的是好忽悠得很。
安琦就纯粹是因为不忍心拒绝乔溪了，再一个，女孩子的身份总是有些优待的。
知道为什么孙竣和孙诚不愿意来吗？谁愿意来当壮劳力啊！
安琦过来，就是来过一过採摘的瘾，喜欢了跟着去摘两颗桃子，不喜欢了就自顾自去熘达，也没人逼着她一个女孩子干农活。
可孙竣和孙诚就不同了，乔姥姥她们不仅让人家干活，还嫌弃人家干得不够好，动不动就说「你们姥爷像你们这个年龄都……」那怎样怎样的过往一说出来，真是让人不当老黄牛都不好意思。
问题是付出那么大的劳力，得到的也不过是几个桃子，那两个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那桃子格外香甜值得。
他们也就上了那么两次当，下一次真的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来了，每年能推就推。
乔栋泽这个小男生还好些，年龄小，村里人又都知道这是乔姥姥的宝贝孙子，哪个也不好轻易使唤了，所以他根本体会不到孙竣和孙诚的苦恼，见到安琦之后还问她为什么两个孙哥哥不一起来。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啊！
「谁有钱修啊，再说了，修好了也不好住。」
村里的情况吧，说淳朴是真的淳朴，大白天的，出门都不用锁门的，就那么虚掩着，也不怕有小偷进门，因为生人还在村口就能被一双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盯着了，安全度相对来说比较高。
可问题仿佛也就在这里，大家太熟了，边界感就不是那么足，你这边儿走了，人家那边儿说是给你看房子，然后住进来了，或者不住进来，三天两头进来熘达一圈儿，看看什么东西好了拿去用了。
你发现东西少了，问他，他说拿去用了，你要是要回来，显得你小气，借别人用用都不肯，可你要是不要，那东西就成了他的了，你自己用不着，你说甘心不甘心？
这么说吧，每次安琦他们过来住，大姨姥家都是拿晒过的干净被褥给他们铺陈上的，让他们住得舒服，反过来，你也要回报他们同样的条件，你愿意回吗？
安琦反正是不喜欢睡别人的被褥的，也就幸好是夏天过来住，大家都铺凉蓆，顶多再盖一个小毛巾被搭在肚子上，不用别人家的，自己带也不费什么事儿。
要是冬天，让安琦过来住几天，她是绝对不肯的，哪怕有火炕，她也不肯。
用别人的东西，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有什么不好住的？」乔栋泽根本理解不了安琦那点儿细腻思维，反问了一句，却也不是特别希望得到答案，两人漫无目的地转着，走着走着，不觉就走到后头去了，再往前，就是墓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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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页
那边儿多种植着松柏之类的，时间也长了，树木茂密，白天里都有些不透光，凭空生出些阴冷来。
安琦拉了一下乔栋泽，正要往回走，就见到那边儿正有人回来，一对儿夫妻，女人手臂上还挎着个空了的竹篮，应该是刚刚祭拜回来。
「婶儿，叔！」
安琦打了一声招唿，都是村里的人，辈分上她分得不是那么明白，不过还是面熟的。
「琦琦啊！」
男人微微点头，并不跟安琦说话，倒是女人笑着跟她和乔栋泽寒暄了两句。
跟乔姥姥这种基本上已经完全脱离村中生活的城里人不一样，村里大部分人祭拜祖先在清明之外还有讲究，一些生辰忌日之类的，还有什么节日，或者家中某些人的生日纪念日之类的，想到了就去看看，就去扫扫拜拜。
那种感觉，好像死去的人并没有完全脱离这个世界，还是家中的一份子，只不过住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能天天见罢了。
见到他们这种态度，安琦有的时候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喜丧了，不是因为看着被病痛折磨的亲人终于离去而感到欢喜，而是真的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住，以后总能再见。
对着冷冰冰的墓碑唠嗑，也绝对不是乔姥姥的专利，村中多有这样的，有些老人隔三差五也去那里转悠一圈儿，跟老朋友的墓碑说两句话，感慨感慨。
「鬼节的时候你们没来墓里祭拜吧？」
女人突然问了一句。
「啊？没有啊！」
安琦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乔姥爷还在的时候，讲究比较多，回村祭拜的时候也多，一年加上清明总也有两三次，可乔姥爷去了之后，他们就头一年鬼节来拜了，还来送过一回寒衣，加上清明，也就是一年来了三次，之后两年就是清明和送寒衣，从第四年开始，就只是清明来一次了。
这一点，安琦记得很清楚。
「那倒是怪了，谁给老祖宗又祭拜了？」
女人纳闷，自语了一句。
男人在一旁拽了一下她，「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说不定是谁家又念起来去拜了拜。」
他们这个村子大部分都姓乔，有乔姥爷那样自小是家生子的，还有些则是乔家的佃农出身，总之说一句「老祖宗」，还是不会认为是自家祖宗，都是会认为是乔家的那一位老祖宗。
也是习惯了。
平民家里是少有三代以上的谱系溯源的，对自家的爷爷，最多就是一句「老爷子」，也只有说到乔家的，才会是「老祖宗」这样的词儿，透着些莫名的尊贵感。
安琦笑笑，不说话，心中却也有点儿疑惑，虽然这村子里大部分都记得乔家，可如同乔姥爷那样每年都给乔家祖宗一併祭拜的，绝对是凤毛麟角，反正安琦不觉得还有谁会那么做，所以，是谁呢？
那一对儿夫妻没跟安琦和乔栋泽多说什么，女人也就好奇问了一句，之后就走了，还自顾自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家吶，还说怎么今年又殷勤起来了。」
等人走了，乔栋泽才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因为他们家总是祭拜乔家祖宗，村里很有些不好听的话，说是「攀附」什么的，反正乔栋泽是听过的，死人有什么好攀附的，像是能给他们多大好处似的。
不过是乔姥爷念旧情，而他们念着乔姥爷念的旧情罢了。
第102章
乔栋泽和安琦本来是不准备往墓地那边儿走的, 可是听到那一对儿夫妻的话，难免生出些好奇来，准备过去看一看。
一年去一次的地方, 真的谈不上多么害怕, 只不过是习惯性有些避讳罢了。
「爷爷早就说过, 他们都是忘恩负义的，除了咱们家, 也没人会给祭拜了……」乔栋泽转述着乔姥姥曾经讲过的话。
年龄大了，爱讲古, 他们对乔姥爷的印象多半都是来自于乔姥姥的口述，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成天念叨什么，遇到一些小事情上, 也会说，以前你们爷爷/姥爷最爱什么什么的。
有了乔姥姥的转述, 他们对乔姥爷的一些事情还真的不那么陌生，包括乔姥爷跟村里的矛盾, 也是必要说的。
这事儿说起来也算是歷史遗留问题了, 那些年有点儿乱，连带着乔家那样的书香门第也不好过，更不用说他们还是大地主，虽然也算是仁善乐施的那一种好地主, 可时移世易，总是经不住人心思变。
别人家的佃农一转身就成了小地主, 怎能不让人眼红，有了那等「坏心思」的人, 然后就有了乔家的覆灭。
对这件事，乔姥爷一直引以为憾，他是那种老封建思想，觉得有个主家才是有了主心骨，没了主家，是要无所适从的，也就是时代变了，不然他恐怕还真的找不到什么自家的出路。
这就像是那小时候就被拴住的大象，等它长大了，你给它解了绳子，它都不会跑。
没了旧主人，就不知道如何活了，现在想来，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走吧，那就去看看，顺便拜拜。」
对这些已经故去的，还是要保持敬畏比较好，安琦这样想着，终究也是有些好奇，就跟着乔栋泽一起过去了。
这边儿的路，不仅他们来，别人也是常来的，砖块儿铺就的道路，缝隙之中还有些细草野花，不时有蚂蚱蹦过去，吸引了视线。
乔栋泽不喜欢那些冷冰冰的石碑，目的明确地绕过了乔姥爷的墓碑，冲着乔家老祖宗那个墓碑而去，其实还不等靠近，就看到了墓碑前面的确是曾经摆放过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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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些吃的，如今都没了痕迹，剩下的也是垫底的包装纸，因曾被雨水林过，又晒干，几乎贴在了地上。
「好像的确是有人来过。」
乔栋泽下了这样的论断，用脚蹭了蹭那包装纸，把它踢起来，发现那包装纸竟然还不错，「挺贵的啊，我妈都捨不得给我买。」
他见过这种小蛋糕，是那种独立包装的，包装纸非常好看，是看起来就想吃的那种。
安琦抿唇，能说她在张沐家吃过吗？还挺乔秀嫌弃了一通，说什么香精味道大，不如自己家做得好吃之类的。
「走吧。」
安琦拉了拉他，不让他再踢弄那张包装纸。
乔栋泽没抗议，转身跟着安琦往外走。
晚上吃完饭后，乔栋泽就跟乔姥姥说起了有人祭拜乔家老祖宗的事情，乔姥姥听了，愣了一下，「谁去拜啊？除了咱们家，谁那么好心？」
她想了想，也没想到村里有什么可疑人选，当年乔家走的走死的死散的散，难道是他们的后人回来了？
「也许是他们家的后人回来了，老祖宗的坟墓在这里，总是要落叶归根的，」说到这里，乔姥姥顿了一下，有些感慨，「可惜他们家的宅子、地都没了，现在回来也没地方住了，还不如咱们家。」
「咱们这不是也在姨姥家借住吗？」
乔栋泽回了一句嘴，他是支持修老房子的，可乔姥姥一直不贊同。
他这一说，乔姥姥就知道他什么意思，「等你结婚了，我就把那老房子修了，给你当婚房，看你媳妇高兴不？」
安琦在一旁悄悄心算，等到乔栋泽结婚的时候，说不定村里的房子都值钱了，要真是有一套小院子，指不定新媳妇得乐死。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到时候给我爸。」
乔栋泽争宠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自己父亲。
乔姥姥被逗笑了，「我的大孙儿呦，不给你给谁，奶奶都给你留着啊！」
一老一小说着就抱在一起，颇为温馨，一旁的安琦听得直撇嘴，乔姥姥的重男轻女，每次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一点儿都伪装不了。
她还记得前一阵儿乔秉义的工作被张安国帮忙搞定之后，乔姥姥是怎么嘚瑟的，连着排揎了乔珠和乔溪好几回，说她们当姐姐的都不如乔秀当得好，真的是谁给儿子帮忙，谁就是好女儿了。
全忘了以前是怎么说乔秀是小白眼狼的了。
孙尚立听了两回，后来就笑着回乔姥姥：「我可是不如姐夫厉害，这样，下次再有什么事儿，您直接找姐夫，家里都有电话，方便联繫。」
这话把乔姥姥给怼得再不敢说什么了，远亲不如近邻，一个远近上，她就知道谁才是最能依靠的那个。
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他们谁也没深究，以至于被乔家的后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多少年的老关系了，现在是干什么？重新续上吗？
来人是开着车子进来的，黑色的车子从村口的时候就格外吸引人注意，等到进来直接找到乔姥姥这边儿，把大姨姥也给惊了，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差点儿表错了情。
车上下来两个人，头髮花白的斯文中年男人带着一个略有两分桀骜的少年，还有个穿西装的司机留在了车上，只帮两人提了些包装好看的礼品盒下来。
「你们、找我？」
乔姥姥眼不花耳不聋，一把年龄也不是很显老，染得黑头髮特别精神，记忆力还不错，被找上门的时候努力辨认，努力回忆，怎么也没想起来自己认识这样的人，就有些迟疑，她不认识他们啊，找她干嘛？
「你好，我姓乔，乔仁，这是我儿子乔储，我们来是认认亲，也是认认以前的长辈……」
乔仁笑着，客客气气说着。
一听姓「乔」，乔姥姥就添了两分郑重，还想着莫不是真的有什么老亲，脸上带了笑说客气，等到弄明白他们的身份，又是一个劲儿地说「不敢当，不敢当」。
村里人不少都跟着车子过来瞧热闹，在外面堵了一堆人，等听到乔仁的身份是那个乔家的后代，又不由得唏嘘啧啧。
站在门口说话不是个事儿，乔姥姥就把他们迎到了屋里说话，这天上午，乔家大姨姥去摘桃子去了，乔姥姥偷懒没去，正说帮忙洗洗菜之类的，院子里才放下菜盆子，就听到有人来了，然后就把人请进屋，这动静，村里的孩子跟耳报神似的，又把外头闲逛的安琦和乔栋泽给叫回来了。
一个个说着「快回家看看，你家来人了」，弄得安琦还以为是乔溪她们过来了吶，没想到是乔家人。
安琦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乔储从屋里出来，两人相见，对视一眼，安琦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又像是错觉。
「你是谁？」
乔栋泽毫不客气，直接上前询问。
「他们在里面说话，你们能陪我在村子里逛逛吗？我家以前就是住在村里的，我还是第一次来。」
门口的车子还停在那里，一些小孩子还有等着看什么动静的大人都没远离，乔栋泽听了对方的要求，想了想就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是很少愿意去听大人说什么的。
安琦倒是想听，可是那乔储的目光看过来，就像是有黏性一样，非要把人拉着离开，不让人进去旁听。
她犹豫了一下，跟着乔栋泽的脚步一同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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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节的时候，是你们来祭拜老祖宗的吧？」
乔栋泽没掩饰，直接问了心中的疑问。
乔储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是我爷爷来拜的，他身体不好，那天受了寒，又进医院了。」
「哦。」乔栋泽不知道说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那你们以后是要搬回来住吗？你们在这里没房子了，怎么住啊？」
这问题也太扎心了。
安琦简直要捂脸，这么没情商的话，就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
「爷爷想要回来住，我们觉得没什么必要了，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家了，没有我们家的地方了。」
乔储对这一片儿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他的爷爷是小的时候在这里住过，有情怀，可对乔储来说，这里就是陌生的地方，若不是祖宗的墓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哦。」
乔栋泽应了一声，好像对这个回答松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那种。
安琦也是，怎么说呢？感觉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多相处一会儿都觉得别扭，就像现在，明明三人一起走，也没把乔储簇拥到中间，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当了个小丫鬟，连乔栋泽都是那种不懂得看眼色的小厮角色。
像是平白在头上压了座大山，有些憋气，也许这算是看到「旧主人」的气短？
有这么个人存在，就时时在提醒他们家的出身多低。
第103章
村子的地方还是挺大的, 这还要多亏当年乔家做出的贡献，能够让那么大一个家族长久定居，不说弄成一个城, 起码也有半个城了, 当然, 因为社会动盪等一系列问题，包括现在的青壮年进城务工等因素, 现在的村子空了好多，忽略那些危房不计, 也就是很平常的小村子了。
村里的鸡鸭有散养的，于是路边也会看到一些不那么文明的产物，如果一不小心踩上一脚, 真的是谁踩谁知道。
再加上一些人家爱用农家肥浇菜地，于是那个味道也可想而知, 风吹过来，真的是舒爽得很。
刚来的人难免有些不习惯, 可习惯了之后，也能忽略这些「杂质」而去观赏村子里悠然田园派的风景了。
安琦本来还以为乔储这样一看就是大少爷的人会露出什么鄙夷或者嫌弃厌恶的神情来, 或者有什么遮鼻子皱眉头的小动作, 可什么都没有，乔储平平常常地随着他们的步子走着，时不时眺望一下远处的风景，像是真的在尽情观赏一样。
看不出来啊, 大少爷适应能力挺好的。
安琦和乔栋泽不是适合的导游角色，两人都没什么介绍的欲望, 看到房子也就是房子，看到田地也就是田地, 都是民居，还并不是那么有特色的，曾经最有特色的乔家院子都被推倒了，如今看到的都是后来建造的，再有那闪亮的全瓷砖外贴墙面的气派小楼，看起来真的是充满了时代的错落感。
「看，那是我们的房子。」
乔栋泽对老房子的幻想一直都在，于是带着点儿自豪的感觉指着那处被院墙圈着，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房子说着。
「你们家原来住这里？」
乔储终于有了些兴趣的样子，看了看那个被菜地遮挡住道路的黑色大门，大门上的铁锁早就已经锈死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许久没人住了。
「我爷爷以前住过这里，我们就没有过了，据说这原来是你们家的一处院子，分给了我爷爷……」
乔栋泽说得不那么清楚，一旁的安琦补充了两句，「不是分给姥爷的，是姥爷自己跟人要的，姥姥说过，当年本来能够多分一些地，是姥爷特意要了这里，把地让出去了。」
他们家为什么那么快就转行去做工人，一方面是因为乔姥爷有点儿先见之明的智慧，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种地养活不了全家人，因为他们家的地太少了。
为了保留老宅子而捨出去田地，这种做法，在当时看来挺傻的，尤其这宅子还并不是乔家那些材料昂贵，看起来就有年代感的住宅，而是一个偏院的那种，还是没什么规格的偏院，既没有什么歷史意义，也看不到什么传承价值。
安琦想，应该是乔姥爷想要保留下来一些乔家人的东西，按照他那一套忠僕思想，能够为主家留下一点儿是一点儿，比起总是需要人耕种的土地，这种「祖宅」才更有意义。
甚至，如果乔姥爷活到现在，见到乔家旧人回来，说不定会直接把这个房子送给他们，让他们作为临时落脚点，就好像古代的大臣愿意用自己家招待皇帝一样。
虽然说起来有点儿夸张，但在周围人的诉说中，安琦能想到的乔姥爷的印象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一方面开明，一方面守旧，矛盾而统一。
「能进去看看吗？」
乔储突然提出了一个好似有些失礼，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要求。
说到底，这也算是对方家里的老宅子，想看就看呗，只是大门明显是很难进入了，门口的菜地绿油油的，散开的叶子几乎遮挡了所有的泥土，完全没有穿行而过的空间。
想要跨过去，门前却又没有站立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菜地，偏偏要顺着这面墙边儿种了一熘，连门都挡住了。
「我们没有钥匙，而且，这房子好久没人住了，都是危房了，里面恐怕不安全。」
安琦这样说着，并不是拒绝别人进去，而是真的没钥匙。
那老旧的锁也像是在印证她说的话，乔栋泽在一旁点头，却也给出了意见，「我觉得咱们可以翻墙进去，我沿着这一圈儿看过，后面那里有棵树，能够踩着上去一些，然后翻进去就可以了，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梯子，不过，单纯翻墙的话也还行吧，这墙也不是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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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有些跃跃欲试，看样子，他早就想过翻墙进入的可能性了。
安琦犹豫了一下：「不好吧。」
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他们两个男生绕到了后面的墙，那边儿背阴，没有人种菜地，不仅有树，还有能够垫脚的石头和碎砖头之类的。
「上次我看见就觉得，肯定有人趁咱们不在进去过了。」
乔栋泽指着那明显有垒砌痕迹的旧砖头说。
「进去就进去呗，里面的东西都是不要了的，顶多是还有些纪念意义。」
穷人家，能有什么好东西，自己的日常用品，当年捨不得用捨不得扔的，如今看来，捡破烂的都不会要。
乔栋泽撇撇嘴，在他看来，这个房子就是自己的私产了，有人趁自己不知道进去了，不管是不是偷拿什么东西，总是让他不痛快的。
但这点儿不痛快又不可言说，因为除了乔姥姥，也没谁说明这房子就给他了，就算是给他了，他也不可能住在这里，不能天天看着，有人进去也没办法拦着。
「我先上去看看。」
乔储身上是运动服，很是方便活动，一脚踩着那棵树，借了个力，双手往墙上一攀，就直接跃上墙头了，翻下去的时候都半点儿不带犹豫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
「跑别人家那么积极干嘛？」
明明是乔栋泽提议翻墙的，可是看到乔储动作那么利落，他又有点儿不爽了，正要自己上去，看了看安琦，「你先把，我托着你。」
他从后面扶着安琦的后腰，努力给她点儿动力，然后看着她踩着砖石攀着树木坐上了墙头。
墙这面已经看不到乔储的身影了，安琦看了看这边儿没有梯子之类的，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摆摆手，「你们要去看什么就去看吧，我就不下去了，在这里等着你们，不然一会儿上不来可就糟糕了。」
她拍了拍手，手上被粗糙的树皮磨得发红，火辣辣地疼，好在没破，但这种程度，让她已经对翻墙这件事再无好感了。
「行吧，那你别乱动，老实坐着，扶着这树枝，等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乔栋泽又叮嘱一句，这才自己跳下去，这院墙总共也没超过两米，胆子大点儿，直接跳一下就能够到墙头，然后翻上跃下，都不是难事儿。
「小心点儿啊，里面的东西别乱碰，尤其是柱子什么的，说不定都腐朽了，一碰就掉渣……」
安琦有些担心，坐在墙头上能够更清楚地看到里面这院子的建筑主体用的都是木材，哪怕是好木料，恐怕也禁不住这几十年的风吹雨淋，又没有个人维护，谁知道会怎样呢？
「注意着点儿头顶！」
她一个劲儿地叮嘱，生怕乔栋泽手欠弄塌柱子把自己埋在里面，也怕房顶会突然掉下来瓦片之类的，砸破脑袋。
剎那间，脑海里就能转过好几种「意外」的可能来，让安琦不由有些担心。
「知道了！」
乔栋泽早就迫不及待，跳下墙头就跑了，跟兔子一样，哪里还回头看安琦一眼，他能坚持着扶安琦上来再自己跑，就是很有姐弟情了。
「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嘛，不就是个宅子，也不是什么古建筑。」
看着他跑得远了，安琦有些不忿地嘟囔，目光一直看着宅子那边儿，她心里也是想在里面转转的，探险一样的感觉，要的就是那种未知带来的刺激。
可偏偏她担心一会儿上不来，不敢下去，真是的，要是不想那么多，她这会儿肯定也跟着里面走一圈儿了，不知道里面的建筑格局是怎样的。
安琦有记忆以来，就没进过这个宅子，心中自然也是好奇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分漫长，在安琦无聊到要数院内多少杂草的时候，乔储和乔栋泽才从屋里走出，老旧的门板早就不在了，两个人走出的时候都不用开关门，从昏暗室内走到外面的光线下。
还没完全走出的时候，安琦就叫了一声：「你们找到什么宝贝没有？」
在乔栋泽身后半步的乔储，脚步顿了一下，半张脸还在阴影下，听到走在前面的乔栋泽摆手说：「什么都没有，一股霉味儿，耗子都做窝了。」他才继续往外走，解释了一句：「就是看了看——也没什么好看的。」
安琦撇嘴，除了院子的格局本身，想也知道不可能再有什么了啊！
「那我们走吧，也该吃饭了，你们中午会在这里吃饭吧？」
安琦问了一句乔储，乔储走到墙下，一跃而起的时候太过突然，把安琦吓了一跳，差点儿向后仰倒，幸好一直拉着树枝，这才只是晃了晃，乔储跃下去，扭头抬手向安琦示意，随着他仰头，一双眸中若落了碎日之光，粼粼波动，好似惑人妖瞳。
第104章
中午的饭, 并不是在大姨姥家吃的。
村长办了席，虽是临时凑办起来的，却并不简薄,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再有各色时令蔬菜, 自家地里种的，没有化肥残留, 有些菜叶上还能看到明显的虫蛀痕迹。
「难为你们能够回来，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啊！」
村长那边儿一桌，是村子里一些头头脑脑，或者说话有威望的老人, 招待着据说从国外回来发展的乔仁，本来可以坐在乔仁身边的乔储则坐在了下面安琦和乔栋泽他们这一桌, 另外一桌则是乔姥姥和大姨姥之类的女性，这三桌算是比较近的了, 然后就是村里其他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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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页
村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吃饭了，临时弄的席面显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但还有些人捧着饭碗都在附近看着听着, 好像能够捕捉到什么新的讯息一样。
还真是有新讯息的。
乔仁说他们回来是来投资的，也是带着村里人致富的意思。
「是什么投资啊？」
安琦和乔栋泽回来得晚，错过了这一段可能是大人之间的谈话，这会儿听到村长说到, 有些莫名，小声询问身边的乔储。
乔储微微一笑：「我也不太清楚, 也许是建厂？」
他的回答有些模煳，却也给出了一个方向, 安琦琢磨了一下，私人建厂？倒不是不行，但，建什么厂呢？
算了，反正跟自己也没关系，不过应该会提供很多工作岗位吧。
稍稍往社会贡献方面想了想，安琦就不劳累自己去想这些东西了，等到吃了饭之后，乔仁和乔储理所当然地被留在了村长家说话，乔栋泽和安琦跟着乔姥姥回大姨姥家休息。
「突然就回来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还念着村里，真是……」
乔姥姥似乎很是感慨的样子。
安琦问她：「你以前见过乔家的人吗？」
「这都多少年了，哪里记得呦。」
乔姥姥摸着她的头髮说，说完了自己又开始回忆，「我那时候能够见到的最多也就是个管事了，也不会跟我说什么，要是你姥爷在，他可能还记得，他对这些总是记得清……」
那个时代，主家有个什么事情，比如说新生儿出生之类的，都会给僕人放赏钱，里里外外的，都沾了喜气了，也就让一些人对这样的喜庆事记忆深刻，再加上一些一荣俱荣之类的思想，他们也会期望主家越来越好，对主家能干的那几个少爷，也会心心念念地有些希望。
不过，这些离乔姥姥都太远了，她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标准的家庭妇女，乔姥爷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指望过乔姥姥出来工作，等到乔姥爷去了，乔姥姥的儿女也长大了，也能养活乔姥姥了，不用乔姥姥再出去工作，所以对外界的一些信息，乔姥姥是不那么敏感的。
「记得清也跟咱们没关系。」
大姨姥是个看外貌老很多的妇女，干瘦干瘦的，还有点儿驼背，身体却还健康，家里家外，是个闲不住的人。
「村长是想巴结他们，也不看看，人家指头缝里的，凭什么给你啊！」
这才多少年，关于乔家是怎么离开这里的那些事情，很多老人都知道，村长也不是不知道的，可他照样能够笑得亲切，迎接乔家回来的人，然后把当年的所有矛盾都归结到时代上，推卸责任。
大姨姥对此不看好，他们就是丧了良心的，当年乔家对他们没有不好，荒年赈济，盛年也同乐了，她心里头一直不认可什么剥削的，自家祖上没能耐人，没积攒下家业，愿朝廷的税收重是可以的，但种着别人家的地，却嫌别人家给的粮不够多，实在是有些得陇望蜀了。
尤其是对比周围的那些人，他们这里从没人饿死或者欠债什么的，每年只要不是懒到头了，还总能穿到新衣，过得不算差了，可结果呢？
「他们可是都忘了，他们跟乔家是有仇的。」
当年乔家离开，并不是顺顺噹噹地离开的，是被破了门的，还有当主子的被烧死的，这样横亘着人命的仇恨，凭什么希望他们回来后会只念着故土之情，扶持你们这些仇人啊！
大姨姥鄙夷村里人鄙夷得理直气壮，因为当年她的丈夫是因为帮乔家人被村里人打死的，换言之，她跟村里人也是有仇的，只不过奈何不了什么，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唉，什么仇不仇的，过去的事情，哪里说得清啊！」
乔姥姥摆摆手，不想说这些，有些痛，已经埋在心底，无从深究了。
大姨姥冷哼一声，还是不太高兴，却也没再说了，这老太太也是固执得很，她的子女也早就在城里有房子了，也孝顺，要接她去城里住，她就是不干，非要在村子里当「钉子户」，她认为自己就是村里一些人眼中的钉子，他们看见她，就该想到她丈夫的那条人命，然后对着她低头。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么些年，她总是被让着的，愈发让出了一身倔强脾气。
安琦大约知道一些旧事，以前大姨姥跟乔姥姥聊天的时候，她也听过一些，所以没有追问，乔栋泽听到「有仇」，耳朵都动了，可很快又偃旗息鼓，他以为是房子的仇。
乔家的房子，的确是被村里人给扒了的。
第二天，乔家人又找到了乔姥姥。
「房子？不卖，不卖，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房子对你们是个念想，当年的院子找不到了，也就这个能看看了，可这院子当年分给我家也住了很多年，自从老头子去了，也是我的一个念想，只要看着它，就好像看到我家老头子一样，实在是不能卖。」
乔姥姥抹着泪，眼睛红红的，很多事情，她从不跟子女说，可心里对乔姥爷的想念，也不是作假的。
「你们要进去看，就看看，里面也没什么旧物了，就是那房子的框架没变，其实里面那些东西早就被人搬没了，现在的那些，都是我们后来置办的，我也不怕你们看……」
乔姥姥很是大方，表示没钥匙也不要紧，直接砸开那个锁就可以了，反正那个锁已经锈死了，有钥匙也未必还能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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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仁听到这样的话，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当时安琦和乔栋泽都在，乔栋泽本来有些担心，想要说什么，听到乔姥姥拒绝卖房子，这才安心，等到人走了，又跟乔姥姥强调：「那房子以后可说好了是给我的，不能卖！」
「卖了拿钱给你买城里的大房子不好吗？」
乔姥姥故意逗他。
「不好。」乔栋泽皱着眉头，「城里的房子哪有这里的大，这里还有院子吶！等我有钱了，我就重新修建一下，做成三层的，院墙也加高，保证别人都翻不进去，再在里面弄个打鞦韆，给我姐玩儿。」
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安琦，安琦忍不住笑了，这个弟弟还是有点儿好处的，没把自己忘到脑后去，虽然只是一个鞦韆，不是房子，却也知足了。
「就知道你姐，奶奶呢？」
乔姥姥似乎有些不满意，故意说。
「奶奶当然跟我一起住啊，大房子都是奶奶的。」
乔栋泽最会说话，当下又把乔姥姥哄得笑了起来。
乔姥姥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村里的时候，村里已经到处都在说乔家人要投资的事情了，一个个都念着乔家人带他们一起致富发财的好。
安琦在回去的车上听得有些迷煳，「不是建厂吗？」
最多能够给些工作岗位，难道还把管理岗位也给村里人吗？不是不能，但，全部用一个村的人，是真的能管好吗？
「是啊，说是让我们自己认购股份，股份你知道吧，就是你花一块钱买了，将来能得一块五的那种，说不定还是两块五吶！」
车上的妇人对此津津乐道，说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像是已经看到自家发财致富的未来了。
农用车是天然的「敞篷车」，忽略车里常拉肥料的味道，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安琦坐在乔姥姥身边儿，听着一车的人因为这个话题而躁动起来，一个个都在尽己所能地说着他们了解到的东西。
乔姥姥保持着微笑不说话，被别人酸熘熘地问到乔家人有没有给乔姥姥什么好处的时候，乔姥姥就说了房子的事儿，「我知道，他们家是想找个由头拉拔我一下，才说给那么多钱买房子，可这房子啊，是我当年和老头子住过的，有纪念意义，也是个祖宅了，哪里能够这样卖了，我也只能拒绝了。」
「股份啊，那个东西，我不懂，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儿，这不，我回去问问儿子，他要是有钱，就让他投资，是投资吧，这些个新词儿，咱们都搞不懂了……」
乔姥姥很快把话题引开了，听着那些人继续说。
乔栋泽听着听着就动了心，直接问：「我能投资吗？」
「你能有几个钱？」
「你还真以为是一块钱一股啊？」
妇人们笑起来，笑得乔栋泽脸红，有些恼地一撇嘴，不理会她们了。
第105章
乔家人回来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城里, 乔溪从安琦那里听到之后就跟乔珠聊起来。
「要是我手上还有钱，就跟着投资了，跟着乔家人, 总不会吃亏的。」
乔珠她们这一代算是在乔姥爷对乔家的忠心下薰陶起来的一代, 虽然总是对那些陈旧的忠心不以为然, 却又不得不说，对乔家人的滤镜还是蛮厚的, 觉得他们做什么都能成功，怎样都比他们更强。
虎落平阳也是虎, 不会变成猫。
乔家人如今便有点儿勐虎归来的架势，让人看了就觉得有信心，只可惜, 乔珠和乔溪前一阵儿都买了房子，花光了积蓄, 手头没钱了。
「要不怎么说呢？有点儿可惜。」
乔溪也是深表遗憾，让她把买到手的房子再卖了是不可能的, 她捨不得已经到手的东西，剩下的也不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但总还要留出生活的钱吧, 别的不说，安琦的学杂费之类的，再有……
安琦回来后就被孙家两个哥哥叫出去玩儿了，没在家中, 乔珠就小声问起了乔溪最近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话题转得太快，乔溪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味儿来，白了没正形的乔珠一眼：「哎, 就觉得有点儿虚。」
「什么，他身体不行？」
乔珠一下子咋唿起来，很有点儿跃然而起告别人骗婚的意思，乔溪拍了她一下，「什么啊，我说的是条件，人家一个大学生，还是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怎么就能看上我了呢？」
乔溪说着摸了摸脸，不是自卑，实在是太明白自己的条件了，早些年少女的时候，还能说容貌上有可取之处，又是未婚的大姑娘，多少还是要让人稀罕一些的，可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女人，孩子还那么大了，真当时光放过她了吗？
现在还可说漂亮，不过是底子好罢了，却也没有好到让别人那样追求的程度。
人家小伙子样样不差，长得好，学歷好，工作好，凭什么看上她了呢？
「这个……」乔珠有点儿卡壳，哪怕是自家妹妹，也实在不能说乔溪就有那么大的魅力了，而且中间的介绍人，一开始介绍的也不是这小伙子，而是这小伙子的父亲，最后却不知道怎么来见面的是这个小伙子，弄得人也怪尴尬的。
能够有那么大一个儿子，可想那父亲的年龄也不年轻了，如此，离婚对离婚，你有女对我有子，高龄对高龄，也算是匹配了。
可放到这小伙子身上，不说是找了个妈，却也真的就是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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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每次想到，心里头都发虚，你说她是图我什么呢？」
若不是乔溪知道家中的钱财人家未必看得上，恐怕还真觉得人家是图钱来了的。
「那你怎么想的？」乔珠问。
「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先弄明白这个。」
乔溪不是傻子，无事献殷勤，图什么呢？她总要弄明白这个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
乔珠见她脑子清楚，也没再说什么，由着她自己把握了。
村里投资的事情闹了好久，本来不怎么动心的乔姥姥也跟着动了心，想要从哪里筹措一笔钱去投资，可惜被周霞给阻了，她是最守财的一个，想要从她手里拿出钱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乔秉义则是更想要攒钱买房子，见过了张安国那大房子，要说心里没点儿想法，那都不是男人，看看人家那个家，那才叫一个舒坦，自己家，真的是该买房了。
比起投资什么看看长期收益，他没那个眼光。
乔秉仁和乔秀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有乔姥姥这个耳报神，什么好事儿都漏不下家里人。
乔秉仁秉持的是「一动不如一静」，他对乔家人是没什么好感的，可能是因为叛逆期听乔姥爷说得多了，总觉得乔家人就是周扒皮，只不过他们扒皮扒得和缓一些，他又不缺钱，才不会去贪乔家人给的小便宜。
更确切地说，他是觉得自己如果参与投资的话，倒像是再次服从乔家人领导一样，感觉不爽。
乔秀就是单纯地看不上了，「什么乔家，他们要是真的能耐，当年还能被赶走吗？我才不信他们吶。真要是有什么赚钱的生意，谁会不自己做，还要带着别人做，他们傻，还是我傻？」
她从来没有参与过张安国的生意，可也听说过那些生意场上的背刺和尔虞我诈，真的相信别人好心，那就是主动去当挨宰的鱼肉了。
「反正我没钱给他投，你也别投，要我知道你做了这个，以后可不要想着我养你。」
乔秀对乔姥姥从来不客气，一句话就说得乔姥姥狠狠骂了她一顿，什么「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之类的话，层出不穷，倒是不敢直接说「不孝」，她怕乔秀不孝给她看。
总之，各方沟通下来，乔姥姥一家，没有一个人给乔家人的投资项目添砖加瓦，反倒是村里人，有一个算一个，多多少少都投了钱。
事情到这里，本来还算是正常，可等到投资的风潮扩大的时候，安琦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拉人投资了？」
听到何美说起投资的事情时，安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尤其是在知道这投资的主导者姓乔的时候，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哈哈，你不懂了吧，这个就跟往银行存钱有利息一样，存一块，给你五毛，当然，不是现在给，但，想想看，以后每年都有那么多，不到一年，本钱就回来了，以后都是净赚的，不好吗？」
何美觉得「投资」这个概念格外新潮，高兴地跟小伙伴分享，只觉得说起「投资」这个词儿，自己都跟着时髦起来了。
「也没有不好，就是……」
安琦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那种不好的感觉，终于想到一个词儿，「这个投资也是有风险的吧，人家赚了给你们分钱，赔了还能给你们分钱吗？」
「怎么可能赔，你是不知道乔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吧？」
何美接着给安琦科普了一通，声音大起来的时候，把冰淇淋店里的其他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安琦提醒她，她才又压低了声音，「这也是有关系才能去投钱的，不然人家都不要，人家是回来建设乡村的，要带着以前的乡亲一起致富，咱们这些外村的，想要沾点儿光都要冒名的……」
「冒名？」
不知道什么操作，反正感觉更不好了，怎么越来越觉得有问题了呢？
安琦张张嘴，又闭上，万一这个项目是靠谱的，真的赚钱了，现在不让何美他们家投资，以后说不定是要闹埋怨的。
像是彩票中奖的那个事儿，上次她还听到乔珠说乔秀那边儿抱怨自己没有跟大人说，害得他们那五百万没了。
弄得好像自己把他们家的钱给搞没了似的，难道不应该怪张沐莽撞吗？
不能想，想了就有点儿委屈，早知道，自己贪了那五百万就好了。
「是啊，不然人家可不同意。」
何美吃了一口冰淇淋，嘴里都是冷气。
从她口中，安琦知道了这事儿是怎么扩散开来的，姻亲关系，谁家没有几个外村的媳妇，谁家又没有嫁到外村的女儿了？
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可不就这么传开了？
这算是口口相传的威力了。
按照何美所说，他们家也投了些钱进去，因为投得越多，收益越多，所以他们家还想着借钱往里面投，是何父不同意，才把事情给拦下来的，为了这种事儿欠人钱，还不如直接告诉亲戚有这么一件事，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投吶。
「我爸就是没有我妈聪明，非要带着他们一起赚钱。」
何美噘着嘴抱怨，显然她不太满意这种「分财」的做法。
「我觉得吧，这事儿风险有些大，你们签合同了吗？若是赔了怎么说，还能把本钱给你们吗？」安琦觉得不保险，不是很看好。
何美嘲笑她多心，「人家那么有钱的人，还会骗我们这三瓜俩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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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亿人吗？如果每个人给我一块钱，我是不是分分钟就成了亿万富翁了？而对每个人而言，不需要多，只是损失一块钱而已……」安琦苦口婆心说着积少成多的道理。
「我知道，众人拾柴火焰高！」何美一句话总结，半点儿不介意自己的钱被当做柴薪，只要燃烧的火焰能够分回来，又怕什么呢？
那么多人都往里面投钱，难道都是傻子吗？既然别人投，他们也投，有什么不对的呢？
知道跟何美说不通，也知道就算说通了也没什么用，大人的思想总是孩子无法掌控的，所以……「唉，希望你是对的吧。」安琦悲观地想。
事情的发展好像并不如安琦所想的那么糟糕，乔家人回来投资的事情竟然还成了新闻了，被重点宣传了一下，鼓励大家回来建设家乡，那一行行铅字所描绘出来的蓝图，似乎也让人看到了这片城市的未来，很美好的未来。
「是我多想了吗？」安琦喃喃，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为自己错过了这个机遇而后悔。
第106章
开学的时候, 投资的事情突然成了一场骗局。
非法集资。
还没有人真正能够定义这一场行为的时候，它就已经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并狠狠咬下了一大块儿血肉。
领书本的时候, 何美闷闷不乐地跟随着安琦的脚步, 这样子的她, 有些奇怪，难免让安琦多问了两句,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爸他说那些钱恐怕要不回来了……」
好半天，何美才从口中吐出这一句话来, 安琦愣了愣：「什么钱？」她都已经快要忘了投资的事情了，等到何美说起来，才知道原来大事不好了, 乔家人找不着了。
「怎么会……」
安琦讶异，虽然说这种骗局出现才更符合她那种不妙的预感, 但这种急转直下也实在是太突然了吧。
乔家人也不是什么外地人，也算是本地人了, 有名有姓的，还上了新闻的事情, 怎么就突然成骗子了呢？
「那个乔仁就不是本国人, 他拿着钱拍拍屁股跑了，剩下我们的钱，根本就拿不回来，连利息都拿不回来……」
何美说着都要哭了, 她经常在外面玩儿，很知道钱是什么样的东西, 若是没有钱，家里的困难, 几乎是肉眼可见。
「那些亲戚都来找我爸，还有我妈，她偷偷借了些钱也投进去了，现在我家根本都回不去了。」
被亲戚们堵门，以至于何美只能躲在姥姥那里，这种事儿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委屈，怎么那么突然呢？这才多久？
没有人能够看明白其中的变化，连安琦哪怕知道类似的词彙和骗局，可到底是因为乔家人的身份，一时间没有想到他们真的会那么做。
这是报復吗？
对村里人的报復？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呃……」安琦不知道说什么，能说的她那时候都说过，可现在——
「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是要回来骗人的？所以你们家才不投资？」
何美突然抬头，目光直勾勾看着安琦，像是要从她口中知道一个答案。
「怎么可能，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不投资？」
「我是觉得风险大啊……」
安琦还在解释，可是何美已经不想听了，突然跑开了，剩下安琦孤零零一个，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想要伸手又抽不出手来，怀中抱着的课本沉甸甸的，像是那过早感受到的某种负担。
后面何美避开了安琦的接近，她故意跟身边其他人说话，不跟安琦说话，也迴避跟她眼神对视，连最后离开学校的时候，都先走一步，让安琦找不到她的人。
这是要……友尽吗？
安琦心情很复杂，她是在怨自己吗？可自己能够做的也就是提醒而已了，如果不是骗局，那样的提醒还挺讨人厌的，若是最后她错失了机会，会不会又来怪自己呢？
回去的路上，安琦是跟孙烨一起走的，两人现在楼上楼下，又是一个学校的，还是同桌，一起回家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安琦走在前面，孙烨走在后面错后半步的位置上，离学校远了些，方才与她并行。
「别想太多了，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孙烨安慰她。
「你又知道了？」安琦看了他一眼，这人吧，就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不是秃头，就是不长个儿，孙烨就是后者。
「何美的事儿呗，投资失败。」
孙烨简单总结了一下，那点儿事还真是没办法瞒过他的耳目，有关乔家人投资的事情，他甚至知道得比乔家村那些人还要早一些，地头蛇嘛，总还是有些优势的。
「其实我当初提醒她来着，可我真的没想到，乔家人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抱着最坏的预想，却也希望事情能够向好的方面发展，可结果，竟然还是最坏的那个。
安琦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何美说，可何美没给她这个机会，说给孙烨听了，自己似乎也能好过一些。
孙烨没说话，人性之恶什么的，他一点儿都不会为此吃惊。
「他们怎么敢呢？祖坟还在这里！」
不是「人质」，胜似人质，真的是一点儿规矩都不讲，一点儿脸面都不留了吗？
安琦实在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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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都顾不上了，谁还理会死人啊？」
孙烨忍不住笑，似乎是觉得安琦这种想法天真到可笑。
安琦脸上微红，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是操的什么心，算了，没意思得很。
这件没意思的事情让乔姥姥生了病，星期六的时候，安琦一大早就跟乔溪来看乔姥姥了。
乔姥姥躺在床上，红着眼睛抹泪，从村里赶来的大姨姥坐在她的身边儿，听她哽咽着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像我串通了那乔仁一样，不说以前人家就是当主子的，就说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了，弄得好像是我跟着骗了大家似的，这让我以后怎么回去，怎么见人？」
「又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让他们投的钱，谁让他们一个个贪呢？」
大姨姥轻嘆，这事情弄得，她是老了，一只脚已经迈进墓地里了，再不想折腾，也没把这事情通知儿女，竟是阴差阳错地躲过一劫，村里也有些如她这样始终不搀和的，可到底太少，更多的人，连带着村长，都投了不少钱在里面，如今这些钱打了水漂，虽然也报了案，可结果，总还是要找得到人。
「……我能知道他们在哪里，我要是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这件事吗？我还能让他们这么干吗？」
乔姥姥越说越来气，坐起来像是要跟谁撕打似的，表情也恶狠狠的了，「他们要是敢动我的房子，我跟他们没完！那是我家的房子，我家的！以后还要留给我孙儿的！」
乔珠是和乔溪、安琦一起来的，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是是是，都知道那是你孙儿的，他们要是敢动，让你孙儿跟他们拼命去！」
这话说得，还没到下午就应验了，有人打电话过来报信儿，说是村里的老房子被人给砸开了，墙都砸塌了半边儿。
本来还一副病弱样子的乔姥姥顿时坐起来，立马就要去跟人拼命，还让乔珠找孙尚立来，让周霞找乔秉义回来。
「这是欺负我们家没男人啊！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谁敢砸了我家的房子！」
乔姥姥完全坐不住了，乔珠和乔溪也免不了跟着紧张起来，这事儿不管不行，一旦放任了，指不定他们得寸进尺，今天是砸村里的老房子，明天指不定就要来砸他们现在的房子了。
乔珠当着乔姥姥的面儿应了，扭头就去叫孙尚立了，这事儿是真的需要用人了，还让孙尚立叫些朋友一起，「我们乔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再不表态，他们就真的给咱家定罪了！」
眼看着这是要回去闹一场的架势，乔栋泽格外兴奋，拉着安琦就跟上了人群，乔溪本来不想让安琦跟着，可想着她一个人在家，反而让人不放心，就干脆拽着一起了。
周霞还很有大局观地把自家的弟弟周沖也叫了来，让他多带些朋友过来帮忙，「能多找就多找些，你姐夫不在家，该你这个小舅子帮忙了。」
这下子，人汇聚齐了，那是浩浩荡荡的，孙尚立跟人借了拉货的车，所有人坐在车厢里，这才一波走了。
人这么多，可真是大场面了，人群之中的乔栋泽格外振奋，很想说点儿什么又知道没自己开口的份儿，就听着大人们说话，其中乔姥姥是诉苦的那个，乔珠就是动员的那个，周霞也八面玲珑，一会儿跟这个聊聊，一会儿跟那个说说，这些人之中，有些以前不认识，但有共同认识的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竟然还认亲一样说笑开了。
那边儿乔姥姥带着哭腔说村里欺负人，这边儿还有人小声说笑，车厢里嗡嗡嗡的，离得远了都要不知道说什么了。
乔溪坐在安琦身边儿，把她搂着，那边儿是乔栋泽，他身边儿就是周沖了，看得出他跟这个舅舅关系特别好，两个说起话来没点儿隔阂。
「等到了地儿，你别乱跑，万一打起来了躲着点儿，别傻站着。」
乔溪附在安琦耳边小声叮嘱，她这话很有点儿见多识广的意思，安琦没问，低声应了，表示自己肯定听话，「不至于真的打起来吧？」
「万一呢？防着点儿准没错。」乔溪未雨绸缪，先跟安琦说好了怎样应对。
结果，不可能打起来的。他们过去了，那些人就缩了，一众人看着塌倒的院墙，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没办法修补起来，没工具也没东西，想着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了，就干脆拉了个塑料布过来围起来，等着以后乔家修老房子的时候再说。
后面的理论还需要时间，需要磨嘴皮子，但眼下，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故地重游，安琦从砖缝之中捡起了一根簪子来，簪头的珍珠蒙了些尘土，可擦去一看，还是很漂亮精緻的，有种年代感。
唇边不觉有了笑容，今天的幸运值是「3」，果然是有些好运在的。
第107章
又过了一个礼拜, 何美才别别扭扭跟安琦和好，她单方面掰了一段时间，冷落安琦, 可过了一阵儿, 随着家中事情的平息, 又渐渐靠拢过来。
安琦从始至终安之若素，等到何美再次跟她手挽手上厕所之后, 也没故意嘲笑对方之前的疏远，很有点儿佛系不争的意思。
倒是何美很不好意思, 走出洗手间后，甩着手上的水珠，别别扭扭地说：「他们大人最讨厌了, 总是觉得我们还小，说话都不认真听的。」
嗯, 安琦点头，这话有点儿暗示的意思了, 唇边不由含笑，「本来就是还小嘛。」
能够有这一世的新生, 安琦是很感恩的, 谁能再少年，果然穿越之美妙就在于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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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那么小了。」
何美意有所指，女孩子的发育早，而那些发育杰出, 颇有几分童颜**之感的已经被很多男生嘲笑过了，还有些手欠的, 嘴贱的，总是没什么好词儿, 这也让同一班中的很多女生因此被动成熟了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来自异性的示好。
粉色的信封之中装着的信纸都是带着粉色桃心有香气的那种，还被折成了漂亮的心型，只看那个繁杂的心型，就知道花在这上面的心思不少，更不用说特意用了淡紫色带银点的油性笔写出来的字迹了。
「你看，我可是第一个就给你看了。」
何美脸上红扑扑的，把夹在书中的信封递给了安琦。
安琦接过来打开看了，只看这信封外形，她就有某种预感，打开看到制之后，立马就知道是情书了。
是一个男生写给何美的。
而那个男生她还认识，正是以前跟孙莉莉谈过恋爱被老师谈过话的何威。
「怎么是他啊？」
安琦心中嘀咕，这一次开学，除了来了两个新生，另外有些三个没考上的离开了之外，他们一个班的人都没怎么变动，对何威这个学渣，在孙莉莉一事后，也多了些了解。
怎么说呢，长得帅总还是一种优势，虽然学习不强，却也并未彻底沦落到学渣行列之中，似乎还能再挣扎一下的样子。
情书的内容没什么好说的，前面还有些质朴的话，表示了是怎样注意到何美的，说了些何美的优点，然后中间就是抄录的一些爱情诗句，不全是古诗或者现代诗，还有一些时下流行的歌词。
安琦对那些歌词不熟悉，看起来觉得有点儿押韵，这就感觉还可以了，起码算得上是用心，虽然篇幅短了点儿，也就这么小小的一页纸。
「你怎么想的？」安琦问何美。
因为何威之前和孙莉莉谈过，还闹得人尽皆知的关系，安琦其实是不太看好对方的，并不是说一定要何威始终如一，只记得孙莉莉一人就是好的，而是……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吧，就是觉得这个人已经是孙莉莉的了，不那么……配？
青春年少，为啥不能找个自己也是对方初恋的初恋呢？
安琦有点儿为何美纠结，别看何美外向，好像跟很多男生关系都不错，以至于总有种她谈过很多恋爱的错觉，可安琦很明白，何美还一次都没谈过，连这封情书，也是第一次收到。
这听起来有些奇怪，何美人缘儿不差，人也外向，喜欢她的人应该很多才是，可事实上就是这样，表白的人没有几个。
至于说那种因为长得好看人缘儿好，桌洞里就一堆情书的那种，估计只有偶像剧之中才那么夸张吧，或者说要换一个时代，在未来才有可能，现在的话，能够找出这样一封情书都是罕见的。
明明信纸上的文字没什么稀罕的，写得不那么好看，里面还有错别字，让安琦有些嫌弃，可她还是忍不住把这张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心里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有点儿羡慕了。
少年时候的爱恋啊，哪怕不成功，以后回忆起来，也是很美的一段青春吧。
心里悄咪咪想，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吧，怎么不见有人给自己写情书呢？想要拒绝早恋都找不到机会表态，怎么想也觉得有点儿悲哀吧。
「我也不知道啊，你说，我要是接受了他，会不会有点儿那啥……」
何美想到孙莉莉，就觉得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她倒不是跟安琦有同样的想法，主要是，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男友有一个前女友，万一一不小心沦为被比较的那个，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可又是第一封情书，若是拒绝了，会不会以后没人给自己写了？
何威肯写，也是说明他喜欢自己吧。
「看你怎么想啊，只要你高兴就好。」
少年时候的爱恋，有几个能够从一而终，多半还有点儿过家家的架势，可能拉拉手就感觉很激动了。
安琦復原着信纸上的摺痕，弄明白这个心型是怎么折的了，心中也有点儿高兴，又温习了一遍，才把信纸折好放在信封中，又把信封夹在书中递给何美，提醒她：「你可收好，要是让老师看见就糟糕了！」
早恋的事情，只要不上大学，总是会让老师戒备不已的。
哪两个异性走得近了，哪怕没凭没据，老师都要来谈谈心，上次手鍊的事情不就是吗？这次可是有情书啊！这可是确凿的证据了。
「放心吧，我拿回家，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何美把书放好，上次孙莉莉的事情就是源自同学举报，她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也是因为觉得那些朋友都不那么可靠，她才又找了安琦的，在这方面，安琦是可以信任的。
「诶，你有没有收到过情书啊？」
何美悄声问安琦。
「扎心了啊，我有没有收到过，你不知道吗？」安琦给了何美一个白眼，惹得何美咯咯咯笑起来，让安琦很是无奈。
「那都是你平时太冷淡了，别的男生跟你说话，你正眼都不带瞧的。」何美相对客观地指出了一个原因。
安琦点头，这个她也承认，可没办法啊，审美已经固化，那些长相不出众，其他方面也找不到什么出众地方的小男生，她怎么可能多看两眼？毛毛躁躁不讨喜，不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年龄太小了，不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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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你看他们的目光像是我看我弟……」何美还在吐槽，不得不说，她的感觉挺精准的，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
安琦现在的情况就是身体年轻，心态却难免有些老了，就算有看得上眼的同龄人，真的主动了，就像是犯罪一样，所以她坚决拥护老师不早恋的要求，不能早恋，早恋犯罪啊！
两人说着说着，安琦说到了上个礼拜去维护自家老房子的事情，忍不住有点儿怨言，「我家也是倒霉，那老房子又不是乔家的，他们砸了我家的老房子，乔家人有什么损失吗？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不是想不明白，是根本就不去想，我家还不是，那一帮亲戚，当初听我爸说能投资赚钱的时候，一个个积极得很，又是烟又是酒地找着我爸要门路，等到事情不对了，又理直气壮找上门来让我家赔钱，我家凭什么给他们赔钱啊，最后他们来一趟，我家就少些东西，也不知道是被谁顺手牵羊拿走了，我的东西都少了些……」
何美说到这里，很有怨言，却也没办法，那些亲戚人多势众的，聚集在一起，他们家还真扛不住，最关键的是，何母还有点儿理亏，她当初鼓吹的时候还挺起劲儿的。
不过，到底都是亲戚，闹了一阵儿，心情平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家的错，没有再继续闹了，于是何美又能回到家里住，也能跟安琦一同回家了。
现在的回家路上，是标准的三人行。
从教室离开学校这一段儿，孙烨会稍稍落后两人半步，也会跟其他男生说笑，等到出了学校之后再走一段儿，三人就几乎是并排走路了，不大的路几乎被他们堵了个严实，阵线平移一样。
等到何美先一步到家了，就剩下孙烨和安琦两人并排，走着路说着话，透着两分亲近。
「你不要跟孙烨说啊，我不想他知道。」
何美主动要求。
「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这是你的隐私。」
安琦应下，何美不提要求，她也不会跟孙烨说，对男生说这个事儿算什么啊！
可事情还是败露了，不是从何美这里，而是从何威那里。
这一次并没有人告诉老师，而是有人在课间的时候窃窃私语，眼神儿总是往何美和何威身上移动，何美不是笨蛋，又有足够的朋友互通消息，很快就给了何威一个瞪眼。
吃了一次亏还不够，这是要广而告之吗？
何美本来很有些意动，她是喜欢何威那张脸的，但对方这事情做得，太让人不安心了。
「那也没办法啊，他是找了人帮忙写的情书，我还帮忙找诗句了。」
孙烨主动爆料，把何威写情书始末给透了出来，对方有了心思，是先找兄弟参谋的，然后才写情书的。
听孙烨说这些，何美愈发不好意思了，她可没忘记孙烨还是孙莉莉的弟弟，这算是小舅子帮着姐夫「出轨」？「你们男生真是太讨厌了！」
何美最后点评一句，愤愤离去。
孙烨无语：「也不用这么狠吧，我可没得罪她。」
安琦窃笑：「帮凶啊！」
第108章
「感觉好奇怪啊, 好像最近都流行写情书了。」
课间时分，班级里不远处的女生正从桌洞里拿出一封情书来，一看就是情书的信封是粉红色的, 还有点儿浪漫的星星花纹, 红笔画上去的桃心反而有些画蛇添足, 但也让主题更加醒目了。
那个女生一拿出来情书，自己还没看, 旁边儿的同桌，一个女生就凑过去, 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想要跟着一睹为快。
前桌后桌，还有正从过道走过的跟她相熟的女生也跟着凑过来起闹, 围在一起的样子像是能够开一个小型的座谈会了。
安琦在窗边儿的位置坐着，看到这一幕, 用笔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是受偶像剧影响吧, 最近热播的那个《请你爱上我》的电视剧，你没有看吗？」
孙烨坐在座位上很是淡定地说着。
安琦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他一遍,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还真的没看, 那个剧一听就没什么意思，我几乎能够从片名猜到全部剧情……」
你爱我，我爱你，但我们之间必然要有个误会, 至于这个误会是女二带来的还是男二带来的，也许都有呢？再有家长的阻挠, 身份的差别……总之，类似的套路, 安琦随便想想就能想出一大堆来。
唔，也许自己可以写剧本赚钱？在这个时候，写穿越题材能活吗？
「所以，你猜到里面情书的戏份很多了吗？」
孙烨唇角含笑，问出来的问题却有点儿讨厌。
安琦白了他一眼，她又没有看，这种小细节哪里知道啊！
不过，总算是知道了这一波情书热是从何而来的。
放学的时候，何美那里给安琦补充了一下这部剧的剧情，这是起始点在校园里的爱情，女生写情书向男生表白，男生没有接受还是怎样，然后若干年后，女生发现了男生写给她的情书，在她送出自己的情书之前，这封被耽误的情书已经转交给她了，只不过因为某些阴差阳错，夹在了书本里，然后被别人还书的时候拿错了书，直接放到了图书馆的书架上。
因为某些巧合，也可能那本书太生僻了，没什么人借阅，于是就一直被放置着，直到后来他们学校更换图书，旧的图书流入市场，兜兜转转，又落到了女主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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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页
至于之后怎么样，目前剧情还没播出，何美就不知道了。
「好感人啊，说不定他们还能在一起，不过女主身边的那个男配也不错，是女主的老闆，对女主很好……」
何美已经开始左右摇摆了。
「哦，听起来还不错。」
安琦有点儿敷衍，这种纯言情的剧情，虽然细节上也还有新意，但，她还是提不起兴趣来看，这方面，她的看剧爱好倒是能够跟乔溪匹配，两人最近都在追的剧是某宅门争斗的。
看剧的时候，乔溪还不忘说要是当初乔家人还在，她们现在也就是里面的某某（丫鬟）一样，没什么好结果。
「现在大家都写情书，我也买好了信纸，吶，分你，你看要不要给谁写啊！」
何美直接提议，同时把自己买的带香味儿和花纹的彩色信纸和信封都分给了安琦一份儿。
安琦下意识接过之后，愣了一下：「你要给谁写啊？」
「嘿嘿，不告诉你，反正我已经想好给谁写了，要是成了你就知道了，要是不成，也没什么知道的必要。」
何美坚持保密。
「你的意思是对方如果接受情书，你就真的跟对方好？」安琦有点儿惊讶，这么积极早恋吗？
「也不是这么说，」何美皱了皱鼻子，有些犹豫，「总要写一封的吧，第一封情书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浪漫——哎呀，不能说了，一说我就想到何威，他占了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这个名额，感觉好不爽！」
何美的表情一变，再看被忽视的孙烨，又有点儿生气，「你也是的，你到底是哪边儿的啊，要是跟我们好，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还把我们瞒在鼓里。」
「这个、何威让我保密的啊！」
孙烨摸摸鼻子，很是无奈，这算是什么，两头不讨好？
吵吵闹闹着，何美到了地方先回去了，孙烨看着安琦手中的信纸，问她：「你想给谁写情书吗？」
「我才不要写。」
安琦蹙眉，人生之中第一封情书，不应该是指收到的吗？自己主动写，给出去是几个意思？
不说有没有那么一个人被她喜欢着，就说这件事本身，感觉就像是亏本了一样，白给啊！
这么好的信纸和信封，哪怕什么都不写留着收藏也是好的，如果一定要写什么，写首小诗也能配得上信纸上的彩色插画背景了，写情书，总感觉有点儿煞风景。
次日，安琦陪着何美去文具店买信纸的时候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有多贵，就是多了些背景画，也并不是多么细腻或者奢华的模样，但价值翻了倍，买一本普通信纸的钱，恐怕也就是买两张这样的信纸，一同的还有信封，也比普通信封贵一倍。
「你不是买了吗？怎么还买？」
安琦问何美。
「哎呀，这个也很好看啊，我想要一张！」
何美像是收集癖犯了，看着这个信纸那个信封，哪个都想要，最后还给了安琦一个不负责任的答案，「不然我多写几封，你也帮我想想，写点儿什么，我还没写过，都不知道怎么写，何威写得太糟糕了，我才不要写成他那样。」
「那是，里面还有错别字，用错标点。」
安琦实在是无法忘记那封情书上面的疏漏，怎么说呢，从这一点上，她就觉得何威并没有用心，如果真的是用心写的，不说反覆斟酌，至少检查一下吧，或者打个草稿再誊抄的时候用点儿心，也不至于有那么明显的错别字和标点错误。
再有，找兄弟帮忙写情书是什么鬼，这样的情书真的成功了，自己又有几分功劳呢？
哪怕只是从书上抄下一首情诗来，只要抄得工整干净，也比这样找人帮忙有诚意。
情书啊，毕竟还是很私人的事情，是一个人想要对另一个人的表白，落在纸面上的私语，怎么能够就那么广而告之了呢？
又不是什么优秀作文评选。
「哎，快别提了，简直像是污点。」
何美完全不想提起这件事，拿着刚刚买回来的信纸，正在想要给谁写情书，还小声找安琦参谋，看到孙烨回来座位，不客气地赶他：「你先去别处坐，我们正说悄悄话吶。」
孙烨从桌子上抽走一本书，坐到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上，似模似样地看书。
「嘁，装样。」
何美才不信他是真的专注学习了，大课间那么吵，谁能看得进课本啊，又不是小说。
安琦仿佛看到孙烨看过来一眼，有些无奈，还有两分哀怨，女生抢占男生座位，真的是太理直气壮了啊！
等到上课前何美离开，孙烨才坐回来，嘀咕一句：「我才是你同桌啊！」
那样子，好像很委屈一样。
安琦忍不住笑，递给他一颗糖，「吶，同桌福利。」
孙烨收了糖，没有马上吃，回了她一个不计较的笑容，像是在彰显自己的大度。
今天的数学课让人吃了一惊，竟然来了一个新的数学老师，男老师，还是刚毕业的那种年轻男老师，长得还不错，文质彬彬的样子，往讲台上一站，身高也有了鹤立鸡群之感。
不仅女生们，男生们的目光也集中起来，都盯着这位新老师看。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姓郑，你们叫我『郑老师』就好了，之前带你们的李老师家中有事，之后的课程，由我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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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师简单说了一下，笑容亲切，没有回应下面几个冒头的男生问「李老师家中什么事儿」的问题，而是用板擦敲了敲黑板，直接开始讲今天的课程，他的教案有个蓝色封皮，跟他的人一样清爽，板书也很不错，教风很是沉稳，倒像是老教师一样。
「哇，新老师很帅啊！」
对这位新老师，女生们的关注重点在他的帅气上，安琦的关注重点，则在他的讲题思路上，没有说原先的李老师不好的意思，但这位郑老师讲课，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听说是师范大学新毕业分来的啊！」
「师范大学，很厉害啊，我以后也要考师范大学，当老师。」
「当老师有什么好，我以后什么都不当，就是玩儿……」
「我以后嫁个当老师的，当贤妻良母！」
女生们的话题很快就围绕着老师展开了，还有人好奇郑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家里什么情况之类的。
这个年龄段儿的女生，说成熟不成熟，却又会思考一些似乎成熟的问题，总之，是对所有都充满幻想。
「郑老师讲得很不错啊，怎么来咱们学校当老师了？」何美的角度清奇，发出了一个让人回答不了的疑问，该怎么说呢，他们学校也没有那么差吧。
「诶，我就是觉得他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啊！」——这是纯粹的按颜值划分了吧，或许也兼顾了才华？
第109章
因为新来的郑老师各方面看起来都是很不错的帅哥, 数学课代表也因为能够经常去办公室见到郑老师而成了吃香的那个。
「郑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啊？」
——思想要打开，还可以多问问有没有男朋友嘛！
「他这么年轻，是不是还没谈恋爱？」
——你们这么年轻都想着谈恋爱了, 为什么觉得郑老师就没有谈过呢？
「我上次看到咱们班主任都笑着跟他说话……」
——不笑着, 难道要哭着吗？真是好没道理啊, 难道郑老师成了万人迷吗？
可能郑老师真的成了万人迷吧。
每次一到数学课下课时间，教室里叽叽喳喳, 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目送着郑老师的背影恋恋不捨，还有些藉故专门从办公室外面走过, 就为了在路过门口的时候不经意往里面看上一眼，若能正好跟郑老师的眼神对上，就是最好的了。
同时以前逃避办公室如同蛇蝎一样的女生们, 也多了些拐弯抹角去办公室的理由，直接跟郑老师问数学题的还是少数, 老师好看，不意味着数学题就好看了, 幸好一个办公室内并不是只有一个郑老师，不能通过数学这条道路直接接近, 还可以通过别的道路迂迴包抄嘛！
安琦被这种「八仙过海, 各显神通」的乱象惊呆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吧。
「你说，要是我给郑老师写一封不署名的情书, 会不会……」
大课间的时候，何美又过来霸占了孙烨的座位, 小声跟安琦说自己的心事。
「别，千万别！」
安琦不等她说完就连忙阻止, 书本直接压在何美的额头上，想要让她发热的头脑降降温，清醒一点儿。
「唔，干什么啊，正说着话吶。」
何美扯下书本，没了书本遮挡视线，看到安琦那不贊同的眼神儿，立马一个激灵，瞬间明白自己头脑发昏了，「看你那眼神儿，跟我妈一样一样的。」
「有本事你跟你妈这样说，看她怎么说你。」
安琦拿过书本来放好，一看，有点儿小尴尬，竟然拿了孙烨的书本，忙又从自己的书堆上摆到对方那边儿，两人习惯性把书本堆在桌上，这个习惯安琦是一直有的，后来发现班上其他人也这么干，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而孙烨就是纯粹的入乡随俗，有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在桌洞里摸书本，是那种书明明在上面，偏要到下面找的样子。
有点儿犯蠢，每次见到，安琦都忍不住一笑。
「这哪儿能说，她要是知道我给别人写情书，肯定揍我。」
何美拉过那本刚刚被安琦放好的书，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又小声跟安琦取经，「你作文比我好，你帮我想想情书怎么写，绝对不要是何威那样的，就是要优美要动人，文笔要很出众，一看就是美女写的那种……」
这个要求，不是很意外。
「我记得好像之前有人说过，情书要自己写才诚心，求助外援，不太好吧。」
安琦鄙视了一下何美的双标，可耐不住对方拽着她的胳膊摇了又摇，做足了求人的样子，然后又答应给她两张信纸贿赂一下，她就故作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同意了。
「行吧，我写个草稿你看看，要是不行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不可能改啊，绝对不可能改。」
虽然是乙方，却也要做一个霸气的乙方，第一版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怎样都不改。
「那行，正好下节课自习，你先写。」
得到准话的何美立马不再纠缠，那样子真有点儿「用过就丢」的感觉。
安琦有些无奈，一时间却也没什么思路，跟孙烨借了他的某本优秀作文书看了看，对方的课外辅导书最近多了不少，还有些一看就不是从图书馆借来的高深着作，安琦见他在看，自己却多少敬谢不敏，总觉得那种思想着作用来催眠最好，实在不是自习课的首选。
其实若是可以，她倒是想要借阅图书馆的小说，虽然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说之类的也是有的，就是借阅需要资格，并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去借的，而且还有数额限制，为的是让他们专心学习，而不是把时间都搭在课外读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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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觉得，这可能是预防另外一种情况，比如说老师发现某人上课看课外书，没收了书本，之后却发现是学校图书馆的书，这就有点儿尴尬了，你说这还还是不还？
「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
孙烨知道安琦平时不爱看这些书，有些好奇。
「找点儿灵感。」
涉及何美的要求，安琦没有细说，简单说了一句，就翻阅起来，在这方面，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特色，经典从不单一，那些优美动人的句子也是。
如果是情书的话，要怎样写呢？垒砌名句，便全无感情，可通篇说感情，是不是也显得肤浅。
少年时候的爱恋，有多少深入灵魂呢？
动人的样貌，良好的成绩，或者某些方面显着的特点，构成了这个人被人注目的特点，因为何美并没有说要送给谁的，所以这方面，显然安琦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素材。
那么，要写什么呢？
秋思。
「思念是眷恋树木的叶，残存的青色未曾褪尽，便已随了秋风而翩然……」
像是写一篇作文，安琦动笔写起来，写青叶对树木的依恋，写它随了秋风飞舞的快乐，写它即将停留的不舍……什么是爱呢？是对树木，是对秋风，还是对那必然成为坟墓的尘土？
当我归于你，化作泥，维繫万物生长，树木长青的时候，会不会就知道答案了呢？
自习课一般也是有老师坐镇的，根据老师的不同，自习课的内容也会被学生们调整一二，如果是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坐着，底下的学生们大多数就会看语文相关，如果是数学老师，那自觉看数学课本或者做卷子的就会比较多，在保持安静学习的前提下，也可以学习别的科目的内容，但大多数人的选择还是跟着老师走。
这节自习课就是郑老师在看，他抱了一沓作业本放在了讲桌上，明显是要批改作业的样子，这让跃跃欲试想要找机会上去问题的学生都安静下来，有些蔫了，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看书，不去讨人嫌了。
自然，也有些学生不是那么老实，或者私下做些小动作，或者传小纸条。
安琦这边儿才放下笔一会儿，就收到了何美传来的小纸条。
「写好了没啊？快给我看看。」
看着纸条上那明显透着催促的字句，再看何美那边儿着急的眼神儿，安琦无奈，她莫不是什么都没干，就盯着自己这边儿了？
也没回纸条，安琦从本子上把这一页纸整齐撕下，然后通过孙烨这个外界窗口，往那边儿传去了。
孙烨接过纸条，还看了看安琦，这种传纸条的行为，他是知道的，安琦一向不爱参与，她不喜欢做与课堂无关的事情。
不单纯是为了不冒险，害怕被老师抓到的缘故。
孙烨没有打开纸张看，就直接传给了他身边儿的男生，小声说了句「给何美」，那个男生就没他这么老师了，直接打开纸张看了，上面的文字并不长，很快就看完了，一开始没有懂，明显思考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马上传纸条，而是开始抄。
那边儿的何美看到他的动作，有些急了，又让身边人催促，一个催一个的，动静不知不觉就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批改完作业，抬起头来活动脖颈的郑老师注意到之后，从讲台上走下来，还在抄的男生没留意，他身边的人倒是用动作提醒他了，可惜他没有意会过来，小声说：「等会儿，我马上就抄完了。」
虽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文章，但用来写情书，抄几句还不错，出于这样的目的，男生抄得热血沸腾，有点儿上头。
「抄的什么啊，我看看。」
郑老师年轻，有些玩笑地说着，拿起了那张纸，纸上的文章没有署名，却有「将这片秋思遥寄」之类的话语，总之，看起来就透着暧昧。
「这是谁写的？还不错吗？」
差点儿就要随着这一句话起立的安琦立刻趴在桌上，眼睛都不往郑老师那里看，可还是被男生给「戴罪立功」了出来。
「跟我去下办公室，把那些作业本抱上。」
郑老师这样跟安琦说了一句，发现学生们有些骚动，就直接说：「都好好自习，不许说话。」
本来要站起来的何美随着这一句话又立刻坐好，给了安琦一个眼神，安琦没看懂，这是要让自己保密，还是……
孙烨担忧地看过来，安琦站在郑老师身后，微微沖他摇头，纸上的字是自己的，这是赖不掉的，但要说是情书那就不可能了，通篇可没什么「爱」，说文章练笔，应该没问题吧。
心中想好对策，安琦的表情也很从容，今天的幸运值为「3」，应该是虚惊一场。
第110章
「这是你写的？」
办公室里, 也许是因为上课时间，这会儿并没有老师在，郑老师进来之后, 直接在其中一个办公桌前走下, 手向着桌角点了点, 安琦抱着一堆作业本跟上来，走上前去把作业本放在桌子一角, 放好之后还用手比了比，平整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
「安琦。」
安琦回了一声, 然后就看见郑老师在作业本之中翻找，很快找到了安琦的作业本，看了看里面的答题, 全对，笑了一下, 「好学生啊！作文也写得不错，写给谁的？」
「没什么, 就是写写文章，锻鍊一下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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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强自镇定, 她不是太善于说谎, 脸上已经泛上了一抹粉红，若三月的桃花，有几分娇羞之意。
郑老师也看出来是假话了，不过,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样的暧昧小文章, 硬要说是有什么情啊爱啊的，也过于狭隘了。
他把那没收的一页纸还回去, 像是要敲打安琦一样说：「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有些萌动都是正常的，不过还是要抓紧学习才行，在该学习的年龄荒废精力，以后是要后悔的，这个社会的竞争压力很大的，咱们学校的学生，没有那种家里有矿的，未来能不能找到好工作，还是要看自己的。」
这话十分中肯，哪怕是安琦听了，也不由得动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儿，现在厂子里都不是铁饭碗了，以前子女能够顶替父母的工作岗位直接来上班，算是接班，现在也不行了，厂子都是对外招人，统一考核的，所以知识真的很重要。
见她点头，郑老师又笑了，「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少男生追你吧，要擦亮眼睛啊，万一挑了个不好的，以后可就倒霉了。」
这话像是同龄人之间的玩笑，不是那么正式，又因为郑老师年轻，由他说来，也不显得违和，反而透着几分亲切。
他的目光清亮，含有笑意，也是平易近人的感觉。
安琦没有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好的意思，主动低头认错：「我知道了，放心吧，老师，我不会早恋的。」
正说着，班主任从外面进来，许是听到了安琦和郑老师的只言片语，在此时忍不住说：「是又收了谁的钱，帮忙代笔的？」
上次的手鍊事情之后，班主任也是记住了安琦这个学生，另外被记住的还有何美，见到安琦诧异抬头，仿佛被说中了一样，不由得板了脸，半是嗔怪地说：「你呀你，好好专心学习，以后考个好学校……」
「嗯，我知道了。」
安琦不好意思地应了，这一次真没收钱，不过，她跟何美这关系，没收钱也跟收钱了差不多，该得的都得了，那信纸不也是钱买的吗？
见到班主任回来，郑老师也没留她，又叮嘱了一句以后好好学习，就让她回去了。
「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太容易被小恩小惠诱惑……也是太有赚钱的头脑了……现在的孩子，当我们什么不知道啊，不定又是帮谁代笔的情书……」
班主任年龄大些，到底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明白了始末。
安琦走出来的时候，还听到班主任在跟郑老师说这些话，那一副「我早看穿了他们」的样子，真的是令安琦忍不住回头，他们班主任原来这么英明神武的吗？
亏得她还以为班上的情书热班主任毫不知情，原来人家早就看在眼里，只是没挑明说什么罢了。
这一想，多少就有点儿尴尬，安琦想到了以前的某一任老师常说的话，说他自己站在讲台上，下面的学生做什么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懒得说，让某些人也不要得寸进尺。
咳咳，当时么，这话让人半信半疑，可后来自己亲自往讲台上站一站，看一看，也就知道有些话还真不是假的。
如今，班主任就站在这个高度了，往下看，全是熟悉的风景，然而底下这些泼猴，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上面没看到自己，各种滑稽搞怪。
高，果然还是班主任高。
安琦回到教室的时候拐了个弯儿，把纸张直接拍到了何美桌上，何美回了她一个讨好的笑，如获至宝地展开看了。
等到下课后，何美还给了她观后感，「这也太含蓄了吧，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我看看。」
孙烨有些好奇，主动伸手讨要，何美不肯给，挪到一边儿，孙烨趁她不备，直接抽走纸张跑开，边跑边看，不到一圈儿跑完，他就看完了，把纸张还回来，被何美捶了两下后背，嘴里嘀咕：「写得这么好，你不要给我啊！」
「不给，这是安琦给我的情书，才不会给你！」
何美把纸张折好，贴在胸口，一副兇巴巴的样子看着孙烨。
孙烨闻言，看向安琦，略带指责：「都是朋友，琦琦，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诶，你怎么叫她琦琦！不行，我也要叫，琦琦，琦琦……」
何美跟风叫起来，非要让人知道她跟安琦才是天下第一好。
「好了啦，不要闹了，快上课了。」
安琦无奈，这朋友啊，两个最好，三个的话，就跟三个和尚没水喝一样，友情都不那么稳固了。
跟谁好，不跟谁好，跟谁更好，不跟谁更好，简直是世界难题。
何美的情书最后都送出去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班上有一件比较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某个人的情书被公开了，还贴在了黑板上。
有人围着嬉笑。
那封情书是班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女生写的，因为有狐臭的关系，她在班上的人缘儿并不是那么好，再加上她自己也是沉默寡言的内向性格，又长得很普通，学习也垫底，以至于连老师都曾骂过她「榆木疙瘩」。
结果这个榆木疙瘩也有暗恋的人，因为这次情书热，她也忍不住给喜欢的人写了一封情书，偷偷塞到对方的桌洞里，怕被别人看到误拿，她就把那封情书夹在了对方的书本中，结果被男生的妈妈先发现了。
那个男生的妈妈，大家都没什么印象，可能家长会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但记不起是怎样的性格人品，可这一次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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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情书，直接来到了班里，问了情书上的署名是哪个女生，然后把对方上上下下，用一种很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遍，透着几分刻薄地说：「我儿子以后是要上大学的，你这样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后面还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最后更是把那封情书拆开，贴在了黑板上，大声指责对方这种文笔不配写情书。
真的是很难听很难听的话，女生受不住，直接从后门跑出去了，其他的人……等到安琦跟何美从小卖铺回来的时候，男生的妈妈已经走了，剩下的几个班上调皮捣蛋的男生正在围着那封情书大声地念，时不时还来一句这个是什么字，写错了吧。
更有说那句子不对的，念一句就要笑一通。
何美刚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抽什么疯呢？」
有女生跟她关系好，把她拉到身边儿小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儿，何美惊讶不已，「我才走了一会儿，早知道不买东西了，哎，我也没见到啊，是刚出去吗？」
「刚走。」
女生回答着，指了前门的方向。
何美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有些遗憾。
安琦也顺着往后看了一眼，看到刚进来的孙烨，不由问：「你也没看到？」
「看到了，我去看徐川了。」
徐川就是那个被暗恋的男生，也是情书的另一个主人。
安琦没说话，直接把黑板上的情书撕下来，看她动作，那两个没念完情书的还要阻拦她，孙烨在旁边儿一挡，不让他们碰到安琦，安琦把情书撕下来之后直接扯碎了扔在了旁边儿的垃圾筐里。
拿别人的隐私取笑，实在是一件很低级的事情。
「他怎么样？」
作为情书的男主角，安琦对他有些不喜，他怎么能令他妈妈这么过来羞辱一个女生呢？别人喜欢他，证明他很优秀，可这并不是他拿来伤害别人的武器。
见安琦皱眉，知道她是不喜欢徐川的没有担当，孙烨也没为他辩白，只是说：「他在老师办公室……」
具体是谈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孙烨也没进去，就是从外面看了看，「他妈妈也在。」他又补充了一句。
「王娟呢？」
安琦又问，这是情书的女主角，「有没有人去找她，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这个年龄段儿的女生，是很偏激的，已经见过有人跳楼的安琦很怕那样的悲剧再次重演，不过她想了想，又觉得他们学校还是很安全的，别的不说，楼层就没有那么高，通向楼顶的门好像还是封死的，反正安琦是不知道有哪个门能够上楼顶，所以，应该没事儿吧。
第111章
「有人去找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何美还是比较了解王娟的性格的，有人看到她跑出去后, 有两个女生也追过去了, 这种时候追过去的, 倒未必是跟王娟有多么好的关系，而是更有责任心罢了。
另外, 也是出于对徐川妈妈的不忿之意。
情书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不能让大人知道的, 女生会羞涩，男生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好像没穿衣服暴露在大家视线之中接受点评一样, 现在情书被家长知道了，本来就很糟糕了, 这个家长还越过了老师，直接来班里面发作当事人, 多少也会让一些女生兔死狐悲地感同身受，从而对王娟报以同情。
她们以前的确跟王娟的关系不怎么好, 但是看着自己班上的女生被家长如此羞辱, 也会觉得愤怒。
「她又不是王娟的爸妈，凭什么过来指名道姓地说王娟？」
何美的观点也是这样的，可惜她回来晚了，已经不知道王娟跑到哪里去了, 不然她也是要追上去安慰两句的。
「就是，真要说, 也是老师说，谁用她教训？」
跟着何美过来的几个女生也在附和, 她们对徐川妈妈把王娟写的情书贴在黑板上公示出来颇为不满。
孙烨在一旁问安琦：「要去偷听吗？」
「算了吧，要是撞到他妈妈，说不定还要以为我也暗恋她儿子吶。」
安琦对徐川没什么恶感，这人学习上中规中矩的，平时跟大家相处，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令人讨厌的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学生，长得白净，很有书生气的好学生。
却没想到他的妈妈原来是这样的，真的是想不到。
下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的时候，王娟还没回来，追着她离开的女生倒是有回来的了，面对周围几双探寻的目光，她微微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下课才跟何美说：「谢晓云陪着她吶，让我先回来上课，说她们出去转转，没事儿的。」
「没事就好。」
何美听到是谢晓云，就放心很多，谢晓云胆子大，却也有担当，是那种有点儿侠义精神的女生，身上有点儿大姐大的气质，比旁人要靠谱很多。
安琦也是同感，听到这样的话，同样放下心来，这就证明不会有什么事儿。
至于徐川，他倒是一节课都没错过，只不过看上去闷闷的，并不跟周围人说话，等到下课了，有男生过去问他这件事怎么回事儿，他也不吭声，被拦住了，还推开对方：「别问了。」
事后，从何威口中辗转得到消息的何美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徐川是标准的男生性格，对自己的东西不是那么仔细，回到家中，家长，也就是他妈妈帮忙整理书包更是常有的事，因为本来就是在青春期，他妈妈也很操心他心思浮动，不在学习上，所以会有意翻开书本检查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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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徐川还没看到那封情书，就被他妈妈先看到了，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而在来到学校之前，徐川已经被迫回忆所有有关王娟的事情，真是苦了徐川了，他可能对王娟的了解仅限于知道班上有这样一个人，能够把人和名字对上号，真谈不上有什么了解。
「可别再提她了，我真是倒霉认识她，跟她一个班，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翻我东西的，真讨厌……」
本来就不是喜欢的女生，还被对方偷偷碰了自己的东西，给徐川增加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徐川真的是烦死王娟了，好感度如果能够量化，恐怕都是负数。
何美转述完这些，还发表了自己的评论：「徐川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那么说一个女生呢？」
安琦没说话，换一个角度看，她还是能够理解这件事的，如果是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生给自己的情书被妈妈发现了，然后她被妈妈逼问了一晚上有关这个男生的事情，她恐怕真的要疯，迁怒是肯定的了。
徐川对王娟，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吧，不过还好，他们两个都没什么事儿，还是有点儿心理抗压能力的。
这样想着的安琦，在下午的时候从自己的书本之中发现了一张粉色的信笺，像是便签纸大小的粉色纸片上是抄写的诗句，很优美，寥寥两句似能拨弄人的心弦。
这个世界的诗词并不逊色于安琦在上个世界所学的那些，她惭愧地发现自己对这首诗词并不熟悉，为此还又专门去查了查书本，找到诗词原句之后扩展了一下自己的知识量，多背了一首诗词。
「奇怪了，谁写的呢？也不留名？」
安琦觉得有些纳闷，但看这个不算是情书的纸片，也不愿意扔了，专门找了个本子夹在里面。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又见到了粉色的信笺，夹在书中，是另外的一句诗词，这一次，这句诗词是她会背的。
「怎么又来一张？」
并不是全部的诗词，只是摘抄了其中的两句，最有暧昧感的两句。
「是谁放的？」
安琦纳闷，她又看了看左右，这不可能是回家路上有人给自己塞的，更加不会是家里有的，只能是在学校，或者说课间。
「课间有谁来过我这里吗？」
安琦问孙烨，孙烨比较文静，跟其他爱跑跳的男生不一样，并不会每个课间都出去疯跑，她想着孙烨也许知道什么。
「什么？」
孙烨从书本之中抬起头来，看向安琦，好像没听清安琦刚才问什么，安琦合拢书本，并没有让他看到那张粉色的信笺，微微摇头：「没什么。」
还是不问了，问出来也没什么意义，既然没署名，就当没有过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安琦也就不再理会这件事，即便她后来又收到了第三张信笺，也只当做诗词卡看。
就在这个时候，郑老师在课上说了一件事。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青春年少，有些心思在青春期是很正常的，不过不要为这些心思分神，好好学习对你们才是最重要的，我这里收到了一封信，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这封信我已经撕毁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郑老师也收到情书了？
是谁给他的？
特意放到班里来说，是班里的女生？
哪一个？
大家左顾右盼，似乎想从别人的脸上看出对方的心思，从而判断出谁才是给老师送情书的那个。
「……真是大胆啊，我都不敢想，她就做了。」
何美对这位勇气可嘉的女生深表敬佩，师生恋，简直是在坟头蹦迪，太嚣张了吧。
安琦微微摇头：「的确是胆大。」
说到「胆大」，她的目光看向了谢晓云的方向，下课时间，谢晓云不知道去哪里了，并不在座位上。
如果说「胆大」，她能想到的就是谢晓云了，这个女生一向有些举动出人意料，比如说她曾经主动表示自己有一个混的哥哥，还是干哥哥，认的那种，然后干哥哥上头还有老大，是某个大学的学生之类的。
她口中说的厉害，虚得很，没什么详细的事例来证明，但就是感觉半黑不白的，让人又是好奇又是莫名畏惧。
可能这也是某种保护色，或者是在吹牛皮？
安琦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少女心萌动，有那么一次冲动，也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看郑老师这态度，也不是能够接受师生恋的。
谁想到，很快，郑老师又在快下课前旧事重提，再次说了这件事，语气都比第一次严厉了：「学生就应该做学生该做的事情，谈情说爱，不是你们现在该做的！我都说了下不为例，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没有把信交给你们班主任，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也不会为你们隐瞒。」
郑老师的表情都不好看了，一个男老师，若是牵扯上师生恋，不，不是恋，就是被女生喜欢上，到时候传出去，他也有着百口莫辩之嫌。
他一个大人，难道不能正确引导学生吗？
「郑老师有点儿惨啊。」
何美也想到了这里，现在事情还只是在班里，不是很多人知道，可如果再闹大了，说不定郑老师就要换一个学校当老师，或者干脆不能当老师了。
想到这里，安琦也有些忧心：「郑老师讲课挺好的。」
好老师不应该被这些事情连累，本来郑老师也没那种不正作风，偏偏落上了瓜田李下的嫌疑，真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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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着，安琦随手翻开书本，粉色的信笺再次跃入眼帘，上面红色的字迹似乎被加粗了。
「这是什么？情书？」
何美才把自己的情书送出去，正敏感着，看到那一抹粉色，不等安琦反应，她就一手抽出，看到上面写的诗词，「哇，这是谁给你写的？」
那一看就不是安琦字迹的字体有些阳刚，又有些飘逸，飞起来的一笔像是有些潇洒风流。
这一看就是男生的字迹。
看着何美颇有兴味的眼神儿，安琦无奈，从她手中抽出来，再次夹到书里，「我也不知道啊，你不是看到了，上面没有名字，这个字……我好像也没见过……」
第112章
「让我看看。」
孙烨的声音从旁边儿传来, 他刚刚回到教室，撇下刚才还说话的一个男生，长臂一伸, 直接从快要合拢的书页之中抽出了那封粉色信笺。
「哈, 怎么突然发现你原来长高了！」
因为孙烨所站的方位离何美比较近, 何美被那突来的阴影吓了一跳，往后仰了仰, 小腿肚撞到后面的凳子，连忙又是一阵「哎呦」, 换得安琦注意力转移过去，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抽回被拽走的信笺。
孙烨唇角往上挑了一下，算是对何美的「夸赞」敷衍地应了一声, 认真看着信笺，目光在那两行短短的文字上反覆了好几遍, 「这是谁写的？」
「就是不知道是谁写的啊！」
何美代替安琦回答，安琦目光从何美的小腿肚子上回到两人身上, 主要是孙烨的身上，微微一笑, 笑容都有点儿尴尬, 怎么像是被审判似的，话说，她有什么可心慌的吗？
心中的慌乱不是作假，安琦还来不及审视自己的内心, 就见孙烨把那张平整的信笺随手摺了一下，指甲刮过摺纸的位置, 让那粉色上都泛上了一道白痕，「我帮你, 我肯定能很快找到人。」
说着话，他就自然而然地把信笺揣进了衣兜里，见状，安琦也不好再伸手要回来，她本来就对信笺主人没什么意思，可若是特意要回来好好保留，倒像是有什么心思似的。
「哎，你这样可不行啊，你找人就找人，拿走做什么，这可是安琦的，怎么处置，应该是安琦说了算。」
何美不愿意了，她觉得孙烨有些越俎代庖。
「没事儿。」
安琦扯了扯她，又沖孙烨尴尬地笑，「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也许是个恶作剧，说不定正有人看我们的反应，然后背地里偷笑。」
不说不觉得，一说起来，她觉得还是有这种可能的。
何美却没那么好煳弄，直接说：「谁会做这种恶作剧啊，不要本钱的吗？」
她现在对钱上面比较敏感。
「也是有可能的。」
孙烨扫视一圈儿，像是把安琦的话当真了一样，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也许有人往这里看，但更多的可能就是找了一个方向发呆，没那么重视他们的事情。
之前王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情书热，哪怕出了那种被公示情书的意外，却还是有不少学生依旧在偷偷写情书，并送给喜欢的人。
其实如果让安琦说，这种情书还不如当面告白，当面告白有效率不说，也不会留下太多的证据，现在还没有什么智慧型手机，随身的录音设备也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够人手必备的，找到喜欢的那个人，说一声「我喜欢你」，再问问他的想法，之后成或不成，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除非运气不好正好被人偷听到，否则根本不会有什么把柄，对自己造成影响。
事实上，如果学习成绩好的话，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隔壁班的那一对儿不就是么？
上次有人就看到那女生从男生的校服外套内袋之中拿东西，还是当着老师的面就那样伸手进去摸，那种样子，虽然没有看到现场，但听转述，也觉得恐怕是很亲密的行为吧，老师还不是没有说什么。
结合安琦上次听到的那一两句话，显然情书事情不闹大，老师们也不会太在意学生们课后做什么。
只可惜，不可能不闹大了。
下一节的数学课，郑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直接给了一个最后通牒：「我希望写情书的那位女生知错能改，尽快到办公室认错，否则就要通报批评了。」
这句话是快下课的时候说的，说完了下课铃就响了，郑老师抱着教案离开，踏着下课铃，还有全班的喧譁声，走得头也不回。
「谁啊，是谁啊！」
「这是还留名字了！这么勐！」
「我早就打听了，郑老师给别的班讲课可没说这些，就是咱们班的！」
「晓云，不会是你吧？」
「去你的，我才没那么蠢！」
声音一时间嘈杂到令人听不清都是谁在说话，安琦听到孙烨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问了一声：「什么？」
「你觉得是谁？」
孙烨重复问了一遍。
安琦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很多女生都说喜欢郑老师，但这种喜欢，就是单纯对老师吧，也不可能……」
写情书，还是留了名字的情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哪个人那么傻？
孙烨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安琦莫名，自己说得不对吗？她呆呆看着孙烨含着笑意的眼，孙烨问：「我是说，你觉得谁给你写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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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没留意到孙烨已经用了复数「那些」，脸上微微一红，原来是说这个啊，真是的，刚好赶在郑老师说完之后，不怪她误会。
她轻咳了两声，像是为自己缓解尴尬，又摸了摸脸颊，似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解释自己脸上的红晕是正常产生的一样，摩擦生热嘛！
「我也不知道啊，最近才发现的，也没注意到谁碰了我的书……」
安琦的书本都是放在桌上的，一本本，堆长城一样堆在前面，像是半截城墙，给自己撑出一个保护屏障，也就是这样的情况，想要拿她的书本很容易，趁人不注意随便抽出一本，再悄悄放回去，不要说安琦不在座位上，就是在，她恐怕也很难注意到。
再有那张信笺，其实还是有些硬度的，如果不抽出书本，直接往书页中间塞的话，也是可以的，那就更隐蔽，更不容易发现了。
「我换一种问法，你觉得男生之中谁对你有好感呢？」
孙烨一本正经地问，像是查案一样。
「只能是男生吗？」
安琦条件反射一样反问，问完了之后脸上爆红，她是不是无意中暴露了什么，不，她真的没弯，她就是、就是……就是有点儿槓精，好吧，她觉得脸上的热度升温，却又强作镇定，反而不去摸脸颊了，装作认真思索的样子，很快补充说：「男生我没怎么留意啊，平时有交集的也不多吧……」
虽然都是一个班的学生，但见面也就最多笑笑而已，未必会真的上前说话，连那种微笑点头的成人礼仪都基本见不到，没必要那么生疏客套，这样算下来，在安琦的印象中，仿佛就没有什么对她有好感的男生啊！
都不见谁凑到她面前来故意找她说话，啊，有点儿小失落啊，自己人缘儿这么差的吗？
安琦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努力从脑海之中回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孙烨正盯着自己看，眼带笑意，又不由得脸红，摇摇头，「没有吧，我想不到。」
「行，那我按着字迹来找。」
孙烨笑了笑，算是正是揭过这一茬，不再逼问安琦什么了。
「那，麻烦你了？」
安琦尾音微挑，她觉得这个事儿吧，其实也不用查，冷处理就好了啊，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对方也未必会继续坚持下去，换句话说，可能就是最近的情书热让人心思萌动，未必是真的想要怎么样，看没有署名就知道了，他恐怕对自己也不自信吧，这样的话，不必理会就好了。
真的要揪出来了，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以后相处，恐怕见面都会觉得尴尬吧。
想到这里，安琦给孙烨提了一个要求：「如果查出来是谁，也不要告诉我了，让他不要送就好了。」
这点儿小事，不声不响的，还真的构不成骚扰，反而因为那些暧昧的诗句，让人觉得自己是被人爱慕着暗恋着的，似乎还有点儿窃喜在心间残留。
当然，如果事件升级，比如发展到尾随跟踪之类的，就肯定要认真对待，但目前这样，就好像那落叶翩然，你又管它最后飘落到哪一片土地上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挑明也就让那火焰自动熄灭了。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孙烨意外。
「不知道比较好，这样如果是熟人的话，以后相处起来，也不会觉得别扭尴尬啊！」
安琦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遮住了眼中的思绪，又让那眼眸之中的灵光闪过，「反正我又不准备早恋，知道是谁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这话在情在理，孙烨微微点头，他早就猜到安琦是这样的想法了，所以他从来没有准备写情书，不，他其实写了，但他没有准备送出来，不是怕自己的心意被践踏被鄙夷，而是怕以后难以好好相处了。
安琦这样的性子，看似很好接近，无害而安全，可真的想要走近，却又总是太难，那种莫名的隔阂一度令孙烨觉得不爽，可当这隔阂是对着其他人的时候，他又觉得愉快了。
「好，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你不用操心这个，不会再有人打搅你了。」
孙烨轻声说，像是在承诺，诺言之中有着自信的力量。
安琦看了他一眼，这么乐于助人的吗？总感觉孙烨不是这样的性格啊，但，「谢谢！」
第113章
谢晓云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 还以为是卷子出了什么问题，上周随堂考，她感觉自己答得不是很好, 怀着这样的疑惑, 她走入了老师的办公室。
他们这一年级的老师基本上都在一个办公室内, 几个主课老师坐在那里也会一边批改作业或卷子，一边跟其他老师说班上某某学生如何如何。
谢晓云走入的时候, 办公室的气氛却没有那么轻松，安静得有了几分严肃之感。
「谢晓云,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
班主任直接把她叫到身边，递过来一封情书询问她, 谢晓云的脸上红了红，这一波情书热, 她也没错过，的确写了, 但，不是眼前的这封。
相似的粉色信封差点儿让她错认, 打开之后才发现, 并不是自己写的，虽然那字迹有些像。
「不，这不是我写的，肯定不是！」
一看开头是「郑老师」, 谢晓云霎时间都有些惊恐，自己就是做梦都没那么飘, 怎么可能是给郑老师写情书呢？还留了自己的名字，她想死都没这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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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是我写的, 是谁用了我的名字！」
谢晓云的声音不由得高起来，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老师，静默无声，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郑老师并不在，他特意避开了，照顾女生的面子问题。
学校有一处小花坛，正对着大门，被三座楼包围着，有点儿侷促可怜，可这又是唯一能够去的地方，安琦绕着花坛转悠，孙烨说让她出来给那塞信笺的人留下机会，而孙烨会在暗中观察，何美兴致勃勃，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盯人，于是，本来不想动弹的安琦就被迫在课间独自出来，还要装作买东西的样子，走远点儿才行。
第一个课间，第二个课间，第三个课间，这已经是第三个课间了，如果还不行的话，恐怕对方今天就不会塞信笺了，会不会是他们商量的计划被察觉了呢？
安琦心中有些猜想，摇曳的步子往前买了一步，花园之中种植的都是很艷丽的花朵，并不高大，当前面有阴影遮蔽的时候，安琦果断后退了半步，抬头，就看到郑老师，以及对方递过来的一瓶水。
他的手中还有一瓶水，一模一样的瓶身，上面还有着些水珠的样子，应该是才从冰柜之中拿出来的。
「郑老师？」
安琦有些讶然，看着那递过来的水，摆摆手拒绝，「我不渴。」
郑老师也没一定要她收下，「那你先帮我拿一下。」
安琦接过，就看他拧开了手中的那瓶水，然后又让安琦换手帮忙拿着拧开的，自己把另外一瓶拧开了，先喝了一口，安琦拿着拧开的水瓶，有点儿小尴尬，不收还是收了，这时候再退回去，倒像是太不给面子了。
「你是怎么了，连着几个课间都在这里打转儿，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吗？」
郑老师脸上带着笑，口气关心。
安琦往左侧的楼上看了看，老师的办公室就在这座楼上，也就是说，有人站在窗口的话，就能看到自己在这边儿干什么了。
上次她见到的，郑老师的办公室就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台上摆放着一盆绿植就是，不知道那绿植是不是郑老师的，反正上次她有看到他拿着小喷壶浇水，颇有几分生活情趣的样子。
「没什么，随便转转，活动一下。」安琦没有说实话，她不是很习惯说谎，怕郑老师再问，连忙转移话题，「老师怎么在这里，一会儿没课了吗？」
「老师也是人，也要活动一下啊！」
郑老师这样说着，手臂挥舞开，做了做扩胸运动，因为一手还拿着水，这样单独一个手臂挥舞，看起来有些滑稽。
「呃……」安琦笑了笑，觉得不说话有些冷场，又连忙问，「老师，那个写情书的，真的会被通报批评吗？」
这种「通报批评」，听起来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安琦问着，脸上就浮现出一层担忧来，对她这种好学生来说，这样的词儿离她实在是太遥远了。
「看情况吧，如果对方有悔改的话，也不会那么严厉。」
郑老师这会儿没有了在课堂上的严肃神情，笑着说了一句，口气温和，像是有着商量的余地，在安琦想要再问的时候，他连忙道，「这个还是要你们班主任看的，我就是个代课老师，对你们不是很了解，你们班主任应该会知道怎样处理最好。」
安琦微微点头，也对，她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那个写情书的女生到底是谁呢？
她有点儿想问，又觉得问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别有所图，万一以后消息走漏出去，郑老师以为自己大嘴巴四处宣扬怎么办？
保守一个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知道它。
这样想着，安琦的嘴唇动了动，还是选择了闭嘴。
楼上，何美强拉着一个女生往教室外走，孙烨跟着，他们拐入了旁边儿的一间教室，这间教室是为了美术生准备的，桌椅什么的都相对更加陈旧一些，来教室所在都是一面完全不见光，另一面面向背阴的教室，平时就有点儿阴气过盛之感，少有人来。
女生被何美拽进去，她看了一眼跟着的孙烨，有些忌惮，没有喊叫，只脸上带着不情愿，却还是进了教室。
「说吧，是谁让你塞这个的！」
孙烨举起书本，里面才被塞了一半的粉色信笺很是醒目。
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何美在一旁推了她一下：「说啊，都被我们抓了个正着，你还不敢说了，我可不相信这是你写的，王婷婷，你想好了再说，不然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爸妈知道你做了什么，不只是这件事……」
王婷婷勐然转头看向何美，目光之中有些惊讶，却又很快转为了愤然，何美的消息灵通，有很多事情，她可能都知道。
作为做了亏心事的那个，王婷婷面对何美，多少有几分气短，她都知道什么，知道自己多少秘密？
「行了，我跟你说，就是隔壁班的杜磊让我放的，他喜欢安琦，别看我，我也知道他肯定没戏，可他自己感觉好啊！听说他最近在网上赚了点儿钱，有点儿阔了，我帮忙放一封，他都会给我跑腿费的。」
王婷婷倒了个痛快，完全没有帮杜磊隐瞒的意思，关键在于隐瞒也没她好处啊！
「杜磊？」
「杜磊！」
何美的声音忍不住高起来，跟孙烨对视了一眼，还真是完全没想到的人选。
「不对吧，这个字迹，肯定不是杜磊的，我比对了全年级所有男生的字迹，杜磊的字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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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提出了疑问，他是真的用心比对过了。
王婷婷对孙烨不是很怕，最多畏惧对方作为一个男生的武力值，听到这话，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你肯定不知道他是左撇子吧！这是他的左手字，也就这笔字写得能看。」
杜磊在隔壁班还是很有名的，呃，长得丑出的名，学习上，就是个中等偏上的水平，个子矮，皮肤黑，脸上的五官虽然还在应该在的地方，但骨相不好，弄得那一张脸也显得有那么几分不顺眼，扭曲谈不上，但肯定不是通常审美能够接受的类型，听他的外号就知道了「老猿」，类人猿的那个「猿」。
学歷史，见到书上那类人猿的插图，都能有人亲切地问候杜磊一声，说怎么把他的照片放上去了之类的。
虽然大部分是抱着善意的，但随着这个绰号叫开，一些不那么善意的关注肯定是有的。
一般人，恐怕会因此自卑，乃至于内向寡言，可杜磊不，他自信又开朗，性格好到跟谁都能搭上一句话，哪怕是面对大家「类人猿」的调侃，都能跟着说笑下去，自黑一把。
他都肯自黑了，别人也不好再黑他什么，大家的三观还是挺正的，也没觉得这种特殊长相是有什么鬼怪作祟之类的，看习惯了，还有跟他勾肩搭背一起玩耍的男生，女生也不是很排斥对方的存在，更不会用看西洋镜的眼光去看他。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一个外在条件绝对不优秀的男生，喜欢安琦……何美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外形上完全不配嘛！
孙烨皱眉：「他左手写字是这样的？」
他不仅从没听说过杜磊是左撇子，左手写字好看，也没看出来他对安琦有这份儿心。
「爱信不信，反正我都说了，你们不信就算了。」
王婷婷没好气地推开挡路的何美，就要往外走。
孙烨一手按在教室门上，「你看见他写的？」
「没啊，我只是见过他左手写出来的字，就是这样子的。」王婷婷对着因为身高已经有了些压迫感的孙烨，又有点儿怂，老实回答了。
孙烨松开手，没有再拦着她，由着她走了，只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要再送了。」
王婷婷走得飞快，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像是在说「知道了」。
「杜磊那边儿肯定让她保密了。」何美断定，然后问孙烨，「接下来怎么办，要跟杜磊谈谈吗？让他不要再送了？」
「我跟说吧，男生对男生，好说话，你不用管了。」
孙烨主动揽下活儿来，让何美先回教室了。
第114章
「杜磊。」
杜磊被叫住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微笑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很有点儿阳光少年的味道，让人生不起一丝警惕之心。
「孙烨啊, 你找我？」
杜磊问着, 已经走上前去, 他知道孙烨，是安琦的同桌。
「找你说点儿事儿, 希望你能答应。」
孙烨依旧笑着，他的笑容不及眼底, 完全就像是一层假面，习惯性呈现在脸上，给每一个人看。
良好的个人形象能够换取多大的好处, 那些无形的好处，他早就知道了。
「什么事儿啊, 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都是同学嘛！」
杜磊的话很有点儿江湖气，透着股义气当先的意思, 他拍着胸脯, 像是要大包大揽，但言语之中又留足了分寸，有点儿狡猾的退路。
「肯定是你能帮的。」
孙烨这样说着，往旁边儿走了走, 正是课间，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会从教室里出来, 有些学生屁股稳得很，除了上厕所, 屁股都不离开座位的，如杜磊和孙烨这样在外面走动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则在教室门前的走廊那里，趴在栏杆处说话闲聊，间或往下面看一眼。
这条路是学校通向小卖铺的道路，孙烨走在前面，拐了一个弯儿，就避开了走廊上那些学生的视线，算是在一个视觉死角了，不那么容易被人看到。
「到底什么事儿啊？」
杜磊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耐，他的脑海之中已经回忆了一下，自己跟孙烨似乎没什么交集，所以，对方有什么事儿是需要自己帮忙的？
「是这样的，我听王婷婷说，你左手字写得非常好看，所以特意请你帮我写几个字……」
孙烨说着，从衣兜里抽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本子来，同时递上了一支笔。
杜磊接过本子和笔，神色轻松：「这个啊，小事儿，写什么，你说吧。」
「写一句诗吧，我觉得用诗句表白很不错，你说，我把写好的信笺塞到我喜欢的女生的书里怎么样？她看到了会很高兴吧？」
孙烨的目光盯着杜磊，语气却很轻松，微微翘起的唇角仿佛还噙着一抹微笑，温水一样，毫无威胁地缠绕过来。
「好办法啊，跟我想的一样！嘿嘿。」
杜磊笑着，想都没想，就直接用左手在本子上写起来，边写还边说，「不过你要买点儿好的信纸才行啊，这样的，可不好送……」
本子上，已经有了字迹，一模一样，跟那粉色的信笺上的字迹一模一样，王婷婷没有说谎。
「啊，你说的对，是我想的差了，这样吧，改天我去买了信纸，你再帮我写，我看你你写得很好看。」
孙烨笑着接受建议，收回了本子和笔，重新放在了衣兜里，宽大的衣服连带着衣兜都松散，如果杜磊留心，就会看到他衣兜之中那一抹熟悉的粉色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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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晃而逝的速度太快，他没看清。
「嘿嘿，没问题，小事儿，对了，你是要送给安琦的吗？」
杜磊脸上流露出那种心照不宣的笑容，透着点儿同好的亲近。
「怎么？」
孙烨似乎有些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安琦，脸上的些许疑惑恰到好处。
杜磊自来熟地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没留意到孙烨微微皱眉的小动作，笑着说：「别装了，瞎子都看出来你喜欢安琦，何况我又不瞎，安琦是挺好的，我都比较过了，咱们年级，四个班，就她性格最好……」
孙烨不喜欢听这样的话题，突然问：「你的左手字这么好，是从小练的吗？」
「——练什么练啊，我妈都不许我用左手写字，小时候就想掰正，我哪儿能听他们的啊，右手字可以写，左手字也不能放弃啊，这不，到现在我还左手字写得最好看……」
对此，杜磊甚至是有些自傲的，他认为这是他的优势，平时不主动炫耀就算了，被人知道问起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孙烨又问了两句，连王婷婷怎么知道这事儿都问出来了，原来杜磊以前用左手字戏耍过王婷婷，因为他左手字好看，如果按照字如其人算，左手字那就真的是小王子级别的了，王婷婷因字对人产生了好感，然后发现杜磊本人竟然与字相差那么多，真的是气哭了。
这还是他们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后来初中的时候杜磊还特意用左手字给王婷婷写过约会的小纸条，把人约出来再告诉她上当了什么的，凭藉着那一手漂亮的左手字，还真是把人骗到了。
虽然是见面就能揭穿的骗局，但这种成功率也带给了杜磊击打的自信。
两人聊着，好兄弟一样往回走，到楼上的时候才散开了。
「怎么样，怎么样？」
何美坐在孙烨的座位上，积极地等着谈话后续，安琦一脸的无奈，孙烨见到安琦的表情，不由笑了，他知道安琦不准备知道谁写了那些信笺，但有何美这个对她一向没什么隐瞒的朋友在，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见孙烨看向安琦，何美忙说：「别瞒了，我都告诉安琦了，她都知道了。」
「也没什么，就是先确认了一下，王婷婷没有说谎。」
孙烨这样说着，拿出了那个小本子给安琦看。
座位在安琦前面的王婷婷不满地哼了一声，故意重重地往后一靠，靠得安琦那一片书墙产生了一定的倾斜，她这样的便利条件，也难怪塞信笺方便了。
孙烨没理会他，何美也只给了一个白眼，帮忙塞情书和上课传纸条一样，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她就算不满，也顶多是针对执笔人的不匹配而来，倒没有多少对王婷婷的不满。
安琦没有急着把书墙扶平，看了看那本子上的字，还真的是一模一样，果然是杜磊了？
这可真是想不到，两人没什么交集啊，认真回想的话，好像就是某一次安琦穿了一条新裙子过来，正好在走廊上迎面碰到，对方说了句「呦，今天穿得漂亮」，当时安琦想着都是同学，又是好心夸奖，就点头微笑，也没回应什么。
这样的交集，就能够让对方有喜欢的心思了？
「放心吧，没事儿了。」
孙烨说。
在外人听来，这一句已经是谈出结果，对方保证不会再送的意思了。
「谢谢你了。」安琦又跟孙烨道谢，孙烨自谦说：「这也没什么，不用跟我客气。」
「嘿，行啊你，很有责任感嘛！」何美在一旁夸赞孙烨。
下午放学的时候，何美是和安琦一起走的，孙烨有点儿事儿，先走了一步，就剩她们两个并肩走着，还有点儿不习惯，安琦时不时就要往后看一眼，似乎在找孙烨的人影似的。
「唉，晓云肯定是被冤枉的，她就不是会给老师写情书的人。」
何美在说谢晓云的事情，郑老师收到的情书都有谢晓云的署名不说，还跟她的字迹特别像，旁人一时间都不好分辨的那种像，谢晓云百口莫辩，班主任说了好一阵儿，好话歹话，她都不肯认，差点儿都被气哭了，班主任无奈之下，才放她回教室继续上课，可谢晓云明显是没什么上课的心思了。
「说是要请家长吶，真是的，不知道是谁，别让我知道！这不是故意害人吗？」
何美皱着眉，很是想不通有谁这么损人不利己。
安琦也想不通：「是她得罪什么人了吗？」
谢晓云的性格有的时候大大咧咧，若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人，恐怕自己都还未曾察觉。
「就是得罪了，也不至于这样报復吧，那信封信纸，多少钱吶。」
凡是需要花钱的事儿，何美现在都谨慎了很多，尤其是这种报復，投入的成本在何美看来实在不值当，还不如两个人打一架省时省力省钱。
「谁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呢？」
安琦跟谢晓云的关系也就一般，这种事儿还轮不到她出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出头，这话就很有些袖手旁观的意思了。
何美就不一样了，她跟其他女生的关系都不错，对她们的事儿也上心，总是感同身受的样子。
「我看郑老师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追究，不然私下说说，算了得了，别闹大了。」
如果真的不是谢晓云写的，现在这情况也说不清楚了，这种小事儿，总不能报警然后让警方来个笔迹鑑定吧，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再加上老师那边儿都认定了是谢晓云，谢晓云又拿不住证明不是自己的证据，眼看着就成了一笔烂帐，便是黑锅，也是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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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如果是叶希伦，能查出来是谁写的吗？」何美突然灵机一动，眼中有了些神采，「我总觉得不能放过背后搞鬼的那个人，这种手段，真的是太噁心了。」
闻言，安琦也觉得担忧起来，如果对方这一次得逞了，后面不知道还会害谁，若是自己碰见了这种手段，真的是百口莫辩，这一想，心头也多了一层厌恶，积极了些，「你可以问问他嘛，看他怎么说，说不定他也没办法。」
这年头，又不能查指纹什么的，还有什么办法鑑定那封信不是谢晓云写的呢？
「好，我回去就给他打电话。」何美重重点头。
第115章
杜磊家有些远, 每天上下学都是骑车子来去的，他们这帮子路远的，顺路的, 都会一起骑着车子走上一段儿, 有的时候, 中途就直奔网吧去了，最近一个多月, 杜磊藉口学习忙，中午都不回家, 每天中午都会骑车子去附近的网吧消磨时间。
学校附近的网吧人员混杂，不仅仅是附近学校的学生，还有社会上的一些闲散人士, 这些人上网玩游戏也不安静，唿朋引伴, 摔键盘怒骂，此起彼伏。
杜磊熟练地坐在后面一排靠近门的位置, 他不是很喜欢闻烟味儿，而网吧里面却免不了烟味儿, 这靠着门的地方, 空气流动，还能好一些。
他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这是他最新编写的一篇「新闻」，如果能够被採用, 就会收穫论坛币，而论坛币又能换钱, 这也是他赚钱的门路。
三个人从过道走到这边儿的时候，杜磊根本没防备, 他甚至都没抬眼看看对方的样子，当其中一个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才一脸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看过去。
「小子，我们想跟你谈谈。」
那人说着，就要把他拉起来。
「你是谁啊，拉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杜磊见势不妙，不肯跟着出去，故意大声说话，大中午的，虽然也有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多在意，他们脸上的神色都是漠然的，还有些干脆是在看好戏。
说话那人没有多跟杜磊饶舌，在他身边儿的两个青年，一人一个，拉着杜磊的胳膊，把人架起来，直接往外面拖去。
椅子倒地，杜磊还要踢脚挣扎，就被那个最先搭他肩膀的人直接在肚子上来了一拳，这一拳打得杜磊瞬间软成了皮绳，直接被拖出去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没钱，也没得罪你们！」
杜磊听说过有小混混跟学生索要钱财的，可他们这个学校里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再有杜磊的样貌也杜绝了一些人把他当做什么有钱小少爷的可能，所以他还真的没碰见过这样直接来找麻烦的。
网吧外面，有一条小巷，正中午的时间，没有人在巷子里闲逛，附近居民楼里传来的饭菜香气，让杜磊恐慌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一些，他试图以理服人。
「小子，听说你左手字写得很好，你写一个我看看啊？」
领头的那个青年这样说着，脚尖点了点地面，像是要让他在地上写字。
虽然是巷子里的小路，并非大路，来往的人少，可地上到底还是铺了水泥路面的，要在这上写字，没有毛笔没有墨汁，连水都没有，怎么写？
杜磊才经过孙烨「求字」的事情，他不抗拒展现自己的左手字，给人写字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总要有个工具吧。
他忍着肚子上的疼，龇牙咧嘴地说：「给我纸笔，我给你们写。」
「要什么纸笔啊，我觉得还有更方便的。」
领头的青年从裤兜之中摸出了一把弹簧刀来，锋利的刀剑晃得杜磊心惊肉跳，「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他怕了，不停地踢着地面要往后缩，可他哪里躲得开，鞋底踢起了一些浮土，眼睁睁看着刀子割开了他的手指。
不是切断，只是割开，疼痛之中，似乎还有那么点儿安慰，可紧接着，领头的青年坏笑着：「这样就可以写了吧，还是需要血多一些？」
杜磊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用手上的血在地面上写字，杜磊知道这是不怀好意，他努力冷静下来问：「写、写什么？」
「就写一封情书吧，要八百字的那种。」
青年提出要求，他身边的两个人已经松开杜磊，只是围着他，堵住了他可能逃跑的路，闻言大笑起来，「你们好学生，不是最会写情书了吗？也写给我们看看啊！」
杜磊嘴上应着「好，我写」，接着弯下腰要写字的姿势，看了看这三个人，突然勐地往前面冲去，他要跑。
那三个青年早就防着他，哪里能够让他就这样跑掉，后面的人反应极快，被牛仔裤包裹得如同麻杆一样的腿往前狠狠一踹，杜磊近乎毫无防备地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鼻子嘴巴狠狠地擦过地面，瞬间就出了血。
接着，就是三个青年暴风骤雨一样的拳打脚踢，「小子，还想跑，跑啊！再跑啊！」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狠狠地打，那架势让人无法喘息，杜磊双手抱头，努力蜷缩身子，「别打了，别打了，我写，我写……」
半个小时后，一声惨叫伴随着杜磊的哭嚎：「我写了，我写了啊！」
砖头扔在地上，砸在地面的血字之上，很快，一阵风吹过，让那血字染上了尘土的污浊。
孙烨脚步轻快地从巷子里走过，看到地面上的字迹，唇角含笑，自语：「这是谁啊，在地上胡写乱画，可真是不讲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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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那一个个血字，他心情很好地哼着自编的调子，飞扬的音符随着微风旋转，捲起地面上的些许尘土，再次覆盖了一滩血色。
下午，杜磊没有来上课，除了隔壁班的学生，其他人都没怎么关注，他们的注意力还在谢晓云的身上，另外，就是叶希伦了。
昨天何美给叶希伦打了电话，对方答应下来，结果今天就来了，这么快的速度，不用说，又是请假了。
对此，安琦很是好奇，他到底是用什么藉口跟老师请的假，一而再再而三的，简直太过自由散漫了。
而对方最勐的地方还不在这里，他上一次来安琦学校，还是借了校服混进来的，这一次干脆就是直接穿着自己的衣服，以谢晓云哥哥的身份，直接找到老师，要求查清楚这件事。
他正大光明又大张旗鼓地来了，以至于本来还在小范围内的谢晓云情书事件，瞬间就成了全校的大新闻了。
「我可真没想到，他跟谢晓云是这样说的。」
何美暗自咋舌，因为叶希伦这么一搞，声势浩大的，她都不敢说自己跟他认识，还是自己找他来的了，只怕老师把自己记恨上了。
这种「家丑外扬」的学生，可真不是什么好名声。
谢晓云倒是很感激：「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这事儿绝对不能认，是我做的，没什么好说的，不是我做的，真当人人都稀罕郑老师啊！」
她跟何美和安琦这里放着狠话，若不是那郑老师也不算是得罪了她，她说不定还要再说一些郑老师的不好。
就在这时候，窗户外传来了咳嗽声，打开半扇的玻璃窗外，郑老师正站在那里，是标准的「后窗凝视」的样子，让人发现之后吓了一跳。
「郑老师……」
谢晓云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她多少对郑老师有些迁怒，可也知道这也不算是对方的错，但她刚才还背后说郑老师坏话，这会儿多少有些放不开，自己是不是要多解释一句呢？
「没什么，我就是来问问，你有什么可疑人选吗？」
郑老师从后门走进来，浅笑着问：「我初来乍到，对你们都不太了解，之前先入为主，以为那封署名是你的情书就是你写的，可既然你这样坚定，那你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看样子，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谢晓云不是写情书的那个。
他的这话让谢晓云的神色都缓和下来了，连带着何美和安琦都有点儿对这位老师刮目相看的意思，大人跟孩子之间的鸿沟，有的时候并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大人自诩权威，孩子说什么都只当狡辩，并不予採信罢了。
如果这个大人的身份是家长，是老师，那权威还要更重一层，更是难以做到理解孩子。
突然碰见郑老师这样愿意听她们说话的，愿意信她们所说的，那好感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何美比谢晓云还要迫不及待：「郑老师，那封信肯定不是谢晓云写的，她就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那些句子，也不是她能写出来的。」
谢晓云的记忆力不错，看过那几封信之后都记下了大概内容，也给何美说了，何美又转述了安琦，她们如今都知道，哪怕是安琦，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谢晓云写作文能有写这封情书的功底，那必然会是得高分的。
只能说，那个栽赃谢晓云的女生还是太过不了解谢晓云了，或者说，她只是想要炫耀自己的文采，并没有在这方面刻意做到如同笔迹那样相似。
这是一个破绽，却也并不是最大的破绽，因为可以解释为谢晓云写情书是用了心的，有感而发，自然会比作文的文采生动感人。
「那，这件事如果不能找到其他的嫌疑人，就没有办法了结了，如果短时间内不能了结，对我们的影响都很大，这样，我说一个方法，你看行不行？」
郑老师循循善诱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希望谢晓云不再找人查这件事的真相，同时他也会跟班主任说，让她不要就此事批评谢晓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至于情书，想来闹到现在这样，无论那个人想要做什么，恐怕都不会再用同样的手段了，之前她递情书没人发现，也是大家没当回事儿，可既然现在都闹开了，办公室也不是只有一两个老师，他们多留心一下，想来那个递情书的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这话说得对，安琦书本之中的信笺不也递得神秘，可揭穿了，就显得没什么。
听出郑老师是和稀泥的意思，安琦微微皱眉，可她却又被这话提醒了，谁递的情书，未必是不能查证的。
寻常学生，几个会经常进入老师办公室呢？
第116章
更进一步, 谁会模仿谢晓云的字迹呢？
肯定要是熟悉她字迹的人，那么，谁有机会熟悉她的字迹呢？
答案仿佛已经唿之欲出, 可疑的人选, 并不如最初想像之中数量众多。
安琦还在想谁才是最可能的那个人, 她仿佛已经想到了，却又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 看得不那么清晰。
何美听明白郑老师的意思了，微微皱眉, 她本能地不太喜欢这个方法，可想来又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可……」
她迟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谢晓云却已经旗帜鲜明地反对：「不行, 不能就这么过去了，这样的话, 我还是说不清楚，别人还要当是我写的情书, 可分明就不是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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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页
她的声音之中都含着委屈，可眼中全是怒火, 不能就这么含煳过去, 这样的话，算谁的呢？
真是不是屎也是屎了，还不够噁心人的。
不把后面搞鬼的那个捉出来，对方再模仿她的笔迹做点儿什么事, 她不是更倒霉？
必须要抓出来！
「这……」郑老师有些为难，这种事情, 女学生年龄小，别人都会觉得是大人的错, 是老师的错，他这个男老师就有了瓜田李下的道德瑕疵，虽然目前来说还不影响他的工作，谢晓云的父母也没有不懂事地闹出更大的风波，现在只是让一个哥哥出面，但，如果继续下去呢？
万一到了最糟糕的情况，恐怕他现在的工作保不住不说，以后都不能当老师了。
如果他真的跟女学生纠缠不清，以后谁会放心让他当老师？
哪怕是做家教，恐怕都不会有人敢放自家的女儿跟他独处吧。
这种道德瑕疵，在他看来是很影响将来，很致命的。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后悔把这件事严肃处理了，放着不管，是不是会更好？
办公室里，叶希伦正在据理力争。
「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难以查找，首先，能够经常出入办公室而不引人怀疑的学生并没有那么多，班长，学习委员，课代表……其中课代表应该是最多的，收发作业也经常由他们代劳，而他们要收发作业，就有机会熟悉谢晓云的字迹，那并不是很有特色的字迹……」
叶希伦圈定了一个范围之后，又很果断地把男生给排除了，理由就是这么曲折而漫长的事情，不是一个男生会恶作剧的范畴，换句话说，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剩下的就是几个女生课代表了，这其中又可以把不是谢晓云这个班的女生排除出去，因为各个班收发作业的时间未必完全一致，对方想要接触到谢晓云的作业有些困难。
当然，也不排除她伪装谢晓云的闺蜜，特意熟悉谢晓云的字迹这样的情况，但，特例暂且不去考虑。
剩下的最普遍的嫌疑最大的，也就是谢晓云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那是一个叫做江心月的女生，名字很淑女，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来，但长相併不出众，甚至有些中等偏下，因为和名字的强大反差，也让一些人对她印象深刻。
「……把江心月叫来问问，应该就能清楚了。」
叶希伦很有把握地说，老师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一般学生，难以面对老师说谎话。
班主任被说服了，有理有据，实在是不能不让人信服，而且那天谢晓云委屈又愤怒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她微微点头，同意了叶希伦的建议。
江心月被叫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承认了是她做的，只是她对原因保持沉默，并拒不配合老师的询问。
这种态度令老师很失望，准备跟她的家长谈谈。
江心月和叶希伦是前后脚到教室的，江心月去收拾书包，准备提前回家通知父母，叶希伦则是给安琦和何美报信，告诉她们事情已经解决了。
郑老师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听到这个好消息，安琦和何美都为谢晓云高兴起来，解决了就好。
安琦还有点儿小懊悔，她怎么没想到呢？这么明显的人选。
可谁能想到呢？谢晓云和江心月平时一个在前排一个在后排，中间的距离简直像是隔着银河一样，根本就不会多说话的，怎么就结了仇怨呢？
谢晓云也想不通，很是纳闷：「我也没招她，没惹她啊，不行，我要问清楚！」
她说着，就追着江心月的脚步往外面跑。
何美想都没想就跟上去了，她不放心，拉着安琦就跟上去了，安琦有点儿无奈，拉自己干什么啊！一会儿就上课了。
回头看叶希伦，对方也无奈地跟上，「去看看吧，我也挺好奇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这么一个带一个的，她们追着谢晓云的脚步，跑到学校外面的一条路上，拦住了正闷头往前走的江心月。
江心月的个子高挑，皮肤柔白，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气质上也有加分项，有点儿背影杀手的感觉。
如果以后她学会化妆之类的，稍稍修饰一下五官，可能也是个大美女，但现在，她那种过于老成的面相，明显不是很吃香。
何美和安琦跑得慢了些，主要是安琦跑得慢，把何美也给拖慢了，她们赶到的时候，谢晓云已经扯住了背着书包的江心月，质问起来。
「……有什么好为什么的，我就是想要报復你，就是想要报復你！」
江心月被问得烦了一样，高声喊起来，抓着书包肩带的手也松开了，冲着谢晓云就是一巴掌，「啪」地一下，特别响亮，把后面跑来的何美和安琦都镇住了，一时间站在了原地。
谢晓云从来不是好欺负的，反手就打回去了！可她打完了之后自己也惊了，江心月竟然满脸是泪水，连她手上也是一片湿润。
「你……」
「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根本不会管其他人……」江心月怒瞪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真的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眼看着真相要揭露了，叶希伦拉住了正要上前的何美，跟何美手拉手的安琦也跟着停住了，「等她们说完。」
有的时候，说话也是要看环境的，一旦旁人过去，气息一滞，她们恐怕自己都不会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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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拉扯，两人都站在了路当间，对峙着。
谢晓云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让江心月唇角溢出了冷笑，她说了一段她们都不知道的故事。
谢晓云跟何美一样，平时大大咧咧的，朋友之中，女生有，男生也有不少，不过谢晓云的朋友圈儿比何美的更杂，还有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士，这些人跟她相处，平时一起玩儿什么的，就不是那么规矩了，会有些动手动脚的情形，这也是为什么她的防范意识更强，会随身携带小刀的原因。
江心月跟谢晓云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只是有一天，她买东西从一条路走过的时候，被谢晓云撞了一下，她认出了谢晓云，可谢晓云没有认出她，头也不回地跑了，不等江心月反应过来对方跑什么，追着谢晓云出来的几个满身酒气的青年就把江心月给围住了……
「你不是愿意跟他们一起玩儿吗？你跑什么，你有什么可跑的？」
江心月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是心里很能压住事儿的人，这件事她对谁都没说，对家里人也没说，可她恨啊，很恨很恨，她不认识那几个社会青年，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但她认识谢晓云，知道那些人都是因为谢晓云而来的。
她一直都想报復谢晓云，好几次在交作业的时候，把她的作业本单独抽出来想要毁掉，想要让老师因此责骂她，可她又很清楚，这种小事情，老师都不会把人叫到办公室批评，何况，批评又有什么用呢？
她想要谢晓云更倒霉才行，可她又实在是想不到怎么做才能更好地报復。
正好最近郑老师成了她们的数学老师，正好最近的情书热给了她灵感，江心月恶毒地咒骂：「为什么你不能被开除呢？你这种混混，就应该跟那些混混一同烂在淤泥里……」
浓重的恨意，让旁听的三人都惊住了，江心月没有回头，没有发现后面还有人听到了这些过往，她喃喃着：「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
这次的事情，如果要叫家长，家长肯定会问原因，她为什么不喜欢谢晓云，为什么要害谢晓云，因为是谢晓云先害了她啊！
谢晓云呆呆地，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对人夸耀的「虎口逃生」的刺激惊险背后，原来有人为她付出了代价，她还以为……还以为……
「你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
江心月突然爆发，用力推了谢晓云一把，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人推倒的时候，自己也几乎扑倒在地。
后面，一辆车驶过，紧急剎车，却还是跟谢晓云撞了一下。
「啊——」
何美和安琦都往前跑，想要拉人，可已经来不及了，叶希伦把她们两个拉住，注意着过往的车辆。
「找死啊！」
车主开了车窗骂着，倒在地上的谢晓云动了动，车速不快，她只是受伤了。
江心月呆住了，被何美拉起来一个巴掌打醒的时候才哭出声来，捂着脸痛哭，安琦和叶希伦去扶谢晓云，她似乎撞伤了腿，身上却还好，看着江心月一字一顿地说：「这一次，我还你了。」
第117章
谢晓云直接被安琦和叶希伦送入医院了, 何美回去给她们请假，之后也去医院看谢晓云，好在没什么事儿, 腿上撞伤, 跟上次的孙烨一样, 就是骨裂，可以打石膏, 也可以不打。
通知了家长过来付医药费，谢晓云也说是自己不小心的, 并不让他们知道实情，至于叶希伦这个哥哥，他询问了谢晓云有关江心月所说的那些事情, 然后就去调查了。
「不能让那样的人逍遥法外。」
这是叶希伦的正义。
何美很是支持他，再面对谢晓云, 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种事儿, 逃出来就是幸运，又不是谢晓云有意去害江心月的。
但……「这以后你也别跟那些人一起玩儿了。」
这种话, 何美以前就说过, 因为她觉得那些人看女生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谢晓云自己却不在意，一口一个「哥们儿」，总像是感情多好似的。
「我没想到, 我觉得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谢晓云还不敢相信，她跟那些人在一起玩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虽然混，但也不至于这么没底线。
看她这幅样子, 何美气得没话说，瞪了她一眼，正好这时候谢妈妈进来，她跟谢晓云都住了嘴，没有再说这些了，他们都不想把江心月的事情宣扬出去。
安琦早就已经功成身退，回到学校，从孙烨手中拎到自己跟何美的书包，面对他的询问，微微摇头，「没什么事儿，我给何美把书包送过去，对了，老师留了什么作业，你告诉我啊！」
「好，我陪你吧。」
孙烨主动说，他继续拎着何美的书包，等到下一个路口见到何美了，把书包递给她，何美道了一声谢。
两天后，正好是礼拜天，叶希伦约安琦跟何美在冰淇淋店见面，告诉她们自己调查的结果。
「那个……就是动手动脚，还亲了，没、没别的了。」
对着两个女生说这个，叶希伦很是不好意思，面上一层薄红，声音也压得很低，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让人听不清。
「啊？」
何美万万没想到，快要到嘴边儿的冰淇淋吧唧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差一点儿就掉在她的裙子上了。
安琦也是一惊，她还以为……不怪她太成熟，现在的电视连续剧也是有那种女主失身的狗血剧情的，懂太多真的不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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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江心月表现得那样悲愤，说得那样真情实意，所以只是被人动手动脚了吗？
不是说她们希望什么更糟糕的结果，而是想到的和事实差太多，以至于……
「幸好谢晓云没事儿。」
安琦第一个反应过来，庆幸，如果谢晓云那天被车撞得更厉害，那她和江心月之间的过节，还真是清不了了。
「我就说总觉得怪怪的。」
何美松了一口气，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嘴里都能冒出寒气来，说着当时被震撼以至于没细想的事情，将心比己，如果有谁这么连累她，她要报復的话，肯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对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样子。
所以，本来事情就没有那么严重，报復也就没有那么严重，这样就说得通了。
叶希伦面带微笑，他当时也觉得不对劲儿，只不过先入为主吧，太过相信江心月的判断，谁能想到江心月单纯到分不清什么叫做失身呢？
跟男生搂搂抱抱是不会怀孕的，除非……咳咳，反正，这种知识，懂得都懂。
一男两女讨论怎样才叫失身可真是太尴尬了，知道没什么事儿，放下心来的安琦忙转开话题，「叶希伦，你有没有收到过情书啊？」
「情书？啊，那个啊……」
叶希伦对上何美瞬间亮起来的眼，含含煳煳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何美当下就笑起来：「不会是你们学校的女生都不喜欢你吧？」
现在，能不能收到情书，已经成为了人气值的一种具现，女生之间攀比，男生之间，也免不了为此而虚荣一下。
「是啊，我平时不务正业，她们都看不上我。」
叶希伦随口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被何美和安琦异口同声地「嗤」了一声，他笑起来，用勺子搅合着冰淇淋，像是在玩儿一样，「你们都收到了？」
「那还用说，能装一书包！」
何美得意地说，这话有些夸张了，可她收到的情书，真的已经是突破个位数了。
至于安琦，略显哀怨：「没有哦，一封都没有，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人缘儿这么不好，虽然没准备早恋，但这样也挺丢脸的。」
长相上，安琦在班中是挺有优势的，即便是在全年级，也是能够被一些她不认识的男生叫出名字的那种女生，学习上也不差劲儿，可偏偏，就是一封情书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何美表情微妙，看了安琦一眼，欲言又止，叶希伦就坐在她们两个对面，一看就知道何美有什么没说。
「你听说杜磊的事情了吗？」
何美突然问。
「杜磊？」安琦想了想，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她跟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来往不多，更不说隔壁班的了，连人名都叫不全。
「他有一天下午没来上课，老师以为是旷课，打电话给家长才知道，杜磊被人打断了手指，正好是左手……」
何美说话的时候，看着安琦的神色，似乎是想要试探点儿什么。
「啊？是被小混混勒索了吗？他们收保护费的也太嚣张了吧，是收到咱们学校了吗？」
安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皱着眉头，有些担忧。
这种「江湖上」的事儿，还是以前谢晓云给她们说过一些，什么这一片儿那一片儿的，这些混混们很有划分依据，也会为了争地盘打架斗殴，她说自己还看过一场群架，彼此都是拿大砍刀互砍的，听起来就有不少的恩怨情仇。
「……不知道。」
何美像是一下子泄了气，肩膀都有点儿垮，没再说什么，又跟叶希伦聊起了他是怎么查江心月那件事的。
江心月自己是不可能往外说的，她都不愿意回忆，剩下的就只有谢晓云了，可谢晓云那天也喝了酒，她都不记得自己碰到过江心月，又哪里能够想起都有谁。
「还是很好查的，找对门路就行了。」
叶希伦没有具体说，他的推理社在附近的几个学校都有吸纳人进来，这些人也不一定都是好学生，还有些是如同编外人员一样的差生，他们之间的消息最是灵通，有了具体的时间地点，找点儿事情的踪迹，还不至于太难。
当然，最关键的是，那些混混都爱吹牛，一分的事情能够吹到七分，知道的人也就多了。
这也就是他们不知道江心月的名字，那天又喝多了，于是跟人吹牛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具体的姓名，不然江心月单方面想要隐瞒，也瞒不了这么久。
叶希伦又给他们讲了一出追捕逃犯的事情。
「……当时我正吃饭，见到那人进来就觉得不对劲儿，气质不对劲儿，我又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张脸，后来想到了，就找机会悄悄报警……」
这算是与逃犯擦肩而过，很是惊险，叶希伦不建议她们学，「对上这种人，你的神色不对，对方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那时候就糟了，尤其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说得好像我们有这样的运气遇见似的。」
何美喜欢听那些刺激又惊险的过程，但对这些老生常谈的告诫就不以为意了。
安琦也笑笑，她的运气，应该还好吧。
次日安琦被学校看大门的大爷叫住，「你是叫安琦吧，有你的信，好几天了，怎么不来取？」
「我的信？」
安琦诧异，如果说是何美，那还可能是董诗岚她们寄来的，寄到学校比寄到家里方便，更有利于保护隐私，但自己的，自己可没跟她们通过信啊，哦，对了，现在大家还都有电话了，更用不到通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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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还有谁，咱们学校姓安的就你一个。」大爷不喜欢被质疑，有些不高兴地把那封信抽出来给了安琦。
真的是好久的信了，信封上面还有一个棕黄的杯底印子，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像是男生的手笔，这是谁？
安琦打开看了，一页带着暗纹的信纸，白皙若云朵的纸张，有些许厚度，上面用暗纹勾勒出云纹的样子来，通篇是湖水蓝的笔写下的字迹，是一首诗。
具体来说，是情诗。
「相见，是夏日的雨点，击打在燥热的心湖，升起一层雾气，瀰漫视线……离别，是夏日的蝉鸣，一声声唱响悲歌，让人躁郁难言，寝食不安……初恋，是夏日的晚风，随着那一支小夜曲，划过眼角髮丝，缕缕温柔……」
信封下面没有署名，可那个地址，仿佛已经把什么都说明白了。
在那个学习里，她所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个之中，可能写这封情书的，恐怕只有一个了吧。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她隐约的觉察，他晦涩地迴避，如同那躲躲闪闪的目光，始终无法交汇。
第一封情书啊！
安琦轻嘆，目光落在地上，有一片黄叶，如同书籤，安静地躺在地上，她捡起了这片完整的黄叶，吹去上面的浮土，拿回去做一枚书籤好了。
第118章
何美谈恋爱了。
很明显地, 好几天她都没有和安琦他们一起回家了，一放学就飞快地跑出去，赶在第一批出校的学生之中, 就此不见踪影。
开始她还没和安琦老实说, 等到安琦问了, 才略显扭捏地说：「嗐，这不是初恋嘛, 时间总是不够用。」
对于她初恋的那一位姓甚名谁，她没说, 只说他们以前就一起玩儿，也是附近某个学校的，那个学校的教学质量还很不错, 对方成绩也很好，她递了情书出去, 纯粹是广撒网，没想到能够一网成擒, 得到对方的回应。
「我问他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他竟然说是！」
只听何美这种惊嘆体的语气, 就知道她对这封情书能够得到回应是多么不抱希望。
「这有什么好『竟然』的, 你人很好啊，他喜欢你是他有眼光。」
安琦完全是站在闺蜜的角度来说，在她眼中，何美的确是很不错的人, 不知道那个男生怎么样，这一想, 又有些担心，「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意会到安琦是什么意思的何美红了脸, 推了她一把，声音都娇滴滴的：「哎呀，你说什么啊！」
看她捂着脸颊，不好意思的样子，安琦也没再说，她觉得何美平时还是很有分寸的。
然后，不到一个月，也就半个月左右，何美分手了。
初恋的短暂真的是如同昙花一现。
「我是看明白了，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何美的控诉有些丧气，她觉得这个年龄的早恋，能够拉拉手就很不错了，平时一起学习一起玩儿，尽可能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多说些话，最多悄悄亲一下，亲嘴都是做过分的，怎么还能……当对方把手伸到她衣服里，摸到她腰间的时候，何美一个激灵就醒了神儿，瞬间进入圣人模式，突然觉得这世上的情情爱爱腻歪透了。
这些话她没好意思跟安琦说，只能含煳道：「感觉一点儿也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要谈恋爱了。」话才出口，她就反悔了，又忙补充道，「最近肯定不谈了，等以后吧，还是老师说得对，早恋是不好的。」
安琦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没再继续问，看何美心情不好，就主动邀请她上网，「我在网上有个联络号，你也申请一个，到时候咱们还能在网上聊天吶。」
「见面还不够聊的，还要在网上聊？」何美有些不屑的样子，可目光之中的嚮往是掩藏不住的，「你去哪里上网了？我听说网吧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去的地儿。」
嘴上说着「不好」，心里恐怕很想去吧。
安琦见何美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就给她说了自己的上网经歷，「最初是跟着张沐哥哥上网的，联络号还是他帮我申请的吶，后来还跟孙烨去过一趟网吧，就在附近，也不是很远，环境还行吧……」
她的介绍不是很清楚，却也让何美提起了兴趣，应该说她本来就很有兴趣，于是这一天放学后，三人就决定先去网吧看看。
这时候的人们都还没什么网瘾，没觉得一进网吧就要待几个小时，何美的意思也是看看好玩儿不好玩儿，如果好玩儿也就最多十五分钟。
孙烨作为三人组之中的男生，很是自然地领路加讲解，何美还没接触过电脑，对此却早有好奇，听得他的介绍，就先把人赖上了，「到时候你可要帮我弄，别光顾着安琦。」
「很简单的，你一看就知道怎么弄了。」
孙烨什么都没应承，就这样说着，像是在推脱。
何美没留意，跟在孙烨身后，把安琦挤在了后面，也没留意到孙烨的不悦之色，等到孙烨带着她们坐定，何美才发现自己跟安琦并没有坐一起，安琦坐到孙烨的那边儿去了，虽然她是如愿能让孙烨就近帮忙，可这种距离，也让她嘴角露出了「果然」的笑。
她早就发现了，孙烨明明是后来认识的那个，可他对安琦更上心，不仅如此，还更爱安排安琦，也就是安琦自己不觉得，在何美看来，很多时候孙烨都像是在安排自己的所有物，自然而然地不允许外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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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页
也就是何美跟安琦认识得早，两人的交情早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结下了，不然，恐怕何美也要被排斥到外头去。
有的时候想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有点儿不爽，像是被后来居上了一样，好在何美一向是个大方性子，并不觉得自己的朋友必须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也就不再跟孙烨计较了。
申请一个联络号是真的很简单，在孙烨的指点下，何美很快有了自己的联络号，她兴奋地隔着孙烨跟安琦说话，报出自己的号码来，让安琦赶紧添加，她自己还翻出笔记本来，把这个号码和密码都记了下来。
「以后咱们就能在网上聊天了！」
何美觉得这种形式很好，同样，她能加的人也不止安琦一个，只不过这会儿也不知道别人的联络号都是多少。
正好有人加她，一看就是陌生人，但这种新鲜感，让她想也不想地就把陌生人添加上了，很快就顾不上理会安琦，跟那个名叫「火烈鸟」连头像也是红色的火烈鸟的陌生人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交流仿佛全无障碍一样，平时见面未必能够说，跟熟悉的人未必能够说的话，对陌生人，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安琦再度被冷落，不，应该说是放置在一边儿，她也不介意，看了看自己联络号上的闪动的光标，一直有陌生人在添加她，好奇心驱使她点开看看都是什么人，因为是陪何美散心来的，算是安慰她初恋告终，安琦也没什么必须要在网上查的事情，就顺着好奇心的驱使，一一看了看那些人请求添加时发出来的消息。
因为设置了陌生人添加需要验证，所以这些人发的消息，诸如「美女，加一下」这种就可以完全无视掉，剩下的一些相对礼貌的，有意思的，安琦就会添加一下，专门放到一个「陌生人」的分组之中，在好友列表之中，属于不是朋友的「好友」。
安琦十分挑剔，那些加上的陌生人，若是前三句话都平平无奇，她就会很快把对方删掉，聊天总是要看自己的意愿，若是上网还要歉疚别人，就没意思了。
这些人中，来来去去，流水一样，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因为同一时间加的人多，有些加上来之后，他们验证消息发的什么，安琦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在她看来，自己玩儿的不是网聊，而是漂流瓶，捞起来飘到自己面前的瓶子，阅后回復，删除就是再度放飞瓶子。
安琦突然从中感觉出乐趣来，就在这时候，一个跳出来的对话框，里面一句「我杀人了」，让安琦瞬间集中了注意力。
借着屏幕的反光，她看了看自己头顶那个鲜红的「4」，是对应这件事吗？认识一个隔着网络的杀人犯？
——怎么回事儿？
安琦直接发消息问，目光之中有些疑虑，是真的还是假的，网络上故意危言耸听惹人关注，或者故意编故事吸譁众取宠的，应该也不是少数，虽然现在的网络还没普及，这种人的数量应该不多。
先当真的看吧。
安琦有点儿小激动，如果是真的，如果自己能够说服对方投案自首，那种无形的成就感，也会让她感到骄傲的。
上辈子的平平无奇，让她很希望这辈子能够不那么平凡，可迄今为止，不得不说，哪怕有了一个被她封为「幸运值系统」的金手指，却也没显出多少的与众不同来。
有的时候，平凡就是悲哀。
——我杀了我的后妈
——她真的是太讨厌了。
对面隔了一会儿才发来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太熟练打字，又或者是在思考该不该说。
——她做了什么？能说说吗？
安琦再次看了一下这个陌生人的名字，那是一个网名，很简单的「。」，看上去就透着某种古怪，不仔细看，还以为名字是空白的。
而头像就是随机头像，一朵小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芯，有几分向日葵的感觉，孤零零被圈在方框之中。
——她说喜欢我
——会对我好
——可转头又跟别人说我不好
——她不喜欢我。
零，姑且称之为「零」吧，他这一次回復得快了些，短句之中夹杂着长句，唯有最后才有一个句号收尾，表示这一句话已经到了尽头。
——你是讨厌她的两面派吗？
安琦有些意会，有的时候，大人们的这种做派真的是很令人头疼，比如说当着客人的面，跟孩子说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类的，等到孩子真的以为那人是很亲近的叔叔的时候，又会听到父亲说这个人不地道之类之类瞧不上的话。
真相永远有两张嘴，一张在前面，一张在后面，前为正，后为负。
——两面派
——我应该试试的。
零的回覆有些奇怪，「试试」是什么意思？后面安琦再问，没有见到他回復，只看到那头像灰了下去，这是下线的标志，当然，也许对方只是隐身了，默默窥屏而已。
第119章
网络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你以为坐在电脑前最多只坐十五分钟，而事实告诉你，半个小时你都不捨得下来。
「啊, 这么快就这么晚了吗？」
一看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 何美当时就有些怅然若失，她实在是捨不得从网上下来, 然而不下来又不行了，就是现在这个时间, 回家也是晚的了，指不定要被多问两句。
「是啊，快走吧, 不然妈妈要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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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把时间看了又看，她是不喜欢让乔溪多等自己的, 只有母女两个的房间，少了一个人就格外地空, 仿佛连心都是空落落的了。
孙烨：「下次再来玩儿就是了，如果愿意, 每天过来半个小时也没问题。」
只要不操心花费的问题,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还是会有的。
「也只能这样了，再等我一下，我打完这句话。」
何美不是很熟悉键盘, 打字慢，安琦看得着急, 主动要求帮忙，「你要打什么, 我帮你打。」
「好啊，就这一句，跟他说再见，然后说下次再聊。」
何美也不觉得安琦多事儿，让出了位置，看着她坐在座位上打字，白嫩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淡粉的指甲带着小小的白月牙，压在黑色的按键上，有一种舞蹈的美。
一时间，何美看得呆了：「你背着我上了几次网，怎么打字这么厉害，你专门学过吗？」
安琦被问得一僵，标点符号的敲击错了一下，幸好网聊而已，也无伤大雅，又补上了一个单独成行的「。」发过去。
「没什么啊，这很简单的，再说了我会的也不复杂，你只是第一次上网，还不熟练，以后就好了——好了，还要说什么吗？」
安琦赶紧转移话题，在不该敏锐的地方敏锐，何美这洞察力真的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一旁的孙烨眼神儿闪了闪，他是最关注安琦的，安琦在亲戚家是怎样的不说，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到底上过几次网，他还是知道的，除了上次，就是这次了，她的打字水平，上次就是这么好吗？
难得在某些地方迟钝了一回的孙烨被何美提醒到了，却也没放在心上，他是知道安琦的聪明的，聪明人，学得快点儿，也是能够理解的。
回家的路上一直无事，在何美的催促下，几人的速度都快了些，等何美从岔路口拐进去之后，安琦就微微松了一口气，总感觉刚才的速度像是竞走比赛似的，有那么点儿不自然，这会儿再想要找到平时那种悠闲漫步的节奏，似乎又差了些。
「你在跟谁聊天？」
走了一阵儿，孙烨问起来。
「啊？啊，一个网上的人，不认识的，他发过来的话，呃，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让人有点儿在意。」
安琦被何美那一问惊到之后，都有些忘了跟人在网上聊了什么了，本来也是陌生人，随便几句话也没什么重点，她大概跟孙烨说了，孙烨突然说：「这样啊，下次我给你推荐一个网址，叫做树洞网，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里面说，挺有意思的，」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比聊天有意思。」
「好啊！」
安琦笑着应了，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下次上网是什么时候。
没想到，下一次上网的时间来得那么快，第二天放学的时候，何美就主动提议去上网。
「上次我都没有好好聊，打字的速度太慢了，这次我要好好练练，咱们可以多待一阵儿哦，我请客。」
何美高兴地说，拍了拍兜，暗示有钱。
安琦讶然看她，何美笑得神神秘秘地说：「我给我妈算了一笔帐，我妈就决定支持我去网吧学习打字了。」
「什么帐？」
孙烨从教室外走进来，听到何美的话，有些好奇。
「电脑那么方便，肯定是大势所趋，这时候早早学了，不会后悔，可要是报那种学习班，价钱可就不是在网吧上网的价钱了。」
何美微微昂起下巴，有些得意，「钱上的帐总是好算的，看钱数就知道哪个更实惠，我都问过了，那个电脑学习班，十节课就一百块，说是包学会打字，可上网一小时才是一块钱……」
「还有电脑学习班？」
安琦惊奇，可想想，好像又是正常的，上辈子她也是上过微机课的，只不过那种课程明显如同音乐美术一样，总是被占用，以至于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进入教室必须要穿鞋套。
还记得当时作为新兴事物，老师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要求，那个跟他们传达要求的老师给了一个「脚套」的说法，弄得安琦一直都以为是袜子。
这种新东西，外头都没地方卖的，她回去转达了要求，妈妈就给她用白布缝了一双比袜子宽敞的袜套出来，弄得很整齐捲成捲儿被她带去了学校，结果那节课上，看到一堆拿塑胶袋当鞋套的，她才明白过来是这么个「套」，也不好意思拿出自己那个根本套不到鞋上的袜套，跟着一些男生一样用塑胶袋套了。
因为这件事儿，她曾一度耿耿于怀，总觉得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
现在想来，也还记得那种不痛快的感觉，是「与众不同」的羞愧吗？还是「无能狂怒」的迁怒？
再从电脑的事情想到学校，他们这个学校还真是不怎么样，名为重点，其实，硬体上，连个微机房都跟不上，倒像是落后了时代一样，如同那陈旧的墙皮，晴天的时候还好，一到雨天，就有一种异样的破败斑驳。
「什么班没有啊，我听说董诗岚她们学校还有什么家政班，专门教人做一些家务的，还能做小点心吃，听起来就很不错，唉，我要是能在她们学校上学就好了，她们学校什么都好，就是太贵了。」
何美说着，神色上又有些落寞，很多事情，她并不是感觉不到的，比如她和董诗岚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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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她不会因此就对别人嫉妒生恨，但，心里面好受不好受，只有自己知道，那种羡慕之情，真的是挡也挡不住，可对方对自己呢？如果她不主动联繫，那边儿就不会主动联繫她，一直单方面主动，何美也会觉得心累，像是她一直扒着对方不放似的。
何美和安琦认识董诗岚的时候，孙烨还不认识她们，听她们说起来，就问了一句：「她们是什么学校？」
这一问就打开了何美的话匣子，她一向喜欢做这种广而告之的事情，立刻就帮董诗岚她们学校打起了宣传来，这个好，那个好之类的，说得天花乱坠，让人心动不已。
课间没有离开座位的王婷婷听了都忍不住动心，干脆转过头来，询问何美一些细节，等细节到学费竟然一学期过万的时候，她瞬间就蔫了，那可真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
「哈，你就吹吧，什么学校啊，能那么贵，金子铺地吧！」
有些富贵真的是很难令人想像的，有人听到何美说得这么热闹，忍不住问了一声，言语有点儿嘲讽。
何美立刻就跟人争辩起来，两个各自都不服气，最后安琦被叫来做证人，何美拉着她：「你说说，是不是那么好！」
安琦无奈，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是挺好的。」
「承认别人学校好很难吗？我们学校是不如人家的好，可我们学习好不就行了！」
这一番争论惊动了别人，学习委员说了一句，很是自傲，她的成绩的确是不错，就是吧……
安琦连忙压着何美转头，不许她那种同情的神情被人看到，同时暗示她不要再说了。
给别人学校做gg有什么好处吗？又没收费，没必要这么积极。
「对，说得没错！」
一些好学生贊同学习委员的说法，这样说听上去他们就有优势了，然而何美低声在安琦耳边说：「可是董诗岚她们学习也很好啊！」
安琦扶额，比你会有钱的还比你学习好，比你更努力，于是，好像在跑道上只能被甩到后面一样，听起来也不那么令人愉快。
上课铃结束了这次争论，何美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孙烨也从别人的座位坐回来，一股花香淡淡，安琦皱了皱鼻子，是什么花？这样的香味儿，脑海之中已经记起了一个地方，仿佛她只在那里闻过这样的花香，浓郁而又持久，就是吧，这种略显高级的冷香，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我都在外面逛好久了，还是很明显吗？」
孙烨拉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像是也闻到了，表情无奈，看着老师走进来了，小声跟安琦说：「以后告诉你。」
安琦侧目，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坏坏的笑容，本来还不是很有兴趣知道他跑哪里去了，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他是做什么了？
放学后，回家路上拐了个弯儿，直奔网吧，一回生二回熟的何美像是回到了自家一样，主动走在前面领路，付钱的时候十分豪气，回头沖安琦笑了一下，得意极了。
然后，回家又晚了四十分钟。
第120章
「好安琦, 就这一次，这一次，我保证下次不拽你去了。」
何美拉着安琦的手, 在回家的路上使劲儿转向, 想要让她跟着去网吧, 安琦一脸无奈：「已经很多次了，你自己算算, 连续一个礼拜了吧，休息日你都没休息, 还差点儿……」
还差点儿被小混混调戏。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一句，现在的网吧还真是鱼龙混杂, 那么多台机子并排，过道窄, 来往的人，总的来说, 女生少，男生多, 以至于她们两个女生在里面简直像是众星捧月一样, 难免就有一些混不吝口上花花的。
更不用说她们总会被人盯着看之类的小事了，还有那种很懂的社会青年，主动递过来水或果汁给她们。
何美有一次差点儿就接了，她完全没意识到这样的「收礼」有什么问题, 还以为是班里的男生，给她个什么, 不是讨好也可回礼，跟这样复杂的人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什么「认识认识」「给个面子」「交个朋友」，简直是把不怀好意挂在了脸上。
安琦很警觉，很戒备，奈何猪队友拖后腿，结果上次两人就被堵了，若不是孙烨及时赶到，恐怕她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为这个，安琦心里难道对何美都多了些埋怨，那种地方，就不能不去吗？
现在的网吧，就跟那夜店一样，是听着就不学好的地方，根本没有几个女生会去。
「哎，我跟人约好了，怎么能不去呢？那不是失信于人吗？我们就是上网聊天，不理那些人就是了，清者自清，你放心，这回我知道了，肯定不跟他们多说话，也不对他们笑。」
何美举起手来，做发誓状，连连保证。
安琦不信，何美的性子就是那样，主动交友习惯了，遇上那种别人主动的，还有点儿受宠若惊，怎么可能不接受？
「放心吧，我陪你们去，保证不会有事儿。」
孙烨在一旁帮腔，他跟安琦相处的时间其实不断，一天上课多少时间，他们就在一起多少时间，但排除课堂时间专心听课，课后各有朋友并不在一起，真正能够相处的时间，总是不够的。
所以去网吧这个活动，当做约会看，哪怕是三人行，何美却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安琦狐疑地看了看孙烨，她一直就想问了，孙烨哪儿来那么大的面子，上次见那些人，对方也让了他一步，虽然说那样有点儿酷帅，可就是吧，令人心里有点儿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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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之中两个人都同意了，安琦自己也只能跟着去了，她的性子就是这样，除非是原则问题，否则坚持己见也不是那么容易。
「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早点儿走，咱们就坐角落里，肯定不会有那么多事儿。」
何美吸取教训，越来越知道该怎么选位置，一边保证着，一边熟门熟路地拉着安琦进了网吧。
何美自觉地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让安琦坐在自己身边儿，孙烨坐在安琦那边儿，她从第一次被孙烨隔开之后，就有意这样安排座位了，也唯有这样，才不会让孙烨不要脸皮主动说要跟她换座位，就为了坐在安琦身边儿，把她困在里面。
一想到这里，何美就想沖孙烨翻白眼，两人的「战略伙伴同盟」到这里就算是瓦解大半了。
电脑打开，何美就谁也不理了，专心致志地聊天，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现在的打字速度都可以比拼安琦了，一对多聊天，热火朝天。
安琦依旧是把聊天当漂流瓶玩儿，如果上次加了没删除的「陌生人」给她消息，她也会挑挑拣拣地回復一两个。
其中回復最多的还是零。
对方上网的时间跟她几乎是重合的，这让安琦猜测对方可能也是学生，上次安琦给他推荐了孙烨说的树洞网。
她自己也上去看了看，怎么说呢？页面看起来还不错，一棵大树的树洞正对着屏幕前的人，底色是棕色的，投入的文字会直接没入树洞之中，看起来像是真的把一个秘密投进去了一样。
安琦自己试着偷了一个秘密进去，说「姥姥重男轻女」，这种秘密，简直不是个秘密，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乔珠调侃乔姥姥的时候就说过。
树洞之中的颜色要深一些，看起来像是黑色的，一个秘密投入进去之后，就会有一些反馈出来，其中有好心给她提供建议的，还有同样烦恼的，很是理解安慰她的，也有一些比较可怕的发言，不过在安琦看来，像是那种小孩子用狠话博关注，针对这些从树洞之中跳出来的文字，她可以针对性回復，也可以全然不管不顾，如果回復了，就会开启一个新的对话框，总的来说，又像是在聊天了。
依旧是陌生人，不过这次的陌生人就有可选择性了，起码都是一些跟她有类似秘密的人，可以说成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类。
其中有些女生的遭遇写得比她具体多了，安琦看着都忍不住开导对方，然后感觉到自己的幸福。
更具体来说，是幸运吧。
能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在一个新的世界从头开始，怎么能不是幸运呢？
聊天页面上，零发来了对树洞网的感想。
——挺有意思的
——有很多同好者
——世界因此变大了。
安琦看到后一句，忍不住回復——是格局因此打开了吧。
——是
——你说得对
——谢谢你。
对面回了这样的信息，之后就没消息了，头像又灰了下去，安琦也没再说什么，她没有再次进入树洞网，因为那深色的界面，头一回看很惊艷，了解之后就觉得底色太深又太花，有些伤眼。
她这辈子要好好保护眼睛，绝对不能再近视了，所以她对上网也不是那么积极，上辈子的教训，总还是要吸取的。
半个小时后，三人走出了网吧，回家了。
第二天，何美再要上网的时候，拽着的就是谢晓云了，她上次伤得不重，在医院观察了一晚上，就直接出来了，又在家休息了一天，算是调整心情，第三天就来上课了。
学习耽误不得，平常的小病小痛，只要不是发烧到昏倒，带着药也要来上课的。
高中可不是小时候了，撒个娇就能在家养病，缺一天的课就要耽误多少事情，有可能落下的知识点很难弥补，连带着其他的知识也都变得陌生了。
反正谢晓云是不太敢缺课的，尤其是课间她在补笔记补作业，别人能够聊天说笑的时候，她就更不痛快了。
看着何美先走了，走的时候还冲自己摆手，安琦有点儿无奈，何美倒是说话算话，就是吧，总感觉她现在好像就是一个网瘾毒瘤，逮到谁传染谁的样子。
「你不喜欢网吧？」
回家的路上，走到人少的地方，孙烨就跟安琦并行了，因为不用在网吧耽误时间，两人的步速都放慢了很多，像是许久没有享受这样悠闲了，安琦越走越慢，饶有闲心地看着周围的风景，还拉着孙烨走了不熟悉的，拐一拐也能绕个弯儿回家的小路。
从楼后穿过的时候，还能从那陈旧的蒙着土色的窗户看到别人家里的一些情形，安琦总是不好意思地瞥一眼就飞快地移开视线，走出两步却还在想刚才看到了点儿什么，倒像是有什么窥私癖一样，弄得自己脸红羞愧。
「是啊，人太混杂了，还总是有一股烟味儿，我最讨厌烟味儿了。」
安琦皱了皱鼻子，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柔柔的声音并未造作，却依旧像是在撒娇抱怨一样，让孙烨忍不住嘴角含笑，「那、我买了电脑，你愿不愿意来我家上网玩儿啊？」
「你买电脑了？」安琦惊讶！
电脑可是个大件儿，那价钱，不是说买不起吧，而是很多人家都不愿意添置，上个礼拜，乔姥姥电话里还在抱怨乔栋泽说要买电脑，被她给否了，听听，连一向疼爱孙子的乔姥姥都不同意，这可真是个奢侈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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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买吶，也不是新机子，就是别人用过的旧机子，网吧淘汰下来的，没有多少钱，我找舅舅帮忙看看，应该没问题……这种东西，也不用太好，能用就行了。」
孙烨多说了两句，出于某种敏感性，他对电脑也挺上心的。
「啊，那要好好挑挑，看看配置什么的，找懂行的看看，别被骗了。」
安琦立马操心起来，多叮嘱一句，见到孙烨唇边的笑，又觉得不好意思，「哎，我是不是话多了，你肯定都知道的，你比我聪明多了。」
说到「聪明」，安琦眼神儿哀怨，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的聪明人，真的不少，哪怕她这个穿越者也自愧不如，没办法，穿越又不长智商，某些方面，因为思维定型的关系，她还不如孙烨反应快，这就有点儿伤人了。
幸好在他们眼中，自己没有所谓的上辈子，就是个同龄的普通人，这样对比下来，结果还不算太惨烈。
「没有啊，你说的我正好没想到，多亏你提醒了。」孙烨说着善意的谎言，他其实挺喜欢被安琦操心的，像是被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需要帮他惦记盈亏了。
有人为自己的利益操心，有什么不好呢？
第121章
「你们现在学习是不是都要学电脑了？」
这天安琦刚回家, 乔溪正往桌上端着菜，见她回来就犹犹豫豫地问起来。
安琦把书包放到沙发一侧，「还没有, 怎么了？」
她看向乔溪, 正好看到她有那么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由好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却又忙说得详细了些，「我们学校做什么都要慢半拍, 没那么快的，倒是别的学校，听说有微机课了, 说是以后科技发展，肯定会用到……」
这也不是假话, 还是从何美那里听来的，她的人脉广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别的学校的学生，她认识不少, 好些还是会打电话的朋友。
这可了不得了, 要知道现在家里头装电话的虽然已经很多了，却也不是谁都愿意让孩子拿着电话聊天用的。
「那，咱们家要不要也买一台机子啊？」
乔溪主动问，对学习上的事情, 她一向是有些积极的，不肯让安琦落在别人家孩子的后面, 别人家孩子要有的，安琦也要有, 算是另一种要强，这种要强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前还给安琦买过足球桌球之类的，后来又是买一些她自己都不太了解的运动品牌的衣服。
安琦后来知道衣服价格就没让她再买了，两百多一件，乔溪全身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么多钱，安琦实在是不忍心穿，再说了，她本来也不是很喜欢那些运动品牌。
在这方面，安琦就是乔姥姥那样的观点，衣服嘛，够穿就行了，品牌不品牌的，她还不到追求那个的时候。
「啊，买电脑啊？」
安琦脸上的神色有点儿抗拒，对她来说，能够有一个上网了解世界的渠道自然是好的，可如果明知道这种更新换代快，现在的电脑，不仅贵而且功能也不怎么好，还要买电脑的话，她就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值。
「也不是很需要吧，现在学习也用不上这个，以后用了再说吧。」
「哦，这样啊。」
乔溪仿佛有点儿失落，见她这样，安琦问她怎么问起这个来，才知道是乔珠要给孙竣和孙诚买电脑，「正好他们要买，你要是也要的话，一併就买了，也省事儿。」
「他们家有地方放吗？」
安琦第一个操心这个，乔溪嗔了她一眼：「你忘了你姨买房子了？」
「哦，哦，哦，我忘了，哎，我怎么忘了，新房子装修好了，准备搬了，要不要帮忙啊？」
安琦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又积极起来，询问乔珠那边儿怎么安排的。
「搬家也要不找你，等到暖房的时候去吧，这不就正好是搬新家，顺便就把电脑安排上了，也是添了个大件儿。」
乔溪乐呵呵的，她跟乔珠的关系好，看到对方过得好，自己心里头也高兴。
「行，妈妈到时候提醒我啊，不然我就又要忘了。」
安琦往乔溪的肩膀上靠了靠，一副撒娇小女儿的样子，惹得乔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行了，你不用操心这个，到时候跟着去就行了。」
这话才说了两天，安琦就跟乔溪一起去暖房了，在乔珠新家之中吃了一顿饭，看着为此专门回来一趟的孙竣和孙诚领着她参观他们的房间，他们兄弟两个终于能够一人有一个房间了。
「怎么样，不错吧？」
两台电脑一边儿一个，连电脑桌都是同一个规格的，就在窗前，看着就敞亮，安琦把特意带来的两盆仙人掌一边儿一个，放在了桌角，「据说绿植能够吸辐射，对身体好，你们玩儿电脑也不要坐得时间太长了。」
「呦，这还没嫁人，就成管家婆了！」
孙诚调侃。
「哎呀，讨厌。」
安琦拍了他一下，这个哥哥就是嘴欠。
两人一闹起来，就有笑声传出来，外头乔珠她们坐着吃水果，乔珠一边拿着小刀削苹果，一边跟乔溪低声询问「最近怎么样？」
乔溪往房间那边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她眼色，乔珠也没再问，嘆息一声：「你说说这事儿闹的，我还没见过这种儿子阻老子的……」
孙尚立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儿，接过乔珠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说：「不着急，急是急不来的，慢慢来，以后还有好的，我看这个也不怎么样，就你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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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乔珠一下，还得了一个白眼，弄得孙尚立只能闭了嘴。
乔溪笑了一下：「姐夫说得对，我急什么啊，安琦好了，我就好了，有什么可急的，眼看着没几年，她也就能挣钱了，我以后的福气啊，还长着吶。」
乔珠眼里不是很贊同，离异女人的苦，妹妹不说，她难道就不知道吗？可她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免得一会儿被孩子们听了去，反而让大人没脸。
如果成了还好说，不成了，说这些真的是没意思得很。
安琦耳朵尖，听到一言半语，知道可能是什么事儿，也没凑近了去听，依旧跟两个哥哥说笑，询问他们学校里的事情，有没有开微机课之类的，知道他们有这样的课程，又具体问了问学的什么。
「能什么啊，就是煳弄事儿的，老师都不怎么讲，第一天教我们了一些基本操作，左键右键的，连通讯号怎么申请，都是那些会的学生一个教一个帮忙弄的，你还别说，这种课上，那些个平日里的差生可比好学生的表现更好，一个个熟练得飞起，连带着热情帮忙……」
孙诚说起微机课的现状，让安琦听得深有感触，就是嘛，除非是学专业的，否则，还真的要靠自己，说不好听的，那些被赶鸭子上架的老师自己都没把电脑玩儿明白了。
说话间，孙竣已经先开了电脑，然后发现了一个大事儿，没网。
「爸，你没给我连网啊！」
孙竣鼓捣半天，连带着孙诚也换上去看了看，好么，压根儿就没连网线。
「什么网？」
孙尚立没听清，过来看了看，三人一进来，这屋子就显小了，安琦退到门口附近，看着他们捣鼓了一会儿，最终弄明白没有连网是没办这个业务，还要打电话找专门的人过来弄，一年还要再交一些额外的费用。
这一场乌龙耽误了时间，中午吃饭晚了些，等到离开孙家的时候，乔溪还跟安琦说：「没想到这么麻烦，我还以为买了电脑就行了。」
不仅是她这么以为，连乔珠都是那么以为的，想到孙竣和孙诚空欢喜一场的样子，安琦就忍不住笑，「那肯定是要连网才有意思啊！」
「我是没看出来有什么意思，对着个屏幕，按键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那些小游戏，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乔溪也会打牌，她喜欢的是跟熟悉的人一起坐在牌桌上打牌，边打牌边聊天，气氛又好，又能打发时间，若是运气好，最后还能赢点儿小钱，格外有成就感。
可对着电脑打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输了赢了，也就那样，干巴巴的，少了些滋味儿。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肯定特别有意思。」
安琦的话没有说满，现在用电脑看电视剧还差点儿意思，等以后那就不一样了，电视所有的功能，电脑都有，还更加随个人心意，电视就能被取代了。
乔溪不信，撇撇嘴，也没再说。
两人回家的时候，正好在楼里碰见了孙烨，他正指挥着两个青年帮他搬电脑，一个抱着屏幕，一个抱着机箱，还有些东西装在半透明的袋子里，被孙烨拎着。
见到乔溪和安琦，孙烨主动站到转角一侧，要让一让他们，乔溪认出孙烨是楼下的住户，笑了笑，见他忙着装电脑，就摆手让他们先走，「你们先上，我们不着急，你这电脑连网了没啊？电脑可要连网了才能用。」
乔溪现学现用，直接把知识传递了一下，孙烨唇角含笑，让那两个青年先进屋去弄，自己在后面跟乔溪说话，「知道了，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多谢你提醒我了。」
一听他这话，安琦就忍不住嘴角一抽，有本事别让我看见你袋子里装的网线，不然这话谁信啊！
你肯定早知道了。
乔溪信了，她笑着夸奖孙烨，就这么短短一截楼梯，她竟然夸了三句，到孙烨进屋了，她还跟安琦说：「你这个同桌挺有礼貌的，人挺好的，碰见了都跟我打招唿。」
家长都喜欢懂礼貌的孩子。
「是挺好的。」
安琦应了一声，她总不能拆台吧，乔溪勐地回头看她，眼中有些亮光，小声说：「你们都同桌好久了，他是不是喜欢你？」
「呃……」哪有母女之间说这个的，安琦很是不适，装傻，「啊，没有吧，你想多了。」脸上的红晕掩饰不住，白皙的皮肤上泛上一抹粉，桃花一样，看起来就是身在劫中。
乔溪给了她一个眼神儿，让她自己体会，眼神揶揄，倒是没再多说了。
安琦看着她哼着小调走在前面的背影，心中有些无奈，有个这样心态年轻的妈妈，对她也是个特殊的经歷，有的时候吧，她觉得就跟多了个姐姐似的，可感情上，仿佛又多了些更深沉的东西，怎么说呢，她也算是看着她成熟起来的吧。
第122章
过了夏天, 冰淇淋小店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与之相对的倒是秋日近补项目的烧烤小店，门口的桌椅几乎挤占了人行道, 地砖之上的油渍, 洗都洗不掉。
黄昏时分, 没有那么强烈的阳光，烧烤小店一开张, 那迎风十里的飘香就引来了不少人过来，以至于连旁边儿的冰淇淋小店的生意都跟着又好了些, 一口冰淇淋，一口烤肉，冰火交融, 还真是滋味儿独特。
安琦挽着何美的手臂，仿佛遛弯儿一样, 从路灯下走过，遥遥看着冰淇淋小店的门口, 玻璃窗里面的那个店员，安琦还认得, 正是那个没留名字的少年, 他的年龄应该也是个学生，随着开学上课，他来这里打工的时间也变成了放学到晚上的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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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何美拍拍安琦的手，自己装作不留意地往冰淇淋店里看。
什么都没有。
冰淇淋店里的白炽光下, 一眼就能看到那冰冷的冰柜和同样面容冷淡的少年店员，他一个在里面的时候, 并不嚮往张望，只低头看着什么, 也许是在看书，或者在算帐？
「没啊，哪里有人啊，会不会对方也躲在暗处往那边儿看？」
安琦这样说着，也不由得佩服何美的胆大，她往常结交的朋友，不是自己学校的，就是别的学校的，都是学生，本身算是经过了一层筛选，而这些学生朋友之中，虽然也有成绩不好的，可跟差到成为混混的又不一样，所以哪怕朋友多，却绝对没有杂乱之感。
但这一次就不同了，这是她在网上聊天认识的朋友，这年头爱上网吧的人，不是大人们鄙视，就是安琦都不太看好，除了小部分属于敏锐意识到其中的好处，有意识多接触给自己增加一些积累，其他的，多半都是为了玩儿。
而有大把时间和金钱扔在网吧的人，想想也知道跟上进多半是有些距离的。
这种情况下，想要把线上的好友发展到线下，实在是太考验人性了。
安琦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好多例面见网友而发生的案子，当然，不是所有的网友都会这么危险，也有那种网恋成功的，但机率到底还是有的，尤其是……安琦今日的幸运值是「4」，这可真是一个危险的数值了。
每次幸运值这么高的时候，安琦总有些提心弔胆，生怕哪里冲出来一辆车，直接照着她就撞过来了。
何美摸着下巴思索，「倒也有可能，我都能这样做，对方肯定也可以，你看看周围有可疑的人吗？」
「我哪儿知道谁是谁啊……」
安琦有些无奈，这种事儿她可帮不上忙，谁知道网络那头是怎样的啊，至于说发照片，安琦压根儿没想过，拍照再上传，这时候还是个高深的技术活儿，会的人还真的不多，更不要说恐怕很多人都有本能地潜藏自己的意识，并不会暴露自己的个人信息在网上。
何美约的这个网友，能够见面都是她聊了好久才聊出来的，否则，人家根本不会答应她见面的要求。
「哎呀，你帮我看看嘛！」
何美娇嗔着，摇晃着安琦的胳膊，安琦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好好好，看看看，你看那个会不会是？」
她随手点了一个在烧烤店外坐着的人，别的一桌至少两个人，就他，孤零零一个坐在那里，面前还没吃的喝的，看上去像是个等人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年龄看着也不大，最多二十多，属于可能热爱网聊的目标人群。
咳咳，再有一点，就是侧颜的话，看起来还不错，不说多帅，却也没有不堪入目，能够让人抱有一些美好期待。
「他？」
何美看了看那人，眉头不觉皱起，目露思索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不然你去问问，看看他的网名叫不叫『一叶知秋』？」
「我？」手指自己，安琦讶异，自己还有这个戏份？不是单纯当个结伴儿的工具人吗？
「哎呀，你帮帮我嘛，就过去问问，他如果说不是，你也不丢人啊，就跟问路一样。」
社交达人何美难得露出点儿不好意思的神色来，安琦看着她，也不好拒绝，只迈了半步，又发现真的是太为难自己了，灵机一动，提议道：「这样，你们不是约了冰淇淋店见面吗？那，我们先进去怎么样，这样就是化主动为被动，不用咱们找人，只要等着别人找咱们就行了，如果对方主动过来问，你不想认就不认，反正你们也没留照片和真实名字。」
何美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唉，我都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了，这秋蚊子真是厉害！」
有了主意，何美拉着安琦走在了前面，两人直接进了冰淇淋店中，正在低头看书的少年店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是安琦，眉毛一挑，目光之中流露出些熟悉之意。
「我们来吃冰淇淋。」
对上他的眼，好歹也见过两次了，再说不认识也显得假，安琦主动打了个招唿，可说完之后才觉得这话有点儿怪怪的。
何美没在意，先找了挨着窗户的一个位置坐下，沖安琦招招手，又对少年店员摆摆手：「先不点单，我们就坐一会儿。」
少年店员点点头，身形不动，显然他自己就没主动服务的意识，安琦走过柜檯的时候，看到他桌上的书本，跟她的不一样，应该是高年级的。
店里的灯太亮，看向窗户外面的时候，仿佛只能看到一片昏黄，近处还有白光照着，远处就看不清了，隔壁的烧烤店除了摆在附近的两桌，更远的地方，也看不着。
何美向外张望了一会儿，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过来，就转头看向刚刚入座的安琦，娇嗔着说：「他要是骗我的话，明天我就把他删除了，再也不跟他发消息了。」
「好啊。」
安琦乐见其成，虽然后来何美不怎么拉她去网吧了，但杜绝网瘾，早早做起。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为我难过，我聊了那么久的。」
何美有点儿不满，不自觉嘟起嘴来，看着安琦的目光都透着点儿「是不是朋友」的质疑。
安琦摊摊手，话都懒得多说了，与之相关的道理，她都说过了，真的不想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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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页
「你们还是学习的年龄，要好好学习。」
少年店员端上两杯水来，放在她们面前，手指推了一下玻璃杯，「免费的。」
「啊，谢谢啊！」何美和安琦连忙道谢，谢过了好意之后，何美很自然地就跟对方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问出了少年店员的名字叫做许志，是高她们一级的学生，入读的学校……
「我知道这个学校，是李雅的学校！」
何美脸色变了变，李雅是她们在兴趣班认识的，后来还怀疑是被王老师绑走了，可后来才知道不是，但，她的确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李雅？」
许志的神色微动，「你们认识李雅？」
「认识啊，以前我们还一起吃饭吶。」何美给他说了有关李雅的那一段儿，脸上显出几分忧色来，「也不知道她被找回来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不然就去找她了……」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应该没事儿。」
许志安慰了一句，说了说他所知道的李雅是怎样的，「……在学校女生里头，她也是个小头目了……」
混的女生就要跟别的不一样一些，这一点从李雅手臂上的菸头烫伤也能看出来，那是她自己烫的。
「真的是她自己弄的？我还以为她骗我，不让我担心。」
何美震惊，这种行为，让她满脸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主动伤害自己，她是绝对不肯的。
「还有刀子刻字，用颜料染色的。」
许志平淡说着那些女生想办法给自己身上添加伤痕的方法。
安琦轻嘆，这可能算是因地制宜的初级刺青？她们怎么下得去手啊！不疼吗？
「不疼吗？」何美直接问出来了。
「不知道。」
许志摇摇头，唇角的轻笑不知道是嘲讽何美的天真，还是嘲讽那些女生对待自身的态度。
一个名声不好的学校能不好到什么地步，看看里面走出来的学生就知道了，大部分都是流里流气的那种，一看就不像是学生的学生。
抽菸，喝酒，打架，还有……某些不该在这个年龄尝试的事情，都成为他们的游戏，早早体会了成人的娱乐，却并未从中获得足够的满足和快感，那种空虚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有很多故事一样，这样的男生还被不少女生喜欢，认为对方酷帅酷帅的，典型的「不坏不爱」。
安琦安静听着，对方说出来的话语轻描淡写，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世界，另一个极端。
「她们都在想什么啊！」何美咋舌，她自觉自己不算是标准的好学生，可跟这样的人一比，她不好谁好？
第123章
三人正在说着, 店门响了一下，走进来一个年轻人，看侧脸, 安琦认出来, 正是她随手指的那个在烧烤店外面坐着的那个, 他一个人走进来，目光四下里一看, 就和她们对上了。
何美有点儿预感，也许这个真的就是和自己约好见面的那个一叶知秋？
对方看过来, 直接就迈步朝这边儿走过来，许志往前走了一步，好像是挡在了她们桌子前面, 目光质询。
「我们一起的。」
年轻人指了指何美和安琦这边儿，一点儿不见外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算俊朗的样子很容易博人好感。
何美到底是个社交达人，这会儿完全顾不上指派安琦出面, 自己站起来就问：「你是一叶知秋？」
「是，是, 就是我,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吶，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你，原来你是带了朋友啊，你们好, 我真名叫做杨乐。」
杨乐笑得毫不见外，性格上, 似乎跟何美真有聊得来的地方，何美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就让他直接坐过来，跟着聊起天来，安琦往后靠了靠，这个人么，不是很令人讨厌的那种，但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电灯泡似的，听着何美跟杨乐好像相亲似的说起自己的情况来，她尴尬一笑，对何美点头示意，起身走向已经回了柜檯的许志，许志站在柜檯后面，见到安琦过来，动了动唇，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来问：「网友？」
「嗯，她的。」
安琦背对着那一桌，小声回了一句，目光看向桌上的书本，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那种学校风气不好，许志还能这么努力，真的很不容易了，所以，那次在小巷子里，他被人打，是不是就因为他的画风跟其他人不一样？
想要出淤泥而不染，还是有很大的阻力的。
许志拉过一个凳子给安琦，让她在这边儿坐了一会儿，那边儿何美和杨乐也聊得差不多了，何美还记得安琦，就招唿安琦走人。
「……反正我们都认识了，以后再聊啊！」何美说着起身，要走到安琦这边儿的时候，被杨乐拉了一把，「你就这么走了？」
「啊？」何美不明白，回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又看了看手錶，「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家……」
「天才黑，夜场还没开始吶，那么早回去干嘛？要做妈妈的乖宝宝？」
杨乐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可话的意思总透着那么点儿阴阳怪调，让人听了不那么舒服。
不过这可能是安琦的偏见，何美听了就没感觉什么不对，笑看着他，「下次再见啊，今天太晚了。」
杨乐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合着他等了半天，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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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脸色变化，安琦怕他暴起伤人，拽了何美一把，何美被拉过来，还有点儿不明白安琦脸上的神色为何那样严肃，转头去看杨乐，杨乐的表情已经稳定下来，又笑起来：「嗯，你说得对，你们女孩子太晚回去不好，你家住哪儿啊，我送你们吧。」
他主动说。
「哎呀，不用了，我们自己就可以了。」
何美推拒，她的意思是不好麻烦别人，但杨乐坚持。
感觉刚才气氛不对，已经从柜檯后走出来的许志见他们还在针对这个话题推辞，就主动说：「不用你送，我送她们回去，你先走吧。」
他比杨乐高，走到近前来，虽然身形显瘦，可抓住杨乐手腕的手上极有力道，杨乐看了看何美和安琦，又看了看许志，甩开许志铁钳一样的手，有些不甘心，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笑着跟何美告辞了，「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们回去小心。」
看着他走出大门，身影都消失不见了，何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你们刚才怎么那么紧张，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安琦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张嘴，有些知识，真不应该是她现在这个天真单纯的年龄该懂的，像是何美这种懵懂的才是比较正常的。
她不知道该不该显露自己超出年龄的「阅歷」。
许志却没留情面：「你要是让他送你，说不定就直接送到他床上了，之后等着你的就是流产堕胎……」见到何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许志依旧面无表情，语带告诫，「你如果不想毁了自己，就谨慎点儿，别跟什么人都那么热乎。」
这一句让何美脸上变了脸色，红红白白的，「我才没有跟什么人都热乎！」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摔下这一句话就往外跑，安琦条件反射要拉她，没拉住，跟着追出去，才走到门口，就见到何美在十步之外站定，脸上的神色不好看，却没继续跑远，明显是在等她。
安琦神色放松，就知道何美不会太莽撞，这么大晚上的，一个人乱跑最容易出事儿。
「快点儿啊，你还真要他送啊！」何美抱怨安琦，催促她一声。
「好。」
安琦走上前去，要挽着她手臂的时候，许志跟了上来，冰淇淋店没有关灯，他只是锁了门，「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谁要你送。」
何美还在生气，「在你眼中，我都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吗？」
那些话，简直就像是尖刺，刺破人的脸面。
「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们能够把你变成那样的人，无论你想不想。」
许志的声音深沉，似乎在说某些很沉重的事实。
也许他见过那样的真实案例？安琦觉得心脏一缩，也有些怕了，女性，始终是弱势群体，而她们这样的年龄，又是某些人眼中最容易攀折的时候，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夜风很冷，何美打了一个哆嗦，看了看周围的人，路灯下，烧烤店前依旧热闹，多了很多喝着酒大着舌头的青年，歪七扭八，吆五喝六，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以后晚上少来这边儿，太乱了。」
许志警告两人。
何美轻哼一声，像是不屑，可安琦知道，她肯定已经意识到危险了，她拉着安琦的手，一直紧紧拉着，故意把安琦拉得跟许志隔开了一些距离，似乎连许志也防备上了。
也应该防备，他们本来就算是才认识的，都不熟悉，并不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只看对方是男性，她们是女性，也应该在心里多防着点儿。
从这边儿走回去，何美先到家，然后是安琦。
走到这边儿的街上，因为算是小区里面，楼房和楼房的间隙之间，路灯照不到这里，还因为多年生的树木落下来的影子，让路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自己的脚步声在地上，还有一人的脚步声紧随，心理上就多了一层紧张感，安琦觉得心里毛毛的，一直忍着，直到看到前面的路灯，方才缓和一些，再要跟后面的许志说什么，扭头对上，却只一句「谢谢」。
「没什么，记得我说的话就好。」
许志再次警告，之后就一言不发地跟着安琦走，没想跟她并排，就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连脚步声的节奏都相差不大。
走到楼下，路灯照亮的地方，看到路灯下的牌摊，安琦松了一口气，回头沖许志说：「好了，我到了，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打工，对了，老闆不会扣你钱吧？」
「嗯。」
许志应了一声，大约是应了前一句，没有回答后面一句，停下脚步，也没着急离开，看着安琦经过牌摊，走入楼门口，楼道里的灯亮了，安琦从缓步台的窗户往外看的时候，看到许志往回走了。
「安琦？」
经过孙烨家门前的时候，孙烨打开了门，把想着事儿的安琦吓了一跳，「啊，你，你啊……」
「你怎么了？」孙烨微微皱眉，上前半步，注视着安琦，目光之中若有担忧，安琦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刚才想事情，吓了一跳。你晚上做什么去了，怎么不在？」
「你来找我了？」孙烨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安琦是如何发现他不在的，见到安琦点头，他笑了下，「我去舅舅那儿了，你是有什么事儿吗？你出去，就是为了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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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两句，觉得似乎要多说一些，便主动侧身，让安琦进来说话，「进来说吧，你找我是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是何美，她约了网友见面，要我陪她，我觉得两个女生不够安全，本来说找你一起，没想到你不在。」
安琦走近一些，却没准备进屋，说了自己之前找孙烨的来意，不等他问又说：「他们都见完了，感觉人不怎么样。」
「网友？是网恋了吧！」孙烨立刻意识到何美还没缺朋友到一定要找网友的地步，所以，「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你提前跟我说，我肯定陪你去，你们自己去，太不安全了。」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她下次再找我，我也不去了，总觉得后怕，那男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安琦回忆着，一开始的表现也罢了，可后来他明显是想要把何美带走，大晚上的，这就有点儿可怕了。
第124章
安琦本以为这次网友事件就这么结束了, 哪里想到才是一个开始，没过两天，何美又跟安琦说, 那个杨乐来找她了。
「好烦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美略带抱怨的口气这么说, 脸上却带着些笑意，安琦仔细分辨了一下,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厌烦，还是说口是心非, 乐在其中。
看了一会儿，她也没分辨出来，便只强调了一下那杨乐给人的感觉不好。
「你放心, 我知道的。」
何美这样一说，安琦就明白了, 她果然是有点儿不愿意分开。
当天放学的时候，安琦就见了杨乐抱着一束花来接何美一起走, 何美见到杨乐，都忘了身边的安琦和孙烨, 笑着跑过去, 目光之中仿佛只有杨乐一个人，一个隔着那些学生沖她微笑，一个笑着迎上去，再有那一束花, 简直就是浪漫偶像剧该有的配置。
「这就是她的网友？」
孙烨微微眯着眼，看向那个杨乐, 对方站在树下，阳光一半落在他的身上, 显得格外灿烂，再有那一束花，正好是暖黄色的，被白色玻璃纸衬着，折射出来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一半明媚，一半……
孙烨嘴角忽而扯出一抹笑容来，「那就是——杨乐啊！」
「是啊，」安琦应了一声，迟疑，「我给你说过他的名字？」
「嗯。」孙烨目光还看着那边儿，隔着一些学生，看不清两人的具体动作，只能看到两人面对面傻站了一会儿，何美接过了那一束花，杨乐往这边儿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安琦，然后就跟着何美走了。
「何美真是、重色轻友。」
跑就跑了，连交代一声都不肯，安琦看着他们走了，轻声说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只庆幸自己之前没劝分，不然多尴尬。
怪不得会有老话「劝和不劝分」，身处其中的两个人，他们好还是不好，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外人说得多了，倒像是挑破离间一样，她可不要当什么坏人，该提醒的提醒了，其他的，也管不了了。
安琦这样想着，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她以为自己跟何美的关系，何美对自己的信任度应该很高的，可对方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
心里有点儿闷闷的，回家的时候，孙烨邀请她去他家里上网玩儿，安琦就答应了，自从何美不再拽着她去网吧，她也好久没上网了。
孙烨的这个房子是曾经的凶宅，他搬进来之前找人清理了一下，曾经的那些破旧家具都搬走了，墙上似乎还重新粉刷了一下，简单刷白，又没有几件家具，看着就亮堂很多。
「你家好空啊！」
得到孙烨允许，安琦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这边儿的房间跟她习惯的格局是反着来的，如同景象一样，主卧在右，客卧在左，鞋对大门的是卫生间，隔壁就是洗漱台，厨房，主卧那边儿还有一个小阳台。
很简单的布局，客卧放了一张木板床，什么都没铺，光熘熘地放了一张草蓆，摆放了一些书籍。
主卧，安琦没有进去，就在门口晃了一眼，普普通通的床和衣柜，再没有别的了，电视也没有，客厅倒是有一个冰箱，挨着门，孙烨从里面拿出两瓶果汁来，递给了安琦一瓶。
冷藏的，温度不是太凉，正好应对这秋老虎。
电脑就放在客卧，一张电脑桌正对着那张光板床，椅子还算舒适，算是这个房间之中比较高档的布置了，甚至有点儿占地方。
「我给你开开，你先上网玩儿吧，我去切点儿水果来。」
孙烨自然而然地招待着安琦，帮她开了机，让她坐在椅子上，能够旋转的皮椅真的是有点儿高级了。
这种应该叫做老闆椅吧。
上面铺了一层凉蓆坐垫，因为客卧并不见阳光，显得有些凉爽。
「好啊，谢谢。」
安琦没拒绝，看着孙烨去了厨房，她看向电脑，这台机子的配置应该不错，开机快，声音还不大，安琦是个外行，也就能够判断出这些了，登录上自己的联络号，看了看上面的信息，那个零给她发了几条信息，都没什么实质内容，看起来挺无聊的，一晃而过，随意回了两句，安琦都有点儿想要删掉这个陌生人了，只能说跟不认识的人聊天，真的没有那么有意思。
她看了看首页的新闻，那些国家大事，她也不太热衷，这是个跟她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世界，天文地理，都有不同，安琦看着看着，就开始纠结起来了，正好孙烨切了一碗水果过来，见她蹙眉，就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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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师说明年就分班了，你是选理还是选文啊？」
安琦问。
「理吧，比较简单。」
孙烨没怎么犹豫，直接说。
安琦听得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儿，天才的炫耀，是如此伤人无形，理科哪里简单了，数学物理，就不让人头疼吗？还有化学方程式！
想到化学方程式，安琦又想起来下礼拜据说就要进行的实验课，或许某些反应变化很有意思，但她看看就可以了啊，真的不想上手碰。
「你呢？是想要选文科吗？」
孙烨很是了解地问。
「如果是理科的话，我苦手的科目有点儿多，文科就相对简单了，只有地理比较让我头疼……」
安琦很是自然地跟孙烨倾诉起自己的烦恼来，她以前就是学文的，哪怕换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她也自觉自己在这方面是有优势的，反倒是理科，上辈子就放弃的选择，这辈子还要放弃吗？
还是从这时候开始，尝试走一条不一样的路呢？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文科的上限，再强也就那样了，反而是理科，如果学得好，还真可能一鸣惊人，就是以后找工作，多半也都是技术性工种，相对随便就会被换掉的文员秘书之类的，这种工作的黏性也更强，相对来说工资也会高一些。
若是有实力有运气，发明创造一些东西，更是不得了了，从此吃老本就能吃一辈子。
这辈子，还要错过理科吗？
在明知道好处的情况下？
如果放弃了，是不是显得自己更蠢了？
安琦有些迷茫，她上辈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自觉庸庸碌碌，一辈子也没走上什么大舞台，不知道高层的风景，也不理解大人物的思想，她这一辈子，虽然也没想直接变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佬，可有机会提升自己的话，不抓紧一把吗？
她现在的水平，实际上并不比其他人弱，也许还不够优秀，可，选择的机会，是真的再一次出现了，还要错过吗？
手指交握，对这个问题，她考虑很久了，也没什么人能够给她决定，乔溪是所有都看她，孙竣和孙诚那俩，给出的建议也是学理，他们理科本来就强，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
连带着乔珠和孙尚立，给出的建议都是理科，举的例子还特别实际，看看厂里什么员工最吃香，那就是技术员，技术员不就是理科学出来的？
虽然文科好像能够做办公室，可实际上，只看对方的工作很容易被别人取代就知道了，技术含量不高总是一种风险。
「学文吧，你本来就喜欢，不用勉强自己。」
孙烨拉起安琦的手，在安琦觉得他动作突兀之前，把装着苹果块儿的碗塞到她手里，让她拿着自己吃。
牙籤扎在水果块儿上，竹牙籤，那一抹碧青似乎是没处理好的边缘，于一片果色之中宁折不弯。
安琦拿起那根牙籤，把下方串着的水果块儿送到自己嘴里，果肉的清甜让她放松很多，「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勉强自己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找个理科男当……」差点儿把「老公」脱口而出，及时压下这个超出时代的词儿，对上孙烨疑惑的眼神，「嘻嘻，我以后找男朋友就找学理的，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想要文理兼得，不如就来文理双修？
孙烨眼神一闪，笑：「你说的不错，那我以后为了互补，就要找一个文科的女朋友了。」
四目相对，若有若无的暧昧在空气中瀰漫。
「啊，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啊！」
安琦为了缓解尴尬，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儿水果，然后觉得更尴尬了，怎么像是来占便宜似的，赶忙起身要走，孙烨把碗接过来，把那瓶拧开的果汁塞到她手里，目送她离开上楼。
听得楼上门开了又关，孙烨轻轻关上门，回到电脑前，看到屏幕上未曾退出登录的通讯号，他开始翻阅，随手拿起那根带着一抹青色的牙籤，扎起一块儿水果塞到嘴里，唇齿碰撞间，果汁四溅。
他手上动作不停，一个个「朋友」点开，翻看所有的聊天记录，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一下，在陌生人分组之中，一个「。」与众不同，看过对方的几条发言，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词儿上，露出了笑容，喃喃出声：「真有意思，怎么什么人都有呢？」
第125章
安琦上网的频率并不多, 但自从孙烨有了电脑之后就不一样了，两人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回家都是同一条路, 于是在九十九步都走了之后, 孙烨邀请她过来玩儿一会儿电脑, 顺便一起做作业，也成了很自然而正常的事情。
哪怕上次有点儿小暧昧, 但在孙烨状若无事的状况下，也像是真的无事发生, 很快又让安琦感觉到了自在。
乔溪知道这事儿，更加不会反对，她以前都能放任安琦去隔壁蔡家做作业, 现在更加不会反对她去楼下做作业，至于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什么的, 她没有那么老古板，都还是孩子, 能有多复杂？
她一直都觉得安琦朋友太少，平时总是在家里, 看着好像就闷闷的, 虽然对外还能说一声「文静」，也是个夸奖的词儿，可她总觉得孩子还是要活泼点儿好，小小年纪就老成了, 听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再得知孙烨是一个人，远离父母在这里住着, 乔溪就问过安琦要不要让他上来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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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页
安琦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了，她还是不喜欢朋友到自己家里来。
乔溪之后就没再提, 不过每次买一些水果零食之类的，都会催安琦给孙烨带一些去，自己蒸了包子煮了饺子，也会让安琦给孙烨送一碗之类的。
一来二去，安琦感觉孙烨都快要成她家人一样了，总能被乔溪惦记着。
「吶，给你，我妈刚做好的，催着我给你拿。」
放学回家，安琦先上楼一趟，放下书包，再下来就带着乔溪做的焖面，又是豆角又是肉的，用料十足，分量也不轻，大海碗装着，顶安琦两顿饭了。
安琦的语气有点儿酸熘熘的，乔溪做饭别的还罢了，都是家常菜，这焖面是做得极好的，连做饭最好的乔珠都不如乔溪的手艺，每次做一大锅，安琦连着几顿剩饭吃这个都不腻，如今却要分出三分之一，眼看着剩下的那些只够给她吃一碗的，她就不舍。
「阿姨总是这么客气，谢谢阿姨惦记我。」
孙烨不客气地接过来，脸上的笑容一点儿没掩饰，他拿了碗去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一双碗筷，大海碗之中的焖面被拨出来了一部分，放到了安琦面前。
安琦愣了一下，连忙说：「你吃吧，我一会儿上去吃。」
「你不是要等阿姨回来再吃，不如先吃点儿，就当陪我了。」孙烨不容她拒绝地把筷子塞到了安琦手里。
安琦对是最没有抗力的，看着眼前喷香的面，色泽红润的肉，还有充分被汤汁润泽过的豆角，只觉得香味儿像是钩子一样，把她牢牢地锁定了。
「那、那我就再吃点儿？」
「吃吧。」
孙烨已经开始吃了，他吃饭的动作并不粗鲁，却也谈不上文雅，大口大口吃着，一看就很喜欢的样子。
意志力不那么坚定的安琦很快屈服了，筷子都在手里了，吃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吃完的，安琦主动收了碗筷：「我去洗碗！」
「不用，女生最好不要碰凉水，我去洗就好了。」
孙烨从她手里夺过碗筷，去了厨房清洗，安琦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跟着进去，看到孙烨在水池前熟练地洗碗筷，不由称赞：「我还很少见男生做家务吶。」
这时候的观念，大概都有点儿倾向于女人做家务，哪怕疼爱安琦如乔溪，也说过她现在不会做家务，以后可怎么办之类的话，好在她也就是说说，还没有丧心病狂让安琦现在就开始十项全能，为了以后能够当全职主妇做准备。
又因为安琦现在高中很重要，她更是不让安琦碰任何家务，连安琦的书桌，她都要帮着收拾，不让安琦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这种母爱，对一些人来说，恐怕是无形的压力，可对安琦来说，就是满满的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好像全世界，她在乔溪心中最重要，这个第一的位置，绝对不可动摇。
「你吃饱了吗？不然我再给你盛点儿，我妈做了一大锅，还有不少吶。」
安琦主动关心。
哗哗水声之中，这关心的话也似细流一样擦过手心，有那么点儿痒，孙烨侧头见到安琦正看着他，雾蒙蒙的眼中，他的身影就像是一棵树，扎根其中。
「饱了，我本来就吃不了那么多。」
孙烨这样说着，把大海碗顺手擦净了放到一边儿，「一会儿再拿吧，你先去上网玩儿吧，不是要看什么新闻？」
「嗯，好。」
安琦应下，她已经快要习惯这样的作息了，不用孙烨领路，自己就熟门熟路地去开了电脑，登陆通讯号，陌生人里面一个灰色头像不停地闪动，应该是对方之前发的信息，她现在才看到。
那是一个叫做冬原的陌生人，安琦点开看了看，系统随机的头像，看起来倒是挺眼熟的，同一列表之中，不知道多少人都是一样的头像，名字相对陌生，但这个分组之中的大部分人的名字，她都是不曾记忆的，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换一个电脑登陆，看不到之前的聊天记录，安琦看了一下，没发现自己之前跟他聊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加上的，见对方问的问题有那么点儿……
——如果有人在网上跟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安琦微微蹙眉，这个问题，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对回答这种情感问题，她还是不反感的，就好像是女生总喜欢做各种测试题一样，情感问答嘛，总会看上两眼，回答一下。
——分情况吧，要喜欢才行。
当然了，总的来说还是不接受的多，陌生人嘛，看似最远的距离，却也可能因为陌生而是最贴近心的距离，因为不认识，所以没负担，交流起来也更加直接唯心。
零那里也发来了几条消息，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很自我，有直接说心情很好的，有说遇到什么讨厌的人的，还有说参加了什么聚会的，他像是把跟安琦的聊天框当做心情记录贴一样在写，每天都会有一两句，从不间断，并不在乎安琦回什么，回復的话也未必接着安琦的话题。
安琦想，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删了这个人，可能也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吧。
好像一朵看起来并不好看的花，不喜欢，但因为它的独一无二，就还是容忍它出现在自己的花园里。
上网的时间不长，最长十五分钟之后，安琦听到乔溪上楼的声音，就会跟孙烨告别，拿着大海碗上去再跟乔溪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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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页
上了高中之后课程就开始紧张了，最直观地就是多了一节课，安琦放学的时间会晚一些，乔溪想要跟安琦一起吃饭，就要多等一等，像是今天这样，她做好饭了，安琦还没回来，她就会去乔珠那里熘达一圈儿，帮帮忙或者说说话，等到估摸着安琦该回来了，她再回来跟安琦一起吃饭。
有的时候，乔溪干脆不做饭，让安琦直接去乔珠那里吃饭，不过这种时候也少，乔珠不肯收妹妹的钱，乔溪就不想去占便宜，多半都是在家里做了的。
「这孩子，还真是客气。」
每次看到还回来的洗干净的碗，乔溪就忍不住有那么点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心思，她没有跟安琦说，可在心里，已经把孙烨纳入了筛选范围之内。
安琦一无所觉，放好了碗，端饭进屋，「咱们不也客气吗？」
「你呀。」乔溪脸上含笑，虚点了安琦一下，觉得自己女儿就是不开窍，算了，好好学习吧，也不再说。
次日安琦再上网的时候，看到那个冬原又给她发消息了。
——是什么情况，你才会接受一个人的表白呢？
对方问得很认真，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执着似的。
安琦不想多心，却忍不住怀疑，难道隔着网络，对方就喜欢上自己了？这才这么变着法儿地询问？
——他喜欢我，很喜欢我才行。
安琦认真给出答案，她对感情的态度，从来不是玩玩而已，也不会随便试试，如果接受，就一定要是喜欢才行，而她觉得自己喜欢别人恐怕很困难，上辈子那么久没有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恐怕自己的问题更大一些，那么，就要别人很喜欢自己才行。
两个人如果要在一起，总是有一方要付出的嘛，那为什么不能是别人付出？
再扫一眼零，很好，今天又是心情记录贴，她觉得零可能是个女生，因为心情不好的时候太多了，这么敏感又情绪化，不应该是男生吧。
同一分组的陌生人之中，只有这两个总是给她发消息，其他的，在她连续几次回復不及时之后，就断了这种仿佛单聊的消息交流，只偶尔几个亮着的头像，正好碰见她上线，才会发来消息，可问出来的问题，真的是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见什么面，不知道见光死吗？」
安琦嘴上嘀咕，把一个要求见面的陌生人直接转移到黑名单里去，没有删除纯粹是怕再把对方当陌生人加进来。
「见光死？」
孙烨对这个词儿有些好奇，问了一声，安琦解释了一下，「隔着网络，大家的想像都是美好的，可真的见了面，说不定对方丑得吓人呢？这不就是见光死吗？」
「哈，挺形象的。」孙烨琢磨了一会儿，不由笑了，却又想起何美的例子来，「也不全是那样吧，还有杨乐那种吶。」
「杨乐？」安琦差点儿都忘了这么个人，自从杨乐那次送花到校门口等着何美之后，不知道何美说了什么，反正安琦是没再见对方出现在校门口过，如果不是何美依旧不跟她一同回家，而她又在某个路口见到两人并行的背影，她恐怕真的以为两人是断了联繫。
一想到这个人，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种明显的社会人，与之交友，真的不会有什么隐患吗？
转念，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社交达人何美的判断力，她的社交经验，可比自己丰富多了。
这一想，又觉得穿越者的身份也没让自己更厉害，有点儿废啊……
这一系列引申想法都是在一个闪念之中想到的，面对孙烨的问题，安琦撇嘴：「长得好也不代表什么都好啊，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说到这里，她抖了个机灵，「当然，若是连外表都不能看，那就很不好了。」
颜控嘛，她虽没有到颜即正义的地步，却也很难说自己就不肤浅了，女生爱美难道不是天性吗？
孙烨没有get到这其中引人发笑的点，但看见安琦笑起来，也跟着笑了笑，手指不自觉地擦过脸颊，外表好看？
那肯定是好看的啊！
第126章
——你喜欢什么颜色？
又一个问题弹出来, 还是那个冬原，安琦微微皱眉，这人从问了自己喜欢吃什么, 再问到自己喜欢什么颜色, 之前还问过希望以后的伴侣是怎样的……林林总总, 不一而足的问题，像是在做什么调查问卷似的, 关键是还让人摸不着答案。
他是喜欢自己吗？
可，是这样表达喜欢的吗？
还是在做某种考察呢？
随着这样的问题越来越多, 安琦渐渐地有些烦躁，不太想要回答了，总感觉像是有一只触角, 随着这些问题，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至于触角的主人，那恐怕是很可怕的吧。
照旧摆在桌上的水果块儿, 安琦吃了一口，眼睛一弯, 好吃, 再看向一旁正在写作业的孙烨，对方似心有所感，正好看过来，她连忙举起大拇指夸赞一声：「你这买水果的水平是越来越好了, 特别好吃！」
说了还不算，站起来把碗端过去, 非要让辛苦切了水果块儿的主人家也分享一半才行，不然她哪里好意思吃啊。
「你先吃, 我写作业吶。」
孙烨写作业的时候不爱吃东西，怕把汤汁弄得哪里都是，安琦却不容他拒绝，扎起一块儿水果送到他的嘴边儿，孙烨眸中不由有了笑意，看着安琦，张口吃下近在咫尺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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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动作仿佛有些暧昧，可安琦这会儿却全无所觉，心无杂念地继续夸奖：「好吃吧，你这买水果的水平，可比我妈都好了！」
乔溪买水果是真的不行，每次都被忽悠，尝的时候是甜的，买回来是酸的，无论是自己挑，还是人家挑，最后回家来，酸甜各一半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安琦之前总认为这是这会儿水果的问题，还没有被安全驯化的水果可能就不是那么甜，可吃了好几次孙烨买的水果，不得不说，区别还是很大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安琦就跟孙烨告辞回家了，刚一进家门，就接到了何美的电话，何美在电话里都快哭了，安琦忙安慰着，匆忙出门去找她。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琦见到等在自家楼下的何美，何美红着眼睛，显然已经哭过一场了，见到安琦就抱着她，伏在她肩头抽噎起来，直到她手中的手帕湿了大半，这才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杨乐骗我。」
「骗你？」
安琦被这一句控诉弄得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她见过不止两次他们两个一起走了，还当自己没看见。
「他要骗我去那种地方！」
何美语带哽咽，「我听到了，我跑回来了！」
事情说起来还有点儿惊险，何美跟杨乐熟悉了之后，就被杨乐带到自己经常会去的地方，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这个公园，那个操场，最多再有个小电影院小游戏厅之类的也会有学生聚集的地方，不得不说，何美的人缘儿还挺广的，在这些地方都能碰见熟人，两人的二人约会在熟人的眼皮子底下，显然是无法畅快进行的。
杨乐对此表示了些不满，然后就说下一次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两个人好好说说话，这是何美在排除了酒吧酒店之类不安全场所之后，杨乐给出的建议。
何美问了他地点，他没说，只说去了就知道了，等到了约定的时间，也就是今天，何美本来要早早去的，可她认识的人太多了，路上被熟人绊住，等到的时候就有点儿晚了，她生怕杨乐着急，就抄了近路，好巧不巧，正好碰见杨乐在跟一个朋友说话，正是在骂她，那个朋友说：「她是不是看穿你了，这才没来？」
「我都下那么长时间饵了，怎么可能不上钩！」杨乐最开始这样说，何美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儿，又迟疑了一下，那个朋友又调侃杨乐，杨乐就开始骂起来了，什么女表子之类的，特别难听。
这一下，何美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好人了，那哄着自己出去，还不定是去什么地方吶。
「他怎么这样啊，怎么这样啊！」
何美想不通，她觉得他们相处都挺好的，网上聊得很知心不说，见面后也没什么不愉快，至于晚上不跟对方出去，每次不玩太晚之类的，何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要回家，难道他就不要回家吗？
可结果却成了这样。
「他们说得很难听，他们不是好人。」
何美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当时就没露头，直接从小道跑走了，还生怕被对方追到。
回到家中，家里没人，她越是想越是难过，干脆就给安琦打了电话。
「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就不好。」
安琦这会儿终于敢下断言了。
「嗯，不是个好人！」
何美肯定，心中还有点儿懊悔，她要是早听安琦提醒就好了。
两人聚在一起，斥责了一番渣男的行为，看到何美终于振作起来，甚至有想法要让叶希伦查一查这个杨乐是不是还有什么劣迹，方便她举报对方报復一下，安琦终于松了一口气，缓过来就好，还怕何美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以后再认识这样的朋友就要当心了，其实我觉得网上的朋友还是止于网上就好，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太不安全了。」
安琦是老生常谈，往常何美都没放在心上，这次犹豫了一下，今天要不是巧合，她恐怕就回不来了，那两个人旁边儿还有一辆面包车吶。
一想到这里，她就愈发后怕，忙点头应声。
难得何美这么听话，倒把安琦稀罕了一会儿，确认她自己上楼没问题之后，安琦就目送她回家了，让她回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保证醒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等着何美离开，安琦又站了站，轻嘆：「还是学习不够紧张，有那么多时间到处玩儿。」
第二天，就是星期一，上学路上碰见等着的何美，还是年轻，恢復得快，除了话少点儿，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了。
因为答应何美要保密，安琦也没跟孙烨说，这会儿三人一起走，就不好多问何美什么，安琦就主动挑起话题，说了自己在网上碰见那个总是问问题的冬原。
「……好奇怪的，总是问这些，我还以为是性格测试，没想到问完了就没下文了，也不知道是弄什么，像是查户口的，不想回答了。」
安琦是对何美说的，没留意孙烨的神色僵了一下，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晚上放学的时候得知了一个噩耗，他们要开始上晚自习了，中间休息的时间短，那些离家远的恐怕来不及回家，只能在学习附近找地方吃饭了。
他们学校里面也有卖饭的，却不是食堂样式，最多就是盒饭类型，不能更好了，品种单一，口味一般，最大的好处就是干净了，学校老师也多在这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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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放学，天都黑了。」
何美抱怨了一句，他们回家的路上，有一截路的路灯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修，反正走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有点儿阴间。
这两天，何美都没再去上网，像是要彻底戒了似的，安琦乐于见到她用功学习，还说以后要跟她考同一所大学，要一起努力。
「肯定的啦，好朋友，一辈子。」
何美答应得爽快，她对未来没什么规划，朦胧又模煳的云山雾罩，还不如随着有更明确目标的安琦走，在这方面，她还是比较信任安琦的眼光的。
两人说着挽着手臂走出校园，孙烨落在后面，也不远，一步内的距离，他不着急，就那样跟着，像是保驾护航一样。
这时候的天色其实还没有很黑，路灯还没亮起，可太阳又已经落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辆灰色的面包车经过的时候，不少学生纷纷让路，避到了一旁。
本来在大道边儿行走的安琦见状，平移到了人行道上，这里高出路面一些，她再要拉何美上来走，那面包车就在两人身边儿打开了车门，里面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拽住了何美的胳膊。
何美条件反射用力夹住了安琦挽着她的胳膊，安琦被带得踉跄，还没稳住身形，就见有人从车上跳下来，站在自己这边儿，把她和何美一起往车上推，安琦站不住，已经到了车门边儿上，何美更是已经被推上去了。
「安琦——安琦——救命——」
何美胡乱叫着，可就叫了两下就不动了，可能是被打昏了，安琦大惊，又怕，腿不听使唤地变软，只知道僵直地蹬着地往后用力，不知道该怎么做，连声音也哑了，手已经碰到车门，几乎就要被拖上车的时候，孙烨抱住了她，把她硬生生拖到身后。
安琦还在慌乱之中，没有看到，孙烨跟车上的杨乐对了一个眼神儿，他手中锃亮的小刀晃了晃，那个本来还要拽安琦的青年就没再用力，松开了安琦，由着孙烨把人拽走。
车门关了，车子走了。
安琦浑身都在颤抖，被孙烨搂在怀中拍着背安慰，「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何美，何美，快，救何美，报警，找老师，还有家长！」
安琦目光直愣愣看着那车辆远去的方向，忽然反应过来，高声喊，她以为自己用了很大声音，可实际上声音并不高。
好在附近的学生已经机灵地去找人了，正好是放学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好多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没人敢去拦车子，但找大人帮忙还是行的。
学校是反应最快的，然后是报警，最后才是家长。
何美的爸妈过来的时候，安琦已经被孙烨送回了家，安琦告诉了老师车牌号，她记下了，她还记下了那拉自己的青年的样子，但……她没有拉住何美。
「我要是用力点儿，何美会不会就不会被拽上车？」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呢？哪怕她今天的幸运值是「5」，她也想不到会应在这里，哪怕一个白天都没发生什么事儿，可，怎么能想到是晚上，是这件事儿呢？
那辆车放慢车速的时候，她只当对方看到这边儿学生多，有意减速避让，哪里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他们怎么敢呢？
就这样明目张胆，在校园门口附近强行掳人？
怎么敢呢？
安琦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直到被孙烨握住，她才稍稍定了定神，去看孙烨，孙烨肯定地说：「跟你没关系，你拉得紧，就是让他们多拽走一个人，于事无补，还不如现在好。」
见安琦眼中还含着懊悔自责，孙烨顺着她的话说：「如果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应该认为我的责任更大，我跟你们距离那么近，却没能把何美拽下来……」
「不，不是的，他们人多，你已经拽下我了，你救了我。」
安琦连忙打断孙烨的话，道理不是这么算的，她要感谢孙烨的，他只是一个人，而那一辆车，除了下来拽她们的那个青年，开车的，还有车厢里，至少还有两个人。
总共四个男人，哪里是孙烨一个人能够对付的，但凡他们当时多下来一个男人，说不定连着孙烨和她都要被拉上车去。
他们到底还是学生，还没那么大的力气抗衡，最多是耽误点儿时间罢了。
可那点儿时间，周围并没有人伸出援手。
想到周围的那些学生，安琦难免也有些迁怒，人多力量大，如果他们来帮忙……手握紧了，自己都能感觉到颤抖的幅度，连着那拳头都软弱无力，她要是力气大点儿就好了。
「你救了你自己！」
孙烨的声音沉稳镇定，「你保护好自己就是最重要的，你不需要去保护别人，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很好了。」
泪水如泉涌而下，安琦却没发出声音来，她抓着孙烨的手，「何美会没事儿吧，我告诉他们车牌号了，他们赶紧去追，应该还来得及吧？」
「放心，会没事儿的，肯定没事儿的。」
孙烨再次安慰。
等乔溪知道这事儿之后，也跟孙烨统一了口径，「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很好了，你没事儿就好，会找到何美的，何美会没事儿的……」
「嗯，她一定会没事儿的，她会被找到的……」
第127章
一间民房之内, 何美被绑着手脚坐在墙角处，她的嘴里还塞着破布之类的东西，双眼之中又是泪水, 又是怒火, 等着三个青年人之中的杨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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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看着虎口处的齿痕, 那张还算有些小帅的脸都有些扭曲了，「臭女表子, 还敢咬我！」
在他旁边儿的人笑着拍他肩膀：「幸好不深，不然下次可不好骗人了。」
「这有什么不好骗的, 就说是前女友咬的呗。」
另一个嘻嘻哈哈地，饱含打趣之意，「咱六哥是靠着这张脸, 可不是手……」
他说着，活动了一下手指, 灵活的指间，一片银亮的东西晃来晃去, 是刀片，极小的一个刀片。
何美往后靠了靠, 她心中的恐惧更多了些,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再一次懊悔，自己怎么就认识了这样的人呢？又在想，爸爸妈妈会不会来找自己, 他们会不会马上就来？
三个人没有说对何美有什么安排，也没对她做什么, 看着何美被安置得还算妥当，他们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就直接离开了这间房。
杨乐走在最后，还警告了一句何美：「老实点儿！」
何美忍不住想要对他怒目而视，却又怕极了，于是低了低头，像是真的老实了一样。
房间门关上，似乎没有上锁，但锁不锁的，仿佛也不是很重要。
何美扭了扭身子，绳子绑得太结实了，她完全无法挣脱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事情很严重，性质很恶劣，可真的找起人来，不得不说，跟大海捞针一样。
安琦作为距离最近的目击者，被问了又问，她努力回忆，可当时她也吓坏了，只记得那个拽着自己的青年是什么长相，但其他人，她只知道有人，却连侧脸都没看全。
「别问了，我女儿也是受害者，她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赶紧找人，哪怕是一家家找呢？只要人多，一定能找到的。」
乔溪把安琦搂在怀里，不让她再面对何美父母的询问，何美的妈妈还想再问什么，何美爸爸却已经很有决断力地表示现在找人要紧。
见他拉着红着眼的何美妈妈离开，安琦的心中也是难受，她是真的很想帮忙，可又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知道的线索，无论是车牌号还是那人的长相，都说了，其他的，她还能做什么呢？
「不如我在网上问问，也许有人会见到？」
孙烨给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现在还不是网际网路时代，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在网上查到，至于说网友的力量，谁知道网友是不是那些人的力量呢？
安琦没什么好办法，但她不想闲着，就听从了孙烨的建议，乔溪见状，也没多劝，这时候让人睡觉都是睡不着的，她只能跟着在一旁看着。
也许是上网的习惯性动作，安琦第一时间登录了自己的通讯号，意识到之后也没再退出，看着突然弹出的聊天框，一愣。
——如果我帮你找到你朋友，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这是冬原发来消息，未卜先知一样，让安琦瞬间呆住，这个冬原是谁，他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一瞬间，安琦觉得浑身冰冷，又开始微微发抖，她是被监视了吗？
那个冬原的头像还是灰的，可他又很快发出来了另一条消息。
——不见面的网恋，可以吗？
那彬彬有礼，仿佛透着几分绅士风度的问话，却让安琦觉得一阵阵发冷，这个冬原是谁，到底是谁？
「怎么了？」
身后孙烨在问。
「没，没什么。」
安琦徒劳地动了动身子，想要遮掩屏幕上的文字，慢了半拍才想到自己可以缩小这个聊天框，或者直接关闭。
可，关闭吗？
不，不行，何美还没找到，不可以关掉这个窗口。
「你先看看网上会不会有什么消息，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早就传开了，我去打电话问问我舅舅，看看他那里能不能帮忙找人，我先把门锁上，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别怕。」
乔溪已经被安琦劝回去了，她不想乔溪还跟着自己担心，所以，等孙烨一走，屋子里就剩下安琦一个人。
安琦的手抖了抖，却还是把那个缩小的聊天框重新放大，看着上面的文字多了一行。
——考虑好了吗？
她咬了咬唇，迅速打字回应。
——好了，我同意，你告诉我何美在哪里。
网恋而已，又是不见面的，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敷衍，她可以忍受用这样的方式换回何美，越快越好，否则，谁知道晚了会出什么事儿。
一个女生被绑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时间拖得越久，结果就可能越糟糕。
——好，我相信你不会食言。
对方似乎很是愉悦地回了一句话，之后也不用安琦再保证或者催促，他直接给出了一个地址。
——要快，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混蛋！」
不知道这个冬原是谁，但，这人太可恶了，趁火打劫，还……这次的事情是他弄出来的吗？他是不是当时也在车上？
安琦来不及多想，她飞快起身，跑上楼，在乔溪一脸担忧的神色下，打电话报警，告诉他们这个地址，然后又给何家打电话，他们之前说了有人在家等电话，这也是预防绑匪要赎金。
「……何美就在那里，要快！他们有可能会转移。」
安琦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等到两个电话打完，对上一旁乔溪担忧的目光，她才解释了一句：「是网上有人说的，不管真假，总是要去看看的，万一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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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万一是真的呢？
而且，应该不会是假的，安琦想不出来冬原在这件事上戏弄自己的好处在哪里。
他都能「未卜先知」了，总不至于亲自破坏自己的交易吧。
她有些心焦，挂了电话之后就在方寸之地来回踱步，乔溪见状，干脆穿上了外套，「走吧，咱们也去那个地方看看。」
「咱们？」安琦有些迟疑，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出去，母女两个同样也是弱势群体，都有人在大街上强行绑走人了，她们两个……
「别怕，没事的，妈妈骑车带你，特别快，不怕。」
乔溪把安琦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琦重重点头：「嗯，我不怕。」
接过乔溪递来的外套，安琦飞快地套在身上，跟着乔溪一起下楼，两人在楼下碰见了正好回来的孙烨，孙烨知道后表示自己能带安琦，让乔溪回去了，「……总要有个人等电话，万一何美被别人先找到了呢？我带安琦去就好了，我骑车很稳的，我能保护好安琦。」
「嗯，阿姨信你。」
若不是孙烨把安琦抢下来，恐怕安琦现在还敢何美一样是「失踪中」，乔溪对孙烨本来就很有好感，这件事，更是十分信任孙烨，也没多啰嗦，直接让他们两个一起去了。
安琦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抓着孙烨那宽松的校服外套，「谢谢你，孙烨，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用谢……」孙烨唇角含笑，这种一举多得的事情，他最喜欢干了，有什么需要谢的呢？
另一边儿，杨乐在跟那两个人喝酒，他十分慷慨地说着感谢他们帮忙之类的，中途另外那个开车的回来了，酒桌上就多了一个人，他们没怎么说如何处理何美的事情，只是跟着杨乐感慨着刺激。
他们一点儿也不怕被找到，车牌并不是那辆车的，连那辆车都不是他们的，可能车主都不知道自己的车子还被别人用过，而他们，除了下车的那个露了个脸，其他人都没在别人面前露脸，根本就不会被找到。
如今车子倒手，就算是去了最大的痕迹，剩下的，说好是杨乐的，他们也不争，安心跟着吃酒。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也就散了摊儿，他们没就觉得杨乐一个人控制不住何美，杨乐也没让他们留下来帮忙，就这么散了。
等人都走了，杨乐去看了看里面的何美，何美听到动静抬起头，见到只有他一个，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希望对方能够放了她。
「教你一个乖，该吃敬酒的时候，就要吃。」
杨乐撕扯起何美的衣服来，在何美无助的躲避和呜咽声中，他拿起了照相机，很快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离开了……
安琦来晚了一步，没有见到何美，只见到了最后要离开的警察，少不得又被问了问是怎么知道何美被安置在这里的消息的，她回答了网上有人给她发的消息，还供出了冬原来，如果能够借着警方的手找到冬原，从而赖掉交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孙烨陪着她，在听到她爽快地报出有关冬原的信息的时候，眼神有瞬间古怪起来，这可是借刀杀人啊！幸好，幸好。
「真好，何美没受伤害。」
安琦从警方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又是欢喜又是安心，有惊无险，这样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是啊，这下你总算能够安心了，快回去休息吧，阿姨还担心着吶。」
孙烨很是大人样地拍了拍安琦的肩膀，安琦应了一声，扬起的脸上笑中带泪，「这一天过去了，真好。」
十二点早已经悄然过去，鲜红的「5」变成了「1」，仿佛预示着一切厄运的远去，真好。
第128章
何美第二天就回学校上课了, 安琦本来以为她要再休息几天，好歹换一换，像是她上次被绑架, 就缓了几天, 哪里想到她第二天就来上课了。
两人上学的路上并不是一起走的, 到了教室才发现何美早就到了，她的身边儿围着不少人, 正在询问她具体怎么样了，那天她被拉上车, 好多人都见到了。
「……没什么。」
何美不是很想说，迴避了眼神儿。
安琦正好走过来，凑过来想要问她两句, 谢晓云见到安琦，就拍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前面来, 大大咧咧跟何美说：「你能被救，还要多亏了安琦, 是她从网友那里问出地点的。」
这件事安琦当时告诉了警方和何家的人，也不知道谢晓云是从哪里打听出来的, 竟然还没有错漏转述。
旁边儿的女生听了, 也连忙说：「是要多谢安琦，要不是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吶。」
「是啊，那情况可真危险, 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就是反应过来也不敢动啊，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女生们, 见过昨天那一幕的，一个个为自己开脱, 没见过的只在一旁听着，或懊悔或激动，「要是我在，肯定就冲上去拉人了，咱们这么多人，堵着路，车子也不敢开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当时的情况那么紧急，谁又能保证车子不敢撞人呢？万一对方撞了，谁要做挡在车头的那个呢？
「那些人都抓到了没有啊，会不会他们还敢？」
问出这句话的女生没注意到何美在听到她话后哆嗦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安琦，抿了抿唇，神色晦暗，「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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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安琦发觉何美的态度似乎有所变化，跟她以前不一样，但，也是能够理解的，谁经歷了这样的事儿，恐怕都会有些变化。
还没缓过来吧，应该多休息两天的。
「你还好吗？不然多休息两天，我的笔记借给你看。」
学生时代，真的很难有太多的伤春悲秋，每天的笔记作业，哪天不来听课，好像就错过了一整年似的，再来都会有些生疏感，安琦好心询问着。
何美摇头，没说话，有些过分沉默了。
谢晓云看出来一点儿不对，也只当何美心情不好，不喜欢大家追着这事儿问来问去，就把人驱散了，「行了，行了，都别问了，也没什么大事儿，都好好的……」
女生们摄于她一向的神秘传言，哪怕还有好奇的，也都散开了一些，随着人散开，何美明显放松了些，肩膀都不再那样紧绷着了。
等人都散了，安琦顺势坐在何美身边儿的座位上，小声说：「对不起，我当时没拉住你。」
她跟何美本来是挽着手的，可对方拉人太突然，她们两个的手就松开了。
不能因此说是安琦的错，可安琦确实为此有些自责，因为穿越者的身份，因为记忆里多出来的上一辈子，她总是把身边的这些同龄人当做孩子看待，而遇到这种事情，她一个「大人」没能救下孩子，多少是感觉到自己有些无能的。
「不用，不怪你，我知道你没错。」
何美说着，往安琦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的不是安琦，而是安琦身后隔了几张桌子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孙烨。
对方似乎察觉了她的视线，往这里看了一眼，嘴角含笑，是一贯的样子，却令人齿冷。
危机时刻，人总是会发挥一些潜能的，何美在那种危机时刻的最大潜能，就是记下了那几个人的样子，同时也记下了他们的表现，孙烨也在其中。
明明只落后半步的孙烨，为什么只来得及护住安琦？
她知道孙烨喜欢安琦，她能看出来，可那种时候，对方的唇角为什么会有一丝微笑？
仿佛是刻在脑海之中的一幕，让何美想起来就颤抖，为什么？她不明白，却不妨碍那种害怕的感觉让她犹如惊弓之鸟，对上孙烨的视线就匆忙收回了目光，连那个方向都不敢再看。
「何美，你还好吗？」
安琦看见何美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打了个哆嗦，迅速端正了视线，肩膀又重新紧绷起来，那样子……
她微微皱眉，这是又对自己有心结了吗？
可是，她真的尽力了。
想到因此答应下来的网恋，安琦心中也难免有一丝委屈，她做得还不够吗？
虽然是好朋友，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只说上次何美跟自己闹掰的融资事件，跟她，跟她们家明明没什么关系，却因为那个人姓乔，何美就直接迁怒自己了，安琦也没说什么，认了，现在，难道是又被迁怒了？
心中种种思量，安琦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可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当事人，也会想，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她，算了，等过了这一阵儿应该就会好了吧。
当天放学，何美没有跟他们一起走，是她爸爸来接的，何美坐在车子后座上，还对她们挥了挥手，像是全无芥蒂的样子。
安琦脸上的笑容在何美转过身之后就渐渐消失了，孙烨见她这样，不由问：「怎么了，何美又怪你了？」
「我倒是希望她能说出来，那样也好过一些，现在这样……」安琦微微摇头，想起来就觉得有些烦，可具体烦什么，又不是那么好说，烦何美对自己的态度，还是烦自己答应那个冬原的事情？
安琦没有跟孙烨多说，回去之后在网上看到冬原发来的信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回復什么，大略回了两句，就退出了登录。
回到家中给叶希伦打电话，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托他询问一下警方那边儿是否有查到这个冬原是什么人，是不是和绑走何美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何美也没说……行，我帮你问一问，有消息告诉你。」
叶希伦答应得很爽快，消息也回得很快，第二天中午就给安琦打电话回復了。
「网上的信息很不好查，目前还没有消息，可能最后不了了之。」
叶希伦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回復的，他又给安琦讲了讲这里面的流程，何美被面包车带走，到被找到，总共也没有过了几个小时，如果说是绑架案，没有人勒索赎金，如果说是侵害案，何美又没遭到什么创伤，再有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找到什么嫌犯，何美更是三缄其口，没有说是谁绑了她，而那个透露消息的冬原，也未必就是绑匪一伙的，也许真的是知道什么消息，这才趁机索要一点儿「好处费」呢？
整个过程，可以说如果不是在校门口被很多人关注到，可能就是一笔煳涂案，煳里煳涂就过去了。
实际上的受害者所受到的伤害都无法量化，哪怕是逮到了那些人，对方非要说是熟人闹着玩儿，或者恶作剧什么的，恐怕连立案的标准都达不到。
这跟安琦上次被绑架的案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怎么会这样？」
安琦吃惊，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眉头不由皱起，做这件事的人，一开始就知道吗？有计划，算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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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是伤害案一样，总要能够让人看到伤害的情况，才能立案吧，不然口说无凭，谁都能够造谣生事了，警方要的是证据。」
有一点叶希伦压下没说，在警方看来，何美本身的交际圈儿就有些太广阔了，这么多朋友，玩闹起来，弄个吓唬人的恶作剧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何美的闭口不言，可能也是因为这样。
小孩子胡闹嘛。
正好卡在这个叛逆的年龄段儿，闹出什么新闻来，都会让人觉得很正常，不过是想要博取关注的手段。
于是，整个案子看下来，又没有人受伤，有什么值得抓的，又有什么理由抓人，玩闹吗？
人，没受伤，钱，没损失，好像真的就是一场玩闹了。
「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安琦想要辩驳一些什么，想要说那种观点不正确，电话里，叶希伦的笑声传来，「我也知道不是的，对我们来说不是那样的，可对他们来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里。」
如果说以上的理由都不能说服人，那么这最后的一句，就让安琦沉默了，那些社会版新闻，那些耸人听闻的特大案件，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人命关天的事情也不少，凭什么要为了这件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的小事浪费精力？
从优先级上来说，这件事就必然会被排到后面去。
「所以，你真的要跟那个冬原……」叶希伦没有直接说出「网恋」一词，保持了沉默。
安琦点点头，想到他在电话那头看不见，又说：「是的，我要信守承诺。」
因为对方那么及时地回復消息，提供信息，给她一种自己被盯着的感觉，连自己身边人都不那么安全，既然这样，她更要信守承诺了，不然，谁知道对方会做什么事，再一次恶作剧的玩闹吗？
她不能去赌自己下一次的好运气。
第129章
这天, 安琦中午放学回家，就看到了自家大门敞开着，快走两步进去, 就见到了小舅舅乔秉义。
「哈哈, 琦琦有没有想舅舅？」
乔秉义正背对门口跟一个男的说话,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见到安琦, 上前一步，双手一叉, 直接把安琦举起来了，安琦这个年龄再举高高可真的不是很合适，「舅舅！」
她叫了一声, 还不等讶意转为抗议，乔秉义就把她放下来了, 以他的臂力，大概也就能坚持那一下。
「看你, 就会吓人。」
乔溪在乔秉义肩头拍了一下，脸上带着笑容, 招唿安琦过来看那男的正在帮忙放置的东西, 一台电脑。
「妈妈，这——」
「你舅舅给你买的，你和泽泽一人一个。」
乔溪嘴角浮现出温柔笑容，拍了拍安琦的后背, 让她看看喜欢不喜欢，安琦一脸惊喜, 转头看笑着给安装电脑的男的递烟的乔秉义，只觉得对方头上有光环一样, 「谢谢舅舅！」
「这回可知道舅舅对你的好了吧！」
乔秉义得意笑着，又对那男的说了几句，介绍了一下，让安琦管对方叫「李叔」，安琦瞭然，又是乔秉义的朋友。
他的朋友多，而且有事儿的时候，最爱先指使朋友，朋友办不到了，才是花钱请人办事情的时候，虽然找朋友办事，少不得要请客吃饭欠人情，但这本来就是乔秉义生活的常态，欠来欠去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谢什么谢，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找我，别的不敢说，电脑我还是会弄的。」
李叔拍着胸脯保证，他接了烟，没抽，别在了耳后，在乔秉义要给他点火的时候，说「出去抽，出去抽」，明显是顾忌在别人家房子里不好抽菸。
凭这一点，安琦对这位李叔就挺有好感的，她的确不喜欢烟味儿。
乔溪更是给递茶道谢，双方客客气气地，等到电脑弄好了，乔秉义也没多留，跟李叔一同出去了，说是出去吃饭，之后就不过来了。
本来乔溪还要邀请李叔吃饭，好歹是帮自家装了电脑了，乔秉义连声不用，替李叔拒绝了，「我们外头吃就行了，跟你们女人吃还麻烦，不喝酒不抽菸的，不自在，行了，你们自己吃吧，我们走了。」
他都这样说了，李叔也只好应了，跟着一同出门，两人走在楼道里还能听到大声说话的声音。
「你舅舅也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
乔溪像是在抱怨，脸上的笑容却全是满意，兄弟惦记，主动帮扶，有什么不好的呢？
「舅舅这是有眼光！」
安琦贊了一声，新电脑的功能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有了这么一个电脑，应对那网恋的要求就方便了很多，她不喜欢去网吧那么乱的地方，又不好总是在孙烨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聊天。
虽然说相信对方不会偷看，但这种感觉，好像在家长眼皮子底下非要跟小男友亲昵一样，干嘛非要把私事拿出来受别人监督啊！
实在是别扭。
「行了，知道你舅舅疼你就好，他就给你和泽泽买了，你可别到处说啊！」
乔溪这是想到乔珠那边儿了，孙家兄弟两个已经有电脑了，但，当舅舅的心意，到底是不一样。
安琦拖长了声音：「知道了，你看我像挑事儿的人吗？我肯定不乱说。」
乔秉义这一天出现之后，第二天又来了，来了就说放了几天假，要带安琦和乔栋泽去游乐园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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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游乐园？」
乔溪问了一声，知道地点不太远，也没限制，直接给安琦做了决定，让她跟着去，请假几天也没问题的，她知道安琦学得不错，也不怕请假之后她跟不上学习。
安琦知道消息的时候，乔秉义都已经定好了计划，只等着人一起去了。
「你舅舅现在的老闆可真不错，自己去外地出差，还给你舅舅放假，放假还给钱的……」
乔溪半是惊讶半是欣喜，看到自己弟弟有出息，总是好事儿，她帮安琦收拾了两件衣裳，还说，「正好还能穿两天裙子，不用带那么多衣服。」
「不是当天去次日回吗？」
撑死了就在外面住一晚上，要什么换洗衣服啊，安琦是最不愿意背行李的。
「多带一件，有备无患，也不重，看，我给你叠好了，这么一小团，塞到包里就行，到时候让你舅舅给你背着。」
乔溪是个家务能手，早早就知道怎么收拾衣物又俭省又不占地方，叠好了用小袋子一套，像是没拆封的毛巾一样，两小条，塞包里一点儿都不显眼。
「那倒不用，我自己背就好了。」安琦忙拒绝这个提议，让舅舅背自己的衣服，算了算了，她还是自食其力吧。
为了方便，安琦选择了一个斜挎的帆布包，衣服塞在最下面，都是夏日的连衣裙，很是轻便，上面则放置一些个人洗漱用品，早就习惯了分装模式的安琦自己就能把这些收拾好，再有些纸巾手绢之类的，最后再拿上家里钥匙就全齐了。
哦，对了，再有一面小圆镜。
「真是长大了，爱臭美，什么时候天天开始带镜子了。」
乔溪见安琦找地方塞小镜子，笑着说了一声。
安琦笑笑，没说自己这是为了方便时时观测幸运值，那个红色的数字，大部分时候都可当做一种提醒看，虽然有的时候，安琦觉得整整一天都没发生什么事情，不太理解那鲜红的数值代表了什么，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她推测，没事发生很可能是已经规避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是这样子的幸运。
一减一加，得到的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乔溪递过来一管唇膏，「吶，还有这个，小心起皮。」
安琦下意识抿抿唇，倒是没去舔嘴唇，但还是感觉到了，是有些干了。
秋日干燥，总是有备无患。
日历上已经是秋日了，可人们仿佛还在过夏天的尾巴，安琦踩着凉鞋，穿着连衣裙随着乔秉义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夏日装扮，有的人还在坚持穿着短裤吊带，宛若在过炎炎盛夏。
「这个游乐园是最近才开的，走，咱们一起去玩儿。」
乔秉义有一颗孩子心，远远见到那高高的摩天轮，眼中先有了嚮往，倒是快走几步，差点儿把两个孩子甩在后面。
乔栋泽拉着安琦，他背着自己的书包，双肩包早就有所磨损，亏得帆布结实，顶多是有些地方褪色，里面装着的东西不多，只铺了个底儿，上面的位置大部分还是零食，不过在车上的时候，零食就吃得差不多了，安琦鸠占鹊巢地把自己包里的衣服转移到了乔栋泽的包里。
让舅舅帮忙拿，不太好，让弟弟帮忙背，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应当应分嘛！
「你还不如直接把你的包塞到我包里，里面又没什么东西了。」
乔栋泽很是直男地提议。
安琦果断拒绝了，「那可不行，背个包方便，也不占手。」
主要是拿纸巾和手绢方便，总不能每次都从乔栋泽的包里拿吧。
姐弟两个快走几步，跟上乔秉义，乔秉义买票的时候还拿出了优惠券，等买好票，冲着他们扬了扬，「哈哈，便宜了一半！」
票面上的价值足有八十，可因为新开园的优惠活动，再加上乔秉义的优惠券，叠加一下，三个人总共才花了五十，这可真是太合适了。
安琦拿着票看了看上面的小字介绍，乔栋泽看了看售票处上贴着的告示，脸色微黑，控诉：「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知道要带上我，原来带孩子入园还有优惠。」
听到乔栋泽这样说，安琦也抬头去看了看，很快找到那一行小字，大意就是「带小孩儿半价」，乔秉义摆摆手：「看结果，结果最重要。」
乔栋泽没话说，这是亲爸，也就这样了。
安琦在一旁笑了笑，乔秉义这性子，还真是个大孩子，好似正应了那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註定长不大了。
游乐园门口很多小摊贩，糖画，烧烤，气球，水枪，风车，面具……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小玩意儿很是能够吸引视线，此外还有一些可能是专门为游乐园弄的定制款，安琦就看到有卖专门印有游乐园字样的小扇子，风景扇，上面的风景，很可能就是园区里面的风景。
乔秉义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大步走着，还给乔栋泽和安琦说他那优惠券的来歷，是别人给他老闆的，他老闆随手给他的。
不顾两个孩子还没走入社会，乔秉义已经开始向他们倾吐当司机的好处，什么老闆去谈生意，他能跟着吃大餐，什么老闆去洗浴，他也能挂在老闆帐上享受一番温泉浴，什么别人给老闆好处，还要给他塞红包之类的，听起来就是大人社会的丑恶文化。
就在安琦以为乔秉义要宣扬学技术（开车）的好处的时候，乔秉义的话头一转，直接说道：「你们要好好学习啊，以后也当大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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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转折，不可谓不生硬了。
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结果乔秉义又拐了个弯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关系，关系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不然，会开车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轮到我给老闆当司机了呢？」
呦呵，他还挺骄傲！
第130章
顶着乔栋泽的白眼, 乔秉义大大方方领着两个孩子进园，游乐园中最显眼的就是摩天轮，可一进去, 最先看到的却是旋转木马。
不少孩子都被家长领着坐在木马上面, 他们有备而来, 还有家长在外面给孩子拍照的。
乔秉义看到他们带了照相机，不由就是一拍手：「我怎么没带个相机过来。」
「带了多累赘啊, 就这样最轻巧。」
乔栋泽很是了解乔秉义，知道他若是带了, 大概率也是自己在背，这一想，就觉得自己特别勤劳肯干。
乔秉义也没在意儿子说什么, 领着两个孩子就去做旋转木马，安琦还有点儿别扭, 她都这么大了，还做旋转木马？虽然的确是挺好看的, 浪漫的粉色，点缀的金色, 还有那一匹匹白色粉色的马, 伴随着音乐旋转起来的时候，少女心就不由得跟着飞扬，但看看马上坐着的不是护持着身前孩子的家长，就是五六岁, 甚至可能更小只能被家长抱着坐在马车里只知道咯咯咯傻乐的孩子，安琦就觉得自己再上去, 是不是有那么点儿幼稚。
别看偶像剧里男主带着女主做旋转木马似乎十分浪漫，可现实生活中, 跟着一群或哭或闹的孩子一同坐在马上，简直是大写的尴尬，笑都不知道要怎么笑了。
安琦有点儿放不开，可乔秉义才不管这些，他挑了一个地方，抢在孩子前面上了马，这才有空转头指点两个孩子坐在哪里，乔栋泽像是个当哥的似的，先把安琦安顿在马车里，然后自己上了旁边儿的那匹马，正好在乔秉义的前头。
等到音乐响起，马车开始旋转，乔秉义笑着说：「哈，这还真不错，我还以为坐上来会晕吶！」
他拍着那马的脖颈，半点儿没有社死之感地来了几声「驾」，抓着马身上的栏杆，像是抓着缰绳一样，做出个身体前倾的策马姿势来，在他后面和旁边儿的孩子，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时间他跟众人笑成一片。
安琦坐在马车上，方便回头，正好看到乔秉义这番举动，虽然为舅舅尴尬了一下，可到底还是跟着笑了。
「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就是命好，哪像我们那时候，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些玩儿的。」
乔秉义这感慨，真心实意，很想把童年再过一次的感觉。
安琦听得，也不由恍神儿，是啊，难得的再来一次的好机会，为什么就不能过一过童年了呢？
一首音乐完了，三人从马上下来，像是都感悟到了新的人生道理似的，安琦放开了很多，能够跟着乔秉义一起玩闹了，到了碰碰车场的时候，更是杀疯了，无论是年龄还是身形都超过那些小孩子的三人在里面横冲直撞，哪怕小孩子哭了也不肯让，就是要让他们输。
有小孩子的家长，本来配做副驾，哄着孩子玩儿的，见状也忍不住了，把哭鼻子的孩子放到一边儿，来一句「看爸爸给你赢」，之后就也开始了野蛮冲撞。
安琦平素里总是透着娇柔的声音这会儿也大了起来，「舅舅这边儿」「撞他」「栋泽，帮我！」
等到撞人的时候，也自有一股狠劲儿，对面本来没在战局之内的小孩儿被撞得懵了，呆呆看着安琦，还不知道这漂亮姐姐怎么回事儿，就见安琦沖他做了个鬼脸，「小鬼，你输了。」
「哇……」
车子掉头，后面就是哭声一片。
简直像是鲶鱼入场，本来还能在音乐声中和谐转圈儿的碰碰车都要轮胎起火了，一个个急转弯，一个个冲撞，一个个驾驶的人表情严肃又坚毅，愤怒又狰狞，有些身子还随着车子的转弯乱晃，那模样，简直是车子限制了他们的发挥，恨不得跳下车干仗。
好在一场碰碰车的时间并不长，不然恐怕真火都要逼出来了。
场外观众也有笑话的，「大人欺负孩子，真是的……」
乔秉义却全然不理，安琦也只当耳旁风，这算什么欺负，碰碰车，不就是要碰着玩儿的吗？
下车的时候很想有点儿又飒又酷的风范，奈何裙子影响发挥，被车子里面的什么东西勾了一下边儿，还是乔栋泽过来帮忙解救了一下。
「呜，姐姐坏！」
耽误了这一下，就有被家长抱起的孩子指着安琦控诉，一边用小奶音说着「姐姐坏」，一边睫毛挂泪地看着安琦，不捨得移开视线，简直是大写的「情深」，抱起他的妈妈有些无奈，安琦见了，沖他做个鬼脸，实力演绎什么叫做「姐姐还能更坏！」
就是可惜这孩子嘴边儿没有个棒棒糖什么的，不然非要抢他一下，让他了解什么叫做「漂亮女人都坏」。
乔栋泽用一种新奇的眼神儿看安琦，作为从小就受姐姐压迫的那个，他还是知道安琦并不是真的温柔如水了，但也没见过她这样。
一边给她递水，一边说：「以大欺小，你丢不丢人。」
「嘿，要不是以大欺小，我欺得了吗？」
安琦很有自知之明，堵得乔栋泽没话说。
乔秉义已经去旁边儿取了相片儿，他是找人家专门拍照的帮着抓拍的，之前旋转木马没想起来，可到了碰碰车这里，正好有专业拍照的在附近，他就直接花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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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照片可真贵，一张十块钱吶。」
乔秉义甩着过塑的照片，觉得有点儿不值，可看着照片上三人的样子，又是喜欢的。
不是特意的摆拍，就是抓拍，他选了三张，看起来还不错的。
安琦凑过去看了看，不得不承认乔秉义的眼光还是不错，他们两个男的没什么好说的，她自己在照片之中的样子，有一张是个侧颜，看起来竟然像是自带柔光一样，格外温柔。
乔秉义有一张摆剪刀手的，并未对着镜头，方向错了，看上去竟然像是给自己加了兔耳朵似的，那一张里乔栋泽是个焦点，神情冷酷地像是在战场上，而不是你周围哭闹声一片的碰碰车场。
安琦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仿佛正在偷笑。
对着三张照片点评了一番，就把这多余的行李塞到了乔栋泽的背包中，乔秉义还说：「背着包就是方便。」
他都不用乔栋泽自己装，他直接绕到后面就给塞进去了，拉好拉链之后还拍了拍，「小心点儿，这人多，不然你把包背前面。」
「我才不，跟怀孕了似的。」
乔栋泽直接反驳，他宁可像乌龟，也不要像孕妇。
安琦在一旁帮腔：「没事儿的，咱们一看就没带值钱的东西，小偷也不会偷咱们的。」
这种明显是学生书包的双肩包，小偷要多不长眼，才觉得里面可能有钱啊？
「也是。」
乔秉义点了点头，像是认可这个说法，然后就把目标转向了下一个项目，他们买的是游乐园通票，里面的很多项目都能直接排队玩儿，并不需要再买票了。
只个别的几个不行。
很快，他们就在一个据说用了什么高科技的外形很像宇宙飞船的项目上卡了壳，这里需要另外买票，没有优惠券，用身高限制享受半价的那种。
乔秉义买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乔栋泽和安琦，又看了看一旁红色的限高标志，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你们个子太高了，没办法，只能买成人票了。」
「……其实不玩儿这个也行的。」
安琦一看外形，就大致知道这算是个什么项目，不想乔秉义再花那个钱，不是那么值当。
「玩儿就一起玩儿，一起出来的，什么都不落下，才算是没白来。」
乔秉义很是慷慨，都带人出来玩儿了，他也不是吝啬那一两张票钱，就是觉得明明都是孩子，偏偏因为身高而非年龄不能享受半价，不是那么公平。
因为需要另外花钱买票，有很多人在这个项目上看了看就直接先去玩儿别的了，安琦他们本来排队在一家人后面，那家人大约没注意这个项目是另外买票的，到进入的时候才因为没票被卡住了。
女人抱怨了一声，男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直接跟工作人员吵了起来，幸好检票的不止一个，乔秉义拉着两个孩子，从他身边儿过去检票，过了检票口，他快走两步，正好跟前面的一个女人撞了一下。
他的手臂撞到对方的后背了，没料到对方突然停下，这一撞倒是不重，就是挺不好意思的，瓜田李下的。
「抱歉，没注意。」
「没事儿。」
女人不是多事的，回头说了一声，乔秉义也是低头道歉，等到再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视，都多停留了一秒，气氛瞬间就有些奇怪，还被乔秉义拉着胳膊的乔栋泽反手拉了一把乔秉义。
乔秉义毫无自觉，眼睛还在女人脸上停留，倒是那女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他的冒失有些不悦，却也自持教养，没说什么，快步走到里面去了。
「爸，你干什么呢？」
乔栋泽有些不满，当着孩子的面，这么盯着异性看，好意思吗？
安琦也奇怪地看向乔秉义，乔秉义可不是好色之徒啊，那个女人，刚才那一晃，安琦只觉得那女人挺有气质的，可要说多好看，也不至于啊，别的不说，乔家几个女人都挺好看的，乔秉义在这种环境之中长大，难道会对那女人有什么惊艷的感觉吗？
还是说，感觉上来了，无关相貌？
「有点儿眼熟，好像以前见过。」
乔秉义还在琢磨，却也没耽误进门。
一进门，里面黑乎乎的，前方屏幕的微光不足以照亮全场，周围的绿色灯带更是散发着诡异和不详。
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先入座的人的私语声，在这种环境下，却更添紧张感。
「这什么啊！」
乔秉义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愣了一下，差点儿要当场退出去问工作人员是比不是灯坏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突兀地在门口停顿。
「就这样的，这是高科技，不懂了吧，一会儿咱们就会实景感受宇宙之中飞行的感觉，你们没看项目介绍？」
黑暗中，不知道是哪位爸爸好心科普，透着得意之情。
「那么长，谁耐烦看啊！」
乔秉义小声嘀咕一句，他是个不爱学习的，自然也不会仔细看买票时候外面贴的那一大段项目介绍的文字。
都是宣传，都是噱头，都是夸张，能有几个字儿是真的啊！
里面是不分座位的，乔秉义拉着乔栋泽和安琦坐在了前面的位置，他一向觉得前排最好，见到前排没被人占住，还意外了一下，却也没想太多，直接过去坐了。
几乎是直面大屏幕的位置，从观影角度上来讲，不是那么友好，屏幕太大了，想要全部收入眼底，还要仰着头看，时间长了，恐怕脖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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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项目，时间也不会很长。
他们进入的门关闭，像是舱门关闭的厚重声音震了安琦一下，前排最大的困扰，恐怕是声音大吧，她都恨不得捂耳朵了。
可很快，随着屏幕之中的声音要求，他们系好了安全带，然后就在屏幕上不断变幻的星空航道的景色之中开始左突右进，偶尔还要有个颠簸翻滚，警报声响起的时候，还有孩子被吓哭的声音更加增添了一些危机气氛。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屏幕上显示平安着陆，他们的这个游戏项目也结束了。
乔秉义有点儿意犹未尽，「这就完了啊？」
像是为了唿应他的话，内壁的灯亮起来，暖黄色的灯光把全场都照清楚了，他们起身回头，正好看到那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就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那两个孩子跟乔栋泽和安琦的年岁差不多，也是一男一女。
「妈妈，这个好好玩儿，我还要再玩儿一次。」
女孩儿扎着双马尾，一侧别着个有点儿夸张的兔子卡子，穿着格子裙还带蕾丝的小兔子看起来就像是个真的玩偶，鼓囊囊的，很有质感。
她跟坐在最外侧座位的女人说了一句之后，又转头向最里侧的少年说：「哥哥，我还想玩儿一次，哥哥陪我。」
不是矫揉造作的撒娇，可那娇滴滴的声音，一听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
少年的表情柔和，眼眸深处却有些不耐，言语却循循善诱：「咱们先去玩儿别的，之后再来玩儿这个。万一后面还有更好玩儿的，被耽误了怎么办？明天我可没时间陪你过来了。」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女人，女人笑着说：「我今天就是陪你们的，你说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那，好吧，听哥哥的。」
女孩儿应下来，准备往外走。
这时候，还比较有绅士风度，等着后面人先走出来的乔秉义忽然一拍掌：「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赵艺！赵厂长家的闺女儿。」
他这一大声，把乔栋泽和安琦都给震了震，赵艺，谁啊？
刚才对上乔秉义的笑脸还有些嫌恶的女人这会儿耐心看了看他，眼神之中依旧是迷茫，显然没认出乔秉义是谁，她也不想跟乔秉义多说话，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就要走。
乔秉义却像是没看出来对方的疏离似的，又看了看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仔细打量他们的样子，「这是你和安广玮生的……」
话还没说完，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安琦，给她说，「这是你爸后娶的那个，这两个应该是你的弟弟妹妹。」
这话一出，本来已经抬脚要走的赵艺勐然回头，看向了安琦，眼神挑剔，唇齿间似乎有一声轻蔑的嗤声，强调一句：「不要乱攀关系，我们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得坚决，甚至有些疾言厉色的感觉，总让安琦觉得她有些心虚。
目光扫过赵艺，落到那个少年和女孩儿身上，他们看向安琦的眼神透着好奇，其中少年比较友善地微微点头：「我叫赵宇。」
女孩儿见到哥哥的态度，也跟着报了名字，「我叫赵梦，你叫什么啊！」
「我叫安琦。」
安琦学着他们的样子报了名字，却并没有深谈的意思，不是一家人，谈什么谈。
爸爸妈妈离婚了，爸爸又有了一个家，虽然血缘上，爸爸还是爸爸，可爸爸的家是爸爸的家，不是她的家，同样，爸爸后来的子女，血缘上是她的亲弟弟妹妹，可，实际上，也是另一家人了，没必要非要扯到一起去。
「快走，别跟外人说话。」
赵艺故意强调了一句「外人」，见到前面人已经走了，通道不堵了，连忙催促两个孩子走在前面。
她那架势，是完全不想理会安琦，不想让安琦黏上来的。
安琦很有自知之明，也没准备凑过去攀什么亲戚，但对方的这种态度，还是感觉有些受伤，她是什么令人厌恶的病毒吗？
「什么外人啊，好歹还有安广玮的情面，我也是他的小舅子。」
乔秉义像是故意要给人添堵似的，主动接话，还走在了前面，又热络地问赵艺：「安广玮最近怎么样，虽然现在他不是我姐夫了，可以前的情面还在，碰见了我总是要关心一下的，不能人走茶凉啊！」
赵艺被他这不着调的话气得，高跟鞋都快要踩成风火轮了，只恨前面那个被孩子闹得堵路的家长，让她发挥不出速度优势来。
安琦本来还为乔秉义的突然认亲之举感觉不舒服，这会儿又因为他贱兮兮撩拨人火气的样子笑了，她这个舅舅，真是最会气人。
第131章
赵艺护着一对儿女走在前面, 并不理会后面的乔秉义，走出这窄窄的通道之后，前面的路就宽敞了, 赵艺他们选择了一个方向就直接走过去, 走在前面的赵宇还回头看了一眼, 赵梦似乎也想回头看，被赵艺按住了脑袋, 近乎是推着往前走了。
「看看那心虚的样儿。」
乔秉义没有追过去，就是有些不屑地嘲讽。
安琦大略知道那段过往, 不是什么很难猜想的故事，安广玮作为技术员，长得好看, 有学歷，自身谈吐也跟一帮文化水平不高的工人不一样, 乔溪一眼瞧中他，之后就当机立断地跟对方扯证结婚。
用时髦的话说, 也是闪婚了。
当时乔溪带安广玮见了见家长，她自己却因为安家并不在本市, 而在外地比较远, 就没有请假去看，两人商量着等到厂子过一阵儿不忙了，主要是安广玮工作顺了，闲下来了, 再带乔溪回去，顺便在安家那边儿办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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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电话都没有的, 他们只是通过电报告知了安家这个消息，多少有些先斩后奏的意思。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仓促, 以至于后来安广玮的变心还有那么点儿深思熟虑的感觉。
乔溪除了样貌好，性格好，其他的条件，跟安广玮并不般配，而安广玮这样优秀，又被别人（赵艺）看在了眼里，有人有心，就总能撬动仓促结合的婚姻。
据说当时赵艺还用了些手段，是先跟安广玮有了关系，这才使得安广玮不得不安抚她这边儿的。
总之，赵艺跟安广玮结婚后所生的赵宇只比安琦小一个月是不争的事实。
要知道乔溪离婚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了一两个月的身孕了，也就是说赵艺怀孩子的时间，还在乔溪和安广玮婚姻期间内，说白了，就是出轨。
赵宇就是那出轨的证据。
只不过乔溪和安广玮的婚姻没有大办，两人又好聚好散，乔家人哪怕对此不忿，也不好把事情闹出去让人难堪。
等到后面乔溪怀了孕，乔姥姥还说悄悄流了这个孩子，就当从未结过婚，以后也能再找好的。
可乔溪不愿意，她那时候应该还喜欢安广玮，所以想要留下孩子。
于是本来相当于隐婚的秘密婚姻，因为要让安琦的出生显得名正言顺，而不是乔溪未婚先孕——那样名声更不好听，乔溪和安广玮结过婚的事情才爆出来，可那个时候，安广玮那边儿已经火速跟赵艺结婚了。
孰是孰非，再过去追究，就有点儿时过境迁的不便了。
总之，错过了追责的最好时机，乔家就只能忍下这口气，看着安广玮这个出轨渣男越过越好，还要在外面表示自己并不在乎，真的是气死人了。
安琦小的时候就没少听乔姥姥骂人，对这一段过往，早就从那些言语之中拼凑出来了，乔姥姥还骂过乔溪是个没志气的，说她又不是没兄弟，哪个不能给她出头，非要吃这个哑巴亏之类的。
乔溪不准她去厂子里闹，只说自己还要见人，她要是闹了自己就没脸出门之类的，硬生生顶着离婚妇女的名头把日子过了起来。
「就你爸，当年昏了头似的，非要跟她结婚。」
乔秉义对安广玮这个前姐夫，心中多有不满，碍于乔溪的面子，往常都没说什么，也见面少，说不到人家脸上去，如今见到赵艺，多说两句，又像是欺负女人似的，显得没品。
他倒不是在意脸面，就是吧，没有个由头，也不好出头。
乔栋泽对这些大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直接问：「咱们去哪儿玩儿？」
乔秉义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可选择项目的事情上，他秉持的是自己出钱，自己说了算，并不让两个孩子做主。
「去那儿吧，先歇歇。」
乔秉义一眼就瞧见了正在附近的摩天轮，正好跟那母子三人不是一趟线，他们就直接过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清朗却又不闷热，时不时飘过大片的白云遮挡了阳光，还能制造出一些阴凉感来。
云飘过的时候，安琦在一旁的小摊上买了果汁和炸串，分给了乔秉义和乔栋泽，三人就站在那里吃，吃完了才去排队摩天轮。
因为摩天轮不是什么太激烈的游戏项目，排队的人还不少，乔秉义带着乔栋泽和安琦排在了后面，队伍前面，能够听到孩子的笑闹声，其中还有个熟面孔。
安琦认出来那个趴在妈妈怀里往后看的男孩儿，不正是之前在碰碰车那里说「姐姐坏」的吗？
她笑起来，抬起手，招财猫一样冲着对方打招唿。
男孩儿乌熘熘黑葡萄一样的眼中瞬间有了笑意，嘴角一翘，甜丝丝地也沖安琦笑。
他妈妈抱着他随着队伍往前走，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擦汗扇风，没留意自己孩子跟安琦在这里「眉目传情」，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上摩天轮的时候了。
她友好地冲着安琦笑了笑，安琦也回了一个笑容，称赞：「孩子很可爱。」
「哪儿，皮着吶，一哭起来，跟大喇叭似的，吵人。」
孩子妈一说到自家孩子，就有了无数的话，若不是要上摩天轮了，只怕还能再跟安琦多念叨几句。
他们上去没一会儿，安琦他们也上了，三人一个轿厢，乔秉义进去就往另一头走，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比量着里面的高度，觉得太低矮了些，让人不能站直了。
乔栋泽和安琦跟着进去，乔栋泽还说：「你什么时候喜欢小孩子了？」
「只要不是让我带，又不哭，我就喜欢。」
安琦对孩子的标准就是这个，反正不是自家孩子，要求不要太高。
「嗤。」乔栋泽总算明白了，这就跟逗弄宠物似的，还比一般的猫狗安全，起码被孩子咬一口，大概率是不用狂犬疫苗的。
乔秉义勐地坐下来，轿厢晃了晃，乔栋泽忙手撑着窗户站稳，安琦也晃了一下，赶忙抓住乔栋泽。
两人的样子大约有些慌乱，让乔秉义看着大笑起来。
随着机器开动，轿厢升高，外面的风景就不一样了，乔秉义目光看向窗外，再没理会两个孩子。
乔栋泽跟安琦也连忙往外看，两边儿都有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大部分景色，不得不说，这个缓慢升高的过程中，看那些景色的感觉还真像是在看风景片一样，只可惜游乐园的人多了些，并非那种纯天然的山水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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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看着，升起了一些旅游的念头来，寒假时间短，就算了，明年的暑假，不如出去旅游？
「你看。」
乔栋泽指着一处让安琦往外看，安琦看了一眼，那几乎是标志性的兔子玩偶发卡，她小声说了一句：「你倒是眼尖。」
「你讨厌他们吗？」
乔栋泽虽然没怎么听，却也知道这比较复杂的亲缘关系，他是没什么感觉的，陌生人一样，但安琦呢？
「还好吧，也不熟悉，以后也没来往，没必要理会。」
安琦的态度平和又冷淡。
「你还记得吗，他们都姓赵，继承你爸姓氏的，只有你一个。」
乔栋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像是换着角度给安琦找心理平衡似的。
安琦其实有留意到，只是当时没有问，也没说，现在听起来，不得不说，还真是诡异地觉得有那么点儿爽，安广玮跟赵艺结婚，连孩子都不跟父亲姓，活像是安广玮入赘了一样，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憋屈。
「不然，你也改姓吧，跟我一个姓，让你爸单着。」
乔栋泽的话语有些含煳，可某些报復的意味是明白的。
安琦抿嘴笑了笑：「我妈才不让我改姓吶，她就觉得安姓好听，说是当年因为这个姓氏特殊才看上我爸的。」
「啊，还能这样？」乔栋泽吃了一惊，转念，「乔姓也很特殊啊……」
「少见的才特殊，全班，不，全校，就我一个姓安的，想要记住我就很容易了……」
安琦说起少见姓氏的好处来，名字好听，容易被记住，也容易评选班干部，最重要的是有点儿优点就能被人看在眼里，同样缺点也容易被人记忆，只能说是个双刃剑了。
话题迅速被带偏，乔栋泽也说起自己班上少见的姓氏来，还有的名字，如同吴德一样，看名字没问题，可叫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骂人似的。
「我们品德课老师还爱专门点名叫他，让他好好学什么的，我们全班都笑了……」
说起这些愉快的话题来，乔栋泽也特别有谈兴，说着说着就手舞足蹈地比划，他们两个说得热闹，把乔秉义看窗外景色的兴致都引过来了一些，听他们说着，自己也跟着插话了。
他认识的人更多，那些少见的姓氏也有那么几个，什么「郝」当做「赫」的，自己叫对了，可写出来让人看了不由得愣神儿，偏他还想不到，自己觉得写对了。
「所以啊，你们以后都好好读书，闹出这种事情，是要闹笑话的，一不小心还得罪人，不讲礼貌，不尊重啊！」
找着机会教育孩子的乔秉义一本正经地，乔栋泽给面子地点点头，用名字嘲讽人，他也不是没见过，的确是不太好。
第132章
摩天轮越升越高, 渐渐地，地面上的人影就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只能看到那些建筑的顶端。
「原来咱们还有那么多没玩儿过。」
乔栋泽看着, 一一细数, 对照着门票上那个小到要用放大镜看的图片寻找自己还差多少没有玩儿。
完全是慢节奏的摩天轮很能够让人放松心情, 却并不适合一门心思还想玩儿的乔栋泽，反而是在高处待了一会儿之后, 他感觉自己肚子又饿了，反手摸了摸包, 才想起来里面的零食已经吃完了。
于是，后半截摩天轮转下去的时候，三人的话题就直接到了吃什么上面。
「这里面的东西都贵, 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乔秉义这样说了一句，也没有吝啬到让大家不吃的道理, 他在下去的时候就留意看了看那些零散分布的小摊位置。
安琦本来也在看，却看到了那个十分独特的兔子玩偶发卡, 别着它的并不是赵梦，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儿, 她被妈妈牵着手, 蹦蹦跳跳地，黑髮上的兔子玩偶的耳朵似乎也随之蹦跳起来。
「现在这么流行这种发卡吗？」
安琦有些不理解现在的流行趋势了，这种发卡足够显眼好看，但更像是那种洛丽塔的配饰, 有点儿夸张可爱的风格，日常的话, 也很流行吗？
世界不同，流行趋势不同, 这个还是能够理解的，反正见了两次，安琦本来对这种玩偶发卡无感，却也忍不住想要买一个收藏，如果不贵的话。
「什么发卡？」
乔栋泽转头，也看到了，微微皱眉，「你们女生喜欢的东西还真是奇奇怪怪的，不沉吗？」
看着那发卡的个头，就觉得应该有点儿重量。
安琦笑了笑，「好看啊！」
「要是碰见了，就给你买一个，看着的确是挺好看的。」
乔秉义这样说着。
他们下了摩天轮之后，正好碰见排队的队伍之中就有那一对母女，乔栋泽就主动去问了小女孩儿发卡在哪里买的，他想要给安琦也买。
「不是买的了，是我捡的，就在那边儿，只有这一个啦。」
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笑眯眯说着，像是在得意自己的好运气。
「捡的？」
安琦的表情有点儿奇异，下意识地，手又要去摸镜子，她记得今天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幸运值「4」，也就是说，她不会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所以，也许是错觉？
「那你运气真好，很可爱。」
她对着小女孩儿的笑颜，称赞了一句。
「等什么时候碰见了，我就给你买，总有地方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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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秉义以为安琦脸上的神色变化是失落，忙安慰了一句。
安琦摇摇头：「没事儿，咱们先去吃饭吧。」
游乐园是新开的，很有点儿新气象，连饭店都透着几分贵气，价格比外面贵了一倍，若不是还有开业酬宾的优惠在，真的是让人觉得分外不值。
乔秉义本来还想花钱吃顿好的，被乔栋泽和安琦联手劝住了。
「这里面的东西未必比外面好吃，还贵，不值当。」
「是啊，咱们随便吃点儿，这边儿都是新开的店，还不知道口味怎么样吶。」
两人说得有道理，乔秉义也不是急着去当冤大头的，他本来就是想要照顾两个孩子，如今孩子们说不吃，他也没有非吃不可的道理。
三人就选了一个看起来最朴素，价格也相对亲民一些的店铺坐下。
因为都是在游乐园里面，店铺的位置并不大，倒是往外面放置了一些露天桌椅，方便食客感受游乐园的气氛。
三人就坐在了外面的，这边儿正好有一个小的类似观景平台的地方，人造的木台之下，水流潺潺，还有一些木桩搭成的桥，有大人带着孩子，跳跃走过，另一边儿还有那种类似拉网的攀爬类桥，看起来模样有些怪，却也不妨碍孩子们上去玩儿。
溪水不深，便是站不稳摔下来，最多湿了裤腿，再不会怎样了。
「这里还真不错。」
凉风习习，带着水汽，乔秉义坐下来之后就称赞，他要了一罐啤酒，凉爽的啤酒让他的心情更好了几分，看着周围的人造风景，颇有几分欢喜。
赵宇从溪水那头经过的时候，乔秉义还没认出来，倒是安琦，多看了两眼，她记性一向不错，一天之内见过的人，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
「他怎么自己一个人？」
乔栋泽纳闷，他也认出来赵宇了。
对方在到处张望着，似乎是在找人的样子，他正嘀咕了一句，就见赵宇看向了这边儿，对上安琦的视线，他的眸中明显闪过了什么，然后快步从木桩上跨过来，来到了这边儿。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妹妹赵梦？」
赵宇突然地问。
乔秉义看着他的脸，辨认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赵艺的儿子，他实在是没怎么注意孩子，光看赵艺那心虚的样子了。
「你妹妹？」
他好像还摸不着头脑，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乔栋泽却反应极快：「你妹妹不见了？」
「嗯，她是不是来找你……了？」
赵宇看向安琦，这个姐姐，对他和赵梦而言都是陌生的，碰见了难免会好奇，以赵梦的性格，如果找来了，并不奇怪。
那疯丫头，行动总比脑子快，哪怕是亲哥哥，赵宇也觉得赵梦的性格绝对能够干得出类似离家出走让大家着急的事情，保证事后她回来还能一脸无辜地问「你们找我干什么」。
一想到这里，赵宇就觉得无力，他没见到安琦的时候，还会这么想，现在见到了，这三人之中明显没有他妹妹，那，恐怕就是真的跑丢了。
「她自己拿着票吗？」
游乐园是通票，在外面买的门票包含大部分项目的门票，并不需要再买票，若是自己拿着票，玩那些项目就方便多了，也不是那么好找。
安琦想着赵梦的样子，她对她没什么了解，可看起来赵梦挺机灵的，应该不至于把自己弄丢。
「没有，票都在我手里，她一向不爱拿这些的。」
赵宇接过安琦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道了声谢，他平时也爱好推理，可真的碰见事情了，可没办法那么冷静，更何况，这也不是冷静就能找到人的事情。
他这会儿很需要冷静，就理智復盘他们和赵梦分开的经过，当时三人说好要去哪个项目玩儿，然后赵梦说要吃冰淇淋，看到旁边儿的冰淇淋车，她就自己过去买。
这个距离并不是很远，赵宇也没代劳，就让她自己去了，可就是一晃眼儿，再看人就不见了。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被人带走，肯定会有骚动的，可什么都没有，赵宇去冰淇淋车那里问了，赵梦根本就没买冰淇淋，是趁着他们不注意，直接自己跑开的。
「……我还以为她来找你了。」
赵宇舔舔嘴唇，给了一个自己当时觉得最靠谱的猜测。
安琦无语，你当这游乐园是四十平的小房子吗？这么大的场地，找一个人，真的不比大海捞针强多少，赵梦是没脑子吗？她就那么自信自己可以找到人，装定位器了吗？
也许是安琦的表情太明显，赵宇辩解了一句：「她的性子，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要偷跑，票还在我手里。」
如果是为了玩自己玩的项目，不至于连票都不拿，所以，只有这个可能了。
安琦不了解赵梦，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这样做，但赵宇是她亲哥哥，这样说，可能就是这样吧。
这小姑娘，怎么想的啊？
「行了，你吃饭没，没吃就坐下吃点儿，等吃好了咱们再去找人，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我们帮你找。」
乔秉义大手一挥，直接帮赵宇拿了主意，乔栋泽更是往里面挪了一个座位，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儿，正好在安琦的对面。
姐弟两个，以这种形式第一次同桌吃饭，感觉还挺……安琦最初还觉得有些别扭，可很快，想到不知道跑到哪里的赵梦，又收敛了发散的心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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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宇的吃相很好，一看就是很有教养的那种，安琦潜意识不想被比下去，所以即便加快了吃饭速度，也很注意吃相，几乎吃一下就要用纸巾在嘴角按一按，擦去多余的汁水残留。
那过分文雅的样子，惹得乔栋泽眼神狐疑，这是闹什么呢？
姐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对方什么糗样都见过，可没有这么注意过形象的时候。
对上他的眼神儿，安琦回了一个眼神，看什么看，吃你的。
饭后，安琦还主动给几人递上了纸巾，一人一张，免去拿手心擦嘴的困扰和不雅。
赵宇道了声谢，很是自然的样子。
乔栋泽比一抹嘴准备走的乔秉义好些，却也有点儿后知后觉，等到要去找人的时候才嬉笑了一声，像是终于想明白安琦在比什么了。
安琦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暗示他不要乱说话，忙转移赵宇注意力地说：「刚才我们看到有个小女孩儿带着跟你妹妹一样的发卡，说是捡的，不然咱们去那附近问问？」
「好。」赵宇眼睛一亮，忙应下，只脸色并未好转，「她最喜欢这个发卡，不可能随便丢掉的。」
第133章
游乐园新开, 有优惠，来的人很多，来来去去的, 没有谁是固定不动的, 他们要找的人可能也是活动的, 这样寻找下去的难度就太高了。
「我妈已经去游客管理中心了，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找人……」赵宇说着目前的情况, 他已经在尽可能地找赵梦了。
安琦无比怀念手机，这个时候, 如果有个手机，哪怕手机打不通，也能查找手机位置, 知道一个大概的地点，总比现在这样盲目寻找更好。
乔秉义答应帮忙找人, 却并不专心，过去的路上东看看西看看, 目光还大都停留在那些游乐项目上，看到鬼屋的时候还指着跟乔栋泽说：「敢不敢进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
乔栋泽生怕被小瞧了, 就差没有直接进去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敢。
说笑并不影响走路, 但这种寻人的态度，显然是不够顾忌赵宇的心情，赵宇皱着眉，走在路上, 一边看着周围经过的人，希望从中看到赵梦的身影, 一边在走过一些固定摊位的时候过去询问有没有见过像是赵梦那样的女孩儿，他还以安琦为参照物, 指着安琦表示像是她那么大的少女。
「这么多人，哪里注意得到？」
摊主的回话都十分直接，并不肯为了这样的事多耗费心神，赵宇适时的使出金钱大法，对方的态度就会好一些，认真打量安琦两眼，然后再说没有。
而有的就会给出一些模煳的方向，「好像有看到」「似乎是往那个方向去了」，诸如此类的话，其实也没太多的实际意义。
赵宇手边儿拿不出赵梦的照片来，这些摊主也不知道赵梦的真实模样，只能是按照安琦现在的年龄和身形来说，好像是看到过，又好像是没有。
等到他们终于走到那个小女孩儿捡到发卡的位置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见到赵梦的。
「是这里吗？」
赵宇回头问安琦，这是两个游乐项目的中间位置，有一段矮栅栏和草坪，旁边儿还有几棵相对高大的树木，有支架支着树干，应该是才种上没有多久，根系还不够结实。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说是在森林小屋这里。」
安琦指了指一旁那个被称作森林小屋的项目，这个项目更适合低龄的孩子玩耍，有蘑菇屋树屋之类的小房子，中间用绳网和摇晃的吊桥连在一起，还有滑梯之类的，看上去充满了童趣。
里面现在还有些孩子在玩闹，颇有些尖利的笑声飘荡过来，让人的心情不自觉也有几分浮躁。
「具体是在哪里，什么地方？」
赵宇面容严肃，继续追问。
乔栋泽不太乐意听了：「你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本来是好心帮忙，给出线索就行了，现在找过来就很不错了，你怎么像是觉得不够似的，还要我们怎么样啊！」
这一路上，赵宇的态度，对他们不能说坏，但乔栋泽感觉自己每次熘号，心思转移到周围的游乐项目上的时候，赵宇的神情都很不悦，而他四处找人询问的做派，又像是在凸显他们的不认真一样。
「对不起，抱歉，是我着急找人，心情不好。」
赵宇的眉头蹙起，那种不悦之色几乎要明白写在脸上，可他嘴上还是主动道歉，很有教养的样子。
乔栋泽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明知道对方不是真的有诚意地道歉，可又找不到什么可疑发泄的点。
满心的不痛快，他踢了一下那木栅栏，冲着安琦说：「我看他也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先走吧——我们买票进来，可不是为了找人的。」
这话说得有些不近人情，赵宇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道歉：「抱歉，耽误了你们的时间，你们先去玩儿吧，我自己再找找。」
乔栋泽抱臂在一旁站着，轻哼一声，明显不会再帮忙找人的样子，乔秉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宇，不得不说别人家的孩子是真懂事，但，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那，这样，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要是看见你妹妹了，就让她到门口去等，我看游乐园门口不是还有保安吗？到时候就让她去那里等。」
乔秉义说的这番话也算是有始有终，给了一个结果。
赵宇点点头，再次道谢，谢过他们的帮忙，目光看向安琦，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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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有些尴尬，她跟赵宇和赵梦，到底还是同一个父亲，是有血缘关系的，乔秉义他们不帮忙找，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可自己不帮忙……
「走吧，我们走，他自己肯定能找到。」
乔栋泽直接拉着安琦的胳膊，安琦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两步，像是终于从那一团乱麻的纠结之中走出来一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要是跟着赵宇帮忙，不说撇下乔秉义和乔栋泽不太好，就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指不定还要被赵艺以为自己做贼心虚吶。
——如果赵梦真的是因为要找自己而失踪的话。
又走了一段距离，远离了那里，乔栋泽脸上重新露出笑来：「走吧，咱们继续玩下一个项目，还有好多没玩儿吶。」
他目标明确，直奔鬼屋去了，显然是刚才就已经意动了。
乔秉义笑了一声：「这小子。」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刚才乔栋泽故意找茬闹掰就是为了玩儿，跟在他的身后，说了他一句「就知道玩儿」，却也没有提议再去帮忙找赵梦。
见到安琦还有些顾虑的样子，乔秉义摆摆手：「你没听到他们是姓赵的吗？跟我们姓乔的有什么关系，跟你就更没关系了，帮了是情分，不帮，难道还犯法了？」
安琦找不出反驳的道理来，也不太想反驳，点点头，跟着就往鬼屋那边儿走，正走着就见到有个人从鬼屋抱了孩子出来，那孩子似乎是累了，趴在男人的肩头，像是在睡觉一样。
男人正好从他们旁边儿走过，安琦多看了一眼那个孩子，突然目光一滞，脚下就是一歪，「哎呦」一声，直接绊住了男人的脚步，在男人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指着自己的裙子说：「你赔我裙子！」
她突然的一声，没把男人吓到，倒把乔栋泽吓到了，忙看过来：「怎么了？」
乔秉义也靠近了些，同时也挡着那个男人的路，不让他过去。
「你看看，他刚才撞了我，我裙子都脏了，这是我新买的裙子，好几百吶，他要赔。」
安琦涨红了脸，很是生气的样子，声音也有些尖利，作势要去扯男人抱小孩儿的胳膊。
男人侧身避开，没有让她拉扯住，可到底还是停了下来，看了看安琦那据说脏了的裙子。
浅碧色的裙子上找不到什么明显的脏污，他微微皱眉，眼神之中就有了一丝凶厉之气。
安琦吓得不敢伸手拽他，可还是不依不饶，给乔秉义和乔栋泽使眼色，让他们拦着这个男人，不让他走。
「你弄脏了我的裙子，非赔钱不可，不然咱们就去警察局说理！」
她的性子温和，长相也不是咄咄逼人那一款的，此时做出斤斤计较的样子来，便有一股刁蛮任性的劲儿。
外人看来，并不令人讨厌，好看的女孩子，不讲理也是美的，可在当事人，那个男人眼中，就格外可恨了。
他瞪了安琦一眼，这一眼可谓是凶相毕露。
本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突然闹这一出的乔秉义，看到这一眼，当下脸色就变了，顺着安琦的话说：「怎么着，你这是故意欺负人啊？赔不赔，不赔你就别想走了！」
他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混社会的样子来，张着手臂往男人前面一挡，斜眼看人的样子，特别像是背后有靠山的那种。
「我没钱，别挡路。」
男人浑身的火气，却压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他抱着怀里的孩子，像是怕他们抢夺一样。
外人看来，安琦他们三个就是纯粹的坏人角色，怎么看怎么反派，可事实上，安琦认出了那个孩子，被男人抱着的孩子，正是之前说「姐姐坏」的那个男孩儿，他是跟妈妈来这里玩儿的，而现在，突然被一个男人抱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男孩儿现在的熟睡的样子，真的有那么困吗？这么大声的吵闹，他都不醒的？
肯定有问题。
几乎是电光石火般，安琦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她就主动碰瓷了，不，就是纯粹地找茬耽误对方的时间，目的很简单，纠缠不清找警察，到时候无论是非，都容易判断了。
如果真的是她错了，也就是一场乌龙，顶多是自己社死一回，可如果不是的话，那这个男孩儿就得救了。
「文文，文文，我孩子呢？你们看到我孩子了吗？」
安琦他们还在和男人僵持着，后面鬼屋那边儿已经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喊声，紧接着，那个安琦见过的男孩儿妈妈就从鬼屋出来了，在她身边还有一个试图安抚她的工作人员。
她一直抱着的那个男孩儿果然不见了。
安琦眼中多了一抹笃定，高声尖叫：「赔钱，你弄脏了我的裙子，不赔钱不能走！」
这动静引发了那边儿的人看过来，然后，那男孩儿妈妈眼睛一亮，直接就往这里跑来了……
第134章
那个男人没有被抓住。
明明是多对一的局面, 可最终他还是成功跑走了，孩子的妈妈只在乎孩子的安危，抱着孩子就心满意足, 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再去抓人, 工作人员可能也是没顾上。
乔秉义和乔栋泽, 后来倒是看明白了，可他们都没尽力抓人, 于是，很稀奇的局面就这样出现了, 被五六个人围着的男人顺利离开小包围圈，外面那些听到声音过来围观的人也没有一个拦着他的脚步，他就那样顺利又飞快地跑走了。
人群甚至都不等他推搡, 就给他让出了一条出路来，那种仿佛摩西分海一般的感觉所带来的震撼让安琦错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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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
他就一个人啊！
不等那边儿的孩子妈妈和工作人员感激安琦他们, 乔秉义就拉着安琦走了，连本来想要去的鬼屋项目也不去了, 七拐八拐，绕到了另外一个项目那里方才放缓了脚步。
「舅舅……」
安琦满心的疑惑, 她以为这件事是报警终结, 说不得今日的游乐园一游要就此终结，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真晦气，怎么碰到这种事儿。」
乔秉义好像是真觉得倒霉一样, 这般说了一句，又看了看安琦的裙子, 许诺：「回头给你买个新裙子。」
「不、不用。」
安琦还有点儿懵，难道舅舅是真觉得自己是因为裙子脏了拦着他们赔钱的吗？
「走吧, 咱们继续玩儿，还有好多没玩儿过吶。」
乔秉义的胳膊搂着安琦，大手搭在安琦的肩头，把人拉到怀里才小声在她耳边说，「别说什么，小心他们同伙儿听见，咱们继续玩儿。」
后面半程，安琦感觉就跟做戏似的，看上去玩得很开心，其实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
等三人晚上在酒店房间休息的时候，乔秉义才教育安琦，「你是看出那孩子不是他的，这才上去拦人的？」
「嗯。」
安琦点点头，她自觉处理得还不错，找个藉口，像是刁蛮任性的样子，坏了他们的事儿也像是个巧合，应该不至于遭人嫉恨，也不会有什么报復。
「你呀，还是不懂。」
乔秉义刚洗完澡，玩了一天，他挺累的了，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髮，翘起腿来，看了一眼面前乖乖坐在椅子上，像是等着听课一样的安琦，又看了一眼已经侧躺在床上，只等着盖被子睡觉的乔栋泽，眼中的神色就从责备过度到了赞赏。
平时没发现，原来自己儿子还是挺不错的，比安琦聪明。
「他们这些人难道都是单打独斗的吗？你没看到配合的，不代表没有配合的，你还以为自己做得多聪明，前头看不明白被你拦了一下，等到孩子被抢回去了，难道不明白你是为什么拦的？咱们犯不着啊，非亲非故的，冒这个风险，就是把他抓进去了，你能落得好？他同伙可还在外面吶，随便报復你一下，咱们家都受不了，更不要说这种罪名，他就是进去了也待不了几年，等到出来报復你，你怎么办？」
乔秉义看安琦有点儿不信的样子，又说了说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被报復的实例，最惨的是一家子都被灭门了，就是被他们送进去的人出来之后做的，当然，未必是人贩子，但事儿嘛，大差不差，这种犯了罪的人，多少都有点儿破罐子破摔，你还能真跟他们硬碰硬？
「再说了，这也不是咱们的事儿，没必要揽在身上。你一个女孩子，保护好自己就行了，离这些人，这些事儿都远点儿，就是看见了，也别往身上揽，你偷偷告诉我们，或者悄悄报警，不就行了，你又不是警察，还能去抓人了？」
乔秉义不是个怕事儿的性子，却不愿意管闲事儿，尤其这种闲事儿，什么好处没有，还容易惹一身腥。
安琦不是很贊同他的看法，但不得不说他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她那段时间恶补了很多社会版的新闻，像是那种报復杀人的，坏人坏到一定程度，他还真觉得自己坏得有理，跟那种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这一想，也有些后怕，自己仿佛差点儿把乔秉义和乔栋泽带到沟里，万一他们真的抓住人了，又被人记恨了，谁能挡得住暗箭伤人呢？
「行了，你的心是好的，舅舅知道，咱们安琦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但，这事儿不能这么做，万一你因为帮人出了事儿，你让舅舅怎么办，让你妈怎么办？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其他的，都交给别人去做。」
看着安琦飞快地眨了眨眼，低着头，像是要落泪的样子，乔秉义忙又缓和了语气去劝她想开。
「我爸说的对。」
乔栋泽在一旁贊同乔秉义，今天事发突然，他跟乔秉义不约而同选择了放人跑走而不是抓人，这种父子默契，让他对乔秉义也多了些认同，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可现在想来，还真是乔秉义说的这个道理。
「他们那样的人，斩草不除根，最好就不要碰了，不安全。」
乔栋泽没看过多少社会版的新闻，可他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既然这样，就不能随便出手了。
「对不起，我当时头脑一热，没想那么多。」
安琦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认真又诚恳地道歉，黑白分明的眼中雾蒙蒙的，水汽瀰漫到似乎随时都会下雨，可最终没有眼泪落下来，长长的睫毛留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像是阴云密布，还在酝酿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安琦保证道。
乔秉义摆摆手，没说信不信这个保证，却也没逮着这件事儿继续说，大手一挥就让她们赶紧睡觉，明天就回了。
临睡的时候还说起了赵梦失踪的事情，乔秉义随口道：「指不定也是被人带走了，你们女孩子，外出都要小心点儿，别太惹眼了。」
「嗯。」
安琦轻声应了一下，心中想有没有这个可能，可她又什么都没见着，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倒是不好多说了。
乔栋泽压根儿没关注，他对赵梦的印象恐怕还不如安琦深刻，他都没认真看过对方一眼，更没记住她的长相，对她失不失踪也半点儿关心都没有，翻个身直接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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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再听到赵梦的消息，是从张沐那里听说的，他打电话来询问安琦是否见过赵梦，安琦这才知道，赵梦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找到。
「那疯丫头，要不是问过了韩彻他没见过，我都要以为她躲在韩彻家了，真是的，就知道乱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爸妈到处找她，还有她哥，把周围人都问遍了，我这个没什么关系的，也被问到了……」
张沐更像是藉机抱怨，并没有真心帮忙找人的意思，只是他忽略了安琦和赵梦的尴尬关系，说到最后才想起来，匆忙转移了话题，一时间没什么好说的，又说起了上次冯五劫走彩票大奖的事情。
「你可小心点儿，冯五后来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报復，你要是在外面碰见了，记得躲远点儿，保护自己最重要。」
张沐叮嘱着安琦，说了跟乔秉义近乎相同的话，这话最近这段时间安琦常听，在乔秉义把安琦在游乐园的胆大之举告诉乔溪后，就把乔溪吓了一跳，狠狠在安琦背上拍了两下，一个劲儿骂她「怎么敢」。
对平民老百姓来说，好像跟那样的坏人对个眼儿，就有各种各样的风险，说不定就直接要了命似的。
安琦能够理解这种潜在的担忧，可挨那两下还是觉得有点儿委屈，做了好事儿不被接受，大抵就是这样了。
好在安琦也不是为了要谁的感激，也许是因为正好碰见，正好灵机一闪有了想法，正好能够付诸行动，这才……希望那个孩子以后都好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安琦见到了特意找来的赵孟飞，他是带着画笔和本子过来的，一见面就沖安琦扬了扬那专门为了画像用的本子。
「受人之託，你还记得那小姑娘的样子吗？或者她身边大人的样子。」
赵孟飞无奈一笑，对这样的差事，他恐怕也不是那么乐意吧，他画画只是兴趣，推理同样是兴趣，可如今两个结合起来，他怎么就成了推理社的画像师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了。
「这也能找到吗？」
如今的监控还不普及，在一个城市范围内找一个人，还是一个孩子，只有画像没有名字不知道具体年龄的孩子，这可能吗？
安琦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了，他们这是准备一个个问下去吗？
「人情啊，没办法，也就一两张画像，我也不能说不行啊！」
赵孟飞耸耸肩，摊开画像本，取出一根铅笔来，先在边角位置随意勾了两下，「行了，说吧，我看看我能画出来不，行不行的，也就这一次了。」
安琦一时有心想要问是赵宇让他来找的，还是叶希伦让他来找的，可最终动了动嘴唇，吐出来的是另一句话：「这都好几天了，我未必还记得真切，我大概说说，你也不要太信我的话。」
第135章
沙沙的笔触擦过白纸, 一道道简单的线条很快构成了那张小女孩儿的脸，安琦坐在赵孟飞的身侧，边看他画, 边提出一些意见「眼睛再大一些」「睫毛长一些」「对, 就是这样」。
在他的指点下, 一个小女孩儿的样子很快跃然纸上，在她头髮上, 还有那个兔子玩偶发卡。
画到那个发卡的时候，赵孟飞就不需要安琦的指点了, 「这是赵梦的姑姑在国外给她买的，国内可能就这一个，如今也是唯一的线索了, 可惜，那个地方, 他们找了几遍，又去周围问了不少人, 也没谁见到赵梦……」
他跟赵家人比较熟悉，相关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 这会儿说来, 如数家珍一样。
「那这个小女孩儿恐怕也不知道什么，她只是见到了一个发卡，看着好看就戴在了自己头上而已。」
安琦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小女孩儿和她的家人带来麻烦, 提前帮忙辩解了一句。
赵孟飞收好笔，又看了看画本上那个笑得开心的小女孩儿的图像,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也就是问一问, 你放心，不会吓到那小女孩儿的，」他停顿了一下说，「也许会要回那个发卡，毕竟有点儿纪念意义。」
「唔……」
安琦不知道说什么好，失主的亲人想要要回失主的东西，本来也是应该的，可对一个小女孩儿来说，捡来的好看的发卡马上就要不是自己的了，希望她现在不再喜欢这个发卡了吧。
赵孟飞突然转头，两人刚才的距离有些近，因为他转头的动作，安琦勐地向后仰了仰身子，身下的椅子不稳，直接就要向着过道倾倒，赵孟飞急忙拉了她一把，可安琦还是被桌腿绊了一下脚，「嘶」了一声，踉跄着站稳了，很是狼狈。
「没事吧？」
赵孟飞匆忙起身，本子被碰落都顾不得，连忙扶起安琦，安琦小声回了一句「没事」，看了看脚踝部位，刚才撞的那一下，真疼。
脚踝处红了一块儿，看不出来严重与否，大体应该没事儿吧。
安琦低头看着，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
幸运值为「3」的时候，这种说伤不伤的小意外，算是经常性的吧。
唉，最近的运势不怎么好，数值经常性偏高啊。
再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跟赵孟飞有多亲近，对方身上有一种清爽的香气，也许是香皂或者洗衣粉之类留在衣服上的，这样的年龄，总不至于就用男士香水了吧。
脑海之中划过这样的念头，安琦被扶住胳膊的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转了转手腕，不自然地挣脱出来，站定道谢：「谢谢你了，要不然我刚才就要摔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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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
赵孟飞一笑，很是自然地松开她的手臂，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画本，他微微皱眉，地面上的灰尘粘在画本外面，雪白的封皮上多了些灰色的痕迹，看起来有些脏污。
他随手抖了抖画本，两根指头捏着，很是嫌弃不愿意再拿到怀里的样子，不等安琦给出解决建议，他就直接翻开画本，可以完全摊平的画本，每一页都有一定的厚度，随便哪一页当做封面都可以，他把本子完全没用过的那一面翻过来当做封面，有脏污的封面就被夹在了里面。
他的眉头展开，仿佛在说「这样就好了」。
安琦早就发现赵孟飞这人可能有点儿小洁癖，她扶起凳子的时候，见到对方这溢于言表的样子，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赵孟飞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有些冷傲孤僻，现在看来，倒是多了几分意想不到的随和。
也许是熟悉了吧。
「行了，事情都弄完了，我就先回去復命了，希望他们能早点儿找到人。」
赵孟飞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好像对那两根捡起本子的手还有些嫌弃的感觉，那两根手指微微翘着，并不沾染别处。
「希望吧。」
安琦对赵梦这个异母妹妹没什么仇恨，自然不会落井下石，在明知道失踪可能不是好消息的时候希望对方更不好，可她的希望也就仅止于平安健康，若是有机会，她更想要自己好，比赵梦赵宇他们都好，不说让安广玮后悔，至少让乔溪扬眉吐气。
那日之后，安琦就没再关注赵梦的事情，只是后来有一日见到乔溪情绪不好，这才知道有些人气人起来是真的要气死人。
因为赵梦失踪那天，安琦也在游乐园，赵家人（可能是赵艺）就有些不好的联想，被害妄想症一样以为是安琦为母报仇，故意去报復她的女儿。
「这都什么人啊！」
乔珠被气得不轻，在她的骂声之中，安琦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牵连到乔溪身上的，赵艺找到乔溪谈话，没有直接说安琦害了赵梦，但那个意思就是当年的事情，她们母女如果有什么怨气就冲着她去，放过她的女儿。
乔溪被说得一脸懵，她觉得自己跟安广玮离婚了就算是没关系了，后面也的确没联繫过，怎么突然就成了不放过她女儿了？
两人鸡同鸭讲，最后弄明白之后，乔溪才知道赵艺是把怎样的脏水泼到自己女儿身上了，那可不行，她就一个安琦，不能被他们坏了名声。
乔溪难得显露出泼妇的那一面，把赵艺骂了个狗血淋头，彻底揭露对方当小三儿的事实，当时厂里不少人都在，乔珠听到消息过去，帮着乔溪骂走了赵艺，赵艺是哭着走的。
「亏得她之前都过得挺好，若是过得不好了，是不是还要来怪咱们？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乔珠气得不轻，乔溪却像是已经平静下来了，搂着安静坐在她身边儿一脸担忧的安琦，说：「别的我都能让她，说我女儿可不行！」转向安琦，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妈妈不会让她给你泼脏水，她不敢污衊我女儿！」
乔溪眼中，有股豁出一切去的气势，为母则强，赵艺再敢来闹，她就敢去找安广玮闹，看她们两个谁更丢脸。
眼眸深处有些狼藉之色，富贵，权势，她这里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边儿却还怕伤了玉瓶，两者相较，真的闹出来了，便是把那边儿闹得没脸，她这里也留不下什么脸面。
「不怕，没事儿的，这事儿跟我们又没关系。」
安琦已经从乔珠的转述之中听明白赵艺的思路了，当天她也出现在游乐园，又曾跟他们一家三口碰头，这在赵艺看来，就是有预谋的，至于之后赵梦失踪，肯定也是他们做的，就是为了报復赵梦抢走安广玮。
这个思路，真的是棒极了，她们母女若是真的要报復赵艺，还没下限地牵连到孩子身上，肯定也不会等到十几年后，早干嘛去了？
若是要闹，当年安广玮和赵艺的婚礼现场就是最好的舞台，实在不行，他们家的满月酒周岁宴公司开张，哪个不是能够闹一场的好地方，为什么偏偏要等到那一天？
安琦心中一直有个念头，那天在游乐园碰到的抱小孩儿的男人，是不是一个巧合呢？
对方真的是人贩子，对方只对那个男孩儿下手，还是说他们的同伙已经拐走了一个叫做赵梦的女孩儿呢？
她心中对此是有猜测的，可并没有什么证据，又没人问，她就没有多事说出来，如今看来，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倒又像是自家买通人贩子做的坏事的实证了。
乔溪请了半天假在家休息，也是换换心情的意思，她也没闲着，又给乔珠帮忙了小半天，等到次日上班，才知道一个噩耗，她被下岗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突然？」
乔珠听到消息，过来给妹妹出头，询问车间主任。
「这也不算是突然，咱们厂的效益如今也不怎么样，自负盈亏，自然要想办法节流……」主任打着官腔，说得像是真的一样，可昨天赵艺才找来质问，今天就让乔溪下岗，这里面没问题，谁信？
一同被下岗的也有些人，都是平时不怎么好好工作，背后又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工人，乔溪混在其中，倒像是她也不是什么优秀工人一样。
乔珠气得不行，还要再争辩，被乔溪拉住了胳膊，「姐，别说了，下岗就下岗，正好琦琦高中学习任务重，我就歇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工作又不是不能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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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忍着委屈和愤怒，努力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言语之中却夹杂着哽咽，不时地吸一下鼻子。
车间主任笑眯眯看着她们姐妹，捧着茶缸，赞扬乔溪的心胸，「……这才对嘛，能干的人到哪里都能干，那句话怎么说的，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嘛！」
乔珠想要破口大骂，被乔溪硬是拉出了门，等到走得远了，乔溪才哽咽着说：「这事儿也没什么，你先别告诉妈，省得她操心，我手上有钱，也还可以找别的工作，没事儿，正好，离了这里，也没那么多冤枉气。」
作为安广玮的前妻，总有些想要讨好赵艺的人对乔溪看不顺眼，说一些难听话，乔溪努力往好处想，离了这里也好，正好能够换个别的活法，没有一辈子都困在厂子里的。
第136章
夕阳西斜, 橙色的光让城市多了一份华彩，踩着夕阳的影子走过围墙，离开校园的范围, 安琦拉着何美一同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吃饭。
现在学校有了晚自习, 放学的时间晚了, 中间那点儿休息时间回去吃饭实在是太赶了，不少同学都会在附近吃, 正好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有不少小摊位，味道都还不错。
「吶, 你最爱吃的馄饨。」
安琦帮何美点了餐，推到她的面前，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何美和安琦的关系，不知不觉又渐渐好了。
表面上, 又跟以前一样了。
「嗯。」
何美点了点头，把碗挪过来, 接过安琦递上的勺子，慢慢地吃起来, 安琦也没等她, 把长发拨在耳后，嘴角旋出一个小小的笑弧，勺子划开汤汁，捞起碗中一颗可爱的小馄饨, 吹了两口浮于表面的热气，送入了口中, 一口咬下，还是有些烫, 但那香喷喷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慾罢不能。
「这家做得特别好吃，比我妈做得都好吃。」
安琦感慨着，乔溪的手艺其实算不错了，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家里的味道和外面的味道，总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这馄饨，明明外面包的都没多少馅，不如家里的馅儿大，可味道上，总是外面的更合她的胃口。
也许是家中包的馄饨都是手擀皮，不是那么薄？
「那是肯定的，最开始还是我发现的。」
何美接了一句，这家也是老店了，她们小学的时候就在这里吃了，家里来不及做饭，或者不想做饭的时候，就会打发她们在外面吃，两个又是一路回家的，就干脆结伴吃东西。
两人最初的友谊突飞勐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说到这些，想到过去，何美的神色舒缓了很多，理智上她知道安琦上次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她也没想过一定要拖着安琦跟她一样倒霉才好，感情上的迁怒，过了那一阵儿，渐渐平復下来，自然知道自己的疏远毫无道理。
那么多年的友情，到底不会说散就散了，于是不知不觉，好像谁都没有靠近一步，但无形的磁力吸附，两人渐渐又好了，可这时候的好跟以前又有些不同了。
「是啊，你经常在外面吃嘛。」
安琦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何美的朋友多，请客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情，不是只有大人才会请客吃饭的，小孩子之间分享美食也是增进友谊的一种方式。
何美听了，面色微变，她听者有心，又想到了杨乐，还想到了杨乐拍的那些照片，不知道他会不会给别人看，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心一下子就乱了，一股子躁郁之气浮现在脸上，勺子碰撞在碗沿，清脆的声音都有些刺耳。
安琦抬眸，就看到何美拉长了脸，那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像是多出一股戾气似的，目光就像是要瞄准谁发射一样。
不知道要问什么，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反覆提起上次何美被绑走的事情，那就是在戳人伤疤了，虽然表面上，她好像也没受什么伤。
安琦低下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继续吃馄饨，馄饨有些烫，她就用勺子搅和着，看着那缕缕紫若水草一样在碗中摇曳。
安静吃饭的时候，外面那些本来已经被自动屏蔽的声音传入耳中，安琦听到了「保护费」一词，微微皱眉。
她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一桌对话的四个女生身上，她们在谈论一个男生，其中一个女生看到那个男生被收保护费，与朋友们说起来，嘲笑男生的胆小和懦弱。
「他一直都是那样子，邋里邋遢的，你们没见他那校服，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脏兮兮的，排队的时候我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还有啊，他不知道是不是不洗澡，身上一股味儿，早操的时候，我隔了好远都能闻到，好臭啊……」
「是啊是啊，他头髮不就很明显吗？油得，一缕一缕的，还有一层灰似的，给鸟做巢都嫌弃……」
女生之间的友谊好像就是那么简单，她们一起说一个人的坏话，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过程之中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共识似的，格外起劲儿。
「那些收保护费的，我都不认识，肯定不是咱们学校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惹了那些人，人以群分，他肯定也是活该。」
挑起这个话题的女生这样说着，皱了皱鼻子，嫌弃的样子溢于言表，好像就此就能获得朋友更多认同一样。
两桌距离不远，安琦又不知道跟何美说什么，就竖起耳朵听那边儿的话，只一直没听到人名是谁，那四个女生，她不认识，但看她们穿的校服，八成是自己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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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儿，来这边儿小吃店吃饭的，恐怕都是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的，也就自己学校了。
再远的，很少会专门跑到这里来吃吧。
毕竟名为小吃街，可事实上这个街连着他们学校的街道，一半是学校的围墙，一半是操场的栏杆，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才是小吃街，而小吃街的对面不是文具店就是书店再有小卖铺理髮店之类的地方，真正卖小吃的总数也就五家。
也谈不上什么特色，就是普通的小吃，炒菜米饭都是没有的，最多就是盖浇饭了。
很有点儿快餐的意思，方便学生们购买。
这样的小吃街，实在是没什么名气，外校的学生距离远，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儿专门跑到这里来吃饭。
安琦结合自己所知判断着，突然听到何美说话，她反应了一下，才回了一个「嗯」。
「……那走吧，下次我请。」
何美很是自然地说着起身。
安琦跟着起身，两人手挽手一起往外走，好姐妹一样。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何美的爸爸又来接她了，安琦沖她笑笑，面对何美爸爸的招唿，也说了一声「叔叔再见」，转过头，就见到了推着自行车的孙烨，孙烨前不久买了一辆自行车，有车座的，晚上带安琦回家。
安琦为此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孙烨一句「这样安全点儿」说服了安琦，面包车劫人的事情，实在是吓死人了。
最糟心的是，杨乐好像根本没有被抓到，或者就没有被抓，连带着那些人，似乎抓了又放了，这可真是个安全隐患。
「最近你上网时间很长啊！」
孙烨骑着车子，晚风习习，他随口开启了一个话题。
「有电脑不用，岂不是很浪费？」安琦笑着回了一句，很快又正经说，「还要帮我妈妈找工作吶，网上的信息多一些，她已经看好了一个，等到明天再去问问，就是地方有点儿远，以后中午怕是不能回家吃饭。」
以前乔溪中午也不是天天回家的，都是早上做好饭，或者把前一天晚上多做的饭留着让安琦第二天吃。
剩饭剩菜什么的，安琦可谓是从小吃到大，也不管健康不健康了，方便省事儿才是关键。
「那你中午还回家吃饭吗？」
孙烨紧跟着追问这个问题，他记得安琦以前说过最不爱做饭，热饭也不喜欢之类的话。
「看吧，还不知道她的新工作怎么样吶。」
安琦没想那么多，她早就习惯了吃剩饭，都是自家预留出来的，也没什么不卫生的说法，最多是前一天剩的，第二天吃有些不够健康罢了。
「肯定能行的，阿姨一定没问题。」
孙烨这样说了一句，车子拐了个弯儿，又开始问是要去什么地方工作。
「是制药厂，附近新开的一家，你可能不知道吧，那个地方，好像都偏到村子里去了，也许是为了防污染？」
安琦自己也没搞明白，现在网上求职的还太少，直接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的也不多，这条信息还是她在某个论坛里面看到的，因为小gg似的留了电话，她们才试着打过去问了问，确定了一下确有其事，乔溪这才准备过去看看。
因为地方不熟悉，乔溪一个人过去不放心，孙尚立还特意请了假，那天跟乔溪一起过去看看，确定一下，如果没问题，乔溪可能就会直接在那里入职了。
乔溪没有在药厂工作的经验，恐怕最开始还要从临时工做起，据说是三班倒的样子，说不定还要上夜班，虽然女工未必会轮到夜班，但以后回家的时间恐怕不再是以前那样固定。
什么早班中班晚班的，听起来就知道时间上肯定跟正常的上下班时间有所区别。
安琦有心不想让乔溪那么辛苦，可看乔溪自己一脸高兴，电话里还承诺没问题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如果劝阻恐怕很不懂事，于是什么也没说，她现在还没经济来源，说什么都显得没底气，像是大话空话煳弄人似的。
不然把楼下的房子出租？这本来就是安琦以后的想法，现在想来也是可行的，就怕没租客，或者租客找不好反而成了她们母女俩的麻烦，这时候也没什么可靠的房屋中介来负责房屋出租事宜，不太好隐瞒房东身份啊。
第137章
房子出租的事情, 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到的，如今他们这边儿还没什么外来务工的人口，居民的流动性就更少得可怜, 反倒是有些苍蝇一样游手好闲的青年人, 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充斥在网吧游戏厅的附近，连带着那一条街都显得与众不同。
安琦往常没有多关注这些, 就像她不是很关注别的学校举办什么活动，又有什么风云人物一样。
连自己学校的那些「老大」她都没搞清楚过, 那些人，仿佛跟好学生天然就是有壁的，平行线一样, 就是一个学校里头，也基本上碰不到面。
乔溪去制药厂看了一下, 很快就去上班了，中午家中没人做饭, 安琦就不想回去吃饭，跟乔溪说了, 自己拿了钱在学校附近吃, 学校中午的时候会留一扇门卫室前的小门方便进出，一些住校生中午进进出出，都是从这里走。
安琦也跟她们一样，从这里进出, 在外面吃饭，或者买了饭在教室吃, 学校里给住校生的宿舍人多拥挤，很多住校生中午也会在教室里吃饭, 有的甚至不会宿舍睡，嫌吵闹，宁愿在教室趴着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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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安琦以前都听闻过，也见过下午来的时候自己的桌椅书籍有些歪斜，被人动过，可她一直不曾真的参与这种「午间聚会」，也是这一次之后，才发现的，原来班里的住校生就有两个，还都是女生。
「安琦，你没回家？」
对方看到安琦中午拎着饭回来，有些惊讶，安琦没买什么复杂的，就买了几个包子，水她自己有，以防万一还买了一瓶果汁，一併拎着上来了。
「没啊，你们也都不回吗？」
「我是住校的啊。」
「我家太远了，回去也没人做饭。」
「我家也没人做饭，还不如不回去。」
「回去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在这里吶。」
住校生两个，只有一个周媛在这里，其他三个女生都是各有理由，反正她们大约是中午常留守的，说话都随意自在，几人的站位也不自觉地靠拢在一起。
安琦见状笑了笑，扬起手中的包子，「我买了包子，你们还吃点儿吗？」
她主动示好，周媛大姐大地代表所有人回话：「不用了，这是你中午饭吧，你自己吃，我们都吃过了。」
这时候时间其实还早，但她们中午就没出校门，下课就去吃饭，倒是比安琦吃饭早一步。
「好。」
安琦应声，没有特意跟她们凑在一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了起来，等到吃完了，起身扔塑胶袋到后面的垃圾桶，被本来就坐在后面的几个女生叫住，「安琦，来聊会儿天，你不午睡吧？」
「嗯。」
中午休息时间算是比较长的，不用来回在路上奔波，更是显得格外漫长，对安琦来说，这种悠闲的时光还有点儿新鲜，本来是要看看闲书的，可对方有意聊天，她也没必要故意疏远，像是不给人面子似的。
走过去，安琦被周媛一把拉着在身边儿的座位坐下，这是一个男生的位置，桌面上用原子笔写写画画了很多漫画一样的图案，还自己配文字框，看着怪热闹的，此外还有一些刀划的痕迹，漆皮都掉了，露出原木色来。
「你跟孙烨初中就是同桌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周媛率先开启了话题。
安琦有些谨慎，「还好吧。」
她的回答让周媛撇了撇嘴，却还是继续问：「你知道孙烨的大哥是哪个吗？」
「大哥？什么大哥？我只知道他有个姐姐。」安琦如实说着，这件事情本来也谈不上什么秘密，她们这个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本校初中升上来的，之前一个班的人也多，肯定还有人记得孙莉莉。
周媛微微皱眉，这似乎与她所知的某些情况搭不上，可她看安琦的样子，估摸着她是真的不知道，就没再问这个话题，正沉默着，旁边儿一个女生突然神秘兮兮小声问：「安琦，孙烨是喜欢你吧？」
她的话语之中夹杂着笑意，显然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
「没、没有的事儿。」
安琦连忙否认，声音却有些虚，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能感觉到孙烨对自己有好感，尤其是上一次何美被绑走的时候，若不是孙烨拉住了她，恐怕她也难逃再次被绑架的厄运。
那实实在在的行为，固然也有危机时候不得不伸手的正义感，但喜欢也是占据一个因素的的吧。
「别骗人了，咱们谁看不出来啊，孙烨就是喜欢你。」
另一个女生大约是看不上安琦的不诚实，直接冷嗤一声，「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装不知道吶吧。」
她这话有些讽刺的意味，安琦脸色变了变，自己跟她也没什么矛盾，怎么这样呢？
还没想明白，就听周媛说：「好了，喜欢不喜欢的，关你什么事儿，你还要跟安琦争不成？」
这一句话让那个女生哆嗦了一下，似乎有点儿胆颤的样子，竟是扁了扁嘴，避之唯恐不及地说：「可别，我可没这个意思。」她又嬉笑着沖安琦说，「你别跟我计较，我就是随口一说，咱们不是闲聊吶吗？」
安琦一时间不知道回敬什么，对方连消带打，隐含道歉，她要是再计较，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憋气地微微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几个女生避开了孙烨的话题，似乎也不知道该跟安琦聊什么，她们本来也不熟悉，还是周媛主动问起来安琦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等考上大学以后再说吧，现在早恋影响学习。」
安琦给出了标准答案，谁问都是这个答案，她的三观就是这么正。
这话让几个女生笑了一声，不管是冷笑还是嗤笑，总之是都笑了，周媛还拍了安琦一把：「真是个好学生，跟我们不一样。」
周媛是外地的，她所在的那个城市也有不少好学校，可她却转到这里来当住校生，没说为什么，反正感觉挺有故事的，她的成绩还算中等，可自己把自己放在学渣的位置上，竟也没人觉得不对。
「你这是还没开窍吶，等你开了窍就知道男朋友的好处了。」
长髮披肩，又在一侧别了一排小黑卡子的女生挑着眉梢说。
她们班上不许学生有什么夸张的装扮，染髮是不可能的，做个髮型太过扎眼到爆炸头，也是要挨说的，连这样的过分装饰的卡子，光一照亮亮的，格外别致的感觉，也是不行的，看起来就是把心思没花在学习上的样子。
唯一还好的是不要求所有的女生都短髮，安琦还是喜欢自己长发飘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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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上学的时候，长发披散着总是不方便，她通常会扎一个马尾，有的时候还会自己编发，都是女生妆点自己的小心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几个女生说了些男朋友的好处，又把话题转到了髮型上，她们现在还都没有接触化妆术这种邪术，一个个最大的心思就是在头髮的梳法上，双马尾太过装嫩，通常是不选的，单马尾太过端正，虽然还能上彩色头绳或头花之类的，却也显得枯燥，斜马尾，或者公主发，多种款式总有自己喜欢的。
有心思细的，会编一股小辫斜斜汇入马尾之中，看起来也特别有特色，若能别上一个漂亮的卡子，就更是画龙点睛一样俏丽动人。
她们有意跟安琦请教，安琦也不藏私，见她们有小镜子和梳子，就干脆帮忙编头髮，自己会的那几种手法，给自己编可能不太好，但给别人编，就容易很多。
第一个尝试的就是周媛，不一会儿看到自己换了髮型，很是满意，当下已经开始说该配什么样的卡子好看了。
她是住校生，宿舍就在不远处，干脆让大家等她一下，自己跑回去取了一个小盒子过来，里面都是她的小饰品，不单单是卡子，还有别的，她一边显摆其中几个特殊的来歷，包括男朋友和前任男朋友送的，一边分出来几个给她们。
「时间还有，咱们干脆都换个髮型好了，来，谁让我练练手，我刚才看会了。」
周媛跃跃欲试，有女生主动让她在自己头上试一试，结果很快就乱糟糟惹人笑起来，最后还是安琦出马，边编边教，又被夸了好几声手巧，才终于搞定一个编发。
等到最后一个编完了，被人问起「安琦你怎么会这么多编发技巧」的时候，安琦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白、嫖了？竟是哄着她帮人编了一中午的头髮。
「我也只会这么多了，你们自己试试，其实挺简单的，反覆交叠就行了。」
大家手都不是特别笨，安琦也不会什么复杂的，演示出来的都是她开个头，对方看就能看会了的那种，只不过还不熟悉，偶尔会弄错，可其实弄错了也好看啊！
「好，多谢你教我们了。」周媛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没有再叫她下一次帮忙的意思。
安琦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给人当编发丫头。
第138章
那天中午之后, 安琦和周媛她们几个女生也算是熟悉了一些，次日中午的时候还约了一起吃饭，然后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她们在聊保护费的事情。
「十四中那些人也太过分了, 都收到咱们这里来了。」
十四中, 安琦听说过, 名声好坏参半吧，跟他们现在的学校一样, 也不是什么重点学校，但还比较有名声, 两极分化的那种名声，如果哪一天看到他们学校的学生考进了好大学，不要惊讶, 应该的，如果再有哪天见到他们学校的学生因为打架斗殴被通报批评, 不要惊讶，正常的。
据说十四中奉行的是狼性教育, 有种回归野性竞争的感觉，各个方面, 能出头的人都优于普通人, 而不能出头的，就只能是被霸凌被欺负的群体，连带着老师都不会重视那些完全没有一技之长的学生。
另外，十四中的借读费特别贵, 都要比上私立学校了，一年没有一万也有五千, 除了周边那些本来能入十四中的，外面的人看着这个价钱都要望而却步, 不敢去选择这个学校了。
「那有什么办法，他们十四帮人又多了，人多自然要的钱也多了。」
安琦没吭声，在一旁静静听着，听到「十四帮」这个词儿，好奇地看了一眼说话的庞萱，庞萱正好看到她的眼神儿，笑了一下，「咱们琦琦还不知道十四帮是什么吶，我给你说，那群人，可都不敢惹，他们都是初中生的，厉害着吶。」
「初中啊……」
柔柔的声音蜜糖一样拉丝，安琦言语之中的疑惑溢于言表。
周媛笑了笑：「你肯定没听说过，十四中老早就有这个十四帮了，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十四岁左右，正是冲动好斗的时候，你肯定没见过他们打群架的样子，都是上砍刀的。」
「我见过，我有一次听说他们和别人打群架，想要去凑凑热闹来着，时间没掐准，过去的时候看到个尾巴，是真砍啊，当时还下小雨，血流了不少，感觉街上都红了……」
韩柔表情夸张地给大家学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就差没有直接说「血流成河」了。
「那不能吧，警察不管吗？」
安琦有些不信，照韩柔那么说，几十人的群架，难道警察会看不到，不会管束吗？
「管什么管，都是未成年，就是抓了，批评教育两句又得放了，他们不就是仗着这个才嚣张吗？所以说，碰见他们躲远点儿，咱们跟他们拼不起，我听说有人被砍死了，他们还什么事儿都没有……」
刘倩倩这话听起来更玄了，真有人死了，肯定有人追究的吧。
安琦脸上的神色半信半疑，却也没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们可能也就是转述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想要在同伴之中显示一个消息灵通。
「我好像没碰到过他们收保护费啊，都是怎么样的啊？」
目光之中染上了一丝好奇，这种事情，真的跟小说之中那样，在某个小巷子里把人一堵，逼迫对方拿钱吗？
是不是收保护费的初中生还要染上个带颜色的头髮，呃，这点儿有点儿悬，目前街上仿佛还没看到多少染头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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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碰见最好，碰见了，你可能也要交了。」
周媛这样说了一句。
庞萱打量了一下安琦，中午的阳光有些强烈，她们坐在路边的桌上吃饭，没有一点儿树荫遮挡，安琦的皮肤白得仿佛透光，是一种很莹润又很细腻的白，若春日桃花的花瓣，粉白粉白的，一双眼雾蒙蒙地看过来，像是要把人也带入那一片雾气之中就此沉沦。
「那也不一定啊，安琦长这么好看，说不定他们会愿意跟安琦交个朋友。——那不就免了保护费了？」
随着她的话，刘倩倩也把目光集中在安琦脸上了，带着几分嫉妒之色，突然伸手捏了一把安琦的脸蛋，「艹，皮肤都这么好的吗？」
她嘀咕着，反手又摸了摸自己，感觉真的是不一样，什么叫做剥了皮的鸡蛋，什么叫做月球表面，她又拿出随身的小镜子来照了照，努力挽尊说：「我脸上就是痘痘太多了，当初我妈说不要挤不要挤，我还是挤了，如今有留疤的，还有凹坑的，真是……」
目光又落在安琦脸上，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脸上的痘痘都转移到对方的脸上，痘痘长在哪里最好？当然是别人脸上了！
安琦被捏了一把脸，还没反应过来，脸上那突然出现的红痕又让韩柔忍不住酸：「我听说有种花就叫做抓破美人脸……」
筷子在饭碗里狠狠戳了戳，声音又小了两分，「我的皮肤怎么就没有那么好？」
「安琦，你平时都是用什么洗脸的啊？」
周媛忍不住问，这个年龄的女生，已经很关注面容了。
如果说初中时候的校花是学习和美貌并重，那么高中时候的校花真的就是只看脸了。
「也、也没用什么，就是普通的洗面奶。」
安琦交代了一个国货牌子，她还很想解释一下，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基因里就决定的，这当然不是她自恋到来个「天生丽质难自弃」，而是事实，乔溪就说过，安琦这皮肤白得随了安广玮。
乔姥姥以前说安广玮，也说过「小白脸，没安好心眼儿」，可见某些遗传因素的强大。
上次见到的赵宇和赵梦也都长得不错，皮肤也挺白的，相较来说，赵艺就只是清秀有余了。
由此可见基因的强大。
几人说着吃着，很快吃完了饭，往回走，几个女生不自觉就分散开了，韩柔凑到安琦身边儿，挽上了她的手臂，她的脚步一慢，两人就不由落后两步，跟其他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安琦，你想不想赚钱？」
这话问得，安琦都被问愣了，谁能不想赚钱呢？
「想啊！」
「那，你——」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都落队了。」
前面周媛很有大姐样子地兼顾着所有人，目光看向最后面的韩柔和安琦，催促她俩。
「好嘞。」韩柔应了一声，在周媛的目光下，拉着安琦快走了几步，可等周媛回过头去，她又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题，「有个事儿，能赚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什么事儿啊？」
安琦回忆了一下韩柔的成绩，她平时真的不怎么注意这些排名中等的成绩都有谁，各科都不出名，太平均了的感觉，就是毫无记忆点，仿佛成了背景板一样。
所以，应该不是给人补课吧。
「机会难得，你别跟人说啊，我觉得你特别合适。」
韩柔接着就给安琦讲了讲哪里合适，她是让安琦跟她一起出去钓凯子赚钱。
「钓——」安琦吃了一惊，这是什么赚钱方式。
韩柔见她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连忙说：「你别误会啊，又不是让你真的当人女朋友，就是假装一下，懂吗？我们做个局，到时候你也去玩儿，然后大家开玩笑，给你凑热闹，哄着那个人捧着你，给你花钱，到时候你就假装被感动一下，说考虑考虑，中间你要实在不会，不知道说什么，低头装羞涩就行，我们都帮你把话说了，咱们就是哄着人玩儿，到时候你也见了世面，咱们也免费吃喝了，他要是送你什么东西，你先收着，之后再卖了换钱，很容易的……」
韩柔的语速有些快，声音又轻，她像是不想让前面的人听到，又是真心想要让安琦去当那个诱饵，说得有些急，连带挽着安琦的手臂都往怀里带了两下，想要让她现在就答应的样子。
「不、不行，我做不来，不行的，这样不好。」
安琦听了，真的是没想到是这么个赚钱方式，感觉……她连忙拒绝，还要摆脱韩柔的手，韩柔却不肯放手，还挽着她，撒娇一样「哎呀」了两声，「有什么的嘛，咱们好朋友还不是一起出来吃饭一起玩儿，到时候人多着吶，保证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我也在，我当你闺蜜，给你挡着，你就当好朋友一起出来玩儿了。」
但凡换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女，恐怕都有些难以拒绝，一方面是人情，一方面是新鲜，谁不好奇呢？
安琦刚才还好奇收保护费是什么样，是不是小说里说的那样吶，可好奇归好奇，没见过的事情多了，总不能什么都去看看，都尝试吧，总要考虑遵纪守法和道德底线。
做梦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只当自己是女王，现实中，那还是要老老实实，不要轻易越界。
「不行，真的不行，我做不来的，肯定会露馅的。」
安琦再次推拒。
韩柔却已经开始沖安琦说明自己赚了多少钱之类的，身上的一身衣服都是对方买的，还不算吃喝玩乐的花费，再有坐车兜风什么的，更不用说平时的礼物，见面礼，认识多少天的礼物，各种节日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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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就是名义上多了一个男朋友，对方也不当真的，谁出来不是玩儿的，大家一起玩儿罢了，上次我们还去了麓山温泉，你知道的吧，那里很出名，风景很好的，你到时候也能跟着一起来啊，你有泳装吗？我可以送你一套啊！」
「不，你找别人吧，我真的不行的，真的。」安琦再次强调，脑海中仿佛被麓山温泉刷屏，那是个好地方，她还说等什么时候带着乔溪去吶，除了贵，大概没别的缺点了，这诱惑力度，真够大了。
第139章
在安琦坚决拒绝韩柔之后, 韩柔也没再提起类似的话题了，也是这一次之后，安琦才发现这个经常留守教室的女生其实有些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 偶尔的眼神过分成熟了些, 看旁人就像是在看幼稚的小孩儿。
——过早步入社会果然会过分成熟。
——照你这么说的话, 的确是这个道理。
网上，冬原的回覆很及时, 也透着几分感触。
——你是有同感吗？
——你想要了解我吗？
一个问题回一个问题，冬原的回覆之中似乎透露出某种诱惑, 向前，向前，只要前进一步, 下面的深渊已经在等候你的到来了。
安琦没有及时回復，停了一会儿, 才慢慢敲上一行字：
——我要写作业了，改天聊。
——好。
冬原及时回復, 像是一直在等着她的这句话一样，这也是安琦每一次结束聊天的惯用藉口了。
所谓的网恋到底恋什么呢？安琦按照自己的理解, 就是陪聊, 不，也不能说纯粹的陪聊，毕竟她没有什么客户至上的心思，会完全照顾冬原的情绪, 但她也的确开始分享，分享生活之中的一些琐事, 比如说韩柔说过的那些事，还有保护费的事情, 她毫不隐瞒自己的好奇，但在冬原问她是否有意进一步知道的时候，她每一次都会找藉口终止聊天，像是把自己的好奇死死地卡在门内，绝对不探头向外张望。
她的心中始终有一根线，保证自己不要越线，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楼下，看到对话框之中的那一行文字，孙烨笑了笑，他是真的觉得安琦很有意思，唔，像一只小猫。
明明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可你要是拉着她出门，她不仅犹犹豫豫，还不敢迈步子，恨不得就直接被你抱着走，方便有个随时能够躲起来的温暖怀抱，可爱得让你捨不得她出门，可你总是想要逗逗她，看着她犹豫纠结，都能感受到许多快乐。
挺好。
知道今天註定不会再有什么聊天内容了，孙烨就没开始看起了别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需要学的东西仿佛也变多了。
「十四中的吗？」
收保护费收到他们这里了，这么张扬，是什么缘故呢？很多零散的信息在脑海之中被排列组合，哪怕其中缺失了一些，无法被线串起，可他还是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不觉带出一点儿笑意，也许又有好戏看了。
学校附近的巷子里，一个少年被堵在里面，他的校服过分宽大了些，麻袋片一样，又有星星点点的油迹污渍在上面，白色的部分几乎看不清本色了，再加上他那油腻成一绺一绺的头髮，黏煳煳耷拉下来，衬着暗沉的肤色，看起来就像是垃圾堆里的同类，邋遢到随时能够再被扔进去。
「怎么就这么点儿？」
一个男生堵着他，看着手中几张皱巴巴似乎还散发着某种异味儿的纸币，皱着眉头表示不满。
另一个男生就在旁边儿，已经开始很随意地翻少年的口袋，在他扭动身体似乎有几分抗拒的时候，还不客气地冲着他身上来了两拳，打得重，那少年发出闷哼声来。
「老实点儿！看你这脏的，碰你都脏了我的手。」
还有一个矮个子的男生，正把少年的书包抢在手里，打开拉链，哗啦啦往下面倒，书包里面的书本散乱一地，相较于破烂得开线的书包，那些书本的模样要好一些，却也不乏卷边儿的。
矮个儿不弯腰去找，就是用脚踢了几下，看着里面真的都是书本，没有夹带任何值钱的东西，冲着地上那些书本啐了一口：「穷鬼！」
「这可不行啊，越来越少，可不是个事儿，你是怎么想的，真想被我们打死？」
少年的身材其实比这三个男生要高一些，宽大的校服看不出壮不壮，但一对三，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可他被推搡得撞到墙上的时候都根本不敢反抗，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不应该在白天出来的老鼠，一种本能地躲避姿态。
他这样的姿态并不让三个男生高兴，领头那个给了他一脚，有些不满地说：「老子跟你说话吶，听到没有？」
少年挨了好几下打，这才学乖了一样，讷讷：「听、听到了。」
他的脸上挨了几个巴掌，一侧脸已经红起来，但因为不是拳头，并不见青紫，红得相对均匀，又被头髮遮挡了一下，看起来就不那么明显。
而身上校服遮挡的部分，很多地方都是青紫连着青紫，看不到一块儿完好的肤色，他们下手是真的狠，好像是经过训练一样，知道哪里更能让人疼。
等到少年倒吸着气离开小巷子的时候，几乎是用手扶着墙壁走的，背上的书包拉链都没拉好，还能看到上面的灰土痕迹，和可疑的新鲜湿痕。
有几个女生正好从街上走过，说笑的声音在见到巷子里走出来的少年，都不由得一顿，然后不约而同，仿佛没看到这么个人一样快步走开，走远了才开始窃窃私语：「就是他，听说他妈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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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听说他爸不是他亲爸。」
「哈，那他还不找他亲爸去……」
细语声像是虫蚁爬过枯叶，窸窸窣窣之中伴随着枯叶碎裂的声音，每一步下仿佛都是深渊。
额前的头髮有些长了，遮住了乌黑的眼，那一双眼中黑沉沉的，似乎随时都要压下来的天空一样。
他该怎么办呢？
呜呜的风声仿佛是谁在哭，可阳光正好，哪里又在下雨呢？
安琦再次听到保护费的事情时，班里也有男生碰到了，那是个看起来弱小却很有几分机灵的男生，他在班上大肆吹嘘着自己是怎样从那些初中生手中逃走的。
吹嘘过程的时候热火朝天，可说完了，又忍不住补充：「可不敢惹他们，他们书包之中都装着砍刀，万一真的来一刀，真是受不了。」
未成年就是那些初中生的护身符，让他们行事无所顾忌，出手重，下手狠，再有那拼死拼活不要命的架势，就是一个壮汉都不敢跟他们打，更不要说普通的男生了。
呃，还有女生。
第一次听说女生还被拦着收保护费的时候安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情，女生不应该有点儿优待吗？
在她的认知理解之中，这都是男生们的打生打死，跟女生可没什么关系。
呸，抢女生钱，不要脸。
「我看他们是穷疯了。」
周媛有些嘲讽，作为住校生，她平时的生活花费有点儿大，比其他走读生多出一个住校费就不说了，平时女生扎堆儿，免不了攀比，钱就愈发不够花了。
「抽菸喝酒赌钱，哪一样不要钱，可不是穷疯了吗？」
韩柔随口说着，似乎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一样，透着几分熟稔。
刘倩倩和庞萱也跟着异口同声地声讨一阵儿，她们对这类人都没什么好印象，更怕这些收保护费的收到自己头上，那叫一个深恶痛绝。
安琦的反应不大，她平时身上都不怎么带钱，最多一个午饭钱，真的被收走了，损失也不大。
「我们这么多人，应该没事儿吧。」
她们中午吃饭经常在校外吃，进进出出的，虽然都走大路，也容易被堵住，真的要是跟男生在大街上开始追逐战，还真未必能够跑得掉。
周媛微微皱眉：「应该没事儿吧。」
这话昨天才说了，第二天中午她们才从校门出来，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就被堵住了。
抽着烟的几个男生在小区大铁门附近，看到她们几个就直接叫住了，安琦很想快点儿跑，往哪个人堆儿里一挤，让对方找不到就好了，反正都穿着校服，也不是那么显眼。
可是庞萱挽着她的手臂，对方一叫，庞萱就把安琦死死拖住，像是害怕似的，恨不得让安琦成为她的挡箭牌。
安琦挣脱了一下，都没挣脱开，又不好动作大了，引人注意。
「晦气，怎么找上咱们了？」韩柔暗自嘀咕了一句，可等人走近了，又第一个露出笑容来，「什么事儿啊？」
竟有些像是老熟人一样热情招唿。
「有钱没，借我们点儿钱花花，正好没钱去网吧了。」
其中一个男生坦然伸出手来，真的像是跟她们是朋友一样，自然而然地要借钱。
这摆明了就是有借无回，韩柔反应却极快，摸出口袋里的三张纸钞，给了他们两张，自己留了一张，笑着说：「我还没吃午饭吶，这是我的饭钱。」
她给得爽快，那男生也不由得刮目相看，收下两张纸钞，点点头：「行，咱们就算是认识了，下次有钱还你。」
他倒是很有那么点儿侠义之感，嘴上说得好听。
几个男生站成了一个扇形，几乎把她们围起来了，韩柔这一给钱，周媛犹豫了一下，也把口袋之中的钱给了，学着韩柔的样子，让他们给留一个饭钱，刘倩倩见状，不用人催，也自觉给钱，最后就剩下最后面的安琦和庞萱了，两人对视一眼，给吧，大家都给了。
第140章
庞萱手上的钱不像韩柔那么宽绰, 手在口袋里好半天，才摸出一张纸钞来，面值不大, 这明显跟前面比少了些, 她怕那几个男生不满意, 小声说：「我只有这么些了，就是个饭钱。」
她很想像韩柔那样说你们给我留一点儿饭钱, 可嘴唇嗫嚅几下，还是开不了口, 忍痛把渴望的目光从钱上收回。
安琦犹豫了一下，目前为止，这几个男生也没有搜身之类的行为, 嘴上说的也不是收保护费那样有去无回，而是说了「借」和「还」, 听起来还比较安全，但……
她不敢赌自己如果不老实给钱是什么结果, 会不会直接被强迫搜身，那可就……
「我也只有这么多了。」
安琦手中的钱整的零的都有, 比起前面说只拿出整钱来的韩柔她们, 她这里看起来就更诚恳了，像是真的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了一样。
几张旧纸钞瘫在白皙的手掌上，微风吹过，摺叠起来的纸钞像是有翅膀一样, 很想随风而去。
男生一把扣住纸钞，手指接触到安琦的掌心, 好像有些痒，又或者是条件反射, 安琦的手蜷缩了一下，很快又意识到展开，可还是无意中握了一下男生的手指。
柔软的，嫩滑的，被嫩豆腐蹭了一下，什么感受都不清晰，可不等清晰感受，那手又重新展开了，花瓣一样打开的手指那一霎有一种吸引人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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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钱的男生多看了安琦两眼，白净的女生紧张地咬着唇，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惶恐，粼粼波光像是照在了人心里，点亮了一角，唇边不觉掀起了笑弧，主动安慰：「别怕，给你留个饭钱。」
他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出一张钱来塞到安琦的手中，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掌合拢，轻轻握了一下，这才转身冲着同伴晃了晃手里的钱，「走，上网去。」
他的同伴欢唿一声，几个男生就痛快地要走人，他又回头冲着她们一笑：「咱们这就算是认识了，有什么事儿，报『明哥』的名字，哥罩着你们！」他说着又吹了个口哨。
几个男生跟着把口哨连起来了，还有一个笑着说：「这可是姐姐，不是妹妹。」笑声中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意思，对他们这个年龄段儿的男生来说，女生真的不如网吧更有吸引力。
「一样，一样，姐姐妹妹都归咱们罩着。」
那个男生也许是叫做「明哥」？他走入同伴之中，跟那几个男生一同走了。
发现他们走远，真的没有再为难她们的意思，几个女生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庞萱离安琦近，看到那男生往她手心里塞钱，指缝之中露出的纸钞颜色可不像是面值小的找零。
收回视线，眼珠一转就伸手去拉安琦的拳头。
「让我看看，他给你多少钱，我看着，是给多了。」
「啊？」
安琦下意识握紧手，「没、没有，怎么可能。」
在看到周媛、韩柔和刘倩倩的目光也看过来的时候，她忙要把手放到兜里，连带着让那钱也落袋为安。
可庞萱比她的动作更快，硬是拉着她的胳膊，扒拉开了她的手指，让那一张纸钞显出真面目来。
一如她所料那样，是一张面值更大的纸钞，庞萱仿佛胜利了似的：「看，我就说他给多了，你还赚了！」
她的眼神有些嫉妒，不过她明显理解为是那个男生一时拿错了，让安琦占到了这个便宜，没想到其他的。
韩柔眼神之中却有一丝瞭然，走到安琦的身边，扯开庞萱，又把庞萱手中的那张纸钞抽出来，重新塞给安琦，让她的手重新握起来，握着那张莫名令人有几分解释不通的纸钞，「好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你是不是没钱了，跟我一起吃吧，我多买点儿。」
周媛听到，也发话：「咱们快点儿去，别再碰上什么人，连这点儿钱都保不住。」
刘倩倩闻言抱怨韩柔：「你刚才干嘛那么快给钱啊，你要是不给，咱们说不定还能都不给了。」
「主动给总好过对方搜身吧，还是说你想挨了打再给？」韩柔给了刘倩倩一个白眼，也算是给大家一个解释。
听她这么说，纵然大家还有些对损失钱财的不高兴，却也不能再责怪韩柔什么了，目前看来，她们的确只损失了一些钱，并没有遭受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逃过一劫。
今天中午的这顿饭吃得安琦有些食不下咽，因为手中的纸钞，她被庞萱起闹着要请客，不得不多买了一笼小包子，请大家吃，庞萱算着纸钞的面额，占便宜没够，还想让安琦把多出来的部分都花了请她们跟着沾光。
安琦对这份意外之财，本来还有点儿不安心，见到庞萱这样直来直去就想要她花在她们身上的样子，又觉得厌烦，她们关系本来就没那么亲近，凭什么？这钱带来的风险，她也能分给她吗？
分享要自己主动，心甘情愿才开心，这种被架在火上，不得不分享的感觉，真糟糕。
「好了好了，人家的钱，你事儿那么多干嘛？」韩柔把安琦拉到一边儿，让她不再承受庞萱的噪音污染，见到庞萱为她的话不高兴，眉毛都不抬一下，直接对安琦说：「不用理她，就爱占小便宜。」
这话有些难听了，庞萱的脸色明显变了，可她面对表情淡然的韩柔，两腮都因生气鼓起来了，却一声不吭，只拉下脸，快步走了。
周媛看了看韩柔这边儿，又看了看庞萱，替庞萱解释了一句：「安琦你也不要多想，庞萱没坏心的。」
她似乎更关心庞萱，说完了就紧追着庞萱去了。
刘倩倩则笑着拍了拍手：「柔柔你这话说得好，我早就看不惯庞萱了，成天想说什么说什么，半点儿不在乎别人的。」又对安琦说，「你以后就知道了，她这人，就不能给她好脸儿。」
她这话，像是支持韩柔和安琦一样，却并没有在她们身边儿多留，沖她们摆了摆手，就小跑着追上了周媛，挽着周媛的手臂，硬是拖慢了她回去的速度，引得周媛又说笑起来。
复杂，真复杂。
安琦有点儿看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友谊是怎么回事儿，你拉我踩的，若说不好，可像是又有什么紧密联繫着，庞萱刚才不翻脸，可能就是顾忌友情？
「那个明哥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韩柔凑近了安琦，小声说，是一种女生之间分享小秘密的语气，带着点儿气音。
安琦眼睛微微睁大：「不，不可能的。」
「嗤，什么不可能啊，庞萱那傻子以为对方是拿错了钱，我可不信，这大小，可不是随便就能拿错的，再说了，他可没给庞萱找零。」
韩柔说得有理有据，正切中了安琦那不好跟人说的想法，虽然有些自恋，但，这样逻辑才通顺啊。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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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那明哥是傻子？买椟还珠？高价退款？
「我还不知道吗，男生肯给你钱，肯定是喜欢你，不然，谁给你钱啊，你留意些，我有预感，他以后肯定会找你的。」
韩柔说着自己就笑起来，像是看破了什么隐秘一样，有点儿八卦又有点儿兴奋的笑，笑声嘻嘻的，让安琦心里长了草似的不安，顺着她的想法说，「如果他找我，我就还钱给他，我不要他的钱。」
有些意外之财真的不是那么好白拿的，指不定馈赠背后都有价码，安琦又不是单纯的十几岁少女，有些事情，她还是能想到一些，只是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罢了。
所以在庞萱认为那钱是拿错了的时候，安琦就果断应下来，哪怕为此请客多些花销，她也希望是这样的可能。
可韩柔就现实多了，直接点破了那个最让安琦惶恐的可能，安琦也不好再自欺欺人，就只能说明自己的态度了。
「哎呀，你傻啊。」韩柔的食指纤纤，戳在了安琦的额上，轻轻的一下，指甲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印儿，她瞥着那个印子，笑，「这可不是还钱就完的事儿，他们这些人肯定最爱面子，你把钱还回去，就是伤了他们面子，以后……」
她「哼哼」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威慑什么，反正安琦跟着提起了心，这话很有道理啊！
「那怎么办？」
她向明显很有经验的韩柔讨教。
「我干哥哥说不定认识那明哥，我回去给你问问，到时候有了主意告诉你，这种事儿，肯定不能直来直去的，要有个第三人才好开口，你放心，我肯定帮你的。」
韩柔双手搭在安琦肩上，稍稍用力压了一下，甜蜜蜜的嗓音说着很有义气的话。
安琦的心中却没多少轻松，脸上自然显出一些纠结来，「不，不用了吧！」
难道帮忙会是免费的吗？
欠一个人，欠两个人，欠很多人，摆在她面前的是这样的选择吗？再想到韩柔之前说过的钓凯子的话，安琦脑中灵光一闪，她跟那个明哥真的不认识吗？还是串通好的一场戏？让她自动落入人情网中，最终答应韩柔之前的提议？
这样一想，只觉得后背发毛，这番算计实在是有些深了吧，会不会是自己想错了？她今天的幸运值只是「3」而已啊！就要面临这种险恶的选择吗？
第141章
安琦含煳应付过去了韩柔, 晚上写完作业，上网看到冬原亮着的头像，下意识打开之后, 才在打字之前顿住手, 这件事是否要告知冬原呢？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第一，她被明哥收了一次保护费, 钱没少反而多了，有点儿像是「未完待续」的意思；第二, 韩柔提出可以帮忙找她的干哥哥问问那个明哥是什么意思，具体探问看是否能够解决前面可能会有的麻烦；第三，她觉得韩柔可能是跟那个明哥认识, 或者串通演戏，为了让她落入某个拳套之中。
可第一只是猜测, 如果事情真的就是对方给错了，那她的想法就显得自作多情, 真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人人爱啊。
第二有可能是韩柔的好意, 看到自己担心, 这才主动提议，女生嘛，有时候也爱炫耀自己那强大的关系网，一个干哥哥就很符合炫耀要素了, 是听说了都不敢欺负她的程度。
随之而来的第三，也可能是自己太过多疑了, 不说韩柔能不能想到这样的点子，而是安琦自觉在韩柔之前提议的钓凯子事件之中, 自己还没那么重要，别的不说，长得漂亮的，安琦肯定自己绝对不是独一份儿。
这个年龄的女生，的确含苞待放，花儿一样，但会打扮和不会打扮，还是差很多的，她们几个之中，庞萱，刘倩倩、周媛，都不是丑女生，还爱打扮，单纯看外表上，安琦认为自己也不占多少优势，艷压是不可能艷压的，如此一来，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凭什么觉得非自己不可呢？
如果不是不可取代的位置，那么，人家凭什么花这么大的时间精力来算计呢？
所以，这三条之中，都是主观猜测居多，若是说出去，万一第一没有后续，第二第三又是自己多想了，那岂不是显得很尴尬？
恐怕又要社死一次了。
安琦看着已经打开的对话框，那边儿大约是察觉到她也在，主动发来一声询问，问她「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上次的事情之中，安琦已经知道冬原有些社会关系，他说不定会认识明哥是谁，知道今天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如果告诉了他，好像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安琦选择了不说，转而说起了一些琐碎八卦。
最近中午总是跟周媛她们一起吃饭，就没断了八卦来源，反而比之前的八卦范围更加扩大了些。
他们班的爱恨情仇，包括他们班某个女生跟隔壁班的男生的恋情，包括那个有点儿小帅的男生之前的女朋友是谁，她们都看到什么事情之类的，一个个有鼻子有眼，是那种听到讲述就能想像到当时场景的内容。
大略说了说这些，安琦就结束了聊天，对着逐渐黑下去的电脑屏幕，安琦突然想，她这段网恋还真是挺古怪的，她既不想对面寻求什么心理安慰，也不跟对方谈情说爱，「你想我」「我爱你」的，从日常琐事到景色有感，想到什么说什么，随意而自然。
明知道对面的那个冬原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可聊天久了，心理上的防备渐渐松懈下来，真的就像是多了一个朋友一样，还是那种能够安静聆听，必要时给与建议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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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页
像是莫名多了一条后路，知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也许真的能从对方那里获得帮助，似乎……多了些安全感。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安琦其实是有警惕的，可又有什么用呢？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至于求助善于调查的叶希伦等人，一开始就是被安琦放弃的选项，因为说起来都会感觉荒谬，因为别人找零多给了钱，就觉得别人是对自己有意思到不怀好意，这么自恋的话，实在是令人说不出口。
「算了，等以后看看吧，如果真的是韩柔说的那样，以后还会再见的。」
安琦这样想着，也没跟乔溪提这件事，乔溪才到制药厂工作没多久，据说她们那儿管得还挺严格的，什么科学管理之类的，连看厂子大门的门卫都不是老爷爷，而是二三十的青年人，长得凶得能够吓走坏人。
乔溪给安琦讲过制药车间里面的事情，那些药片都是一个个机器生产出来的，这其中人工能够参与的部分比较少，大部分的人工主要是在分装和包装上，乔溪要做的就是包装的活儿，把一瓶瓶封装好的药瓶放在定制的纸盒子里，再贴上标籤之类。
不难，就是流水线工作，虽然跟以前的工作内容不同，却也能够让人找到一些熟悉感，很快就适应了。
想到乔溪，安琦就不由得又想到乔溪下岗这件事，因为赵艺，不过，赵梦到现在都没找到，结果恐怕不是太乐观。
听说赵家找赵梦的人还又去了好几次游乐园，可除了给里面贡献门票收益，就再没什么结果了，至于那个小女孩儿，也不知道赵孟飞上次拿了画像回去有没有找到人，又问出来什么没有。
睡觉前，安琦想到这件事，又想着自己跟赵梦的那一面之缘，也为她的命运有点儿担忧，虽然赵艺不那么好，可赵梦是无辜的，孩子又不能选择父母，她跟安琦又没仇，安琦还是希望这个异母妹妹能够过得好的。
第二天中午，再吃饭的时候，韩柔就挽着周媛的手臂，亲亲热热往外走，跟没看见安琦似的，庞萱似乎没在状况内，要招唿安琦，被刘倩倩拽了一把，有些莫名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还是跟着刘倩倩走了，只给了安琦一个歉意的眼神儿，半点儿不耽误她转头过去说笑。
安琦看着她们离开教室的背影，有些无奈，就知道不答应韩柔会得罪人，果然。
教室里的人还没走完，安琦不想让自己被撇下得太明显，就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等着人都散了，才慢吞吞往外走。
她不想再离校被那什么明哥不明哥的堵住，干脆揣了钱往教学楼后面走，后面这边儿可以算是学校的食堂了，却是那种极其简陋的路边摊一样的地方，低矮的长桌加上小板凳，再有一个放置饭菜的课桌。
如果是下雨的话，会用蓝红白道的塑料布撑起一个临时的额避雨棚，其他时候就是纯露天的，以至于地面的砖土上，仿佛都多了一层厚厚的油污，有的时候走起来会感觉黏腻。
厨房是一个废弃的小仓房改的，里面黑乎乎的，窄窄的一道门，会有人来来回回从里面搬东西出来。
卖的食物很简单，基本上就是凉菜夹馍，再有一些方便快捷的包子和饼，没有单炒菜，吃起来也不需要更多的餐具，塑胶袋一装，拿在手上就能吃了。
条件简陋，可因为食物种类少，又是这种方便类，不含汤水儿的，吃起来方便快捷，买了就走，几乎不用排队。
这个厨房唯一会开小灶的就是给一些教师做饭，油烟味儿轰然而来，带着浓浓的香气，当然，来这里吃饭的教师都是自带餐具的，如果是住校生，也可以享受这样的小灶，钱是单独一份儿给的。
安琦知道这里有卖饭的，上次跟着周媛她们来过一次，这里的口味儿还罢了，关键是便宜实惠。
她走从走廊里穿行过去的，半路上遇到一个少年，一样的校服，是同校的学生，却更像是厨房帮工的，校服上的油污好似才从后厨出来。
油腻的头髮乌黑髮亮，瘦高的少年因此显得十分邋遢，半点儿不见这个年龄该有的清爽。
安琦下意识想要避一步，就像是路遇拾荒者，为了自己好看的衣服也要避开一步，以免弄脏似的，可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不好，太过伤人了，脚尖在地面摩擦了一下，像是剎车不及一样，微微侧了身，给那个少年让路，同时收回了目光，不去注视对方身上的脏污。
垂下来的眼又刚好看到少年脚上的鞋子，不得不说，鞋子能够穿到这么脏，给人的印象真的很不好，像是天生不爱干净一样。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过去，抬头去看，正好跟少年对上了眼，对方也抬头看自己，而他停住脚步，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安琦迅速明白过来，两个人都礼让，这路是没法儿走了。
「你先过去吧，我不着急。」
安琦柔柔地笑了一下，对方懂礼貌，这就像是污泥之中闪亮的微芒，会令人觉得惊喜。
少年似乎在犹豫，但没有跟安琦多说话，见到安琦已经侧身几乎要贴在后面了，他匆匆点了一下头，加快了速度，飞一样过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安琦果然闻到了油烟味儿，不能说多难闻，却也不得不令人怀疑对方可能真的是厨房小工，而这身校服并不是他的。
这也没什么，安琦上次还看见那个中年发福的大厨把他们的校服当围裙使，做饭的时候套上，做完饭了脱了扔在一边儿，那样子还真有几分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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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有的时候, 当你偶然遇到一个人，以为再也不会看到的时候，下一次又会遇到。
安琦再次见到那个油烟味儿的少年是在放学回去的路上, 她和孙烨一起走着, 经过某个巷子口的时候, 听到里面传来拳脚相加的声音，可能还有受害者的闷哼声, 没有哭喊求饶，但在夜色之中那样压抑的声音反而更加令人恐惧。
下意识地, 安琦靠近了孙烨，这种时候，如果是女生自己, 一定会很害怕，可如果旁边有一个男生, 就不一样了，比如安琦这会儿明明听到了声音, 意识到里面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还是想要探头往里面看一下。
巷子带着拐弯儿的, 从这里拐进去有一道红砖墙, 红砖墙前面是一条窄窄的花圃，里面种植着一些月季牡丹之类的花木，长期无人修剪的花木长得有些高，能够到成人的腰部, 有些还要更高一些，像是要跟红墙比拼一样。
月光银白, 那一片皎洁照在花木之上，花木的影子落在了红墙上, 夜色中红墙的颜色发暗，但那影子，却像是透着白一样明亮。
淡淡的花香瀰漫在这一片儿，似乎只要走进巷子，就走进了那一片花木之中，似能随时来一场月下之舞。
「想去看看？」
孙烨见到安琦转过脸往巷子里面看，眼睛之中有着亮闪闪的光，像是好奇外面的广阔天地，可她的脚步又一步不敢挪动，依旧向着原来的方向。
有点儿怂，却更显得乖。
不觉唇角就掀起了笑弧，他率先停下脚步，拉着安琦的手臂，小声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别啊，万一正好碰见他们出来呢？」
对这种可能的危险，安琦有些避而远之，可在孙烨拉住她的时候，她又像是带着那么点儿半推半就，真的很好奇啊，是在打架吗？还是……
月光朦胧，不那么纯洁的猜想让人有些脸红，然而孙烨没有留意到，没再跟安琦说什么，而是拉着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这一段路面都是水泥路，很平整，没有什么小树枝之类的妨碍，两人静悄悄走过去，快到拐角处的时候，安琦不敢往那边儿看，生怕一探头就被人看个正着，引火烧身。
孙烨松开她的胳膊，退后一步，绕到她身后，双手捂着她的眼，在她耳边说：「随着我走。」
来自后背的力量像是某种支撑，胸膛处传来的心跳跟自己是一个方向，仿佛被同步调频了一样，安琦剧烈的心跳渐渐稳定下来，孙烨的鞋尖碰到她的脚跟，她迈步，碰一下，迈一步，愈发像是绑定在一起了似的。
这种方式有些像是某种娱乐游戏，安琦渐渐分了神，没那么留意前面的声音什么时候不响了。
那一道花木正对着楼房的单元门，一道道凹进去的单元门两侧是装着防护网的窗，还有窗下那被逼到死角的人，那个少年。
孙烨和安琦的影子是先一步落在墙上的，没有风吹动花木，于是移动的只有两个人的影子，本来已经举起拳头悄悄准备让意外闯入者知道厉害的某个人，在看到走入的人坦然露出头来，就手疾眼快地拉了一把旁边儿几乎要冲出去的小弟，冲着他微微摇头。
安琦的眼睛被捂着，什么都看不到，孙烨却笑着看向对面的几人，冲着那个认出他的人抬了抬下巴，一个很简单的动作，甚至没有让近在咫尺的安琦察觉到，那人就立刻会意，点点头，拍了拍身边几人的肩膀，摆摆手，一同向另一头的出口走去。
这个时间不长，安琦看不见就觉得格外漫长，她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人察觉，便抬手去拉孙烨的手，像是迫不及待要看看前面怎么样。
「没事儿，他们已经走了。」
孙烨这样说着，松开了手，他的手心干燥，顺势拉住了安琦的手，沖她指了一下那边儿只留下隐约背影的几个人。
「哦。」
安琦点点头，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觉得后怕惊险，也许这充分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却又让人觉得不够刺激而有些失落。
在她收回视线的时候，被逼到墙角的少年动了，他这一动，才让人察觉到那里竟还有个人，安琦被吓得拉近了孙烨的手。
孙烨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儿，是个被欺负的。」
他说着，看向那个少年，对方刚才处于他的视觉死角，他还真没留意到有这么一个没走的，微微皱眉，他刚才会不会看到什么了？
孙烨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些不那么好的「朋友」。
少年之前是缩在墙角的，双手抱头，这会儿缓慢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有些不顺熘，看起来像是伤得不轻。
光线太过昏暗，安琦并没有看清楚少年到底是怎么样，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即便是楼上的灯光也找不到他的身上。
「你没事儿吧？」
看都看见了，安琦不好不问一声就走人，可问了这一声，楼道的灯随之亮起，又把安琦吓了一跳，也是这亮起的灯光，让她认出了这个少年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
邋遢成那个样子，校服还带着油污的同龄人，可实在是不多见。
对方好像摇了摇头，楼道的灯又暗下去了，一切仿佛重归黑暗之中，那个少年低着头，站起了身，往他们这边儿走过来，显然，他不敢从那些人走的方向走，怕再撞到。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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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突然问。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幅度不大，安琦以为他是要回答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又低下头继续走路。
经过他们身边儿的时候，少年特意走了靠近花木的那一边儿，校服蹭着花枝，带刺的花枝似乎挂了一下他的校服，他毫不在意地走过，花枝随之低头，又在一步之后因为反作用力而盪回来，花瓣零落。
墙上的影子是那样孤独，安静走过，安静离开，只有花枝还在抖动，像是为他送别。
安琦一瞬间有那么点儿多愁善感，也许是那淡淡的花香于月下的诱惑，让她的心神从少年身上偏转，不认识的人，本来也不可能投入更多的关心。
孙烨却有些热心肠，又问：「你什么都不说，让别人怎么帮你？」
难得见孙烨对陌生人如此主动，安琦不由转头看他，很想问一句「你们认识」，可又觉得不对，如果认识的话，孙烨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他待人一向主动，会跟认识的人主动打招唿。
已经走到拐角处，与他们错开两步位置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了看他们，逆着光的眉眼沉沉，再加上那在光下异样亮泽的油腻头髮，他整个人莫名多出几分阴郁之气，十分不讨喜。
即便是安琦，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真的是看起来就不会让人有爱心的样子，像是遇上了敌视人类的流浪狗，感觉靠近一些都会遭到反噬。
她抓住了孙烨的胳膊，像是想要让他不要再问了，怕少年会恼羞成怒过来打他们，可安琦只是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什么都没说。
「别担心，没事儿。」
孙烨冲着安琦笑了一下，很有把握的样子，他看向转过身继续走开的少年，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班级和名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说不定我能给你出个主意。」
少年这次没再停下脚步，也没回头看，直接走开了。
等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眼中，安琦才问：「你为什么那么想帮他？」
「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可怜吗？」孙烨反问。
安琦语塞，是可怜，但……好吧，是不是自己太不善良了呢？她有些纠结，觉得自己似乎给孙烨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但她秉持着更加理智的思想，还是愿意冒着「恶毒」之名提醒，「帮助别人也要量力而行，我不想你因为帮助他人而惹上什么麻烦，也许……反正……总之，你先顾好你自己，有些人不好惹的。」
她担心的是那些已经走掉的打人者，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打人者大概不介意自己打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她可不觉得孙烨这小身板儿抗揍。
孙烨目光之中闪动着笑意，拉着安琦的手紧了紧，又在她抗议之前松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很早就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
「嗯。」安琦觉得孙烨过分自信了，但又没什么实证说明那些打人者不好惹，说多了倒像是看轻了孙烨的能力似的，她就没有再说，朋友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不能什么事情都胡乱插手，要记住，朋友也是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独立思想和行为方式的人，而不是什么提线木偶，随她而动。
第三次见到那个少年，安琦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杨宇，是个美术生，具体来说，是文化课水平比较低，准备通过艺术特长过关高考的那种学生。
第143章
杨宇这个人在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初中的时候，杨宇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相对孤僻, 没什么朋友, 成绩总在中等偏下, 但衣着什么的，还是跟大部人差不多的, 没有不整洁到邋遢的地步。
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就渐渐变成这样了。
「什么变故？」
安琦侧头看向何美, 她今天中午也留校了，正好能够跟安琦作伴一起去吃饭，两人就直接去了校外。
何美跟周媛她们认识但不太聊得来, 按照她的话说，那些人说的事情都没意思透了。
相较于何美之前结交的比较单纯而又积极向上的那些朋友, 周媛她们就透着几分丧气，还没真正进入社会, 就已经像是社会混子一样直接说成功的人不是靠投胎就是靠关系之类的话，她们自己看重学习, 又不那么看重, 只要维持在中等的位置，不丢掉学生的身份，她们就很高兴了。
从志向上来讲，周媛她们已经早早知道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是嫁人了, 而在一步到位的嫁人之前，找一个好的男朋友也是很重要的。
周媛在转学到这里之前就有男朋友了, 而那个男朋友可能还不是第一个，以前何美见过外校的人来找她, 那男生有点儿油头粉面，反正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学生。
刘倩倩不显山不露水，可她的男朋友也有好几任了，据说初中刚刚发育就开始交男朋友，还跟朋友讲过她跟男朋友之间相处的趣事。
安琦也听到过一例，就是她某次让一个女生帮忙带卫生巾过来，因为周围有男生，没有直接说卫生巾，而是说了「白面包」这样的暗语，女生明白过来了，她的男朋友在旁听了却不明白，还以为她真的是要白面包吃，还专门殷勤地给她买了一个，然后被她笑了一通，又给他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例假。
韩柔么，明面上是没有男朋友的，但只看她上次跟安琦的提议，大约也能猜到，那种临时性的男朋友，恐怕她也没少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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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庞萱，几个女生之中，庞萱像是最单纯的那个，有些看不懂眼色，不懂得配合气氛，仿佛是有一阵儿最流行的那种傻白甜女主，只要天真可爱就可以了，可实际上，因为她长得就是这样容易上手的感觉，又懂得装扮自己这方面的特质，喜欢她的男生不少，她跟这些男生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说是没有男友，其实身边围着的男生不少，说是有男友，可又没有单独跟某一个男生交往密切，仿佛都是一样的态度。
这不就是养备胎吗？
或者，鱼塘主？
碗中的馄饨白白胖胖，紫菜都泡开了，配上香菜的点缀，让这一碗汤都显得格外清亮。
勺子搅动了一下，何美舀起一勺汤，缓缓地喝了，才回答安琦的问题：「这个，好像是他妈妈拿了家里的钱跟别人跑了，扔下他跟他爸爸，他爸爸就怀疑他不是自己亲生的，一直都有人说他不像他爸……」
何美没有说很多，她也不是会专门打听别人家里状况的，但学校里的事情就能说一说了。
「前一阵儿大家不流行写情书吗，你猜杨宇写给了谁？」
她的眸中突然多了些兴味儿，像是要当谜语人似的，有那么点儿卖弄的意思。
「谁？」安琦十分配合地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忙追问。
「我是听说啊，听说，不一定是真的。」何美先强调了一句，这表明她到手的消息可信度自己也没把握，也许这个消息是从某个并不那么信任的朋友口中听说的，「他是写给某个男老师了，至于那个男老师是谁，我就不说了，但你可能能猜到，他以前还跟着那个男老师回家住过，那个男老师还是单身……」
这句话之中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安琦很快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某种暗示的意味，迟疑着说：「你是说他和那个男老师……」
同性恋？！
这个词儿在这会儿可还是个新鲜词儿，在恋爱只有异性恋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同性恋，简直像是生生造出来的新词彙，完全没办法解读。
何美正好一口馄饨咽下，撇了撇嘴，「谁知道呢？我还听说他在男厕所偷看……诶，好噁心啊，吃饭吶，不说这个了，反正，好多人都那么说，那些男生讨厌他，也是因为这个吧。」
这个时候的同性恋，大概等同于要被烧死的异端吧？
安琦不知道怎么理解，她回忆着两次见到的那个杨宇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不至于直接被当做变态看待，但性格恐怕的确是有些阴郁。
「哦。」
安琦应了一声，她并不觉得用性向不同来攻击别人是正确的事情，可她最多能够管住自己，也不至于大张旗鼓去帮杨宇宣传什么，那样如果他真的是，反而是一种过度曝光，可等同于网曝了，也未必是好事。
两人之间的话题很快转到周媛她们那里去了，何美说：「你少跟她们混在一起，上次我见她们轮流扇一个女生巴掌，看着就不是好人，小心她们欺负到你头上。」
这是善意的提醒，安琦点点头，虽然还带着点儿「不会吧」的疑惑，但她接受了何美的好意，没有再说别的。
安琦也跟何美讲了那个明哥多给钱的事情，虽然那多给的钱那天请客也花出去了，可这件事如鲠在喉，有点儿不吐不快。
何美听了这件事，精神头高了些，「那你可要小心了，以后注意些，不过，应该没什么的，若是有事儿，你就让孙烨帮你，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肯定有办法帮你。」
不知道何时，何美竟然对孙烨的信心如此充足。
安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知道上次孙烨努力拉住自己，没让自己跟何美一起被面包车绑走，已经让何美疏远孙烨了，所以，再要说什么，不是炫耀，就是刺激，不如不说。
两人回学校的时候，正好碰见杨宇，校服油污的少年从走廊另一侧走过来，看到她们，他顿住了脚步，似乎是怕自己走近了惹人嫌一样，想要让她们先走。
安琦不是太善于交际，见到杨宇，又有些莫名的心虚，不久前她们还在说对方的事情，这会儿碰见了人，总像是之前的话都被听到了一样，有点儿尴尬。
你说她是点头微笑好，还是装作不认识好呢？
「你先过去吧，我们不着急。」
何美这样说着，主动拉着安琦避下了台阶，举动落落大方，好似跟对方也是朋友一样。
杨宇点点头，没说什么，安静走过去，他稍稍加快了脚步，无意中凸显出自己一条腿有些不灵便的样子。
安琦想到他昨晚挨的打，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杨宇离开的确走得慢，是那时候就伤了腿吗？
下意识有些关心，向着杨宇的背影看去，走过了她们一段距离，杨宇的步速又慢下来，也看不出腿上有什么问题了。
「你看什么呢？走了。」
何美拉了一把安琦，安琦回过头来，应声迈步，可又侧头往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杨宇回头看她们，像是听到了何美的话，被吸引了注意看过来的样子，正好跟安琦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之中黑沉沉的，似乎是一潭死水，只能腐烂发臭。
那是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气息，让人不觉蹙眉。
安静的杨宇很快收回了目光，中午的校园很是安静，没有多少学生老师来往，空洞洞的大楼似乎平和了很多，可对他而言，更像是麻木不仁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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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门的杨宇很快走入了附近的小巷，在那里，他身上的一点儿钱很快就被拿走，然后又挨了一顿打，除了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闷哼，他几乎不再出声，也不求饶，他知道什么都没有用，这些人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钱，就是单纯为了打他罢了。
他最初的时候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想争辩一些事情不是自己做的，可，没有用，无论怎样都没有用，他註定是要被欺负的那个。
只能在最底层的那个。
他背靠着墙面，蜷缩着身体，双手护住头，努力想要把自己回归成一个圆形，最好让所有的拳脚都就此滑脱，可不行，他太瘦了，瘦到骨肉支离，尖锐的疼痛仿佛没有经过缓冲，直接落在了骨头上，疼得钻心。
「去去去，你们这些混小子，干什么吶，要把人打死啊！」
一个男人粗暴的喊声伴随着些许火气，很快就把那些还是学生的打人者吓走了，等到他们走了之后，粗壮的男人过来拉起杨宇，难得有点儿温柔的样子询问：「你没事儿吧？」
杨宇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他不认识这个男人，很陌生，应该不是学校附近的，可他为什么帮自己？好心人？
不等他疑惑更多，男人把他带到了一个小诊所，让大夫给他的外伤上了药，之后又问杨宇愿不愿意为自己工作，他可以护着他不被那些混小子欺负。
黑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波动，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杨宇不是天生的受虐狂，他当然不想要再挨打，几乎没怎么犹豫，他就同意了帮男人工作，男人看出他是个学生，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是酒吧夜场缺个服务生，不会耽误你白天上课的。」
「我可以。」
杨宇再次重复答应，他真的很愿意。
第144章
何美只是偶尔中午不回家吃饭, 能够跟安琦作伴，于是隔天，安琦又要面临饭搭子缺人的情况了, 她不准备出校门, 免得遇到什么状况外的情况, 依旧是直接往教学楼后面的厨房去。
这一天，有些下雨, 淅沥沥的雨声也留住了一些不那么想要冒雨回家的学生，大中午的时候, 教学楼里也多了不少学生的身影，还有在走廊里追逐打闹的。
安琦经过下面那条走廊的时候，就差点儿被两个冒失男生撞了一下, 她避开及时，就是一不小心崴了脚, 活动了一下，不是很严重, 但感觉有些疼。
雨声之中，脚步声几不可闻, 察觉到有人走近, 安琦抬眸，看到的是杨宇，他的校服还是那副邋遢样子，但头髮却不是了, 明显经过了修剪打理，眼睛露出来, 也不那么阴郁了。
就是这样一个变化，却十分明显地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连那双眼中都多了几分神采, 见到安琦也不似从前那般缩避，见她一脚虚点，犹豫着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安琦摆摆手，这种小问题，连伤都算不上，她没那么娇弱。
刚才嬉闹着跑过去的人已经远了，这一会儿，这段走廊之中只有他们两个，安琦张了张唇，忍不住好奇问：「你最近的情况，是不是好多了？」
几日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好多了，我找了一份兼职，他们不敢在欺负我了。」
杨宇这句话说得轻快，很有点儿一吐郁气的感觉，瘦长的身材看上去也多了几分挺拔。
呃，这句话的逻辑在哪里？找工作就能免于被欺负吗？如果是要钱的话，有工作就等于有工资，难道不是会被欺负得更紧吗？
安琦眼中全是疑惑，不太理解这个答案，总觉得哪里都是槽点。
杨宇跟她本来就是对向而行的，见到她眼中神色，不由唇角微微上扬了一度，显出几分俊逸气质来，他的骨相生得不错，是那种看起来就有风骨的感觉，虽然一直以来被阴郁之气所笼罩，又瘦得出奇，遮掩了这种优势，可此刻就如沉疴尽去的病人一样，虽还是病容却显出不一样的光彩来，令人眼前一亮。
「你是要去买饭的吧，快点儿去，学校中午卖饭最多一个小时，总数就那么多，晚了就没有了。」
杨宇说了这一句难得的长句，说完之后就先走了，显然没有要扶危助困，搀扶安琦过去的意思。
安琦本来也不需要他搀扶，但他走得这么轻快，倒像是摆脱了什么麻烦似的，让安琦有那么点儿自尊心受挫，难道她不是可爱小公主了，怎么会有男生对她如此冷漠，刚才那两个打闹的都没忍住多看她两眼，积极提出帮助吶。
压下心中这些想法，安琦再次活动了一下脚腕，发现不是很疼，就加快了脚步。
杨宇给出的消息是准确的，安琦有一次不想跟放学的学生挤楼梯，下去晚了，果然是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去小卖铺买面包充飢。
他们学校的这个小食堂严格意义上就是跟学校有关系的老师亲属私人开办的，随意性很强，今天是包子，明天是饼，完全没有菜单的，全看做饭人的意思。
这其实有点儿私家小厨的感觉，就是味道上一般般，也许他们家小灶更好吃，可惜，那就不是学生能够享受的待遇了。
星期五晚上没有晚自习，放学早一些，还没等下课铃响起，很多人的心思就已经不在课堂上了，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想饭吃的想饭吃。
孙烨今天有事儿，下午请了半天假，安琦身边的座位空了下来，感觉还怪不自在的，有那么点儿不够安全的感觉，随便老师从过道走过，她都觉得自己被一览无余了，完全不敢把手放在桌下做什么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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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页
「铃——」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里就直接沸腾起来了，连带着整个学校都像是烧开了的水，不停地向上冒着蒸汽。
学生们纷纷往外走去，安琦与何美结伴走到校门口，何美的爸爸来接她，见到安琦就一个人，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实在是没办法再捎带上一个女生了，面色上不觉有一丝迟疑和为难。
「叔叔先走吧，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天还亮着，路也熟悉，不至于不敢走路。
「好，那你注意点儿。」
何美爸爸有些不太放心，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长得漂亮的，都不那么令人放心。
何美也沖安琦摆手：「你快些啊！」
「嗯，好。」
安琦应了声，沖她摆摆手，看着自行车很快汇入车流之中，一众穿着校服的学生之中，何美爸爸成了鹤立鸡群的那个。
牛犇经过安琦身边儿的时候停了一下自行车，「你今天没跟孙烨一起走啊，用不用我送你，骑车快。」
「不用了，我慢慢走就行了，又不着急。」
安琦再度拒绝了，看偶像剧的时候，恐怕会觉得坐在男生的自行车后座上，感觉很不错，可实际上，安琦对他人的信任度真的没有那么高，尤其是还有几次从自行车后座上摔下来的经歷，她对这个宝座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明明上辈子没有幸运值，她也不见有这么「幸运」，难道真的是被某些玄学力量所影响了吗？有一得，就有一失？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漫步在林荫路上，安琦还能抽空看看哪片黄叶更好看，然后仰头看看那不断有黄叶零落的树木，被叶子遮挡的枝桠伸向天空，把天空都分割成一片片的，像是破碎的镜面……有种异样的宁静又悠远的美感。
「好好走路，看什么呢？」
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安琦一惊，本能地因为这熟悉的声音有些放松，看到来人，更是带着点儿惊喜，是蔡重康。
「你回来了？诶，不对啊，这才放学，你没上课吗？」
安琦还记得今天是星期五，蔡重康所在的学校又远，他如果是在正常的放学时间回来，这个时间点儿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过两天，我会回来上学了。」
蔡重康的声音并不十分低沉，但他的情绪却是低落的，眼睛看向下方，像是被什么压在了身上，沉重到无法抬头。
「怎么……」
安琦只问了两个字，就把后面的话连同这个问题吞了下去，蔡重康的父母都没了，哪怕还有奶奶在，亲戚又能信任几分？靠得住几分？他回来，也许是有很多因素的，这时候问不是借人伤疤吗？
「怎么来接我？我能自己回家的。」
她随机应变，快速地让话拐了个弯儿，几乎听不到那停顿的瞬间，仿佛她本来就是要问这个问题的。
「最近这边儿有些乱，你一个女生自己走，不安全。」
蔡重康敷衍了一句，目光并没有落在安琦的身上，而是关注着左右，他是先回了家的，在楼下发现了有些可疑的人，这才想着过来接一接安琦。
「也就今天了，我同桌，正好就住在咱们楼下，平时都跟我一块儿走的……」安琦说了几句，突然停下来，扬起脸来，笑着对蔡重康道谢，「还是要谢谢你的，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进了制药厂一段时间的乔溪今天是下午班，回家的时间是要註定错过晚饭的，安琦回去也是自己吃饭，还不如在外面吃，省事儿。
「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你想吃什么呢？这附近有哪里比较好吃吗？」
已经快到家附近了，再往前走走，就可以直接去乔珠那里吃饭了，但安琦并不想让乔珠看到自己带着男生过去吃饭，总觉得这时候家长们的目光就会很奇怪，只要想到，她就觉得饭也吃不下了。
「那，走吧，我知道一家，如果它还开门的话。」
蔡重康带安琦拐上了另外的一条路，两人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小巷子里，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白底红字的招牌，乍一看实在是有些醒目了，窄窄的一道门敞开着，里面有些暗，应该是还没开灯。
是炒面。
安琦跟着蔡重康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味道真的是很不错啊，比乔珠做得还要好吃。
「怎么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一家，我看人也不是很多。」
「他们家关门的时间早。」
蔡重康才说着，就见到那边儿门关了，简直像是在实力证明一样，安琦奇怪：「正是饭点儿，怎么关门了？」连那个小招牌也收进去了。
「你也说了，正是饭点儿，他家孩子也要回来吃饭了。」
蔡重康给出的解释让安琦哭笑不得，好么，这种把窗户改成门，直接在自家卖饭的就是营业时间自由，全随自己了。
「那我还要庆幸自己来得早，吃得快了。」
安琦这样说了一句，回忆着之前看到的老闆的脸色，好像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是有那么点儿不耐烦，爱答不理的。
这年头，赚钱态度这么不积极的吗？说好的服务行业呢？
第145章
蔡重康比安琦大一岁, 两人不是同一年级，蔡重康转回学校之后，两人明明是一个学校的, 却并不能常常见到, 客观原因是老师拖堂, 下课时间不一致，主观原因是蔡重康总是有事儿先走, 并不跟安琦约定放学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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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页
于是日常跟着安琦一起走的还是孙烨一个。
蔡重康明明回来了，就在隔壁, 可总是忙忙碌碌不见人影，弄得安琦也有些奇怪，偶尔矫情一下, 还觉得移栽回来的花儿，哪怕原来就是长在这里的, 再回来也全然不一样了。
两人的行动轨迹几乎碰不到一起去，再见到人的时候, 蔡重康脸上多了些淤青，一看就是跟人打架弄出来的。
「这是怎么弄的？」
安琦有些好奇, 两人的关系, 委实到不了心疼的地步，但也会关心，主动要蔡重康到家里上药。
「没什么，就是跟人打架。」
蔡重康并不隐瞒自己的作为, 直接说了最近在附近发现一些小混混，觉得对方可能是做坏事, 就跟踪然后被发现，然后打架, 人家几个群殴他一个。
听到这话，安琦给了他一个白眼：「谁给你发工资了，让你去当义务警察？没凭没据，关心那么多做什么啊！」
「事到临头，可能就晚了。」
蔡重康脸色沉沉，接过安琦递过来的药膏，看了看又给她，「不疼了，不用这个，没几天就能自己消了。」
那并不是十分对症的消肿药膏，安琦习惯性备着的小药箱之中大多是一些常用药，这药膏的效用要努力看，才能从几行文字之中找到一点儿「止痛」的功效。
「就你有理，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安琦觉得既然已经要帮把手了，就要做到底，准备去帮蔡重康买药，被蔡重康拉住了，「大晚上的，你到哪里买药，别出去再遇到什么事儿。」
他这话一说，哪怕安琦明知道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有「3」，大概率是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却也顿住了脚步，「那，我煮个鸡蛋，用鸡蛋滚一滚，消肿。」
这种老法子，应该是有用的。
安琦从冰箱里拿了鸡蛋，进到厨房里，接水开火，动作有模有样的，还又去拿了一把挂面，「一会儿吃鸡蛋面吧，我煮的，可能不太好吃，不过有肉酱！」
「你行吗？不然我来煮。」
蔡重康有些不放心，跟进了厨房，他人高马大地，好似把头顶的灯光都挡住了，落下一片阴影来。
「那，你煮。」
安琦几乎没怎么犹豫，让蔡重康去洗了手，然后就把主厨的位置让给了他，自己则直接走出厨房，去客厅打开了电视，这会儿应该有个电视剧能够看，她断断续续，也算是一直追着剧的，什么婆媳大战，就爱看这种斗起来的。
这会儿的电视剧还没陷入某种狗血俗套之中，安琦挺期待最后这个儿媳奋起，然后把那一家子极品都甩在身后的。
让他们永远看得到，得不到，还要知道这是自己错失的，这种报復才叫爽快。
千万不要，既然已经火葬场了，就没必要再领着骨灰盒回去了，直接葬了吧。
蔡重康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安琦已经聚精会神看起来，他的眸中有些笑意，动作却不慢，还挺熟练的在烧水的间隙又从冰箱拿出一把小青菜来洗了一併煮了。
等到面煮出来，白的面，绿的菜，还有嫩黄的鸡蛋，升腾的热气直熏人眼，真的是十分不错了。
「吶，还有肉酱。」
安琦快速去冰箱里拿了一碗肉酱出来，「这可是我姨送来的，我都不太捨得吃。」
乔珠的手艺是真不错，这肉酱在家可真是一宝，无论是夹馒头吃，还是配面吃，又或者单纯是葱蘸酱卷饼，就是炒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放调味料，直接放肉酱，做出来的菜都不会难吃，很适合安琦这种懒人。
蔡重康不和她客气，自去拿了勺子，一大勺，把面汤都拌成了深色，属于肉酱的香气被热气激发出来，让安琦也忍不住弄了一勺。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不爱说话，难得安静了一会儿，等到吃完了，蔡重康自觉去收拾，这个时候安琦才想到煮的鸡蛋，心虚地忙去看了看，幸好她放的水多，用的锅小，也没凉，她拿起来的时候，烫得吸气。
蔡重康洗着碗，余光看见，满脸无奈：「行了，你去看你的电视吧，我自己弄。」
「行，那你弄，本来我也不会，是不是要剥了皮再滚，还是这么隔着皮滚？」
安琦问了一句，脚步却很诚实地转向了客厅，电视机里面的那一对儿婆媳又吵了起来，真是热闹得很。
等到蔡重康再坐到沙发上，他的手中已经捏了一个剥了壳的鸡蛋，慢慢地在脸上的青紫处滚动，电视正是gg时候，安琦看他弄得有意思，就又去剥了一个鸡蛋，在他另一侧脸上滚，「你们老师见了你这张脸，就没说什么？」
一个班四十来人，老师根本不可能细细了解每一个人，所以他们判断事情总是从外表最先判断。
蔡重康这样，从外表上看就不像是什么好学生，说不定就被归为混混一类了，再者，不是安琦有心贬低，他们这个学校，除非是从乡镇转过来的，否则，怎么看都像是不争气地被赶出来的。
蔡重康之前那个学校，是真的很好，所以……
「班上会不会有人歧视你？你现在在后排吧？」
一般转学生，总是会被安排在靠后的位置上，要等到一次考试之后，才会论成绩排座位，有前挪的可能。
「后排挺好的，视野开阔，整个班都尽收眼底。」
蔡重康没觉得坐后排有什么，可他这样说，却让安琦觉得他在硬撑，好学生都不爱坐后排的，离老师远了，仿佛有碍他们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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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安琦真心觉得老师就是班里面那个皇帝，渣渣龙，今天觉得这个好，明天觉得那个有进步，后天指不定又夸了谁，要是后排那些完全放弃了争宠自动把自己边缘化了还好说，如果想要争宠，那可真是非要来一个争奇斗艳不可。
幸好每一科一个皇帝，对一个班的好学生来说，还是勉强够分的，你是这科的宠妃，我是那科的皇后，大家平均一下，也就各领风骚了。
其中，安琦各科成绩相差不多，比较齐头并进，拔尖儿的不多，也就语文一科，可这一科最是包容，大部分人的分数都相差无几，于是安琦这个「皇后」当得有那么点儿贤良淑德，时不时就要看着别人东风压过西风，顺便把自己也衬托成背景板。
虽是常胜将军，却胜得没什么水平，看不到太多的差距，不像别的科目，针尖对麦芒，两虎相争……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过有人被收保护费吗？你还能认得他们吗？」
白胖的鸡蛋慢慢不那么热了，蔡重康不自在地拉下安琦的手臂，感觉那好似比鸡蛋更白嫩的肌肤离自己远了，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也远了，他才掩饰一样开口问。
声音有点儿急。
「啊，就见过一次，再见的话，应该能认得吧。」
安琦回忆了一下，她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所以还比较清晰，尤其是那个明哥，小小年纪就被人叫「哥」，应该是个厉害人物，她记得最清楚，就怕哪日狭路相逢，都不知道人家为什么拦路。
「如果让你跟警察指认，你敢不敢？」
指认什么？安琦愣了一下，手中还捏着的鸡蛋都忘了，下意识用了点儿力，有些弹性的蛋白直接被捏破了，蛋黄沾到手上，还不等安琦尴尬，蔡重康把她手中鸡蛋拿出来，略有嫌弃地看了看这「死不瞑目」的模样，直接咬了一口，把它分尸了。
安琦去洗了洗手，手上的水没擦，甩了甩，「你是要报警抓他们吗？他们年龄小，真的能被抓吗？」
「不管能不能，都要去试试。」
蔡重康像是在教导安琦，又像是在说自己的道理，「有些事情，要先去做了，才能看结果的。」
遇到事情，先想东想西，先前向后，耽误了时间，再要做的时候，恐怕根本找不到头绪了。
他不愿意等，好像有什么催着他，让他不能够等，怎么能够等呢？也许什么都没等到，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他们要是被放出来了，难道不会报復我吗？」安琦想到这里，顾虑重重，证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万一别人想要毁尸灭迹，证人肯定最倒霉啊！
蔡重康两口把鸡蛋吃了，蛋黄似乎煳在了嗓子里，让他一时不能再发声，他无法跟安琦保证什么。
见蔡重康沉默，仿佛很是消沉的样子，安琦又觉得心里不好受，有正义感，并敢于为了这份正义而努力前行，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也不应该被挫折阻拦，但她又的确有自己的顾虑，不可能如蔡重康这样肆意。
「这样吧，改天我把画像给你，你放心，肯定跟我去指认一个效果。」安琦想到了赵孟飞，突然觉得赵孟飞这个技能真好，最好的是不用自己学，自己还能用，但也不能这么频繁，所以，请他吃一顿饭做交换？
第146章
「我当初就不该学画像！」
赵孟飞在终于完成第四幅画的时候, 也有点儿坚持不住的样子，把笔一放，活动着手指, 长久持笔, 手指头都像是僵硬住了似的, 勐地一换姿势，还有点儿酸爽。
安琦不好意思地看他, 递过一瓶果汁，「真是不好意思啊, 实在是你画得太好了，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你画得是最像的, 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
她目光楚楚，没有故作可怜之态, 但那软软的语调，还有那副情态都是动人的, 赵孟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重新拿起了笔, 「还画吗？还有几个？」
「算了, 就这些吧，也差不多了。」
安琦看着已经画好的四幅画，里面就有那个明哥的，如果他们真的被抓, 一个带一个的，总能把其他的同伙都捎带上, 不至于完全依靠画像。
「行，那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赵孟飞这样说着, 把笔和本子都收起来，打开果汁喝了两口，大约是太甜了，他眉心就有了山峦起伏，在安琦看过来的时候，他就说起了赵梦的事情，已经报警了，但到现在都没消息，恐怕结果不会太好。
「哦。」
安琦对此淡淡的，昨天去乔珠那里吃饭，才知道乔溪下岗一事还有赵艺搞的鬼，这让她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有了一种愤怒和不甘心，作为原配的乔溪从来没有给他们的幸福添砖加瓦，退位让贤得那么痛快，反而还能赵艺觉得自己有了找茬的底气了？
虽然不该说，但赵艺这样做，反而让安琦对赵梦的关心降到了最低点，大的，到觉得赵梦有此一劫，肯定是赵艺人品缺失的关系。
赵孟飞见她这样，也没再说，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安琦为什么要这些画像，安琦才说了蔡重康想要让自己指认他们收保护费的事情。
「这种事情，你别掺和。」赵孟飞语气果断，说完了之后又怕安琦误解，缓和了一些说，「那些人都是有组织的，警察能抓进去几个，多久又会放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被那些人报復怎么办？你一个女生，总是要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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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论调，就跟乔秉义一样了。
无心对比，但他把自己的安全问题排在前面，倒比蔡重康显得更可亲。
安琦笑了下：「我也担心啊，所以这不是找来了你吗？」扬了扬手中的画像，几张画像惟妙惟肖，一眼就能看出是谁来，代替现场指认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开始就不应该掺和。」赵孟飞强调。
「我只是想，他做得并没有错，如果所有的人都对不公平闭口不言，那么恐怕等不到天降的公平，有些事情，总是有人去做的，他愿意做，我就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一下。」
安琦自己的正义心是有，可她绝对不是对陌生人的苦难能够伸手救援的圣母，伸出援手之前，她会考虑很多事情，等到所有都想清楚，确定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她才会帮助别人。
好心帮助别人，却把自己拖入泥潭，再不能翻身的事例，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就已经见到太多，这世上太多人愿意对一知半解的事情发表看法，太多的人愿意用道德来约束别人，也有太多的人在漠视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不想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看到别人愿意去做救人的那个，哪怕她不能在后面拉一把，至少做个证，证明别人是好心救人也好啊。
浓雾之中若有了一点星火，不大，却稳定，坚持地发出自己的光芒，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能感到安心。
赵孟飞默默喝了一口果汁，再次被甜得皱眉：「还是要注意些，自己最重要。」
「嗯，我知道的。」
今天休息，安琦回家的时候早，正好乔溪和乔珠也在，两人在聊着乔溪工作的事情，说了有一会儿了，见到安琦进来，乔珠招唿一声，「怎么都不见去我那儿吃饭，你妈忙，你就过去吃，姨又不收你钱。」
就是不收钱，才不好意思老去啊，万一给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这边儿能吃霸王餐还是怎么着，不是开了个坏头？
安琦笑了笑，没吭声，乔溪见她手上拿着东西，就叫她去里屋忙自己的。
「琦琦也太文静了。」
乔珠说了一声，两人之前的话题随着安琦回家一打岔，再也提不起来了，乔溪就说隔壁蔡重康回来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还不是钱闹的。」
乔珠倒是知道一些，「他那个二叔，蔡老二，孩子也大了，想要搬到城里来住，看上了他家的房子，他要是再不回来住，只怕房子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不至于吧，他奶奶不是很喜欢他吗？」
乔溪不敢相信，蔡重康是中学就去奶奶家附近的学校就读的，当时蔡重康父母都说他奶奶喜欢他之类的话，有老人家撑腰，就是父母不在了，也不会特别艰难。
「那是他爸妈还在，不然你看他奶奶更喜欢哪个。」
乔珠嗤笑一声，「那个蔡老太太，你不认识，咱妈知道，最是偏心眼儿的一个人了，往年蔡老三孝敬她多少，三节两寿的，太后一样，一次都不能落下，可她把这些钱转手就给了蔡老大，蔡老大开的那个小饭馆前几年还闹过一次不干净，赔了不少钱，那钱还不都是蔡老太太给的？她一农村老太太，哪里来的钱，连退休工资都没有，还不是靠着儿子？」
安琦在屋里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说话，她估计乔珠都忘了自己还在屋里了，说得很是肆意。
「那蔡老二凭着皮赖性子，还能沾点儿好处，蔡老三，就是个老实头子，什么都孝敬了，自家都没多少家底。」
有些事儿，乔珠还是从孙尚立那里听来的，火灾之后，两家房子都要重新弄一弄，蔡老大忙着开小饭馆，哪里有时间过来，就是蔡老二帮忙收拾的，他那人嘴碎，帮忙的时候还不忘说点儿家长里短，什么自家贴了钱之类的。
当时就当是他有意为自己的辛苦表功，现在再想，人家那时候说不定就看中了房子，提前铺垫。
想想看，这房子的原主人本来就是他兄弟，他又帮忙花了钱把房子重新装修了，四捨五入，至少也该得一半的房子吧，更不要说蔡重康还未成年，原本应该落在他头上的遗产也是需要被监护人打理的。
这监护人想要收点儿费用，不也合情合理？
乔珠一脸不屑，她就看不上这种算计孩子的长辈，可这事儿，外人也不好出头。
「这也不能不讲理啊！」乔溪有些发愁，蔡重康两次救了安琦，她心里是很想报答他的，至少要帮把手，所以这个事儿她就直接问乔珠了。
乔珠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早打听了，不用你帮忙，那孩子都弄好了。」
蔡重康就读的那所重点学校本来是不对外招生的，能够进去，一来是蔡重康成绩够，二来就是蔡老师当年给他跑了关系，同是当老师的，总有那么几个当老师的朋友，这才有了蔡重康就读的名额。
现在蔡老二以孩子上学方便为藉口要争房子，蔡重康就直接把那个学校的就读名额让出来给了蔡老二的孩子，如此一来，住在这边儿反而离学校很远，只好就近住在蔡老太太那里。
「那可是重点中学的就读名额啊！」乔溪倒吸一口气，怎么都觉得这交换吃了亏。
乔珠却不贊同：「名额算什么，学得好在哪里都学得好，学得不好，就是进了重点班，也要被人给踢出来，这房子才是紧要的，能够赶紧落在名下，是最好不过了，要不然真让那蔡老二住进来，你这边儿以后可都不好过，那一家子，可是最爱占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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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并不同意乔珠的看法，却也没再说什么，很多时候她的性子都是有些软的，不会跟人争执什么，常常也让安琦以和为贵，不要跟同学闹矛盾之类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乔珠就走了，她风风火火的，很怕耽误了饭点儿，乔溪知道她还要忙，也没狠留。
等到人走了，安琦才从里屋探头出来：「妈，你们还没说完，那房子是到了蔡重康名下吗？」
「谁知道具体怎样，你姨也没打听清楚，人家里头的事儿，到底不那么好打听。」乔溪说着嘆了一声，乔珠是担心她的邻居不好，然后生出什么麻烦来，这份心思，也是可贵了。
晚上吃饭，母女两个还说以后该怎么对蔡重康好点儿，他既然搬回来住了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孤零零一个，自然要多多照顾。
次日，乔溪就请了假去警察局把打架斗殴的未成年蔡重康同学给领了回来，作为对方家长，她在那里点头哈腰听了警察好一通训斥，回来看到蔡重康那又添了新伤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让安琦去煮了鸡蛋。
「别担心，以后没事儿了，那些收保护费的，不会再过来了。」
蔡重康很有自信地说着自己的成果，他算是帮助警方一举捣毁犯罪窝点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罪，但至少短时间内，那些人会收敛很多，不再那么嚣张了。
安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蔡重康做这些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唿，他不是被欺负被收保护费的那个，他本来可以不沾边儿的，可他主动去追查了，也不准备收穫任何人的感激，他可真是一个好人。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光芒刺了一下，安琦对上蔡重康的眼都觉得不自在，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人呢？
第147章
校外保护费的事情一安静下来, 校内就有了外出看电影的活动，这紧凑得，像是知道好时机, 趁机赶上一样。
「看电影啊——应该不会写观后感吧。」
安琦嘀咕了一句, 她小时候最怕这个, 说着出去玩儿，什么动物园植物园的, 结果去之前老师就要给紧紧皮，说是让他们写观后感, 至少多少字，弄得有些学生去了之后就开始抄介绍，这个植物那个动物的铭牌, 恨不得直接抄出足够的字数来。
看的时候没有好好看，回去的时候, 看着那一本子字，指不定还要烦恼怎么才能把这些介绍巧妙地放入文中, 不至于让自己的作文成了流水帐或者说明文。
安琦倒不怕写作文，却怕这样带着目的玩儿, 真是玩儿也玩儿不好, 太过扫兴。
见安琦兴致不高，孙烨再看看班上其他人兴奋的神色，小声问她：「不喜欢看电影？」
老师还在上头，安琦不好大声说话, 稍稍凑近一些，小声说：「肯定都是教育意义的电影, 不太好看。」
怎么说呢？那种感动人的片子，的确是挺好的, 可它同时也会暴露出一些实际的问题来，让安琦看了觉得难过，她一向是不喜欢那些令人难过的东西的，学歷史的时候，看到辉煌，欣然喜之，看到颓末暴虐，真是恨不得穿越进那个时候的歷史，直接当了皇帝，把所有的贪官污吏一扫而空，让天下太平。
「喔。」
孙烨瞬间懂了，这就跟很多人都不爱听大道理一样，大道理的确是对的，可事实上，真的能够照着做吗？
老师宣布完，看到大场面一如所料，满意地微微点头，又拍了拍手，止住了喧譁声：「行了，周五早上在学校集合，不要迟到。」
「是！」
教室里轰然应诺，很是齐整。
「好赖是一天不用上课，不管看什么，也能出去熘达一圈儿。」
何美对此很知足，课后跟安琦说起来，还觉得出去转转挺好的。
安琦看看她，觉得她似乎从上次的事情之中恢復出来一些，又回到了从前的性情上，眼中有了亮光，唇角有了笑，「那可逃不过，回来了还是要补回来的，保证缺不了一节课。」
到了高中，明显就不一样了，学得多了，也复杂了，主课老师们更是一个个攀比一样，恨不得把所有知识都直接塞到他们脑子里，让他们明天就去高考。
不要说副科，如果不是体育还考试，恐怕根本不会有上体育课的时候。
什么音乐美术的，基本上就是望洋兴嘆，十节课里面能够完完整整上完两节都不错。
「咔嚓」，一声轻响，何美最先反应过来，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张旭，照相机后，他的眼神专注。
「你拍成什么样了，记得给我看啊！」
何美招唿一声，也没现在就过去看的意思。
张旭也不走近，比了一个「ok」的姿势，就带着相机又拍别的地方了。
也许是雨后的青苔，也许是那一角屋檐，也许是那忙忙碌碌的学生……安琦突然想到：「咱们以后的毕业照，让张旭多照一张吧，我看他上次照得就挺好。」
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就读，也就忽略了初中毕业照，那种集体大合照，所有人高高矮矮站成几排，中间第一排再坐上老师，这种站位仿佛每个学校都是这样，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再加上大部分学生不是穿校服，就是上白下黑仿若制式的那一套，也并不十分好看，于是就总是忽略。
可其实，这才是最能代表青春年少的那一类记忆，简直是标志性的了。
「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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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不知道安琦怎么说起了这个，接话的时候都透着几分迟钝。
「到时候，咱们还要站在一起。」
安琦拉住了何美的手，从她们认识，从小学到中学，她们都是站在一起的，手挽着手走到现在，也是很长久的友情了。
人生之中，有多少人能如她们这样数年相伴？
「……好——那还用说吗，你不跟我站还想跟谁站一起？」
何美故做出两分兇巴巴的样子，惹得安琦笑起来，自己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中就好像有了泪，两个女生在栏杆前笑靥如花，配着那一片灰暗的色调，如同秋日的暖阳，让人看着也欢喜起来。
站在拐角处的张旭，正好看见，又「咔嚓」了一张，孙烨从他身后经过，看了两眼，一眼近，一眼远，微微摇头：「女生之间的友谊，还真是经久不衰。」
这话似引起了张旭的共鸣，他摆弄着相机，回了一句：「啧，麻烦得很，就是长得好看。」
他喜欢拍好看的东西，人和景都是。
「哈哈，也不是所有都麻烦的。」
孙烨笑过后又琢磨，他其实觉得有些麻烦还是好事儿，当一朵花只能够依靠他才能安稳生长漂亮绽放的时候，那才是他盆里的花，不然，对花而言，他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
可有的时候吧，又有点儿不忍心，万一移栽到盆里的时候伤了花呢？他想要的是活着的漂漂亮亮的花，所以要花费更多的心思。
好在，也不着急。
乔溪听到安琦周五要去看电影的时候，问了一句：「在哪儿看啊？」
「还不知道，到时候看往哪里走吧，估计不太远。」
如果远，就是远足了。
不得不承认，学校实力不够雄厚的时候，总会有点儿小尴尬的事情，校车什么是没有的，想要去的地方，只要不是太远，基本上也不会有集体坐车出行的机会，包车多贵啊，要能坐下至少两个班的人，还得是大车才行，一辆还不够。
于是，很多时候出行通常选择的都是走路，便宜，还能顺便锻鍊了。
安琦还记得小学时候某次组织看电影，她都不知道最后是走到哪里去了，真跟没头脑似的，跟着老师的指挥走，后来回想，大约还是抄了近道的那种，有些路走得，真是大路上只有他们这些学生。
可无论是当时，还是事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觉得那种仿佛包了街的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最开始排得整齐的队伍走得散了样子，老师也不特别管束，反正都在眼皮子底下，谁都能看得到，便也走在后面，有的还会跟学生说笑两句，了解一下学生学习之外的爱好，若有歌唱才能的，老师还会起闹让人唱歌，一路走着，一路欢笑。
「跟着你们老师，别走散了就行。」
乔溪要求不高，叮嘱了两句，就开始询问安琦要不要带点儿什么吃的喝的，万一路远，还能垫一垫，免得饿了着慌。
安琦都应了，她也算是很有经验的了，「水带上就行，不要果汁了，不解渴，凉白开就行，我自己灌，吃的就算了，不行就带个面包，说不定还用不上。」
上了高中，老师都不叮嘱这些了，以前小学的时候可还有旅游须知吶，提前告诉大家要带什么。
「行，还有钱吗？我再给你点儿钱，多带点儿，以防万一。」乔溪是信奉穷家富路那一套的，能不求人最好不求人，万一遇到难处了，有钱总弄解决问题，没钱可就四处抓瞎了。
安琦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还有吶。」
她没准备带太多，又不用他们自己买电影票，就更不可能让他们自己掏车费了，最多是中午可能在外面吃，但这种可能也是极小的，真当学校很有钱吗？
「蔡重康去不去？」
乔溪又想到蔡重康，一般这种学校活动，是不会特别落下哪个班的。
「没听说，就是去，肯定也不是一个时候。」
安琦被乔溪这一提醒，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那啥了，怎么都不知道关心蔡重康一下，真有点儿忘恩负义了。
看她脸上表情，乔溪就忍不住笑：「行了，你去问问，要是去，你们作伴儿我更放心，要是不去，或者什么时候去，给我说一声就行了，他也真是的，我给钱还不肯收，就是个零花，我也给不了多少，太见外了。」
乔溪记得的是上次的某件事，她难得起晚了，来不及做早饭，听说蔡重康也没吃早饭，就直接给他们钱，让他们在外面买了吃。
三块五块的，就是个早饭钱，也不多，蔡重康说什么都不肯要，着实是让乔溪有点儿伤心，他太固执了，反而像是隔绝了别人的所有关心一样。
乔溪急着上班，也没时间跟他磨嘴皮子，就把钱给了安琦，让她买了两人吃，然后就匆匆走了。
后来说起这件事，倒不是觉得蔡重康不好，就是觉得对方在这种事情上太谨慎了，两家的交情，以前不敢说多深厚，可知道是蔡重康把女儿从火场之中拉出来之后，乔溪心里是真念着他的好，不敢说是从此之后多了个儿子，却也更愿意关心他几分，可他仿佛要把这份关心拒之门外，连跟着她同桌吃饭都不自在。
「那可不是，他就是太客气了。」安琦附和了一句，心里头却想，这就是跟大人有壁吧，反正她没见蔡重康对自己多客气，说训就训的，讲题的时候是真严肃，弄得安琦跟见了天敌似的，毫无穿越者的志气，唉，谁让人家比自己强呢？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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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安琦晚上去问了蔡重康才知道他们年级是没有这个看电影的活动的, 这也能理解，年级高了和低了还是不一样的，据说等到高三, 那就是什么活动都没有了, 别人去春游秋游文艺表演, 他们能做的就是闭门学习，连早操恐怕都要免掉。
「听说是你们郑老师提议的, 说是那个电影很好之类的，我也听说过, 还不错，应该挺有教育意义的。」
蔡重康知道的消息比安琦多，给出这样的话来, 让安琦愣了一下，之后纳闷, 怎么是个人都比自己知道得多。
「你还知道我们郑老师呢？」
安琦顺口问了一句，带着几分调侃, 都不是自己年级的老师，怎么还认识, 他这才回来多久啊！
蔡重康很是老成地评价了一句：「年轻老师, 不一样。」
安琦没再细问他哪里不一样，猜测应该是精神头不同吧，在学校当久了老师的，沉稳有加是必然的, 不似年轻的，同样是笑, 都笑得活泛。
次日一早，说是在学校门口集合, 可到了之后学校门口还没有人，安琦就又上了楼，果然在教室里找到了人，大家都没心思学习，离了自己的座位，或者扒着窗户往外看，看楼下什么时候有人了自己再下去，或者就在盘点自己书包里带了什么东西，能够跟朋友互换。
「走了，下楼了！」
「老师叫了，快下楼！」
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声，教室里的人就都动起来了，一窝蜂往外走，说说笑笑的，走过楼下别的班级，看到他们正在早读，那叫一个爽，脚步都要更轻快几分。
排队的时候不是按照在教室的座位排的，孙烨跟安琦就分开了，安琦的个子在女生之中是中等的，正好跟何美排在一起，两个已经很熟悉了，对视一眼，有些默契都在不言中。
前面带队的老师是郑老师，他大约说了什么，乱糟糟的，也没太听清，看到前面人开始走了，安琦跟何美就跟上脚步，一併往前走。
校门口果然是没有车的，所以，就是真的要走到电影院去？
「不知道是在哪个电影院，有些电影院特别老破小，希望咱们能去一个新开的，那样环境会好一些，坐着舒服。」
何美小声嘀咕着，很有经验的样子。
「哈，你都去过几个电影院啊？」安琦随意调侃了一句，等发现何美的反应不对，才恍然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杨乐的问题。
杨乐，何美那个网恋男友，上次还参与了绑架她的事情，到现在人还没找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何美被救回来之后，一直迴避相关话题，连网吧也不去了，好长一阵儿，几乎都是低着头走路，不跟人说话，还把兴趣班从舞蹈转回了画画，因为是后回来的，同是画画，跟安琦也不是一个班了。
「……以前他带我去过几个，有的电影院还挺好的。」
在安琦自觉失误，要说点儿什么快速带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何美声音低低地回了一句，仿佛是真的不介怀了。
「呃，那还挺好的，没让你掏钱吧？」
这是什么问题，驴唇不对马嘴的，这是钱的事儿吗？
安琦很想自打嘴巴，可一着急，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都为自己这失败的人际交往能力懊丧。
「……我掏钱更多，他也掏了。」
何美竟然还回答了，她抬起眼，看到安琦那有些窘迫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没事儿，都过去了，我知道的，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对我还挺好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
安琦尴尬接话，满心慌乱，她是不是要说点儿什么，说什么呢？
眼中勐然一亮，「你知道我们今天要看什么电影吗？」
这个话题可谓是正中何美下怀，她也想要换话题了，笑了笑，「听说是讲老师教育学生的故事，最近挺火的，好多学校的学生都去看了。」
等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走到那个老破小的电影院，坐在里面有些都破旧的座椅上看电影的时候，安琦才为何美的消息准确度惊嘆，果然是老师和学生的故事啊。
电影名叫《大山泪》，讲的是一个年轻女老师到大山里支教的故事，刚开始去了之后一点儿也不习惯，各方面条件差，缺水，吃的也不好，甚至还有一次把她吃吐了，可她看到那些眼睛乌黑明亮，齐齐盯着自己的学生之后，还是坚持着留了下来，她要把希望带给他们。
破旧的桌椅下被垫了砖头，下雨的时候教室四处漏雨，还有那早就没了玻璃的窗户不得不用塑料布遮挡……本来皮肤还算白皙的年轻女老师，很快就如同普通的村妇一样粗糙了皮肤，而她的眼中也多了坚毅，曾经编成辫子的长髮剪成了短髮，也开始如学生们一样泛着油光。
曾经不吃的肥肉也开始入口，吃得还特别香，对着村里那些一嘴黄牙的男人，本来是带着点儿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后来也成了亲近。
剧情的最后，年轻的女老师没有再走出这座大山，而是看着自己的学生考入了重点大学，看着他们的录取通知书泪流满面。
安琦觉得「大山泪」的「泪」多半是点在了这里，真是一个伟大的老师啊，为了学生们，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了山里，还嫁给了一个山里的男人，就此在山中定居。
电影拍得还不错，有些地方停细节的，再加上这时候的妆容的缘故吧，修饰得不是那么过分，凸显出一种真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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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真实，令人毛骨悚然。
安琦看到开头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看到中间，只觉得背后发凉，看到最后的时候，真的是心底里发寒。
那个年轻女老师，真的是自愿留在那样偏僻的大山里的吗？她真的还能走出来吗？
她最后的笑中带泪遥望远方的模样，真的是在感动于自己的学生不负教导考上了重点大学、以后前程似锦吗？她是否在怀念自己永远无法回到的城市，怀念她本来可以拥有的美好未来。
电影的最末，屏幕上都黑屏了，可在音乐响起之前，年轻女老师选择支教时候，有人问她的问题——
「你真的要去吗？」
「我都想好了，没有什么是比教书育人更加伟大的事情了，这是我的理想……」
音乐是柔和的，却也像是哀伤的，似乎是感动之后的伤怀，雏鸟飞离巢穴，就要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了，以后，再也不见。
「安琦，安琦。」
何美用肩膀撞了撞安琦，把安琦唤醒，她的视线在骤然亮起的灯光下有些茫然，又被何美推了一把，这才醒过神来，「啊，怎么了？」
「电影完了，该走了。」
何美已经站起身来，她们前后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何美这边儿被安琦堵着走不了，那边儿都已经走空了。
「哦，好，走吧。」
随着人们走出电影院大门，重新站在阳光下，安琦没有着急躲避日光，而是站在那里晒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些了。
何美递过一块儿饼干来，「你也太容易感动了，还沉浸在里面回不了神儿？」
「没有，就是觉得她真的挺伟大的。」
安琦接过饼干，咬了一口，才发现嘴里都是干的，那饼干碎末都像是玻璃碴子一样，赶紧从书包之中取出水来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好了些，又被何美拉到树下，等着重新整队。
「是啊，那么有理想的人……」
何美感慨了一句，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像那个女老师那样无私奉献青春到大山里。
好看的头花给了学生，连带着漂亮的衣裳最后也成了跟普通农妇一样的朴实无华，连漂亮的小皮鞋，最后都成了毫无样式的手工布鞋，看着好像脚都肿大了一圈儿。
更不要说皮肤粗糙下来，连带着卫生习惯都发生了改变，那可真是想想就可怕。
反正她是绝对没有这么崇高的理想的。
「要是没有她们这样的人，也没那么多人能够走出大山，看看这个世界了。」
自己做不到，就更承认她们的伟大。
孙烨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何美在这样感慨，脸上的神色一时古怪，何美看到孙烨过来了，推了安琦一把，安琦没防备，踉跄一下，撞到了孙烨的怀里，被孙烨的手扶住的时候，她才发现孙烨挺有力量的，是看外表看不出来的那种力量。
「你们聊吧，我去那边儿。」何美说着话，已经去到旁边儿女生那里聊天了，她们还在聊电影之中的感人片段。
安琦脸上还来不及升起恼意，就要面对孙烨说抱歉，「你还好吧。」
她还怕把人撞疼了。
「没事儿。」孙烨笑着摇头，「你没事儿吧，我看你出来脸色有些不好。」
安琦微微摇头：「我没事儿，就是里面太闷了，我一向不喜欢看这种电影。」
感动之余，像是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让人不舒服，也许是自己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伟大，这才觉得有些不适吧，像是做了对照组，自惭形秽。
第149章
回去的路上大家情绪又松快很多, 因为比预计的时间早，于是路上就有人跟郑老师嚷嚷着要干脆回家算了。
尤其是那几个家正好在附近的，都不想回学校再骑自行车过来了, 只想顺路拐回家, 最好下午再不上课。
安琦也跟着起闹, 这种事儿，若能真的成了, 谁不高兴啊！
——没有人不喜欢放假，尤其是这种非正经节日的额外假期。
郑老师看了一圈儿, 脸上还带着笑，他本来就年轻，这会儿笑起来更显得阳光, 一身休闲装，也像是个学生一样。
学生群体却显得有些乱, 好些学生都没穿校服，就是穿了的, 也没好好穿，把外套脱下来缠在腰上的, 故意披在背上的, 还有那些可能是防晒直接顶在脑袋上的……乱七八糟，群魔乱舞。
郑老师混在其中，竟然半点儿也不突兀，「都想要放假, 行啊，你们说点儿好听的, 我就给你们放假。」
他像是在开玩笑，不过也没几个学生在意, 当下几个平时在班里调皮捣蛋，属于学渣类型的，就开始说好听话了，一个个彩虹屁吹得没什么新意，却胜在张口就来，听着热闹。
有那几个在前面顶着，女生们也有几个凑上去跟着说，极为热闹的样子，何美没参与。
以前这种场面，她是定然会拉着安琦一起上去说点儿什么的，不是人群之中最闪亮的那颗星，却也一定要是发言的那颗星。
可现在，她脸上带了点儿笑，跟安琦站在一旁笑看着，「我算是知道你以前为什么总是不搀和了。」
「为什么？」
安琦转头看向何美，问了一句。
「你有的时候看别人特幼稚是吧，我现在也有这个看法了。」
何美说得一语中的，倒把安琦惊了一下，自己有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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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特别高高在上，什么都看不上眼的那个样子，有的时候，又像是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听着何美说的话，安琦觉得有几分有趣，却也忍不住想要摸摸脸颊，自己平时真的有那样表现吗？
像是怕她不相信，何美转过脸来，很认真地说：「我有的时候觉得你谁都瞧不上眼，有的时候又觉得你特别想要融入我们，感觉挺矛盾的。」
她说这话，恐怕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没想要什么回应，见到安琦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嘴的样子，她笑了一下：「我现在有的时候也这样，你说我是不是成熟了？看她们都觉得幼稚，完全不想参与进去了。」
「应该是成长了吧，我心理年龄就大，上次我测了，有三十多吶。」
安琦故意往大了说，像是想要以此凸显自己成熟的孩子。
「怎么测啊？」
何美刚才还说自己成熟了，不参与那些瞎胡闹了，可听到测试相关，立马来了兴趣，话题直接随之偏转。
见她这样，安琦忍不住一笑，眼中都是调侃，呦，这就是成熟了？还对测试感兴趣吶。
「是在网上找的测试，不知道准不准，输入生日就可以测了。」
安琦随口说了说，她是一向对这些感兴趣，碰见了总是要多看两眼的，所以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很有点儿经验。
何美也做过几个测试，还说了自己买了一本什么杂志，上面有半本内容都是心理测试的，还有半本内容就是大人规定的禁书类型的言情小说了，小说最多止步亲吻，没有脖子以下更过分的成人内容，但描写的爱情唯美浪漫，反而更加隽永，更加令人心动。
尤其是校园向的小说，男女主都在校园里面认识，什么优等生和学霸，什么学渣和学霸，什么美少女和校霸……总之各种样子的搭配它都有，有些细节上，还很贴近现实，很容易让人代入。
「小说里的学校总是评什么校花校草的，咱们学校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弄的。」
何美说着一嘆，很有点儿遗憾的意思，可不等安琦安慰，她就很快又开始点评学校里面可以配得上校草的帅哥有哪些了。
安琦听着她一一点评，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两人没有说多久，突然听到那边儿一声欢唿，才知道是郑老师说他们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去学校了。
「真的放假了？」
安琦不敢相信，郑老师这话有那么大的权威吗？她不是很信。
何美也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管他那么多，只要有一个人不去，我不去就是不叫旷课。」
她这样一说，安琦定下神来，跟她相视一笑，那就很愉快地放假了。
因为这次不公开放假，等到后来，安琦才知道还闹出了乌龙，有学生不知道，或者是以为玩笑，还去了学校，结果发现果然没人来上课，又回去了，之后还吓唬别人，问他们有没有写星期五老师留下的作业之类的。
安琦都差点儿被蒙了，习惯性翻作业本的时候才想起来星期五是去看电影去了，难道是要写观后感？
一脸痛苦地准备临时抱佛脚，抓紧时间编出几百字的时候，才知道是被骗了，看着那笑得前仰后合的调皮男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孙烨正好从后面走过来，说郑老师叫那个男生去办公室，那个男生去了还没两分钟又回来了，压在孙烨肩膀上嬉闹：「敢骗我，郑老师根本没叫我去！还是不是兄弟了！」
「那必须不是啊！」
孙烨笑呵呵地，把背上的负重甩下来，还给了对方肩头一拳，打得男生歪了一下身子就势装死。
安琦向那个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何美对自己挤眼睛，那意思透着两分不言而喻的暗示，这是孙烨给自己出气了？
合拢了本子，安琦笑笑，没说什么，她对班中这样拉郎配的玩笑适应良好，反正只是玩笑，有的时候老师还会笑两句，故意对比某个男生和女生的成绩，一上一下，一个前进一个后退什么的。听着好像都是很正常的说法，可实际上那两人是绯闻恋人，这就有些好玩儿了。
在安琦班里还算好的，一班素来是不是重点班的重点班，老师对学习抓得紧，大部分学生也比较看重，即便有些学渣类型在班里垫底的，也不至于太差。
三班就没那么好了，安琦听何美说过，有坐第一排的一对儿在上课的时候又是摸大腿又是亲嘴儿，趁着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的时候，做这样的小动作，让后排的学生看见了，说出来，大家的笑容似乎都透着别样的意味。
对这样的八卦，安琦听着都为他们脸红，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然后又想起上辈子哪个老师曾经说过的大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搂抱亲吻的事儿，对方是以玩笑的口吻批评着说的，那叫什么「满园春色关不住，大家都来瞧一瞧」，还说「我们可都不爱看，你们回家自己亲」。
这种亲密的事儿吧，不是不能在公共场合情难自禁，但生活不是拍偶像剧，真的没必要这么激情澎湃到让观众恨不得给你现拉一张床过来。
总之，有了这样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安琦是比较见不得这种在正式场合搞怪的事情的，只能庆幸这样的人幸好不在他们班，不然他们还坐在第一排，后面多少学生不看也要看，真的是好影响大家积极向上的学习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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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安琦无意中就跟冬原说起了这件事，态度是不贊同的，虽然这也是青春年少的浪漫，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事情，总还是错误的。
冬原支持了安琦的观点，言语之中让安琦感觉他是一个很注重个人隐私的人，这种人怎么说呢，更加富有神秘感了。
——所以，为什么会想要跟我网恋呢？你知道我的身份。
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快把握住机会让安琦答应网恋一时。
屏幕上，安琦咬着唇的样子模煳可见，她盯着对话框，等着对面的回话，她想要知道原因。
——当你闭着眼睛扔出一颗石头，石头砸中了什么都是天意，我选择你，也是天意。
这个回答，似有几分道理，有那么几分命中注定的意思，可实际上，又像是随遇而安的另外一种说法。
次日安琦在自己的桌兜里发现了一张票，电影票，上面简单写着电影名称和时间，还有电影院的地址，作为背景的票面图案大约是某个电影的海报缩小图，看起来繁杂又花哨。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时间在这个星期六，票根还没有撕去，也就不是旧票，是给她的？
一张电影票也要十几块钱，这个价格，可是好些天的早饭钱了，谁想要约她吗？
安琦的目光在教室里睃巡一圈儿，总觉得哪个男生都可疑，又不那么可能。
「好奇怪啊！」
这么大的本钱，好像不太搭配他们学校的男生，谁那么有钱大方呢？安琦回忆了一阵儿，也没记起哪里会有这样的大款，心中又是纳闷，又是有点儿小喜悦，就说么，她也不至于那么没行情。
要、去看看吗？
至少，看看是谁？
第150章
天海电影院。
天海大厦下面这个电影院的大门就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隔着老远一眼就能看到，不知道的恐怕还要以为这里一整栋大厦都是电影院，可其实真正属于电影院的位置只有一层的一半。
安琦站在大门口, 她的手在兜中摸了摸那张电影票, 真的要进去吗？
十点多, 正有些人从大门进出，安琦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电影院内很是昏暗，即便坐在邻座, 恐怕都看不清脸，安琦坐在座位上，安心看完了一场电影, 不得不说，这场电影很不错, 是国外的片子，浪漫而唯美, 像是童话翻拍的感觉，每一个镜头都很漂亮, 是属于成人的梦境。
等到电影结束, 灯光亮起，安琦回头往中间的那一排看去，空了的那个位置两侧，仿佛都没有人在, 她怔了怔，是自己会错意了, 还是人早就走了？
「看什么？」
身边人发出疑问，同时也往那个方向看了看, 那一排中间空着的位置，似乎是人早就已经走了。
安琦摇摇头：「没看什么，走吧。」
「怎么想起来请我看电影了？」
蔡重康有些意外，他看着身侧的安琦，明亮的灯光是暖橙色的，照在安琦的身上，自带柔光一样，显得人愈发温柔美好。
她安静垂眸的样子，有那么一瞬，让蔡重康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莫名愉悦。
「想看就看了，正好你有空，不是吗？」
安琦没有给出真正的理由，蔡重康一脸不信，他却没有问，就那样静静看着安琦，目光之中隐含笑意，却带给安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不自觉微微嘟嘴：「好嘛，就是想让你来壮个胆，顺便……也许可以帮我个忙来着。」
她说着，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中一张没有被撕掉票根的电影票呈现在眼前，正是刚才他们看完的这一场电影，不过座位并不是这个边角的位置，而是中间那排，观影位置最好的座位。
「怎么还有一张电影票？」蔡重康问着，伸手接过电影票认真看了一眼，又往中间座位看去，他终于知道安琦在看什么了，可这个座位周围也都是空的，适才也没见到有人坐在那里。
「谁给你的？——你想知道谁给你的？」
「嗯。」
安琦点点头，「我就是想要知道是谁给的，没想到没有人来。」
「可能是看你没出现，他就没进来吧。」
蔡重康这样说着，同时看了看已经走得差不多的人，「刚才有见到认识的人吗？」
能够准确把电影票给安琦，肯定是认识安琦的，所以，应该也是安琦认识的人吧。
「没、没吧。」
安琦回忆着，实在是没想起来什么，灯光太暗了，「我没有留意其他位置，就看着那里了。」
以电影票上这个位置为中心点，看看那个座位的前后左右，主要是左右座位有没有人，安琦就在注意这个，把电影票给她的人，应该是想要追她，跟她在一起的，那么，前后位置可能性不大，看似邻近，其实还隔着座位，倒不如左右位置可能性更大，所以安琦真正注意的其实是左右座位，可惜，那三个位置都是空的。
这么巧？
还是……
蔡重康皱着眉看着那张电影票，又看见安琦的尬笑，突然伸手，一掌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害怕就不要笑了，胆子总是那么小。」
「我的胆子其实不小。」
安琦小声争辩一下，她本来还是有点儿冒险精神的，准备今天坐在电影票上的座位上，看看谁坐在自己的旁边儿，她的想法是，这个人肯定认识自己，也暗中观察过自己，这会儿选择见面约会，她的第一个猜测就是网上的那个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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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算是网恋了很久了，也许他想要跟自己在现实中见面？
电影院就不失为一个好的场所，灯光昏暗，见面的第一时间也不至于丑拒，同样对安琦来说，这个地点也不算是不够安全，那么多人吶，如果真的有点儿什么，不至于没人发现，虽然还有风险，但也不是不可控的，毕竟是公共场所。
天海电影院这种还很新的电影院，本身的监控也会更加全面一些，对一些潜在的坏人也是一种震慑。
安琦也不用太担心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她也想过再做一些保险之类的，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自己头顶鲜红的「5」之后，她就瞬间清醒了，自己什么自己，自己不可能搞定的，必须要带保镖。
那么，还有谁比蔡重康更加合适？
从小认识，又救了自己两次，安琦对他的信任度是很高的。
其实叶希伦也合适，又有正义感，又愿意为这种调查的事情出头，奈何离得远，不如蔡重康这么方便。
根据就近原则，安琦就选择了蔡重康，表示要请他看电影，安琦现在都记得蔡重康听到这话的惊讶样子，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提出要跟他一起看电影。
生怕他不答应的安琦当时扯着他的胳膊要求：「陪我去！一起去嘛！」
蔡重康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昏之后，就同意了一起去看电影，见到天海电影院的大门，顿时意识到这里一张电影票可能不便宜，不等他反应过来，安琦就爽快地付了电影票，也没给他挑选影片场次的余地。
「胆子不小能硬拉上我来？」
蔡重康还不知道什么被迫害妄想症，可他还是觉得安琦这种做法有些奇怪，「给你电影票的人可能是想要追你，想要跟你一起看电影，你坐在座位上就能见到人，到时候拒绝他就可以了，现在这样绕着一个弯儿，说不定对方看到你跟我一起，惊喜化为失望，说不定都要由爱生恨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又垂眼看了看安琦，看到她脸色发白，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臂，「真的吗？你是说，他可能会报復我？」
惶惶然的目光之中，那一片雾气似乎要化作倾盆大雨哗啦啦落下，蔡重康见她这样，不由软了声音，「还说不胆小，一句话就吓成这样，你这个性子，真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琢磨着，莫不是上次被绑架让她吓坏了？
真正说起来，两个人以前哪怕天天见，可交流真的不多，倒是那一场火灾之后，仿佛才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他们牵绊在了一起。
「不是，你不懂，这跟胆小不胆小没关系，今天不一样。」
安琦没有准备跟人生活自己头顶的数值，迄今为止，没有一个系统出来承认这件事跟它有关，所有都是自己的猜测，凭藉经验的推测，除了那个总是会在「1」到「5」之间变动的数值，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她的推论，而这个数值又是外人不可见的，还具有唯一性，更让安琦无从论证其作用。
称其为「幸运值」，也只是希望它是单纯的「幸运」罢了。
「懂，我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女生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神经兮兮的。」
蔡重康大言不惭。
他这话让安琦听得脸红又想笑，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懂，装什么吶。
没过脑子，安琦抬手就拍了他一下，嗔怪：「胡说什么，快走吧，别一会儿人家来赶了。」
看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安琦连忙催促蔡重康往外走，两人坐在前排的边角位置，这样的位置都是少有人坐的，也没什么人被他们挡了路，倒是可以慢慢走。
后排，有个人却被挡了路，他从中间位置起身，走到边边儿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大喇喇躺倒在座位上，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脚都伸到了前排座位底下，拦路杆一样，刚好挡住了出去的路。
「喂，哥们儿，起来，电影完了，该走了！」
那人叫了一声，抬腿碰了碰对方的腿，发现没动静，又用了些力，还是没得到回应，他才俯身去推对方的肩膀。
「哥们儿，醒醒，该走了！」
这人坐在中间最靠边儿的位置上，若是他不让路，只有另一头能够出去，可已经走到这里，谁愿意再回头绕道。
这样想着，那人推搡的力道大了点儿，嘴里还嘀咕着：「跑这儿睡觉来了，钱多烧得吧。」
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手下触碰到的胳膊是不是太过冰冷了？
「啊——死人了，死人了！」
叫声响起的时候，蔡重康和安琦已经走到了门口，电影院里面的灯光亮起，可进出门的这一块儿却还略有昏暗，还有两级低低的楼梯，安琦对这里不熟悉，慢慢走着，被叫声吓到，脚下一磕绊，差点儿滑坐到楼梯上，被蔡重康及时扶了一把，拉住了。
蔡重康回头，身子已经微微转向，若不是还扶着安琦，恐怕已经第一时间跑进去了。
安琦紧紧抓着蔡重康扶自己的那只手臂，昏暗中，眼神之中的惶惶已经消散，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她莫名安定许多。
第151章
「武义, 二十七岁，死因是……中毒……」
「什么毒？」
刑警队长皱着眉，现场并没有发现含有毒素的东西, 所以, 是被兇手拿走了吗？
拍照取证的几个警员之外, 一圈警戒带已经围上，更远的地方, 有些人在围观，蔡重康和安琦也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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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查出来是谁了？」
安琦隐约听到两句, 有些惊讶，这时候查找信息就这么快了吗？
蔡重康看了看一半身子都躲在自己身后的安琦，「他身上带着身份证。」他刚才看到有人从那死尸口袋之中拿出了什么, 不是钱包就是身份证，钱包里头也有可能装着身份证。
距离远, 之前又没有留意，蔡重康不知道那人具体是个什么外貌, 衣服鞋子上，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行了, 你们都留一下名字电话, 没有电话留个住址，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再找你们的。」
一个警员大声说了一句，就让围观的人暂时散开。
这些人, 有几个是如蔡重康跟安琦一样，没来得及走出这个影厅的, 有几个是听到里面有人喊「死人了」才进来的，包括准备清扫卫生的清洁工, 还有那个发现死者尸体的观众，都在这里。
影厅之前走了的那些个，也在尽可能找，尤其是跟死者座位比较近的，说不定其中就有嫌疑人在。
「走吧，我们先回去。」
蔡重康又看了看安琦，率先拉着她往外走，两人的座位在边角的最前排，跟死者距离太远，他们也不认识死者，看起来跟他没什么矛盾，是嫌疑最小的，也没有特意被留下。
安琦跟着走，走出影厅，在走廊上小声问蔡重康：「你说，送我电影票的人会不会是跟兇手有关系？」
这个问题之中的逻辑让人摸不着头脑，蔡重康惊讶地看着安琦：「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有关系吗？」安琦紧盯着他，希望知道他的意见。
蔡重康思考了一下，微微摇头：「我觉得应该没有关系，碰巧而已。」
认识安琦，想要追求安琦的人会是怎样的人呢？蔡重康还是比较了解安琦的，她的生活圈子就那么大，所能认识的人，在这个圈子范围内所能接触到的人都是有限的，这些人中，不可能有什么穷凶极恶之辈，或者说，对方没必要在约了安琦之后故意做这样的事情，图什么呢？
震慑？
威胁？
还是恐吓？
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啊。
「呃，好吧，那就这样吧。」
安琦的手插在兜里，那张电影票安安静静地贴着她的手心，仿佛很是乖巧，可它的存在就让安琦觉得烦躁，这种巧合，她实在是不太喜欢，要说直接扔了这张电影票，她又怕有什么后续的麻烦，或者是以后再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毫无证据。
要是有手机，且手机能拍照，直接拍一张留证据，就可以直接把这张电影票扔了。
晚上乔溪回家，问了一下安琦今天都做什么了，听到她跟蔡重康去看电影了，还意外了一下，「你们两个……」
「妈妈你别多想，我们没什么的，只是……」安琦没有瞒着乔溪，把那张莫名送到自己桌洞的电影票的事情说了，也说了自己的好奇心，还说了电影院发生的命案，突然出现的死者着实是让人吓了一跳，好在那个时候，她跟着蔡重康再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可怖的场面，死者已经倒在了地上，被椅背挡住了大半。
「这都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大胆，吓坏了吧，别怕，别怕，还好……」有人陪着，多少能好些。
乔溪这样想着，又把安琦搂在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了啊！」
她一边把安琦当小孩子哄着，一边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给她顺毛一样。
安琦信赖地依偎在乔溪的怀里，撒娇：「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害怕吶。」
「那是，你胆子大，虫子都不怕的。」
乔溪想到安琦小时候能够反过来拿着毛毛虫吓唬乔栋泽的事情，不由一笑。
两天后，蔡重康突然问安琦要那张没有被使用过的电影票。
「要它做什么？」
安琦纳闷，她一向有着好好收纳的习惯，那天回去之后，就把电影票夹在一个不用的本子里，放在书架上了。
「如果我没记错，那张票的座位号是4-12吧？」
「是啊。」
安琦的记忆力也不差，更何况是反覆看过那张票的，座位号这个信息，自然是记得的。
「你知道那个死者口袋之中的电影票座位号是多少吗？」
蔡重康问。
「他不是……」安琦想了想那个后排是第几排，按照那个影厅内的座位号规律应该是……「你是说他的座位本来不在那里？」
她的脸色一白，已经想到某些事情，某些最坏的可能。
「4-14——你知道这是哪里。」
那个影厅的座位号排序很奇怪，一排偶数，一排单数，第一排是1-1，1-3，第二排就是2-2，2-4，第三排就是3-1，3-3，第四排就是4-2，4-4这样子的排列，也就是说4-12和4-14是相邻的两个座位，那个死者的座位是在那张电影票的邻座。
「那、那、那应该是个巧合吧？」
那个死者本来应该跟自己相邻而坐？他是给自己电影票的那个人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缘故呢？他为什么没有坐在那个座位上，是发现自己没有坐在那里，所以他坐在了后排方便观察吗？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缘故？
或者，真的就是个巧合？
不是有些人会觉得坐在后面观影，看得更加全面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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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巧合，要调查了才知道，这个信息，我们不能隐瞒。」
蔡重康认真地说。
安琦抬眸看他：「你要把事情告诉警察，让警察调查我？」
「不是调查你，是调查给你电影票的人，你真的没有一点儿线索吗？」
蔡重康又问。
「我要是知道是谁，还会拉你一起去吗？」
安琦反问，语气有些不耐，她并不想隐瞒警察什么，但她觉得这也许就是单纯的巧合，一个误导项，跟那个死者的死因没什么关系，没必要说出来干扰调查方向。
「你好好想一想，这里面有一条人命在，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
蔡重康语重心长，目光之中似乎别有意味。
安琦打开他要拍她肩头的手，语气烦躁，面色冷凝，「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你什么意思，以为我故意隐瞒吗？」
她总觉得蔡重康那句「无论那个人是谁」说得别有深意，他是认定了自己知道，只是自己不说吗？
可她真的不知道啊！
也许这听起来有些怪，有人送了自己一张昂贵的电影票，可自己一不知道是谁送的，二没有一点儿怀疑人选的线索，好像是天上馅饼掉下来砸中了她一样，可，她真的不知道啊！
蔡重康对自己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也许你见过，只是一时没想到，并不是要故意隐瞒。」
蔡重康温言安慰。
「不是没想到，是没有，不可能有！我没有隐瞒，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琦愈发烦躁，早知道，她那天不去电影院，也不要拉着蔡重康去就好了，不，也未必好，以她那天的幸运值来看，即便没有在现场，因为这张电影票，也註定撇不清关系，说不定还更有嫌疑。
甚至如果她出现在别的地方的话，说不定会碰到其他的一些意外事情，还不如老老实实去电影院目击死者来得好。
「你好好想想吧。」
蔡重康没有再追问，可他这一句，就好像是要引发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安琦死死咬着唇才忍住了，没有跟他发脾气，睁大眼睛瞪着他，他怎么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她如果知道什么，她早就说了！
已经在楼下了，安琦没有等蔡重康，故意快走几步，跑上了楼梯，跑得快，还差点儿跟一个阿姨撞到，那个阿姨从楼上下来，嘴里正嘀咕着什么，皱着鼻子回头去看，没留意到安琦。
安琦及时止步，却还是跟她蹭了一下，好在阿姨也没见怪，在她飞快说了「对不起」之后也没说什么，让她跑上去了。
安琦进屋没一会儿，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果然是蔡重康，安琦站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他就站在门外，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两个人仿佛僵持住了。
最后还是安琦让了步，她退了一步，转头进屋，从书架上拉出那个本子来，把夹在里面的电影票拍在蔡重康身上，「拿去，爱说就说，我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应该会有人来问你，不要隐（瞒）……」蔡重康话还没说完，门板就在面前被拍上，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合上，他被迫退后了一步，听到里面仿佛愤愤的脚步声，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自己这事儿做得是有些不讨喜了。
算了，改天请她看电影，补偿她好了。
这样想着，蔡重康也没在安琦门前站岗，直接转身下楼了。
第152章
蔡重康如今搬回来住了, 跟安琦家又是邻居，乔溪回来做饭，便总会让安琦叫蔡重康过来一起吃, 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想想也可怜, 可蔡重康大约是跟乔溪一起吃饭不自在，叫三次也未必过来一次, 乔溪就把做好的饭菜给拨出来一大碗，让安琦给送过去。
往常都是这般, 今天回来让安琦送饭过去，安琦不乐意去，拖拖拉拉, 脚上的拖鞋都要在地上划长线了。
「这是怎么了，往常不是挺积极的吗？」
有的时候不等乔溪把饭菜拨出来, 安琦自己就动手了，不用人叫, 特主动地就给隔壁的蔡重康送去。
安琦看着乔溪，张了张嘴, 又闭上, 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没什么。」
「没什么，你早就去了，行了，快去, 回来说。」
乔溪把大海碗往安琦手中一塞，拍了她的后背一把做催促状, 安琦不好再拖沓，踢踏着拖鞋就出门了。
一会儿端着空碗回来, 见乔溪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也没说别的，坐下吃饭。
吃完了饭，乔溪才问起来：「你们两个怎么了？昨儿不还好好的吗？」
她现在的工作不如以前轻松，对家里的心思就少了些，安琦一直懂事，家中基本上也没什么大事需要操心，她最多就是管管衣食，可随着安琦长大，一些事情上也能帮她分担，并不用她面面俱到，又省心不少。
「这事儿吧，还要从看电影说起……」安琦给乔溪讲了蔡重康索要电影票的事情，不等乔溪从旁宽解，她自己就说了，「我知道他做得对，可我就是有些不高兴。」
知道死者手上的电影票其实是那张电影票的隔壁座位，安琦可能自己就会主动跟警察反应这个问题，哪怕警察觉得不重要，她也会尽自己所能地帮忙提供线索，可蔡重康先一步来索要，就让安琦不痛快，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痛快，像是被背刺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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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
乔溪一时无法理解安琦那曲折婉转的心思，连安琦自己都不太明白，她也说不好，便没有多说，摸了摸她的头，算作安慰。
「算了，也没什么，反正也没准备瞒着谁。」
安琦没有为难乔溪的意思，以这句话结尾，这件事她不准备再讨论了。
后来果然有警察问了安琦那电影票的来歷，可惜安琦也说不清楚，便只能给出一个「不知道」，由着他们去查了。
安琦自己想办法问了问网上的冬原，试探那电影票是不是他送的，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她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冬原，那又是谁？
她根本不认识那个死者啊！
两人的年龄，朋友圈儿，交际圈儿，完全没有重叠的地方，这一点警察也问过了，所以……
「别想这么多，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孙烨见安琦为这件事紧锁眉头，宽慰了一句，眼中却有一抹暗影，她那天是和蔡重康一起去看的电影——
「希望吧。」
安琦这样回答了一句，她也是希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可总有一种感觉告诉她，的确是有关系的。
像是幸运值的存在，像是某种无形的牵扯，有的时候，安琦也会想，自己能够穿越一次，是因为什么呢？单纯的幸运吗？
算了，想不通也不要想了。
叶希伦听到消息的时候，脱口而出：「怎么又被你给碰到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安琦，像是在看什么特殊的存在，「我记得，这种事儿你都遇到不少了吧，又是跳楼的，又是绑架，又是被杀的，又是……」
被他这样一一点数，安琦也是无奈，这算是什么运气，幸好每次受害的都不是自己？
她看看叶希伦，又看看何美，一摊手：「可能是我比较倒霉？」
「我觉得还好吧。」何美想到上次被抓上面包车的经歷，她被抓了，而安琦躲过了，这分明是幸运吧。
三人短暂地聚了聚，大致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形，安琦了解的并不多，她可没什么警方内部渠道，只能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同时还有自己的猜测，何美不是当事人，这事儿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叫了叶希伦过来，一方面是叶希伦喜好推理，这算是投其所好，另一方面，就是她想要知道一个后续结尾，就好像看到一个故事的开头，至少要看到一个故事的结尾一样。
晚上安琦回家的时候，见到楼下摆放着花圈儿，才知道楼里出了事儿，一个独自在家的老人死了，死了好几天了，那臭味儿都瀰漫整层，方才被人觉察出来不对。
孙烨陪着安琦，见到安琦突然脸色煞白，忙安慰道：「没事儿，别怕。」
安琦扭头看他，看他目光之中的关心，嘴唇颤抖，如果那一天她不去看电影，是准备在家待着的，就跟以往一样，那么，可能被害的会不会就不是那个独居的老人，而是独自在家的她了？
这种想法让安琦感觉到了一种无处可逃的恐怖，像是始终被危险锁定，只不过猫逗老鼠一样，并不一击毙命。
「如果那天我在家……」
安琦声音都有些发颤，说出这样的假设来，还没说完，自己就怕得不行。
「没事儿，那也不会是你，别怕。」
孙烨搂着安琦的肩膀拍了拍，努力开解她，「别想太多，那么多人在家吶，也不会那么多人都出事儿。」
「嗯，你说得对。」
安琦贊同了一句，却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对「5」更为重视才行，到了那一天，最好还是去人多的地方。
就是以概率论，死道友不不死贫道，似乎也比无处可逃好很多。
安琦深吸一口气，她会以更加积极的态度去面对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且可能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如果真的在那一天成了行走的死神，那么，至少要让她能够提供抓住兇手的线索。
也许自己以后的职业可以考虑警察，逢「5」必出事儿，比别人来说，相当于多了一种对危险的预知，哪怕不知道危险会以怎样的形式降临现实，可有预知，提前做了心理准备，总能够更有优势一些吧。
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楼下摆放花圈这几天，蔡重康和孙烨很有默契地一起陪着安琦上下学，蔡重康还想办法得知了一些更加具体的消息告诉安琦。
「是盗窃杀人，那人本来就是逃犯，如今还在逃……」
「逃犯的话，抓住了是不是还能有奖金？」
孙烨突然插话，他仿佛突然来了兴趣，对这件事积极了几分。
蔡重康皱眉：「应该是有吧。」他对这个并不太关注。
安琦本来蹙起的眉头反而因为孙烨的话而舒展开了，「有多少奖金啊，能不能发家致富？」
这合理合法的暴富机会，不抓住真是可惜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逃犯」，她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天野炊碰见的那个逃犯，那一双眼，她恐怕会记忆很久。
孙烨笑起来：「等我打听一下，到时候告诉你，咱们可以去当赏金猎人。」
他说的是游戏之中的词彙，可这个词彙简单，还是能够让人听明白含义的，蔡重康明白了，「没有奖金也应该积极提供线索，这些逃犯会不会再次犯案都是未知数，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他说的话对，但都是大道理，属于人人懂，未必人人照做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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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十分不感兴趣地撇嘴，没有奖金，哪个积极呦。
安琦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嗯，你说得对。」
在这种问题上，她发现蔡重康就是个冷场王，太过圣光普照，让人觉得跟他相处都透着几分不自在了。
晚上放学，孙烨没有跟安琦一起走，看着她跟蔡重康做伴回去，他自己则去找了舅舅。
酒吧侧门，微胖的中年男人套着一件皮夹克出来，第一眼没人觉得他胖，反而是膀大腰圆，格外有威慑力的样子，连那略显凌乱粗糙的胡茬都透着几分狂野。
「……别什么事儿都参与，小心把自己陷进去。」
男人对着孙烨，提醒了一句，嘴上叼着烟，眼神乜斜着，那居高临下的模样，让孙烨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他不喜欢别人小瞧自己。
似是看出他那点儿不服气，男人的手在他头上按着一转，让他把头偏向一边儿，看向巷子里，那是昏暗的路灯都照不亮的黑暗，「臭小子，老实点儿，老子可不想哪天给你收尸。」
「那个逃犯那么厉害？」孙烨还有点儿不死心，他知道舅舅是在警告他。
「废话，不厉害能逃那么久吗？那可不是一个人。」孙舅舅最后给了一句，拍西瓜一样拍了拍他的头，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收了你那点儿心思，快回去好好学习，别在这里磨蹭。」
门内，群魔乱舞的光下，身着服务生制服的杨宇往门口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没等细看，就见到孙舅舅大步走进来，他冲着对方笑了笑，能够进来这间酒吧工作，多亏了他。
第153章
一早, 天气晴好，安琦起来洗漱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镜子之中的女孩儿面庞白嫩, 阳光从侧面的小窗户照进来, 给她加了一层柔光, 连那髮丝都透着几分明快的金灿灿，黑白分明的眼之中若拢了一层晨雾, 波光潋滟。
她的目光却没有第一时间落在自己的美貌上，而是看着头顶的数字「5」, 脸上硬扯出一个笑容，棒读一样对着镜子：「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啊！」
「起来了没，吃饭了, 别迟到！」
乔溪在客厅高声喊了一声，她今天是中班, 不用早起，却还是专门起来给安琦做了早饭。
「知道了, 马上。」
安琦应着，从洗手池前转身, 视线一时半刻不习惯似的, 从乔溪头顶虚晃一下，心里嘀咕，若是能够看到别人的幸运值就好了，那样, 可能就跟扫雷游戏一般，大致能够估算自己在什么区域会踩雷。
如今安琦中午不回来吃, 早上的饭就吃得简单，有的时候乔溪会从外面买来一些新磨出来的豆浆, 回来煮熟了，配着油条或者面包吃，有的时候就干脆是某天做出来放在冰箱冷冻的包子，早上热一热，再用热水沖个牛奶米粉什么的，哦，还有安琦最喜欢的甜汤，就是稀熘熘的白面煳煳，加上些糖，有着某种纯然的阳光味道。
安琦吃饭快，却并不显得狼藉，吃完了擦擦嘴，除了用过的饭碗，桌面上十分干净整洁。
「我走了。」
「去吧，别让人等着。」
乔溪笑着叮嘱了一句，她是知道安琦现在上下学都有人跟着一起走的，还是两个男生，若说别的家长，可能会担心女儿早恋，不用心学习，可除了孙烨这个同桌不说，蔡重康也算是乔溪从小看到大的，人品问题，毋庸置疑，平时督促安琦学习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一点儿都不担心。
而且，有两个大男生陪着，乔溪觉得安琦也能更安全一些，她从未忘记过安琦经歷的那一场绑架，若是当时有个男生在，安琦说不定就不会被绑走。
那次何美被面包车绑走不就是吗？当时孙烨这个男生在，就拼命拉住了安琦。
从这一点来讲，乔溪对两个男生都很信得过，再想远一点儿，觉得哪个当自己女婿都行啊！
并不知道乔溪已经挂上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笑容，安琦背着书包，快步出了门，没有在楼道看到等候的人，她也没停下脚步去隔壁敲门，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下了楼，果然在楼下看到了仿佛毫不搭界的蔡重康和孙烨。
两人站着的位置并不远，可看上去就好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唯有他们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的那目光，才让安琦觉出几分熟悉来。
「你们两个不是都认识了吗？怎么也不见说话？」
安琦随口问了一句，不等答案，就问他们早上吃饭了没。
「吃了。」
「没吃。」
孙烨回答完，看了一眼蔡重康，「我还说一会儿去校门口附近买点儿吶。」
「吶，一人一份儿，没有多的。」
安琦熟练地从自己的书包之中摸出两盒奶来，这种盒装奶比较贵，味道很一般，本来她是想要订奶的，让送奶工每日来送新鲜的来，可后来看到有投毒的新闻，立马不敢订了。
孙烨熟练接过，见到蔡重康还犹豫，帮他接了塞到他的手中，若不是安琦下来的时候见到他俩仿佛天南海北一样不说话，还真的以为他们兄弟关系很好的样子。
男生啊，真是虚伪。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的地面上一片黄色的叶，快要光秃的树枝挡不住阳光洒落在那一片黄叶之上，走上去，就好像是踩在阳光之上，满眼的秋高气爽，疏朗开阔。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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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安琦忍不住都想要伸开双臂虚虚拥抱一下这个早晨，真是太美了。
「若是这些落叶能够不那么快被清理走就好了。」
安琦说着话，被孙烨拉了一把，他自己也往路边儿靠了靠，黑色的车子开过他们身边儿，轮胎碾过的黄叶随着转动翻飞，像是掀起了黄色的麦浪，神似某支gg的片段，令人神往。
「那可不成，是会有妨碍的。」
蔡重康一本正经地说。
有点儿飘飞的浪漫情绪被他这一泼冷水冷静下来，安琦很想给蔡重康一个白眼，怎么这么没情趣呢？
孙烨笑了笑，给出更加实际的期待，「咱们这里，估计要下午才能清扫干净，中午的时候还是可以出来踩落叶的。」
「你说得对。」
安琦贊了一声，虽然她可能会因为中午太阳大懒得出来，但，有这个想头就觉得挺美的了。
语文课的时候，老师也想到了外面的落叶之美，专门让他们写了一篇有关「秋」的作文。
这种课堂作文最是考验才思，既要快，还要好，又不能脱离命题，最好能够在词句之中显示出水平来。
而因为老师巡迴地走着观看，也是无形的压力，要在作文题目上就显出新意来。
安琦列了「秋思」的题目，自我感觉不是太好，有点儿仓促了，只看名字就像是散文体了。
她这里才写了两百来字，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还没想明白，就听有人高喊「地震了」。
瞳孔一震，见到周围人已经匆忙起身往外跑，她也连忙起身，孙烨反应比她更快，拉着她就往外跑。
教室前后两道门，他们是坐在靠前的位置的，却又不是离门口最近的，往常还没什么，可这回儿人群汹涌，好像门一下子就被堵住了。
「别怕，没事儿。」
孙烨安慰了一句，一张脸严肃非常，看着那些堵门的，恨不得把他们都推开，可不能够，外面走廊上也堵上了，从窗户这里，还能看到楼梯上的拥堵。
「这样不行，会出事儿的。」
安琦反手扯住孙烨的胳膊，她不想往人群之中挤，万一发生踩踏事件……才想到这里，就听到楼梯上爆发出一阵惊叫，喊声嘈杂，根本听不清是喊了什么，可明显能看到那人群之中凹下去一块儿，而最糟糕的是，很快被填满了。
孙烨也看见了，他也发现了挤在人群之中的危险，仿佛无法控制方向的水滴，只能够随波逐流，哪怕想要停下来也不能，后面的力道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旁边儿的，推挤着他们往前，而如果不顺着这股力，可能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身在局中，不可能后退。
孙烨眸中发了狠，那就踩着别人的身体往前走，无论脚下是什么。
「别低头，看前面。」
他一只手臂死死把安琦搂在怀里，提着她的腰，让她跟上自己的步调，不能落队，也不能被挤压到下面。
安琦死死拉着孙烨的衣服，拉着他另一条手臂，跟着他走，眼中湿润，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踩到台阶，还是踩到了别人的脚，就那么不断地往前走，直到走下那狭窄的楼梯，走到楼下空旷的地方，来到小花坛，才被孙烨扶着坐在了那里。
脚上的鞋子不见了一只，不知道是落在了哪里，雪白的袜子，可能都踩脏了，安琦也没抬起来脚来看，她从人群中挤出，身上一阵阵发冷。
「地、地震了吗？」
她能感觉到那种震动，但应该并不剧烈，他们出来的时候，头顶上的电风扇都还只是发颤，并没有剧烈地摇晃，同样稳当的还有桌椅，就是一些玻璃，已经碎裂，连带着地面上都多了些玻璃碎片。
「嗯，地震了，应该不是咱们这边儿。」
孙烨站在她身边儿，让安琦丢了鞋的那只脚踩在自己的鞋面上，他坐在安琦的身边儿，背靠着依旧稳当的花枝，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动感，目光看向楼梯口的方向，刚才就是那里发生了踩踏事件。
整个教学楼会有多少学生呢？
从来没想过原来有那么多，也从来没想过会……
哭声不知何时练成了片，来回奔跑的老师脸上都是惶然，大部分学生已经都下来了，楼梯上的那几个倒地不起的学生就很明显了。
老师们，保安们……几个大人忙忙碌碌地来回抬人，没有担架，用的就是最粗暴的方式，或抱或抬，先把那几个起不来的学生给弄了下来，远离了可能在地震中摇晃的教学楼，放在了广场上。
校门大开，据说已经叫了救护车，等一等就能把人送医院了。
楼梯上残留着些许血色，连那几个学生身上也有，不知道他们伤得轻重，没有听到痛唿声，是太疼了，以至于噤声，还是已经昏过去了？
安琦有些发呆：「……我没有想到。」
她以为「5」最多不过是碰见一起人命案，死尸或者什么，没有想到，原来还有地震和踩踏事件吗？
她不是主角，而是配角，不，也许应该是路人甲？
「谁能想得到呢？」孙烨回了一句，他的目光转移开，已经看到了何美，她在几个女生之中站着，似乎也看向了这边儿，又像是没有，她并没有走过来。
第154章
救护车来得还算快, 担架却没那么多，最后还有几个学生是被老师们抬上三轮车送过去的，那三轮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 被蹬起来也是速度飞快, 紧跟着救护车后面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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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震感还能从脚下传来, 不至于让人跟着摇晃，却也让人感受到了一些不安, 不知道是谁先哭起来的，细细的哭声就好像是风吹过叶片哗啦啦作响。
老师招唿他们走远一些, 完全远离教学楼那座高楼，来到街面上都不安全，干脆去了对面的操场上。
安琦的那只鞋子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不好再回去找，就被孙烨扶着, 慢慢往外面走。
见她被人扶着，仿佛走路不便的样子, 郑老师还过来问了一声，以为她哪里受伤了。
「没, 我没事儿, 就是鞋子丢了。」
「别这样踩地上，可能有碎玻璃。」
郑老师说着让安琦等等，去小卖铺那里买回来一双塑料拖鞋，大红色的, 边往这边儿走边拆开，到了安琦面前, 把拖鞋扔在她面前，「换上吧。」
「……谢谢。」
安琦讷讷一声, 换上了拖鞋，把另一只鞋子拎在了手里，这样，就不用孙烨搀扶了。
「谢谢老师了，我还说一会儿扶安琦过去，再帮她买鞋吶。」
孙烨笑着道谢，落落大方，一副为安琦代言的样子。
「没事儿，赶紧过去吧。」
郑老师没有多说，笑着说了一句，又去看别的学生，见哪个走得慢了，也会过去问两句，看她们有没有事儿。
地面时不时还会有震感传来，走路仿佛都要晃一晃，安琦踩着拖鞋，拖鞋不合脚，大了些，样子也不好看，就是那种很粗笨的感觉，她走起路来也不快，见孙烨还在自己身边儿，似乎随时都要扶一把的样子，终于缓过神来向他道谢，「刚才楼梯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扶着我……」
那个时候，完全慌了神儿的安琦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楼上走下来的，这一路，如果不是孙烨，很难说被踩踏的会不会也多一个她，还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样了。
「砰——」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花盆落地的脆响，不知道是哪个教室养的花，应该是放在窗台上，现在掉下来了。
前面教导主任黑着脸，安琦走过他身边儿的时候听到他在暗骂：「哪个教室养花了？」
学校本来并没有给每个教室分派什么绿植饲养的活儿，只是有的班主任老师为了好看，又或者是调节环境和心情，就用班费买了几盆花放在教室养，一边都是绿萝那种容易养的，再不然就是放一些课外读物弄个读书角之类的地方。
教室空间不大，有的班主任愿意折腾一些，连后面黑板上都会弄得花里胡哨的，墙面也会利用起来挂优秀作文，有的班主任就不爱弄这些，完全是质朴风，最初什么样，最后什么样。
安琦他们班主任就不喜欢那些学习无关的东西，也不会专门往教室后面放什么书架或者置物架之类的多余摆设，倒是跟风养了两盆花，也在窗台上摆着。
知道这一点的安琦莫名为班主任心虚，加快了些脚步，从教导主任身边儿走过，好像没看到他似的，孙烨却是坦荡地跟对方问好，一声「老师好」让教导主任不得不稍稍缓和神色，安琦也不得不停顿下脚步，小声又快速地跟风了一句「老师好」。
走远一些了，才问孙烨：「你认识教导主任？」
安琦一向对这些有权威的老师敬而远之，不是不尊敬，但就是亲热不起来，好像那种公司小职员见了领导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不敞亮，不仅没有坦然，反而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是一种下意识的逃避心态。
哪怕穿越到这个世界，重活一次，这种骨子里的态度也没怎么改变，比以前好些的，大约是不会直到拍毕业照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谁谁谁是教导主任，谁谁谁是校长，发出怪不得坐前面第一排之类的感想。
可要让她因为对方的权威主动问好，多说两句话，真的是太难了。
在这方面，安琦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儿社恐的，明明知道多说两句话不费什么事儿，若是能够得到对方的好感，哪怕是在某些方面随便点拨一句，都胜过她自己瞎摸索，她却也没想过去占这个好处。
「不认识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是教导主任啊，怪不得气派。」
孙烨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恍然，看他样子，安琦狐疑，「你不知道他是谁，怎么还主动问好。」
「学校里，不是学生，就是老师，学生就应该主动跟老师问好啊。」
孙烨坦然说着，还笑了笑。
安琦不觉也放松了些，看向孙烨的目光之中有些亮亮的光，凡是她做不到，别人又能做到的，她都觉得别人好厉害，会不自觉有些羡慕。
「走吧，我估计一会儿说不定就放假了，可能今天下午咱们又要休息了。」
孙烨这样估计着，还专门仰头看了看教学楼的顶端，这样高度的教学楼，如果真的出事，恐怕他们好一阵儿都不用来上课了。
呵呵，想得美呦。
操场上，还没为劫后余生多加感慨，试卷就来了。
想到可能很多学生出来都没顾得上带纸笔，于是随着试捲髮下来的还有一人一根笔，大家直接开始露天答卷，没有特别强调要考试，但老师也会满场巡视，不允许交头接耳。
因为没有桌子，还多给每个人发了一个本子，好歹能够放在膝上垫一垫，充当个桌面，不至于一笔尖戳破试卷。
这别开生面的考试真的是让整个操场都安静下来了，也没谁哭了，更不见那些窃窃私语说小话的了，就是说，多半也都是在说试卷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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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张卷子做完，老师就要求和旁边的人互换卷子，然后老师就开始一道题一道题地讲，讲一道，下面学生批改一道，等到最后一併打分。
安琦和孙烨是一起到操场上的，两人的位置也相邻着，就互相给对方批改卷子，等到批改完成，打分的时候，安琦把分数端端正正写在卷子一角，换回自己的卷子一看，孙烨给她批得非常仔细，在她马虎犯错的地方还写了正确答案，分数上却给了满分。
「只要细心点儿，就是满分了。」
孙烨对自己给出的分数很有信心，安琦反而不好意思了，不细心这个毛病，真的是上辈子就有了，根深蒂固，以至于蔡重康也说过，她每次都点头，却总是免不了下次还犯。
脸上微微一红，安琦对自己批改的分数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勉强补救一句：「我没写正确答案，你应该不会错的。」
两人同桌已久，以前也免不了互相看看对方的卷子，再有互相考问题目的时候，彼此的水平心中都有数，安琦觉得孙烨卷子上犯错的地方，多半都是他想复杂了。
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就是天才的通病？
「嗯，我知道。」孙烨手上转着笔，轻轻一笑，他早想到这卷子老师不会批改，就没有那么认真地真的按照卷面的题目去做，有些地方，心里改了改题目，自我提升了难度，给出的答案当然不会是正确答案。
教学楼那边儿有人出来了，老师见到了，就让大家自己再对一对卷子，看看什么地方有错误，自己过去问了，那边儿几个老师，包括教导主任在内，仿佛站着开了个小会，没听清说什么，等了一会儿老师再过来，就宣布下午放假了。
「……路远的学生结伴走，在老师这里报备一下地点，家离得近的，最好也和同伴一起走，别落单……避开楼房，走宽敞大路，远离墙边儿……」
老师还在强调着注意事项，下面学生已经不是很专心地听了，还有学生高声问在教室里的书包什么的怎么办，老师给出的建议是暂时不能进去拿，听到有学生问没有书本回去怎么学习，老师忍不住笑骂：「要不要我多给你发几张卷子，放心，各科都有！」
那找茬问话的学生当下吐了吐舌头，缩了头，不敢再问了。
已经好一阵儿没有那种明显的震感了，安琦也没那么害怕，跟其他为放假欢喜的学生一样，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与孙烨、何美一同往外走。
这个时间点儿，何美的爸爸还没来接她，他们就一起往家走，难得没有背书包，双肩都轻松很多，散步一样慢慢回家，半路上，碰见何美爸爸来接她，她就先走了，又走了一会儿，快到家了，碰见了来接安琦的乔溪。
「妈妈！」
安琦很是惊喜，在乔溪伸开手臂的时候，扑到她怀中蹭了蹭，「你怎么来接我了？」
「这不是不放心吗？发生地震的地方离咱们这里不远，就在麓山……」乔溪说着，摸了摸安琦的头，「你们学校怎么样？」
她是问安琦，目光却也看向孙烨，把两人都打量一遍，「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们都没事儿。」安琦回头看了一眼孙烨，说了楼梯上发生踩踏事件的时候孙烨是怎么护着她的，现在说起来，感动之情仿佛又深了一层，乔溪忙跟孙烨道谢，问起蔡重康来，安琦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注意，反而是孙烨说：「他跟着蹬着三轮车去医院了。」
安琦这才知道，原来那三轮车是蔡重康找到的，他也成了送人就医的那个。
第155章
地震地点是在麓山那边儿的一个叫做澜水的小村庄, 如果不是这一次事情，恐怕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小点儿, 一旦出事, 造成的影响就是举世闻名。
不考虑这一次地震带来的各种损失, 还真有点儿「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味道。
「我记得麓山还有温泉……」
因为地震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停止，学校暂时不上课, 安琦就在家闲着，一边查看网上有关地震的信息, 一边看一些专家的分析，还别说，挺有道理的, 有温泉的地方，可能就算是版块儿交汇的地带, 本来就是后来拼凑的，你还指望严丝合缝, 一点儿缝隙没有吗？
再加上有地热，能够汇聚温泉, 本身也证明地壳运动从未停歇, 上面一片风和日丽，可能下面就是开水冒泡。
所以，勐然发生地震，看似是毫无逻辑, 其实还有那么点儿内在的规律在的。
可惜了，这些都是事后分析, 事前可没谁能够早知道，从而避免这一损失。
「没事儿就去外面待着, 别在家里，我看下头都有支帐篷的了。」
乔溪拿着摺叠小板凳要往楼下走，还叫了安琦一声，不让她在屋里待着，只怕万一地震可能都跑不下来。
「放心吧，肯定没事了，咱们这里离得远，再说了，这一次的地震等级也就是中等，震那一下就过去了。」
安琦安慰乔溪，昨天刚刚发生地震的时候，乔溪恨不得拉着她在外面打地铺过夜，是安琦觉得那样反而更加不安全，乔溪又见到很多人都在自家过夜，并没有在外面打地铺，这才打消了念头，晚上睡觉还特意学着别人说来的法子，把玻璃瓶放在地上，如果万一有个震动，瓶子倒地发出声音，肯定能够把人惊醒。
一夜安稳。
乔溪还有点儿不放心，因为地震的事情，厂子那边儿也暂时放了假，她在家也没事儿干，更觉得操心，一早就到外面去跟人聊天打听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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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独独是她这样，这附近的几栋楼中的居民，往日忙忙碌碌，来回穿梭，几乎都碰不见多少人，这会儿下楼一看，几乎都聚集成片了，也是楼和楼之间间距不太大的缘故，看起来仿佛凭空多出许多人似的。
不少人还都带着自家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经常哇哇哭的孩子，在大人的交流声中，时不时还夹杂着咳嗽声和哭声，偶尔也有孩子们不合时宜的欢笑声。
挺乱的。
安琦不太喜欢那样的环境，再加上昨天半夜她就发现自己的幸运值变成了「2」，这个数值，凭经验来说就很是安全了。
所以她连门都不想出，却没以此劝乔溪，昨天下午乔溪跟着外头的人又结成了牌搭子，这会儿下去，多半也是要打牌的。
「行，那你自己听着点儿，要是有什么不对，赶紧往楼下跑，或者去卫生间躲着。」
乔溪又叮嘱几句，她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地震小技巧，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用不到一次，但知道了心里多少有点儿底。
「放心吧，我知道的。」
安琦高声应了，等乔溪关了门出去，她才转过头来继续看网上的消息，网上的信息其实并不如新闻上的更加具体，大多都是标题党，看起来仿佛有些内容，其实可能点开就是乱码，或者直接就是gg。
一些主流媒体倒是有自己的官网，但版面单一，上面的内容也远远不如报纸上更加具体，倒是一些论坛中，自诩专家的那些人各个大显神通，说得有模有样，不少还附有图片，虽然图片不那么清楚，但也能够让人感觉到一些真实感。
官方对这次地震等级定为中级，按照官方对这种自然灾害的分类，是统一分为低、中、高、特四个等级的，每个等级的评估不仅是影响力还有受灾面积，同样也加上了人员损伤这一条内容，也就是说单纯看等级的话，可能会产生某些误解。
比如说一个被评级为中级的地震，很可能地震等级只在最低，而人员损伤超标，两项中和，最终被评级为中级。
还有可能是地震等级达到中级标准，而带来的人员损失几乎为零，这样的较为单纯的中级。
当然，以上的例子并不具体，评估等级之中的内容还有很多，是好几项内容互相作用的结果。
安琦看新闻知道，这一次具体的受灾人员还没统计出来，但已经预估了一个数字，两三百人左右。
有点儿不可思议，但还要多亏澜水所在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周围多少里，可以说是荒无人烟的那种，唯一的邻居麓山温泉，也在多少公里开外，那里的确受灾了，被影响了。
但现在这个时间，还不是旅游旺季，没有多少人去麓山温泉居住，也就没什么人受灾。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震感都能传递到这里，可见地震的范围不小，本来应该产生一些巨大的破坏，并带来很多人的伤亡，但目前这样，真的是最好不过了。
新闻上还说已经有专业救援队往澜水去了，值得庆幸的是，澜水村就是一个小村子，还是那种十分不发达的贫困村，当地人，据说很多都还住着茅草屋，那种泥土墙的茅草屋，这种房间，就是被地震影响到全塌了，恐怕也砸不死人。
再有地震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左右，按照农村人早睡早起的习惯，可能会被倒塌房屋压住的人也不多。
具体情况还要看现场发回的消息，但目前来说，情况大体上还是不错的。
安琦关心了一下时事，确定情况还好，也放了心，默默为受灾的人祈福，想到学校里因为踩踏事件受伤的那些人，她从蔡重康那里听来的消息，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没有人死，最多就是骨折和一些内脏损伤，也都抢救回来了。
学生们年轻，养养就能好得很快，说不定都不用休学，住几天院就能重新回到学校读书了。
不知道他们以后下楼的时候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反正安琦现在有点儿害怕人多。
她看了一会儿网上的各个论坛，在此之前都没人知道澜水村这个名字，也不知道那里具体什么情况，安琦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突发奇想，又去看了看树洞网，直接向树洞投入「澜水」这个关键词，准备看看有什么反馈。
一些气泡一样的文字冒出来，这么生僻的词条，竟然还能有五条同类回復，安琦讶异了一下，难道也是为澜水祈福的吗？
——澜水那个地方，真是烂透了。
——我再也不想回到澜水了。
——希望所有的澜水人都死了。
——愿所有死在澜水的人都能安息，地震为你们报仇了。
——果然老天爷也看不惯澜水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安琦皱着眉头，怎么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意思，怎么回事儿，澜水做了什么遭人恨的事情吗？
澜水村在地震之前就是无名小村，多少人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能够招来这么多诅咒呢？
树洞网是个很神奇的网，安琦偶尔是把这里当百度用的，有什么关键词，投入树洞，然后就能获得相关反馈，虽然不是正经的解释，却也能够让人心情转换一下，满足一下好奇心，还要窥、私、欲。
想想看别人投入树洞之中的秘密被自己看到了，是不是有点儿偷听又或者偷看的感觉？
神秘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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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页
虽然不知道都是谁投入的这些文字，但看内容，也能发现一些端倪，那些强烈的或爱慕或愤恨的感情色彩，也会让人觉得有意思。
有的时候能够发现一些表白，某某某爱某某某之类的话，像是把这里当做了表白墙使用，不敢让当事人知道，却又想要向世界宣告自己喜欢他或她的那种心情。
有的时候能够发现一些诅咒，比现在这种还要更过分一些，某某某去死之类的话，像是无处发泄的怨恨只能化作尖锐而又沉重的东西，投入树洞之中。
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小秘密，类似于杀死了一只猫，或者杀死了一个人之类的，不过前者还能当真，后者，安琦多半是当做某人的幻想来看的，可能有些时候怨恨一个人就恨不得用橡皮擦擦去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痕迹吧，那种彻底消失的希望。
安琦的联想力比较丰富，有的时候还会自我推演那一句话之后可能会有的故事，以此来丰富自己的小说素材，但这一次……她喃喃：「澜水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澜水村，专业救援队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他们把活着的人带走，多是一些青壮年男性，都没什么损伤，被带走的时候，他们还很不愿意，还是听说有可能再次地震，他们看着大地上巨大的裂痕，这才同意离开。
「怎么都是男的？」
有队员纳闷，这里男女比例失调这么严重吗？等到挖掘工作展开，徒手挖开倒塌的土墙，看到被铁链或笼子锁住的女性尸体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什么……随着一具具尸体被挖掘出来，大地再次震动，一座小山塌了半边儿，暴露出来的恶臭还有那累累白骨，如山白骨，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第156章
澜水村好多建筑都年久失修, 土墙也不是那么厚实坚硬，以至于倒塌的土墙下面，并不是没有活人。
关在笼中的女人披头散髮, 蜷缩着, 铁笼上面已经有了锈迹, 却又被很多脏污遮掩了，灰扑扑的, 压在上面的土墙被扒拉开之后，女人动了动, 露出来的胳膊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痕，还有些明显的菸头烫伤。
纠缠在一起的黑髮间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向外看了看, 看向这些身穿橘黄色衣裳的救援人员。
「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放心, 很快就没事了。」
五大三粗的救援人员放低了声音，尽可能温和地对待这个也许饱经折磨的女人, 她的面容完全被黑髮遮挡了，但看她纤细的四肢, 无法被衣服完全遮盖的肌肤, 也许她还很年轻。
她像是怕人一样，往后缩了缩，看到那些人真的开始破拆铁笼的时候，才勐地扒拉开遮住了脸的头髮, 露出一张年轻而枯瘦的脸来，双眸之中若有火焰再跳动, 橘黄色的火焰。
「我叫李雅，我是被拐卖来的……」
女人, 不，应该是少女，很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冲着救援人员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还以为……
笼子底部，一根磨尖的铁锥被掩藏在了土里，她的脚下，笼子底部，有足够深厚的土，那是土墙倒塌，砸在铁笼上散落下来的，几乎把她掩埋的土，成了最好的隐藏。
记者们很快就报导了这件事，在地震之后发现如此特大案件，简直像是要挑战所有人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亏我之前还未澜水村祈福吶，他们不配！」
「据说死了不少人，还有村子降生下来的女婴，都被活埋了……」
「那些人不配当人，他们就是魔鬼！」
「魔鬼恐怕都比他们有良心。」
有份小报上，还有一张照片，面容苍白的李雅裹着橘黄色的明显是救援人员的不合身的衣裳，被簇拥在中间，面无表情飞快走过的样子。
安琦在网上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一晃而过，觉得那个人的样子有些熟悉，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人像李雅。
曾经以为被王老师绑架而失踪的李雅，她们在少年宫认识，对方是学习油画的，哪怕在一个明显是摆烂的学校之中，也希望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文化课不行就走艺术道路，总之要考出去，考到一个好学校去，走到一条正确且光明的道路上去。
然后，某一天，她突然失踪了。
是她吗？
安琦一向自信自己的记忆力好，认人几乎没出过错，但这一次，她有点儿希望不是，如果是的话，那就太惨了。
若不是这一次地震，她恐怕永远都不会得救，甚至就此成为那些尸骨之中的一员，永远掩埋在那座深山之中。
即便现在被救回来，她所受到的伤害，在她心灵上留下的痕迹，真的不会对她以后产生影响吗？
学校放了三天假，其中还有两天是本来就有的双休，确切来说，就放了一天假，因为并不是所有人家都电话，通知的时候，有些人家是住在附近的同学亲自去通知的。
安琦在老师那里留了电话，于是接到了班长的电话，对方告知了她上学时间，又多说了两句，她才知道班长是被老师抓壮丁了，把电话通知这件事完全交给了对方，当然，用的是学校的电话。
「咱们教学楼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还是回到原来的教室上，也就到咱们为止了，高年级要换一个地方去上课，据说是某个老旧教室……」
对方电话里说的事情，很快从何美口里得到了证实，老旧教室如今是在某个小区里面，周围都是居民楼，那里其实也不是当教室用的，而是老年活动室，放上课桌，就能用了，本来就有黑板，倒也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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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页
「听说地方挺大的，不知道是不是两个班一个教室。」
何美有所猜测，她倒是很想换个地方的样子。
安琦没什么触动，她一会儿觉得不换地方挺好的，熟悉，怎么走都不用慢慢摸索，连路上所需要的时间都能精准把控，绝对不会有迟到的危险，一会儿又觉得换个新地方挺好的，有新鲜感，再一个，听说那里的楼最高就三层，比较安全。
另外，那个小区离家比较近，如果在那里上课的话，中午回家吃完饭，说不定还能睡一会儿。
「你要是想去看，就去看看呗。」
安琦语气轻松，她很快就听明白何美是想要做什么，何美看了看她，没说话，微微摇头，似乎是不去的意思。
见状，安琦没有再劝，她对这件事无可无不可，如果何美要她陪着一起去的话，她会同意，可如果何美不说，她是不会主动去的。
蔡重康就在那里上课，早上的时候，他们就不一路走了，倒是还一起下的楼。
上课的时候，看到班里的人都在，安琦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被踩踏致伤的那些不是他们班里的人。
这也是没办法，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所在的楼层不可能很快走到下面的楼层，于是就成了后来通过的那一批。
如今看来，这还成了幸运，后来的总不可能再给别人垫脚了。
休息了三天好像没休息一样，老师上课的状态跟之前一样，班主任倒是多说了两句，之后他们会有安全教育。
如今地震已经算是停了，一些余震还波及不到这里，学校就准备针对这次的踩踏事件专门弄一次安全教育。
「往常跟你们说排队一个个都不在意，遇到危险的时候，看看，这不就出问题了？」
班主任用教训的语气说了一通，看着大部人都低下头来，她才收回严厉的目光，「之后的安全教育在大操场进行，你们都认真听，到时候还有演习，如果还有谁在演习里出错……」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留出来的余味悠长，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不会有好果子吃。
等老师一走，班里又炸开了锅，「演习，什么演习？怎么演习？」
所有人都对这个事儿很兴奋。
安琦也难免有点儿小激动，会怎么进行呢？
所有在大操场进行的课程都又臭又长，搬着教室里的凳子坐在操场上，安琦从端正的坐姿换成了舒适的坐姿，又从舒适的坐姿换成了不耐烦的坐姿，恨不得凳子多一个靠背，能够让人靠着睡一觉。
主席台上的人影小的像是蚂蚁，话筒之中总是有着杂音，大喇叭里的声音，很好，并不在附近。
「很无聊？」
孙烨小声问了安琦一句，安琦已经在更换第n个姿势了，她的脚踩着凳子下的横杆，尽可能让膝头高一些，然后一手支在膝上，撑着偏了的头，努力让自己不低头睡着，来个倒栽葱。
「嗯吶。」
安琦嘟着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要不要喝汽水儿？」
孙烨动作幅度很小地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玻璃瓶来，细长的玻璃瓶之中橘黄色的汽水儿随着动作冒着小泡泡，看起来就很诱人。
安琦狐疑地看他，这怎么喝？瓶盖，还有……
孙烨把汽水瓶移动到了衣袖里，宽大的衣袖正好方便他的动作，然后瓶盖在凳子上一磕，安琦根本没看清楚，瓶盖就打开了，属于橘子汽水儿的香味儿窜出来，哪怕明知道肯定是香精味道，却还是无復抗拒这种诱惑。
「我兜里有吸管，你拿一下。」
孙烨小声说了一句，安琦见他目光示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伸到孙烨那宽大的衣兜里，果然摸到了塑胶袋的触感，是那种有点儿硬质的透明塑料，稍稍抽出来一些看看，一排彩色吸管整整齐齐。
她飞快地拆开袋子，抽出两根吸管来，冲着孙烨笑了一下，飞快地把两根吸管插在了瓶中，一根黄色的，一根粉色的。
汽水瓶口就被孙烨的虎口卡着，剩余部分完全隐藏在袖子里，他的手伸过来，安琦悄悄笑了一下，捏着粉色的吸管，狠狠地来了一大口，爽快，哪怕不是冰凉的，却也给人一种愉悦感。
她吸了一口不喝了，孙烨就把瓶子移到自己面前，拿着那根黄色的吸管喝起来，快到末尾的时候，吸管吸空的声音就有些响了，正好讲话到此告一段落，短暂的安静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安琦提起的心刚刚放下一些，就见到不远处班主任目光严厉地盯着他们两个，很是明确地冲着他们点了点，安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散场的时候，班主任特意把安琦和孙烨叫到了一边儿，专门问了问他们刚才做了什么，玻璃瓶还在孙烨的口袋中，坐着的时候不是那么明显，宽大的校服本来就要耷拉着，可站起来的时候，那个形状，真的是太明显了。
「安琦，你以前不这样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听话的好学生……」班主任语重心长，很有点儿要纠正早恋萌芽的严肃端正。
孙烨在一旁高声「报告」，在班主任看过去之后，笑着说：「我们就是喝点儿水，太渴了。」
这辩解真的不如不辩解，反而这种出头的架势，安琦当下就觉得不好，果然，班主任很快放过了安琦，让她先回去，集中火力，对准了孙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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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咳咳, 你还好吧？」
安琦在教室放好凳子，坐了一会儿，才看到搬着凳子回来的孙烨, 他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格外引人注目。
等他放好凳子, 坐下之后，安琦就小声问了, 还有点儿不自在，才被老师抓住一次不规矩, 要不要避嫌一下，以免被戴上早恋的帽子？
孙烨向前倾身，手上拉着凳子往前, 移动了一下，调整到合适的距离, 「没事儿，老师也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似是而非的。
班主任又来了班里一次, 这一次是为了做演习分派一些细化的任务，「到时候以小组为单位, 靠近门边儿的小组先走, 然后是……」
这种细緻的顺序，几乎让每一个人都迅速明白自己应该排在谁的后面走，因为知道是演习，并不是真的, 大家全无危机意识，反而还觉得有点儿好玩儿, 面上浮现出一些兴奋来。
以铃声为准，当铃声响起的时候, 他们就假装是地震，一个个快速就位，从班级里面走出来，这一次以小组为单位，排成了长龙，并没有完全霸占楼梯的全部，而是熘着边儿走，一排一排，很是顺序。
大家都是用着小跑的步伐，速度也不慢，很快就从楼上跑到了楼下，再次站在花坛那里，安琦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楼梯，如果上一次也这样，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演习没有耗费很长时间，接下来就是正常的上课了，老师们一个个都在赶进度似的，拼命把课程往前教，节奏明显变快许多，大概是怕被地震的事情耽误吧。
晚上安琦回家看到网上的消息，地震算是已经过去了，而地震带来的影响，正在尽力弥平。
澜水村的事情，已经被不少新闻关注到了，还有不少人要求严惩，针对那样的地方，恐怕地震之后，也不太可能重建了，不知道会不会把整个村子外迁，或者干脆换一些人住在那里。
麓山温泉那里也有了变化，地震所带来的影响，让那里又多了些温泉，并且还有一条温泉河出现，串联了好几个温泉池，只看那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安琦就不由心驰神往，啊，更想去了。
「妈妈，等我放假了，咱们去麓山温泉玩儿吧？」
安琦跃跃欲试。
「你放假，寒假？」
乔溪问了一声，「大冬天去什么温泉。」
「冬天才好啊，你想想，雪花飘着，却落不到你身上，温泉的热气升腾着，周围还有皑皑白雪，明明是那么冷的环境，可你泡在温泉之中，感觉不到寒冷，还能静静地欣赏雪景……最关键的是，肯定很多人都想不到冬天去泡温泉吧，那样的话，也许那里的人会很少，咱们过去，就不用人挤人了……」
安琦说着麓山温泉的好处，还有一条她没说，就是现在看着门票已经很贵了，如果再等等，等到通货膨胀，说不定这温泉的门票还能更贵，那个时候恐怕更捨不得去了。
「你看啊，这风景，好不好看！」
放大有关麓山温泉的图片，安琦让乔溪过来看，那真的是让人一看就会心动的景色。
「而且，这种自然资源，真的是有一天就要感恩一天，万一哪天再有个地震什么的，那里彻底没有了可怎么办？」
这种自然风光，真的是珍惜资源，去的晚了，也许就看不到了，就像这次麓山温泉因为地震所产生的改变，固然是更添了景色，可之前的那些景色也发生了改变，以前的人所看到的，后来的人就看不到了。
安琦靠在乔溪的肩头，摇晃着她的手，「去吧，去吧，咱们再叫上姨一起去，人多也热闹，泡温泉还对身体好吶，女人就要对自己好点儿！」
「他们是给了你多少钱，要你做这份儿gg。」
乔溪笑着应了，看安琦笑得开心的样子，她也觉得满足了，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她也不是看不开的守财奴。
在地震的余波彻底过去之后，安琦去兴趣班的那天碰见了李雅，她跟何美两人所学都有了变化，何美是中间改学了舞蹈，安琦是改学了古琴，她弹得还不错，被老师表扬过好几次，虽然安琦怀疑老师是想要藉机怂恿她买琴，据说老师家还开了一家乐器行，但，这种夸奖无疑是让人很有动力的，安琦课上学得很是积极。
这两处地方离油画班都有一定距离，她们没有特意去故地重游的意思，是在中午那个吃饭的小饭馆碰见李雅的，对方一头短髮，好像个男孩子，背着画板，穿着宽大的看不出身体曲线的衣裳，乍一看像是个街舞男孩儿，把那画板换成滑板就更合适了。
「李、李雅！」
安琦怔住，她第一个认出了李雅。
「嗨。」
李雅冲着她们扬了扬手，她还穿着短袖，手臂上的各种伤痕一看就是旧伤了，还有仿佛是自己刻印的扭曲文字，手腕上，一个宽宽的护腕带在那里，很有运动风。
「你回来了啊！」
何美也愣了一下，社牛如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口这一句，就觉得不太妥当，连忙补充说，「我听他们说，你去找你爸妈了。」
「唔，不提他们。」
李雅这样说了一句，招手要了一份面，还是原来她常点的口味，这种熟悉感让安琦和何美的神色都轻松起来。
「你怎么突然剪了短髮啊，看起来好帅。」何美不吝称赞，她是真的觉得英姿飒爽，夸赞得很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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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页
李雅晃了一下头，脸颊一侧的浅淡痕迹暴露出来，像是被什么抽过一样留下的痕迹，不那么明显，但……「我也觉得这样清爽多了，刚剪好的时候，整个头都要飘起来似的，特别轻松。」
女生之间的话题，很快从髮型开始说，说到衣服上，说到最近的学习上，说到作业上。
何美没有问李雅为什么前一段时间突然失踪了，却忍不住问她奶奶还好吗？因为李雅失踪的事情，她奶奶到处找人，还找到过学校。
「没事儿，都还好。」
李雅不爱说这个，淡淡说了一句，很快又把话题转到自己的学业上去，「我的文化课是不行了，就看美术能加多少分了，我最近还要去外面一趟，我报了一个美术学院，要去考试，可能你们又有一阵儿见不到我了……」
她淡淡说来，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的样子，令何美和安琦听了都羡慕不已，这种有着明确目标的人，实在是很耀眼。
何美是单纯的未成年少女，以后做什么，还停留在朦胧梦想的阶段，根本没有清楚的目标，更不要说笔直的道路了。
安琦本来应该是最成熟最清醒的那个，可原谅她有记忆的上辈子也没干成什么大事业，就是个公司文员的程度，这辈子起始点也不高，普通的人家，平凡的人生，唯一不平凡的幸运值系统又是个聋哑的，那点儿数字提示也并不能够让她找准时机发家致富，所以她对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也没有太明确的想法，好像很多都可以，只要比上辈子强就行，可好像也没什么好比较的，她现在就是有房一族了，怎么都比上辈子强了。
「那很好啊，你要加油啊，希望你能考一个好成绩，以后有着光明的未来。」
安琦发自内心祝愿，她是会为了别人的积极向上而感动的那个，双眸之中满是情真意切的明亮。
「嗯，我会的。」
李雅的眼睫飞快地颤动了一下，眼皮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思绪，她当然会的，如果不能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她为什么还要坚持？
人世间的苦，她已经吃得够多了，就是轮也该轮到她享福了。
三个女生短暂地相聚，又分开，之后果然好长时间都没再见到李雅，不过知道她不是失踪了，安琦也没操心太多。
快要期末考试前，安琦去了一趟冰淇淋店，那里的生意并没有因为天气冷了而变得冷清，仿佛有一种反季节销售的热潮，让更多的女生愿意去在大冷天享受一份透心凉的冰淇淋，或者是某些加冰的果汁饮料。
「你的，常温。」
许志把果汁推过来，手指敲了敲玻璃台面，安琦接过，笑着道谢，快要走的时候，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知道李雅的事情吗？好久没见她了。」
她还记得，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许志皱起了眉头，打量了安琦一会儿，飞快地说了一句：「你跟她还是少来往吧。」
「？」安琦纳闷，这是怎么说的？
她的表情大约不能准确传达自己的意思，或者许志并不想给她解惑，他摇了摇头，没有跟她再说什么，继续为下一位客人服务了。
听着点单的声音，安琦拿走了自己的那份果汁，算了，有时间再说吧。她走到门外，回头看向里面，许志似乎也看过来，沖她比划了一个动作，因为还有排队点单的女生挡着，安琦没太看清，只是沖他笑了笑，就走了。
后来，在某一次从小卖铺回家的路上，被许志从后面追上来，安琦才压下受惊的心情，听他说了有关李雅拜了个干哥哥的事情，一句话，她彻底堕落了。
安琦不太相信，她还记得李雅的目标，记得她声音之中的坚定，那样的女生，不会让自己堕落的，她应该是向上的才对。
第158章
凉爽的风吹过额前的碎发, 李雅晃了晃头，没有了长发，真的感觉轻松很多, 让她觉得沉重的那些负担, 好像也一下子不翼而飞了。
她穿着宽大的棉质短袖, 那是男生的款式，正面的骷髅头处在一片阴影之中, 两个眼窝处仿佛冒着鬼火一样，幽幽地看向前面, 随着她的动作，骷髅头也跟着动起来一样，那鬼火, 也就成了的火焰。
运动鞋刚才踢人太狠，甩飞了一只, 露出没有穿袜子的脚，这些时日, 已经恢復了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跟外表不相符的, 脚指甲上, 正红色的指甲油仿佛是指尖血一样，浓郁而暗沉。
被她甩飞出去的鞋是不久才买的，白色的运动鞋，很干净的亮白, 可现在，它侧躺在水沟旁, 露在上面的那一侧上已经多了些浮灰，还有一道许是在哪里留下的灰色划痕。
呜咽声, 压抑着的痛唿声，在她面前，被踩着脸趴在地上的女生爆炸头凌乱，不知道是怎样拉丝烫出来的高贵髮型这时候跟鬼一样，部分还遮挡了她的脸。
「以前我忍着你，让着你，不过是不想为了跟你对上付出太大的代价，可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能够对付你吗？」
李雅晃着光着的那只脚，一旁有个黄毛嬉笑着给她提来了那只甩飞出去的运动鞋，放在她的脚前。
没有急着把脚穿到鞋里去，红色的指甲晃着，被那白皙的脚面衬得格外鲜红，像是随时都要滴下血来一样。
「你欺负我，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奶奶？」
那只脚丫晃呀晃的，坐在栏杆上的李雅抱臂看着那几个被小混混一样的男人踩在脚下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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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页
以前，她在学校里，就是这群女生的小跟班儿，不，不是跟班儿，她的确是要跟着她们，可她们却未必真的把她看做是自己人，不过是一个随时能够打骂欺负发泄一下的工具罢了。
李雅看得很清楚，她更清楚地知道，老师对这些事是不管的，无法无天的学生总是让老师无处下手，尤其这些人还又蠢又狠，她们仗着自己是未成年，是女生，反而能够做出一些格外出格的事情来。
示爱不成，就反告老师侵犯，还能弄出罪证来陷害对方，表面哭唧唧，实际嘻嘻哈哈地送那位老师进监狱。
她们不是人，就是人渣。
李雅早就看清楚这个事实，所以无论她们怎么盯上她的，她都不去抗争，她没有那个抗争的底气，她想着，只要混过这些年就好了，等考上大学了，总不能她们还要追着她跑。
至于说束缚她一定要跟她们考同样的大学，她们也没有那么长远的目标，所以，最多三年，熬过就好。
她都熬了一年半了，哪怕她们一次比一次过分，她的身上有了刀割有了烫伤，李雅都在忍。
可没想到，她的忍就成了她们眼中的好欺负，她们越来越过分了。
「没有的，我就是随口说说，我没想的，我也没想到……」
鞋底贴着脸，另一侧则是土地，说话的时候，土腥气直扑口鼻，仿佛飞进了嘴里肺里，让她整个人都跟着脏了。
可她顾不上，往日里精緻保养自己的女生，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妆被哭花了，黑黑的眼圈儿，耷拉着掉了一半的假睫毛，花了的口红，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眼睛努力地看向李雅，似乎是祈求，又是抗辩，「跟我们没关系的，我也没想害她，我也没想害你……」
「是啊，你谁都没想害，你就是变着法儿使坏。」
李雅的这一句仿佛夹杂着幽幽的嘆息。
她大约永远是无法理解这种人的，损人不利己，她们的脑子就是那样蠢，总是做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事情，然后沾沾自喜，会把她浑身的衣服剥掉，把她身上淋湿，把她关在没人去的废弃屋子之中，她们做完这些事笑着离开，就彻底把她忘在了那里，然后……
她们没有想过卖了她换钱，她们就是单纯地发坏，就好像她们见到来学校找她的奶奶，骗她奶奶说看到她往某个建筑工地去了，然后她奶奶去找人的过程中，不小心跌倒，被钢筋穿透了身体，因为是大晚上，没有人去，她奶奶就那样挂在钢筋上流尽了鲜血……
李雅当然相信她们撒这个谎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死，这么严重的后果，真的没在她们的脑子之中，她们就是单纯地发坏，看不得别人好。
不，她们也没觉得别人好，她们总是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的，好像世界围绕她们而旋转，所有的一切，都以她们为中心，所有的人，都可以是她们取乐的对象。
「李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同样被踩在地上的女生之中，有人聪明地发声求饶，「我没骗你奶奶啊，不是我，都是林悦，她说的！」
「是啊，是啊，都是林悦，我知道我以前不该欺负你，我错了，你放了我吧，不然你打我吧，打回来！」
「李雅，饶了我吧，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然，我打林娜一顿，给你出出气！」
求饶声此起彼伏，有了一个开头，其他的都不觉得自己是首恶了，最前面的林娜，被男人的鞋底死死踩着头脸的林娜没办法回头瞪她们，她如同蛆一样，只能扭动自己的腰身，却又被黄毛笑着在翘起的屁股上踢了一下，看着那震颤的波浪，男人们的笑声都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还在学校里的女生，自以为有了个校霸男友就厉害万分的女生，哪里知道真正混社会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个仿佛找到了顶天的靠山，却不知道她们的靠山，其实可能只是某个社会底层而又边缘的游手好闲之辈。
李雅翘起脚来，光着的脚上，那红色的指甲分外吸引人的视线，一旁的黄毛已经抽起了烟，见到李雅沖他伸手，把嘴上的烟塞到了李雅口中，李雅没有拒绝，姿势熟练地抽起来，似被烟味儿迷了眼，她微微眯眼，眼角余光斜过了黄毛，莫名展露出来一丝妩媚风情。
黄毛仿佛被迷住了，靠近几步，低声问她：「怎么处置，早点儿弄完早点儿收工。」
「你觉得怎么处置好，你就怎么来，我只说一句，我是见不得她们好的。」
李雅没有明说，这些人，以前她就看不上，现在，更看不上了，可就是这群怂货，害了她，害了她奶奶，这笔帐，她总是要跟她们算的。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黄毛比了一个「ok」的手势，熟练老道地打着包票。
李雅垂下腿来，长腿一伸，光着的脚踩到鞋子里，像是游鱼入海一样，动作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
她从栏杆上滑下来，站起身来，手往裤兜里一插，假小子一样的短髮被风拂过了发梢，她轻笑着拍了拍黄毛的胳膊，「谢了，兄弟！」
「李雅，你别走，别走！」
「李雅，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放了我吧。」
「李雅，你……」
几个女生仿佛意识到情况会更加不好，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拼命地向她们曾经的施暴者唿救，她们的目光从来没有那么热切过，可李雅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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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们从来不曾后悔过，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向强者低头罢了。
就是这样纸老虎一样的东西，唬了她那么久，让她不敢有丝毫违逆地忍了那么久，多可笑啊！
这样想着，李雅也果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她的家毁了，她也毁了，就因为这些又蠢又坏的东西。
一条街道外，拎着一个塑胶袋的安琦正慢悠悠往回走，她难得想要绕个路看个风景，这边儿有个小院里的花开得极好，是月季吧，娇艷的花朵争着盛放，满满的都是生命的活力，在落日余晖的点缀下，美得让人驻足。
「我以后若是能有一个小院儿，也要种很多很多的月季，花期长，还好养……」
安琦看着花儿自语，眼中的欢喜仿佛都要溢出来，她似乎已经能够想像到某一个黄昏，她坐在摇椅上，一边慢慢摇着一边看着那些盛放的花儿，又或者是坐在鞦韆上，再不然，就是一个藤椅，配着一壶茶，最好还有香薰蜡烛加热的那种玻璃茶壶，小巧又精緻，嗯，一定要是花茶，正好相配。
正想着，一道人影落在脚边儿，安琦抬头去看，微微眯眼，那背对着落日走来的短髮女生，正是李雅。
她笑着扬了扬手：「李雅！」
李雅的脚步顿了一下，她仿佛才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然后就看见了那光下少女，笑容明媚如花，让那一片红艷都成了她的陪衬，明明是浓郁的红，却像是染了一层金子般的光辉，不似凡间之物。
血腥不再血腥，多了一层温暖的外衣，那一道长长的暗影就好像是一道桥樑，让她们从此相连。
多美好啊，仿佛是一个从未经受过挫折的样子，是她想要的那个样子。
「安琦，快回家吧，晚了不安全。」
李雅的声音柔和，像是一个姐姐，她的脚步，随着安琦一个方向，顺路送她回家。
第159章
冬日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 正好是安琦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一走出来，感到脸上冰凉一点, 仰头看去, 才发现下了雪, 最开始还是盐粒一样的雪，触碰到手上的温度, 连形状都看不清，就直接化成了水。
地面上更是落不住, 如同下了雨一样，很快湿了一片，踩上去都能感觉到一种滑腻的冰冷。
唯有常青树梢上, 能够看见点点灰白渐渐积下，衬着那灰蓝色的天空, 有了那么点儿阴郁瀰漫的气氛。
可考完试的欢笑声，很快就沖淡了一切。
「安琦, 你放假要去哪里玩儿？」
何美主动问，她今年寒假是要出去玩儿的, 早就说好了, 要去南方玩儿，看看山看看水，看看常开不败的花儿，说不定还能再看看永不结冰的大海。
安琦笑着回：「我想去温泉, 还不一定去不去，什么时候去, 若是去了，回来跟你说啊！」
她不太喜欢在事情确定之前就通告, 免得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去不成，倒像是自己撒谎骗人一样。
也就是跟何美的关系更亲近，说话才更加随意一些，连这种不确定的计划都说了。
「温泉？」何美看看纷扬的雪粒子，实在是无法想到这样的天气是怎么想到泡温泉的，她觉得应该是夏日泡温泉才正当宜，再不济，秋日也好，怎么会是冬日呢？
安琦笑笑，没准备让别人认同自己的观点，「是啊，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反正我想去。」
她清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何美一撇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转而问孙烨：「你呢？」
安琦目光也随之看过去，孙烨拎着书包走在她们身边儿，确切地说是安琦身边儿，见到她看过来，就说：「应该哪儿也不去吧，我姐姐可能回来，也好久没见了，听说她谈了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
何美马上被这个话题勾起来兴趣，「是什么样的人啊？」
安琦也饶有兴趣，等着孙烨多说两句，她们两个以前都跟孙莉莉不怎么熟，可认识了孙烨之后，对孙莉莉这个既是同学姐姐，又是同学的人就觉得莫名多了分熟悉，偶尔从孙烨口中听到孙莉莉不为人知的一面，还觉得有些新奇。
「她们厂子的工人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别人捎信儿回来的，也没具体说。」
孙烨耸耸肩，不是很关心这个话题，孙莉莉于他，不算是一个好姐姐，他也没那么关心她，她的事情，就更不会多在意了。
同样的年岁，有的人还在上学，有的人就已经工作了，并且还有了男友，眼看着就是回家见父母，很快结婚的节奏，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有那么点儿心绪复杂。
何美轻嘆：「她才多大啊！」
安琦也摇摇头，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各人追求不同吧。
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很快就放假了，照例几本寒假作业拿回家，以前安琦还老老实实写，现在么，翻开看看，不得不说，粗制印刷的题目总是隐藏着错漏，认真你就输了。
没有着急写寒假作业，安琦先催促乔溪请假去麓山温泉，「我在网上都查了，这会儿算是淡季，票价应该会便宜一些，最重要的是学生们刚放假，就算有人想去，也不会那么快，说不定咱们去了就跟包场似的，只有咱们几个呢？」
乔珠已经确定要去，那么孙尚立就肯定也会去，至于孙竣和孙诚，他们两个更是不会落后，于是这就成了两家人的聚会，更是宜早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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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寒假里还要过年吶，谁家都有一大摊子事儿。
「好好好，你跟你姨说，说好了咱们明天就去。」
乔溪已经跟人换了班，就等着满足安琦的这个心愿，安琦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很不错，如果保持下去，考个重点大学是没问题的，乔溪心情大好，她就喜欢有文化的人。
次日一早，安琦照了照镜子，看到头顶上鲜红的「3」，轻笑了一下，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麓山温泉是依山而成的，游人一步步向上，从半山腰开始，就能见到一个个温泉池子，室内的，露天的，分别还有一个游乐场。室内的温泉被水池映得比蓝天还蓝的水面上有着机器制造的波浪，配上周围的假树和背景墙，还真的有些来到热带海边的感觉。
露天的温泉池就有点儿一步一景的意思了，根据地势高低不同，还有周围的景物不同，分了好些个大大小小的温泉池，每一个还都有着自己的特色，池汤颜色气味儿温度都各有不同，冉冉上升的蒸汽若雾若云，配上周围一些积蓄起来的雪色，愈发如同仙境般美丽。
「看吧，我就说了外面更美，如果这时候正下雪就更好了。」
安琦已经在更衣室换上了连体泳衣，经过乔溪巧手改装的用意有一圈儿裙边儿，乍一看好像吊带连衣裙一般，就是那裙边短了点儿，外面罩上有着麓山温泉标志的淡黄色浴袍保暖，毛绒绒的，行走间，雪白的脚踝并没有被遮掩住，配着普通而又看起来廉价的拖鞋，纤纤玉足愈发精緻可爱。
圆润的甲片上没有涂抹任何指甲油的色彩，就是单纯的粉色，还有月牙一样的白，鲜活生动。
「呲，好冷啊，一会儿一冷一热的，我要是感冒了，都是你害的。」
孙诚走在安琦身边儿，他身上的浴袍是白色的，纯白色的浴袍大概不是为他这种大高个准备的，小腿几乎全部露在外面，让他不得不弯腰驼背，故做出几分瑟瑟之态来。
安琦不高兴地看他一眼，这傢伙，就会扫兴。
乔珠在后面走着，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泳衣，淡黄色的浴袍都压不住里面的艷红，笑得开心：「这时候来就对了，往常来可没这些优惠。」
也是巧了，他们来的时候没有特别挑日子，却正好赶上一个周年优惠日，再加上本来就因为淡季而便宜的票价，叠加下来，竟是比平时省了一半儿，相当于打了个对摺，再有学生用学生证还可以稍稍便宜一些，精打细算的乔珠满心都觉得划算。
这才是有经济头脑的人该做出的选择，人挤人的有什么好，还不如现在，清清静静，仿佛就他们这些人似的。
零星走过的那几个或两人或三人一组的家庭单位，都不被乔珠看在眼中，她很是自在地欣赏着麓山的冬日之景，越是看越是赞嘆，以前没来还真是亏了自己了，这地方真不错。
当然，票价也不错。
「也是赶巧了。」
安琦是这没想到今天是麓山温泉的周年优惠日，现在网上的信息还不够全面，麓山温泉这种地方都没个正经的官网，她能查到的信息也有限，真不知道原来他们今天搞活动。
所以，幸运值「3」就是应在票价上了吗？
「巧得好啊，这一下省了多少钱吶。」
孙尚立这样说，夸赞安琦运气好。
这也是往日里积累下来的印象，让他总有一种安琦运气好的感觉，可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又无法像是张沐中奖那样举出一个特别凸显运气的事例来。
安琦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的幸运是有波动的，这一条，可真是无法预测。
「走吧，咱们先去前面。」
大人们很快聊起来，乔溪跟着乔珠，姐妹两个挽着手臂，一个红，一个蓝，看起来格外亲密，孙尚立陪在一旁，时不时说两句。
孙竣和孙诚，一边儿一个，直接把安琦给架在中间，顺着石阶往前面走，大拖鞋啪叽啪叽的，幸好地面都是清扫过的，并不湿滑，走得还算稳当。
因是依山而建的，麓山温泉的温泉池还有些仿佛在山洞之中，或者干脆是瀑布之后的感觉，被山腹包裹着，只有一个曲折的入口能够进入，孙诚第一个发现了这样的一个洞口，当下就往里面钻。
安琦和孙竣紧随其后，山腹之内的温泉一个人都没有，他就把浴袍挂在一旁的山石上，自己直接跳入水中，很快就喊着烫跳了上来，在旁边儿找到小牌子一看，好么，水温都有四十度了。
看他飞快跳入池水中又像是被烫了的鱼儿一样迅速翻身而起，跳出来，安琦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
孙竣嘴角也带了笑容，把浴袍脱下放到一边儿，慢条斯理步入水中，池水清澈，能够看到底部的石头高低错落，如同台阶一样，慢慢走入，身体仿佛也能适应下来，最后靠坐一旁，让水没过肩膀，热归热，却又让人忍不住喟嘆一声：「舒服。」
安琦用脚丫试了试池水，这个温度，让她微微皱眉，有些太烫了，她看着还有一条小路向里，就说：「我去里面看看，其他的水温肯定有不一样的。」
她说着就顺着小路往里走，孙诚也紧随其后，抓着一件浴袍披在身上，也进了里面的小山洞。
山腹内果然还要一个小点儿的池子，上方是掏空的，天井一样的光照射下来，让池水闪烁鳞光，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对儿情侣在，男人靠在池边儿，女人仿佛坐在他腿上一样挨着他，雪白的胳膊绕颈，挂在男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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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女人的黑髮披散了几缕, 飘在水中，海妖一样搂着男人的脖颈，从男人肩头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过来, 站在山洞口的安琦就举步维艰, 脸上带着点儿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该捂眼睛还是该继续往里走，偏了头, 要退出去，被身后的孙诚一撞, 反而向前踉跄两步，差点儿直接跌到池子里。
池子里的男人听到动静，回头来看, 见状，推开女人, 让出一些距离来，像是要给新来的人让路, 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很有礼貌的样子。
没了女人身体的遮挡, 男人的好身材显露出来, 均匀分布的肌肉并不夸张，可那种天然的力量感有一种莫名的张力，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脸红耳热。
「怎么不进去？」
走在后面的孙诚没有看到里面的情景，他的视线高, 第一时间的落点有些远，没有看到近处的那一对儿, 等到女人让开位置，到了光下, 男人也挪动了一下，他才看过来，明白安琦刚才为什么突然止步。
这一处的温泉池并不大，不是不能容纳四个人，只是已经有人的情况下，好像没必要非要再去挤一挤，虽然这个位置挺不错的，上方有天光，在山壁的一面还有窗口，能够向下看，看到若干温泉池，有人在下面戏水，很是悠闲。
「这地方还真不错。」
孙诚客观评价，要隐秘有隐秘，山洞只有一面有窗口，他们过来的这个小洞口可以忽略不计。
採光还好，从上方落下来的光照在温泉池的正中央，因为水温不高的缘故，并没有过多的热气瀰漫，能够看到粼粼波光随着女人雪白的手臂摇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这里水温不错，下来试试。」
孙诚已经越过安琦，下到水中，还跟那个笑着跟他点头的男人也笑了一下，转头招唿想要走的安琦。
安琦看着孙诚，自己哥哥这么没眼色的吗？没看到打搅人家小情侣了？
不过他都已经下水了，自己……「啊——」安琦还在犹豫，脚踝上被湿漉漉的手抓住，掌心的温度还带着水温，在外界气温的作用下，很快凉下来，让人一抖。
「松手啦！」
安琦白了吓唬自己的孙诚一眼，在他的大笑声中，脱了浴袍，走下水中，她也想得开，像是这种好地方，有了人并不奇怪，到底不是包场，难道下一个池子还有人在，她就不下去了吗？
所以，既然人家已经不再做缠绵状，他们也没必要避嫌到特意让出来地方。
这一池水的温度比外面低一些，却还是高于体温的，浸泡在水中的肢体感觉到融融暖意，全方位被包裹着，很舒适。
粉色的裙摆在水中散开，像是花儿一样，哪怕并没有多么特殊的花纹图样，也让人看得眼前一亮。
「小妹妹，你这个泳衣是在哪里买的啊？」
女人靠在池边儿，见到安琦的泳衣，笑着问了一句，她也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叫安琦一声「小妹妹」并不让人觉得突兀违和，就是那口气有些世故。
「就在外面买的，加了个裙边儿改了一下，我觉得这样更好看。」
安琦对现在市面上的泳衣还是很想吐槽一下的，大部分的样式不是过于开放的比基尼，就是特别保守的连体衣，那种连体短袖短裤样式，还是深蓝黑色拼接的泳衣，不是说完全的不好看，就是总感觉像是潜水员才会穿的那种，更注重功能而非款式。
她还是更喜欢这种仿佛日常也能当裙子穿的泳衣，不那么暴露身材，又好看。
「是挺好看的，我还想着可以买一件类似的。」
女人目光在安琦的泳衣上流连，她是真的喜欢这种样式的，以至于安琦说是改的，她还有点儿小失望。
「你的也很好看啊。」
安琦回夸了一句，也不全是客套，女人穿的泳衣也是市面上少见的款式，吊脖的泳衣让雪白美背几乎都裸露在外，更不要说下方的挂绳是怎样的单薄，好像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块儿布料，把性感走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这样，她贴在男人身上的时候，安琦也不至于那么不敢看，总感觉好像看到什么禁忌片一样，实在是太露了。
不，这样说也不对，这种暴露跟比基尼是差不多的，可能还比比基尼多了一块儿布料，但看上去的效果，只能说露背真美。
这样想着，安琦回头看了一眼试图青蛙划的孙诚，他是不是看到这个女人漂亮，才义无反顾地下了水？
这种跟美女泡一个池子的福利，可真是不多。
哗啦啦的水声之中，孙竣走进来，看到里面还有别人，只看了一眼，就对安琦说：「我就说你们两个怎么不出来，原来这里还有这样的风景。」
这一处山洞很是特殊，孙竣也下水来，他一来，那女人的目光也像是发现了点儿什么，「啊，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
「是双胞胎！」
孙诚勾着孙竣的脖颈，像是要把他往水里压，两张脸凑得近了，一个笑一个不笑，气质迥然不同，似乎还是很好辨认的。
孙竣微微笑着点头，像是回应了一下对方的关注，他早就习惯了，因为双胞胎又长得像，他和孙诚只要一同框，就总有初次认识的人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嘆来。
安琦早在刚才已经自觉到了池子另一边儿，靠近中间光柱的地方，抬手玩儿水，粼粼波光的映照下，伸展开的手臂仿佛是纤细洁白的花瓣，掌心捧着的那一捧水也像是多了些圣洁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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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页
仿佛着迷一样，安琦看着光与水，还有那晃动在石壁上的影，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许多梦幻的想像都让她感觉到愉快。
等到再回过神来，那边儿孙竣和孙诚已经跟那一对儿情侣聊起来了，双方正在说着对麓山温泉的看法，那一对儿情侣并没有正式跟他们通报姓名，两人互相称唿为「丹丹」「忠哥」。
安琦是个不擅交际的，并没有主动加入他们的话题，而是凑近了孙竣身边儿，她的头髮被自己扬起的水珠淋湿，有一缕贴在了眼角，孙竣见了，伸手给她拨开，「去擦擦，小心着凉。」
这样的大冷天来泡温泉，固然很舒服，但一热一冷，也很容易感冒，尤其是头上，最好不要沾水，不然冷风一吹，容易头疼。
可能也是为了这种考量，他们的浴袍都是连帽的款式，更换温泉池的时候，最好还是要戴上帽子，防风。
「嗯。」安琦点点头，她们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每人都拿了一条毛巾装在浴袍的口袋里，不过浴袍在一旁石头上搁着，安琦看了一眼，不太想要出水，一离水就冷了。
孙竣只看她目光犹疑，就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出水去取了浴袍口袋里的毛巾，递给安琦：「擦擦。」
安琦沖他扬起一个讨好的笑脸，接过毛巾擦了擦头脸，主要是渗入头髮之中的水珠，又把毛巾递迴给孙竣，看着他叠整齐放回浴袍的口袋里。
「小妹妹，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丹丹见着这一幕，突然来了一句，把安琦惊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不是……」
「不是哦，我才是她的男朋友。」
孙诚坏笑着一胳膊把安琦搂在怀里，被安琦瞪了一眼也不收回手臂，直到孙竣入水拨开他的胳膊，解释道：「不是的，我们是她哥哥。」
「对哦，我们都是她的哥哥，亲哥哥。」
孙诚咬着重音，脸上的坏笑半点儿没有收敛，推了一下安琦，把安琦推到孙竣的怀里，看着孙竣把安琦扶好，自己也凑过去，把安琦夹在中间，又勾住了她的肩膀。
看他这样，谁会相信那个「亲哥哥」，只怕是「情哥哥」吧。
安琦是真的有点儿恼了，这傢伙，开什么玩笑，上手拍了孙诚肩膀两下，有水声在，啪啪啪的，孙诚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呦，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我爱你个头啊！」
安琦用了劲儿，往孙诚后背捶了两下，神色有一抹很是鲜活的恼意，却又不是那么生气，浮于表面更像是在嬉笑打闹一样。
「你们感情倒挺好。」
忠哥评价一句，像是有些羡慕似的，丹丹依偎在忠哥的身边儿，也不知道是看出他们兄妹关系没有，下巴抵着忠哥的肩膀，笑看着他们打闹，「还真是年轻啊！」
安琦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往他们那边儿看，匆匆起身说了一句：「我去别的地方看看。」就抓起浴袍套上，要去别的池子泡，被陌生人的视线注视着，真是有点儿尴尬。
孙诚就没那个烦恼，不过总是在一个池子也浪费了进来一趟的票价，他就跟着安琦也出去了，「等等我啊，哥哥带你去。」
孙竣有些无奈，他就像是那个註定收尾断后的，对忠哥和丹丹说了一句：「那我们先去别处了。」
好歹聊了一会儿，一句话不说就走人，也显得太不礼貌了。
第161章
安琦带着孙竣和孙诚, 把那些公共的温泉池都逛了个遍，虽然泡没有多久就出来，一热一冷的有些折腾, 但年轻人, 新鲜劲儿在, 也不觉得有多冷，尤其泡在池子里喝着热饮的时候, 感觉还挺享受的。
四下里静悄悄的，偶有风过的声音, 从接近山顶的那个水池往下看去，层叠错落，一些常青的树木撑起了这个季节难得的绿色, 深绿若墨，些许积雪覆盖在树梢上, 像是戴了白帽子一样，还有几分娇俏可爱。
「时间不早了, 咱们去下面看看，这里不知道怎么吃午饭的。」
孙竣估摸着时间, 寻思该吃午饭了, 就要带孙诚和安琦往下面走，之前说好了在大厅那里汇合。
「可能是点餐吧，肯定会有吃饭的地方的。」
安琦也没具体了解那么多，这种营业性质的场所, 不会不给吃饭的地儿的。
麓山温泉这里是自助餐，普通客人几乎都会选择自助餐, 还有就是单独点餐的，那就要在包间里面了, 还有包间费。
孙诚他们下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孙尚立和乔珠乔溪，孙诚就自己先去打听了一下，「这里还能住宿，咱们要是再往山上走一走，就能看到住宿区了，一晚上好几百，真贵，有人住吗？」
他的疑问发自内心，这时候的花钱观念还很朴素，实用为主，节俭为上，这种动辄百位的数值，实在是有些挑战普通人的消费观了。
安琦倒是觉得还好，「肯定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永远不知道有钱人能多有钱。」
「总之，就是我们还不够有钱。」
孙竣的认识十分深刻，一语道破贫穷的本质。
「切。」孙诚不屑地来了一声，倒也没放话说自己以后肯定会有钱的，他虽然有志气，却也知道赚钱真的是需要天赋和运气的一件事。
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又对张沐的好运气感到羡慕，喃喃：「我要是能中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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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呢？」
安琦也很喜欢这种梦想，奈何，现实总是残酷，每每想到与大奖失之交臂的那个剎那，她就觉得心痛。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孙尚立和乔珠乔溪过来，他们不知道聊着什么，说得很是开心，听到孙诚已经买了餐位，就等着过去了，孙尚立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贊了一句「能干」。
服务员引他们到了自助餐厅门口，凭交费小票入内，孙诚直接把六张票递过去，大门打开，一个宽敞的餐厅内已经有淡淡的饭菜香味儿。
餐厅里，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坐在那里用餐了，安琦一眼扫过去，就见到了忠哥和丹丹，他们两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往这边儿看了一眼，丹丹也认出了安琦，冲着她笑了笑，倒是没有叫她过去。
「咱们坐这边儿吧，咱们人多。」
孙尚立找了一个大桌子，见到都是自己取餐，就让乔珠和乔溪先去取，他坐着帮忙占座。
「这么多桌子吶，不用占座。」
孙诚说了一句，有些不认同，被孙尚立瞪了一眼，连忙拉着安琦去取吃的，安琦先去拿了个托盘，倒了几杯水过来，给孙尚立放在面前的时候，孙尚立不由夸赞：「还是咱们琦琦懂事。」
安琦笑了笑，又问孙尚立还要什么不，听他说一会儿自己取，让她自己拿自己吃的，就没再说什么，自己去取餐了。
「琦琦？」
丹丹也在取餐，好像是听到孙尚立叫她的名字，这会儿也叫了一声，安琦抿唇一笑，她也没有特意不给他们说名字，不过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偶然相逢，以后未必会再见，真的没必要自我介绍。
丹丹可能也知道这个道理，再取用下一道菜的时候，就跟安琦拉开了距离，之后就没了交集。
「你们说什么了？」
孙诚最是好事儿，见到两人刚才走近，仿佛说了什么，落座的时候就问了一声。
安琦摇摇头：「没什么。」
这边儿自助餐的价格是没有学生折扣的，孙尚立吃完了饭，想到这一点，觉得不好，听到服务员过来问有什么意见没有，还专门提了一句，觉得如果有学生优惠，可能会更加友好。
服务员笑笑，表示一定会向上面反映，完全是客套话。
「你呀，说这些干嘛，他们也不会听的，都是为了挣钱，票价能优惠，把人骗进来就不错了。」
乔珠很有一份生意经，以一种精明的口吻说着。
孙尚立没争辩：「我也就是说说，这不是她问了吗？」
乔溪在一旁笑，安琦挽着她的手臂问他们都泡了哪些温泉池，还说了自己往山上走所看到的风景，想要乔溪跟着自己也去看看。
「行啊，再看看，咱们就该回去了，回去一定得喝一碗姜汤，一冷一热的。」
乔溪说着摸了摸安琦的脸颊，发现温度正常，脸上的神色就松快许多，难得出来走走，她也觉得心情极好。
「我在这里也喝了啊，他们提供的热饮就有姜汤，不知道怎么熬的，还挺好喝的。」
安琦主动安利，听到乔溪并没有喝，她就忙带着乔溪过去品尝，乔溪喝了一杯，觉得还不错，却也没多喝，理由很是朴素，穿着泳衣上厕所不方便，麻烦。
差点儿忍不住为这个理由大笑，可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挺真实的。
本来要拐着乔溪去山上看看风景，结果乔珠听说这里有按摩馆，就直接把乔溪带走了，不带安琦，理由是小孩子不需要这些，让他们自己去玩儿。
同样被撇下的还有孙尚立，他也不想跟安琦他们凑一队，知道有休闲馆，就直接去了，让他们三个随便逛逛，约定了一个时间，还在大厅见面就成了。
山上的温泉池，几乎每一个，哪怕是热得受不了的，安琦也试过一遍，再去的话，就没了什么新意，最终选择了一个自己觉得最舒适的去泡，孙竣和孙诚也没专门跟她在一个温泉池里，选了临近的，一人一个。
这会儿人少，竟真的像是他们包场了一样，格外畅快。
「咦，这是什么？」
安琦手自然插兜的时候，发现浴袍口袋里除了毛巾，竟然还多了一个小牌牌，弹力绳绑着，上面还写着一个数字。
牌子是金属的，有些冷硬，蓝底白字，很是清晰，棕色的弹力绳有些像是女孩子的发圈，安琦拿起来看了看，她十分确定之前还没见过这个牌子。
孙竣在旁边儿的池子里扫过来一眼，靠近了些，伸长胳膊跟安琦完成了一个交接，认真看了看，也没认出来是什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不那么肯定。
「是大厅储物柜的，之前服务员不是说了吗，如果有贵重物品，可以直接存放在那里，而不是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
他们是出来玩儿的，最贵重的物品可能就是钱包，却也没有多少钱到专门储物的地步，于是就跟着衣服一同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还有那种小钥匙，感觉也挺安全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捡的？」
小铁牌已经传递到孙诚那里，他看了看，又扔回来给安琦，安琦没准备，差点儿没接住，勾在手指上晃悠了一圈儿，放在了池边儿。
「就在兜里，不是我捡的，突然多出来的。」
安琦这样说着，想到了自助餐厅突然靠近她的丹丹，会不会是她放的？她为什么要放在自己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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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页
一时想不明白，她也没纠结，一会儿过去交给前台就好了，就说是捡的，让他们自行处理，这样大的场所，规章制度肯定早有说明，丢失物品如何处理，绝对不是她这里才出现第一例。
孙诚离得最远，没看到安琦若有所思的神情，听完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你这运气，说不定是什么好东西吶，咱们要不要去打开看看？」
「可别，你都说了贵重物品，万一以为咱们是盗窃的，抓个正着，可是不好看。」
孙竣急忙制止孙诚的突发奇想。
安琦也拒绝了他这个不靠谱的提议，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从来不惦记。
因为怕失主着急，安琦想着先下去把小铁牌交给前台，想是这样想，动却不愿意动，最后还是央了孙竣走一趟，没让孙诚去，就是怕他一时兴起真的去打开那个柜子看，他可能就是为了好奇心，可若是真的看了，瓜田李下，可就说不清楚了。
「行吧，你们别乱动，我去看看，说不定失主正在那里等着。」
孙竣这个哥哥一向比较负责，交代两人不要乱跑，就自己拿着小铁牌下山了。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安琦才知道他是看了一场热闹才回来的，那个忠哥打女人，打的不是别人，正是丹丹，就在大厅里，挺响亮的一个耳光，让孙竣啧啧人不可貌相，没看出对方是脾气那么暴躁的人。
安琦若有所思，因为什么原因，那个小铁牌吗？对应的储物柜里到底放着什么？好奇心盘旋许久，最终悻悻放弃答案，算了，跟自己没关系。
第162章
麓山温泉大厅前台, 被打了一巴掌的丹丹侧着头，一手捂着脸，披散的长髮还没有完全干透, 带着些湿润, 垂在脸侧, 淡淡的潮气还散发着洗髮水的馨香，她垂着眼眸, 若在流泪，直到被服务员询问有没有事儿, 才勐地一吸鼻子，避过对方的眼，说自己没事儿。
「女士, 您到这边儿休息一会儿吧。」
服务员也是女的，见状有些心怜, 这两人看起来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结果男的翻脸无情, 直接一巴掌打女人，真是让人不齿。
「……嗯。」
丹丹轻轻应了一声, 就势被服务员扶到一侧的小座位上, 还不等服务员离开，她就问：「储物柜的牌子，丢了的话，还能查吗？我记得数字号。」
服务员刚才就在大厅, 大约听到一些两人的对话，就是弄丢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这个牌子？
如果是这样，大概也值得吵一吵, 那个储物柜是为了一些有贵重物品的人准备的，能够存进去的东西，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们自己觉得是「贵重的」，这就很有价值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打人，尤其是打女人，也太过分了些。
「这个啊，女士，您存的是什么东西，您还记得吗？」
服务员想要先问问，如果真的能够查找的话，也方便核对，总不能捡到一个包，谁认领都给吧，好歹也得说说包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对得上了再给。
「我记得，一个红色的女士手包，里面装了一些钱，还有就是一个笔记本……」丹丹声音轻缓地说着里面的东西都有什么，说到「笔记本」的时候，眼中微微闪烁，多了些什么。
「是多少号呢？」
服务员紧跟着问。
「14，我记得是这个号。」
服务员抬眼看去，长发披散的女士唇角仿佛微笑一样微微上扬，仔细看又觉得好像她并没有在笑，也对，怎么会笑呢？明明才被打了，那一巴掌一定很疼吧，手指印都浮上来了。
前台那里听到14号这个数字，不由讶然：「刚才有个小哥说捡到了一块儿牌子，就是14号的，说不好就是她丢的……要真是为了这个挨打，这也太冤了，她男朋友也真是的，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呢？」
小小的牌子很快就到了服务员的手里，她带了丹丹去打开了储物柜，红色的女士手包看起来就很是亮眼，打开里面大致看了一下，果然出了钱之外，就有一个笔记本最为醒目，笔记本灰扑扑的，又破旧，看上去就脏兮兮得不像是能够放在这么贵的女包之中的东西。
丹丹接过包，随手抽出两张钱币塞给了服务员，浅笑：「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恐怕我也不会这么容易找回自己的包。」
「不用谢我，不用谢，要谢该谢那个捡到号码牌的小哥，要不是他捡到交到前台，也不会这么快……」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她以前还真的没有收过这种感谢费。
「啊，那是得好好感谢他一些，谢谢他助人为乐。」
丹丹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很快就想到了什么，重新笑起来，应该是那些人吧，她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拿到了东西，却并没有马上离开，丹丹表示脸上的痕迹太明显，她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刚刚拿了感谢费的服务员不由得热情很多，领她去了员工休息室，又给她倒了水，还给找了冰块儿和毛巾来让她敷脸。
丹丹谢过她的好意，等她一离开，马上翻开那个笔记本来，笔记本上面的字写得很杂乱，并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还难看，有些缺漏笔画，错字漏字就不说了，还没有具体的姓名，大多是一个地址附带一个数字。
地址也并不是什么确切的地址，属于熟悉的人知道是哪儿，不熟悉的人，看到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那种不是密文的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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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页
丹丹皱眉，她虽然早就想到会这样，可真的看到了，还是觉得头大，笔记本内页上还有些黄色的油污和一些褐色的斑点，再有笔迹留下的或黑或蓝的墨点，看上去就更显脏乱了。
有的页面上，突兀地记着一个电话号码，有的则是人名，也不是全名，而是类似「王三」「义」这样的人名，有的人名之后还会跟着一个数字，不像是电话号码，也许是金额？
丹丹快速地翻看着，恨不得把每一页都背在脑子里，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一定要尽可能多地记下来，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门是虚掩着的，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丹丹快速合拢笔记本转到包里，手指沾上水揉着眼睛，异物进入的感觉瞬间就让眼睛红了，多余的水分流下来，真如眼泪一样。
「丹丹……」
人还没进来，就听到了叫声，是忠哥。
他大步走进来，领路的服务员都被甩在了后面，他一眼就见到了丹丹手边儿那红色的女式包，脸上的神色更加放松，「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没事儿，包找回来了，我没事儿。」
仿佛有着无限委屈，丹丹抽噎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说话间就要把包打开，把里面的笔记本给忠哥。
忠哥上前一步，压下她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笑着说：「没事儿就好，我就是脾气急，一下子火气上来，忍不住，走吧，咱们回去，你要是想来，下次我再带你来，今天有事儿，真的要走了。」
「嗯。」
带着鼻音的应声让低着头的丹丹愈发显得可怜可爱，她挎上包，被忠哥搂在怀里的时候，小鸟依人一样娇嗔：「这次这么丢脸，下次我可不来了，万一真丢了东西，你怕不是要打死我了。」
「怎么可能呢？我这么喜欢你，这不是一下找不到东西着急吗？这可是我工作上的事儿，万一丢了可是麻烦，找到就没事儿了……」
忠哥温言哄着，两人走出门的时候，如胶似漆，又跟一个人儿似的。
服务员退了两步，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男女之间的事儿还真的说不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外人真的没法儿掺和。
看着他们走了，服务员走到前台，跟自己的同事说起来，同事不屑地轻哼：「你还真别觉得那女的可怜，你看看她那包，看看她那身衣裳，肯定都是那男的给她买的，挨一个巴掌换那些，你说值不值？」
服务员皱眉，觉得同事这话有些刻薄：「也不能这么说吧……」
可她自己嘴笨，想不出什么词儿反驳，话语声就小了，同事冷笑一声：「就这还不知道那男的有没有老婆，这女的又是不是有夫之妇吶。」
这可真是令人惊掉大牙的猜测，服务员的声音又小了：「我看她不像是那样的人……」
「你要是能看出来了，就没有那么多笑贫不笑娼了。」
同事的论调很是负面，听得服务员皱眉，却也没再跟她辩驳什么。
安琦他们来到大厅汇合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换回了来时的衣服，裹得严实，安琦正在笑孙竣和孙诚的帽子，是毛线帽，花花绿绿的，戴上去很有些喜庆色彩，一看就是乔珠的品味。
孙诚被笑得恼了，故意压在安琦的身上，看着她承受不住重量弯腰，孙竣就去拉开孙诚，因为孙竣胳膊肘往外拐，孙诚又转而去跟孙竣闹，三个人活像是唱戏一样，嘻嘻哈哈，热闹得很。
孙尚立一本满足地看着大厅，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就多看了两眼，看到那储物柜，不由一笑：「咱们都没什么贵重物品，也不知道这储物柜是怎么用的，下次不行把大衣存进去……」
「去你的，想什么吶。」
乔珠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觉得他这种什么都要看看的心态十分幼稚，像是个孩子，不由得笑起来。
乔溪在一旁保持微笑，姐姐姐夫都是她的亲人，这么多年，真跟家人一样，可她还是不爱在姐夫的事情上插话，由着乔珠自己去就好了，人家夫妻俩的事情，她是不愿意多嘴的。
这样一来，她就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莫名的落寞感，安琦余光瞥见，又一次认真思考，如果有个继父，自己会不会适应不来，首先，继父要有一个房子，或者她就此独立出来，搬到楼下那个在她名下的房子里去住，不然的话，她这个年龄的继女，也会让继父觉得尴尬吧。
夏天不能光膀子在客厅打晃，可能会让人觉得不自在，就好像她不能随便穿着睡裙在客厅晃一样，总还是要分开住比较好。
唉，这一想，一加一减，也不知道户口本上多一个人好还是不好了。
诶，不对，如果是多了个继父，应该是乔溪嫁过去，加到别人家的户口本上，那自己呢？是当拖油瓶跟着过去，还是被甩开来？
心里莫名有些酸酸的，安琦突然来到乔溪身边儿，从后面抱着她，因为身量不够高，脸贴在乔溪的后背。
「怎么了？」乔溪拍拍安琦的手，声音温柔。
安琦感性轻嘆：「我以后还想来，妈妈跟我一起来。」
「好。」乔溪笑了，母女两个仿佛自成一国，让乔珠忍不住笑安琦多大了还离不开妈妈，安琦在乔溪身上拧了拧，就是不肯抬头，像是要一辈子不分开一样。
第163章
「你看看你, 我就说这个天儿最好不要去，你又怕冷，这不, 感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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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页
乔溪数落着安琦, 一边说还一边给她拿了药片和水来, 黑色的小药片看起来就苦苦的，乔溪手上仿佛还带着饭菜的味道, 安琦用卫生纸拧了拧鼻子，感觉唿吸顺畅了些, 低头在乔溪掌上含了药片，又喝了她递过来的温水。
水温正好，不热不冷, 温乎乎的，可安琦不太喜欢这种温度的水, 要么热一些，要么冷一些, 不然喝起来总觉得怪难受的。
胶囊被拆开，里面的药粉洒在勺子上, 再配上一些糖粉, 乔溪递过勺子来，又在水杯里续上了一些晾好的水，手一拿起来，就知道温度对不对, 一併递给安琦。
安琦半靠在床上，身后垫着两个枕头, 不够高，也不是特别舒服, 不过挺符合她现在这种生病的状态的，鼻头被反覆擦拭，已经有些发红，再加上因为感冒而显得精神不济的神色，多了些楚楚可怜的气质。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胶囊……也是……可以的……吧。」
这句话一波三折，毫不掩饰看到胶囊皮的那种不喜，微微皱眉的样子很有几分勉强。
乔溪一手端着水，一手送着药，顺势坐在床边儿，「我还不知道你，自小嗓子眼儿就细，不要说胶囊了，大点儿的药片儿都不好咽，行了，快吃吧，又不费事儿。」
「嗯。」
安琦应声，接过勺子，吞下药粉，喝了水送下去之后，才马后炮跟乔溪说：「听说这样吃胶囊不太好。」
「不吃更不好。」
以为她是不想吃药，乔溪瞪了她一眼，恨不得再耳提面命几遍，「从小你就爱生病，一换季就闹腾，一点儿都不让人消停，我还说你大了能好点儿，结果你这折腾得，大冷天非要去温泉，这一冷一热的，能不感冒吗？」
安琦被说得头一低，拱到乔溪怀里，完全是耍赖不肯面对的样子，乔溪看她拱得头髮都乱了，又给她顺了顺毛，在她头上拍了拍：「行了，要是累了就睡会儿，一会儿再起来，给你熬了瘦肉粥。」
「嗯，妈妈最好了。」
安琦笑着应了一声，脸蛋红扑扑的，不等她继续撒娇，就被乔溪按到了被子里，让她老实躺会儿，别再着凉了。
本来就是放假期间，安琦对自我管控松弛了些，睡了个懒觉，这会儿再睡是睡不着的，可起来吧，又不太想起，正在赖床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上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
「楼上怎么了？」
安琦翻了几个身，只觉得吵得人心浮气躁的，干脆爬起来，坐到客厅喝粥的时候问乔溪。
乔溪正在织毛衣，她原先不会织毛衣，还是有了安琦之后慢慢学起来的，在这方面，乔姥姥可以说是受惠最大的，每年，乔溪都会给她织一件什么，不是毛衣就是毛裤，再不然就是什么毛背心之类的。
安琦也有，她小时候还有一顶绿帽子，不知道乔溪怎么想的，用了浅绿色，织出来其实挺好看的，上面还有钩针勾出来的绿色小花朵点缀，但，这个颜色么。
小孩子完全没有发言权，安琦也不愿意糟、蹋乔溪的劳动成果，老老实实戴了好久，每一次都安慰自己，就当戴荷叶帽了，也挺好看的。
等到长大了，戴不上了，那顶帽子就被放在柜子里压着，前一阵儿乔溪翻出来，还说能够送给朋友的女儿儿子之类的，被安琦强烈要求留着，送什么送，白白送人绿帽子，好听吗？
只怕人家小孩子以后长大了，感情上再有什么不顺，回忆起来还要觉得是被一顶绿帽子害了的。
雪青色的毛衣已经成了大半，这一件一看就是给乔姥姥的，安琦也不眼红，只怕乔溪累到了，好在乔溪基本都是在织平针，这些年已经是熟练工种了，闭着眼睛都能戳对针孔，大半注意力在电视上，余光看着点儿别戳错针孔就行了。
「楼上新搬来的人家，可能是搬家吧，做什么东西？」
乔溪也不是很确定，随口说了一句，她看见有人搬着柜子什么的上楼，楼梯窄，一有搬东西的，其他人就要都给让路，不然只能堵着，谁也走不了。
她就让了两回，这才知道有人搬家过来了。
「咱们楼上的人家原来是谁家啊？」
安琦闲着没事儿，她病还没好，乔溪也不让她出门再吹冷风，屋子里有暖气，还是挺舒适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
乔溪想了想，不知道是没想起来，还是自己也不知道，随口来了一句。
这边儿的楼房最初是分给安琦父亲安广玮的，安广玮作为技术员，能够分配到的房子本身就是带点儿知识分子的性质，楼上楼下的邻居，看隔壁的蔡老师一家就知道了，都是文化人儿。
乔溪在里面不算格格不入，却也没多少认识的朋友，她熟悉的那些工友，基本都不在这个层次上，所以即便住进来了，邻居好些年，可真正认识的，相熟的，也就几个而已，不敢说家家户户都知道的。
所以听到这话，安琦低着头心说，肯定你也不知道。
乔溪这人，若是知道什么，基本上也不瞒着安琦，她以前还跟安琦说家里有多少钱，安琦学费要花多少，以后要花多少之类的，连嫁妆给多少，她都算好了，还给安琦说过。
安琦当时还问要不要彩礼这样的话，算是提前为自己未来丈夫问了，乔溪答得肯定，那是必须要啊。
「不然的话，他肯定会以为你娘家软弱好欺负，以后对你就不尊重了，这钱要来了，到时候还给你陪嫁回去，算你的嫁妆，但，就是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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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页
乔溪也不管安琦那时候年龄小，很是认真地跟她说「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钱」，这种独立女性的话，当时安琦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也许是乔溪吃了苦之后才有的感悟吧。
安琦吃完了饭，才放下勺子，乔溪就放下毛衣针，过来收拾碗，安琦要自己洗，乔溪也不让，理由就是「厨房又没暖气，小心又冷到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冷到，我还没那么脆皮。」
安琦吐槽一句，到底没有跟乔溪争，宛如树懒一样挂在乔溪身上，跟着走到厨房门口，才被乔溪甩开，把她关在了门内。
里外两个温度，玻璃窗上都显得朦胧胧的，像是结了一层水雾。
楼上的叮咚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仿佛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最难听的就是推移东西的声音，「撕拉」一下，真的是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要跟着起来了。
安琦皱了皱眉：「一整天都要这么吵吗？」
没什么地方去，只能在家待着，也就是说必须要接受这样的噪音污染了。
「忍着吧，应该一会儿就好了，中午也要吃饭了。」
乔溪看了看时间，手上的水还没有擦净，又打开了冰箱，「你中午要吃什么？」
「不吃了吧，我才吃了饭，好饱。」
安琦往沙发上一窝，自制的抱枕拢到怀里，厚实的居家服是乔溪手工制作的，市面上没有的睡衣款式，衣服上还有个口袋，正中间的那种口袋，两只手往里面一揣，凭空多出些暖意来。
乔溪也不是非要坚持一日三餐的，看了看冰箱里的东西，回了安琦一句：「行了，那就两顿饭吧，下午再做。」
回到沙发这边儿，才坐下拿起毛衣针，安琦就凑过来，贴在她身边儿，乔溪用胳膊肘赶了赶人，「小心针戳到你。」
「不会的，我可小心了。」
安琦乖巧说着，又往乔溪肩膀上蹭了蹭，乔溪被她蹭得心头髮软，又把人赶了赶，「去，躺那边儿。」
她又放下针，把安琦摆弄好，让她的脚塞在已经织好大半的毛衣里给捂着，再次拿起针来织：「你姥姥最近认识了一个老中医，到时候让他给你开点儿中药喝，看你这脚，总是凉的，这就是体虚。」
「好啊，到时候妈妈也看看，我跟妈妈一起喝中药调养。」
为身体好的事情，安琦总是会带上乔溪，乔溪瞪她一眼，「我不喝你不喝是吧？」
「啊……」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安琦心中想着，却没说，沖乔溪甜甜一笑，「妈妈陪我嘛！」
「你呀，都多大了，还要妈妈陪，看你以后上大学能不能把妈妈带着一起上。」
乔溪对女儿喜欢腻着自己这一点心中是欢喜的，可又不免发愁，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好呢？
「妈妈要是同意的话，也可以啊，现在也有成人上大学啊！」
安琦从来都支持乔溪学习的，奈何乔溪属于……咳咳……，反正，正经地学习书本知识是不能的，但若是跟人请教针法或者制作衣服的方法，乔溪还是很喜欢的，总的来说，她更喜欢那种实用技，而非理论。
「上什么上，我都多大了，再跟你一起上大学，不让人笑死我，你好好上，学出来找个好工作，以后再好好谈个恋爱，找个好丈夫，我就什么都不愁了。」
乔溪的愿望仿佛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安琦身上，安琦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息了声，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真的不是她几句话就能改变的，慢慢来吧。
第164章
楼上搬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家, 连续几天都在叮叮咣咣，时不时还要冒出来一声沉重的响声，把下面的人吓一跳那种。
「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震楼器了, 碰上这种情况, 真的是很想以牙还牙啊！」
被从睡梦之中惊醒的安琦心情很是不好, 她不算是有起床气的那种，但任谁被突然的大动静惊醒, 都不会觉得高兴，更不要说紧接着就是一阵电钻还是什么的声音。
「这不是搬家, 是在装修吧！」
小声猜测着，揉了揉鼻头，她不敢再擦鼻子了, 生怕把皮都擦破了，好在这两天也算有所好转了。
乔溪不在家, 她还没到放假的时候，更不要说寒假这种专属学生和老师的假期了。
安琦拉过一旁床头柜上的小日历, 翻了翻，寒假的时候兴趣班的课程倒是排的挺多, 最近的一次就在三天后, 她要提前给何美打个电话约一下吗？啊，不想动。
看着近在咫尺的电话机，安琦懒得伸手，手指头推了推小日历, 把它放回原处，还想要再躺下的, 可头顶上传来的电钻声，跟要开颅似的, 实在是让人忍受不了。
要不要去楼上看看，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最好午休的时间不要这么吵。
正想着，安琦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所有的理直气壮顿时有点儿萎了，好吧，她睡觉的时间不对，正是下午上班的时间，她在睡觉，所以，好像也不能怪人家上班时间搞装修。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安琦差点儿以为还是楼上的噪音，分辨出来之后就去门口，没有急着开门，而是问了一声：「谁呀。」
带着点儿鼻音的声音莫名娇俏，隔着门板都不曾失真，站在外面听着的蔡重康动了动脚，「我，蔡重康。」
门内的安琦听清楚了，也认出这个声音的确是蔡重康的，就开了门，见到他站在门口，稍稍让开了身子，「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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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页
「楼上装修太吵，你来我家写作业吧。」
蔡重康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这是乔溪拜託的，直接做出了邀请。
「啊，好啊。」
安琦见蔡重康不进门，一时又不好关门，「你等我下，我拿作业。」
寒假作业，还是要做的，虽然……但是……可……，安琦回屋翻出作业和笔来，拿在手中，到门口的时候，当着蔡重康的面儿套上了棉服，鼓鼓囊囊，裹得像是一个小熊的样子，手指勾上钥匙，反手锁门，跟着蔡重康去了隔壁。
暖气很暖和，安琦的棉服穿上还没两分钟，又脱了挂在门后，跟蔡重康的棉服并排，一黑一红两件，紧紧挨着。
「你这里也很吵啊，楼上是在装修吗？声音好大。」
安琦进了屋，第一个听到的就是楼上的声音，还能听到，但到底隔了一层，感觉能够好一些，却也好的有限。
「是在装修。」
蔡重康回了她的问题，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一边儿，桌上放着已经摊开的书本，显然，在去叫安琦之前，他已经在学习了。
安琦把自己的寒假作业，一个大本放在他的对面，不客气地坐下来，好奇地问：「你去楼上看过了，是什么人家啊，原来的人家呢？怎么突然搬走了？」
「嗯。」蔡重康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推了推水杯，示意她喝水，「咱们楼已经有三起非正常死亡了，原来的人家觉得不安全就搬走了，新来的这一家是外地人……」
「怎么是三……」安琦病还没全好，脑子有些迟钝，正疑问为什么是三起，加上上次有独居老人被杀的，还有上次楼下被杀的阿姨，不就两起吗？话还没说完，又反应过来，哦，对了，还有蔡家，如果不是蔡重康还活着，就成灭门案了。
自知失言，她微微低头，捂住了嘴，一脸懊悔，忙转开蔡重康的注意力，「所以呢？新搬来的人家是什么人，也是在厂里工作的吗？」
「不是，他们是买了这里的房子，说是在哪个公司上班，就一个男的带着两个孩子，兄妹两个，看起来……」
蔡重康仿佛没有意识到安琦的失言，他继续说着，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皱眉，那一家子看起来都有些古怪。
男的对人不热情，看起来还很警惕，并不让人接触他的两个孩子，而那两个孩子，当哥哥的那个对人也十分冷漠，妹妹更是一副怯懦小白鼠的样子，好像风大点儿都会刮掉她的皮，厚重的刘海儿几乎遮住了眼睛，完全不想被人看到，也不想看别人的样子。
听到有人来就躲在哥哥身后，一点儿探头向外看的好奇样子都没有，而哥哥又冷漠又疏离，并不与人接触。
蔡重康看到的第一眼还以为他们是受了大人的虐待，藉故看了一下哥哥的手臂，并没有任何伤痕，而他这种行为有点儿冒失，还被对方讨厌了。
不仅是那两个孩子讨厌他，连那个大人也不让他跟孩子接触，还说自己孩子是不喜欢跟生人接触才这样的。
「怎么样？看起来怎么样？」
安琦追问，论观察能力，她认为蔡重康绝对不会输给旁人，只要他认真，这种自信让她根本不操心蔡重康所说的是否会有所偏颇。
「……有点儿怪。」
蔡重康回忆着，最终还是给了这样的形容，那种感觉很奇妙，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得更具体了。
「怪？怎么怪了？」安琦愈发好奇，能让蔡重康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那就是真的有些怪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接触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蔡重康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
蔡重康瞥了安琦一眼，似有些无奈，继续说：「那男的也怪，他不是专业干装修的，却偏偏要自己装修房子做家具，很奇怪。」
「也许是为了省钱呢？谁还不能是个手工大佬？或者有一个手工大佬的梦呢？」
安琦随口说着，心中想着，如果现在网络发达，指不定那个男的还能就此直播一下，肯定有很多人愿意看一个家从无到有的过程，什么新屋装修，旧屋改造，这种主题的综艺一度还很火吶。
而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这些，这就是空白点啊，要是她有渠道，有能力，办个类似的节目出来，说不定能够吸引很多观众。
这一想，简直处处都是赚钱的机遇，奈何……未成年还是老老实实学习吧。
心中轻嘆一声，看了看翻开的寒假作业，一片空白，看起来还真是挺干净的。
「什么手工大佬？」蔡重康反问了一句，却也很快猜出了这话的意思，笑了下，「也许吧。」
谁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又不能钻到别人脑子里看，虽然觉得这种做法并不省钱，那些独一份儿的工具材料之类的，零买总是比批发贵一些的，可，如果这是别人的兴趣爱好，似乎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那两个孩子多大了，跟他一起做手工吗？」
安琦问着，脑海之中已经跃然而出一副画面，爸爸刷墙面，两个孩子跟着一同拿着刷子在墙面涂鸦，感觉应该还蛮好的。
谁不想要有一面可以肆意涂画的墙呢？如果水平高杆一些，弄出壁画来，也挺不错的啊！都是大佬才能。
手中转着笔，安琦已经想到自己的画画水平是不是能够在墙上涂鸦而显得高大上了，技术上，是要慢慢练习的，意境上，却可以投机取巧，什么禅意画之类的，仿佛是个人有只手就能画，她也应该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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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页
如果画得好，以后给人送礼物，还能直接送自己的画，又便宜省钱，又很有心意的样子。
唉，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流行送礼，一起庆祝生日什么的，基本上更是没有。
也能理解，小孩子么，能有几个零花钱，自己吃都还不够，哪里有举办生日宴会的钱了？能够分出一颗糖，就是很不错了。
但这种小礼物，似乎也没必要非在生日的时候送，平时也都送了。
安琦又想起以前何美送过自己的小东西，毛线帽子上的毛线球，还有本子上剪下来的漂亮图画，手鍊还是什么东西上抠下来的小铃铛……零零碎碎的，也不像是个正式礼物的样子，她为了收藏起来，还专门弄了一个饼干盒子，可惜，最后一场火，也都没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以后要是认识了，可以亲自去问，我看那哥哥的年龄，大概跟你差不多，既然搬过来了，说不定也会转到咱们学校去，到时候也许还是你的同班同学。」
蔡重康随口说了一句，他们学校没什么重点班普通班的说法，哪个班上的学生都是交叉分配的，不一定一班的学生就占据年级排名的前四十位，也可能会有排在后面的，如此一来，还真说不好那个哥哥最后会在哪个班，因为分班本来就不看成绩。
「是吗？」安琦半信半疑，附近的学校，的确是他们学校最近，但，他们学校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吧，非本厂子弟，也是要有借读费的。
第165章
又坚持了几天, 安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作息，每当楼上噪音响起的时候，她不是在隔壁蔡重康家写作业, 就是在看电视剧, 尽可能想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某一天，当她都快习惯楼上的噪音的时候, 突然发现不响了，一时间还有那么两分怅然若失。
「也不知道装修成什么样子了。」
安琦有些好奇, 手工大佬诶，指不定会有些什么别出心裁的装修特色。
感冒好了的安琦看着外面的一片银装素裹，心里有些痒痒的, 雪是昨天夜里下起来的，早上起来, 就觉得天特别亮，再一看, 窗外一片白茫茫，瞬间令人心旷神怡。
「穿暖和点儿再去外面玩儿, 别忘了带钥匙。」
乔溪临出门的时候跟安琦强调了几句, 然后自己就匆匆走了，紫色的长款棉服，从背后看上去有些臃肿，好像一个人就把楼梯给堵住了。
「好。」
安琦应声, 这样大的雪，若是不在外面那落雪后格外平整的地面踩上两脚, 都枉费了这一片雪景。
蠢蠢欲动的心让安琦给何美打了个电话，从何美妈妈口中得知她已经外出, 安琦就略显遗憾地挂了电话，好吧，那就自己出去玩儿吧。
穿上大衣，带上围巾帽子，照照镜子，头顶上鲜红的「3」看起来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我也不走远，就在附近。」
正是寒假期间，附近几座居民楼的孩子也有不少放假的，安琦还没走出门洞，就看到了墙壁上被雪球砸过的痕迹，有种炸裂的效果，因为天太冷了，那些散开的雪也没融化，像是特别的涂鸦。
外面还能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安琦看着到她腰际的孩子跑来跑去，嘻嘻哈哈，不由想起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仿佛也这样疯玩儿过，好像不怕冷似的，回了家才发现手套下面的手指头都冻成红萝蔔了。
地上的雪还不是很厚，没有人堆雪人，大部分都在打雪仗了，马路上经常被踩踏的地方，雪色已经融化，显得有些脏，露出了沥青路面，在周围的白雪映衬下，有些发黑。
安静的楼房是同样的暗沉，有的楼上，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尖顶，阁楼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里面似乎有人在向下张望，从阁楼的位置，应该能够看到房顶上的雪吧，完全不会被路人踩踏的雪，肯定很美。
安琦自小就对阁楼上的房子有种嚮往，也许居住起来不够舒适，三角形的屋顶肯定会有各种不便，但那种小小的，窝在窗口就能尽享一片无人打搅的天空的感觉，一定很美。
快步走过已经被人踩踏过的地方，尽可能走在路边边儿上，那些还没被人踩过的地方，不管雪下的地面是怎样的起伏，只要还有能够踩一只脚的平整雪面，那就踩一脚上去，留下一个鞋印，代表着「到此一游」的快意。
找寻着没有被孩子们打搅的道路，安琦时不时在某些雪面上留下一个脚印，脸上不自觉也带着甜甜的笑容，一步步走到了僻静处。
这是楼房的后面，没有正经的道路，只有一条排水沟，还有排水沟那边儿的围墙。
安琦记得这条路也是能走的，楼房这边儿一熘外扩的防盗网，防盗网内是一个不算阳台的阳台，连着卧室又没有门的那种，走在这边儿，留心看那蓝色窗户之内，还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有一次，安琦下晚自习就跟着孙琦走了这边儿的路，因为窗户里都亮着日光灯，不是特意偷窥，却也能很容易看到窗户内发生的事情，幸好时间上不算大多数人的睡觉时间，所以……咳咳，即便如此，正巧看见房间里夫妻吵架顺便扯头花，就真的是替他们尴尬了。
还有一次，是被里面的小孩子骗吃的，走过的时候，安琦正在跟孙烨说哪个小吃更好吃，没留意窗户里面突然传出一句「我不信，除非你给我尝尝」，扭头一看，一个小孩子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对上眼儿，那小孩子还冲安琦做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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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页
贴在窗户上的脸发白，又因为是白天的关系，没有凑近看不清里面其他的情景，乍一看，仿佛是一张人脸凭空浮现再窗户上，真的是把人吓一跳那种惊吓。
如今正是冬日，防盗网构成的窗内堆了不少大葱之类不怕冷的菜类，还有些用木板隔着，把靠近底部那半截都围起来，并不让人看到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可能是一些年货之类的，能够隐约看到花花绿绿的包装箱。
安琦看着那一条没人踩过覆满积雪的小路，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从这里走一圈儿吧。
悠然自在地在雪地上留下自己的一行脚印，似乎也是极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安琦放慢脚步走着，一边走一边还在想，还有哪里能够去踩一踩，这两侧没什么风景，唯一能够看的就是防盗窗内摆放着的东西，有的人家还有些摞起来的花盆，还有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看着就乱，还有的……
目光很快集中到一个纸箱子上，箱子的朝向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下方没有挡板，而那箱子口又是向着外侧开的，这是一箱子罐装饮料，而靠近外侧巷子口的位置，只能看到箱子内壁的颜色，微微弯腰，才能看到靠里面的饮料……
都喝完了？
安琦才这样想着，还没走过这一家，突然听到了开窗户的声音，横移开的窗户内，一位看起来斯文俊秀的戴眼镜青年正好看到外面仿佛被逮到的安琦，下意识地，安琦在被看到的那一刻停止了动作，仿佛是在跟对方玩儿一二三木头人一样。
等她面对对方的点头微笑回过神来，红着脸加快脚步的时候，那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成天就知道喝饮料，让你哥给你拿，你舅专门买了一整箱吶，还说等着过年的时候打开……」
青年拉过箱子，不用扶正，只是掉个头就发现问题了，手往里面摸了摸，很好，就剩一罐了。
看着他摸出那一罐饮料来，安琦都尴尬得脚趾抠地，啊，这可真的不是自己干的。
自己如果这时候走，像不像是落荒而逃？
安琦这样想着，总觉得该解释一句，连忙冲着那青年摆手：「我才走过啊……」脚印为证。
青年没拿饮料的那只手扶了扶眼镜，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对安琦点头：「我知道，没事儿，可能是有小孩儿拿走了。」
「哥，你在跟谁说话？」
后面有孩子问，同时蹦蹦跳跳着，在安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扒着窗户往外看了，见到安琦，那孩子就是一声惊唿：「奶，我哥谈对象了，他把我舅给我的饮料都送人了！」
救命，别瞎说！
「别瞎说！」
青年在那顽皮男孩儿的头上拍了一下，安琦已经忍不住红着脸快步离开了，什么跟什么啊，亲兄弟吗？
「秦牧，你对象呢？在哪儿，我看看，怎么不领家里来，正好过年……」
那一屋子的热闹被安琦快步甩在了脑后，她都忘记要留下怎样的足迹了，走出这条小道，回头一看，好么，从那一家开始就凌乱慌忙了。
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入肺，让人整个人都不由得一哆嗦，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冰凉的鼻尖，安琦在前面一个路口碰见了兄妹两个人正手拉手走过来，她没有在附近见过这两张面孔，多看了一眼，那个当哥哥的就很警惕地看回来，好像生怕她是什么坏人一样。
见状，安琦给了一个微笑，没有上去打搅，等到走着走着，发现他们跟自己回家的路是同一条的时候，安琦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少年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停住脚步，目光看着安琦，却一动不动。
跟着他的妹妹更像是警觉的小动物一样，自始至终大大的帽子披散的头髮，几乎要遮住整张脸，低着头，并不看人，只随着哥哥的脚步或停或走，两人保持一致的步调，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喜感。
安琦仿佛看到了刚才被定住的自己，收回视线来，继续走自己的路，等到发现进入楼洞，身后的人也跟着进入楼洞之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些发毛，这两个、不至于是跟踪自己的吧。
「那个，我家在楼上，你家在几楼啊？」
如果放在附近的这些区域，安琦不可能见过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但这一栋楼的话，安琦敢说绝对没有这一家，再一想，「你们是新搬来的吧！」
楼上那一家，不也有一对儿兄妹？就是这一对儿？
少年没有说话，目光看着安琦，依旧是警惕的，安琦让了一步，伸了伸胳膊，做了一个「让」的手势，少年没有马上动，两人像是在比拼什么似的，互相看着对方，又过了一会儿，少年才拉着妹妹走在了前面，安琦等了几级楼梯，让开一段距离，才继续上楼。
目送着少年上了上面那一层楼梯，安琦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楼上的新邻居。
第166章
后来安琦又碰见过那对儿兄妹几次, 两人仿佛跟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格格不入，看起来……唔，安琦感觉, 好像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还是一点儿原主记忆都没得到, 于是对周围所有都保持警惕的那种样子。
甚至他们都不会伪装自己，警惕所有就表现出来, 让想要对着他们发散善意的人都觉得无从下手，从而觉得不够礼貌。
有一次, 安琦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在楼梯口听到外面正在跟人聊天的阿姨说过那兄妹两个都很没礼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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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进去的，见到我都不打声招唿, 还有碰见小孩子摔倒都不知道扶一下，真是没妈教……」
话有点儿难听, 安琦听得微微皱眉，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什么, 对那一家子的情况，她也不清楚。
那个男的是公司员工, 每天早出晚归, 中午是不回来的，被放置在家的两个孩子像是被放养了一样，安琦总能够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间见到他们外出回来，或者刚刚出去的背影。
兄妹两个, 像是两只互相依靠才能存活的小兽，紧贴着彼此的身体, 慢慢在雪地上来去，背影特别孤单。
安琦见过几次, 印象挺深的，同样深的还要那份想要探究的好奇心。
放假的日子仿佛不再关心星期几，突然要去上兴趣班的前一天，安琦莫名想要哀嚎两声，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出门啊！
次日一早却还是准时起来，途径何美家的时候，碰见等候了一会儿的何美正在用鞋底摩擦着地上的积雪。
「你在做什么呢？」
安琦走上来问。
「嘿嘿，看，能熘冰了！」
那一小片被反覆踩踏剐蹭，已经很是平滑，何美踩在上面，出熘了一下，摆了一个滑冰的姿势，「过两天，咱们去滑冰吧，湖面的冰已经冻结实了，我回来的时候，见到已经有人在那里滑了。」
「好啊。」
安琦坦然应下来，她们说的滑冰并不是那种专业的滑冰，一点儿工具都不需要的，就是或拉或推地在冰面上滑，或者自己助跑两步，随便地滑一下，体验一下乘风破浪的感觉。
还有些会带着小木凳之类的工具，放在冰面上，被人用绳子拉着走。这也就是城市里目前还不实行养那种能拉雪橇的大狗，否则这会儿也能多个动物玩伴。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少年宫走，何美在说自己回乡下那几天都做了什么，又说那里的雪坡真好，从雪坡上滑下来，才是特别爽，还说安琦下次可以跟她去，试试看，比滑冰更好玩儿。
「等有机会的吧。」
安琦不是太喜欢到别人家做客，敷衍了一句，继续听何美讲自己这段时间的趣事，等何美讲得差不多了，她就说自己楼上搬来新邻居的事情。
何美很是好奇，询问新邻居都是怎样的，知道那个当哥哥的可能跟她们年龄差不多，也许开学会进一个班，更是好奇了，「哪天约出来一起玩儿呗。」
她是从来不介意朋友多的。
不过她现在交朋友更谨慎了，网上的都不可靠，唯有现实中认识的，才能跟着结伴玩耍。
「啊，还不认识，我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也没说过两句话，约什么啊。」
安琦赶忙推拒了这个差事，见何美还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又敷衍说，「以后吧，以后认识了再说，说不定到时候不用我说，你说就行了，论交朋友，你一向比我厉害的。」
「哈，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何美摆摆手，对这样的夸赞有些自得，笑容已经展开了，却又要刻意表现点儿矜持出来，收敛着不肯大笑。
两人的话题很快从这里开始转弯儿，说到各自所学的舞蹈乐器上去，何美说着自己现在已经是渐入佳境，该拉的筋都拉得差不多了，可以跟着音乐跳两支舞，好不好的，反正能够完整跳下来。
「你呢？学得怎么样？」
「还行，要继续学的话，据说还要考级，会全班一起考，到时候应该算是还不错吧。」
安琦猜测着说，她上辈子可没走过音乐这条路，也不知道原来学了乐器还要考级，莫不是以后还要给个证，证明她学过且会？
「啊，那听起来真不错啊，我们好像就不用考什么，只要想学继续学就可以了，唯一会被卡的就是学费了，唉，你要是跟我一起学就好了，你比我瘦，跳舞肯定很好看……」
「不要，太累了，每次看你跳，我都觉得那流下来的汗水都能有两斤，还麻烦……」
安琦果断拒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跳舞那可是实打实的力量系，没点儿力气都跳不起来，运动量还很大，每次何美练完浑身都是汗水，最糟糕的是那边儿也没个洗澡的地方，撑死就是在更衣室擦擦身上的汗换上一件干衣裳，感觉一点儿也不舒适。
乐器就好多了，坐着学，坐着演奏，最大的活动量就是胳膊和手指了，两节课下来，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特别符合她的爱好。
见安琦果断拒绝，何美松了一口气，她一点儿也不想跟安琦学一样的，不然总是被比较。
连着上了几日课，好容易休息下来，安琦就跟着何美去滑冰了，一併去的还有些人，不全是班上的学生，还有些是住在附近，方便何美摇人的。
安琦也叫了蔡重康，正好他也没事儿，跟着过来了。
何美见到被安琦叫来的蔡重康，莫名矜持了一些，上来打招唿的样子都过分文静了，安琦奇怪地看她一眼，她瞪了安琦一眼，再跟蔡重康说话，就不是那种拿腔拿调的样子了。
「快来，我发现一个好地方，已经有人去占着了，咱们快去，别被别人抢了地儿。」
湖面不大，类似于那种天然湖泊的样子，又连着溪水，枯草之中，那一片冰面上已经有了好些人在，大多都是孩子，还有些是年轻情侣，大唿小叫的笑声飘荡在湖面上。
「咱们快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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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催促着，拉着安琦就走，蔡重康跟在后面，一併往一处湖面走去，还皱眉看了看冰层的厚度，发现确实可以走动，这才大步跟上。
那边儿已经有人在了，男生拉着女生，女生或蹲在冰面上，或被拉动滑行，还有个带了小木凳来的，把木凳倒扣着放在冰面上，绑在凳子腿儿上的绳子被拉着走，真的滑动起来，也风驰电掣一般，看着就爽快。
这其中，也掺杂着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吵着闹着，互相抱怨对方重得像猪，一点儿都拉不动。
少数的几个才穿着好像是滑冰鞋的样子，独自一个在冰面上驰骋。
蔡重康一眼扫过，迅速明白自己工具人的地位，直接对安琦说：「我拉你吧。」
安琦看向何美，发现她已经被人拉着滑起来了，在对方松手之后，她还顺着滑行了一段儿，喔喔喔的，十分兴奋的样子。
「好啊。」
安琦也不见外，直接答应下来，被蔡重康拉着推着，滑动起来之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很业余，但这种乐趣，真的是很纯粹啊！
她滑开了，再回头去看蔡重康的时候，就找不见人了，还不等她重新找个人搭伴儿，那边儿已经有人惊唿传来，「掉下去了，有人掉下去了！」
「快走，冰可能要碎。」
还在冰面上的人纷纷往岸上跑，安琦这边儿本来就离岸比较近，先一步上去了，几乎要遮住视线的枯草丛中，突然见到蹲在那里的两个人影，安琦差点儿倒退一步直接坐到地上。
「你们——」
等看清楚了那两个人影都还是活着的，其中一个还眼睛朝上看着自己，露出大大的眼白，安琦压抑的那一口唿吸才缓缓吐出，「你们怎么在这儿，也是来玩儿的吗？」
这两个人影，正是她楼上的那一对儿兄妹，也不知道他们在枯草丛里窝着干嘛吶，隐蔽得还挺好。
完全把头埋在兄长厚实衣服之中的妹妹根本不看安琦，就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面前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似的，而那个少年依旧水一副警惕，那模样好像安琦就是一个要拐走他妹妹的坏人。
「怎么也见过好几次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啊……」安琦吐槽一句，见他们两个不动不起身，又觉得奇怪，「是受伤了吗？怎么不起来？」
她的话依旧没有回应，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安琦很快又说，「先不要去冰面上了，好像哪里碎裂了，说不定一会儿到处都是冰窟窿，我过去看看，你们要是不走的话，绕一下路，别从冰面上走。」
转头分辨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又看到对岸的何美沖自己招手，安琦挥手示意，又看了蹲在那里搂着自己妹妹的少年一眼，她就飞快地绕了个路，从岸上跑到对面去，跟何美汇合了。
等到了冰窟窿那里，看到已经把人救上来的蔡重康，安琦捡起地上他脱下的大衣给他披上，眼中满是无奈，怎么说呢？一点儿也不意外吶。
第167章
「谁啊, 这么缺德，在这里弄冰窟窿。」
那冰窟窿的边缘能够看得出来还有些薄薄的碎冰在坚持，然而这一层碎冰只是表面, 下面, 已经是空的了。
看看周围正常冰层的厚度, 就知道这个冰窟窿并不是因为突然无法承重而出现的，而是本来就已经被掏空了, 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能是有人在这里钓鱼吧，以前也有人在这里钓鱼。」
这个小湖泊是活水的, 有溪流贯穿，湖泊里经常会有一些鱼类在游动，往日能够看到水边儿那些坐着小马扎的钓鱼人士, 一个个仿佛是沉默的雕像，偶尔才会动一下, 提竿或者抛线。
他们的脚边儿还会放着一些红色或白色的塑料桶，走得近了, 也许还能看到那桶中游动的一两条小鱼，偶尔有个什么大收穫, 周围的人也会过来围观一下。
这个靠谱的猜测一出来, 所有人都不出声了，这里本来就是公共场所，他们滑冰没有跟任何人交费申请，钓鱼佬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费申请, 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两方最大的矛盾, 可能就在后者破坏冰面上了，可这又是无法避免的。
「小心点儿吧, 不知道哪里还有这样的冰窟窿，不小心掉下去可是要命。」
湖泊不大，但最深的地方也是能够淹死人的，何况水中冰冷，低温也是一种危险。
安琦守在蔡重康身边儿，看着他浑身湿透，嘴唇都发紫的样子，很是担忧：「快点儿回去吧，不然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儿，回去喝碗姜汤就好了。」
蔡重康黑眸沉静，回头看被自己救上来的女生，对方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厚重的棉服湿透了只会是拖累，在水里的时候，蔡重康就让她脱掉了，对方现在身上拢着的是一个男生脱给她的棉服，长款的，她坐在地上，除了脑袋露在外面，其他都能拢到衣服里。
「她这样不行，赶快送医院吧。」
看着那努力蜷缩成一团的女生，蔡重康对她身边围着嘘寒问暖的那几个提了一声，见到那冻得发抖男生搓着手应了，并要搀扶女生起来，蔡重康才收回视线，看向安琦：「抱歉，本来还说陪你玩儿的。」
「没事儿，改天还能出来玩儿，我们先回去吧，我给你煮姜汤。」
安琦自觉这种小事儿她还是能做的，扭头就跟何美打了招唿，何美很是理解地摆摆手：「你们赶紧回去吧，坐车回去，别省钱，这要是再吹风就一定要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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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都是小时候被老一辈带过的孩子，何美和安琦都有着最朴素的观念，对保暖什么的，虽然每次被唠叨的时候都有些不爱听，但该穿秋裤的时候从来不含煳。
美丽冻人是什么鬼，冻了那就亏了自己了，美不美的，难道自己还有第三者视角能够看到不成？
如果冻了自己才能美，那就是捨己为人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
安琦看着蔡重康也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风一过，不自觉颤慄，她摸着身上厚实到让她手心发汗的棉服，犹豫了一下，「咱们走快点儿吧，到了前面好坐车。」
车钱自己可以掏，回去也能熬姜汤，如果有什么退烧药感冒药需要吃，她也能够帮忙跑腿买药，但，还是没必要捨出自己的棉服了，她里面穿的毛衣，一吹风就透了，可是一点儿也不保暖的。
再说了，他也穿不上啊！
这样想着，安琦总觉得莫名有点儿心虚，她跟蔡重康之间还有救命之恩吶，可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不大方啊……
完全没意识到安琦在想什么，被催促的蔡重康又看了看那边儿已经被扶起的女生，安心了些，点头应着：「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跟他们继续玩儿吧。」
「那哪行啊，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万一你在路上昏倒了怎么办，快走，别磨蹭，走快点儿，就不那么冷了。」
安琦声音有些高，催着蔡重康走快，那模样倒是比蔡重康本人还紧张，蔡重康不由一笑，心里像是有一团小小的火苗在摇曳着，暖融融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走了几步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让安琦紧张得都去搀扶他了，生怕他下一秒就直接昏倒。
好在蔡重康的体能到底是比较好的，直到回家也没什么大问题，喝了安琦给熬的姜汤红糖水，还吃了两个煮鸡蛋，就被送到塞着暖水袋的床上去了，那暖水袋是安琦友情支援的，虽然是她用过的，但保证很好用，完美承担了暖床功能。
虽然如果有个电热毯更好，但安琦对那种东西总是有着浓浓的不信任，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把人烧成焦尸了，那可就太可怕了，她上辈子好像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谣传，但如果漏电的话，好像什么结果都不奇怪。
安全第一，果然还是暖水袋最好。
蔡重康看着安琦跟个忙碌的小工蜂一样给自己铺床，脸上的红晕难得显出一种手足无措来：「我自己会弄，一会儿我自己弄吧。」
「你弄什么啊，你先喝姜汤，多喝点儿，还有姜片儿，你也都吃了吧。」
安琦毫不客气地下令，还又去自己房间找了暖水袋过来，蔡重康就看着安琦灌好了暖水袋给他塞到被窝里，手伸进去，又拿出来，还顺手给他整了整被子，很简单的动作，平常又自然，却让蔡重康看得窘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笨拙地在嘴上重复：「没什么的，我没事儿，没事儿……」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躺下睡会儿，对了，你家钥匙给我一个，我一会儿再给你送点儿吃的过来。」
「……呃……」蔡重康不知道说什么，手却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地把那一串钥匙都给安琦递了过去。
安琦愣了一下，接过来看了看那个铁圈儿，单独把一枚钥匙拆下来似乎还要费点儿劲儿，之后不小心丢了更麻烦，还不如这样直接一串拿走，反正蔡重康躺床上也不用出门。
这样想着，她又觉得蔡重康想得真周到，夸了一句，夸得蔡重康一脸莫名，看着自己交出的那一串钥匙，好像不仅仅是交出了家门钥匙，而是连整个家都给出去了。
没有理会这点儿少年遐思，安琦盯着蔡重康喝完了姜汤，非要看着他躺在床上再走，把蔡重康逼得硬是关了一会儿门，又被安琦查岗，确定是真的躺下了，这才自己主动接过温度计，塞到腋窝的时候，总觉得拉开秋衣领子的时候特别……
「脸怎么这么红，不会真的发烧了吧。」
安琦说着就要去摸蔡重康的额头，蔡重康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生病了，不然为什么这样晕，这样无措。
眼中的理智冷静化为乌有，像是融化的冰，瞬间成了一片湖泊，倒映着安琦担心他的样子。
「不用，没事儿，可能是被风吹的……」
嘴里像是含了核桃，话语都含含煳煳的，他想要偏头躲开，可在那关心的目光之下，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不会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安琦的手在自己额上，那一片冰凉若落在心湖之上，没有浇熄摇曳的火苗，还若火上浇油一样，让那火苗愈发壮大了些。
「啊，是我手太凉了吧，好像温度差不多，一会儿看温度计吧，五分钟，你等会儿，我过五分钟再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安琦说着，突然发现蔡重康好像难得这样——乖，从这个角度看去，如同强不可摧的人对她露出了软肋，让她的手有那么点儿蠢蠢欲动，在蔡重康的发顶轻轻拍了拍，略硬的发质像是好多小尖刺一样，手感扎扎的。
嘴角不觉勾起，声音也温柔了好多：「你要好好躺着，不要乱动，我会照顾你的。」
「唔……」
蔡重康仿佛丢失了语言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在安琦的目光之下，这五分钟十分煎熬，明明他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秋衣秋裤，一点儿都不暴露，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再无一丝遮挡，坦诚在她的眼中，如同回归到幼儿的状态，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只能听凭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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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冰窟窿应该是被人砸出来的，可能真的是为了钓鱼，应该是这两天被砸出来的，冰层有一定的厚度了，不会马上就碎裂，那个女生应该是刚好踩在上面，这才……」
蔡重康快速说着，只有在述说这些的时候，他的思路才会再次清洗，连同大脑之中即将沸腾的某种情绪也随之慢慢冷却下来。
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安琦不知道回什么，摸了摸他的发，轻轻地，从发梢传递的痒意直接到了头皮，然后又像是通了电似的传遍全身，蔡重康直接卡壳：「别摸我头髮。」
「摸摸嘛，不要那么小气，你的头髮有点儿硬，跟我的完全不同。」
像是为了对比，安琦拽过自己的发梢，在手指上绕了绕，凑到蔡重康的面前，心无杂念地说：「你看，是不是很软。」
蔡重康看着她的发梢，那绕在指上的髮丝乌黑，愈发显得手指白皙，而那……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安琦脸上，白嫩的脸蛋上有着健康的粉红色，像是三月里的桃花瓣，一看就很软。
「……是——」
第168章
大概很多女生都具有照顾人的天赋, 或者可以称之为母性天赋，安琦在看到生病而变得精力不济有些倦怠的蔡重康的时候，反而比平时更乐于伸手, 招唿人突然就成了过家家一样好玩儿的事情。
不需要特别的角色扮演, 在蔡重康这个家中主人躺下的时候, 这间屋子之内做主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自己，想要怎样都可以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把饭递到蔡重康面前，看着他堪称乖顺地吃饭, 突然明白为什么女生总是喜欢玩洋娃娃了。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安琦本能地提起了心，像是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一时没有去开门。
「谁在敲门？」
蔡重康放下饭碗，就要去开门, 他没有支使安琦的意思，安琦按住了他, 有些紧张地摇头，像是害怕不速之客。
「没事儿, 我去看看。」
蔡重康说着起身, 推开被子的时候才有点儿不好意思，安琦忙避开了，等蔡重康走出房间，已经在那一阵紧似一阵, 好似擂鼓一样的敲门声之中穿好了衣裳走出来，他的脸上还有些潮红, 像是高热未退的样子。
「来了。」
他冲着门口应了一声，见到安琦在一旁有些担忧的样子,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样的敲门声来者不善，推了安琦一把，让她进屋关上门，然后蔡重康才去开门。
用脚挡着，门只开了小半，能够露出外面的情况来。
「你个杀人犯！」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见到蔡重康露面之后就直接叫了起来，她周围还有不少人在，被她护在怀里的是一个头戴白花的十三四的女生，身上素白的衣裳让瘦弱的她恍如一道幽魂。
蔡重康皱眉，他并不认识这些人，包括砸门的那两个男人，还有那个尖声叫骂的女人，至于那个勾着头的女生，他只能看到她的发旋，还有那对着的脚尖，以及不安到搅动在一起的手指。
「你们是……」
蔡重康顶着门 ，没有让那个男人直接推门而入，那个男人可能也是有些顾忌，对上蔡重康冷厉的眼神，略显怯懦地收回了手。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妹妹妹夫就不会死！」
女人叫骂，叫骂声中却也有了一些具体的东西，被这顿吵闹吸引来的人，从女人的话语之中听明白了经过，稍微有点儿良知都不由得摇头，这都什么事儿啊！
事情的发生还在几天之前，蔡重康在桥上碰见了一辆撞破栏杆的私家车，当时车子的小半已经在桥外了，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桥下是冰冷的冬天也没有结冰的河水，其深度足够让一辆车子沉没。
车中的人，开车的那个男的不知死活，头撞在前面玻璃上，撞出了一大片的蜘蛛网纹，他自己满头的血，耷拉着的脑袋似乎再也不会抬起来了。
后座上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女人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冬天的衣裳过于臃肿，恐怕还真看不出是两个人挤在一起。
女人没有怎么样，正在查看她的女儿，幸好是冬天，大家穿的都厚实，她们好像并没有受什么伤。
这并不是一个人就能救援的现场，蔡重康深知这一点，可他左右观望了，附近正好没有车过来，他如果要离开这里找人求救，恐怕再回来的时候，晃晃悠悠的车子很有可能直接落到桥下，车毁人亡。
「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儿。」
女人当时这样对蔡重康说，求蔡重康打开了车门，她让蔡重康拉着她的女儿，而她自己在后面把人推出来，两人合力的同时，在女生即将脱离车子的时候，车子掉落了，撞击在水面的时候好像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似乎也溅起了大大的水花，可他们谁都来不及留意。
蔡重康拉着女生，几乎要被她的重量直接带到桥下，是趴在桥面上拼尽了全力，才把那个女生拉上来的。
那个女生，就是眼前这个默不出声的女生。
「要不是你贸贸然动了车子，她们可能都会活下来，你这个杀人犯——」
女人还在叫骂。
蔡重康沉默，他不是心虚，也不是愧疚，就是想到当时的情景，总觉得也许有更好的、能够两全的方法来救人，哪怕有个绳子呢？也许还能救下女人，就是没有绳子，把衣服扯开当绳子应该也是可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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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当时都没想到，完全被车中那个女人的话影响了，只想到这一个办法，也就救了这个女生自己。
女人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加上那两个男人的虚张声势，再有那个如同幽魂的女生，围观的人之中有知道蔡重康的，想要给他说话，都只能弱弱地说：「是有什么误会吧。」
「孩子心还是好的，肯定是想要救人的。」
「是啊，这不是还救下一个人了吗？」
其中固然也有一些不太和谐的「嗤」声，但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一片儿老邻居还是很团结地，七嘴八舌地，明明是给蔡重康开脱的话，听在那女人耳中，倒像是在围攻她一样。
「这都什么人啊，你们敢帮他说话！我妹妹妹夫都死了啊，都被他害死了啊！」
女人转头冲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叫骂，她的态度实在是不那么友好，再加上那两个男人兇巴巴的样子，人群之中就有人看出来这就是来闹事儿的，说不定还是为了要钱。
安琦在屋中，隔了两道门板都听到女人的声音，却没有听到蔡重康的声音，她知道蔡重康绝对不是能够救三个他只救一个的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吭声，还以为是被欺负了，忙推开门凑到蔡重康身边儿询问：「你们来是什么意思？你们要觉得是他的错，只管报警，只要警察抓人，就证明你们说得没错，否则，你们这是来干什么，讹诈吗？」
也许是太生气，又或者是太着急，安琦直接用了不太恰当的「讹诈」一词，听到这个词，女人直接就炸了，当下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地骂安琦，那两个男人更像是得了什么信号似的，迅速冲锋，硬是顶开了门，蔡重康发现无法力扛，干脆拉着安琦让了一步，看着那两个男人趔趄着扑进门来，幸好还有个时间差，否则他们两个恐怕都会挤在门框上。
「什么讹诈，小贱货，你知道什么叫讹诈！」
门打开了，那女人也不理会身边儿闷不吭声的女生，直接冲进来，伸手就要抓安琦的头髮，柿子捡软的捏，她是准备用安琦杀鸡儆猴。
蔡重康及时挡住了，他把安琦护在身后，被那个女人抓挠了几下，他只是向后仰着躲避，尽可能阻挡，并不还手。
两个男人倒是还有点儿架势，只是观望，并没有马上动手，还有一个眼神活泛地打量安琦，安琦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该去厨房拿把刀过来，吓唬吓唬他们才好。
往后退不了两步，后脚跟就磕到了墙，这下子身后是彻底没有退路了。
「啊，报警！你们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安琦警告着同时让外面还在围观的邻居报警，还不忘高声喊，「电话费我出！」
因为女人的撕打，被挡在蔡重康身后的安琦视野很小，并没有看到那两个男人又做了什么，等到邻居们帮忙，场面终于安静下来，把那些人赶走之后，安琦才发现房间里一团糟，像是被那两个男人翻动了一遍，地上还有碎了的玻璃，和被随手扔开的纸笔。
最后出来主持大局的是住在一楼的楼长，是个爱管闲事儿的老太太，六十来岁，精神矍铄，声音洪亮，她一出面，那个女人都不敢闹腾了，撂下一句「这事儿没完」，还狠狠瞪了安琦两眼。
从头到尾安静到仿佛道具的白衣女生跟着那个女人离开，她只在走的时候回头看了蔡重康这边儿一眼，安琦没看错的话，总觉得她的眼中全是怨恨。
令人心惊的仇视眼神。
闹事的人走了，邻居也都散了，被堵在下头一时上不来的兄妹两个才谨慎地贴着墙边儿走上来，路过敞开的蔡重康家的门，那个少年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对上安琦的眼神儿，他迅速收回眼神儿，拉着妹妹就上楼，留给安琦一个背影。
安琦摸摸僵在脸上的笑容，「我是什么洪水勐兽吗？那么吓人？奇奇怪怪的。」
「你没事儿吧？」蔡重康问安琦，看着一地狼藉，竟是一时间不想收拾。
安琦忙应声：「没事儿。」关上了门。
转过头来，看到疲惫地靠着墙的蔡重康，不由嗔怪：「下一次看你还当不当好人了，救了人还不被人领情的。」
不指望鲜花掌声加锦旗，可这般打上门来，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
蔡重康摇摇头，没有说话，在安琦执着不甘的目光中，才缓缓说：「看见了，总是要救的。」
「——下一次我还是会救！」
「你——」安琦像是被气得没话说，可目光之中却有一种敬佩油然而生，好人从来不应该是一个贬义词，可这样的他，就像是另一种无法令人理解的生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唉……」
第169章
三天后, 安琦在早上洗漱的时候看到头顶上鲜红的「5」，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不是吧，今天有什么事儿吗？」
她反覆想了想, 按照她的原计划, 今天还是跟何美去滑冰的, 上次滑冰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但, 并不影响其他人想要再次滑冰的心情，最多是注意点儿, 先把地面试探着踩一脚，或者丢块儿石头上去确定没问题再踩。
「难道是又有一个冰窟窿要出现，这一次是我险些要掉下去吗？」
安琦按照自己的经验猜测为什么这一次的幸运值会是「5」。
通常来说, 事情跟自己无关，波及不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像是上一次出现冰窟窿的时候，她那一天的幸运值平平常常, 就是一个「3」，而唯有可能涉及到自己, 比如说火灾, 绑架的时候，她的幸运值才会是这个最高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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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就不滑冰，或者只在岸边儿滑, 那里水浅冰重，就算是出了问题, 没不过膝盖的冰水最多就是着凉一下。」
一边自语着，安琦一边洗漱, 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是靠谱，还点了点头。
当幸运值为「5」的时候，避是避不过的，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某个存在在这种时候看向了她，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会遇险，不同的只是去的地方不同，遇到的危险不同。
今天她原计划去滑冰，如果因为幸运值为「5」突然不去，那么她肯定不会遇到冰窟窿事件，但她去另一个地方，比如说待在家里，就不知道可能会遇到什么事情了，也许是火灾，也许是杀人犯找上门——上次独居老人被害的案子，到现在也没见一个结果，不知道警察抓到人没有。
这样想着，安琦觉得自己最好是主动出击，这样能够掌握一些主动性，比如说在冰面滑冰的结果，最坏就是遇到冰窟窿掉下去，而因为幸运值的变化，她提前想到了这种可能，主动往冰面上更安全的地方停留，结果就不会很糟糕。
嗯，就这样办。
乔溪今天是下午班，安琦要出门的时候，她还叮嘱：「可注意着点儿，上次不是就有人掉到冰窟窿里了，你们上去前先用石头砸一下，探探路，彼此之间间隔着点儿距离，那冰窟窿周围的冰也薄，禁不住重量的，离得太近了，可能一个跟着一个，下饺子一样都落下去……」
这个比喻十分形象，安琦听得一笑：「哈哈，妈妈放心吧，我肯定不往中间去，就在边儿上玩玩儿就行了。」
「嗯，这我还是放心的。」
想到安琦小时候的各种表现，乔溪不由得温柔一笑，她家这个最是胆小，听到大人说哪里危险，是绝对不会上前的。
不过，大人也不会狠劲儿拘束就是了，孩子么，就是要跑跑跳跳的。
她给安琦捋了一下碎发，说到自己碰见楼上的那一对儿兄妹了，「……那孩子，跟你小时候很像……」
这、怎么会？
安琦诧异了一下，想到每次碰见的少年的种种表现，他跟自己哪里像了？至于说他妹妹，那个小女孩儿，那就更不像了，跟长在少年身上，那不敢见人的样子像是深度社恐，自己有那样吗？
「才不像。」
「怎么不像了，你小时候就是那样，成天腻在大人身边儿，走个路都怕绊倒你……」
「不是，不是，我没有……」
安琦反驳着往外走，乔溪很是宽容地不跟她争，「行了行了，快去吧，别让何美等你。」
这一次没有蔡重康，上次那个女生家的亲戚来蔡重康家中闹，虽然没闹腾出来什么结果，但蔡重康却是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安琦猜测他应该是去查查怎么回事儿吧，不然救人救出仇人来，还真是够憋屈的。
在她的感觉中，蔡重康不是会吃这种亏的人。
是个好人，但也是有脑子的好人，还不至于被人打了左脸打右脸的。
因为相信蔡重康的能力，安琦也没太担心，跟何美汇合之后，何美问起蔡重康怎么没来，安琦多说了两句，还说了蔡重康遇到的这桩麻烦。
「那女生怎么这样啊，好端端救了她，还救出错来了，不过她也挺惨的，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呢？」
何美总是能够辩证地想问题，一方面觉得那女生脑子有病，救命之恩都成了生死大仇，另一方面又发自内心地同情她的遭遇，觉得她那么可怜，虽然不是做什么都有道理，但，也能体谅一下那种迁怒的心情。
安琦觉得自己最喜欢何美的就是这一点儿了，什么事儿她总能想得开，不会憋着自己，也不会真的闷到旁人。
「谁知道呢？指不定车子有问题。」
安琦上辈子看过很多推理悬疑的小说电视剧的，某种敏锐性早就练出来了，凡是这种看似普通的车祸，指不定就是剎车或者什么被动了手脚呢？
这个时候能够买得起四个轮子的私家车的，已经彰显了自家的有钱，而有钱人家，真的是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安琦已经能够脑补出来一个大长篇的復仇打脸爽文了。
「啊，车子的质量这么不好吗？我就说么，四个轮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两个轮子的安全。」
何美很是单纯地说。
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的话让安琦忍不住笑了：「我觉得还是三个轮子安全，又安全又稳定。」
「嗤，不会骑自行车的都这么说。」
何美只当安琦是在强行挽尊，一语戳破，不等安琦反口说她，就忙拉着她往前，「走吧，他们都探好路了，咱们这片儿肯定没问题。」
「你跟他们去吧，我在边边儿，今天我的运气不是太好，万一到了那边儿，恐怕我就要出问题了。」
安琦如实说着自己的预计，何美听了，诧异了一下，现在很多女生都沉迷算命算运势之类的，她也不奇怪安琦会这样说，就是奇怪她的语气如何这样肯定。
「你是怎么算的，哪天给我算一下。」
何美也有兴趣算命，但并不着急于现在，跟安琦约定下一次算算，就笑着往中间那些朋友身边儿去了。
安琦一个人在靠近岸边的冰面上，有些孤零零的，她却并不觉得孤单，岸上都是枯草，一眼看去没什么景色，可这种举目天阔的感觉，真的很好，她往远处看去，正好看到一处枯草动了动，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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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草快有一人高了，像是一种芦苇类的丛生植物，明明都已经枯黄，却又不是全无韧性，一碰就断，层叠而细长的草晃动起来的时候，就有点儿明显。
安琦顺着岸边儿滑过去，没有贸然上岸靠近那个地方，却又好奇里面是什么，在直线距离最近的位置站定，咳嗽两声：「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她虚张声势地沖里面喊了一声，没有回应，耳边只有冰冷的风吹过，前面的那些枯草一动不动，仿佛刚才她只是看花眼了一样。
「不出来，我就扔石头进去了，到时候被砸到了，可不要怪我！」
安琦稍稍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威胁，手伸到兜里，捏着的却是几颗糖，冬日衣服厚实，口袋也深，能够多装点儿东西，安琦不喜欢装瓜子花生之类会弄脏口袋的小零食，就会装上糖。
虽然她也不是很爱吃糖，但拿给别人吃，看到别人欢喜的神情，也有一种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欣然。
咳咳，唯一的条件就是糖纸留给她了，收集糖纸这种小爱好，也不是很难启齿。
安琦手中捏着一颗糖，准备投石问路的时候，眼前仿佛突然蹿过一道黑影，安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重重的撞击直接压得向后倒去。
冰面本来就滑，吃不住力，她站得再稳，有点儿动力也会顺着滑熘出去，更不要说现在被撞了一下。
上身向后的时候，脚下一滑，把那个撞她的傢伙也绊倒了不说，还因为对方的推力，安琦往后滑了一点儿，扑出来的那个下巴磕在安琦的肚子处，手中握着的小刀因为这个意想不到的意外，戳破了安琦腰侧的衣裳，而非抵在安琦的脖颈。
安琦没有留意到那柄已经没入衣服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感觉的小刀，而是笑看着那好像被撞懵了，抬起脸来，目光警惕却难掩泪水，鼻头还有些红的少年。
手指动了动，刚才捏在手上的糖，糖纸已经被意外搓开了，安琦没过脑子，直接把那颗小小的糖球塞到了少年格外鲜红的唇中，「吶，吃颗糖。」
少年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齿关被塞入糖果，在安琦看来还有很多糖精成分的甜蜜让他的大脑都瞬间麻痹，还是那副趴在安琦身上，下巴抵着安琦肚子的姿态，动也不动，仿佛被点了穴一样。
明明眼神还是那么警惕，可动作上却完全僵住了，不，还是有动作的，那柄小刀被他不留痕迹地收起了。
也许是因为出门前乔溪的话，也因为穿得多刚才那一下摔倒也没哪里疼，安琦笑得甜甜的，发现少年呆愣，冰凉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眉心，「快起来，一起玩儿吧。」
过了一会儿，滑冰的人中就多了两个，兄妹两个依旧是连体婴一样，却加入了一个安琦，她和少年合力，一边儿一个拉着那个妹妹，让她蹲着被他们拉着滑，第一次，安琦看清楚了妹妹的长相，挺清秀的，笑容也很可爱。
第170章
安琦是回家后才发现棉服上多了一个口子, 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的，填充其中的白色丝棉露了些出来，有些明显。
仔细看看, 划破的地方不止一处, 总共四道口子, 前面的大些，后面的小, 最小的那地方就是指甲盖大小的一个洞。
「这是怎么弄得？」
乔溪看到之后还有些意外，「不是滑冰吗？」
「我也不知道, 没留意，回来才发现的，可能是在哪里剐蹭了吧。」
安琦随口说着, 心里头有点儿不安定，这一天还没有完全过去, 滑冰的时候没出现危险，那危险是出现在什么地方？还是说自己的谨慎已经逃过一劫了？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 安琦不想在家待着，生怕再来一场火灾, 真是要吓死人了。
吃了饭后, 拉着乔溪下去散步。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了？」
乔溪是无所谓饭后散步的，却知道安琦不爱运动，若是能够不上学，恨不得整天都在家里窝着, 主动要求增加运动量，真的是很少见。
「这不是饭后走一走, 活到九十九吗？」
安琦笑着挽着乔溪的手臂，下楼的时候都不捨得放开, 非要拉成一个前后队的样子，走出去更是直接贴在乔溪的臂弯上，亲亲热热地跟着她往外走。
走出前面的一条小路，拐个弯儿，就能看到一条宽敞些的大路，像是个三岔路口的样子，来往的人就多了些，即便是大冷天，也有不少人在外面游荡，路灯下，不受影响的牌局照样开着，生怕路灯不够亮，他们还从哪里扯了根线来另外弄了个灯。
冬天比夏天好的地方就是没有蚊虫困扰了，这样户外打牌，稍微冷一些，却也不是不能接受，再说了，人多的地方也没那么冷。
安琦察觉走过那边儿的时候，乔溪有那么点儿蠢蠢欲动，正好有人招唿乔溪过去替她一下，安琦就很善解人意地说：「那你去吧，我就在附近熘达，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头顶一个鲜红的「5」，就好像是顶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剑尖就会直戳下来，让人心一直提着。
安琦做了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在楼下晃悠到十二点，如果乔溪真的打牌的话，她回家的时间也不会太早，可能会在十一点以后，她再想办法在外面转悠一会儿，很容易就能磨蹭到十二点，正好在放假期间，乔溪应该也不会太管她。
呃，只在楼下晃，就是晚了些，应该也比较安全，他们这栋楼的隔音不行，楼上喊一嗓子，老远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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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常听楼上的老太太喊自家孙子回家吃饭，那声音洪亮得，都赶得上校内广播了。
同理，楼下的喊声，楼上也能听到，甚至不是喊声，有的时候一些说话大声些，在阳台的时候，也能听到。
这一想，就觉得更安全了，尖叫谁不会啊。
心中觉得安全了，安琦就晃悠得远了些，那些打牌的人中间有人抽菸，她实在不愿意闻那个烟味儿。
在岔路口多站了站，视线从树梢移动到路面，又从路面看向往来的车辆，不知不觉，好像私家车也多了些，哦，还有计程车，诶，那车是开过来了？
安琦怕挡道，往侧面让了让，才站定，一抬头，就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蔡重康，她脸上的笑容浮现，正要打个招唿，就见到紧随蔡重康从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个女生，她一下来就挽着蔡重康的手臂，姿势亲密，而蔡重康也没推开她，没有拒绝，甚至还在关车门的时候把她往旁边儿带了带，像是呵护的样子。
哗啦，心里面仿佛有什么已经碎了，唿吸的空气格外冰冷，即将凸显的笑容也随之中止，停顿了剎那，方才继续笑起来，对上蔡重康的视线，安琦很是自然地打了一声招唿：「回来了？」
「嗯。」
蔡重康意外安琦会在这里出现，才要上前一步说话，感觉到胳膊上的拉扯之力，他就看过去，就对上了女生充满信赖的双眼，她像是怕自己抛弃她一样，想到女生所面临的困境，蔡重康突然就有点儿心软，都是父母双亡的人吶。
安琦看着他们的深情对视，冷却的思维渐渐又活跃起来，这么晚，过来这里，是几个意思？
还有那个女生，没有认错的话，就是上次上门找蔡重康麻烦的，说是父母都去世了的那个。
当时她不是还很仇恨蔡重康吗？怎么突然就……不，也不是突然，蔡重康几天没见人影了，那些人也没再来闹，他是去解决这件事了吗？解决的结果就是他把人家女生领回来自己养着吗？
看女生的年龄，比他们可能小一两岁，肯定是未成年，而女生的姨妈，上次带头闹事的女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所以，争产？蔡重康揭露她姨妈的真面目，她幡然醒悟，发现救命恩人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赖上蔡重康了？
不，也许不是赖上，不能说得那么难听，她的确是需要帮助的那个，所以她直接向蔡重康求助了。
而蔡重康的为人，安琦轻嘆，他是一个好人，一个看不得别人有困难而不伸手的好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至于现在，把女生带回家这件事，他心中本就没有邪念，自然也不会觉得孤男寡女不好相处，他们家两间卧室吶，也不是说一定要一男一女住在一起。
转瞬之间，许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安琦就把所有都推理得七七八八，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还能这么快，可即便猜到了原委，目光看向女生，看向他们两个挽着的手臂上，还是不由迟疑，是因为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安全感，才仅仅抓住仅有的安全感吗？
这时候，蔡重康看着安琦，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他不是爱给人添麻烦的人，何况手臂上绞紧的力道也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这是吴倩柔，她家里出了点儿事……」像是有什么顾虑，蔡重康没有往下说，于是这解释就显得不上不下。
安琦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正要说「你好」，那吴倩柔突然开口，目光充斥着敌意，「我上次就见过她了，她是住在你家的吗？」
「不是，是我的邻居。」蔡重康赶忙解释了一下，生怕人无解的样子。
安琦垂下眼眸，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吴倩柔这是把自己当情敌了吗？大可不必，她跟蔡重康又不是男女朋友，只是邻、居、而、已。
心里有着微妙的不爽，似乎是为了那句「邻居」，明明是事实，但，一般的邻居，谁会管他吃不吃饭，穿不穿衣，生不生病啊！
目光落在蔡重康的衣角上，那还是乔溪帮忙准备的吶，虽然最后蔡重康坚持给衣服钱，但乔溪说出来的数，可能就是个半价。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
蔡重康迟疑着看向安琦，他发现了安琦的沉默，敏锐地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胳膊上施加的力，是来自吴倩柔的，她直白地说：「外面好冷啊，我们先回去吧，很晚了，我都困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人吶。」安琦强行挽尊，「没想到先碰到了你们。」
假话，蔡重康直觉这是撒谎，可很快，他就看见安琦向那一对儿兄妹跑去，嘴里还抱怨：「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真的是在等人？蔡重康意外地回头看，只能看到安琦的背影，还有被她挡住正脸的兄妹两个的身影。
「走吧。」蔡重康对吴倩柔说，没有再等安琦回来跟她打招唿，两人往里面去了。
背对着蔡重康的安琦沖少年使眼色，同时嘴里还做了个口型说「帮我」，少年看着她，没有马上说话，但随着她的止步，没有超出某个安全范围，他的警惕之色竟然也没那么浓了。
等到安琦发现身后的蔡重康带着吴倩柔走了之后，她的肩膀就跟泄了气一样垮下来，脸上也难免带出些沮丧又或者难过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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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笑，笑起来好看。」
少年突然的话让安琦愣了一下，「你会……你声音真好听。」
若金玉相击，其音清脆，其韵悠长，像是洗了耳朵一样，是「如听仙乐耳暂明」感受。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少年的眼睛都瞪圆了，下意识地还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重新又警惕起来，看着安琦，像是在看一个超级传染源，那完全是对待病毒的模样让安琦哭笑不得，「你又怎么了啊，一惊一乍的，猫一样，摸不准个脉络。」
听说所有的猫咪都是神经病，莫非少年也有点儿神经质？
还以为能够一起玩儿，好歹也是朋友了，结果一句话对方又退回去了，什么道理，她不应该夸他？
少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脚步也往前挪动了半步，可没等他说，他就看到了安琦身后男人的影子。
第171章
「俞缺, 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带妹妹回来？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男人是俞缺的父亲，他的声音透着些严厉, 像是生怕孩子晚归出什么问题似的, 可以理解。
安琦侧身让了一步, 主动把责任揽在身上：「抱歉啊，俞叔叔, 是我不好，拦住他们的路了。」
她不太了解这个俞叔叔对待别人是什么态度, 所以说得很含煳，她知道有些家长会挑剔儿女的朋友，她不想被人挑剔, 所以也没自告奋勇说他们是好朋友之类的话。
「是安琦啊，你可别为他们找藉口, 这两个都不是好孩子，心里头都憋着坏吶, 我要是不看着点儿，不定能闯出什么大乱子来, 你以后要是单独见了他们, 就离远点儿，免得出了什么事儿，也没办法补救……」
俞叔叔对安琦笑得和善，他的面容普通, 可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就是那种让人不自觉就相信他的话, 毫不怀疑的那种面相。
「也、也没有吧。」
安琦不知道怎么跟这样不熟悉的家长对话，对方的话听起来有些怪, 似乎自谦得过分了。
她看向俞缺和他妹妹，两个人对这番话都没什么反应，像是并不觉得难过伤心，一脸的默然，像是在认同父亲的话，又或者是对此麻木到无力抗争。
「你是好学生，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哪里知道这种天生坏了心的小崽子是什么心思吶，你留意着，别理他们就行了，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好，你来告诉叔叔，叔叔帮你出气。」
俞叔叔愈发和善，可转向俞缺的目光却是严厉的。
俞缺的妹妹似乎觉察到了，有点儿紧张，她愈发紧贴着俞缺，细弱的手指都攥紧了俞缺的手，像是脆弱的花瓣，随时都会凋零。
安琦瞬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答，尬笑了一下，她一向是不太认同这种家长对自家孩子的贬损的，虽然只是为了自谦，但说到这种程度，也太过了吧。
见她不接话，俞叔叔也没继续说，冲着俞缺兄妹，口气又严厉起来，透着浓浓的不悦：「还不快回去！」
俞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没有回话，真的就好像是俞叔叔所说的那种坏小子一样毫无礼貌，就那么拽着自己的妹妹走了。
「看看，看看，我就说他一句，他就给我甩脸子，这样的儿女啊，就是讨债鬼。」
俞叔叔手指点着俞缺的背影，似有些感慨地说着。
「哈，没、没有吧。」安琦拙劣地回应了一句，她又不傻，不管是不是感觉俞缺没礼貌，这时候顺着俞叔叔的话说，他肯定也不会高兴，谁愿意听别人说自家孩子不好呢？
家长们在这件事上就是古怪地双标，自己可以说自家孩子这个不好那个不好，骂起来的时候也可以不留情地骂什么「小兔崽子」，可外人若是说一句，立刻就会护短起来，觉得别人凭什么说自己孩子。
安琦上辈子的时候就犯过蠢，小时候舅妈说自家孩子学习差，不如安琦学习好，还跟安琦说，你有什么多教着他点儿，还问安琦自家孩子还有什么缺点，那安琦就告诉她了，总是爱乱动，说不定是因为多动症的缘故才无法专心学习，该去医院好好看看。
结果可想而知，舅妈当时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不知道如何回话，然而安琦还特别真诚，发自内心地跟她说多动症应该挺好治的，他们班上有个学生就去治疗了。
那场面，长大后的安琦每次回想起来，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社死，可当时的她是真的不明白。
有了这种经验，这辈子她自然不能再犯这个蠢，人家说自己孩子不好，她难道还要点头说「嗯嗯嗯，就是可不好了」吗？
想着这些，跟俞叔叔道了「再见」之后，看着他们父子三个走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也慢慢踱步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就悟了，一拍额头：「我说怎么那么古怪那些话，原来很像是……」
还记得某名着之中，林妹妹第一次进贾府，被王夫人叮嘱我家那个就是混世魔王，什么孽债之类的，当时也是可着劲儿地贬损自家的儿子，她是真的不喜欢贾宝玉吗？不，她只是不想让林妹妹跟贾宝玉多有接触罢了。
所以——「还是很奇怪啊，为什么呢？一般家长不都希望自己孩子多些朋友吗？除非是狐朋狗友才有必要隔离，但……」
安琦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算是狐朋狗友，会带坏别人家孩子的存在吧。
因为被这件事分了心，晚上入睡前才突然想到头顶鲜红的「5」，睏倦的精神稍稍清醒了一秒，却因为睁不开眼睛而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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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真有什么，就有什么吧，反正也躲不开。摆烂的念头在脑子里划过，安琦顺理成章地睡了。
晚上睡得晚，白天就起得晚，正好乔溪今天休息，她就决定干脆吃两顿饭了，一早上出去熘达了一圈儿，菜市场买买菜，顺便跟街口的乔珠打个招唿，姐妹两个现在经常见面，也没那么多话一聊就很久，很快就回来了。
等她回来，安琦已经在洗漱了，见到乔溪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还有些奇怪：「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她一想到乔溪可能身体不舒服，嘴里咬着牙刷，连忙过去看，被乔溪拍了一把，推回洗漱台前，「没事儿，干净刷牙洗脸，我这边儿饭很快就好，你姨早上弄了豆浆，我拿回来一些，咱们喝豆浆。」
乔溪是用小锅装的豆浆，小半锅，正好母女两个一人一大碗，安琦听话地坐在桌前吃饭，就着乔溪烙的小肉饼吃，一口咬下去，外皮酥酥的，里面肉香四溢，配上豆浆，一点儿也不油腻，正正好。
安琦知道乔溪身体没事儿，就暂时没问别的，吃完饭了，才又说起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见她担心，乔溪拉着安琦的手坐在沙发上，「昨天蔡重康带着一个女生回来住，你看见了吗？」
「……见到了。」是说这个啊，安琦反而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家的事儿就好。
「我原先还以为他是个好的，还想着你们年岁相当，青梅竹马的，以后若是能成也不错，可没想到他这么拎不清，唉，还是父母不在的缘故，不然哪能做这种事儿？」
听着乔溪的意思，安琦不由得为蔡重康辩解一下，大略说了说那女生过来住的缘故。
「他跟你说的？」
乔溪问。
「啊，不是，是我猜的，上次见到了，前两天不是也不见蔡重康人吗？我猜他应该就是去解决这件事了吧，那女生的家人肯定不靠谱，不然也不会让他把人带回来了，他也是好心，想要帮人一把……」
安琦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溪在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她用了些力，安琦跟着偏了头，被乔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怪不得说女生外向，他还没说什么，你就给他辩解了，你还真喜欢他了。」
「妈——你说什么啊，我才没有喜欢他，就事论事嘛，你也知道的，蔡重康不是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哪样的人？你又知道了？大门一关，少男少女，瓜田李下不知道？你也别跟我急眼，听听外头都怎么说的，一晚上，消息都传成什么样了，咱们知道不是，别人又知道了？听见别人非议，咱们多说一句，只怕也不清白了。」
乔溪说到这里深深嘆气，蔡重康救了安琦两次，虽然不曾广而告之，可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以前就有人打趣说他们青梅竹马，正好相配之类的，还有人调侃乔溪找了个好女婿，正好女婿家父母没了，亲戚靠不太住，以后当自家儿子是没问题的，尤其蔡重康学习好，也有良心，看样子未来就不会差。
每当别人这么说，乔溪都是否定的，可她心里未尝没有这么想过，若是没有找到比安广玮好的，她是不肯再婚的，那就是守着女儿过了，现在还好，以后女儿长大了嫁人，总不能把她这个妈也带到女婿家吧，所以蔡重康从这方面看，真的是很不错的人选。
可现在看，这人啊，还是不太靠谱。
安琦昨晚的复杂心绪似乎都已经不翼而飞，又或者是月色迷离带来的感性，如今日光底下，什么都晒没了，她品味一下，自己心情竟然没受什么影响，当然，也有可能是今天幸运值只有「2」的缘故，相当平稳啊！
「那就不帮他说话呗，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咱们帮他解释什么，咱们又不知道他以后怎么想的，若是跟那个女生真的好了，那也不错啊，他们之间也有救命之恩，车祸一次，人祸一次，不也是两次吗？这不是很有缘分？」
安琦这样类比了一下，小腿还略显悠闲地晃着，半点儿不为之苦恼悲伤。
乔溪从安琦脸上看出她是真的不在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云开雾散了，她本来就是为安琦担心，这才生气，不然的话，谁管他哪个，现在这什么时代了，救命之恩可不用以身相许了。
只还有些可惜，好好一个人选……算了，也不差这一个。
第172章
吴倩柔比安琦更宅, 自她入住蔡重康房间之后，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在外面活动，本来还以此事为八卦, 说些孩子教育问题的家长们, 彻底没了话题, 倒是楼下那位楼长老太太，还专门找蔡重康聊了聊, 后来就跟别人开始说吴倩柔在这里居住的事情有多么不得已。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父母车祸没了, 仅剩的姨妈家不靠谱，上次你们也见了，只知道找地方闹事要钱, 连她自家的房子都占了，要不是小蔡赶过去, 还不知道人会怎么样吶，那种眼睛里只有钱的亲戚最是可怕了……」
老太太这话很快得到了一些共鸣, 大家的亲戚不至于太极品，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顶上的老爷子老太太偏心哪个不是自己的叔伯兄弟了, 再有一碗水端不平导致的兄弟姊妹之间的龃龉，楼中随便找一个出来，都不敢说自己没听说过。
还有些，更是亲身经歷过类似的事情, 一些同样是在年少时候就不得不认识到自己并不得父母喜爱，不会被偏心的那些个, 也不由得对蔡重康更多包容，自己在他这样的年岁, 做得恐怕还没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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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蔡重康一向的人品，大家还是信得过的，那些偏向龌龊的闲言碎语就少了些，还有年长的女性为蔡重康这种做法担忧，「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那女生的姨妈要是闹过来，他也没什么理由留着人啊，要我说，他们不如直接定个亲，这样以后也好相处了。」
这年头，娃娃亲都不是完全断绝，这种未成年定亲的事情，又不是马上结婚，也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
正好两家的父母都没了，少男少女，有着同样的遭遇，更能怜惜彼此，以后搭伙过日子也不错。
楼中一些善意的长辈已经把这根红线给牵上了，却没有谁专门跟蔡重康说。
唯一一个说了的，楼长老太太只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成的，我也没想过，本来就是帮她，这样我成什么了？」
蔡重康是坚决不同意，然而同样听到这话的吴倩柔却很是心动，又被蔡重康的拒绝给狠狠伤了一下。
发现吴倩柔对自己有这种意思之后，蔡重康反而不好把人留在家里住了，一时却又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安排，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知道楼下的房子是安琦的，就来询问安琦，能不能让吴倩柔进去暂住一段时间，等到假期过去，开学了，她就可以住宿了。
安琦听到这个要求，一脸苦色，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吴倩柔就此赖下不走，碍着蔡重康这个救命恩人，她既不好意思赶人，又不好意思跟蔡重康收房租，那她的房子，难道是给吴倩柔买的吗？
心里全是不乐意，可当着蔡重康的面，她又不好直接说拒绝的话，只能把事情推到了乔溪头上，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说要问过乔溪的意思。
房子是落在安琦名下的，但安琦未成年，谁都知道这时候不可能离了家长的意思，蔡重康本身也没想跳过这一步，只是想先让安琦同意，这样一来，乔溪就会顾忌女儿的意思。
可惜，安琦好像不太想同意。
蔡重康能够看出安琦没有说的意思，他不理解，却也没挑破，便让安琦问问看。
乔溪知道这事儿后，亲自找蔡重康谈了谈，不仅是大道理，还说了他现在的安排不妥当，非亲非故地，他就把人家一个小姑娘养起来算是怎么回事儿，童养媳吗？哦，还不是童养，最多是未成年养成。
「你先说说，你以后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你是想要负责她以后一辈子吗？如果她以后喜欢你，你是不是就要跟她直接结婚了？」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就是看蔡重康对吴倩柔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喜欢谁不喜欢谁，总不至于藏着掖着，若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就纯粹的怜香惜玉，那这方法也不太对。
「没有，哪里能够就结婚呢？我没有那样想过。」
蔡重康被吓了一跳，脸上又带着点儿窘迫，面对长辈，还是一向对他比较好的长辈，蔡重康本身就有些不好意思提起类似的话题，可既然说了，他也没有隐瞒，「我是想着，既然我救了她，总要看她好吧……」
「……所以她说在那个家过得不好，你就直接把她带出来了？你这不是为她好。」
乔溪这才发现，以前怎么没有觉查出来蔡重康有些责任感过重，难道救了一个人就要从此负责她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吗？
也没有这么做好人的啊！
那都不是帮助人，是还债了。
「她要是个男生，我也不说什么，你们男生在一起摔摔打打，皮实，没事儿，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她是个女生，这样跟你过来，住在一起，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的吗？这还是咱们楼里的人都认识你，不愿意说难听话，可对她一个女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总是要名声的，你既然对她没意思，就不要坏了她的名声，以后她碰见喜欢她的人，人家再因为这个不喜欢她了，你怎么负责？」
乔溪的话说的是最普遍的观念，然而蔡重康只听到了另外一个重点，「如果因为这些谣言就不喜欢了，那本来也不是真的喜欢，不至于为此可惜……」
安琦躲在房间里，听到客厅里蔡重康的这番发言，不得不说，很正确，可也不看看重点在说什么，她都替乔溪觉得累了。
说到最后，乔溪没拒绝借房子给吴倩柔住，但也告诉蔡重康，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再一个，他们楼中独居算不得安全，那件独居老人被害案件，也是一个警钟，值得警惕。
「她如果真的住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我负担不起这个责任，你更负担不起。」乔溪说得很严肃，女生的长辈不在，亲人不在，如果出了事儿，他们该怎么负责？
安琦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走出来说：「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福利机构能够收留吗？如果是官方的，也不会担心安全问题，再一个，有更好的心理医生疏导，对她来说应该更好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失去父母之后泰然处之的，尤其女生更敏感一些，如果真的因为这个积下什么问题——安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吴倩柔，她随着姨妈离开时候那仇恨的眼神儿，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吴倩柔恐怕心理上有什么问题了。
蔡重康真没想到这个，「心理问题？」
「是啊，这样大的变故，她心里一定很难受，想要找人说说话吧，可是她的亲人又不靠谱……」
安琦把自己的心态放在吴倩柔那个位置，是真的为她觉得难过，真正的一个未成年的女生，连世界都没认识清楚就失去了最可信的领路人，还遭逢了来自亲人的恶意，这样的打击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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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女生，安琦更容易对她感同身受地同情她的遭遇。
「呃，我知道了，谢谢，我问问她再说。」
蔡重康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想到他所认识的吴倩柔，那种沉默阴郁的样子，难道真的有什么心理问题而自己没发现吗？
这一下，蔡重康是真的有些头疼了。
见他这样，乔溪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养一个孩子，不是养一个猫猫狗狗，没那么容易，再说她又是女生，跟着你总是多有不便，你要是想要为她好，还是要考虑清楚才行。」
这些话，说了可能会以为是自己不想借房子的推托之词，可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蔡重康虽然想要帮助吴倩柔，但他真的没有想过要就此养着她，心里顿时沉甸甸地，再次承诺，「我会跟她好好说说。」
之后几天，安琦就总见到蔡重康带着吴倩柔出去，似乎是找什么福利院实地查看情况去了，还是爱闲聊的楼长老太太那里传来的风声，她还为此很是欣慰，「小蔡是个有责任感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啊！」
送吴倩柔去福利院的那天，蔡重康拉上了安琦一起，他之前也带着安琦，让她帮忙挑了些女生会用的东西，吴倩柔这样的年龄，该有的生理变化也有了，某些女生必备的东西，蔡重康是真的没脸去买，只能拉上安琦帮忙。
安琦估计，这种事情上的不便，也让蔡重康明白家里养一个女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才决定找更专业也更合适的福利院。
不是很想去的安琦也不太好拒绝，就跟着去了，同车的时候，谁都没说话，等到了地方，蔡重康拿着吴倩柔的证件帮忙办手续去了，吴倩柔跟安琦两个站在外面等着，她对安琦说：「就是你让他不要我的吧，你放心，他也不会要你的，我肯定不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小女生的放狠话来得幼稚又可笑。
安琦看着吴倩柔，总觉得在她脸上看到了大大的「偏执」两个字，她无奈地笑：「你在想什么啊，我劝你好好想想你的未来，你父母留下的东西，是不是还能争回来，这才是比较实际的，哦，还有，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样才能走得更远，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一心救你，想要让你过得更好的愿望。」
温柔的目光像是明镜一样，瞬间让人照见了自己的内心，吴倩柔沉默地看着安琦，片刻，低下了头，像是已经败了一样。
第173章
冬日里太过寒冷, 本来平时就很少出门的安琦更不愿意出门了，偶尔兴致来了，也没办法在外面找到什么平整的雪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扫的人把路面上的雪扫起来堆在路边儿, 一个个雪堆都泛着黑灰色, 被还白的地方衬着，看起来就更脏了。
安琦偶然从某个楼与楼之间的巷道之中走过的时候, 看到破旧的墙面上被红笔描了一个大大的「拆」字，突然有了那么点儿自己也有可能当上拆迁户的兴奋感。
「那是原来服装厂的房子……」
乔溪知道的多一些, 给安琦讲古，那时候他们这片儿地方出名的厂子就那么几个，服装厂那必然占据一席之地, 就是现在，也不算是退出歷史舞台, 只是不如以前吃香了。
「不知道咱们这里拆不拆，要是拆的话, 怎么算的，若是一比一给一套房子也还行。」
从没想过拆迁还能暴富的乔溪只想着不亏就好, 对此没什么期待的, 安琦也就压下自己那点儿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准备关注一下这件事。
可惜，冬日里并不是破土动工的好时候，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字好长时间都没有下文。
过年的时候, 安琦跟乔溪去了乔姥姥那里，她们母女每年过年都会在乔姥姥这里住两天, 一来是距离比较近，乔溪回来能够帮一把手, 做年夜饭的主厨，二来她既然离婚了，没有别的亲人了，自然也是要回娘家过的。
初二的时候，周霞跟乔秉义带着儿子回娘家，乔姥姥这边儿能够清静些，就她们娘仨儿过，那一天乔姥姥对安琦也格外亲近，有种获得独宠的受宠若惊。
不过，乔姥姥总是会藉机把安琦赶到舅舅那屋去看电视，她则拉着乔溪说一些再找个人之类的话，年年都是那样，安琦早就听得不耐听了，她自己早就跟乔溪表过态，乔溪要找，她是肯定支持的。
乔姥姥却还不相信这一点，总是防着她生乱子的样子，每次给乔溪介绍什么人，就要避开安琦，生怕安琦听到。
对此，安琦只想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怎么就那么难呢？
作为小孩子，安琦过年收了不少压岁钱，最大的红包还要属乔姥姥给的，作为长辈的范儿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现在家里装电话的人多了，拜年也不一定要串门，通过电话来一个问候就可以了。
安琦和何美还说了几句话，也不多，问个好就行了，还有叶希伦那里，多聊了两句，他过年也没闲着，好像又在查什么案子，好似跟毒蛇有关，在电话里跟安琦说了些。
他口中的那个学校，不好意思，安琦之前从未听说过，据说是直接建在风景区里面，湖光山色都包含在校园面积之内，更有仿古建筑的亭台楼阁，且不全是仿古，还有真正的古建筑，听说在古代也是书院，算是没有经受过战火，一脉相承下来的。
叶希伦大约也是头一次去那个学校，十分兴奋地在电话里跟安琦分享在那里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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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这里领导讲话时间很长的话，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枯燥，风景实在是太美了，尤其是那落在山头的皑皑白雪，还有湖面上白茫茫一片的情景，太漂亮了……」
叶希伦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了一句学校的名字，有点儿不配这么好的风景，「二十三中」。
「啊，这……」
安琦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部分都是仿古建筑的旧书院现学校，怎么给改成这样的名字？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报这里吧，不过这里是全寄宿学校，再有园区内风景好也不是没有其他麻烦的，比如说蛇虫鼠蚁，就很令人头疼。」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到这里也不由得一嘆，「现在我都怕在这里睡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谁知道那毒蛇藏在哪里，要是找不出来，还有麻烦。」
蛇毒血清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又必须是大医院才有可能有，而且必须要清楚是哪一种，如果是还没有被研究出来的，那真是到了医院也没用。
二十三中在山里面，风景好，离市区也远，交通上并不是不方便，但距离限制了时间，已经连续有两个学生中毒了，都是因为时间关系，根本来不及送到医院就直接死掉了。
可以知道是剧毒蛇，还是因为看蛇咬痕迹判断出来的，最开始死人的时候都传说是鬼魂作祟。
「这都过年了，他们也放假了吧，暂时清空校园，全面消杀不就好了？」
安琦帮忙出着主意。
「不是那么简单的，这里好多学生都是外地的，有些过年都不回家的，死掉的那两个就是，他们父母听到消息过来，也要时间，唉，大过年的，出这样的事情……」
那头叶希伦很是感慨，那口气，颇为成熟。
安琦听了默然，在她觉得今年过得也没什么意思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过不了这个年了。
她也没问叶希伦怎么得到的消息，反正他的消息渠道挺广的，她跟着感慨了一阵儿，听了听有关那个学校之中流传已久的闹鬼传闻，有那么点儿怅然若失。
都说每个学校都有属于自己的鬼怪传说，可是他们学校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建校都没超过百年，校园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乱葬岗或者什么着名建筑改建的，毫无传说度啊。
跟别的学校在这方面一比，那可真是失色不少，不知道等以后会不会自发形成一些类似于十三级台阶之类的鬼怪故事，多那么点儿悬疑色彩。
「跟谁聊天呢？」
安琦放下电话的时候，觉得耳朵边儿都热了，听到乔溪的问话，连忙说了从叶希伦那里听到的传言，还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二十三中是个风景那么好的地方啊！」
「风景好有什么用，你是去学习的还是去看风景的？」
乔溪完全不在意这个，她是没有旅游那根弦儿的，什么山山水水，好看能当饭吃吗？
「不一样啊，在那种环境之中学习，肯定跟仙境似的，每天醒来都像是在画中，心情肯定特别好。」
安琦有点儿悠然神往，她骨子里就有这种对古风的喜好，知道跟这样的学校失之交臂，好吧，这完全不是学费多少的事情，也跟住不住校没关系。
就算是一定要住校，一定会碰见很糟糕的室友，这样的风景区内，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啊！
「等到天黑了，看着那些古建筑，阴森森的，多瘆得慌啊！」
乔溪不为所动，符合时代的才是最好的，过去的若是真的那么好，为什么过去了呢？
母女两个完全谈不拢，但这丝毫不妨碍安琦倚靠在乔溪的身上，像是寄生了一样，不肯挪窝。
「起开，我去做饭了。」
乔溪坐了一会儿，就推安琦，让她自己看电视，自己去做饭。
「啊，又是你做饭啊，舅妈今天不是在吗？」
安琦有点儿小小的不满，做饭就算了，做完饭还洗碗擦桌子，一样活儿都不能少干，全得着乔溪一个人做，她心里很不痛快，乔溪凭什么非要做这些啊！要做都做啊，不说乔姥姥，周霞也应该做啊！
「你什么时候见过你舅妈做饭？」
乔溪一句反问，直接把安琦给堵回来了，好吧，乔秉义都会做饭，安琦还见过，可真的没见过周霞做饭。
不仅是做饭，还有其他家务，充其量她就收拾一下她和乔秉义的那个小屋，这边儿的大屋是根本不管的。
安琦嘟着嘴，要起身跟着乔溪去厨房，准备给她帮忙，被乔溪给阻了，「行了，也不用你，看你的电视去吧。」
拍了拍安琦的头，小声跟她说：「你以后要是能跟你舅妈一样清闲，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还要遇上好人家才行。」
安琦忍不住吐槽，可真不是什么人都如乔家这样和善，别看乔姥姥有的时候数落周霞，嘴上也不客气，可行动上，她还真没对周霞怎么地，人家不干，她干，洗衣做饭，一样不落。
再看乔秉义，他是完全不管这些家里事儿的，周霞不爱做就不做，有什么的，夫妻两个趁着过年整夜出去打麻将，夫唱妇随的，看起来还格外相配。
安琦听乔溪说过，当初乔秉义找周霞的时候，乔姥姥就不太乐意，觉得这人不贤惠，可后来过起日子，这两个某些时候像是亲母女似的，在欺压自家女儿/大姑姐儿上，真的是有志一同地一致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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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话是乔珠说的，还不忘说乔溪两声「傻妹妹」，觉得乔溪白付出劳动力了，半点儿不被念着点儿好。
也是这样的原因，哪怕能够收压岁钱，也热闹，安琦都不是很想到乔姥姥这里过年，过年一回来，乔溪就忙得跟陀螺似的，看着她都觉得累。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情世故，就是这样讨厌又不得不适应的存在。
第174章
十五花灯的时候好歹有了些看头。
安琦所在的这个小城市里有几家大厂, 每年十五都是各家争奇斗艳的时候，厂里会组织工人分成几个队或组制作花灯，白日里的时候, 各种造型的花灯并不点亮, 放在车上, 游街一圈儿，队伍里还有广播宣传的, 还有唱歌跳舞的，极为热闹。
等到晚上, 这些白日里游行过的花灯就会放在一处大操场上，连同外面的那一条街，处处都有花灯, 树上挂着的成串的通电小花灯更是耀目，老远就能看到红彤彤的一串串, 为冬日的树木增加了一抹亮色。
这样的花灯园是要收门票才能进去观看的，门票倒是不贵, 一人十元，很是良心价, 再有厂职工有免费赠票, 基本上不用花钱就能带家人一起去看了。
「幸好我们是双职工，不然还真没这么多票了。」
一大早，乔珠给乔溪和安琦送票过来，今年乔溪已经不是厂职工了, 就没有免费赠票的福利了，倒是乔珠那里, 她和孙尚立都是厂职工，没人都有赠票, 还能余出两张来给乔溪和安琦。
「你公公婆婆他们不来看看吗？」
每年一次的花灯节，不看总像是差了点儿什么。
乔溪有些担心乔珠票不够用。
「来，还能不来？」乔珠笑着拍拍乔溪的手，「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姐夫找人多要了两张票，厂里不少外地的单身小伙子，想要找人一起看花灯都找不到，要那么多票也是浪费，被你姐夫给要过来了，说是年后给人家介绍对象……」
乔珠说着就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你姐夫知道介绍什么啊，还不是要让我看，可惜就是年龄不合适，不然我就把你再介绍出去。」
她是玩笑话，乔溪却也不应承，撇撇嘴：「可别，我还想过几天消停日子。」
姐妹两个说了一会儿题外话，就应下晚上什么时间在花灯园门口见面，乔珠转头又叮嘱安琦，「到时候人多，你跟着我们，别走丢了。」
她每年都要操心这个，从小操心到大，小时候安琦去看花灯，都是姨父孙尚立抱着去看的，就怕一不留神，哪个给她拐跑了。
「好。」
安琦应得痛快，她都多大了，肯定没事儿。
其实他们这也不是全市范围的庆祝，就是小范围小区域的，自己热闹热闹，能够去看花灯的，不是厂职工，就是厂职工家属，再有就是附近的一些「外人」，大多都还比较眼熟。
白日里锣鼓喧天的民俗乐热闹得老远就能听到，何美叫安琦一起出去看，一併的还有一些学生，他们并不跟着花灯游街的顺序走，只在某个必然会经过的路段等着，等到游街的过来了，就在路旁看。
同样等着的还有不少附近的街坊邻居，安琦还在人群之中见到了许志，他也看见了她，两人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不知道今年都有什么样的花灯，去年那个大炮可是太厉害了，灯光都是绿的，晚上看还有点儿吓人。」
何美站在安琦身边儿，挽着她的胳膊，她的另一个胳膊也挽着一个女生，站在两个女生中间的她十分忙碌，一会儿偏头向右，一会儿偏头向左，哪个都不肯冷落了。
「前年的仙女好看，那么大一个，特别漂亮！」
也不知道这些花灯是不是有专人制作的，反正看起来真的是造型很漂亮了，也许白日的时候看起来不够精緻，但晚上点亮了里面的灯，那种感觉，真的是照亮了黑夜。
锣鼓声越来越近，话语声也有些听不清了，等到远远看到那红红绿绿颇为喜庆的色彩缓缓而来的时候，安琦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为快。
两侧自发形成的等待队伍有了些倾斜，很快又随着那游街队伍走近而重新恢復平直，两侧都有维持距离的人在拦着，并不让路上的行人过分逼近中间的队伍。
放置着花灯的车子缓慢行驶着，有的车子上还有人，走过的时候冲着周围招手，还有放鞭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混杂着音乐声，再有那一阵阵瀰漫的硝烟，热闹的感觉扑面而来。
周围所有人脸上都是欢乐的，像是到这里终于闻到了年味儿。
安琦知道，晚上放鞭炮的时候还要更厉害一点儿，还有大大的烟花绽放，让天上地下亮成一片。
之前的每一年，都是差不多的。
正看着，马路中间突然扑出来一个女孩儿，她好像是被谁推出来的，自己回头看了看，委屈地一扁嘴就要哭的样子。
「大过年的，可不兴哭啊！」
旁边儿一个男人大长腿一步跨过去，拎着女孩儿后衣领子，就直接把人提起来，退到了路边儿把人放下。
他的动作极快，完全没影响到那边走边跳的队伍，等他退回来正好面朝这边儿，安琦一眼认出来这人竟然是俞叔叔。
俞缺和他妹妹也在吗？
安琦这样想着往附近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那一对儿兄妹的身影，俞叔叔身边站着的好像是跟他不认识的人，互相也没说话，含笑看着队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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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和自己儿女走散了吗？
随着游街队伍的走近，路两旁的人也开始拥挤，安琦从何美手臂中抽出手，指了指外面，表示自己出去站站。
何美给了她一个「就知道这样」的眼神，也没计较，抬起手臂放她退出去了。
安琦也没走远，就在外围不那么拥挤的地方看着，其实每年游街队伍的歌舞都差不多，充其量是跳的人不一样，安琦小时候还见过乔溪和乔珠在队伍里跳，再大些就见不着了，换成一些更年轻的男女，哦，未婚男女。
总觉得这种也有点儿相亲会的意思，反正这些大厂子是完全不介意男女员工恋爱结婚组成家庭的，反而还觉得那样更稳定，该分房分房，该给福利给福利，孩子上学的福利，安琦也享受了好些年了。
哦，对了，今年下半年乔溪就不是厂职工了，明年自己的学费是不是也要变一变，要交借读费了？
想到这里，安琦微微蹙眉，这些大人的事情，乔溪也不会主动跟她说，回去还是要问一问，唉，问了也没用，如果让她转学，一时半会儿她也不想换到别的学校去，这个学校各方面条件再怎么一般，也是她熟悉的地方，闭着眼睛都能行走自如，换了个地方，换了新的同学，可真的未必还能适应。
游街的队伍已经走到了正前面，锣鼓声有些吵，正好风颳得那些硝烟都往这里飘过来。
安琦掩着口鼻，往后面退了退，发现像是被那风追着似的，忙又让到了一旁，有意避开风向。
这个过程中，她突然发现一旁的绿化带后仿佛有人，安琦回头看了看，稀疏叶片之后的那双眼冷飕飕地，看着这边儿。
「俞缺？」
安琦突然认出来他，走近几步，看到他身旁还有妹妹的身影，不由得一笑：「你们也是过来看的吗？怎么不到前面来？我看到俞叔叔在前面吶，你们是不是走散了？」
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安琦看到俞缺依旧没有站出来，倒像是在后面隐蔽似的，又觉得有些好笑，想到了上两次，对方藏在枯草丛中的样子，他怎么总是爱这样藏着啊？
兄妹两个性格奇奇怪怪的，不过不令人讨厌就是了。
感觉像是猫，总是悄咪咪地观察人类，带着点儿神经质的冰冷。
「没有，我们就在这里看。」
俞缺回答了安琦，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安琦忍不住想要多听他说两句，又问：「上次还没问你，你很怕俞叔叔吗？」
「没有。」
俞缺有问有答，就是答得简单，见到安琦要向他走过来，他忙一脸戒备，随时要往后退的样子。
安琦及时停下脚步，有些无奈：「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还这么怕我的样子，我很可怕吗？」
老实说，这有点儿打击人，好像自己丑得可怕似的。
「没有，你不要离我们太近，会变得不幸的。」
俞缺再次开口，给出的理由却很古怪。
「怎么这样说？」安琦觉得奇怪，如果说乔姥姥那一辈儿人信这些，无可厚非，可俞缺这个年龄，难道还迷信吗？
「你是怕把不幸传染给我吗？你可真是个好人。」
弄明白俞缺一直跟人保持距离的意思，安琦忍不住笑着夸赞，见俞缺一脸的不可置信，就像是听到是什么世界末日的预言一样，她又笑得更开怀了，故作神秘地说：「偷偷告诉你，我有办法知道一天的幸运值有多少哦，今天是『2』，是个有好运的日子。」
「『2』？」
俞缺愣愣地，他看安琦的眼神儿，像是在说安琦很「二」一样。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可安琦还是笑得很开心，笑到最后，俞缺也跟着勾起了唇角，像是传染了那份愉快。
后面的锣鼓声渐渐远了，「安琦！」何美在叫她。
「我走了啊，下次见。」安琦随口说了一句，沖俞缺摆摆手，朝着何美跑去。
远远地，能够听到何美的提议，「要不要去前面再看看，我知道下一段路在哪里。」
「好啊！」
第175章
晚上的花灯也没让人失望, 白天看还有些不够精緻的花灯在夜晚点亮之后给人一种辉煌夺目的感觉，好些花灯是根据神话传说来的，然后还有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类型。
安琦凑热闹, 买了一盏月兔灯, 小小的兔子守着弯弯的月亮, 看起来就可可爱爱的，是电池款的, 手柄上一按就亮。
「你都多大了，还要兔子灯。」
孙诚不客气地嘲笑, 他笑就笑了，还要故意来撞安琦的灯，看着那灯被撞得一晃一晃的, 安琦都怕灯坏了，或者线坏了, 接触不良不亮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乔溪和乔珠姐妹两个挽着手臂在前面走，孙尚立就在她们附近, 他胸前还挂着一个照相机，不时就往后面招唿一声, 让安琦和孙诚孙竣过去在花灯前站着合影留念。
每年, 他们都会照一些这样的照片。
孙尚立对摄影没有太大的爱好，却有一种莫名的怀旧感，翻着相册，指点着老照片, 对当时拍照的情形包括过去的那些事情头头是道地说出来，就是一种乐趣。
孙竣和孙诚作为难得一见的双胞胎, 小的时候经常被合照，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 又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照出来的照片看起来也特别有意思。
沾他们的光，安琦小时候的照片也不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乔溪还都会带她去照相馆照几张照片，从最早的看起来颇有影楼艺术感的照片，再到最近的清新自然风，每年都有，按着时间顺序排列起来，就是安琦的成长轨迹，有的时候翻开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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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琦的坚持，乔溪也会在这时候跟她合照，于是，一年年的，安琦在长大，乔溪则一年年褪去青涩，逐渐成熟。
「来，你们两个，站到后面，安琦站中间。」
孙尚立拍得多了，对拍照上有点儿自己的心得体会，他给他们排着位置，让孙竣和孙诚两个大高个儿站在最后面，前面是乔溪和乔珠，安琦就在她们姐妹中间，甜甜笑着把手中的月兔灯举到耳旁。
稍稍有点儿拍照技巧的安琦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补光，不然后面的大花灯下，他们几个只怕是一团黑影。
「对，就是这样！」
完全没发觉安琦的小心机，孙尚立拍的时候就眼睛发亮，拍完之后高声称赞安琦上相，「还是安琦上相，怎么拍都好看。」
「什么意思，我们就不上相了？」
乔珠第一个计较，乔溪附和着，看孙尚立连忙夸赞乔珠，她又忍不住笑起来。
长街上人很多，除了小孩子乱跑乱跳之外，也没什么人打闹，乔珠嗔怪一句，听着孙尚立说了几句好听的，就放过了他。
孙竣看到一旁卖棉花糖的，就买了两串，分给了安琦和孙诚，孙诚趁着安琦不注意，从她的棉花糖上扯下来一块儿塞到自己嘴里，没想到正好有一股风，棉花糖没入嘴多少，反倒是给脸做了个面膜。
安琦忍不住笑，又去守糖画的摊子，排在几个小孩子之间，一口气买了六个糖画，排在她后面的小孩儿见她一个又一个拿在手中，分不清怎么回事儿，在后面不停地跳脚，「该我了，轮到我了，你都那好几个了，你抢我的！」
「安琦，你出息了啊，还会抢糖画。」
孙诚说着，从安琦手中抽出一根糖画来，他是很笃定肯定有自己那根的，还顺便帮孙竣拿了一根，帮安琦减轻了手中的负担。
等到剩下的四根做好了，安琦就跑到前面去给那三个大人一人分了一根。
「你自己吃就行了，你们小孩子才爱吃这个。」
「看看咱们安琦，多懂事。」
「行了，你自己吃，不用给我们买了。」
孙尚立最是口是心非，说着「不爱吃」，一口就咬掉了兔子耳朵，糖丝咯嘣脆，他吃得起劲儿。
乔珠早知道安琦的性子，也不推脱，满眼赞许地接过来，还要抱怨一下两个儿子不如一个姑娘，羡慕乔溪的好运气，「我就想要个女儿来着，看看，都是别人家的小棉袄。」
「这可不是别人家的，是咱们家的，都有份儿。」
乔溪一语双关，晃了晃手中的糖画，不用看，她也知道孙竣和孙诚两个手上都有，安琦从小就大方，这些吃的喝的，她都乐于分享。
「孙竣哥哥还给我买棉花糖了。」
安琦举起手中没吃完的棉花糖，她一手棉花糖，一手糖画，买的月兔灯都不好拎了，别在衣服上挂着，像是怀中多了一个月兔似的，照亮了她的笑容。
长街两侧卖小吃的不少，没走多远，就有烤红薯的香味儿，串着烤香肠的味道，让人馋虫作祟，眼睛都顾不上盯着花灯看了，到处去寻摸吃的。
「带着你两个哥哥，别自己一个人走。」
乔珠叮嘱一句，转头又让孙竣和孙诚跟着安琦，孙竣应得沉稳，孙诚应得爽快，只不过爽快之后还要小声嘟囔一句：「看看你多幸运啊，走哪儿还能带俩保镖，还是免费的。」
他这话，把孙竣都给逗笑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自贬身价。」
直接把自己从哥哥降级为保镖，很有面儿吗？
安琦眨眨眼，沖他笑：「多谢夸奖。」
如果能够，谁不想当个大小姐或者小公主呢？
她吃完了糖画，直接就奔烤肠的摊位去了，吃了这个再吃烤红薯，免得胀肚子。
孙竣和孙诚无怨无悔地跟着，得了命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给我两个，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的。」
「呵呵，那你的牙齿该去看了。」
安琦这么说着，却还是分了孙诚两个，还不忘给孙竣也两个，对两个哥哥，她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
孙竣浅笑，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开口，绝对不会比孙诚少。
大约双胞胎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孙诚吃了一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事事出头是给谁找了福利，给了孙竣一个跟着捡便宜的眼神儿，有些内伤。
安琦没有留意到兄弟两个的眉眼官司，她扭头看向大人那边儿，乔珠和孙尚立正站在一座鹊桥花灯前，而乔溪并没有在那边儿，是触景伤情自动避开，还是……
「吶，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给姨父他们送去。」
安琦把竹籤子串着的烤肠一分，让孙诚去出头了，她自己则在附近寻找乔溪的身影，看到她站在一棵树旁，树上一串串好像红柿子的小灯笼垂在她身侧，让她身上也多了一层红装，似有几分娇色。
「我去妈妈那边儿。」
安琦指着乔溪那个方向，没让孙竣跟着，穿过人群，自己就蹬蹬蹬跑过去了，烤肠热着吃才好吃，凉了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跑过去，安琦才发现，树后这一侧，竟然还有一个人在，乔溪并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而是在跟人说话。
那个人——她本来放慢的脚步，突然加快，来到乔溪身边儿，以一种护卫的姿势拉着她的胳膊。
「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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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页
乔溪看到她过来，惊讶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慌乱，可很快又镇定下来，尴尬的目光看向男人，给安琦说：「这是你爸爸，你们父女还是第一次见吧，叫『爸爸』。」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安琦的生身父亲安广玮。
十几年过去，对方好像没怎么老，还是照片上那个年轻的样子，要说有什么不同，或许是更添了几分沉稳，而这样的灯光映衬之下，那种特殊的气质更加凸显，让人一看就能明白什么叫做鹤立鸡群。
早从乔姥姥的口中听到安广玮存在的安琦不会偏听偏信，她也知道客观来说，安广玮是个有知识有技术又有志向的能耐人，最重要的是，他还长得好，出身不差。
这样几乎没什么缺点的大帅哥是自己父亲，本来应该是幸运的，可……
似乎幸运总是伴随着不幸，又或者，必然是不幸之中才能显示出幸运的可贵来。
安琦隐约悟出来点儿道理，却来不及多想，在乔溪催促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后腰的时候，才缓缓开口：「……爸爸。」
「嗯。」
父女之间的气氛是僵硬生疏的，安琦出生就没见过父亲什么样，安广玮这个父亲，也没见过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样，连照片都没有一张，这时候见了忍不住多看两眼，跟赵梦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眼睛是杏眼，圆睁的时候有些可爱，微微眯起的时候又显得可怜，黑白分明的眼中似蒙着一层反光的水色，倒映着红黄灯火，熠熠生辉，看人的时候，又似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意态，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的鼻子像他，不是特别挺直，但形态很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既显得可爱，又显得精緻。
粉嫩的唇上隐约还沾了糖色，琥珀一样微微反光，吐出一声称谓之后就紧抿了唇，像是不愿意再开口一样。
安广玮的眼往下垂，落在她胸前的月兔灯上，只觉得那玲珑可爱的小兔子，就好像自己这个女儿一样，跟赵梦的故作萌态是截然不同的。
「……学校那边儿不用操心，我已经打过招唿了，是赵艺做得不对，我知道得晚了，你……」
安广玮还要继续往下说，乔溪却微微摇头，唇边好似还有一抹平淡的笑意，「没事儿，我们都好，不用操心。」
第176章
跟安广玮的短暂相遇, 也就说了那么两句话，安琦挽着乔溪的胳膊走开，悄悄用余光看到乔溪并未回头在意安广玮, 她又是放心又是觉得有那么点儿过意不去, 把还热着的烤肠塞到乔溪嘴里。
「快吃, 趁热。」
「就瞎买，你自己吃就好了, 不用管我们，我们可不爱吃这些。」
乔溪知道安琦为何一买东西就买所有人的份儿, 其中大部分原因还是想要她也吃，却不好忽视乔珠和孙尚立，只给她一个人买。
心里想着回去多给安琦点儿零花钱, 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安琦后来问了为什么安广玮去那里，乔溪似乎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他是被人邀请过去的，正好碰见咱们, 就打了个招唿，到底也不是仇人, 若不是赵艺, 指不定还能一起吃饭，也没别的意思，呃，他有了新家, 咱们到底不好打搅他，各过各的最好, 你说是吧？」
「嗯，我也觉得各过各的挺好的。」
安琦应了一声, 突然觉得乔溪留心自己神色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儿，反应了一下，笑着说：「放心了，我没想过他是专程来看我的，这都多少年了，没的这个时候专门来看我的。」
听到她这样说，乔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这样想就好，咱们不缺他的关心，咱们什么都有。」
「嗯。」
安琦点头，有些东西她观察到了，但没有说，只看安广玮那一身，就知道他过得更好，可她也不羡慕，不是自己的，她从来不惦记。
本来还想要问赵梦后来找到没有，但见乔溪那么怕自己对父爱有所期待，安琦也就不问了，只怕乔溪多想，以为自己觉得安广玮少了个女儿，自己就能顶上去一样。
天地良心，安琦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她也从来不想跟父亲一起生活。
花灯节之后，该上班的就都上班了，乔溪恢復了日常，安琦还能休息一段时间，哪里也不想去，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偶尔出去，也都是去商场或者小卖铺，买一些生活用品。
假期她的空余时间多一些，也会多多关注家里的琐事，及时给冰箱填补上一些菜，再买好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备用，米面油之类的，她也会买了自己能够拎得动的小袋小桶的，一点点往家里囤积。
楼长老太太见到过几次她往家里搬东西，跟人说起的时候，用了个「偷油小耗子」的比喻，听得安琦满头黑线，那是她花钱买的，还是花的自己的零用钱，哪能是「偷」的，再说了，她这个人跟小耗子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是因为拎着这些东西回来的时候，自己弯腰弓背的姿势太不雅观吗？
当天乔溪回来，安琦就跟她说自己想去学舞蹈，不为别的，就为纠正一下形体，免得被人嘲笑。
听到安琦这番心思的原委，乔溪忍不住揪着她的脸颊笑：「就算是小耗子，也是最讨人喜欢的小耗子。」
「才不是小耗子，难听死了，就不能来个好点儿的比喻吗？」
在乔溪面前，安琦就不用礼貌微笑，嘟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女孩子哪里喜欢听这些比喻啊，就不能用个小兔子之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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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才知道，那一阵儿楼长老太太她家孙子最爱看的动画片，主角是动物的那种，里面就有一个机智又勇敢的小耗子，属于被人歧视而自强不息的类型，所以楼长老太太那话，还真不是有意贬损她。
「行行行，不是不是，别晃我了，你还不赶紧出去玩儿，再过几天开学了，可就没办法这么悠闲了。」
乔溪笑着推开安琦，让她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这点儿假期。
「外面冰天雪地的，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最重要的是，几场雪下来，也没落住多少，想要堆个雪人都差点儿意思，打雪仗的话，自从某一年冬天被一团黑雪砸在衣领处，迸溅的某些冰凉仿佛落到了唇角，安琦就对此忌讳得很，生怕再被人用黑雪砸了。
他们团雪球着急的时候，才不管雪球是不是完全雪白，还有些，故意往里面塞石子儿的，去年有个女生就被那样一颗雪球砸破了脑袋，差点儿没闹到两家家长面前，自此后打雪仗这种活动，基本上就冷了。
乔溪也没催她，只再次出门的时候，叮嘱安琦不要总是上网，还有就是不要自己尝试炒菜，「还不到你做饭的时候，能够热热饭就好了，就学你舅妈，能不干事就不干事，我就最放心了。」
安琦连连应了，她知道乔溪这层心结是哪里来的，安琦还小的时候，住在乔姥姥家，楼上有一家女孩儿就被开水烫了，说是想要给大人献殷勤还是怎么的，想要给大人倒水，结果那时候烧水的水壶都是那种大水壶，她一下拎不好，竟是直接洒了水，把自己给烫了。
当时有人把话传到厂子里，乔溪没听清，以为是说的安琦，匆匆忙忙跑回来，脸都吓白了，见到安琦好端端在沙发上窝着，人还没进屋，就在门口软了腿，直接坐地上了。
再后来，就要求安琦一定不要碰什么火，离炉子水壶之类的都远点儿。
「你平平安安，我心里就安定，怎么都不怕，你要是有点儿事儿，我也活不了了。」
乔溪那时候缓过来抱着安琦就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安琦大些了，要求好几次，还被乔溪盯着使用了几次燃气灶，表明自己能够热热剩饭，乔溪这才同意她自己动动手，可炒菜这种需要热油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再烫了油或者着了火。
有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能够再次养出一身懒骨头，乔溪绝对是功不可没的那个。
「您这是把我当猪养吶。」安琦吐槽一句，被乔溪颳了鼻子，「随便养什么，反正你要在家就安生待着，要是出去玩儿，就叫上何美或者蔡重康，自己出去就别走远，走大路……」
有关安全问题上，乔溪张口就能扯出一篇文章来。
安琦一一应了，她一点儿也不厌烦给乔溪许诺，让她放心，反正不做饭，还是有别的家务可以做的，收拾收拾衣服，扫扫地，擦擦桌子……一个屋子，想要忙起来，可真是能够忙一整天的。
等到安琦想到自己寒假作业没写几个字的时候，把那大本子翻了又翻，还是不想动笔，正好叶希伦打电话过来，问她跟何美想不想去二十三中看看，安琦迫不及待地点了头：「还能去参观的吗？」
「能啊，正好过年，没什么人，要是正式上课了，就不行了。」
电话那头，叶希伦声音清越，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毒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安琦猜测，能够让叶希伦邀人过去玩儿，那边儿肯定就是安全的了。
「是啊，已经抓到了，不是咱们这儿的毒蛇，亏得是天冷，它也会冬眠，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叶希伦简单说了一句，像是怕安琦不来，故意引诱，「具体的，等你们过来了，我再跟你们细说。」
「好啊，那肯定要过去看看。」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安琦也不想在家宅着了，就准备去看看那里的好风景，有何美作伴，她也不怕出个远门，何况，这也不算是很远，早上去，中午就能到了，若是紧着点儿，晚上也就回来了。
挂了这个电话，不等安琦给何美打过去，何美就打过来了，她是最早被叶希伦通知到的那个，也早早答应了，给安琦打过来就是约时间，她要从她姥姥那边儿走，不能绕过来跟安琦一起出发，让安琦自己坐车先去某处，她也会在某处等着，然后她们再一起坐车。
何美知道安琦不常出门，怕她不知道做哪趟车，还特意给说了说，听到安琦连声保证，这才放心挂断电话。
乔溪知道安琦要跟何美出去玩儿，也没什么担心的，问了地点在哪里，又叮嘱了安琦一些老生常谈的注意事项，就同意了。
「来迴路上都小心些，不要随便跟人搭话，别人给你的东西也不要吃。」
乔溪对后者很是强调，安琦自小就长得好，抱着出去，见到的人，总有那种热情投餵的，就是不认识的人，也会过来摸摸脸之类的，安琦一直都是装羞涩拒绝，面对实在太热情的，就把头埋在乔溪怀里，后脑勺见人。
等到大些，不好那样躲着了，也会拉着乔溪的手，藏在她的身后，那样子真是个小娇娇，半点儿不好见外人的。
即便如此，还有那种热情又好心的，非要给她塞个水果塞个糖的，乔溪见得多了，一方面高兴女儿讨人喜欢，另一方面又怕这些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不好，都不让安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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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也会带吃的，肯定不会吃别人给的东西的。」安琦早有经验，实在拒绝不了的就接过来揣兜里，反正大部分人也不会让她当场吃，表面过得去，彼此都不尴尬就很好了。
第177章
出行那天, 安琦看了一眼镜子之中那个唯有自己可见的鲜红数字「4」，嘴里嘀咕一句：「是又有什么事情吗？」
按照她过往的经验，这个「4」还是比较安全的, 所以也没必要太操心, 这样想着她很愉快地沖镜子之中的自己摆摆手, 走出了门。
公交车行了一段路，安琦就下了车, 跟等候在站台的何美汇合，两个人各自背了一个小包, 里面装着些零食和水之类的东西，何美一见面就给安琦分花生，「这是我姥姥炒的, 火大点儿，特别好吃, 就是容易上火。」
她边说边剥，吃得很香, 安琦也有点儿忍不住，跟着吃起来, 还专门扯出一个小塑胶袋来, 把剥下来的花生壳和花生皮放在里面。
从这里到二十三中，是要坐长途车的，何美早就打听好了，很有条理地拉着安琦过去, 没等多久，两人就上了车, 同样等车的还有好些个，一併上了车, 车上有个售票员专门卖票，有票就有座位，不过坐前面还是坐后面，就随便自己挑了。
何美拉着安琦选了倒数第二排一侧的两人座位，她们两个坐下刚好不用跟人同坐，她还特别仗义地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安琦，自己坐在了外侧。
一上车，安琦就开窗，车内的空气闷得很，开开窗户虽然不能马上唿吸到什么新鲜空气，甚至这个位置还有可能闻到顺风而来的汽车尾气，不过有风吹进来，她就感觉好多了。
「这段路也不长，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叶希伦说在站台等着咱们，到了地方咱们直接下车就行了。」
何美把围巾松了松，唿出一口气来，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太暖和了，「听说山里冷，姥姥非要我多穿一件毛衣，可憋死我了，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儿。」
「我说吶，看着就臃肿。」
安琦恍然大悟，嬉笑，「我还以为是你长胖了吶。」
「我还以为过年会胖吶，没想到根本没那个机会，拜年串门可都是体力活。」
何美说着又长出一口气，开始给安琦说自己得到了多少个拜年红包，虽然每个红包之中的钱不多，还有那种村里的老奶奶，一个红包里面就装几毛钱，但这个数量是真的多，大大小小的红包都能凑一副扑克牌了。
红彤彤一片，拿在手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安琦听了说不上羡慕，遥想了一下，觉得在城里过年还真是好，她就跟何美说起了以稀为贵的大舅舅一家，「……一年也就见这么一两次，红包给的真多……」
两人兴致勃勃地交换着过年的见闻，再说到叶希伦这里，何美突然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点儿八卦地说：「你知道叶希伦为什么过年还在外面吗？」
「不知道，你知道？」
安琦反问，她一般是不太问这些问题的，可能是心思太复杂了，只怕一不小心戳到别人痛处。
「哈，我也不知道。」
何美仿佛有什么大秘密要说似的，可最后来了一句这个，气得安琦拍她两下，「你故意的吧。」
笑闹间，车子发动，开起来了。
安琦把窗户关小了一点儿，怕冷风影响到其他人，何美倒是鼓动她开大点儿，她穿得多，正热，安琦还说要不要跟她换座位，她又不肯动，还说自己现在是个把门的。
车上的座位坐满了人，后面的长排座位也是没空下来，行李架上还有些人放着行李，不过也不是太过沉重的东西，毕竟现在也不是什么客运高峰期。
等车子开起来，车上的人们也都开始说话交流，有些带着点儿乡音，不是纯正的普通话，安琦听着觉得有趣，何美还跟她说哪里的方言更好听，骂人都跟唱歌似的。
车子开了一会儿，在她们斜前方三排座位那里，一个靠边儿坐的男人从包中摸出了一个红色瓶子的罐装饮料，拉开拉环，「噗嗤」一声，似乎有些气泡冒上来，他很有些狼狈地先避开了可能喷溅的汽水儿。
扣在手指上的拉环随着手臂打开，也被人看到，上面似乎有什么花式的图案或是文字，一晃而过。
安琦没有细看，坐在她们前排的那一对儿夫妇却像是发现了什么，跟那男人攀谈起来，男人一口乡音，说话还是能够听得懂，就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土气，还带着一个同样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一头乱髮似乎也没好好梳理过，再配上略有些古板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个榆木疙瘩。
「大哥，你这饮料在哪儿买的啊？」
坐在安琦前面的女人率先跟男人攀谈起来，她还冲着身边儿自己丈夫细语，说是细语，可坐在后面的安琦还是听清楚了「中奖」一词。
何美更是睁大眼睛，转头看向安琦，指了指前面，像是表演默剧一样询问「真的吗？」
安琦摇头，她还没太看明白。
「大哥，我也不瞒你，你这是中奖了啊，不过，要是兑换这个奖，还要到他们公司所在地，还要交税，最后拿到手的是肯定没有那么多的，不如这样，你把这个拉环卖我，我手上就有这个数，我给你这么多，你拿着回家也能买点儿好东西……」
女人的丈夫十分爽快地跟那男人比划着名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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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像是不敢信，傻乎乎转过头来问他：「真的中奖了？」
「那是肯定的啊，不过这个还要网上兑奖，还有时间限制，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办法把钱拿到手，我们直接给你钱，跟你买，比你自己兑合适。」
女人的丈夫一本正经地说着，仿佛是那么个道理。
安琦却已经听明白了，哦，这仿佛是什么骗局。
上辈子就听说过，这三个人怕不是一伙的，说得热火朝天的，就是为了哄周围人入套，一旦周围人有人买，他们就赢了。
当然，说不定车上还有他们的同伙，看看吧。
安琦才想到这里，就听到前排的座位上有人扶着椅背站起来往后面看，把那拉环和易拉罐要到手中看了看，声音挺大：「呦呵，这还真中奖了，大哥，你别听他们的，你这奖可不小，十万块吶，他们想要五百就买，这是欺负你不懂吶……」
「中奖了？」
「真的有奖？」
又有几个蠢蠢欲动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身边人中奖，这种事儿对一些人来说也是新鲜，轻易见不到啊！
何美拍拍安琦的胳膊，也有些兴奋：「我还第一次看到有人中奖。十万块啊，那可是十万块！」
她那情真意切的模样，让安琦一脸复杂，不是吧，你还真信了，这明显就是个骗局啊！
被中奖的事情吵起来的乘客越来越多，前面坐着的售票员眼神儿都不往后面瞟一眼的，很是淡定，可乘客们的气氛明显就有些火热起来了，还有主动问价的，「大哥，卖不？」
「大哥，多少钱卖，你卖给我得了，我给你现金，你也不亏。」
「这兑奖还是有风险的，我帮你承担了这风险，你卖给我，后面就没你的事儿了。」
真的假的，混在一起，安琦已经弄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託儿了，总不能是真的中奖了吧。
「不卖，都中奖了，我才不卖。」
男人似乎打定了主意，很是坚决，后头再有人想要看那个拉环，他都不给看了，仿佛扣着拉环就能得到十万块一样。
「看你那小气样儿！」
「大哥，给我看看，说不定还是假的吶。」
「就是假的也不给你看，我的，我自己不会兑啊，你们别想骗我。」
男人像是个老实头子，憨声憨气地表示自己就能兑奖，可他扭头就问女人的丈夫，这个奖该怎么兑换，让他给说说，他弄不明白。
这样的老实人，真是让人不好意思不坑啊，如果是真的老实人的话。
安琦这个位置，看不到前排的夫妇两人是怎样的表情，可单看这个老实男人，简直是给演活了，包括他自己都不敢自信中奖，那种半信半疑，打量着拉环，嘴角不自觉裂开笑得露出黄牙的喜不自胜的模样，再有不知道如何兑奖的担忧……
种种表现，真的说明了什么叫做「艺术来源于生活」，他的把握都非常到位，如果不是安琦上辈子就听说过这样的骗局，恐怕还真的以为他演的都是真的。
头一次在生活中见到这种真的骗局，还是这种比较低级的骗局，安琦看得目不转睛，只恨坐在后排，位置不好，不能观看全局。
何美却已经开始要插话了，觉得对方给价不公道，让那老实男人自己去兑奖，明明就是自己中的奖，凭什么要分给别人嘛，卖给别人也是分，哪里有原来得到的多？
安琦拉了她一把，不让何美继续说，可前排的女人还是注意到她们两个了，状似悄悄地说他们夫妇钱不够，说那老实男人是个傻的，等他们哄一哄就能卖了，只是他们的钱还差点儿，让安琦和何美出力。
「等之后兑了奖咱们一起分钱啊！」
女人说得很有点儿小兴奋，好像已经把那个拉环拿下了一样。
何美摆摆手：「不行，不能这样……我也没那么多钱……」
第178章
两个座椅的空隙之间, 女人的半张脸露出来，那透着精明的眼睛看向安琦和何美，似乎带着钩子似的。
在女人的注视下, 安琦想拉何美都来不及, 更不敢说这些人可能是骗子, 谁知道车上有多少他们的同伙，如果真的挑破了, 可不是她们两个女生应付得来的局面。
等到听到何美拒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连忙说：「我们没钱，也不弄这些。」
女人的眼皮子一扫，好似扫描仪一样把安琦和何美上上下下都打量透了, 许是掂量出来她们可能真的没带那么多钱，也没再怂恿。
前头那几个男人已经有一个像是中了套, 犹豫着问老实男人多少钱卖，他心里似乎还有点儿不踏实, 像是随时都会缩回去一样。
见状，女人的丈夫来了劲儿, 直接站起身来, 凑到他身边儿说了些话，大概说的也是如女人那样可以凑钱然后分帐的话，那男人神色变了变，最终咬牙决定了。
见他下了决心, 说出了钱数，女人的丈夫大手拍着他的肩膀, 称赞他做得对，转而又到老实男人那里, 拐着他的脖颈，让他一会儿就跟他们下车去，一手给钱一手给拉环，两不耽误。
那边儿都决定好了，车上其他人或是遗憾或是感慨，纷纷说起有关中奖的事情来，一时聊得热火朝天。
似乎是怕夜长梦多，看着过了路口，女人丈夫就让司机停车，然后一边儿抓着那个说要出钱的男人，一边儿抓着老实男人，让女人拿上包，他们就匆匆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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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可能是骗子，还感慨说：「好好地，自己兑奖不好吗？干嘛非要分给别人。」
就算是兑奖麻烦，什么麻烦能够抵得上几万块钱啊！至于就这样让利吗？
她的脑子还算清明，没有被那些人带到沟里，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可她最多也就是想到那个老实男人笨，被人忽悠了，别的是不能了。
安琦动了动嘴唇，几次想说，也不是卖弄自己聪明，就是觉得女孩子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儿不是坏事儿，那种小说中的傻白甜，半夜看到受伤男人随便捡回家中，孤男寡女照顾的，得亏女主光环加身，不然救回来的不是男主男配，而是某些现行犯了。
何美没看出来安琦的纠结，她往窗户外头看了看，似乎还想看到兑奖后续一样，却只看到那四个人走远，被车子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这就好像是看着迷的小说，结果没有下文一样，中途她又几次朝后看，明知道看不到，还是有点儿惦记。
等到了地方，两人一同下了车，深深地唿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才觉得整个人都清新很多，久在车上不觉得，车上的空气实在是憋闷得很。
「第一次坐长途车？」
已经等在站台处的叶希伦温和地笑，见着她们两个，也没着急说二十三中毒蛇案的事情，指了路，引着两人跟他走。
「你不知道，我们在车上碰见了什么！」
何美带着点儿炫耀的心思，不是所有人都能碰见有人中奖的，这种中奖人就在身边的感觉，仿佛还带着点儿失之交臂的感觉。
「什么？」
叶希伦目光转到何美身上，询问的同时，也顺带看了看走在何美身侧的安琦，像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一点儿小暗示似的。
安琦无奈一笑，这种事情，估计叶希伦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吧？
果然，何美才说到一半，叶希伦就开始说那老实男人是什么装扮，又说那中奖的易拉罐是怎样颜色哪里的饮料，还说那一对儿夫妇是什么样的打扮……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美很是惊奇，小眼睛都睁大了很多，显出几分平时没有的丽色来，安琦饶有闲心地想，她觉得何美小眼睛也别有风味，可如果大眼睛的话，倒是标准美女的样子吶。
叶希伦笑：「哈哈，我来的时候也坐的这趟长途车，车上也有人说中奖的事情，正是三个那样的人，咱们恐怕是碰见了一样的人。」
「啊，他们怎么老中奖啊！」何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及失望，突然反应过来，咋唿起来，「你是说他们是骗子？！」
反应过来这个，默了片刻，扭头看向安琦，「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安琦点头：「我就是觉得有那个可能，不然谁傻啊，好容易中奖平白分给别人一半多？」
何美气哼哼地：「可不就我傻，我还替别人担心吶，你也不告诉我，看我笑话啊！」
「那是不能说，在车上吶，谁知道他们有几个託儿。」
叶希伦收了笑容，神色严肃了一些，是对安琦，也是对何美说，「以后碰见这种事儿，你们就装聋作哑就行了，管他们骗子不骗子的，只要你们自己不上当，就不要管，也不要说，当做不知道就行了，还能当个新鲜戏看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现场的。」
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笑，「我估计他们是常在这趟车上活动的，指不定你们回去的时候还能碰见他们，呃，演技不错。」
何美斜眼看他，像是才看出他这人有这种恶劣因子一样，「你都知道他们是骗子，怎么不报警抓他们，我还以为你很正义吶，总是帮这个帮那个的。」
安琦跟何美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有关赵梦失踪的事情，安琦也告诉过何美，还说过赵孟飞找自己帮忙画像找线索的事情，赵孟飞又是推理社的人，叶希伦的朋友，换言之也就是叶希伦又掺和进去了。
这样一想，这个人仿佛还真有些不务正业，哪里都有他，总是在帮人。
叶希伦摸摸鼻子：「这种事儿，有点儿复杂，不是那么简单的。」
何美不依不饶，非要他说个明白，叶希伦没办法摆脱这个话题，就只能在往学校走的路上给她们大致说了一下，类似这种骗子，其实都是惯犯了，可他们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得手，就算得手了，金额也不大，不够立案标准，批评教育又没用，只要放出来，他们还敢这么做，撑死就是换一条路线。
有的胆大，根本就不换路线，警察也不是没有别的事儿干了，总不能天天盯着他们，比起那些杀人害命的，这样愿者上钩的，又显得很小儿科，可以放一放了。
「哼，算你说得有道理。」
既然警察治不了这样的人，她们也没必要跟人家对着干，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万一对方真的恼了，报復她们怎么办？
何美想到这一层，又想到了杨乐，脸色发白，咬了咬唇，上次杨乐给她拍的照片还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的，后来没了消息，让她的心一直悬着。
其实她后来还跟他发消息，试图联络过他，问那些照片的事情，可他明明上线了，看到她那些消息了，却不理她。
一想到这里，何美就有些走神，后面没再说话。
安琦没发现，她对毒蛇案很有兴趣，不等走到地方，就开始询问起来，主要是那条毒蛇抓到没有，会不会还有其他类似的毒蛇，她们进学校里面，会不会有这样的安全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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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页
「其实现在天气冷，还好。」叶希伦不敢打包票，学校就在山里，谁知道什么地方会有蛇跑进来，抓走了一条，也许还有好几条等着，「别去太偏僻的地方，走大路，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儿。」
冬天并不是毒蛇频繁活动的时候，再加上大家穿得多，穿得厚，一般来说，就是真的被咬了，指不定毒蛇的毒牙都穿不透棉裤，根本接触不到皮肤。
那两个被咬的多少有些倒霉，一个是伸手到暖气片子后面拿东西，那本来就是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她大约是直接摸到毒蛇身上了，被毒蛇反身咬了一口，就在手腕上，当下就没了命。
另一个则是倒洗脚水的时候出的事儿，具体怎样，只能大致猜测，可能是毒蛇本来就藏在那里，她没看见，趿拉着拖鞋走过的时候，指不定是踩到了毒蛇还是惊吓到了毒蛇，然后就出事儿了。
反正当时地上都是水，盆也倒扣着，人躺倒着，嘴唇发紫，看着是毒死的，不知道是怎样毒死的。
还是有经验的老师通过她们手腕和脚腕上的痕迹判断出来是毒蛇咬的，至于是怎样的毒蛇，就很难判断了，所以后面抓蛇的时候也有点儿毫无目的性，这才拖了很长时间。
幸好正好是放假，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都不多，方便了排查，不然还不知道要在这个过程中再添多少事，反正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外面几乎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这种意外谁都不想的，就是那毒蛇的来歷……」
叶希伦说到这里，还来不及往下说，就看到校门了，何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这个牌子看起来好奇怪啊！」
白底黑字，竖着的牌子，上面写着「二十三中」的字样，可它跟铁门之后的建筑，怎么看都有些不搭，仿佛只有那铁门是属于它的，带着点儿坚守阵地的孤勇。
第179章
正面的铁门进去就是一个广场, 一块儿假山石上书写着分辨不出来的某种古代文字，像是某个时代流传下来的经典一般竖立着，后面就是一个十分古色古香的堂屋, 飞檐走壁, 看起来就有那么点儿高大上的意味。
穿过这一道门廊, 后面就能看到湖泊，还有在湖泊上架设的廊桥, 曲曲折折，就这样看上去就是难得的景致, 更不要说后面那错落有致的古代建筑了，每一片瓦片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歷史。
最难得还是这些古建筑并非同一年代的，整体风格统一, 可细细看上去，能够从上面的一些细节发现不同。
山中要更冷一些, 湖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配上屋檐上未曾融化的雪色, 白茫茫一片，颇为雅致。
「这里可真美！」
安琦看得心驰神往, 若是能够穿上一身古装, 在这里拍个照，那真的是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了。
突然感觉能够在这里读书的学生好幸福啊，风景这么好的地方，读书的时候间或把目光往外面一扫, 就能达到洗眼睛的效果了。
若是沉浸进去，恐怕连心灵也都会被洗涤一番, 这可能就是建筑特有的磁场带给人的增益作用吧。
从科学想到玄学，安琦对这个学校好感大增, 很想听听这个学校的歷史，能够在古代就有这般规模，还歷经战火保存到现代的，肯定都有一些不平凡的故事，指不定还出过很多名人大佬，值得瞻仰一二。
何美也心有同感：「是啊，真漂亮，真羡慕他们，能够在这里读书，好像回到了古代似的。」
叶希伦脸上含笑，本来说到毒蛇的事情还有些心情郁郁，见到她们高兴，心情也舒朗起来，「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喜欢这里，正好这次有机会，我就问了刘老师，让你们过来看看，他们学校平时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中学到底还是管得严一些，如果是大学的话，就算不能随便进，大约也能有个开放日，或者买个门票进来参观之类的。
安琦这样想着，也没觉得这种规定有点儿敝帚自珍的样子，眼睛都没往叶希伦身上看，不停地看着周围的风景，看一眼少一眼，下一次再看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吶。
她恨不得把这些风景都记在脑子里，以后再也不忘记才好。
行走在廊上的时候，嗖嗖的冷风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从下而上的冷气似乎是来自冰层的，即便穿着棉裤都不觉得暖和，只觉得被风吹透了，骨子里都冷，可那种快活的感觉，半分没有削减。
应该是正在放假的缘故，学校里本来学生就少，大冷风吹着，也没多少人在外面走动，一路走来，安琦都没见到人影，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一样，那种空寂之感，真的是瞬间攫住人心，不由得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也不知道都在高兴点儿什么。
走过了那一段湖上长廊，再次来到屋檐下，眼前仿佛骤然一暗，似踏入了晦涩的歷史之中，正在慢慢浏览前人的过往，安琦不由放慢了脚步，一边看着周围墙壁上挂着的书画，一边看雕樑画栋的颜色。
「这些书画也是以前的吗？」
何美含煳问了一句，不清不楚的。
叶希伦听明白了，摇摇头：「这倒不是，这些是后来人创作的，并不是古字画，比较……应景，以前这面墙上也挂着字画，但可能是后来遗失了，又补上的。」
正说着，一拐弯儿，看到另一面墙上的挂画，何美不由得又乐了，「我们学校也有这个，这是那个什么思想家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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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还远，她看不清那画下面的小字，一时间没办法把人和名字对上号，看着那满头白髮的慈祥老者，叫不出名字来。
安琦看过去，也是不由一乐，似乎每个学校都必然会有这样的人物画像吧，不是大教育家，就是大思想家，再不然就是什么大文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之类的，挂在学校走廊的墙上，再配上一些类似于「梅花香自苦寒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等的醒世名言，让学生们耳濡目染，渐渐有所激励。
很是应景，但效果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小学生的话，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万一听写某个字忘了，指不定还能在墙上找到对应的。
等一步步学上来，见得多了，就学会了视而不见，明明那么大的画像，可就是看着眼熟，死活叫不上名字，更多的时候仿佛看都没看到。
安琦一度还猜测，为什么学校很多鬼故事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挂着画像，想想看，夜深人静的时候，黑咕隆咚的走廊上，一道手电光束打过来，正好照在画像上，就会看到画像上那人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岂不是真的要人吓人？
反正每每想到这样的情景，安琦都不敢直视画像，不敢对上画像中的双眼，哪怕是大白天，都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再往某个方面想一想，这些大家多半都是歷史中的人物，也就是说非现世，非还活着的人，这样的画像，是不是也可称作遗像呢？这样满长廊的遗像，放在夜晚，会不会更加瘆人？
她倒不是不尊重画像的主人，就是控制不住思想会往这样的方面想，难以遏制自己吓自己的本能。
「这时候看，倒是异常熟悉亲切了。」安琦说。
仿佛天下学校是一家，到了别人学校，也像是到了自己学校一样，走路都敢迈开腿了。
两人说得热闹，叶希伦走在后面，根本没搭腔，等她们暂停了，他就简单说了说学校的布局。
以前什么分布不知道，现在的话，各个教室都挂上了小牌子，这种现代化的东西加入进来，又让古建筑多了些不伦不类的地方，挺特别也挺奇怪的。
「要是弄个木牌子就好了，这种明晃晃的小铁牌……」还专门是突出在走廊上就能一眼扫过的位置，看起来还真的是怪怪的。
再次跟何美有了同感的安琦连忙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如果学校要做特色，还不如仿古到底，偏偏又在一些细节上显露出现代的特点，就好像在古建筑之中突然看到了蓝色的塑料垃圾桶一样，分分钟出戏，少了那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感觉。
正说到垃圾桶，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正在拉着一个大垃圾桶走，他带着白色橘边儿的针织手套，看起来挺厚的，掌心因为常常抓握垃圾桶的缘故，有些发灰了。
他的头上还扣着一个类似棒球帽的黑色帽子，跟衣服不搭配，看起来也有些奇怪，最主要的是他的年龄，很年轻，不是一般印象中负责保洁的人员普遍会有的年龄。
可能才二十来岁的样子。
这么年轻的大小伙子，做点儿什么不比做保洁赚钱多呢？还是说有编制？
安琦的思绪飘远了一些，开始想自己这辈子要不要考个编制之类的，最好是钱多事少离家近，能够光明正大摸鱼还五险一金福利好的，若是能够公家分房那就更好了，谁也不嫌房子多啊！
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眼神儿是没有主动移开的，那个保洁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没有直接转过头来，而是稍稍侧头抬眼，像是无意中瞥了一眼似的，近乎用余光来看。
那个侧脸，那一瞬间——脑子里头仿佛有一道闪电噼过，安琦瞬间觉得这一副画面很熟悉，连带着那个保洁的面容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在哪里呢……
「安琦，你想什么呢？」
何美跟安琦说了什么，见她没回应，晃了晃她的手臂，这一晃，把安琦的神儿晃回来了，她微微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脸上的神色有剎那慌乱，微微侧身，看向落后半步的叶希伦。
叶希伦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什么，走上前一步，来到安琦身边儿问：「怎么了？」
安琦余光看到那个灰色制服的保洁已经走出这条路了，她犹豫着，扯紧何美的手，小声跟他们说：「我好像见过那个人，是一个逃犯。」
「逃……」何美差点儿惊唿出声，被安琦死死地掐住了手，她才被疼痛唤醒一般，「嘶」了一声，转而问：「真的假的？」
叶希伦也用怀疑的目光看过来，看得安琦都有点儿后悔说了，她声音又低下来，「我就见过一次，警察让他指认抛尸现场，他跑走了，当时还有几个人跟他一起，好像是他同伙，就那一次，我也不确定，但……很像。」
安琦本来是很肯定的，但被两双疑惑的目光盯着，她又不敢十分确定，这种事儿，若是说错了怎么办？世界上也有那种无亲无故可格外相像的两个人的，她不能仅凭着像，就说是。
再说了，她见过那逃犯的时候都是几个月前了，哪怕她自信自己记忆力好，却也不敢打包票，而且，说不定那个逃犯早就被抓回去了，只是她没有再关注，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心里乱糟糟想了一堆，面上又是懊悔，安琦再次强调：「只是像，我也不确定。」
「那肯定是你看错了。」何美松了一口气，她是希望是这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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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希伦脸色没那么乐观，而是琢磨，如果真的是，那毒蛇的来源，似乎就有点儿怀疑方向了，不过，之前被毒蛇咬死的两人，真的是意外吗？
第180章
不管怎么说, 有了这样的怀疑之后，叶希伦就不太放心这个学校的安全了，如果真的是有人把毒蛇放进来的, 那能放一条, 也能放第二条, 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的情况下，贸然留在这种情况不明的地方实在不是好决定。
于是, 本来还慢悠悠的游览就加快了些速度，何美没察觉, 只觉得目不暇接的游览状况挺好的，安琦若有所觉，觉得叶希伦是想要下一刻就直接把她们送上回去的长途车。
那种压抑着的催促的感觉, 很有些像是不耐烦的样子，却又能让人明白他似乎有事要忙。
何美后来也察觉出来一些了, 只是没说，又跟着转悠了一圈儿, 确定哪里都看过了，没什么遗漏了, 这才带着安琦出来, 知道本来说要跟她们一起走的叶希伦要再留一段时间，也没觉得意外。
直到两人坐上车，何美才小声说：「他肯定是还要查那个人的事情。」
「查就查呗，查明白了心里也安定。」
安琦是有些担忧叶希伦能不能照顾到自己的安全的, 可转念一想，连对长途车上的骗子都那么有容忍度, 哪怕叶希伦的本性还是嫉恶如仇的那种，他也会知道选择合适的时机, 不会保护不好自己的。
两人这样想着，也没再说这件事。
从这里上长途车，并不是始发点，已经好些地方没座位了，安琦跟何美就只能够坐在最后一排，何美不想跟陌生人挨着，就把安琦挤到外面，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连连保证：「我肯定给你开窗户。」
「嗯。」
安琦点点头，好吧，一人一次。
两人坐下没多久，就有人上车，又行了一段儿，车子又停了，这种长途车，有的时候在站点外也停车，至于票价，是直接收现金的，还是全程，听着售票员说的票价，竟然比在站点上车还贵一些，安琦神色有点儿微妙，按照路程来算，不应该更便宜吗？
车子想到中途的时候，何美有些睏倦，戴上帽子，靠着车窗就闭了眼睛，像是要睡觉。
还没等她睡着，中间那排座位就有人发出惊奇的声音来：「大哥，你这是中奖了啊！」
「真的中奖了，我看看，我看看……」
「什么奖？」
车子内部很快有点儿骚乱起来，红色的易拉罐被一个男人拿在手中，他似乎在仔细研读上面的小字，却也没有念出来，反而让人更加好奇。
安琦抬眼看过去，满脸的无奈，这不是上午那个女人的丈夫吗？
探探头，往前瞅了瞅，坐在靠边儿座位，过道可见的那个老实男人不就是上午那个中奖人吗？
如果说碰见一次还觉得对方可能是真的中奖了，纯粹的好运气，而非骗局，那么碰见第二次，已经可以肯定对方肯定是骗子了，谁家中奖这么频繁的，得了幸运女神的眷顾吗？
本来想要睡觉的何美也被吵醒了，重要的是老实男人那个很有特色的说话声音，似乎是方言却又能让人听清楚的那种声音，她扒着前面座位，抬起身子来看了看，确认了面孔之后，再扭头看向安琦，眼睛里除了惊奇之外，还有一种说不上是不是想笑的哭笑不得。
「又是他们。」
何美小声嘀咕了一句，安琦连忙食指比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车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同伙，若是戳破了他们的骗局，她们可就危险了。
「唉，我知道，我就是……唉，咱们这什么运气啊！」
何美小声说着，她的声音也不大，前排有个姑娘听见了，回头看她，见到是两个女生，笑了笑，扭过头来小声说：「你们要是经常坐这趟车，就知道了，这不是运气的事儿。」
这话说得大有深意，不等安琦和何美猜测，她就继续说：「我每回坐车都碰见，这个频率，恐怕是每天都来上班吧。」
用「上班」来形容，可真是绝妙，一时间，何美就憋不住笑，这么说还真的是诶，这帮骗子挺勤勤恳恳的，就从他们这个频率上来说，每一次就算得手，所骗到的钱财也不多，若是没得手，只怕都不够车票钱。
想到车票，何美有个猜测：「这司机跟他们……」
「不知道。」
姑娘摇摇头，她也是那种不敢声张的，全当坐车能够免费看戏了，戳穿他们是不能的，去当个捧场的也不至于，只怕一出声就被缠上了，她就全当自己不存在。
估计也是对这种状况憋好久了，没人能说，听到后面何美的话，这才赶紧跟着吐槽。
前面还在演着，一样的套路，有人信，有人不信，那些託儿少不得还得仔细分说一下这个大奖多么难得，又要跟人说，又要怕人抢，难为他们演得矛盾又辛苦了。
何美跟那姑娘不好聊太多前面的事情，话题就顺势扯开了，何美问那姑娘是做什么的，怎么总是坐这趟车，那姑娘也问何美他们是做什么的，看样子还是学生，怎么没上学，然后又羡慕学生的寒暑假休息时长。
「以前我小的时候，老师问以后长大做什么，我们都说当老师，后来又看不上老师这个职业，等到工作之后才发现当老师真好啊，学生寒暑假，老师也有寒暑假啊，福利还特别好，不说家长送礼之类的，就说每天工作内容，也不累啊！哪像现在，就是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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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似乎对现在的工作不满许久了，直接用了「社畜」这个新词儿，何美听得新鲜，忙问了问姑娘具体负责什么的，听说是文员，还觉得没什么，可听到文员还要东跑西颠儿，又觉得有点儿累。
「不是应该坐办公室的吗？」
何美有些不理解，文员还用跑来跑去？
姑娘大致解释了一下，她好像是跟着哪个公司做项目的，因为项目部都在穷山僻壤里，没有电话线，联络不方便，就只能够靠人送东西，这个文件那个资料的，有的时候说好的休假都休息不了。
「我当初就不该住公司分配的宿舍，有什么都能找我，休息的时候也找我。」
公司分配的宿舍离公司最近，临时有个什么事儿需要人做又没人手的时候，不管是不是这姑娘的差事，都能叫她，于是她就成了个跑腿儿的。
幸好的是车票什么的都给报销，即便如此，天天这样跑来跑去，她也不喜欢。
「我倒是喜欢这种工作，这样多好啊，出来还能看看风景吶。」
何美不以为然，显然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并不以为苦。
安琦没说话，看着那俩聊得热火朝天的，她时不时还去分心看一下前面的结果，上午的时候这帮骗子应该是骗了一个走，下午的时候，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有收穫，她有点儿关注这个，对这种难得一见的拙劣骗术，想要看看效益如何，有没有收支平衡。
她还分心想了一下，如果他们跟司机不认识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买车票的优惠了，可如果他们总是在这一趟线的长途车上出没，是不是应该跟司机谈个车票优惠更划算。
目前来看，他们的核心主力就是三个，老实男人是中奖的傻子，那一对儿夫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夫妇，上午的时候还是一伙儿，这会儿就分散开了，像是不认识一样，就是太不走心，装扮都没换。
其他的，上午有几个好像是看热闹起闹的，看起来很像是託儿，可下午的时候，好几个面孔都没出现，显然不是真正的託儿。
这也合理，如果託儿太多了，难道託儿的车票不要钱吗？增大了成本，收益又不如人意，可就不合适了。
但，还是有一个年轻人是託儿的，他上午的时候都没跟着他们一起下车，可下午的时候又出现了，难道也像是安琦跟何美这样，巧合坐上同一趟车碰见的吗？
如果不是这种小概率事件，那么他就也是骗子同伙了。
还真是狡猾啊，并不跟着一起行动，很容易就隐藏了自己。
安琦观察了一会儿，猜测大概就只有这一个隐藏在人群之中的託儿了，也没再时刻关注，就等着最后出结果，看一眼算是看个完结。
扭过头来，何美和那姑娘已经谈得好像老朋友似的了，等到骗子下车的时候，他们才再次关注了一下。
姑娘忍不住说：「看来他们这次无功而返了。」
下车的只有那对儿夫妇和老实男人三个，那对儿夫妇装作是要合伙买那个大奖的样子，拉着老实男人下的车。
三人十分尽职尽责，直到下车的那一刻，都还在演，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下车之后，从窗户看过去，三人就不那么敬业了，彼此之间熟稔的气氛瞬间露馅，尤其是那个老实男人出戏最快，摘下眼镜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是那种老实憨厚的样子，有点儿潇洒了。
何美要把头探出窗户去看，安琦拽了一把，不让她做这种危险动作，看她扭过头来那种「我看透你了」的笑容，又在她脸上戳了一下，提醒：「收敛点儿，还有人吶。」
「嗯。嗯？行，知道了。」何美反应过来，又去跟前面的姑娘聊天，安琦听了两句，倒没说骗子的事情，就无所谓了。
第181章
越是临近开学, 越是想要去做点儿什么，乔溪就说带安琦去商场看看，她们这边儿的一个百货商场正好是周年庆, 有促销活动, 买东西比平时便宜一些。
「好啊！」
安琦欣然同意, 她也不是不爱逛商场的，主要是逛了不买, 觉得没什么成就感，好像耗费了时间做了无用功一样, 如果要买点儿什么，那就很有兴趣了。
母女两个一起换了衣服，乔溪还特意给安琦别了一个卡子, 给她编了一个漂亮的蜈蚣辫儿，抱着好心情出门。
商场有三层, 是那种很普通的百货商场，一层有一些小食品和衣服布匹之类的, 还有床上四件套在成套售卖，角落里还有一个裁缝, 能够帮忙扦边儿和定制一些简单的衣服, 许是因为冬日还没过去，上面还有一个定做棉服的纸牌子摆着。
二层更多衣服鞋子，比一层看上去更像是那种衣服大卖场之类的，此外就是一些书籍, 还有儿童玩具之类的，三层相对来说似乎更高档一些, 能够看到一些珠宝品牌的柜檯，人不多就是了。
看着如此亲民的商场, 安琦还觉得挺有新鲜感的，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每一次来都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好像每一次都是初次见到一样。
商场只有三层，占地面积却不小，总共有三个出口，乔溪和安琦是从东门进来的，先经过一些算是商场外围的图书和零食区域，空气中飘散的食物香气沖淡了书香，却也无法阻挡一些孩子在书摊前驻足，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漫画书的吸引力有多大。
一本书不过两三块钱，少吃点儿零食少买点儿文具就有了，口袋里正好有压岁钱的孩子们像是大款一样，有两个还在商量你买这本我买那本，最后换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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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是什么活动啊？」
穿过那道大棉帘子，安琦问乔溪，这方面的消息，她还是略逊色的。
乔溪从自己编织的毛毛包里取出一张摺叠的类似海报纸的那种优惠券儿，上面写着好几样商品信息，「就这些，你看看，想买哪个。」
她心中早有腹案，这会儿问安琦，不过是想要看看安琦是不是还要别的。
这张优惠券儿上面高中低档，不说包揽了商场的全部项目，也包揽了一小半，足够挑挑拣拣的了。
安琦凑过去，拿起来，让乔溪也能看到，「我看看。」
从三楼到一楼，竟是都可以在这上面找到几样，安琦提议：「咱们从楼上开始逛吧，从上往下，逛完了就直接出来了，也不用拎着东西再上楼。」
「好，都听你的。」乔溪摸摸安琦的头，嘴角含笑。
两人从楼梯上去，安琦边上楼边想，在没有电梯的时候，幸亏这楼不高，不然爬楼梯都容易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估计很多人也知道商场有活动，都想趁着这开学前的最后时光带着孩子来买东西，哪怕是楼梯间内也并不冷清，上上下下的都有。
看着别人大包小包拎着东西下来，安琦也不由得多看两眼，这情景倒像是年前採购似的。
不对，她们家年前採购也没这么夸张，可能也是不在家中过年的缘故吧。
女人没有不爱首饰的，上了三楼，母女两个就无法抗拒地往卖首饰的柜檯移动，买不买的不知道，看是肯定要看看的，看有什么新款，看有什么喜欢的，寥慰相思。
有的时候，安琦觉得女人对首饰的热爱，可比对男人的热爱缠绵多了，欲断不能离的，那可真叫一个流连忘返。
在这方面，乔溪也不能免俗，虽然拒绝了柜姐拿出来看看的提议，可她的目光始终是在一条黄金项鍊上打转，那心形的坠子，在安琦看来也就是一般的款式，可她就是看得移不开目光。
安琦看了看价格，还行吧，「就买这条吧，我看很好看，很适合妈妈。」
「不行，不用，哪能乱花钱，我也不缺这一条项鍊，我有好几条吶。」
乔溪连忙拒绝，生怕安琦要买的样子，主动拉着她走。
安琦无奈，乔溪的首饰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所谓的好几条项鍊，除了一条结婚时候的黄金项鍊，还是比较细只有一片小叶子吊坠的那种，就还有一串珍珠的看起来还有点儿价值，却也不多，以安琦上辈子看偶像剧的经验，这种成色的珍珠真的就是亲民款了，想来价值也超不过千元。
再有两条，米粒大小的珠子，红色的，紫色的，貌似是什么石榴石或者玛瑙之类的材质，听起来仿佛也不错，可价值上，同样不太高，恐怕还不如珍珠项鍊。
怎么说呢，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才发现乔溪真的是太朴素了，安琦觉得自己应该对乔溪好点儿。
她不想在这里拉扯让柜姐看笑话，也就没强硬要求买下来这条金项鍊，只记下了柜檯所在和款式，想着哪天过来买了再送给乔溪，只当提前送的生日礼物了。
乔溪不知道安琦在想什么，转开心思之后，又给安琦看衣服，安琦说自己衣服够多了，不肯买新的，又给乔溪看。
「过年才买了新衣服，买什么，不用，这都是快要过时了的。」
乔溪很坚决，安琦一想也是，虽然她们都不追什么流行款，但现在摆着的也不是什么新上市的春装，穿不了几天就是去年的衣服了。
衣服没有添，走到二楼，安琦多了一条红色牛仔裤。
「我看她们今年好多穿红色的，你腿长，穿起来肯定更好看。」
乔溪坚持着让安琦去试衣服，安琦满心的不乐意，她最不喜欢在外面买裤子了，试穿什么的烦死了。
试衣间很是简陋，勉强转个身的空间，憋在里面不透气一样，安琦飞速地完成试穿工作，出来转了一圈儿，照了照镜子，又让乔溪看过了，这才挑了付钱。
「您女儿穿这个很好看，腿长肤白的，您也来一条呗，跟女儿一起穿，母女装！」
售货员很是会说话，笑着怂恿乔溪买一条。
乔溪连连摆手：「她们小孩子穿就行了，我都多大年纪了，穿这么红的不好。」
她一个劲儿地推拒。
「这有什么，红色洋气，什么年龄都能穿的，也就是我腿粗，不然我也穿了。」
售货员说着又开始给乔溪说一些衣服颜色挑人的话来，什么黑色显瘦，红色显白之类的，乔溪仿佛被说得心动了，安琦也在旁怂恿，倒像是跟那个售货员一家的，「妈妈试试嘛，妈妈这么年轻，穿着肯定也好看。」
「年轻什么年轻啊，你都多大了，我还年轻吶。」
乔溪笑着说。
「一点儿都不大，你要不说是母女，我还以为是姐妹吶。」售货员称赞乔溪，又是说她长得好，又是说她皮肤好身材好的，乔溪被夸得都有点儿手足无措了，接过安琦塞到她手里的红色牛仔裤，也进了试衣间。
外面剩了安琦跟售货员两个，安琦看了售货员一眼，「姐妹」什么的，虽然知道她是夸乔溪，但自己真的有那么显成熟吗？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几个搞怪的表情，很好，看上去还是青春靓丽的，安琦目光不自觉瞟向了头上的数字「3」，看样子她今天的运气还不错，记得在一楼有凭购物小票抽奖的箱子，也许走的时候可以试着抽一把，虽然也没什么大奖，但试试运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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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页
镜子之中倒映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似乎有点儿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儿看，安琦警觉，这边儿是女装区，两个男士怎么也不应该在这里多加逗留，何况他们的目光，似乎是在看自己？
她正要转头问问售货员这层有没有保安，就见试衣间的门打开，乔溪穿着红色牛仔裤走出来，她脱掉了外面的棉服，里面的姜黄色毛衣是她自己织的，大麻花的纹路看起来就大方显瘦，完全凸显了她的好身材，配上红色牛仔裤也让人眼前一亮。
没想到这个配色也不错，安琦没什么时尚感，对红色的感想就是配白色最好，发现姜黄色也不错，一时又忘了镜子之中见到的那两个看向这里的男人，思绪开始跑偏。
也就是这会儿，那两个男人跑进来，其中一个拽着乔溪的头髮就往外面拉，同时宽厚的手掌还要往乔溪脸上抽，嘴上还骂着：「叫你勾引别人丈夫，贱女人，没了男人活不了是吧！」
他骂得糙，自己又是个粗壮汉子，女售货员被吓了一跳，不敢上前，还退后了两步，安琦反应不及，要上前阻止，却被另一个男人拦腰抱起，像是要把她扛走似的，脚离地的时候，安琦心中满是慌乱，眼中只能看到乔溪慌忙格挡了男人的巴掌没落在脸上，可还是被拍了头，那一下估计不轻，她的头晃了晃，脚步都踉跄了。
「妈妈！」
安琦哪里经歷过这种混乱场面，整个人都慌了，尖叫着，脚乱踢着，手还试图抓什么东西阻止自己被带走。
「你们别乱来啊，我报警了！」
售货员守在柜檯那里，手上拿着电话筒，她刚才已经打了内线叫保安，至于报警，就是吓唬人的。
第182章
一把拽下来头上的发卡, 安琦看也不看，就用发卡的尖端往后面那人的脸上刺，她看着乔溪那边儿, 乔溪也不是傻的, 在挨了几下, 边退边躲，同时用周围的东西阻挡, 尤其是那些衣服，往男人的脸上扔之后, 也能扰乱男人的视线。
可也就仅此而已了，男人嘴上一直在叫骂，什么「骚」, 什么「贱」，什么「浪」的, 乱糟糟的污言秽语，像是一盆盆浊臭无比的脏污喷溅在人的身上, 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
「不是, 不是的, 没有，我没有……」
乔溪无力地说着，声音比不过那男人的嗓门，还要抵抗着男人的大巴掌, 头髮凌乱，衣服还被撕扯得露出了半边儿肩膀, 看起来颇为狼狈。
「妈妈，妈妈……」
安琦叫着, 也在拼命反抗，她才发现拖着自己的男人并不是真的要把她绑走，大庭广众之下，他似乎也没这么嚣张，或者说就算把自己带走了，也走不了多远，所以他只是拖开安琦，然后给别人腾出一个战场来。
这是针对乔溪来的！
瞬间的明悟像是一道闪电，让安琦的头脑清明很多，她想到了很多东西，乔溪会有什么仇家吗？
不，不可能的，乔溪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外面虽然不是纯粹的软弱，可大多数时候与人为善，有些事情宁可自己吃点儿小亏，也不愿意跟人争一时长短，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有仇人呢？
再联繫那男人骂乔溪的话，刨除那些污言秽语，剩下的主要内容大概就是「抢别人老公」，谁，是谁？
敏锐察觉到了关键，可现在并不是细细思索的时候，也没有时间给安琦思索，场面很快随着保安的到来而发生了变化。
两个男人都是身强体壮的，比保安看起来还更有威慑力，保安也不敢上去硬拼，只是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告诫他们再不停手就要挨打了。
「贱女人，以后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勾引别人老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打乔溪的那个男人冲着她放狠话，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大家都不太敢跟他对视，安琦这边儿，被安琦在脸上戳了一下的男人没什么事儿，发卡的硬度跟钥匙还是差了很多，也没对准什么要害，只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他沖安琦笑着，抹去划痕边缘的血色，目光似乎别有意味地又在安琦身上打量了一遍，留下一句脏话，就跟着同伴一起走了。
两人大步流星，保安都没敢拦，还有些看热闹的，更是远远让开来，就那么看着他们离开了。
安琦被气得发抖，可很快看到半蹲在地上的乔溪，她靠在身后的衣架是倾斜的状态，几乎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妈妈，你没事儿吧，妈妈，我们去医院，我们报警！」
安琦攥紧了拳头，她头一次这样愤怒，太过分了，这些人，太过分了，要是手上有把刀，她恐怕根本不会看着那两个男人离开，而是一人给他们一刀，太差劲了，哪怕同归于尽，也要让他们死在这里。
「没事儿，我没事儿。」
乔溪抬起头来，拨开脸旁的髮丝，露出来的脸上很有些不雅的伤痕，那个男人就是照着她的脸打的，哪怕被躲过了一个巴掌，可还是没躲过后面的几下，连带着身上也被踹了几脚，衣服裤子都留下了黑乎乎的鞋印，看着就噁心。
「那个、你们没事儿吧？」
售货员上来关心了一下，还有保安，那两个保安也没马上离开，在一旁不知道要不要扶的踟蹰状，显然这种事儿对他们来说也是意外，完全没培训过该怎么善后。
「没事儿，我没事儿，谢谢你了。」
乔溪一手扶着头，被安琦稍作整理的毛衣虽然被撕扯得有些变形，可还能够遮住身体，女售货员又把换衣间乔溪脱下来的棉服外套拿出来给她披上，让她少了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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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页
「这个裤子我们买了，还有这几件，我刚才乱扔的，都脏了，我也买了吧。」
乔溪先处理这个善后的问题，好声好气地跟售货员说，售货员脸上带着点儿不好意思，可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那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找他们赔偿，她是不敢的，但这些损失，到底还是要有人负责的。
安琦心中带着点儿埋怨，为什么售货员不直接报警呢？让警察把那两个人抓走才好，看看他们到底是哪个男人的姘夫，这么上赶着来打女人，不要脸！
可理智又告诉她，售货员的应对也没什么大的问题，若不是她及时叫来保安，恐怕情况会更加糟糕。
乔溪冲着安琦露出安抚的笑容来，「别担心，我没事儿。」
她的嘴角有些疼，半边儿脸都泛起青肿来，若不是还有围巾能够遮挡，还不知道走出商场的时候要被多少人围观，即便如此，一直扶着乔溪的安琦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
怎么能够不怕呢？
面对这样的暴力，完全不留情面暴风雨一样的打骂……
「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一定报復回去！」
安琦心中发狠，她才不相信那两个男人跟乔溪会有什么仇，所以，肯定还有个幕后主使，就是不知道是谁。
「妈妈，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在问出这句话之后，感觉到乔溪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连颤抖都停了，安琦又有点儿后悔，她应该让乔溪不要想的。
「不管是谁，都跟你没关系，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好好学习，不要操心这些。」
乔溪不想跟安琦说，她的目光之中若有泪意，似乎隐隐在求恳，想要在女儿面前保留最后一点儿颜面。
安琦不忍心逼问她，表面上点头应了，心中却在暗自琢磨，是谁干的，是谁呢？
仇恨像是毒蛇，让她恨不得跟着喷吐毒液，不得安宁。
事情没有瞒过乔珠，她们这地方太小了，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熟人告诉熟人，最后就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都知道了。
乔珠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置信，亲自过来看了才知道真的是乔溪挨了打，她想都没想，没顾及安琦还在场，就直接骂起了赵艺，「又是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条疯狗，肯定是知道安广玮和你见面了，贱人，就知道圈地盘，她当安广玮是她食槽里的猪食啊，她乐意吃，咱们还不乐意看吶，以为谁都会跟她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安琦恍然大悟，是啊，很有可能是赵艺，安广玮二婚的妻子，她的现任老公是乔溪的前任，这怎么可能没矛盾呢？
也正好对上了「抢别人老公」的说法，可，不，还是不对，正经抢别人老公的难道不是赵艺吗？
乔溪这个原配才是被伤害的那个吧，她有什么脸指使人过来打人？
太过分了吧！
安琦气得浑身发抖，她们都没跟她计较，这么多年也没打搅过安广玮和她的生活，怎么着，她还是觉得她们碍眼，想要派个杀手赶尽杀绝不成？真当自己演电视剧吶，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社会了。
「她怎么能这样？！」
忍不住发声的安琦被留意到，乔溪不让乔珠再说，把安琦赶到屋子里，还给她关了门。
门一关，声音就隔了一层，安琦凑在门边儿，还是能够听到乔溪在宽慰乔珠：「咱们正常人不能跟疯子计较，算了，闹大了也不好，她要是心里不痛快，再冲着琦琦来怎么办？她女儿找不着了，还不知道要冲哪儿撒气吶，万一真的对琦琦下手，可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声音都带着哽咽，委屈，痛苦，可想到女儿，还能再忍一忍，不然呢？没权没势，怎么跟对方计较？
「该，我看她女儿丢了就是报应，找不到就是她缺德，活该！」乔珠完全是为乔溪出气的口吻，骂着，显然已经认定这样的事情不会有别人能做了，只可能是赵艺，「她敢对琦琦动手试试，她儿子在哪个学校，我可是知道的，到时候我就去找她儿子，看她还敢不敢动。」
谁都有弱点，赵艺丢了一个女儿，却还有一个儿子在，她若是真的要发疯，也不是没有反制的手段，但这种想法只是理论上，不说怎么捉到赵艺的儿子，就说这件事本身也是在犯罪，不逼到那个份儿上，谁也不会那么极端。
乔珠转而又数落乔溪不够硬气，这种事儿怕什么，「你越是软，她越是觉得你好欺负，你就报警，我看警察查到了她怎么说，抓她去坐牢才好。」
「算了，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一次吃亏我也不是白吃亏的，我会给安广玮传话，让他管好赵艺，别放她出来乱咬人了，他是个明理的，知道怎么做……」
乔溪说到这里，言语之中才有些痛快之意，谁不想报復回去呢？可还要衡量一下代价，另外，杀人诛心，她怎么报復，都不及安广玮对赵艺的一句重话更管用，就让安广玮自己去收拾赵艺吧。
第183章
安琦给赵孟飞打了电话, 想要通过他约赵宇出来说话。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赵孟飞在电话里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安琦的回答，也答应下来帮她约一下, 尽快给她回话。
次日, 得了赵孟飞的消息, 安琦换好了一身衣裳出门，出门的时候, 因为颜面受伤请假在家的乔溪还问了一声，她只说出去玩儿, 乔溪以为是跟何美一起，还让她不要跑太远，小心点儿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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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地方就是学校附近的冰淇淋店, 冬日这里的生意虽然不如夏日热闹，却还是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坐一坐, 不吃冰淇淋，喝杯饮料也好啊, 关键是店里的环境很好，清爽干净的原木色为主, 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是安琦跟赵宇的第二次见面,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可两人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熟悉。
「你好。」
安琦率先打了招唿，又对赵孟飞表示了感谢，然后说有话跟赵宇说, 把人拉到了冰淇淋店外面，让赵孟飞在里面喝着饮料等。
「呃, 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宇问得犹犹豫豫，他对安琦的了解很少, 对这个同年龄的姐姐，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人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
「十五的花灯，你看了吗？」安琦的话题让赵宇摸不着头脑，他看着安琦严肃的神色，斟酌着问：「你是说哪里的花灯，十五我们是在姥爷家过的。」
「安广玮也在吗？」
安琦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赵宇不贊同地看她，「那是爸爸。」
「我知道，但他是你的爸爸。」安琦很强调这个，也不多争辩，又追问，「他跟你们一起吗？」
时间还没过去很久，这件事赵宇还是记得的，他道：「他那天有事，原来厂里的领导找他有事，他没在——你问这个做什么？」
「十五那天，我和妈妈看花灯，碰见他了，他跟我们打了个招唿，说了两句话，这件事，你知道吗？」
安琦继续问。
「啊？我、我不知道。」赵宇被问得发蒙，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妈前几天在商场被人打了，打她的人说她抢别人老公，我可以作证，她忙着工作都来不及，根本不会跟谁的老公有牵扯……」
安琦的话还没说完，赵宇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不是一个傻子，能听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联繫在哪里，任谁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他都会不高兴，直接反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显然，如果没有证据，他不仅不会相信安琦的话，还会对安琦产生恶感。
「没有。」
安琦理直气壮，她看着赵宇，严肃说：「我不知道你的妈妈是怎样的人，但我相信我妈妈的判断，或者说从你妈妈做的事上，我相信她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我妈妈不准备报警，她怕你妈妈发疯，转头再对付我，可我不怕，所以，我要你传话给她，以后，无论我妈妈有什么损伤，我都会算在她的头上，然后全部返还到你的身上。」
「你——」赵宇脸色已经很是不好看了，他想要说安琦一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在他发蒙的时候，安琦手上拿着一本书，噼头盖脸地朝他脸上抽过来，他抬起手臂遮挡，没真的被打到脸上，却也不得不连着倒退了两步。
赵孟飞从店里面看到，忙跑出来，拉住安琦的胳膊，不让她继续：「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打起来了？」
安琦眸中含泪，眼尾泛红，明明是打人的那个，却像是比被打的那个还委屈，她打不到赵宇，也不强求，冲着已经有了恼意的赵宇说，「记得我说的话，我说到做到，她怎么欺负我妈，我就怎么欺负你，我自己亲自来，她要是不怕，就只管试试，看我能不能鱼死网破，让她后悔一辈子！」
安琦根本接触不到赵艺，那真是被娇养长大的贵妇，日常的圈子跟安琦相距甚远，除了游乐园那次，她根本就触不到她的衣角，连报復都无从提起，她也还没到一命抵一命的地步。
但，打赵宇还是可以的。
她甚至还可以找帮手，找人帮忙打，可那就没有意思了，她是想要让赵艺知道，她自己也有弱点在外面，除非她能够把赵宇保护得很好，否则别想使什么阴招。
「到底怎么了，是怎么回事儿？」
赵孟飞听着话音儿不对，再看脸上还带着恼意的赵宇，赵宇一声不吭，也没打回来的意思，抹了一把脸，招唿都不打一声地转头就走。
「哎……」
赵孟飞想要叫人挽留，可又不好把安琦一个人留在这里，眼看着她好像随时都要哭了，嘆息一声，把人拉进店里，又点了一杯饮料，插上吸管，放在她的面前。
「谢谢。」
安琦的声音都带着细微的抽噎，道谢之后吸了一大口饮料，冰凉的饮料让她的热血稍稍冷却下来，手中当做打人工具的书本放在一边儿，已经被捲曲得有了摺痕。
竟然是一本用旧了的练习册。
看到那练习册，赵孟飞脸上不知怎么突然笑了起来，「他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样打他一顿？」
「是他妈惹到我了，但我打不到他妈，就只能打他了。」
安琦平淡回了一句，像是在说什么正常的道理一样，见赵孟飞一脸好奇，就把在商场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这个判断不会有错。」
乔溪的人品是足够信任的，乔珠的话也是有来由的，别的不说，能够做出抢别人老公事情的赵艺，做什么都不令人觉得意外。
「这也……」
赵孟飞啧啧两声，不知道真假，也不好说什么，但只看安琦跟赵宇的年龄差，就知道赵艺抢别人老公这件事是跑不了的。
虽然对外宣称都说赵宇是早产儿，但那边儿才离婚，她这边儿就能怀上，这样的速度，也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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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安广玮算是入赘的，两个儿女都不跟他姓，还有十几年不曾去看过前妻所生的女儿这件事，总不能说是安广玮自觉彻底断了联繫，只可能是赵艺要求的。
这样算起来，哪怕凭赵孟飞所知的片面消息，也不敢说赵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就是那样任性的大小姐，好似谁都要顺着她似的。
即便是自家亲戚，可在这件事上，赵孟飞也不好睁眼说瞎话，说赵艺都是对的。
同样不敢对她的人品做出什么保证。
「你这样报復她还挺有意思的。」赵孟飞不知道赵艺得到消息会不会发疯，但他知道，「赵宇回家不会跟他妈妈说这件事的。」
不仅是因为挨打没面子，还因为——「那些大人的事儿，他从来不参与，不管是不是他妈妈做的，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我相信他不知道。」
安琦这会儿已经很平静了，她抚平练习册，又塞回随身的包里，再抬起眼来，看向赵孟飞，「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当然是。」
赵孟飞没有犹豫，肯定了两人的关系，笑着对安琦道：「下次你要是再打他，我还帮你约他出来。」
「我估计你下次约他，他肯定不出来了。」
安琦神色轻松了些，眼中重新泛起笑意来。
「你放心，我肯定有办法把他带出来。」
赵孟飞保证。
安琦笑着举起杯子来，跟赵孟飞碰了碰杯，之后为了表示感谢，又请他吃了一顿饭，同时也打听清楚了赵宇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像是打算再有什么事儿，直接越过中间人，直接找上门似的。
赵孟飞毛遂自荐，表示下一次自己可以帮忙带路，一定让安琦杀个七进七出，还说难得见到赵宇这么憋屈，往常都是下巴看人，现在也能乖乖当个弟弟了。
对这一层姐弟关系，安琦没有否认，只是听到的时候有些不舒坦，赵孟飞很快意识到又失言了，把话题转到愉快的方面，跟安琦聊了叶希伦最近弄的大事儿——他竟然抓住了一个逃犯。
「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单枪匹马的，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儿，我们推理社这下子算是在警局扬名了。」
以前就是学校社团性质，小打小闹，还有点儿过家家的感觉，社团的组织也极为松散，不是所有的活动都会通知到每一个人，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完全可以不理会，但这次之后，倒更像是一个面向社会的小团体了。
明面上的好处就是名声大噪，吸引了更多的人想要参加，还因为组织松散，很有些神秘性，连带着社团之中的这些成员，包括赵孟飞在内，都成了不少人仰望的大佬。
「哦，那要恭喜你了。」
安琦打听清楚是在二十三中抓住的那个逃犯，心中思忖，看来自己上次没看错，果然就是那个人，不过，他为什么躲在二十三中，还有那条毒蛇，跟他有没有关系，又为什么要在学校里放蛇？
事情好像解决了，却又好像还有很多疑问，仅是逃犯的滞留就很不合理，有同伴应该不会缺少金钱，跑路的资金有了，他为什么不干脆跑远点儿呢？总不能是觉得这里最安全吧，他是还要做什么事情吗？
第184章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正经事情, 寒假作业交一交，教室里头来个简单的大扫除，再有领新书之类的事情, 没过多久, 又要交班费和学杂费。
「咱们学费是不高, 可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还挺多的。」
何美由衷感慨，她以前都不怎么在乎钱的事情, 是一毛还是一块好像都没什么大的差别，还是家里出事之后才开始在意钱的事情, 也会想有些钱值不值得花。
哪怕如今家里对她也宽松了，零花钱也上涨了，可这个心思是收不回来了, 习惯性会在意钱的事情。
「也还好吧，哪个学校都要有这些的。」
安琦算是见多识广, 凭经验说出了一句实在的话，学费那么低, 肯定没有包含很多啊！
「呃，可能吧。」
何美也没心思打听别的学校是不是这样, 手撑着头盘算了一下这次要交的钱中能不能有些剋扣的余地, 老师让交一百多，她这里四捨五入成二百，是不是就还能留下一些在手里。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嘛！
「这本练习册, 老师看了是很好的，对你们很有帮助, 不过还是凭藉自愿，以后课上讲练习册上的题, 没买的也能跟别人借了看，不过尽量还是自己买，回去多做一些题，没坏处……」
老师的话总是留了个活扣，并不强制要求大家都购买，但话都说到这里了，别人有自己没有算是怎么回事儿，就是那些学渣，在这件事上也不肯落了下风，肯定是都要买的。
「班长把这个钱收一下，统计一下，之后再交上来。」
老师做了决定之后，示意班长接手这个工作，班长还是之前的老人儿罗鹤，听到老师说话，在下面点头，等到老师走了，就直接让大家要买练习册的主动到他这里登记名字并交钱。
「你都买吗？」
总共三科都有练习册，老师又不强制要求都买，所以也有人商量着你买一科，我买两科并着看的，由此里外串通，还能从家长给出的资料费之中扣下一笔零花钱来。
何美问安琦，这次换座位，她跟安琦成了前后桌，说话方便多了，只要一回头，就能直接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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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靠窗的位置，孙烨还是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安琦坐在里面，听到何美问话，点了点头：「那样用起来方便些啊。」
虽然不可能同时用三科的练习册，但用的时候都在自己手边儿，显然会更方便，何美似乎有些失望，转过头去跟身边儿的同桌说话，两人私语一会儿，很快商定了练习册怎么合用的事情，这样每人至少能少买一本。
见状，安琦看向孙烨，如果她没记错，孙烨在这里读书学费就是她的两倍多，还有钱买练习册吗？
这种非必要的购买资料，用的频率也不会很高，不买也行。
孙烨没回过神来，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安琦在看自己，目中透出疑惑来。
安琦微微摇头，没说什么，这种事情，如果说出来，实在是太挑战少年人敏感的自尊心了。
「……好了，你们下午交钱的时候再说买什么吧，这会儿我登记了也是白登记。」
罗鹤被一堆人围着，拿着老师给的那三本练习册，让大家随意传看，还叮嘱一句「别弄坏了」。
中午各自回家，说了交费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带钱过来了，只有一些人，表示要买，但因为忘了或者怎样的原因，暂时没有带钱过来，要罗鹤再等一天。
罗鹤神情很是不耐，催促道：「你们可别再忘了啊，最迟明天上午放学，我肯定是要交给老师的，你们要是再忘了，到时候你们自己跟老师交钱去。」
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在他手里点了又点，最后被皮筋儿綑扎了一下，放在了书包里。
一个班四十多人，每人一百多，这也有四千多了，抓在手里，不算太厚，可分量还是沉甸甸的，这个年龄的学生，还少有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
「嘿嘿，罗大班长如今可是大款，怎么样，请客！」
「多的不说，饮料来两瓶吧。」
有人揽着罗鹤的肩膀说笑，希望他请客，罗鹤推了他一把，「去你的，这又不是我的钱。」
书包里又塞上了一些书本，都是发下来的新书新本子，重量也不轻，书包装好之后都坠手。
正是课间，老师突然从外面进来，刚才还没正形的几个学生连忙放下手臂，端正坐好，好像随时等待听课一样。
老师在讲台旁边儿站定，拍拍手，唤醒了大家的注意力，推出跟着她进来的男生，介绍了一句：「这是新转来咱们班的俞缺。——你先坐……」
看了看下面几乎被坐满的位置，老师手指点在孙烨身上，「你坐在孙烨那个位置，孙烨，你换一换，坐到这边儿……」
孙烨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分座位之后还有这一出，当下站起来，拎着书包去了靠后一排的中间位置，不知道老师是按照什么排的，又点名了两个换了座位，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俞缺拎着自己的书包坐到安琦旁边儿，他一坐下，安琦和何美就都看向他，何美主动问好：「你是叫俞缺，哪两个字？」
好像没听到一样，俞缺根本不理会，只看着安琦，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友善的态度。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我跟你说话吶。」
何美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见他还是没有回应，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大有再也不理他的意思。
俞缺从头到尾都没在意，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态度，安静地把书包放好，端正坐在座位上，仍旧在警惕着周围的人，目光之中都是一种防备的态度，唯有面对安琦的时候，这种防备和警惕会稍稍褪去一些，露出点儿平淡而自然的模样来。
突然来了一个新同学，还是挺引人关注的，高二转学生比较少，老师一走，就有人过来询问新同学一些问题，表示好奇和友好。
俞缺全然不理会，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一个字都不回答，有人不耐想要推他一把，被安琦给拦了。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是故意不理人的，可能是社恐吧。」
「社恐是什么意思？」
有人就问。
安琦给解答了一下，倒是有不少人表示了解地点头，「啊，我有时候也是这样啊，完全不想要理人。」
「行吧，就他病得新鲜。」
大家也不是完全不好相处的人，知道对方社恐，也没几个非要逼着俞缺跟大家谈话交流，只还有些好奇的问题就冲着安琦去了，能回答的安琦就回答了，比如俞缺是自己楼上新搬来的邻居，其他的不知道的就通通都说不知道，也没人难为安琦。
有几个似乎还是看俞缺不惯，却也没有非要欺负他一把，只是忍不住说他性格古怪之类的，敬而远之罢了。
见状，安琦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校园霸凌就很好了，其他的这种程度的孤立，恐怕俞缺会觉得更自在吧。
「……谢谢。」
等人都走了，俞缺小声跟安琦说了一句「谢谢」，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被前面的何美捕捉到了，她勐地回头，面对的却只是俞缺闭紧的嘴巴，浅淡的唇色像是冷硬的冰块儿，固执地不为所动。
「你这人怎么这样区别对待啊，只跟安琦说话，我们不配吗？」
何美很是不满，又抱怨一句，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安琦有点儿尴尬，虽然何美的不满不是沖她来的，可总感觉自己好像占了什么不该占的便宜似的，「可能是经常见，所以熟悉了吧，等以后你们熟悉了，肯定也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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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相信何美是真正的社牛，她要是想，石头都能开口，何况是会说话的大活人。
「哼，我才不稀罕吶。」
何美傲娇地表示自己肯定不屑一顾。
安琦笑笑，两人都在面前，她好像说什么都会得罪另一个，莫名有种陷入修罗场的无助，幸好两人都不要求她说什么，静默一阵儿，事情也就过去了。
放学回家的时候，孙烨还在纳闷：「怎么老师突然让我换座位了，新来的不应该坐到后面去吗？」
「可能他学习好？」何美比较了解老师的做法，在排座位的时候，先看成绩，再看身高。
成绩高的都能往好一点儿的位置上放，比如说中间的最佳观看黑板的位置，次一点儿的则往外围放，这里面有两处特殊，前排和最后一排，最后一排通常是差生集聚地，还都是那种人高腿长不好好学习的差生，前排有的时候是放一些老师很喜欢的学生，有的时候就是很差的又觉得能够抓一抓的学生，放到眼皮子底下让他们能够专注于学习。
孙烨是属于好学生范畴的，他的座位自然也是好学生专属，这样看，俞缺的入学考试成绩应该很不错。
「比我好？」孙烨不服气了，却也没再说什么，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下一次换座位，少说也要等考试之后了。
第185章
俞缺就住在安琦楼上, 也就是说他跟安琦和孙烨放学回家是能够走一条路的，不过他这个人，对周围似乎都抱着极大的警惕态度, 一到放学时间, 别人书包还没装好, 他就已经提着书包走人了。
赶在还没有多少人出校门的时候，他就率先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安琦和孙烨应该会比他慢一两分钟, 按理说，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 应该能够看到走在前面的俞缺的人影，可就是没有看见。
中间那段笔直的大路，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俞缺是从哪里往回走的。
「这人也真是够奇怪的。」
孙烨若有所思，他对楼中住着的这些人, 没有细细摸过底，但很多信息都是知道的, 这些人在他面前呈现的状态，要不然就是透明的, 一眼能够看到底, 要不然就是一个敞开着口的文件夹，想要打开随时都能看，可新搬来的俞缺一家人就有些奇怪了。
寒假的时候他有些忙，没注意到这边儿, 现在看来，这一家人还真是有些古怪。
尤其是俞缺那个样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也还好吧，就是不善于与人交往, 其他也没什么。」
安琦说出自己观察到的事情，虽然俞缺兄妹总是神出鬼没，可他们也没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最多是自成世界，不跟外界交互罢了，比起那种伤害别人彰显存在感的，俞缺这种人就显得可爱多了。
「要是上次我在就好了，我肯定能够帮你。」
孙烨拉着安琦的手，说起了乔溪挨打的事情，虽然她们母女两个回来前都整理了衣服，连乔溪被打的脸都包在围巾之中看不到了，可这一片儿实在是太小了，附近就那一个商场，里面发生的事情，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根本瞒不住。
传言回到邻里间就有些难听了，当然也不乏一些慧眼识人的，知道赵艺的那一段过往，能够猜到是她在下黑手，可这些人也没什么理由帮乔溪解释，最多是不参与那些不好的揣测罢了。
这样一来，周围难免会有些闲言闲语，乔溪每天早出晚归，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安琦却心里更不舒服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安琦抽出自己的手来，似有几分羞怯地笑了一下，小小的笑容绽放在唇角，像是草坪上淡雅的小小白花，有种素净又雅致的美。
孙烨的手指捻了捻，似乎还能感受到指间的嫩滑触感，他轻松一笑：「等我帮上忙了，你再谢我吧。」
「好啊。」
安琦也笑着应了，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孙烨帮忙的地方，这种家事，自己搞定就可以了。
如果真的闹到人尽皆知，哪怕有明理的人，知道不是乔溪的错，却也难免人云亦云的那些，认为乔溪也是有问题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什么的，她都能想到那些人会怎么说。
乔溪今天是下午班，晚上回来得晚，安琦留了个字条，说明自己要交什么费用，就先去睡了，等到第二天醒来，见到放置字条的位置多了一叠已经清点好数目的钞票，不由笑了一下。
说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有多出来的，可能就是早餐钱。
安琦轻手轻脚地去洗漱，没有吵醒乔溪，自己拿着钱就出去吃早餐了。
一大早的空气总是特别好，连带着各家早餐摊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真的是只怕肚子太小，吃不了多少。
安琦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到正领着俞缺和他妹妹在外面吃早饭的俞叔叔，他正在跟摊主说着什么，笑得阳光大方，看那个模样倒不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很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阳光照射下的脸上仿佛还有些青涩感。
「是啊，现在养孩子多不容易啊，一点儿都不听话，这两个真的是……」
俞叔叔仿佛是那种最传统的家长，见到谁都说自家孩子不好，那嫌弃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把孩子们回炉重造了。
摊主哪里肯信，打着哈哈应：「我看都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要是好，他们妈妈也不会扔了他们，我也是没办法，不然谁想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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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页
颇为冷酷无情的话好像是出自真意，哪怕俞叔叔的脸上还有笑容，像是玩笑打趣，摊主却也不敢真把这话当玩笑听了，又不知道该应什么，这个时间点儿还早，也没个人过来打断他们这尴尬的谈话，摊主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敷衍着：「孩子嘛，大了就好了，大了就好了。」
「三岁看到老，他们以后是好不了了，我只希望他们以后不要连累我就好了……」俞叔叔的话真的说得很难听，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了。
俞缺和他妹妹两个弓腰塌背地所在小凳子上，低着头吃早餐，像是两只聚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被外界伤害到瑟瑟发抖，只能躲在山洞里避开阳光照射的感觉。
「安琦。」
孙烨叫住了正要上前打断这种对话的安琦，他看向扭过头来的安琦问：「你早上想吃什么？」
「啊，随便吧。」
安琦漫应了一句，又往俞叔叔那里看了一眼，他已经不跟摊主聊天了，那边儿来了新客人，摊主忙过去招唿，俞叔叔也安静下来吃饭了。
准备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转而跟孙烨一起走了，两人吃了早饭，便一同去学校，路上安琦说起俞叔叔的态度来，「感觉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我还以为他这人挺不错的。」
她说了上次见到俞叔叔帮忙把马路中间的小孩子拽回去的事情，能够在那种时候伸出手帮忙的，人品上应该不错。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见了一件事，就觉得他是好人了？」
孙烨的话很有点儿哲理，他反问了一句，见安琦答不上来，也不勉强她，只说：「我看他跟俞缺一点儿也不像，说不定不是他们两个的亲生父亲。」
「啊？」
安琦没留意这个，一时发怔，没有血缘关系吗？
「那位俞叔叔是个单眼皮，俞缺和他妹妹，都是双眼皮。」
孙烨的判断标准并不科学，安琦听了忍不住想笑，可一想到这什么显性基因隐性基因的课程还没讲到，也就没什么好嘲笑对方的了，回了一句：「也许他们是随了母亲呢？」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单眼皮是隐性基因，哪怕父母都是双眼皮，所生出来的儿女也有一定的机率是单眼皮，并不能由此判断非亲生。
「啊，这种吗？倒是有可能。」
孙烨脸皮微红，他的确是没太注意这个了，俞家的女主人是空缺状态，他也就忘了计算上这个变量因素。
算是他的失误，真糟糕，犯蠢到人前了。
好在安琦厚道地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资料费的事情，「希望班长还没把钱交上去，不然就要单独给老师交了，感觉挺不好的。」
「没关系，我可以陪你去。」
孙烨主动请缨，他昨天下午就已经交了钱了，买了三科的练习册，显然，他也不想用别人的。
到了教室，安琦一眼就看见正在跟周围人说话的罗鹤，他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跟同桌比划着名，很是兴奋的模样。
「班长，给我登记一下，我买三科的练习册。」
「好。」
罗鹤应着，从书包之中摸出那一沓被纸抱起来的钱，包钱的纸就是他登记的名单，上面已经快要写满了，一眼看过去，还挺可观的。
安琦扫了一眼，也没细看，确认自己的名字被登记上了，就回到了座位。
座位上有些早来的女生正在倒腾着套校服裤子，他们学校的校服裤子肥肥大大的，套棉裤绝对没问题，就是颜色上太平凡，材质也算不得好，大部分爱美女生都受不了天天穿，倒是校服外套，还能套在棉服外头当个罩衣穿，不弄脏里面的衣服。
于是，早操前，总能看到班里女生颇为彪悍地直接在教室里往身上套校服裤子的举动，很多女生大约是怕脚臭之类的因素，也不脱鞋子，就那么硬套，看上去更有些飒爽气，可谓是女汉子了。
不仅仅是女生，有些男生也是这样，怕早操的时候被检查出来批评，这样大家都一致，看习惯了也就没觉得什么了。
安琦也是其中之一，她的动作快，动作幅度小，弯腰一小会儿就完成了全套准备，再出门的时候就跟何美手挽手，肥大的校服在拉扯之间都会冒起静电来，两人像是黏连在一起的连体婴似的。
早操时间不长，一大早在操场上蹦蹦跳跳，青春活力的，上辈子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做起来却别有一番感觉，安琦跳得很认真，唯一令她不喜的就是跳完之后身上出汗没办法马上洗澡，总觉得身上的汗臭味儿挥之不去，不愿意跟人离得近了。
早读的时候又有人给罗鹤交钱，因为没有老师看着，作为班长的罗鹤就成了巡迴监督的那个，刚好方便了别人给他交钱，总是拿那一沓钱麻烦，他就干脆另外找了一张纸来记录，准备之后再誊抄回一张纸上给老师交过去。
「还有谁想买没交钱的，快点儿，早读后我就给老师交过去，你们谁没交，后面就自己交吧。」
在早读快要结束的时候，罗鹤说了一声，见没人应声，就伸手去书包之中拿钱出来，可一摸，脸色就是一变——钱没了。
第186章
书包翻了个底朝天, 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后面挤前面的，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掉在了地上。
原子笔滚动在过道上, 罗鹤把书包口朝下又抖落了一会儿, 发现什么都没有, 泄气地把书包扔在了桌上那一堆书本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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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书没放稳，被这最后的稻草一压, 当下出熘着滑到了凳子上，又从凳子上滑下来, 落在了地上。
啪叽一下，似乎还能看到些许微尘被书本惊动，纷纷扬起。
「怎么了？」
罗鹤的样子太明显了, 让人想猜不到发生什么事都不行，他周围的人纷纷关切地问。
不等他们问出来, 早读的时间过了，外面轰然响起的吵闹声像是压抑了许久, 罗鹤的心情也随着吵闹声烦躁起来，见到有人要出教室, 一拍桌子, 连震落在地的本子都顾不上，「谁都不许出去！」
「我放在书包之中的资料费不见了，要是你们谁拿了，赶紧交出来, 我就当你们是跟我开玩笑，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然我告诉老师，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罗鹤皱着眉, 黑沉沉的眼环视了一圈儿，教室之中的所有人基本上都还在座位上，刚才要走出教室的那两个，这会儿也不太敢迈步了。
「不能啊，这又不是我拿的。」
「谁拿的赶紧拿出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那么多钱，也不怕拿了噎死。」
「谁拿的谁站出来，别等着我们搜啊！」
罗鹤的话引来了小小的抱怨声，但更多的还是支持，大家还是偏向于正义的，且罗鹤平时的人缘儿也还不错，大部分人都跟他这个班长没什么仇怨，于是纷纷开口，帮忙说话，看向周围人的目光，也都是怀疑而又挑剔的。
安琦所在的位置正在靠近过道的窗边儿，来回多少道目光都会扫过这个方向，弄得她觉得挺不自在的，明明不是她偷的，可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要躲避，不是心虚，就是觉得不舒服，刺挠挠的。
班中的学生仿佛瞬间分成了两派，一派积极地帮着罗鹤用目光和言语逼迫偷钱的人主动站出来，又是危言耸听，又是虚张声势，还有放狠话的，另一派则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心思，存心看热闹，透亮的目光之中满是对大结局的好奇，很想马上看到下文，也不乏混入第一派之中，跟着吆喝几声，好像是要获取更多的关注度似的。
像是安琦这种保持安静默默观望的女生更多地归为旁观派系，她们虽然还在座位上没有乱动，可态度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跟以男生为主的第一派并不一样。
罗鹤的目光前所未有地锐利，他是个五官端正的少年，身上有着一种书卷气，平日里做什么活动，或者负责什么事情的时候，眉宇间总是带着点儿不耐烦的神色来，像是这些事情耽误他好好学习了，可班主任吩咐下来的事情，他都有做到一丝不苟，规规矩矩，仅凭这一点来说，他这个班长就很是称职。
这会儿他的校服拉链大半都拉开了，领子歪着，髮丝略有些散乱，多了些痞气，鹰眼逼视，像是要靠着目光分辨出来谁才是小偷一样，这样的他又多了些威严感。
不少女生都对此觉得耳目一新，没想到罗鹤还有这样的一面，竟是压下了那些抱怨声，不敢在这时候扎刺儿。
「要是有人对我这个班长不满意，也不用开这种玩笑，这个金额可是不小，这可不是丢了一支笔或者一本书的事情，要是被查出来了，恐怕是要去警察那里好好说道说道的，到时候丢人丢大了，可不要说我没提醒，我就不相信你们父母会支持你们偷钱的。」
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厂里职工的孩子，父母基本上都是老实人，要说认识，也有好些很熟悉的，或者单纯混个面熟，连居住地都差不多是一个楼或者附近的几个楼，邻里邻居，多重关系组合下来，要说敢豁出去面皮不要，让父母也跟着丢人，那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安琦心中暗自点头，这个威胁是很到位的了，可是再看其他人，也没发现哪个面色犹豫，准备悔改了。
是偷钱的人心理素质太好，还是说偷钱的人就不是他们班的学生？
「早上我来的时候，钱还好好的，一早上安琦给我交钱的时候我还又数了一遍，我做事仔细，不会弄错，之后我也一直都在座位上，除了早操的时候，没有离开，早读大家又都在一起，能够丢钱的时间只有早操的时候，谁去上了早操，谁没去上早操，谁晚到了，谁提前走了，这都是有人记录的……现在把钱交回来，我就当没这回事儿，大家还是好朋友，可若是等我去查了，查出来了，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罗鹤再次发话，目光又把每个人都扫过，哪怕是安琦，也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钢刀刮肉似的，令人十分不舒服。
本来扫过的目光很快又扫回来了，本来就对被点名有些不舒服的安琦一惊，难道罗鹤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吗？
她微微皱眉，有着被人怀疑人品的不悦，可她很快就听到罗鹤点名俞缺。
「俞缺，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安琦一惊，看向新同桌，俞缺安静坐在座位上，他的表现既不是第一派，也不是第二派那样旁观，反而是完全不关心事件如何的自成一派，罗鹤说了那么多话了，他却还是在默默看书，似乎是默背课文般用心，一向警惕的目光也没有扫过周围的人，像是难得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中感觉到了几分安适。
这是个什么状况？
虽然像是不在状况内，却也不像是偷钱的人会有的态度啊！
「俞缺！」
罗鹤又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反馈，他的声音严厉起来，目光紧盯着俞缺，像是有意让他感受到那种威压一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去上早操，你是不是就一直在教室里？你在教室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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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去上早操？」
「不知道啊，我也没留意。」
「他怎么不去上早操？」
周围的譁然声中，有些偏了方向，早操对大部分学生来说都是挺无聊的事情，还浪费时间，他们可不觉得一早上的空气有多好，也不会觉得这样的跑跑跳跳对身体健康有什么帮助，他们只觉得上下楼麻烦，还有人对上下楼人挤人的状况有了心理阴影，不敢加快速度，愈发拖拖拉拉。
能够逃避早操，大部分人都会愿意尝试逃掉。
哪怕是在教室打扫卫生也好，可惜，值日生也不能借着这样的理由不去早操。
俞缺一个新来的，凭什么不去早操呢？
罗鹤拍了两下桌子，把偏远的话题拉回来，「俞缺，你不解释一下吗？」
一直没有发言的俞缺这时候才抬眼去看罗鹤，目光阴冷冷的，却是一句话不发，紧抿着唇，唇上几乎毫无血色，那种苍白，显出某种异样的冷漠来。
桌下，看不见的手的位置，已经摸上了口袋，他随身的刀子一直装在哪里，哪怕是上学，也一直带着。
「也不一定是俞缺啊，也许是外班的人，或者外头的什么人呢？」
安琦弱弱地开口发言，这种状况下发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
按照道理来说，一群未成年的小屁孩儿，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有着上辈子记忆心理年龄极为成熟的穿越者感觉到有压力的，怎么煳弄不过去，怎么忽悠不过去啊，可，安琦就是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来自目光的压力。
她的胆子着实不大，在这样的压力下，声音都不自觉地发颤，嘴唇也莫名发干，说完话，自己舔舔嘴唇，还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像是要藉此摆脱成为压力中心的感觉。
「外班的？」
「也有可能啊，这笔钱也不是只有咱们班收，其他班也有，而且，都是班长收吧。」
「如果留意一下，就会知道罗鹤坐在哪里，昨天都做了一整天了，课间也会见到……」
「这个走廊总共有六个班，咱们班的位置就在楼梯口，如果有人悄悄进来……」
「可俞缺还在教室啊！他难道看见不会说吗？」
「说不定是里应外合，通风报信，监守自盗……」
教室里七嘴八舌地吵杂声很快讨论起来，在这件事上，似乎人人都有了推理天赋，发挥自己的想像，说着自己的猜测。
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再安静的时候，是有人实在忍不住抱怨：「先让我去个厕所啊，快尿裤子了！」
那是个男生，他的话说完，便是哄堂大笑，在他不等罗鹤同意就直接跑出去上厕所之后，有一些本来也要上厕所或者是出去熘达的学生也跟着跑了。
教室里顿时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三分之二，神态也放松很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不是他们偷的，在这件事上，他们也没觉得自己是嫌疑人，坐等结局就是了。
第187章
罗鹤把事情告诉了老师, 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他自己也负担不起赔偿的责任，在告诉老师的同时, 他也说了自己的怀疑, 俞缺那不同寻常的反应, 在他看来的确是很可以的。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
老师的目光凝重，这件事可大可小, 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学生还有这样品德败坏的人。
罗鹤回到教室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紧跟着到了教室的老师说了跟罗鹤之前差不多的话, 希望那个一时迷了心的学生能够清醒过来，把钱默默地还回来, 为此老师还给了一个不伤颜面的法子。
「只要还回来了，就不会追究这次的事情, 否则，是一定要告诉家长的。」
老师的语气很重, 目光也很有压力, 可下面的学生，除了安分一些之外，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反而俞缺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就显得格外特殊, 不怪被罗鹤注意到。
老师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脑中回想起来的就有俞缺父亲带他来报到时候说的话, 能让一个父亲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好，若不是谦虚之词, 就有可能是真的不好。
俞缺并没有回应这些目光，哪怕对上帮他说过话的安琦，他也没有多回一个「谢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地看书上课记笔记，他的字写得很像是印刷体，很特殊，安琦侧目看了，很想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又觉得自己问了可能会被当做怀疑他偷钱，便没有问。
下午的时候，俞缺没有在座位上，安琦有些意外，还有有些担心，不会真的有人觉得俞缺是小偷，私下里教训他了吧？
「是他爸把他领走了，那笔钱也是他爸给赔了。」
何美说出了真相，这是他们都不在的中午发生的事情，直到中午放学，都没有人把钱还回来，老师没办法，只能先询问嫌疑人的家长，而他们班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经过罗鹤指证的俞缺。
大中午的，俞缺的父亲就来到了学校，在老师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据说走的时候是拽着俞缺的胳膊走的，俞缺好像还有点儿一瘸一拐的，似乎被打了的样子。
「啊，怎么……是俞缺承认自己偷钱了吗？」
安琦不敢相信，她觉得俞缺不是那样的人，一个对外界抱着深深戒备的人，是不可能主动做什么坏事的，他所有的姿态都是在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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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无所谓地摇摇头，她跟俞缺没什么交情，也不喜欢俞缺那种态度，自然就冷淡很多，对这件事也不是那么上心。
「俞叔叔又不傻，如果不是他偷的钱，俞叔叔凭什么赔啊，谁家的钱是大风颳来的，那可是四千多，两个多月的工资吶！」
「呃……」
这个道理，也是对的。
安琦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却还像是在坚持己见，问了一句，「有证据吗？俞缺承认了吗？」
「没人看到，肯定是没有啊。」何美看了她一眼，「哪有小偷会主动承认的，你就那么相信俞缺没有偷钱？你才认识他多久啊？」
「我……」安琦被她质疑得，也不敢十分肯定自己的看法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其实也没办法为俞缺的人品做担保，他们毕竟不熟。
可总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如果这是冤枉的，该怎么办？
钱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罗鹤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钱被偷走的时候那张单子还在，最后大家按时领到了自己花钱买的练习册。
俞缺没有买。
两天后，回到座位上的俞缺面前空空的，这一节课老师讲到练习册上面的题，他没有买，也没的看。
安琦默默地把自己的练习册打开，推到中间，轻轻点了点，示意俞缺跟她一起看。
好巧不巧，老师讲的那道题，安琦做错了，脸红，尴尬，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她这道题错得太明显了，不是不会做，纯粹就是一时马虎犯蠢了，没人看到就算了，被俞缺看到，真的是……救命，她还想要一个学霸人设来着。
好一会儿，安琦都不知道该如何调整心情面对这个结果，等到俞缺翻动练习册的时候，安琦才反应过来，老师已经开始讲下一道题了。
练习册摊开，那道题正好在俞缺那边儿，她默默地递上一支笔，示意俞缺就在上面写，把老师讲述的过程记录下来。
俞缺看了她一眼，似乎犹豫了好久，才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小心翼翼不碰到她的手，从她手中抽出了笔，拿在自己手中，端正地抄下了老师给出的解题过程。
他的模样很认真，眼睫毛落下的那一片阴影似乎有些青黑，是没休息好吗？
下课。
有人走过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桌子，桌子勐地一斜，正在写着什么的俞缺笔下一划，在练习册上留下重重的一笔，摆放在桌角的书本也被碰掉了，落在地上。
看着练习册上那重重的一道痕迹，俞缺抠了抠指甲，紧抿着唇，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不悦气息。
安琦发现撞桌子那人是故意的，他走过去还笑嘻嘻地回头看，「学校怎么还让你这样的小偷来上课啊，大家以后有东西都不敢放在教室了，不然被你偷了怎么办？」
他说得直白，像是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这个被老师含煳过去的事实。
安琦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可却又知道，没什么办法反驳，连何美都知道是俞叔叔赔了钱，其他人肯定也有听说的，这不就是说俞缺就是那个小偷吗？
「你怎么还有脸来上学，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实实辍学在家，以后好好当小偷，说不定还能有吃牢饭的那一天。」
那人说着嬉笑起来。
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这里，还有人窃窃私语在说着「小偷」「偷钱」之类的词彙。
走廊上，其他班的学生从这里经过，听到里面的动静看过来，目光之中也有着好奇，还有些指指点点。
安琦只是坐在俞缺的旁边儿，就已经觉得很不好受了，好像被指责的是自己一样别扭。
俞缺却无动于衷，他尽可能收敛手臂，似乎是要紧紧护着身体的样子，但他的身体又是僵直的，好像是某种应激反应，不得不用这样挺直如同僵死的状态来应对外界的指责。
想要躲避，无处躲避，只能被迫应对，用最消极的方式来应对……安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补，她觉得自己从俞缺的姿态上看出了这样的内容，对周围调笑的人有了些不悦，不说是不是俞缺做的，就算是，还不允许别人改正吗？
一时犯煳涂，改了也是好的啊！何必非要这样把人一棍子打死呢？
可如果真的是俞缺做的，安琦又觉得自己没有站出去为他说话的立场，偷钱是不对的，在此基础上对受害者倒打一耙就更是不对了。
许是看俞缺没什么反应，或者这种反应完全挑不起他们欺负的兴趣，那挑事儿的男生最终也就是撇撇嘴，作为对小偷的鄙视，自顾自往外面走去了。
其他的学生，纵然还有几个目光之中似乎很有些不齿之意的，却也没有主动上来对俞缺指责攻击。
安琦悄悄在心里为俞缺松了一口气，他们班的气氛还是挺好的，最主要的是吧，大家都不是很闲，总有比欺负人更有趣的事情等着他们忙碌，不会把时间和精力花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晚自习的时候，孙烨被他舅舅叫走了，放晚自习回家的时候，何美又被她爸爸接走了，剩下安琦一个人。
本来也不是很远的回家之路，突然变得漫长了些，她背着书包，一步步走着，总觉得吹过耳畔的风都凉飕飕的，像是含着某些阴冷气息似的，这条路，太暗了，零星的路灯根本不足以照亮整条路面，反而还添了点儿恐怖气氛。
走着走着，安琦就觉得身后仿佛有脚步声，不，不是仿佛，是真的有脚步声，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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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要炸毛，感觉到全身的冷汗都不受控制地冒出，心里使劲儿安慰自己，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2」，真的是「2」。
有些僵化的手伸入衣兜之中摸到了那面冰凉的小镜子，悄悄拉出来一些，不，不能照镜子，不然感觉更像是恐怖片该有的必杀桥段了。
那……安琦尽可能保持着原有的步速，在经过路灯的时候稍微靠近了旁边儿的楼下，这条道路两旁都是家属楼，一楼的防盗网内，还能听到亮灯的房间里传来的说话声。
这样，如果外面有什么声音，整栋楼肯定都能听到的。
道路上没人，但两侧有人，这样一想，心里又安慰了许多，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坏事儿，两侧可都是眼睛吶。
人影交错，因为安琦斜走了几步，于是走在她后面的那个人跟她平行甚至超过，是俞缺。
他一个人走过安琦身边儿，没有停顿，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的意愿，继续往前走。
「俞缺，我觉得不是你做的。」
安琦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对着俞缺才走出两步的背影。
俞缺的脚步顿了一下，放慢了速度，没有与安琦并行，却一直在前面默默领路，领先两步的距离。
第188章
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安琦没有隐瞒乔溪，她习惯了跟乔溪分享这些生活之中的琐事，一开始是乔溪追着问, 后来是她愿意说, 如果说得够多就能够让乔溪感觉到开心和幸福, 那她愿意说两遍。
于是，晚上的时候, 躺在床上等待睡眠的时候，安琦跟乔溪讲起了这件事的后续。
「你怎么知道不是俞缺偷的钱？」
乔溪询问的话语之中夹着几分好笑, 自家女儿就是太单纯了，总是以貌取人，可不是好习惯。
她见过楼上那两个孩子, 虽然对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 长得挺不错的，而对这样长得好的人, 通常都会抱有更宽容的心态，也是难免的。
便是乔溪自己, 也改不了这一条, 但对女儿，她就希望她能够更周全更细心，更……不要受骗。
「我哪里知道啊，我只是希望他不是,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偷钱的人，而他的反应, 也确定了我的猜测，八成不是他偷的钱。」
安琦翻了个身, 回忆着她说出那句话后俞缺的反应，又想到那日罗鹤说丢了钱的时候他的反应，心中的把握莫名多了几分。
「那他爸为什么要承认，还赔钱了？傻吗？」
乔溪这话直接把安琦问了个哑口无言，是啊，谁家会有这样的父亲？就算是不信任自己孩子的人品，多少也为了那四千多钱挣扎一下吧，谁家的钱是大风颳来的，这么容易就赔了啊？
像是有些苦恼地一扬手臂，搭在了枕头上，压住头髮的时候还「嘶」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好奇怪啊，我总觉得俞叔叔的态度古古怪怪的，你看，一般人谦虚的话，不都是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然后自己才说自己孩子其实也不那么好，随便列举一两个不大不小的缺点吗？」
说到这里，安琦仰头往乔溪这里看了一眼，「像是你，就总是说我马虎，我也没有很马虎嘛！」
知道是谦虚之言，可总是被那样说，心里还是有点儿怨念，亏得是亲妈，要不然还真的以为对方很嫌弃吶。
「可俞叔叔就不是，他好像总是主动跟人说自己家的孩子有多么多么不好，好像摊上这样的孩子他很倒霉似的，奇奇怪怪的。」
安琦总觉得俞叔叔这个行为不好，可到底也是人家的亲爸，说不定就有那种，非要口头把自己儿子贬低为「狗儿子」，就为了让别人听不下去然后拉高评价，多夸自己儿子两句？
乔溪微微皱眉，安琦不说她没觉得，说起来，她好像真的也听到过几次，明明他们才搬来没多久，可俞缺这孩子的名声就很糟糕了，周围的邻里邻居，也觉得那孩子阴沉沉的不讨喜。
可第一眼的印象，虽然也觉得奇怪，却也没觉得他有这么糟糕啊！
「这次偷钱的事情都传到咱们楼里了，还不知道以后别人都怎么看那孩子，如果真的不是他偷的钱，那可真是……唉……」
乔溪嘆息一声，她对此持怀疑态度，她也没亲眼瞧见，不知道是谁偷的，不好下定论，可作为和俞缺朝夕相处的人，他父亲才是说话最可信的那个吧。
安琦微微皱眉，她还没想到这里，可转念，是啊，这片儿好些学生都跟她一个学校，还有一个班的，他们把消息传回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啊，她自己都跟乔溪说吶。
家长和家长之间也是要交流的，到时候不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楼上，俞家冷冷清清。
俞缺安静地收拾好书包，把书本和纸笔都收进去，拉上拉链，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在一旁男人含笑旁观的目光下，十分乖觉地拉开一个木头柜子，钻了进去，抱膝坐在里面。
柜门关上，外面的灯光也只能从缝隙泄露进去一丝，铁链子的声音，然后是上锁的声音。
锁上了。
男人锁好了柜门，轻轻拍了拍，直起身来，关了灯，去了一间房间休息，房门关上，能够听到插销的声音，他一向是锁门睡的。
噌噌噌，有窸窣的声音慢慢靠近，俞缺知道是妹妹，她还在外面，在一片黑暗之中，在男人离开之后才敢悄悄靠近，来到柜子旁边儿，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出大的声音，就用指甲轻轻地剐蹭木板，一下一下，细小的声音像是在刺激着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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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缺摸出随身的刀子来，不时在她剐蹭木板的时候在里面回应着剐蹭一下，这是属于他们的暗号，直到外面没有了声音，俞缺就靠着那一面木板，仿佛能够感受到隔着木板的属于妹妹的体温，闭上了眼睛。
这是惩罚。
因为他做错了。
因为他不讨人喜欢。
因为他……
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总有无数种理由来惩罚他，而惩罚的手段也很多，除了这一种，还曾在他的面前殴打他的妹妹，那一次，他很努力地抗争了，可是没有用，那个男人给了他一针，他就只能昏睡过去，然后看着第二天妹妹衣服下满是青紫的身体。
他只会在这些隐蔽的地方留下痕迹，却也是磕磕碰碰之类的伤痕，哪怕被人看见了，也可以说是孩子不小心摔到的，没有人相信是他做的。
他是父亲。
他就拥有惩罚孩子的权力。
无论是怎样的惩罚。
俞缺的脑袋稍稍动一下，就会碰到头顶的木板，这个柜子是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正好卡在一个很别扭的状态，他坐在里面也抬不起头，就好像他尽可能蜷缩身体，却也没办法让自己获得更多舒适。
他告诉他，说这是生活所必然要被习惯的，他所生活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禁锢人的囚笼，他要学会提前适应。
他总有很多的大道理，似乎都对，唯一不对的是隐藏了叛逆，不愿意承认这些道理的自己。
俞缺一度被这样的道理说服，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更不会有人关心他和妹妹的死活，而男人对他不好，却也是给了他吃喝，给了他衣服，又给了他上学机会的父亲，并且他也很少打骂他，比较下来，似乎真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可现在，俞缺又开始想，这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些，不应该的。
木板下方传来一声细小的刮擦声，那应该是妹妹睡着换了姿势，指甲划到木板上的结果。
俞缺被这样的声音惊动，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小小的刀子，想要回应，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木板上的划痕，一道又一道，浅浅的，不敢用太大力，害怕戳穿了木板让男人发现，他必须要主动接受惩罚，并认可惩罚的应当，不能有反抗的心思，否则……他再也不想看到妹妹被打了，哪怕他觉得自己也许有反抗的能力，可他不敢赌一个可能。
闭上眼，回想着客厅之中的摆设，一套桌椅跟学校里那种差不多，没有多余的摆设，靠墙边儿的柜子，还有柜子旁边儿的地垫以及一条小被子，那是属于妹妹的床铺。
两个卧室，一个卧室是男人睡觉的地方，另一个卧室，常年上锁，只有男人能够进入，他们不许靠近。
厨房也有一道门，男人亲自装的，在他不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碰到一粒米，以前，饿肚子也是惩罚，连水都喝不到，后来，他似乎掌握了一些得到奖励的方式，于是好过很多。
实际上，他还可以更「好」，可他不想，他似乎隐隐能够感觉到男人想把自己培养成什么样子，是他口中的坏孩子，可他，并不想要做一个真正的坏孩子，他也不能成为真正的坏孩子，否则……
次日一早，男人打着哈欠打开柜门，憋了一整晚的俞缺是从柜子里爬出来的，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出来，手脚都无力，连脖颈似乎都在抬起的时候发出了咯嘣的声音来。
身边儿很快贴过来一个温暖的小身体，他的妹妹紧紧地依偎着他，隔着木板一夜未见，似乎让她很是不安，唯有此刻紧紧相贴，才能让心安定一些。
俞缺拍了拍她，等她缓下来一些，自己也站起身来，整理身上的衣服，衣服的材质不太好，哪怕一夜窝着，也没有留下多少褶皱，他安静地打理好自己的个人卫生，拿着男人扔过来的馒头，给妹妹分了两个，自己也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临出门的时候，俞缺又不得不抱了抱妹妹，在她水润眼睛的注视下低声说：「好好在家，我放学就回来。」
「嗯。」女孩儿用力点头，好像脖颈会折断一样，目送着她离开，等人走了，自己就自觉地钻入了柜子之中。
男人瞥了一眼，没有锁住柜门，只在出门之前把自己的卧室门锁住了。
「吃了没？」
「吃了，今天在家吃的，也不能总在外面吃不是，对孩子身体不好……」男人的话语在门外响起，是跟同住一楼的邻居说话。
声音渐渐远去，房间内，小小的柜子之中，女孩儿推开一条缝隙，一只眼睛看向外面，一直看着……
第189章
星期六的时候, 安琦以为还要上课，起来了才想起来原来休息了，刷牙的时候跟乔溪嘀咕：「你说我为什么要去学兴趣班呢？好好的双休, 被弄成了单休, 一不留神, 一天懒觉都睡不成了。」
「那你不想学了？」
乔溪往桌上端菜，南瓜小米粥的香气很是醇厚, 清甜的蒸汽飘散在空气中，行走其间的乔溪就好像是仙女下凡一样。
哦, 一定要忽略那个大红花的围裙，虽然穿在乔溪身上并不显得俗气，却也太艷了, 破坏了那种温婉气息。
「学，怎么不学, 这个学得好了说不定还能有加分吶。」
如果说以前学习是为了弥补上辈子的遗憾，想要有点儿特长, 不至于在人群之中特别拿不出手，连参加聚会都不敢举起话筒唱歌, 那么现在学, 就是为了争口气，学了这么长时间，总要看出点儿成果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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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满嘴的泡沫，咬牙切齿的声音都变得含煳不定。
乔溪没有听清, 隐约听到「加分」，以为安琦是想要考艺术类的学校, 当下就开始担心起来，「我听说他们那些考艺术的都是从小就学的, 你才学了多久，还换了……现在换成什么来着，没个长性，到时候怎么考得过人家。」
洗漱池前，一阵水流哗哗声，安琦也没太听清乔溪的话，随口应道：「考级还是要凭本事的，跟学多久没关系，没天赋，学多少年也只有匠气，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天赋的……老师都夸我了。」
「行，夸你你就好好学。」
乔溪已经把碗筷摆好了，让她赶紧过来坐下吃，吃到一半安琦才恍然，「我今天又不上课，着什么急啊！」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乔溪瞪了安琦一眼，安琦愣了一下，回忆，回忆，回忆……哦，「想起来了，可那不是中午吗？也不用我一大早就这么着急。」
「早点儿总比晚点儿好，不然兵荒马乱的，还不够着急的。」
乔溪是属于早做准备的那种，如果第二天要出门，她可能前一天就把要穿什么衣服都准备好，而不是当天再翻衣柜。
「行吧，我知道了。」
安琦应下，吃了饭，帮着收拾了碗筷，没事儿干她就开始上网，晚上那个最初让她警惕的零给她发了一个群邀请，她害怕有诈，万一是什么点开就中的病毒可怎么办，电脑速度已经够慢了，不需要病毒来拖累了。
她倒是不怕丢失什么隐私，如今的电脑上有用的东西太少，好像就是能聊聊天，看看小说电视剧的样子。
哦，对了，她如今还偷偷在写网络小说，可能因为现在还算是网络小说的荒漠期，她的小说点击量竟然很不错，眼看着就能签约了，联络号之中还多了一个看重她才华的编辑。
不过，安琦还有些犹豫，这个毕竟太占时间了，她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天才型选手，在小说上面，只能说上辈子的见识成就了她的小说架构，在好多小说类型还没出现的时候，她凭着自己上辈子所见过的小说套路，三拼两凑就能写出一本狗血大剧来，不是抄袭，但要说完全原创，她却也用了不少别人用过的狗血梗，不算全部都是自己的智慧结晶，哪怕没人知道，面对编辑夸赞的时候也有点儿心虚。
这也就是目前市面上的狗血太少，她这里还显得新颖，如果狗血泼多了，她洒的这点儿，就是毛毛雨了。
想要抢占先机，是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哪怕是现在，也不缺少那些跟风写梗的，更不要说还有很多都是原创，安琦觉得自己恐怕是拼不过。
「人啊，总是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安琦认清自己不是全能型天才，也没准备把写作当做毕生事业，觉得当个兴趣爱好的话，或者可以不用签约收费？
这倒不是她大公无私，想要造福大众书虫，纯粹是觉得收费之后影响心情，好不好的，一旦和钱挂钩，就必然有了得失心，不能再以平常眼光看待那些喜欢或者不喜欢自己小说的评论了。
再一个，究其根本，她还是最爱看小说，而非写小说，如果能够有更多优秀的作者写出她爱看的小说来，她根本没必要自己劳心劳力去写，好好看就行了啊，那么，如果她写的这些能够给人启发，将来能够看到更多类似的梗的小说，不就好像是「种下一颗豆，收穫无数瓜」，这一想，猹猹就很快乐啊！
「作为拥有了一个房子，已经奠定了目前的不败人生的自己，实在是应该格局放大一些。」
安琦对着电脑自言自语，最终还是决定不签约，就这么免费吧。
这样，当别人批评自己写得不好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地回怼「免费还要什么金镶玉？」
自己把自己想得快乐啊，安琦对着电脑咯咯笑起来，乔溪走过，在她头上摸了一把，「这傻丫头。」
「妈妈，人参公鸡可不对，我哪里傻了。」
安琦不满娇嗔，额头上又挨了一下，「好好玩儿你的，一会儿就换衣服了，咱们不能迟到。」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参加你们的同事聚餐啊，他们也都带小孩儿吗？万一是很小的孩子就麻烦了，我是最怕熊孩子的，孩子哭也受不了。」
安琦小声嘟哝着，她是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还不是纯粹的能够不搭理的陌生人，一想到要叫好多人「叔叔」「阿姨」，再挂上笑脸面具，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僵硬了。
「也许我也有点儿社恐？」
往这个方面想了一下，安琦突然又觉得还好，自己的交际能力，还算可以吧，掰着手指头算一算，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有没有超过十个？
再一算，啊，好像女生不太多啊，惊恐，难道自己重男轻女？反思，不，应该不是，大概率还是自己性格偏向文静，而大多数女生同样偏向文静，你不主动，我不主动，谁主动？交朋友总有一方要先主动啊！
像是何美和自己，就是何美先主动的，或者说，何美大多数时候是主动的一方，所以……
「我以后要对何美好点儿。」
安琦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乔溪诧异，转头问她为什么。
「感谢她一直不离不弃，对我伸出友谊之手。」
安琦星星眼，还不忘感慨了一下，拥有何美一个就好像拥有全世界的感觉是多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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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朋友，就等于有无数个朋友，很贊啊！
至于自己认识的朋友都是何美的朋友这一条，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友谊是有着宽广胸怀，能够容纳更多人的。
乔溪弄不懂安琦在高兴什么，看她神经质了一会儿，自己无奈摇头笑。
快到中午的时候，乔溪催着安琦换了衣服，母女两个都收拾好了，才一起出门，安琦因为乔溪这样是带着自己来艷压同事的，没想到见了面才知道她恐怕受骗了。
什么同事聚餐，才是在这种小资情调的西餐厅，对面还只有一个男的，男同事吗？
这个男同事，一定不简单！
雷达瞬间亮起，安琦微笑的时候，目光微微闪烁，她一定要好好观察，呃，先把自己探究的心思藏一藏，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呢？
乔溪的这位男同事自我介绍姓周，乔溪让安琦叫他「周叔叔」，安琦乖巧叫了，之后就文文静静地坐下，该吃饭吃饭，该喝果汁喝果汁，很是客气的样子。
周叔叔长相端正，国字脸，很是方正，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富有原则性的人，不太爱笑，可乔溪跟他说话，他还是唇角上翘，保持了一个微微笑的样子，能够跟乔溪单独出来吃饭，吃这种有情调的牛排，他肯定也是对乔溪有好感的吧。
之前她们过来的时候，这位周叔叔站起来迎了一下，身高比乔溪高，但也高不多，能有175左右的样子，但无论是点餐还是说话，接人待物上，都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说话谈吐上，有些寡言，但能够看得出来学富五车，是那种很有才学的类型，像是个不善言谈的学者。
安琦又开始回忆，乔溪工作的那个制药厂，会有什么职位适合这位周叔叔，莫不是制药师？这个可能需要本科以上学歷吧？
乔溪没有在谈话的时候提到这个，就好像是平平常常来吃个饭，安琦也不好发问，怕令人误会自己有什么不满，故意挑刺。
一顿饭吃完，周叔叔还要送乔溪和安琦回家，乔溪也没拒绝，三人熘达着走到小区附近才告别。
回到家中，安琦就迫不及待地缠着乔溪问这位周叔叔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要让他当我后爸？他结过婚吗？有孩子吗？」
安琦的考量很实际，直接奔着现实出发，把乔溪问得一愣，掐了一把她的脸颊，「你呀，小小年纪，想得太多，也不怕不长头髮。」
这是秃头诅咒吗？安琦哀怨回了一眼，把乔溪看得不好意思了，微红着脸点了点头，「你看他怎么样？」
「对你好就行，真的。」安琦抱住乔溪，她是真的希望乔溪过得幸福。
乔溪摸着她的发，笑容柔和：「悄悄告诉你，你周叔叔以前是大学教授，你猜，他是哪个大学的？」
第190章
——我觉得压力有点儿大了。
安琦对着屏幕上的聊天框敲出一行字来, 有些话，对着亲近的朋友没法儿说，对着屏幕上那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却可以大方说出来。
不, 也不是完全不认识, 这个聊天框的那一头联繫的是冬原, 目前还是安琦的网上恋人，一直不见面的那种。
——凭你的成绩, 应该没问题吧。
那头轻松回了一行文字，中规中矩的默认文字, 就是大小略有调整，放大了些，看起来更舒服一点儿。
上辈子安琦近视眼, 这辈子虽然视力好了，却也在一些小事情上防微杜渐, 比如说看电脑时间长没关系，字放大一点儿, 就觉得是缓解视疲劳了。
应她的要求，冬原就把文字改大了一点儿, 至于颜色, 因为安琦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就没有改动文字颜色，只是把聊天框的背景换成了绿色，不知道他是怎么换的, 看起来独树一帜，都不用看名字, 只要看到这个聊天框，就知道是谁了。
绿色, 和谐，环保。
——这话，我都不敢这么说。
乔溪找了个对象的事情，安琦不好对身边的人八卦，可在网上跟冬原说，就觉得没什么，还有点儿暗戳戳的小期冀，如果这个冬原真的关注自己，那他会不会帮忙查查这个周叔叔的底？
虽然这个人看着是挺正派的，可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儿呢？
乔溪所在的那个制药厂，安琦去过一次，见过那个门面，是真的不大，从外面看，就像是什么小作坊一样，不，比小作坊还是大一些的，可看起来不太高级，这种地方，说是做什么山寨的，那是绝对没问题，可若说研发药物，是不是有点儿……
好吧，不应该仅凭厂房外表评价，那就看看制药厂多少人，安琦没有从乔溪那里打听什么花名册，她只是简单观察了一下，那个制药厂总人数恐怕都不超过两百人。
其中还包括不少保安，还有一些运输的，哦，此外还有四条藏獒，那威风凛凛的大狗，看起来就让人不敢冒犯。
这样的小地方，外面看起来还是挺正规的，但要说研发药品，只看那个面积，他们能够放得下研究药品的机器吗？
周叔叔一个着名学府的大学教授，化学大佬，凭什么纡尊降贵到这样的小地方来做药品研发啊？
一个月的工资有他以前赚得多吗？还没以前的教授清贵。
图什么啊！
不理解，完全的不理解。
这种事情，安琦还以为乔溪是被骗了，不乏有些男人为了充门面，把自己的工作说得更好听一些，或者使劲儿伪饰自己过去的简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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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乔溪说，别人都不知道周叔叔曾经是教授，还是她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别人叫他「教授」才知道的，至于对方是什么学校的教授，也是她后来熟悉了，问出来的，并没有跟别人提过，那个厂的其他工人都不知道。
制药厂研发药品的地方不是普通工人能够进去的，所以周叔叔并不会经常跟乔溪见面，两人的关系，似乎在厂子里就局限在吃饭的时候可能会说两句话的缘分。
「那你们怎么谈上的？」
「嗐，上次带饭用了你的饭盒，他看见了说她女儿也有一个这样的饭盒，我们这才聊起来的。」
乔溪跟周叔叔的缘分，按照乔溪的话说，就是日久生情，一个看起来很沉稳有魅力的男人，不跟其他人说话的仿佛很冷漠的男人，却会对自己多说两句话，眼神之中不时流露出来一丝柔情，的确是让人心动的。
最重要的是——「他以前是青大教授，你不是要高考吗？让他帮帮忙，指不定你还能直接进青大了。」
那种着名的大学，安琦不敢说没有渴望，但……「我还不用卖母求学吧！」
「胡说什么，人家一个大学教授，还能委屈我了？」
乔溪对此是不贊同的，当下就给了安琦一个脑瓜崩，压着手指头数这位周叔叔作为配偶的优点，首先，对方也是离婚的，这就有共同语言了，其次，对方的妻女如今都在国外定居，以后多半也不会回来，婚内财产该分割的早就分清楚了，他女儿比安琦还大，成年了，不用他再付生活费，这就没有了财政上的压力。
再次，对方有车有房，这些都是硬实力，每年制药厂据说还要给不少的分红，总之，是不缺乏经济实力，能够给再婚妻子提供良好生活条件的。
最后，他曾经是个教授，这又比安广玮高了一层，乔溪一贯就喜欢这种有文化的，周叔叔比安广玮文化级别高，就又让乔溪有了一种再婚比头婚好的感觉，这不就是步步高升嘛，说起来也不寒碜，不会再被人嘲笑一个比一个差了。
总之，对方有过女儿，也喜欢女儿，以后肯定也会对安琦好的。
当时，乔溪握起一个拳头，笑着对安琦说：「你就放心吧，妈妈去哪里都会带上你，他要是不要你，我肯定就不要他了。」
——你是担心让你妈失望？
——多少有一点儿吧。
回想着那日跟乔溪聊的内容，安琦无奈嘆息，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过于没有上进心了，目标那么远大，一听她就累了。
——另外，我还担心，他对我妈是真心的吗？
乔溪把周叔叔的条件说得越好，安琦越担心，那样好的条件，按照乔溪说的，大城市找单身未婚的年轻女性都能找到一大把，怎么就看上乔溪这个离婚有女儿的呢？
不是安琦看不上乔溪，而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实在是有些让人不敢置信。
难道说乔溪就是那种傻白甜女主，一直会有好运眷顾的那种？连桃花运都特别好？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对面发来的这一行文字，貌似有些隐藏的深意，安琦微微红了脸颊，直接被人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好像自己顿时卑鄙起来了，又要用人，还又不给好处……
眼中浮现出来些恼意，一行文字又快又急：
——你说我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查的，确定那个周叔叔没问题，我会告诉你的。
对方直接把话说明白了，安琦对着屏幕瞪眼，恼羞成怒之余还有些莫名的窃喜，好吧，她承认了，就是这个意思。
关了电脑之后，安琦还有些不太高兴，女孩子的心思，知道就知道了，说出来就不太好了。
直接戳破，让人多没面子啊，亏得不是当面，不然还要更难堪，让人帮忙都不求人的，这态度，算是女孩子的矜持吗？
一向在家里坐得住的安琦换了鞋要出去走走，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孙烨，他似乎也因为什么事儿要出门。
「出去啊？」
「嗯，出去转转。」
「去哪儿？」
「就附近走走，散步。」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孙烨陪安琦走了一圈儿，然后就去办自己的事情了，他也没说具体办什么，虽然还是学生，但某些做派，像是那些忙于工作的大人，总是来去匆匆的。
安琦看着他的背影，回想他这一阵儿的行踪，好几次，似乎都是帮他舅舅做什么，而他舅舅所处的环境，鱼龙混杂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事儿，一丝担忧划过心头，安琦琢磨一下，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操心，孙烨很聪明，他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拐弯儿处，安琦犹豫了一下，准备去乔珠那里看看，以前她常常走那条街道，可乔珠在那里开了个小饭店之后，她就不愿意走了，仿佛经过不去帮忙不合适，经过不打招唿也不合适，经过不吃饭不合适，吃了饭，无论给钱还是不给钱，前者生疏，后者自来熟，仿佛都不太合适。
倒是乔溪，一如既往，根本没觉得跟自己姐姐有什么客气的，顾不上安琦的饭的时候，就让她直接去乔珠那里吃，不给饭钱那种。
姐妹之间的感情，完全是安琦不太了解的那种，羡慕却也做不到，就好像她小时候很难理解为什么好朋友之间要互相穿对方的衣服，换着穿的意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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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何美关系再好，也没想过混穿衣服，所以也不太能够理解那样的友情。
不是饭点儿，小饭店里面冷冷清清的，安琦从窗边儿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乔溪也在里面，正跟乔珠说着什么，心思一动，猫着腰靠近。
「……你急什么，之前那个呢？」乔珠在问，声音有些埋怨。
乔溪轻嘆：「我早点儿结了，也省了心了，免得总是被人惦记，姐，我是真怕，赵艺的女儿到现在都没消息，都说可能是不好了，她现在不仅盯着我，还盯着安琦，那个疯子，她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还是嫁了人放心，老周是个好人，他也愿意接受我，我知足了。」
墙根下，安琦紧攥着拳头，脸上的表情从好奇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愤怒，继而是深深的悲哀，那个赵艺凭什么让乔溪这么害怕，她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做了什么伤害乔溪的事情？
是了，她都能僱人行兇，以前肯定还做过更过分的，真是可恶！
第191章
「妈妈, 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喜欢周叔叔吗？不是找个人凑合？」
安琦突然停下脚步问话，夜色迷离, 她的眼眸之中仿佛潜藏着些许哀伤, 是自己拖累乔溪了吗？
乔溪看着她, 不解地笑：「傻丫头，都在想什么吶, 我要是想要找人凑合，早就找了, 你当妈妈没人追求啊？」
她见安琦还是不走，定定地站在路旁，像是不肯相信她这个答案似的, 乔溪无奈地嘆息一声，「吃饱了闲得是吧, 你晚饭的时候是不是就在琢磨这事儿？你这个性子，真是藏不了一点儿事儿……」
她们晚饭是在乔珠那里吃的, 也没吃什么复杂的，只是多说了几句话, 出来的时候天都晚了, 母女两个相伴走在路灯下，来往没有几个行人，清清静静的，暗处送来的花香不知道是那种花, 更添一份幽静，像是个谈心的好时候。
「你周叔叔人好, 也合适，比你爸学歷还高吶, 我最看重这个了，更何况，他也有实力，以后会对我好，对你好，这就什么都好了，两个人在一起，喜欢最重要，我要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他，肯定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乔溪语重心长，像是发自内心地在给安琦掰开了解释，也许是因为当妈的给女儿说这种恋爱的事情，有那么点儿难为情，她的脸上仿佛有些不自在的红晕，路灯昏黄，看不清楚，可那种娇羞的神态却十分准确地传递到了安琦的感知之中。
安琦轻轻唿出一口气，所以，还是有喜欢的。
那么，就是说赵艺的存在，这个威胁的存在，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就好像很多小说之中的恶毒恶婆婆似的？
这一想，她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下，在乔溪伸出手拉她的时候，顺势挽住了乔溪的手臂，抱在怀里，两人身上还都穿着较厚的衣服，这一下就显得极为拖累，乔溪也不嫌弃，笑着问：「行了吧，小管家婆，我做什么事儿还都要向你说了。」
「我也是担心啊，这样的大事儿，那么突然，再说了，你要是早告诉我，那天见面前也告诉我，我表现好点儿，也能加点儿印象分儿。」
安琦略带两分抱怨说着，这种什么事情都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她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家未来的发展计划享有知情权。
听她这样说，反而是乔溪停下了脚步，认真看着不明所以的安琦，「不需要好好表现，我选择再婚，是想要多个人好好照顾你，不是要你去迁就他的，如果是这样，我还可以再换一个人选，并不是只有他才可以的。」
懂了，安琦点头，眼圈儿发红，乔溪一直很爱她，她特别明白，所以，她知道乔溪的意思。
「妈妈也是最重要的，要选妈妈喜欢，也喜欢妈妈的才行。」
安琦也坚持，这一条是不能变的，因为自己，乔溪已经付出了很多，不能让她在以后的人生选择上还以自己为先，那样，她这个当女儿的就太自私了。
上辈子安琦就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父母不能以此束缚儿女，儿女同样也不能以此绑住父母，他们都要向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行，活得快乐而幸福，而不是被迫捆绑，最后增加矛盾，成为怨偶。
「好，选我喜欢的，也选你喜欢的。」
乔溪笑了笑，很少女地偏了偏头，安琦会意地跟她碰了碰头，额角相撞，母女两个都笑起来，笑得开心。
「那你喜欢周叔叔吗？不要说我觉得好就好，你觉得呢？以后，我们是要做一家人的。」
过了一会儿，乔溪这样问，问得很郑重了。
「呃，我觉得，就还好吧，看着他也不像是热情的人，但应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很负责任的，我们要是成了一家人，他肯定会对我好的。」
安琦琢磨着说，那样的人看起来就是个规矩人，不会对家庭琐事斤斤计较，再说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本事惹恼那样的人，后爸就后爸呗，改口自己也能改啊，这辈子都没叫过两声「爸爸」，改口叫他也没什么啊！
「那就好。」
乔溪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是安琦委屈自己，现在看来，她接受良好，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想到类似的事情，乔溪不由得又说起了乔姥姥以前的事情，乔姥姥也是有机会改嫁的，只不过那一家男人的儿女太过霸道，非要让乔姥姥到男人死去原配的墓碑前下跪行礼什么的，弄得本来同意的乔家儿女个个都翻了脸，要那男人也要在乔姥爷的墓碑前下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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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两家就谈崩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是那不懂事的，不管什么年龄，只要你想换人，我都百分百支持，没有什么比我妈妈的幸福快乐更重要了。」
安琦笑眯眯说，略有点儿心虚，作为一个从小就有记忆的穿越者，她还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不过，这种事儿就没有必要告诉乔溪了。
「哦，如果有，那就是安全健康，我要我的妈妈永远健康快乐！」
话说到这里，在笑的时候，安琦也在想，以后是不是要每年来个体检，乔溪现在工作的那个制药厂，有正常的体检项目吗？没有的话，是不是还要自己花钱去检查，总是检查了之后才能安心。
思绪一跑偏，很快就转到了证件照片上，安琦想到最近学校要组织统一拍照，那种证件照，她寻思着是要穿什么衣服。
不知道背景底色是怎样的，要不，里面就穿一件浅色的，外面套个深色的外套，这样拍照的时候要深色有深色，要浅色有浅色，可谓是两全其美了，她可不想借别人的衣服拍照。
哦，对了，头髮还要梳好看点儿，整个人要显得精神，不然以后看到丑得不行的证件照，糟心的就是自己了。
安琦一边在总结上辈子的拍照经验，一边在想这次证件照貌似也是要收费的，不知道多少钱，唉，学费之外的杂费虽然不算什么大头吧，七七八八交下来，也能等同学费了。
可能这也是他们学校学费太低的关系。
晚上回去晚了，安琦就没开电脑，第二天又忙着学习，再打开联络号的时候，才发现冬原给自己发了连续的三条消息。
——不要进那个制药厂。
——你那个周叔叔不简单。
——不要让你妈跟他结婚，很危险。
这是什么意思？
安琦一怔，制药厂危险？第一时间她是有些慌张的，虽然这个冬原可能不是好人，但她还记得，正是因为冬原给的地址，何美最后才被找到的，这实打实的帮助，哪怕也有对方算计的缘故，可显示出来的却没什么害处。
而这一次，相信他是安琦潜意识就已经做出的倾向，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又愣了愣，转而开始怀疑，冬原真的那么值得相信吗？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最多，亦正亦邪吧。
乔溪进入那个制药厂工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认识周叔叔，时间也很长了，要说了解，乔溪应该是更了解周叔叔的吧，真的能够凭着网上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话就怀疑周叔叔不是好人吗？
再说了，自己见过的周叔叔，也不像是一个作奸犯科的人——安琦勐地睁大眼睛，难道制药厂真的是在做什么假冒伪劣的非法药物吗？像是那种山寨别人的成品药物而没有付专利费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周叔叔这个化学大佬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还真的是研发药品所必备的人员，说不简单，的确是不简单。
可能还有违法的嫌疑，但要就此说「危险」，也不至于吧。
「妈妈，你们那个制药厂制作的都是什么药啊？」
安琦去倒水的时候状似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乔溪没觉得不对，目光都没从电视上移开，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就是一些保健品，还有感冒沖剂之类的，我不是给你拿回来过吗？你说那感冒沖剂不好喝，沖鼻子，不肯再喝。」
安琦喝了一口水，哦，这个是有过的，不过她吃过的感冒药多了，没怎么记就是了，现在想来，当时乔溪还说制药厂的药品管理严格，并不许她们这些员工随便带出来，偷摸拿了点儿，后来还被扣工资了，不值当，就再没拿过。
「你们制药厂几个制药车间啊？只有这些药吗？能赚钱吗？」安琦又问。
「就两个制药车间，你还想要多少药，感冒沖剂就不说了，便宜量大，也不太赚钱，保健品赚得多啊，也不知道掺了多少面粉，一盒就几粒，价钱都上百，我看就是包装好看，那纸盒子倒是结实……」
乔溪对制药厂这份工作毫无热爱，就是为了赚个工资，说起来还有点儿嫌弃，太过讲究干净卫生了，弄得她们每天都跟清洁工似的，大扫除都要早晚各一遍，麻烦。
第192章
安琦没有从乔溪这里得到更多关于制药厂的消息, 制药厂管理严格，不同车间的人平时都不能串岗聊天的，所以乔溪所知的消息本来就很少, 除了工作之外再没别的了, 她也不关心别的。
从福利好的大厂到现在这个小厂, 乔溪有很多的不适应不认同，也就是为了工资, 一直在坚持工作。
知道这一点之后，安琦觉得想要让乔溪换一个更好的工作应该不算太难, 不过，乔溪才适应了制药厂的工作环境，短时间内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没有更好的工作，恐怕很难说动她。
其次, 就是周叔叔的事情了。
「妈妈要跟周叔叔结婚吗？」
安琦关心这个，既然冬原说周叔叔不简单, 结婚很危险，她没有足够的证据佐证, 也没办法很相信这句话, 但她还是倾向于相信的，那就要想办法拖延。
她见过周叔叔一次，这个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个人履歷和能力也都很不错, 这种情况下，想要让乔溪分手, 似乎……
安琦生怕让乔溪错过了一段良缘，可又不敢赌万一周叔叔是坏人的可能, 事关自己最重要的人，难免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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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急，哪有那么快的。」
乔溪之前跟安琦说的时候，好像马上就要结婚的样子，可安琦真正问起她的打算，才发现她还有些不确定。
「还没跟你姥姥说吶，怎么也要让你姥姥见见人再说，你周叔叔工作忙，上一次都是好不容易请下假出来，你不知道，那厂长可重视你周叔叔了，出门都带两个保镖，生怕人跑了似的……」
「啊，还有保镖啊！」
安琦听得一脸新奇，这种仿佛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设，现实中好像离自己很远，「我上次怎么没见到？」
「那还能让你留意到了？要不是你周叔叔说，我都不知道。」
乔溪故作两分神秘，脸上显出一种少女的活泼之色来，显然，她对这种事儿也觉得新鲜，新鲜又刺激。
说了点儿闲话，乔溪就把话题拉回来，「怎么都要等他有空，见了你姥姥再说，他那里，按理说我也应该见一见长辈，可你周叔叔是孤儿出身，上头算是没有父母，我也就不用见什么家长了，他的事儿，他自己就能做主……我看你周叔叔的样子，是很想有一个家的，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他肯定会对家里好的……」
怀着一种期待的语气，乔溪说着又说到了两人相处之间的小事情，什么周叔叔爱吃她做的什么菜了，口味轻还是重啊，还说自己给周叔叔买了什么衣服之类的。
看着乔溪说这些时候脸上的娇羞又欢喜的神色，安琦相信乔溪的确是对周叔叔有感情的，不然不会有这种恋爱的甜蜜感。
这一想，如果周叔叔真的是坏人，乔溪才是受到打击最大的那个。
安琦有心想要让她冷却一下这样的感情，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藉口，最终只能故作不高兴地说：「妈妈以后心里就没我了，光是周叔叔，周叔叔的……」
「你呀，你还吃醋了，妈妈心里都是你，你周叔叔只占一小块儿地方……」乔溪比了一个手势，两根手指之间拉出一点点儿距离来，要让安琦相信，周叔叔只有那么一米米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是属于安琦的。
「你才是我血脉相连的延续啊，以后，也只有你一个。」
乔溪很是感慨地把安琦搂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说着。
安琦讶异，抬头：「妈妈以后都不要孩子了吗？其实，我没关系的，如果有个弟弟妹妹的，只要不用我来养，也很好啊……」
乔溪笑得温柔，轻轻摇头：「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有你一个就够了，不会有哪个比你还好了，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宝贝，一个就够了。」
安琦听着红了脸，小时候为了装可爱卖萌，故意说自己是乖巧可爱小宝贝什么的，这种黑歷史，还是快快忘掉吧。
次日，晚自习前，安琦专门去蔡重康的教室外面等了等他，不用人叫，见到安琦的身影，蔡重康就出来了，把人领到拐角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吗？」
安琦故作不满，从兜里拿出一包小零食来塞给蔡重康，见到蔡重康脸上意外挑眉的神色，略有两分被猜中的窘迫，「那个，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认识的人多，帮我问问，是不是那里真的有问题。」
「什么事，你说吧。」
蔡重康也不客气，拆开小零食就开始吃，红油染了唇，显出些少年人的鲜活气儿来。
这一刻，他看起来就不那么沉稳了。
安琦神色松了松，总觉得事情交到蔡重康手中，就成功一半了，剩下的另外一半，就看蔡重康能做到哪里了。
「这件事可能会有危险，你可别让人注意到啊！」
「你说吧。」
蔡重康半点儿没有推却的意思，他从来不是那种畏难不前的人。
「我妈现在工作的那个制药厂，你知道吧，就在……」安琦用了点儿时间，说明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她从冬原那里得到的消息，说完了，就眼巴巴看向蔡重康，「你能查到吗？让我妈妈相信那种。」
虽然不是警察办案，可若是没有信得过的证据，安琦无法肯定乔溪一定会相信自己。
母女之间的信任是有的，可涉及到具体的事情，大人可不那么容易相信孩子，哪怕那是自己最爱的孩子，大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的经验能够少走错路，而孩子话，最终也就是孩子话罢了。
哪怕孩子成人懂事，挣了工资能够自立，在大人的眼中，依旧还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没有大人的统领是不行的。
安琦太知道这种「偏见」的影响有多大了。
蔡重康微微皱眉，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是为难了些，很多东西，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就好像上一次安琦被绑架，他通过自己的推理能力找到了安琦的所在地，却无法说服让别人相信自己，于是直接破窗。
他本身，其实是个不太爱找证据的人。
不过，他有朋友善于找证据。
「行，我知道怎么做。」
两人说定了之后，安琦神态更放松了些，「你吃饭了没？」
「没。」蔡重康老实答了，没把这话当做一个普通的交际用语，弄得本来想走的安琦脚步迟疑，「那，一起吃饭，我请你！」
让人帮忙做事，总是该请客的，安琦决定请客，就大方地笑着邀请。
「行。」
蔡重康也不跟安琦客气，他们两个，知根知底的，也没装的必要，更不必疏远，只是在两人从走廊并肩走过的时候，从蔡重康教室里传出来的暧昧嘘声，让蔡重康忍不住严肃了脸回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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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知道自己跟蔡重康没什么，可听到这样仿佛打趣一样的声音，察觉到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睫垂下，不敢乱看，脸上飞过一片红霞，像是娇羞于某个事实。
「老蔡，行啊！」
迎面走过的男生跟蔡重康大约很熟悉，看了安琦一眼，忍不住冲着蔡重康翘大拇指。
蔡重康喝止：「别瞎说。」
可他的严肃毫无用处，一路走来，直到认识的人少了，才没再听到类似的声音，安琦松了一口气，敢抬眼看人了。
「你别在意，他们太无聊了，没什么恶意的。」
蔡重康先为自己那帮兄弟开脱，安琦笑了笑：「我知道，真要是有什么，反而不是这样的了。」
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早恋的是怎样的态度，安琦再明白不过了，真碰上那样的，旁人反而不好这样打趣，生怕无意中当了个告状精，坏了别人的好姻缘。
两人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吃的饭，蔡重康选择的地方味道都很不错，属于那种不起眼的隐藏款，安琦吃得很满足，回到教室，第一眼看向自己座位，发现仿佛从未走动过的俞缺，安琦意外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你没去吃饭吗？」
「没。」
俞缺轻轻回了一个单音，让安琦脸上轻松的神色微变，一个两个的，就不能在这种时候敷衍一下吗？她看了看手上拿着的两个肉饼，还温着，「吃肉饼吗？他家的肉饼很好吃。」
所以她才吃完了又买了两个，想着拿回家给乔溪分享，若是路上乔珠的小饭店没关门，就再分给乔珠一个，凡是乔珠吃过的都能做出差不多的，也算是某种偷师了。
俞缺的目光看向她，他看人的时候不爱眨眼，眼珠子都不怎么转的，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安琦抽出一个肉饼来，递过去，「吃吧，我觉得很好吃。」
俞缺没有说谢谢，他接过肉饼，放到唇边儿大口咬了起来，眼帘随之垂下，不再看安琦，让安琦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赶忙从他身后往里挪动，窄窄的缝隙显然不够宽，俞缺往前倾身，让出了些位置来，安琦不由加快了速度，坐到座位上才真正放松下来。
第193章
低矮的老式楼房看起来就是一种卡牌式建筑, 过长的走廊，一个个密集的窗户，窄小而破败的大门, 就好像是庭院之中盖过了路面的荒草一样, 完全显示了这里的老旧。
几乎被时代抛弃的住宅等待着拆迁, 而这座楼之中的居民，早就已经搬离到了别的地方, 留下的只有蒙了厚厚灰尘的破烂窗户，还有满院的枯枝败叶。
在它旁边儿, 制药厂的牌子就显得很新了，大铁门上的锁新得发亮，一看就是经常有人使用的。
门口的位置还有一个同样显得很新的门房, 里面守门的也并不是什么五六十岁头晕眼花的老头，而是人高马大的年轻人, 他们叼着烟的样子还显得有些痞气。
铁门之内，能够看到黑色的大狗没有拴链子, 就那样自由地在周边儿行走，关狗的大铁笼足有一人高, 还有一个棚顶, 透着某种森严的味道。
从大铁门到里面的厂房，还有一道大门，里面是怎样的就看不清楚了，白天的时候, 经常会有车子从这里进出，像是拉货的车子, 每当那时候，就会有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壮汉过来帮忙搬运货物, 都是装在箱子里的，看不出是什么，应该是成箱的药品。
蔡重康骑着自行车从附近经过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里面的门房在看他，目光带着些审视的感觉，很敏锐的那种。
虽然不具有某种专业气质，但看起来也完全不好惹的保安团队，再加上严进严出的门禁……蔡重康微微皱眉，这个小制药厂似乎有些过于正规了，比那些大厂子还更严肃的气氛。
在骑行出去一段路后，蔡重康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停下来，一脚支着地，看着那个方向，被他看着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觉，本来正在跟一个青年说话，忽然看过来，然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快速地跟那个青年说了几句，就往这边儿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蔡重康先问。
走到近前的孙烨比蔡重康矮了一些，莫名有了点儿弟弟的感觉，他笑着回：「我猜，是安琦找你的吧，她心里藏不住事儿，一有点儿什么就着急了，也是，阿姨也在制药厂工作，如果制药厂真的有问题，就不太好了。——你查到什么了吗？」
蔡重康微微皱眉，想到孙烨是安琦的同桌，他又舒展开眉头，也许安琦还找了孙烨帮忙？他刚才说话的那个青年，就是帮忙查看制药厂情况的人？
心中有了猜测，蔡重康也没隐瞒自己查到的东西，还说了自己的计划，「我准备跟踪那些送货车看看。」
他没有说自己还拜託叶希伦查制药厂的各项资质，如果各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那说不定就是有些人故弄玄虚，或者危言耸听，吓唬小姑娘，然后再骗对方成为自己女朋友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前例。
或者说，这也是那个冬原的一贯手段，是想要在小姑娘面前显示自己更有手段，更厉害？
蔡重康没有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冬原上一次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这一次，也是故技重施，并不令人意外。
「啊，那个啊，我已经找人跟踪过了，都是送去一些药店的，还有就是那种保健品的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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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眸中似乎有些失望，语速都慢下来，拖着不太让人愉悦的音调，像是无形的嘲讽。
蔡重康不觉有些烦躁，眉头微微蹙起，「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我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就不会问你了。」
孙烨直接把皮球踢回去，他是不会说自己心中打算的。
两个人，住在一个楼中，楼上楼下，也是邻居，又在一个学校之中，虽然差了一个年级，也是校友，同样，两人还有共同的朋友——安琦，这样的多重关系重叠，却也没让两人更加友善，各自都藏着话没说，很快结束了这一次信息交流，各奔东西。
制药厂内，茫然不知的乔溪正在做着分装药品的工作，这种保健药是胶囊型的，生产出来的胶囊正在被她们这些女工数着数量装到药瓶之中，每个药瓶之中要装十粒。
「我上次去看了，这一小瓶你知道多少钱吗？129！」
一个女工小声说着，她就坐在乔溪的斜对面，两人的工作檯其实是一个，有着边沿的桌面上散落着无数蓝白胶囊，看起来还挺漂亮的，那个小药瓶也是，可这个价格……
「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能有什么用，真的有人参粉吗？」
另一个女工晃了晃手中的胶囊，里面的粉末安静无声，完全不能给她什么有效反馈。
乔溪身边的女工压低了声音，低着头，好像在认真工作，口罩下却发出声音来：「我见过有车去山里，咱们附近的山里，可能有种人参的？」
「人参还能种啊？我以为都是野生的吶。」
「野生的多少钱，肯定是人工种植的啊，就是不知道是几年的，据说年头越久的越好。」
乔溪听着这些，手上的动作不慢，为了干净卫生，她们的手上都带着手套，细布手套很是洁白，就是在拿胶囊的时候，总觉得不称手。
头髮垂下来一缕，乔溪抬手，用胳膊蹭了一下，试图把髮丝拂开，手中的胶囊无意中被带落了一颗，水泥地面上，蓝白两色的胶囊格外显眼。
乔溪不得不摘下手套把地上的胶囊捡起来，却没处扔，工作间内是没有垃圾桶的，而经过反覆清扫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死角，她又不可能直接把掉了地的胶囊再装到药瓶中，良心过不去，干脆就随手塞到了口袋里，又带上手套，继续工作。
这一次，就小心了些，若是污染了药品，她们是要被扣钱的。
见了她的动作，其他几个女工也没出声，又不是故意的，当看不见就好了，她们之间聊天的内容都没有因此而中断，继续说着这些药品之中的暴利，一个个都有点儿眼红。
若不是观念上还是觉得自己这种工作更加保险，她们可能都想去做保健品销售了。
「听说是有提成的吶，卖出去一瓶药就给十块钱，这一盒，一个疗程，就是三瓶……」
「上班时间还自由，不像咱们……」
中午时间很快就到了，女工们摘下手套口罩，一个个往外面走，这些手套口罩都是发给自己的，摘下来之后，乔溪随手就塞到了口袋里，去更衣室取自己带的饭盒了。
也是现在天凉，带的饭还能放得住，若是天热了，恐怕就不好带饭了。
「又去找你的老周啊？」
有熟悉的女工看到那两个摞在一起的饭盒，打趣道。
周围人不觉发出窃笑声，乔溪脸上微红，啐了她们一口：「去去去，一个个没对象似的。」
「哈哈……」更衣室里传出欢笑声，都是善意的。
药品研发有单独的工作间，并不跟她们在一个方向，乔溪走过去的时候也能看到路上更多的保安，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看起来就有些威慑力，她不跟谁对视，匆匆走过，来到那个纯白的门外等了等，没有靠近，而是在靠窗的那一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国字脸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身上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味道，据说是某种化学药品的味道。
两人汇合之后也没走远，就在走廊另一边儿，一个稍微宽敞些的放了两张小桌的地方坐下吃饭。
乔溪把一个饭盒递给了老周，「这次我做了糖醋排骨，你尝尝，是不是你的口味。」
「嗯，好。」老周应着，打开饭盒，早上装的饭盒，虽然也用了保温的法子，但到底不是很热乎了，好在吃起来的口感没什么变化，「很好。」
「喜欢就行，我下次还给你做。」乔溪笑着开口，心情很好地开始吃自己那份儿，她用的那个饭盒是给安琦买的，粉色的，上面还有一个卡通头像，很可爱。
两人吃着饭，说着话，乔溪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老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等我请假吧，不然总是没有时间。」
「好请不，我看你们管得严。」
只从周围的保安数量上，还有那时不时就看过来的目光上，乔溪都能感觉得到那种「严」，让她很是不习惯。
「人生大事，总应该是要有时间办的。」老周说。
乔溪松口气：「那就好，你定了时间，我再跟妈说，不然她老唠叨我，可算好了，以后再不说我了。」
老周笑了笑，目光似乎落在了乔溪身上，又似乎没有，他安静地吃着饭，吃完了之后还主动去洗饭盒。
他们两个最初碰见的时候，就是在洗饭盒的地方碰见的，乔溪跟着走到这里，脚步都不由得轻盈一些，离了那些保安的视线，总觉得唿吸都顺畅许多，虽然说外面还有保安不时会看过来，但感觉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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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忍不住玩笑说：「跟你谈对象，好像一下子成了什么大人物似的，走哪里都有人看着我，万众瞩目了。」
饭盒磕碰在水龙头上，塑料碰铁质，当下就磕飞了一个角，老周愣住，乔溪忙伸手接过来，「还是我来吧，你这双手就不适合干这些活儿。」
水流哗哗，冲过那双男人的大手，老周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什么都没说。
第194章
在把事情交託给蔡重康之后, 安琦就再也没有担忧过这件事了，她对蔡重康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再说了, 总要给调查一些时间。
星期六的时候, 她才跟何美从兴趣班回来, 何美还在坚持学跳舞，而她在坚持学琴, 两人的坚持都有了些效果，今天何美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并且还有了一次群舞表演的机会，虽然是给别人当伴舞，但这种机会也是十分难得的锻鍊。
相差无几, 安琦也得到了一次考级的机会，老师推荐, 只需要交费就能够跟着一起去，因为并不是在本市, 所以相当于有了一次外出旅游的机会，说不定还要在外面住上一晚上。
两人都很兴奋, 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说。
「舞蹈服是统一准备的, 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说是最后会直接给我吶。」何美兴奋的就是这个，白来的舞蹈服，是的, 不需要交费。
安琦觉得这次群舞可能会有些劳务费，只不过劳务费给到了老师, 老师又不想给学生发钱，免得惊动学生家长, 从而引发一些「为什么只有这些钱」的质疑声，于是就用舞蹈服抵了。
「我就惨了，还要交钱，如果考不过，钱是不给退的。」
安琦故意说了两句，引发强烈对比。
何美「哈哈」笑起来，「你那是报名费，跟我不一样，你这个学好了，以后出去演出就能收费了。」
这倒也是一种兼职的可能。安琦被启发了一下，兴趣爱好如果能够挣钱，自然也是不错的。
到了何美家楼下，看着何美上楼，安琦才往回走，回去的路上脚步轻快，没留意走了哪条路，反应过来，已经看到孙家小饭店的招牌了，乔珠也看到了她，招手让她过去。
「正好，我今天做了焖面，来尝尝，是不是比你妈做的好吃？」乔珠很是自信于自己的厨艺。
安琦笑着应：「好啊！」
乔珠的手艺的确很不错，可安琦还是说不出她做得比乔溪更好吃的话，只说各有千秋，没办法，乔溪做的，有「妈妈的味道」加成，到底还是不同的。
这顿饭，自然是不用给钱的，安琦吃完不好意思，还想帮着收拾，却被乔珠抢了碗去，「快回去吧，吶，这个带回去，等你妈回去了，热热吃。」
「好。」
安琦应了，拎着已经被乔珠给的饭盒回去了，饭盒是最老式的那种金属饭盒，冰冷冷的，乔珠在外面包上了一层毛巾，又用塑胶袋裹了一层，乍一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回到家中，安琦才想着要不要拆开塑胶袋和毛巾，把饭盒放到热水之中泡着，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乔溪回来了。
「今天回来得早啊！」
「嗯。」
乔溪应了一声，换了鞋，脱了外套挂在门后，直接过来吃饭，「还是你姨做得好吃，我做这个不是干了就是黏了。」
「我觉得妈妈做得最好吃。」
安琦毫不吝啬甜言蜜语。
吃了饭，乔溪随手洗了饭盒，转而就要开始洗衣服，换下身上的裤子的时候，乔溪随手掏兜，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手套掉落在地上，随之掉落的还有一枚蓝白两色的胶囊。
安琦正在旁边儿，低头捡的时候，见到那胶囊，问了一声：「这就是你们制的药？」
「嗯？哦，就是那些保健品，一个小瓶才十粒，最是坑人。」
乔溪的观念还是停留在「量大管饱」上，对这种「少而精」，第一个反应就是坑钱，更不要说那个售价了，她觉得自己宁可花更多的钱去看中医，买人参，也不会吃这样的药。
「快扔了吧。」
乔溪头都没抬，继续收拾着沙发上的衣裳，该洗的被她大致分了分类，一併塞到了洗衣机里，很快，洗衣机就哗啦啦转起来了。
安琦把那用过的口罩和手套扔了，但那粒胶囊，她犹豫了一下，收了起来。
当晚，安琦敲开隔壁的门，那粒胶囊送到了蔡重康的手里。
如果制药厂真的有问题，一定是药的问题，也许是有具有成瘾性的劣质药品？
次日，安琦随老师去外地参加考试，跟学校请假的事情委託给了何美，乔溪还有点儿不放心，一再询问能否家长陪同，还亲自送了安琦去坐车，看到老师是个女老师，带着的学生不止安琦一个，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又专门把家里电话留给了老师，拉着安琦再三嘱咐。
车子离开的时候，安琦还能从车窗看到乔溪望着这边儿的样子，温柔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过茶色的玻璃，看到里面安琦的脸。
安琦不觉笑起来，她喜欢这种被爱着的感受，用力地拉开车窗，冲着乔溪摆手：「快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别探头出来，快坐好。」
见到她的动作，乔溪不放心地叮嘱两句，像是在叮嘱一个三岁的孩子。
直到车子驶离乔溪的视线，安琦也看不到乔溪的影子了，她才把视线收回来，看向车内一同要去考级的两个学生，一男一女，女生她是认识的，杜园园，两人也算是同学，比她大两岁，学琴时间比她长，可惜上次考级没过，这一次是第二次考了，算是个老手，一上车就很淡定地靠着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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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是头一回见，上车前老师说了一句，是老师在私下里收的学生，时羽，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有些腼腆，见到她们两个女生，打招唿的时候就是笑了笑。
杜园园跟安琦的关系不远不近，她一上来就直接坐在单人座位上，把双肩包甩在了后面的单人座位上，女老师坐在了前排的双人座上，自己做了一个位置，另一个位置用来放包了。
安琦坐在了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时羽上来后就坐在了她旁边儿的座位，后排的座位没有人坐，在安琦回过头来之后，时羽微笑着提议：「要不要把包放后面，我的也放后面了。」
他们三个，不约而同都是背了双肩包，安琦坐下的时候把包放在了怀中，压在腿上，这样压一路，不会特别沉，但既然别人提议了，她友好地应了，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跟时羽聊起来：「你的姓很特别，是哪个『时』啊？」
「是不是像『吃鱼』？」时羽笑了笑，像是很习惯被人误解名字一样，很快介绍道，「时间的时，羽毛的羽。——你的姓也很特别，我第一次见，是安全的安吧，哪个琦？」
「美玉的琦，斜玉旁，一个奇特的奇。」
安琦说着，伸出手掌，手指在上面写着笔画。
「我还以为是『安琪儿』的琪吶。」
时羽扶了扶眼镜，笑了。
「听起来是很像，常有人这样误解。」
安琦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两人的名字都属于容易被误解的类型，不由一笑。
女老师听到后面的聊天声，笑了笑，回头说：「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考，不要紧，你们学得很扎实了，到时候不要紧张，很容易就过了……」
接着，女老师又说起自己的老师就是某一级的评委，听她这样一说，哪怕知道这样的关系也并不是包过的，安琦还是瞬间安心了，时羽腼腆一笑，没说话，看样子很是斯文。
当天报名，次日考试，次序是抽的，很是随机，三人被分散开了，杜园园先考完，一考完整个人就疲惫不堪，丧丧的，她又考砸了，好几个音都弹错了，甚至中间还错了调子。
「你呀，就是太紧张，这个毛病改不了，下一次还难。」女老师满脸无奈，这样的水平，就是评委是自己人，恐怕也很难过，得要开多大的后门才能对这样的失误视若无睹啊？
杜园园臊眉耷眼地「哦」了一声，完全是不想说话的样子。
又等了两个人，紧跟着就是时羽，安琦第一次听时羽弹琴，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适合弹琴，仿佛直接被琴音带回某种古典意境之中，琴音迴荡，让人心神也随之迴荡。
必过了。
时羽下台之后，脸上的笑容并不是非常傲然，略有些喜色，显然对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有自信了。
安琦轮到了最后一个，她上台前还有点儿紧张，上辈子，这辈子，都是第一次，可很快，当她的手触碰到琴弦，低头看着那张熟悉的琴的时候，什么思绪都没有了，灵魂出窍一般演奏完毕，结果么，完全没想过，下台了才见到老师微笑着翘起的大拇指。
「很不错，比平时发挥要好。」
「我都忘了自己弹的什么了。」
安琦觉得自己属于临场发挥型的，好像那种平时表现一般般，考试的时候总会成绩不错的，所以，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
四人又等了一会儿，几个评委很快就给出了结果，杜园园果然没过，时羽和安琦过了，可看着沮丧的杜园园，两人又不好喜形于色，收敛着笑意对视一眼，算是互相恭喜了。
「行了，这次不过，还有下次，只要你想考，多少次都可以。」老师拍了拍杜园园的肩膀，算作安慰，只不过这个话头听起来不是很好，还要考多少次啊！
第195章
安琦出去了两天, 再回来的那天，面包车经过一条陌生路段，安琦向窗外看, 看到了一块儿制药厂的牌子, 外面还停着不少的车子, 其中有两辆还是警车。
滚滚浓烟从制药厂里冒出来，隐隐还有火光, 橙色的消防车洒着水花，天空中似乎多了一道短短的彩虹。
「着火了？」
时羽看向外面, 有些意外，坐在前排的女老师也往外面看，「是来救火的吧。」
这样的场景, 很少在现实中看到，在走过这一段路的时候, 除了还沉浸在自己考级未过的背上之中的杜园园，连司机都往这边儿多看了两眼, 嘴里唠唠叨叨说：「现在这些厂子，都不注意, 一点儿不小心就直接着火了, 制药厂，防火也要注意啊！」
车上还有一个跟车的，跟司机大约是什么亲戚关系，知根知底的, 顺势聊起来：「可不就是么，我们那个时候, 厂子里的安全天天说，明火都不许带进去的, 哪像现在，一个个烟不离手，兜里都有打火机……」
两人说得热火朝天的，回忆往昔，仿佛都是好事情，哪怕吃糠咽菜，也比现在的生活好，什么铁饭碗，皇粮的，一个个都怀念不已。
安琦看着窗外，面色沉凝，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厂应该就是乔溪工作的厂，今天星期一，乔溪今天的班是上午班？还是轮休了？
这个厂好像对员工的福利很好，每隔四五天就会有个轮休，今天的话……安琦额上冒了一层细汗，她开始回忆之前乔溪上班的规律，平时不是很注意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格外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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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很慌，她不自觉拿出小镜子又看了一眼，镜子里面，她额头上那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2」颜色鲜红。
这个数值，应该还算安全。
乔溪不会有事的。
车子一直在行驶，很快就离开了这条路，见不到那个制药厂了，只能看到些浓烟还在不断瀰漫出来，从车窗外面飘进来的空气之中都有着浓浓的灼烧气息。
「你怎么了？」
时羽看向安琦，觉得她的神色过于紧张了，似乎是从看到那个制药厂开始。
「是怕火吗？没事儿的，离咱们还远，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自以为找准了脉搏，出言安慰。
「没事。」
安琦微微摇头，又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浓烟越来越远了。
车子是直接到少年宫的，他们会从这里下车，然后各奔东西，好容易听老师嘱咐完，安琦匆匆背着包就走，没看到时羽对她的欲言又止。
回到家中，见到家里安然无恙的乔溪，安琦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两分血色。
「妈妈，你没事儿就好，你知道吗……」
安琦来不及卸下背包，就直接坐到沙发上，坐到乔溪的身边儿，跟她说制药厂着火的事情，因为见到乔溪还在，很安心，免不了又多说两句，「不知道怎么，警车也来了……」
灭火是消防的事儿，应该只来消防车就对了，警车过来，难道是有人纵火被抓了个正着吗？
乔溪搂着安琦，听她说到这里，神色有点儿恍惚，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翘了一下，却到底没有勾出一个笑容来。
「妈妈，怎么了？是担心工作的事情吗？没关系，暂时不工作也行，好好休息一阵儿……」
安琦脑子里飞快地划过好些赚钱的点子，有好些都是她现在不能操作的，也不好太劳累乔溪的，但如果乔溪不想就这样坐吃山空，还想要做点儿什么的花园，不行她们也出个本钱，开个店，再不然，早点儿把楼下的房子租出去，每月如果都有租金进帐，乔溪应该也不会太着急找工作的事情了吧。
「嗯，我本来也要休息一阵儿的，马上你就要高三了，最重要的一年……」乔溪打起精神来，说了两句，声音又低了下去，有些神思不属。
安琦奇怪她的反应，突然恍然，哦，周叔叔，「周叔叔呢？他没事儿吧？不会还在制药厂吧？」
「你……」乔溪的话顿住，抬起的眼眸看向安琦，眸中涌动着一些安琦看不懂的情感，然后她浅笑着说，「你周叔叔辞职了，以后都不在那里工作了，你、你以后也不用管他了，反正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啊？！」安琦惊讶，「怎么就、」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愤怒，「渣男，他是不是变心了？」
人过中年，做事情畏首畏尾，明明之前还跟乔溪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安琦气得握紧了拳头，很想实打实地去把渣男揍一顿，可又知道这样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也许还会让乔溪更丢人，被人抛弃的女人，听起来就透着一种可怜又可悲的味道。
不，不能是这样的。
「为什么？」
安琦愤怒发问，她想要知道一个原因。
乔溪避开她的眼神儿，「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合适，再说了，他年龄比我大，本来我还嫌弃他吶。」
努力表现自己不在乎的乔溪声音之中似乎有些哽咽，安琦终于反应过来，作为一个女儿，这样揭开母亲努力维持的尊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补救，口中讷讷：「对，就该嫌弃他，长得也不好看，一点儿都不配我妈妈！」
她这话，把乔溪逗笑了，笑中含泪，她低着头，飞快地擦过眼角，推着安琦站起来：「去洗个澡，不知道带了多少外面的灰回来，给我说说，你们怎么考级的，你肯定过了吧？」
安琦顺势岔开话题，「过了，那肯定是要过的，这次去只有杜园园没过，她太紧张了，弹错了好几个音，最后调子都错了，这样要是过了，肯定有人说评委收钱了！」
她没有回头去看乔溪的样子，顺着她的力道去洗漱了，等到再出来，乔溪已经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这么多好吃的啊，都是我爱吃的。」
「爱吃就多吃点儿，庆祝你考级通过。」
乔溪给安琦加了一块儿糖醋小排，安琦应着，大口吃起来，有些太甜了。
制药厂发生了什么，安琦是上网的时候才从冬原那里知道具体的，不是火灾，是爆、炸，是爆炸引发的火灾。
——有几个死在里面，还有不少被警察抓了。
——啊，还死人了？
安琦听得皱眉，一想到这样的危险可能跟乔溪擦肩而过，她就万分后怕，后来她才知道，那一天乔溪本来就是下午班，正好是爆、炸的那个时间，可乔溪因为一些事情请假了，好巧不巧，正好错过了那场爆、炸。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安琦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同时还有疑惑，一个制药厂，里面有什么机器设备会引发爆、炸？
又不是生产烟花爆竹的。
她有点儿不理解，不过，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了。
后面两天，乔溪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似乎还去了制药厂那边儿一趟，想要看看后续她们这些员工是怎么个安排，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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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一趟回来，就失魂落魄的。
安琦问了好久，才知道周叔叔死了，就死在了那场爆、炸中。
乔溪哭了一场，那样子不像是在哭一个抛弃自己的渣男，可……安琦说不明白自己的感受，总觉得这里面怪怪的。
后来又从蔡重康那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蓝白色的胶囊里面有违禁药，不能在市场上售卖的那种，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各项手续齐全的制药厂其实一直都是违法的。
他们的销售渠道，生产原料的来源，都是需要深查的事情，而其中一位曾经的大学教授，化学大佬的死亡，就显得更加奇怪了。
从叶希伦那里来的资料补充了一下，爆、炸应该是这位引发的，是同归于尽的意思。
「啊，这……」
安琦有些理解不了，可脑海之中，有些压在记忆里的东西，那一次山上探险发现的陌生果子，还有那些流里流气遍布大街小巷的未成年人……产、销，是她想的那样吗？
哦，对了，那个逃犯，明明逃走了却隐藏在山中学校当普通保洁的逃犯，他又是为什么滞留下来呢？
曾经想不通没头尾的东西，仿佛一下子融会贯通，像是醍醐灌顶了一样，安琦觉得自己悟了。
所以，是她想的这样吗？
听了她的猜测，叶希伦对她刮目相看，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一次制药厂被查出来，也是因为之前的原材料供应改变的缘故，这才被人发现了端倪，早有人盯着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大隐隐于世……」
明目张胆地开了一个制药厂，明目张胆地招工，一切看上去都很正规，谁能想到里面生产的药品其实有问题呢？
「他们生产的也不全是违禁药，保健品之中还有部分是真的保健药，只不过包装什么的都一样，混在一起，不太好查，如今还有很多不知道如何追回……」
上个星期才听叶希伦这样说，礼拜天去乔姥姥那里的时候，安琦就再次看到了蓝白色的胶囊，乔姥姥喜滋滋显摆，「这是你大舅舅送过来的，说是对身体好……」
乔溪一把打掉了那些胶囊，看着散落一地的蓝白胶囊，一一用鞋底碾碎，扫入了垃圾桶，「是药三分毒，这些东西，不吃最好。」
「你这个败家子，不吃也不能扔啊，都是钱啊！」乔姥姥在乔溪背上狠拍了一把。
第196章
每次到乔姥姥这里, 都是热热闹闹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人多, 乔珠一向对乔姥姥颇有微词, 可在几个兄弟姐妹之中, 她是回来最勤的那个，连乔溪都比不过。
乔溪有的时候不爱听乔姥姥催婚的唠叨, 双休日就干脆不回来了，而乔珠, 哪怕再忙，也总会抽出一顿饭的工夫，回来看看乔姥姥, 虽然她的话说是看着点儿周霞有没有欺负老人，可每次来, 该买的应季水果，乔姥姥爱吃的烧鸡, 糕点，多少都会有一样。
今天也是, 乔珠买了两个菠萝来。
没有削皮, 没有切开的那种。
「呀，二姐买了菠萝啊！」周霞第一个上来接东西，她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比较积极的，翻开塑胶袋一看, 「就两个呀。」
「两个还不够吃的，这东西能当饭吃吗？」
乔珠心直口快地回怼一句。
周霞尬笑一下：「我这不是想着给秉义留两块儿吗？正是吃这个的时候吶。」
她这话说得就很顾忌自家丈夫了, 乔珠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大步往里面走。
屋里，乔溪安静扫着地，乔姥姥还不满，在一旁啧啧：「好好的东西，多贵啊，你大哥的一片心意，他们都说这个好……」
安琦在一旁欲言又止，根据蔡重康的说法，这些营养品之中有一定的机率会出现违禁药，所以，还是不吃的好吧，谁要去赌那个一半一半的概率呢？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没办法斩钉截铁说地上这些一定有问题。
「什么东西好不好的？」
乔珠问着话走进来，安琦忙迎上去叫了一声「姨」，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来打断乔姥姥的唠叨了。
周霞走在乔珠后面，好像刚回来的样子，手中的红袋子一扬，「琦琦，看看这是什么？」
菠萝的香气先一步瀰漫开来，安琦笑了，有些讶异：「舅妈买菠萝了啊？」
她刚才没有听到门外的那几句对话，见到周霞拎着袋子，就想着是周霞买的。
「这会儿正是吃这个的时候，给，你去弄，你弄得干净。」
周霞笑着说了一句，很是自然地又把袋子给安琦，安琦看着里面的菠萝微微犯愁，小声嘀咕：「我最多就洗过樱桃，菠萝怎么弄啊，这个是不是要用专门的刀切？」
安琦在家都是不怎么干活的，乔溪不让她干，再说两个人，家中也没什么活儿，可每次来到乔姥姥这里，无论是乔姥姥还是周霞，都会指使安琦，说得还挺好听，不是说她细心，就是说让她管着点儿乔栋泽。
细心只在洗水果擦桌子这样的活儿上，偶尔还会有帮忙洗涮衣服的时候，后者所谓的管着乔栋泽，就是乔栋泽跑哪儿她跟哪儿，最好能够跟带孩子的妈一样，随身带着水平，方便对方补充水分就很好了。
另外就是做作业方面，如果乔栋泽有什么不会做的题，她要帮忙讲解，不厌其烦地讲解。
活儿不重，但她们就一个态度——眼里得有活儿，坐等着吃饭是不行的，端菜端碗，总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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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珠本来还要跟乔姥姥说话，听到安琦和周霞的对话，扭头看周霞，「你要不会弄就先放一边儿，让琦琦弄什么，这又不是她能弄的。」
被说的周霞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堪尴尬，笑呵呵说着：「这不是琦琦一直能干吗？以后肯定是大学生的，这点儿小事儿，肯定比我有办法。」
话中，她把安琦捧得高高的，好像不会削菠萝，以后就不配当个大学生似的。
尴尬的反而成了安琦，这该怎么说呢？承认了，好像自己真的会干似的，不承认，动手能力低，仿佛真的不配似的。
乔珠没听出来什么，又或者是没心思在这里，摆摆手：「行了，等尚立过来再弄。」
「我去先放厨房。」
安琦说着就要迅速逃离现场，周霞拦住了她，叮嘱，「记得放碗柜里啊！」
「碗柜？」安琦愣了一下，那不是放盘子放碗的吗，有多大地方能够放菠萝？这菠萝叶子都没去吶，挺高的。
「放外面招虫子，放里面好点儿。」周霞煞有介事地说着，没发现旁边儿正要拿扫帚簸箕去厨房的乔溪撇嘴的动作。
母女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安琦拉开碗柜看了看，果然，就跟自己记忆中一样，没什么好放的地方。
「躺着放。」
乔溪倒了垃圾，放了工具，洗了手，给安琦指点了一句，等她放好关碗柜的时候，才小声问她：「知道为什么让你放碗柜里不？」
「啊，为什么啊？」安琦好奇回眸，难得见到乔溪神色生动些，她很是乐意捧场。
「这是防着人吶。」乔溪说着，往某个方向来了一眼，安琦一看，瞭然，这种老房子格局，若是一边儿一家还好，偏偏看着像是一层两户，左右分野的局面，可左右各三个房间，住着的有的时候就是三户人。
他们这里则是两户人，最里面那个单人房间，住着的是隔壁大妈。
大妈人挺好的，平常很少见她使用这个厨房，每天好像隐身了似的，轻易都不怎么出房间，房间的门常常关着，也看不到里面情况，不知道人在不在。
也就夏天的时候，家家都用纱窗纱门，她那里才会透点儿光到走廊，不过纱门中间的一段使用布挡上的，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安琦对大妈印象挺好，不由皱眉，「这也太……」
太小人之心了，对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每次见都乐呵呵的，挺好的人。
「行了，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说。」
乔溪叮嘱一句，免得安琦傻乎乎说了，大家都尴尬。
安琦没忍住反驳：「我什么时候到处说了，在你心里，我都是个什么形象啊？」
总觉得自己在妈妈眼中不太聪明的样子。
委屈到了。
乔溪见她表情可爱，忍不住笑起来：「叮嘱你一句都不行，真是越大越离心了，等你再大点儿，说不定就嫌妈妈烦，不要妈妈了。」
「你都说什么啊，听得我怪难受的，我怎么可能不要妈妈呢？妈妈管我一辈子才好吶。」安琦说着往乔溪的身上贴，乔溪在她后背拍了拍，感觉到自己手上没干的水，又用胳膊肘推安琦，「起开，小心水蹭你身上。」
母女两个在进屋的时候，乔姥姥已经不说保健品那个茬了，估计是乔珠刚才把她又说了一顿，想要让她明白哪个儿女才是真心的，往她这里丢些保健品就不见人影的大哥，实在是跟没有差不多，让她不要总是念着了。
安琦每次见乔珠说乔姥姥，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反了次序似的。
乔姥姥对儿女看上去是一碗水端平，可其实吧，在安琦看来，最受重视的自然是儿子，其中在身边儿的小儿子是最重的，其次就是女儿之中的乔溪，虽然乔姥姥总是念叨乔溪这个不好那个不对，可她的确是关心乔溪的，其他两个女儿，富贵的大女儿还能轮到几句挂念，乔珠就是全没有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乔姥姥似乎最不喜欢乔珠，可乔珠说话，她还是能够听进去一些的，有的时候，乔秉义都说不通的事情，乔珠就说得通，于是乔秉义还有一句常说的话，「就该让我二姐跟你说」。
每当那时候，乔姥姥就会很傲娇地给个白眼，很硬气地说：「她还能管我了，反了她了！」
可，看看眼下情形，不是女儿管妈，还能是什么？
莫名好笑。
老老实实坐在沙发靠扶手那边儿，假装自己专心看电视的乔姥姥一言不发，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话告一段落的乔珠往沙发对面的椅子上一坐，「中午吃什么饭啊？」
一旁的周霞去床边儿坐着，拿着遥控器正要播台，听到这话，殷勤道：「咱妈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了，肯定是要做大餐的。」
「做什么大餐，又不是养猪！」乔姥姥这样说着，指派乔溪，「你去做吧，我都买好了，在灶台下面放着……」
说着话，她就扶着膝盖起身，带着乔溪又往厨房走，才出门就听到她好似挑拨离间拉踩的话，「你姐做得好吃，就是懒得做，你这手艺……」
「我手艺不好，还是你做吧，你手艺好。」乔溪没脾气一样应了，直接就把乔姥姥给固定到厨房了，她也没真让乔姥姥挑大樑，就是不许人回屋歇着。
等到孙尚立过来，看着那两个菠萝，拿着菜刀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哪儿弄过这个啊，你买的时候应该让他们削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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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让削啊，那不是人多，我懒得等吗？」乔珠在一旁催促，「你个男人，切就是了，怕伤手啊？」
被赶鸭子上架的孙尚立最后成功切除了菠萝皮，又用小刀把一个个眼儿给挖了，弄完了之后头上都是细汗，被乔珠用毛巾擦了。
乔溪在一旁看着，目光黯然，乔珠仿佛察觉到了，回头问她：「你那老周呢？」
乔溪摇摇头，「前一阵儿不是制药厂大火嘛……」
轻飘飘一句话，就此终结了她的这段恋情。一切都过去了……
第197章
星期六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菠萝挺好吃，就是不能多吃，他们这些人只吃了一个, 剩下一个留在了乔姥姥家, 乔姥姥年龄大了, 也不太爱吃菠萝，不用说, 最后肯定是周霞吃得最多。
回家的路上，安琦脑子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儿, 乔溪骑车带着她，晚风拂过髮丝，能够闻到属于某种花的淡淡香气。
搂着乔溪的腰, 侧脸贴在乔溪的背上，安琦似乎闻到了另外一种浅香, 是乔溪身上的味道。
不，也许是乔溪衣服上的味道, 是樟脑丸，还是香木丸？
路上的风景不断向后, 白色的小花在绿树之中点缀, 渐渐亮起的路灯，橙黄色的光，让这一条路也变得温暖起来。
这是回家的路。
怀着某种莫名的心情，回到家中, 安琦躺在乔溪的腿上，听她给自己讲有关周叔叔的那点儿事儿。
「蔡重康那天是来找你的, 他不知道你去考级了，我就问他什么事儿, 他那个人啊，藏不住事儿，到底是个孩子，我一问，就什么都跟我说了，像是做梦一样……」
乔溪平时看电视剧，看的都是偏于现实的那种家长里短，或者干脆就是古装剧的爱恨情仇，很少看那种万人迷偶像剧，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如何波折。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也是平平淡淡的，就好像是一杯白开水，没有颜色，没有香味儿，可它最能解渴。
喜欢一个人，就想跟他在一起组建家庭，结了婚，就想着夫妻两个白头偕老，可，没想到很快离了婚，也没想过在这种时候有了孩子，更没想到，后来谈了个觉得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突然就成了这样……
「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去问问，看看他怎么说，我问了，他很愧疚，告诉我就是为了利用我，他到底还是存了一丝贪念，想要平平安安从这里出来，想要……」
「妈妈。」
安琦打断了乔溪，她不忍心听下去，真觉得刀子戳心一样，也就是周叔叔已经死了，人死为大，不然的话，她不确定自己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渣男。
他怎么有脸这样利用一个女人。
虽然他最后也告诉了乔溪真相，没有利用到底，可，乔溪在这个过程中还是难过了，留下了心伤，不知道她下一次遇到合适的人，会不会还有心思再谈一段恋爱？
乔溪摸了摸安琦的髮丝，顺着髮根，顺毛一样摸到发梢，眉眼温柔：「没事儿了，已经没事儿了，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不过是可惜罢了。」
安琦支起头来，看着她，认真判断她的神色之中有没有隐藏起来的悲伤，确定没有之后才重新躺下，一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拉着乔溪的手，紧紧拉着。
星期天，安琦还要去兴趣班，跟何美结伴走过走廊的时候，一间办公室里出来一个女老师，见到安琦跟何美，眼睛一亮，沖她们招手：「你们两个，对，过来……」
是女老师。
安琦和何美见了之后，认出来这是教过她们国画的老师，两人来到她身前，叫了一声「赵老师」，还没说下一句，赵老师就让进办公室填表，「一人一张，填一下，回去之后好好画一幅画，下个星期天交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好好画，我送去参赛，要是得奖了，还有奖金。」
一听到奖金，何美眼睛一亮：「多少钱啊？」
赵老师笑着说：「放心，少不了你的，前提是你要能得奖，可有不少人参赛吶。」
「好。」
何美高兴应下，拿着笔开始填表，这个表格就像是一个简单的报名表，姓名，性别，年龄，参赛类别……之类的。
安琦大略看了一下，现在这种信息也谈不上泄露不泄露，何美添了之后，她也接过笔填了。
申请表上还有一些小字之类的，写着一些具体的要求，但赵老师没让她们细看，见她们填完了，就直接把表抽出来放好，摆摆手就让她们去上课，还叮嘱她们不要忘了交画稿。
「放心，我肯定的，还要奖金吶。」
何美笑着应了，走出一段距离，还不忘回头去看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办公室，「没想到赵老师还记得我们，我还说我们都没学多久吶，看样子我还学得不错。」
看她美滋滋的样子，安琦没好意思说觉得她们两个像是被拉壮丁的，说不定就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量大了，也许总能选上一两个？
「都没看清楚是参加什么比赛。」
安琦提醒何美，稀里煳涂参加比赛什么的，最终拿了奖都不知道去哪里领奖。
何美大大咧咧摆摆手：「管他什么比赛，有奖金就好了，再说了，我们才学多久，说不定就是参与奖，参与快乐嘛！」
看她不像是真的就此惦记上这份奖金的样子，安琦松了一口气，「对，重在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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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也不知道都在担心什么，成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小心长皱纹了。」
说着，她还伸出两根指头在安琦的眉间展了展，像是要撑平那已经皱起的眉头似的。
「什么啊，你才长皱纹吶。」
安琦不满地跟何美打闹起来，然后在前面的一个拐弯各奔东西，她们两个的教室如今都不在一起了。
回到家中，安琦把参加绘画比赛的事情告诉了乔溪，说完了事情，嘴里嘀嘀咕咕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比赛，突然一下，挺意外的……」
「你想参加吗？」
乔溪问。
「……想。」安琦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我还从来没参加过什么比赛，感觉、很新鲜，有点儿想要试试。」
「想就去。」乔溪果断支持了安琦，然后又笑话她，「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不是违法犯忌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没做过又不是不能尝试，出错了也不怕，最多就是不中奖，陪跑也没什么，总是一个经歷嘛。」
安琦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有点儿兴奋了，「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好好准备。」
乔溪说了一句，转而又问，「你们这个绘画比赛，能看到吗？交上去的画，没中奖的话，会给退回来吗？」
「唔……」
安琦支吾起来，这些问题，她都不知道啊，「等我交画的时候，问问赵老师吧，今天太着急了，那个表都没仔细看。」
「行，你问问，要是能够看到就好了。」
乔溪似乎很想看一看绘画比赛的现场，见她那么期待，安琦莫名觉得有些压力了，这要是最后不中奖，不能够被乔溪看到自己的画挂出来，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安琦学的是国画，画起画来，挥毫泼墨的，貌似很潇洒，可实际上，对安琦这种新手来说，还是需要一点儿小技巧的。
比如说安琦就有一个坏习惯，爱打底稿，不过她聪明一点儿的地方就是底稿打得浅，用铅笔轻轻地勾画出来一个简单的轮廓，大致的花朵所在的位置，荷叶所在的位置，不需要细緻到每一片花瓣，但总要有一个布局提前分隔画纸，最后再用笔上去勾勒描绘。
对于国画来说，这样的方式是容易限制技术提升的，但不得不说，有了底稿之后，很容易把握分布，不至于出格。
安琦也幻想过自己完全不用底稿，直接龙飞凤舞，但不知道是想像力太丰富，还是太容易不专注，画着画着就不对味儿了，主题跑偏，不仅是作文会跑偏，画画也会跑偏。
对安琦来说，画画跑偏的现象还更严重一些。
想要画「小荷才露尖尖角」，结果画着画着，发现蜻蜓更有意思，或者旁边儿陪衬的柳树桃花更有意思，一幅画的重点就完全偏了，杂而乱，看不出主次来。
为了方便安琦专心画画，乔溪特意在客厅弄了一个临时的桌子，用凳子架起木板来，笔墨纸砚，直接在上面摆着，白天也不收，安琦回来画两笔，不画了就虚虚地用报纸盖上。
安琦画画很是专心，动作却并不快，每天放学回家就开始画，足足花了五天才画出一幅满意的画来，是荷花。
她喜欢画荷花，画得多了，熟能生巧，手上便似有惯性一样，面对画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荷花。
为了简单，也为了某种喜好，她的画纸上留白很多，画面构图并不复杂，有些遗憾自己的毛笔字还不够好，不然在另一侧写上几个字更好。
最后印上一个小小的印章，并不是什么风流雅致的闲章，直接就是她的名字。
当初做印章的时候，何美跟安琦一起去做的，何美没有用自己的名字，而是很有情怀地做了一个「闲居客」的章，看到安琦直接用自己名字，还笑她这样没意义，倒像是什么签名章了。
「那不是更好，一章两用。」
安琦当时是这么说的，现在看来，虽然自己名字不难听，但这么直白地落在画上，果然还是俗气了很多，有点儿美中不足了。
第198章
身上厚重的衣服好像突然变得清爽了, 换上了颜色鲜活的淡黄色毛衣，安琦感觉自己都跟着鲜活了很多。
何美一向爱美，还很有穿衣的时尚感, 天气还不算太热, 她已经穿上了长裙, 为了保暖，里面还穿了毛线长袜, 裙子也是那种很有垂坠感的，偏于紫色的蓝色裙子上不少细碎的小白花, 看起来就有一种晴空万里的感觉。
「看看我画的画，我这一次可是用了心的，十分不错。」
何美自夸着, 在路上就取出了自己的画作，为了参赛考虑, 这幅画还进行了简单的装裱，没有带捲轴, 但多了一层衬垫，看起来就更有某种高级感。
画卷展开, 也是荷花。
两人是同时上的兴趣班, 所学的课程也都是一样的，在荷花这种好学的课程上进度也差不多，此刻看到荷花，安琦并不太意外, 令她眸中闪过诧异的是何美这一幅月下荷花图画得很好。
近景是荷花，远景若有亭台楼阁, 都是淡淡的几笔，仿佛笼在雾中, 又似水汽瀰漫，遮住了那一片远景，连留在水中的倒影都若隐若现。
国画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淡淡的笔触就能勾勒出一种意境来，安琦看了，只觉惊艷，比起自己偷懒省事的禅意风，何美这一幅才是标准的古典风，那种古色古香的韵味，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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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边角位置，中规中矩的文字说明了画作题目——月下风荷举，后面紧跟着的红色印章上就是「闲居客」的那枚闲章。
「画得真好。」
安琦夸赞。
何美笑着，催促，「你的呢？拿出来我看看。」
她还有点儿做比较的小心思，想要看看安琦画成什么样子，安琦笑着取出自己那一卷画作来，比起何美的郑重对待，她的画作就显得普通了很多，一看到连基本的装裱都没有，何美眼里的光就稍稍淡去一些，等见到展开的画作，那小小的只占偏角的睡莲，她的目光就更加平静。
「也挺好的，就是，只画这么一朵睡莲，会不会素了点儿？」
何美委婉给出建议。
有点儿扎心啊，这时候又不可能再改了，何况，安琦也不准备改，她明知是何美那幅更好，可也不想贬低自己的创作成果，母不嫌子丑，努力挽尊说：「我觉得这样更有禅意，留白更多就能让人思考更多，何况，物以稀为贵，一朵睡莲总比一片更加突出。」
「这么说也对。」
何美的画上，也不能说是花了很多荷花，完全盛开的只有一朵，其他的，含苞待放，半开半闭，总是留有些余念的。
她自觉比安琦的更好，也就没在嘴上打击安琦的积极性，还提前安慰：「也许评委就喜欢你这种的……禅意呢？说不定你能得奖，我的还不行吶。」
对这一虚假推定，安琦受之有愧，忙道：「怎么可能，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这次画得很好，绝对是超水平了，我的就算了，这要是得了奖，比赛可能是奖项多？」
不知道这次绘画比赛到底是怎样的，可有些比赛，是那种人人不落空的类型，安琦以前就参加过学校的演讲比赛，当时获得了二等奖，觉得特别高兴，可等到下来之后一问，好么，最次的都是三等奖，一个二等奖的含金量，大大下降，以至于乔溪要把那张奖状挂在墙上的时候，被安琦羞愧不已地否决了，总共也没多少人参加，还得了一个第二，这要是再拿出来炫耀，让穿越者的面子往哪里放。
与之类同的还有某次六一表演节目得到的三等奖，幸好那是集体舞，一个人在里面不算凸显，名次低了，只能说大家表现都差不多，重在参与吧。
安琦一直觉得「重在参与」就是一种安慰，主要还是对自己的安慰，以及对外开脱的藉口。
不是不努力，就是为了「重在参与」嘛。
不能得奖的原因，也是因为心态上不够重视，「重在参与」嘛。
「希望这一次不是重在参与。」
虽然获奖的希望不大，但安琦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谁参赛是为了「重在参与」的。
「奖项多？」
何美没听清后面那一句小声嘀咕，而是听到了这一句，脸色微变，「奖项多的话，是不是奖金就分薄了？」
「不会一等奖直接有好几个吧。」
何美想到了某次比赛，整个人都像是吞了一口苦瓜似的，跟安琦对视一眼，安琦迅速想到她说的是哪一场比赛，眼神之中也不由戚戚然。
按照通常惯例，一等奖只有一个，二等奖有可能一个或两个，三等奖有可能一个或三个，以下的参与奖，即安慰奖，或者还要细分四、五等奖，都不是一个两个了，这种大家都习惯了，人人不落空嘛，就好像她们班上的职务，哪怕是小组长，那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有助于提升大家对班级的积极性。
可那一次比赛，获得一等奖的何美本来喜不自胜，可转头去领奖台上领奖的时候才发现一等奖竟然排了长队，足足有五个。
好傢伙，五个一等奖！
瞬间就觉得一等奖不香了。
领奖回来的是一支钢笔，何美看了看，转头就送给了安琦，让安琦有点儿受宠若惊，后来还找机会回了一件礼物回去。
「希望……不是吧。」
被这个话题一打岔，安琦之前还想要跟何美说画作署名问题，也给忘了，等到赵老师面前交画作的时候，赵老师把两人的画打开看了，各自夸奖了一番，何美被夸得高高兴兴的，要拉着安琦走的时候，安琦才又想起来，提醒道：「这个，不用直接在画上署名吗？会不会弄混了？」
赵老师摆摆手：「不会，我一会儿会标註上去的，这么好的画作，不要胡乱题字，写在背面就好了，正好装裱过，不会影响画作。」
很有道理。
安琦没再说什么，跟着何美给老师道谢之后，就高高兴兴离开了，听赵老师说，最快下周就能有消息了，她们也不用提前过来打听，上课的时候过来走一趟就行了。
「放心，要是中奖了，老师肯定会把奖金给你们带过来的。」
赵老师保证。
这个还是可信的，安琦猜测那奖金也没多少钱，不至于被贪污掉，对老师来说，重要的是名誉，她带出来的学生比赛获奖，下一次来报班的家长肯定会更多地选择她的班，说不定这次比赛获奖的话，赵老师还能有来自少年宫的奖金。
哦，对了，教师是不是也有评级，若是获得奖项多了，会不会也会提升评级，以后也是什么优秀教师，锦上添花？
安琦习惯于用利益来分析人的行为动机，放在赵老师这里，她对这件事如此上心，若是没点儿好处，她都觉得古怪。
何美就没想那么多，开开心心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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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课后还是一起走，何美学习舞蹈的教室有一面墙全是镜子，是为了方便矫正她们的姿态的，对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练舞，好看不好看，直接就看见了。
何美很喜欢这一面墙的镜子，还说过要是自己有钱了，也在家里弄一个这样的舞蹈室，当然，没有这里大就是了。
因为这点儿便利，每次下课后，何美和几个女生都会自觉多练一会儿，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做着优美的动作，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真好看。」
安琦照例夸奖，发自内心的言语就好像是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一些羡慕，何美这时候就大大方方地说：「来，这个动作简单，我教你，是这样的，这是古典舞……」
她抬手就教了安琦两个动作，还帮着安琦纠正姿势，镜子之中，两道身影并排，同样露出笑容来，花儿一样。
练舞的时候是要穿那种紧身的舞蹈服的，可以自备，也可以跟老师买，何美身上的全黑的就是跟老师买的，质量还不错，幅度大的拉伸动作也很是自如。
「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何美跟安琦说了一句，就匆匆去了旁边儿的更衣室，她们舞蹈教室多了一个连在一起的更衣室，地方不大，安琦进去参观过，只能说有些侷促，一扇门连着舞蹈教室，里面连窗户都没有，三面墙都是放衣服的小柜子，中间也就是几个人转身儿的地方，关上门就闷得很。
只有这么一个更衣室，学习舞蹈的却不止有女生，还有几个男生，为此，更衣的时候，还要敲门问问里面是男生还是女生。
安琦有一次见过几个女生戏弄一个男生，故意装作男生的声音回话，那个男生开门发现开不了，还叫了里面两声，听到女生的欢笑声，才知道自己是被捉弄了，无奈地笑了笑。
有的时候，有粗心的男生忘了锁门，被女生开门见到，女生惊叫，他还在里面委屈：「又不是没穿裤子，捂什么眼睛啊！」然后外面也跟着笑，就挺有意思的。
安琦想着，脸上就浮现出一抹微笑来，正好换好衣服走出来的何美看到了，沖她笑起来，手腕抬起，穿在皮筋上的小钥匙晃了晃，玲珑可爱。
第199章
绘画比赛很快就有了结果。
「下次吧, 你画得也很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赵老师安慰着何美，再看向安琦, 也说了「再接再厉」的话, 安琦看着那一张三等奖的奖状, 和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的一百元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获奖了？
一起参加比赛的好伙伴，这种时候最尴尬, 一个得奖，一个没得奖。
何美有点儿不甘心，眸中还有疑惑：「我画得那么好……」她看了安琦一眼, 虽然没有说什么，可那话都在眼睛里, 大约是「安琦画得还不如我吶」。
安琦有点儿尴尬，然而事实的确是如此, 她这种禅意风也不是人人都能欣赏的，尤其在看过何美那幅很有韵味的画作之后。
当然, 她们学画画的时间不长, 日常练习也称不上多，所画出来的画作绝对不能算是艺术品，肯定还有不少的缺陷，但, 总不能是「画得越多错得越多」吧。
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自己才得奖，那安琦自己也会觉得难堪。
赵老师拍了拍何美的肩膀, 柔声安慰：「老师知道，你是用了心的, 但画作是很具有个人风格的，也许安琦的画作正好入了评委的眼呢？」
她竟是直接提到了「安琦」作为对比。
被提起的安琦满脸尴尬，她这时候是不是要说点儿什么，说自己「受之有愧」？虽然没觉得自己比何美的画作更好，但要说完全不堪到不配获奖，安琦又觉得冤枉，但，这钱怎么就那么烫手呢？
赵老师话都说到这里了，何美也没再说什么，闷闷应了一声，也没在她面前抱怨，跟着安琦走出了办公室才小声说：「这都什么评委啊，也不知道那些画作都在哪里，要是知道了，我就去看看，获奖的到底比我的好在哪里——安琦，我不是说你啊，你的画作还是不错的。」
安琦黑线，这最后一句大可不必加，听起来怎么那么欲盖弥彰呢？
「我知道，你这次画得很好的。」
安琦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再说没有一等奖二等奖之类的，何美该更郁闷了。
「中午一起吃饭啊。」
她把信封甩了甩，新信封啪啪作响，显然暗示意味浓郁。
何美一笑：「好啊，我要把你的奖金都吃了，不然总觉得亏了。」
见她终于露出笑容来，安琦也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好啊，我们一起努力！」
既然知道有这种绘画比赛，可以在网上查查信息，到时候专门去参加好了，这次不行，就下次，有志者事竟成——就算真的一次不成，也是一种锻鍊了。
安琦这时候没这么说，中午跟何美一起吃饭的时候倒是把话说了，何美笑得眼睛弯弯：「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不就是一次绘画比赛吗？你的三等奖才一百块钱，往上推，二等奖和一等奖肯定也没多少钱，没事儿，损失不大，我承受得起。」
说得好像那一等奖二等奖本来是你的一样。
安琦也不知道参加绘画比赛其他的画作是什么样的水平，还真没何美这份自信，等等，她不是把自己的画作当做参照物来比了吧？
这一想，心情就有点儿复杂，自己画得好歹也是三等奖，没有那么糟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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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早就不在国画班了，这件事也没太关注，本来就是临时救场一样被赵老师叫住参赛的，这会儿事情稀里煳涂完成了，也没太多的关注度。
再次听说这件事，是何美拿着一份报纸来找安琦，怒气沖沖的样子，竟是气得一时都说不出话了。
她的手指点着报纸上的一个版块儿，让安琦看，安琦低头看了，一眼就认出那个版块儿上最眼熟的是一幅缩小了的黑白画作，那不正是何美的那幅画吗？不敢说一模一样，因为缩小之后更显精緻了，但那种构图，她不久前才见过，怎么可能忘。
再一看，画作的署名竟然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叫什么王振宇。
「这不是你（画）的吗？王振宇是谁？」
安琦皱眉，再看那个版块儿，这一份报纸不是很出名，叫什么《都市报》，何美拿过来的只是其中的一页，这个绘画比赛竟是占了一整页的版面，列了一二三等奖的获奖作品，其中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两个，三等奖三个，其中一等奖的作品占据了最大面积，然后是二等奖，差不多是同样的比例，可三等奖就在最末了，还小了很多，三个占了一行，可谓节俭。
安琦在最边角的位置上看到了自己的画作，小得都看不清印章上面的名字，只在下面有一行小字，标明是三等奖，写了安琦的名字，还写了学了国画三年之类的话。
最大最醒目的一等奖就是何美的那幅画，竟然是一等奖！
安琦把视线转到文字上，报纸上先说了这次绘画比赛的主办方，也是贊助方，是四方集团旗下的某个文化公司，好傢伙，足足有三段文字介绍了一下这个四方集团，又说了说这个文化公司，像是一个简介。
然后才是这次比赛的目的，以及许多官面文章，比如说对促进精神文明建设做出贡献，鼓励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之类的大话套话。
安琦从中抠了下字眼儿——本市。
所以，比赛的范围不算大，但，能够在报纸上占据一个版面，这个宣传量，怎么之前没发现？
不应该像是选秀一样预热一下，然后再踊跃报名，最后再海选公选……呃，怎么充斥着一种暗箱操作的味儿。
何美的手指着重在「一等奖」那三个字上点了点，几次点错了，还点到了「王振宇」的名字上。
安琦突然领悟：「你认识这个人？」
这会儿何美终于缓过来了，深深唿吸了几口气，手还来了一个运气下压的动作，才终于开口说：「我哪配认识人家啊，人家可是三中校长的独生子！」
口气之中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何美对这个早有闻名的「大人物」，以前是没感觉的，人家有钱有势，跟她玩儿不到一起，平时也认识不到，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很出名就是了。
现在，简直是有把刀恨不得直接砍过去的那种，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连抄作业都不肯，竟然直接用我的画……」
何美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委屈，她真的为了这幅画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那么爱玩儿的，那几天都没怎么出门，回家就画，就差把全部精神都扑在画上了，可结果呢？
画没错，一等奖，那些评委还是有眼睛的，可怎么名字就成了别人的？
「啪嗒」，报纸上瞬间出现了一圈洇湿，何美哭了。
安琦震惊，盯着何美的脸看了三秒，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给她递手帕，匆忙间还碰了一旁的俞缺一下，她赶忙说了对不起，俞缺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看书本，完全是不闻窗外事的节奏。
顾不得多看他的反应，安琦连忙拉着何美坐下，把自己的椅子分了一半给她，自己只蹭着一个边角，把人搂在怀里，她的胳膊不够长，想要完全搂人的肩膀实在是太难受，不动声色地换了两个姿势，从肩膀到腰，最后干脆一把挽住何美离自己最近的臂弯，小声哄劝：「别哭了，咱们想想办法，他们敢登报，说不定是以为咱们看不到，那咱们跟记者联络一下，这上面有记者的名字，咱们找他爆料，告诉他画作是你画的，不就行了？」
她尽量把语气说得轻快，尾音还有点儿上扬，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不要那么担心的小事，可她心里很明白，她们没有证据。
不要说画上的印章上只有「闲居客」三个字，就算是何美拿出同样的印章来，她们又怎么知道那冒名顶替的，不会后来照着弄一个同样的印章？
这并不能够作为绝对的证据，证明何美才是画作主人。
而若说重画一幅，这跟考试又不一样了，如果被怀疑作弊，做一张难度差不多的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个老师盯着，肯定就能用最后的分数自证清白，可画作怎么办？
不说何美要多长时间能够画出同样的画作，就说她现在的心境，恐怕也很难再画出同样的了，而且，她们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家，画技上，都是学的老师教的那套方法，没什么能够被辨别的特色，就是真的再画出一幅一模一样的，也可被对方说成是模仿的，不能当做证据。
报纸上都刊登了画作的模样，有心模仿，总能画出一样的来……
顷刻间，安琦脑中已经转过好几个念头，却都没什么足够的让何美得到公道的方法。
还在班里，何美自己哭出来也觉得不好意思，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用手帕捂着口鼻，抽噎着，闷声闷气地说：「这块儿手帕就给我了，我擦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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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页
「嗯，好，给你给你。」安琦无奈一笑，心中的沉重仿佛被这一句话一扫而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何美还有点儿脱线的可爱。
第200章
三中是重点中学, 作为校长之子，王振宇的地位在三中就好像是太子爷一样，十分高贵, 而他的学习, 也并不令人失望, 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属于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传说中的！！！
地位不至于到学神的程度, 却也是普通学生难以企及的，在安琦她们学校还不知道什么奥赛不奥赛, 对此并不热衷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奥赛之中有所斩获了，相关的什么夏令营冬令营, 都不知道参加多少了。
最难得的还是他并不是高分低能，不是单单只有学习好, 在其他方面，比如艺术上……咳咳, 这一次看来，那些名声还是挺有水分的, 不过在此前的传说之中, 这人又能弹钢琴，又能画画，还写得一手好字，并且学习成绩还极好, 长得帅不说，性格上也没什么不好的风评, 属于那种名声极好却又极遥远的高高在上的人物。
何美之所以说认识他，也是听说过他的传说。
各方面都好, 十全十美的人，本身就具有某种强大属性，是很难让人不产生某种慕强情绪的，只不过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滤镜碎了一地，何美不由得恶意揣测：「说不定他其他成绩也是假的，指不定是老师们看他是校长之子，故意给他放水漏题，至于什么比赛，说不定也是他顶替了别人的成绩……」
这样想是很解气，对方如果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那自己就更可怜了，也更有理了，可现实么，总是好坏参半。
「这也、不太可能吧。」
安琦觉得，侵占别人劳动成果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回回都干，就好像何美这次，对方不就翻车了吗？一件坏事儿做得多了，总会有暴露的那天，还对名声不好，对方不至于如此不智。
「你帮他说话？」
何美顿时调转矛头，红着眼睛看着安琦，大有安琦说一句「是」，她们就此绝交的意思。
「没有，没有，我又不认识他，帮他说什么话，我肯定是帮你的。」
安琦忙表明立场，这件事，她也算是从头参与的，肯定相信何美的清白，那么，一方清白了，另一方，肯定就是有问题的。
现在重要的是，该怎么办？
安琦觉得王振宇这事儿办得有点儿蠢，既然看中了何美的画作，直接花钱买不就行了吗？何美本来也是为了奖金，换一种形式把钱多多地给了何美，他得名声，何美得钱，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这样，算什么？
这件事做得像是有些失智，又或者，他们是觉得何美不会闹出来，或者说，就算是闹出来了，也没什么大动静，影响不到他们的名声？
如果是这样想，就太傲慢了吧。
要给他们一点儿教训才好，让他们知道普通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该怎么做呢？
在何美问计的时候，安琦咬了咬下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最直接的，直接找王振宇，万一他不认帐怎么办？
再说了，这样的风云人物，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守株待兔的法子未必行得通，若是风声传出去了，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马脚，对方及时弥补了，她们这里也没什么证据。
找记者也是同样的道理，这样的小事儿，都是学生作品，恐怕很多人就跟看到报纸上多出来几幅插图一样，一扫而过，根本不会在意下面的小字写的谁的名字。
「我当初要是也在印章上刻名字就好了。」
何美有些懊悔，她记起安琦几次提醒署名的事情了。
安琦忙拍拍她的手臂安慰：「他们要是真的想要用你的画，你就是写上了名字，他们也能改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这些没用。
「我找叶希伦帮忙，他肯定能帮我的。」
不等安琦再说什么，何美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上次谢晓云情书事件，就是叶希伦帮忙出面最后才完美解决的，现在，这件事，叶希伦……
何美脸上有了些喜色，已经信心满满了，赶在上课铃前回到自己的座位，还不忘回头沖安琦笑了笑，显示自己没事儿。
安琦却没那么自信，叶希伦是人，又不是神，这种事情，他真的有什么破局的好办法吗？
不知道何美后来是怎么跟叶希伦说的，反正对方表明要去查一查，之后就没了消息，何美关注了两天，后来就把这件事放下了，至于说直接找王振宇说道说道，何美没说去，安琦倒是提了一句，被她给否了。
「我才不去吶，我一点儿证据都没有，找到他的地盘儿上去，他反咬一口怎么办？比名声，别人都知道他，谁知道我啊！」
何美说到最后一句，极为现实，事实就是如此，有的时候名声就是有这种妙用，让真理只能旁观。
星期日，安琦被何美约着出去玩儿，等见到叶希伦，才知道这个「玩儿」还是有目的的。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
还没坐下来，何美就直接追问起了叶希伦。
他们现在是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这里是公园一角，春光明媚，眼前的湖泊闪耀着动人的光泽，树旁的柳枝垂下来，碧绿的颜色很是喜人，偶尔拂过发梢，像是在书写春风的温柔。
这个时节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在水边儿，可这会儿谁都顾不上天气凉不凉的，安琦紧跟着何美坐下，侧着身坐的，准备听叶希伦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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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页
「抱歉啊，这事儿我没办好。」
叶希伦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来，掏兜拿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了何美，何美怔怔地看着那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给我钱干嘛，就算没办好，也没你什么事儿啊，怎么能够让你掏钱，还是我找你帮忙的，你没找我要钱就不错了……」
「不是我给的，是王振宇给的。」
叶希伦打断了她的话，把钱往何美的手中一塞。
何美条件反射，先捏住了那钱，听到钱的来歷，瞬间感觉烫手一样慌忙就要撒手，一阵风吹过，钱币捲起一个边角，像是要被风吹走一样，她又再次条件反射，紧紧抓住。
「这是什么意思？」
她质问着，声音之中却没有多少怒气，反而更多疑惑和茫然，「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事儿，跟咱们想的有点儿不一样。」
叶希伦给何美和安琦讲了这件事的调查结果，「你们参加的这次绘画比赛，是腾云文化公司举办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打gg——」
「他们打gg跟我获奖有什么关系？」
何美性急，打断了叶希伦的话，连忙追问。
安琦扯了扯她的胳膊，柔声说：「你别着急，听他说，我觉得对方的获奖名单可能是内定的。」
「是。」
叶希伦沖安琦比了一个大拇指，眼中都是赞赏，身边聪明人多了，有些话说起来都不费劲儿。
见何美还有些怨念，并且还不明白的样子，叶希伦干脆从头说起：「这个比赛就是为了给他们刷名声用的，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公司存在，王振宇并没想过参加这样的小比赛，哪怕是四方集团下属公司，他也没想着参加这种私人性质的比赛，但对方早就盯上了他的名声，就来了个先斩后奏，主要还是要刷他家长的好感……」
叶希伦说到这里，不得不又跟何美和安琦讲了讲这个王振宇的家世，不能说特别厉害的那种，却也是很不错的了，父亲是校长，母亲是书画界有名的艺术鑑赏家，祖父是教育部门的，外祖父是艺术圈儿的，舅舅小姨，姑姑叔伯，不是文化圈儿，就是艺术圈儿。
虽然不是个个都是大佬，那种人尽闻名的程度，但家学渊源，正好是文化公司对口的那一部分人脉关系。
腾云文化公司想要跟这些人打交道，肯定是要先卖个好，何美这事儿在他们看来都不算是个事儿，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何美是谁，只是看着画作还不错，选为第一不丢面儿，就直接选上了，然后写上了王振宇的名字，之后就可以借着这件事跟王振宇的家人来往了。
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要跟当事人打招唿，也就是说这件事，获奖的王振宇本人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他见过太多这种事儿，根本就没在意这个奖有什么不一样，知道了只是放在一边儿，若不是叶希伦专门跑去问，他根本就不会把这个奖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奖状之中翻出来。
想到那谈不上多精美的普通奖状，安琦不由得点点头，这种说法还是很可信的。
「怪不得我去问老师，老师都敷衍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何美对赵老师很有些微词，作为见过她画作的那个，赵老师是能够为她作证的，可昨天上课前，她们去找了赵老师，却被赵老师以「画有相似」解释过去了，甚至还笑着说何美「是不是太想得奖了，我记得你的画作跟这个不一样」。
她这样说，不仅是让何美心凉了，连安琦也觉得自己过早见识了某种黑暗。
人心啊，啧啧。
第201章
「这样事情就比较麻烦, 如果非要登报说明之前是弄错了，那不仅是损害了腾云文化公司的名誉和利益，报社之中指不定也有人受到牵连, 对王振宇来说, 也是平白结仇, 没有任何好处……」
真正的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实，不是你知道是错的, 就能迅速改正，把所有的错误拨乱反正, 对王振宇来说，他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那也不是他一个未成年就能做到的事情。
何况, 何美是谁，他并不关心, 也就无所谓她的利益是否受损，哪怕这受损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腾云文化公司当时还给他送一等奖的奖金了, 他知道自己没参赛，所以拒绝了, 他也不知道一等奖到底多少钱, 这是他从自己的零花钱之中拿出来补偿你的，让你当做那幅画卖掉了，别惦记了。」
在叶希伦的叙述之中，何美低着头, 看着手上的纸币，一张张都很整齐, 似乎能从那几乎没有摺痕的钱上看出其主人是如何地出手阔绰，根本不愁钱花。
何美一开始参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奖金, 也就是为了钱，如今，钱到手了，过程曲折了点儿，但……
「怎么能这样，这也太……」
安琦一时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想说脏话，对上叶希伦的眼，又觉得说不出来，对方仿佛看到了她心中所想，无奈一笑：「我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好，可问题是，这也不是王振宇主动做的，他并没有从中受益，如果一定要说这个一等奖的名声是他的好处，那也太看轻他了。」
在两个女生有些不满的目光之中，叶希伦耸耸肩：「他的确是个挺优秀的人，优秀，然后有些傲慢，不是太招人喜欢，但也没那么讨厌。」
发觉两个女生的目光之中越来越不善，像是有什么怒火要倾泄到自己身上，叶希伦举手虚按：「别误会啊，我跟他没什么交情，若不是这次的事情，我其实也没想过认识他，别人家的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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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句，十分接地气，瞬间就把他拉回到了跟两个女生一个阵营里，安琦的目光缓和了，何美也不由得噗嗤一笑，转怒为喜：「你不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那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摸摸鼻子，叶希伦还是很明白其中的区别的，「我最多能够做好一两样事情，学习和推理就是我的全部优点了，即便如此，学习上也不会是年级第一，偶尔得一次，自己都觉得惊喜。」
无论叶希伦觉得自己多么聪明，可每一次考试都好像是在买彩票，年级第一就是特大奖，基本上只能看着好看，他再聪明，也只能保证自己在获奖之列，即成绩前排，不会掉落优等生的范畴，可要更进一步，只能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想到自己和王振宇见面说话的情景，叶希伦脸上不由露出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来，只能说，有些人，你知道他很好，很厉害，但就是知道，你们不适合成为朋友。
「这么说，他是真的厉害了？」
何美不动声色收起了手中的钱，整整齐齐折了一下，塞到兜里，转而放松了一些，向后靠在椅背上，晃着小腿，询问起有关王振宇的事情来，眸中多了些好奇。
叶希伦笑着点头：「那是，我还真是少有见人能够做到这一步的，自律到了极致。」
一个人，无论多么聪明，想要学那么多东西，肯定是要更多的时间的，从早到晚，少有娱乐的时间，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只是听闻，就足够让叶希伦敬谢不敏，他们不是一类人。
安琦一边听着叶希伦说话，一边看着何美把钱收入口袋，心神一松，收了钱，就是不计较的意思了，也就是这件事过去了的意思了。
三人坐在座位上说了一会儿话，从王振宇会的东西聊出去，聊到他们所有人的前程问题，各自说了说自己的愿望，然后又起身在公园里转了转，这个时节，没什么好看的景色，风倒是吹到骨头缝里。
安琦觉得自己的脸肯定都被吹白了，何美却说她的脸是粉嫩的，让安琦怀疑她是不是美化了高原红。
两人在公园门口跟叶希伦告别，叶希伦今天还有事儿要忙，就没送她们回家，也是最近安定很多的缘故。
不久前的严打声势浩大，街面上的闲散人士少了很多，有些地方看上去还冷清了不少。
坐车的时候，何美一直都没有说话，还是下车后，回到熟悉而无人的街道，何美才踢着马路牙子说：「你不是觉得这样收钱特别没骨气，看不起我？」
她突然的一句话，让安琦愣了一下，没有马上答话，反应过来，生怕何美误会了，连忙摆着手说：「你在说什么呢，本来就该是你的，他们明明选上了你的作品，你得奖金是应该的，如今不过是王振宇知道理亏，给你的补偿款，你拿着才是对的，不拿白不拿，你凭什么不拿……」
听得安琦都快语无伦次，低着头的何美突然又笑了：「看你急的，我也觉得我该拿，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钱。」
「再说了，我要是不拿，叶希伦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为了让他心里好过，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何美的声音轻快，尾音扬起来的时候，像是飞扬的前调，随时都能飘出一段曲子来。
安琦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确定她没有不高兴，是真的觉得这件事这样解决就不错了，松了一口气，说了点儿实话：「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这次的绘画比赛，就是一个私人性质的，并没有什么足够公正的官方，显然也谈不上监管不监管的，如果真的闹开了，对方大可以说弄错了，然后直接撤下何美获奖的这幅画，表示这并不是选中的一等奖，再重新弄一幅画上去，跟何美毫无关系，也许是王振宇的旧作，也是个结果。
只不过这个结果跟何美毫无关系，她闹了一场，只能说是把别人的审美错误给纠正了。
没有奖金，当然也没有一等奖，她得到的只有一场空。
「我知道。」
何美的声音很轻，像是一股微风拂过髮丝，能够吹动的也就那几根髮丝而已，「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追查到底，能够到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她的眉宇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抹轻愁，平时压抑在笑容之下，并没有凸显出来，这会儿显出来，让安琦有一种何美突然长大了的感觉。
是啊，她们都长大了，非黑即白的世界只存在幻想中，现实中，总有些模煳不清的地方，没办法深究到底。
轻轻一嘆，思绪也飞到了遥远的天际，不再开口了。
回到家中，门一打开，就闻到一股饭菜香气，思绪的闸门因此打开，重新活泛起来，「妈妈，我回来了。」
安琦扬声说着，反手关门，看到乔溪从厨房走出来，笑着问：「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唉，一言难尽啊！」
一顿饭的工夫，安琦跟乔溪说明了这次绘画比赛的事情，那些内幕之类的没有细谈，但涉及到了，一般人恐怕查不到腾云文化公司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办了这个绘画比赛，以及，那个很难接近的王振宇，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乔溪听得若有所思，「叶希伦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父母都是警察吗？」
总感觉这些事情，一般人查不到。
安琦回忆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好像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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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她对叶希伦的关注度真的没有那么高，不可能把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脑子里。
「哦。」
乔溪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说：「你的朋友，好像都很不错。」
「嗯，那倒是。」
安琦很是自豪，她的朋友好像的确是都很厉害，蔡重康和叶希伦，更是其中翘楚，孙烨也不差，总是有些小机灵，思考问题的角度，偶尔很是新奇。
何美就更不用说了，通过她的朋友圈儿，安琦不敢说认识全市的人，却也能够肯定这种间接朋友恐怕遍布各行各业，比如说上次去二十三中的车上遇见的那位小姐姐，如今对方也安然躺在何美的朋友圈儿中。
两人不仅交换了电话号码，何美还知道对方的住址，这都不知道是怎么聊到的，等到以后有手机了，安琦觉得，何美的这种才能肯定能够得到进一步的发挥，不知道会不会就此变现。
「如果我的每一个朋友都能补足我的短板，那么我跟十全十美也差不多了。」
安琦美滋滋地想，她其实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行了，这次的事情就当买一个教训，以后这种比赛，咱们也不参加了，这种奖，也没什么意思。」
乔溪下了论断，只要想到何美经歷的事情有可能被安琦经歷，她就觉得心中愤愤，这也太受气了，是钱安慰不好的那种气。
安琦笑笑，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挺实际的，如果她处在何美这个位置上，果断收钱不解释，如果她以后还在绘画圈儿发展，有了名气，再回来计较这件事也可以，如果以后不发展，这时候能卖出去一幅就是一幅的钱，钱总是没错的。
第202章
「铃——」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 学生们鱼贯而出，两道门就好像是开了闸在泄洪，大批的人走出去, 分散开来, 遍布成学校里的星星点点。
唯一不同的, 就是楼上了。
「真可怕，一想到明年我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我就觉得可怕。」
站在拐角的栏杆那里，何美甩着手上的水, 往楼上看了一眼，楼上的四个教室都只开着前门，走廊上安安静静, 几乎没有人走动，好一会儿, 才看到几个人走出来，却也就是在走廊上站一站, 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很快又进了教室里。
高三年级, 极为恐怖的一个年级, 课间好像不存在一样，不是老师拖堂，只给大家留下一个上厕所的时间，就是课间的时候, 大部分都在埋头写卷子做题，如果有那么一两个不一样的, 也绝对不是出来走动，而是安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跟身边的人聊天, 说几句就转回自己的卷子上。
偶然从走廊上走过，见到里面的情景，真的是让人有点儿敬畏。
「提醒你一下，严格来说，没有一年了。」
安琦学着何美的样子，把手上的水往水泥墙上甩，水珠细碎，几乎看不到完整的湿迹，多少让人有点儿没成就感了。
「不要说这个，咱们就愉快地享受最后的快乐时光吧。」
何美哀嘆一声，她的成绩不错，可这丝毫不妨碍她厌学。
回家的路上，何美说起了推理社最近的一个活动。
「本来我是要参加的，可姥姥病了，我要去看看，你代我去吧，回来告诉我怎么样，要是好玩儿的话，我下次再去。」
何美当时这样说了一句，也没多解释，安琦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可她很快就为自己的草率后悔了。
「不是推理活动吗？怎么是鬼校探险？」
安琦有点儿想不明白，她小声询问在车上碰见的叶希伦。
作为推理社的举办人之一，叶希伦对这次的活动是很有数的，见到安琦似乎有些害怕，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周围人传得离奇罢了，鬼校就跟鬼楼一样，只是没有人了才是这样叫。」
他努力想要把其中的「鬼」淡化，可安琦看着一路过来的风景，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这座城，如今都差不多成鬼城了。
时代的发展总是伴随着一些东西被遗弃在身后，包括一些老城区，也是如此，当它们所在的位置不再满足于便利的交通时，就会被渐渐抛弃。
他们这座城市的发展就经过了这样一个阶段，在以前，岚市并不是平原上的城市，建立在山中的城市有着一定的坡度，还有几截老城墙显示着那时候的辉煌，充满沧桑感的女墙，残留着时代烙印的箭孔……陈旧的被包裹在新生之内，又被更新的抛弃。
鬼校所在的老城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不似一些城市发展的包围再包围，岚市初始的位置外围不适合扩大，就经过了一次彻底的搬迁，城市直接平移到了平原上，老城因为某些缘故，并没有彻底抛弃，直到现在，一些人仍然居住在老城区，这里的绿色植被更多，不够宽敞的道路两旁，树干足够两人合抱，茂密的树枝在上方几乎交织出一条只有斑驳阳光的绿荫道。
这样的地方，若是在夏日里过来，恐怕会让人觉得很舒适，现在么，就多了几分阴冷。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大家多多指教啊！」
欢快的女声来自一位圆脸美女笑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她笑起来的时候，完美代言了「可爱」一词，是看起来很幼态的那种，一时不好分辨年龄。
她说完了，不等大家回应，自己就咯咯咯笑起来，好像是吃了什么笑豆子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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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她身边儿的是他的大鼻子男朋友邹亮，作为东方人，邹亮的鼻樑是难得的英挺，以至于高耸的鼻樑和那顺势扩大一圈儿的鼻头给人一种「大」的感觉，第一眼看过去就会注意到他的大鼻子，他也的确有一个外号叫做「大鼻子」。
他为人倒是爽朗，跟笑笑很是搭配的感觉，笑笑说完，他也跟着笑，只没笑出声而已。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大鼻子很有标志性，他总是不自觉地伸手去摸鼻头，发现有人看过去，他还会故意做出一个很帅的姿势来，模仿电视剧里的人物。
参加这次推理活动的总共有十人，除了叶希伦和顶替何美名额的安琦之外，还有八个都是安琦不认识的人，叶希伦虽然创办了推理社，但对这些人也不是很熟悉，毕竟按照推理社的性质，就不是那种时常团建的，彼此又可能不是一个学校，更谈不上熟悉。
不过他有点儿特权，就是能够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把人跟名字对上号。
安琦跟在他身边儿，听着他跟自己小声介绍一些人的外号或名字，让她尽快熟悉，见到她紧张，又安慰说：「记不住也不要紧，就是一起出来玩儿，唿吸唿吸新鲜空气也不错。」
这倒是的，自从进入老城区，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让人感觉到绿化的好处了。
爬山虎包围着楼房，乍一看，有一种异域之美，潮湿的空气催生了一些菌类，长在墙角的位置，有着各自的特色，被一片绿意衬托着，仿佛是到了森林之中一样。
安琦放松了些，站在叶希伦的身边儿，也会对看过来的视线微微点头。
「看这里，看这里，大家都看我，这次活动是我提议的，没想到通过提议了，嘿嘿……」
一个长得有些猥琐的男生嬉笑着举起手示意，他外号「猴子」，是个手长脚长的男生，他的发色有些发黄，是那种天然的黄，倒是很贴切他的外号。
他的腿似乎有点儿罗圈腿，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站在那里，完全贴合腿型的裤子凸显了那有些不正常的弧度，他自己没什么感觉，拍了拍大腿说：「忘了说了，大家叫我『猴子』就好了。」
他说着做了一个美猴王的动作，周围出现了笑声，气氛又放松很多。
「这座学校原先是我的母校，建校的时候就有传闻，说是建在活埋坑上的，还有什么诸如女厕所的鬼之类的传说，反正大部分学校都有类似的，我就不说了……
我们这次来探查的是一桩案子，先说好啊，我提供的资料有限，里面残留的线索说不定也早没了，大家就来体验一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有限的东西，在实地考察之后推测出来案件的详情——这件案子的兇手至今没有落网，我这里有几个可疑的人选，等你们推理第一阶段完成之后，我再说，到时候大家也可以盲投一下，说出各自的理由，选中最多的那个就是我们钦定的真兇了，而选中的人，我这里还有一份纪念品，神秘纪念品啊！」
猴子大声说着，不时还把高举着的手拍一拍，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说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背包解下来，把里面的部分资料摊开在旁边儿的一块儿破木板上。
安琦辨认了一下，那木板上的字，好么，应该是学校的牌子，不知道是被谁摘下来，丢在了这里。
「是什么案子啊，你知道吗？」
安琦见那边儿人多，就没着急围过去看资料，询问同样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叶希伦。
「我看过，是一个旧案了，有些奇怪，一个月内，陆续三个人跳楼，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安琦脱口而出：「三角恋？」
叶希伦笑了，露出几颗白牙，阳光灿烂，「那就不知道了，都是高三生，最后的结果好像是说压力太大，也没说有什么兇手，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断定，不过，也可能是一种误导，故意提供这样的信息，模煳重点……」
安琦微微皱眉，她开始还以为这是很严肃的推理活动，原来就是推理游戏吗？好像那种假设案件，然后各自推演的剧本杀？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大家的角色都是侦探，且最后并没有定论，是否有兇手，兇手是谁，完全不一定，连主办方都没答案，所以，推理了个寂寞吗？
喜爱看柯南，是因为每个案件总有兇手，如果连兇手都找不到，那也太虚无了吧。
一脸无语的表情，安琦完全不知道这样的意义何在，好像还挺正式的样子。
「都说了，就是玩儿嘛！难得的星期天，出来活动活动不好吗？高三生，压力大。」
叶希伦好像看明白了她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解释：「这不就是沉浸式推理的魅力吗？」
「嗯，理解，高三生，需要前车之鑑。」安琦发现前面的人少了，跟叶希伦打了个招唿，也凑过去看这些公共资料。
都是列印出来的纸质资料，看得出来，很用心了，一份儿的还标着页码，有的还有黑白照片，像是现场照的样子，上面用红笔标註了一个人形，在这种阴冷的地方，莫名多了点儿恐怖意味。
第203章
鬼校原名十二中, 安琦没有听说过这个学习的名字，应该是比较普通的那种学校，这年头, 看重点不重点, 不是看牌子上有没有数字, 数字又是否靠前的，还要看各种硬体软体设施。
十二中的门脸不用提了, 是很老旧的那种铁栅栏门，门上生锈的铁条还带着尖刺那种, 不利于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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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页
幸好，荒废已久，旁边儿有一道小门是开着的, 门上的锁是新的。
猴子发现安琦的视线看过去，解释了一句：「这是我换的, 里面还稍微布置了一下，总不会让大家空跑一趟, 我还安排了几个彩蛋，你们找到就知道了, 这样更有趣味性……」
听起来更像是游戏了, 安琦扯了扯嘴角，在此之前，她真的以为推理是很严肃的事情，推理社的那些活动, 不说被人当做侦探请去破案那种，可也不该是这种吧, 人为制造的……
一时间心中的想法有点儿复杂，不知道如何形容, 安琦就低下头拿起一份资料来开。
一个月，陆续三个高三生跳楼，都说是压力过大，但两女一男，怎么看都像是有感情纠葛的那种。
现场照片没有几张，除了三张都有红笔勾勒出来的人形的地面照，就是几张宿舍内的照片，还有教室的照片。
教室的照片只有一张，安琦第一个反应就是「三人是同班同学？」
她没有贸然说自己的想法，如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默默看一遍，把自己的想法记在心里，既然来参加了，安琦也不想自己成为一个打酱油的，她对此有点儿危机意识，主要还是来源于今天头顶上那个鲜红的「5」，不确定是不是跟这个推理活动有关，但，保持警惕就没错了。
见得多了，她渐渐也能以平常心对待了，不会因为「5」就畏首畏尾不敢出门，怎么说呢，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没必要为此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一直紧绷着坚持一天，也挺累人的。
只在某些时候，安琦还是会以幸运值「5」作为参考，对周围多一些观察和戒备。
看完一张资料，安琦就放下一张，然后拿起另外一张，也许是考虑到游戏性质，这些资料上的文字并没有长篇累牍，应该是猴子自己总结过的，三人的基本资料，果然是一个班的学生。
还有一张资料上面就是一个简单的座位表，大致标註了学生的名字，有些学生大约是年深日久，记不清那个座位的学生叫什么名字了，就标註了一个单字，或姓或名，方便称唿，一眼看过去，倒是没有空白的，排得满满的。
还有三个单页是三个死者的基本资料。
「何小玲，女，长相秀美，成绩中上，住宿生，单亲家庭，有一个母亲……事后母亲曾来学校索赔……」
「于晓，男，五官端正，成绩中上，走读生，父母都在外地，跟奶奶在本地的读书……事后父母曾来学校索赔……」
「邵佳佳，女，班花，漂亮，成绩靠后，住宿生，父母都是本地人……事后父母不接受赔偿，告到教育局……」
三份个人资料上都有「事后」字样，果然是后来总结出来的，并不是警方的初始资料，这也正常，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警方的资料的，这应该是他自己总结的吧。
安琦看了一眼猴子，心中已经开始在猜测，两个死者，何小玲和邵佳佳，哪个才是他的梦中情人，若不是有些情爱之心，也不会在事后，警方都定性为自杀的时候，坚持认定有兇手了。
猴子很是敏锐，发觉有人在看他，回头对上安琦的视线，他笑了一下，拨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似乎带着点儿被美女注视的自鸣得意，还冲安琦笑了笑，主动询问她：「是有哪里看不懂吗？」
「没有。」
安琦摇摇头，忙又把目光落在了另一份资料上，这份就是一份很符合推理概念的时间表了。
事发时间，其他人都在做什么，按照一天从早到晚的顺序排列下来，这应该是不需要再证实的资料了。
「猴子多大了？」
安琦突然想到这个，询问叶希伦。
如果这是猴子曾经学校的学生，那么，猴子肯定也不是高中生了，虽然他这种装扮，看上去挺像。
「反正不是学生了。」
叶希伦可能也不知道具体的年龄，这样说了一句，肯定了安琦的猜测。
「真有心啊。」
都毕业几年了，还惦记着曾经的案子，花了这么大的工夫来整理这样的资料，还提前布置里面的场景，尽可能还原现场，这要是跟那三个死者没什么感情，实在是说不过去。
安琦感慨了一句，又问：「其他人呢？」
都是年轻人，安琦之前是默认大家都是高中生的，还可能都是高三生，可现在想来，这种想法就很主观了，谁也没这样介绍自己啊！
哦，对了，他们是不是应该有个自我介绍的环节，好歹是一起来参加一场游戏的。
多少寒暄两句吧。
安琦才想到这里，再一看，之前看完资料的几个人，已经往里面走了，隔着那个生锈的铁栅栏门，能够看到他们在里面活动的身影，其中笑笑的笑声自带指引，让人一眼就锁定了她和大鼻子的位置，他们已经开始往楼里面走了。
那种老式的教学楼，外面爬满了爬山虎，被叶子遮挡着，几乎看不到窗户的位置，想来里面应该是很昏暗的，大门处最显眼，黑洞洞的，门板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也可能就没有门板。
三级楼梯不算高，正对着铁栅栏门这里，一般学校会在这中间摆放一个假山喷泉之类的景致，这里全没有，也可能以前有过什么，但现在没有了，反正看上去，有些古怪。
正面的教学楼有五层，靠近门这边儿还有几间平房，按照地图上标註的，分别是食堂宿舍小卖铺，除了两侧没有专门的图书楼和教师办公楼，看上去跟安琦她们学校还有点儿相似，又给了人一点儿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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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的人落点在后面，从这里看不到，虽然进去了可能也看不到什么，但还是要进去看看，说不定还要去楼顶看看。
「这楼多少年了，还安全吗？」
安琦很有点儿担忧，也不知道荒废多少年了，建筑物也是有保质期的。
叶希伦觉得她杞人忧天，笑着说：「放心吧，那个年代的建筑物都是绝对坚固的，地震都扛得住，咱们这点儿人，还压不塌。」
他是这样说，可安琦心中还是有点儿担心，在她想来，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如果有意外的话，这次推理活动是最可能出现意外的，而面前这个许久没人的鬼楼就很像是危楼，不用踩踏也会发生事故的那种。
她才这样想着，就听到一声「哗啦」声，还有人在楼上喊：「你们小心点儿，这边儿窗户上的玻璃都不结实。」
三楼上，一个人沖这面招手，刚才就是他在喊，像是在提醒还没进入楼里的人。
五层楼的高度掉下来的玻璃，砸得死人吗？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安琦突然觉得这次活动处处都是安全隐患，更不要说万一发生坠楼事件，呸呸呸，五楼掉下来，摔不死吧？
不，还是有前车之鑑的。
见安琦看着地面掉落的玻璃碎片若有所思，叶希伦踩了踩水泥地面，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五楼掉下来，不一定会摔死的事情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会是猴子确定有兇手的理由吗？
如果是被推下来的，这个高度，一定会死吗？
还是说，先被击打了头部，然后又被头朝下推下来，正好头摔烂了，看上去就很像是跳楼自杀的了？
这方面的尸检资料是没有的，显然这不是猴子能够搞到的东西，或者说也没什么必要，既然当初警方都以自杀结案了，也就说明他们并没有从尸体上查到什么疑似他杀的疑点。
楼上又传来了笑声，咯咯咯的，是笑笑的笑声，她不知道又因为什么笑了，这种时候太爱笑也不好，这里有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最关键的是，被爬山虎占据的楼内光线昏暗，那缥缈的穿透楼板的笑声传来，真的具有某种女鬼效应，本来不讨厌这个笑声的安琦都不由得皱眉，很想让她别笑了。
「她平时也这么爱笑吗？」
安琦忍不住问，她以为叶希伦应该熟悉他们一些，叶希伦摊手，做出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样子来。
「我跟他们真的不太熟。」叶希伦说着，指了指安琦，「这里面，我就跟你熟悉，你不也是吗？」
安琦点头，想到自己可能还耽误了叶希伦的游戏体验，因为和自己熟悉，自己又怕这怕那的样子，叶希伦竟是直接跟自己组队了，还以自己为主，这就像是陪玩儿了。
如果是何美来，也是这样的模式吗？
转念，安琦又想到了，以前何美还拜託叶希伦一些事情，他也都帮忙了，所以，他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啊？
心思偏到八卦上面，忽然就感受不到之前的害怕情绪了，安琦主动提议：「不然我们先去宿舍看看，我记得地图上，这里有一道走廊，是可以直接过去的。」
「好啊。」叶希伦答应下来，率先往那条走廊走去。
第204章
这条走廊只有顶棚, 两侧都是空落落的，四面的风吹过来，走在里面更多出一种阴冷之感, 隐隐还有些潮气, 能够看到教学楼后面一侧的地面有些塌陷, 形成了一个类似天然的凹坑，里面积攒了一些水, 没有什么臭味儿，可能是雨水, 或者原来的埋着的水管破裂涌上来的水。
「怪不得这里的爬山虎生得那么好。」
安琦看到那个水坑，第一个反应就是植物生长如此，不是偶然。
察觉到叶希伦侧头看她, 她脸上微红，他们过来是推理命案的, 结果她在这里看什么植物生长的原因，实在是有些偏题了。
叶希伦没说什么, 继续领路。
宿舍所在就是平房，两个女生都是住宿生, 还在一个宿舍之中, 这可真是註定要有些矛盾的节奏。
一个宿舍如果有六个女生，那么会有多少矛盾？
安琦突然想到了上辈子看到过的一个问题，六个女生有八个群，这宿舍关系, 可真是复杂。
当时她还想过，八个群算什么, 好好算一算排列组合就知道了，事实可能还会更夸张。
如今这小小的宿舍之中, 竟然上下铺住了八个女生，这要积攒多少矛盾，真的不好说了。
宿舍面积小，很是侷促，上下铺的铁床也都生了锈，靠着两侧的墙，一张长桌放在中间，没有看到凳子椅子之类的，以前可能就没有，也可能后来被人搬走了，就好像这里基本上也没残留什么被褥一样。
门的两侧有柜子，一边儿四个，更偏向于那种储物柜，原来应该是有锁的，如今有几个连柜门都没有了，不知道是坏掉了，还是被人拿走了。
中间的长桌还留着，能够看得出，不是什么好木头，有划痕，有窟窿，一边儿的桌腿还断了，勉强支撑着每倒罢了。
桌子是带抽屉的那种，只有四个抽屉。
很好，矛盾点来了。
八个女生该怎么平均分配这些抽屉？
安琦已经从女生的视角开始想，第一时间看到这样的宿舍，分床铺的问题也是一个矛盾点，然后就是桌子的抽屉，甚至柜子的位置，谁上谁下，室内的垃圾桶放在那一边儿，水盆之类的，都在什么位置上，哪里挂毛巾，哪里放牙刷牙膏，如果有人挂镜子，会不会有人不希望那镜子对着自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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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仔细想，脑中仿佛已经出现了八个女生为此争吵的画面了，不一定是真吵起来，但肯定有矛盾的。
铁架子床上贴着白色的小纸条做标籤，跟座位表一样，应该是猴子后来总结的。
「何小玲和邵佳佳是一个对角线啊！」
安琦微微皱眉，两人不在同一边儿，又不是同一张床的上下铺，隔着一张长桌，按理来说，矛盾会少一些，难道说她们关系特别不好，还是关系特别好？
床上没有被褥，但放着一些硬纸板，硬纸板上还写着一些文字，被胶带固定了一下位置，叶希伦踩着桌子看了邵佳佳的那个上铺，指着几个位置对安琦说：「这个邵佳佳应该很喜欢玩偶，摆放了好几个，她应该家庭幸福。」
「也不一定啊，喜欢玩偶，也许是某种寄託？」
安琦随口说着，心里还是很认可叶希伦的说法，她记得三个人的父母之中，只有邵佳佳的父母不接受赔偿，把这件事告到了教育局去，可见他们对女儿的爱，这样的家庭，应该是幸福的。
不过，邵佳佳是独生女吗？
其他两个人呢？
资料上好像没有写这一点，是因为人死在学校，所以排除了家庭因素吗？
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太主观？
「啊，你们先来了啊？」
门外的女声让沉浸在思考中的安琦吓了一跳，勐然从那种渐入佳境的推理状态之中走出来，看向门外，那是一同参加推理活动的第三个女生，这次活动之中也只有她们三个女生。
跟爱笑的笑笑不一样，这个名叫「文静」的女生笑起来也很腼腆，不怎么爱说话，跟大家见面，也就是泛泛一笑，看得出来，跟其他人也都不太熟悉。
陪她一起来的是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文盛管她叫姐姐，两人之间的举动很是自然，应该是她的亲弟弟，另一个叫做崔平的男生可能是文盛的朋友，两个男生总在一起说话，不像是文静的男朋友。
安琦是这样猜测的，可现在看——
这会儿，跟在文静身边儿的是崔平，两人站得很近，他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
「里面地方小，等你们出来，我们再进去吧。」
崔平沉稳地说着，并不着急进入，还跟文静往旁边儿让了让。
这边儿一排平房总共也没几间宿舍，里面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主要就是看看猴子有没有在上面留下一些线索资料，或者干脆就是彩蛋。
两方还在礼让着，外头文盛高声喊起来：「看我找到了什么，我就说，肯定会有东西的！」
他手上举着一个黑色的本子，从另一间宿舍走出来，见到这边儿还等在门口的两人，脸上露出笑容来，八颗雪白的牙齿露出来，让他的笑容格外灿烂。
「是什么？」
叶希伦从桌子上跳下来，安琦在旁边儿忍不住伸手要扶，被叶希伦给笑了，故意偏了一些位置，没有碰到她。
莫名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安琦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好吧，可能没什么力量的感觉。
「是日记本，隔壁宿舍，跟她们同班的。」
黑色的硬皮本子虽然努力用那个年代流行的本子了，但里面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后来抄写上去的，跟那些资料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应该是猴子后来抄写出来的。
可能因为是日记本，里面有些关于个人的东西不准备让人知道，所以猴子抄写的时候没有所有都抄，而是尽可能按照原来本子的顺序抄，于是有的时候，两段文字中间隔了好几页白纸。
「这应该都是有用的线索，就是比较零碎。」
叶希伦接过本子，粗略翻看了一下，没有细看，也不好说里面都有什么，但想要从这里找出线索，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会儿我们可以交换线索。」
文静很有些精明，不准备把日记本白白跟人共享。
叶希伦一笑：「好。」
安琦没有参与这场对话，在叶希伦跟他们在门外交流的时候，她抓紧时间看了看下铺何小玲的位置，上面也有一些贴上的硬纸板，写着诸如「枕头」「被子」「书本」之类的文字，每个硬纸板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当初摆放这些东西的位置了。
这样看，也没什么特殊的。
长桌下的抽屉基本不用打开，就是一个样子，两个已经消失不见，一个坏了，歪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没什么东西，另外一个，底儿漏了，大窟窿很明显，没有拉开看的必要。
安琦不想触碰这些东西，不是因为有灰尘，这里应该在布置的时候被猴子简单清理过，浮灰很浅，不留意就会被忽略过去，而他没有修理抽屉，证明这抽屉里面恐怕真的没什么线索。
她是这样想的，却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彻底翻找，门外叶希伦已经答了「好」，她就直接走出来，把地方让给文静他们去找。
「你准备用什么交换？」
安琦问叶希伦，她怀疑叶希伦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
「不着急，现在还不是交换线索的时候，先去教室看看吧，他们三个都是一个教室的，也许那里会藏有线索。」
叶希伦突然成了主导，安琦没什么意见，跟着走。
再次走过走廊，他们碰见了另外两个要去宿舍的男生，其中一个老远还在笑：「真没想到我第一次进女生宿舍竟然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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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有人，两人不再说笑，收敛了一些，擦肩而过的时候点头示意，一看就是那种不熟悉的人。
走过一段距离，安琦忍不住问：「怎么他们这些人跟你都不熟啊？」
叶希伦这个推理社的创办人员，首创这种推理活动的人，这么没牌面的吗？
不知道她为何有这样的问题，叶希伦意外回眸：「都这样啊，本来也不熟啊！」
人多了，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何况他们这个社团本来就很松散，没有什么「领导人」的说法，哪怕有些事情要管，但作为管理者，最多也就是发个消息，看看回应与否，不可能命令什么，就好像这次的活动，有人申请，管理者觉得还可以，就同意了，之后有没有人参加，有多少人参加，就是各凭兴趣的一件事了。
对参与人数有要求的，是申请人，而不是管理者。
大部分申请人还没有人数要求，属于人多人少都能开展的活动，结果怎样，会不会有奖励，也不是管理者的事情，属于申请人自愿，像是这次的活动，如果猴子没有准备奖品，大家就不参加了吗？不，还是会有人参加的，追求的就是一个推理探索的过程。
第205章
教学路只有五层, 上楼的时候多少有些无聊，昏暗的室内，有些水泥地面似乎都因为年久而塌陷, 看到那坑坑洼洼的表面, 还有断掉的楼梯, 安琦的想法有点儿复杂，原来水泥并不是那么结实, 也是有年限的吗？
好像补充到了一个冷知识。
楼梯有两处，一左一右, 安琦和叶希伦是从走廊过来的，自然就选择了右边的楼梯，走到三楼的时候遇到了下楼来的笑笑和邹亮, 邹亮摸摸鼻头，沖他们笑了一下, 提前告知一样：「楼上没什么好看的，还有积水。」
「谢了, 我们上去看看。」
叶希伦笑着道谢。
笑笑也在笑，圆脸笑起来, 眼睛都成了月牙, 「你们去看看吧，现在也没什么痕迹。」
她笑着撇了一下嘴角，像是在暗指猴子并没有提前做好布置。
安琦的目光和她交错，两人微微点头, 都是女生，自然便多两分善意。
到四楼的时候, 叶希伦的脚步停顿下来，「教室就在这一层, 要先去看看吗？」
「先看楼上吧。」
因为外墙的爬山虎遮挡了所有的窗户，些许光线根本不足以照亮昏暗的走廊，给楼内的人营造出一种外面乌云密布的错觉，好像下一刻就要有暴风雨，那自然是要先看看楼上了。
五楼那里有一扇小铁门，门把手坏了，耷拉在那里，被打开的之后，咯吱作响，像是有什么人在别的地方发出的动静。
安琦吓了一跳，往后退步，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没站稳，往后倾倒，叶希伦连忙拉住她：「小心。」
扶着叶希伦伸出来的援助之手，安琦站稳之后回头看，看着那台阶皱眉，这个位置的台阶，可真是令人不习惯，万万没想到，楼顶这里竟然是有点儿下沉的样子，怪不得说有积水，排水出问题的话，这不就像是一个楼顶游泳池吗？
楼顶很多杂物，有些水泥墩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还有两个水泥小房子，似乎是封闭的，没有窗户，也看不到里面的样子，门是锈死的，安琦踢了踢，铁门发出的声音像是有回音一样，很是沉闷。
「这是维修房吗？」
安琦不太了解一个正常的楼顶都应该有什么样的建筑，这里不是居家，肯定不会有太阳能板之类的东西，那么，这个就是某种储物室？
头一次见，觉得古怪，多看了两眼。
叶希伦已经走到楼边儿，往下看，他的脑海之中回忆着那三张照片的样子，判断那三个人都是从哪个位置掉下去的，这种高空坠落的位置还是可以稍稍判断一下的，不过楼顶上的确如同笑笑所说并没有任何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猴子觉得并不好直接锁定落点是垂直的？这个高度，这个风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垂直的吧。
叶希伦站在那里思索，安琦却像是发现了点儿什么，高声叫他：「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破旧的铁笼好像是宠物笼，又或者是那种鸽子笼，只不过里面的分隔不见了，光剩下外面的铁笼子了。
叶希伦以前见过别人家在楼顶养鸽子弄的鸽子笼，外形上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里面会分隔开来，不会像是这种。
「宠物笼的话，好像有些大了。」
叶希伦判断着，又看了看这个铁笼子的位置，并不在靠近边缘的位置，而是在比较中间的位置，这样就肯定不是鸽子笼了，再说了，教学楼养什么鸽子，宠物笼的话，难道是大型犬？
笼子内侧并没有残留什么宠物毛髮，除了生锈之外，看起来还不错。
「这个锁——」
叶希伦看到了那明显没有生锈的锁，正要说什么，铁门哐当一声，撞在门后的水泥墙上，巨大的声响让安琦和叶希伦都看过去，看门的人似乎也意外了一下，没有马上进来，探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们两个，抬了下手：「抱歉，我还以为……」
是崔平。
「你们也来了啊！」
叶希伦打了个招唿，问他，「你们去教室了吗？」
「还没，下去的时候再去吧。」
文盛在崔平后面，跃过崔平先一步进来，笑着沖两人打招唿，「楼里太闷了，上楼的过程特别压抑，先看看外面，心情也能好些，空气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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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不合时宜的话，仿佛忘了这里以前曾经死过人，这个顶楼可能还是命案发生的地方。
文静走在后面，拍了他的后背一下，暗示他闭嘴，文盛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没有再说了。
叶希伦和安琦也没跟他们多说，本来也不熟悉，叶希伦用眼神对安琦示意，问她要不要走，安琦不想跟人挤着，见有人来了，本来就想走了，点了点头，两人就跟他们打了个招唿，先下去了。
下楼的过程，仿佛就是从光明的人间一步步走到地域去。
空气之中的潮湿似乎还夹杂着某种陈腐的气息，三个死者的教室在四楼靠近楼梯的位置，这里的门窗都坏了，里面的桌椅也基本上没有留存，跟之前一样，被几个硬纸板替代，但可能是地面湿潮的缘故，并没有直接贴着放在地上，每一片都被砖头夹着，竖在了地面上。
能想像吗？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之中，突然看到好多或黄或白，写着人名的硬纸板竖在那里，好像是一个个静默的墓碑。
本来要进门的安琦看着这一幕，回头看了看叶希伦，重新找回了一点儿安全感，忍不住吐槽：「这真的是推理活动，不是探险活动？」
都赶上人造鬼屋了，还是那种「根据真实事迹改编」的。
叶希伦「哈哈」笑着，被安琦拍了一下，「你别笑了，太怪了。」
这种气氛之中，听到笑声，真的很有那种阴间感觉。
被拍了的叶希伦愣了一下，安琦很少跟人这样亲近，仿佛一直都跟人保持着距离，唯一能够跟她没距离的，就是何美了，两人总算是连体婴一样，挽着手出现，可现在……
「别怕，世界是物质的，我们是科学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
「哎呀，你还说，快别说了。」
安琦忙叫停，这种环境，就不能说点儿阳气重的话吗？某些词儿，该不提就不要提了。
「……没有什么不科学的事情，所以，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叶希伦没有被安琦打断，口中的话拐了一个弯儿，说完了自己的意思，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仿佛终于发现了安琦的弱点。
即便她这样说，安琦还是不太敢进去，她自己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科学，更不要说她还有一个幸运值系统了。
「我看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就不用进去看了。」
安琦望而却步，叶希伦却想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
说着，他就进去了。
安琦自己站在门口，看看里面，行走在竖起的纸牌子之间的叶希伦脚步缓慢，这里光线不好，他大约是想要找什么线索，或者是彩蛋，走得慢，幽魂儿一样，再看看外面，走廊两侧都是黑洞洞的，好像是张开的大口，随时都会吞没这条走廊上站着的一切生物。
「好、好了没啊？」
安琦忍不住在外面催促，声音都发颤，总觉得那些看不清的地方，都隐藏着什么，正在注视着这里，令她毛骨悚然。
「咚——」
一声沉闷地重物落地声传来。
安琦僵立在原地，对上叶希伦看过来的目光，总觉得他眼中似乎有某种幽幽的绿光，不像是个人了。
他，没什么事儿吧？
脑中乱七八糟的类似鬼魂附体的幻想让安琦脸色煞白，眼神慌乱，叶希伦快走两步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忍不住往后退步。
叶希伦停下脚步，无奈地摆手：「你怕什么啊，应该是什么东西从楼顶掉下去了——不是人。」
他不补充那一句还好，说了「不是人」之后，安琦反而产生了更加恐怖的联想，腿都要打颤，见叶希伦要走，连忙拽着他的胳膊，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贴近，但两人的距离的确近了很多。
叶希伦侧目看了一眼，看出安琦是在害怕，虽然不知道她害怕什么，但还是没有拒绝拖着一个人走，脚步还体贴地放慢了些。
安琦没有察觉这一点，跟着走到能够看到外面的窗口，没敢伸头出去看，扯下一些爬山虎的叶片，看到外面的情景，地上多了一个铁笼子，正是楼顶的那个。
「可能是文盛他们扔下来的。」
叶希伦猜测着，却也不明白对方这是要做什么，某种高空坠物的实验？
眼见为实，果然不是人。
安琦安心地松开了叶希伦的胳膊，轻声抱怨：「他们是做什么啊，也不怕砸到人。」
叶希伦皱眉，的确，这也是个安全隐患了。可他们这么松散的组织，想要约束到个人，也不容易，只能在之后提醒了。
「你找到了什么？」安琦刚才好像看到叶希伦出来的时候从讲桌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叶希伦扬了一下手上的东西，是一叠小纸条，被贴在一张纸上摺叠成条状，他笑：「我们可以去换日记本了。」
第206章
——下课做什么？
端正的字迹在末尾又有些飞扬, 好像少年人的心思，夏花般烂漫，冉冉上升的风化作了末尾一笔的小钩子, 稍稍上扬, 好像已经开始期待一个浪漫的约会。
——你听说奖学金的事了吗？
文静秀气的字迹应该是出自女生手笔, 不知道是邵佳佳，还是何小玲, 她们是彼此聊天，还是写给于晓的？
小纸条上并没有标註名字, 让人看得有些不明白，却能从笔迹上看出是三个人的笔迹，中间最少的那个字迹有些连笔, 是那种很刻意学起来的连笔，并不潇洒, 但看起来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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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页
如果没有那个端正的字迹，安琦会以为这个字迹才是男生的, 这个年龄的男生，十之八九都爱耍帅, 刻意练习一种花里胡哨, 在当时看来很特殊很唯一的字迹，还是很好理解的事情。
小纸条似乎是按照某个时间顺序排列的，从上到下，大小不一, 像是从笔记本上撕扯下来的，看起来像是原装的。
安琦大略看过去, 除了一些可能是谈情说爱的小事之外，就是说哪个老师好, 哪个学生跟谁好了之类的，再有就是奖学金的事情了。
「是跟奖学金有关？」
安琦本能地这样想，她看向叶希伦，希望得到认同，或者一个指点，对方在推理上一直都被信任着。
「看看日记吧。」
叶希伦把手上的日记本递过来，他们在五分钟前和文静他们胜利会师在长廊处，从楼上下来的崔平难得主动跟他们打招唿，为往楼下扔笼子的事情道歉，「没想到声音会那么大，我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安琦和叶希伦能说什么，只能说没事儿，这地方本来就废弃了，他们在教学楼里，也看到了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痕迹，指不定还有流浪汉或者流浪动物在这里到此一游，留下一些痕迹。
他们想要在这里做什么，只要不是搞破坏危害到别人，别人也没有理由指责他们的行为。
两方见面之后就直接交换手头上的线索，一方有日记本，一方是小纸条，一换一，还是很公平的。
小纸条安琦和叶希伦已经看过了，老实说，没什么重点，就连奖学金的事情，可能太长了吧，也没在纸条上细说，只有一个「下课说」，至于下课之后说不说，说多少，就都不是现在能知道的了。
但这无疑是一个重点。
日记本并不是邵佳佳和何小玲的，而是另外一个隔壁宿舍的女生的，这可能是猴子安排的彩蛋，安琦这样想了一下，没有细看前面的名字，而是快速翻看里面的内容。
「怎么又是何小玲，她凭什么总是得奖学金？凭她会勾引男人吗？」
只是这一句，就让安琦皱眉，这话可真是恶意浓重，充斥着浓浓的妒忌之心，如果没记错何小玲的成绩应该是中上，获得奖学金的话……
这里面，有一个误区，安琦以前以为奖学金最多只有前三名，是属于状元榜眼探花这样的一甲之列的，可实际上，奖学金的范围可能还要大一些，比如前十名之类的。
何小玲班上的人数只有三十多人，算是少的了，中上的成绩，可以划分在二分之一朝上的位置，如果奖学金有十个人会获得，那就是三分之一的机率，两条线一划，何小玲获得的可能还是有的，谁的成绩也不是一成不变，肯定会有所浮动的，如果她发挥好了，那就肯定是奖学金得主了。
这样想，何小玲获得奖学金这件事，谈不上十分不合理，怎么就扯到会勾引男人了？
这个男人指的应该不是于晓。
安琦还是了解这个时候的女生的，不会动辄把「男人」字样挂在嘴上，说到某个男生的时候，不是叫名字，就是直接用一些对方的特点指代，若要暧昧一些，可能就是「那个谁」。
直接说男人，指的应该是大人，而学校里的大人，能够决定奖学金的，是老师？
如果何小玲跟一个老师有关系，那他们三个就不是三角恋关系了？于晓在这里面是什么角色？
何小玲的爱慕者？
还是窥知了秘密觉得有机可乘的有心人？
写日记的女生很爱抱怨，在几段抱怨何小玲会装样的文字之后，隔了几页空白，又开始说于晓，这几段文字就直接说明了于晓和邵佳佳的关系，于晓在追求邵佳佳。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邵佳佳能看上他？邵佳佳眼光可高着吶……」
这个女生的话语似乎有些酸熘熘的，也许她有点儿喜欢于晓，或者就是单纯羡慕邵佳佳有男生喜欢？
女生之间的攀比是很奇怪的，漂亮的头花，好看的书本，还有、有没有男生喜欢，她们自己可以不喜欢那个男生，但如果不被对方喜欢，就好像被比下去的样子。
安琦微微摇头，这个日记本的主人不是她的重点，继续看之后的吧。
又隔了两张空白页，文字之中才出现了熟悉的人名，何小玲。
「真是烦死了，人家两个人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又看见她跟于晓走在一起，以前不是不喜欢于晓吗？现在怎么拉拉扯扯的了？」
「她可真不要脸，别人传纸条，有她什么事儿，看了不说，还往上写字，她想做什么？」
「这次的奖学金可能又是和小玲的了，明明她的排名都下降了，怎么又是她？单亲就了不起啊！凭什么要让着她？」
「我要是邵佳佳，我就狠狠打她一巴掌，看着就噁心。」
安琦微微皱眉，何小玲做了什么？在这几段文字之中，怎么觉得这个何小玲似乎的确是有问题，被原主的文字影响到了？
又隔了一张空白页，很快看到了有关于晓的文字，通篇都是在说于晓「三心两意」「烂人」的，结合前文，很好，果然三人之间有感情纠葛。
于晓追不上邵佳佳，改去追何小玲了？
邵佳佳跟何小玲都是住宿生，还是一个宿舍的，如果跟同一个男生有瓜葛，可以想见这两人在宿舍之中会有多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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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页
本来住宿的空间就那么小，平时免不了磕磕碰碰的矛盾，这时候再因为同一个男人发生不睦，矛盾肯定会升级的吧。
「自杀？她为什么会自杀？不，不可能的。」
文字是猴子后来抄写的，这一段的时候似乎有些着急了，字迹都潦草，正贴合文字上的感觉，像是原主人的心境也不稳了。
安琦回忆了一下资料之中三人的死亡顺序，第一个被认定跳楼自杀死的是何小玲，然后是于晓，最后才是邵佳佳。
中间的间隔时间，何小玲和于晓之间隔了十天，于晓和邵佳佳之间，只隔了一天，以至于后两者的自杀原因，除了学习压力大之外，还有邵佳佳为于晓殉情的可能。
少男少女，因为爱情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似乎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何小玲成绩还不错，说是学习压力大，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可结合这个日记本上的内容来看，何小玲也没什么自杀的道理啊，成绩不错，有奖学金，还有男生喜欢，甚至比下了同宿舍长得更漂亮的班花邵佳佳，她难道不会因此得意吗？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值得自杀的？
哪怕有人说她和男人有不正当关系，勾引老师之类的，她也不至于承受不了吧，从日记本上的内容来看，何小玲这人挺绿茶的，于晓跟她关系近的时候，她对别人保持距离，于晓喜欢邵佳佳，想要追求邵佳佳的时候，她又主动跟人亲近，最后还成功把人拐到自己手上。
这样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会很差吗？
于晓的自杀就更奇怪了，他的成绩也在中上，绝对不是学习压力最大的那个，他在何小玲之后跳楼自杀，总不能也是殉情吧。
后知后觉十天之后，发现痛失所爱，最后直接跳楼？
这剧情，好像有点儿扯。
日记本上并没有多少文字，很快，安琦就看完了，合上日记本，传递过去，通过叶希伦的手还给了文盛，两方很快又拉开距离，叶希伦什么都没说，安琦一个劲儿看他，想要他说点儿什么观后感，或者能够从中得到什么结论。
不知不觉，顺着叶希伦的脚步，她就跟到了教学楼后面，不远处就是那个从楼顶被扔下来的铁笼。
叶希伦的脚踢了踢铁笼子，转头问安琦：「你说，这笼子是一开始就在楼上，还是后来被人搬过来的？」
「一开始就在吧，谁会弄个笼子到楼顶上，不累吗？」
安琦反问，问完了之后，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细思极恐，这个笼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放置在顶楼？谁放的？都有谁知道？
难道……她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一个女生被关到这样的狗笼之中，不能好好坐着，也不能好好躺着的别扭姿态了，是惩罚吗？体罚？还是……她似乎已经不能想像了。
「楼上还有几个笼子，是只有这几个吗？」
第207章
「咣当」, 笼子被叶希伦踢得晃了晃，有一根铁条，外扩出来, 竟是断了。
安琦看向叶希伦, 叶希伦摇头：「我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 多半是早就快断了。」
他说着，过去细看, 查看断口的情况，笼子锈迹斑斑, 看起来就是很久没用过的了，但那个断口看起来却并不是正常的断裂。
「你看，是早就有断口了。」
叶希伦招手让安琦过去看, 安琦走近两步，一看, 果然，能够明显看到那断口的一侧被有个小小的斜面。
「是被磨的。——这笼子可能关过人。」
使用工具应该算作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 能够持之以恆地想要磨断铁条，笼中的人一定努力了很久。
但这根铁条是现在才断的, 那曾经被关过的人, 是被放了吗？还是……
叶希伦好一会儿没说话，脸上的神色很是沉静，转头看到安琦默然，柔和了声音说：「可能是用来体罚学生的吧, 估计是哪个顽皮的学生做的。」
这也是有可能的，直到现在, 好多学校的老师还是愿意体罚学生，花样百出, 最常见的大概就是罚站，还有那种互相扇巴掌的，更不要说老师上手打人的了。
这还是通常意义上的体罚学生，其他的惩罚性质的，像是关在这种狗笼里，大概也是能够做出来的。
「我们走吧。」
安琦仰头看了看楼顶，仿佛看到有人探出个头来，没看清，但想到这笼子是从上面落下来的，又觉得不安全，催促了一句。
「好，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叶希伦应声，带着她回去。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四队人在学校门口汇合，猴子正等在这里，他本来是坐在那块儿牌子上的，屁股底下还垫着那些资料，见到人来，忙起来，沖他们笑着招手。
「看来大家第一阶段探查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先交流一下，说说各自发现的嫌疑人。」
猴子主动开启话题。
安琦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推理活动，不知道具体的流程是什么，还有些新鲜感，没有抢先说话，先听别人说的。
文静、文盛和崔平的三人组，由文静发话：「应该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想不开，何小玲的死可能跟于晓有关，也许是意外，或者怎样，于晓后来逃不过内心的谴责，也自杀了，至于邵佳佳，我怀疑何小玲跟于晓的悲剧是因为她的挑拨起来的，也正因为这件事，她最后也承受不了心理压力，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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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还是自杀，不过原因很清晰，还是那种三角恋的感情因素，没什么新意，可又不得不说，比较符合少年男女的心思。
一个告白不成功，转头就自杀的，也大有人在，更不要说因为失恋自杀的了。
安琦上辈子看过不少新闻，失恋自杀者大有人在，还有那种因为失恋直接报復社会的，或者干脆拿刀去捅昔日恋人的。
只能说，谈恋爱的风险还是挺高的。
「这算什么嫌疑人，肯定不是这样的。」
笑笑很是积极，直接反驳了文静的说法，「以为愧疚自杀，于晓是这样，邵佳佳也是这样，他们的心思也太重了吧，再说了，何小玲有那么脆弱吗？一个能够勾引老师的女生，肯定不会因为失恋而跳楼自杀。」
她像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说到「勾引老师」的时候，神色有一丝厌恶，她的道德观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也对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有一种天然的鄙视。
不过，她也看了日记本了吗？
安琦记得日记本被文盛找到之后是一直拿在手里的，所以，她是在文盛找到之前就看到了，还是也跟文盛交换过线索了？
看她反驳文静的样子，可不像是给文盛留了面子，所以他们可能没有交换线索的交情？
文静没有跟笑笑争辩，但她的神色是高傲的，那云淡风轻的表现很像是没把笑笑放在眼里。
笑笑也不在意，微微昂着头，像是掌握了真理一样，得意的目光看向其他人，特意在安琦这里多看了两眼。
作为十人之中仅有的三个女生，她们三个就好像是绿叶丛中的红花，过于显眼了，很难不多留意几分。
两个队伍都发言了，剩下的就是安琦和另外那个两个男生组合的队伍了，四人目光交换，对面儿的一个男生笑了笑：「你们先说吧。」
发言顺序从笑笑抢答的时候，就不再是顺时针或者逆时针了，对方主动让了一步，多半还是看安琦是个女生，安琦却没发言，而是把目光看向叶希伦，小声说：「你说吧。」
看了一圈儿，说实话，安琦没找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固然能够从旁观者的日记本和小纸条上，看出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能有些复杂，但要说三人有什么矛盾到要杀死对方，或者有什么共同的仇家，却完全是臆测了。
臆测，可不是推理，推理还是要有一定的事实作为依据，并有足够的行为逻辑的推断。
叶希伦也没推辞，上前半步，像是要为安琦出头似的，把她庇护在身侧，主动开口说：「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何小玲自杀的条件并不充分，其他两人，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这话一出，别人还没怎样，安琦先诧异地看向叶希伦，虽然他们找到的东西的确不足以说明是否自杀，为什么自杀，但，就这样说出来，感觉好逊啊，别人都有了结论，他们却……好像浑水摸鱼，滥竽充数似的。
脸上微微泛出点儿粉红来，安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考试没考好，公布成绩的时候莫名羞愧一样，虽然事实是这个事实，但还是希望大家不要看，不要说，假装不知道。
叶希伦跟她显然没有同感，说完了之后还问对面两个男生：「你们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如同文盛拿走日记本，叶希伦拿走小纸条合集一样，如果别人发现了什么，可能也会顺手拿走，这样后来者就看不到了，未必是他们有意隐瞒或独占，但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何小玲的数学老师正在追她的妈妈，可能会成为她的继父。」
「所以，何小玲自杀，也许跟这位老师有关系。」
重组家庭最容易出现矛盾，十几岁的少女，三十多岁的继父，一男一女，似乎发生点儿什么都不奇怪，而如果是这样，或者也可印证为什么日记本中说奖学金总是何小玲的，老师稍微松松手，何小玲的分数就会高一些，很容易就在奖学金之列了。
男生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很模煳的看不清人脸的照片，一看就是后来又翻拍的，上面还残留着反光，能够看到三个人在照片上，照片后面则标註着何小玲的名字，以及那个数学老师和她母亲的身份。
这两个人没有标註人名，就是一个身份。
安琦一眼扫过，仅凭这个程度，感觉数学老师和何母就打了个酱油，连路人甲都算不上，路人甲还有名字吶。
所以，他们肯定不是嫌疑人了。
从猴子的角度来推理谁可能是嫌疑人，安琦觉得自己走岔路了，可这也没办法，她实在无法沉浸在这种推理之中，无法代入。
可能是有关信息太少吧，这三个人的信息，就是单纯的纸面文字，并没有更加具体的，唯一一张照片，还是如此模煳不堪，只能让人稍加想像何小玲的性格。
「怎么还有照片，你们在哪儿找到的，我怎么没看到？」
笑笑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满，看向那两个男生，不等他们同意，直接伸手把照片拽了过来，怕把照片扯碎，拿着照片的男生连忙送手，照片就落到了笑笑的手里，她仔细看了看，还蹭了蹭照片，像是想要擦去那挡在人脸上的反光，发现不能，脸上就露出了无趣的表情，又把照片轻飘飘扔回去了。
正好一阵风吹来，照片没有丢过去，被风一吹，拐了个弯儿，来到了文盛的面前，被他一把接住，又给文静和崔平看了看，才递迴给两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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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这儿吧。」
两个男生没有再拿着的意思，不介意别人去看，这些应该也是猴子有意藏在里面的，如今找回来，也省了再去收尾了。
见状，文盛也拿出了笔记本：「这是我找到的，你们看看吧。」
叶希伦跟着也拿出了那一叠小纸条，上面的文字多而杂，但实际上的内容并不丰富，除了奖学金一词能够跟日记本上的内容唿应，看不出什么来，连三人的关系都无法明证。
这也是正常的，高三生，怕老师抓早恋，不可能在传递的小纸条上留下「喜欢」「爱」之类的字眼，看起来就是平平常常的，最多是有点儿暧昧。
而作为两个女生的字迹，也没什么刀光剑影，看上去还挺友好的，似乎没有什么矛盾。
「怎么你们都找到东西了啊！」笑笑不太高兴，嘟着嘴，模样还挺可爱，邹亮在一旁安慰，「咱们不是也找到了吗？」
「那是什么啊，就是个烂包，破本子上的字都看不清。」
笑笑抱怨着，更像是在撒娇。
第208章
「是什么样的包？」
叶希伦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某个线索, 迅速问道，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那两个男生，至于其他人, 也投过来好奇的神色。
被这么多人的目光集中着, 笑笑似乎有几分得意, 撩了撩耳侧的头髮，微微抬起下巴, 声音轻快：「就是一个破旧的黑包，像是公文包那种样式, 看着老旧，倒还挺结实的，脏兮兮的, 一看就不是特意准备的。」
最后一句说出来，笑笑看向猴子, 似乎是在渴望得到对方的肯定答案，猴子微微点头, 像是在承认自己肯定不会故意把线索弄脏，做旧的话, 只要想到那硬纸板竖立着如同墓碑一样的座位排布, 就明白猴子弄的线索也没多么细緻。
藏东西倒是有点儿别具一格，两个女生住的宿舍里没有发现多余的物品，反而是隔壁宿舍能够找到含有大量线索的日记本，鑑于这就是隔壁某个女生的日记本, 似乎藏在隔壁也很正常，但在老师办公室能够找到数学老师和何小玲及其母亲的合影这一点, 也有些不正常了。
这种东西，怎么说都不是能够摆在办公桌上让路过的人都能看到的吧, 所以，这个线索设置未必要根据某些既定的逻辑来看，倒可以看成是一种集中供应，猴子觉得照片出现在老师办公室合理，就把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照片直接放过去了。
那么，那个黑包呢？
如果不是猴子准备的，真的是几年前的东西吗？
一个公文包的质量，能够放几年不坏，似乎并不奇怪，但里面的东西……
「行了，既然你们都有疑问，就去看看呗，说不定能够找到什么意外的线索，反正最后到我这里汇总一下，咱们还是要最后投票决定的。」
猴子不准备自己去，说着话，又重新坐下去了，也不知道是有多累，懒得动弹。
「那就麻烦你们了。」
叶希伦说着话，对笑笑和邹亮道谢。
邹亮摸摸鼻子：「也没什么，不过，那包里真的没几样好东西了，都被水跑烂了。」
笑笑和邹亮找到这个包算是个巧合，两人在楼顶找东西的时候，笑笑抬脚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看，才发现被谢尖带的震动了一下显露出行迹的黑色公文包，之前风水日晒雨淋的，它与地上的淤泥杂物混成一片，看不出来本来形状。
当时笑笑就以为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忍着脏，打开翻了翻，从里面找出来一个本子，可惜本子的边缘部位都被水泡过，又经过了阴干发霉，反正能够看清字迹的就中间那一小块儿了，不好翻页，笑笑勉强翻了翻，发现看不出来什么明堂，就给扔了。
「吶，就是这个了。」
笑笑用谢尖点了点，就是黑包所在的位置，的确是很扁平的一个包，歪在地上，被暴晒又水泡的表皮混杂着污迹，跟地面几乎是一个颜色，也难怪无人发现。
文静和安琦，看到这样的外表就皱眉，安琦不由得佩服笑笑的勇气，这样的东西，真的是看一眼就觉得不是猴子准备的线索，要是她，肯定嫌脏不愿意打开，难为笑笑还自己打开看了。
两个女生没有伸手的意思，叶希伦正要主动，被崔平抢了先，「我来吧。」
他说着就蹲下去，把黑包打开，里面看着像是新了些，能够看出那个黑色来了，也果然有一个本子，应该是笑笑随手扔下的。
时间有些旧了，纸页又经过水泡阴干，手感很是奇怪，无法好好翻页，随意翻开两页并不相邻的看了看，果然只有中间一小块儿能够看清文字，却也是被洇湿的那种好像带着重影的字。
可以看，但具体内容，只有那两三行的文字，还是中间部分的，只言片语，真的看不出来什么，没有三个人的名字，还有空白部分，像是某种实验记录。
「这个单词是……」
看着那个长单词，文静微微皱眉，显然这也超出了她的词彙量范畴。
安琦同样有点儿麻爪，好好地，学什么外文啊，她上辈子这门课的成绩就没怎么好过，勉强低空飞过不挂科罢了。
结果后半辈子，也没用到。
事实证明，只要不是想着挑战自己，非要去完成一些不可能任务（放着国文不看，看外文报刊），日子还是照样过，无论学没学，都跟没学一个样，几年忘光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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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辈子，影响穿越者发挥，拉跨最多的课程除了数学就是外文，真的能忍？
明明上辈子好歹也学了微积分，虽然后来忘光了，但，这辈子还总犯低端错误，真的是够够的了。
说好的穿越者必是年级第一，必然能够跳级，大杀四方的呢？
「我认识，这是『心理』的意思！」
声音充满着能够回答问题的欣喜，是两个男生中的一个，对方笑起来像是终于能够回答上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我也认识，这个词儿，是『实验』，实验心理学，可能是这个意思。」
另一个男生跟着抢答，两个人的画风把人瞬间带到课堂上，回答不出来的都自觉羞愧了。
「什么实验心理学，高中还学这个了？」
笑笑一脸的不可置信，总觉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几年前的高中，就这么先进了？
邹亮猜测：「可能是哪个老师的读书笔记吧，他们这些老师也会深造进修的。」
这话听着好有道理，可又充满了违和感，哪怕深造进修教育学，或者教育心理学呢？
实验心理学是个什么鬼。
「是『心理实验』。」
崔平默默更正，这个貌不惊人也不太爱发言的人，这会儿突然有了些大佬气质，这句话冷静又自信，让人不由得信服。
「心理实验？这什么意思？」
笑笑单纯从字面上不能理解。
邹亮大约也不懂，他也不想懂，眉宇间有了点儿不耐烦：「应该跟三人自杀的事儿没什么关系，这也不是猴子准备的线索。」
「怎么没关系了，也许这就是原因呢？有人把学生当实验品，来做心理实验。」
两个男生热情高涨，很想要把本子上仅剩的那些字都研究一下，最好能够再找两个这样凸显他们自身水平的单词出来，亮瞎众人的眼。
他们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根本没有经过仔细思考，可说出来之后，却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
一个月内，三个有些瓜葛矛盾的人相继跳楼自杀，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如果没有潜在的兇手的话，一个心理实验，似乎足够说明有人对他们做了一些什么，然后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
叶希伦首先肯定了两个男生的看法：「很有可能，说不定还真的是这样，那铁笼也很好解释了，我看过了，这样的铁笼子，人是可以被关进去的。」
如果不是用来关大型犬只，而是关人，也能解释为什么铁笼子会有一根铁条被磨得快要断掉，也许这本来就是被关的人为了逃生留下的。
「不可能吧，你们也想得太多了，如果真的是你们想的这样，那你们说说，这么重要的本子，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不应该随身带着、仔细保管吗？」
笑笑又开始反驳，反驳得还有道理。
在场的众人一片沉默，这话说得还真是，总不能是专门为了提示他们，从而扔下这样一个包还有一个本子好几年吧。
没这个必要啊！
见到众人不说话了，笑笑有点儿得意，直接笑起来，笑容灿烂，笑声有些刺耳，像是在嘲笑一样。
文静第一个忍不了：「怎么没可能了，你怎么知道这里只死了三个人？」
言外之意，有点儿让人细思极恐，难道还有更多人受害？
安琦把目光看向叶希伦，这种事情，如果说真的有谁可能知道消息，那肯定还是叶希伦了，他的消息渠道一定比较广。
「这个，我也不确定，得回去问问看。」
叶希伦略有些赧然地说着，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哦。」
安琦收回目光，尽可能不那么失落，继续看文静和笑笑的针锋相对，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针尖对麦芒怼上了，谁也不肯相让，你说是，我非说不是，你说不是，我非说是。
两人语速快，思考也快，逻辑在线，也就在这种吵架的时候，安琦发现笑笑思路还挺清晰的，逻辑推理能力应该也不弱，只不过之前她还真的没把她看成是什么推理爱好者，总觉得像是来闲逛春游的，走到哪儿，都是一片笑声烂漫。
「行了，还要不要继续找。」
崔平先止住了文静，他一个男生突然插嘴进来，还是在文静说了一句话之后，笑笑有些得意，像是被维护了一样，冲着文静骄傲一笑，大有「看你身边的人都不向着你」的意思。
文静气得一甩手，推了崔平一把：「有你什么事儿啊！」
崔平没被推动，却怕文静不高兴，后知后觉地晃了两下，动作夸张，文静瞪了他一眼，自己就笑了。
安琦看着，暗贊自己的眼光，果然这两个就是有些暧昧吧。
第209章
后面的查找就没什么新意了, 安琦和叶希伦去看了看教师办公室，这个在之前没看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线索了，最重要的是, 这里的风格延续了宿舍风, 各种硬纸板标註, 看多了还觉得有点儿诡异。
看完之后，安琦的总体评价是, 比教室中竖着的硬纸板感觉好一些。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陆陆续续在门口猴子那里汇合的几人都没有拿到什么新线索, 如果说有的话，可能还有两张奖学金名单，不知道是哪两次的, 上面最明显的就是一张有何小玲和于晓的名字，另一张是只有于晓的名字。
合理推断, 第二张可能是何小玲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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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何小玲和于晓两人的成绩到底谁更好, 对他们这些只知道「成绩中上」的外人来说，就是一个玄学问题。
这也没办法, 这座楼都不知道荒废几年了, 里面的资料搬走或丢失，没有更全面的资料，也没办法开启更为细緻的调查，能够凭藉现有的这点儿东西推理一下就很不错了。
安琦觉得这个思路却很好, 再完善一下，也许能够弄个解谜游戏, 或者干脆是鬼屋游戏。
「啪啪」，猴子拍了拍手掌, 吸引了大家视线，站起来说：「现在，咱们可以说一说嫌疑人了，我这里提供三个人选……」
他的话还没说完，笑笑就小声抢答：「哈，经典三选一啊，那肯定是第二个。」
这可真是盲猜了。
猴子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强调不许说话之类的，继续往下说：「导致三人身死的嫌疑人，第一个数学老师……」
小声的喧譁，两个男生互相拍了一掌，像是要庆贺，这个人选还是他们最先发掘出来的。
「第二个，邵佳佳。」
这个人选一出来，文静不由皱眉，提出了异议：「是因为她是最后一个死的吗？」
因为最后死亡，所以有杀死前两者的可能？
感觉不是太合理啊。
「第三个，何小玲。」
这个人选一提出来，大家都是譁然，怎么可能是第一个死掉的人害死了所有人呢？
她是最先死掉的，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假死吗？
不，不可能的啊！
安琦感觉自己参加的不是推理活动，倒像是直接跳到了灵异频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猴子再次拍拍手，唤回大家的注意力，没有解释，直接说：「好了，大家可以投票了，票数最多的就是嫌疑人了，到时候选中他的人都能获得一份纪念品。」
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猴子就直接把早就准备好分别写着三个人选的白纸放在木牌上，让选中的人直接在纸张面前站定，不用再写什么，也方便他统计投票和获奖人数。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我选何小玲。」
邹亮直接做出了选择，站在了写着「何小玲」名字的纸张前，笑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坚持了自己之前的意见：「我今天的幸运数字是2，肯定要选第二个。」
安琦听了，不由在心里接了一句，那我今天该选第五个了，问题是有第五个吗？
两个男生选了数学老师，「这本来就是我们发现的人选。」
对于能够发掘出来一个主要人物，两人还有点儿高兴，脸上喜滋滋的。
文静，文盛和崔平的三人组没有分开，他们站在了第二个选择之后，笑笑往身后看了一眼，主要是看文静，好像在嘲笑对方学自己一样。
邹亮摸摸鼻子，一脸期待地看向还没选择的叶希伦和安琦，现在就他这里人数最少了。
按照猴子的规则，真正的嫌疑人并没有定下来，也就是说这时候哪里人多，哪里胜利的。
两个男生也看明白了这一点，积极拉拢叶希伦和安琦，「站到我们这边儿来，四比四，平局就是双胜，都能得纪念品。」
按照猴子的规则，明投就是有这样的弊端，一旦拉票成功，他必然要出最多的纪念品。
邹亮听到两个男生的话，看了看场面，也觉得有理，摸了摸鼻子，收回了期待的视线，觉得叶希伦和安琦肯定选择数学老师，哪怕是为了纪念品。
这是一个本来就没有真相的案子，所以，真正的嫌疑人是谁，这时候也不那么重要了，他们所指定的真兇，本来就未必会是真兇。
叶希伦没有先选，而是看向安琦，在安琦犹豫的时候，鼓励道：「线索不足，证据不充分，本来又是自杀，没什么真兇可言，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选，选哪个都没关系的。」
不管还没公布的纪念品是什么，这次活动到这里就已经是完成了。
安琦看了看局面，问：「你会跟我选一样的吗？」
她还没选，已经开始拉票了。
「可以。」
叶希伦答应下来，然后安琦就直接走到了两个男生那边儿，叶希伦脸上带笑，跟上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选择。
两个男生看到他们果然走过来，一脸激动，一个还跳了两下，另一个还想跟叶希伦击掌，可惜没什么默契，一个举起手，另一个随便拍了一下，倒像是拂开他的手一样，看起来不够热血激情。
猴子对这个局面，似乎不是很意外，但要求选择的人说明他们的理由，也就是做出这个选择的剧情。
前面两个都好说，数学老师跟何小玲关系亲近，这是可以在日记本中看出来的偏向，那么这个亲近可能并不单纯，或者说最后不那么单纯，于是何小玲选择了自杀，于晓是因为感情因素，跟着自杀，邵佳佳很可能是挑破这件事的人，因为导致了两人自杀，心理负担太大，这才跟着自杀的。
邵佳佳也可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比如说她因为于晓跟何小玲争执发生矛盾，最后把何小玲推下楼，导致何小玲的死亡，这件事后来被于晓知道了，于晓选择不去告发，可内心痛苦，最后殉情，然后邵佳佳也终于绷不住，随之而去。
最后一个邹亮所选择的何小玲，邹亮摸摸鼻子，看着猴子，略有些狡猾地说：「你把何小玲列为嫌疑人的理由，就是我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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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都没答，又什么都答了。
猴子听了，有些无语，却还是在这个时候解释了一下：「记得我开始说过学校闹鬼传闻吗？我把何小玲列为嫌疑人，就是因为闹鬼传闻，当然，世界是物质的，不可能有鬼，可关键人心有鬼，这个源头可能就是何小玲，如果于晓和邵佳佳还有何小玲因为感情问题在楼顶发生争执，最后何小玲在争执中被失手推下楼摔死，承受着心理压力的于晓最后绷不住跟着自杀，然后因为闹鬼传闻，邵佳佳也自杀……」
好吧，这样说也是有可能的，但牵强了点儿。
大家点点头，没说什么，也没指出这里面的漏洞，本来这次推理所准备的各种线索就是漏洞百出的，所以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猴子给每个人都发了纪念品，是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打开来，能够看到一个水晶球，就是那种布灵布灵的水晶球，没有更多的装饰物，也没什么内含物，就是单纯的亮闪闪。
果然是个纪念品啊！
「都是你们女生才喜欢的，给你吧。」
邹亮把自己那个给了笑笑，笑笑接过来还不领情，白了他一眼：「给你就不错了，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了。」
本来按照最初定下的规则，是没有邹亮的，但其他人都有，就邹亮一个人没有，似乎也不好看，猴子就把准备好的那个当做安慰奖给了邹亮，至于安慰奖和其他的纪念品都一样的问题，就没什么人深究了。
大约是没有投入进去吧，这个活动的过程，安琦觉得没多大意思，就是出来散散心罢了，星期一的时候，课间，她跟何美说起来，还把自己得到的那个水晶球给了何美，「吶，替你参加的，东西还是给你。」
「哇，很不错啊，白得的吶，你呢？你参加一趟，总不能没有吧，不然你留着吧。」
何美不是小气的人，说着就要把水晶球推回来。
「你拿着好了，叶希伦那个给我了。」
安琦没说，那两个男生本来也要把自己的水晶球给安琦的，被她拒绝了，虽然就好像邹亮说的那样，一般男生对这个水晶球没什么兴趣，但，她跟人家素不相识，也没必要收别人的东西，好歹也是个纪念品，摆在桌面上还挺好看的。
何美捏着盒子的手顿了一下，把盒子移回来，兴致却不太高了，听着安琦说活动中的一些过程，还有额外发现，她都没搭腔，低头摆弄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移动，像是觉得这样更有意思。
勐然一声响声，安琦说话的声音顿住，看向同桌俞缺，这也是个课间不爱活动的，于是成为了两个女生谈话的旁听者，刚才谁都没留意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发出那个声音的，听着像是撞到桌子了，也许是胳膊肘，或者腿？
俞缺的动作没什么变化，好像发出声音的不是他一样，安琦又看了他一眼，他主动解释道：「心理实验，听起来就很有趣，那个学校是在进行心理实验吗？」
「啊，这个就不知道了，也没什么资料说这个，那个本子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安琦说完了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俞缺可不是主动聊天的性格，从他成为自己同桌，说话的次数有限，更不要说这么长一句话了，还主动表现了自己的兴趣，他对心理实验感兴趣？
第210章
「你是以后要学心理学吗？」
安琦顺势发问, 她们这个年龄，已经可以考虑之后的志愿方向了，俞缺平时不爱说话, 还真看不出来他喜欢什么。
俞缺听了, 好一会儿没有表态, 在安琦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到此终结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心理学, 能够知道别人想什么吗？」
他对这个概念，一知半解的样子, 但的确是有兴趣的。
安琦想了想，偏头：「可以这么说吧。」
「那我以后就学这个好了。」
俞缺声音轻快地决定下来，嘴角似乎微微上翘, 像是一个小小的笑容。
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安琦主动跟孙烨说起了自己昨天经歷的推理活动, 还有推理活动之后的车祸。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我们就看着那辆车在面前冲出马路，几乎是擦着我面前过去, 我还没回过神来, 就听到一声巨响，车子撞在了树上，冒烟了……」
车祸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随着有车一族的增多, 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发生车祸的可能也就多了, 但这种直接发生在面前的，安琦上辈子从未遇到过, 这次近距离遇见，还差点儿就成了被撞的那个，自然是有很多激动难以言表的。
明明说的是车祸，是别人遭遇的惨事，可安琦的语气，在感慨对方不幸的同时，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她终于敢肯定幸运值「5」代表的是什么了。
当幸运值为「5」的时候，她会遇到一些看起来特别危险的事情，可无论怎样的危险，都不会牵连到她的身上。
好像那擦身而过的车，就差那么一点儿，偏偏避开了她，这是怎样的幸运啊！
果然，她的总结是没有错的，这就是幸运值系统，能够显示她每天的幸运值，而它所指代的事情，是未来註定会发生的。
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预知的体现，只不过不能说明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情。
昨天的时候，安琦一直以为是推理活动上会有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发生，这也是她昨天唯一的大的活动，而不是流水帐一样的吃喝拉撒，可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危险在推理活动之后，就是那样普通地走过一段路，平时完全没有任何安全隐患的路，然后斜刺里冲出来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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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页
所以，幸运值「5」所预测的并不是当天的主要活动，有可能是一件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危险的小事情。
这样说的话，任何的提前预防，心理提防，用处都不大，好像杞人忧天一样，谁能知道什么时候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呢？
而幸运值「5」，无论怎样的意外，都留下了一条活路，险之又险，看似不可能的一条活路。
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都会平安无事。
相较而言，反而是幸运值为「3」的时候比较倒霉，磕磕碰碰，总会受点儿小伤，还会有些小惊险。
安琦的语气轻快，带着点儿莫名的欣喜，似是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慨，孙烨看着她，目光含笑，听到车祸的时候才稍稍认真，可很快听到没事儿，不由得一笑：「你的运气真好啊！」
「是啊，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安琦说着狡黠一笑，她有一个秘密，而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秘密让女人美丽。
孙烨并不知道安琦有什么秘密，但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很好看，眼中若有神秘的星点，隐藏着一个无从窥视的世界，难得活泼的笑容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是三月盛放的桃花，灼灼其华。
「看出来了。」
孙烨应着，漂亮的女生，运气总会好一些。
——她们总会因为自己的漂亮，而多一些机会，改变命运的机会。
夜色渐渐深沉，没有人知道夜有多黑暗，但他见过夜色之中亮起的灯，无法照亮那些迷茫女生的脸，一张张浓妆的背后遮掩的也许是满身伤痕，又或者，是无人能够心疼的过往。
见过那些人，就更渴望堂皇的白天，看着那一轮红日升起，都会有一种欣然之色。
仿佛看到它，就再次拥有了希望。
「你的新同桌怎么样？」
孙烨不由得问起了这个问题，他找过俞缺，试图换座位，可对方油盐不进，好像跟他不在一个世界一样，根本无法交流。
「啊，俞缺啊。」
安琦想了想，「他的性格有些内向吧，不太爱说话，不过人还挺好的。」
挺好？孙烨失笑，她是从哪里看出来挺好，只一眼，孙烨就知道俞缺是个不好招惹的疯狗。
真正的疯狗，总是不叫的，会安静得好像不存在，等它扑上来的那一刻，什么都晚了。
所以，他没有对俞缺用过什么手段，接受了现在的座位，只是一个座位，他是可以让的，只不过，有些……就不能让了。
「你笑什么啊，本来就是啊！」
安琦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她得到的爱足够多，相较之下，她就乐于关心旁人，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就过得不太好的人，当然，她的善心有限，并没有无限发散，但言语上的宽容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说是就是吧。」
孙烨完全不跟安琦争辩，他觉得有些事情安琦永远不知道就很好，这样她就永远是如此单纯又美好。
像是那颗水晶球，一眼通透的纯澈，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他本来就挺好的啊，就是不太爱说话，但真的是好人……」
安琦还记得上辈子看过的某个理论，原话记不清了，大意就是说夸人会让一个人变得跟夸的一样，以后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同理就是骂人也会让一个人变坏，如同骂他的那些词彙一样，他会真的变成那样的坏人。
所以，能够说好话的时候，还是要说好话的。
她说的时候完全没有留心，这一条回家的路上，并不是只有她和孙烨两个人，同样要走这条路回家的俞缺也在，在后面，避开路灯的光，不走那些笔直平坦的大路，而是从绿化带的另一侧，紧邻着居民楼的窗户那里安静行走，猫儿一样，悄然无声。
每一家窗户里面透出来的光，都能照到这个好似幽灵一样的身影，可惜没有一个人往外面看，于是，他就踏着家家户户的光，走在树影花影之侧，仿佛是一道被错误植入的影子，悄然无声，默默移动。
与大路上的两个人，不是并行，但他们说话的声音，他听到了。
「好人……」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评价，他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还冷的风吹过来，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有些高，像是烧起来一样，冷风也无法快速降温。
他真的是个好人吗？
一直在兜里的手翻来覆去地摸着那把刀，刀不大，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了，但他拥有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藏好，不让人发现，这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
保护自己，就必然伤害别人。
他不介意这一点，这样，也是好人吗？
那，如果是他主动伤害别人呢？
有些事情，不是不知道对错，而是当面对选择的时候，是否该遵循这个对错来决定自己的行为。
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也许还有更好的选择，更加光明的选择。
以前，他不介意这样孤零零行走在光影的夹缝之中，最好无人注意到他，可现在，他突然想要走到光下，坦然行走着，如同他们一样。
他想要跟他们一样，而不是不一样。
上楼的声音多了一道，安琦站在门前回头，看到是俞缺，紧张的神色转为放松的笑容，「你也回来了啊！」
「嗯。」
俞缺点点头，他能够获得的最大善意，都是来自于她，于是，她在他眼中也就不一样了，象徵着温暖和希望，有着最美好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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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知道俞缺寡言，她自己也不是多么会说话的人，没再说什么，开门，关门，关门的时候沖还没走上去看着她这里的俞缺摇了摇手：「明天见！」
「好，明天见。」
短短四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很是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这态度好像是在谈什么很重要的大事，被影响到的安琦放松的神色也微微收敛，认真了一些，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回馈这份郑重，又笑了笑，夸奖的话张口就来：「你的声音很好听，以后要多说话啊！」
她早就怀疑俞缺和他妹妹是不是都有点儿社恐，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鼓励，对他们有用没用，希望是正向的作用吧。
关上门后，安琦这样想了一下，很快放下了，她的确有善心，却还不至于把别人的所有感同身受，并为此烦恼。
「妈妈，我回来了，你又做什么了，不是说不吃夜宵了吗？我都吃胖了。」
「胖什么胖，你学习那么累，正要多补补，就是一碗汤，胖不了，有作业吗？没有喝了就去睡。」
房门并不是很隔音，里面的话语声有些模煳，像是那门缝之中透出的橙色光，很有温暖的感觉，俞缺的脚步忍不住在这扇门口停住了一会儿，再次迈开步子上楼，脚步声几近于无，他早就习惯了这般，尽可能不发出多余的声音，让别人厌烦。
第211章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星期五，这一天，眼看着明后两天就放假了, 教室里都充斥着一种期待的轻松气氛。
「吴然跟你说了吗？请你去了吗？」
何美回头问安琦, 她们两个距离近了之后, 说话就方便很多了，一回头就能说话, 如果上自习课，不用小纸条, 稍稍往后靠一靠，就能小声分享一些消息。
「说了，生日嘛。」
安琦手中转着笔, 她转笔的技术不是很好，最多转一个圈儿就会掉落下来, 为了防止发出太大的声音，她会在下面垫上一个摊开的笔记本, 只偶尔会在笔记本上留下几道无意义的划痕。
「他跟罗鹤说的时候，正好我也在附近, 我们几个都被邀请了。」
像是过生日这种事情, 安琦一直觉得是跟家人过比较好，但在其他人眼中，能够跟同学热闹热闹也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以往零花钱不够多, 或者家里地方不够大，不能把同学邀请到家里等种种现实条件限制着他们, 最多是邀请关系好的两个学生一起去吃顿饭之类的，过生日的气氛除了那一声「生日快乐」并没有那么浓厚。
都是学生, 又都是零花钱并不富裕的学生，这种侷促的状况也是能够理解的，安琦虽然遗憾现实生活没有小说电视剧那样热闹，但也觉得这种才是正常现象，并不太为此失落。
没想到，就在高二这一年，突然就有了变化，这也不是十八岁生日啊，怎么突然就这么大方了？
「他请那么多人，是不是太多了？」
安琦委婉担心，这么多人的花销，哪怕一人就吃一顿最普通的面，人数多了，算下来钱也不少花，吴然有这么多钱吗？
何美摆摆手，让安琦别担心，「他舅舅最近发了一笔小财，给了他不少钱，这才让他有机会请客的，我都打听过了，饭后还会去唱歌，天海商场四楼有一个ktv，据说里面很不错，我还一次没去过吶。」
说起吃喝玩乐的事情来，何美消息就更多了，没办法，朋友多，总能在闲聊的时候捎带出来一些她关注的消息，就此被记在心里。
「天海商场啊，那里消费不便宜吧？」
天海商场就是天海大厦下面几层，上面是写字楼公司办公室的样子，下面就是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商场，在里面走一圈儿，真的能够消磨一天的时间。
上次安琦去过，没怎么好好逛，总觉得跟销金窟似的，她那点儿钱，还不够在里面大肆挥霍的，大多数商品就只能看看，好在她本来也没有很想要。
「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若是付不起，他就不请客了——你不用担心这些了，他又不傻，真的花不起，会跟咱们说的。」
何美并不认为吴然是那种强撑面子的人。
安琦心中嘆气，少年人的自尊心，说不定还真有借债请客的情况，好吧，这也不是她现在需要担心的。
「那就很期待了，我也一次没去过吶。」
明天，星期六。
一早上安琦就开始找衣服，参加别人的生日聚会肯定不能再穿校服，换个别的衣服，也能有点儿新鲜感。
乔溪在一旁出谋划策，还亲自动手给安琦编了头髮，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她出门的时候还在叮嘱：「别落单啊，记得跟人一起走。」
「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落单的。」
安琦认真答话，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碰见幸运值为「5」了，这个频率是不是也有点儿太频繁了？
想到上次在电影院碰见的案子，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有人死掉，又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这一次，难道还会有人死？是他们班的吗？
她心中诸多猜测，面上还是平静，跟何美汇合之后就一同坐车去了，路上两人还在说这次吴然都请了谁。
安琦对于自己受邀是比较意外的，她跟吴然平时没什么交集，一定要说有，就是班里同学的关系，那肯定是说过话的，但单独聊天什么的肯定不多，反正她记忆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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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关系，她居然还被点名邀请了，实在是意外，尤其听到何美说的其他受邀的男生是跟吴然关系好的，连孙烨都不在其中，她就更意外了。
「这有什么，他们这些男生，出去玩儿若是不叫两个好看的女生，都觉得没面子。」
何美今天画了个淡妆，她努力好像不在意的样子，试图伪装素颜，然而睫毛膏和眼线笔大约是自己偷偷买的，质量不太好，化妆的水平也不那么好，有些厚重，还出来了一些，落在外面，像是多了黑眼圈儿似的。
安琦没有嘲笑，她目前为止，还没化过妆，水平大概还不如何美吶，半斤八两，也不知道怎么给她改妆，大约是能借她一个镜子，但想要擦掉所有显然是不可能，她提醒了何美一声有黑眼圈儿，还被何美鄙视了，好像她的妆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路上，何美似乎还有点儿不自在，总是接着各种反光看自己的样子，安琦是真的很想借她镜子了。
「那还真是挺荣幸啊。」
安琦对何美无意中把她划到「好看的」范围内，并不意外，这辈子长什么样，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不敢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小家碧玉，她自己反正挺满意的，是那种偏于柔美的类型，很合她的性子。
又或者是相由心生的缘故，感觉和她上辈子的长相有些相似，算是精修版。
「所以了，到时候不用多想，该吃吃该喝喝，就是叫咱们自己付钱，也不是付不起的。」
这也是何美的底气所在，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根本不觉得被请吃饭就怎样占别人便宜了，大不了下次请回来嘛。
听着何美说起之前几次参加别人生日聚会的情景，安琦就跟着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何美的生活一向很是丰富多彩。
「……他妈突然回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当时差点儿想要藏起来，后来才觉得不对，藏什么啊，结果等到见了人，还是觉得……」何美流露出来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像她这样兼顾玩和学习的算是少数，跟她相熟的那几个，尤其是男生，成绩不好的很多，结果对方的妈妈就是那种知道儿子学不好，就指望儿子早点儿找女朋友回来的类型，这一碰面，发现儿子把女生请到家里过生日了，那还能不多看两眼。
「……我都被看毛了，幸好当时不止我一个女生，不然都没人分担，指不定就要被拉着手说话了，热情是热情，就是感觉别扭，我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了。」
何美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显然对那一次的记忆不是那么美好。
在别人家，走路都要小心的感觉，这里不能碰，那里不能碰的，何美还是很自觉的，觉得自己很有礼貌，当然，同去的人却并不都如此，以至于对方妈妈回来，撞见他们弄乱的东西，何美还要因为那是自己同伴弄的为之尴尬一下。
当然，她是没有把这份尴尬表现出来的，见到人了，还能第一个反应过来问好，同时为自己过来别人家的打搅道歉，怎么看都是处事有度，落落大方的样子。
这些何美没有说，安琦却猜得到，第一次何美进自己家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路都不愿意多走一步，很谨慎了。
「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不那么安全。」
安琦隐晦提醒，她觉得何美应该能够想到，何美好似不在意地摆手：「那么多人吶，没事儿。」
显然，她是听出来了安琦的意思，只不过不以为然罢了。
安琦轻嘆，这种话题，果然不是很有用，大道理都懂，可若是什么都不做，不就枉负青春了吗？
少年少女，本来就要有一些冒失冲动的。
那才是青春热血的感觉。
咳咳，当然，要是好的方向的冲动冒失。
今天出行的人不少，车子越来越挤，何美和安琦都装扮得好看，不想在车子上挤，提前一站下了车，慢悠悠在路上走着，等到了地方，时间正好。
吴然略有些胖，是属于比较圆润的身形，并不痴肥，还有点儿可爱，笑脸相迎的时候很是可亲，说话也讨喜：「两位大美女可算是来了，就等着你们了。」
被称作「大美女」的何美略有得意之色，拂了拂肩头故意披散下来的髮丝，学校不让长髮披肩，都必须扎起来，她还少有这样的髮式，动作之中带出几分属于少女的媚态来。
不大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光，属于又纯又欲。
吴然好似看呆了，放在安琦身上的注意力都分薄了一些，走在何美身侧，很是绅士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惹得何美咯咯笑起来，「我以前还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的。」
「那是以前咱们不熟，以后不就熟悉了，来，在楼上，罗鹤他们都来了，你们先上去，我再等等人，还有人没来。」
吴然圆滑地接话，可把人领进门，转头又要出门，动作还飞快，何美看着他的背影，诧异：「不是说专门等咱们的吗？」
男人的话，能信吗？安琦习以为常一般，先一步往里走，察觉到何美不甘示弱跟上来，就让了一步，让她闪亮登场。
第212章
吴然请来了不少人, 班里的人占比大概是二分之一，另外一半是他的朋友，年龄不一, 年龄大的已经是大学生了, 年龄小的, 是吴然的一个表弟，高一生的样子。
「来来来, 先喝一杯，祝然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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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干杯！」
「一起来！」
生日蛋糕摆放在正中间，已经拆开了，橙黄色的灯光下, 铺满水果块儿的蛋糕新鲜诱人，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围着蛋糕的各种菜色也都很不错的样子，分量还不少。
每个人举起面前的杯子, 有的杯子里盛放着颜色鲜亮的果汁，有的杯子里盛放着酸奶, 有的杯子里盛放着香槟, 没有酒类，哪怕是最普通的啤酒，大家还是很自觉的。
对这一点，安琦很满意, 她是不喜欢喝酒的，这种聚会, 简简单单，就是同学朋友之间, 也没必要非要喝酒增加气氛。
玻璃杯轻轻碰撞，安琦跟坐在身边儿的何美碰杯，两人杯中装的都是橙色的果汁，酸酸甜甜，喝了一口嘴角就忍不住露出小小的笑容来。
「没想到吴然弄得还挺不错。」
何美小声贊了一句，这个座位安排得很不错，一个大圆桌，如同蛋糕上的水果两种各占一半一样，他们这些被请来的客人，也被如此划分了一下，一半是同学，一半是朋友，吴然坐在中间的位置，除了两边儿接壤的地方会有一些不太熟悉的尴尬，其他的都还好。
像是安琦这种跟何美相熟的，就直接安排坐在了邻近的座位上，何美认识的人多，又是出了名的社牛，就直接坐在了跟吴然对应的接壤的位置上，不出所料，很快就跟另一边儿的吴然表弟聊起来了。
吴然是个貌不惊人的小胖子，吴然的表弟李冬却是一个小帅哥，除了身高跟吴然差不多，不太出众，其他方面都极好，那种如出一辙的亲和力，跟吴然一看就是一家的。
他也是个爱说话的，跟何美话就没停，坐在何美身边儿的安琦莫名觉得自己就此落单了，不过，也是常事儿了，她适应力良好，该吃吃，该喝喝。
这么多人，如果说有什么不好的，大概就是还都没有用公筷的习惯，好在也没有那种拿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的，安琦也没那么挑剔，安静吃饭，听着别人的话题，偶尔也会跟着露出笑容来。
最后分蛋糕的环节也挺热闹，还有人用手抹了奶油下来往吴然脸上涂，好在闹腾的就那么两个，其他人最多笑着看，于是吴然擦了把脸走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很狼狈。
嗯，蛋糕挺好吃的。
「好了，直接转战楼上，咱们去唱歌！」
吴然显然已经计划好了，说得毫不犹豫，手臂一挥，有了些领导人的大气。
个子不高，威风挺大。
「好啊，我早就想去了，那个ktv很不错的。」
「吴然，你这是发了啊，到底赚了多少？」
「是不是太破费了，不然就算了吧，这一顿饭也花了不少钱了。」
说话的女生说完了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微红，看她样子，是个很能居家的类型，双手扯着自己斜挎的包带，目光也不好看其他人。
「没事儿，经费管够，不用操心，我又不是那种爱装的人。」
在一堆乱糟糟的话语之中，吴然收到了这份善意，他看向其他也跟着说类似话的人，大大咧咧做了保证，就直接领着所有人去楼上了。
ktv可谓是事故多发地了，新闻里头，十个里面就有三个是在类似的地方发生的。
安琦的心稍稍提了起来，扭头正要跟何美说话，就见到何美转头拉住了李冬：「你哥发了啊？」
「那可不，有人报销，当然要使劲儿嗨了！」
李冬大摇大摆跟着走，半点儿不把这些花费当回事儿的样子，「难得我爸大方，不要客气啊，今天这笔，也有我一半吶。」
「呦，看不出来啊，你爸做什么的，这么大方？」
何美问得随意，虽然是有些冒犯的问题，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如同调侃一样，还透着点儿顽皮的味道。
「也没什么，就是白赚了一笔，跟捡钱一样，那钱就不是钱了。」
李冬说得玄乎，让人听也听不明白，何美还想再问，已经到地方了，前面闹闹嚷嚷的，还有人招唿她们，何美答应了一声，却没李冬跑得快，她就暂时放下了这点儿好奇心，跟着进去了。
二十个人，包了一个大包厢。
男服务生把他们领进来的时候，还多看了两眼，笑着看向吴然：「这是过生日啊？」
「咦，你怎么知道？」
吴然讶然，看向对方。
男服务生长得很清秀，听到问话，笑了一下，指了指吴然的耳朵，「奶油。」
吴然掏了掏耳朵，挖出一块儿软绵绵的奶油来，不好意思笑了笑，「谢谢啊！」
男服务生笑了笑，没再说别的，把他们领进了包厢，很快又端着果盘和小零食过来，这些是赠品。
「啊，都是赠品啊，这还挺会做生意的！」
何美惊讶，心中也想下次再来看看了，这服务还挺不错的。
安琦笑而不语，仿佛窥破了什么秘密，所谓赠品，价值早就包含在内了，请放心，商家肯定亏不了。
大家纷纷拿了水果来吃，还有的撕开了零食，花花绿绿的顶灯打下来各种颜色的光，面前的大屏幕正播放着歌曲，有人已经抢先坐在选歌台前开始挑选，还有人咋咋唿唿表示要选哪个歌，还有抢先站在屏幕和茶几前的那一片空地上，拿着话筒，随时准备深情歌唱的样子。
四个话筒，足够几个人轮流来了。
何美很是积极，问了安琦去不去，听到她不去，就让安琦帮忙看着她的包，「那我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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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
安琦坐在长沙发一角，手中拿着一块儿水果，慢慢吃着，吴然开了饮料，正在分杯子倒，分到安琦这里，问了一声：「你不去唱歌？」
「我就不唱了，你们唱吧，我听。」
「你倒是会享受，我也不唱，五音不全的，唱歌不好听。」
吴然自然说着，完全没觉得这和他选择这里有些矛盾了。
安琦也没问，她跟吴然是真的不熟，笑了笑，道了一声谢，接过杯子放在面前。
吴然也没在她这里久留，很快又去给别人递杯子去了，明明是寿星老，却好像是服务生一样，给他们所有人服务，再想到今天又是他出钱，这算不算是出钱买热闹？
安琦心里微微摇头，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吴然的朋友，有几个是跟他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比同学更熟悉一些，拉着吴然去唱歌，吴然推拒不过，一开嗓子，沙发上的人就笑倒了一片。
「这是鸭叫吗？」
「可能是鸡鸣。」
「你们都在说什么，这是山上的野猪下来了，还不快跑！」
说话间，就有人压着鼻子学猪叫，最难为他学得还挺像，不仅自己笑了，连带身边儿的其他人也都笑了。
他们玩儿的热闹，安琦看着也忍不住笑了，手中的果汁没拿稳，洒了一些出来，落在裙子上，看起来有点儿糟糕。
一旁递过来一块儿手帕，安琦抬眸，看到是罗鹤，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这边儿。
「谢谢，我有带。」
拒绝了罗鹤的好意，安琦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手帕，边擦水渍边想，没想到罗鹤还会随身带手帕，真的是挺少见的。
「嗯。」
罗鹤收回手，手帕随手塞进兜里，往后靠了一下，起身走出门去。
这是生气了？
安琦觉得有些莫名，回过头来，何美正从笑闹一片的人群之中退出来，一屁股坐在安琦身边儿：「吴然这些朋友都挺有意思的。」
她身上热乎乎的，像是出了不少汗，看了看旁边儿一杯果汁，「这杯没人喝吧。」
「没有，好多吶。」
吴然是先倒果汁再慢慢分的，还没分完就直接被拉过去唱歌了，两排杯子斜斜摆开，都还没被分到每个人的手里。
何美从末尾拿了一杯，一口气灌下半杯，「这里的歌都还挺不错的，好几首新出的，我都还没听过，那些我会的都有……」
这架势，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去ktv了，安琦全然不知道，不用问，这种活动她是肯定没叫安琦的。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暴露出来偷偷去玩儿的意思了，何美连忙解释了一句：「这种地方，叫你你都不来，我就干脆没叫你，你喜欢吗？好歹唱一首歌，我会的那些，你应该也会吧，电视剧片尾曲？」
何美有些摸不准，她能跟安琦玩儿到一起，最大的原因就是安琦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安静还定点儿，只要一回头就能找到，也不会跟她发生什么矛盾，吵架打架，都不会有，两人的关系太融洽了，偶尔还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可要说玩到一起，就有些不实际了，因为安琦的性格就是偏文静的，不像何美，安静不下来。
上次网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差点儿人就找不回来了，可她改了吗？
不，没有，她还在上网，还在网上聊天，找投契的朋友，只是没有上次那么大张旗鼓，也不跟人见面了。
有些东西，从来没接触过，也不觉得多好，可一旦接触了，再要戒掉就不容易了。
网络好像给何美打开了一个看世界的窗口，这个窗口五彩缤纷，哪怕开窗会被冷风袭击，会冻得浑身发抖，甚至为此生病，但她还是捨不得离开窗口，离开那一片绚烂多姿。
只要打开那扇窗户，就永远无法回到闭塞的屋内守着孤独。
第213章
「你歇会儿, 顺便看下包，我去一趟洗手间，果汁黏煳煳的。」
安琦准备去弄点儿水, 擦一擦, 湿的面积不大, 又是果汁，水一擦, 应该就干净了，这么大的ktv, 装修很不错，洗手间那里应该会有干手器，吹吹风就好了, 实在不行，擦手的那种纸吸水性也不错, 比手帕要好一些。
哦，对了, 顺便洗洗手帕。
安琦这样想着，见何美应了, 就把她的包交给她, 自己出门去了。
走了没几步路，就在拐角处闻到了一股烟味儿，这是一个通风口，窗外的风吹进来, 一同吹进来的还有那股淡淡的烟味儿，安琦随意扫了一眼, 发现站在窗口的是罗鹤，愣了一下, 罗鹤抽菸？！
班长，好学生，抽菸？
他拿烟的手势莫名有点儿帅气，咬着菸头的样子，吐出烟圈儿的样子，眼神在烟后孤寂的样子，似乎还有点儿成熟的感觉，充斥着颓废感的成熟，却又没有褪去身上那种年龄带来的少年感，混合在一起，就有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安琦不喜欢烟味儿，也不喜欢抽菸的人，可还是多看了两眼，好像才发现班长竟然也挺有魅力的。
仔细回忆一下，这位收到的情书也有几封吧。
唉，他们学校太保守了，大部分人都不太写情书，就是情书热的时候，也没流行两天，就因为有人曝光情书而迅速夭折，谁也不想自己写的情书被公之于众，更不想被别人如此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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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种感情上的私密，实在不是应该共享的。
所以，完全无法凭这个来判断一个人的异性缘儿好不好。
罗鹤转过头来，他本来就是侧身对着这边儿的，见到安琦，很是自然地挑起一侧唇角，笑了一下，烟还在手边儿，这一笑就显得有那么点儿邪魅了。
被自己的想像恶寒了一下，安琦回了一个笑容，安静地往洗手间去了，她一出门就问了门口的服务生，对方也一直跟在她身边儿，有点儿陪同去的样子，虽然是男服务生，但正式的服务生制服穿着，给人的还是满满的安全感。
老实说，自从在网吧遇见过一次冯五那样的人，真的是上外面的厕所都有心理阴影。
身后多出来一道脚步声，安琦回头，看到跟过来的罗鹤，有些诧异。
罗鹤没说话，手中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空着的手一只插在了兜里，见到安琦回头看过来，又笑了一下，向前抬了一下下巴，似乎在说继续走的意思。
也许是也要去洗手间。
这样想着，安琦也没说什么，继续走自己的路，说实话，去洗手间的这条路，跟一个男生一同走，还真是感觉怪别扭的。
安琦的脚步加快了两分，听到后头只有一个脚步声的时候，回头，那男服务生回去了，大约是看着她有熟悉的人陪着吧。
没有多想，安琦又走快了两分，想要快点儿摆脱这种尴尬，被男生看着进洗手间什么的，哪怕都是人之常情，但总觉得特别别扭。
反正安琦是完全想像不出在这种地方有什么粉红色泡泡的，恨不得时间快速拉过，直接改成她洗完手回到包间的时候。
洗手池是共用的，两个池子，一个靠近女厕，一个靠近男厕，女厕和男厕是对着门的，有个半截的短帘子，上面画着男性和女性的头像，一个短髮，一个长发，一个蓝色一个红色。
安琦直奔洗手池，先洗了手帕，又拿湿手帕擦了擦裙角，再次擦了擦，留意到镜子之中罗鹤看过来的视线，她觉得自己这样擦裙角可能不太美观，裙角会掀起来一些，虽然不是短裙，不至于因为往上拎一拎就直接露出大腿，但感觉上还是不太文雅。
哪怕安琦并不喜欢罗鹤，却也不想在男生面前显得不那么淑女，她低着头，拿着湿手帕转身去了女厕，进去之后一通勐擦，见到果汁都被擦下去了，就是裙子湿了一片，抖了抖，想到干手器的高度，以及干手器的位置也是在外面，一边一个，恐怕看起来还是不太好。
「唉，真麻烦。」
安琦嘆息着，去外面抽了一张纸，在裙子湿痕的地方按了按，等她弄好走出来，就见到靠墙站立的罗鹤，他竟然还没走。
脚步顿了一下，不等安琦说什么，罗鹤先转身往前走了，走了两步，见安琦没跟上，还回头看她，那模样，好像是在给安琦引路。
大班长，还挺有责任感的嘛！
安琦突然想到这里，也许是罗鹤见她一个女生出来，有些不安全，这才跟着的。
这样想，她的脚步加快两分，跟上了罗鹤，可见罗鹤在一个错误的路口要拐弯儿的时候，她迟疑着看向面前的路：「是不是该走这条路啊！」
「哦，这条吗？」
罗鹤被问得一脸懵，像是没觉得自己走错了路，脚尖转了方向，向着安琦说的那条路走去，可走了没多久，又要在一个错误的路口拐弯儿。
「那个，我觉得应该是直走，不用拐弯儿。」
安琦再次提出意见，尽量委婉。
「哦，我没记住，第一次来。」
罗鹤努力挽尊，他这样子，让安琦怀疑罗鹤是不是走出门之后就迷路了，就只能找个窗口抽菸等待领路人，是不好意思问服务生，还是没记住他们包间是几号？
不过，班长随身带着烟吗？以前在学校也没见他抽啊？
两人走得近了，安琦也没发现罗鹤身上有什么烟味儿，也许是抽的不多，散开了？
在安琦的语音提醒之下，罗鹤很快找到了正确的路，打开门，让安琦先进去，安琦从他身边儿走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脸上从容淡定，哪怕好几次差点儿走错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
是那种理直气壮，即便犯错了，也会让人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他有理的那种人。
这算是脸皮厚？
还是抗压能力大？
安琦进入之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被提醒的人没怎么样，提醒人的先红了脸，自己这脸皮果然还是太薄了吧。
何美已经不在沙发上了，她正在拿着话筒唱歌，见到安琦进来，还冲她挥了挥手，很有点儿明星对粉丝示意的意思。
安琦给了她一个笑容，彩灯旋转，打下来的光让人眼花缭乱，她也不知道何美看清了没有，看到自己之前的座位被人占了，何美的包也不在那里了，就直接换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来之后，罗鹤也在她身边儿坐下了。
歌声夹杂着欢笑声，那边儿还有摇骰子的声音，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摸出来的纸牌，之前还没有，这会儿也开始玩儿了。
四个话筒，闲了两个，还有一个被人拿在手中，看着点歌台，大约是想要等下一首歌。
太热闹了，吵杂的声音好像那扰人的灯光，毫无阻拦地扑面而来，让人应不暇接。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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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身边人跟自己说话，安琦回头，看向罗鹤，她刚才没听清。
何美刚才飙了一个高音，那一句歌词简直是要将所有人都镇住，罗鹤正是在那个时候说话的。
「我是问你以后考什么学校？」
罗鹤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大班长，出来玩儿，还要惦记志愿啊！」
安琦的声音之中带上了笑，微微摇头：「我还没想那么多，可能会考本地的大学吧。」
岚市具体来说算是个二线城市吧，在岚市的大学也有比较出名的，但很像是那种专科学校，呃，不是什么技术学校，就是类似医科大学那种，大学主力是哪个，擅长是哪个，直接就在名字之中展现出来了，这样的大学其实也是综合大学，有其他的专业，但，总觉得如果进了医科大学不学医，好像哪里不对劲儿，这就好像进了师范大学，不学教师专业，就差了点儿什么似的。
偏偏这种法律大学医科大学，都不是安琦的首选，也不是全国范围内的首选，没有那么出名，所以安琦还是想要考一个好一点儿，更贴合自己心意的大学，可那样就註定要去外地上大学了。
这也就意味着跟乔溪分开，也意味着花销增大，还意味着说不定会有「漂」的感觉，若是在外地大学毕业，是留在已经熟悉的大学所在地的城市，从此加入内卷行列？还是直接回到岚市，继续过这种小日子？
这个选择，挺愁人的。
反正安琦现在是不太愿意想，她上辈子就不想内卷，过够了打工人的日子，这辈子，如果还那样，仿佛全无长进，可要是换一个活法，她又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合适的，有点儿茫然。
偶尔，还会觉得巨婴这个词也是有另外一层意义的，无论活到多大，有多少生活经验，在面临某些人生抉择的时候，依旧希望有大人来替自己决定，从而免去自己的困扰。
这就好像永远有一条退路似的，安全感爆棚。
反正对安琦来说是这样的，她想到时候再听听乔溪的意见，如果身边人有很坚定的意见，她也会为之摇摆，选择性偏听。
「你呢？已经想好靠什么大学了吗？」安琦反问，她善于这样的礼尚往来，把皮球踢回去，而不是主动发球。
罗鹤微微摇头，似乎没有想好，又或者是不想回答。
第214章
见状, 安琦没有再问，她从来不是那种非要缠着一个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仿佛天生就会跟人有一种距离感, 当别人表现出稍微一点儿想要远离的意思来, 她就完全不会挽留, 只会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走开。
聚散浮萍，她仿佛永远只在自己的那条路上行走, 所有的平行或交叉，都不能够影响她改变航线。
所以, 这种人，没有什么双向奔赴的爱情，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安琦回头，见到突然出现在沙发后的吴然, 他笑着，指了指门, 像是要让她出去说话。
包间内实在是太吵了，哪怕就在旁边儿坐着的两个人, 聊天的时候都要咬耳朵才能听得清, 不然就只能大声喊了。
是有什么事情吗？
作为今天的寿星公，安琦回忆了一下自己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商务化的本子，不贵不贱, 不远不近，似乎这样的距离就刚刚好了。
迟疑了一下, 安琦起身，要出去的时候惊动了坐在最边儿上的罗鹤, 他抬眼看向安琦，又看了一眼已经打开门走出去的吴然，偏腿，让开了一个位置，彩灯照在他的脸上，有些变化莫测的感觉。
出门，反手关门，走廊上瞬间安静了很多，吴然就在门边儿等着，见到安琦出来，就笑着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儿有个小露台，咱们去坐坐，里面太闷了。」
露台是真的很小，就是一个小小的临窗的位置被稍稍布置了一下，放置了桌椅，一个小圆桌配三把小椅子的那种，稍微来个胖点儿的，就坐不下了。
「是有什么事儿吗？」
走过来的路上，安琦已经回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交集，真的是没多少交集，所以有些意外。
「安琦，你还没男友吧，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友？」吴然突然开口，挺直接，问得安琦愣住了，她的眼神不由落在吴然身上，是他自己要毛遂自荐？这算是告白？
还从没有过这种被人当面告白的经歷，安琦感觉自己脸上瞬间就有些热度上涌，可又知道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她对吴然，可从来没有这种感情。
同学之情都显得有些寡淡，属于毕业了都不会再联繫，多年后看毕业照都想不起名字的那种。
「别误会啊，不是我，我可配不上大美女，是我朋友，你也见了，我再给你说说，他是宁驰，你看，你们一个姓安，一个姓宁，多配啊！」吴然好像是一个尽心为自己朋友介绍的媒婆，努力说着宁驰的好处，「他家里有钱，学业也不错，宁都大学你知道吧，全国有名的，他就在里面读大一，高考成绩还热着吶，虽然不是状元，却也是个探花……他今天一见你就喜欢上了，跟我说了，我就主动请缨过来问问你，他性格有点儿内向，不好意思自己说……」
狂轰乱炸一般丢过来的话，把安琦弄得有点儿头昏脑涨，等等，宁驰是哪个？
哦，对了，是今天出席的吴然的朋友，那个唯一的大学生，年龄并没有超出他们很多，但隔了一个大学，仿佛就差了很多的样子，大家跟他都还有点儿距离感，他自己也不太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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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倒是五官清秀，是不怎么爱跟他们说话，就是跟吴然的朋友一起说话，这也正常，作为吴然的朋友，宁驰跟他们肯定是更熟悉，跟熟人话多，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他哪里喜欢自己了？
自己怎么不知道？
安琦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重要，难道自己真的迟钝到这种程度了？
「我是这样想的，你看，你们本来也挺配的，说不定你以后还能考宁都大学吶，若是早早有个宁都大学的男朋友，什么都有他帮你趟趟路，你自己再去，不就方便很多吗？咱们都还要上学，平时也没什么时间，正好他平时也没什么时间，交个这样的男朋友，也不妨碍你什么，还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辅导资料什么的，他肯定都有，他还能帮你补习，虽然你成绩也不错，可能提高也没什么不好……」
吴然苦口婆心，说着有宁驰当男朋友的好处，他这个说客做得挺称职的，就是这感觉，怪怪的。
但凡换一个女的这么跟自己说，安琦可能还要以为对方别有居心，是不是她喜欢那个宁驰不敢表白，怂恿自己去蹚浑水，但换成吴然……这也太三姑六婆了吧，男生还爱干这种事儿？
「我还不一定考哪个大学吶。」
安琦先否了这一层好处，声音柔柔的，像是一片草叶缠绕在指间，带来些许春风的温柔，还有那莫名的痒意。
「哪个大学都差不多，宁都大学离咱们还近，就在邻市，他们新校区，来回也就两个小时，不远。」
吴然还在说着好处，似乎是很想促成这一件事。
安琦听得渐起狐疑，他这是收了多少好处，这么卖力？
「我还……」安琦想要再说什么，委婉拒绝一下，不是对着当事人，是对着自己同学，拒绝的话也就没那么难，只是不等他说完，外头就是「砰」地一声，感觉周围的墙壁都跟着震了震。
地震？
安琦瞳孔一缩，已经经歷过一次，虽然没有多大的振幅，但对这种事情还是挺敏感的，她扭头就出了这个侷促的小露台，可一露头，看到走廊里的情形，才是真的呆住了。
我擦，群架！
正在摇晃的是包间的房门，两拨人已经开打，玻璃破碎的声音，洒落在地的酒液，酒香之中还有乱丢的水果块儿。
本来就没多大地方的走廊，瞬间就好像是一条生死巷，多亏他们手上没什么武器，基本上是赤手空拳地打，看起来混乱激烈，但战况还算可控。
两拨人打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分清，各自都有些扎眼的发色，灯光下，晃眼的耳钉还有那衣服上的锁链挂饰，破洞牛仔裤，钉鞋，小刀……
身后吴然拉了安琦一把，安琦缩回头来，一个玻璃果盘正好在她面前落下，碎片飞溅在她这边儿，让安琦连忙后退了两步，还踩了吴然一脚。
吴然把她拉回来，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探头去看，抢占有利观看位，扒在墙角，露出半张脸一只眼去看，时不时还冒出点儿「卧槽」之类的感嘆词，显然这种场面他也是没见过的。
两方人打了还没一会儿，就有服务生上去拉人，这边儿的服务生大多都是男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对付这种酒后发疯的客人，在这时候就从边缘处开始，拉走一个是一个，尽量把人都分开。
两拨人骂骂咧咧的，各种脏话不断，竟是一时间听不清楚为什么起了纷争。
走廊的动静太大了，可因为隔音好，其他包间里的人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状况，安琦和吴然也没着急回去，他们的包间在走廊那边儿，是要穿过交战区的，这会儿抢着出镜可不是好主意。
「等会儿，等没事儿了咱们再回去。」
吴然观察着，还不忘安抚安琦一句，眼中亮晶晶地，匆匆跟安琦说了一句，就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到那混战之中了。
看他那样子，像是恨不得给两方都加油助威一样，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现实版。
安琦轻嘆，男生就是这么不靠谱，不过，她也很好奇。
没敢再露头，怕被「流弹」误伤，安琦就在吴然身后站了，听着他们的骂声，终于从中听出来一些东西，是抢女朋友的事儿。
唉，热血少年，不是钱，就是女友，也就是这点儿事儿了。
两方看起来都是混的，以前就有些不对付，这会儿打起来还有点儿报旧怨的意思，被拉开了之后也没马上停下，还在对骂，还有那种被服务生抱住了腰还往前张牙舞爪的。
吴然小声给安琦做着转播，他的声音小又快，很有点儿名嘴的优势，吐字还清晰，安琦突然觉得他以后要是去学个播音专业，估计很不错。
ktv这边儿出了一个经理，对方出去说了点儿场面话，暗示这边儿是有谁谁谁罩着的，让兄弟们都熄熄火之类的，还说今天的花费给他们免了，真是把面子给到位了，威逼加利诱，让两边儿人都停了下来。
还把其中一边儿的人给劝走了，那些人走的时候正好经过这边儿，吴然连忙缩回头，好像没看过热闹一样，安琦也装模作样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等人走了，他们两个又探头去看背影，还看了看剩下那一方没有走也没有马上回包间的人。
也是这时候，安琦发现这里面的人竟然还有几个算是面熟的，是上次收保护费的那几个。
其中一个男生就是买椟还珠那位明哥，没见过收保护费还倒赔出去一些的，后来好像还被蔡重康给送到警局里了，安琦对他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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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收回视线，对方也看过来，目光一亮，明显是认出了安琦，他嘴角有些红，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刚喝了人血一样，目光都透着几分诡谲的坏，他冲着安琦招手，让安琦过去。
第215章
我？
安琦第一个反应就差笨笨地拿手指指着自己再睁大眼睛确定一下了, 手指动了动，没抬起来，理智在克制, 看着斜对角眼睛都有亮光的明哥, 脚步踟蹰不前。
「怎么, 不认识了？」
明哥声音轻佻，含笑问。
从安琦这个方向看过去, 只能看到他一侧嘴角翘起，那是一个很微妙的弧度, 说不上是善意还是恶意，让安琦愈发不敢迈步。
「你们认识？」
吴然在旁边儿冒出来一句话，安琦顿时松了一口气, 差点儿忘了身边儿还有个人了，她正要摇头, 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盯上似的，脖子都僵硬了, 不算认识，但要说不认识, 好像也不是不认识。
她看向吴然使着眼色, 如果这个时候吴然拉着自己不让自己过去，说不定就没什么事儿了，他们刚打完一架，也答应经理不打了, 应该不可能再打人，但……
吴然还是有点儿小机灵的, 看出来情况似乎不是那么友好，笑着上前招唿：「你们也是出来玩儿啊, 我们也是，正好今天我生日，大家过来唱歌，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吶……」
他是个亲和力很强的人，在以前安琦就这样认为了，这属于一种特别的天赋技能，就好像在此刻，他这个不相干的人站出来说话，很是突兀，却也没有人会第一时间反感。
不，还是有一个的。
「过来。」
明哥没有理会吴然，继续冲着安琦招手。
安琦不自觉咬了咬唇，唇瓣被咬的地方微微泛白，其余部分就被衬得愈发粉红水润，像是涂了唇妆一样，在灯光下有着迷离的色泽。
微微垂下的睫毛长长的，留下一小片阴影，让那一双雾蒙蒙的眼中多了些空山新雨后的清冷。
若路边柔弱的小花，看着它被露珠打湿，自然会有更多怜惜，可在一些人看来，只是多了辣手摧花的冲动——既然在外面长不好，不如摘了拿回家里养着。
安琦见吴然还要上前试图说什么，扯了扯他的衣裳，没必要了，这时候拖延一时片刻的，把人惹恼了，也没什么好处。
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调动起来了，某种潜在的第六感也在推动着，告知安琦一件事情，不要惹火对方。
不说明哥那边儿人多势众，打了一场的未成年们体内的热血都还沸腾着，就说这个地方，也容易催生出一些恶念来。
过于绮丽的灯光，温柔的氛围，调动的可不是只有那些浪漫温馨的情绪。
她缓缓迈开脚步，小步走着，走过吴然身边儿的时候，吴然拽了她一把：「别去，我们不怕他。」
不怕什么啊！
刚才打架那么大的动静，包间里面都没听到，没人出来看看，他们现在就只两个人，指望吴然能打，还是自己能跑？
有些事儿，是躲不了的。
安琦心中冷静，知道情况不到最糟糕的时候，对方对她未必有什么恶意，起码上次来看，似乎并没有多少恶意。
她走过吴然，背在身后的手小小地挥动了一下，让吴然保持冷静，不要贸贸然冲上去惹怒对方。
安琦磨蹭着，等她走到明哥身边儿的时候，那几个打架受伤的已经进了包间里了，就明哥自己在门口靠墙站着，姿态随意。
正是发育期的少年，格外瘦削的感觉，穿着一件空荡荡的t恤站着，有种骨架撑起来衣服的感觉，看不到多少力量感，但刚才打架的场面，不说吴然实况转播的那些语言描述，就说安琦匆匆看到的那几眼，这些人打架是真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不知道上次蔡重康跟他们打架是怎么才受了轻伤的，这么对比，也许蔡重康更厉害？
「我今天没带钱……」
快要到明哥面前的时候，安琦的脚步终于稍稍快了一些，没有让对方等太久。
明哥嘴角伤了，这会儿热血渐渐平息，倒觉得疼了，小声吸着气，眼中呈现出些懊恼之色来，听到安琦的话，斜眼看她：「没跟你要钱，你跟那个小胖子谈恋爱呢？」
「没，没有。」
安琦匆忙否认，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绝对没有。
明哥一笑，这一笑又抽动了嘴角，倒吸一口冷气，骂了一句艹，大约是在骂那人下手狠，见安琦好像被吓到了似的，又缓和了些神色，「你那个哥哥呢？不在？」
哥哥？
安琦被问得一愣，哦，蔡重康吧？
上次他们应该是打了架的，所以这是记仇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怨蔡重康上次多管闲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这些人说的，怎么还把自己给记住了呢？
「我没有哥哥，你说的、不是我哥哥。」
安琦否认了这一层关系，这还是要说清楚的，男孩子们的仇怨，自己去报，千万不要牵连女生。
她脸上微微泛红，不管蔡重康是为了什么跟人打架，他也是为自己出头了，自己这样说，会不会太……好像良心隐隐作痛，但还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包间的门没关，从安琦这个角度，已经能够看到里面的那些人了，不仅是男生，还有女生，打扮得都挺群魔乱舞的，桌上的酒瓶折射出闪亮的光，飘荡出来的某种气息，似乎是酒味儿混杂着烟味儿，也许还有劣质化妆品的味道，形成躁动不安的气场，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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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页
一定不能进去！
安琦这样想着，睫毛颤颤地抬起眼来，想看明哥又不敢看的样子，躲闪了一下，视线落在了他的嘴角，「你的伤，不然先上点儿药吧？」
「伤？这算什么伤？」
明哥自己抬手蹭了一下，大约是蹭得狠了，又吸气，每当他吸气的时候，才能真切地让人感觉到他是个弟弟，少了某种邪气又冷飕飕的感觉。
他这样，安琦就不那么怕了，心里安定了一些，从包里摸出创可贴来，「吶，我帮你贴上？」
她试探着询问。
两人的关系，委实没有好到这份儿上，这种提议会被拒绝吧。
明哥看着她，目光黑黢黢的，好一会儿才笑了一下：「好啊，你贴吧。」
得了他的允许，安琦又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撕开创可贴，再小心翼翼地给他贴在了嘴角处，不那么影响嘴唇的地方。
这个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睫毛垂落，仿佛都能扫过对方的鼻樑，安琦下意识屏住了唿吸，生怕产生一丝暧昧的指引。
她的脸被憋得泛红，好似娇羞，而她自己还在认真贴着创可贴，努力端正那小小一片创可贴的位置。
「安琦，你以后少来这种地方，这里不适合你。」
这句话一出，空气中本来的该有的危险感觉瞬间烟消，这不太像是明哥这种小混混说出来的话。
安琦错愕之余，眸中有了点点笑意，放下手，认真应道：「我知道的，我以后再不来了。」
她这般答应的时候，自己没看到，那模样格外乖巧，仿佛别人说什么都能听的。
明哥舔了舔牙，笑意漫上眼角，「嘶，我说你就听啊？」
「你说得对，我就听了。」
安琦语调轻松，声音轻柔，温和的气息像是一股春风，平復了即将燎原的星火。
明哥的年龄应该比安琦还小些，可他的个子高，这时候就伸出手，压在她的头上，然后像是要搂抱一般，按了一下安琦的后脑勺，却又不等安琦的额头触碰到他的胸膛就松了力道，在吴然看得着急要上前的时候，他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让吴然止步不动，自己则低声说：「转告你那位护花使者，这事儿没完，我可从来不吃亏。」
他这一句狠话声音压得低，但里面的厉色却更浓一些，安琦本来渐渐放松下来的情绪瞬间被提到了最高点，不等回落，就感觉头上被拍了拍，明哥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把她的头推远，「回去吧，别来了。」
「……好。」
安琦应声，就看到明哥利落地转身回了包间，反手关上了门，包间里面是怎样的热闹狼藉，再也看不到了，好像那个本来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突然放开了自己的善意，再也看不到了。
「……没事儿吧？」
吴然见人一走，连忙过来问。
安琦摇摇头，不等吴然再说什么，连忙说：「咱们快走吧，今天也玩够了。」
她这话不是要徵询吴然的意见，无论他同意不同意，她都要回去，只赶紧问问何美。
被拽出来的时候，何美还有些没尽兴，她唱得正起劲儿吶，脸上显出点儿不乐意来，可走出门，见到门口不远处正在观望这边儿的混混们，突然就抱紧了自己的小包，加快了脚步，反手拉着安琦快走。
安琦回眸看了一眼，心里想，那个明哥知道会被堵门吗？他是故意的？为了什么？
仿佛是另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只隐隐窥见一点儿就让人心惊胆战，安琦也没再多想，只知道那一天的事儿有些大，在学生们口中传得尤其夸张，好似血液染红了地面。
第216章
吴然的生日聚会算是让他大大地出了一迴风头, 再来到学校的时候，同班被邀请过的几个学生自动地就向他围拢过去，跟他谈论着那天的事情, 吃的什么, 喝的什么, 聊的什么，都可以再谈谈。
说着说着, 就不免说起来了那天门口的群架事件，就那么直接在街头打起来, 打得还挺凶，好些人倒下都没起来。
「我看着吶，那人头上被砸了一下, 那血流得……直接都飞溅起来了，人也倒了, 后来还是被他同伴托着走的……」
「警车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快打完了, 走不了的直接就被扔地上了，后来是被抬到警车上带走的……」
「我长这么大, 还是第一次看这么凶的, 那架势，真是要打死人啊，不知道死人了没有……」
「我爸以前还说我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在街上混, 看了他们，我就知道自己肯定不行, 我要是去了，那是不敢打的。」
「我看着也没劲儿, 没几个动刀的，都是棍子砖头啥的，没点儿劲儿。」
「你懂什么，砖头才厉害，搁后脑勺来那么一下，人当下就得倒，我上次见有个巷子里打架，有人就是被人照着后脑勺来了一砖头，再就没起来……」
「就是，棍子不行，断手断脚，还能爬起来打人吶，就得照着头来……」
「胡说什么啊，把人打死了，那就得进去了。」
「进去什么啊，你没见，他们打架的平均年龄都不到十八，那里面好几个我认识，还是初中生吶，真正的杀人不犯法。」
「那也不能这样吧……」
男生们说得热闹，很快声音就传出来，坐在周围的几个女生听了，有人好奇，有人质疑，还有人觉得这做法不对，跟着参与进来，话题之中多了女生的参与，男生们好像更来劲儿，一个个说得好像自己也是什么风云人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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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页
吴然这时候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事件发起者，在一旁听着他们说，偶尔插两句，脸上一直带着兴奋的笑。
何美和安琦离后排的距离比较远，听到他们的话，何美撇撇嘴：「这时候倒是能耐了，当时肯定没人敢上前。」
「还不都是那样，他们这些男生。」
谢晓云吐槽了一句，她一向觉得男生的勇气也就那样，好些男生还不如她吶。
正是课间，她占了何美同桌的位置，问的也是昨天的那场架，这事儿有点儿大，那消息长了腿似的，很快就传到好多人耳朵里了。
在一些人嘴中，还特别夸张，什么「血流成河」都用上了。
何美拉着谢晓云的胳膊晃了晃，催促：「你快给咱们说说，你干哥哥怎么说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也没个预警，昨天要不是安琦拉我出来，还不知道最后怎么样。」
作为女生，碰见昨天那种场面，肯定是要害怕的。
「这事儿啊，乱着吶。」
谢晓云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开口却只吐出这一句，带着点儿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好好说，你肯定知道。」
何美很是笃定，为了催谢晓云说，还闹着要挠她痒痒，谢晓云笑得眼角都挤出了泪，连连求饶。
安琦看着谢晓云花枝乱颤的样子，不得不说，在这个年龄，有些女生就是发育得过于成熟了些，以至于同为女性也很难不去注意对方的曲线美。
「好好好，我说，我说。」
谢晓云求饶之后，何美停了手，她也拉了拉衣服，缓了缓，这才小声说：「这要不是对你们，我才不说吶，这事儿，你们可别往外说啊！」
「知道，那我肯定是不说的。」
「我也不说。」
安琦跟着保证，好奇心作祟，真的是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的身边空了一个座位，俞缺不在，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他平时课间很少离开座位，跟其他的男生女生都没什么交流的样子，弄得何美还调侃过安琦多了一个守门人。
「行吧，听我给你们说。」
谢晓云眼角似乎还有点儿湿润，那一眼瞟过来的样子无端端有种妩媚之感。
安琦盯着她看，谢晓云好似没发觉自己的作态很是女人，手指抚着耳侧的髮丝，整了整头上的小卡子，才说：「前一阵儿，那个明哥不是被抓了吗，虽然只是教育了一下，没关起来，但，那阵儿正好出事儿了，这不，人家出来就闹腾起来了嘛！」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你仔细说说。」
何美没听懂，她是知道明哥这个人的，听说过，之前还来这边儿收过保护费，安琦还被拦着要过保护费，可这乱糟糟的，「闹腾」什么？为什么闹腾？
谢晓云翻了个白眼给她：「我就说跟你们说不通，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嘛。」
「你好好说，我们肯定能听懂。」
安琦也催促。
「行吧，我再给你们说说。」
谢晓云大约是怕真的说不懂，顺手从安琦桌上拿了纸笔过来，在白纸上划拉了一下，写了个「明」字，画了个小箭头，指向一个圆圈儿，然后又画了第二个小一点儿的圆圈儿，在下头分出若干根散射线来。
「原先明哥跟着的人被端掉了，正好他那时候没在，也没影响到他，可现在他出来了，总得有地方有靠山吧，可不就要闹腾一下，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嘛，这样才能凭实力打下一片江山啊！」
最近热播的是古装剧，于是谢晓云这最后一句就直接用了「打下一片江山」这种不那么贴合的说法来。
好在在场的何美和安琦也都能听懂，何美恍然点头：「哦，这就是显示一下自己的成绩呗，跟入学考试似的。」
「可不是嘛，就是这么回事儿。」
谢晓云用笔胡乱把纸上潦草的「明」字勾掉，留下那两个圆圈儿，另外添了几笔，就成了有着圆脑袋的火柴人。
「反正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管他怎么样呢？」
这一句就更实在了。
「爱妃此言有理。」何美点头，故做出皇帝的欣赏来。
谢晓云拍她一下：「本宫岂会有错？」
两人竟是直接演上了，还给安琦封了个贵妃的名号，安琦顺从地跟着说了两句「臣妾」，三个女生笑闹了一阵儿。
再冷静下来，何美还关心了一下谢晓云的状况，她靠着的那位干哥哥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变故波及。
「不一样，不是一回事儿，不跟你说了。」谢晓云摆摆手，没有多提，何美和安琦也就没再问，她们也不太清楚谢晓云那个干哥哥的事儿，不好多说。
下一节课是自习课，安琦准备好好看看课外读物，她才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书，这可不容易，他们这个图书馆就跟摆设似的，属于学校有的硬体，但能够有借书资格的却不多。
老师可能都有，但学生们，可不是那么好过图书管理员那一关的，那位老师有过把借书的学生赶出来，让对方找老师要借书卡的前例在，很多人都望而却步了。
安琦能够去借书，还是因为上次大扫除的时候跟那位老师多聊了两句，最后得了对方给的借书卡，这才能够去借书，即便如此，一礼拜也就最多一次，次数多了，估计那位老师也不耐烦，没办法，图书馆根本没有多少人管理，全靠那位老师一个人，借书的人多了，谁来收拾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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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页
小纸条从后面传来的时候，安琦诧异了一下，往后看了看，看到吴然挤眉弄眼，立刻知道这是谁传的了。
还没看内容，安琦就想到了什么，打开看，果然，吴然在问上次他说的那事儿同意不同意。
可能是怕老师突然来查岗，没收小纸条，他写在纸上的文字比较含煳，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懂是什么事儿，具有一定的隐蔽性。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不同意了！
安琦果断回了三个字，把纸条传回去，见吴然还在往她这里看，她又比了一个「x」的手势，两根食指交叉，放在脸前，莫名还有点儿萌的感觉。
吴然愣了一下，看到传回来的纸条上的「不同意」，做出一个被打败了的表情，侧脸倒在桌上，安琦正好瞧见，不由一笑，这是演默剧呢？
自习课，没老师，简直是天堂了，私底下各种小纸条乱飞，还有干脆小声说话的，安琦和吴然在其中并不显眼，就是有些奇怪，两人隔得太远了，几乎是大对角。
「你们在聊什么？」
俞缺突然凑过来，小声问，气息微微洒在安琦耳廓，安琦不太适应地拉远了一些距离，羞涩浅笑：「没什么，就是问我点儿事儿。」
这种事儿，怎么好意思到处说，好像多自恋似的。
「他的朋友太杂了。」
俞缺评价了一句。
他的声音极好听，安琦难免有点儿声控，又难得听他主动说话，便有意引他多说两句，故作懵懂，「朋友多不好吗？」
「杂了不好。」
俞缺简单点评一句，没有再说，可他看安琦的目光，就好像是把什么东西已经通过目光传递过来了，莫名有种长辈的权威感，安琦为自己的想像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不会分辨朋友好坏似的。
「谢谢你为我操心了。」
轻快地声音隐含笑意，像是小小的铃兰花，幽幽绽放，清新淡雅。
俞缺耳朵动了动，有点儿痒。
第217章
天气渐渐暖和了, 树枝上先是有了绿叶，渐渐又多了花儿，一朵朵花儿开到目不暇接的时候, 轰轰烈烈的选秀节目也成为了电视上的主流。
某些比较繁华的大街上, 还能看到为了喜欢的星星拉票的少女, 一个个仿佛是什么神秘小团体一样，莫名就让人有些避而远之。
「你看了吗？那个落落, 真的是太漂亮了！」
「是啊是啊，我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生吶, 她以后肯定是要当明星的吧。」
「一看就跟咱们很有距离啊！」
女生们的课件话题，也不再是皇帝娘娘了，多了些对歌曲对节目对通过选秀登上舞台的少女的某种艷羡, 那样的大舞台，那么多人看到, 还能上电视，简直太耀眼了。
哪怕她们还没成为正式的明星, 但这种程度的亮相，也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
何美就是艷羡的一员, 从选秀节目登上电视, 她的口袋之中就多了一个小镜子，偶尔上课的时候也会照。
桌子前面摆放着书本，垒成矮墙一样作为遮挡掩护，小小的镜片就直接放在下方的夹角处, 十分方便时不时照一照。
偶尔还会走神多照照鼻头毛孔之类的，连带着护肤品的话题, 都成了课间不可不说的一项。
安琦一般来说都是听众，看着何美专门弄了一个小本子, 记录各种化妆品的口碑问题，不由得对她这种认真精神表示钦佩。
「……你呢？你都是用什么洗脸的，感觉怎么样？」
何美追问安琦。
安琦摸了摸脸颊，「啊，这个啊，就是很普通，我跟妈妈用的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咱们少女和她们成熟女性用的是不一样的，肤质都不一样，我看你皮肤好好，还白……」何美不仅说，还上手摸了一把，安琦被她摸得不自在，自己又蹭了蹭，肤色显白是天生的，后天保养，不敢说没有，可也没有很多，关键就是安琦有点儿懒。
她笑了笑：「你也挺白的啊，我看你现在就很好。」
「哪里好了，长痘痘就不说了，这个时期大家都长，看看这毛孔，看看这黑头，我都愁死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毛孔这么粗大呢？」
何美说着，惯性一样，又摸起小镜子，对着镜中自己那好似被放大了的局部皮肤，认真地皱起了眉头。
「我以前还总说你臭美，现在自己也这样了。」
看了一会儿，扣了镜子，何美略有感慨地说着。
安琦笑容高深，不一样，那可一点儿都不一样，她照镜子可不是为了看脸的，那是为了看数字啊！
当然，后来也没那么勤了，主要是这个数字并不会实时反馈，每天固定之后，一整天都是如此，哪怕危险的事情发生过了，它也不会再变，可这并不意味着会有第二件危险的事情发生。
从这个角度上讲，这个金手指还蛮鸡肋的，并不能够给人生开更多的外挂，但，好不好的，也没处反馈去，只能这么接受了，还要安慰自己，有比没有好。
有了，就有一种自己原来是主角的错觉。
没有的话，好吧，没有也是主角，谁能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穿越呢？
「唉，你说说，电视上的明星怎么都那么好看，那些女生，一个个都漂亮得跟明星似的，都是从哪里选出来的啊？」
何美还在自信心备受打击的情绪之中，趴在安琦垒起的书墙上，侧头说话，因为姿势的缘故，说话的时候像是一直嘟着嘴，很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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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页
「应该还有化妆的缘故吧，她们上台总是要化妆的，那种舞台妆，你也知道，皮肤上什么小瑕疵，一层粉都遮住了……」
安琦说着，回忆起这辈子小时候参加六一汇演的情况了，不说点红点儿这种妆好还是不好，就说那时候给脸上抹的粉，真的是刷了一层白漆的感觉，后来那张照片，安琦都觉得是自己的黑歷史，一看脸和胳膊就是两个色。
白惨惨的，又是红点又是红嘴唇，半夜装女鬼都不用再化妆了吶。
只能说，幸好是大中午，阳气最重的时候表演。
何美也想到了，不由笑起来，「也是，咱们打扮打扮，肯定比她们好看，我觉得，你就比那个落落好看。」
安琦不置可否，她就不看这种节目，也不知道那个落落是谁，好像是唱歌挺厉害的，挺有才华的，班里有女生唱过她的歌，据说词曲都是她自己写的，听起来还很不错的样子。
挺好听，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安琦对此没有更多的嚮往，哪怕她这辈子已经开始补课，准备给自己增加一些才艺强项，但这方面，还是没有一步迈上舞台的想法。
何美倒是很意动，但她又不那么自信，总觉得自己各方面还差一些，不敢显露出来，可言语之中的羡慕，分明又是有点儿什么的。
「网吧那里到处都是拉票的，我都碰见过两次了，一下子好像所有人都关注这个事一样，她们说是『第一届』，可能还有下一届，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选出来，就直接是明星了？」
她仿佛还有些不确定，明星是怎样产生的，这个流程对外界来说仿佛很是神秘。
那些演电视的人都是怎么选出来的？这个问题，似乎从来不曾细思过。
「看流量吧，也不一定。」
上辈子这种模式很是常见，甚至已经成熟到不那么吸引人注意了，安琦说起来的口气就带着几分老成。
何美没听出来，还好奇问了一句：「什么流量？怎么不一定了？」
「就是……」安琦大致解释了一下，没说多少，主要是某些东西现在还不算成熟，她说了反而显得奇怪。
何美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满足了好奇心就作罢了，手上又去摸小镜子，对着自己的五官各种挑剔：「我就是眼睛小，我要是眼睛大点儿，就好看了……」
她说着还用手拉了拉眼角，似乎要把眼睛撑大一样，那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在做鬼脸。
安琦忍住想笑的冲动，反驳道：「你这样很好看啊，我就觉得挺好看的。」
「真的？」
得到她的肯定之后，何美终于消停了一些，却也就是一些，转头又要狼烟再起的。
说完这些女孩子的私密话，安琦的目光转到一旁安静的俞缺身上，他拿着书正在看，好像并没在意她们的谈话，安琦轻轻唿出一口气，在男生面前谈这些，总感觉怪怪的，可她似乎又把他忽视掉了，存在感这个事儿，真的有点儿玄妙。
随着选秀节目的热播，网络上投票声势的浩大，现实中，越来越多的人谈论到有关选秀的问题了。
乔溪某天突然问起安琦要不要参加选秀，把安琦问愣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安琦看向乔溪，乔溪正在看电脑，转过头来指着上面的某行字让安琦看，「你看，这选上了还有奖金吶。」
这可真是再朴实不过的追求了。
安琦看了看，的确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投身选秀，或者说吸引更多的观众，选秀节目的确设立了奖金，进了多少名是多少奖金，这样明确的划分下来，很多人似乎都觉得可以去试试了。
本来么，选秀就是要从普通人之中选出未来的明星，那就是人人都有机会，给了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明星梦。
原来我也可以出现在电视上吗？
大概很多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参加的吧。
「估计没那么简单，还耽误学习。」
安琦对此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听到乔溪说，心中又是一动，自己真的可以参与吗？她从来没有参与过，真的可以吗？可如果什么都畏缩不前，把这辈子活成上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走老路的好处是少犯错，可重复的人生，意义又在哪里呢？
穿越一次，就要重复原来的平淡人生吗？
小火星微弱地闪了一下，可很快，又被平静的湖水淹没，消失了最后一点儿亮光。
「不，不行的，我不行，她们都是要唱跳的，才艺还很不错……」
看似人人都有的机会，其实也是有门槛的，安琦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与其站在台上手足无措承受莫大压力，还不如早早认清楚现实，她就不是那种表演欲望强烈的人，也没有很强的表现力，感染力，更不要说亲和力这种不能立刻展现的能力了。
综合条件比一比，果然还是知难而退最有自知之明。
乔溪没有看出安琦有过剎那心动，闻言点点头：「也是，怪累的，你还要学习，不能分心了，要是你上了大学，还有这个机会，你也有时间，你再试试。」
她的脸上有些遗憾之色，似乎对能够在电视上看到女儿的身影有那么点儿幻想。
「好。」安琦应着，心中满是怀疑，可能吗？
不知不觉，晚饭时候的电视剧之外，乔溪也开始关注选秀事宜，她的口中也出现了「落落」这个选手的名字，连同她的优秀表现，也成了跟安琦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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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我仿佛被落落包围了。」
课间时分, 瞬间巨大的吵杂之后，人员分流，教室里很快少了一半的人, 剩下的, 零零散散, 没有那么吵闹的感觉了。
即便如此，耳边依旧不觉「落落」之声, 似乎哪里都能听到，里面, 外面，楼上，楼下。
「不仅是落落, 还有盼盼。」
何美嬉笑一声，摸出两张卡片来给安琦看, 都是美少女卡片，一张是落落, 云落落，另一张是盼盼, 顾盼, 前者所取的意境大约是「云上仙子落凡尘」，穿着小裙子的云落落像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仙女，又像是一个机灵可爱的精灵，哪怕是翘着腿, 比出可爱的剪刀手，背景一片镭射光波, 也格外生动。
后者大约是「顾盼生姿」的静态美，安静一笑, 长裙倍显淑女，长发披散，虽然这个髮型算不上多么好看，但人长得美，怎样都美，即便是这种普通的髮型，在她这张脸的衬托下，也显得格外柔美。
这两人，一个是「动」，一个是「静」，又都是绝佳的容貌，说一句「绝代双姝」恐怕也不算是什么溢美之词。
「看，这是才出的，只有网上预订才能买到哦！」
何美有点儿小显摆，把两张卡片给安琦看了看，卡片正面就是美女照片，背面则是一些简单的小介绍，名字，年龄，血型，爱好之类的，还有什么寄语，好像是单独对着某人说的一样。
安琦翻看两张卡片，卡片算不上多么精美，在安琦的眼中，还有点儿土萌土萌的，但制作很不错。
「多少钱一张？」
「不贵，十块钱一张。」
何美的回答让安琦诧异地看她一眼，就这么一张卡片，就十块，她真的觉得不贵吗？
改性子了？
安琦还在想着，就听到何美问：「我记得，你也有个聊天号，你跟我一起申请吧，现场观众，说不定咱们能够被选上呢？」
「现场观众？」
安琦倒是知道一些舞台有现场观众的，但她以为这些都是卖票的，并且有的还是内部工作人员，好控制，并不会让外人入场，再不然就是一些粉头带着若干粉丝，有组织地去。
申请，这个还能申请的吗？
是她孤陋寡闻了。
「嗯，我才找到怎么弄的，我也申请了，要是申请上了，咱们一起去啊！」
「哦，好。」
安琦没有打击她，给了她一个号，连同登录密码，这是她后来又申请的号，上面没什么人，就是一直有登陆养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是……习惯吧。
或许以后还能分一下，工作号，私人号之类的。
哦，这个号上是没有冬原的。
「我听说她们这个最后说不定还有组合出道，到时候落落和盼盼很可能组队。」
何美对此已经有了些了解，但或许是第一届选秀的缘故，哪怕是主办方，也没太明白前面到底怎么弄比较好，所以最后是单出还是组团，也没有定数，目前看来，似乎是单打独斗，但落落和盼盼这一对儿的互补效果太好，在一次赛制的时候，两人同台唱歌，竟有了一种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
在那之后，两人的粉丝之中就多出了一种唿声，希望两人再度配合，粉上了两人的组合。
如果这种唿声足够大的话，说不定两人最后还真的能够组团出道。
「网上现在已经有了调查，我选了两人组团，她们合声起来，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何美还在说着上次听到的那首歌带来的震撼，又说了这两个美少女的才貌都是如何匹配，那模样，简直像是一个邪教cp粉。
安琦总觉得自己越听越不对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腐眼看人基的缘故，她没好意思污染何美的心灵，就压下了这话没说。
「其实两人一起才是最好的，不然非要分个第一第二，唉，真的好难啊！」
何美说着说着又为对方感嘆，那模样，是个很合格的粉丝了。
「这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安琦忍不住提醒一句，把两张卡片还给何美。
「什么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你不知道，这事儿跟我们息息相关，没有我们的投票，她们就到不了高位，到不了上面，又怎么能够出道呢？」
何美收好卡片，转而对安琦苦口婆心，说得还挺有道理，如果真的没什么黑幕的话，不过，就算有黑幕，这样的美少女，也有出道的资格吧。
安琦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何美原来是在给自己安利，没好气地打断：「好了，有什么要求，快点儿说，聊天号都借你了，你要是投票的话，只管去投。」
因为大部分人还没有手机，所以如今投票主要是通过聊天号，一个聊天号就是一票，而聊天号的申请，每个人申请多少个又是看邮箱号，如此一环套一环，就算每个人都能弄小号，所弄到的小号也是有限的。
于是，何美这样的粉丝想要给自己喜欢的星星投票，也就不能大开大合，一定程度上，就能保证了这种投票的公正公平。
「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
何美笑得眼角弯弯，等到下个课间，安琦就看到何美转而去跟别人聊天，隐约的「落落」「盼盼」之后，她又要到了一个聊天号，这还是局限在现在上网的人不多，不然的话，她可能会要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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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页
下一次问起来的时候，何美才无奈地嘆息：「你不知道，现在网吧可乱了，好些粉丝追着上网的人投票，我也是这样才垂直入坑的，你不投，她们就一直跟你说，说得那么好，我也不忍心不投啊，再说我也挺喜欢她们两个的，所以就投了，后来又觉得像她们这样的粉丝也挺好的，她们对人都特别好，于是我就又成了粉丝了……」
这一段经歷，总的来说，就是从最开始的被勉强，有点儿不情愿，到后来的十分开心，成了同伙，勉强别人。
「她们不在，我是做不来在网吧让不认识的人投票的，现在上网的都是男生，还抽菸的多，看着就不是好人，我就只能找熟悉的人了，只可惜你们都是好学生，上网的不多……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发现，我的朋友好少啊！」
这是「友到用时方知少」啊！
安琦听到「朋友少」，悄悄翻了个白眼，你的朋友还少，那恐怕没什么人朋友多了。
「那你现在要到了几个聊天号？」
安琦好奇问了一句。
何美想了想，比出一个「八」来，「大部分人都没申请邮箱，申请邮箱好麻烦的，还要添些什么个人资料，我都瞎编不来，最后只有这么多了。」
「好吧，也挺好的。」
「还好吧，就是上网不方便，偷偷摸摸的，那件事之后，我爸妈都不让我上网了，后来才渐渐好了，我现在就是抽空上，上去之后就看看消息，投投票什么的，也不干别的了。」
何美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莫名有点儿强调的意思，透着心虚，连眼神儿都飘。
习惯了网络聊天的人，就有了网瘾，想要断掉，谈何容易。
安琦听出来了，却没太在意，上辈子的她早就习惯了网络的存在，所谓的网瘾也都成了一种常态，所以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也就没揭穿何美的谎言，她瞒着她，估计也是怕她说漏嘴吧。
两家家长不算特别亲近，但因为何美爸爸总是来接她放学的缘故，碰见了安琦他们，也会多说两句，问问何美平时的情况，虽然就是一两句，但保不准真有那种说漏嘴的情况。
何美看着安琦的神色，没发现她有什么表情变化，松了一口气，连忙又拉着安琦的衣袖问起来：「孙烨，和俞缺，你到底喜欢谁啊？」
「……我就喜欢我自己。」
安琦知道何美是为了转移话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嘛，他们之间就是纯友谊，这份纯友谊还不定能不能保证到大学，现在说喜欢都太早。
何美不高兴地甩开安琦的手，「你看你，没劲儿了吧，你就是说了我也不会跟别人说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信信信，我肯定相信你不会跟别人说。」但女生之间的谈话，还用明说吗？几个语气助词，几个表情，就把什么都说尽了，所谓「尽在不言中」啊！
安琦站得笔直，姿态莫名多了些优雅，居高临下一眼，眼风带过去的蕴意，瞬间让何美明了，她也站直了，跟安琦比了比身高，轻咳两声：「行了，大哥不说二哥，此事揭过，下次再说。」
「呵呵。」
安琦回了一个笑，撕开零食袋子，拿出一片薯片递到何美的唇边儿，何美毫无障碍地大口一含，再慢慢一点点咬，不用手的情况下，把一片薯片近乎完好地收入口中。
这份水平，安琦给了一个大拇指，两人就又笑开了。
楼上，倚着栏杆的孙烨往下看了一眼，刚才还因为想着什么而有些沉静的面容松动了些，唇角微扬，像是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被这个笑容所蛊惑，有个女生踟蹰着上前表白，声音小而轻，他听见了，淡淡一瞥，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理也不理。
在对方鼓足勇气二次开口之前，他不经意地送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儿，女生就红了脸知难而退了。
第219章
追星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 在何美锲而不捨的努力之下，她获得了两张见面会的门票。
「我可真是幸运，竟然能够一下子得到两张, 作为我的好朋友, 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何美故意用恩赐一样的轻飘语调告诉安琦。
安琦没在意, 她们之间经常会这样玩闹，之前她还很入戏地当过一段时间的额「爱妃」, 把何美叫做「陛下」，如今, 大约是换成了小姐丫头的戏码。
「两张啊，那你运气真的很不错。」
安琦顺着她的话夸奖，何美就立刻下巴高昂, 骄傲极了：「也不看看我付出了多少，这几天没少投票, 活跃度最高的就是我了！」
「是啊，你最厉害了。」
见面会的门票是自己去取的, 因为这一届选秀是初办，很多东西都弄得有点儿乱, 直到去体育馆取票的路上, 安琦才从何美那里弄明白，如今开始办见面会的云落落还不算是明星，只是进入到了二十强的行列。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十强了？」
安琦可算是比较明白这种选秀的套路了，一下子直接夺冠岂不是少了很多看点, 就要跟升级流的小说主角一样，一步步过关斩将, 最后获得第一，那种荣誉感和成就感, 瞬间拉满。
「十五强吧？」
何美不是很确定，她不太属于那种事业粉，主要是颜粉，却也算不得死忠，虽然都说投票支持对方事业，可如果对方真的就此止步，她也不会太纠结，就好像那种全身投入玩了一个养成游戏，不是一定要走到什么终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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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页
「哦。」安琦觉得这怕是有的磨了，十五强之后就是十强吧，会不会还有什么五强三强之类的？
两人聊着闲话，按图索骥寻找着体育馆的位置，何美以前也没往这边儿走过，还是来之前在网上查阅了路线，知道要做什么车，这会儿却也要在站牌下确认一番。
下了车更是需要分辨一下东西南北，找准路线才行。
因为有何美在身边儿，安琦就没太在意路径，她怎么走，她怎么跟，好像点了随行一样。
这边儿人烟稀少，平时没有运动会之类的体育盛事，体育馆基本上就是闲置的，即便大路宽广，却也少有人行，倒像是什么偏僻的小地方一样。
「应该就是这边儿，不可能是场馆里面吧，不然我们进去问一问？」
太阳光逐渐热烈起来，何美看看路上一直没人，找人问路都没办法，就想去附近的建筑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人问问。
她的手上还攥着一个纸条，上面是她从网上抄下来的地址，还有一个永远在「占线中」的电话。
她在家好不容易打通过一次，可得到的地址和网上的也差不多，没有更多的了。
「行吧，进去问问。」
安琦跟在后面走，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个非粉丝的路人是为什么有幸被何美拽着来的，何美申请到见面会的门票用的两个聊天号，有一个就是安琦的，于是，她也就没想着再找别人认领那个聊天号，直接就带着安琦过来了。
附近有一座办公楼，看起来还挺新的，玻璃外墙反射着阳光，一片幽蓝，看起来若深海一般，颇有些科技质感。
跟不远处的水泥墙面，形成鲜明的对比，何美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建筑，「这么新，里面肯定有人。」
然而，门口的保安亭是没有门卫的。
两人还没靠近保安亭，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就悄然来到了两人身边儿，在何美戒备地拉着安琦后退一步的时候，车窗降下来：「美女，去哪儿啊？我捎你们一程。」
司机戴着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露出嘴唇一抹痞笑来，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他们，缓慢的车速刚好与两人加快脚步的速度相同，甩都甩不开。
「不用，我们哪儿都不去！」
何美板着脸，拉着安琦跑过了花坛，远离了路边儿，也没再看那保安亭，直接从旁边儿没有阻拦的门口进去了，这个距离，还能听到身后来自那辆黑车的口哨声，「美女，别跑啊，我是星探，专门发觉明星的，你们不想当明星吗？」
那明显含着调笑感觉的声音格外轻佻，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但他的话，的确具有某种蛊惑力，让人想要问一问，是不是真的，还想听一听，他是怎么看重她们的。
如果是普通的少女，恐怕会心有迟疑，停下脚步问一问，听一听，但安琦不一样，她根本不为所动，她没见过真正的星探，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那样的，但，这还不是让她心动的筹码。
何美有过一次被掳上车子的经歷，见到靠近自己的车就会格外敏感，应激反应之下，处于一种不听不看的状态，一门心思快跑，离那车越远越好，根本停都不停，拉着安琦一气跑到了建筑物内，两人这才放缓了脚步。
安琦轻喘了两口气，有些担忧地看向何美：「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这种人，远离就对了。」
何美的手下意识捂着胸口，心跳的速度让她感觉到某种难以唿吸的不适，被抓被……那一段时间不长，她也基本上没受什么苦，可那种感觉，恐惧深植，她现在都不敢看那种小型的面包车，刚才那辆车，若是面包车，恐怕她远远就跑掉了，根本不会让车子有靠近自己的机会。
不，如果他们执意要抓人，她跑也是跑不掉的。
何美咬着唇，上次的事情她觉得没那么简单，就好像自己简单被找到一样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某种阴影，看似远离了，可其实一直都在，她心中一直为此恐惧着。
白天的光芒，在外面的时候还有些刺眼，在室内就好很多了，经过那一层玻璃落在室内的阳光像是被过滤了一层，不再那么热了。
好一会儿，何美缓过神来，看了看室内，很快找到询问的人，过去问了情况，好巧不巧，她们竟然找对了地方，就是在这里领票的。
看着何美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来，安琦也不由笑了，她是看出何美刚才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的，却也只当她是应激反应，没有太放在心上，跟着何美去取了票，当场报了聊天号的名字，又填写了一些简单的信息，一张票就落到了手中。
票面上是云落落歌唱时候的样子，拿着话筒，比着可爱的手势，闭了一只眼，很是俏皮地笑。
歪马尾，伴随一些散乱的髮丝，看起来就是青春活力美少女的样子。
看到这个髮型，安琦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说最近怎么好多女生都是这种梳法，还以为是流行吶。」
「怎么不是流行了？看起来多好看。」
何美歪了一下头，歪马尾的造型，在这一歪头之下，偏前的马尾甩了甩，的确平添几分可爱。
这可能就跟古代的美女会喜欢带流苏的髮簪一样，马尾=流苏，这个等式一建立起来，安琦觉得还挺合理的。
见面会的时间正好是休息日，这可能也是考虑到云落落的粉丝都是学生的关系吧，安琦是绝对不相信背后的投资方没想着收割年轻韭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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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页
「啊，这个座位，怎么不是连着的？」
何美第一时间去看座位，发现这一点，有些郁闷，很快又自己想通了，「应该是随机发放，也不知道咱们是一起的，这样吧，不行现场换下座位，唉，还不知道能不能换，好像后面还有抽奖什么的，是按照座位号来的……」
她嘀嘀咕咕，自己说了好一会儿，把票给安琦，让她收好，到时候两人一起去。
「好，一定准时！」
安琦还从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隐隐有点儿兴奋，跟着何美走出来的一路上，还在寻思这种见面会会是怎样的，云落落会不会现场唱歌呢？还是握手？哦，对了，会不会有小礼物，签名照之类的。
「总共多少人参加啊？」
安琦忍不住询问，如果人数少的话，估计福利会好点儿？
「几千人吧。」何美给了一个概数，她也没太研究过这个，还沉浸在自己幸运到申请到两张票的兴奋之中，「你说我要不要去买个彩票，这么好的运气，真是绝了，就用这上面的编码，让我看看啊！」
她又拿起票开始看，希望从那一排编码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彩票号码。
因为她的这份执着，和安琦回家的途中，两人真的拐去了彩票点买了彩票，还买了几张刮刮卡，中了个五块钱的小奖，何美兴奋得不得了，「说不定还真的能中奖。」
中奖是不可能中奖的，可见面会却不受影响，到了约定的时间，安琦先去找了何美，两人再一起搭车转乘，来到体育馆附近的一个小场馆内，见面会就在这里进行。
上次两人没有在这边儿好好转转，找到那个小场馆还费了点儿工夫，好在离开始时间越近，人就越多，年轻的粉丝多半都是女生，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在场馆外汇聚着，好像找到了组织一样，两句话一说，就成了朋友。
第220章
「姐姐」「妹妹」一叫, 何美顿时如鱼得水，很快找到了组织，拉着安琦入伙。
只要我们粉一个明星, 我们就是好姐妹。
安琦不太主动说话, 却耐不住身边儿的妹子口舌伶俐, 语调快速又亲切地说着有关云落落的一些事情，什么练习好努力啊, 对队友好关心啊，还有唱歌的时候有多卖力, 多照顾队友之类的。
一些有细节的小片段讲出来，哪怕是完全不追星的安琦也觉得云落落这个女孩儿真不错。
十八九岁的年龄，能够做到面面俱到, 展现自己善良的优点，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插不上嘴, 就频频点头，等到入场的时候, 才发现跟何美的距离竟然很远，两人的座位票本来就不在一起, 但这么远, 一个东边儿一个西边儿，半环形的观众席，两人几乎是隔着舞台面对面，也真的是天南海北了。
「好巧, 我们坐一起。」
一直跟安琦说话的那个妹子发现安琦跟自己的座位在一起，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很是热情地主动帮安琦拿起座位上的小袋子，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小袋子, 应该算是给粉丝的回馈礼了。
咳咳，见面会不是免费的，粉丝们都掏了门票钱，何美申请到的只是拿票的名额，并非是免费的。
安琦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小袋子看了看，都是一些粉丝福利，那种带着镭射光的精美卡片，还有几个徽章，能够别在衣服上的，算是粉丝的专属，另外还有一个便利贴的小本子。
东西不是很昂贵，但也算凸显心意，照片也有，不过上面没有签名。
等到见面会开始之后，安琦才知道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给签名照，原来这里面还有一个流程是现场签名。
粉丝们有序排队，一个个上前，有自己带了照片的也可以用自己的，其他人从小袋子之中的照片中选取一张也可以。
不过，那是最后告别前的流程了，在此之前，就是云落落在中间的舞台上跟大家聊天，说一些自己参加选秀的心路歷程，说到最开始听说有这么一个选秀，以为是骗子什么的，好多人都忍不住笑。
「我还说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够落到我头上呢？可意外地，就是这样一步步走了下来，还收穫了你们的喜爱，感谢、感谢你们能够喜欢我，喜欢我的歌，让我有勇气站在这样的舞台上，成为一颗闪亮的星星……」
云落落说得有些动情，双手拿着话筒，声音仿佛都带着些哽咽，长而卷翘的假睫毛有些过于粗黑了，上面洒着的亮晶晶闪粉，好像是晶莹的泪水一样，让底下的观众之中忍不住有人共情了，发出抽噎声来。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吧。
现场是感人，但安琦好像游离在现场之外，明明身在其中坐着，听着这些话不是没有感动的，可就是没有那么感动，比起那些忍不住抹眼泪的粉丝，她一看就像是个凑数的，完全不在状态。
好在云落落在发言，下面没人说话，也没人乱看，就没人留意到安琦的魂游天外。
等到小活动环节，安琦才终于认真了点儿，这是一个抽取幸运观众上去跟云落落合照拥抱的环节。
「下面，座位号是……」
进门时候的票根都在一个挖了个圆孔的玻璃箱子里面，云落落面向观众，伸手去抽取，很快，一个号码就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主持人念出来，安琦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票，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是自己！
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儿的妹子已经忍不住尖叫了：「在这儿，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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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页
「天啊，你这是什么运气，太好了！」
她跳起来又蹦又笑，那笑容像是自己中了大奖一样。
安琦站起来，有些侷促，她是要上台吗？
主持人大约是看出来了，主动开口提醒：「来，有请幸运观众上台！」
「你叫什么名字？」
「安琦。」
「安琦，很好听的名字，那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落落的？」
「啊，没人能够不喜欢吧，她真的很好。」
安琦都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能说她的那些歌自己其实都只听过片段，还是因为她的热度比较高，周围唱的人多，她才耳熟的吗？
「安琦，你也很漂亮啊，有没有想过像落落一样当明星？」
主持人大约是看安琦有些过于内向了，不知道怎么跟云落落交流，主动提出问题来，搞搞气氛。
「啊，没想过。」
观众席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过来，周围又有摄像头之类的，站在舞台上，灯光照着，好像被无数人注视着。
实话实说，安琦有点儿晕，这完全不是把周围人当萝蔔白菜就能矇混过关的事情。
她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不知道会不会在镜头之中显得滑稽可笑。
云落落大方地主动跟她拥抱，还笑着调侃：「这么漂亮的粉丝，会让我有压力的，我们两个站在一起，都不知道谁才是明星了。」
「也没有，你很漂亮。」
近距离看，也不得不说除了妆有些浓，云落落的长相是真的很不错，又会说话，情商高，自身也有写歌作曲的才华，还能唱得很好听，这样的人当明星才是应该的吧。
安琦夸人的时候，很真诚，云落落对上她的目光，不由一笑，笑容之中也多了些轻松，「安琦多大了，跟我同龄吗？」
「17了。」
「啊，那就比我小啊，安琦妹妹！我们来合个影吧。」
云落落说着拉着安琦摆了一个姿势，是卡片上那种剪刀手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儿俗，可不得不说，这种标准的照相姿势，很容易把人代入状态，安琦也跟着比了一个剪刀手，稍显活泼地一笑，共同定格了这一刻。
照片是立拍得的，主持人拿到照片给了云落落之后，云落落就现场签名，龙飞凤舞的名字写得极快，几乎是一笔写就的，还特意「to安琦」，她还细心地专门问了安琦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怕写错的样子，很认真。
这样的云落落，真的是有可爱之处的。
看着她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照片递到手里的时候，安琦觉得粉这样一个明星，也不是不可以，她是很认真地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最后，云落落还拉着安琦合唱了一段她某个曲子的高、潮部分，这算是耳熟能详的曲子了，正好安琦听过，还记得大概的歌词曲调，又有原唱在旁边儿，伴奏也在，再加上云落落贴心放到她面前的歌词卡，上面要唱的部分已经提前被彩笔勾勒了一条波浪线，一眼即明。
她真的是个很贴心的落落了。
安琦觉得自己像是被攻略了似的，好感度upup地往上涨，等到从舞台上走下来，回到座位的时候，觉得周围艷羡的目光都快要把她淹没。
等到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儿那位热情的妹子还拉着她的手无声地「啊」着摇晃，那种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眼中一直亮晶晶地，真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快，让我贴贴，我好像能够嗅到落落的气息。」
哦，那是挺浓的，毕竟喷了香水儿嘛。
安琦看着那恨不得把自己抱在怀里，再来一个云落落同款拥抱的妹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种来自粉丝的热情，所以自己是传递间接拥抱的工具人吗？
不仅这个妹子如此，坐在安琦另一边儿的妹子也是这样的，还把头靠在安琦的肩头，呜呜着说：「四捨五入，我也跟落落拥抱了。」
安琦仿佛一下子成了香饽饽，被周围的人上赶着贴一把摸一把，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该怎么承受这汹涌的热情？
舞台上云落落又现场唱了两首歌，这些歌曲，粉丝都会，于是现场就是一片合声的海洋，连安琦都随大流地张了张嘴，跟着学了这两首歌。
一首活泼，一首舒缓，正好可以平復周围的激动，气氛非常好。
最后的现场签名环节，更像是把气氛推向了高峰，哪怕大家都在有序排队，可叽叽喳喳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全场也跟沸腾了似的。
何美这时候过来找到安琦，拉着她一起去排队：「快，能多要一张签名照就多一张！」
安琦跟着排队，从小袋子之中选了一张照片拿在手里，她们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签名，从五张照片之中选一张就好，这几张都是日常照，安琦选了一张田园风的，感觉都能去当风景海报，拍得真好。
轮到安琦的时候，云落落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了安琦，沖她笑了笑：「这么喜欢我啊！」
一句话的工夫，名字已经签出来了，安琦也没跟她多说，耽误身后人的时间，沖她笑了笑，就拿着照片从旁边儿走开了。
主持人还在，不过这会儿不是他的主场了，他在台下喝水，见到安琦走过来，笑着问她：「你想不想也当明星啊？我看你形象很合适去当演员，要不要留下个联繫方式，我介绍导演给你，正好他拍的片子，有适合你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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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说得有几分真，安琦迟疑着，还不等她说话，后面何美就兴沖沖应了，「行啊，有我的角色没？没有我，安琦肯定也不去的，我们可是好姐妹。」
第221章
「哦, 好姐妹啊！」
主持人笑了笑，对何美这种开朗爱搭话的，仿佛很有好感的样子, 后面何美就直接接过了谈话的权力, 完全代表安琦发声了。
安琦在一旁俨然工具人, 被何美挽着胳膊，也不能远离, 听着他们三言两语就交换了联繫方式，何美还简单说了说自己这边儿的情况, 问了问主持人说的角色是演什么的，乍听下来，竟然还挺聊得来的。
看似聊了很多, 可时间并不长，很快有别的拿到签名照的粉丝从这边儿走过来, 安琦悄悄拽了何美一把，何美也就跟着离开了。
走远一些, 觉得那边儿可能听不到了，安琦才问：「你还真的要去演戏啊？」
「演戏有什么不好, 又有钱又能玩儿, 你就不好奇他们拍戏都是怎么拍的吗？」
何美一句话直接戳到安琦的心里，她当然也好奇啊，虽然从来不是什么追星女孩儿，上辈子也见过一些剧组放出来的幕后花絮, 但，真正去现场感受,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如今有机会，去体验一把, 好像暑期工之类的，增加一些阅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新的人生，总应该有新的变化。
安琦还没想好就此迈入，但浅浅地试试水，也不是不行，如果真的喜欢，也是一个发展方向，如果不喜欢，体验之后也没什么遗憾了。
「那还是有点儿好奇的。」
「好奇不就得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说，到时候咱们都去，我陪着你，保证安全。」
何美拍了拍安琦的肩膀，还给她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让安琦明白她心中有数。
「好吧，安全最重要。」
安琦想了想，这个主持人应该是那种比较正规的主持人，有名有姓，不至于骗她们什么，她们也不跟对方去什么私下里的地方，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大的麻烦，退一万步说，未成年也算是有点儿受保护的特权，也应该能够让人投鼠忌器。
两人没有再聊这个话题，何美说起来自己跟云落落握手的事情，捧着自己的手：「啊，我晚上一定不洗手了。」
知道她是说的玩笑话，何美追星可没有那么真，安琦忍不住笑起来，「那你就好好保留着。」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来，外面还有早出来的粉丝没有离开，等在场馆门口，何美上去问了问才知道这是要等着云落落出来，再送她一程，说不定还可以追着她的车子，看看她去哪里落脚。
还有几个很上头的女生已经开始数着手指头说附近的酒店都有哪些，云落落这种规格的明星会住哪里之类的。
听她们说得有模有样的，安琦觉得她们以后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去当记者或者侦探之类的职业，这推理能力，绝了。
若是叶希伦在这里，指不定会忍不住要吸纳几个推理的好苗子。
「这都这么晚了，她们可真有心。」
何美退出姐妹群，来到安琦身边儿的时候，挽着她的手臂已经微微冰凉。
见面会是八点开始的，两三个小时下来，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如果不快点儿去车站，恐怕都赶不上末班车。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白天看着空旷无人的宽敞街道，在晚上看来更空几分，靠近场馆的地方有着郁郁葱葱的树木，盖住了路灯的光芒，愈发显得晦暗。
萤光棒有着不同的颜色，闪烁着，像是黑夜之中的萤火，又带着某些诡谲的气氛，黑压压的人头一时间都无法辨认样貌，摩肩擦踵，不知道从身边儿经过的都是谁。
何美和安琦挽着手臂走出来，走到灯光更明亮一些的马路旁，晚风吹着，两人才稍稍放慢了仿佛被谁紧追着的脚步。
「幸好有你陪我，不然的话，我爸妈肯定不让我自己出来。」
何美柔声抱怨了一句，语气之中有些幸福的味道。
她们两个都是独生女，何美父母双全，但她得到的宠爱却并不多，以前听她说过，何父有个兄弟家儿子多，早年还说要过继一个给何父，免得以后没人摔盆。
何父对此意动过，后来没同意，可能是因为何母的关系，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何美说过每逢节假日回爷爷奶奶那里的盛况，重男轻女，这恐怕是大部分乡村都无法避免的问题了。
而何母对何美的爱，不能说是没有的，只不过很难表现出来，就拿日常来说，她连给何美做饭都懒得，宁愿扔一两块钱打发何美自己出去吃，何美出去跟朋友玩儿，在那件事之前，她是从来不管的，最多嘱咐一句按时回家就直接放养了。
不能说是敷衍，但多少有点儿不在意的感觉。
当然，培养还是会培养的，何美上学，何美学兴趣班，她都给花钱了，但接送这种事儿，那可真是少见极了。
少有的几次，安琦对何母的印象，就是一个精緻女人，很懂得对自己好的那种女人。
若不是何美站在她身边儿，叫她一声「妈」，那可真是看不出来她身上有什么贤妻良母的气质。
与乔溪相比，像是天然少了些母性的亲和力，让人感觉到距离感。
「还是太晚了，以后可不能这么晚了。」
安琦有些操心赶不上末班车，拉着何美快走，这一段路上没什么人，空旷得很，何美突然来了兴趣，往前快走两步，「来啊，我们比一比，谁先跑到站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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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就直接抢跑。
站牌就在拐角处，安琦不太想跑，可见何美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也就跟着跑起来，等跑到站牌下，对视一眼，又笑起来。
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夜色之中很是喧嚣，路过的车子，映在车窗上的流光，仿佛都在回看她们一样。
公交车晃晃悠悠过来了，两人先后上了车。
粉丝大部队还没到这边儿，这一站上车的只有她们两个，车上没什么人，零星几个乘客散坐着，两人就自动往后面走了。
路过一个座位的时候，安琦看到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塑胶袋单独占了一个位置，不知道是谁放的，她多看了两眼，发现袋子似乎有些漏了，下面洇湿了座位，有滴答的水珠从座位的边角滑落。
「啪」一下，路过的时候，仿佛感觉到有些溅在了裤腿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没看清。
车上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只有车窗外路灯的流光打进来，狭长而微弱，像是远在天边的流星，照不亮车内的空间。
「这里。」
何美已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拉着安琦坐在自己的身边儿。
这一坐下，座位下就更昏暗了，安琦没再低头看裤腿，而是跟何美聊起了见面会的事情，何美还沉浸在某种兴奋之中，想到安琦能够成为幸运观众被请到台上跟云落落拥抱，忙又拥抱了一下安琦，「快让我蹭蹭，你怎么运气那么好呢？明明是我申请到的票，早知道我就拿你那张好了。」
「这谁能早知道啊？」
安琦回了一句，她今天的幸运值有「5」，这可是个很高的数值了，她以为这是因为会在见面会发生什么特别的危险事件，没想到，这算是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在幸运上了吗？
要不要趁着哪天再去买个彩票，唉，算了吧，也没用。
对这个自小就在的金手指，安琦尝试过很多可能，现在基本死心，也就没再多想，顺着何美的话题开始聊起来，「你的运气也很好啊，也不是谁都能申请上的。」
「你不看我费了多大劲儿，借那么多聊天号容易嘛，倒是你，坐享其成了。」
何美说着，脸上都多了几分哀怨，有点儿为他人做嫁衣的意思了。
同样的票价，有人能当幸运观众，有人就只能在台下看着，果然还是差别太大了吧。
「我要是和你坐一起就好了，咱们还能临时换一下，反正你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何美说得理所当然，完全的心直口快。
安琦没有不高兴，她觉得也是这么个事儿，再说起自己上台时候的尴尬，还有那时候心跳过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窘迫感，由衷感慨：「果然明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那个舞台太热了。」
「占了便宜还卖乖，让我看看，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何美说着就动手去捏安琦的脸蛋，也没用力，稍稍捏了捏，自己先笑起来，又捏自己的，话题又偏了，说自己最近的皮肤多么多么不好之类的，说这些话题，她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耳边低语，有些小女生的烦恼。
这些心理都是安琦上辈子经歷过的事情，如今也不烦恼这些，人嘛，总是要成长，也总是要变老，时间的自然变化，安静承受就好，当然，如果有钱，也可以使劲儿护肤，做了总比不做要好，看那些女明星就知道了。
再说到可能去拍戏的事情上，何美又兴奋了起来，「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你放心，我打听好了的话，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嗯。」安琦应得坦然，何美就是有这点儿好处，她对感兴趣的事情都会很用心，这样算来，跟她一起，的确像是占了便宜一样——自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第222章
晚上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安琦还有点儿兴奋，第一次参加这种见面会，现场见了见未来明星, 难免有些小激动, 好一会儿没睡着, 幸好第二天还是休息，也不影响睡懒觉。
「你们昨天是不是做35路倒车回来的？」
乔溪见到安琦醒来, 就把她拉到电视前看新闻，是早间新闻重播。
安琦过来, 正好看到在说什么「末班车碎尸案」，屏幕上没有什么血腥画面，只有一个女主持人在一本正经地说着让大家小心之类的话。
「是、是啊。」
从体育馆那边儿回来, 的确是要坐35路车再倒车，这一点儿上次去取票的时候, 安琦就跟乔溪说过了。
「以后可不能那么晚回来，你看看, 现在这车上都不安全。」
新闻里面说的很有些吓人，乔溪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我一听说35路就觉得不对, 想起来你们也是坐这趟车回来，这就更吓人了，碎尸啊，就袋子那么一转, 直接让座位上，这算是什么啊！听说司机都吓疯了……」
乔溪后面的话, 显然不是那么有根据，说不定是听邻居谁家说的, 有那么点儿耸人听闻的感觉。
「碎尸」「袋子」「座位」，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安琦很快想到了昨天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单独放在座位上，因为当时车上没有多少人，所以也没什么妨碍，她就没在意，但如果……
安琦忙去一旁拉出昨天穿的裤子来，看到裤腿上几个褐色发黑的斑点，小小的，很不起眼的那种，转头看着乔溪，目光都有些发呆。
「怎么了？」
乔溪见她反应不对，也跟着过来看，看到她裤子上的几个小点子，还没想到什么，「这是哪里溅上泥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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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还要用手去抠一抠，看能不能弄掉的样子。
「别碰！」
安琦怀疑这可能就是从那座位上滴落下来的血珠飞溅到自己身上的，一想到是死尸的血，连带这条裤子都觉得不能要了，当下把乔溪的手拉到怀里，乔溪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我昨天好像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单独放在一个座位上，还有水滴往下滴落，我从旁边儿走，本来还想问一声……」
安琦还没说完，就被乔溪捂了嘴，一脸后怕，「幸好你没问，幸好你没问，要是那兇手还在车上怎么办？」
「不、不太可能吧？」
安琦说着毫无底气的话，她昨天的幸运值可是最高，如果真的跟兇手坐同一辆车，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想，她的脸也白了，被乔溪抱在怀里，还觉得有点儿冷。
母女两个看着那条裤子好一会儿，主要是看着那几个疑似血点子的痕迹好一会儿，最后乔溪说：「别要这条裤子了，我再给你买新的。」
若是真的沾了那种东西，上手洗都过不去心里这一关，再穿也不可能了，干脆扔了吧。
好好的一条裤子，就要这样被扔了，不爱浪费东西的乔溪心里头不那么痛快，反而把那后怕的情绪沖淡了些，抱怨着：「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都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不是报復社会，就是故意制造恐慌，反正就没个正常心理。
末班车碎尸案很快就如同传奇一样出名了，因为碎尸不止一袋，第二天的时候，又有人发现了。
记者像是逮到了什么大新闻，很快就把相关的内情披露出来了，死者姓甚名谁，以前是干什么的，都被他们大肆描绘了一遍，真假几分不好说，反正白纸黑字的，都见报了。
「这样好吗？」
安琦看到这种程度的「宣传」，微微皱眉，总觉得这样是给警察破案增加了难度，说不好听的，万一有变态看了想要模仿呢？
「什么好不好的，该坐车还不是要坐车？」
何美语气轻快，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演戏的事情，不等继续说这个热点话题，就直接说到了攸关两人利益的拍戏事宜上了，「我都联繫好了，到时候你跟我去就行，就在那个……算了，我跟你说你也不知道是哪儿，到时候我带着你去就行了，看我好吧，到哪里都带着你。」
「好好好，你最好了。」
安琦想到这个事儿，有些犯愁，她还没跟乔溪说，不知道乔溪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务正业，不让自己去？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乔溪听到之后，眼睛都亮了，「去啊，能去为什么不去，你要是去拍戏，我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是拍的什么？」
「还不知道吶，好像是个现代的戏，就是本色扮演，当学生，电视上可能都看不到一秒，背景板吧。」
安琦不是很自信地说着，虽然觉得主持人煞有介事说一下，应该多少也是有点儿牌面的，但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夸大其词呢？
本来也不熟悉，万一对方是有意显示自己的能力，让她们去过把瘾呢？
就算是拍了，最后剪成什么样，也是难以预料的。
「没关系，去试试吧，万一能成呢？」
乔溪摸了摸安琦的头髮，柔和的眼波看过来，满是对安琦的喜爱，「你要是成为明星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仿佛已经沉浸在某种幻想之中。
「你希望我成为明星吗？」
安琦从来不知道乔溪对自己还有这样的「望女成凤」，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狠抓学习吗？尤其是她们这个年龄了。
「我希望你怎样都好，无论是不是当明星，健康快乐就好。」
如今的娱乐圈，还没什么特别脏污的传闻，好像是个风光无限的地方，连带着明星都具有某种不可替代的光环。
乔溪没有对这方面有期望，让安琦松了一口气，她是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混娱乐圈，仅仅凭着长得好看就以为能够畅通无阻，那也真是太小瞧旁人了。
安琦这边儿因为乔溪的开明而没有受阻，何美那边儿这是因为家长的放任而没有受阻。
「你知道我妈说什么？」
何美说着就给安琦学何母的口气，脸上故意做出几分不在意的神色来，「——你还拍戏，哪天拍好了再跟我说。」
「你猜我爸说什么？」
「应该是鼓励吧。」
安琦觉得何父对何美挺好的，何美却不太认同，撇撇嘴，故意粗着嗓子学着何父的样子说，「好好好，拍好了，我女儿也是大明星了！」
「这不也算是支持了？」
她学得惟妙惟肖，安琦又见过何父何母长什么样，几乎能够想到他们做出类似神色的样子来，忍不住笑了。
「这算什么支持，他根本就没当真。」
何美有点儿不服气，她是很想要足够的重视的，奈何家长给的总是不够。
拍戏的地方并不是正经的剧组，而是一个学校，靠近城郊的位置，那边儿有个新校区，据说是某大学的分校，他们借用人家的地方，拍一个现代校园剧。
「落落也在里面，据说要演一个大小姐。」
何美把自己从粉丝群搞到的消息说出来，脸上又带着点儿得意，「我说我要去里面参演，她们还都不信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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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她挽着安琦的胳膊，往她的肩头靠了靠，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这一靠就差点儿碰头。
剧组是保密拍摄的，何美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剧组叫什么名字，好在联繫人靠谱，两人到了地方之后，就很快找到了对接的人，让何美有些失望的是，两人的角色真的就是个背景板。
别人打篮球，她们在加油，别人从旁边儿走过，她们要窃窃私语，又是艷羡又是嫉妒，别人谈恋爱，她们要在一旁叫好，别人的表白现场，她们要在鼓掌欢笑……
「这算什么嘛，我还以为会是个小配角吶。」
何美的期望有些高，于是感觉这落差太大，有点儿不高兴，安琦倒是觉得还好，背景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万一表情不对，还耽误人家主演的发挥。
何况，这种背景板也不是纯粹的背景板，还是能够露脸的。
「也还好吧，不是很难的样子。」
安琦这话说得有点儿早，等到开拍的时候，才发现什么叫做被指挥得团团转。
「你，就是你，站那儿干什么，走啊，从这儿走过去！」
「你，转过头，别看这边儿！」
「你，不行，你去那边儿……」
一大堆群演都不配在指挥那里拥有名字，她们甚至都不知道那在指挥的是不是导演，对方站在高处，一会儿喊这个，一会儿喊那个，又不叫名字，「你」「你」「你」的，好像是在叫自己，又好像不是，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很容易就让人头脑发昏。
完全不知道在拍什么情节的安琦只觉得像是小蜜蜂一样，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等到好容易安定下来了，那边儿已经拍过几条了。
何美从最开始的兴奋到不耐烦也没经过多久，见到那边儿发盒饭才提起点儿精神，「早知道不来了，真没意思。」
安琦想，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所以说，看别人演还是挺好的，自己就算了吧，果然，这不是她的爱好。
第223章
盒饭还行, 中午短暂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见到云落落入场了，何美本来就是她的粉丝, 见状就千方百计想要凑近一点儿, 大约是那种「既然总要有人擦肩而过, 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劲头吧。
背景板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特定的活动轨迹，何美经过一个上午的摸索, 已经明白该怎么把自己完美融入到环境之中，又能够跟主角擦肩而过了。
这种甚至都算不上抢镜头, 因为她可能根本不会在镜头之中出现。
何美每完成一次走位，都会兴奋莫名，跳着脚沖安琦笑, 那模样好像是做了什么刺激至极的事情似的。
大约是她晃得多了，云落落也发现她是自己粉丝了, 还在拍摄中途把她叫去说了说话。
「谢谢你们喜欢我啊，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云落落这个咖位, 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化妆间，更不要说单独的化妆师了, 只不过这边儿是学校, 不缺教室和桌椅，自己拎着化妆箱往哪个空教室一坐，就能直接把它当做自己的专属化妆间了。
「你现在就很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演戏, 以后是会当演员吗？」
何美对此很是好奇，问起来。
云落落参加的选秀节目, 唱跳居多，在还没有得到名次的时候就直接过来拍戏, 外人看来就有些弄不明白云落落以后是要当歌星还是当演员，现在还不流行什么三栖之类的说法，也没什么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大部分都是干一行爱一行，少有这样跨行的。
安琦上辈子见得多了，没觉得这是个问题，听到何美问起来，才觉得这里面恐怕是有点儿小问题的。
「也不一定啊，还要看公司怎么安排。」
云落落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连忙捂着嘴，做出一个很可爱的表情说，「你们不要对外头说我签了公司啊！」
呃，这不是明摆着吗？
没有公司，谁来运作见面会的事情？
安琦点点头，何美也跟着点头：「我肯定不说，安琦也不会说的，你放心，她嘴最严了。」
「那就好，我也就是过来拍拍看，正好有热度嘛！」
听到她们保证，云落落就直接放松下来，到底还是同龄女生，初入圈子，没那么多城府，还有点儿重视小粉丝，听到两人没化妆就在拍戏，还主动分享自己化妆箱之内的化妆品，甚至还动手帮何美画了画眼线，把何美美得，捧着安琦的小镜子都捨不得放手。
「这样画很好看诶，回头我也这么画，落落你的手好巧啊！」
何美对着镜子之中自己的模样，颇为满意，画了眼线，就会显得眼睛更大一些，还更有神了。
「安琦呢？我也来给你画画吧，你的眼睛很好看，不用怎么画了，不然，画个眉毛吧？」
云落落大约是来了兴趣，正好也没事儿，说着就换了眉笔，要给安琦化妆，安琦推拒两句，不好再拒绝就同意了，又听何美问起云落落怎么会化妆的，云落落笑着说：「你是不知道他们画得有多难看，为了更好看，我就只能自己画了。」
最初海选的时候，云落落长得再好，也是不受重视的杂草，哪怕最后上了舞台，轮到她的化妆师也都是批量生产一样野蛮粗暴地画，那自然是不如自己细緻，为了避免麻烦，也是为了更好看，云落落就自己学着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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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不是很难，你看，我现在画得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我都没想到我眼睛还有这么显大的时候，特别有精神……安琦的眉毛也好看……」
「其实最好还是修一修，不过那个我不敢给别人弄，你们可以自己学着弄啊！」
女生之间聊开了那是完全不愁话题的，光是化妆这一篇章，就能聊一整个下午。
她们休息的时间显然是没那么多的，很快，就有个男人进来找云落落，见到何美和安琦，笑了一下：「这是美女扎堆儿啊，落落，这是你的朋友吗？」
「啊，她们是我的粉丝，也是朋友了。」
刚刚还跟何美聊得很好的云落落连忙起身，没有多介绍何美和安琦的意思，转向男人，「李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何美也是自觉，听到这样问，连忙拉着安琦就要往外走，想要悄悄退开给他们留下说话空间的意思。
「不用走，没什么事儿，既然是朋友，一会儿就陪落落一起去吃饭吧，落落今天也是才来，大家说要庆祝一下，约好了饭店，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李哥大方笑着邀约，他说得大气坦然。
「这、这不太好吧。」
何美有些想要凑热闹，又觉得这种场合她们去不合适，安琦也在悄悄扯她胳膊，一定不能答应。
云落落在一旁笑：「这有什么，就是一起吃饭，陪我去吧，你们难道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吗？」
这对粉丝来说，真的是个诱惑了。
本来还在左右摇摆的何美听到云落落这样说，当下就答应了，「那就一起去。」
安琦无奈，发现李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心要说不去，又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用，如果硬是不去，反而破坏了气氛，显得很难看。
她低了低头，像是点头一样，默许了何美的意见。
「那行，一会儿见。」
李哥没有再留她们，安琦连忙拉着何美出去，一出去就难免抱怨：「咱们又不认识那些人，去吃什么饭啊！」
安琦有些担心是某些不太好的饭局，这种可能性总是有些的，但，也不应该想得那么黑暗。
「认识落落不就行了，管他们那么多吶，白混一顿饭，不也挺好，咱们可累一天了，怎么也要吃点儿好的吧……哎，你说，他们会上哪里去吃？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饭店吗？」
比起安琦的杞人忧天，何美心大得完全没想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门心思就放在能够跟云落落吃饭上了。
「你说导演会不会也去吃饭，还有那些明星，你没听落落说吗？这部剧的女主可是那位诶，我还没在现实中见过她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美，还有男主，你看过《烈火奇缘》吗？里面的云出太帅了，啊啊啊，一想到现实中能见到他，还能跟他同桌吃饭，我的心就……」
何美双目之中就差满是小星星了。
安琦吐槽一句：「你好意思说自己是落落粉丝吗？」这么花心。
「我本来就是啊，我就只给落落投票了，又没给他们投票。」
何美分得很清楚，投票了才是粉丝，不投票，那就是单纯喜欢那个明星，跟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喜欢苹果，还可以喜欢香蕉、草莓，又不是说一辈子只能吃苹果了。
安琦上辈子没追过星，不是很懂粉丝文化，不知道何美这种情况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反正吧，唉，已经答应了，去就去吧。
脑子里转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发现吃饭就真是吃饭，好几张大圆桌，导演这类有分量的是不在的，领头的就是一个副导演，跟李哥一桌，那李哥估计是云落落的经纪人吧，两人推杯换盏的。
何美和安琦虽然跟着云落落同车去了，但座位却没有挨着云落落，甚至都不是一张桌，她们这一桌坐的都是些没出名的年轻男女，彼此之间也不是太熟悉，坐下好一会儿都不怎么说话的那种。
因为年轻，也不是太会来事儿，见着有人去主桌敬酒都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着站起来，能做的也就是主桌举杯他们举杯，大家并不是都喝酒的，女生们有饮料。
吃到一半的时候，彼此之间递饮料推菜盘，才多了点儿话，这才知道这一桌的基本上也都是娱乐公司签的新人，到这里来混个面熟，白天的时候也有拍类似一两句台词的背景板角色，主要是积攒经验。
「你们是哪个公司的啊？我看你们是跟云落落一起来的？」
有个女生坐在何美身边儿，小声问，显然好奇很久了，眸中全是八卦之光，一闪一闪的。
「不是，我们是她粉丝，正好赶上了，厚着脸皮过来，还以为能够跟她一起吃饭吶。」
何美说着一摊手，两张桌子的距离不远，可这样的「一起吃饭」，水分也实在是有点儿大了。
女生忍不住笑：「等你们也当了明星，就能一起吃饭了。不然，你们来我们公司吧，正好大家都在一个剧组里……」
她的话显然是没太思考什么的，随口说出来，也没有后续引荐的意思，纯粹是一个提议。
何美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们还是看看就好，我等着看你以后拍的片子啊，对了，提前给我个签名，你以后要是红了，我还能炫耀一下。」
在何美强悍的交际能力之下，这一桌人的姓名很快就被她收集齐了，有签名照的都给了签名，就是没有带照片的，也在便签上给她签了一个，集合在一起，还真有点儿群星荟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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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突然觉得，也许比起做明星，何美更适合当经纪人，看这交际能力！眨眼间，仿佛都是她的朋友了。
第224章
何美和安琦来的时候坐的是李哥接云落落的车子, 都是从剧组走，还挺方便，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目的地不同, 方向也不同, 大晚上的，没有特意开车先送她们的道理。
何美也很识趣, 在李哥似乎发愁要如何安排人送她们的时候，连忙说：「不用了, 我们又没喝酒，能够自己坐车回去，现在还不到末班车的时间吶。」
李哥脸上泛红, 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闻言笑了一下：「你们两个女生, 自己坐车，还这么晚了, 不安全，不然我让那个谁送你们一下, 他有车, 还有时间……」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们自己就能回家！」
何美摆摆手, 说完就直接拽着安琦往外跑，还不忘挥挥手：「李哥, 再见啊！」
安琦被何美拽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似乎看到李哥脸上愣怔又错愕的神色, 他是完全没想到何美还有这一招「熘之大吉」吧。
她几乎忍不住想笑了。
饭后看那几个男的对女生回家问题的安排，她就总有些腹诽，要说人家是不安好心吧，对方说得在情在理，女孩子嘛，晚上回家总是要多注意安全，有熟人送好一些，虽然这熟人也不怎么熟。
可听着他们打趣着说什么「凑一对儿」「年轻男女，认识认识」之类的说法，就有点儿恶寒了。
真上了人家的车，恐怕中途跳车都不容易。
跑出饭店，何美发现没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见到安琦在一旁笑颜如花，纳闷：「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
安琦观察了一下何美的神色，发现她是真的没想过坐陌生男人车可能的后果，不由感慨一下对方的心大，也没多说，免得像是自己小人之心，催促她：「快走吧，我可不敢坐末班车，你没听说那案子吗？到现在都没结果吶。」
这种上了新闻的案子，最后如果出了什么结果，也会在报纸上再次披露一下，还要联繫前因后果，有的时候看起来就跟看故事似的，老百姓们还喜闻乐见。
安琦也爱看，所以很清楚，报纸上没有结果的案子，那是真的还没完，需要小心一点儿。
「怕什么啊，又不是每一辆车都那样，再说了，人家35路车还开得好好的吶。」
何美深唿吸了几口气，「可憋死我了，他们男的怎么那么爱抽菸！哎，你看到了吗？咱们同桌的那个，是不是很帅啊？」
年轻男女，又都是俊男美女，坐在一桌，想要不催化点儿什么都很难，互相传递饮料纸巾，眉眼对视上仿佛就有无数的话语都在不言中了。
「你喜欢？」
安琦瞬间醒悟何美说的是哪个，这还是挺明显的，喜欢一个人总是会忍不住跟他多说两句话，或者多看两眼，她就坐在何美身边儿，这点儿动向，不用特别留意也会收入眼中。
「我觉得他以后肯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何美这一说，就是断了自己的念头，普通人和明星，她还没想过。
「这可不一定，还是要看看运气的。」
安琦故意跟她唱反调，看着何美急眼，从一项项小细节之中立证对方哪里哪里适合红之类的话，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落落的粉丝吗？亏得落落不在这里，不然恐怕要伤心死了。」
「落落要是在，她肯定跟我有一样的看法。」
何美不服气，可很快这口气就泄了出来，「唉，怪没意思的，你说说人家怎么就那么厉害呢？我以后最大的指望，可能就是落落在前面唱歌，我在后面伴舞吧。」
「也别这么妄自菲薄，你不是说上次老师还表扬你，说下次让你领舞吗？」
「那就是说说，你还当真啊，你知道现在领舞的是谁吗？老师的侄女儿，你说她会放着自己侄女儿不要，让我去领舞吗？」
何美某些时候十分通透，对人情世故，可谓是领悟有加，一语道破天机。
安琦一滞，这个还真是没的说，现在的社会么，还是人情社会。
「你说说，我怎么就没有个当老师的亲戚呢？要是有，我立刻转到他的学校去，到时候我不就能够横着走了？」
何美畅想着。
「原来你的梦想是当螃蟹啊！」
安琦故意歪曲她的意思，两只手模拟螃蟹爪子，在脑袋旁边儿比划了一个「张牙舞爪」，惹得何美笑着要打她，一追一跑，两人往公交站牌跑去。
的确还不到末班车的时间，到家还不算太晚，安琦跟乔溪说了今天所见，还聊了聊当明星的苦恼。
「我可不要当明星，到时候那么多陌生人的饭局，可真是要把人憋屈死，你都不知道，屋子里全是烟味儿了，他们就跟没闻到一样，我都不好意思捂鼻子，又是在不熟悉的地方，我也不好一个人往外面躲，真是难捱死了，亏得何美还能聊得那么开心，要不是她出来说，我都以为她不讨厌烟味儿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安琦擦着头髮上的水，漫不经心说着，她还是挺佩服何美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她自己就不行了。
「不喜欢以后就不去了，我说你怎么大晚上还要洗澡，我都没闻见烟味儿，就你鼻子灵。」
床已经铺好了，乔溪靠在床上，一边缝衣服扣子，一边说，咬断线之后，把弄好的衣服大致叠了一下，放在床头，这是明天要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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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菸有害健康，我又不喜欢那味道，当然会远一些了。」
安琦摸摸头髮，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毛巾挂起来，乔溪摸了一把，见还湿着，不让她就这么睡了，重新拿了一块儿干毛巾来，让她趴着，她给她擦头髮。
「不擦干了睡，以后老了头疼。」
「那就等我老了再说嘛！」
安琦撒娇，也不是不能自己干，但感觉被妈妈照顾就是心情愉悦，再说到忙了一天没拿到钱的事情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真是被坑惨了，之前都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是日结，感情这个还有延迟的，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万一人嫌累，都跑了呢？」
安琦说得轻松，但她明白这种钱肯定不是导演发到每个群演手中的，不是还有什么群头之类的说法吗？指不定是那些人最后跟财务结帐，领了之后再发，但这个结帐肯定也要拍完这些才结，哪里有天天结帐的说法呢？
有些东西，还真是不深入了解，都不知道原来还这样的。
「唉，不当大明星，终归为蝼蚁。」
安琦说着说着，故作几分高冷地来了一句，话才说完，后脑勺就被乔溪轻轻拍了一下，「行了，蝼蚁赶紧睡，明天还有课吶。」
「知道了。」
次日，报纸上的新闻沸沸扬扬，末班车碎尸案的醒目标题直接加粗加大，上了头版。
走过报刊亭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
「天啊，真可怕。」
何美感慨了一句，「一大早，我爸买早饭回来就在说，他还顺回来一张报纸，我看了，真是太惨了……」
自从头一天这件事上报开始，好像所有的报社都派出记者在盯这件事了，这些记者用于拼搏，竟是好几个都盯上了末班车，专门去坐一坐，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一个记者给碰到了，成了现在的大新闻。
头版的照片依旧是没有打马赛克的，只不过因为公交车内光线昏暗，血肉被黑色塑胶袋包裹着，那位胆大的记者大约是没敢打开全部袋子，于是显露在外的只有半个手掌的样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记者的手掌入镜。
即便如此，这一张照片恐怕还是会让很多人生理不适，从而吃不下早饭。
难为早点摊老闆怎么想的，卖早点的时候还敢用它包裹。
「那么年轻，人就没了，唉，你说这人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何美的感慨很有意思，上一秒还在这样说，下一秒就说，「我可要快快长大，这个社会对少女太不友好了。」
「可能是因为不够美？」
安琦随口接了一句，像是个冷笑话，何美没反应过来，看她一会儿，安琦自己反应过来，这也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问她：「怎么说是少女？」
「你都不看报吗？报纸上已经都统一说法了，就是少女，咱们这么大的，你说这兇手得多变态，专门找咱们这样的杀？他有本事，怎么不去杀男人呢？不知道这世界上男女比例不平衡吗？他这样一弄，以后的大龄男青年娶不到老婆，他负责啊？」
何美的话题歪得没了边际，仿佛还有那么点儿道理，一时间，安琦都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张了张嘴又闭上。
「看，我刚才就是这样的感受。」何美见到安琦的样子，笑着补充了一句。
好傢伙，这回得可真快。
小憋屈。
「希望警察能够早点儿破案吧，不然可真的是人心惶惶了。」安琦转移了话题，发自内心地，希望这个世界上少点儿坏人，少点儿危险，为那些受害的少女默哀。
第225章
安琦还是学生, 不可能天天都去剧组拍戏，剧组也不可能单独等几个背景板的时间，所以她跟何美去过一次之后, 就识趣地没有再参与拍戏工作, 何美本来还说这样可能就拿不到钱了, 没想到李哥够意思，竟是直接把她们的钱提前结了出来。
「这么多的吗？感觉什么都没干, 一天就一百啊！」
何美咋舌，她的零花钱, 一个月恐怕也就是一百多，结果这里一天就一百多。
安琦拿着钱，总觉得这里面恐怕还有李哥的慷慨, 不然凭她们那凑人数的水平，怎么可能这么多, 那剧组的花费恐怕海了去了。
李哥笑眯眯：「这还算少的了，你们没有怎么露脸, 给的不多，你看看那些有一两句台词的小配角, 他们一天少说也要一两千, 若是有个公司，有点儿名气，还会更多，怎么样, 想不想来拍戏啊？到时候我就带着你，还有落落, 你们不是关系好吗，以后就可以常见面了。」
云落落正在前面拍戏, 大小姐对着喜欢自己的穷校草十分倨傲，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明明没有用尖下巴戳人，却也感觉到了某种逼人的锐利感。
导演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两个演员在说话，因为不是现场收音的关系，话语声传过来已经十分不清楚，几乎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只看到嘴唇在动。
摄像机的镜头一直对准他们，连带着摄影师都在弓着身，寻找着各种合适的角度，不时还拉近镜头来一个近景拍摄，看起来很有些不明觉厉的专业度。
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围拢着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这里，注视着这一个方向，仿佛云落落就成了世界的中心一样。
任谁站在这样的人群之中，都不由得心旌摇曳吧。
何美她们站在更外围的地方，完全是不影响拍戏的距离，远远看着，目光之中莫名就多出几分艷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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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哥的话这时候飘入耳中，还真是极具诱惑，尤其在云落落这个明显即将成功的明星作为示范的前提条件下，更具说服力。
「我、我也不怎么会拍戏。」
何美的拒绝明显已经有些动摇，还爱做梦的少女，怎么能够拒绝成为明星的诱惑，尤其对一个追星少女来说，这真的是太令人心动了。
「没事儿，也不是一定要拍戏的，还可以唱歌跳舞嘛。」
李哥这样说着，目光分给了安琦，含笑的目光之中若有期许，安琦迴避了他的目光，一下子成为对方目光照顾的重点，这种感觉有些刺人。
「我唱歌也一般啊！」
何美继续拒绝，这一次就理直气壮多了，脑海之中不知道翻滚了多少个念头，清明的目光之中已经有了决定，「算了，这一行不适合我，看落落拍戏那么累，我就知道了。」
她开始爱美，喜欢化妆，希望自己更好看，也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但这些的前提条件是自由，如果不自由，像云落落那样……还是算了吧。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美好，可实际上，未必那么美好。
李哥已经说了两次了，见何美都不答应，就没再问，转而问安琦：「安琦呢？我觉得你条件不错，拍戏也很有天分，不如试试？」
「我也不了，我不喜欢拍戏。」
身体力行给别人编造美丽故事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才好。
安琦也拒绝，连续拒绝，见李哥脸上的笑容消了，安琦觉得不好意思，对方也是好意，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对方的失落，反手拽了拽何美，这种事情，何美最擅长了。
「李哥，你们公司很缺人吗？」
何美像是不解，直接发问，有点儿戳人心的问题。
李哥被问得一噎：「那看怎么说了，美丽是稀缺资源，任何时候都缺的。」
他这话，何美第一次听说，嘴唇无声重复，琢磨着，还真是啊，长得好不好，那都是天生的，若是长得好，还真是具有某种先天优势。
看人拍戏，什么也听不清，断断续续，也看不到什么具体剧情，大约也是无聊，李哥又跟她们说起了最近大火的末班车碎尸案，玩笑一样，「连变态杀人都挑好看的，你说缺人不缺人？」
「什么？」
何美和安琦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报纸上虽然总说死者姓名年龄，却也没有具体到美丽与否，这一条算不算是内幕消息。
见她们一脸惊讶，李哥仿佛有些满足感，神神秘秘笑起来，压低声音说：「死的都是漂亮女孩儿，有两个还是其他公司新签的小明星，我怀疑啊，说不定是什么内部竞争……」
这种涉及上层而又隐秘的事情，总是能够最大限度勾起听众的好奇心。
何美忍不住拽住李哥的衣袖，凑得近了催促：「快说，快说，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身高差一些，这个距离，李哥一低头，好像就是亲吻何美的额角一样，当事人没察觉，安琦晃了一眼，分心想到这里，觉得太近了，却也来不及阻止什么破坏现有的八卦气氛。
后面李哥就给她们讲了讲过江龙和地头蛇的争斗故事，娱乐公司又不是什么垄断项目，谁都能开，最小的公司旗下可能就只有一个艺人兼老闆，最大的公司，可能都能开出几个影视分部了。
李哥讲的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而是腾云文化公司和老牌娱乐公司的争端。
「四方集团你们知道吧，就是什么都做集团，可谓是商业霸主，腾云文化公司就是四方集团下面的，如今来咱们市里开拓业务了，正好今年选秀大热，他们也看准了这头，gg投资不少，我们眼光好，海选的时候就签了云落落，主办方也不差，直接把顾盼收入囊中，腾云后来的，却想要后来居上，要怎么做？」
主办方就是李哥说的老牌娱乐公司，不知道是不是忌讳什么，反正没有说公司的名字，连他自己所在的公司名字，也没具体跟何美介绍，当然不是忌讳，安琦觉得，可能是他也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名气小，介绍出去反而有点儿掉价，不如不说，还能保持神秘。
「怎么做？」
何美就是一个合适的捧哏，接了一句。
「当然是想办法打压啊！」
李哥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儿，「不然，死的怎么有两个都是对方新签的人？」
不等何美和安琦消化这句话的震惊，他就继续说，「你看我们都能安排云落落进来拍戏，增加热度，顾盼做什么了？除了比赛，基本上见不到人影，就是被保护起来了。」
李哥还压了一层没说，顾盼本身的出身就不算草根，再加上好像还有个干爹在保驾护航，这才早早就签了老牌娱乐公司。
甚至他们圈内还有一种说法，连这个选秀节目，也是因为顾盼想要进娱乐圈，想要出名，这才搞起来的。
若不是有个云落落当了横空出世的黑马，如今恐怕就是顾盼一人夺魁了。
以顾盼那位干爹能够弄出这样的选秀节目来说，对方要是执意压下云落落的热度，应该也能够，只不过因为腾云文化公司的搅局，对方没时间弄什么小伎俩，这才给了云落落髮展的时机。
李哥所在的公司也不傻，知道这种大佬对决，杂鱼免观，索性也不管那么多是是非非，就当聋子哑巴，有机会递到面前就上，半点儿不管这机会是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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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这个剧组，凭他们公司的实力，恐怕是挤不进来的，就是进来了，也没有这样好的角色，背后是谁给的？
再说上次见面会，难道他们公司就那么财大气粗，敢跑体育馆搞场面了？
那里租一天都要多少钱，云落落现在的水平，一年也赚不到，这笔投资，怎么看都有点儿过于大手笔了。
「啊，怎么可能？」
安琦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娱乐圈还搞暗杀？这么大吗？
何美反应了一会儿，也不由得瞪大眼睛：「杀、杀人的吗？」
见她们两个被吓到了，完全不敢信的样子，李哥略有得意：「不然呢？不闹得人心惶惶，又怎么让它尽失人心，哪怕只有一个猜测，你看谁还敢再签他们公司？」
新签约的新人的确配不上助理保镖这样的待遇，可要说自己一点儿也不介意安全，那是不可能的，美丽的人总会更在意自身的安全，何况那些觉得签了约就能当明星的人，只怕早早就自费拉起排场来了。
这种情况下，哪是普通人轻易就能近身的？
还死得那么惨。
美丽可是稀缺资源，随随便便就能逮到美女杀，还连着几个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时间间隔那么近。
李哥自以为洞悉了真相，似露不露地说了这些之后，就要何美和安琦保密，由此更加增添了可信度。
在当时的氛围下，安琦半信半疑，等到李哥有事去忙，走开了，太阳照射一会儿，她才觉得自己又清醒了，怎么可能？谁家公司竞争是上法制咖的？
小说霸总都不这么干，简直没脑子啊！
「腾云文化公司，好像有点儿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
何美后知后觉，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安琦看着她，有点儿无语，谁在绘画比赛之后说这辈子都记仇，绝对不会忘呢？原来一辈子这么短的吗？
第226章
选秀节目上, 云落落再次取得好成绩，已经有了冠军的唿声，知道她在剧组拍戏的也多了。
何美和安琦再次过来探班的时候, 已经有粉丝在外面聚集了。
这时候的粉丝还显得比较羞涩, 没有见到正主的时候, 并不会一窝蜂堵在路口之类的地方，就站在旁边儿看着来往的人, 有的时候看别人经过，还会让一让路人。
同样, 她们也没穿什么一样的衣服，拿着什么标志性的应援物，看起来朴素得像是普通的围观路人。
何美经过的时候一眼认出了里面一个小姐妹, 上去说了两句，这才知道原来大家是来见落落的。
「我都不敢跟她们说我都见过了。」
何美回到安琦身边儿, 说起来的时候莫名有种自豪感，甚至带着安琦从她们面前经过, 直接进入剧组圈起来的拍摄地点的时候，她的优越感爆棚。
「说了也没什么, 这又不能分享。」
安琦不是很在意这种虚荣。
「唉, 跟你这种不追星的人说不通。」
何美不跟安琦细说，老远见到李哥，忙笑着迎上去，她现在特别喜欢跟李哥聊天, 对方知道的都是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新圈子，里面的八卦又多又好又新奇, 听得她欲罢不能。
哪怕是她还不熟悉的新人，不算什么露脸的大明星, 她也不知道具体的长相，可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儿。
安琦也爱听，感觉跟看娱乐周刊似的，内容还更加详实真实，是圈外人完全不知道的那种。
比如说看起来特别漂亮的歌后，其实都是靠化妆术达成的效果，真人卸了妆之后完全不能看，晚上吓死人的那种，还有某影后背地里其实有不少男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被男人碰上去的。
还有什么知三当三，甚至完全不在意是给多少人当三，只为了换取资源的女星。
男明星也有，这方面口味就有点儿重了，找金主是不分男女的，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可能是女性结婚之后更偏重于家庭，于是真正有实力捧这些男明星上位的，大多还都是男霸总。
这可就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李哥说得兴致勃勃，何美听得乐在其中，早早就承受了一波纯爱薰陶，安琦都不由咋舌，虽然知道现实中肯定会有类似的事情，但真的听到了，还是觉得真刺激。
另外，李哥大约是完全放弃把她们两个带入娱乐圈了，看看这都说的什么，简直是生怕她们看不到娱乐圈的丑恶现象。
「不过也别怕，这些都是那种小公司，他们没办法给自己的艺人找资源，就只能用这些手段，像是讲究一点儿的公司，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李哥不敢说自己所在的公司多大，便力图打造一个「讲究一点儿」的公司人设。
「嗯，那是肯定的，这种公司，知道的肯定不会签的。」
何美听得多了，自觉自己也算是很了解行情的知情人了，说得煞有其事，安琦在一旁摇头，这还能早知道了？
卖身契一签，可就没有你说话的权力了。动不动就是赔违约金的，都能把人逼死。
云落落如今的名气大了些，拍戏下来，也有专门的化妆室了，李哥跟着她往化妆室走，估计是要去补妆。
何美看过几次化妆了，没那么大的兴趣再看，就跟第一次结交的新朋友聊天，她们也总有新的八卦等着，包括剧组之中的，还有好些是关于云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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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何美惊唿，不敢相信她们说的是真的，安琦也投过来好奇的眼神，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吧？」何美还是不信。
女艺人翘鼻轻哼：「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一行，能红才是硬道理，别以为云落落就是仙女了。」
她给何美爆料的是某天夜里，看到云落落进入某个酒店，当时是跟着某个男人进去的。
「我就是觉得，可能是巧合呢？正好一起进门什么的。」
「一起进门过夜吗？」
女艺人看何美还是不相信，大约不想再说了，冷哼一声就要走，何美忙把人拉住，又问了问对方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这位女艺人还不红，没有经纪人跟前跟后，也没有助理跟着，却有一个男朋友跟着，两人都是艺人，又正好是男女朋友，关系很好，免不了要去酒店住宿之类的，就那么碰上了。
「我开始还以为认错了吶，看她有意遮挡脸，还认真看了看，才认出来就是云落落，倒是那个男人不知道是谁，可能是她男朋友，要我说，除了年龄，哪哪儿不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还一脸讨好，我看那男人也不是很有钱啊！」
女艺人说到这里，也有些不解，她最初思想就不端正，还以为是遇见云落落傍金主现场了，没想到那个「金主」那么穷。
「我看着，还是云落落付的钱，呵，住酒店都要女人掏钱……」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了。
她说得详细具体，半点儿不虚，何美也不由得半信半疑，她倒不是介意云落落有男友，就是觉得对方撒谎骗人实在是不对，为什么一直在节目上说没有呢？
「这有什么，清纯玉女人设呗。」女艺人一口道破天机，「女人么，还不都是清纯的更高贵？」
她是标准的艷星模样，穿得再严实，那张美艷的脸也透着一种非良家妇女的烟尘感，完全不能像云落落那样吃香，再加上年龄也大了几岁，别以为几岁不要紧，还年轻，可在圈子之中，就显老了，总有比她小的，如云落落这样的，后来者居上。
一股子酸气儿都要透出来了，何美没察觉，有些难过，虽然不够专心，但她是真情实感喜欢云落落的。
「我以前也看网上有人说，我还当他们是眼红，瞎编的……」
等人都走了，何美有些失望地对安琦说。
安琦安慰她：「这也没什么，只要不是玩弄别人感情，云落落这个年龄，正经谈恋爱也没什么好说的。」
成年了，说早恋都有点儿站不住脚，何况云落落那么独立，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行，我要看看，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不然我……」
何美突然转头看向安琦，目光直盯着她，「你陪我，我知道云落落住在哪个酒店，咱们就去那儿附近等着……」
「万一人家今天不去见男友呢？」
安琦无奈，她是真的不想作陪，她今天的幸运值可是「5」，这种高危时刻，就不能老老实实回家吗？
「你陪不陪，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就这一次，你陪我去看，看了我就死心了。」
何美耍赖，连「是不是朋友」都说出来了，有点儿绑架的意思了。
安琦看着她，四目相对，像是从中看到了她的决心，妥协，「你先说，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咱们两个傻子似的在人家酒店外面等一晚上吧！」
「那肯定不会，最迟九、不，十点，最迟十点，等不到什么咱们就走。」
何美下决心。
「不行，太晚了，我可不想做末班车，九点半，最迟九点半，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安琦讨价还价，在她的努力下，最终时间定在了九点半。
云落落入住的酒店外面，并不是只有何美和安琦，何美再次找到了粉丝姐妹，人不多，就十来个，却是从下午等到现在了。
「天啊，我还以为我追星够认真了，她们竟然能够不吃饭等到现在！」何美去了解了一圈儿情况，再回来跟安琦小声感慨，显然她也认识到自己的追星还不够专业。
「这有什么好比的，有这个时间，好好学习才是正经。」看着那帮大多未成年的女生，安琦的语气满是无奈，再想想，好像自己也是这个范畴的，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何美夸张地感慨：「天啊，你好像我妈啊！」
安琦拍了她一下，她才消停，这么多人都在正门守着，云落落只要不傻，肯定不会从这里出入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安琦就跟何美商量早早回去，不要等了，免得白等。
「你等我一下。」何美不死心，进去酒店里面跟前台说了会儿话，比比划划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就带着安琦拐到了酒店侧面，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说，「这是他们后门，也只要这个后门了。」
安琦看着何美，突然发现这位其实也挺适合当狗仔的。
两人等到九点的时候，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对她们这类学生来说，这个时间点儿回去就已经很晚了，可对云落落那种暂时不用操心上学的艺人来说，可能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就在她们互相依靠着准备再守五分钟的时候，后门处，一道带着帽子的身影走了出来，女生，长发，她低着头，帽檐盖住了半张脸，可仅凭剩下的小半张那并不清晰的轮廓，何美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是云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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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愣愣看着，一时僵住了，真的、被她等到了？
第227章
云落落走在前面, 她大约也想着怕人看到，走出几步还回头看了看，何美愣住了, 一时没跟上, 反而因为站在阴影中被忽略了, 等见人走远些了，才反应过来, 「走，我们跟着。」
她说完, 自己就冲出去了，安琦想要不去，可见她已经走出去十步远了, 又不能不跟，这时候撂下人自己跑了, 也太不仗义了。
小跑着跟上去，想要劝何美回去, 还没说话，就被她一个「嘘」给堵了回来, 对上何美央求的眼神儿, 安琦无奈地点头，算了，就这一次。
云落落并不是一个警惕心高的人，只在最初走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左右, 走得远了，就完全不在意了, 大步往前走着，目的地很明确, 路过一个公交车站的时候，她也没去坐车，这倒是方便了跟踪的何美和安琦。
同样是步行，也不至于跟不上。
「她这是要去哪儿啊？」
走出那一段路，路灯有些明亮，何美也没敢跟太近，拉远了距离，反而敢说话了，小声跟安琦猜测。
安琦随口说：「肯定是附近，不然也不会步行。」
这倒是。
何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见前面云落落拐弯儿了，两人又等了等，才加快脚步，到了街角，往里面探头，竟是不见人了。
这边儿不是市中心，晚上没那么热闹，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在，何美一眼没看到人，还让安琦看了看，安琦无语，这么一条空荡荡的街，还能玩儿躲猫猫啊！
「奇怪了，去哪儿了？」
都跟到这里了，何美有点儿不死心，拉着安琦走进去，安琦不愿意再走远了，拖着她的胳膊，「走吧，咱们回去吧，这都几点了，要是赶不上车可就麻烦了。」
「陪我嘛，就看一遍，咱们就看一遍，要不了多久。」
何美有点儿不死心，反手拖着安琦，两人在街上极限拉扯，安琦看继续这样还要耽误更多时间，只能再跟何美约好，「行，咱们就走一遍，然后就回去。」
这条街不长，五分钟左右应该能够走一个来回了。
「好。」
何美痛快应下来，两人就挽着手臂往前走，何美走过每一个地方都要左右看看，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安琦没太在意，她觉得云落落说不定是从这边儿的某个小道上直接拐走了，那个女艺人不是说在酒店碰见过吗？
真有什么，人家也不用特意出来在大街上拉扯，话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个男人，为什么不直接住在云落落住的酒店，这样串个门就能见面，何必非要跑出来私会？
怕李哥看见吗？
还是怕酒店的人看见？
是上次被碰到的事让他们警觉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来迴转着，安琦对这件事的探究欲不大，谁还没点儿隐私了，就是偷偷谈个恋爱，也是人之常情。
「诶，在那儿，落落！」
何美勐然出声，安琦吓了一跳，这一声太响亮了，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是云落落，她正拉着一个男人说什么，听到何美的话，略显慌张地转头看过来，那个男人也看过来。
下一刻，在何美懊悔声音太大的时候，云落落松了手，那个男人冲着她们这里跑过来。
不好！安琦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害怕，她拉了一把何美，也要跑，不过是反方向跑。
何美却没反应过来，木桩子一样站着，还在想怎么挽回一下自己失声叫出来的尴尬，不能说跟着云落落出来的，只能说「好巧啊，你也是出来遛弯儿的吗？」
「好……」
她才张口，那个男人就已经冲到面前了，云落落反应也不慢，紧跟着他的身后跑过来，似乎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面前。
「好巧啊，你们是落落的朋友吗？」
男人的话先一步说出来，云落落落后几步，在后面喊：「盛铎，她们是我朋友，你别——」
她的话恐怕还是慢了一步，安琦眼睁睁看着男人拿手捂住了何美的口鼻，不等何美挣扎，她的眼睛就缓缓闭上往男人的怀里软倒，安琦已经松了手，没再拉着何美，却也没跑，她的运动神经，自己最有数了，跑不远的，最糟糕的还是这里并没有路人经过。
男人没有扶何美，何美就那么从他的怀中往下出熘，直接倒在了地上，云落落也来到了男人的身边儿，扯住了男人的手，这次安琦看清楚了，他的手中捏着一块儿手帕，也许上面就有□□之类的东西。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这个叫做盛铎的男人五官普通，可整个人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戾气，安琦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知道被他眼睛盯着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僵直，像是小动物遇到了天敌一样。
「没跑？」
男人挑眉，看向安琦的目光之中似乎多出了些意外之色。
「我、我跑不动。」
安琦糯糯承认，一双眼睛之中仿佛含着泪水，又害怕又软弱，却强忍着不哭的乖巧样子。
云落落看了她一眼，把盛铎那只胳膊抱得紧了点儿：「她们是我粉丝，很支持我的，上次还专门来参加我的见面会了，前些天我们还一起拍戏了……」
「粉丝么？」
盛铎重复着这个词儿，一时没有再说什么，在这种让人提起心的沉默之中，安琦似乎找到了点儿希望，可她又想不到自己要说什么，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这个男人是谁，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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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随身带着一块儿能够把人捂晕的手帕啊？
这肯定不是好人啊！
「你是落落姐的男朋友吗？」
安琦终于找到一个安全话题，忽略晕倒在地上的何美，这句话应该能够讨好盛铎吧，看他和云落落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不行，她看到我了。」
盛铎这样说完，就沖安琦伸过手来，还是那一只手，手臂上还拖着云落落努力拉扯的手，可没什么用，安琦晕倒前还想着我要憋住不唿吸，可最终的结果，大概也跟何美没什么两样。
再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之中还夹杂着浓重的腐烂的味道。
安琦觉得自己是被臭醒的，太熏人了。
手掌撑住地，冰凉，像是水泥地面，似乎还有些潮湿，是哪里？
「安琦，你醒了吗？」
听到何美的声音，安琦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什么都没看到，太黑了，她轻轻应了一声，就听那边儿何美有点儿小抽噎地说：「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拽着你的，这下好了，咱们两个都完了……」
哭声绵长，她也许哭了一会儿了。
安琦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想要伸手揉揉额角，可手抬到一半顿住了，刚才摸地面了。
她赶紧调整自己的姿势，从躺改为坐，手往前面伸了伸，试图往前面挪动，离何美近一点儿。
「安琦，我是不是会死在这里，我流血了，好多血，一直流……」
何美哭泣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
「你先别哭，怎么了？」
安琦问着，轻呀一声，收回了手，她的手也流血了。
周围不知道放置着什么，冰冷而锋利，刚才她就像是摸在了刀尖上，刺痛感很快带来了一阵温热，她收回手，一时间不敢再动了。
何美也是这样受伤的吗？
她的脚往外踢了踢，没有被捆绑身体，她还以为是安全的，盛铎不怕她们逃跑，现在看来，是周围布置好了触发陷阱吗？
「你伤在哪里了？你先试着止血，别怕，没事儿的。」
安琦一边声音柔柔地安慰何美，一边试探着用脚去触碰周围的东西，好歹有鞋子在，就算是踢到刀尖，不用大力，也不至于一碰就破吧。
「手臂，我手臂流血了，好多血。」
何美抽噎着，说得不清不楚，安琦皱眉，「先用衣服包上止血吧。」她的鞋子碰到了什么，的确是有东西在周围，可不清楚是什么，也不知道多大，刚才她的手伸出去……
安琦闭上眼，试图发挥点儿空间想像的能力，她把腿小心地收回来，换了一个方向做伸展运动，很小心，一点点挪动，范围也不敢贸然扩大，然后，又碰到了障碍物。
「那个人是什么人啊，他为什么抓咱们，我刚才还以为只有我吶，我叫了你好几声……」
有人说话，何美似乎好点儿了，抽泣声也小了一些，说话连贯多了。
「我才醒。」
安琦回应着，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之中，哪怕不想听何美哭，可有这么个人陪着，心里也安定很多。
当然，难免也有点儿埋怨，埋怨何美非要跟着，也埋怨自己没主见，意志不坚定，怎么就也跟着了呢？
转念又想，如果真的把何美撂下，自己走了，哪怕平安回家，以后何美出事，自己还是会不好过的。
算了，她的运气没那么糟糕。
「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没事的，我的运气特别好，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她嘴上安慰着何美，自己的眉头却皱紧了，一边思考现在的状况，一边想那个盛铎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不是就是末班车碎尸案的兇手呢？
死的都是年轻的美少女，还有两个是某娱乐公司的新人……云落落……娱乐公司……线索如珠，渐渐串连……
第228章
半夜房门被敲响的时候, 蔡重康正在复习，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人生最重要的一站, 这时候是不能有半点儿疏忽的, 他连一些闲事儿都很少管了。
「来了。」
蔡重康应着, 打开门，看到的是邻居乔姨。
「乔姨, 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看乔姨一脸急色, 蔡重康要把人迎进来，却被一把按住了手腕：「重康，你、你去找找安琦, 安琦跟何美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们肯定出事儿了，我这心里慌慌的, 她不会这么晚不回来，要是不回来, 肯定给我打电话说的, 你知道的，她最乖了……」
乔溪脸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心里头慌慌的，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了,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隔壁的蔡重康。
「行，你别着急, 我去找，你先说说, 她今天去哪儿了？」
蔡重康没有拒绝，他本来就是不会拒绝别人求助的性子，也更明白安琦的性子，绝对不是会做出夜不归宿行为的人，所以，肯定出事儿了。
想到安琦以前就被绑架过，蔡重康心中就想要嘆息，漂亮女生的风险总是太高了些。
「她跟何美一起去的，去看什么落落……」
乔溪说到这里，就想要抱怨何美两句，她是听安琦转述的，知道安琦对那落落没什么兴趣，可何美是她朋友，拉着她去，她就跟着去了，如果这次真的出事儿，那肯定要怨何美，那丫头，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吶，上次出了一次事儿，几天就忘到脑后了，真是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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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何美，不知道她回来没，我去问问。」乔溪着急忙慌的，转身就要回屋里去打电话，蔡重康从旁边儿扶了她一把，「我陪您。」
十分钟后，蔡重康跟何父汇合，他们两个要去何美和安琦去过的那个剧组附近看看，乔溪在家等消息，万一她们两个是因为错过末班车坐别的车回来，也要留人等一等的。
何母也在家等。
何父黑着脸，全没主意，路上还碎碎念着抱怨：「这死丫头，说了多少次，就是不长教训，从小就这样，记吃不记打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
蔡重康跟何美一般熟悉，不太了解，听到这话，也不好附和，就沉默听着，他出来前还给叶希伦打电话了，说了地点，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找。
失踪二十四小时内是寻找的黄金时间，若是这时候找不到，可就真的难了。
尤其最近还不太平，那个末班车碎尸案……蔡重康想到这里，提起了心，可千万不要让她们碰见了。
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内，突然亮起了灯，刺目的白光让何美和安琦都闭了下眼，再睁开，就看到彼此的状况了，周围并没有什么过分的陷阱，只不过是有些陌生的机械，那种外缘有着锋利刀齿的机械，也许是切割机？
那冰冷的寒芒让安琦抖了抖，背在身后的手指狠狠掐了一下受伤的部位，让血滴尽可能落在地上，多流一点儿，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痕迹。
站在门口开灯的是盛铎，他也没遮挡自己的面容，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云落落没在他身边儿，就他自己一个人。
何美的位置正对着门，安琦就离门近一点儿，在这边儿的一个墙角，房间不是很大，两人的距离不是太远。
不过因为有机械阻挡，并不能一眼看到对方的状况。
盛铎进来之后，就往另一侧墙角走，地上的插排很是陈旧，都泛黄了，之前也没有显示灯亮起来，他把一个黑色的插头插进去，又去机械旁边儿按了个开关，机器的翁鸣声瞬间响起，这么近的距离，震得人头脑发昏。
安琦本能地往墙角缩了缩，长腿蜷起，尽可能把自己缩成墙角的一朵小蘑菇，可她在这样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之前为什么会闻到那样的臭味儿，这里太脏了。
地面上不必说，有些零碎的似乎腐烂发绿的东西，还有些暗褐色的，像是干涸的血迹，墙上也有，那种褐色点状的分布，像是、像是喷溅上的血液……
安琦咬唇，是自己想的那样的吗？
这个盛铎就是末班车碎尸案的兇手？
「别、别过来，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别过来！」
何美的尖叫声压过了机器声，刺得安琦浑身一抖，她瞟了一眼盛铎，这才发现盛铎穿的和见云落落时候穿的不一样了，微微反光的塑料质感，模样古怪的背带裤，再加上黑色的雨靴。
盛铎的手上还带了一副手套，不那么白的手套。
安琦看到他拽起了何美的一条胳膊，何美是真的受伤了，衣袖被利刃划开，翻出了里面的棉絮来，血应该流了些，衣袖都红了一半了，但应该也差不多止住了。
「别碰我，别拽我，松开我，松开，松开！」
何美完全顾不得还有一个安琦，拼命叫着挣扎着，她还想要去抓盛铎的脸，可她被抓小鸡一样拎起来，乱蹬的腿被机械外缘的锋锐割破，又流了血，疼得她忍不住缩腿，动作之间都透着些滑稽。
怎么办，怎么办？
安琦看到盛铎把何美往那个怪模样的机器上放，除了外缘多是利刃之外，机器上还有一个类似面板的平面，另一端还有两个正在转动的齿轮，看那个位置，如果人放上去，转动的齿轮正好可以把人的两个胳膊卸下来，如果摆摆姿势，两条腿也可一併切下，只留下人的躯干部位。
为自己的想像力打了个哆嗦，安琦觉得自己腿软，她应该趁这个时候反抗偷袭或者跑出去想办法反制的，可她就是动不了。
理智主导不了身体，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可她就是缩在墙角，动不了，像是真的成了一个废物。
咬唇用力了些，咬出血来了，疼痛让安琦有了些动力，她正要站起来，就听到何美一嗓子：「安琦，安琦，救我，救我！」
她挣扎中正好看到这个方向，看到了防备状态，几乎是一动不动当鹌鹑的安琦。
目光之中一瞬间闪动的光，是希望吗？
盛铎好似没有留意到安琦，也并不看她，只是要把何美放到机器上，他的面上没有表情，好像自己在做的就是一件最普通的工作。
「盛铎！」
安琦勐然出声高喊。
她的声音很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那种。
盛铎终于回头了，看向安琦，也看向不远处在他进来之后就没再关上的门，那像是他故意留下的逃生通道。
他手中捉着何美，把她的两个胳膊反扣着拎着，他没有打晕她，像是在享受猎物临死前挣扎所带来的成就感。
「末班车碎尸案，是你做的吧。」
安琦鼓足了勇气，再次开口，面对盛铎毫无波动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是死物了。
按照对方现在的做法，她们也的确是待宰的羔羊，最糟糕的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他不图钱不图色，就是想杀人。
一丝绝望感在心头瀰漫，安琦不知道现在几点，她只知道自己刚才偷偷照镜子，发现头顶上还是鲜红的「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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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极致的危险之中诞生的生机，该是多大的幸运呢？
唯一的倖存者？
还是幸运的生还者？
脸上泪痕未干，眼中还满是泪水，白嫩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灯光下格外动人的楚楚可怜，安琦反手撑着身后的墙壁，站起身来，姿态略有些不稳，似乎还磕碰到了墙上，她咬着唇压抑着痛唿，却没有退避，一步步朝着盛铎走来。
她走得慢，却不曾退缩，每一步都向前，避开前面机械臂的时候，也没绕路，而是弯腰低头，像是以一种臣服的姿势在默默求饶，可她的表情又是倔强的，还在心存侥倖。
盛铎冷眼看着，没有着急动作，他喜欢看猎物的绝望，可唯有绝望前给她们挣扎的余地，才能欣赏到那最令他满足的一面，所以，他会给她机会，给她们机会。
但，什么都不会改变，还会跟以前一样。
他有经验。
无论是怎样的招数，也不过是讨好他的乐趣，就让她们花样百出，看看她们能够想到怎样的活命方法。
他像是最公正的裁判，准备看到最后再给出分数。
「安琦！」
何美呜咽着，像是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眼睛里都有光，她的脑子似乎终于因为此刻的平静而恢復了正常的智商，趁着背对着盛铎的机会，对安琦使眼色。
安琦全当没看到，有的时候，她跟何美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的，如果刚才何美不叫她，她是不是有机会偷袭，或者拔掉电源呢？
如果弄坏了插排，没了电，她们怎么也能多喘息一会儿吧。
手心有些蛰疼，汗水渗入伤口，就是标准的伤口撒盐了，那种滋味儿……柳眉微蹙，汗湿鬓角，愈发有几分惹人怜爱之态。
盛铎的眼中多了些瞭然，这一招么，这些长得好看的女生，还真以为漂亮就是无敌了？
她们的美色，真的那么值得垂涎吗？
冷嘲不觉浮现在眼底，盛铎已经预料到之后的好戏了。
第229章
女人长得漂亮, 就容易被人轻视，好像能够随意把玩的珍珠，圆润光泽, 根本无法产生任何威慑力。
当安琦靠近盛铎的时候, 盛铎并没有躲闪, 两个女生的力量能有多大，对他来说, 就好像是小鸡仔一样，随手就能抓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意识。
「你要杀我们，总得有一个原因吧，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安琦并没有贴上去, 在距离盛铎约有一步左右的时候，停下了, 认真问着，手心里的汗水流得更多了, 在蛰疼的同时，一滴浅红色的血珠从掌缝之中滴落, 她的手垂着, 像是因为紧张，握紧了拳头。
盛铎意外地看着安琦，这般平静询问原因的，还真是少有。
「我以前犯过事儿, 不能让你们看到我跟云落落在一起，会影响她的名声。」
盛铎给出了理由, 他的理由。
这并不是让人意外的理由，安琦早就想到了, 如果不是这样，没必要一见面就下杀手。
「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就是看到你又能怎么样？」
何美听到这里，出离愤怒了，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那你怎么不去毁容呢？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你！
这一声惹得盛铎看向何美，在他分神的这一霎，安琦抬起手臂，像是要去攻击盛铎的面门，手掌中一直握着的镜子碎片，隐约露出一点儿尖端，很锋利，早就把安琦的手心里划出了深深的血口子。
「啊——」
「安琦！」
何美的尖叫，来自门外的唿唤，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安琦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而是迅速收回手后退几步，她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观察了路线，这个室内的空间大部分被那些机械占据了，却也并不是没有给人行走的余地，这就是一条退路，能够迅速拉开跟盛铎的距离。
唿唤是从门外传来的，同时飞奔过来的蔡重康第一个赶到了后退的安琦身边儿，他把安琦往后一推，自己沖在了前面。
「先出去！」
叶希伦接住了安琦，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让她赶紧出门，安琦本来要出去的，听着那机器的嗡鸣声，想了想，转了个方向去断了电，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用镜子碎片当刀，又扯又拽，把那本来就有些破旧的电线弄断了大半。
嗡鸣声停下，房间之中顿时一静，安琦回头看了一眼，蔡重康冲上去得太快，盛铎都来不及把何美当做人质，就直接跟他缠斗在了一起，叶希伦紧跟而上，把何美往外推了一把，何美就直接往门口跑了，竟是比安琦先一步到门口。
「快走。」
她回头看到安琦也在回头看，叫了她一声，安琦也没再停留，跟着何美就往外跑。
出了门，就是一个小房间，然后是一段楼梯，上去之后才能看到一楼的房间，房间之中没有开灯，来自下面的灯光昏暗，根本照亮不了多少地方，没时间细看，两人就直接往外跑。
何美腿上有伤，却跑得最快，到了门外，看到是一条街道，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要从哪头跑，她才稍稍停了一下。
脚步声从街道一头传来的时候，刚跑上来的安琦和何美都很警觉，何美连喘息都止住了，压抑着唿吸声，跟安琦一併躲在了旁边儿的阴暗处，两人都蹲着，这样的高度，一般人都会忽略掉。
等到来人近了，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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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拉着何美看着，正寻思是不是那个盛铎的同伙的时候，何美就勐然站起来，向着其中一个人冲过去，安琦被带了一下，单膝跪地磕了一下，再抬头，就见到何美已经扑在那人怀中叫着「爸爸」。
是何父。
「没事儿，没事儿，爸爸来了，爸爸来了！」
何父连声说着，拍着何美的后背安抚，的确是何父的声音，轮廓也像。
安琦跟何父不熟悉，见到何美确认了，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能够跟何父一起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你是安琦吧，希伦呢？」
另一个男人问后站起来的安琦。
「在下面，他们在下面跟兇手打在一起，那个盛铎就是碎尸案的兇手，赶快报警，别让他跑了！」
不等安琦回答，何美连忙说了起来，口齿清晰，十分流利。
「好，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出去报警，我下去帮忙。」
男人没有多说，让何父带两个女孩儿出去，他自己就往屋里跑。
安琦没有执意跟随，她松了一口气，跟何美一起，被何父带出这条黑乎乎的街道。
「爸爸，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何美这会儿不哭了，还有些好奇。
这才多久啊，她就恢復了？
安琦有些无语，却也有着同样的好奇，就没插嘴，听着何父说经过。
他和蔡重康两个出来之后就在这附近的酒店，云落落住的那个跟叶希伦汇合了，叶希伦和蔡重康都是推理很有一套的人，他们知道是哪个剧组，又在什么地方拍摄之后，就没把拍摄地点附近当做重点搜寻区域。
人多眼杂，对兇手来说，并不是最好的下手地点，反而是云落落居住的酒店附近，因为这一片儿人烟稀少，倒是有不少可以隐蔽的地方。
两人没有锁定云落落是个关键，而是代入兇手思维，寻思哪里才是最佳的下手地点，他们本来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但巧合的是，有人见到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女生离开的身影了。
「我本来没相信那醉汉的话，他都喝成那样，家都回不了，只能在街上躺着，怎么可能看清什么，还是重康说要过来看看，这孩子，真是厉害啊，这样就找到了……」
何父的语气之中全是对蔡重康的欣赏。
经过那么多个街道，只是凭着眼睛看，就觉得是这条街道，而不是其他街道，那么多个房间，只是看看就确定是这个，而不是其他的，这是怎样的能力，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我是不知道什么推理，不过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何父是在蔡重康和叶希伦不约而同确定要在这条街道找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的，他怎么就听不懂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是什么意思？
倒是那个跟叶希伦一起过来的男人，带着笑意一直安慰他，说一定能把人找到什么的，让他对此也多了些信心。
果然，人找到了。
走出街道，来到灯光下，见到何美身上的伤，何父一阵心疼，想要早点儿去医院给她看看，但又不好撇下来救人的那三个先走，再说，还要报警吶。
不放心两个女生离开自己眼前，何父就直接敲开了附近某个亮着灯的房门，直接跟里面借电话报警，专门塞了钱，也没被拒绝。
那人是个看门的，被吵醒了也睡不着，就问何父是怎么回事儿，看着何美那一身伤，还好心给了建议，说是附近有个诊所，是住家的，敲门的话肯定有人开门给看。
何父对这边儿十分陌生，对这人也谈不上信任，没有多说，对他的建议只是道了谢，表示还要等人，一会儿一起去云云。
因为报警电话是对方打的，已经说明白了是发现了碎尸案的兇手，这会儿面对这么一个热心又好奇的人，何父免不了要透露一些真相，即那兇手就是住在这一片儿的，已经被抓住了。
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三个人对一个人。
并不知道地下室的条件利于盛铎，何父直接下了论断，因为碎尸案是最近的热门，他还跟那人一起咒骂了一遍这该死的兇手。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剎那，安琦说不清是警察先来的还是蔡重康和叶希伦先回来的，又好像是同时，等见到人之后，她才松开手心之中一直握着的镜子碎片。
「没事儿了。」蔡重康脸上有着血色，好像是受了伤，他走过来，温和地对安琦说了一句，瞬间就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叶希伦笑着说：「你们可真是幸运啊，就差一点点儿。」
何美撇撇嘴，看着自己一身的伤，对这话不是很贊同，安琦没说话，这种必须要极致的危险才能凸显的幸运，真的没必要，可惜，她说了也不算啊！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何父道了谢，转头又去骂何美，「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乱跑，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生还在外面，你看看，这不，出事了！」
何美低着头，安静听训，像是真的知道悔改了的样子。
两天后，不约而同休息了两天的安琦和何美在课间说起来这件事，安琦也忍不住说：「这次可长了教训了？」
「你也说我。」何美不满，噘着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知道了知道，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这谁能想得到嘛，我也不能因噎废食，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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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儿不服气，身上的伤疤还没好，她就已经先忘了疼。
安琦无奈，也不好多说，只道：「随便你，反正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拽上我了，我是肯定不会去的。」
「哼哼，我以后也不会追星了，什么嘛，那样的人。」
何美哼唧着，到底还是知道错了，没再嘴硬。
第230章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道路两旁多了些绿意，更有暗香，不知道是来自哪里的花儿, 只闻其香, 不见其踪。
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安琦的脚步都轻快两分，央着身边儿的蔡重康多说两句, 自带娇嗔感的嗓音伴随着柔柔的风，送入耳中便有了三分熏人慾醉。
「你还没说是怎么找到我的？何叔叔那天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直念叨吶……」
蔡重康笑笑，本来不想说的，总觉得像是在卖弄什么, 可见她反覆追问，磨不过, 就说了，「有人走过的路, 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有人居住过的地方, 也会有些不一样……」
这些东西说穿了很简单, 但能够凭藉肉眼来判断，就很不容易了。
细小的微尘，路旁的陈设，以及地面上可能留下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 更甚至还有某种玄学的感觉，比如说房屋被人居住会有的人气儿, 和那种完全没人住过的房屋是不同的，连温度仿佛都有细微的差别。
这些东西, 有的是观察到的，有的是感觉到的，还有的是经验的总结，综合在一起，也不过是这一句话的事情罢了，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这并不是让安琦满意的回答，不过她知道以蔡重康的性子，能够说这一句就已经很不错了，便没有继续追问。
一旁被冷落的孙烨只能笑看着，当做一个默然的旁观者，他嘴角的微微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反而是层层阴云遮蔽了眼中的思绪，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怎么……
「安琦，你这运气，真是，怎么都让你碰见了？」
孙烨忍不住感慨，他知道安琦碰见过一次绑架，还有上次何美被绑走，安琦险些也买一送一，跟着被绑走了，这一次，又是她们两个。
安琦笑得尴尬，她想说这不是自己的原因，可又觉得这话仿佛也不对，因为她早就有过验证，在她幸运值是「5」的时候，非此即彼，总是要遇到一件危险的事情的。
那天她选择跟何美走，于是遇到了盛铎那个杀人犯，两人都被绑走，险些被杀，若是她不理会何美，选择自己走，那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绑架还是什么，那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所以在最初那点儿怨气过后，她又很理智的明白，两个人还是好一点儿，起码有何美陪着她，在何美把她当做慰藉的时候，何美的存在，对安琦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无论碰见什么都好，身边还有个熟悉的人，心里似乎也不那么怕了。
出于这一点，哪怕乔溪对这次的事情引以为戒，让安琦少跟何美在一起玩儿，安琦还是觉得，不能受害者有罪论，何美也没什么错，在为何美说话的时候，她仿佛也在为自己辩解，这也不是自己的错。
「对了，那天除了我们被绑走，还有什么新闻吗？那个人，真的是碎尸案的兇手吗？」
安琦回来后在网上查了查，那一天风平浪静，不过，也可能是某些小事不值得上新闻，像是她跟何美被绑走，这也算是个新闻了，但解决得太快，也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叶希伦是怎么说的来着，说每天都有人失踪，而失踪的人，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这是为了告诫她们以后小心，最好不要晚上到处乱跑的。
可安琦却听出了别的东西，社会治安上面，果然还是不那么安全啊！
「不是他还是谁？」
不等蔡重康回答，孙烨就抢答了一句，他已经从安琦口中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对那个地下室的环境也有安琦的口述作为证据，让他明白这种人是多么地穷凶极恶。
也就是他不在，不然，他是不会如蔡重康那样心慈手软的。
「还不确定，等结果吧。」
蔡重康说得很慎重，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那天盛铎被警察带走了，具体如何，现在的确还没消息。
同样关心这件事的还有叶希伦，他专门去给叔叔送饭，经过审讯室的时候从那个小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他还没招吗？」
「招什么招，哑巴了，一句话都不说。」
那天夜里陪着叶希伦一起来的男人接过饭盒，打了个哈欠，发红的双眼之中挤出来点儿泪水，揉了揉，打开饭盒看了一眼，睁大了眼：「呦呵，还真有好的啊，这肉一看就是赵姐炖的。」
「也只有她家炖的你爱吃了。」
叶希伦笑着说了一句，他要对人好起来，真的是方方面面，让人从心里头就泛着舒坦。
「这个案子，证据不是够了吗？没口供也没关系吧？」
叶希伦试探着问。
男人已经把肉送到了嘴里，满口的肉香让他满意地眯了眯眼，「够什么够，现在最多是说他绑架了那两个女生，可杀人的证据在哪里？碎尸上有留下什么吗？地下室倒是有血迹，血迹也是人血，血型也对，可就能证明那些血迹是碎尸的吗？」
「现在不是有技术能证明血迹是出自某个人的吗？」叶希伦一直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对此不算孤陋寡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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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页
男人塞了满嘴的饭，闻言白了他一眼，在吃饭的间隙抽空说：「有啊，的确有，谁能做？你真当我们这里的技术人员那么厉害吗？法医眼看着都退休了，还不知道谁接班吶！你以后要不要学法医？正好来我这儿！一直缺人吶……」
「呃，还是不了，我不是那块儿料。」
叶希伦连忙推辞，苦笑，哪怕是玩笑话，他也不敢应。
「那事情也不能就这样吧，明知道是他杀了人……」叶希伦皱眉，事情到此，就僵住了吗？
「行了，等着吧，上面肯定会有办法的，你呀，好好上你的学，别操心这么多有的没的，你要是不好好学，考不上警校，以后进不来，可别想着走关系，没门儿！」
男人三两下扒拉完了饭，往旁边儿椅子上一趟，就要睡一会儿，挥了挥手要把叶希伦赶走，「快走，我这熬了一夜，没工夫跟你嗑牙。」
「行，那我先走，等有消息了，你再通知我，也好跟人说一声，省得不安心。」
叶希伦收好饭盒，出门的时候回头看，就看到男人已然熟睡的样子，这一秒入睡的绝技，真的是不服不行。
从走廊走经过审讯室的时候，叶希伦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盛铎发红的眼也看过来，正好看到他，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等着」。
他那嚣张的样子，还有眼中的阴鸷，都让叶希伦的心沉了沉，走出来的脚步都变得沉重了。
当晚，蔡重康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叶希伦很不看好结果，「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样的底牌，但……你们小心。」
电话之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蔡重康没有多说，「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手许久没有从话筒上拿开，听到敲门声才醒过神来，过去开门。
门开了，是意想不到的人。
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淋了雨，似不耐寒气般微微颤抖着，像是可怜的小猫儿，一双眼看过来，分明是在请人收留。
无声胜有声，她此刻出现在这里，就好像是把什么都说了。
蔡重康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开一步，让人进来，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谁也没有先迈出一步，谁也没有先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才哑着嗓子说：「你答应了的，要好好照顾我的。」
「你答应了的……」
蔡重康的眉头皱起，那个时候，他有不答应的余地吗？
「吴倩柔，你——」蔡重康想要说点儿什么，吴倩柔颤抖着打了个喷嚏，髮丝上滴落下来的雨珠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狼狈，而她几乎被雨水浇头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她无助抱臂努力缩起身体的样子，也如同幼猫一般可怜。
视线只是一扫而过，蔡重康无奈嘆气：「进来吧，有什么，擦干再说。」
两天后，乔溪才发现隔壁多了一个女生的，她现在也不工作，作息相对就散漫了些，因为安琦的强烈要求，她也不会每天起大早为安琦做早餐，最多是隔几天买菜的时候才会早起一次去赶早市。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隔壁多了一个女生居住的消息，有好事者还记得这个女生的名字样貌，一眼就认出来是以前来这里住过的吴倩柔。
因为蔡重康再次对安琦有了救命之恩，乔溪是想要好好照顾蔡重康的，听到这话，热情又消减大半，哪怕已经不把对方当未来女婿候选看，但她可不愿意连同一个可怜的女生一起照顾了，那算什么事儿！
「真糟心，不是送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乔溪跟安琦嘀咕的时候，莫名有点儿对那个吴倩柔的不喜。
安琦听出来了，搂着乔溪的肩膀，知道她这全是为了自己考虑，觉得那个女生抢走了蔡重康是伤害了自己，不由一笑：「好了，好了，不理他们就是了，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蔡重康，你还不知道，就是老好人，见到别人可怜，总要伸手帮一把的。」
好人么，被缠上了，可就不那么容易脱身了。
电视上，选秀节目的冠军顾盼正在感谢所有人，这个文静的女生难得笑容明媚灿烂，在她身后，那些作为背景板的美少女之中，有一个角落，云落落站在那里，镜头一晃而逝，几乎无人能够看清她的黯淡。
是剎那的星，未明先暗。
第231章
学校的生活是如此地规律有序, 投入其中之后，每个人都好像是机器上的一个小零件，很快就忽略了生活之中的纷扰, 专心致志地应付起了考试的事情来。
「好烦啊, 考那么多次有什么意义, 放假前考一次不就行了吗？」
明知道会有这一考，但这一考真的到来了, 还是让人不由得烦躁，何美推开桌上的卷子, 她这一次考得很不好，被老师暗示地批评了一下。
「有的学生，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学习上, 不要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知道, 你们这个年龄，都喜欢什么明星, 但什么明星也没有你们自己的前途更重要……」
老师当时大概就是这样说的，属于话里有话, 很容易让人对号入座的那种。
因为选秀节目而起的落落热, 这个时候也真正地落下去一些，不明真相的女生们还在为云落落可惜，觉得她就是跟顾盼差一点儿，如果当时开更多的小号努力投票就好了。
当然, 想是这么想，可真正努力为对方投过票的, 大概也就何美这个真的追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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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稀少的零花钱，让她们保持了克制, 理智追星。
「还好吧，正好看看哪里不会。」
安琦头都没抬地随口说着，桌上的卷子平摊着，她正在检视自己的丢分项，一边看，一边回忆，一边懊恼，当时脑子进水了吗？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会打错？
数学算错就算了，情有可原，语文理解错是什么鬼，是她想太多了吗？
看来大家现在还没有理解到过度解读的魅力，她明明写得这么好，这么深奥，自我感觉都能上教辅了，怎么就成了「想太多」呢？
改卷子的人也真是促狭，非要在旁边儿写了这么一个评语。
「咱们的卷子是三班改的。」
何美回头，看了一眼安琦的卷面，又看看自己的，有些不满，「也不知道是哪个给我改的，都多大了，用得着这么多对勾吗？还那么大！」
改卷子常见的对勾叉号，这时候看起来都像是一种幼稚的体现，总觉得改卷子的那人也不那么成熟。
安琦没理她这话，看了一眼旁边儿俞缺的卷子，俞缺的字写得很好，一板一眼的，有种刀噼斧凿的深刻，又带着点儿印刷体的整齐和刻板，一看就让人记忆深刻，可他的分数就有些对不上这样有特色的字迹了。
本来是随意看一眼的安琦，在看到某道题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你这道题，不是做过吗？怎么错了？」
不是改卷子的人给改错了，是他真的写错了，这怎么可能呢？安琦明明看过他在练习册上写过同样的题，是写对的。
「可能是没记住。」
俞缺回了一句，快速地把卷子折起来，即便这样，安琦也看到了这份卷子后面的大部分都错了，怪不得是那样的分数，不能说是差，却也绝对不是优秀。
「哦。」
这个理由，不算错，也许考试的时候一紧张就给忘了呢？人的记忆力若是真的都能过目不忘，大约也没成绩不好的了。
安琦没有对俞缺多说教什么，对方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她的未必适合对方，多说话指指点点，倒像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指手画脚，怪讨人厌的。
晚自习的时候老师在上面批改隔壁班的作业，顺便写教案，下头的学生，小纸条悄悄传起来，还有些小话悄悄传递。
安琦的作为靠边儿，却也没躲过这波浪潮，充当中转站的时候，有些无奈，回头沖后面说：「能不用笔戳我吗？」
哪怕不是尖端，勐地被这么一戳，也跟被点穴一样，让人一激灵。
后面同学连忙露出点儿歉意的笑容来表示知道，可下一次，感受到被笔戳后背，安琦是真的有些不想理人了，有点儿小烦。
纸条扔过来，落在桌子上，不等安琦反应，一只大手拿起了纸条，展开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从头到尾念起来。
是老师。
一字一句，一句一顿，目光扫过的这一列人脸上都觉得有那么点儿烫。
「这是谁传的？」
老师的目光若有实质的威严，往后面扫去，有几个男生直接缩脖，不敢与之对视。
「好啊，敢做不敢当？就这胆子，还想谈女朋友？！」
老师用了激将法。
后排男生有一个受不住，直接站起来，「是我传的，老师，我错了。」
他认错干脆，态度么，有点儿满不在乎。
基本上，坐在后排的男生是完全放弃了大学的，他们就没准备有更进一步的高文凭了，所以平时上课也不是那么认真，自习课上传纸条打发时间，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好，行，有勇气，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老师捏着纸条点了点安琦的桌子，安琦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那男生走过去，再没有人起来跟着去，老师在门口看向自己这边儿的时候，安琦才醒悟，这是以为纸条是传给自己的。
也是啊，正好落在自己桌子上。
不过，那不是给自己写的啊，上面的字都不是她的。
安琦本想站起来说清楚，可老师已经在门口了，这个距离，还不如走出去说吶。
就是说不是自己，是不是有点儿此地无银的意思？
想着这些，安琦从座位上起身，她还没走出教室，就听到里面一阵轰然，似乎是意外她和那个男生成了一对儿。
去去去，什么鬼，才没有！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谈多久了？」
老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直接问，波澜不惊的面容上仿佛司空见惯，估计他后面的话就是说，老师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你们想什么，老师都知道之类的，由此展开一段说教。
「老师，纸条不是给我的，上面也不是我写的，是想让我往前传的。」
安琦连忙抢答，可她态度太急了，老师看她的目光之中都是瞭然，「行了，知道你们女生脸皮薄，但你们正在学习的关键时候，这种时候不能放松，想要谈恋爱，上大学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好好学习最重要……」
这种「上了大学什么都可以」的许诺，简直是空头支票，就哄得人目光长远，暂时捨弃眼前欢愉。
男生听得笑了，安琦还在心中纠结要不要供出那个女生，她是看到前面谁接了纸条，谁写字的，可男生却没那么多犹豫，笑着打断老师：「真不是她，我眼光可还没这么高，我是给王婷婷传的，纸条上面都是歌词，我们都喜欢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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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话，还了安琦清白，安琦不由对他好感提升，回视的目光之中都有些感激之意，难得记起男生的名字叫做邱廷，是个听起来有那么点儿内涵的名字，也是因为姓少见，会让人记住，却也仅限于此了。
除了身高仿佛还沾点儿帅气的边儿，其他方便，都是平平，成绩倒数，体育上也没什么特别知名的成就，成天打球倒是多，却也没出名，美术音乐等方面，也不见有什么一技之长。
如今看来，人品上面，还是挺有优点的。
发现了同学的优点，安琦还有点儿小高兴，被误会叫出来的不悦也消散了很多。
老师不相信，还以为邱廷在给安琦开脱，「真不是？」
他的目光充满怀疑，比起安琦，王婷婷就有点儿不起眼了，属于他想起来是哪个女生就会怀疑邱廷眼光的那种。
邱廷意会了，耸肩摊手，无奈解释：「老师，做人不能那么好高骛远，我总要选一个可能性更大的吧！」
被间接夸奖到的安琦微微红了脸，老师也不由得信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呦，你还挺挑？！」
同为男性，似乎对这个更有聊头，只不过身份不合适，老师也没继续往下说，谈话的节奏就此被打断，告诫一句两人要好好学习，也没再叫王婷婷过来谈话的意思，就让两人离开了。
邱廷作为男生，还是主动传纸条的那个，被教育最多，安琦这边儿则是捎带脚提醒了一下，让她不要花时间在这个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好好学习。
离了老师跟前，安琦向邱廷道谢：「谢谢你。」
若是他不如实说，安琦还有点儿纠结，若是指出王婷婷来，倒像是她在告小状似的，同学之间，有点儿忌讳这个，尤其是这种瞒上不瞒下的秘密，她主动告诉老师，像是个叛徒似的。
「谢什么，你信不信，我要是不说清楚，倒霉的就该是我了。」
邱廷依旧是那副半眯着眼睛，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话语之中似乎又透露点儿别的什么。
安琦噗嗤一笑，在邱廷回以诧异之色的时候，她保证说：「你放心，我肯定跟王婷婷说清楚，不让她误会的。」
「……随你。」邱廷摆摆手，好似一点儿也不介意王婷婷吃醋跟他发脾气，这种感觉，有点儿成熟了，安琦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两句他对未来的规划，邱廷随口来了一句，「读技校呗，以后工作不发愁。」
安琦点点头，比起毕业生竞争岗位的千军万马，技术性工种还是比较吃香的，最好的是工资也不差，她真心地夸了一句：「挺好的，有明确的人生目标，你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谢谢。」邱廷认真看了安琦一会儿，确定她是真心而非嘲讽，这一声「谢谢」就有点儿复杂了。
第232章
每个学校里都有一些差生, 更甚至于分配到每一个班中，都有一些差生，而这些差生普遍集中在后排的位置上, 当然, 这也不是绝对, 有些学习不好的也会被放在前排和边角的位置上。
以一个教室来看，最中间位置最好的那些, 肯定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此外, 就是过道旁的位置了，属于老师触手可及的位置上的基本上都是讨人喜画的好学生。
以前班里面排座位的时候，还会讲究一点儿好学生帮着差生, 现在就没那么「慷慨」了，老师开始把好学生相对集中地摆放, 进一步把差生边缘化，理由也是现成的, 怕差生上课不听课，影响好学生听课。
于是, 重新排座位的时候, 俞缺就有被换走的风险了。
每一次换座位都在考试后，而座位表是老师钦定了之后再公布出来的，大家直接按照座位表来换座位。
「不然咱俩做同桌吧。」
何美扭头小声对安琦说。
「不要。」安琦果断拒绝，何美这个朋友好是好, 就是离她太近了有点儿吵，课间总有人来找她说话玩耍, 以至于她的座位都会成为一个中心点，连带着旁边儿的座位也总有人占据。
出去一下, 再回来，就发现自己作为被别人坐了，人家说得正开心，也不能把人撵走，可又确实不想在别人的座位上坐。
有过几次那样的经歷之后，再换座位，安琦就坚决不跟何美当同桌了。
何美也就是那么一说，见到安琦的样子，立马不乐意了：「想要跟我当同桌的多了，你可别后悔。」
「嗯，快别说话了，老师看了。」
安琦小声提醒一句，嘴唇几乎不怎么动，声音都从齿缝之中挤出来的，目光看向前面，盯着黑板，盯着老师，余光才看向何美。
「何美！」
老师直接点名，何美连忙坐正，见到老师还盯着自己，只能站起来。
「我在上面说，你在下面说，你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老师的面色明显不悦，被他看着的何美不敢吭声，低着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到底是女生，老师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在静默之中拉足了威严，这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现在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以后就晚了！行了，先坐下，有什么话，课后再说。」
何美坐下，好一阵儿安安分分地，安琦从后面看，还能看到她耳廓发红，行吧，应该能够老实一段时间了。
课间，何美就开始抱怨：「怎么换成了这么个老师，也太严了。」
她们原先的班主任老师怀孕休假了，班主任就直接换成了现在的这位男老师，别的都好，就是有些方面有点儿严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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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有个男生上课不听课，他把人拽起来问问题，对方回答不出来还态度轻佻，他竟然直接上脚踢了，还拉着对方的衣领把人往外面拽，那样子，真的是兇勐的一匹，把全班人都镇住了。
那之后，这位班主任就有了一个外号，叫做「镇山太岁」，在他上课的时候，班里的大部分学生都老老实实的，一点儿不敢吭声。
如果说这种程度也还不错，那后来一次因为学生作业出错，就把作业本往对方脸上扔，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那种羞辱感，不得不说，安琦当时都提心弔胆的，她一向粗心，生怕自己的作业也有什么错误，侥倖没有被批评，完好地领着作业本下来，而不是从脸上捡起作业本，真的是觉得幸运极了。
「严点儿就严点儿吧，熬一熬，熬过去了，就好了。」
安琦觉得还好吧，这位班主任也不是暴力狂，就是有的时候大约是真的被气急了，但上手，呃，上脚的时候也是有分寸的，没有真的把人打伤，只能说打人的那股气势，太吓人了。
下一节课的时候，排座位，安琦本来还以为还跟以前一样，老师给一张座位表，大家自己照着座位表换座位，老师看一看，最多再调整一下高矮个子，不过，如今都以成绩论，哪怕是个子矮的，成绩差了，也可能被放到后排。
没想到这一次老师是把所有人都叫出宿舍，让他们排成两排站在走廊上，然后以这一次考试成绩高低来论，考得好的排在前面先选座位，想做哪里做哪里。
干净明亮的教室，桌上的书本还摆着，所有的座位都空着，任凭挑选的感觉，不得不说，还是挺有那种优越感的。
第一名是罗鹤，他的座位本来就在中间，没怎么犹豫，就直接选择了一个靠近过道的位置，平移了一下，几乎没动。
其他的倒有一些图新鲜的，把自己的座位放在靠后一些的位置上，不是最后的一二排，而是中间靠后的位置上，显然是想要一个新的感觉。
还有些直接是挑对角，靠门的位置换到靠窗的位置，原来守着暖气片的换到靠走廊的位置。
轮到安琦的时候，看着那么多空着的座位，还真是有点儿特别的感觉，她之前坐的就是边角位置，这回想要换一换，就换到另外一个边角上了，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里面靠窗的位置，这里靠着暖气片，又有一段窗台可以利用，感觉空间就会大一些。
她课间也不常出教室，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总要给同桌让位置，也挺麻烦的，还不如坐在里面，省事儿一点儿。
心中这许多考量之后，坐下来就看着外面，等着看谁会是自己的同桌，这种未知，不得不说，还有点儿期待。
希望新同桌是个好相处的。
班里这么多人，有些还是从初中就是同学，不算陌生，但要说多熟悉，也真未必。
对各人的性情什么的，也都不是很清楚，因此又有点儿忐忑。
好学生大约都有些独，选座位的时候，少有直接选定同桌的，都是跟旁边儿人隔着一个位置。
这样选下去的话，可能会是好学生跟差生同桌？
安琦这样想着，有些分神，察觉到阴影落在面前，才发现孙烨走过来了，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两人放学都是一起走的，时间久了，也熟悉多了，安琦也笑起来，算是个欢迎新同桌的意思。
老师还在教室门口指挥着，让后面的人一个个选，教室里的人，也都没怎么说话，孙烨落座之后，简单跟安琦说了两句，安琦也小声回了两句，就不再说话，生怕被老师逮住训斥。
最后选座位的速度好像快了一些，因为可选择的范围越来越少了，因为不久前才算是认识了邱廷，对方选座位的时候，安琦就看了一眼，看到他还选择原来的座位，有些嘆息，这样换座位，还是不那么公平。
后面的座位除非有人贪新鲜，否则几乎没有好学生会去选，剩在最后，还是那些差生接盘，像是某种恶性循环一样，好的愈好，差的愈差。
这也像是社会上的资源分配，一开始就占据了好的那些，谁肯让出去呢？也就不怪剩下的人总是没办法出头了。
一时想得远了，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教室，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座位，开始了微调。
被他指出来的两个人开始换座位，或平移，或前后，都是简单调整，后面有人举手：「老师，我坐这里看不清黑板了。」
举手的是个女生，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态度认真，没被纪律委员抓过，算是给老师印象不错的那种。
老师看看她，又看看前面的座位，最后挑了一个学生跟她交换。
有了这样的成功案例，后面也有学生举手找老师换座位。
老师基本上也都满足了对方的要求，算是难得的大方了。
俞缺举手的时候，老师诧异了一下，平日班里俞缺给人的印象就是存在感稀薄，有这么个人，但总是被忘掉，因为他几乎也不说话，像是不存在一样。
「是后面看不清楚吗？」
之前几个大多是以这样的理由换座位了。
老师惯性以为俞缺也是同样的理由，虽然很想对这些学生说，近视了就赶紧去配眼镜，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俞缺。
俞缺这次的成绩不怎么好，轮到他选择座位的时候，基本上就是靠后面的几排了，他坐在一个中间的位置上，这里正对黑板，除了距离，也算是个好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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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想跟安琦做同桌。」
俞缺开口，伴随着满教室的譁然。
之前要求调整座位的时候，可只说要求，没说要跟谁同桌的，这又是一个男生要求跟一个女生同桌，没什么也像是有什么了。
老师也是这样想的，脸色一沉，就觉得这也有点儿太嚣张了，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私下里谈点儿什么，那是无可避免的，可这样几乎公告天下，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被点名的安琦也是瞬间脸色绯红，听着那些譁然声，都没敢去看后面俞缺的神色，也就没有留意到孙烨黑下来的脸色，他回头看着俞缺，俞缺一脸平静看着老师，仿佛完全没觉得自己提出了多么过分的要求。
第233章
学校不允许早恋, 班级里面，虽然不至于说男生女生不能做同桌，但这样明显的要求, 仿佛别有用心似的, 也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众提出。
「理由。」
老师深吸一口气, 冷静了一下，锐利的眼眸后, 头脑风暴迅速运转，他该如何应对这一次的意外呢？
「老师, 安琦学习好，能给我讲题，我跟她坐同桌, 对我的成绩提升会有帮助。」
俞缺的语气平静，给出了一个堪称乏味的理由, 竖起耳朵听的其他学生有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嘘声一片, 有的则双眸愈发明亮，这都是藉口啊！
自以为窥破了真相, 很多人开始关心这件事的后续如何。
如果这个理由成功, 他们也能用同样的理由换座位。
老师沉吟着，装作考虑了一下，然后指了罗鹤旁边儿的位置，让俞缺换过来, 「罗鹤是班长，他的成绩也很不错, 正好可以给你讲一讲，希望下一次能够见到你的成绩有所提升。」
这也就是老师才接手这个班没有多久, 只看到了俞缺这一次的成绩，没看到之前的成绩，否则，他就会直接以「你跟安琦同桌那么久，也没见你成绩提升」这样的事实，直接否掉俞缺换座位的想法。
俞缺微微蹙眉，看了看被老师织出来的那个位置，好巧，跟孙烨隔了一个过道，跟安琦，隔了一个孙烨。
他没有再说什么去挑战老师的底线，直接换了座位，坐在了罗鹤的旁边儿。
罗鹤皱着眉看他，神色勉强，却什么都没说。
「好了，就这样吧。」
本来还想发挥一下自己的排布，让整个教室看起来高低错落更加和谐的老师这会儿不准备再发挥什么了，拍了拍手，直接确定了现在的座位，让班长之后交一份座位表上来，贴在讲桌一角，那是方便老师点名用的。
「嗯。」
罗鹤淡定应下，他面前的本子上，已经简单写了各人的名字，按照现在的座位顺序写的，因为临时调整的关系，某些人的名字上多了小箭头，发生了对调。
座位确定下来，大家就开始搬东西，各自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收拾东西。
少年人的身体在这个阶段有了一个飞速生长，身高腿长的两个男生站在过道上，一左一右，两人之间几乎没有更多的空隙，肩膀几乎碰着肩膀，对视的时候，暗潮汹涌，表面无声。
俞缺垂眼，看着有意无意挡在自己鞋尖的那只脚，再看向旁边儿的孙烨，孙烨笑着：「过道太窄了，你先走吧。」
说是这样说，脚却不曾让步。
俞缺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上的冲突，他直接退后一步，从后面绕到自己的座位那里。
就在他退步的时候，孙烨让了一步，被挡着视线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安琦看了眼捨近求远的俞缺，也没多想，直接从前面绕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去收拾东西。
何美的位置正好是罗鹤的斜后面，把刚才那一幕看了个正着，莫名有点儿兴奋，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瞥了一眼平静又沉默的俞缺，小声问安琦：「要是你选，你跟谁坐同桌呢？」
这可真像是一个送命题。
安琦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儿收拾书本的俞缺，他仿佛没听到的样子，安琦却微红了脸颊，推了一下何美凑过来的脑袋，「快收拾东西吧。」
「嘿嘿。」
何美笑了笑，笑得有点儿奸猾，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似的。
安琦被笑得愈发不好意思，她选的话，只能说俞缺和孙烨各有优缺吧，一静一动，一个太沉默，一个太多话，有的时候，若是能够中和一下，可能会更好。
顺着何美的问题发散了一下思维，察觉自己在想什么，安琦又红了脸，这有什么好中和的，不一样的人，也不可能是一样的性格，再说这两人也并不是极端性格，都还好啊！
都挺好相处的。
想到俞缺在老师面前说的那句话，安琦想了想，对俞缺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哪怕不坐同桌，也可以问我的。」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自视过高了，又补充道，「其实你很聪明的，我看过你的解题思路，很新颖，不像我，只会死背硬记，这次成绩不好只是暂时的，可能是你没发挥好，加油，我相信你下次一定能考得很好的。」
讲真，俞缺以前还真没让安琦给他讲过题，反而是安琦看到他的解题思路，惊为天人的时候还问过他一些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在老师面前说的那句话，真的是太褒奖她了。
名不副实，多少有些心虚。
安琦飞快地偷瞄了俞缺一眼，看到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有些莫名的失落，对着俞缺，有的时候真的像是对着一根木头，无论你怎么样，他都不变应万变，实在是很容易让人丧失聊天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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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俞缺点点头，发出了一个单音，他的目光落在安琦的脸上好一会儿，安琦被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脸颊，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什么都没说，自然地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两人现在的座位都在一个方向，相隔不远，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从过道之中走过来，中间免不了给别人让路，避到一旁，近乎相似的动作，像是有什么默契一样。
孙烨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不是他自己收拾的，而是一些好兄弟顺手给他几本书几本书递过来的，如果他愿意，坐在座位上不动，就能接收成果了。
他站在那里，看到安琦搬东西过来，帮忙接了一把，安琦也很是自然地把书本转手，还揉了一下自己手腕上被书本硌红的地方，小声抱怨：「这些书也太多了，每一本都是实心的。」
「我应该帮你搬的，后面的我来搬吧。」
孙烨有点儿懊恼自己的失算，连忙让安琦进去坐着，自己帮忙搬。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也没那么沉，没几本了……」
安琦见状，连忙拒绝，她还真没有矫情到几本书都要男生帮忙搬的地步，何况自己的东西，让别人动，她一向是不太喜欢的。
「我来吧，我的都搬好了，正好帮你。」
孙烨说着就作势要去，安琦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拒绝，你来我往几句话的工夫，一摞书就直接到了孙烨桌上，是安琦的书本，罗鹤很是随意地收回手，对上安琦惊讶的目光，解释了一句：「顺手。」
「啊，谢谢。」
安琦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觉得自己跟罗鹤是没什么交集的，对方突然帮忙，真的是顺手？
「多谢班长了，班长可真是爱助人为乐。」
孙烨大大方方笑着道谢，侧身的时候不经意挡住了安琦的身影，罗鹤的目光不得不对上孙烨的笑脸，他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很快松开，微微点头，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早已经落座在里面的俞缺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本了，他跟安琦做了好一阵儿同桌，别的不说，在桌面上垒书山已经成了习惯，很快就把自己的书本垒起来，留下一半的空余位置作为活动空间。
这也不是他们独有的习惯，不知道是谁先起头的，反正现在班中大部分人都这样摆放书本，仿佛没有什么遮挡一下双手的动作，就会觉得不安全似的。
在这一点上，前面的好学生和后面的差生，都是一样的，最过分的要数最后一排的了，书山垒成了长城，一个挨着一个的，高高的，埋下脑袋睡觉，都不会被发现的那种。
座位安顿好了，可不是马上学习的，少不得要说会儿话，窃窃私语过了一个分贝，就会被隔壁的老师过来提醒，大家就安静一会儿，反覆两次，在隔壁的老师不耐烦之前，下课了。
「走，去外面吃！」
「你有多少钱啊，还去外面吃！」
「一起啊！」
后排的差生们唿朋引伴，准备在晚自习前，在外面好好吃一顿，安琦习惯性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反应过来，今天乔溪回乔姥姥那里去了，要晚一些才回来，她可以去外面吃饭。
一想到外面吃饭，安琦就忍不住怀念某个小馆子了，眼神之中就有了期待，再一扭头，好么，何美离得远了，动作也更快了，一晃眼儿，人就没了，不知道是回家还是跟别人去外面吃饭了。
「走吧，我陪你一起？」孙烨投来徵询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浅浅，若融融春光，拂面撩人。
不知不觉，少年的身量就有了很大变化，不再是初见的弟弟感，宽阔的肩膀，仿佛很能扛事儿了。
「好。」安琦略略犹豫了一下，要是让熟人见到他们一男一女两个一起吃饭，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早恋的说法了，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再说了，他们放学一起走也好长时间了，要传早就传了，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果然是他们不够般配，不够有cp感吧。
姐弟，妥妥的。
第234章
随着学校晚自习的开展, 学校附近的小馆子也兴盛很多，几天没见，就又多了两家看起来就很新的招牌, 虽然地方不够大, 但布置成小小的厨房, 然后把桌椅摆放在台阶下的人行道上，也成了一种惯例, 以至于这个时间看过去，竟然有点儿热闹。
男生们早就心照不宣地多了抽菸的恶习, 每每教导主任都能在厕所抓到几个抽菸的学生，可惜，没什么更有利的监管措施, 口头的批评之后，也没办法用学分威胁, 这种小错，似乎连记过都显得夸张, 也只能轻轻放过。
于是屡教不改。
不过，大约是他们喜欢这种跟老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还没有哪个敢于直面老师的威严, 学校里，基本上还是处于「你看不见」的状态，外面就不一样了。
嘴唇边毛茸茸地发青，叼着香菸吞吐的样子, 衬着那张过分年少的脸，看起来总觉得充满了违和感。
再有那些绿色的酒瓶, 摆设一样被随意放置在手边儿，不时被拿起来倒酒喝, 彼此推让的样子，像极了大人们在过年的餐桌上觥筹交错。
校服都是拉链款的，此刻不好好拉上拉链，就那么敞着怀，把宽大的校服穿成了披风，有几个女生还毫不避讳地坐在男生的身边儿，与之同桌不说，一同享受菸酒的样子真的是让人满眼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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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页
有些事，知道和看到，还是不一样的。
烟味儿在附近的空气中瀰漫开来，哪怕看不见，却能闻得到，安琦用手捏了捏鼻头，她是想要捂鼻子的，又觉得不太礼貌，在小饭馆儿附近捂鼻子，是嫌弃人家味道不好吗？
孙烨拉着她换了一个方向，让安琦走在上风区，远离烟味儿，指着一个新招牌说：「试试这家的包子怎么样？一口香，听起来不错。」
「好啊。」
安琦欣然应下，她喜欢吃包子，不过，「你也吃包子吗？」
几个小饭馆儿紧密排列在一起，不想吃这家的东西，吃其他家的，拿过来也就是多走几步的事情，还不至于因为喜好不同不能同桌吃饭。
「就吃这家吧，我也没吃过。」
孙烨这样说着，就先找了一张小桌，拉开了一个凳子让安琦坐下，安琦有些不好意思地先坐了，见孙烨要去里面拿包子，就把旁边的凳子拉出来，翻出兜里的纸巾擦了擦桌面。
她低着头，没看到孙烨过去的一路上，跟周围的几个差生微微点头，有个差生还没反应过来，嘴上的烟就被旁人抽掉了，大半的香菸扔在地上被踩灭，他正要咋唿，就被怼了一肘子，「吃饭，吃饭抽什么烟，快点儿吃，磨蹭什么！」
背对着孙烨的男生终于觉得什么不对劲儿，扭头一看，看到孙烨正看着这边儿，唇边微微翘起一点儿弧度，仿佛是在微笑打招唿的样子，他一声「卧槽」憋在嗓子眼儿，连忙拉过一旁的酒瓶，对着瓶口灌了好几口，这才状若无事地跟孙烨笑笑，像是在打招唿。
孙烨的目光似乎并没有看向他们那边儿，正接过三笼包子要往旁边儿桌走，男生正要起身帮忙，被旁边儿人绊住了脚，顺着对方的眼色一看，看到安琦正在擦桌子的娴静模样，屁股扭了扭，端正坐稳了，往前压低身子，埋头扒饭。
与他同桌的那几个也是差不多的动作，同桌的一个女生有些莫名其妙，娇嗔：「可算是不抽了，呛死我了，真不知道那烟有什么好抽的，难闻死了，弄得我一身烟味儿，下次可不要跟你们一起坐了。」
「吃你的。」
带她同桌的男生夹了一个包子给她放碗里，女生忙阻止：「哎，碗里还有粥吶！」
这一桌的小动静并没有惊动安琦，她见孙烨端着三笼包子过来，连忙起身要接，孙烨不让她碰，「烫着吶，你去拿碗，不是要蘸水儿吗？酱油醋都在前面吶，你自己调，顺便帮我调一份儿，不要辣。」
「好。」
安琦犹豫了一下酱油和醋的比例，到底没问，这种东西，问了也不好说，看着调吧。
些许辣椒油浮在蘸水儿上，分开一朵朵油花，白色的芝麻粒像是花蕊一般，又像是满天星，惹人怜爱。
浓郁的醋味儿诱发食慾，些许酱油增添色彩，安琦递给孙烨一碗蘸水儿之后，就忍不住把白白嫩嫩的小包子送入蘸水儿之中了。
小小的包子也就比饺子大一圈儿，小巧玲珑，当真是能够一口一个了，也许是新开店的缘故，里面的肉馅儿很足，一口下去，香味儿浓郁，安琦不自觉弯了眼角，好吃。
孙烨没有着急吃包子，先看了一眼安琦，见她那副享受美食的小模样，看得他心里痒痒的，有这么好吃吗？
这家店，他可不是第一次吃了，也就一般吧。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大约是蘸水儿出自安琦的手，他觉得这次竟然真的很不错，像是厨艺提升了一样。
紫菜蛋花汤看起来极为清淡，正好作为调和，一碗汤下肚，安琦觉得意外地舒畅，不由伸手摸了摸肚子，似乎能够感觉到那种被充实的满足，她喜欢在饭后喝热水，热汤更好。
「这家的辣椒有点儿辣，要不要喝奶？」
孙烨问了一句，目光看向一旁的便利店，里面的两排货架看起来很是侷促，但满满登登的，也可谓是丰富多彩了。
「不用，哪里还喝得下？」安琦反问了一句，突然意会过来，「你是不是还没吃饱，要再吃什么吗？我陪你。」
「陪我吃？」
孙烨顺势问了一句。
「陪你坐着，看着你吃。」
安琦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个陪吃的意思，孙烨闷声笑了两声，「好啊，我还想吃一碗面，面条分你两根。」
他说着就引安琦去了另一家新店，那一家是个小面馆，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外面的桌子都坐满了，这会儿倒是有些空闲。
孙烨带着安琦过来的时候，有一桌人匆匆起身离开，安琦没在意，以为他们吃饱了就走了，根本没留意那几个是班里的差生。
她倒是看见旁边儿桌的邱廷了，同桌的还有王婷婷，两人这是真的在谈了？
四人的小桌，另外两个男生，安琦不认识，也不是本班的，她就没多看，很快收回了目光。
孙烨点了一碗面，又拿了一个空碗和筷子勺子，果真分了安琦两根面条和小半碗汤。
「尝尝看，要是这家好吃，下次咱们就早点儿来，吃这家的。」
「啊，好。」
安琦接过递来的筷子，挟着面条，慢慢陪吃。
她故意放慢了速度，吃完了，正好孙烨也吃完了，对她一笑，笑容灿烂，安琦也回了个浅笑，心里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当天晚上放学，两人还是一起回家，同一条路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彼此也都很熟悉了，路上的话题就有些飘了，好像什么都会聊一些，安琦会说起乔溪在家照顾自己的幸福，也会询问孙烨父母不来和他居住的感受，孙烨会说自己的舅舅在酒吧的工作，也会说他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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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们都不爱跟我玩儿，我几乎没什么朋友，现在朋友倒是越来越多了。」
孙烨自己说着也颇觉感慨，可他更知道根源在哪里，有舅舅当靠山，很多人就会让他一点儿，再加上他现在手头宽松，还有……他很清楚原因，只不过不与安琦说。
「那是肯定的啊，越长大朋友就越多的，等到大学，还会认识更多的朋友，到时候你就要忘记老朋友了。」
安琦很是自然地接话，说得有些感触，她以前就是那样的，简直是毕业就神隐了一样，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她的那些同学，什么同学会之类的，现实中她从来没有过，也可能是那时候的科技不够发达，智能机出现的时候，她都工作了，所以才没办法加上同学们的联繫方式吧。
把问题归结在这种客观原因上，就能理所当然地单下去了。
现在么……聊到这里，安琦突然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这样，以后我也有很多年的朋友了。」
不是那种短暂的，因为工作的原因结成的朋友，换了工作之后自然就散掉了，找不到原因地散掉了。
「当然。」
孙烨点头，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肯定，他牵起了安琦的手，轻轻晃了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以为这个「一直在一起」是肯定了朋友的意思，安琦也点了点头，笑了笑，又想起什么，勐地加了一句：「还有何美！」
想到何美，安琦脸上的笑容扩大，笑眼弯弯：「拥有一个何美，就拥有了一群朋友。」
种下一粒籽，收穫万颗瓜，从投资的角度来说，自己真是赚大了，不枉她早早从人群之中发现了何美这个朋友，弥补了自己的短板。
朋友有，约等于我有，朋友会，约等于我会。如果拥有足够多有才能的朋友，那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她了。
安琦以前就想过，一个人不可能十项全能，但如果有十个各有一项能力的朋友，不也是十项全能吗？
嘿嘿，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第235章
学生的日常通常来说都是平平无奇, 每一天仿佛都和前一天没什么两样，下课铃唤醒了精神，安琦坐正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手中转着笔, 正想着是不是要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的时候, 察觉到身边儿的阴影，是孙烨站起来出去了。
他的朋友的确越来越多了, 还没走出教室，他的身边就有了三个男生跟着, 出了教室门也没散开，却很快走到安琦看不到的方向去了。
她没再多看，收回视线的时候, 正好听到一个男生的嘲笑声：「哈，庞萱, 你裙子红了！」
站起身的庞萱有些不明所以，回头去看, 看到凳子上的一片脏污的时候，还不高兴地皱眉：「你们恶作剧啊, 干什么弄脏我的凳子！」
「庞萱, 你裙子，裙子……」
斜后面的一个女生小声叫着她的名字，手指往下比划了一下，自己脸上红成了一片。
「什么？」
庞萱不耐烦地回头看看, 又看到凳子上的污渍：「真是的，我裙子肯定脏了啊！」
完全在状况之外的迟钝反应让这个年龄已经有某些生理变化的女生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要在男生们面前大声说生理期相关事宜吗？
真是的，明明也上过那样的课程, 怎么这时候这么迟钝？
被那个男生的话吸引过来的视线还在集中，其他几个差生也忍不住笑得眉飞色舞，互相传递的眼神之中都有点儿别的意思。
还有一个男生凑过来问庞萱：「要不要，大大的，白白的东西啊？」
「什么玩意儿？」
庞萱好像还没明白过来，然而脸上已经有了层薄红。
安琦看过去的时候，正是庞萱转头看凳子的时候，她裙子上面那一块儿可疑的痕迹被桌子挡住了一半，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橘色的裙子，那一块儿，有点儿显眼。
「行了，都吵吵什么啊！」
谢晓云冲着那几个贼眉鼠眼的男生吼了一嗓子，扯下自己的校服披在庞萱的身上，宽松款的校服都不是太贴合体型，有些长，自然垂下的时候刚好遮挡了住了那一块儿痕迹。
庞萱呆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被谢晓云搂着肩膀带走的时候，她就跟着对方的力道走。
安琦伸手从书包里摸出来一样东西，快步跟上她们两个，一同去了卫生间。
庞萱一个人在隔间里，没有门的隔间并不能让人感觉安全，安琦和谢晓云避开到靠近门口的位置，隔着一段距离跟庞萱说话。
谢晓云指责她：「你第一次啊，怎么就不知道预防着点儿，以后好歹带着，免得发生这种事情，那些男生最讨厌了。」
「我也没想到，可能是我吃冰淇淋吃的，突然提前了，一点儿都没想到。」庞萱辩解着，声音弱弱的，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安琦，谢谢你了，等我下午来了还你。」
「还什么还啊，不用了。」
安琦摆摆手，「正好我带着，没什么的。」
这种女生之间的尴尬，只有女生最能体谅。
庞萱又对谢晓云道谢，「还有你的校服，先借我一下，等我中午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你。」
作为班里面的差生，庞萱平时都是不穿校服的，在人均肥大校服的时候，她一身橘色连衣裙，简直就像是靓丽的风景线，尤其她还会打扮自己，小心机地弄点儿裸妆，再悄悄弯弯发梢，别上几个漂亮但不扎眼的卡子，整个人就是一个精緻小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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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说「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庞萱就是那个把打扮做到五分的程度，不能更高纯粹是因为不敢引起老师的注目，否则的话，她还能做得更好，在这方面，似乎天然就有点儿天赋。
差生，又坐后排，跟那些学习不好的男生天然接近，又是在这么一个荷尔蒙爆棚的时期，庞萱在班里属于早熟的那一类，很能享受跟男生们的暧昧，包括平时的打情骂俏。
连她的身体，也早早凸显出来了女性的优美，比成天把自己包裹在校服之中的如安琦这一类的好学生更突出。
于是，认真说起来，班里面的班花，那是落不到安琦头上的，总有更会打扮更能凸显自己美感的在前面挤占排名。
庞萱在里面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最近都没怎么看你跟周媛她们在一起了，怎么，闹矛盾了？」
谢晓云突然开启了一个话题，她这么一说，安琦才想到，刚才庞萱被男生取笑的时候，周媛仿佛就在冷眼旁观，一同无动于衷专注给自己涂指甲油的，还有韩柔和刘倩倩。
往常她们四个经常在一起，怎么庞萱被取笑的时候，那三个好像没看到呢？
庞萱这时候已经收拾好自己了，低着头走出来，听到问话一撇嘴，似抱怨般说：「谁知道她们怎么了，一个个的，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她的语气满不在乎，又带着点儿反感，真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安琦有了点儿好奇心，却没再问，谢晓云也没问，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可庞萱却主动说了。
「韩柔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我这不是好奇嘛，就多说了两句话，她就不高兴了，周媛也是，总是向着韩柔，还有刘倩倩，墙头草……」
庞萱似乎充满了怨念，洗手的时候还在说这样的话，还是后来看到一个男生也过来洗手，这才闭了嘴不再说。
谢晓云见她不说，直接走人了，干脆潇洒，很有点儿侠客风范，安琦就没走了，被庞萱挽住了手臂，走回来的路上，庞萱还不时加点儿可爱动作，比如说偏着头靠一靠安琦的肩膀，弄得安琦浑身不自在。
好容易走到教室，赶紧就想摆脱这块儿黏人精，没想到庞萱直接跟她约了吃晚饭，「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晚上我请你啊，算是谢谢你帮我！」
安琦想说「不用客气」，可对上庞萱眼中的执拗，不想跟她在这里拉扯，就只能默默点头。
孙烨是快要上课的时候才进教室的，并不知道女生之间的小约定，等到晚上安琦说要跟庞萱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笑着应了一声，提醒了安琦一声，让她别掺和庞萱她们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怎么了？」
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安琦拉着孙烨的袖子，难以掩饰自己的好奇，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放学跟你说，你先去吃饭吧。」
孙烨眼角余光留意到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叫人的庞萱，没有多跟安琦说，起身让了一步。
安琦满意了，起身跟着庞萱离开，两人几乎没有怎么商量，就直接决定了还去一口香。
「吃包子最省事了，方便又快，花钱还少。」
庞萱热情地给安琦介绍自己的省钱大法，说着说着就说到跟男生吃饭最省钱上了，「陪吃怕什么，又不用自己掏钱，免费吃来的还不香吗？」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又不傻，一顿饭就想搞定我，以为我是刘倩倩那个便宜货吗？」
对这种话，安琦唯有沉默，她觉得背后说人不好，可又不了解实情，不好随便张口站队。
庞萱也不需要她站队，发泄一样很是说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八卦，包括韩柔是怎么认上干哥哥的，还有刘倩倩是怎么勾引韩柔的干哥哥不成功，后来还被韩柔她们围着扇巴掌之类的事情。
在她的叙述之中，周媛这个大姐大似乎还算好一些，没有什么明显的黑点，然而总是偏向韩柔这一点被她说成是惧怕韩柔认的那个干哥哥，于是对韩柔格外谄媚，这种话……安琦回忆了一下之前她们相处的印象，怎么说呢？没觉得周媛对韩柔哪里谄媚了，倒是挺顾全大局的，比较、呃，照顾庞萱？
这么一说，仿佛庞萱还有点儿忘恩负义白眼狼的潜质了。
她们四个女生之间的纷纷扰扰，安琦不是很明白，她就带了耳朵，安静听一回八卦，庞萱就是一个大嘴巴，什么话都藏不住，借着那股子怨气，一股脑带出来了，包括韩柔认为她勾引她男朋友，从而跟庞萱吵了一架，连带着周媛和刘倩倩都不站在庞萱这边儿。
「今天的事儿，一准是她们两个搞的，等着吧，我肯定不会轻易吃这个亏。」
庞萱阴谋论地把今天被男生嘲笑的事情也算在了周媛她们身上。
周媛她们的确是冷眼旁观了，可就这么算，难道人家还能算好你今天来大姨妈啊？
安琦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劝，说到底，这也没她什么事儿，而且庞萱现在明显听不得劝的样子，她半信半疑地说了句「不能吧」，庞萱就气炸了一样对她怒目而视。
好吧，吃人嘴短，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大约是安琦的好态度抚平了庞萱的怨愤，她看着安琦，突然说：「其实，韩柔现在的男朋友真的很厉害，不然，你去见见他，万一他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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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可别。」安琦连忙双手挡在身前，摆了一个「x」，这世上是没男人了吗？做什么非要去抢别人的男朋友。
庞萱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孙烨就那么好？」
诶？没听错吧，她说的是孙烨？安琦眨了眨眼，竟然有人觉得她和孙烨是一对儿了！
第236章
经过庞萱的口, 安琦才知道因为自己和孙烨同出同进久了，以至于人们都已经把他们当做一对儿了，这个否认都没什么用, 每天上下学一起走的男生女生, 你要说他们不是青梅竹马, 可能他们自己都跟你急。
「哦，懂了, 是没新鲜感了。」
旧闻可不那么引人注目，安琦瞬间明悟, 转念想，似乎他们刚开始一起走的时候，也没什么人说啊……念头还没转完, 庞萱又开始说新的八卦，安琦的心思被引了过去, 没有再想这方面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韩柔的那个男朋友可厉害了, 是……」庞萱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顾忌, 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咀嚼的时候却又放慢了速度，像是在这种缓慢之中慢慢咀嚼自己的心思，琢磨清楚要不要说。
安琦也没催她，对这种别人的八卦, 她通常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知道多一点儿没什么坏处, 可知道了，同样也没什么好处, 最多是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目光之中能够多一些瞭然，透着点儿「我单方面了解你」的底气。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反正，他那个人也挺……」庞萱说到这里又顿住了，她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彙来形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一句，「以后在外面吃东西要小心点儿，不认识的人给的，千万不要吃，还有烟……」
「庞萱！」
正当庞萱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叫她，是个男声，庞萱被吓得一哆嗦，她一手扶着桌子，这一哆嗦，带着桌子都跟着抖了一下，碟子里的蘸水儿晃得洒出来一些。
庞萱顾不得这些，目光往那男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她们坐的位置正对着街上，那出声的青年正从街上走过，身边儿还跟着韩柔和刘倩倩，她们两个走在男人的一边儿，随着男人出声，两人也看过来了。
刘倩倩紧挨着韩柔，但她似乎是更想要跟青年说话，以至于把韩柔挤得几乎要依靠到青年的怀里，青年看过来，目光含笑，看向庞萱的同时，还扫了一眼在安琦身上。
「最近怎么没见你们在一起？是交了新朋友？」
青年走过来，跟庞萱说话，庞萱紧张地站起来，像是被老师提问一样，她这样，安琦就不好再坐着了，只能陪着站起来，像是要一同接受这位的目光审阅。
「卓哥，你是来这里吃饭吗？」
在人际关系上有点儿迷煳的庞萱超常发挥，不答反问，询问的时候，还看向了韩柔和刘倩倩，不等那个卓哥回答，追问了一句，「周媛呢？她没跟你们一起？」
「某人重色轻友，哪里还会跟我们在一起。」
刘倩倩的话像是对周媛也有抱怨，她的开口却让庞萱自在了一些，神色放松，顺着刘倩倩的话说了几句周媛的恋情，「就她这样，肯定长不了。」
在之前的八卦之中，庞萱也说了说有关周媛这个恋爱脑的几段感情，从最开始的懵懂无知，连献身都没什么感觉，寻常到吃饭喝水一样，到后来根本就把这个当做正常流程在走，对每一个男友来说，她都像是招招手就能得到的，一点儿都不珍惜，于是每一次失恋都那么顺理成章。
而关于周媛最大的秘密，就是周媛打过胎，也是凭藉这个经歷，她稳居四人之中大姐的位置，谁能有她懂得多呢？
庞萱她们也都对她有种莫名的佩服，就好像是看到那些敢于为自由而拼搏的人一样。
有了庞萱贡献的八卦作为前情提要，这会儿听到她跟刘倩倩的对话，安琦也不至于听得一头雾水。
韩柔半倚着卓哥，却又不敢完全靠上去，只做了个样子，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鲜艷的血红色显得她肤白貌美，很有点儿妖姬的感觉。
卓哥没兴趣加入女生之间的对话，见庞萱和刘倩倩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就干脆转向安琦，「你是庞萱的朋友？」
吃人嘴短，这个时候说不是，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安琦还在犹豫，韩柔就已经挽着卓哥的手臂，不乐意地说：「不是说要去酒吧吗？」
卓哥见她不高兴，笑了两声，低头哄她：「急什么，酒吧越晚越好玩儿……」
两人贴得近了，明明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却格外亲昵，让人不好盯着看。
「既然碰上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刘倩倩主动对庞萱发出邀请。
庞萱眼睛一亮，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在背后说人的，直接应下来：「行啊，我们一起！」
扭头看到安琦，才想起来还有旁人在，犹豫了一下，说：「安琦，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也不远，就在这附近。」
「不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马上就要晚自习了。」
安琦连忙摆手拒绝，酒吧那种地方，一听就知道鱼龙混杂，她一个未成年，还是不要胡乱涉险了，至于别人，她管不着。
至于酒吧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允许未成年进入，看看网吧上网的主力都是什么人，就大约明白了，这是某些监管不力的结果，也不是安琦能够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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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哥看着安琦，似乎还想说什么，他的眼神有些黏腻，让安琦觉得不太舒服，眼睫微颤，避开了与他对视。
「快走吧，人家是好学生，才不跟我们在一起玩儿吶。」
韩柔半是嘲讽半是不耐地说着，却没对庞萱的加入说什么，她们好像莫名其妙又和好了。
安琦有点儿尴尬，逃课还真的是差生的特权了，哪怕被批评也无所谓的态度，再加上家长的放任，老师也无可奈何，还能真的因为这个不让她们毕业了？
「对啊，我们快走吧，安琦可是不会逃课的。」
庞萱在一旁催促，兴致勃勃的样子恨不得瞬移在酒吧里面，那种明显是成年人的场所，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刘倩倩撇撇嘴，一个正眼都没给安琦，跟着她们两个走了。
卓哥被催促着，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三个女生往前走，庞萱一来就站在了卓哥的另一边儿，把他彻底包围在中间了，只看背影，倒是要让人说一句「艷福不浅」了。
安琦看着，有点儿理解为什么韩柔会排斥庞萱，而不反对刘倩倩当电灯泡了，庞萱真的是毫无自觉啊，别人的男朋友，你凑那么近做什么，还挽胳膊，你这种习惯动作对女生来说没什么，挽着一个男生，还是别人的男朋友，不觉得过于亲近了吗？
放学的时候，安琦跟孙烨说起来，还带着点儿后怕：「我当时真怕他们硬要我去……」
嘴上拒绝不管用的时候，哪怕不用那个卓哥出手，三个女生，一左一右把她拉起来，那真是不去也要去了，拒绝不了了。
「别理她们，都是脑子不清楚的。」
孙烨少有对人口出恶言，这样说出来，让安琦吓了一跳，「也不至于吧，我看她们可能就是有点儿叛逆。」
青春期，叛逆嘛，都这样，越是不让干什么，越是要干，越是说什么危险，越是不听，看看那些露脐装超短裙还有耳钉唇环之类的，外加五颜六色的头髮，安琦就觉得目前的学校还算管得不错的，哪怕是班里的差生，最多不穿校服，却也没敢那么奇装异服奇形怪状。
「何止一点儿。」
孙烨似乎有什么顾虑，被安琦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多说点儿」的意思通过眼神传递出来，他不觉莞尔，心头的阴云似乎也被拂去许多，留下些许，已经不影响晴朗的天色了。
「那个卓哥不是什么好人，他在酒吧里头收小弟卖药，还有些女生，也跟着嗑药了。」
欲言又止，稍稍吐露的这一点儿已经让人暗自心惊。
安琦眨眨眼，酒吧卖药？卖药还用收小弟卖？哦，是了，那种药！她反应过来这隐晦的说明，不由睁大眼睛，几乎失声：「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舅舅就在酒吧上班。」
孙烨有些无奈地解释，「我听他说过，酒吧那种地方，乱得很，什么都可能发生，女生最好还是不要去。」
「嗯，我知道。」
安琦面上一派乖巧听劝的好学生模样，心里头却难免沉重，庞萱她们竟然是和这么危险的人物打交道吗？
看那个卓哥挺年轻的啊，好好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事情。
「没人举报吗？」安琦天真地发问。
孙烨的手压在她的头上，碎发的末梢扎下来，安琦不由眯眼「哎呀」，一声娇嗔，自然就扫空了许多压抑的空气，孙烨低笑：「谁去举报呢？」
知道的不敢，敢的不知道，消息不流通到这种程度，也就难免会诞生一些灰色的边界了。
安琦拉下孙烨的手，沉默，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做什么，至于说把这件事捅给敢于去举报的蔡重康，那可真不知道是要害他还是要害他了，快高考了，人生最关键的节点，身陷桃色新闻的蔡重康恐怕也没办法分心吧。
第237章
晚自习回来很晚了, 安琦没有跟乔溪多说这件事，晚上更是一夜无梦，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实在不能令她挂心太久, 反而因为白日里太阳好, 乔溪把被褥都晒了晒, 宣软的床铺让安琦睡得极为香甜，第二天起来都不想去学校。
每天早上的厌学情绪, 无法克制。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磨蹭了五分钟, 安琦才在乔溪的催促下起来，快速洗漱，把那五分钟弥补回来, 髮丝上还挂着水珠就坐在餐桌前吃饭了，后面套校服外套换鞋子更是一气呵成, 走出门的时候，那一声「我走了」才丢出去。
「这孩子。」
乔溪微微摇头, 无奈一笑。
门关上的声音有了迴响，安琦扭头, 就看到了正从门里出来的蔡重康和吴倩柔, 吴倩柔见到她，下意识抓住了蔡重康的手臂，半躲避在对方身后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勐兽。
安琦有些不高兴, 微微点点头，说了一声「早」, 没有跟蔡重康多说，直接往楼下走, 孙烨已经在三楼那里等着了，靠着门曲着一条腿的样子，像是在摆姿势拍照一样。
不得不说，有点儿小帅气。
「早啊！」
孙烨听到下楼的动静，抬头给了安琦一个笑脸，迎着阳光的笑脸很是灿烂，令人想到明媚的向阳花儿，不由也扬起了嘴角。
「早。」
安琦说着，跳下最后的两级台阶，来到孙烨的身边儿，孙烨也站直了身体，跟着一起走，楼梯窄，勉强走两个人就很不错了，蔡重康没有跟他们挤着走，等到走出楼门口，四人更是分道扬镳，吴倩柔就读的学校要走另外一边儿，而蔡重康要先去送她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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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课程还要更紧张一些，连早操都不上了，还有晨读……」孙烨有点儿唏嘘，「他这样，老师不说吗？」
「不知道。」
安琦摇摇头，对此她不发表任何意见，吴倩柔不喜欢她，她同样也不喜欢吴倩柔，觉得对方拖累了蔡重康，但既然蔡重康自己也没说什么，那她也不好随意发表意见，但不喜还是真的。
孙烨笑了，这就是不熟的意思了？
他抬手拎了拎安琦的书包，「怎么这么重，都装什么了？」说着，就直接帮她拎了。
「没装什么啊！」安琦诧异，自己的书包算轻的了，好多书本都留在教室，并不带走，带回来的就是有作业还有要复习的那些，这就减负不少了。
伸手出来的时候，带落了兜里的小镜子，单面镜，掉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立刻就有了裂痕。
安琦弯腰去捡，看着裂痕之中的一抹鲜红，轻嘆，每次数值为「5」的时候，就有点儿危险，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以前总是觉得平静的日子太无聊，希望看到更多的数字变化，可现在，她又觉得「1」「2」「3」真的是很不错了。
「别捡了，都碎了，小心手。」
孙烨说着，就要拉开安琦的手，还不忘说起上次她手受伤的事情，「这种镜子太容易碎了，还是换一种吧，我看有一种镜子就很不错，盒子一样，翻开有两个小镜面……」
以为安琦喜欢小镜子，孙烨是特意去看过的，对这类商品有所了解，这会儿说起来，头头是道。
「我喜欢这样的镜子。」
安琦轻声说着，还是捡起了地上的镜子，裂痕已经存在，但完全碎裂下来，还是需要一个契机的，她用手帕把镜子包好放在兜里，这是前不久才换的小镜子，之前的那一面，在被盛铎关在地下室的时候，被她磕碎了。
要是当时蔡重康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安琦是想要用镜子碎片去攻击盛铎的，只是这样的成功机率不高。
安琦平时就不爱运动，也并非什么武术传人，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恐怕都不如盛铎，她只有趁对方不注意，才有一击的机会，也就是一击罢了，若是不成功，之后的结果，恐怕很糟糕。
好在，没有到最糟糕的结果，她就被救出来了。
课间的时候，安琦拿着有裂痕的小镜子摆弄，她看着那还未散架的镜片，想着要不要用胶水填补一下，不求沾得多牢固，不会随意散开割手就好，上次手心里被碎片划伤的痛，安琦自己都佩服自己。
「吶，用这个吧。」
孙烨推过来一面反扣在桌上的小镜子，圆圆的小镜片背后是粉白色的卡通图案，充满了小女生的感觉，安琦翻开来看，光洁的镜面照出她眼中的惊喜，扭头看向孙烨，孙烨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侧头看她，「咱们交换，这个，就给我了。」
他的手掌压在那面碎裂的镜子上，掌心把镜面盖得严严实实，收回手的时候，连同那镜子也被一同收入了口袋。
「小心，那个已经碎了，可能会割手。」
安琦叮嘱了一句，拿起新的小镜子，莞尔：「很好看，我很喜欢。」
晚上吃饭的人选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个何美，还有一个昨天就跟安琦一起吃饭的庞萱，以至于孙烨被排挤出去了，饭点儿的时候也没见到在这片儿的小馆子出现。
「我爸真是的，什么都要管，他又不在村里住，事儿还多，我要是小叔，都烦死他了。」
不用别人问，何美就会主动爆料自己为什么留下来吃饭，也不顾同桌的还有不太熟悉的庞萱，呃，可能她们还是熟悉的。
「又是房子的事儿吧，我说你们不如也在村里建个房子，省得以后没个落脚的地方，什么亲戚，都不如自己靠得住。」
庞萱难得说了十分老道的话，听她那意思，知道的内情比自己还多，安琦再一次确定，何美和庞萱还是熟悉的，连对方家里的事情，都知道一些。
「你姥姥怎么样，还偏心吗？」何美很快反过来问庞萱，她还知道庞萱是跟姥姥住的，算是个城市里的留守儿童。
「唉，还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重男轻女的，眼里只有儿子孙子，哪里能够看到我，上次我晚自习回去，她问我饿不饿，我说饿了，她就说给我做馄饨，我还挺意外，受宠若惊了都，结果呢？馄饨端上来一看，都是破的，我当她是煮破了，还吃了两口，然后从一片馄饨皮上看到了我弟的牙印，恶，想吐。」
有些父母都不会吃孩子的剩饭，更不要说这种异父异母的姐弟了，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真的是能让人噁心死。
庞萱说着还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翻着白眼拍胸口，「那之后我再见她端上来的饭，都有心理阴影，还有好几次，我看到菜里面似乎有类似蟑螂腿的东西，总不能说那是葱花吧！」
听她这么一说，安琦的食慾都要没了，何美还好，坚强地继续大口吃饭，还给出主意，「不行你就出去吃，你不是有钱吗？」
「我就是不想，本来她就不怎么管我了，再让她白拿钱，她好意思吗？」
庞萱父母是给庞萱姥姥留了钱的，只多不少，连庞萱自己也有小金库，她父母偷偷塞给她的零花钱，但这些并不能让她开心。
「我才不会让她拿着我爸妈的钱给她孙子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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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萱出于这样的目的，一直变着花样地从姥姥那里要钱，瞎编学校要交各种学杂费资料费之类的，不过这种谎话很容易就会被戳穿，被戳穿后就成为了她的劣迹之一，被她姥姥在她父母那里告了一状，以至于她现在的零花钱都少了，相对的就是庞萱姥姥那里的钱多了。
何美翘起大拇指，贊同：「对，不能让他们白占便宜，凭什么啊，平时都不管你的。」
庞萱哼哼两声，「我可不是小时候了，会被她随便煳弄，现在她可管不了我了。」
两人说得起劲儿，安琦听得啧啧，还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何父是村里分房子，早年就不在村里成了城市户口的何父在这个分房的资格，可他却操着老大的心，对兄弟分房子的要求指手画脚，结果可想而知，在何美眼中就是吃力不讨好，兄弟媳妇的白眼都快不加掩饰了。
庞萱这里则是姥姥偏心孙子，对她这个外孙女不上心不说，还四处说她不好，以此来凸显自己管孩子的不容易。
这个套路么……安琦突然插了一嘴：「俞叔叔好像也是这样，总是在外面说俞缺不好，这是在表功？」
她有些迷惑了，这种抱怨自己多辛苦的事情，一般来说不是女人干的吗？呃，不是歧视，就是单纯从感性上来说，女性更容易抱怨家庭琐事，怎么俞叔叔他一个男的……想到这里，安琦的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到处说自家「狗儿子」，就能显示自己是「虎父」了吗？父亲的威严？
「啊，那个啊，我也听说过，听起来就很……」何美吃过几次亏，如今交朋友也谨慎了些，对俞缺这样的，她是绝对不想沾边儿的，连他的父亲都否定他，别人又如何肯定呢？都说知子莫若父，父亲都看不上的儿子，必然是很不好的吧。
第238章
三个女生聊着八卦, 时间过去得很快，安琦主要作为听众，听完了两人的八卦, 回到教室的时候, 感觉彼此之间的感情也都又提升了一些, 连带着昨天还想着以后离庞萱远点儿，现在觉得, 似乎庞萱也不坏。
以后有时间提醒她一下，看看她到底为什么会跟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现代社会, 又没人绑着她，她也不至于非要跟那些不学好的人绑在一起。
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电了, 眼前一黑的时候，安琦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教室后面压低了的欢唿声。
「安静，安静, 都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乱动！」
老师控了一下场, 然后就打开门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儿, 他的身影一出门，教室里面就直接乱了起来，好像所有人都在抢着说话，声音汇聚在一起, 谁的声音也听不清。
「今天的晚自习是不是不用上了？」
「正好，我可以去网吧！」
「你去哪个网吧, 一起啊！」
「好啊！」
教室里已经开始约着怎么打发剩下时间的学生们再次安静下来，老师走进来了, 宣布一个消息，因为停电的原因，现在就可以直接放学了。
外面的天色还不是很黑，模煳能够看到教室内的情景，一阵欢唿之后，不少人都直接起身了。
还有一些收拾东西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孙烨手腕上的手錶反光，夜光的指针很清楚显示着时间。
他瞄了一眼，对安琦说：「我舅舅找我有事儿，我一会儿得去他那边儿，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没事儿，你有事儿就去忙吧。」
安琦善解人意，她和孙烨一起上学下学，本来就是因为顺道正好一起走，安全，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约定绑定。
她心想，晚自习突然取消这种意外事件是无法预料的，何美那边儿，何父肯定也想不到，没办法提前来接人，那，自己可能会跟何美一起回去。
为了这个想法，安琦特意在校门口等了一下何美，街上，路灯是亮着的，比昏暗的教室和走廊更好认人。
「安琦，你怎么在这儿，等我吗？」
何美跟一个女生走出来，见到安琦，意外了一下，过来问了一声，知道是之后就主动邀请，「那你跟我们一起去上网吧，我这会儿不回去，等到了时间再过来。」
比起回家解释为什么早回家，不如玩到时间再装作无事发生，正常回家。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安琦摇头：「那你们去玩儿吧，我就先回了。」
能早点儿回家，不比什么都香吗？实在没必要去网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她说着还担心地看向何美：「就你们两个女生吗？晚上去网吧，会不会不安全？」
「没事儿，还有人吶，我们好多人。」
何美伸手往后面挥了挥，后面几个人不自觉稍稍聚拢了一些，能够看出来，的确是男男女女不少人，不说直接占据小网吧一半的机子，至少也能有三分之一吧。
「行，那你们去吧，我走了。」
安琦笑着跟何美告别，小小失落了一下，有个社牛朋友，千好万好，就是总感觉自己是个备胎。
何美没有多犹豫，见安琦确实不想去，也不好让朋友等自己太久，就跟她说了再见，匆忙跑过去，混入到那一群男女之中了。
「安琦！」
庞萱冲着安琦招手，笑着跑过来，「你等我呢？」
她会错意了。
安琦有点儿尴尬，她只是目送何美，看向那个方向而已，这时候否定了，就好像指出对方自作多情，那尴尬就该传染了，可不说，她等庞萱干什么，她们两个回家又不是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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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像是在默认，为了引开庞萱的注意力，还主动问她回家要往哪个方向走。
「回什么家啊，这么早，走吧，我带你去酒吧玩儿，就在附近，我跟你说，可有意思了……」
庞萱很热情，想要把安琦带入自己的社交圈内，迫不及待跟她分享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安琦很抗拒：「不了，咱们还是未成年，不好去酒吧的，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吶，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她说着就要抽出被庞萱挽住的手臂，庞萱却很用力拉住她的手臂，「这跟未成年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不喝酒就行了，鸡尾酒就不算酒，再说了，还有果汁吶，鲜榨的，特别好喝，你放心，又不用你掏钱，咱们都是美女，去了肯定有人请的……」
很有美女自觉的庞萱说着还扬了扬脸，路灯下，她脸上的阴影恰到好处，让她的五官更具有艷丽属性，却又没有完全淡化那种娇憨之气，混杂成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很有诱惑性。
灯下看美人，三分姿色都能看出七分，何况庞萱的底子不差，更是被修饰成了十分。
因为年轻，她的眼神之中更多一些说不清楚的清澈，淡淡染上的橙色暖光，像是那正在吸引她的灯红酒绿，还未曾完全侵染双眼，以至于有一种矛盾又大的美。
无形的香气似乎在散发，告诉所有闻到这股香气的人，这是一颗诱人的苹果，只要伸手就能摘下，只要低头就能咬到，只要愿意就可以品尝。
谁会不为之心动呢？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如果我要吃什么，我会自己花钱买，不会让陌生人请我的。」
安琦语重心长，她觉得凭着自己上辈子的经验，她足够给庞萱讲一讲人生的道理了。
「嘁，别说这些，怪没意思的，我还能不知道吗？他们就是想泡我，可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我不愿意他们还能拿我怎么办？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庞萱努力想要说明自己不是笨蛋美人，她故作成熟的口吻却暴露了她的天真，自以为掌握着钓竿，可以坐看鱼儿抢夺诱饵，却不清楚，被她当做鱼儿看的那些人可能也在自以为玩儿游戏，享受着这种拉扯之间的微妙感觉。
「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去了。」
安琦深深嘆息，这娃没救了，分明还似懂非懂，却非要装作深谙此道，沉迷于此，不行，真的不行。
庞萱不高兴了：「你今天要是不陪我去，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她话说得决绝，姿态也摆出来了，双眼之中有些执拗，看得安琦愈发为难，她是不想去的，尤其是在孙烨提醒之后，更觉得那种地方不安全，说不好听的，若是真有人有坏心，她们是能防范还是能抵抗？
男女力量差异，再加上那里鱼龙混杂，不排除有好人在，可有多少人在喝酒之后还能保持冷静？
没必要非要去那种地方感受紧张刺激。
「如果你非要让我去，那你就不是我朋友。」安琦反将一军，看到庞萱发愣，又道，「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强迫朋友去做不喜欢的事情的，我不会去酒吧，不喜欢，你还要让我去，你就不是我的朋友。」
逻辑没问题，所有强加意愿过来的，不是道德绑架，也是别的什么绑架，别想让她轻易就范。
庞萱愣住了，却没松手，还拉着安琦的手臂，两人似乎僵持住了。
一道身影加入其中的时候，安琦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听到了庞萱的痛唿，她的手臂被打开了，安琦闻声看去，正好看到她捂着手臂的样子，几乎是同时，安琦的手被拉住了，是俞缺，他拉着安琦，一声不吭地往前走，那是安琦回家的方向。
哦，对了，两人也是同路。
走在路上的时候，安琦才想起这件事，不由得问：「以前你回家也走这条路吗？我怎么都没碰见你？」
这一片儿都是老式的居民楼，没有严格划分各个小区，高低错落，道路也因此多了很多转折，以安琦家居住的那栋居民楼作为终点，回家的路可以有四五条，长短各不相同。
只有从学校门口开始走的那一段路是相同的，中间的时候就能分路了。
安琦回忆以前的情景，刚放学出来的人特别多，声音混杂，也没注意谁在这条路上，分路之后就安静多了，好像总是她跟孙烨两个在路上走着，格外寂静。
「我走那边儿。」
俞缺往居民楼的窗户下指了一下，安琦以为他指的是那个方向的另外一条路，有点儿恍然，「你都是走那边儿啊，倒是更安静了。」
相对这条大路来说，那边儿就比较僻静了，道路也更窄一些，还没有路灯，有种从楼与楼的缝隙之间穿行的感觉。
「以后可以一起走啊，都是一个楼的嘛。」安琦随口提出邀请，她这时候忘了孙烨不太喜欢俞缺这一点，说出来之后才想起来，有些懊悔失言，没必要非要把不相合的朋友凑在一起，那纯属自找的不自在。
几乎已经想到这两人是怎样相顾无言，只跟自己说话，而自己分身乏术，不能应付两头，呃，俞缺不爱说话，于是三人行註定只有两个声音，听起来就好惨的感觉，不如不要一起走了。
「不了。」俞缺果断拒绝，几乎没有犹豫，安琦松一口气又涌上些羞恼，自己是被讨厌了吗？
第239章
「我喜欢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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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缺紧跟着给出了理由, 他的声音很好听，连这句仿佛敷衍的话被那样的声音说出来，也如同真理一样。
「哦。」
安琦闷闷应了一声, 就算她相信他好了。
俞缺还想要再说什么, 张了嘴, 却好一会儿没发出声音，目光看着前面, 安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从幽深树影之中走出来的男人。
「俞叔叔！」安琦在那路灯的光照到男人脸上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转向俞缺，「俞叔叔是来接你的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父子俩关系那么好？明明考试之后还听到有人在说俞缺怎么怎么不争气之类的话。
「……嗯。」俞缺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曲，那是一个即将握成拳的姿势, 力量在逐渐集中，仿佛只需要一发力, 就能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上。
他紧紧地看着缓步走来的男人，走得近了, 男人嘴角一翘, 脸上露出笑来，那笑容斯文可亲，看上去就是个文明人的样子。
「真好。」
安琦难免羡慕了一下，自己可以回家, 但如果有家人接，感觉就会一下子幸福起来, 那种温暖，哪怕顶着寒风也不会觉得冷, 如果……好吧，没有如果，乔溪倒是想要来接，是她拒绝了的，大晚上的，乔溪一个人出门，她还不放心吶。
俞缺没有再回应，男人已经走近了。
「是和安琦一起回来的啊！」
俞叔叔站在他们面前，目光看向安琦，眼神微闪，他很是自然地走在了安琦的身边儿，却又不过分靠近，伴着他们一起回家的路上，亲切询问俞缺在学校里的表现。
他的态度自然，就好像是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安琦没有理由不回答，而回答之中虽然尽可能不涉及俞缺的隐私，却也难免提及之前他们都是同桌，最近一次换了座位才分开了之类的小事。
俞缺很紧张，夜风很凉，他额上的细汗却渐渐汇聚如河，额角已经有蜿蜒而下的汗珠，后背更是被冷汗湿透了。
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张了又合，就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哪怕隔着安琦，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打量，他一只手在兜中已经握紧了小刀，僵硬而冰冷的刀柄让他感觉好了些，面无表情趋于僵硬的脸似乎也多了些阴沉沉的神色。
路灯稀少，灯光昏暗，安琦没有留意到俞缺的这些变化，她跟俞叔叔多说了几句，觉得这人也不错，心里就开始为他对俞缺的种种「恶言」找藉口，也许是「爱之深，恨之切」呢？
有机会的话，也许能够提醒他一下，俞叔叔不像是那种不听孩子话的大人。
安琦这样想着，看了一眼俞缺，因为俞缺一贯少有表情变化，这匆匆的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来。
车灯从前面亮起，直接照过来，照到人的眼里，安琦忍不住抬手去挡眼睛，就在这个剎那，她感觉自己一股力道重重地推了一下，那力气很大，她没站稳，直接扑倒在地上，几乎要直面车轮。
「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唿，心里有所明悟，这就是幸运值为「5」的厄运吗？她扑倒在冰冷的地上，手上好像受了伤，一片火辣辣的，可她都感觉不到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被灯光照到的她，就好像是傻狍子一样，动也不会动，只能呆呆地看着车子行驶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无形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几乎听不到周围的其他声音。
再被俞叔叔拉起来，转身的时候，安琦的双脚离地，就那样随着俞叔叔的力道旋转了半圈儿，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撞击已经发生了，车子及时剎住，撞击并不严重，抱着安琦的俞叔叔被撞得踉跄了几步。
「找死是吧，不看路，这么大的灯看不到啊！」
司机连车都没下，气焰嚣张地骂了几声，又把车喇叭拍了几下，「滚开，别挡路！要死死远点儿！」
他的话很不好听，安琦双脚落地之后就反应过来，及时反手扶住俞叔叔，一脸关切地带着他让开了道路，他们才让开，车子就擦着他们的边儿过去了。
安琦看到俞叔叔穿的风衣外套被颳了一下，撕拉一声，一道长长的口子出现了。
「俞叔叔，你没事儿吧？」
安琦对车子的尾灯露出愤怒的神色，可很快又成了对俞叔叔的关切，俞叔叔笑着摇头：「我没事儿，你没事儿吧？」
在看到安琦摇头否定之后，俞叔叔就直接看向了仿佛一直傻站着的俞缺面前，「啪」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在俞缺的脸上，打得他偏过了头。
「俞叔叔？」
安琦不明所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俞叔叔没有理会安琦，而是看着好半天没有扭回来头的俞缺，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说：「你刚才为什么要推安琦？」
「啊？」
经他这么一问，安琦才想起来，自己摔倒之前的确感觉到一股力道，来自旁边儿，但旁边儿……她回忆之前三人的站位，本来她是走在中间的，可后来有车子过来，他们就自然往旁边儿让了让，站位发生了变化，当时自己的旁边儿，那个方向是谁？
俞缺，俞叔叔，好像都在那个方向，到底是谁？
车子的远光灯照得视线中一片白光，安琦忙着遮挡眼睛，根本没有分心看向旁边儿，谁能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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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也不知道。
可，是俞缺吗？
「嫉妒人家比你学习好？我要是今天不过来，你会做什么？当着我的面儿你都敢这么做，以后还了得了？」
俞叔叔一句紧似一句，根本不给安琦插话的机会，他已经认定了俞缺的罪名，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推安琦的那个。
也是啊，如果是他推的，他为什么要救，当时的情况挺危急的，他就确定自己能够把安琦拉起来，而不是自己也跟着倒下去？
再说他是用身体护着安琦的，还被车子撞了一下，差点儿摔倒，现在看没什么，但说不定有什么内伤呢？
安琦为自己怀疑俞叔叔而感到愧疚，看过去的目光就愈发惭愧，她不应该那样想一个救了她的人的。
但，难道真的是俞缺？
俞缺偏着头，一直是挨打后的姿势，没有扭过头来，连凌乱的髮丝也没有去整理，碎发遮挡了他的双眼，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我都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就把你教成了这样……」
俞叔叔的言辞愈发激烈，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周围的居民楼窗户里，似乎多了人影，应该是有人在向外张望，站在一旁的安琦都感觉到了那些目光，不由紧张起来，好像自己在被公开处刑一样，作为当事人的俞缺，感觉只会更加不好，可他没有动，如同旁边儿沉默的树木，一动不动。
俞叔叔没有再打人，只是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俞缺一顿，然后就转过头来给安琦赔礼道歉，「都是我没有教好，才让他这样，幸好你没出什么事儿，不然……」
俞叔叔满脸都是歉意，后面的一小截路，回去的时候也一直在说，说俞缺的种种不好，还让安琦小心俞缺。
「这孩子，心思沉，也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干出什么事儿来，像是今天这事儿，唉……子不教，父之过，还是我没有教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本性就这样，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俞叔叔说得极为感慨，那模样，谁也不能说他是一个不爱子的父亲。
安琦满脸尴尬，她要说点儿什么，该说什么？她是不相信俞缺会害自己的，就那样直接把她推到车轮下，毫无理由啊！
除非是真正的变态，否则，谁能干这种事情。
她不觉得俞缺是个变态，虽然俞缺做事儿，她有点儿看不懂，但，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安琦心里笃定这一点，却没跟俞叔叔说，因为俞叔叔的意思是他看见俞缺推人了，这就尴尬了，对方这样大义灭亲，她难道还要给俞缺辩护吗？
受害者给嫌疑人辩护？
这要让证人情何以堪？
尤其这个证人还是刚刚救了她的人。
好容易回到家，安琦关上门之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她跟俞缺一起走的时候，哪怕俞缺沉默，不说话，她也觉得挺轻松的，可跟着俞叔叔一起走，明明有说话，可那种气氛就是很古怪，异常沉重，让人心里头都压抑得很。
气场问题吗？
代沟的无形影响？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停电，不用晚自习了。」
平常的对话，隔着门板还能听到一些，楼道里很安静，俞缺紧跟着男人的脚步，一步步上楼，在安琦回家之后，男人的嘴就闭上了，声音的中止并不令人感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你伸着手臂，难道不是为了推她？」
楼上的房门关上，男人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无法遏制的笑意隐藏在语气之中，让那语气带上了钩子，不断地拉扯人心。
「是你。」
平静如爆发前的火山，俞缺冷冷出声，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四周无依无靠，仿佛在悬崖上，被冷风唿唿吹着，也许下一秒就会跌落深渊，但他还不愿意死去，坚持着，希望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不，是你推了她，而我阻止了你，救了她。」
同样冰冷的话语说着无情的事实，如果车灯不是那么晃眼，也许安琦在倒下后回头，看到的就会是那样的事实，男人打开俞缺伸出的手，自己伸出手救人，没有人知道俞缺伸出的手是为了救人还是推人没有来得及收回，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
黑暗，像是挥之不去的雾气，无孔不入，密密包围，令人窒息。
俞缺的黑眸之中也浸染了这种雾气，仿佛再也无法走出，是啊，没有人会相信他，谁都不会信他……
第240章
安琦没有跟乔溪说自己差点儿被车撞的事情, 只说自己摔了一跤，大致处理了一下手上的痕迹，擦伤, 不严重, 清理掉小石子砂砾之后, 也没有那么糟糕。
「你这孩子，说多少次了, 就是不知道走路小心点儿。」
乔溪带着埋怨的声音让安琦忍不住想笑，差点儿被车撞, 回来处理伤口还笑了，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不过就是有点儿开心, 「哎呀，这能沾水吗？我还没洗脸吶。」
回忆着昨天晚上乔溪给自己用温水洗脸的舒坦劲儿, 安琦的脸上就是止不住的笑，每当那种时候, 她就真的觉得不长大挺好的，总是被妈妈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如果可以, 不考虑妈妈会老去生病等情况，难道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能够当巨婴，是被母亲深深爱着的结果。
难得当了一回巨婴的安琦还有点儿窃喜，看到旁若无人走进教室的俞缺, 担忧之色又浮现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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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页
俞叔叔那个态度，昨天回去, 不会打俞缺吧？
俞缺的脸上没有伤，身上看不出来, 但看行走动作，似乎没什么阻碍的样子，应该是没事儿。
安琦一直看着俞缺，也就注意到他抬头想要看自己这边儿，方向都对上了，却在抬眼的下一刻避开了眼神，故意看向别的地方，没有与之对视的安琦讶然，他这是……
课间，安琦找到了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的俞缺，他的眼神空空如也，好像一个黑洞，不知何时就会反噬自己。
「俞缺——」安琦放轻了脚步，靠近一些，「你没事儿吧？」
被安琦的声音一惊，俞缺慌乱地看向她，像是想要躲避，可脚下生了根一样，就这样僵立着不动，等待对方发作，无论是打还是骂，他都可以承受的。
「虽然没有看清，但我相信昨天不是你推我的。」
安琦的声音有些放轻，她觉得俞缺像是一只受惊的动物，让人忍不住更加温柔一些，才能够不把对方惊跑，连善意也不敢勐烈输出，只怕激起什么不好的反应。
可她这一句话，还是太过惊人，以至于俞缺勐地抬头盯住她，那一双黑眸是那样亮，又冷又锐的亮，好似直刺心底的锋芒，无可阻挡。
安琦被吓了一跳，那一瞬，好像被大型勐兽盯住的感觉，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樱粉水润，黑白分明的眼眸也牢牢地看向俞缺，与之对视，不敢躲避，声音有些发飘，如同梦呓：「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那么对我，所以，有句话不是那么说吗？」她抿唇，「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最不可能的就是真相，与其相信你推我，我会更愿意相信是俞叔叔，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
她试图解释自己的「恩将仇报」，明明是俞叔叔把自己拉起来的，他还好像被车撞了一下，可自己……
「你相信我？」
宛若生锈的齿轮在缓缓转动，干涩的声音之中有什么在復甦，砰砰砰，那是跳动的心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连同自己的声音，都远在天边一样，「我以为没有人会信我的……」
类似的事情，或者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他，他们都只会相信那个男人，相信那个男人口中的他的确是天生的坏种。
——差生没有信誉可言。
他的差，落实了他的「坏」，完美闭环，无从辩解。
「我愿意相信你，所以，我没有错，对吗？」
从俞缺回答之中印证了什么，安琦的神色有些兴奋，这算是她说对了？转而，疑惑又升起来，化作眼中的迷茫，「俞叔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理由啊！
安琦微微歪头，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姿势，而她自己并没有觉得。
俞缺笑了，缓缓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最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来，「你不要管，离我远一些，他就不会伤害你。」
说完这句话，不给安琦再询问的机会，他就直接走开了，那大步流星的样子，的确是要迅速远离安琦。
安琦茫然，这是闹哪样？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安琦，安琦，你怎么在这里！你都不知道，我昨天经歷了什么！」
何美一脸兴奋之色，蹦跳着过来跟安琦分享自己昨天的经歷。
昨天晚自习因停电中断，何美跟着一些朋友去了网吧，因为附近都停电，所以他们要去的是一个比较远的网吧，结果路上碰见打群架的。
「那么长，那么长的刀，我最开始没看清，还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后来一刀下去，那血都飞溅起来，我身上都有……」
当时的惊慌害怕全都成了这时候的兴奋激动，那种刺激的场面，仿佛只能在电影电视中见到的场面，在现实中看到，真的是很少有的经歷。
「我们都吓坏了，一群人都跑散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
何美单方面诉说着自己的经歷，因为的确过于惊险，安琦也没再想俞缺的事情，随着她的话微微惊唿，让何美更有兴致说下去。
「……可吓死我了。」何美用这句话做结，可她脸上那种兴奋又自得的笑容，分明不是那样说的。
平平淡淡的生活仿佛因为这一次偶然遇见的群架事件而多出一些特别的色彩，这对成天被枯燥的学习生活包围的学生来说真的是很有吸引力，又极具诱惑的一件事了。
「没受伤吧？」
安琦关切地看向何美，何美笑着摇头，亢奋而高昂的情绪让她还想要再说点儿什么，可昨天这件最激动人心的大事已经说过了，那似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美还没到把一件事情反覆说的程度，充其量就是跟不同的人说。
她左右看看，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声音欢跃地问：「庞萱今天怎么没来？你们昨天去哪儿了？」
「庞萱？」
安琦愣了一下，庞萱作为差生那一拨的，是坐在教室中后排位置的，上课的时候安琦很少回头向后看，也就没注意到她今天竟然没来。
「你们昨天没在一起吗？」何美诧异，「我好像看到她跟你一起……」
「没，昨天她说要去酒吧，我不想去，就没一起走。」
安琦解释了一句，想到庞萱昨天被俞缺打开手那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样子好像自己背弃她了一样，若不是还有俞缺拉着，安琦还真有些心软，那么丢下庞萱一个，好像是不太好，虽然是在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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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何美明显很感兴趣，脸上的神色都再次激动起来，紧跟着追问了安琦一句，「哪个酒吧？」
安琦还没回答，她就直接摆手，「行了，你没去，肯定不知道，我去问问别人，等着啊，等我知道了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转身准备去打听消息了，可几乎在她还没跑走几步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
安琦快步走到她身边儿的时候，见她一脸丧气，大有上课铃响得不是时候的样子。
下一个大课间，何美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好些小群体之间，安琦走出教室的时候，何美站在谢晓云那边儿，安琦走回教室的时候，何美又跟周媛她们聊起来了，等到再一转眼去看的时候，她又跑到外面跟几个男生聊起来了，整个走廊仿佛都能听到她的欢笑声。
如此，等到下一个课间，安琦就听到了庞萱的一段行动轨迹，「昨天刘倩倩看到她自己往酒吧的方向走了，杨梅梅也碰见她跟个男的走在一起，牛犇说他去过那个酒吧，就在广平路上，咱们年级有个男生据说在里面当服务生，好像是杨宇，还不确定，等我问问再说……」
这信息搜集能力，怕不是给一张地图，都能直接分段找出目击证人了，安琦暗自咋舌，觉得叶希伦想要把何美吸纳进推理社，真的是慧眼识人，就凭何美这能力，什么口供问不出来，什么证人找不到啊！
不过，安琦惊讶：「怎么还有在酒吧当服务生的？」
不是歧视，单纯觉得这种兼职，怎么也要是大学生才可以去做吧，未成年，行吗？
何美根本没想到未成年的事情，听到安琦这样问，还以为她是好奇，笑着说：「厉害吧，我也觉得很厉害，不过，我以前跟他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这件事，」说到这里何美似乎有些懊恼，但很快又说，「等我去找他问问，都是一个酒吧，如果他见到庞萱，肯定会告诉我。」
「他认识庞萱吗？」
安琦想问，可问题还没出口，何美就蝴蝶一样飞走了，留下她对着无人的座位小声说完了这句话。
「什么庞萱，怎么了？」
孙烨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询问。
「啊，她今天不是没来上课吗？何美想要问问，她是什么原因没来。」
不要相信所谓的「病假」，这玩意儿都被学生们玩烂了，尤其是那些差生，哪怕老师要求家长请假，他们也能找人假装家长声音来请假，这就好像家长签字未必真的是家长签的一样。
「她倒是操心。」孙烨轻笑着说了一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安琦也没多问，只在心里想，昨天自己面对的仿佛就这三个选择，如今两个选择都有问题，那庞萱提供的去酒吧的选择，会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儿？这一想，就有些担心起来了。
第241章
杨宇被何美揪住的时候是在中午放学的时候, 她扯住杨宇的胳膊，不顾对方的挣扎，把校服都扯出了三角形, 「你站住, 别走, 说清楚，不说是几个意思？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一句话的事儿，怎么就那么难？」
安琦少有见到何美出马还这么费力的事儿, 连续两个课间都问不出来什么不说，杨宇为了躲何美，有一个课间就直接待在男卫生间了, 把何美气得，想要去堵门都嫌弃味道, 还跟安琦抱怨「他怎么就能待得住？」
少有见到这样的人，能够抗拒何美的「友谊之手」, 真的是个稀罕品种了，安琦不着急走, 笑吟吟站在旁边儿看。
孙烨有些无奈, 陪着站在一旁，说：「校门口就这样拉拉扯扯的，小心老师误会。」
老师对早恋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但凡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走得近了, 肯定要被狐疑地扫两眼，若是人多还好些, 有个遮掩，但这样的……
两方距离不算远, 何美听到这话，灵机一动，直接威胁杨宇：「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让老师看到，到时候，你说老师是信我还是信你？」
已知，杨宇是个差生，每每考试都低空飞过，只是勉强不掉级而已，何美则是好学生一类的。
杨宇脸色变了变，往这边儿看了看，似乎是看有没有老师已经注意到这里，安琦没留意，杨宇视线的落点还在孙烨的身上，孙烨微微点了下头，他才嘆息一声，举手投降：「松开，我说，我都说。」
「早这么不就好了，非我那么大劲儿，手指头都疼了。」
何美松开手，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头，语带抱怨。
「咱们走远点儿说。」
杨宇顾忌还在学校大门旁边儿，正是放学时候，出来的学生不少，何美听了，警告一句：「可别想跑啊，除非你不上学了，否则我总能逮到你。」
顺着他们的脚步往外走的安琦心说，谦虚了不是，就算对方不上学了，你也能逮到他。找到一个人的住址，对何美这种朋友多的，那就不是个问题，就看她愿不愿意花时间去找了。
远离了校门口，路上的学生少了些，杨宇在一处林荫站定，转向何美问：「你不就想要知道庞萱有没有事儿吗？实话说，我不知道，我在里面是当服务生的，知道什么叫服务生吗？就是来回给人端杯子递酒瓶，外带还要打扫卫生，哪来那么多时间盯着某个人，不要说我跟庞萱不熟悉，就是熟悉，也不可能一直盯着她，她又没穿校服，也没那么醒目，只能说我看到几个女生被男的搂着腰带走，不知道有没有庞萱，不过就算有，你情我愿的，我也管不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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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话实说显得格外无奈，还有些冷漠，安琦留意到他有看向自己的方向，还以为是他记起以前两人短暂的交集，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对方的实话。
孙烨摸了摸下巴上仿佛有些凸显自身存在的痕迹，嘴角撇了一下，一言不发。
杨宇这会儿已经没有被何美拽着袖子了，他抬了抬手，像是生怕再被何美拽上一样，又像是在比出一个「止步」的手势，「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再问，我也不知道更多了。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直接问庞萱不就好了，她总不能一直不来学校吧。」
似乎是从何美那句「逮到你」获得的灵感，杨宇愈发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顺便好心提醒了一句何美：「你这样私下调查，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庞萱知道了，说不定不会跟你当朋友了。」
有什么不去问本人，反而把周围所有人都问了个遍，声势浩大的，未必是某些人喜欢的。
杨宇说完这话，一转身就跑了，大长腿几步就拉开了距离，几个唿吸，人就跑远了。
何美没想再拉扯他，被他最后一句话点醒，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是有点儿不好，略显懊丧地走回到安琦的身边儿，解释了一句：「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安琦理解，何美好奇的不仅是庞萱今天的病假，还好奇酒吧的状况，只她这高涨的热情，可能的确让很多人关注到了庞萱的病假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猫腻，那些原本不知道庞萱晚上去过酒吧的人，也都因为何美的好奇探问而知道了，这对庞萱，肯定会有些影响的。
「我也没想到。」
想到这一层，安琦也有些懊恼，当时何美兴致勃勃要查问，她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不妥。
「好了，也没事儿，应该下午她就会来了，到时候你再问就是了。」
孙烨完全不放在心上，他一手插兜，说话间有着挥洒自在的感觉。
「也只有这样了。」
何美也没更好的办法了，这样应承了，又担心，「她下午应该会来的吧。」
班上的差生，哪怕是最差的那一拨，撑死了上课搞一些小动作，不来上课还是不太可能的，庞萱这种不算最差的，自然也少有缺课的情况。
下午，庞萱还是没来，何美的担心和懊悔愈甚，安琦也有些不安，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第二天看到庞萱出现的时候，安琦觉得她整个人仿佛都在闪闪发亮。
「你终于来了！」
何美替安琦说出了心里的话，她抢先一步拉着没反应过来的庞萱到一旁说话，两个女生，窃窃私语，远一点儿的人根本就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安琦见何美抢先一步去关心了，也就放下心来，转头翻开了即将上课的书本，查漏补缺。
这一次，何美长记性了，没有在课间时候就说庞萱的事情，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才跟安琦说：「白让咱们担心了，就是病假，哎，这人突然一生病，请了病假，总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幸好不是。」转念，她又羡慕，「她姥姥都不管她的，真好，要是我爸妈，只要不是高烧烧到昏倒，都要去上学。」
对这一点同样深有感触的安琦不由投了贊同票，别看乔溪对她很好，可在上学的事情上，乔溪真的是不容辩驳，她可能骨子里就是喜欢那种有文化的人，所以希望安琦也变成那样的人。
为了这个愿望，当然要从不缺课开始。
所以，说起这件事来，两人顿时同病相怜，话题多了起来，一旁被忽视的孙烨适时地说起了自己生病时候的待遇，顺利加入两个女生的话题，并因为他所描绘的美味病号餐，顺利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不知不觉主导了两个女生的话题，孙烨也就顺势引导着话题偏转回原来的轨道，「庞萱是什么病啊？」
「发烧吧，要是感冒的话，一天可好不了。」
何美凭经验说，她跟庞萱聊天的时候，可没见到她擦鼻涕，要知道，女生们最烦的就是感冒了，总觉得擤鼻涕的动作好难看，还有不雅的声音，可要是擦鼻涕的话，又擦不干净，最后处理包裹着鼻涕的纸巾也是个麻烦事儿，教室就两个垃圾桶，一个前，一个后，上课的时候又不能去扔，自己找个地方放置，无论是桌上还是桌兜里，都有那么点儿不卫生的感觉，烦心死了。
越是长大，越是开始在意这样的小事情，何美都想不到自己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鼻涕纸的了，藏着掖着，还是装兜里？现在想起来，都有那么点儿嫌恶，哪怕是自己用过的。
「哦。」
孙烨没再多说，可他这一问还是让何美多心了，她皱起了眉，嘀咕：「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太像……不行，肯定有问题，我还得去问问。」
「好了，好了，你还是别操心这么多了，别问了。」
安琦反对何美继续追问，想来作为当事人的庞萱也是不喜欢被这样探究到底的。
何美也不很坚持，被劝了两句，终于决定偃旗息鼓，孙烨在一旁看着，眼中略有几分失望，这就放弃了？
他的目光瞥过安琦，本来还想借着这件事让安琦有个防备，现在看来，何美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自从学校有晚自习，安琦在网上跟冬原聊天的时间就变了，一周集中在星期六星期日两天，其他时间，安琦除了在网上看两眼感兴趣的新闻，基本上就不去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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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刚刚登上聊天号，就发现冬原发过来几张有些模煳的照片，安琦莫名所以，仔细辨认了一下照片上的女主角，竟然是庞萱。
那应该不是照片，更像是监控截图，几乎没什么颜色，应该是在酒吧内，庞萱醉倒在一个男人身上，她是仰着脸躺倒的，角度很好，哪怕像素不高，也能辨认出来那是她。
男人的话，就看不清是谁了，也许是不认识的人，照片似乎是连续的，并没有特别不雅的场面，可一个女生，三四个男人，女生还醉倒在他们怀里，怎么看似乎都不太好。
——酒吧可不是好学生该去的地方。
——你说得对。
安琦沉着脸，敲下这一行代表贊同的字，她不知道冬原是怎么弄到这样的照片的，他又是否知道照片上的女生是她的同班同学，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专门用这个来告诫她，这算是杀鸡儆猴？不，应该是藉机告诫。
姑且相信他是善意的吧。
第242章
如果没有意外, 安琦自己是不会涉足酒吧这种地方的，不要说什么休闲娱乐放松，那么多休闲娱乐放松的方式, 为什么非要去酒吧, 就算要喝酒, 找三五好友到家里小酌不也很好吗？
如果家里不方便，也可以找外面一个风景好的地方, 没必要非要去混乱的酒吧，如果说喜欢热闹的环境, 多约一些人去唱歌不也很好吗？包间的门一关，管你是鬼哭还是狼嚎，哪怕是群魔乱舞, 放上合适的音乐，开到最大声, 也能比拟酒吧的热闹氛围了。
如果只是为了某种艷遇带来的惊险刺激，那么若真的有更刺激更惊险的事情发生了, 那也只能怪自己。
这倒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而是把自身处于风险之中, 就该有的风险评估的意识。
安琦从来不想用自身去挑战人性之善, 更加没想过拿自己当诱饵去试探一下凌晨的深夜会有多么安全。
有些事情，一旦有个万一，就是自身无法承受的打击，那么从一开始保护好自己, 未尝不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措施。
如果说这是为了安全而牺牲自由，那也总比为了自由而牺牲未来更好。
这样想着的安琦看着头顶上的「5」, 有些郁闷：「怎么又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含一口水, 继续漱口，算了吧，不想了。
一天几乎都没什么事儿，晚自习前，安琦被蔡重康叫出去了，男生来到教室门口叫女生出去，总是会引来一些关注，安琦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走出教室门，就往远走了一些，蔡重康很有默契，跟着走远了一些，周围没什么人了，才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安琦惊了一下。
「什么，你让我去酒吧？！」
安琦不敢置信地看着蔡重康，眼中满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的震惊，这是蔡重康会说出来的话？
这个人平时不是最四平八稳的吗？怎么会……
蔡重康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安琦的目光，只一瞬，想到自己所求之事，目光又重新看过来，认真地说：「吴倩柔去了一趟酒吧，之后就不见了，就是广平路那个，离这里不远，我去找过几次，都没找见人，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我想……」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明显是想要让安琦去当诱饵，同样是少女，吴倩柔和安琦年龄相仿，对那个带走吴倩柔的人来说，安琦也具有一定的吸引力。
「也许是她自己走了呢？离家出走什么的？」
安琦声音弱弱，面对救过自己两次的蔡重康，她实在是没有拒绝他请求的底气，救命之恩，不说以身相许，至少也该互帮互助一下吧。
对方以前什么都没提出来过，这一次，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找她。
「不可能，吴倩柔没有地方去了，我若是再不管她，恐怕不会有人再找她了。」
蔡重康眉宇之间有些焦灼之色，若是往常，他很快就能从安琦的那句话里体会到拒绝的意思，可现在他想到的只有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吴倩柔。
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人碰到了危险，他都能够尽力去帮忙，更不要说吴倩柔这个小女生还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他单方面已经把对方当做妹妹看了。
「她怎么会去酒吧？」
安琦没有问为什么酒吧允许未成年进入，有些东西，规定是规定，现实是现实，问了也是白问，但，吴倩柔在蔡重康家好好住着，做什么非要跑到酒吧去？
她回忆着吴倩柔给她留下的微弱印象，好像是个文静内向的女生，不是那种爱疯爱闹的，不至于非要到酒吧去凑什么热闹吧。
蔡重康苦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没有说为什么，「我知道这事儿不太好，但我也找不到旁人帮忙了，我会在你后面跟着，盯着你，保证不会让你遇到什么危险。」
真遇到了，又能怎么办？
安琦从来不想去赌一个万一，如果开口的是别人，她管他吶，可蔡重康，两次救命之恩是那么沉重，哪怕对方从不奢望回报，但她又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当幸运值为「5」的时候，无论哪一个选择摆在面前，都是具有一定危险的，而她的幸运，就体现在这样的危险之下平安脱身。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这一趟撑死了是遭遇一些危险，却不会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损伤，就好像上一次，她之所以受伤也是因为自己早做准备，可在那最危机的时刻，蔡重康就来了，也就是说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等到那个时间，也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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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算下来……安琦的心里快速衡量了一下，在蔡重康眸中渐渐染上失望的时候，她点头应了：「好，是要现在就去吗？」
几乎不抱希望的蔡重康没想到峰迴路转，安琦竟然真的同意了，他脸上一喜，可很快又担忧起来，吴倩柔已经失踪了，不能再搭上安琦。
「自然是越快越好，你放心，我会跟在你身后，一直看着你，不让别人把你带走。」
蔡重康一脸郑重地承诺。
「那，我请个假？」
安琦不想在晚自习之后再去做这件事，如果耽误时间长了，让乔溪知道了，还要担心，倒不如趁着晚自习的时间，速战速决，最好悄无声息，无人知道就好了。
她跟蔡重康说好，就回了教室，总是要先收拾一下，别的不说，校服就不能穿过去，让蔡重康拿着就多了个累赘，不如留在教室里，这种人人都有的衣服，也没人会偷。
安琦今天穿的是一条淡黄色的裙子，类似花边儿的圆领，袖子是那种荷叶袖，还垂着两条丝带，裙边儿上也有同色的丝带勾勒，优雅大方，这样去酒吧，勉强相配，怎么都比校服好一些。
化妆的话，就没什么办法了，不过也无所谓吧，酒吧的灯光不会太好，基本上也没人会注意。
「蔡重康找你什么事儿？」
孙烨还没走，他等着安琦回来，看她脱下校服叠好放在桌兜里，意识到了一点儿什么，询问。
「呃……」安琦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上一个保险，虽然蔡重康值得信赖，但他如果真的太过执着于找到带走吴倩柔的那个人，会不会疏忽了自己的安全？
两个女生放在天平上称量，哪一边儿重，还要看中间那个男生的意思。
作为唯一评判员的蔡重康，他会对谁更紧张呢？
这就好像那个着名的落水问题，安琦觉得，蔡重康恐怕也无法分清楚他想要先救谁，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广平路那个酒吧，你知道吧？」
「嗯？」
孙烨敏感起来，「你们要去？」
他竟是一下子就猜对了，好吧，也没什么难猜的。
看门外蔡重康还没出现，安琦又确实需要一个人帮自己跟老师请假，来一个先斩后奏，她就快速说了经过。
「我陪你去。」
孙烨眉头紧皱，心里暗骂蔡重康，吴倩柔失踪不失踪，关安琦什么事儿，做什么要让安琦去冒风险？
「啊？」
安琦讶异，却又有点儿安心，多一个「自己人」，她的确感觉会安全点儿。
「忘了跟你说了，我舅舅就在那家酒吧工作，算是内部人士，如果需要什么消息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帮忙。」
见到蔡重康的时候，孙烨笑着说。
他的「示威」并没有被焦心的蔡重康接收到，他面色一喜，「那太好了，他们的监控我看不到，你舅舅能看到吗？如果有监控，就好找多了。」
孙烨看了安琦一眼，见她也是纯然为这个转折高兴的样子，面色一僵，监控的话，他还没忘记那几张照片就是来自监控截图，这要是看到同样质量的监控，安琦真的不会怀疑冬原就是他吗？
他还不想让安琦知道。
「外人肯定是不能看的，但你要是有吴倩柔的照片，又有具体的时间，我可以让我舅舅去看，若是找到了，就不用安琦冒险了。」
孙烨给出了解决方案，想法很好，奈何不具备实施可能，酒吧内的监控也不是全覆盖的，的确见到吴倩柔进来，也见到她跟几个男的喝酒，但最后怎么样了，就不知道了。
从孙烨这里知道结果，蔡重康的目光看向安琦，安琦轻嘆：「我去吧，你们两个跟进点儿，看着我啊！」
孙烨点头，我紧了拳头，「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看好你的。」
三人都脱掉了校服，蔡重康还套上了一件夹克，看起来有那么点儿逛酒吧的意思了，孙烨没在服装上下功夫，看着安琦进去之后，他嘴角的笑弧还在，可那笑容却显得玩世不恭了许多，很有去酒吧玩玩的感觉了。
蔡重康为了找吴倩柔，来了酒吧几次，不算陌生，而孙烨——
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蔡重康有点儿疑惑，可很快想到他舅舅在这里工作，也许孙烨是常来找他舅舅？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纷乱旋转的灯光，两人紧跟着安琦进入酒吧大门，一进去，就像是到了魔窟一样，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第243章
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进酒吧的安琦一踏进去大门就有些无措, 仿佛有什么未知的界限被跨过了，里面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缤纷多彩却又昏暗复杂的世界，让她不知道方向。
「女士, 一个人吗？」
服务生适时的引导, 安琦忙不迭地点头, 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第一次来的那种生疏感，她想, 吴倩柔来这里的时候也不会多么老道，如果对方被盯上就是因为这种生疏感呢？
顺着服务生的指引, 安琦来到了吧檯，这算是酒吧之中最明亮的地方了，跟舞台相对, 中间还有一个舞池。
头顶上转动的彩灯投下各种色彩来，晃得人眼晕,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节拍声，伴随着时不时嘶吼一下的歌声, 再有那些男男女女在舞池之中的群魔乱舞。
有着恆定灯光，却并不那么刺目的吧檯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安全岛, 安琦加快了脚步, 坐在吧檯前的高脚椅上，难得有了点儿安心和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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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酒的服务生黄髮白肤，看起来像是个外国人，耳垂上有闪闪发亮的饰品, 他看向安琦一笑，询问她要喝点儿什么。
安琦摆摆手,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喝这里的东西，哪怕是白水, 那种酒吧里被下药的传闻，真的是令人畏惧，她可半点儿不想挑战这个，何况，也没那么渴。
「那就一杯白水好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手中动作很快地拿了一个杯子过来，倒上水加了冰，还点缀了一颗红红的樱桃。
玻璃杯上倒映着周围缤纷的灯光，哪怕是没有颜色的白水，看上去也多了几分彩虹般的梦幻。
「谢谢。」
安琦双手接过杯子，目光从酒柜上依次扫过，很快又随着音乐看向那些舞池之中晃动着身体的男女，灯光太凌乱了，看不清他们在跳什么，但每个人都很开心很放松的样子。
舞台上，有一个长波浪的美女在领舞，她穿着背心短裤，跳动起来的时候，长发就好像海面上的波浪，起伏晃动，时不时，身体的曲线之美展露出来，一旁配乐的都会给她一个与众不同的音符，仿佛人群的欢唿。
她跳着跳着，还会鼓动下面的人跳，对着话筒喊：「跟我一起来！」
年轻的身体，无限的活力，还有那动人的青春之美。
不得不说，酒吧的确有它吸引人的一方面。
身边似有热量传递过来，安琦回头，才发现一个男人来到了身边儿的椅子上坐下，「美女一个人来的，没有伴儿？」
他笑着，爽朗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安琦却戒备起来，她的神色中也显露出了这种紧张，让男人笑得更开心了。
「第一次来？」
他进一步询问，像是要确定安琦是不是理想的目标。
安琦的目光看向周围，这里的灯光太暗了，她没有从人群之中找到孙烨和蔡重康的存在，她估量着应该不是这个男人吧，状似淡定地回了一句：「我跟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去跳舞了。」
想到孙烨和蔡重康在舞池之中跳舞的样子，呃，她竟然想不出来会是怎样的。
男人明显不信，还要进一步纠缠，他的肩头落了一只手，那只手把他往后一扒拉，为了不从椅子上倒下去，男人不得不仓促应对，近乎狼狈地离开了椅子，手的主人就直接坐在了他的椅子上，面向安琦，微微眯眼：「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们好学生，不该来这里。」
「明哥？」安琦惊讶，微微睁大了眼，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明哥。
被这一句称唿愉悦到了，明哥笑笑，很是自然地给了调酒师一个手势，很快，两杯酒就直接放在了面前。
那个不服气座位被抢走的男人站稳了，整了整衣裳，正要对明哥说点儿狠话什么的，明哥就把一杯酒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看都没看，就那样随手一泼，精准地扬在了他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男人被蛰了眼，下意识退后两步，伸手擦着眼睛。
「趁我还没生气，赶紧走人。」
明哥声音并不严厉地说了一句，音乐声欢唿声，沖淡了他的声音，模模煳煳，并不是那么清楚，可那个男人听清了，他看向明哥，目光之中有着某种衡量，最后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安琦，离开了。
「酒吧之中，这样的渣滓最多，别理他们。」
明哥对安琦解释了一句，自己一口喝下另一杯酒，拉着安琦的胳膊就要走。
「明哥——」
安琦不明白，不想惹怒他，顺着他的力道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这不就是自己进来的那条路吗？
「我送你出去，以后别来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明哥口中喷吐出一股酒气，脸上仿佛也有着酒精熏出来的红晕，但他的眼神清明，莫名就让安琦感觉到了某种正义凛然的感觉。
他在维护自己。
这个认知让安琦的心中一暖，再要说什么，就发现孙烨和蔡重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拦住了明哥和安琦的脚步。
明哥不认识他们两个，直接把安琦护在了身后，安琦拉着他的胳膊，「明哥，这是我的朋友，认识的人。」
十分钟后，四个人在酒吧附近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说话，蔡重康揉着脸，他刚才被明哥来了一拳，嘴里仿佛都有血腥气。
「你的人丢了，你报警啊，你不是最会报警了吗？怎么连累旁人为你蹚浑水？」
明哥的咒骂声伴随着一声实打实的唾弃，一口吐沫被他吐在了路边儿，极为不文明的做法，但这时候看来，安琦心中暗道痛快。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只不过她也知道蔡重康的难处，吴倩柔并不是他的亲人，这跟感情无关，跟事实有关，户口本上两人不是一家人，血缘上，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一个刚刚成年的人，跑去报案都没办法说明情况。
而且这样的失踪案，每天不知道发生多少，警方也没那么大的力量每一个都追踪到底，为了快点儿找到人，他採用这样的钓鱼方法，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她不是那个鱼饵的话。
孙烨在一旁含笑看好戏，他不知道明哥跟安琦是怎么认识的，关系如何，只冲着这一拳，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有这么一个朋友。
他跟安琦站在一旁，「他比你小吧，明哥？」
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安琦给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儿，知道她欺软怕硬，就不要说了嘛，感觉她怂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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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安琦这样的眼神儿，孙烨笑得更开心了，完全不理会那两个人的旧怨相逢，剑拔弩张。
安琦却没他这么心大，连忙上去劝架：「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了，他们都跟着吶。」
「这要是有什么，就晚了。」
明哥这话极为老气，不像是他这样常混迹这种场所的人说的话，见安琦笑了，明哥还瞪了她一眼，「你就不知道小心点儿吗？最近不少女生都失踪了。」
「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见过吴倩柔吗？」
蔡重康第一个反应过来，没再追究那一拳，直接问明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明哥还记得就是这人把自己送到警局了，虽然也没多大事儿，但梁子是结下了。
眼看着两人针尖对麦芒，又要再来一次目光拼杀，安琦忙过去打圆场，「你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了，明哥，你别跟蔡重康计较，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吧，吴倩柔，我也认识的。」
好一会儿，明哥没说话，再开口有几分别扭：「我又没见过那吴倩柔，谁知道是谁啊！」
安琦眼睛一亮：「我有吴倩柔的照片！」
那还是蔡重康给她的，方便她在酒吧找人询问，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是安琦进去找人询问是否见过吴倩柔，她这样找人，就是送上门的鱼饵，肯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的。
明哥看了照片，皱着眉：「我没太留意，等着，我找人问问。」
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有些兄弟，还在里面，他拿着照片就进去了。
见他走了，孙烨才有空问：「你怎么还认识这样的人？」
「啊，就、那么认识了。」安琦打马虎眼，保护费的事情，说出来也太暧昧了，没给出钱还得到钱了，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见他不想说，孙烨也没再问这个问题，蔡重康揉了揉脸颊，那一拳明哥是真的没留力气，他感觉自己牙齿都松动了。
「你没事儿吧？」安琦过来假惺惺关心了一句，见蔡重康摇摇头，她就收回了关心的目光，看来是打得不够重啊！
蔡重康抿唇：「抱歉，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是心急。」
善解人意的安琦当然不会责怪他，只是再一次清楚认识到这个人跟自己的距离有点儿远。
明哥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把照片还给安琦，劝：「你们不用再来了，这都三天了，如果真有什么，早就有了，如果没有，那以后也不会有事。」
道理是没错的，蔡重康好半晌才艰难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第244章
安琦再次向明哥道谢之后才跟着孙烨离开, 蔡重康走在两人之后，像是在反思自己的作为太过莽撞一样。
孙烨有意跟安琦说轻松的话题，又抓着她为什么叫明哥这个年纪小的为「哥」的事情来说。
「那个, 他们都那样叫, 我就也……」
安琦吞吞吐吐, 真论年纪，的确是怪怪的, 但，这不也是审时度势吗？让她给人家当姐姐, 她也不敢啊！
「那你也该叫我一声『哥』，我跟你的年龄相差不多，怎么也能当个『烨哥』吧。」孙烨主动要求升级自己的称唿。
「不, 不行，比我小就是比我小, 小一天也是小，你就别想当哥哥了。」
安琦顺着这个话题说起来, 心情轻松很多，她跟吴倩柔并没有多少交集, 为她担心也不到神思不属的份儿上, 这会儿说起轻松的话题来，表情上就不免有了些浅笑。
孙烨也在笑，笑的时候还不忘侧目看了看后面跟着的蔡重康，他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从酒吧回来的一路上, 三个人走了近路，并不是都在大路上, 一些较为昏暗偏僻的小路也走过了，身边跟着两个男生, 安琦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还因为小路的幽静，别有一番惬意的感受。
蔡重康的脚步突然停下的时候，安琦也感觉到了，回头去看，目光之中透着询问和些许疑惑。
「后面，好像有人跟着。」
蔡重康小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孙烨打量他的神色，路灯不够亮堂，被行道树的枝叶遮挡了好些，蔡重康的脸部轮廓仿佛都因此模煳，只有那一双眼之中的光恆定坚毅。
拥有这样目光的人是不会被打击到一蹶不振的，同样，这也不是一个会危言耸听的人。
孙烨唇角的笑容随之收敛：「是从酒吧那里跟来的吗？」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夜间活动的人会出没的地方，反倒是酒吧的鱼龙混杂，可能让他们被盯上。
安琦见到两人反应，也安静下来，迟疑着开口：「其实，我也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在酒吧里的时候就有……」
那时候没说，纯粹是觉得这个说出来好像有些太自恋，酒吧之中到底还是男人居多，而男人看一个女人，似乎没什么问题，而当时看她的目光也太多了，不过如芒在背的，似乎只有那么一道。
当时她故作无知，以为是蔡重康想要让自己钓出来的那条大鱼盯上了她，后来来了个男人搭讪，然后又是明哥出现，应接不暇的变故让她都忽略了那道目光，可现在想起来，离开酒吧之后，那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也还在，并没有完全消失。
「你怎么不早说？」蔡重康皱着眉，「肯定是被盯上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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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看向孙烨，孙烨很理解他的意思，「看到咱们两个男生在还敢盯着，那肯定就是有所依仗……」
「分开走。」
「分开走。」
孙烨和蔡重康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后面的话没说似乎就明白了，蔡重康很是自然地沖孙烨点点头，然后就从旁边儿一道岔路拐走。
「这是……」
安琦还有点儿没明白，分开走不是更危险了吗？
孙烨拉着她的手：「我们也走吧，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
他的唇角又挂起了笑，与安琦走得很近，两人的手臂紧挨在一起，皮肤触碰带来的陌生感似乎有点儿刺激，安琦觉得手臂上被摩擦的地方有些痒，却不好拉开距离，只能跟着走。
她留神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并没有，细细感觉是否还有被盯着的感觉，依旧是那种恼人的若隐若现，并不分明，很容易就让她以为是错觉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她的手悄悄摸出小镜子来，递给孙烨。
孙烨看了一眼，一笑，摇头：「收着吧，没用。」
光线不好，这种情况下拿镜子往后看，可能还没看到人，就被后面的人看到镜面反光了。
安琦没有这种经验，想出来的方法太过直白，她见孙烨拒绝，就知道可能自己的这个方法有所缺失，收好了镜子，低头，突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好厉害啊，自己这个穿越者反而太弱了。
呃，不过，她的生活又不是什么悬疑剧，似乎也不需要多么厉害。
沮丧一下，安慰自己一下，很快又平静了的安琦被孙烨带着往前走，在一个不该转弯儿的地方转弯儿，方向已经变了，不是回家的方向了。
后面有跑步声传来，是那个人追上来了？
安琦有些紧张，下意识缩紧手指，像是死死握住了孙烨的手，孙烨笑笑，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没事儿，我在吶。」
跑步声快要撵上他们的时候放缓了，安琦和孙烨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是绕了一个圈儿追上来的蔡重康。
「看到人了没有？」
孙烨直接问。
他们刚才的计划就是分开走，故意只留下一个人在安琦身边儿，让后面的人觉得有机可乘，另一个人绕到后面去看看情况，如果人少，就只是盯梢，想办法反制，如果人多，想办法寻求帮助或者直接报警，总之留一个暗中的人，就能灵活应变。
「跑了，很快，那身影还……」
蔡重康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摇了摇头，「算了，咱们先回去吧。」
这个晚上再没其他的事情发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安琦事后復盘，觉得可能最危险的地方就在于酒吧之内，脱离那个环境，自己也就脱离了危险，至于后来的跟踪的人，没有抓到人，也不知道是怎样，但无论怎样，一个人的话，也不能构成「5」的危险吧。
就算是什么危险人物，「4」也足够了。
学校里，庞萱和周媛、韩柔、刘倩倩她们的关系又好了，四个人同进同出的，一起买东西吃，一起说笑玩闹，庞萱还请客了好几次，安琦碰见过一次，跟何美一说，才知道她也碰见过两次。
「怎么回事儿啊，我记得庞萱没这么大方。」
安琦说得很委婉，庞萱这个人吧，有点儿爱占小便宜，平时能蹭别人的就会蹭别人的，自己是不肯多花钱的，让她请客吃饭都是少有，还这么频繁地请零食，这是发财了？
何美摇头：「谁知道吶，她们几个人，说不清。」
女生之间，各有小群体，何美哪怕哪个小群体都有朋友，朋友之间却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并不是每一个都是莫逆之交的。
所以，有些更深一点儿的事情，除非她有意打听，否则也很难知道具体。
两人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儿，直到某一天，何美白着脸来找安琦说话，她才知道事情有点儿糟糕。
庞萱的不雅照被人放在网上售卖，那是一个什么论坛，有男生看到了，认出来了，然后转发到聊天群里面，何美有了聊天号之后一直比较活跃，除了被网恋打击到之后不再网恋，却也一直热衷加各种有趣的聊天群，于是，这些照片，她也看到了。
「那种、那种照片还能卖？怎么、怎么有人会看？」
何美抓着安琦的手，她的手冰凉，这是很紧张的样子，为什么？安琦心中划过一丝疑惑，何美跟庞萱的关系这么好吗？还是物伤其类，过于敏感了？
「这世上总有些坏人，没办法，我们保护好自己就好了。」
安琦嘴上宽慰，一句话还没冷却，何美就伏在膝头，若有呜咽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了？」
安琦不理解。
何美不肯说，好一会儿才忍住了抽噎，眼圈儿有些发红，看了安琦一眼，那眼中的目光复杂，安琦一时不能分辨，只见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就是……没什么……」
庞萱并不那么爱上网，是快放学的时候才知道的，坐她后面的男生手贱，隔着一层衣服去拽她内衣的带子，似乎是解开了，他发出闷笑来，庞萱炸了，反手甩过去一本书，直接砸在男生的头上，最硬的书嵴一角还磕在了男生的眼角，男生也怒了，登时就骂：「都敢让人拍**，摆什么谱吶！」
一下子，整个教室，所有人都被男生脱口而出的那个词给镇住了，一个个都好像幻听了似的，什么，什么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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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萱也傻了，继而又怒：「你胡说什么！」
她跟那个男生吵，目光之中都是仇恨，然后那个男生就大胆爆料，「聊天群几百人都看过了，你装什么清高吶！」
庞萱当时不知道什么反应，安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呆立的背影，她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勐地推开旁边儿的同桌，不顾上课铃响了，直接往外面跑。
安琦留意了一下，看到周媛嘴角嘲讽的笑容，还有韩柔漫不经心照镜子的样子，以及刘倩倩事不关己地加入周围的议论，好像一个合格的看客。
这还真是塑料友情，前段时间四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么快就直接散了，一点儿挣扎都没有的吗？
第245章
学生没有任性的权力, 哪怕是庞萱这样的差生，充其量就是跑出去逃了一节课，下午还是正常来上课了。
因为这个, 还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询问了一下原因, 她什么都没有说, 闷不吭声，班主任没办法, 就让她回来听课，她一回来就闷头坐在座位上, 谁都不理，课间的时候就直接趴在座位上，有的时候勐然站起来, 冲出去，风风火火的, 还有点儿神经质。
差点儿被她撞到的学生侧目直接骂「神经啊」，显然也是不知道「体谅」是怎么写的。
这真的是再真实没有了, 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想要逃避都没办法, 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学校里, 承受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安琦看到这种情况，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安慰的话还没开口, 都能想到对方会怎样犀利地反驳，事不关己自然可以说得云淡风轻, 可当事人，却没那么容易看得开。
不仅是庞萱有变化, 何美也有变化，她在课间不那么活跃了，好几次都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庞萱，被问到一些话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精神力并不集中。
再有一次课间，安琦还看到何美拉着庞萱在小花坛那边儿说悄悄话，两个女生，似乎格外交好的感觉。
瞥见她的身影，何美还拉着庞萱匆匆避开，那种感觉，安琦觉得有那么点儿小嫉妒，何美朋友一直很多，可她从未对自己这样，她避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错愕又有点儿伤心。
「唉，那不是庞萱不想理人吗？也能理解，发生了这种事儿，肯定是不想理人的。」
何美仿佛感同身受，很是同情庞萱的遭遇。
安琦也释然，那倒是，这种比社死更恐怖，恨不得直接消失在人间，可偏偏又消失不了，最糟糕的是，要避开那些知情人都不容易，转学都不可能，真的糟糕透了。
周围所有的目光好像都在提醒这件事，这可真是……
「对了，你这段时间回家小心点儿啊，我听说那个疯子被放出来了。」
何美突然提醒了一声。
「疯子？谁？」安琦一下没反应过来，被何美白了一眼，「盛铎啊，跟云落落好的那个，真是的，怎么就把他放出来了，那可是杀人犯。」
「……应该是没证据吧。」
安琦不确定地说着，心中也有些后怕，那个傢伙，真的被放出来了，怎么可能？
「盛铎是谁？」
孙烨突然问。
他一开口，两个女生才留意到这还有一个人在，何美抢着说了说那天的惊险经过，时过境迁的，想起来竟然还有点儿刺激，令人莫名地语气都激动起来。
「你怎么不跟我说？」孙烨看向安琦，安琦微微摇头：「也没什么可说的，都过去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太可怕了，那天我还以为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何美还在说着，回忆中的恐怖元素已经不甚分明，但那种感觉还是让表情呈现出惊惧之色来。
安琦点点头，算是附和。
孙烨没有吭声，脸色微沉，当天晚上，他陪着安琦放学回家之后，听得楼上的关门声响起，他就打开门出去了，直接去了酒吧。
夜晚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人声鼎沸，人影幢幢，孙烨准确地从中找到了自己的舅舅，询问盛铎这个人。
「这几天他是不是都在这里？」
「是啊，天天在。」
监控室相对安静许多，但那瀰漫其间的烟雾恼人，让那本就不甚清晰的监控画面也多了几分云山雾罩的缭绕之感。
孙烨顺着指点从中找到盛铎的身影，似乎看出他的不怀好意，他舅舅提醒了一句：「你可别招惹他，不然，我可保不住你。」
「怎么说？」
孙烨很感兴趣地扭头，看向舅舅。
舅舅叼着烟，说话的时候，亮着的菸头也跟着一晃一晃的，他不自觉地眯起眼，指着监控屏幕上正在跟盛铎喝酒的那个人，如果安琦在，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人就是韩柔的男朋友，引发她跟庞萱矛盾的那位卓哥。
「这些人可不简单，你看看这个，那边儿过来的，大人物，我老闆都要敬着点儿，你算什么，别往上撞，平时那些小打小闹的，我都能给你兜着，左右有人扛事儿，这个可就不同了，什么小聪明都不要用，这个人……」
手指指着盛铎，点了点，「才被放出来，都被警察逮住了，又放出来了，说是之前那几起末班车碎尸案的嫌疑人，可没证据，又放出来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启发式的询问，并不把事情说完，可能自己也没有什么具体的道道，但他这样神神秘秘地一说，也足够让人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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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眯了眯眼，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正在推杯换盏的男人，看不出主次来，也就是说：「他们都有靠山。」
「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咱们撞不过他们，有什么，你也给我憋着，真捅破了天，你就自己偿命。」
这话很是残酷，透着某种对生命的轻慢，好似全无亲情的样子。
孙烨点点头，他对自己这个舅舅还是很了解的，他的亲情有，但不多，能提醒一句，就是很有亲情的体现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了，就是先认认人。」也许以后有机会呢？
孙烨觉得，自己比旁人有一点好，那就是能忍。
比耐性，他可不会输。
认真地看了看那两人的样子，试图记下他们的长相，孙烨又从舅舅那里探问他们是做什么买卖的。
「别研究，大买卖都是要命的，咱们这种小的好，保平安。」
地痞流氓也是要分等级的，要真是什么都不怕，也不干这一行了。
孙烨再次认可，表示记住了，回去之后，却把这两人的样貌发到了一个群里。
——有人认识他们吗？交换。
这是一个信息共享群，群名简单粗暴，就是「分享群」，里面交换的信息很杂，小到电影资源，一看就是那种偷录出来的，还有点儿手抖晃动，画质都不是很好，大到一些轻易难以获得的信息，那种所谓道上流传出来的不知道真假的信息，不保真，需要自己判断。
群里面人数也不多，总共就十几个人，算是个很小的群了，却基本上没有废话，打开过往的聊天记录一看，除了部分人免费分享的一些小的资源，大部分都是求各种信息的。
聊天号很快传来了消息，一个名字为「。」的人发来私聊，这是有具体的信息了，孙烨打起精神接收，看到那语焉不详的几行文字，微微皱眉，「腾云文化？」
——你要交换什么？
孙烨很快询问，他这里的信息有些多，也不知道对方要什么。
——我想找一个人，韩柔。
对方发来消息，还有一张韩柔的照片，是那种大头贴的翻拍照片，还有点儿反光的样子，但，上面的人很清楚，就是孙烨的同班同学——韩柔。
孙烨皱眉，这是对方知道自己身份，有意的，还是说巧合？
根据规矩，他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好，然后把自己知道的有关韩柔的消息发给了他，同样也说明了，韩柔是那个卓哥的女友，两人经常在一起。
对面没有回信，头像很快灰了下去，也许是下线了。
次日，酒吧，明哥被叫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纳闷地问孙烨：「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现在跟着的是谁？」
孙烨开门见山，没有一点儿寒暄的意思。
明哥挑眉：「怎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嘴上不客气，人却还站着没走，看向孙烨的目光也多了一些审视，试探地问：「想要跟着我老大混？」
「那倒没有，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能说，就算了。」
孙烨笑笑，仿佛真的就是随便问问，可专门把人找出来，随便问问，怎么就那么让人无法相信呢？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凭什么跟你说？」
明哥不吃他那一套，嗤笑一声，直接转身回去，孙烨也不挽留，真的就看着他回去了，可明哥走了三步，又回头，走过来，黑沉着脸：「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孙烨笑了，后巷昏暗，招牌上闪烁的红灯落在人脸上，那笑容也多出几分妖异，黑眸中倒映着红光。
到这一步，两人算是有交谈的基础了。
几天后，安琦看新闻的时候，晃过一条小新闻，大意是在某个街道上发现一具尸体，暂时无人认领，希望家属看到尽快赶到某某派出所，方便认领遗体。
黑白照片有点儿小，一晃而过的时候，安琦觉得有点儿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没有细想，而是边看新闻边跟乔溪八卦有关韩柔的事情，「跟做梦一样，怎么突然就成了大老闆的私生女呢？这被认回去，是不是就直接成了豪门千金？」
乔溪看着电视剧，笑着回了一句：「这就是命好。」
安琦点点头，也算吧，希望韩柔的豪门千金之路走得顺畅，想到她临别时候赠送的小礼物，安琦真心祝福。
第246章
「我是真没想到, 韩柔竟然还是别人的私生女。」
何美私下里跟安琦感慨这件事的时候，也不免有些羡慕，他们这所学校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同一个厂的职工子女, 少数转学的, 也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 也就是这两年，学校正在积极凭重点中学, 等到那之后，可能外面来的学生也会比较多。
「谁能想得到呢？」
安琦附和一句。
韩柔的父亲早就去世了, 母亲似乎是改嫁了还是怎么了，反正留下她一个人跟着舅舅舅妈一家生活，平日里她一贯包装自己, 很少露出一点儿端倪来，但熟悉她的, 比如说刘倩倩，还是知道韩柔的日子过得并不是表面上那么舒心。
舅舅舅妈有自己的孩子, 并不会对她特别好，平时连零花钱都不给, 更不要说一些学杂费了, 韩柔学习不好，一部分是自己不学，另一部分就是总是没办法买老师说的那些辅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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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就是在家里还要做一些家务，不可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事实上，如果认真去看, 就会发现韩柔的手比她的脸粗糙多了，绝对不是不干活的女生会有的。
只她自己, 更愿意在外人面前弄娇娇女人设，这个不沾，那个不碰的，让人想不到她在家里也是要做家务活的。
自韩柔被接走之后，刘倩倩就像是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不断跟周围人说着有关韩柔的事情，往常那些从不留意的小事儿也成了谈资，津津乐道。
何美也有点儿这个意识，好在她朋友多，不至于总是对着一个人说，让人听得烦了。
从她口中，安琦对韩柔这个人也多了些了解，偶尔想起来，还有一种「我竟然和千金大小姐做过同学」这样的感慨。
也许以后也是一项谈资，如果能够在未来看到韩柔大放光彩，她也能够跟朋友炫耀——看见没有，那是我同班同学。
这一想，祝愿之中又更多几分期待。
早上买的夹饼有点儿烫，塑胶袋之外还垫了两张报纸，这是摊子老闆特意裁成方块的报纸，用来隔热效果不是很好，却也展现了一点儿细心，很得人好感，尤其是安琦喜欢吃饭的时候看点儿什么东西，单独那一张报纸或者一本书，她害怕麻烦，也怕弄脏书，可如果是这样本来就会被丢弃的纸张，随便拿了弄脏了也不怕，就很合适了。
今天不是上学日，安琦和何美也不用去兴趣班上课，两人买了夹饼没往远处走，就在街角的一个小公园找地方坐了下来，来一场两个人的野餐。
安琦多拿了两张小报纸，一张垫在手上拿着夹饼，一张铺在膝上看，还遗憾：「要是这报纸再大一点儿，就能直接用来垫一下凳子了。」
石凳子看着很干净，就这么坐上去，多少也有些担心弄脏衣服。
「那老闆还不得赔死，就是旧报纸，也要钱买来的。」
何美这样说着，跟安琦一样，展开一张小报纸翻看，这是从《都市报》上裁下来的一块儿，标题不全，文字也不全，有的小版块儿的，还能看个全面，其他的半蒙半猜，打发下时间。
安琦咬了一口饼，含煳说：「还好吧，旧报纸卖废品也没多少钱。」
她家里不订报纸，也不知道具体要多少钱，但总不至于太贵，这样平均算下来，报纸还是很合算的。
哪怕已经有了电脑，但很多时候，不得不说这种文字阅读带来的感觉还是会因为载体不一样而不一样的。
「诶，你看这个。」
何美把手中的方块儿报纸递到安琦眼前，让她看上面一个小版块儿的文字，「竟然还有枪、击案！」
她很是惊奇，说起来的时候还透着那么点儿敬畏，「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就都没有了，好像是国家都收走了，连猎人都没枪了。」
「可能吧。」
对这种东西，安琦不太清楚，少一个父亲，有的时候就少了接触这些消息的渠道。
「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啊，真是……」
何美看得有点儿怀疑人生，正反两面，文字都不太全面，可看得出来，都是案子。
所以，原来她所生活的世界有这么不安全吗？
安琦没说话，专心吃着饼，目光在那些零散的文字上扫了扫，看到一篇连载的一半，不由得沉浸进去，「这是什么小说，看起来很不错。」
「我看看！」何美从她手中抽出来，认真看了看，不由得点头，「是很不错啊，我都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那些追兵追到他们没有。」
是传统武侠的那种感觉，又有优美的诗句，不必读出来，仿佛都能沉浸在那种优美的韵律之中。
美好的早晨，阳光暖融融地落在身上，微微的风带来清新的仿佛是树木顶端飘来的空气，似乎还有未曾散去的露水的味道，食物未曾散去的香气，混杂着报纸上特有的墨香，酝酿出一种奇妙的氛围。
白纸黑字的各种案件在这时候都褪去了可怖的色彩，多了些遥远的感觉，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过滤掉了所有的不美，只留下了单纯的能够被记忆的美好感受。
头凑在一起，交换看着四片碎片报纸上的文字，安琦和何美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等到再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又像是有默契一样，同时抬头，四目相对，一时间又忘了要说什么，不觉先展露出来一个笑容。
小小的聚会随着太阳升高而不得不中断，像是从某种意境之中退出来，安琦略显遗憾地回家。
一进门，就给了乔溪一个拥抱，「有没有闻到，阳光的味道？」
乔溪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我闻到了楼下那家小摊的夹饼味道。」
这一句话直接让安琦脸上的笑容消失，松开乔溪，狐疑地闻了闻自己的手：「不会吧，那个味儿那么大的吗？」
「骗你的，我看到你们去买夹饼了。」
乔溪笑着说，看到被戏耍的安琦故作出恼色来，她戳了戳她的额头：「什么时候这么爱美了，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安琦的脸一红：「现在还没有，有了一定会给妈妈说。」
即便乔溪这样说，安琦还是去洗漱间洗脸刷牙，忙活了一通趴在床上，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无限舒适地小小翻滚了一下，「什么时候才放暑假啊，这个时节就应该休息。」
乔溪在外面笑笑，没有搭腔，她并不是爱催促孩子学习的母亲，并不会给安琦更多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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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安琦自己，闭上眼睛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懈怠之心，不一会儿就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再奋斗一把，就一年了！」
可坐到书桌前，又不由得看向客厅，一脸谄媚笑容：「妈妈，我先玩儿会电脑好吗？」
「什么时候我说不好了，想玩儿就去玩儿。」
乔溪一句话打发了她。
安琦「嘻嘻」笑着，不请示一下，是不是有点儿太自由了，莫名有点儿不安心，有了这么一个程序，突然感觉心里安定很多——我请示了/我获得允许了！
每一次开机都会感谢一遍舅舅，也是因为她有个这么好的舅舅，就有点儿体会不到别人那种跟着舅舅住就各种受虐待的一言难尽的潜台词，有的舅舅还是很好的嘛，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孙烨的，没记错的话，孙烨那个房子也是他舅舅给买的，这是什么绝世好舅舅，慕了慕了。
习惯性登上了聊天号，上面几乎没什么变动，除了还在聊天的冬原，安琦只会偶尔关注一下「。」，自从给对方介绍了树洞网之后，对方也没怎么再跟安琦发消息了，安琦觉得，可能他已经把自己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去的网友给忘了。
嗐，谁不是吶，她这边儿也有很多莫名其妙加上的网友。
聊天号的内容越来越丰富了，有一个类似微博的地方，能够记录自己的一些心情感想。
安琦随便翻了翻几个认识的人，包括好久没联繫的张沐哥哥，看到他发的那些内容，真的是深深地羡慕了，在她为拥有一个电脑而高兴不已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在联网游戏上刷战绩了，那些新潮而又时兴的东西，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窗口，让人看得艷羡不已。
「希望我上了大学，也能这么自在。」不过，大概是不可能的吧，这就是普通家庭学生不得不接受的一点，别人的清闲是有基础有底气的，自己，就需要努力奋斗了。
安琦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着什么的乔溪，她的嘴里哼着歌，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哪怕是为了乔溪，她也要更努力才好。
默默决定要努力的安琦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好吧，再看一会儿，就看一会儿新闻，她肯定就认真学习了。
对了，要不要去图书馆买点儿书，或者在那里看书？约上何美，还是……
最后，跟着安琦一起去图书馆的是孙烨，对方骑着车，带着安琦一起去，一路上，安琦仿佛都能感觉到路人的注目，如他们这样的，是不是太过醒目了？
第247章
省立图书馆算是距离比较近的, 这点儿让安琦有些意外，她到了地方一看，五层的大楼, 虽外形陈旧一些, 走到里面却有一种金碧辉煌之感, 一排排大窗户让外面的阳光毫无遮挡地落到室内。
原木色的书架应该是刷过一层桐油的，反射出来的油光微微泛黄, 摆放的书籍整整齐齐，分了好几个区域。
最重要的是, 室内的灯竟然还亮着，白炽灯的亮度，在大白天, 一点儿也不显眼，可的确让室内更亮堂了一些。
「这里借书还要办卡吗？」
安琦有心跟一楼的前台了解了一下, 这边儿似乎是一个办理借阅卡的地方，对方给出了建议, 可以办，有押金。
「啊, 那我先看看吧。」
拒绝了现在就办卡的建议, 安琦准备去楼上看看。
五层的楼，一层是一些幼儿图书，主要是有画册的那种，连挂出来的海报都充满童趣, 几个书架的边角位置还挂了一些小玩偶，不知道是哪个动画之中的角色, 看起来懵懂可爱。
二层是较为实用的成人工具书和专业书籍，分成好几个区域, 有些年轻人站在那里看书。三层就是一些教辅书了，安琦眼尖，还看到了几本书嵴上熟悉的名字，她也在老师的要求下买过同样的书，什么名师指导，名师点睛的，像是没有这本书就不知道该怎么学习了一样。
四层才是小说，各种国内外名着，外加一些纪实文学之类的，连同某些出名的小说刊物也能找到连期的，更有些某某合集之类的，看起来就透着沉甸甸的厚重感。
五层才有阅览室，整齐的桌椅摆放更像是自习室的感觉，放在靠窗的位置上，低矮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未必是按照某种区分，却也能够找到一些熟悉的书名。
没有电梯，只能凭着一节节的楼梯走上来，虽然楼梯宽敞，但安琦走上来看到这些桌椅，还真是想要坐一坐，不想动了。
「想要看什么？」
孙烨熟门熟路地先找了两个靠窗的位置，放了他们两个的水杯在上面，算是占座，然后就要带着安琦下去选书。
「你先去，我看着位置。」
安琦很有心眼儿地说，她是不放心水杯离开自己眼前的，一想到会有被人在杯子里放入不明物体的可能，她就不安心。
孙烨一愣，很快瞭然，左右看了看那些埋头看书，仿佛并不在意这里的人，以年轻人居多，却也有几个中年的，像是在摘抄什么重要的资料，一边看一边写，很是认真。
这些人看着都不是什么坏人，没什么危险性，但，谁知道呢？
「好，那我先去拿两本书上来，你在这里等着。」
孙烨这样说着，就直接起身去下面取书，他对这个图书馆的确是熟门熟路，因为离家近，来过好几次，还在这里办了一张借书证，只不过使用的频率不高，每一次都是在这里看完了再回去的，即便是看到了极为精彩想要一口气看完的情节，他也能够适时地中止下来，留待下一次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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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留下一些期待，这样下次再来的动力也会大一些。
当然，有的时候也是会有点儿遗憾的，图书馆的书并不是每一本都能拆开看的，若是能看的那本正好被别人看着，他就只能去看别的，或者白来一场。
孙烨下楼去了，安琦往他那个方向多看了一眼，见人没影了，就回头扫视这个阅览室的人，比起这里的占地面积，人数真的是太少了，哪怕一个人一张桌子，都没能坐满一半的位置。
想到一路上来，看到有些人在书架旁站着看书的样子，安琦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这里的空旷，不是看书的人少，是看书的人懒得上楼。
「没有电梯，是有点儿不方便。」
说是这样说，但就算是有电梯，她恐怕也不会常来这里，端端正正看书，哪里有在家看书舒服呢？躺着看最舒服了。
靠窗的位置，阳光有些太好了，照射在身上，暖融融的，这样的光让人想睡觉了。
安琦眯了眯眼睛，看向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绿色的计程车行驶在林荫下，幽幽碧影，带来一股凉意。
一辆车上走下来的一个人，他下车后没有立刻走开，而是仰头看向这边儿，因为是一个方向的缘故，安琦总觉得对方好像是跟自己对视了，而那个人，她微微睁大眼睛，盛铎，绝对是盛铎！
换了髮型，换了衣服，但那张脸，安琦绝对不会记错。
她匆忙站起身，身体磕碰到桌子，结实的木桌没有晃动，却让她整个人都曲了一下，几乎是伏倒桌上。
疼痛感没有让她分心，她脑中飞速运转，盛铎为什么来这里？他刚才有没有看到自己？
虽然说听何美说他放出来的时候，就有某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说不定有一日会遇上，但没想到这么快啊！
难道今天的「4」是警示自己会碰见他？
真是的，怎么就挑今天出门了呢？
还有，为什么他会被放出来？没有证据吗？
安琦的目光扫向一个角落，那里放置着成堆的报纸，其中不乏一些旧报纸，按照时间整整齐齐放置在那里。
最近看新闻，没有关于末班车碎尸案的后续，所以，案子不是完结了，是搁置了吗？
「怎么了？」
孙烨拿着两本书走上来，他见安琦盯着阅览室一角神色变换，往那个反向看了一眼，看到一个老者正在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翻动报纸的声音要比翻动书页的声音大一些。
「没什么，我先看看报纸，我家没订报纸，好多新闻都错过了。」
安琦说着就去报纸那边儿找了找，那里放置的是最具影响力的一些报纸，她索性按照时间，一一找出有关末班车碎尸案报导的报纸，一堆，要拿着走的时候，那老者听到动静，看了看，略有责备地说了一句：「报纸就在这里，看完一份拿一份，你这样弄乱了，别人怎么看啊？」
「哦，知道了。」
安琦好脾气地应了一声，一把，抱起所有的报纸回到座位，她感觉到自己被盯了一路，不知道那老者有没有皱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一份份翻看，因为主要是找有关末班车碎尸案的报导，所以翻动得很快，在那老者看来，恐怕就是不好好看报纸，在翻着玩儿，明明隔了一段距离，但可能是这里太安静的缘故，竟然能够听到他不高兴的冷哼。
安琦头都没抬，大致翻看了一下，在某一个日期之后，末班车碎尸案就再没上过报纸，新登上的则是一个连环盗抢案，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有一份报纸见缝插针地安排gg，竟然在那个案子的旁边儿附带了一则防盗窗的gg。
还别说，挺实用的，安琦看了，勐然想起自家好像没安防盗窗，看起来，似乎应该注意一下。
她把gg上的地址电话记下来，等着有机会打听打听看看，主要是这类实用性的店铺，目前也不知道开在哪里，不知道地址的话，的确不太好找。
安琦再看看那份报纸之前的日期，再想想她和何美那次被盛铎绑架的日子，勐然，安琦瞪大了眼睛，不，不对，日期不对！
最后一件末班车碎尸案是在盛铎被抓之后的日期，也就是说，盛铎肯定不是兇手，不然，为什么还能犯案。
所以，是因为这样，才把他放了吗？
呃，也不对，不是还有绑架吗？那个可是现成的，她跟何美都是受害人，可怎么就放了呢？
安琦有点儿想不明白了。
她皱着眉，似乎在犯愁什么，孙烨看书的间隙发现了，轻声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末班车碎尸案的加粗加黑的字体，只要不是瞎子，不至于看不到，孙烨纳闷，这案子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你说，为什么这个人会被放出来？」
安琦凑近了些，小声问，她的手指头在「碎尸案」上面点了点，像是在由此暗示名为盛铎的那个人。
对了，他刚才是往哪里去了，在图书馆附近下车，不会是也来图书馆了吧？
五楼的楼梯只有一道，就在正中的位置，并没有人上来，但也不能确定对方不在图书馆内，安琦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安，如果碰见了，他还会对自己不利吗？
不会的，对方不是傻子，不至于光天化日再下毒手，但他会不会记恨自己呢？
万一碰见就想弄死，或者蓄意报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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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也许是有人保释吧，那些有钱人的戏码。」
孙烨说得很敷衍，盛铎这个人的背景有点儿复杂，腾云文化公司，连他舅舅都不敢招惹，专门警告他，那可是背靠四方集团的公司，网上对此涉猎不多，但据孙烨了解，四方集团是房地产发家的，而房地产最少不了的拆迁一事就让这个集团的底子有那么点儿半黑不白的。
又是被告，又是原告，不知道打了多少官司，专门的法务部还在外面开有律所，听起来就格外高大上，这种背景……目光落在安琦指尖，那被白皙玉指衬得格外浓黑的三个大字，孙烨有点儿想不明白里面的联繫是什么，也不好多说。
第248章
知道盛铎可能在附近, 安琦就没什么看书的心思了，只怕碰见对方上楼，那可真是跑都没处跑, 可要走, 又怕对方正好在附近撞上, 难免有几分坐立不安。
翻动报纸的动作也添了几分急躁，哗啦啦的声音, 一听就知道根本没怎么在看。
再去放报纸的时候，那老者又叫住她：「把报纸放好, 不好好看，就不要乱翻，弄乱了还要给别人添麻烦。」
诚然, 老者这话不是恶意，但在安琦听来, 许是心情不顺畅，就觉得格外刺耳, 想要回嘴，看到他一把年纪了, 又不好再说什么, 扁扁嘴继续去放报纸，只当是没听到，心中道，她本来就是要按照原来的顺序放好的。
孙烨听到老者的话, 过来帮安琦放报纸，放好了之后还回头让那老者检查：「你看看, 我们放好了没有，我们既然来放, 本来就是要放好的，不然何必要自己放，放在一旁书架上，等人收拾也是一样的。」
阅览室的书看完了之后可以不放回原来的位置，而是放在一旁的书架上，若有遗漏在书桌上没有放到书架上的，也会有人来收拾。
报纸同理。
孙烨这么说，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可那老者还不服气，哼了一声：「这是我看着，说了你们，不然你们能够放回来？」
这就有点儿无理取闹了，安琦忍不住张了张嘴，还没说就被孙烨拉住了手，「别理他了，他这样不讲理，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拉着安琦就走，最后那一句，也并不是对那老者说的，可那老者还是听到了，脸一下子就气得涨红：「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孙烨指了指墙上「阅览室」的三个大字，然后伸手在唇间比了一个「嘘」的姿势，明摆着是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有影射老者话多，影响别人看书的意思。
不等老者的反应，他就拉着安琦往楼下走，顺手还把桌上的那两本没看完的书随手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
「走吧，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来图书馆看书了。」
这句话，又讽刺了老者一回，不过距离远了，声音也不大，对方估计是听不到了。
安琦憋笑，走到楼梯上，才展露笑颜：「没看出来啊，你还这么会说。」
「不是我会说，是社会上这样的人太多了，你跟他们争，争不过来的，不如不要理会，至于憋屈什么的，还是要自己看开点儿。」
孙烨像是在给安琦讲大道理，安琦听了点点头：「我知道，我都没敢跟他吵，不然万一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倒成了我的错了。」
年龄大的老人，就跟瓷器一样，轻不得重不得，谁知道对方承受能力在哪里，年轻人骂架还有气死的，不要说老人家了，以防万一，远着点儿，没错。
像是达成了共识，安琦暂时想不到盛铎的事情，开心起来。
孙烨下了两步楼梯，蹲下身繫鞋带，顺手就在地上放了一颗小小的玻璃弹珠，这种以前小孩子才玩儿的东西，现在很少有地方卖了，但他的口袋之中总会装那么一两个，在没有小石子儿用的时候，这个可好用多了。
大理石的台阶是黑白花的，颜色杂乱，透明的玻璃弹珠放在上面，哪怕是眼神儿好的年轻人，一不留心也会踩到，更不要说老年人了。
放的位置也很有讲究，不能放在中间，放在靠近扶手的位置上，一般老年人腿脚都不是太好，上下楼梯的时候，喜欢扶着扶手走路。
孙烨的动作轻巧，本来就没开的鞋带被他装模作样地「系」了一遍，动作有，却没碰到鞋带，只撩了撩裤脚又松开，看上去像是完成了一整套繫鞋带的动作。
他知道这里有监控，如果动作隐蔽一些，还是能够让监控「灯下黑」的。
安琦在他繫鞋带的时候就没细看，站在台阶上等着，目光看向下面的大厅，不自觉搜索盛铎的目光，她完全不了解盛铎是怎样的人，那次所见，像是一个疯子，所以，对方也会看书吗？
会喜欢来图书馆吗？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这就好像某种潜意识「偏见」，觉得大学生总是会做办公室，处理更高端的工作，而没文化的註定是那些小摊贩之流。
安琦也难免这样的「偏见」，越想越是觉得盛铎来图书馆有点儿太奇怪了。
他总不能是真的来看书的吧。
「走吧。」
孙烨走过来，沖安琦笑了一下，安琦也笑笑，两人才走到大厅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一声「哎呦」，回头看，就见到那老者在楼梯上出熘了几个台阶，跌坐在一层台阶上，手上还拉着扶手栏杆，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随之蹦蹦跶跶落下来的玻璃珠，击打在大理石台阶上，声音清脆，毫无遮挡，竟是一路滚到了下面，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孙烨的脚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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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脚踩着玻璃珠，含笑回头看的时候，顺势踢了一下，让那玻璃珠滚远了，至于会不会再有人受害，他就管不到了。
安琦有些担忧，那老者年龄大了，这一下，不会摔得动不了了吧。可她又不敢贸然上去扶，万一……
「走，咱们去帮忙叫人。」
孙烨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拉着安琦就走了。
其实也不用他们叫人，四楼本来就有人在看书，听到动静，回头来看的人很快围拢过来，后来还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上去扶了人。
「你们这楼梯抹油了？怎么这么滑？我的骨头都要摔断了，这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得赔钱！」
老者看上去很有文化的样子，张口就来的声音更是洪亮，已经走到楼梯那里的安琦和孙烨听了，安琦小声说：「还好我没扶。」
「幸好你没扶。」
孙烨也感慨，然后给安琦讲了一个笑话，大意就是好心扶老人的那个人是怎么倾家荡产赔医药费的。
「……所以，我就知道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打电话叫人都可以，报警也行，还是不要自己去扶了，扶不起啊！」
他说着摊了摊手，满脸无奈的笑。
「嗯嗯，你说得对。」
安琦比了一个大拇指，她是完全靠着上辈子耳濡目染的经验而做出选择，对方则是已经约定了正确答案，这一想，他果然强自己很多啊！
孙烨假假地谦虚一句：「也没什么。」又夸安琦，「你也不错。」
两人快步往楼下走，越是向下走，安琦越是怕遇见盛铎，快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都迟疑了一些。
孙烨知道她担心什么，保证说：「别怕，我给你挡着，不会让他看到你。」
谁知道盛铎会在哪里，又该挡哪个方向，安琦领了他的好意，深吸一口气：「没事儿，大白天的，他不敢再对我动手，也许他都忘了我是谁了。」
对盛铎来说，所有的女人，无论漂亮丑陋，除了云落落之外，大概都是一样的。
这样想，安琦就觉得好过了很多，不免又想起再无消息的云落落，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她的经纪人李哥的那些话，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又一出被资本打败的例子，李哥他们的小公司到底是没扛过那些大公司。
走出门，孙烨果然紧紧挨着安琦，用自己的身形为她略作遮挡，同时也看向周围，并没有发现盛铎的身影。
车子蹬快了，似乎也有点儿风驰电掣的感觉，过了两条街，安琦出声让孙烨慢点儿：「别着急，这边儿肯定安全了，小心点儿。」
坐自行车被摔的经歷，安琦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记忆了，坐在后座上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紧张一些，抓着孙烨腰侧的手都把他的衣服抓出了褶皱来。
这也是不好意思真的抓他的腰，不然，那肯定是抓着腰更保险。
街角，一家冰淇淋店缤纷夺目，玻璃窗上有着各种色彩的贴画，红的粉的，蓝的白的，各种款式的冰淇淋果汁的彩印图片被贴在玻璃窗上，老远就能吸引不少视线。
孙烨停了车子，让安琦在路边儿等，「等我一下。」
他没说做什么，跑得飞快，安琦看他去的方向，这才知道对方大约是要请客冰淇淋了。
安琦扶着车把甜甜一笑，还没吃到甜甜的冰淇淋，仿佛已经感觉到那种畅爽了。
「小姑娘，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一个老太太过来问路，对方穿着一件略显土气的花衬衣，土黄色的条绒裤子过于宽大，看不出一点儿时尚感，背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自制的布袋子，粗糙的手略有不自在地紧了紧，像是害怕被她嘲笑一样递上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是连笔字，写得很粗略，安琦努力辨认了一下，呃，这个，好像看懂了，可又没看懂，他们现在所在的路是什么来着？
「啊，不好意思啊，那个，我们不是附近的，这个地方，我也不清楚，不然你问问附近的店家，他们应该更清楚。」
安琦说着，看到已经拿着两个冰淇淋走过来的孙烨，沖他笑了一下，孙烨快跑两步，很快过来，因为他跑得快，一个冰淇淋还歪了，安琦忙接过那个，咬了大大的一口，目光示意孙烨去理理那个问路的大妈。
「是有什么事儿吗？」孙烨问。
「没，没事儿，我问问别人去。」大妈摆摆手，露出朴实的笑容，还跟安琦道了谢，安琦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是真的没帮上忙。
第249章
乔溪是个闲不住的人, 刚开始在家的时候还好，后来就有点儿待不住，被乔珠带着去做生意了, 乔珠的那个小饭馆经营得不错, 她见赚的比工资多, 就动了点儿全天经营的心思，而她自己是捨不得辞职的, 正好乔溪闲着，就直接让她来帮忙了。
安琦回家的时候, 以前是避开那一处街口，怕乔珠看到了，要让她过去吃饭, 又怕看到人家忙，不好意思不帮忙, 现在是乔溪在那里，她就会专门从那里经过, 打个招唿说两句话，或者吃点儿乔溪专门给她做的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安琦总觉得乔溪在小饭馆儿炒的菜比在家里炒的好吃。
「再这样吃下去, 我就胖了。」
捏捏腰上的肉，安琦夸张地说了一句，乔溪拍了她一下：「胖什么胖，你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多吃饭，好好吃, 回去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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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嘱了一句，她就忙去了。
安琦吃了饭也没多留, 打了个招唿就直接走了，回家的路上还有人跟她打招唿，说到她妈妈在开小饭馆儿之类的，还一个劲儿称赞是能耐人。
「不是我妈开的，是别人开的，帮忙看店罢了。」
安琦连忙摆手，一个楼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远不得近不得，若是真的应了她们这开饭馆的话，传出去说不定都能穿成她们家是大款，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名声，孤儿寡母的，最容易成靶子。
楼上有防盗窗的，制作好的金属框子从外面往上面吊，安琦远远看到，就停了脚步，没有靠近，生怕那两根麻绳不够结实，来个天降铁笼的高空坠物。
附近爱在楼下晒太阳的阿姨大妈们，这时候也都闭了开，安琦走过的时候，就听到有老太太不高兴地说：「四楼那么高，谁能从窗户爬上去，装什么装，他这一装，本来怕不上去的，也能在那窗户上吊根绳子爬上去了。」
一旁有阿姨附和：「就是，我们一楼都没人装，他家倒积极，也不知道有什么宝贝，藏着掖着不敢见人。」
「这还看不明白吗？人家有家底，自然不比咱们，一穷二白的。」
又是阴阳怪气，又是哭穷，难为她还能含笑说出，带着点儿轻松的调侃，便是被当事人听到了，大可说自己是开玩笑，别人是小题大做。
可这样的话，真的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别人心里扎刺儿不扎刺儿，安琦不知道，就是想到自己那个安防盗窗的计划，也要赶快了。
不过，四楼的话，那不就是俞缺他们家？
刚才没细看，这会儿看了看，果然是啊！
老太太认出了一旁的安琦正是楼下的人家，忙催促她回家看看，「可得看着点儿，你看看这安防盗窗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可听说了，有的来安窗的就是后来当贼的。」
「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个，为了卖防盗窗，先去偷东西，然后就有人买了。」
不等安琦回答，一旁的阿姨就很是积极地接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还自我发挥地感慨了一句，「你说这卖窗子的人怎么就那么精呢？」
「可不是么，这要是没人偷，谁安这个窗子啊，好几百块钱吶。」
「这是把邻居都当贼防了，不然咱们全楼都没人安这个，怎么就他家安呢？」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被人诟病的，听到这样的话，真的是意外又不意外。
安琦乐得女人们嘀嘀咕咕放过自己，她也没去回老太太的话，安静在外头等着，等到上面安好了，她再从下面走，安全。
「这俞家怎么回事儿，我看他一个男的带孩子不方便，就说给他介绍一个对象，他怎么都不肯要，这哪有男人不想娶媳妇的……」
「他那儿子也有问题，看着就阴沉沉的，还有他那女儿，你们见过她自己个儿出来吗？每次见都跟她哥哥腻在一块儿，啧啧，这以后可怎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呢？」
这话明显已经有了点儿影射什么的意思，大妈的表情带着点儿不怀好意的样子。
安琦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得不说，有些人真的是心思太坏了，看到人家兄妹亲，就觉得关系不正当，看到父亲对女儿好，也觉得关系不正当，怕不是看到街上男男女女走一条路，都要觉得他们个个「有感而孕」了。
眼风捎带着几分轻蔑，她是不喜欢这种毫无底线的八卦的，好像是把所有人都往恶了想，往脏了想，让人觉得世界都跟着灰浊龌龊起来。
说话的人却没觉得听者中有别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引导得不错，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起来自己见过的一二捕风捉影的小事，哥哥搂妹妹的肩膀，都成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看啊，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神神秘秘的，你们知道那个俞先生是在哪里工作的吗？」
「不知道啊！」
「倒是见他出门了，可回来的时间，也不是下班时间啊。」
「还有哦，上次我说给他介绍个对象，去他家喝口水，都在门口了，他就是不让我进门，反手把门关上了，也不知道是藏什么。」
「他家那个女儿，跟不存在似的，我见他带着儿子吃早饭，可就没见那女孩儿出来吃饭，他自己还说家里不开火，他不会做饭，你说说，他女儿在家吃什么？」
「吃馒头吧，我见过他买馒头回去，哦，还有包子。」
「谁家孩子光吃这些能好啊？」
「哎，我看他那儿子，跟他不像啊！」
「你也觉得？我也觉得啊！」
两个阿姨一拍即合，说起这件事来，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可惜没看到他女儿什么样，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听听，俞缺，俞缺，谁家会给孩子起这个名字，就是贱名好养活，也不会当做大名啊！」
「还有哦，还有，你们见他穿的衣服没有，跟他儿子一比，我以前都认不出来，还是前一阵儿我儿子回来碰见他，说他那一件风衣好几百吶，而他儿子穿的什么？上次我都见了，衣服都毛边儿了，亏得学校还有校服，不然可真是要丢人丢到外头去了。」
「也不一定吧，男人带孩子粗心，想不到也是有的。」
有被俞先生外表迷惑的大妈为之辩解，还一副很了解的样子，「你要是撒开手，把孩子扔给男人带，不出两天，就是泥猴一个！他们男人嘛，都粗心，哪里会带孩子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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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的话才说完就遭到了反驳，不少人还是觉得俞先生很有问题，有的实在说不出什么过硬的道理，就说「直觉」「感觉」之类的。
听着她们这样的话，安琦也有同感，有的时候，她是觉得俞叔叔有那么点儿怪怪的，尤其是上次自己被推到车前的事情，既然相信不是俞缺做的，那就只有这位俞叔叔了。
看见过他救人，体验过他推人，这人是好是坏，安琦还真有些分不清楚。
防盗窗安装很快，已经安好了，安琦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掉什么东西下来，才迈开脚步，快步进了楼洞。
晚上乔溪回来，安琦就跟她说起了安防盗窗的事情，「楼上安了，咱们不安，就是咱家不安全了。」
有防盗窗垫脚，小偷想要爬上来也方便多了，这一点，安琦不说乔溪也知道。
「可不是么，等到楼下安了，咱们就更不能不安了。」
一楼若是安了，二楼不安，就是二楼不安全，本来不好往上爬，有个凸出的防盗窗当做台阶，那可真是太容易往上爬扒窗户了。
母女两个达成共识之后，乔溪就不让安琦操心这个了，「等我明天有时间看看，你就别管了，好好上学，咱们家现在也没什么能偷的。」
家里日常存放的现金不多，就是买菜吃饭的钱，剩下的，就都在银行，就是在家里找到了存摺，没有本人身份证和密码，也是取不出来钱的。
衣柜里有一个隐藏的缝隙，乔溪的身份证就放在那里，存摺倒没太藏着，就塞在一件大衣服的口袋里，衣柜里那么多摺叠起来的衣服被子，想要准确找到这一件还真的不容易。
安琦知道乔溪藏东西的套路，觉得就算是小偷知道这种套路，想要一件件翻找也是不容易，所以还算安全。
次日去上学，安琦吓了一跳，庞萱竟然剪了一头短髮，像是男孩子那种短髮，没有穿裙子，牛仔裤t恤的简单装扮，乍一看就好像是个男孩子。
庞萱长得不错，长发裙子的时候，就有那么点儿娇憨之感，换成现在的打扮，就有点儿像是雌雄莫辩的小奶狗了。
不少人都觉得眼前一亮，还以为是来了新的转学生吶，发现是庞萱之后，一片譁然，完全没想到女生还能打扮成这样。
上课的时候，老师都愣了一下，看了好几眼才敢确定这是庞萱本人，而非别人代替的。
「这样好，这样好，现在是你们最关键的一年，时间应该都花在学习上，什么卡子之类的，少戴两个，不影响学习就好了，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等你们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打扮……」
又来了，「等你们上了大学」句式，安琦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出，反正老师举例说明的肯定不是自己，那就行了。
第250章
「……注意了, 注意了，都锁好门窗，最近入室盗窃的小偷很多……」
楼长在一层层楼地通知, 不是敲门通知, 而是在楼道的位置高声喊两遍, 老太太年龄大了，嗓门却很好, 吐字清晰，不逊于新闻主播, 洪亮的声音仿佛在楼道内形成了环绕音响，每一层都听得很清楚。
「小偷怎么那么讨厌啊！」
「咱们这边儿不会的，都没什么钱, 小偷也要看地段的，就咱们这个小区……」
「咱们小区怎么了, 又不都是穷人。」
楼道里很快响起了几位邻居的话语，有楼上的大姐, 还有楼下的大哥，嘈杂纷乱。
安琦家正在装防盗窗, 凡是这种可能会损失财产的事情, 都会让人特别警惕，而同一栋楼，好些人家也都在陆续安装。
孙尚立在帮忙支应，安装工人基本上都是男性, 乔溪不放心他们来家里的时候看到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就把孙尚立这个姐夫叫来了。
「不错嘛, 师傅干多久了？」
孙尚立给其中一个年龄大点儿的装修师傅递烟，同时给另外一个小伙子也递上了一支, 对方看了看他的师傅才收下来，没抽，别在了耳后，发现安琦在看，还回了安琦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以前人哪里有安这个的啊，都没什么钱，这以后推开窗户看天空，都是一格一格的了，不就跟鸟笼子一样嘛！」
老师傅说话毫无顾忌，半点儿没有砸自家生意的意思。
「师傅。」
年轻人就没这么看得开了，叫了一声，有意阻止对方说这种话。
「以前人心淳朴，没那么多想头，安全，现在，可不一样了。」
孙尚立不在意，跟着感慨了一句，不管防盗窗有多不好，只要能够防盗，那它就是好的。
老师傅也没理会年轻人的抗议，把剩下琐碎的扫尾工作交给对方，自己在一旁抽着烟看着，像是个监工，跟孙尚立聊天，说起自家这个窗户的好处，也是不少。
「看看，这样不就扩出来一个阳台，想要放点儿东西，养花养草都行，冬天还能在这里放上一捆大葱，正好……」
这都是肉眼能够看得到的好处，不得不说，有道理。
在房间面积不能变大的情况下，防盗窗向外凸一下，就直接多出一块儿面积来，即便不能用来踩踏，但放点儿杂物什么的，也挺不错。
「要是不怕，用木板或者纸板一垫，把这里当做什么飘窗也是没问题的，现在建房子，不就是爱要那个飘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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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傅似乎不仅在安装防盗窗上面有经验，说起这种建筑上的事情，也有点儿头头是道。
孙尚立就跟对方多聊了两句，知道这位老师傅也不简单，以前是做泥瓦匠的，还曾去过建筑工地，后来嫌那个活儿累人，年龄也大了，就直接开始做这个了。
为了凸显技术含量，描补一下，老师傅还不忘说安装窗子也不简单之类的，至于是怎么不简单，就没细说了。
孙尚立跟他漫无目的地聊，聊到最后，两人还交换了联繫方式，老师傅竟然有一个手机。
虽然是那种功能最简单的手机，也没什么好看的外形，但有手机这件事，真的是时髦极了。
老师傅带着点儿炫耀，晃了晃手中那个在安琦眼中略显粗笨的黑色手机，「这是方便联络的，有事儿他们就给我打电话了，这叫随时通讯……」
「不错，真不错。」
孙尚立接过来打量了一下，透着点儿小羡慕，「我还说也买一个吶，就是太贵，一时没捨得。」
「什么贵不贵的，有需要就买，我看你家也不至于买不起，别小气，方便最重要。」
老师傅瞥了一眼那个电脑，劝孙尚立，他以为这里是孙尚立家。
孙尚立也没跟他解释这个，称赞了一句他的豁达，也说了自己之后会去买，又开始询问老师傅什么牌子的好。
现在手机也有几个厂家互相攀比，孙尚立准备多听听旁人的意见。
老师傅大约不太懂，摆摆手：「管他什么牌子，好用就行，你看我这个，我就觉得不错，摔地上都不坏，皮实！」
他说着还举起手来，大有把手机摔一下看看的意思，孙尚立连忙阻止他，这可是水泥地，万一真的摔坏了，谁赔。
等送走了老师傅，孙尚立就跟安琦感慨手机的昂贵来了，「跟买电脑一个价，我看还不如买电脑吶。」
好几千的东西，谁家那么衬啊！
安琦摸了摸脸颊，这个话真的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说，看需要吧。
孙尚立拿了扫把要扫地，安琦连忙要去接过来打扫，被孙尚立大手一挥，赶到一边儿了：「你现在就不是干家务的时候，我扫就行了，小姑娘家家，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好出路，你看看那有文化的，一个个都混成什么样了……」
说到这个，孙尚立就有故事要讲，他在他们孙家算是比较有出息的，可实际上跟他以前那些初中同学来比，真的是不太行，尤其是那个年代考上大学的，后面出来就是官儿，基本上跟他们也没什么联繫了。
即便如此，说起来还是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哪怕那个官位不大，但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也算是人脉啊！
好像一伸手就能够着似的。
「你看看你大舅舅，他们那一家子，若不是怕影响不好，只怕早就住上小别墅了。」
孙尚立苦口婆心，他倒是纯然的一片好意。
安琦点头应了，保证会好好学习，学习的重要性，不用人说她也知道。
见她乖巧，孙尚立又不免夸她两句：「还是女孩子好，你看你两个哥哥，哪有这么听话。」
转而，他又问安琦暑假有什么安排，「再放松一个暑假，之后就要抓紧了，你们学校没什么补习班？」
「都是学习成绩不好才补习，成绩好的话……老师倒是给开过小灶。」
学生的成绩好坏大约也跟老师的奖金挂钩，安琦是有幸参与这样的小灶的，简直是开得明目张胆，直接在晚自习的时候，把几个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学生叫到旁边儿美术班空下来的教室里去学习。
一道道讲题，出题人的思路，题目的解法，同类型题目的迷惑性和误区。
换了一个角度再看这些题，安琦都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楚极了，在老师有条理的梳理下，她的成绩也果然有些提高，哪怕是会做的题，换了一个角度去做，感觉也是截然不同的。
有种耳聪目明的感觉。
不得不说，学到知识的感觉挺好的，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都提高了很多。
孙尚立三两下就把地面上扫好了，放下扫把，带着安琦出门，他们两个直接到小饭馆那里吃饭，乔珠和乔溪两个都在那里，今天不是工作日，来这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关键是这个位置更偏向于家属区这边儿，一般来说，难得的休息日，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在家吃饭的。
乔珠炒了一些瓜子，正在跟乔溪嗑瓜子，见到他们来，问了孙尚立一句装好没有，招唿安琦过来吃瓜子儿。
「快尝尝，你姨用了新调料，看看你能尝出来不。」
乔溪一脸神秘，专门给安琦抓了一把。
安琦磕了一个，瞬间恍然：「这是香蕉味儿的瓜子儿！」
「不错吧！」
乔珠有些得意，「我试了几次，就弄出来了，也没什么难的。」
她一向在厨艺上有天赋，在外面吃的东西，也能吃出七八成调料，回去照着试几次，就能做出差不多的味道，就算是第一次创新的菜谱，也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超棒的！」
安琦双手比了一个大拇指，真诚夸奖，一个不小心，手里握的瓜子儿就往下掉落，被乔溪接住了，塞到嘴里咔嚓一下，「就是太麻烦了，亏得你姨耐心。」
对乔溪这个性子，虽然自己的妈妈自己爱，哪怕是缺点也觉得可爱，但，不得不说，很多方面，乔溪都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同样也在某些时候，过于能忍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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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的例子很多不必多说，后者的话，离婚问题上就可见一斑，如果是安琦碰到安广玮那样的渣，不去大闹婚礼都是心情好了，绝对不可能让对方那么轻易离婚再娶。
不吵不闹，放他轻松离开，做什么梦吶。
安琦坐在一旁吃瓜子儿，听着乔珠和乔溪姐妹两个聊天，乔珠现在的消息渠道还挺广，听说要拆迁房子，跟乔溪说起来，还说到了最近几个正在建的楼盘。
「我看他们那小区都不错，图纸看着就漂亮，还有那个什么模型。」
乔珠是去逛过对方的售楼大厅的，被销售说得很是心动，转头就来给乔溪安利，「比咱们这儿可好多了，连个正经的物业都没有，谁都能进，看着就不安全。」
他们这一片儿楼房，也没被什么围墙围起来，更不要说单独划分为小区并设立门岗保安了，随便谁都能顺着道路走进来，楼洞更是没有安门，是不是楼里的都能进出。
安全性上，多少是要差点儿的。
第251章
防盗窗安好了, 论理来说应该是睡觉睡得更安心了，可事实上并不是。
有一天夜里头，安琦恍惚好似听到什么刺挠挠的声音, 细细分辨, 似乎是窗外, 可又不太详细。
许是夜里风大，吹得树枝作响。
院子里头的树木都有些年头了, 树枝长得茂密，有的直接伸到窗前, 夏日花开的时候，满树繁花，随手可摘, 那种感觉，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可惜安琦她们这边儿离大树还是远了点儿，只能听着旁人抱怨树木太茂密遮挡阳光, 是基本感受不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繁花之美。
诶，不对, 树木离得远了点儿。
脑子之中划过的这个念头突然让人清醒了一瞬, 可也就是一瞬，年轻的身体格外依赖睡眠，睡梦之中是绝对不肯起来的，只不过意识里终究留下了一点儿紧张, 后半夜的梦境之中就好像总是被什么撵着似的，惦记着自己还有大事儿未做。
早上醒来, 又把这个念头忘光了。
以至于中午回来，听到乔溪说起楼里有人家里进小偷了, 还有点儿迷茫，眨眨眼：「谁家啊？」
「就在隔壁，真是晦气，一早上还来咱们家闹，说是咱们家安了防盗窗，这才让他们家被盗的。」
一栋楼如果都没安防盗窗，风险分摊，似乎也没什么，可若是其中一两家安了，那就好像成了小偷的踏脚石，小偷进了没安的人家，似乎安了防盗窗的人家反而有点儿连带责任，不然没你家那防盗窗踏脚，小偷哪里进得来？
「我都没让他们进来，他们也不敢闯。」
乔溪说到这里，很有些硬气，孤儿寡母，若是她不硬气点儿，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这世上也不是只有好人的。
安琦有些担忧，她跟隔壁的人家，也就是蔡重康家比较熟悉，另外一家，是真的是有点儿远，只知道他们家人口多，两个大小伙子带着媳妇啃老，底下两个孩子还小，没有四处撒泼的基础，除了偶尔哭声大点儿比较吵人，也就没什么了。
「不然找姨父过来走动走动？」
最怕这样人家，仗着自己家男人多，就故意来欺负人。
「不怕，你别管，没事儿。」
乔溪摆摆手，完全不放在心上，到底还是家属楼，知根知底的，她们知道对方不缺男丁，对方也知道她们并不是真的弱势，不提会过来串门的孙尚立，就说安琦的小舅舅乔秉义，来的次数也不少，每一次还都是众人皆知，知道乔溪这里娘家有人，不敢太过分。
安琦再三确认，那些人就是口头上说话不动听，后来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只能作罢了。
但从那家门口路过的时候，她心里头还有点儿不痛快，都听说最近有偷盗案子了，还不小心些，也真的是……
「不过，他们家那么多人，半夜都睡熟了？」
一般来说，小偷下手也是要找人口少的人家吧，不然惊动了哪一个，都未必跑得脱，岂不是给自己增加风险？
乔溪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没想过，摆摆手：「谁知道小偷怎么想的？」
后来这个问题在蔡重康这里得到了答案，都是一个楼的人家，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以他的性子，也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咱们两家的房子都被火烧过，就算是再有钱，装修买家具也都没什么家底了，那家可不一样……」
蔡重康说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感想，明明自家没钱，还要在外面吹牛皮说祖上多有钱多有钱，老爷子藏了什么什么好东西的，简直是直接把家底说给别人听了。
若是寻常人，可能听过就算，可听到小偷的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那，他们家到底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天气渐渐有些热了，楼下的石头桌派上了用场，中午的时候会聚在这里写作业，人多也热闹，若是有题目不会，随口就问了。
何美凑趣儿过来跟安琦一起，正好蔡重康也在，就直接叫上了他，三个人坐在石桌旁写一会儿作业说一会儿话。
「都报警了，肯定是真的了。」
蔡重康给出这一句答案，这事儿惊动了警察，那肯定是要有一定金额的，即便如此，最后能不能找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怎么一家子都睡死了呢？但凡有一个人醒着，就不至于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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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为之惋惜，这也是最令人想不到的了。
安琦没说话，其实小偷也不一定是外头来的啊，比如说是自家人呢？
蔡重康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按照常理，那样一大家子人，挤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据说晚上客厅里都要拉开沙发床才能睡得下，小偷进去了，只怕不熟悉的都不知道怎么落脚，怎么就能那么准确地偷走值钱的东西还不惊动人呢？
最重要的是，不惊动大人也就算了，连小孩子和睡眠质量不好的老人都没惊动，这要是没点儿内鬼，谁信啊？
暑假。
放假的第一天，作息还有点儿改不过来，安琦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就去找何美逛街，两人约好今天去商场看看。
据说有一家商场搞什么活动，里面的东西都很便宜。
路远，要坐车，回来的时候在站台上等车，靠近市中心，明显繁华许多，连等车的人也不少，何美拉着安琦站在角落里说话，两人各拎着一个袋子，都是自己买的东西，其中还有同款的，兴高采烈的。
「姑娘，你帮我看看，这个地方怎么走啊？」
一个老太太的问话，在嘈杂的站台上显得有些独特，安琦看过去，正好看到那老太太的一个侧脸，巧了，可不就是以前见过的问路的老太太吗？
皱巴巴的小纸条上似乎是铅笔字，因为有褶皱或者是汗水什么的，磨掉了一些，看不太清楚，被她问话的长髮姑娘似乎视力有些不好，就低头去看，凑得近了，小声念着纸上的地址。
「啊，我知道，就从这边儿走，从这个小路拐进去，再从那边儿……」
长髮姑娘耐心给指点着。
这条路是东西向，她所指的位置却在北边儿，正好在商场后面的某处，她乐于助人，直接就给老太太指了指。
老太太一脸茫然，看看那个方向，又看看她，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
她一身陈旧的衣裳，土里土气的，看着就像是刚从哪个村子出来的没有文化的老太太，指不定这纸条上的地址都一次没有去过，连这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叫不上名字，就是跟她说左拐右拐，她都分不清左右，可怎么办啊？
见到老太太为难得像是要落泪，长髮姑娘粲然一笑：「这样吧，我也不着急坐车，我带你过去，不远，很快的。」
她似乎不想让老太太有什么负担，还主动说不耽误事儿。
安琦皱眉，看着那两人就要走了，总有点儿不好的感觉。
「你看什么呢？」
何美说得开心，一侧脸，好么，头都扭到一边儿去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被胳膊肘撞了一下，安琦忙回神，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那老太太真的是为了问路呢？
她要是贸贸然上去说对方是拐子，不就有点儿过分了，而且，如果真的是，她就更不敢直接过去揭穿了，万一对方有什么后手，或者说就此记恨自己呢？
哪怕她记性好，能够记得现在这个老太太的样子，不至于让对方近身而毫无察觉，可若是对方的同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呢？
种种顾虑之下，安琦再回头，那边儿长髮姑娘已经带着老太太快要走进商场后面那条巷子里了。
她抽出袋子里新买的丝巾随便当做口罩围在了脸上，遮住了半张脸，然后拉着身旁一个男生，背着包，像是个大学生样子的男生，有些急切地跟他说：「那个老太太可能不会好意，正带着那姑娘进那个巷子，你能去看看吗？」
男生早就注意到了身旁的两个女生，她们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音，实在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尤其长得还好看。
勐然被其中一个拉了手臂这样求恳，他脑子一热，甚至都没想过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就直接应了一声「好」，撒腿就往老太太那里跑去。
何美刚才没说话，听到了安琦对男生说的话，虽然安琦压低了声音，但她们两人距离近，还是听得很清楚，她微微睁大了眼，当时没说话，看着男生跑走了，才问：「你怎么知道那老太太是拐子？」
「太奇怪了不是吗？」安琦拉着何美往里站了站，尽可能让站牌遮挡住她们的身形，偷偷往那个方向看，看到男生大长腿几步就追了上去，拦住了即将进入小巷子的长髮姑娘和老太太，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收回目光，嘴上跟何美解释，「我上次就碰见她了，她就跟今天一样，专门向我问路，发现孙烨走过来，就直接说不问路了，离开了，怎么可能有人总是在问路，又怎么可能总是向女生问路。」
平心而论，如果是问路的话，安琦会更倾向于像那些看起来就是附近的人问路，或者直接找一些老人问路，再不然就是看起来比较开朗外向的男生问路，这样才更容易有正确答案，减少问路的波折。
站台上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挑中了那个长髮姑娘呢？因为她漂亮，因为她孤身一人。
第252章
商场后面是一条小巷子, 是两个建筑物的夹缝，几乎见不到阳光，同样, 除了运货的车子, 基本上也没有从这里经过的人。
哪怕是大白天, 这里的路面仿佛都是黑色的，乱停的车子像是一些路障, 阻挠那些看向里面的视线。
被阻拦在巷子外的老太太像是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儿，手上还捏着那个纸条, 一脸的茫然无措，看向长髮姑娘的眼神像是在求助，她似乎不知道如何应对那阻路男生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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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并没有多少自信, 他脑子一热跑过来，停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头脑还在发昏, 跑到她们面前，面对两双同样不解的眼神,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完全忘了安琦是怎样跟他说的……
「他们、他们一起进去了！」
何美惊唿, 她站在安琦身边儿, 跟她一起看向那个巷子口，停留在那里的三个人，竟是一同往巷子里去了。
安琦皱眉，随手抓来的人, 肯过去看看就是好事儿，可这样一起去, 算是怎么回事儿？
她要不要报警？
目光看向站台上的人，刚刚走了一辆车, 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下，刚刚从车上下来的一个男生正在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安琦的眼睛一亮：「先报警再说。」
「别，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办？」
何美拉住安琦，本心里，她并不想跟警察打交道。
「但，万一是我想的那样怎么办？」
安琦反问，在这种事情上，谁又能说自己有完全的把握呢？
「小偷！有人偷我钱包！」
突然一声女人的喊声在左近响起，安琦和何美的对视就此终止，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女人正在看自己被划破的包，好长一道口子，里面的东西落下不少，应该不止是手机。
她目光看向周围，周围的人有回头看她的，有自己走路的，没有谁突然奔跑或者怎样，她也无从分辨到底谁才是小偷，又或者小偷早就悄悄熘走了。
还在站台上的人，也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向周围的人，无从分辨，他们一样无从分辨。
安琦难免也从众了一回，看了两眼这桩无头公案，再回头去看巷子那里，已经看不到人了，那三个人应该是一起进去了。
「怎么办？」
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安琦也有些没注意，再去看刚才拿着手机的那个男生，对方已经汇入到人流之中，找不见身影了。
想要立刻报警也不太可能了，去附近报警的话，附近哪里有电话可借呢？
何美一脸惊恐：「你不会还想去看看吧？！——走吧，本来也没咱们什么事儿，啊，车来了！」
她说着，就拉了安琦一把，不用安琦再犹豫，人潮就把她挤得向前走去，一步步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挤在车门旁的安琦隔着玻璃，再次看向那个巷子，心中有些犯愁，如果没事儿还好，若是有事儿，她岂不是让那个男生也搭进去了？
那样，她的良心也过意不去的。
下一站，安琦和何美下了车。
「谢谢你陪我。」
安琦感动地看着何美。
何美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要报警就赶快，要不是正巧这里就有一个派出所，我才不陪你来吶。」
一刻钟后，两人从派出所走出来，报案也做了，可结果不容乐观。
「好了，谁让我们是未成年吶，说话总是不如大人那么可信，没给家里打电话就算是好的了。」
何美拍了拍安琦的肩头，安慰了一句，颇有些大姐的气质。
安琦闷闷地点点头，在她们说出那个长髮姑娘要给老太太领路的时候还好，等安琦说到自己让一个男生追着去看看，结果三个人一起进了巷子，那个警察就不以为意了。
女生作为弱势群体，可能会被欺骗，可男生就不一样了，如果有男生跟着，看肯定是没什么事儿的。
他没有这样说，可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这般，甚至还透着点儿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儿的样子，只让他们留下了一个记录就走了，安琦她们甚至都没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谁知道这种记录有多大用处。
换位思考，似乎也不能算是对方的错，无论是老太太还是长髮姑娘，包括那个男生，安琦跟何美都是不认识的，想要为他们报失踪都差点儿可信度，更不要说这种仿佛只是助人为乐的指路事件了，有什么可报警的呢？
只能说是两个未成年的女生大惊小怪，有点儿被迫害妄想。
「对不起，连累你了。」
安琦对何美说着，很有些沮丧，她直觉那个老太太不对劲儿，但她的确没什么证据，上一次撞见对方问路，这一次再撞见，的确有些巧合，可人生之中难道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巧合吗？
真的不必就此疑神疑鬼。
——算了，本来也是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人，他们的生死，也不是我的责任。
——人都有判断是非的能力，既然他们选择跟着去，那么有什么结果，也是他们自己承担。
——又不是我让给他们去的，我明明说了不要去，可能有危险，可他们还是去了，那总不能怪我吧。
——我报警了，努力了，但，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自己也去那个巷子里看一看吗？如果里面真的有埋伏怎么办？谁又能来救救我呢？
——人性是自私的，我也没有捨己为人的伟大，所以……何况，还不一定出事吶，没必要为没结果的事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开解的话一大堆，不必旁人来说，可回去的路上，安琦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有些事情，是根本没办法去赌一个万一的。
晚上安琦上网的时间长了点儿，她在和冬原聊天，分析自己的心理变化，同时谴责自己的半途而废。
——他们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为他们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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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原一句话就直接推掉了安琦心上的大半负担，被肯定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她也由此放松了一些。
逃避可耻，但有用。
那一天，安琦睡得还算舒服，可后来随着新闻上开始报导这种新型的拐骗案件的时候，她的心情难免又沉重了几分。
乔溪看出来了些，却以为是自己说话不算数的缘故，连忙哄劝：「这两天妈妈太忙了，等等啊，马上就好了，明天，不，后天，肯定能行。」
这个暑假，乔溪说要带安琦去报一个游泳班，学习游泳，最近新闻上有个女生溺死在水库的消息，让乔溪很是担忧，虽然安琦一再跟她保证，绝对不会随便下水去玩儿，但她还是不放心，觉得让安琦拥有自保能力更好一些。
所以才定下了这个报游泳班的计划，还说自己也要一起学，没想到乔珠这边儿生意很好，耽误了两天。
「好，什么时候都行，本来也不需要太长时间的。」
安琦没觉得游泳是多么难学会的技能，主要是学会的人都说挺简单的，她的印象中，这件事也就是挺简单的，如果有心，可能一个下午就会游了，撑死就是游得不好看，可这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又不是要当专业的游泳运动员。
上次泡温泉买来的泳装正好派上了用场，母女两个从更衣室出来，脸上都有着淡淡的紧张和期待。
这个游泳班是面向社会的，可招收来的学生，大部分都很年轻，少有乔溪这个年龄的，弄得乔溪有点儿不好意思，从更衣室走出来，带着点儿淡淡的后悔：「我这个年龄，还学游泳，人家该笑我了。」
「又不是没交钱，有什么可笑的？」
安琦也有点儿不自在，拽了拽泳衣的裙摆，总觉得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有点儿别扭。
她们现在所在的场馆并非游泳班专用，还有好多社会上的人买票进入的，大约游泳班跟这边儿场馆有什么协议，她们进来，倒是不用再买票了。
跟几个打打闹闹的少年少女站在一起，乔溪脸上不觉也露出笑容来，渐渐放松很多。
游泳教练是一个男性，看起来很有力量感，身上的肌肉并不十分突出，线条很不错，微微黝黑的皮肤似乎饱经日晒，没有理会场馆内的散客，面对十来个学员，拍了拍手：「大家看我，啊，不要看别人，看我，听我说！」
「游泳之前先健身，大家，站成两排，跟我做，这样，活动活动手脚……」
游泳教练一边做着动作，一边盯着大家的动作，都是一些简单的活动手脚的动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安琦一向觉得自己运动神经一般，却也能够跟上对方的动作，完美完成了。
在她身边儿的乔溪，发现也没人注意自己，就跟着放开了动作，活动起来，还不忘侧头给了安琦一个安心的笑容。
等到游泳教练率先跳入水中，让大家一个个进去的时候，看到他站起来，水面只到他的胸口，安琦瞬间安心了许多，浅水区啊！
「一个个来，别着急，先活动活动身体……」
游泳教练说着，先扶住了一个入水的少年，纠正他动作的同时，讲解一些动作要点，让岸上的人认真听着。
有调皮的学员抢着入水，围在一旁看，安琦不着急，拉着乔溪坐在岸边儿，双腿泡入水中，蓝幽幽的水面之中双腿雪白，水光落在她微微含笑的脸上，甜蜜美好。
第253章
游泳教练只有一个, 在他教学员的时候，其他的人，要或在一旁观看, 要或就在浅水区玩水, 安琦完整听了一遍之后, 也不耐烦总坐着，就直接下水了。
这边儿游泳馆面积不小, 买票进场的人也多，大部分都是少年人, 也是，暑假嘛。
有些还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女性家长少些, 男性更多。
浅水区还有几个带了游泳圈儿的孩子在打水仗，比深水区那边儿热闹多了, 两处像是有个分水岭一般。
安琦被不知道哪里的水花扬了好几次，属于被殃及池鱼的类型, 就迫不及待想要去深水区看看，但要是让她这么大还拿着一个游泳圈儿, 她又觉得是不是有点儿没面子了。
正想着, 就有人过来主动搭讪：「我也会游泳，我教你吧。」
搭讪的是个男生，他大约是没发现乔溪和安琦的关系，胆子很大地就在乔溪眼皮子底下跟安琦说话。
安琦侧目看了一眼, 仿佛看到乔溪一本正经地沖自己眨了下一只眼睛，像是在促狭地暗示什么。
脸上瞬间起了飞红, 不得不说，敢在游泳馆这样相对坦诚的地方搭讪的男生, 是绝对不缺少自信的。
他也长得不错，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线条流畅，虽不如游泳教练那样肌肉分明，却也能够看出那隐隐的轮廓感，让安琦不好意思多看，她微微扭头侧目的样子，像是在害羞。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今年大二……」
男生开始介绍自己的个人信息，听起来挺坦诚的样子，若是换个场景，大约像是在相亲了。
「不了，不了，我这里报了班的，还要听教练讲。」
安琦连忙摆手拒绝，手抬得太快，水花溅到了男生的脸上，她歉意地看着对方，一个「对不起」就在唇边，还没有说出来，就见男生露出一口白牙，笑起来，「啊，这样啊，我不知道。」
他反而先感觉不好意思了，脸上本来就存在的薄红深了些，很是纯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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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不自在，安琦反而自在许多，轻轻「嗯」了一声，往教练那边儿走了走，水流波动先于安琦到了教练身边儿，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又转头认真指导手上托着的学员。
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有的听了一两遍要领，就直接自己尝试，真的游起来了，招唿教练看一下，教练点头确认之后还不忘让他们先在浅水区练练，之后再去深水区，不要贸然一下子就到深水区，万一有个什么，就麻烦了。
游泳馆有自己的工作人员，便于急救的那种，穿着一个蓝黄两色的短袖在泳池周围走动，查看着泳池内的情况，若是看到有哪个像是溺水的，都会上去帮一下。
因为泳池人多，游泳的人有点儿游不起来，所以也会看到旁边儿人游得不好，上去聊两句。
水声，说话声，在这个潮湿的空间之中混杂在一起，总觉得耳朵里嗡嗡嗡的。
乔溪先等来了游泳教练的指导，她已经认真听了好几遍要领了，这会儿无论是动作还是什么，都做得不错，勉强能狗刨两下，就很高兴了，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了说服安琦来，才专门过来凑数的，态度更加认真了。
安琦学的时候，就难免害怕，一让她憋气入水，她就狠劲儿抓着教练的手腕，最后教练都无奈了：「我这个应该算工伤吧。」
安琦的力量不大，就是用力过大，圆圆的指甲在教练手腕上留下几道弯弯的小月牙。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安琦小声辩解，那种恐慌感是无法克制的，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救落水的人时最好先把对方打晕，否则很可能会被直接拖死，真的是拼尽全力想要抓住能够让自己浮起来唿吸新鲜空气的存在。
「放松，你要先放松，相信我，我托着你吶，这里水很浅，你站直了，都没不过你的肩膀，水还有浮力吶，你是学生吧，学过浮力吗？」
教练苦口婆心，他已经车轱辘话说了好几回了，声音都有点儿哑。
安琦留意到那个男生没有远离，还在看着她这边儿，对方唇角若有笑意，他的朋友也陪着观看，那带笑的模样好像嘲笑自己一样，愈发赧然，真是的，看什么啊，她的确是笨拙了点儿嘛，也没有那么好笑吧。
「我也托着你。」
乔溪在一旁看着，发现教练实在是没办法了，就主动过来帮忙，教练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连忙说：「正好，都是女的，你也别怕，来，你托着她腹部，这样，对，这样，腿这样。」
腹部滚烫的男性手掌换成了乔溪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安琦以为这样会好点儿，可实际上更担心了，感觉乔溪完全没有力量，托不住自己啊！
心理上的那点儿小恐慌，到了水里就翻了倍，教练见到安琦脸色发白，略显无奈地说：「这样，你先等会儿，缓一缓，适应适应水，我教别人，你看着。」
乔溪拉着安琦到一旁，小声说她：「你怎么学东西比我还笨。」
「妈妈，你……」
安琦一脸震惊，这种嫌弃的口吻，真的是亲妈吗？
脑袋上被戳了一下，安琦偏头看着乔溪，乔溪笑眯眯的，「慢慢学，不着急，一个暑假吶，总能学会。」
紧接着，她又小声对安琦说：「包教包会，不算次数。」
她们报班的时候，乔溪就担心花钱学不会，专门找了这个承诺包教包会的班，这样一来，一直学不会，进来游泳一直不用买票，似乎还有点儿赚？
也想到了这一层，安琦跟着偷笑起来，可很快又反应过来，一直学不会，来了也最多泡泡水，难道还真的能够游泳啊？
「我觉得吧，主要是人太多，那么多人看着我，我紧张，我就不知道手脚怎么动了。」
安琦给自己找理由，没错，就是这个理由，被人盯着学，不就像是考试的时候被老师盯着吗？可后者她不会怕，因为考题都会做，可前者的话，明明就是不会的，哪里还敢动？
每到关键时候，手脚自动停摆，身体僵硬也是没了办法。
等到教练教完最后一个学员，看到他们在浅水区游得有模有样的，还点头让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去临近的深水区游泳，他再转过来教安琦，又一次，然后，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看着安琦，「行了，我知道了，你明天再来吧，明天是女教练教。」
安琦脸上爆红，口中喃喃，可自己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教练倒是很有经验，摆摆手说：「正常，都正常，放不开嘛，明天再试试，只要你不恐水，总是能够学会的。」
他这么大方，安琦也就什么都不说了，「谢谢教练。」
游泳教练教了半天，也累了，靠边儿看着，算是盯着自己的几个学员，看着学得好的那几个，还给他们演示了新的游泳姿势。
人很快就散开了。
乔溪买了一个游泳圈儿，套在安琦身上，让她浮着去深水区，看着自己游泳：「你也感受感受，在水里是什么感觉，这样游动，总不会有问题吧。」
「只要能唿吸空气，我就没有问题。」
安琦抗议乔溪的歧视，她害怕的就是没有水而已。
「啊，我东西丢了，我东西呢？」
女更衣室那边儿，突然传出来一声叫声，紧接着就有一个穿泳衣的女人冲出来，她冲着旁边儿听到叫声的工作人员反应，自己放在柜子里的首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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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工作人员是个男的，被问得一脸懵，「我也没进女更衣室啊！」
她的声音尖利，泳池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回头去看，还有的听说女更衣室丢了东西，也匆忙要去看看自己的柜子。
乔溪在水里游着，没听到，安琦就没动，目光一直看着她，等她游过来才说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也去看看吧。」
「看什么，谁还偷衣服鞋子啊，谁带着金首饰来这里啊！不会提前放家里吗？」
乔溪小小吐槽一句，不是很在意，但见过去的人多了，也不由得起来，准备过去看看。
「……当然是你们的责任，不是你们的，难道还是我的，你们又没说柜子里不能放什么，我放了丢了，就是你们的责任！」
女人扯着工作人员的领子，那短袖本来就是个圆领，被她扯得，都露出锁骨来了，眼看着再扯都要露出肩头，那位工作人员也是满脸无奈，「你先松开好吧，你先松开……」
两人纠缠着，不少人都闻声凑过来，还有些男的也在一旁津津有味儿地看热闹，更不要说少数的女性了，除了那些年轻人还能自由玩耍，几个带孩子的，已经迫不及待去看自己的柜子了，说不定她们也随手放了手錶手机之类的贵重物品在柜子里。
安琦和乔溪倒没有这个烦恼，只不过从众心理，还是跟着进去看了看。
大家纷纷打开自己的柜子，有一个女人突然也炸了：「我的衣服呢？谁把我衣服偷了？连别人的衣服鞋子都偷，这都什么人啊！」
这话一出，本来还不着急查看自己柜子的人开锁的动作也快了两分，她们的衣服鞋子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第254章
更衣室柜子的锁是那种很简单的锁, 如果不用钥匙的话，哪怕是不会□□的人，拿着什么趁手的工具说不得也能扭动锁芯。
安琦和乔溪查看了各自的柜子, 她们两个的柜子是紧挨着的, 打开看了, 里面倒是没什么问题，衣服鞋子都在, 还有随身的小包也在，当然, 包里没什么贵重物品，最贵重的大约就是门钥匙了。
同样发现自己东西不少的人也有些个，知道这个之后, 再看那丢了衣服的，和外头还在跟工作人员理论的女人, 神色就有些轻松，多了几分看热闹的悠闲。
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在公共场合，大家还注意自己的形象, 加上彼此又不认识, 也没人说什么风凉话，只感慨些「幸好我东西没丢」「吓死我了，差点儿还以为我的东西也丢了」之类的庆幸之言。
有就此没了游泳心思，直接换衣服准备走人的, 在门口被拦住了，有点儿恼怒：「又不是我偷了你的东西, 凭什么不能走，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吵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急了。
跟自己利益相关，再不能不紧张的。
「我丢了好几千的首饰，就这么让你们走了，万一小偷混在里面，我的东西不就找不回来了。」
丢东西的女人振振有词，她还是一身红色的泳装，性烈如火的感觉。
「你不会报警啊，让警察帮你找，我们又跟你没什么关系，也没偷你东西，凭什么陪着你找？我还回家有事儿吶，没时间浪费在这儿！」
女人之间的骂架，很容易就偏离方向，一个着急要走，一个急着阻拦，甚至还口不择言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大意是刚才不着急，现在着什么急，莫不是做贼心虚之类的。
更衣室门口堵着一群人，包括一些看热闹的，安琦和乔溪坐在更衣室里面的凳子上，对视一眼。
「先换衣服吧，不然还有点儿冷。」
乔溪拍拍安琦的肩膀，这个更衣室没有窗户，头顶上的白光照得屋子里有些阴冷。
「好，说不定一会儿还有警察来，他们会不会看什么指纹足迹之类的？」
安琦有点儿好奇，隐约期待能不能看个现场，以前她就喜欢看刑侦片，那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很是揪心。
乔溪戳了一下她的头，小声说：「做什么梦吶，说不定她根本就不会报警。」
「为什么啊？」
安琦不解，在她看来，有问题找警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还不够麻烦的，你真以为她的首饰那么贵啊！」
乔溪以己度人，完全不信，她也有几样贵的首饰，金项鍊金手镯金戒指之类的，可她也就是偶尔带一带，日常的话，根本不带，不是怕丢了，就是怕弄坏了，她就不信若是真的那么贵的东西，有人会这么随便地锁在这样的小柜子里。
若是真的这般随便锁了，那很可能，她就不那么看重，可现在又闹起来，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儿吶。
「别管，没咱们的事儿。」
乔溪下了论断，安琦不是很相信她这种看法，却也不得不说，她们的确管不着。
等到母女两个换了衣服，那边儿已经闹出来一个结果了，游泳池这边儿是有监控的，虽然照不到更衣室里面，但更衣室门口，应该是能看到一些的，他们把人领去看监控了，其他人，自然可以走了。
「人少了好多。」
安琦走出来发现馆内少了很多人，也没在意，刚才那一闹，起码女客是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男客，说不定也怕被怀疑为小偷，看到大家都走，就跟着走了。
次日，安琦再去学游泳，本来还以为要去昨天那个游泳馆，没想到换了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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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还不错，我还以为只在一个地方学吶。」
乔溪先跟那女教练搭话了，都是女性，很容易就能聊到一起去，那女教练没几句话就嘆息：「哪里是我们要换地方啊，那家今天可不开门。」
「怎么了？是因为丢东西的事儿？」
乔溪脸上有些不信，觉得不可能那么严重，这丢东西，说不好听，是自己保管不善，不至于因为一个人丢东西，就让这个地方不开门吧，那商场只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不是，事儿大了，你没看今天就你们几个约好的吗？」
女教练神神秘秘说着。
安琦跟在乔溪身边儿，扫了一眼今天过来的，跟昨天的少年组不同，今天的学员明显平均年龄要大一些，不排除是游泳老大难，最终一併被推到女教练这里了。
在乔溪好奇追问之下，女教练就说了昨天傍晚那边儿发生的事情，有人寻自家孩子寻到游泳馆，听说孩子早就走了，有点儿不信，非说孩子现在还没回家，肯定是在这里丢了什么的，又是查监控，又是报警，折腾得那边儿现在还不能开门。
「这个……也不至于吧。」
又不是游泳馆偷了孩子，怎么游泳馆不能开门呢？
乔溪和安琦都听得迷煳。
「那可不是一个两个，是丢了好几个吶，这事儿可不就大了。」
女教练危言耸听地说着，还带着某种猜测，「他们都说那游泳馆就是帮人贩子物色目标，打掩护的，这不，正查着吶。」
「哦，这样啊，不可能吧。」
乔溪半信半疑，游泳馆图什么啊，难道正经生意不好做吗？
安琦完全不信，游泳馆这种地方，一天门票钱就多少了，坐等收钱，哪里用做那种不正经的生意赚钱，不至于，真不至于。
那孩子在游泳馆丢失这件事，说不定是走出游泳馆被带走，又或者……
「那就不知道了，我今天还没过去看，就是昨天听到几句。」
女教练也不知道具体的，这般说了一下，还不知道里面猜测的成分有多少。
乔溪扯开了这个话题，聊起了有关这个游泳班的事情，才知道昨天那男教练算是半个兼职，「人家是职业的游泳教练，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请来的，教人肯定是专业的……」
那他还推给你？
安琦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女教练似乎也意识到了，笑着说：「专业的嘛，你们懂得，这种特别基础的东西，他肯定都不怎么教了，所以没什么耐心……」
她这个说法还算好听，却也没让安琦找回多少自信，等到看到那个明显不如昨天那个游泳馆的地方，安琦愈发不想学游泳了，呛了几口水就在一旁抱着浴巾看乔溪游泳。
乔溪倒是游了个痛快，洗澡换衣服的时候，还不忘跟安琦说这边儿的泳池不如昨天的好。
「看着水就不怎么干净，你不学就不学吧。」
她这里全无压力，说好了包教包会，又不限时间，她急什么。
女教练知道安琦这点儿洁癖，也没不高兴，笑着说：「等那边儿游泳馆好了，你再来，我基本上都是下午班，你来找我就行了。」
「好，谢谢你了。」
安琦应下来，总算是松一口气。
乔溪是骑着车子带安琦过来的，回去的时候也是这般，两人的头髮微微有些潮湿，一路上太阳好，快到家的时候都快晒干了。
安琦的头髮浓密，里层还没有干透，外面的髮丝却已经飞扬起来，快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楼下围了一群人。
「这都干什么呢？」
乔溪自语着，放慢了车速，停在路边儿，顺着那些仰头的人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防盗窗上，那个不知道怎么落在外面的小女孩儿，她似乎是从栏杆的缝隙之中挤出来的，单薄的衣裳被风吹起，露出瘦骨嶙峋的腰身，小胳膊小腿儿，细长得像是皮包骨一样。
「这是……」
乔溪辨认了一下，没看出来是谁。
「应该是俞缺的妹妹！」
安琦先认出来了，她不是认出来了对方，而是认出来了这个房子是谁的，还有那个试图把人拉回来的俞缺。
「啊，是俞家！」
乔溪紧跟着也认出来了，看着那女孩儿，倒还好，因为楼下安琦他们家也装了类似样子的防盗窗，倒是成了那个女孩儿的踏脚，能够让她借力踩一踩，不至于马上跌落下来，但这样子，看着也极危险的。
「怎么就跑到这上面玩儿来了？」
「俞先生呢？他不在家吗？」
「好像是出去了吧，就剩两个孩子在家。」
「俞缺是后来回来的，他之前出去了，好像。」
「是啊，我也看着他匆匆跑回来的，可能是谁通知他了。」
安琦也想起来这一茬，俞缺是成绩不好的那个，班主任老师不愿意就此放弃这些差生，主动弄了个补课班，借用学校的资源，不收钱的那种，把几个在他看来还能拉一把的差生聚拢起来，让他们暑假补课。
这种也算是常规做法了，如安琦她们这样的好学生，也会在正式开学之前，还在假期就享受补课待遇，提前学习一些课本上的新知识，为此还要借高一年级的课本，幸好蔡重康有，安琦早早就预定了，倒也不着急了。
「怎么没人帮帮他？」乔溪也在着急，俞缺这孩子，她也是认识的，跟安琦一个班，还曾是同桌，多少更熟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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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上去了，有人上去了。」旁边儿的阿姨忙解说，窗户上，也的确出现了几个男人的身影，都还算是熟面孔，楼里的邻居。
第255章
俞家的摆设太简单了, 怎么说呢？雪洞似的。
一进门，就能看到三扇锁着的门，还有一个木头箱子, 木头箱子旁边儿还放着张毯子和小被子, 也不知道是用了多久, 都有了毛边儿，桌椅也显得十分侷促, 一看就不是给大人准备的。
「呵，厨房也上锁啊！」
厨房的门是后来安的, 看起来就新亮，上面的锁头也新，格外显眼, 倒是厕所的门，紧闭着, 像是锁了的样子，却又无法肯定。
此外, 就是另外一个房间了。
两室一厅的房子，这个上锁的房间, 也许是俞先生自己住的？
「在自己家还上锁？」
有人小声嘀咕, 到底没把这个事儿放心上，等到把小女孩儿从防盗窗外面拉上来了，看着俞缺熟练地拿客厅地上的小被子给人裹着，他们这才察觉, 这个被子的带下，竟然真的是这个小女孩儿的。
所以, 客厅那个位置，是小女孩儿一直睡着的, 那木箱子呢？
不知道是谁在路过的时候踢了木箱子一脚，把那门踢开了一道缝隙，于是隐约可见里面留有的痕迹。
「这是……」
箱子的内壁上，一个个歪歪扭扭的「正」字，像是用小刀之类的东西刻上去的，划痕又细又深，看到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敞开的这扇门，连着防盗窗的这个房间，一看就是真正有人睡觉的房间，双人床上的床铺整洁，跟客厅的冰冷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还能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的一些个人物品，包括本来应该挂在客厅的外套，也在这里的门后见到了。
这应该是俞先生自己睡的房间。
那么……
「俞缺，你房间在哪儿，让你妹妹先去你房间歇歇。」
有个男人试探着发声，目光已经不自觉地落在了那个木箱子上。
不是他的错觉，这个木箱子的大小，正好合适一个人钻进去，蜷缩在内，而那个人，应该是俞缺。
俞缺的目光也落在了木箱子上面，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垂着头，垂着眼，不吭声，被他隔着一层被子抱在怀中的女孩儿默默流泪，那因为瘦而有些凸显的颧骨，衬得面相多了几分饿死鬼的感觉。
不好看，但让人生怜。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直接开口说：「厨房的钥匙呢？先给你妹妹倒口水喝，吃点儿东西，定定神。」
「我没有钥匙。」
俞缺轻声说。
这一句话，就像是唤醒了记忆，有人恍然大悟一样「哦」了一声，「对了，他还是撞门进来的。」
这话一出，很多人看向俞缺的眼神儿都透着些古怪，回自己家，怎么还要撞门呢？
还有人想到了女孩儿是怎样进入这个房间的，这个房间的外面，明显还有锁。
女孩儿没有说话，她在外一向是不说话的，面对陌生人的靠近，脑袋恨不得扎在胸口里，整个人惊惶到瑟瑟发抖。
瘦得干枯的小手，紧紧抓着俞缺的外衣，俞缺身上穿的是校服，被她拽着，衣领下拉很多，能够看到里面那同样发毛起球的旧衣，也许还干净，但看起来似乎总是灰扑扑的，透着寒酸。
不少人还记得俞先生的衣服是怎样的，俞先生有一件非常好看的风衣，卡其色的，中长款，穿在他身上的时候，把人都显得帅气了很多，哪怕同为男性，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穿着很好看，那一看就是大商场里面的衣服，不是便宜的地摊货。
可俞缺身上的衣服，恐怕只是地摊货吧。
这真的是父子？
父亲真的会对儿子这样吗？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俞先生回来了没有？」
「有人去找他吗？」
「谁知道他在哪里？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工作的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日常见的人，好像很熟悉，可说起一些具体的信息，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真的很少，连他在哪里上班都说不出来，是哪里的人都说不出来，家里还有什么长辈亲友都说不出来。
以至于连着这两个孩子，除了往日里从俞先生口中听到的不妥当，其他的似乎也说上来什么。
楼下，安琦看到女孩儿被大手拉上去，他们想着办法把女孩儿按回了栏杆之内，这才收回目光，轻轻唿出一口气，得救了，真好。
其他围观的人们也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继续说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还有人在寻找俞先生的身影，一个问一个的，难得人这么齐，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要去哪里找俞先生。
他的家中没有按电话，他人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哪里工作，怎么找？
安琦回头去看乔溪的时候，仿佛看到这位俞先生的身影在侧面的一栋楼旁一晃而过，他有没有看到这里的情景？
这一天，被众人翘首以盼的俞先生并没有出现。
厨房的锁被撬开了，冰锅冷灶，除了几个塑胶袋里硬邦邦的馒头，什么都没有，邻居男人不忍心，回家拿了些吃的和热水过来，留在俞家的好事者则撬开了另外一个房间的门。
出乎他们意料，这个房间之中竟然有一台电脑，还有一些书籍，连那个电脑桌，看起来都极为舒适的样子，坐上去，整个人好像就陷进去了，还能转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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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不少钱吧！」
有人拍着椅子的扶手，转着圈儿，享受着这种老闆椅的舒适，还有人看着桌上那些高深的外文资料，啧啧不已，「俞先生是做什么的啊，这些东西，看起来真是厉害。」
俞缺也在，他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围观者，静静地看这些人从屋中的摆设物件，抒发对俞先生的畅想，偶尔被问到的时候，只回答一个「不知道」，很是寡言又冷淡的样子。
都是一个楼的邻居，即便撬开了锁，可到底不是为了翻找财物的，他们大略翻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有关俞先生工作单位的地址电话之类的，就没再乱翻了。
因为从女孩儿口中问不出话来，俞缺代为回答了不用去医院，他们也没多事，走的时候还帮忙把大门的锁安好了。
看着空无一物的厨房，分外无语：「这哪里是过日子的人啊，冰锅冷灶的。」
「关键是什么都没有，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啊？」
赶着来帮忙的这一批人，也算是楼里的好事之徒了，一个个走了这么一圈儿，眼神灵活，各有思量，有那模样仗义的，干脆从兜里掏出钱来塞到俞缺手上，「不多，吃饭用，等你爸回来再说。」
「哐。」大门锁上，房间安静下来，俞缺松开一直搂着妹妹的手，看着那因为被撞开而有所损毁的门，门上的木刺像是新生的枝桠，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清新。
「他不会回来了。」
俞缺像是在对妹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他走到放置电脑的房间，从桌子上随意拿起一份外文资料，「心理实验」两个单词像是已经在他心中书写了无数遍，果然，果然是这样的。
他看了看电脑，动作熟练地开机，这个电脑跟网吧的机子不一样，似乎更好一些，连开机按钮的位置都不一样，但，万变不离其宗。
屏幕亮起，蓝色的屏幕上，一个长方形的白框等候在那里，闪烁的光标告诉他，要输入一个密码。
俞缺看着旁边儿的文件，心神一动，从上面截取了几个词作为密码，第一次，错了，第二次，错了，第三次……额上的细汗还未形成规模，对了。
嘴角微微上翘，他从还未变化的蓝屏之中看到了妹妹的影子，她的眼睛大大地，黑而空洞，似乎什么都不懂，又似乎什么都已经不在意。
「不要怕，我们自由了。」
他看着蓝屏，对妹妹说，是的，他们自由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俞先生是怎样的人，他不会再回来了，掌握在手中的种子，一旦被风吹走，就再也不会被找回，散落在外，是生是死，也都在他们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屏幕已经有了变化，蓝色变为了黑色，一晃的颜色变化之中，女孩儿的倒影微微点头，她明白的。
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在男人出门之后，女孩儿撬开了那扇房间的锁，只有这扇房间的防盗窗才能让更多的邻居看见，而这扇防盗窗下面的人家也安了防盗窗，刚好可以让爬出窗外的人落脚。
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做法，稍有不慎，女孩儿就会直接从楼上掉下去摔死，可，那又怎么样呢？
一种紧迫感，逼迫俞缺做出这个决定，「我们不能再等了。」
他有预感，男人会会很快採取措施，在他上一次显露出来要救安琦的意思之后，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再次搬家，还是……但他有预感，自己下一次的待遇，恐怕连当差生都没有机会了。
不，不可以。
他不可以失去眼前的这一切，不能再落到更糟糕的境况中，所以，他需要翻盘的机会。
防盗窗引发的关注，或许是他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第256章
俞先生再也没有回来, 仿佛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没办法联繫到他, 唯一可能知道的俞缺, 也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素来沉默寡言，也就没人能够从他口中问出一个有用的字来。
街道办的人听到有人反应这个情况, 还专门过来找了俞缺，不知道谈了什么, 反正那位大妈被送出去的时候，颇有几分感慨，对人都说俞缺很好。
俞缺从前的那些坏名声, 好像就此烟消大半，剩下的一半, 就等着他以后用成绩来证明了。
「你最近，还好吗？」
安琦拿着一个饭盒上来送饭, 这是乔溪指挥的，她对安琦这几个住在楼里的同学都比较关照, 见到了还会打招唿问两句家长里短, 这一点上，仿佛和那些没事儿在楼下嗑闲篇儿的大妈们没什么两样，可又有些本质的不同，比如说她的关心会落到实处。
一份热腾腾的饭菜, 或者是一件正好合身的衣服，又或者是一两本对学习有用的书, 这些并不会太昂贵的敲门砖，为乔溪的好名声添砖加瓦。
因为不独独是对一个人如此, 所以安琦也比较习惯了，这就好像初中的时候被老师带着去给孤寡老人干活帮忙，未必要做多少事儿，但有这样的暖心举动就足够了。
这样的行为做派也影响着安琦，她上辈子多少有些冷心冷肺，并不会对邻里表示什么关心，还理所当然地以为现代社会人情冷漠淡薄，可这辈子，她不自觉关心周围的同时，也会惦记着要不要伸出援助之手。
也许做到的事情很有限，但这样的善意，就如黑夜萤火，是会让人感觉到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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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俞缺收到了不少问候，上次街道办的人过来看望，还专门带了两箱奶，说是给他们兄妹补充营养的。
还有几家，也把自家的一些衣服拿过来，讲究些的给的是没穿过却不太时兴的，不讲究的直接给的就是穿过一两次但洗干净的旧衣，不管东西好坏，这份心总是好的，俞缺也就都收了。
比起推辞所费的口舌，直接收下，只要说一声「谢谢」就好了。
自此建立起一个稳定的爱心输送渠道，也许日后别人还会提供一些好处，也许不会，但对俞缺来说，都是新奇的感受。
被人关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我很好。」
俞缺接过饭盒，嘴角自然露出笑容来，他让了一步，让安琦进屋，自己则快速地去厨房翻找出来了碗碟来，并不是成套的碗碟，也多是邻居们送过来给他的，把饭盒腾空，洗净，再拿出来放在桌边儿。
这张桌子也是别人送来的，旧，但能用，破漆的地方显出某种窘迫来，但坐在桌旁的人，大大方方地，迎着安琦的目光，指着一旁埋头吃饭的妹妹说：「这是我妹妹，俞姝。再开学，她就要跟咱们一个学校了。」
「初中？」
安琦惊讶，她看了看俞姝的样子，瘦瘦小小，看起来实在是应该上小学的那种，原来竟然是初中生了吗？
「是。」
俞缺眉头舒展，他从来没觉得这么自由过。
安琦微笑：「那很好啊，以后你们兄妹两个就可以每天一起走了。」
她没有问为什么俞姝之前从不上学，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们不关心俞先生的下落，有些东西仿佛从俞家的大门敞开那一刻，就已经明明白白揭示了答案，原来早就在邻里之间有所传闻的「俞先生和俞缺不像」这样的话，似乎也有了个结果。
显然慧眼如炬的人始终存在，而真相也就在这些八卦的闲言碎语之中。
下午，安琦跟乔溪去游泳馆，走到路口的时候回头看，安装防盗窗的越来越多了，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安上了防盗窗，尤其是一楼，最齐，似乎都是一家生产的批量产品，外观上都一模一样。
那凸出来的感觉，像是监牢，又像是囚笼。
安琦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自家，然后又看向旁边儿也安起来的防盗窗，突然问：「那件盗窃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乔溪愣了一下，回忆了近来听到的传闻，小声说：「分家了呗，这人多了，事儿也多。」
这盗窃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家人联合外人弄出来的，外人也不是完全的外人，是儿媳妇的兄弟，还有儿媳妇兄弟的朋友，这一出里应外合，为了方便盗窃，还给全家人晚饭的汤里下了安眠药。
哦，他们儿媳妇是在医院当护士的，成天吹嘘这个职业多好多稳定，好像穿上白衣服就真的是天使了一样，看人的时候都不正眼看。
安琦见过一次那位护士儿媳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有点儿时髦的人设，什么时兴样子的头髮人家都弄过，还穿过似乎非常昂贵的皮草，白色的毛毛衣将人簇拥起来的样子，顿时充满了高不可攀的气质，来往的地方，都觉得亏待她的高跟鞋了。
唯一需要点睛的就是这位儿媳妇的样貌着实平庸了些，但那种气质，的确是寸土不让的。
两家儿媳妇的针尖对麦芒，也是某种保留曲目，只能隐约听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外面的人没那么清楚，好多事情，也是这一次才暴露出来的。
这位看起来就厉害的儿媳妇私底下就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因为是从小的习惯，所以也算是惯偷，伪装得好，还从未被捉过。
她的兄弟就是真的小偷小摸了，进过好几次警局，也就是数额不大，每次都能还上，不至于真的蹲监狱。
人以群分，她兄弟的那些朋友，个顶个都是盗门中人，没什么侠义，只有哥们义气，听到他招唿，就跟着帮忙来了，最后盗走的东西，数额一分散，落在每个人头上也都不多，最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那一家的亲儿子。
当老人的哪里能狠心把自家儿子弄进去，这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成了一笔煳涂帐。
「不是没钱买房吗？怎么分家？」
安琦奇怪，若是真的这么容易解决问题，那早几年不都解决了，一家子挤在一起，住得舒心似的。
磕磕碰碰，总免不了一些矛盾积累，到最后，肯定爆发。
「谁说没钱，有钱，可有钱。」
乔溪说到这里，来了几分兴趣，也感慨自己以前竟是没看出来，那家老头子早年附庸风雅，很是收集了一些古画，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着人，古画专门藏在了衣柜的夹缝里，这一次也是被逼无奈，拆了衣柜取出来古画去典当，得了的钱转手就买了三套大房子，一家子悄无声息地就搬走了。
「我说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人。」
安琦后知后觉，她对这一家人真是没什么印象，早出晚归地，也基本碰不上面，几天没见也不觉得稀奇。
「那隔壁的房子怎么办？」
安琦有些小心动，房子嘛，不嫌多，尤其是这时候的房价低，正好这房子又在她们隔壁，若是买下来，扩充一下自家，也是不错的。
「别想了，咱家可没钱了。」
乔溪连忙制止安琦的小心思，还纳闷，「一套房子还不够，你还要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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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从没想过房子会升值的，于是觉得有这个钱还不如去买别的，哪怕是买黄金呢？也比买房子合适。
「要是可能，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安琦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房子会不会在未来升值，但，通货膨胀总是有的吧，把放在银行越来越不值钱的钱换成实物资产，总是比较合适的吧？
好吧，自家实在没什么钱。
「妈妈，能不能不学游泳了，好难啊！」
哪怕是换了女教练，情况也没有好转，安琦现在已经能够坦然地在游泳池的深水区套着游泳圈拨弄水玩儿了。
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也无所谓，随便看，她就是要这样游。
「不学，钱不白交了？」
乔溪瞪了一眼自家的败家女儿，试图用目光逼视，迫使安琦调整心态，积极应对，可还没等安琦软下来，她自己就软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学，就去玩玩好了，反正你也不用买票。」
已经学会了的乔溪，是要买票入场的那个了，好在票价不贵，办月票的话，也挺划算的，为了这张月票，乔溪是一天都不肯耽误的，已经养成了每天都去游泳的习惯。
连带着安琦，为了陪她，也习惯了泡在水里假装是美人鱼的日常，唯一厌烦的就是不定时出现的搭讪和骚扰，前者还能拒绝，后者，尤其是目光骚扰，真的烦但没法儿说。
少女一点儿也不想让人用目光品评自己的身材优劣，但这种现实又是无法规避的，她最多只能伏在游泳圈上，试图让游泳圈把自己整个人都掩埋其中，不让人看到。
即便如此，每次从游泳馆走出的时候，还是能够感觉一些黏煳煳的目光，令人有点儿噁心。
乔溪正在兴头上，安琦又不好对她说这些，又不好不陪她一起，两个人好歹不是孤身女性，要不然，她也不放心。
第257章
「妈妈,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我们？」
这天，从游泳馆出来，如影随形的感觉让安琦很是难安, 当然, 更重要的还是她今天的幸运值又是令人心惊的「5」。
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 也不让乔溪回头看，一边问着, 一边找反光的小物件，试图看看后面到底有没有人跟着。
「没有吧。」
从游泳馆出来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这会儿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但这条街上的人流量一点儿也不少，车行, 人行，交织来往, 乔溪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 还觉得安琦有点儿大惊小怪。
笑眯眯地为她拂去耳边碎发，挽在耳后, 「安琦长大了, 也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路上看到美女，多看两眼，似乎是人之常情，就好像长得好看的男生, 走在路上，也免不了被人行注目礼。
发现乔溪理解偏了方向, 安琦有些无奈，她还是回头了, 如果真的有人跟踪，恐怕也会发现不对，隐藏得更好，或者直接离开吧？
她索性也看了看四周，果然没什么发现，这么多人之中找到一个可能跟踪的人，她还没这份儿技术。
「算了，没事儿，走吧。」
她很想对乔溪说自己的「预感」特别好，可又觉得这个预示有着太大的范围，不能确定是某一件事，说了也是白说。
像是充满了意外的车祸，她不是也遇到过吗？
「看看，你喝什么？」
乔溪招唿安琦到小卖铺前，让她挑一瓶水。
游泳馆里也有卖水的，就是价格贵一些，外面的相对便宜点儿。
矿泉水瓶子有些发软，安琦随手拂过，不太想喝，虽然渴，但这种没滋味儿的白水，她一向是觉得买了挺浪费钱的，不如喝果汁。
拂过水瓶的手直接落在了包装更加花哨的果汁瓶子上，「妈妈，咱们喝这个吧，水有什么好喝的。」
不是冷水，不是热水，常温的水，在水瓶里不知道装了多久，被太阳晒过似乎都有一股塑料味道，反正安琦是不喜欢的。
「行，听你的。」
乔溪付了钱，先拧开一瓶给了安琦，安琦也拧开了另一瓶，递给乔溪，母女几乎同时完成了手上的动作，相视一笑。
喝了两口，乔溪就皱眉：「这也太甜了，肯定是糖精勾兑的，不解渴，回去还是得喝水。」
她喝了半瓶就不想再喝，安琦见状，有点儿愧疚，瞧见不远处有一家冰淇淋店，就说要再去买个冰淇淋给乔溪。
「不了，不了，这都是你们小孩子喜欢的，我都不喜欢这些。」
乔溪一脸抗拒，是真的抗拒，她一向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见状，安琦也不勉强，提议：「那，再买点儿喝的，鲜榨果汁应该不会这么甜。」
「不用了，还有几步路，咱们就到家了，别买了，浪费。」
乔溪再次拒绝。
安琦劝了两句，发现她是真的不愿意，也就没勉强，加快了脚步。
也许是这件小事打岔，又或者是乔溪回头让那人警觉之后放弃了跟踪，后半程路，安琦没再觉得有人注视，自在了很多。
一路回家都没出什么事儿，下午的时候安琦再没出门，晚饭是乔溪自己做的，家常口味，没什么特殊的，晚饭后，乔溪还去楼下转悠了一圈儿，跟人打了会儿牌，安琦也在附近走了走，看着小孩子跳皮筋儿，打沙包。
昏黄灯光下的欢声笑语，格外自在。
安琦有意站得远了点儿，这样，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情，也不至于牵连到一旁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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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择了一个离楼比较远，不至于被高空坠物牵连，又离行车道也远的地方，四方水泥台子，像是为了开什么小会似的，正好又在灯下，摆上桌椅平平坦坦，还有直接在上面画了格子下棋的。
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意外呢？总不能是天上的电线突然掉下来，砸在自己身上吧？
直到晚上的娱乐活动结束，各自回家睡觉，都没什么异动发生。
安琦还不放心，等了等，等到十二点之后，看着镜子之中自己头顶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变成了「2」，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格外纳闷，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今天最难的一关已经避过了？
是那跟踪的人，还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算了，明天再想吧。
打了个哈欠，安琦再次睡觉就安稳多了，一个梦都没做。
乔溪也不是天天都要去游泳的，过了两天，就说要带安琦去乔姥姥家看看。
「你舅那工作也是的，没个放假的时候，他不着家，你舅妈也不着家，晚上能回来睡觉就不错了。」
乔溪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跟安琦碎碎念。
乔秉义自从当了司机之后，基本上就吃住都在外面，放假都不一定能回家，这也是工作特殊性决定的，假期的时候老闆用车怎么办，难道还要让人家自己开吗？白请了司机了？
他不在家，周霞就有点儿放纵自己的小爱好，她爱打牌，不是别人那种大赌，却也免不了玩点儿小钱，她也不去附近的棋牌室，就去自己那些朋友家，她有一个朋友，买了几张桌子摆在家里，都是熟悉的人过来玩儿，赚个台面钱。
这一玩儿，周霞连晚饭都不一定回家吃，有时候半夜三更才能听到回家的声音，有的时候，一整夜都不回来。
乔姥姥这人也有意思，她是从来不跟周霞说这些她觉得不好的事情，反而冲着女儿抱怨，同样的事儿，见了周霞，她只会关心对方，叮嘱对方注意身体，一副比亲妈还亲妈的样子。
可谓是两副面孔，安琦有幸见过一两次，心中满满的牢骚无处可说，这算是什么，欺软怕硬？
明明周霞也没怎么厉害过乔姥姥，怎么乔姥姥就那么不敢说对方呢？因为是儿媳妇吗？
「乔栋泽呢？」
安琦问了一声，一家三口人，两个大人都跑出去，乔栋泽还能乖乖在家？
「外头玩儿去了，一放假就跟同学跑了，你姥姥操心得，不让他去都来不及，背着书包就跑了。」
乔溪说到这里，也是嘆气，这一下，那边儿几乎就剩下乔姥姥一个人看家，一想莫名有些不好受。
「你姨也忙，咱们回去看看，正好住两天，陪陪你姥姥。」
乔溪到底还是孝顺的，不忍心乔姥姥一个人，可她这边儿地方又实在是不宽敞，让乔姥姥过来住，她又不愿意。
乔姥姥也是个爱玩儿的，那牌友也不比周霞的少，只不过比起周霞的朋友这一个那一个的，乔姥姥的牌友就是附近几个楼的老太太，彼此之间都算是知根知底得了，相伴也有几十年，算是多年的老关系了。
哪天不见了，还有点儿放不下。
乔溪带着安琦回去的时候是上午，几乎是一到哪儿，乔溪就被指使得团团转，各种家务来一遍，尤其是中午饭，那是必须要做的。
「就咱们娘仨儿，吃得快，不用等他们这个那个的，她中午也不回来。」
乔姥姥笑容可掬，招唿安琦来吃饭的时候，还不忘递给她一个芒果，「你舅妈昨儿带回来的，都不知道几点回来的，我都睡着了，真是的，又把我给吵醒了，那铁门一响，我还以为是谁呢？」
「能是谁啊，别人也进不来咱们这个门儿。」
乔溪随口接了一句，往桌子上端盘子。
安琦要帮忙，乔溪放下盘子摆摆手，「没了。」
乔姥姥指了指隔壁，暗示还可能是隔壁的人晚归。
对此，乔溪和安琦都只当没看见，家长里短，磕磕碰碰的，自家人都难免嘴唇和牙齿碰一碰，邻居之间，更是免不了一些小问题，电费水费，公摊的部分怎么算，按人头还是按户头？
这些以前的大问题，理顺了之后也就习惯了，只有些事情上，还是难免会有点儿小摩擦。
乔溪不是太关心，安琦不是太在意，干脆就装作不知道，免得让乔姥姥借题发挥，再听她谈一遍陈年旧事。
小时候，安琦挺爱听的，现在么，听过好几遍的事情，再听就是老调重弹了。
中午饭吃完之后没过一会儿，乔姥姥就跟她的牌友汇合了，树下支了桌子，又不晒，又敞亮。
听着绿纱窗外的说说笑笑，安琦无聊地从厨房晃悠到卧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总觉得这电视机的位置太偏了，看起来都要歪着脖子，累。
「我看姥姥都不需要咱们陪。」
看人家这生活丰富多彩的，乔溪和安琦母女来了，就是多了个做饭的，更舒适了。
乔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过两天咱们就回去，总要来看一看的。」
「我知道。」安琦靠在乔溪肩头，风扇的凉风微微拂过髮丝，有点儿痒，她睁开一只眼，看向空调，崭新的空调似乎都没怎么使用过，怨念突重，「还不捨得开空调。」
乔溪笑笑：「你去开，咱们不让她知道。」
安琦懒得动，摆摆手：「算了，还不知道遥控器在哪里吶，就这样吧，心静自然凉。」习惯了，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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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在乔姥姥家待了两天, 安琦就迫不及待要回家，实在是生活习惯上，总是不如自己家自在, 像是那遥控器的掌控权, 晚饭后就绝对不属于她, 再加上又没电脑。
乔姥姥倒是说安琦可以用乔栋泽的电脑，但安琦将心比己, 觉得不经过对方的同意就动对方的东西，实在是不对, 哪怕是弟弟，也是如此。
所以一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地开电脑, 明明每次除了看看新闻，写写文章, 也没别的活动了，可连上网了就是不想下来。
两天没上网, 网上倒是多了不少新闻，安琦照例先挂上聊天号, 之后就开始看社会版新闻。
这一看, 才发现出了大事儿。
「妈妈，以后咱们都不要喝矿泉水了。」
「怎么了？」
乔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隔着一道门，有些失真。
「你看, 你过来看，可出大事儿了。」
安琦震惊不已, 这可是真正的报社——报復社会。
那家公司的员工因为被领导无故解僱，觉得是为了开除自己给领导的亲戚让路, 心中不忿，就直接在水中投毒，那些水之后都是要灌入瓶中售卖的，也就是说，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瓶水都带了毒，并且被分销到各地去了。
这种事情一发生，哪怕很快就把投毒者抓住，也没办法挽回损失了。
甚至这种恶性案件，还不能隐瞒，因为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才有召回那些水的可能，目前已经召回一半了，还剩下一半，不知道流入哪里了。
「这也太可怕了。」
安琦想起了那天自己和乔溪买水的时候，说好是买水的，可转头买了果汁，这么说，那瓶水之中可能就会有毒？
这一想，还真是莫大的幸运。
不过，这件事也无从证实了，希望那两瓶水没有害到别人。
「投毒？哪里来的毒？」
乔溪奇怪。
「就是农药啊，好多农药都有毒的。」
安琦刚才仔细看了一篇深入报导，里面似乎是这样说的。
这种大事儿，肯定是免不了会有人交流的，次日去兴趣班的时候，安琦就跟何美聊到了这件事。
「诶，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公益？」
「公益？」
安琦诧异，这个话题跳得太快，她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是说投毒案吗？怎么突然成了做公益？
「是啊，昨天他们就说吶，那些瓶装水如今也无法分辨，大家都不喝的话，损失就是那些进了水的小商贩，他们也没做错什么，就是正常买卖，现在卖不出去，总不能自己喝吧，我们就说凑点儿钱，把这些水尽可能买下来一些，之后投放到湖里，水多了，沖淡了，也就不会影响什么了。」
何美的这个思路十分清晰，她侃侃而谈，颇有几分胸怀大意的感觉，可在安琦听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听起来不错，你怎么想到的？」
不是说何美做不出来好事儿，而是这种立意比较大的事情，似乎不太像是她能想到的。
「哎，这不是帮忙嘛。」
学生们的零花钱，三瓜俩枣的，能做多少事儿，自己买个早餐都要悠着点儿，更不要说买文具之类的，各种各样的文具简直是逼着大家当收藏癖，这种情况下，也就是安琦这种有点儿克制力的才能不去买各种乱七八糟的橡皮涂改液包括本子书皮之类的。
即便如此，她的那点儿零花钱，投入到买水公益之中，也买不来多少水，拯救不了哪一家小商铺，所以……
「这还不是曽宜，她家就是开小卖铺的，进了些矿泉水，当时还说这种水便宜，肯定好卖，哪里想到便宜没好东西——这公司，真是够烂的，怎么那么随便就被投毒了？」
何美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吐槽，骂了几句这报復社会的投毒案之后，才转回正题，「看她哭丧着脸，闷闷不乐的，大家就想帮一把，话赶话的，反正我的零花钱是许出去了，下午的时候就要跟他们一起去买水放生了，你要是参加的话，就跟我们一起来，不参加就算了，别说，事后我就有点儿后悔，看看曽宜的那条手鍊，说是她小姨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上面的金坠子都值多少钱，更不要说好像还是个名牌货，她可比我有钱多了……」
随着何美的述说，安琦也终于想起来曽宜是谁了，这位女生在安琦看来，有点儿低级白莲花的意思。
一有什么事儿，就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用目光向周围人求助，若是没人搭理她，她就会藉机说出自己的困难，不然就是搞出一点儿小动静来，抽泣，假摔（重点是要「哎呦」一声，吸引视线），嘆气……总之，小动作特别多，得到关注之后说出自己的困难，变着法子说出自己的困难，比如以提问形式说「如果是你，你怎么办呀？」
那个「呀」真的特别有灵魂，安琦被这样问过一次，真的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呀』。」
安琦后来跟何美吐槽过一次。
那件事是这样的，课间的时候，学生们难免打闹，作为女生的曽宜同桌就是个男生，前面还坐着两个男生，后面也是，她又刚好靠窗，就好像是被男生包围了一样，她课间跟对方说笑打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手上被颳了一下，她皮肤嫩，直接就出现了一个小口子，挤一挤才能出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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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下节课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有事儿，两个班是合在一起上课的，体育老师就直接搞起了体育竞技，弄了个大家都能参与的篮球赛，女生们基本都在看戏。
曽宜不知道怎么就跟安琦站在了一起，她们两人以前还是处在点头之交的程度，知道对方名字，但没怎么说过话，也不熟悉，见面能笑一笑，点点头，这样的交情，站在一起聊天也没什么，可短短三分钟，安琦被迫回答了好几个诸如「被男生围着怎么办呀」「他们总是爱戏弄我怎么办呀」「你看他们把我手都弄破了，怎么办呀」。
开始的时候安琦还有心听一听，以为是社恐女生不习惯跟男生距离太近，类似于男同桌都要在桌子上划线不许过界的那种，听到她穿裙子坐在座位上，前面男生老是低头往她桌下看这样的事儿，安琦还挺气愤，觉得应该好好教训一下那样不规矩的男生。
可后来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一股浓浓的凡尔赛的味道扑面而来。
所有的「呀」仿佛都是在说「你看我这么受男生欢迎可怎么办呀，我可真是太苦恼了，他们是不是没见过女生，怎么对我这么热情呀！」
明白之后，安琦针对那个再用力也挤不出血色的小伤口提出了建议：「不然你去买个创可贴，再等下去，它可能就癒合了。」
这一句话，就彻底得罪了这位小白莲，对方变了脸色，再看安琦的目光都不像是一开始那样又软又和善了。
感觉那目光之中似乎带着些指责之意，安琦淡淡地在心里抱歉了一句，碰见这样不解风情的我，让你失望了。
「哈哈，我都快忘了。」
何美的朋友太多，曽宜这种真的占比不大，但安琦一说，她也想起来了，先笑了几声，表示自己记忆深刻，缓下来之后就开始寻思，「你这一说，那她这一次是故态復萌了？」
不等安琦搭话，她就摆摆手：「算了，也没事儿，总共也没多少钱，就当是集体活动的必须花费吧。」
见何美看得开，安琦也没多说什么，也没再说要投钱的事情，一个小卖铺，能买多少水，实在是用不着她这份钱。
何美也不再邀请安琦一起参加，只说他们借着这一次事情，倒是决定以后多做点儿公益活动。
「又有意义，还能聚在一起玩儿，就是他们家长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不定还要支持点儿花销，这一算，这种形式还是挺不错的，我都准备弄一个公益组织，你说叫什么名字好，以后对上叶希伦，他有推理社，我有公益组织，也不差了。」
何美很有攀比心地决定。
这想法，很不错啊！比起一群人出去玩儿，说是做公益，听起来顿时高大上了许多，虽然他们也有玩儿的心态，但，事情是好的就行了。
「听起来不错，加我一个，有什么合适的活动，我也参加。」
安琦觉得自己也需要做点儿好事儿，就当是感恩上天让自己穿越了，呃，就这样定了，不过，「这次我就不参与了，再有类似的，也不要叫我。」
一想到曽宜那个做派，真的是觉得接触不良，还是保持距离更好，还是让那些男生享受她的撒娇吧。
「行，你放心，有我把关，下次肯定不会被她利用了。」
何美斩钉截铁地保证。
安琦看她一眼，轻飘飘说：「只怕当时的人多，你不应还有别人应，一样的。」
「嘿嘿。」何美笑了笑，拉着安琦的手说，「还是你知道我，当时我其实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可还没反应过来，那些男生就答应了，他们倒是慷慨大意，也没拿出几个钱……」
第259章
安琦在兴趣班的课程随着她考级也升了级, 怎么说呢，有些东西，掌握了基础之后, 发现往上面再走一走也不是很难, 尤其是沉浸在曲子之中的时候, 她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很享受那种状态。
怪不得总有人说乐曲陶冶情操，果然啊, 感觉自己都随着乐曲声升华了一样。
从曲声之中退出来，回到现实的时候，还带着点儿微微的恍惚, 像是做梦一样。
何美有约，一下课就直接走了, 安琦也不用去等她，她却习惯性往那边儿教室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 一看都过了半了，干脆就准备从那边儿的楼梯下楼。
也就是这时候, 她又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是谁？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 安琦忍不住看了一下左右，继而就干脆看看后面有没有人。
正是下课的时候，人来人往也不少，一时间没有办法判断到底是谁, 或者说，是不是有这么个人存在, 说不定是自己错觉了呢？
她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正好舞蹈教室的门打开, 一个跟何美同班的男生走出来，见到门边儿的安琦，愣了一下：「安琦，你来找何美啊，她已经走了。」
「嗯，谢谢。」
安琦没有解释那么多，道了谢之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继续走原来的路，还是换一条，在她有了那种仿佛被注视的感觉之后，是不是应该退回去，换一个方向走比较安全？
只有自己一个人，这种注视带来的危险感就浓重了许多。
「你今天和何美一起来的吗？」
男生跟安琦说话，同时也迈步往前走。
「是啊，一起来的。」
安琦回答他的话，才说了一句，他又问了个问题，同时还侧身看向没有跟着一起迈步的安琦，目光之中似乎在疑惑「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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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啊……」
安琦应着，犹豫了一下，跟着一同迈步，她想，有一个人跟着一起走，会不会好一些？
男生叫周仓粟，外号被叫做「仓鼠」，也就是现在养宠物的少，所以还没人大肆宣扬这个外号，多半还是他自己毫不客气地爆料，才让人知道。
「怎么想到学舞蹈的？」
安琦有些好奇，男生学舞蹈，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相较于学舞蹈的女生，到底还是少数，任何时候，少数总是会引发一些关注的。
「爱好吧，我小时候看电视上的舞蹈，就觉得很美，想着自己也能跳得很好，我爸看我有天赋，就直接让我来学了。」
周仓粟背着一个包，双肩包被他单肩背着，似乎能凸显出来一些帅气感，他并不是特别出色的长相，但自小学舞蹈的男生，身形仪态上，总有一种同龄人难以拥有的气质，格外突出。
他的一侧脸颊上笑起来有个小酒窝，倒是真的让人想到仓鼠的可爱来了。
「那挺好的啊，我看你跳得也挺好的。」
安琦总来找何美，有几次也见过他们跳舞的样子，因为舞蹈课受限于教室大小，分成了若干小班，人少，一眼扫过去就都记下来谁是谁了。
只不过以前不怎么说话，最多笑着点点头，算是认识这个人，却还谈不上是朋友。
「我觉得你也很适合学习舞蹈，你要不要试试？」
正好走到一个小公园附近，绿草茵茵，洒落在上面的阳光像是跳跃的音符，那在阳光之中舞蹈的细小尘埃也有着难言的活跃灵动。
「来，你试试这个动作。」
周仓粟随手就把包挂在了树枝上，自己动了手臂做出一个动作来，很简单，回望的那一眼似乎平添无限情意，看起来就很美。
这是一个偏女性化的舞蹈动作，周仓粟身高腿长，做出来也不觉得很别扭，看起来很舒服。
美，是没有性别的。
深切理解到这句话的安琦在周仓粟的鼓励之下，也做了一遍同样的动作，抬手，摇臂，转圈，回望……那一眼所看的方向正好是周仓粟站立的位置，他含笑拍手：「我就说你很适合学舞蹈，很好看。来，还有这个动作！」
他似乎很热衷教学，又比划了一个动作，让安琦学，安琦并不是很抗拒这样的学习，仿佛成了小班教学一样，正好附近没什么人，也只有周仓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看着，安琦举动之间也自在很多。
连续学了三个动作，周仓粟鼓励地说：「你试试，连起来，很简单的。」
「好，我试试。」
安琦脸上有着些自然的红晕，她并不是对舞蹈全无兴趣的，这会儿跳起来，也觉得身体舒展，那种自由而又跃动的感觉，跟乐声带来的感觉是不同的，同样的飘扬，却又是不一样的自由。
乐声能够带着精神走向更高的地方去俯瞰，舞蹈却像是要带起身体，让它轻盈地跃动到更高的台阶上。
手臂的每一次伸展，像是给灵魂也做了一个拉伸，惬意的感觉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就好像这一系列的动作解锁了一个密码，让身体之中冒出源源不断的灵感。
放松而舒适。
「啪啪啪。」周仓粟鼓掌，「很不错啊，你要是学舞蹈，一定很快，我看你筋骨似乎都拉伸开了，以前学过吗？」
「没有。」
安琦摇摇头，她以前最多是蹦蹦跳跳，没有很专业地拉伸过筋骨。
「那你真的是很有天赋啊，来学舞蹈吧，到时候我来做你的舞伴。」
周仓粟大方许诺。
正如安琦之前说的那样，学舞蹈的男生有些少，周仓粟在班里面简直是众星捧月，很受欢迎。
「不了。」
安琦很坚决地拒绝了，她没有那么多精力，专注一项比较好，面对周仓粟的邀请，她轻笑：「我在学琴上也是很有天赋的，下一次，你来听听看就知道了，老师都说我学得很好。」
比起跳一场舞大汗淋漓，还有练舞时候摔出来的各种伤痕，她还是更喜欢安安稳稳地坐在乐器前，弹奏自己喜欢的音符。
「那倒是。」周仓粟贊同，取下自己的背包一扬手继续背在肩上，「你不知道，我听过你弹的曲子，很美。」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落入了明媚的阳光，睫毛仿佛染成了金灿灿的，连带着那双眼中都泛着波光粼粼的金色，有些惑人。
「谢谢？」
安琦讶异，如果没记错，每一次都是自己去找何美的，什么时候周仓粟来过自己班前，听过她谈的曲子吗？
周仓粟笑了笑，没有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两人正要继续走，他突然抬手遮了一下眼，往一个方向看去，「谁在玩儿小镜子，反光。」
安琦的手捏着兜中的小镜子，总不会是自己，那么，她也看向那个方向，好巧，之前她感觉有人看着自己的方向，就是那个方向，会不会……
粉色的唇被咬得有些发白，她的目光之中有着不安，看着那个方向，隔着层叠的绿意，晃眼的阳光，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
周仓粟发现安琦一直看向那个方向，再次看过去，他的视力很好，却也没看出什么来，安琦也转过头来，微微摇头：「没事儿。」
两人走到路口的时候才分开，安琦坐车，周仓粟陪着她等了一会儿车，看着她上车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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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关门前，一个人跑过来上了车，周仓粟正要走，多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男生，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相机，镜头盖都没盖，跑动的时候有些晃眼。
车上人不多，这个带着相机上车的男生很快引来了安琦的注意，她也看到那没有盖上的镜头盖，却没有提醒，对方直接坐在了前面，留下一个后脑勺，似乎是没有睡好，有一撮头髮胡乱偏了反向，像是一个箭头指向窗口。
安琦收回了视线，看向窗外，这段路不长，阳光有些刺眼，安琦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又把目光落在了车上的乘客。
前面坐着的有一个中年妇女，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手边儿只有一个零钱包，还有一个不停擦汗的手帕，一个手扶着窗的老人，还有一个似乎是从哪里下学的学生，补习班吧？
看着对方那应该是初中生的模样，安琦随便猜测了一下，她的目光掠过那个带着相机上车的，这个也许是什么摄影师？
哈，开玩笑，这个年龄，应该跟张旭一样，是个兴趣爱好吧。
张旭闲着的时候也常去採风，他拍的风景照，据说还送去参加过摄影展，有没有得到名次就不知道了，这种跟学习无关的奖项，学校毫不关注。
也就只有每年运动会或者什么节日庆典的时候，学校里面会想起有这样爱好的学生和老师，让他们自备器材为学校出力。
想到这里，安琦又有点儿无奈，学校有点儿不够大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么点儿学费，指望学校能做什么呢？
下车的时候，安琦留意到，那个带相机的男生也跟着她下车了，不过，不是一个方向，她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失笑，她这段时间实在是有些敏感了。
第260章
安琦第二次看到那个带相机的男生是在回家的路上, 听到身后有女生叫：「你拍什么吶！」
那一声有些尖利，她转过头去，就见到一个女生面色微红, 略显羞恼地指责一个男生, 那男生拿着相机有些不知所措。
女生身边跟着的仿佛是她男朋友, 正揪着男生的衣领，想要抢夺他的相机。
两方僵持不下, 看起来似乎是因为男生拍了女生的照片，然后女生不悦, 她的男朋友就帮忙出头。
「没拍你，谁拍你啊，你又没给我钱！」
男生动作上略显胆小怕事, 双手护着相机，生怕被磕碰到的样子, 语气却极为不耐烦，脸上还显出几分对女生相貌的嘲讽来, 那种把人打量一遍再轻蔑一笑的样子，真是十足的欠打。
同为女生, 安琦看着也觉得这个男生有些过分, 那女生就更是受不了了，她的男朋友也不多说话，就直接抢相机，「让我看看你拍的什么, 你说没拍就没拍啊！」
女生的男朋友人高马大，抢夺的动作也是毫不留情, 男生怕争夺间损坏相机，忙让了一步, 「我给你看，我给你看，你别抢，别碰我相机，好几千吶，要是弄坏了，你们赔！」
女生和他男朋友，看起来也都不是很有钱的样子，两人听到这话，暂时息了动手的打算，凑过去一併看相机里面已经拍好的照片。
安琦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这里，满足了自己看热闹的心，没准备继续看下去，就准备走自己的路，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女生看了几张照片，突然抬头往前看，看到安琦，微微张了嘴：「哎，你过来看，他在偷拍你啊！」
这一句话，叫住了安琦，也让那个男生顿时有点儿慌张，拨开那两人的手，转头就要跑。
那女生为了看照片，离他比较近，这时候反应极快，一手拉住了相机的带子，男生不敢使劲儿拽，怕弄坏了什么，再加上女生的男朋友反应极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就跑不了了，略显无奈地冲着走过来的安琦说：「不怪我啊，你长得好看，我就随便拍拍。」
「什么随便拍拍，那么多张，都是背影，能看出什么来！」
女生直接拆穿了男生的谎话，脸上还带着些嘲讽，「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说吧，你跟踪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
「我、没有，真没有！」
男生赌咒发誓，就是不肯再把相机里的照片给安琦看，那紧紧把相机搂在怀里的模样，像是要被非礼似的，弄得旁人也不好抢过来看。
关键是，那个女生的男朋友也没有帮着安琦抢过来看一看的意思，女生直接提议：「你要不要报警，我们帮你作证，就是他跟踪你。」
这个做法，干脆利落，就是她的男朋友有点儿不乐意，提醒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吶。」
「什么事儿，不着急，一会儿就好。」
女生很有些侠义精神，想要把助人为乐做到底了，还推了自己的男朋友一把，「你看着他，我们一起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
「别啊，别啊，我真没做什么，这拍拍照，又不犯法……」男生还在狡辩，见说不通，又气起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我又没拍你！」
「谢谢你。」
安琦先沖女生道谢，然后同意了她的建议，决定拉着这个男生去警局。
「别这么小题大做啊，这又不是什么事儿，往好处想想，你还赚了，我可是免费给你拍的，知道什么叫做街拍不，这是那些明星才有的待遇，你以后要是红了……」
路上，男生絮絮叨叨，往好处说着。
他的话多，也不知道怎么说的，那女生的男朋友也转了口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警察说不定还要说咱们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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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你是站哪头的，不行，今天非得把他送警局去，我就不信他没有坏心思！」
女生非常坚决，暗暗瞪着自己的男朋友，这般不坚定，几个意思啊！
被女朋友的目光压制下来，老实地作为监管，搂着男生的脖颈，拐着他继续往前走，语气透着两分惋惜：「看见没，不是哥们儿不帮你啊，你可别怪我，走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不定一转头你就出来了？哥们儿陪你一起丢人。」
他倒是挺能对那个男生遭遇这桩「倒霉事」感同身受的。
好在还有女生震慑着，加上附近就有一个派出所，他们倒没有走太远，安琦都怕，路再远一点儿，说不定那个男生就被放跑了。
相机一直在男生的手上，到了警察局一看，好傢伙，里面一张相片都找不到了，安琦这边儿不至于没有证人，但证物，显然是没有了。
「警察姐姐，我作证，他真的一直跟着她，拍了很多照片，我都看见了，我是听见快门声才回头的，看到他在后面，还以为在拍我，当时我和我男朋友正亲着吶，我就生气了……」
女生大大方方说着，倒是她男朋友，略显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低头摸了摸鼻子，大街上这样亲密，他做得出来，却不太说得出来。
做登记的女人很年轻，听到女生的话，忍不住唇角微微翘起，尽量保持严肃地说这个事情很重要，採纳了女生的证言。
到了安琦这里，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不认识他，不过有一次回家的路上，看到他走在我身后了。」
这不算是撒谎，却也有一定的加工，因为安琦看到的时候，对方走的跟自己不是同一个方向，但，既然他会拍她的照片，那肯定就不是无缘无故的。
男生的年龄不大，最大不超过二十的样子，删掉了照片还以为有恃无恐了，被警察吓唬了一下，要拎进去审讯了，就立马如实招来了。
「我就是接了个活儿，真的没什么，赚点儿零花钱，不然花销挺大的。」
因为这不是个什么大事儿，警察问的时候，也没说专门把他们分开，到单间里去问，这时候男生一说话，大家都听到了。
安琦也诧异，怎么是「活儿」？
再一听，对方是从网上接到这个活儿的，那个网址不是别的，还是树洞网，这个几乎被安琦忘到脑后的网址突然鲜明起来。
「……我看这活儿简单，正好我也在附近见过她，就……嘿嘿，姐姐，我真的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想要赚点儿钱……」
「正经点儿，怎么交易的？」
「就是网上嘛，那个、游戏装备，他送给我，我再卖了……我跟你说，这里头差价大着吶，我自己找买家，能卖得更高一些。」
男生说着还有点儿兴奋，说起前两次得到的游戏装备，他都恨不得把那个游戏再给说一遍，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爱打游戏的，又要跟踪拍照，又要打游戏，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那边儿还在细细问，这边儿，安琦已经再次跟女生道谢了，一路上她说过好几次了，可感激之情未曾消减，若不是对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个男生做的事情。
之前那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就是他吧，难为他藏得那么好，竟是一直没有被她逮到。
十几分钟后，已经把卖家信息说出来的男生被拉去批评教育了，他这种行为说起来不好，可在法律上，还真的没办法制裁，只能以批评教育为主，罚款都未必可行。
安琦对这方面懂的不多，接触到女人略显抱歉的眼神儿，再次道谢。
「谢什么，这事儿还不算完，不知道那个想要你信息的人是什么人，说不定还有一些隐蔽的危险，你自己也多注意点儿，不要去陌生的地方，尽可能跟家人和信得过的朋友在一起，留意靠近你的陌生人……」
女人叮嘱了安琦好些话，又留了她的联繫方式，这才把人放走。
安琦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对儿情侣不见了，再一问，才知道对方已经悄悄走了。
「我还没问她的名字吶。」
安琦有些懊悔，在拒绝了通知家人和护送回家的选项之后，她先于那个男生一步离开了。
这件事儿，没头没尾的，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危险性，安琦回家之后就没跟乔溪说，只跟何美说了两句，何美啧啧称奇：「还有人免费拍照，我怎么没遇到这样的好事儿？」
网上，安琦还跟冬原说了这件事，毫不掩饰心里的担忧，得了两句安慰，她还去看了看树洞网，好久没来，这个网站看起来更加全面很多，一打开满屏的暗色，乍一看很是个性，以前就是一个树洞功能，方便吐槽并寻找漂流瓶一样的同好，现在还多了任务功能，更方便隐蔽的交流了。
一片绿叶就是一个话题，满树的绿叶不知道有多少，同样，不知道有多少任务隐藏其中。
安琦随意点开几个，上面不是正常的文字，而是一些字符数字叠加组合起来的如同密码一样的东西，不明白的人看了还是不明白，但知道内涵的，也许就能凭藉这一行乱码打开某个隐蔽的文件夹，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261章
被人跟踪拍照的事情不了了之, 安琦再出门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没有再见到那个偷拍的男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造成的错觉, 她总觉得仿佛还有什么人盯着自己一样, 让人心怀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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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网络之中挂出这条任务，明确到自己的人, 是谁呢？
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认识自己的人？
会是谁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 安琦又要考级了，按理说这考级安排的时间还挺好的，正好是暑假期间, 什么都不耽误，一回生二回熟的, 也不用人特别担心，但这一次, 出门的时候，安琦真的想要乔溪陪着, 以至于碰见上回才认识、好久不见的时羽, 都觉得格外亲切。
「你是不常在网上聊天吗？」
时羽问起安琦的喜好来，安琦微怔：「还好吧，不是很喜欢跟不认识的人聊天。」
像那个「。」一样，突然就说自己杀了人, 或者自己想杀人，也不知道是危言耸听, 还是真的有什么烦心事儿故意说谎，听起来就挺耸人的。
炸雷一样。
「我还挺喜欢在网上聊天的, 尤其是跟那些不认识的人聊天。」
时羽扶了一下眼镜，镜片上的反光让安琦微微眯眼，同时为这话露出一个笑容来，目光在他的眼镜片上扫过，声音含笑：「看出来了。」
没觉得自己被调侃了，看着安琦唇边的弧度，时羽也勾起了嘴角：「那些陌生人很有意思的，隔着网络，不知道谁是谁，说话也就全无顾忌，有些聊天群更是特别有意思……」
坐车无聊，时羽就跟安琦分享起了自己最近的爱好，他加了一个「约死群」，是那种自杀者聊天群，群里面时不时就会有一个人名永远灰下去，又会有新的人加入进来。
「啊，怎么还有这种群？」
对安琦来说，这种自杀者联盟的聊天群，真的是闻所未闻，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是她完全接触不到的领域。
「我最初的时候也挺惊讶，弄明白是什么之后，就想帮他们一把，我开始还想给他们一些钱……」
听到这里，安琦露出一点儿纠结神色，万一是骗人的怎么办，就好像很多时候说「累死了」「渴死了」，不过是一种形容词，不是真的要「死了」，这种约死群，会不会也是那种，因为生活无聊或者怎样，就说「还不如死了」「让我死了吧」，类似这样的吶喊，可其实，电脑屏幕那一面所面对的人嬉笑怒骂，并没有真的把这种话放在心上，认真想死。
时羽半侧着身跟安琦说话，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发现她的脸色变化，瞬间瞭然，「你也听说了吧，网上的确有人骗人，我还见过，不过，也没那么可怕，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的，网上也有真诚的一面，平时不会在现实中说的话，在网上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因为没有人认识你，偶尔，还会碰见那种好似心有灵犀一样的知己感——人本来就是一种群居动物，群聚是一种必然，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需要一种认同感，现实中，或者网络上……」
他的话很有道理，甚至于太有道理了，安琦忍不住插了一句题外话：「你以后是要学心理吗？感觉很像是学心理的才会说的话。」
「心理学，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学的还真不是这个。」时羽说着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学金融的，以后说不定你去银行办理业务，能够看到柜檯后面的我。」
「哈，好啊，那有活动要提前通知啊，尤其是免费领纪念币！」
安琦伸手跟他浅浅握了一下，微微的笑容好似春风拂面，有种剎那花开的绚丽繁华。
时羽也笑了一下：「那肯定的嘛，为了拉拢客户，我肯定不择手段。」
没把这个玩笑话当真，随着笑了笑，安琦目光中若有星星点点的璀璨闪烁着动人的光泽，眼睛弯弯，手肘撑着扶手，歪头看去，窗外的光是暖黄色的，有些橙色落在她的发上成了金灿灿的棕色。
髮丝被光晕模煳，连笑容都在光晕中透着无限的美好。
时羽又抬手扶了一下眼镜，轻松愉快的插话由此中断，他说回了之前的话题，「总之，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群体，发现他们并不是因为缺钱才导致想死，极少数是钱的问题，大多数，还是心理和情感上的问题……最近，我接手了这个群，成为了群主，我希望尽可能帮他们一把，什么时候没有这样的群才好。」
「很不错的啊！」
安琦象徵性轻轻拍了拍手掌，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却毫不减损她夸赞的真诚，目光之中带了些佩服，她很佩服那些能够在某些方面充满了正能量的人。
目前看来，时羽就是这样的人。
时羽谦虚地笑笑：「目前看来，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还太少了，每天被那些负能量包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可，只要每天的阳光都如此晴朗，似乎也没什么不能继续的。」
落在眼镜片上的光金灿灿的，从安琦的角度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但总觉得他应该是笑着的，那种仿佛散发着圣光的笑。
敬佩之中又多出点儿羡慕，能够对什么事情抱有这样的热情，也是很令人羡慕的事情。
安琦对那些能够做到自己做不到事情的人都有一种隐隐的敬佩和羡慕，她也曾畅想那样的人生会是怎样的，一定比自己的更加有趣吧，那上面闪烁的光辉，或者也可称之为理想。
再进一步，是不是就是信仰了？
不知不觉，安琦对时羽的观感又好了一些，两人再下车的时候，已经聊过很多话题了，连带着以后还迷茫的理想，安琦都跟时羽聊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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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她对何美都没深入聊过，何美的样子就不像是那种能够听人谈心的，所有深入且沉重的东西，似乎都没办法挂住她的衣角，而乔溪，她一贯支持安琦的所有想法，无法给出更客观的意见，至于其他的亲友，他们也许都有自己明确的看法，但安琦并不想听这样的场外指导。
「人生一世，总是要做点儿什么的，我对未来没有更多的想法，甚至有些咸鱼，呃，咸鱼你知道吧，就好像是米虫那样，如果躺平能够赢，为什么不躺平呢？」安琦眼中有着些许迷茫，活到第二辈子还没活得明白，说起来有些丢人，可她的确不是什么目标明确的穿越者。
过得好是必然想要的，可怎么过得好？仿佛有无数的线头能够供她当做起点，可她却不知道如何选择，更甚者，什么都不想选。
她的人生，不想活成一根单线条。
可更加缤纷多彩，她又不知道怎么做，更感觉有悖于她懒散的本性了。
「可，如果真的躺平，总是不甘心的吧，还是想要留下一点儿什么。」
时羽一语中的，道出安琦的那点儿野望和不甘心。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躺平的，总要努力挣扎之后才会选择放弃，从一开始就放弃，那对人生来说，又有什么益处呢？
话题到这里，还来不及深入，车子就停了，老师安排着他们先去休息，住宿的地点换了一个，比上次的差一些。
「这假期出来玩儿的人有点儿多，先将就一下，就一晚上。」
女老师对这里也不是太满意，微微皱眉，却还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们订房晚，房间是分散的，并不在同一个楼层，女老师照顾安琦，把她放在了二层，自己则在三层，时羽住在了四层。
女老师跟时羽比较熟悉，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小伙子，多上一层楼，不要嫌累。」
时羽笑着应下来，半点儿不觉得为难，也没抱怨这旅馆没有电梯，还面面俱到地要帮安琦和老师拎包。
女老师没让他帮忙，自己拎着就走了，倒是让他照顾着点儿安琦，「走，先去看看你的房间，之后你就好好休息，没事儿不要出门……明天上午我来叫你，他们这里的早餐估计不怎么样，人太杂乱，咱们出去吃，附近有个餐馆看起来还不错……」
一边上楼梯，一边说着安排，安琦走在后面，连连点头，怕前面的老师看不见，还「嗯」了几声，表示一定会乖乖听话。
她随身的是一个双肩包，在车上坐着的时候，把包放在膝上，下车的时候就直接手拎着，没有再背上，这会儿又被时羽抢过去拎在手中，包不重，她却很不好意思，多看了时羽好几眼。
时羽也是一个双肩包，单肩背着，一条包带滑落在旁，耷拉着，上面挂着的一个卡通牌子晃啊晃的，很有些童心的感觉。
「还有你……」同样的叮嘱，女老师又对时羽说了一遍，时羽连忙应下，表示自己不用操心，「我这么大人了，肯定知道照顾自己了，这不，还能顺便照顾你们。」
女老师对这话笑了笑，没再多说。
到了安琦的房间，时羽帮忙开了门，还进去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离开。
第262章
晚饭是在各自房间吃的, 也都是自己带的干粮，按照老师的说法，大晚上的, 人生地不熟, 就不要在附近乱跑, 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对类似的安排，安琦还是很熟悉的, 从小到大的春游秋游，反正只要出去玩儿的时候, 老师都会格外强调纪律，恨不得把他们一个挨一个都连在一起，圈在一个固定的区域内才安心。
如今这样安排, 也不过是为了少一些麻烦罢了。
对此，安琦接受良好, 毕竟带着他们出来，老师也是担着责任的。
晚上听到房间里的电话响起, 安琦还吓了一跳，接起来才知道是楼上的时羽打来的, 确认她有没有在房间的同时, 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可能是电话质量不好，或者是信号有什么问题，带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音, 安琦没说两句，就跟时羽道了晚安。
一晚无事。
次日一早, 老师直接过来找安琦，她们下了楼就在楼下看到了时羽, 他依旧是单肩背着那个双肩包，包带耷拉着。
「走，咱们出去吃。」
女老师一挥手就带着他们去外面吃了，也没让两人掏钱。
安琦不好意思地笑笑，有过一次经验，倒也不是那么生疏，只是这一次明显又与老师关系近了点儿的感觉。
不要说什么教好学生老师会有奖金之类的获利，就说这种小事情上，老师的慷慨大方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想要礼尚往来一番，如此，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家长会给老师送东西感谢对方的照顾。
不然呢？真的把这请客的一顿饭结清，几块钱的事情，倒显得斤斤计较了。
胡乱想了一些，安琦跟着老师往前走的时候，顿住脚步，想要回头看，忍了忍，拿出了兜里的小镜子，举起，照了照。
「别臭美了，好看着吶。」
女老师回头，看到这一幕，笑着肯定了一下安琦的颜值，催促她跟上。
时羽也是唇角含笑，他也以为安琦是在臭美，可安琦稍稍变了角度，像是在看自己的眼角，可看的是自己的身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也许是跟踪的人技术好，或者长相更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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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安琦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含煳应了一声，又收了镜子，再往前走的时候，脚步就有点儿沉重，错觉吗？
考级很顺利，日常的练习终于有了结果，安琦走出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看向同样考过的时羽，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以后说不定我还能去兼职弹琴，又赚钱又练了琴。」
「那可要找一个好地方才行，不然被不会欣赏的人听了，就是糟蹋了。」
时羽有意恭维。
「你也是啊！多了一项兼职技能，如果你不想发展成专业的话。」
安琦知道时羽也是把这个当做兴趣爱好来培养的，并不是要学这个专业，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女孩子弹琴才好看，男生弹琴没什么看头。
听听，这话多奇怪，弹琴不是为了听，是为了看吗？
「要是当专业的话，这点儿水平可不够。」
女老师在旁边儿插了一句，言语之中还有些嘆息，她就是这个专业出身的，对这方面的了解也比较多，不是有了一技之长就好混的，还要看着一技有多长。
能耐大的，早就走到更高处，成为音乐家了，能耐小的，当个老师家长都要问你有没有证，获了什么奖，也实在是鄙视链齐全了。
女老师年龄也不大，四十多岁，还有着一些幻想和追求，离开了课堂，跟安琦和时羽说话，都透着几分看自家小辈的亲切。
安琦觉得自己是沾了时羽的光，女老师跟他是熟悉的，说不定是什么拐着弯儿的亲戚，言语亲切成了习惯，也不好因为一转头换了说话对象就换一个口吻，太过明显地区别对待。
残存的那点儿温和，就显得很是亲切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女老师没有再请客吃饭，而是快速把他们带上了回去的车。
车子没有专程把安琦送到家门口，在广平路就把安琦放下了。
「你自己回家能行吗？」
女老师有些不放心。
安琦连忙保证：「可以的，这里我熟悉，大白天，都是大路，没事儿的。」
已经中午了，街上算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还真没什么可怖的地方，女老师也就从车窗口多叮嘱两句，之后就让车子继续走了。
时羽冲着安琦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依旧，他倒是没有非要送安琦一程的意思。
仿佛错估了对方的心意，本来都想好要是他想送自己，自己怎样尴尬拒绝的安琦这时候看着车子走远，还有点儿小失落。
脸颊在肩头蹭了一下，像是蹭去那些不曾明说的痒意，嘟着嘴嘀咕两句含煳不清的话，转头往家走。
走到下一条街的时候，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街上那么多人，安琦不知道怎么找到盯着自己的那个，又或者根本没有，只是自己想多了的错觉。
「烦死了，到底怎么办啊！」
树洞网上那个跟自己有关的任务，安琦根本没找到，太多了，那一片片树叶仿佛无限多，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点到跟自己有关的那个，安琦没那个耐心，一想起来就心浮气躁的，也就没有一一寻找。
再说了，找到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能够抹掉不成吗？
转个弯儿，正要拐入另一条街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响，她回头看，就看到半截砖头散落在人行道上。
砖头旁，还有一个捂着头的人，他的脑袋是歪着的，似乎是侧头看向某个方向，破口大骂：「艹特么的，谁丢的砖头！」
没有人出来认领这块儿砖头，他骂了几声，见不到可疑的人，就扭过头来，目光对上安琦看热闹的视线，有些躲闪，也不纠结那半块儿砖头了，捂着头朝反方向匆匆走了。
在他周围，那些路过的人，有看热闹的，目光似乎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但到底没有多看，在他走了之后，其他人也都走了。
谨慎留出来的空白区域，在中心人物离开之后，也被其他人填满，连那不曾被捡起的半截砖头，也很快被扫到了路边儿，等待垃圾车清理。
安琦回过头，继续走，才走了几步，就见到坐在一节树枝上的孙烨，这边儿路边的树有些年头了，锯断的低矮枝干也常被人当凳子坐，都快盘出包浆了，是淡淡的棕红色，好似一个现成的凳子。
见到她过来，孙烨长腿一伸，脚尖点地，从树枝上下来，长身玉立冲着安琦微笑。
「你怎么在这里？」
安琦见她手上空空，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见他，还是一个人。
「你不是今天要回来吗？我想着你说不定会经过这里，就等了等，果然看到你了。」
孙烨从容说着，脸上的笑容斯文俊逸。
「司机也不一定从这条路走的。」
安琦说了一句，不觉赧然，小声补充：「谢谢。」
「谢什么，我也就睡顺便，正好路过嘛。」
孙烨甩了甩胳膊，像是长时候撑着树干有些酸麻了似的，正好活动一下，活动了两下，顺手就接过了安琦拎着的包，晃了晃，「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啊？」
「哪有什么好吃的。」安琦这样说着，从包的侧袋之中摸出一枚金属书籤来，递给孙烨，「吶，这个送你。」
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如果出去旅游，或者去什么地方，买点儿小东西，回来送人，重点在于分享喜悦，倒也不是多么正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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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籤。」
孙烨一手拎着包，一手掂量了一下这个金属书籤的分量，拿起来，看着那镂空的小扇面，花样精美，不由一笑：「你就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
「你不喜欢吗？」
安琦不高兴似的反问，伸手就要把书籤拿回来，「不喜欢就还我。」
「喜欢。」
孙烨的手掌合拢，正好握住了书籤，也拉住了安琦的手，嘴角含笑看着安琦，「我也挺喜欢的。」
在安琦快要感觉不自在的时候，他又微微放松了手，容安琦抽出手去，把玩着那枚书籤，「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够再要回去呢？这是我的了。」
他的手再次一握，自然地揣到兜里，收好了那枚书籤。
「我也挺喜欢的，就是不敢多买，不然我妈又要说我乱花钱了，用不上的东西……」安琦小声说着，一时也忘了担心是否还有人跟着。
孙烨走在她身边，听着她说着话，目光往后面扫了一眼，之前被砖头砸伤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在他走后，仿佛还有一个人，也跟着他的身后一同离开了。
他的眸中流转出一抹暗色，略显烦躁，这也不是个事儿啊，他的钱再多，也不能总是这样出钱摆平，真该死，不知道网上那个发任务的到底是谁。
事情仿佛不在掌控之中，这种完全把握不住的感觉让孙烨很不舒服，可他的目光转回来，落到安琦身上，脸上的笑容又没有半点儿不自然，隐隐地，一种被挑战了的感觉让他更生出几分兴趣来，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第263章
棕色的树干几乎占据整个屏幕, 些许绿叶飘零而下，每一片点开之后里面都是一些不同的内容，充满着随机性, 却也不是全无规律可循的, 某些叶片, 打开之后就会发现里面仿佛乱码的信息。
打开另外一个连结，输入这样的一串乱码, 要删除几个非必要的，就会打开另外一个论坛, 与树洞网相关联的论坛之中的某个文件夹。
——这就是你研究失败的原因？逃避失败的藉口。
化作文字而来的问话并不严厉，但看着它，仿佛能够看到这段文字的主人, 那位有着鹰钩鼻的老教授淡蓝色的眼眸之中是怎样傲慢的蔑视。
手指仿佛被僵住，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 又或者找到一个更加合适的理由为自己辩解。
——我觉得，她是更有意思的研究对象。
紧抿着唇, 面对着屏幕，打上这一行文字, 像是在推脱, 又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不至于太狼狈的退场，真的太难了。
——还是你心太软，做得不够。
文字冰冷，那打出这一行文字的老教授只会更加冷漠, 他一向看不起他们这些留学生，所给予的任务, 看似很好完成，但……
——因为是本国人所以下不了手, 俞，你太令我失望了，整整十年，都被你浪费了，这是你对自己未来的答案吗？
似乎有些语重心长，令人感怀人，然而其中隐隐的威胁感，只有真正了解那位老教授的人才知道。
儒雅风度是用来展示的，真实的冷酷性情才是他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是对实验品还是对他们这些学生。
是啊，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血肉之躯，一颗心，总还是软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总是手下留情。
——请再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出错了。
——你已经不适合继续了，除非你说的那个小女孩儿能够成为「解药」，你是否能够确定这一点？
这一句徵询仿佛极为严肃，某种沉重的压力直接从屏幕中传递出来，重重地压在男人的肩膀上，他面对着屏幕，许久没有动作，确定吗？不确定的。
也许他的心里是存在逃避情绪的，所以，一直都没有下狠手，进度远远不如其他人，所以，在发现可能暴露之后第一时间一走了之，他以为这样也是一个结果，可实际上……
——不能有失误，不可以。
坚决的话语之后再没了消息，头像似乎也灰了下去，似乎对方已经从他长久的沉默之中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再追问，仿佛又给了他一线生机。
男人又对着屏幕呆了一会儿，烦躁地抓了抓头髮，被网吧的烟味儿熏得微微皱眉，他很快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连结，看着上面自己发布的任务，考虑良久，选择了删除，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已经没有另一个十年可以浪费了，但，在那片绿叶粉碎之后，他很快又摘取了一片空白的绿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长期任务，没有说明报酬多少，更像是一个无聊的留言。
算了，就这样吧。
男人关闭了网页，删除了自己的浏览信息，关机，离开。
网吧附近的巷子里，一个青年正被三个人围着，他的额头还挂着伤，些许血丝浸染在髮丝之中没有擦去，又粘了墙灰，流浪狗一样狼狈。
「真的，我就是在网上接了个任务，就是为了拿个装备，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他的游戏号我也都给你们了……」
他在努力辩解，试图把自己说成一朵清白无辜的白莲花，然而没有人信。
两下拳脚来得突兀，把他打得弓着身子，虾米一样蜷缩在墙角，抱着头的样子动作熟练。
抬头的时候看到别人一抬脚，立马又缩回头去，一副滑不留手的样子，眼睛从指缝之中偷偷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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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给你们了，真的，我什么都说了，我的号都给你们了……」
他嘴中喃喃重复，像是被打怕了似的，活脱脱一个求饶的样子。
三个围着他的人互相看了看，估摸着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看着草草记录着要点的那张纸，其中一个摆了摆手：「就这样吧，也没什么大事儿。」
「现在的小年轻啊，啧啧，我当年要是这样，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右边儿头髮微长的那个耍帅地吹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显然不是很把这个事儿当事儿。
中间拿着纸的方才认真一些，他皱了皱眉，看着纸上的信息，多少有点儿不满意，却还是点头同意了。
不然呢，难道真的要把人打死吗？
没必要，大可不必。
他们这些总在街面儿上混的人还是心里有数的，就怕那种小屁孩儿，仗着未成年，什么都敢干，一个个地位升得贼快，当然，也不稳，指不定哪天就被扔少管所了，还是他们这些老油子顶用。
「又不是白干活，啰嗦什么。」
他随口一句话，把纸折好，放在衣兜里。
另一边儿，白天不营业的酒吧里，并不是完全没有人在的，监控室内灯光明亮，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手指翻飞的那个眼镜男，过了一会儿停了手，懊丧地拍了拍桌子，也不理会旁边儿等待结果的人，低声咒骂了两声。
「要不是我动作快，咱们这里就要玩完了，这小破网站，还卧虎藏龙啊！」
他满心的不高兴，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很快重整旗鼓，再次作战，可惜，这一次的结果更加糟糕，屏幕上的笑脸图案像是个骷髅嘲讽，让人气得七窍冒烟。
又气，又服气。
「不行，他比我厉害。」
换了一个笔记本打开，树洞网的网页被打开，里面一片树叶被精准点开，这一次，他轻「咦」了一声，「没有了，那个任务没有了，这……这也不是我搞掉的啊！」
他有些莫名其妙，明明败了的，还被人嘲讽了，怎么……目的成功达成了？难道是安慰奖，同情分？
「谢谢辰哥。」
唇角自带三分笑意的孙烨态度很好地道谢，好像这个结果就是辰哥办到的。
辰哥却不是那么好讨好的，不悦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边儿撤了。」
他那样子，很有些气闷。
「不管那边儿怎么样，辰哥帮我，我得记得。」
孙烨说着，递上了一瓶饮料，同时送上的还有一款全新配置的耳机，看到辰哥眼中喜悦的神色，他的笑容又轻松了一些，转头离开，脸上的笑容就消散了，撤了？
他还没查到是谁，对方就撤了，什么意思？是已经达成了目的，还是……
树洞网这个小网站还能找人试图攻陷一下，那个游戏网站就很难了，那是一个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同时在线的大游戏，想要从中找一个游戏号背后的真实信息，比大海捞针也不差什么。
哪怕找得来拥有这样技术的人，他也付不起那么高的价了。
见到他出来，仿佛在等他的男人摁灭了手里的烟，过来拍拍他的肩：「行了，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折腾得，有多少钱这样造……」
眼角眉梢，仿佛都有在暗暗嫉妒小年轻谈恋爱的心似的，这声势浩大的，啧啧……关键人家还不知道，谁又知道领不领情呢？
「没什么，是我自己想查的，我想要弄清楚。」
孙烨脸上没有笑容，看着就有些冷，又有点儿凶，妖紫的光斑旋转着，落到他眼中，旋涡一样深邃。
男人本来拍在他肩头的手收了回来，他不是很喜欢孙烨这个外甥，以前是因为觉得他的笑容像他那个过分老实的姐姐，随便对她好点儿就被人哄到村子里当农妇去了，白瞎了那一副好容貌，后来是因为某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某一次发现他守着流浪汉的尸体在观察的时候，他就后背窜凉气，问他看什么，他说就想要看一个过程。
他都不敢问那流浪汉到底是怎么死的，跟他有没有关系，目光都不自觉躲闪开了。
因为他回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仿佛他人的死亡是有趣而值得观察的事件，透着邪性。
在那之后，男人对孙烨就完全亲近不起来，每次看到他笑，都能想起他守尸体的那一幕，总觉得那笑容都瘆人。
后来有了钱，分开住就是必然的了，也就因为这件事，他对孙烨再次刮目相看，能弄钱，就有能耐，以后是不用担心跟他爹一样只会种地了。
想到这里，男人难得说一句正经话：「你好好学习，好好考试，考得好了，以后想学什么学什么，赚钱也多……」
「我知道，舅舅放心，我会好好考的。」
孙烨比谁都明白自己的出路在哪里，这是绝对不能被耽误的。
见他应得认真，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别的，倒是孙烨，在要走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孙母的近况。
「……姐姐的电话，真是伤透了她的心，舅舅若是有时间，不如给她打个电话，劝劝她，不要想那么多了。」
家常话换来男人一个撇嘴笑，「她要是听我的，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孙烨一笑，没说什么，只在男人说到当年若是孙母听他的，他就是个富二代的时候，孙烨才说了一句：「舅舅放心，我以后、会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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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安琦在网上写文章, 最初是没想过会赚钱的，是一种兴趣一种爱好，也是一种抒发, 某些不好在现实中对人讲的事情, 都可以假託小说成为网上的文章, 一些读者的留言又跟她形成了很好的互动，让她弥补了一部分现实社交的不足。
于是, 在这么多重满足之下，再收到稿酬, 就好像是买东西够了一定金额，得到了什么赠品一样，欢喜之外还很是满足。
「正好, 你也大了，就用你的身份证办一张银行卡吧, 以后，你也有小金库了。」
乔溪笑容之中有些骄傲。
「嗯。」
安琦应下, 翻找出自己的身份证，这是学校统一办, 那天有点儿突然, 幸好安琦运气不错，正好穿了一条新裙子，衣裳整洁鲜亮，精神面貌看起来就非常不错, 标准的美女照片放在身份证上，也不至于拿不出手了。
上辈子, 安琦第一次拍身份证照片，懵懵懂懂, 全程被指挥了一句，坐在那里，哪怕摄影师说着「看这里」，她的目光都是散乱的，以至于好长时间那张身份证她都觉得拿不出手，头髮略显散乱，眼神更是茫然，毫无焦点的样子很不精神，更是穿了一件黑色衣裳，配上白皮肤，有一种黑白照的即时感，看起来就丧丧的。
也就只能安慰自己证件照大多都不会太好看，在后面再换身份证的时候，也有了好好照的心思，奈何总有些不可抗力，弄到最后，她的身份证照就没好看过，不是双眼无光，就是头髮散乱，再不然就是皮肤状态不好。
总之，这辈子的第一张身份证，这上面的照片，她还是非常满意的，属于拿出去也不丢人的那种。
呃，可能也是因为自己从小护肤，比上辈子更好看的原因。
「那我走了？」
安琦跟乔溪打了一声招唿，就往外面走了。
出门前，回看了一眼墙上的镜子，镜子中头顶上鲜红的「5」十分明显，她压了压发顶，轻嘆，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儿。
这一片儿都是家属区，走出去一些距离之后，就能看到不一样的楼房了，还有一处，正有工人在布置围挡，看起来是要拆迁的样子。
安琦走过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前一阵儿这边儿闹拆迁的动静有点儿大，争房子的争家产的，可是出了不少的新闻。
乔珠还跟乔溪说过几句，懊悔没有买这边儿的房子，不然拆迁的话，也有她的一份儿了，据说拆迁户能够得到一比一点五的补偿，属于小房子换大房子，非常划算。
现在还没什么人当钉子户，有点儿好处就很满足了，尤其是房价有所涨幅的情况下，更是觉得占了大便宜了。
「安琦。」
老远，一声叫唤，安琦回头，看到了何美，她高举着手臂，很是热情地沖她摇了摇，在她身边儿还有几个人，她回头打了一声招唿，就冲着安琦这边儿跑过来。
安琦也上去迎了几步，笑着问：「你这是去哪儿？」
「我们约了去游泳，你不是也学游泳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何美招唿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小包，黑色的小包里面应该装的是泳装之类的，她去上舞蹈班也会带着这样的小包，方便换衣服。
「不去，我还没学会吶。」
提起这件事，安琦就赧然，付出努力还不成功，真的是有点儿打击人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完美主义者，很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一项技能不会又怎么样，她不会的技能还多着吶。
「还没学会！」何美惊讶。
放了暑假之后，她就投入到友谊的小河之中快速奔腾了，跟安琦还有见面，也有电话，但联繫到底比上学的时候少了，不至于天天见，一些事情也就不会那么快知道。
「你不是学了好久了吗？上次还说换了个教练挺不错的。」
何美回忆着，眼神之中渐渐多了惊奇，像是才发现安琦也有不够完美的地方，脸上的笑容，咳咳，稍稍收敛，「我还以为你早就学会了吶，你学东西一向挺快的。」
「也没有，游泳太难了，一沉到水里我就怕，都快恐水了。」
有些本能，真的是无法控制，安琦已经放弃，不准备勉强自己了，反正她们这里也不临海，能够去游泳的机会可没有那么多，不会也没什么。
何美嘿嘿着：「你还有不会的啊！」她的笑容透着点儿自得，安琦拍了拍她：「行了，你快去吧，别让他们等你了。」
「好。」
何美应着，有些腻乎地又跟安琦抱了一下，「爱妃，等朕过些日子再找你，最近政务繁忙。」
「去吧，去吧，等着你。」
安琦无奈地笑笑，这一套什么时候才能玩腻啊！
女生之间开玩笑叫「老公」「老婆」的，都是去年的事情了，还有人堂而皇之表示谁谁谁是自己大老婆，谁谁谁是二老婆之类的，偏偏说话的是女生，这样堂而皇之地开后宫，只要她的几个老婆没意见，旁人也就只能侧目一下，老师听到了也只是一笑，根本不会管这样的玩笑话的。
安琦这个「安贵妃」也藉此认识了一下何美的若干后宫，不敢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却也一点儿都不少了。
听着何美编排一遍，就发现她的后宫已经封无可封了，连最低的美人位份都有人了，就差一个皇后了。
何美跑出几步，回头给了安琦一个飞吻，大笑着跑向了她的那些朋友，他们慢慢走着，这会儿也没走出多远，还有回头看了看安琦的，更有的微微点头，他们也是认识安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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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页
安琦也含笑点头，遥遥地打了一个招唿。
银行人不多，一看墙上挂着的表显示的时间，原来是星期二啊。
安琦恍然，一放假就不知道是星期几了。
保安膀大腰圆，虽然还年轻，但看起来跟守门的老大爷也就差一个大茶缸了，旁边儿的报刊架上放着几份报纸，都是银行的内部报纸，看起来就不是大众喜欢的新闻。
只开了两个窗口，还都有人。
安琦拿了号码之后就去一旁的休息区坐下了，铁椅子很是凉爽，等待的还有几个人，有在大厅闲逛的，也有坐在椅子这边儿的。
银行的大厅布置的还不错，有一处流水假山的造景，池子里面有灯光有鱼，再加上顺着山势而下的各类绿植，看起来也是颇为不错的一处景致了，有一对儿情侣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就在那池子边儿上。
孩子不大，正是对周围充满好奇的时候，乌熘熘的眼睛四处看着，大约是看腻了鱼，在转向别处的时候看到了安琦，就盯着她看，小手伸出来像是要够一样的，嘴里还发出了「啊啊」的含煳声音来。
「姐姐，是姐姐。」
女人似乎在引导她说话，看向安琦这边儿的时候，发现安琦也在看她们，就冲着安琦笑了笑：「她还不会叫人吶。」
安琦点点头，也笑了笑，冲着那小孩子招了招手，对方的笑容更热情了，哈喇子从嘴里流出来，不是从嘴角流出，而是直接越过了下嘴唇，水漫金山一样倾泻而下。
她的脖颈前挂着一个布兜，被女人撩起给她擦了擦嘴，嘴上略显嫌弃：「一笑就流口水，还爱笑。」眼神之中却满是喜爱，抱着孩子走到座椅这边儿坐下，又从随身的小包之中摸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挖了一点儿，在孩子下巴上均匀涂抹开。
这一对儿母女就坐在旁边儿，那孩子还一直看着自己笑，安琦不好意思无动于衷，就也冲着孩子笑了笑，在她面前晃晃手指吸引她的注意力，在她伸手要够的时候又远离，并不让她捉住。
「多大了啊？」
安琦随口问着，女人立马接过话茬，聊起天来，她大约是好些话都没人说，这会儿说起来还有点儿滔滔不绝，等到那边儿叫号叫到她，她还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样子，抱着孩子去二号窗口了。
她旁边儿，一号窗口也正有一个寸头男人过去，水池边儿的情侣，那个女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号码，不满地看向那个寸头男人，小声嘀咕：「明明是轮到我了。」
她也没说刚才两声叫号，自己都没过去的事情，这会儿也不敢上前理论，只在一旁掐着自己男友的胳膊，抱怨：「明明轮到我了。」
她的男友有些为难，看了看那个寸头男人，对方身材高大，短髮像是刺猬一样根根分明地竖立着，有那么点儿不好惹的感觉，又神神秘秘地带着个黑色的口罩，这个男生就有点儿畏惧，转而劝女友：「没事儿，说不定人家有什么急事儿吶，咱们又不着急，再等等呗。」
安琦扭过头，没去看两人凑到一起小声说话的样子，只那些话语飘过来，让她心中暗暗摇头，这一对儿也挺有意思的。
她不由想到了上一次抓偷拍的那一对儿情侣，女生极为有决断力，男生就直接出行动，还是挺搭配的，倒是这一对儿，两个都哼哼唧唧的，不像是能为未来负责的样子。
第265章
「啊——」
来自柜檯内的一声尖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 安琦也看过去，是一号窗口里面的那位银行职员，她尖叫了一声之后, 自己也觉得不对, 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即便如此，事情还是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很糟糕。
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冒出来, 戴着口罩挡着大半张脸，突然制住了银行之内的保安和其他女职员。
等到有人回过神来这是抢劫银行的现场的时候, 那最坚固的大门已经落下来，隔绝了内外。
「不许动，我们是求财的, 你们配合一下，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有人这样说着, 不知道是谁说的。
还在等待的人，包括安琦和那一对儿小情侣在内, 都不自觉地缩起了身子，变成了蹲着的姿势。
那一对儿小情侣反应还挺快, 等安琦从座椅上滑下来, 缩着躲在椅子旁边儿作为遮挡的时候，他们已经快速蹲到了安琦的旁边儿。
这边儿的位置有些偏，靠墙的位置就是那个假山池子的造景，从这边儿往里面是一个贵宾室, 不知道有没有人，没什么动静, 这边儿的座椅更是金属的，有孔眼那种, 不至于完全遮挡视线，却又不是那么直接靠近。
保持了一定距离观看，安琦就觉得有一种荒谬感，这都什么时代了，抢银行？
她其实也没太缓过神儿来，只不过身体反应更快，第一时间就出熘下来了，没有坐在地上，就是她的运动神经发达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会这样？」
小情侣之中那个女生喃喃着，盯着一号窗口的寸头男人，他正在装钱，里面尖叫过的那位银行职员正在把一捆一捆的钱拿给他，窗口太小，有点儿阻碍发挥，但速度还是很快的。
旁边儿二号窗口的女人抱着孩子，有些瑟瑟发抖，什么也不知道做了，动也不敢动，就那样尽可能地缩在椅子上。
转椅是黑色的，有一个靠背，从安琦这个角度看，几乎看不到她怀中抱着的孩子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都缩到靠背遮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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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小银行，地方不大，人也不多，除了窗口里面两个女性职员之外，外面还有一个女职员，在进门处不远的位置蹲着，再有就是一个保安，看起来很有些威慑力，可这会儿也是不敢动，在墙角蹲着。
除了窗口撑开旅行袋装钱的寸头男人，场面上还能看到的就是三个口罩男，他们拿着的、应该是、枪？
安琦蹲着没动，尽可能不出声，目光也不敢一直盯着看，看两眼就会收回视线那种。
在她不远处的女生就有点儿神经错乱了，刚才还一脸的恍惚，像是看到二次元占据世界了一样，现在又带着点儿莫名的兴奋，拽着男友的胳膊说：「这是是真的抢银行啊，真的……」
也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儿，她的男友被拽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敷衍着点头，女生却仿佛有点儿来劲儿：「我还没见过真实的抢银行，像是拍电视一样，他们是真的吗？」
所以，你要怎么验证一下吗？
安琦也不知道如何判断现在的情况，真的假的？银行内不应该有报警的装置吗？怎么也没听见响。
难道是按了之后直接报警，这边儿不会有响动的？
没经验啊，该怎么判断？
因为口罩男没有特别关注他们的样子，这边儿并不是同一排座椅的几个人也蹲着开起了小会。
「他们真大胆啊，就这么几个人就抢银行。」
「这是有准备的吧……」
「警察会来吗？」
「等他们走了再抓吧，不然咱们不就成人质了？」
「他们不怕被监控拍到吗？」
「谁知道呢？」
安琦看了看说话的这几个人，回忆自己刚进来时候看到的人，微微皱眉，奇怪，这些人就是自己进来时候看到已经在等待办业务的人了，那么口罩男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在这些等待的人之中，现在也没必要戴口罩了啊，要是监控会拍到，早就拍到了啊！
她想不明白，不过这些现在也不是重点。
装钱的袋子换了一个，里面帮忙取钱的银行职员也不再是那一个了，即便如此，在寸头男人的催促下，她们的速度还是加快了一些。
「好了，差不多了。」
靠近门口时不时在观察外面的人催促了一声，窗口处的寸头男人还有些不满意，却也没再说什么，两个装钱的袋子，他随手扔给了厅中离他最近的口罩男一个，自己拿了另外一个装了大半的，快速往外面走。
「都别动啊，你们谁动谁死，我们走了，你们也安全了。」
门口的口罩男说着，又用手中的枪比划了几下，这一圈儿扫过，真的是谁都没敢动。
大门打开，四个男人匆匆忙忙出了银行，一出去就分散开了，里面的人松了一口气。
安琦几乎能够听到整齐一致的唿气声。
「这就完了？」
女生的抱怨似乎还有点儿不满。
她的男友这时候也像是多了几分活力，站起来之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抻了抻袖子，「怎么都没报警，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中间的中年妇女也说：「这也太容易了吧！」
看她那个嘀咕的样子，大有「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安琦也觉得充满了不真实，一点儿抵抗都没有，完全配合的银行一方，加上毫无作为的保安，呃，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的警察——所以，到底有没有人报警啊！
「你报警没？」
银行窗口内，两个女职员也开始询问对方，两眼对上，都是茫然，其中那个一号窗口内尖叫过的女职员几乎都要哭出来：「我不敢啊，万一他开、枪怎么办？」
作为距离最近那个，只隔着一层玻璃，她的心理压力是最大的，见她这样，另外一个皱眉，半晌才说：「我也没来得及。」
里面的对话传出来，更令人哭笑不得，安琦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乌龙劫案了，虎头蛇尾不至于，就是吧，完全没有想像中那么声势浩大，好像就是单纯来取个钱，取完就走了。
一点儿也没有电视里该有的紧张刺激和危险。
「那，你们还办不办业务啊，我等半天了！」
中年妇女催促了一声，像是唤醒了大家的神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两个女职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喃喃：「还是办的吧。」
安琦扶额，总感觉大家好像都失智了一样，她脆声问：「不报警吗？」
「啊，对，报警，是应该报警的。」
「还要跟行长说！」
「对，是要报警的！」
所有人仿佛才被从某种梦境之中唤醒，一个个醒过神来，重新恢復了几分活力，不再是那么木愣愣的样子，窗口内的两个女职员还和外面的女职员分配了一下任务，外面的女职员报警，她们两个继续办理业务。
这银行也不能说关门就关门，既然门开着，还是要办业务的。
保安站起来，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脸色还没好转，就看到有人进来，目光中带着某些惊疑不定，盯着对方打量。
「这么，不办业务的吗？」
进门的男人一愣，微微皱眉。
「办，继续办，怎么不办啊？就是你要取钱恐怕没有了。」
等待的客户之中，一个男的这样说着，语气还带着点儿调侃，像是在暗示刚才抢银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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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立刻听懂了，脸上微微笑起来，透着某种外人难懂的默契。
男人摸了摸头，还是进来了，说：「我转帐。」
厅中一时有人发出了笑声。
面对这样的场面，这种现实，安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路歷程，还以为今天的「5」是应在这里了，没想到没自己什么事儿，更像是近距离看了一次片子，全程无危险的一等座。
现在的所有，像是花絮，又像是一出荒诞喜剧的收尾，透着严重的失真。
莫名想到一句话，现实永远比剧情更加荒唐。
这个银行劫案，似乎就是如此。
后面的业务照常办理，缓过劲儿来的银行职员似乎也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活跃。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还在这里办理业务，本来等待的客户之中有提前走了的，这样一来，安琦就在女生之后坐在了一号窗口的位置。
里面的银行职员没换，她的脸上带着点儿笑意，见到安琦，知道她是刚才就在厅中的，还很熟络地问她：「刚才是不是吓坏了，我也是……」
她说话的重点，大概就在后面的「我也是」，分享自己的心情，安琦深有同感地微微点头，却也没有更多的意见发表。
不怪那个女生怀疑是假的，她现在想，也觉得像是假的一样，这也太顺利了吧，好像假的一样，真的不是在演戏吗？还是什么演习，做做样子的？那些取出去的钱，一摞一摞的，是□□吧？
怎么谁都不担心呢？
转念，好吧，丢的是银行的钱，又不是个人的钱，有什么担心的必要呢？至于工作能不能保住，因为这种问题开除也是很奇葩吧，说不定还要来个带薪休假，让人缓和一下心理创伤，虽然她们可能根本没什么心理创伤。
第266章
安琦今天背了一个小包, 属于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可爱玲珑的类型，里面能够装的东西不多，斜挎在肩上, 走路蹦跳的时候, 小包也会随着蹦一蹦, 像是活泼的兔子似的。
走过那一片儿拆迁区域的时候，安琦看到围挡已经围起了三面, 这一面正在出入车辆，带起的尘土让人不想靠近, 她也走远了两步，就在这个侧步横挪的时候，感觉肩膀被碰了一下, 她回头就看到一个青年快步走开的背影，像是急着去做什么事情。
安琦揉了一下肩膀, 手落下来的时候，习惯性要摸一下自己的小包, 摸了个空，这才发现, 包带竟然直接被割断了, 小包不见了。
目光迅速向前看，想要找到那个青年，但他已经不在正前方了，左右看看, 他正从围挡的一个缝隙之中挤入进去，已经进去了半个身子。
「抢劫, 别跑！」
安琦喊了一声，拉下空落落的包带, 向前追了两步，到了那个缝隙附近的时候，才停住了脚，这是两处围挡中间的一个小小过道，很窄，也就是一人通过的样子。
也许是两侧的楼房挡光，哪怕是白日，这里也显得暗了许多。
往里面看一眼，像是幽深得看不到尽头，那青年还在前面跑，速度很快，已经有四五十步的距离了。
这也……追不上了吧，就是追上了，对方体力比自己强，也未必能够把东西抢回来。
「可恶，我刚办的银行卡，还有身份证吶！」
安琦瞪着那个背影干跺脚，让她追上去，她是不敢的，万一有个什么风险怎么办？
为了钱财，把人丢了，那才更惨。
「安琦！」
何美从后面叫她的声音，安琦回过头，见到何美和她的那些朋友，诧异：「你们不是去游泳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出事儿了。」
何美摆摆手，有点儿扫兴的样子，然后往那个缝隙里看了一眼，问安琦：「你做什么呢？站在这里？」
「啊，刚才有人抢了我的包，我追过来的，他从这里跑了，我没敢进去。」
安琦指了指，这时候还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何美直接说：「你也太胆小了吧，这有什么不敢追的，拿着，我帮你追。」
她说完就把手中的包塞到安琦的怀里，看那模样是真的马上要追的样子，安琦忙一把拉住她，「别去，万一有危险呢？」
「我来吧。」
何美身旁一个男生站出来，他把包丢给何美，「帮我拿着，看我把他追回来！」
他本来就穿着运动鞋，身高腿长的，看着就是运动类型的阳光男孩儿。
何美笑着双手抱着他的包：「那就全靠你了啊。」
话音落地的时候，男生已经跑出去了，他的起步速度是真快，眼看着就要追上了，让安琦不由惊讶。
「你可别小看张磊，他是体育生，最擅长短跑，上次运动会还得了百米第一吶。」
何美贴在安琦耳边，小声给她介绍了一下，对其他几个朋友就没说，他们见她们两个有话要说，也没在这里等着，跟何美打了招唿，就在前面的路口散了。
「没游泳？」
安琦看了看何美的头髮，没有湿，说明没沾水。
「嗐，别提了，也是倒霉，正好有小孩儿溺水了，那边儿暂时不开放了。」
何美提起这事儿颇觉扫兴，他们本来是约好了今天去好好游泳的，可去了之后还没换衣服，就被通知要临时关闭，原因就是有小孩子溺水。
「救护车都来了，不知道还有救没，你没听讲救护车经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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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想到那个被焦急的大人抱出来的孩子，垂着的手臂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有急救吗？」
安琦诧异，这都叫救护车了，很严重嘛。
「救了吧？」
何美不是很确定。
两人闲话两句，那边儿张磊已经把包带回来了，就是人没有拉过来。
「你看看，应该没少什么。」
张磊这样说着，把小包递给安琦。
「谢谢啊，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之后有多麻烦，身份证银行卡都在里面吶。」
安琦先道谢，接过包，打开看了看，果然没少什么东西，重要的东西也就两样，又都是薄薄的卡片，一眼就能看到。
「人呢？你都追到他，还把他放了？」何美略有不满地问，同时把包还给了张磊。
张磊一甩包，让它挂在肩上，这一侧肩膀自然就有些翘起，身体歪站着，笑容阳光，却又有些痞气。
「抓人干什么，我又不是警察，东西要回来就好了。」
张磊完全不掩饰自己故意把人放走的事实，何美刚才专注跟安琦说话，没有看那边儿，就是诈他一下，见他承认了，反而吃惊：「你怎么把他放了，那可是抢劫啊，怎么也要抓起来吧。」
「你就是抓了送警局能够给你奖励吗？平白得罪这些人，不值当。」
张磊还是那副有些不正经的样子，嬉笑着说：「呦，平时也没看出来啊，你还这么有正义感！」
「这跟正义感有什么关系，知道他是坏人，就不应该放走，光天化日就抢劫，这也太恶劣了，胆大包天啊！」
何美很是谴责这种行为，大有除恶务尽的意思。
张磊轻笑，仗着身高胳膊也长，抬手在何美头上唿喇了一下，看着她为了凌乱的髮丝恼怒，笑声更愉快了，「你没听说一句话，大了小的，来了老的，他们这些都是有同伙的，你抓了这一个容易，之后的怎么办，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可没有千日防贼的。」
这话，很有道理。
安琦不觉跟着点头，她看着何美还要不依不饶冲着张磊发脾气，拉了她一把，主动说：「算了，也没事儿，这不是没丢东西吗，就是带子坏了，也不是大事儿。」
「这也是损失啊！」
何美有些不甘心，她对这些坏人深恶痛绝，可人已经放了，能抓人的也不会再抓，连苦主都不支持了，她再坚持也没什么意思，脸上不悦之色不加掩饰，「算了，你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随你们吧。」
她说着，先走一步，走在了前面。
安琦拿着自己的小包，看看何美的背影，又看了看大功臣张磊，再次道谢，就追着何美走了。
「你别生气了，这不是我胆小吗，胆小怕事，你也知道的啊！」
安琦柔了声音去哄何美，何美不理她，却也不发脾气，只冷静说：「你别理我，我这会儿不想说话。」
她说到这份儿上，安琦也不好再去贴他的冷脸，停住脚步，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还有些不明白，怎么就生气了呢？
「你别管她，她这是更年期了。」
张磊玩笑的话从后面传来，安琦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还没走，目光之中有些疑问。
「我也住这边儿的，你以前没留意过吧？」
张磊这样说着，指了指一栋楼，安琦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这个方向，还真是顺路。
既然顺路，她也没有把人撇下自己走的道理，毕竟她现在又没生气。
放慢了脚步，询问起张磊何美到底为什么生气，有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理解何美。
只能说，女生的心思，太多变了。
「她心情不好呗，本来是想要跟胡超表白的，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来，再碰上游泳馆的晦气事儿，她这就是找个由头髮脾气，别管她，过一阵儿就好了，下次你见她，保准又是笑嘻嘻的。」
张磊一副很了解何美的样子，说话的口气都带着某种亲近感。
「胡超？」
安琦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有些意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她跟何美的关系算是很不错的了，可怎么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胡超，是何美喜欢的人吗？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小子自命不凡，也不知道哪里好。」
张磊的语气仿佛有点儿酸熘熘的，撇撇嘴的小动作似乎极为看不上那个胡超。
这一听，仿佛就是三角恋序幕，何美的八卦啊！有点儿想听，安琦的眼睛好像会说话，直接把「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的意思传递出来了。
张磊一笑：「虽然你也是何美的朋友，但，何美没跟你说这些，我也不能跟你说，不然不就成了长舌妇吗？」
「你这是性别歧视，难道男生就不能八卦吗？」
安琦回了一句，却也没有再问，探问第三方的隐私，在这种背着对方的情况下，的确是不太好。
如果何美知道了，很可能不高兴。
「可我一般都不八卦。」
张磊笑着表示态度，像是怕安琦再问，他指了指一个方向，快步走过去，就直接跟安琦分了路。
安琦也不介意，见他摆手道别，也跟着摆摆手，手中拿着的小包也跟着晃了晃，轻飘飘的。
「可惜了。」
这个包自己还挺喜欢的，可惜了。
转念，又觉得自己今天也是幸运爆表，银行劫案，平安无损，路上抢劫，平安……坏了个包，什么东西都没丢，也是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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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碰到劫案的事情, 安琦并不想跟乔溪说，既然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么, 就不必多说, 免得让乔溪跟着操心。
结果,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就有警察来敲门。
乔溪开的门, 听到是找安琦的，还有些意外。
「是……啊, 是有什么事儿？」
她说着，转头去看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的安琦，目光之中透着徵询, 像是在问她碰到什么事儿了，怎么惹得警察上门。
「我女儿很乖巧的, 她不会做坏事儿。」
乔溪第一个反应就是为安琦辩解，还怕安琦害怕, 把她搂在怀中，不断地摸着她的头, 面对门口的两个警察的时候, 声音却有些发颤。
不是所有人都有跟警察打交道的经歷的，有些安分守己的人，一辈子都未必跟警察说几句话。
门口的警察一男一女，男警官一脸严肃, 看起来颇有威严，让人敬畏, 女警官就看着好说话多了，见到乔溪和安琦有些不安的样子, 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某种紧绷的气氛：「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是来找一场劫案的目击者的……」
「那……进来吧。」
楼道狭窄，发现楼梯那里落下一道影子，乔溪忙让了一步，让两人进屋，还连忙关了门，怕被人看到警察找上门，有什么不好的误解。
安琦想说什么，可又闭了嘴，这两个人真的是警察吗？
她还没忘记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5」，这个数值，总是要发生一些比较危险的事情的，如果说银行劫案是，事后总觉得像是闹剧，并没有想像中危险，若说路上的抢劫是，似乎也差了些意思，所以，这两个警察真的是警察吗？
安琦的目光之中隐含戒备，可她过来的时候，门已经开了，再后来，乔溪就让两人进来，她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若是真的惹得对方卸下伪装直接翻脸，倒霉的还是自己家。
「我去倒水。」
安琦主动说着，去了厨房，顺手就把一把削皮的摺叠刀塞在了兜里，保证要用的时候会比镜子碎片来得锋利。
两杯水，不冷不热，放在两位警察的面前。
他们占据了沙发的一角，女警官跟乔溪坐在中间，那个男警官自己独坐在单人沙发那里，安琦落座的时候，正好在他对面，隔着不算太长的小茶几，双目对视，似乎被他目光之中的锐利刺了一下，迅速垂下眼来。
「谢谢。」
女警官道谢，她的笑容可亲，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学老师，而不是这种严肃而正经的工作。
「你们也别担心，我们已经问了很多人了，今天上午十点去过银行的，正好碰见那场劫案的人，我们都会问，只是记一个笔录，不会有什么的。」
女警官很明白乔溪的顾虑似的，赶忙做出了解释，乔溪听了，却并没有放心，反而有些迟钝一样，回头看安琦：「劫……案？你碰见劫案了？银行劫案！」
她的语气层级递进，让安琦感觉到了某种危险，赶忙抬眼赔笑：「也没什么，我还以为是拍戏的吶，假得很。」
安琦是对乔溪说，可却引来了那个男警官的关注，他展开的笔和本连忙记录了什么，同时问：「你说假得很，是什么假，能说说你看到的经过吗？具体些。」
「也没有什么，就是……」
安琦的眼神儿有几分狐疑，好像是真的警察，这种感觉，似乎是真的，稍稍放了心，贴在兜侧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勾了勾沙发上的铺着的垫子，回忆着说：「当时挺突然的，他们还带着口罩，没有看清是什么样子……」
她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其实，没有看清整张脸，不代表没有记住对方的眼。
这辈子，安琦的记忆力很好，在人脸记忆上，似乎有某种天赋，见过一次的人，都能记下来，哪怕是这种局部的特徵，也能明确区分，所以……
她迟疑着，没有说，如果真的能够抓到那些人，让她指证，她肯定义不容辞地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可如今并没有抓到人，她若是想要当这个证人，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些？
万一被那些人知道了，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好像拿着的是枪。」
安琦不是很确定，她不是一个军事迷，对这些武器类的东西，根本看不出什么型号，只能凭藉外形来做出判断。
「不用怕，是玩具枪。」
女警官笑着安慰了一句，接到旁边儿男警官的瞪视，才发现自己说多了，连忙又道：「这个还不能公布，你们听了也要保密。」
「玩具枪？」
神色紧张的乔溪听到这句话，突然一愣，实在无法想像，怎么会有人拿着玩具枪去抢劫，这……这也有点儿太大胆了吧！
她眼神之中的怀疑似乎让女警官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难以取信他人，又补充了一句：「是仿真、枪，看起来很像是真的，其实只能打出来一些塑料弹珠，并不具备太大杀伤力。」
塑料弹珠被打出来也是有力道的，如果击在一些要害部位，比如说眼睛上，还是会造成伤害的。
女警官这一回说得很是严谨了，却让男警官忍不住咳嗽，这种细节是可以说的吗？
在女警官看过去的时候，他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女警官歉意地笑了一下，再次让乔溪和安琦保密，不能对外说这样的细节。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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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应了，目光看向安琦，透着些谴责，这样打的事儿，竟然什么都不跟家里说。
「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危险，就是虚惊一场。」
安琦再次对着乔溪辩解，心中暗暗叫苦，警察怎么就直接找到家里了呢？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也在的？
有监控？
呃，应该有吧，银行的安保一向都是比较厉害的，也比较先进的，所以，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现那是仿真、枪的吗？
男警察又问了一些事情，就直接跟两人告辞了，他们走的时候，水还没凉透，他们一口都没喝。
乔溪送他们出去，嘴上还客气道：「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说，要不是你们找来，我都不知道，她平时就这样粗心大意，她的话，估计也没什么帮助，你们再找找其他人吧，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等到关了门，她回头就瞪了一眼安琦：「这么大事儿，你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哎呀，我真的以为是拍戏的，一点儿都不像真的嘛，抢银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不大战三百回合都对不起银行的钱……」
安琦连声叫屈。
薄薄的门板并不是很能遮挡声音，这在门口处的声音就传到了外面，还没走远的女警官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女孩儿还挺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你怎么什么都说，不知道保密吗？」
男警官很是不满。
「其实也没什么啊，这种事儿，说不定记者的报导还要更快一步，透露的也更多……再说了，也不是什么重点。」
女警官说得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翻了翻，有些兴致勃勃地说：「我倒是觉得这个女孩儿挺有意思的，你说她倒霉吧，遇到了银行劫案，说她幸运吧，毫髮无伤，而且，这也不是第一回……」
「什么不是第一回，她还遇到过银行劫案？」
男警官皱着眉头回头，看女警官的目光还透着对她不务正业的谴责。
女警官翻开自己的小本子，上面是一些简单的有关安琦之前的个人信息，不单单有她的，还有其他几个当时在银行的目击者的信息，不同于那些人的籍贯家庭人口住址这样的简单信息。
安琦这边儿还多了「绑架」「目击」「偷拍」之类的字样，这说明她在警方的记录之中绝对不是「查无此人」，甚至算得上多有交集，不是那种犯事儿的交集，而是一种受害者和旁观者的交集。
「寻常人，碰见一件这样的事儿都很少吧，她还碰见过不止一次。」
女警官的指尖在「绑架」这样的词儿上按了按，移开的时候，留下一个月牙型的印记。
「你说，她的运气算是好还是不好？」
男警官对这个话题明显没什么兴趣，转过头继续往前走，没好气地说：「你的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别想跟案子无关的事情，想点儿有用的，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查吶。」
监控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辅助，想要通过那看不到人脸的监控找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还需要做更多的走访工作，希望能够找到更有利的目击证人。
看着前面男警官不为所动的背影，女警官无奈一笑，合上自己的小本子，拍了拍，「算了，你是不会懂的，要在工作之中发掘乐趣，不然，这样的工作真的是太枯燥了。」
一个个问，问到现在，似乎都是在做无用功，这一点最让人受不了，若是再不找点儿有趣的事情启发一下思路，也分散分散某种灰心丧气的感觉，还怎么坚持下去。
第268章
连续几天, 乔溪都对安琦不放心，不让她再出门，安琦也不是很爱出门逛的性子, 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待了几天。
比较给面子的是, 这几天的幸运值都是「1」, 并没有带来额外的风险，让安琦很是舒心地享受了几天宅居生活。
乔珠一家人过来吃饭的时候, 见到安琦一身家居服，好似懒懒散散的样子, 满脸的不贊同：「小姑娘家家，就应该多去外面走走转转，在家里憋着做什么, 这么好的天儿，出去玩儿多好。」
她这一开口, 乔溪就说不出自己让安琦留在家里的缘由了，含煳地点头应是。
乔珠没看她的反应, 说着话，转头看向孙竣孙诚两兄弟, 「你们不是要去旅游吗？正好带上安琦, 一起去，带着她玩儿。」
家长们眼中，大的带着小的，哥哥带着妹妹, 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乔珠说了一句, 见孙竣和孙诚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互相对视, 脸就沉了下来，加重了声音说：「你们带着安琦出去玩儿，我们也放心。」
她这话说得乔溪连连点头，自家人，哪里还有信不过的道理。
「好。」
孙竣应了一声，又跟孙诚交换了一个目光，安琦看他们这样子，总觉得有些鬼鬼祟祟的，不由开口问：「你们要去哪里旅游啊！」
「反正是好地方，去了就知道了，风光秀美……」
孙诚不乏溢美之词，说的似乎也是某个大众俗知的旅游景点，只不过并非本市，而是在外地，有些远，据他们自己说，并不是报团旅游，而是跟同学朋友一起当驴友，自己规划了路线。
「我听着就不错，他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外面多跑跑，见见世面。」
孙尚立喝着酒，吃着花生米，叮嘱孙竣和孙诚：「照顾好你们妹妹，有个当哥哥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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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时候不照顾她了，我们对她最好了。」
孙诚脸皮厚，直接搂着安琦的肩膀，哥俩好一样，安琦扒拉开他的大手，有没有点儿男女之别啊，那么大力拍她。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给你们报销一半的路费。」
乔珠大方地一挥手，赢得了两个儿子不约而同的欢唿，随着「感谢妈妈」的话落地之后，乔珠才转向乔溪，跟她交流自己的带娃心得，什么孩子大了，花费多，也杂，要让他们自己知道点儿赚钱的辛苦，别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
安琦听了两句，默默点头，懂了，这不就是限制消费吗？
目光再看向孙竣孙诚，就带着点儿同情，俩大小伙子，恐怕伙食费就是不少，这一被限制，还有钱谈女朋友吗？
想到这里，目光之中就多了点儿亮晶晶的八卦，很想要问一问，可当着大人的面儿，不好说。
吃完饭，乔珠他们就走了，走的时候孙竣还跟安琦说好了出发时间，就在后天，他们是提前好些天就计划好的，如今多了她一个，倒是不麻烦，就是时间上对她来说有点儿紧。
「带上件长袖外套，万一晚上冷呢？其他的就不用带什么了。」
孙竣临走的时候多说了一句，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安琦问：「要去几天啊？」
「这个还不好说，有可能会有变化，都没什么事儿，说不定时间就会长点儿，最多不超过七天吧。」
孙竣给了一个大概的估量。
听到这个时间，安琦就明白，只带一件长袖外套是不成的。
约好了出发的时候他们过来找，安琦就放下心来，在这方面，孙诚不是很靠得住，孙竣还是禁得住考验的。
后天一早，天气晴好。
孙竣和孙诚就来找安琦了，提前来了一个电话，安琦不愿意让别人等自己，就直接下楼等着他们了，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绿色短袖t恤浅灰色运动裤，再配上一双白色的旅游鞋，白色的遮阳帽，黑色的双肩包鼓囊囊的，似乎没少装东西。
「呦，不错啊！」
孙诚眼睛一亮，很是欣赏地看了看安琦，还拎起她的小胳膊，「你这多久没出来了，皮肤白成这样，要多晒晒太阳，健康！」
他说着比了比自己的胳膊，被晒黑了一个色号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配上他露出大白牙的笑容，充满了阳光活力。
「你是嫉妒吧，嫉妒我晒不黑！」
安琦沖他做了个鬼脸，感觉肩上一松，是孙竣正在提她的背包，「不用了，我自己背就好，也没什么东西，不沉。」
孙竣不松手，坚持帮她拿，安琦只能接受哥哥的好意，脱下背包之后，感觉后背都凉快儿不少。
「你这都装了什么？」
孙诚自己也备了个包，最多装了一半东西的那种，看着就像是去做健身的样子，不是出远门的感觉。
「就是一些用的东西，也没什么，吃的都没怎么装。」
安琦回答着，又去拎了拎孙竣的背包，他背的是一个斜挎包，跟孙诚一样，好似没装两件衣服的样子。
「同去的还有我们的朋友，你都没见过，到时候叫哥哥姐姐就行了。」
趁着没见到人，孙竣先给安琦说了说大概的人数规模，也不多，加上安琦也就八个人。
「本来还说两辆车坐不满有些浪费，加上你，就足够了，我都跟他们说好了，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辆车。」
孙诚大包大揽。
别看答应的时候他有些不乐意，可答应了之后，还是很积极的。
「啊，好。」
安琦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她还以为……「多一个我，会不会不太好？」
她怕自己这个半途加入的不受欢迎。
「这有什么，多一个你又不重，车子装得下。」
孙诚没理解其中意思一样，抬手就在她帽子上压了一下，引得安琦「哎呀」着拨开他的手。
孙竣笑笑：「出来玩儿，人多热闹。你别想那么多，好好玩儿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
安琦点头应下，孙竣开口，就比孙诚可信很多。
跟着孙竣和孙诚，到了地方，安琦才发现这自驾游的水准有点儿高，两辆车子，竟然是越野车，她是不懂什么型号的，可这车子看着就不便宜。
孙诚乐颠颠绕着一辆车子转，跟那开车的男生阮天一口一个「天哥」地叫，那苍蝇搓手的样子，是很像试驾的模样。
「想都别想，我这车子才开了几次，自己都捨不得吶，等我开旧了再借你上手玩儿。」
阮天洞悉了他的心思，直接拒绝，还给了他一点儿希望，孙诚就满脸笑容地夸对方够意思了。
另一辆车也是个男生卢西风开的，已经在车上的三个女生是宋如琳，刘梅梅，唐欣。
安琦发觉这一个小小旅行团之前是四男三女的格局，竟然还挺公平合理的，如今加上自己，更是男女均分了。
自我介绍，跟大家认识了一下，交换了名字之后，安琦目光往三个女生身上熘了一圈儿，再看孙竣孙诚，就有些猜测，他们是不是喜欢其中的哪个啊？或者，哪两个？
孙诚还在缠着阮天谄媚，很想在无人处自己试试手，他这个年龄，对车子有爱好，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种样子的孙诚，还真是无法想像他对哪个女生献殷勤的样子，所以，是还没开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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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页
那，孙竣呢？
安琦恨不得拿个放大镜过来观察一下蛛丝马迹，又可惜自己这个猜测无人分享，再遗憾乔珠让自己参加，说不定会让自己的儿子错过桃花运，看看孙竣就知道了，因为孙诚的不靠谱，孙竣就担起了照顾安琦的重担，不是问她喝不喝水，就是问她吃不吃东西，怕她跟那三个女生不熟，有什么不好说话的，还主动拜託了唐欣多关照一下安琦，咳咳，最好上厕所的时候叫上安琦一起。
唐欣留着披肩发，气质温柔，长相可亲，她对着安琦，就好像是对着妹妹一样，笑着应了。
路途中间，服务区休息的时候，她就主动过来找安琦一起去厕所。
女生之间的友谊，真的很简单，去厕所出来，两人就挽着手有说有笑了，稍稍熟悉之后，安琦才知道这次的目的地根本不是孙诚说的那个风景区，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个社团的，这一次算是社团活动，探险社的社团活动。
只听名字是探险社，就知道孙竣和孙诚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避着人，安琦咄咄逼人：「啊，可算是让我知道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带着我，感情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乔珠跟乔溪有一点是一样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参与什么可能有危险的活动，探险社这种一听就不那么安全的社团，绝对不是乔珠会答应的，包括这次的「旅游」。
「这个，这个……」
孙诚眼珠子乱转，不知道怎么说，还是孙竣稳得住，直接说：「其实也没什么危险，跟旅游是一样的，风景也不错。」
「是啊，是啊，跟旅游一样的，你放心，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孙诚连忙保证，只怕安琦中途反悔不去，都到这里了。
安琦也没那么坏，哪里有半路上闹意见的，见两人都自觉理亏，也没多说什么，「行吧，不危险就行。」
镜子里，幸运值是「1」，看样子，没什么问题。
第269章
凤凰古寨在重重深山之中, 是个很偏僻的地方，据说最初是一群少数民族定居在这里，不与外界通婚联络, 几乎是自给自足模式, 后来流传出来的便是这支少数民族有一种巫术, 能够起死回生的巫术。
「是赶尸术吗？」
安琦发问。
讲述这一段的刘梅梅摇了摇手指头：「不是哦，是一种真正的巫术, 据说和他们崇拜的某种神明有关，只不过后人的信仰不诚, 年轻人又走出了古寨，渐渐地，就没有灵验发生了。」
「哦。」
安琦还有好多问题, 不过没有再发问。
这会儿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刚吃完饭, 大家也要休息一下，因为会开车并且有驾照的只有阮天和卢西风, 所以两个司机大哥是肯定要好好休息休息，缓一缓的, 免得疲劳驾驶。
其他人就聚在一起说话, 安琦刚从孙竣孙诚那里知道是探险，自然要问问探什么险，现在看来，更像是要去考古, 查证一下是否真的有巫术。
「巫术的传说古来有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要我们自己去看看才知道。」
宋如琳性格更为冷静，带着某种学术范儿, 让人相信她说出口的一定是有理有据的真相。
从外表上看，也是个冷美人，没想到竟然沉迷在这样的探险项目上。
「放心，没什么危险的，凤凰古寨跟外界早就有了路了，不会把你拐了卖了的。」
孙诚大大咧咧，开着玩笑。
孙竣就谨慎一些，不敢打包票，说：「小心点儿还是好的，毕竟咱们还有四个大美女吶，这诱惑大了点儿。」
他说完，自己先笑了。
被称作大美女的四个女生，包括安琦在内，都不觉也跟着笑了，刘梅梅还笑着说：「没事儿，要是真的有拐卖的，你们就先跑，一定要记得找救兵，不要傻乎乎耽误时间，最后一起被抓……」
她似乎已经在设想被抓住之后怎么营救自己了，这想法还真是变得快。
安琦也不觉笑了笑，可很快又觉得孙竣有点儿乌鸦嘴，不由担心：「不会真的有什么拐卖的吧，我听说那些深山里，真的不知道是人是鬼。」
「诶，这话说的不错！」
卢西风笑起来，「我就觉得还是要防着点儿，带了些东西，嘿嘿，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你不会带什么危险物品吧？」
宋如琳第一个不放心，侧目的时候还带了些想要拉开距离的小动作。
卢西风无奈：「你看我就是个危险物品吧！」
三个女生大笑，孙竣和孙诚也忍不住笑起来，安琦小声问，这才知道卢西风是有前科的，这傢伙本身就喜欢一些危险的东西，什么有毒的蛇，有毒的蜘蛛，有毒的昆虫。
宋如琳跟他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可谓是青梅竹马了，对他的了解就比较深，什么危险玩儿什么，小时候放火差点儿引发火灾的情景那还歷歷在目，最过分的是，他不是简单地用火柴或者打火机点火，而是做了一个延时点火装置，那大约还是他小学的时候，就此让宋如琳认定「三岁看到老」的卢西风就是个危险人物。
安琦听了这一段过往，心想，能够跟这样的危险人物维持友谊到现在，这怎么看，宋如琳也不是什么不危险的吧。
同类相聚嘛。
所以，这样的一群人，喜好上探险这个明显透着几分危险的项目，似乎也是没什么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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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的气质相对沉稳一些，眉如墨，眼如星，很有点儿古装剧里大侠的感觉，在这个小团体之中，更是担当了大哥的角色，平时并不参与他们的玩笑话题，但在一些大事儿上，他说了就算数。
咳咳，这也跟他自身的财力有关，两辆越野车，都是他家的，这样算下来，卢西风才是真正的便宜司机。
「行了，休息得差不多，咱们就走吧，晚上在山里露宿一晚，明天上午就能到地方了。」
阮天发话。
大家停了闲聊，各自开始收拾东西，临走的时候，四个女生又结伴去了一趟厕所，说说笑笑的。
「女生可真麻烦。」
孙诚毫不客气地抱怨，他们一路上几次停车，大部分时间都是因为女生上厕所，遇到的服务站，几乎都停了。
阮天瞥她一眼，没说话，孙竣笑了笑，卢西风拍着车，无声地笑，他们三个似乎都有某种默契，让孙诚摸不着头脑，他问了一句，也没人搭理他，要是安琦在场，就能告诉他，这傢伙也真是太迟钝了，就没看出来宋如琳喜欢他吗？
才加入一天半的安琦都看出来了，宋如琳这人冷静又克制，但目光总是不自觉看向孙诚，孙诚如果说什么话，她也会听得更认真，还会接话，其他人说话，她就爱理不理了。
也许是爱屋及乌，安琦是第一个享受到来自宋如琳的照顾的，第一次接到她递过来的卫生纸的时候，还有点儿受宠若惊，看外表，她还以为宋如琳不是那种爱跟人主动接触的性子。
看出来原委之后，安琦莫名有点儿抱歉，虽然是孙诚的妹妹，两家关系也挺近的，但关于孙诚的事情，她还真的不知道多少，这要是想知道乔栋泽的事情就好了，那她就能如数家珍，反倒是孙诚这里，见得少，知道的也少。
好在宋如琳是克制的，并没有主动问孙诚的一些事情，倒是唐欣，大约跟她关系很好，主动当了嘴替，帮忙问过好多有关孙诚的事情，差点儿没让安琦误会，唐欣喜欢孙诚。
唐欣邀请过安琦坐在她们那辆车上，四个女生都瘦，后排挤上三个人也没问题，安琦却没同意，比起全是陌生人，跟在孙竣孙诚身边儿，她的安全感更高。
上了车，安琦坐在后排，旁边儿就是孙竣，孙诚坐在了前排，没办法开车，他也想要过一把幻想的瘾，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四捨五入，这个视野，也是他开车了。
「这样子，晚上是肯定要露宿的了，我带了两个大帐篷，应该够用了。」
阮天边开车边说着安排，这次去凤凰古寨的计划定下来之后，大部分所需的物资，包括这两辆越野车，都是他准备的，随口说来，就透着几分面面俱到的可靠。
「不错啊，你还准备了帐篷！」
孙诚有点儿意外惊喜，明明吃饭的时候都说了晚上可能会露宿，他却完全没想过怎么露宿。
孙竣直接提问：「附近没有住宿地了吗？」
比起直接住在野外，住在房子里的安全性就大很多，他知道山中的变故多，也许还有野兽，并不是露宿的好地点。
「地图上是没有的，具体看了再说。」
似乎知道孙竣是在顾虑什么，阮天补充了一句：「沿着路边儿住，车子也在旁边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实在不行，也可以在车里将就一下。」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安琦，男生们大大咧咧，直接躺在地上问题都不大，就是女生们，会不会有些适应不来。
安琦略显哀怨地看了一眼孙竣，孙诚坐在前面，大概率接收不到她的眼波，也就只能让孙竣承受了。
孙竣摸了摸鼻子，心虚：「也没什么，将就一晚不洗漱，没什么的。」
「幸好我带了一个大号的水杯。」
安琦这样说着，已经准备好怎么用这个杯子之中的水洗脸刷牙了，哦，还有湿巾，这些小东西，外出的时候真的很重要。
说话间，她又摸出自己兜里的小镜子，悄悄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数字还是「1」，「1」就很好，平平稳稳的，也就是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水管够。」
阮天笑了一下，车子后备箱之中放着好些瓶装水，都是他准备的。
孙诚不知道想了什么，直接来了一句：「不会有毒吧？」
这是针对前段时间说还没找到下落的那些有毒瓶装水的新闻而说的，可这时候听来，简直像是一个冷笑话。
孙竣嘴角一抽，当没听见，阮天也是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安琦么，她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车内只有孙诚自己的笑声，他像是真的觉得这个话很好笑一样，旁若无人笑了一会儿才开启了别的话题。
他们也会说凤凰古寨，主要是孙竣给安琦说他们了解到的一些资料，孙诚在一旁总是打岔，不是吹嘘那里风景好，就说那里拥有神秘力量，不然怎么走出来的人都是男俊女美呢？
「你又见到了？」
安琦回怼一句，这人老打断思路，没点儿自觉。
「这不是听说嘛，听说。」
孙诚脸皮厚，完全没觉得不受欢迎，一个劲儿吹嘘着种种不实的「听说」，倒还真的引起了安琦的兴趣，比起那些现实的无聊资料，这种「听说」显得趣味横生。
「……你信我，以后这地方肯定也要成为旅游景点的，咱们就是在它没有完全开发之前，先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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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诚信誓旦旦，换得安琦一个隐蔽的白眼。
第270章
他们一路上是往山里走, 山中的道路可没有什么服务站之类的说法，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能够停留休息的地方，只能顺着山路不断向里, 中间好几次都让人怀疑路线是否错误, 尤其是旁边儿的树枝打在车窗上的时候。
「亏得这里还有路, 感觉都没人来过。」
孙诚吐槽，他开始还开着车窗, 想要唿吸外面山林间独有的清新空气，可在差点儿被树枝刮脸之后就自觉关了窗户。
「肯定是有人来过的, 不过少人走就是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路上堵着的树干，似乎是山上的枯树被暴雨沖刷下来的, 挡在了路上，四个男生看了看, 尝试着把树干推到山下面，可是太重了, 似乎吸足水的枯木沉得根本抬不动，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暴雨才能够把它沖刷下来, 正好横在路上。
「这是『树留人』啊！」卢西风笑, 他的性格挺好，都不见愁的。
孙诚跟着笑：「我看是『树留车』。」
「什么留不留的，后面怎么走啊？」
刘梅梅没什么耐心，从车上下来看热闹, 看到这一幕，有些发愁。
「我看旁边儿正好有个平地, 不如就把车子留在这里，咱们背着包进去, 应该也没有多远了，若是能够找到人帮忙，请他们来挪开这棵树就好。」
唐欣给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
看了看路旁的那一小块儿平地，阮天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安琦仰头往旁边儿的山上看了看，能够落下一棵树，就有可能会有第二棵，把车子留在这里，不怕再有什么落下来压在车子上了吗？
大约是不怕的，阮天从车上拿下要用的东西，还拆了两提水，分散开，让每个人背包之中都装了两瓶，再有些吃的，也各自装了些，最后就是那两个帐篷，在一个背包之中，他要自己背着，被卢西风分走了一个。
两人的关系明显更近一些，据说学驾照都是他们两个一起去学的，很有些交情了，阮天也没跟他客气。
孙诚就有点儿懒，一路上「天哥」「天哥」的，要出力扛东西了，他就不见人影，只顾着跟几个女生贫嘴了。
孙竣主动要帮忙，但被阮天拒绝了，还提醒了他一句：「照顾好你妹妹。」
大致收拾了一下各自的背包，几人就上路了，越过了那枯木，顺着前面的山路继续走。
这里的山路上还有不少的小石子儿小树枝之类的，更有些明显被水流沖刷过的泥沙残留。
「看样子，不久前还真是下了一场大雨啊！」
「没听说有暴雨啊！」
「可能是咱们那里没下吧。」
都是年轻人，哪怕是女生，也并不是特别柔弱的类型，边说话边往里走，说说笑笑，总算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找到了一处平坦的地儿，能够搭帐篷了。
「先将就一晚，明天就应该到了。」
阮天带着男生去搭帐篷，两人一组，速度很快就把帐篷弄起来了，还真是不小，大约少有露宿的经歷，看着搭好的帐篷，大家都有点儿兴奋。
「要是有柴火就好了，咱们还能弄个篝火晚会。」刘梅梅兴奋地说着，她倒没有冒失地去找什么树枝，这一路走来，这边儿的湿气明显更重，像是水分还没有被完全蒸发的感觉，就是找到树枝，只怕也烧不起来，看看那个枯木的湿润状态就知道了。
「你就不怕山林起火啊！」
孙诚总是最能扫兴，一句话就打消了所有绮念。
「讨厌。」
刘梅梅白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宋如琳，像是看在宋如琳的面子上才不跟他计较。
现在他们已经在山里了，随着太阳落山，不仅更加湿冷，可见度还更低，哪怕大家都没夜盲症，但也看不清彼此的脸了。
「车上还有炉子和燃料，刚才拿过来就好了。」
阮天遗憾了一句。
「这样就挺好的了，挺齐全的了。」
看着还有露营灯，安琦是真的觉得很不错了。
提着那盏造型利落的灯，安琦观察了一下周围，这里已经在山上了，周围还能看到更高的山壁，树木从山壁之上伸展出来，地面上的绿草之中隐含着水珠，走过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些许柔软，像是踩在长绒地毯上一样，格外舒适。
这里一看就少有人来。
「别动，我给你拍个照！」
卢西风出声，安琦回眸，露营灯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光晕若有星芒，在一片漆黑之中，她如明月皎皎。
「哇，真好看，给我也拍！」
刘梅梅凑到卢西风肩头，看到这张拍下来的照片，当下就想要自己也照一张，说着就过去接了安琦手中的灯，摆出同样的姿势来，催促卢西风给她拍照。
「没感觉了，刚才特别好，特别有灵感，你就算了。」
卢西风故意逗她，并不肯给她拍照，刘梅梅催了两句就没耐性了，「当谁没有手机啊！天哥，你给我拍，你的手机好像还是最新款的，像素高！」
阮天被催促了两句，没办法，把手机拿出来，让给跃跃欲试的孙诚去拍照，宋如琳本来没去凑热闹，见到孙诚接了手机，也在唐欣的鼓励下，过去拿了另外一个露营灯，配合着拍起照来。
安琦却没去凑热闹，来到了孙竣的身边儿，取出包中的花露水，给他喷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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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带花露水，还真是准备齐全。」
孙竣讶异，他没看过安琦的包中都有什么东西，像是开出了隐藏款，配合着转身抬胳膊，腿上倒是不用了，因为知道要走山路，他们都穿着长裤，没有给蚊虫留下空隙。
安琦一边喷着，一边说：「这可是夏日必备，老品牌，值得信赖。」
「那是。」
孙竣笑了笑，拒绝过度喷洒，「好了好了，太香了，蚊子都要被熏死了。」
「山里的蚊子，可毒了，还是多喷点儿好。」
安琦一口气就喷出去不少，顺风，花露水的味道飘到了拍照组那里，像是提醒了什么，刘梅梅连忙道：「差点儿忘了，我还带了驱蚊手环吶。」
「我有驱蚊贴。」
唐欣也动起来，各自去翻背包。
在驱蚊这个话题上，女生们更加有共同语言，一会儿安琦身上就不仅仅是花露水了，还多了一个驱蚊贴，连男生都没倖免，一人衣服上都多了一个卡通模样的驱蚊贴。
看起来多了两分童趣。
晚上简单吃了自带的面包饼干之类的，他们就各自去睡了，好些人都没早睡的习惯，可山里的晚上太冷了，帐篷也仅仅是挡风而已，并没有多少保暖，安琦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好像还听了一会儿女生卧谈会，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还在「嗯」。
山中的夜色很深，很浓重，星空未必灿烂，但那一片墨黑却让人恐惧，吹过树梢的风，钻过树洞的风，带来稀奇古怪的声音，还有些不知名的虫鸣，更有些古怪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又或者是鸟类的声音。
帐篷里，安琦侧身睡着，蜷缩在自己的外套之中，睡颜恬美。
不知道是谁的手錶，夜光指针，在一片黑暗的帐篷之中还有着闪烁的星光。
一长一短，两点星光汇合在一起，很快又分开。
十二点过了。
如果安琦这时候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头顶上的鲜红数字，悄然变成了「5」，新的一天，新的变化。
次日一早，安琦起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女生们昨天说着话就睡着了，一个个歪七扭八的，睡姿不雅，早上起来各自整理，又是梳子又是头绳的，落下的长头髮还要稍稍收敛，一通忙乱。
安琦率先拿着水杯出了帐篷去洗漱，见到早起的孙竣，就让他帮忙倒水，两人站在靠边儿的位置上，迎着晨辉完成了简单的洗漱。
等到收拾完了，安琦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看到头顶上的数字是「5」，吓得后退了半步，深山老林，若是真的出点儿什么危险，那可真的太让人害怕了。
「怎么了？」
孙竣以为她没站稳，扶了一把。
安琦咬唇，这话该怎么说，幸运值为「5」，是代表这一天之中的某件事，但这件事也未必是跟凤凰古寨有关系啊！
更何况，也很难确定是什么事儿，是意外，还是人祸？无从判定。
默然片刻，她微微摇头，说不出，说不好，不好说。
「是不是没睡好？」孙竣猜测出一个原因，微微皱眉，这点儿也是预料之中，但如果因为这个不愉快，那可……「今天肯定就能见到凤凰古寨了，我们跟人打听过，路程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应该可以借宿，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实在不适应，咱们就早点儿回去，没什么的。」
这话就是安慰，安琦很明白，坐着别人的车，哪里有那么自由？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让孙竣不再挂心，「我没事儿的，就是刚才没站稳。」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吶，也不带我。」
孙诚大咧咧凑过来，直接拉过安琦的水杯就要用，半点儿不见外，安琦有点儿嫌弃，却也没吭声，还帮忙倒了水。
第271章
走路还是比开车慢很多, 在刘梅梅第三次询问还有多远的时候，大家终于看到了林木之中若隐若现的寨门。
凤凰古寨是个山寨形式的聚居地，有一个较为高大的寨门, 上面却没什么牌子说明地点, 甚至连寨门也透着年久失修的沧桑感, 但在阳光的照射下，构成寨门要件的木材似乎微微洒着金光, 便有了那么几分不同凡响。
「都说凤栖梧桐，不知道这寨门是不是梧桐木制作的。」
卢西风卖弄文学, 来了一句，被宋如琳一个白眼打回去了，刘梅梅更是不客气地笑起来：「谁家梧桐木是洒金的？」
被怼了一句的卢西风笑了笑, 很大度地不予计较，安琦随着众人的脚步走到前面来, 目光瞄了一眼孙竣的手錶，已经十一点多了。
在山林之中, 倒是不觉得闷热，就是有些湿气。
「就这么进去？」
安琦来到寨门口, 还有些不安, 看向一旁的孙竣，这样的寨子，与人来往少，里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酒店旅社之类的对外设施, 那么，他们该怎么住？还是露营吗？
「你们是什么人？」
寨子门口, 有个老者坐在树桩上晒太阳，见到人来, 大声问了一句。
他的嗓门高，附近的几户人家，也有闻声探出头来看的。
寨子里的建筑没什么特别的，多是木质结构，还有石墙，并不整齐的石头一个挨一个，堆砌成墙，有一种天然而原始的美感。
「大爷，你好，我们是来这边儿旅游的。」
卢西风抢步上前，主动跟老者搭话，他带着笑的样子并不令人讨厌，说话也口齿清晰，微微躬身的样子，看着也极为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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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旅什么游？」
老者像是不明白这个词儿的意思，一脸的疑惑，看向卢西风，目光又往后扫了扫，连带着安琦她们几个，都被扫了一眼，眼风微凉，似乎不是很欢迎的态度。
能理解，少与外人交流的寨子，不愿意被外人打搅，也是正常的。
安琦这样想着，还抽出闲心想了想，不是说少数民族吗？怎么用的也是一样的普通话，最多带点儿口音，还是能够听懂的。
卢西风笑着说：「就是出来玩玩转转，你们这里风景好啊……」
他跟老者继续聊，聊着聊着才知道这老者就算是这里的村长了，当然，因为这个地方太小，这种村长就是本地人承认的，并不算地方官儿，他们这里本来也不靠种地过活，再加上年轻人差不多都走出大山了，留下的也就是一些孤寡老弱，满打满算也就百十人的村子，如今留下来的也就不到十个。
空出来的房子足有大半，几乎要成为一个鬼村了。
「……都走了，都出去了，一个个，没良心啊，老祖宗留下来的地儿，说不要就不要了。」
村长年龄也大了，嘆息的时候满脸愁苦，大约是跟卢西风聊了几句，好感度上来了，摆摆手直接说：「你们自己去看，空着的房子都能住，也没锁。」
村里人淳朴，平常是不用门锁防盗的。
「好嘞，那就多谢大爷了。」
卢西风顺势应下来，也没一气儿问问有关巫术的事情，没跟老爷子讲古，而是先迈步往村子里走了走。
这一走，才发现，这几乎就是一个老年村了，留下的那些老人，几乎都在寨门口附近的几个宅子里，后面的宅子就更显破败。
果然是没有门锁的，有的门板都没了，一眼看去，空洞洞的，若不是被石头矮墙围着，恐怕早就成了小型野兽的家园。
「这里的建筑还真是奇怪，怎么这墙上没开个门呢？」
每家每户，都有一圈儿半人高的石头墙，不高，撑着就能跳进去，就是吧，难道每次进出都是跳来跳去的？那对老人也太不友好了。
「应该是踩着石头进出吧，阶梯一样。」
宋如琳指了指挨着墙的石头，那石头并不方正，上面却像是打磨了一下，能够看出些平坦来，脚踩是没问题的。
「我试试。」
刘梅梅跃跃欲试，直接踩上去看了看，然后一脸惊喜，「还真是，里面也有石头，正好可以踩脚。」
她骑在墙头上跟大家说话，还招唿宋如琳唐欣等人也进来看。
比起女生们的慢条斯理，男生们早就翻墙进去了，手一撑就能翻进去的墙头像是玩具一样，根本拦不住他们。
「快来！」
安琦被宋如琳招唿一声，也随着她的脚步，踩上石头，越过石头墙，进了里面的院子。
屋子是木头制的，时间久了，就显得很是破败。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窗纸。」
刘梅梅看什么都新鲜，她的名字听起来有点儿村，可她是正儿八经的城市人，自小见的就是玻璃窗，这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窗纸，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学着电视里某些动作，舔了舔手指头往还完好的窗户纸上戳。
唐欣拍开了她的手：「那么多灰，你也不怕脏。」
「我是先舔后戳，又不是先戳后舔。」刘梅梅完全不介意，执意伸出手指头，戳了那么一下，好像获得了某种满足感，又找到还算完好的窗户纸，在上面连着戳了几个洞。
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闲得能把每一个鼓起来的塑料泡都摁瘪。
安琦笑笑，跟着宋如琳作伴，绕着这个房子转着看了看，从外面看，这里是肯定没忍住的，房顶都掀了。
门板也不知道是腐朽了，还是被人拿走了，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面，地方不大，甚至有点儿侷促，再有围着房子的一圈儿矮墙，莫名有种压抑感。
「这矮墙是为了防野兽吧，我听说山里会有野猪，也可能还有狼。」
孙诚没兴趣往屋子里走，又来到矮墙旁边儿，拍着那矮墙猜测。
「可能吧。」
孙竣随口应了一句。
宋如琳听到孙诚的话，抛下安琦，也跟着过去观察矮墙，然后跟孙诚说自己的观后感。
「这房子太久了，木头都腐朽了，怕是不能住人。」
阮天拿着一个匕首，在一个木柱子上划了一下，他似乎没怎么用力，却入木三分，那发黑的木头的确像是要腐烂了一样。
「晚上咱们要是不走，还住帐篷吧，这些房子看起来真瘆人。」
卢西风直接建议。
房子许久不住人，看起来阴冷潮湿，实在不是什么居住的好地方，再加上，他们这些人，谁也不准备打扫一下卫生，所以就参观西洋景一样，大致看了看几个房子才作罢。
「吃饭喽，你们几个，吃不吃午饭？」
离开了寨子大门的村长高声喊着，不大的地方，喊声传来，卢西风忙大声应了一句：「吃，有饭没，我们给钱！」
「钱有什么用！」
那村长似乎是骂了一句，却也还是叫他们过去吃饭。
「走走走，去吃饭！」
卢西风兴致勃勃，直接越墙而出，几人也连忙跟上，他们包里倒是有吃的，但能吃点儿热乎的也好。
村长的家就在寨子门口旁边儿，也难怪他坐在那里晒太阳，这不就是家门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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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种有特色的矮墙，不一样的是踏脚的石头平坦了很多，看起来是个石阶的样子了。
「大爷，你们这矮墙很有特色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建屋子的。」
卢西风边说话边走着石阶，发现旁边儿还有木头扶手，愈发觉得有意思。
「不这样不成，有。」
村长在里面说话，他的厨房就在院子里，一个紧挨着窗户的棚子下，炉子里烧着火，锅上冒着热气，阵阵香味儿传来，是肉。
蒸肉？
安琦跟在孙竣身后，没进屋子，村长把桌子摆在了外面，他这里的院子要稍微大一点儿，椅子没那么多，他直接拿了个窄木板过来，用两块儿石头一架，就成了一个长凳。
「殭尸？真的有殭尸吗？」
刘梅梅满眼好奇。
「那还能有假？」
村长似乎是嫌弃她不相信自己，生气地瞪眼，卢西风忙上前说：「我们这不是从没见过吗？听起来就稀罕。」
「这有什么稀罕的，闹起来要人命啊！」
村长把锅上的饭菜端下来，一大碗蒸肉，不知道是什么肉，已经上了色，看起来倒是挺诱人的。
再有一桶饭，是真正的木桶，似乎用了好久了，木头的颜色都有些变了。
盛饭的勺子也是木头做的板子，不过那饭，看起来并不是米饭，而是一种微微发黄的像是粘糕一样的感觉。
「这是什么饭啊？」刘梅梅的心思被这饭转移了，没再问殭尸的事情。
「黄面。」村长回答了一句，又给他们讲了讲，这种面是深山里一棵树的果实，那种果实被叫做面果，摘下来之后把它切开晒干，里面的瓤掏出来就跟面粉一样细腻，被当做主食吃。
这也是很地道的靠山吃山了，至于肉，是抓的野猪野鸡之类的，附近的林子里面有陷阱，他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着捕猎为生的，也就是如今人老了，拉不开弓了，就只能靠着陷阱。
第272章
凡是一个地方, 时间久了，就总有一些传闻，这就好像很多学校都有些不可说的禁忌传说一样。
凤凰古寨这个地方也是如此。
凤凰之名源于当年这一支的老祖宗选择居住地的时候看到了这边儿有凤凰落下, 所谓凤栖之地,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于是，他们就专门进了山, 选了这里作为居住地，这一住下来, 就是好几代人。
如今的村长并不是族长，他们这一支的族长从上一代就没了传人，那一代据说就是闹殭尸, 当时的族长为了平息这殭尸之祸，专门弄了个什么祭祀, 拿自己的性命当了祭品，保全了全族的人。
自那以后, 果然是没什么殭尸再闹腾了，为了这个, 全村都记得族长的好, 唯一可惜的就是当时族长没传人，后面有关这一支的歷史，也从口口相传到逐渐淡忘，如今这个村长也说不上来多少。
一顿饭吃完, 他们几个又跟村长打听了许多，村长也是好久不见年轻人来, 忍不住讲古，说得兴起了, 还专门带他们去林子里看看那些捕猎用的陷阱，还有就是那生长面果的树。
「这树是一年四季都有果子的。」
村长年龄虽大，步履却很矫健，行走在林中，倒比他们的步速还要稳当些，健步如飞走在前面，介绍着那树木。
这种树木在深山之中怕也不常见，见到那树干上生出来的一个个棕褐色的瘤子，圆滚滚的瘤子看起来的确是个果子的样子，但就是这么密集地在树上，看起来可不是个好吃的样子。
「我的妈呀，这谁第一个吃果子的，勇士啊！」
刘梅梅小声惊唿，直接把对方类比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了。
安琦也是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哪怕没有密集恐惧症，见到这么多大小不一密集排布的瘤子，也不会觉得好看。
再想到刚才吃的口感还有些绵绵沙沙的黄面，表情都不由得一言难尽，不是噁心，但就是有那么点儿不太舒服。
「还有这种树？」
卢西风眼界大开，他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树，专门凑过去研究了一下，还摘下了一个树瘤，呃，果子来看了看，发现那汁水还有些发粘，微微有点儿乳白色。
阮天也在研究，他们这次探险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可能的巫术，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树木和果子，算不算是巫术的产物。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见过不能说不存在，见过了也不能说就一定不科学了，还需考证。
宋如琳的表情没多大变化，她饶有兴趣地凑近了看了看，可到底是女生，没敢用手触碰，而是用随身带着的一支笔戳了戳那果子，发现其表皮如同木质的，并不是一戳就破的那种。
有一棵树，仿佛是被村人摘过了，上面的果子几乎都被摘完了，剩下斑秃一样的树木，看起来还有些可怖。
「这若是晚上看，怕是要做噩梦的。」
下午的光线还好，即便如此，唐欣都有点儿不敢直视，这树长得真是太古怪了。
「大爷，你还要摘这果子不，我们帮你摘啊！」
孙诚很有兴趣，说话间，已经开始摘起来。
村长也没反对，摆摆手：「多着吶，你们要摘就摘吧，别浪费就行。」
他这话一说，孙竣就叫停孙诚，并不让他多摘，他们是摘着玩儿了，可这是人家的饭，都摘下来没办法处理，以后让他们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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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村子都是老弱了，平时肯定也没什么收入，又不，也不能指靠打猎吃饱饭，总还是需要一些能够饱腹的食物的。
孙诚也不是不懂事，有孙竣说了，他就只拿了一个袋子，摘了半袋子，说一会儿给村长带到家里去，他们帮着处理。
这也是闲着没事儿干来这里採摘顺带农家乐了。
安琦看出来一点儿，也没阻拦，人家村长都同意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说有殭尸吗？我听说殭尸都是尸体变的，那你们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卢西风直接问，言语中似乎没想过他说的尸体可能都是别人家死去的亲人，没有多少尊重，只有浓浓的好奇。
安琦感觉出来了，不由暗道，怪不得宋如琳不喜欢这个人，卢西风这个人真的是有点儿……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他这话也不算错，可听起来就是有那么点儿别扭。
这个人，似乎对生命并不存在敬意，也不太会尊重别人。
「能怎么处理，直接埋了呗。」
村长这话说得简单，再说下去就是这村子的丧葬习俗了，不同于外面早已经实行的火葬，村子里的人去世了，还是要进行土葬的，用树皮裹了，直接埋葬到更深一些的森林里面。
不立碑，不拜祭，连坟包都没有，就那样平平地葬在树木之下，有那么点儿归于天然的意思。
「那，那些殭尸是不是就是……」
刘梅梅要问什么，直接被唐欣捂了嘴，发出「呜呜」的声音，有那么点儿不解，扒拉着她的手，看向唐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问那么多。」
唐欣小声说，提醒她：「也太不尊重了。」
按照一贯的老一辈的看法，所谓的殭尸就是尸体变的，中间是怎么个过程姑且不说，就说这个尸变，很明显要从源头上扼制殭尸，如果真的有殭尸的话，这个逻辑，肯定是要把所有的尸体烧了，这才能不留后患。
可对很多老人来说，现在让他们接受火葬，他们都接受不了，哭着喊着要儿女想办法土葬，更不要说这种闭塞的古寨之中了，贸然说出来，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刘梅梅比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不问了，唐欣这才松了手，她这一番干脆利落得，都没引来多少人注意。
村长的注意力被几个男生吸引过去了，走在他们身边儿，跟他们说这林子之中的种种，还把自己布置的陷阱指给他们看，也说这林中什么样的痕迹代表了什么样的动物。
一时也没留意到身后女生们的动静，所以对唐欣的举动刮目相看的只有安琦，没想到这平时看着温温和和的女生，竟然还有这一份果断，刚才那个速度，真是绝了。
「等会儿，我让卢西风问，他要是问，肯定没问题。」
刘梅梅这样说着，这一次，唐欣没阻止。
村长似乎有点儿重男轻女，她们都看出来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老一辈儿的人，不要说她们的爷爷奶奶，就说父母之中，也多有重男轻女的，所以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而被忽视，总比被莫名重视更好，她们也挺自在地，跟着后面走，听着就是了。
村里捕猎用的陷阱，除了一些沿用以前的陷坑之外，就是一种捕猎夹了，布置好之后用草叶之类的盖上，若是人不小心，踩到了也会有危险。
村长拿了根木棍给他们掩饰了一下，一触碰，那夹子弹起来，直接把木棍给咬断了。
这个威力，顿时就让几个人牢牢地记住了那几处捕兽夹的位置。
此外，就是一种网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网前，细细的网丝像是鱼线一样，有两只小鸟正在网上挣扎，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缠绕上去的，扑楞着翅膀，硬是没办法离开网丝束缚。
只有一面的网还能用来捕鸟？
安琦小心翼翼摸了摸网，上面没有胶啊！
「给，拿去玩儿吧。」
村长从网上取下那两只小鸟，随手就递给了身旁的女生，唐欣得了一只，小心翼翼捉着它的身子。
安琦也得了一只，正好可以被手掌握住的小鸟黑豆豆一样的眼睛机灵可爱，一声孔雀蓝的羽毛再有腹部白色的绒毛，又漂亮又精緻，她的手心里顿时就出了汗，「给我吗？」
有点儿受宠若惊。
从见面时，村长就没怎么正眼看她们几个女生，吃完饭哪怕宋如琳和唐欣都主动帮忙收拾碗筷，也没得村长一个好脸儿，这会儿突然给了个小鸟，哪怕是本来他也不想要的，但还是让人有种被甜枣噎到了的感觉。
「真好看，我也想要。」
刘梅梅不客气地直接说。
「没了，没了。」
村长摆摆手，网上是真的没了。
安琦犹豫一下，她也挺喜欢的，但，「你要看看吗？」
她没有直接把小鸟送人，在收到这只小鸟之后，她连给它准备什么吃食都想好了，这会儿要是送人，她也捨不得。
「要。让我看看。」
刘梅梅说着就要从安琦手里接过小鸟，安琦小心地松开手，慢慢扩大给小鸟活动的范围。
「不用那么小心，你直接张开手，它也不会跑的，我刚才看到它的腿都被缠住了，说不定有伤呢？小心别被你捂死了。」
刘梅梅这样说着，让安琦松手快一些，安琦听了她的话，松开手，不等刘梅梅去接手，那小鸟扑棱了一下翅膀，直接飞走了，速度还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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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你怎么把它放走了？」
刘梅梅抱怨着，声音脆脆的。
第273章
「不是……」
安琦一句话没说完就闭了嘴, 人家让松手，她就松手，可真是够傻的, 再把这话说出来, 反过去指责, 那就更傻了。
她没再说，刘梅梅还可惜上了：「那么好看的鸟儿, 我还没好好看看。」
我也没好好看看，安琦暗想, 快走两步，前面孙诚好像发现了什么，正在大唿小叫。
「快看看, 这是不是熊的脚印？」
森林之中的落叶并没有太过稠密，有一处, 泥土上能够看到半个脚印，另外办个, 应该是落在树叶上了，都是陈年的腐叶, 只有隐隐的轮廓, 看不清楚。
四个男生明显对狩猎更加感兴趣，村长就给他们说狩猎的一些法子，比如说怎么判断地上的痕迹是不是兽道，附近会有什么样的野兽过来。
深山之中, 最常见的勐兽就是野猪了，这还真是大家想不到的, 但除了野猪之外，老虎, 熊，狼……也是能见到的。
「小心，别动。」
村长勐地一声喝，孙诚定住了，维持着一个半倾着身子的姿势，看着村长如临大敌地摸出一把小刀来冲着他甩过去。
他吓出了一头冷汗，旁边三个男生也不明所以，等到那刀子落下来，才发现刀尖扎中的是一只黑乎乎的大蜘蛛，足有小孩儿手掌那么大，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怖了，偏偏藏在近乎同色的树干上，一时间还真的没办法分辨。
「唿，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刀子是……」
后面的话，孙诚没说完，显然这样的怀疑就不是那么好意思了，但也难怪，大家没什么信任基础。
村长不悦地说：「刚刚还跟你们说了，怎么就不听吶，这林子里，有毒的东西有不少，要小心。」
毒蜘蛛相对来说还比较少，毒蛇比较多，如今天气热，也是它们爱出没的时候。
村长又讲，老辈人还在山中见过胳膊粗的大蛇，都能被称之为小龙了。
为此，一度还有人说他们这里是龙凤呈祥之地。
凤是没见到真的，但那种小龙一样的蛇还是有人见过的。
「真的有吗？」
「蟒蛇吧。」
自诩有知识的文化人，他们几个完全不相信那样的蛇就真的是小龙了，却也好奇。
孙诚还有点儿执迷不悟，惦记着地上的脚印：「你们看，这是不是熊的脚印，我觉得像，看着脚印，这熊怎么也得有人高，呃，比我高！」
不等村长走过来细看，孙竣已经忍不住吐槽：「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从脚印看身高了。」
「这有什么，拿自己的比一比不就行了，比我脚大的，肯定比我高！」
他说着，迈出腿，真的用自己的脚覆盖在脚印上虚虚地比了一下。
卢西风拔下村长的小刀，这种小刀形制有些特殊，并不是常见的那种，上宽下窄，厚度也是同样，上厚下薄，刀尖的部位，扎在黑蜘蛛身体里，拔起来的时候，连带着那个蜘蛛身体也被拔了起来。
也许是刀子带动，那蜘蛛的腿脚似乎动弹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还活着一样。
卢西风感兴趣地看着，似乎很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样子，阮天往旁边儿走了一步，有意离他远点儿，问村长：「这种蜘蛛多吗？」
显然对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也对村长甩飞刀的这一手刮目相看。
村长倒没什么骄傲的，只说自己以前也是村里有名的神射手，这点儿准头还是有的。
他看了一眼那个脚印，只说可能是村人留下的，也没领他们再往林子深处走，大略转了转，就说深山如今都没人去了，可能一些野兽之类的也就多了，不建议他们再往前。
阮天他们也不是为了在山中打猎过来的，就跟着村长回来了，卢西风还留下了那个黑蜘蛛的尸体，说要拿回去做标本。
路上又打听巫术的事情。
村长矢口否认：「你们还是大学生吶，也信这种迷信，我们都不信的。」
再要说到「若是没有巫术，那个以身祭祀的族长又是凭什么灭了殭尸之祸」，村长就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
最后干脆一摆手，发怒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找别人问去吧。」
看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安琦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这话是问不下去了吧。
从林子之中走出来，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阮天提议：「我们先找一个房子打扫一下，今晚上最好还是住房子吧，也体验一下。」
至于去这些人家乱翻的想法，也许来之前还有，可见到了这里的样子，就不觉得还能翻到什么了，大部分房子都太破旧了，一眼就没什么好东西，再说了，如果是普通人家，也不太可能掌握巫术吧，如果巫术存在的话。
「我看还是住帐篷好，他们这些房子也不知道安不安全，再说了，如果什么地方隐藏着黑蜘蛛之类的毒物，咱们发现不了，可就糟糕了。」
卢西风合理建议。
安琦也想到了这个，帐篷里到底还是安全些，那一层还算厚实的防水材料是包了底的，只要拉好拉链，不至于被一些毒虫钻进来，可这些许久不住人的房子就不一定了。
万一再有老鼠什么的，更是噁心人。
老鼠可不是不咬人的，如果条件可以，它们也是能吃人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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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就听乔姥姥说过，村里有人小时候睡觉被老鼠咬掉了小指头之类的事情，虽然是少数，但这种可能的存在，就有点儿可怕了。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幸运值是「5」，说不定就会出点儿什么事儿，某些小概率事件，说不定就会成为註定发生的事情。
女生们一听到毒蜘蛛，也都纷纷支持卢西风的想法，不想打扫，也不想住在这种危房里。
唐欣更是建议：「如果要体验，把帐篷放到院子里就好，我看他们院子里还算平坦，有院墙护着，也不至于太冷。」
他们带的厚衣服还是有点儿不足，昨天睡得，四个女生几乎都挤在了一起，实在是太冷了，睡之前还能勉强坚持，睡着了，那是哪儿暖和就往哪儿挤，早上一看，都挤成了一团。
男生那边儿，可能会好些，却也不一定。
「也行，那趁着天还没黑，咱们选个地方住，最好再检查一些这些房子，确定没什么东西了。」
阮天想到安全问题，也觉得这些许久没人住的房子是个隐患了，可要说往别的地方放帐篷，又不是很现实。
这边儿村子在建立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与外界交流，院墙与院墙之间，房子与房子之间，那点儿道路和空地，是不可能容得下帐篷的。
倒是院墙之中，房屋之前，算是有点儿地方。
即便如此，一个院墙之中要放两个帐篷，也不现实，只能选相邻的两个房子，这样有个什么事儿，喊一声就能听到，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三言两语，大家就定好了晚上怎么睡，然后就是找地方，找到地方之后也把院子那一小块儿稍加打扫，再有旁边儿的房子里面大略走一遍，确定明面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全隐患，也就安心了。
孙诚还突发奇想，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地道暗门之类的，拿了一根树枝，到处都敲打了一遍，除了弄了一身灰，什么也没发现，倒是赶出来几只老鼠，让女生们大唿小叫，生怕那老鼠从脚边儿走过。
晚上他们没有再去村长那里吃饭，倒不是惹怒了人家，不好意思过去，主要是他们这边儿只吃两顿饭，有个什么「过午不食」的说法，像是一种习俗，所以晚上是没有饭的。
「不知道这个生吃味道怎么样，谁要跟我一起尝尝？」
孙诚切开一个面果，里面微黄的果瓤看起来也不难吃的样子。
「生吃啊？能吃吗？我试试。」
宋如琳打起勇气，接过了小半个，准备捨命陪君子了。
反正村长也说过这个也能生吃，她可以试试。
安琦摆手拒绝，她才不要吃，从包里拿出面包，直接撕开啃了，虽然总觉得有一股子防腐剂的味儿，但不得不说，这才是正常的口味儿，她中午的时候就有点儿吃不惯黄面的味道，只吃了个新鲜难得罢了。
孙诚和宋如琳坐在一起，一人一半面果，边吃边说话，分享着吃后感，宋如琳的表情一贯是没什么变化的，所以看不出来，倒是孙诚，故意做出十分好吃的样子，诱惑周围的人跟他一起吃。
「我不吃，要吃你吃。」
孙竣拒绝了，他才不要尝试这种东西。
吃饭的时候是在一起的，等到吃完饭各自支起帐篷，就成了两处地方。
钻进帐篷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没全黑，就是已经发暗，衬得没有一丝灯火的村子里显得愈发阴气森森的。
「要是这个地方有过殭尸，我是真的信的，就这气氛，怎么也是恐怖片开头啊！」
紧随着安琦第二个进来的刘梅梅这样说着，又开始给安琦讲她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凤凰古寨的。
第274章
凤凰古寨这地方很是偏僻, 一般来说，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就是地图上, 这样小一个地点, 也可能并不标註。
阮天他们却有相对完整的路线图, 并且还知道这里的一些传说，肯定是有渠道的, 这个渠道，也并不令人意外, 是网络。
「四月份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帖子了……」
对这件事，刘梅梅自觉是个功臣，促成了这次探险活动, 这会儿有意跟安琦讲一下具体的经过，也算是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孙竣之前也说过, 他们这个探险社，就是一些爱好探险的人组成的, 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主要的工作还是学习, 对某些人来说, 还有谈恋爱这样的人生大事。
获取消息的来源就这样被局限住了，他们不可能通过庞大的人脉网去获知各方面有关探险地点的消息，就只能够通过网络上的论坛来寻找。
「我是在一个小网站上看到的帖子，别人转发的, 讲的就是凤凰古寨的巫术的事情，那种能够把死人復活的巫术, 我最开始是不信的，但又好奇, 就顺着转发过去看了看原始的帖子，倒也没多么玄奇，可就是吸引人……」
刘梅梅在后面的语句上有些斟酌，大约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第一次读到那样的文字之后受到的震撼。
有一种「虽然我不明白，但我大受震撼」的感觉，如此就留下了印象，记下了凤凰古寨这个地名，之后就是她把这件事跟宋如琳说，同样也让宋如琳看到了那个帖子。
宋如琳就比她有行动力多了，直接去帖子上那个故事里提到的精神病院去看了，果然有那样一个据说来自凤凰古寨的病人。
因为那个精神病院管理严格，她们倒是没能跟那个病人见面，但确定有这么一个人在，确定帖子上写的人名地点都确有其事，那这个帖子就不能当做无稽之谈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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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这个路程也不是特别远，暑假的时候就来看看。」
刘梅梅耸肩，直接揽功到自己身上。
唐欣是在她之后进来的，见她堵着门口的位置，不得不艰难迈步，绕过她进来，皱着眉说：「要不是阮天，咱们也不能来这里。」
因为是一个社的，所以这件事刘梅梅起了心思之后是告诉了大家的，并且因为自己感兴趣，还鼓动大家去这个地点看一看，奈何其他人都没什么兴趣，最后还是阮天被说动了，定了今天去。
这么说来的话，其实刘梅梅就是发现并动嘴的那个，而阮天才是真正的计划者和执行者。
「那肯定是要好好感谢他的——感谢他对我的支持。」
刘梅梅这样说着，又挺了挺胸膛，很是骄傲的样子。
安琦嘴角一抽，好吧，她这个顺道来旅游的，是不是应该夸奖一下好棒棒？
宋如琳没吭声，拍了拍刘梅梅，让她让开一点儿位置，把拉链拉上了，这帐篷的质量很好，拉链拉上之后还有一个小扣，能够锁住拉链，不至于被人从外面拉开的样子。
看起来很有些安全感。
宋如琳细心，一直是她负责做这件收尾的事情。安琦晃了一眼，有心看了一下，确定她弄好了，也没再多理会。
有院墙挡风，帐篷里似乎温度能够稍微高一些，不像昨日里那样冷了，安琦在中间，左右是唐欣和宋如琳，她很快入睡了。
睡觉前还晃了一眼小镜子，鲜红的「5」似乎带着点儿恐吓的意思。
「就是这点儿不好，一点儿都不智能，如果事情过去了，好歹变一下啊，这也不知道是哪件事。」
梦呓一样小声自语了一句，安琦就无奈睡下了，她还想着，会不会是指的今天的毒蜘蛛？
虽然村长杀死的是孙诚附近的那只，但说不定因为他这个举动，自己快走了几步，也躲过了一只毒蜘蛛呢？
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起码是符合幸运值为「5」时候的规律的。
有些危险，是隐蔽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所以躲过去了，也完全不会意识到，这种幸运，也是幸运啊！
这样想着，仿佛能够说服自己安心入睡，安琦睡着得很快，她睡着的时候，似乎还听到耳边唐欣和刘梅梅小声说着什么。
比起宋如琳的安静，她们两个倒是总会在晚上开小会的，也不知道都聊些什么，反正是聊得挺起劲儿。
说话声像是催眠曲，并不影响睡眠，还起到了助眠的效果。
安琦睡得很香甜。
宋如琳在她身边儿，也睡得十分安稳。
值得庆幸，她们四个女生都不是多么精緻挑剔的人，以至于夜晚的入睡不存在太大的矛盾。
嗖嗖的冷风吹到脸上，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即便是睡梦中，安琦也不由得皱眉，缩着脖子，努力想要找点儿遮挡，可没有，等到她忍无可忍，从睡梦之中醒来的时候，一抬头就懵了，头顶上的那一块儿星空——星空！
倒吸一口冷气，安琦摸出了手机，这是卢西风的手机，因为两个帐篷并不在同一个院墙内，他把自己的手机送到了女生帐篷这里，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联繫那边儿，相对较快一些。
想法是很好，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信号。
唯一能用的就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芒了。
不，还能看看时间。
十一点四十。
这个时间点儿……安琦确认帐篷坏了，那一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的，帐篷几乎塌掉了大半，而她身边儿，除了紧缩在她后背的宋如琳还在闷头大睡，唐欣和刘梅梅都不见了。
嘶，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们两个不见了？
在她们两个躺过的位置，能够看到一些腐叶的残骸，还有些许泥土，这是……
「别睡了，快醒醒，出事儿了！」
安琦摇醒了比自己还能睡的宋如琳，她也没闲着，赶忙起身，因为都是和衣而睡，怕冷的关系，鞋子都没脱，这会儿站起身就能走。
呃，鞋子。
安琦留意到自己脚踩过的地方，似乎也有腐叶和泥土，是了，她们今天都在林子里走了好久，鞋底肯定会沾着点儿这样的痕迹，所以旁边儿的痕迹也可能本来就是唐欣和刘梅梅留下来的。
「什么事儿？」
宋如琳睡眼惺忪，她们是天黑之后就入睡的，睡得早，这会儿醒来，黑灯瞎火的，还有点儿没缓过神来。
「唐欣和刘梅梅不见了，我没有听到动静，你听到了吗？哦，对了，帐篷坏了，不知道怎么坏的。」
安琦站起身，看了一眼帐篷坏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了一样，这帐篷的布料也不算坚固，支起帐篷的杆子都是那种轻质合金的，轻而细，似乎也不是很坚硬的样子，看那有了摺痕的杆子，安琦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这些痕迹。
「我去看看。」
这个帐篷已经什么都不能保护了，而如果唐欣和刘梅梅是被带走的，显然这里也绝对不是安全地点。
安琦看了一眼外面，没有发现守着的人，跟宋如琳说了一声，就直接跑出去了。
「等等我。」
宋如琳连忙跟上。
两人翻墙而出，跑到隔壁的院子里，男生们的帐篷就在隔壁。
他们的帐篷倒是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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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似乎还没睡，露营灯亮着，安琦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喊了一声，里面就有人应答。
人影活动，拉链拉开，孙竣探出头来，笑着说：「你们还没睡？我还说你们早就睡了吶。」
「睡什么啊，唐欣和刘梅梅不见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安琦着急地说。
「什么？」
「不见了？」
「怎么回事儿？」
几乎是三声同时响起，里面的人都凑到门口来，孙竣被推了一把，也顾不得，拉开拉链，直接走出来，「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但帐篷坏了，她们两个不见了。」
宋如琳从安琦身后走出来，主动说。
话被她说了，安琦也没恼，着急补充了一句：「我是感觉冷醒来的，醒来就发现那不对劲儿，帐篷坏了，身边儿也没人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她懊恼地拍了一下头，「我怎么就睡得那么死呢？」
昨夜的时候没睡好，四个女生头一次一起睡，又说了好久的话，安琦不太适应，睡眠时间不足，所以今天困得早，睡得也有点儿死了。
不应该放松警惕的。
这会儿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我们去看看。」
阮天这样说着，直接返身拿出了那个更亮一些的露营灯，打头走在前面，安琦被护着走在中间，正好旁边儿是卢西风，就把手机还给了他：「山里面没信号，我刚才才发现。」
「不可能啊，刚到寨子门口的时候，我还拍照来着，那时候还有信号的。」
卢西风这样说着，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一点儿信号。
「奇怪。」
他嘀咕了一句。
宋如琳这个时候插嘴：「这会不会是巫术影响，这山里面真的有什么被巫术復活的活死人吗？」
这是那个帖子的故事，讲述的就是一个活死人找人跟自己去林子里的故事，走到半路那个被叫的人被同村的人拉回来了，他才知道那个叫自己的人，曾经是朋友的那个人，其实早就死了。
据说这人虽然没跟着进了林子，但当时就疯了，后来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第275章
「她们是被活死人抓走的吗？」
臆想之中, 似乎已经能够想到身高两米的高大人形，青白色的肌肤，再有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 夹杂着腐烂的味道, 来到外面, 一步跃过院墙，来到她们的帐篷上, 然后直接用尖利的指甲划开帐篷，抓起唐欣和刘梅梅两个女生, 一边儿一个夹在腋下，直接带入林中。
这样的想像让安琦不禁颤抖，尤其是想到唐欣和刘梅梅被抓的时候, 自己可能也在选择范围之列，就觉得后怕。
「别怕, 没事儿的。」
孙竣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安琦的身上，夜风的寒凉被阻隔在外, 似乎凭空生出一股暖意来，安琦扭头, 沖他勉强一笑, 心情却没有那么轻松。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幸运值为「5」的时候，是必然会遇到一些危险的，这些危险不是因为她出现的, 而是因为已经在她的选择之列，避无可避, 或者说，无论怎么选择, 都必然会面临一件危险的事情，其中的先后顺序，幸运值只是个提醒，并不是主导。
但，遇到这样的事情，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人，总还是有一种她们是不是被自己的幸运值给影响了。
大街上突然有人抓人，结伴而行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被抓走，另一个被放过，这种概率性的问题，如果她总是被放过的那个，那她不免也会有点儿负罪感，好像自己抢占了别人的运气一样。
所以，安琦很沉默，在宋如琳接过话头之后，她就没再说什么，连回去看看这件事都是宋如琳作为主导，轮到她这个叫醒宋如琳的人说明自己所发现的情况时，她才说两句。
露营灯比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要亮一些，贴近了帐篷，能够看到一些更加细微的痕迹，尤其是黑色的头髮，虽然是黑色的，却并不是唐欣和刘梅梅的，她们的头髮没有那么油那么脏。
黑髮上仿佛还有些怪味儿，把那两根黑髮攒成一团装进不用的小塑胶袋里的孙诚完成这件事后，噁心得在帐篷上直蹭手。
「这不是什么或私人的头髮吧，好像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应该是林子之中的味道，她们很可能被带入了林中。」
阮天判断着，卢西风也在一旁说：「这个划痕，不像是刀子划的，不是太锋利。」
说话间，他还用自己的小刀在一旁划了一下，刺啦一声，划出来的痕迹相对平整很多。
「你们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吗？类似这样？」卢西风又划了一下，这一次，没人说话，努力还原那个时候的安静，所以这个声音虽然不是特别响亮，但如果在帐篷里面，应该还是比较刺耳的。
安琦惭愧地摇头：「我睡得太熟了。」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不要说是这样的声音，就是打雷，都未必能够把她惊醒。
宋如琳也跟着摇头，「我蒙着头睡的，什么都没听到。」
入睡的时候，唐欣和刘梅梅还在说话，她为了隔音，就直接用外套蒙住了头，给自己留下一个小小的唿吸空间，与外面的声音都隔了一层。
「奇怪，如果真有什么人，他怎么不去我们那里？不是都说活死人是需要阳气的吗？男生才是阳气啊，你们女生，不都是阴气吗？难道是需要阴气重？」孙诚很是费解地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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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这个猜测，已经肯定是外人做的了。
「会不会是村子里的人？」
卢西风又看看那弯折的杆子，「这样的力量，应该是男人，唐欣和刘梅梅都没发出惊叫来，可能她们是被打昏了，或者有什么迷药之类的……」
「不应该是迷魂术吗？活死人总应该有点儿特殊能力吧！」
孙诚插话。
卢西风没理他，继续说：「没有看到什么脚印，这一片儿的路都被踩实了，留不下什么脚印，咱们怎么找人？——另外，你说，咱们要不要叫醒村里人？这件事，不会是他们做的吧？」
深山老林，很像是要做坏事的地方，杀人抛尸什么的，拐卖妇女什么的，似乎都能在这里完成，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白天的时候就见了村长和几个老人，可看起来六七十的村长还能健步如飞，那其他的老人是不是也有如此矫健呢？
再说了，那几个住着人的屋子里，真的只剩下老人吗？会不会还有一些青壮年，只是没出现跟他们打个照面呢？
还有，这样的古寨，会不会弄一些类似逃生地道之类的东西呢？
他们的陷阱都会深挖，难道还不会挖地道或者菜窖之类的地方吗？如果有的话，如果是他们下手的话，唐欣和刘梅梅，会不会就被藏在村子里，而不是所谓的「被活死人带到林子里」？
退一万步，卢西风怀疑一切地做出了猜测：「我一直都觉得咱们能够找到这里太顺了，网上有那么多半真不假的消息，怎么就刚好被咱们碰见一件真的，再有，宋如琳，你去精神病院那边儿问过，的确是有个来自凤凰古寨的病人，但，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是帖子上的那个人呢？哪怕是同名同姓，或者是另外一个也叫做凤凰古寨但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呢？相同地名的地方，也不是没有过……还有，这里的地图——」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阮天，「咱们顺利走到地图标註的凤凰古寨，是不是也有些太顺了？」
没有出问题的时候，所有的顺利就是幸运，出了问题，那这个就可能是陷阱了。
好像钓鱼要用鱼饵一样，比起自己去外面捕捉，坐等着别人自投罗网，会不会更好呢？
卢西风想到了林子里的黑蜘蛛，他没有看见对方的网在哪里，会不会是他们已经落入网中而不自知呢？
「你这、说得也太邪乎了吧！」
宋如琳顺着他的思考方向一想，不由得脸色发白，「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
在她看来，他们选择凤凰古寨是一种偶然，既然如此，又有谁能预料这种偶然呢？
「不是我们，也有别人，总是愿者上钩。」
卢西风这样总结，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不可能是这样。」
阮天直接否定，在他投去疑问的眼神儿时，说：「如果真是这样，村长在中午的时候就能把我们全部放倒了，不需要留下可以回去的活口。」
对，中午的那一顿饭，他们可是都吃了的，哪怕是防范心强的安琦，在看到别人吃了都没事儿之后，她也吃了的。
再说，村长跟他们吃的也是一样的。
如果真是个陷阱，中午下药就是一个好机会，不用等到晚上再掳人，还要冒着可能被发现反抗从而不成功的风险。
「对，不可能是那样的，卢西风，你心理太阴暗了，被你那样一说，我都不寒而慄。」
孙诚第一个反对，他不肯承认卢西风的说法。
卢西风耸耸肩，他也没要求大家一定听他的，只是补充说：「太巧了嘛，你们看，路上刚好有一棵树挡住大路，让咱们的车子不能开进来，再有现在的场景，难道不像某个悬疑小说的开头吗？那种一个个死人之类的……」
「好了，好了，你就别吓人了，没影的事儿，让你说的，什么都怕了。」
宋如琳稍稍大声，不让他继续再说。
阮天沉吟了一下，说：「虽然我觉得不是村里人做的，但这件事，暂时不用惊动他们，我们先找找，咱们这边儿离林子最近，咱们就先往林子那边儿找找，不进去，就在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们还是有防人之心的，因为村长他们都住在寨子大门附近，他们就选择了相对靠后，更加挨近林子的空屋子里，这样跟村长他们也隔了几个空屋子，这边儿有什么事情，不至于立刻传到那边儿去。
至于安全性问题，他们以为自己都顾虑到了，可事实上，还是欠缺经验。
「好，我支持，咱们快去找找，不管怎么样，先找找再说。」
孙竣立刻贊同。
卢西风也同意了：「行吧，咱们先去附近看看，不行我就再去寨子大门那里，那里我记得还是有信号的，正好可以报警。」
「你们两个——」阮天的目光落在了安琦和宋如琳身上，她们两个女生一直都挨着站在一起，互相挽着手，「我们也去！」宋如琳主动要求，还暗示性地拉了一下安琦，安琦同意：「我们一起去找吧，多个人，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行，那就一起去吧，这样也安全，咱们一起行动，彼此不要距离太远，都看着点儿同伴。」
阮天做出安排，等到林子附近的时候，怕惊动了林子之中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也不大声叫唐欣和刘梅梅的名字，而是先探寻足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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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之中虽然也常有人进去，但因为落叶一年年覆盖，地面上的土相对宣软一些，是能够留下痕迹的。
「足迹！我找到了足迹！」
孙诚第一个发现线索，林中的足迹，五个清晰的脚趾，「是人的足迹！」
第276章
露营灯下, 那五个脚趾印看起来格外鲜明，尤其是脚趾自然分开的样子，再比量一下大小, 孙诚很自然地得出结论：「我今天在林中见到的, 肯定也是这个脚印！」
只不过, 当时脚印只是后半个，他又没什么判断足迹的经验, 误以为是熊的，现在看来, 不管是活死人还是野人，反正总有个人是在林子中的，现在也可能就躲在附近。
「你说, 这个林子之中有人的事情，村子里的人会不会知道？」
卢西风发问, 引人深思。
村中布置陷阱的地方，看似深入了林中, 其实也并未离村子很远，如果这样的距离出现脚印, 村中真的无人发现吗？
总不能因为是老者, 所以就老眼昏花吧。
「不然，先报警吧，半夜入林，也很危险, 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如果有很多人, 或者别的应付不了的情况呢？」
安琦没有戴手錶，不知道现在几点, 悄悄拿出镜子，看了一眼头顶，幸运值还是「5」，没变，如果时间没过十二点还好，若是过了，难道连着两天都是幸运值为「5」吗？
这么危险？
她提的建议是普通人遇到问题普遍会考虑的一种方法，但在这里有点儿行不通，孙诚就不太乐意：「我们自己先找找呗，说不定就在附近呢？」
「这时候就算报警，他们也不可能半夜进山，说不定也要明天才能到了，一晚上的时间，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事儿，若是有什么危险，唐欣和刘梅梅恐怕坚持不到天亮。」
宋如琳客观说着担忧，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你们谁知道附近的报警电话是多少？」
卢西风这个问题，让安琦都愣住了，她习惯了上辈子那简单熟悉的三位数报警电话，偏偏这时候好像每个地方的报警电话还都不太一样。
阮天面色沉凝，看了看那个脚印，又提起露营灯往林子之中照了照，林深树密，露营灯那很亮的白光根本不具备足够的穿透力，只能看到附近几棵树的样子，再远一些，就看不清楚了，影影绰绰，倒像是很多细长鬼影集体站立在那里一样。
莫名给人一种被阴森包围的感觉。
嗖嗖的冷风更是加重了心中的恐惧。
逢林莫入，尤其是在这深山之中，几个人进入林中，只怕连影子都找不到。
「还是要报警，想办法打还在外面的联繫人的电话，让他们去网上查找信息，附近的报警电话肯定是能查到的……」
「号码百事通，打他们的电话，也能查到附近的报警电话，比较快。」
孙竣提醒了一句。
「对，这也是个方法，卢西风，你去寨子大门那里尝试打电话，孙诚，你陪着他，你们两个一起去，别分开，小心点儿。」
阮天这个「小心点儿」说得别有深意，似乎是信了卢西风之前那一番分析，有些怀疑村中的人了，让两人作伴。
孙诚没体会到这一层意思，还不愿意走，「我留在这里帮忙找人吧。」显然，未知的林子对他才更有吸引力。
孙竣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这才把他踢起来，不情不愿地拍着屁股上的灰，赶忙追着已经往寨子大门走的卢西风去了。
阮天又用灯照了照林子，什么都没发现，除了风吹过的沙沙声，仿佛什么都没有，连虫鸣都没有，却偶尔会有些悠远的声音，不知道是鸟叫，还是某些小动物的嚎叫，分辨不出。
这是密林所独有的交响乐，于他们来说，很陌生。
「我们先回去，这林子之中还有不少陷阱，村长今天只说了一些，肯定还有没说的，我们就这样进去，很危险。」
白天的时候，已经见过那捕兽夹是什么样的，不要说是勐兽了，就是人，一脚踩上去，只怕也要残废了。
看起来很是简陋的夹子力道却是不小，能够直接把木棍夹断，人的骨头，未必比木棍坚硬多少。
他的话很有道理，安琦十分从心，哪怕知道同行的人有人失踪了，却也不愿意去找，就怕把自己也陷进去，那可真是买一送一了。
属于女生的那顶帐篷是没法儿用了，要留个现场在，说不定警方还要看看，阮天就没收拾，直接带着宋如琳和安琦回到了男生的帐篷那里。
这边儿倒是安静，拉链还是拉开的状态，因为没有灯，看着黑黢黢的，有些怕人，孙竣接过灯，先探头进去看了看，确定没有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这才让宋如琳和安琦进去。
「赶紧进去休息一下，我们守着，没事儿的。」
他们本来就没有考虑到守夜的事情，是住在村子里，又不是野地，还有院墙挡着，按理来说比昨天露营还安全，就是昨天他们都没想过要守夜。
现在看来，还是太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了。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困了，一会儿要去林子中找人的话，我也去，自己留在这里，反而不安全。」
宋如琳完全没有睡意了，清醒得很。
夜晚的风更冷，孙竣和阮天也没在帐篷外面站着，而是带着露营灯进来，亮起的灯光虽是白光，却也让人安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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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拉过孙竣的手臂，在孙竣以为她害怕的时候，她看了看表，时间正好，时针咔嚓一下跳过了「12」，时间越过十二点，哪怕只有一分钟。
她又照了照镜子，头顶上鲜红的数字终于变了，不再是「5」，而是「3」了，呃，好像，没有好多少？
好吧，也许免不了受点儿小伤。
「放心，脸没事儿，也没黑眼圈儿。」
孙竣见她看了表又看镜子，还以为她是出于对外貌的担忧，忙安慰了一句。
牛头不对马嘴，不过，算了。
安琦没心思说明自己照镜子是为了什么，只在这时候把话题拨回正轨，「希望她们没有事情吧。」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头顶上那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数字变化，充其量是说明自己安全了，唐欣和刘梅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卢西风和孙诚过了很久才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并不让人乐观。
「他们要明天白天才能进山，最快也要中午才能到了，他们没让咱们惊动村里人，我看他们也有所怀疑。」
卢西风很是理智地说，这种在深山之中的村落，无论留下的是不是老弱病残，都透着太多的神秘和未知，很难让人完全相信。
何况这个凤凰古寨，在以前就是自给自足，根本不与外界交流，很神秘的那种，像是刚发现的某种古蹟，让人不由敬畏。
「这样就有点儿糟糕了，到天亮，少说也要五六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唐欣和刘梅梅……」
孙诚这时候似乎终于有了点儿真实感，开始担心那两个女生了。
他们这个社团之中的成员，要说多有交情，男生之中还能有那么点儿兄弟情谊，可跟女生，孙诚可就不那么了解了，这一次，他们这个团队也是第一次组建起来的，彼此之间也不可能太熟悉，尤其是对几个女生，更陌生一些，要说真情实感地担心，那是肯定的，就是程度不深。
突然事件带来的惊讶和好奇，让孙诚分了心，这会儿才想到对女生而言，深山之中的危险或许有些太多了。
进一步说，为什么被掳走的是两个女生，而不是他们呢？
「应该是咱们帐篷亮着灯，一看就没睡，所以才不敢下手的缘故吧。」
卢西风回答了孙诚不自觉问出口的问题，类似的问题，他之前也问过，当时被忽略了，这时候说来，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那林子之中的人不怕人，恐怕早就光明正大现身了，既然躲躲藏藏，无论是什么，那肯定见不得人。
可能也惧怕他们几个男生的武力。
后半夜，听几个男生和宋如琳说着各种可能，安琦努力想要让自己更加投入，可还是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头一栽，抵着孙竣的后背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她跟宋如琳都睡了，躺着睡的，身上还盖着一看就是男生的外套。
安琦身上这件是孙竣的，宋如琳身上那件，如果没看错，是卢西风的。
他的包里装着一件长款的风衣样式的外套，刘梅梅玩闹着翻看他的包时，还质疑过这么长的风衣是不是为了耍帅来的，现在看来，倒是正好可以当一个薄被，把宋如琳从肩头盖到脚踝。
宋如琳是侧身睡的，正脸对着安琦，双膝微微弯着，于是那风衣的下摆就直接落在了她的鞋上，部分还垂下来遮盖了鞋底。
比起没心没肺的孙诚，安琦突然觉得，宋如琳和卢西风这一对儿才比较配，青梅竹马啊，互相了解又亲近，多好。
为这一件衣服，她感慨了一下，差点儿忘了正事儿，移开了视线，这才拥着衣服起身，她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这个时间，也许警察早到了？
她拉开了拉链，这动静惊动了外面等着的孙竣，他正和阮天站在一起，院墙不高，能够看到隔着院墙，卢西风正在跟村长说什么，而孙诚在一旁积极补充，两人簇拥着村长，似乎是要进入林子找人。
第277章
「这是……」
安琦有些不明白, 昨天不是还说不要惊动村里人吗？
孙竣回头看她，见她走出来，正好伸手扶了她一把：「一早上村长就说看咱们有没有饭吃, 正好看到帐篷坏了, 就过来问问……」
他才说到这里, 就听到外面村长大嗓门说：「……你们怎么不早说，昨天晚上就应该去找……算了, 你们等着，我去里面看看。」
「我们跟着一起吧, 人多力量大，能更快找到。」
孙诚很是真诚地说，卢西风也附和。
阮天见他们要走远了, 连忙转头去帐篷里叫宋如琳，他的叫法可一点儿也不温柔, 直接伸脚去踢宋如琳的鞋底。
还在睡眠之中的宋如琳挪了挪脚，又被踢, 再挪挪，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才略显气恼地睁眼。
「别睡了, 赶紧起来找人。」
阮天说了一句，转头就自己上墙了。
宋如琳呆了一下，似乎看明白髮生什么事儿了，忙道：「等等我。」赶忙跟着出来了。
卢西风和孙诚已经跟村长走入了林中, 宋如琳落在后面，边走边问：「咱们不用等等警察吗？万一他们过来找不到地方？」
「没事儿。」
阮天摆摆手, 用实际行动说明现在跟上最重要。
林中不算十分明亮，因为树叶太过茂密的缘故, 即便是白日里，也不是那么亮堂，但已经比昨天好多了，起码这些树木看着多了些阳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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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页
「也是我老了，记性不好，没提醒你们，这林子之中可能会有野人……」
村长走路说着话，才说到这一句，就被孙诚插话：「不是殭尸吗？」
「殭尸可不会把人掳走了。」
村长摇摇头，否定了殭尸的可能，似乎觉得这跟自己昨日讲的故事有点儿矛盾，连忙又说，「我们这儿好些年都不闹殭尸了，如果有，肯定就是野人。」
「野人，是那种狼孩儿吗？」
卢西风有些感兴趣，他一向喜欢这些听起来就不那么正常的存在。
「什么狼孩儿，我们这里可没有狼。」
村长这样说着，快走了几步。
大家不敢跟他错得太远，顾不得说话，忙跟着加快了脚步，几个男生还好，安琦和宋如琳，都有些跟不上，孙竣照顾她们，阮天也压着脚步，一下子就成了两个梯队。
林子之中的路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的，孙诚走在前面，也不知道是哪里没踩好，差点儿摔一跤，这里的地势可不那么平坦，真的摔了，还不定滚成什么样儿。
「前面的路更不好走，你们别跟着了，在这里等着，或者直接回去，我进去找找，肯定帮你们把人找到。」
村长这样说着，甩开了卢西风虚扶着他的手，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向着前面去了。
林中树木很多，他在前面又很快拐了两个弯儿，安琦只觉得一晃眼儿的工夫，再抬头，就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卢西风没有执意跟随，甚至拦着了还想要问什么的孙诚，站在那里，看着村长离去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你们看出来没有，他是有目标的。」
这一点，不用他说，安琦也有点儿感觉。
进入林中之后，因为地上一年年积累的树叶太多，见不到多少泥土，已经很难看到成型的脚印，而伸出来的树枝之类的，也没见到多少折断的迹象，更没有什么挂在上面的破布条之类的标识，可村长从始至终都没四下寻找，而是一路向前。
这里连个完整的路都没有，他是怎么那么肯定，一定就在这个方向的呢？
「不是吧，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他们的人做的？那，他会把人还回来吗？」
孙诚发出疑问，再想起刚才村长的背影，怎么都带着点儿心虚逃走的感觉。
「不会吧，难道他们是拐卖人口的？我听说有的村子，一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宋如琳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早上起来，没刷牙没洗脸，一口水都没喝，就跟着来了这里，再加上昨天也没睡好，这会儿头髮还有些凌乱，看起来极为狼狈。
安琦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回头看她一眼，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感觉，但害怕是没有多少的。
已经确定了，她今天的幸运值，至少不会是出事儿的那种程度。
有惊无险吧。
「别在这里等了，我们回去，村子里应该还是安全的。」
阮天这样判断着，就要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他的话，大家都很信服，因为林中不说那些村人埋下的陷阱，就说毒蜘蛛毒蛇之类的，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一个不小心，真的是医院都来不及去。
比起人来，这些才是最不可测的危险。
往回走的时候，安琦还算小心，却也还是被树根绊了一下，孙竣扶了她一把，她还是磕到了腿，正好跪在一块儿小石头上，当下就觉得骨头都要裂开了。
「没事儿吧？」
孙竣赶忙扶起她。
「没事儿。」
安琦缓了缓，露出一个笑容来，被扶起之后笑容还未消散，仿佛这是什么好事儿一样。
「你可真是奇怪的，摔了还高兴。」
阮天很是直男地发言，透着点儿古怪的眼神儿看得安琦不好意思。
「你不懂，人的幸运值是有数的，一天之中，不会一直幸运，也不会一直倒霉，当倒霉的事情过去了，后面就都是顺利的了。」
安琦努力为自己挽尊，可说着说着，却觉得这是很有道理的。
她今天的幸运值是「3」，按照以往的经验，肯定是有点儿磕磕绊绊之类的小伤，有的甚至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最多给她一点儿疼痛罢了。
有了这样的预测之后，当这件事早早发生了，比如现在这样，那么代表她这之后的一天时间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不过，这种方法不能刻意为之，否则，疼两次是必然的。
阮天多看她一眼：「好像有点儿道理。」
「就是歪理。」
孙竣坦然揭短，对阮天说：「你听她的，那她就没有没道理的时候，常有理，听说过没？」
这话一说，阮天还没反应过来，孙诚先笑了。
因为是回去的路，他是前队变后队，反而走在了后面，听到这话，哈哈笑起来，一点儿都没给安琦留面子，还总结经验说：「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因为女人就是道理。」
安琦脸红了，回头嗔怪地瞪他一眼：「讨厌不讨厌。」
「讨厌，我可讨厌了。」
孙诚笑着应了，嬉皮赖脸的，还学着女人扭捏的样子，来了一个「讨厌嘛！」那兰花指恨不得扭着弯儿地妩媚。
卢西风被他的怪样子惊到了，连忙上前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宋如琳也不由恶寒，看着孙诚的眼神很有点儿一言难尽，但过了那个惊讶，安琦再看，竟然发现她看孙诚的眼神还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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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页
呃，可以，这样都喜欢，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回去也不能干等着，该吃吃，该喝喝，等到村长再从林中出来，身后就跟了两个人影，唐欣和刘梅梅。
比起安琦和宋如琳来，她们两个女生此时狼狈多了，好在身上的衣服只有在树枝上刮出来的破损，并没有别的状况，见到熟悉的人，两人不约而同，「哇」地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没事儿吧？」
作为领队，阮天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连忙问。
两人哭着摇头，谁都不说话，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似的。
安琦和宋如琳一边儿安抚一个，不停地说着「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还拍拍她们的后背，帮着顺气。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安慰有效果，她们果然渐渐不哭了。
「要我说，你们就不该进山，这深山里，有什么好的，行了，赶紧回去吧，这山里头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村长似乎有些不高兴，这样说着，连连摆手，像是要赶人似的。
就在这时候，寨子大门那里，有人正往里面走，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见到警察后，村长变了脸色：「你们还报警了！」
「是啊，昨天慌了神儿，先报了警，没想到人被你找回来了。」
卢西风笑嘻嘻说着，他早上隐瞒了这件事，并没有告诉村长。
警察过来问了问什么情况，知道是人找到了，也没说什么，他们车子是开上来的，干脆直接把阮天一行人接上车，直接带走。
开车的警察还说：「你说你们这些城市娃，到哪里不好玩儿，非要往这种偏僻地方走，这回吃到教训了吧，以后可不要乱跑了，好好地学习，比什么都强。」
车子颠簸，这话也跟着一上一下似的，宋如琳小声问刘梅梅：「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是被抓走的吧，帐篷都那样了，怎么都没听到动静……」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刘梅梅小声说着，眼皮垂下来，并不与宋如琳对视。
在她身边儿的唐欣也沉默不语，安静得像是个木头人。
半路上，到了他们车子那里，就见到那挡路的树木已经没有了，一行人分开上了车，跟在警车后面，往外面开去。
第278章
到了警察局, 唐欣和刘梅梅两个人才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昨天安琦和宋如琳早早就睡了，唐欣和刘梅梅睡不着，就一直在聊天, 窃窃私语着, 听到帐篷外面仿佛有什么剐蹭之声的时候, 两人一时间都止了声音，屏息静听。
当时刘梅梅还说, 也许是外面的小树枝被风吹过来，蹭过了帐篷顶, 这的确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没想到下一刻，帐篷就直接变形了，「撕拉」一声, 顶也直接开了一个口子。
唐欣的性格较为沉稳，不是那种爱咋唿的, 所以当时没有叫，刘梅梅虽然性格有些外向活跃, 却也不是大惊小怪的类型，如果真的一点儿耐受力都没有, 也不会对探险如此感兴趣了。
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大喊, 反倒错失了获救的可能，当然，也可能是把帐篷之中的安琦和宋如琳拉下水的可能。
「那是怪物！」
唐欣现在想来，还带着惊恐之色。
刘梅梅的脸色也很不好, 她的胆子算大的，但在那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 尤其在背景是一片漆黑夜幕的时候，那一双绿眼睛简直就像是厉鬼索命, 两人都吓得本能地噤声了。
等到再要发生的时候，对方已经得了机会，直接把两人打昏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另一个村子了。」
唐欣这样说，刘梅梅在一旁补充：「那就是个怪物村子，好多怪物。」
「应该是畸形吧，三只手，颠倒脸什么的……」
唐欣心有余悸，却还是表述清楚地说明白了她们所见的场景是怎样的。
「对，那些人的智商还有问题，有的就是白痴。」
刘梅梅到底还是胆子大了些，稍稍平復下来之后，还敢于跟人搭话，这才知道她们是被当做玩具捉来的。
这些畸形人并没有什么清楚的认知，见到村子里来了陌生人，觉得好奇，就直接捉回去看了，看过之后觉得也没什么，就没在意，随便把她们放在了一个空屋子里。
她们醒来倒是自己吓自己，吓了半天，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在刘梅梅发现这些人智商都不高的时候，才想着怎样逃走，村长就来了。
「村长说不让我们说出那个村子的事情，他会带我们出去，还说我们本来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就这样算了。」
唐欣说着，手在胳膊上拂了拂，她的胳膊上有不少刮伤，但能够看得出来，并没有遭受更残酷的虐待。
刘梅梅也差不多，比起唐欣的后怕，她倒是渐渐兴奋起来了，接着唐欣的话说：「……然后村长就带我们出来了，再然后就遇到你们了。」
一个警察听到这里，忍不住说：「还有一个村子？当时你们怎么不说？」
「当时村长在吶，再说了，万一你们跟村长有什么勾结怎么办，我们要是说了，说不定连山都出不来。」
刘梅梅扫了一圈儿警局的人，这会儿正是下午上班时间，警局的人挺多的，除了去村子的两个警察，还有几个警察，这让她感觉到了安全。
就算是村子里的人跟当地的警局有勾结，也不可能收买所有人，那么，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件事，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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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页
唐欣和刘梅梅都很聪明，两人当时煳弄村长，赌咒发誓不说那个村子的事情，见到来找人的警察，也没有盲目信任，直到这里，方才确信了几分，这才说出来自己的经歷。
「怪不得村长是那种表现。」
卢西风恍然，他还记得当时村长见到警察脸色大变的样子，看来那个隐藏在深山之中的村子，也是凤凰古寨的秘密了。
两个被怀疑的警察莫名冤枉，其中一个还有些气恼：「你们当时说了，我们当时就查了，这还要再去一趟。」
「查什么啊，回来说才对吶。」
一旁的老警察很有阅歷，称赞了唐欣和刘梅梅的做法，「两个人在深山里查东西，真是不怕把自己陷进去，好了，先这样，明天带多点儿人，再上去问问，之前也不知道……」
他们这里是会统计户籍信息的，但有些山村太过闭塞，如同凤凰古寨这样，祖上多少年都是自给自足，不与外面联繫的，让他们主动出来办身份证，也没人愿意，还是他们发现之后，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这些人统计上人口名单，不然都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尤其是近些年，年轻人涌入大城市，从农村到城市的步伐加快了，来警局办身份证的人才多了，即便如此，凤凰古寨在他们这里，仍然不是很有名气。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我们这里都查了半天。」
老警察说到这里，也有些纳闷，那里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哪里吸引人去了？
这一句话带着些责怪的意思，这也是难免，像是这样乱跑的人，弄出什么乱子来，还是给他们添麻烦。
「那不是……那不是那什么嘛！」
孙诚说了等于没说，嘿嘿笑着，敷衍了一句之后就转向唐欣和刘梅梅，「那些畸形人，有多少啊？你们没问村长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问了！」
刘梅梅洋洋得意，似乎为自己当时还记得问这个而感到骄傲，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她才说了从村长那里听来的话。
凤凰古寨原来是只有一个村子的，可是不知道哪一年开始，频繁有畸形婴儿降生，父母捨不得扔，又以为这样的怪胎是什么诅咒之类的东西，后来族长就令人在更深的山中建了一个地方，把这种孩子放到了那里。
他们这些人靠山吃山的，多走几步山路也不觉得有什么，到底还是自己的骨血，便总去照应着，一来二去，里面本来是要当做弃婴坟墓的地方，反而也有了村子的规模。
也是那些孩子命好，明明算是被遗弃的，但天生天养，竟然也长大了，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有了后代，这么一代代竟然也生存下来了。
村长小时候贪玩，跟踪大人到过那个村子，当时也是被吓了一跳，病了一场，才从父母口中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他说去那里就是碰碰运气，也念着那些人还有自家血缘，照应一二。
因为这些人长得实在是不能见人，所谓丑得吓死人就是了，他也没想过让这些人出去，所以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发现林中来了生人之后，追踪着生人的气息找到她们，又把唐欣和刘梅梅带走了。
「竟然是两个村子啊！」
安琦没想到，这种明暗两个村子，一个村子正常人，一个村子畸形人，怎么都像是恐怖故事该有的背景了，正常来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也不信他的话，但，他就是这么说了。」
刘梅梅误解了安琦惊讶的意思，以为是怀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怀疑的，但没办法，当时她也不敢说，「只要想到就会让人做噩梦，他们要是出现在外面，肯定要吓死人了，尤其是晚上。」
想到那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刘梅梅都怀疑他们的物种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巫术啊？诅咒？」
刘梅梅压低了声音，不想让警察听到，小声地说。
「不可能吧，也许是异瞳症？」
安琦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哪里听说过这种奇怪病症，像是什么瞳膜异色之类的，呃，眼睛颜色都可能不一样，在晚上发光，似乎也没什么稀奇。
再说了，也许是绿眼睛反光呢？
她嘴上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心中却是产生了好奇，不知道是怎样的绿光，让刘梅梅记忆如此深刻，她还从来没见过吶。
真是的，当时怎么就睡着了呢？
都怪穿越以来作息太良好了，不然……呃，还是算了，万一被吓昏了，岂不是很丢人？
听到两人的话之后，警察也安慰了一下她们，那个老警察很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就好，记得教训，以后不要往那些偏僻的地方跑，下一次，未必还会这么幸运了。」
他们根本不把这个算作案子，安慰了几句，见唐欣和刘梅梅状况都还好，就让他们离开了。
孙诚和卢西风很是好奇凤凰古寨暗处那个不见人的村子是什么样的，卢西风还很想拍几张照片留念，理由很强大，怎么说都是出来探险的，什么都没遇到，就这样回去，那就白来一趟了。
他和孙诚一拍即合，都不准备马上回去，原定的时间也不是这个时候回去的，于是，其他人，阮天和孙竣带着四个女生在镇子里的宾馆先住下来，他们则开着车，跟在警察后面，再次去了山里一趟。
安琦没有去凑热闹，只知道卢西风那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扬了扬手机，笑得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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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诚则是另一幅表情，怂了许多的样子，应该是怕了，难得啊，他还有怕的时候。
「要不要看看我拍的照片？」
卢西风主动说，要给女生们看一看，已经看过的唐欣和刘梅梅敬谢不敏，宋如琳犹豫了一下，拒绝了，安琦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也拒绝了这次机会。
等到回家后，安琦才觉得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胆子太小了，就是几张照片，看看又怎么了，不过，不看就不看吧，不管那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畸形的，总也是一种伤疤，看别人的伤疤取乐，到底是不太好的。
第279章
凤凰古寨中难得这么热闹, 好多不能见光的人被找了出来，村长在一旁陪着笑脸：「不能，真不能, 我们都是本分人, 老老实实的, 他们都没出去过，没做过坏事儿, 真的……」
智障痴傻，便有几个脑子不那么坏的, 在这种环境之中长大，也跟疯子差不多了。
那异瞳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他的畸形并不严重, 不至于被丢弃，但他那双在晚上会发光的眼睛, 实在是让他的家人无法接受，就被送到了暗处的那个村子。
那村子是疼爱孩子的父母悄悄建起来的, 后来就一直存在了，若有见不了人异于常人的孩子, 就会送到那里去。
都不是什么坏心眼儿的人, 村中记得这件事的老人活着的时候也会多有照应，隔三差五，去看看，知道他们之中一些顽皮如孩童的会在夜里到村子里走走, 也会在院墙之中留下一些东西给他们。
不过，村中知道这件事的老人年龄大了渐渐去了, 剩下的，没有几个知道这事儿, 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觉得院墙之中老是丢东西，就觉得山中有鬼之类的，正好外面大发展，就直接搬去了外面。
阮天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些院墙之内的房门都丢了，也是因为这些人拿走了。
他们常去的那几家，就是靠着林子边儿上的那几家，也是因为离林子近，他们也怕，并不敢往太远的地方走。
「其实都是老实孩子，胆小，一辈子都没走出山里，以后也不可能出去，我就想着，我们下一代也没什么人了，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出去，以后……」
村长说着就是嘆息，没有人交代他要管那些人，可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
他觉得自己对此事是有一份责任在的，所以一直瞒着外头人，也不想让他们因为外头人异样的眼光受到什么伤害，他可能不懂什么心理学，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们。
「行了，你放心，没什么事儿是最好的，我们也不是抓他们。」
来调查的警察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也没为难村长，看着那些嘻嘻哈哈的畸形人，他们自己不知道自己丑，反而可以笑得很开心，倒让别人不忍直视了。
等到目送警察离开，村长才松了一口气，嘀咕一句：「还要办身份证，他们要什么身份证啊，又不出去。」
有些老旧的观念，很难与新的时代融合，他嘆息着摇摇头，背着手回去了。
这一趟旅游，呃，探险，还算可以吧，安琦跟孙竣和孙诚说好了不跟乔溪她们细说这次经歷，免得让人惦记，达成了攻守同盟之后，开开心心回家，还不忘买上一些东西，假装旅游特产。
乔溪见了就抱怨：「出去玩儿就玩儿，还买什么东西。」
「这不也想让你尝尝吗？」
安琦笑嘻嘻说着，哄着乔溪，也不忘自己吃两口，这都是在当地镇子上买的吃的，不算多么出名，但口感还不错，总之，吃起来不后悔的那种。
开学之后，安琦跟何美见面，免不了说起放假之后的种种经歷，何美那边儿缤纷多彩，不是今天跟这个出去玩儿，就是明天跟那个出去玩儿，四面八方，东南西北，没有她不去的地方，如今再出门坐车，都不用看地图问人了，何美那都知道。
「看样子，我要是跟你出去，就什么都不用管了，跟着你走就行了。」
安琦笑着说，在她看来，这技能挺不错的。
「那是，没的说，我就是地图。」
何美一口应承下来，大包大揽地，要不是假期结束，还想约着安琦去哪里玩玩儿，她还没玩儿够。
问起安琦的假期经歷来，安琦就说了这次名为旅游，其实探险的故事，比起平平无奇的旅游，这探险到底还是有点儿惊险，稍加转折，仿佛也能当个小孩子的恐怖故事了。
但在何美听来，多少有些缺乏想像，「照片呢？不是说拍了那个村子的照片吗？你这里有没有，我还想要看看什么人能把人吓昏过去。」
「不是吓昏，是打昏。」
安琦强调了一下细节，刘梅梅说的时候，她听得很认真，不至于复述错误。
「肯定是吓昏的，不然，你说怎么把人打昏？」
何美学了电视里一个打昏人最常出现的手刀砍后颈的姿势，又比了一个睡觉的姿势，「你说，她们是躺着的，怎么被打到后颈？肯定是吓昏了，觉得没出息，这才说是被打昏了……」
「听到声音，她们肯定会坐起来啊，怎么可能还躺着？」
「那也不对啊！你说她们两个人，抓走她们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怎么左右开弓，正面冲着她们两个，还能准确打到她们后颈的？」
「也不一定是打后颈啊！」
安琦努力争辩，其实这个没什么意义，但不知道为什么，话赶话说到这里，就想要强调一下自己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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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后颈，你倒是说说，怎么把人打昏？」何美质问。
安琦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她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啊，一时间也没想到迷药之类的，主要是刘梅梅的话让她先入为主，也不觉得刘梅梅和唐欣会骗人，于是就不知道怎么为她们的清白辩解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孙烨凑过来，从后面俯下身子，一手搭在了安琦的椅背上，从侧面看，仿佛是把人搂在怀中似的。
安琦没察觉，扭头要说话，被何美抢了先，不仅把安琦的这段经歷说了，还说了两人争论的事情，让孙烨评评理：「你说说，不打后颈，怎么把人打昏？电视上都是打后颈的，从后面敲，一敲一个准儿。」
「电视也不能都是真的啊……」
安琦小声说。
孙烨笑了笑，关注点却有点儿偏：「凤凰古寨……我好像在哪里刚看过这个名字……」
他说着，转头跟后面一个男生要了早上的报纸，拿过来看了看，放在两人面前，问：「你们说的是这个凤凰古寨吗？」
一层报纸阻隔不了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咚咚两声，很是提神，让她们的关注度都落在了报纸上，一时忘记了自己争论的是什么。
黑色的大字上并不是凤凰古寨，而是「凤凰度假村」，由四方集团名下的腾云文化公司承办的，据说是要在「远离人世烦恼，重归心灵宁静」的地方弄一个世外桃源出来。
里面的文字就说明了凤凰古寨的位置，还有周边的风景如何，配图是一幅凤凰古寨大门的图。
安琦去过那里，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卢西风还冲着这个大门拍过照，说正好能够看到后面山头连带着山头上的彩云，非常漂亮。
这张照片的确非常漂亮。
「就是这里。」
安琦点头，不得不说，那地方的美景的确是不错，就是吧，当时她提心弔胆的，总担心会发生什么状况，没有好好享受美景，现在想来，竟然还有点儿遗憾。
不知道这个度假村收费几何，若是不太贵，以后有机会再去旅游一次，相信这一次设施健全了，娱乐也跟上了，吃得好住得好，倒不至于再碰见什么惊险的事情了。
「啊，那他们是不是要发了？」
何美想到的是因此要迁走的凤凰古寨原村民。
最近他们那条放学路走回去，能够看到两个小区在拆迁，有关拆迁的话题，也渐渐增多，什么一比一点五之类的，连何美都能津津乐道了，还盼着自家什么时候也能赶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甚至都想好了拆迁期间要住在哪里的问题，唯一遗憾的就是，到现在为止，她们家所在的位置，还没有拆的可能。
呃，安琦也有点儿遗憾这个，不过不着急，应该有机会。
「多少会给点儿钱吧，也有可能直接把他们留下做员工，当地人嘛，吃住都在那里，还省了住宿费了，他们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孙烨猜测着，跟安琦一样，看着那照片，「看起来风景还不错，以后可以去看看。」
因为他这个想法跟安琦的重合，安琦回眸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孙烨眼睛一弯，笑了一下：「等它建好了，一起去玩儿啊！」
「好啊！」
何美快人一步，先答应下来，又询问安琦那个暗中的村子会不会被保留下来，「如果留下来就好了，我还想要看看吶，我都没见过。」
她对所有没见过的事情，都有这样的好奇心。
凤凰古寨附近的凤凰度假村还没建起来，村长先迎来了接走那些畸形痴儿的车子。
「这、这真的能治好？」
村长难得表现出些侷促来，一向洪亮的嗓音也哑了音儿似的。
白色的车子之中下来的人，正在把这些痴儿病患带上车，中间的动作有些不太温柔，惹得痴儿哇哇大叫起来，也会被套上束缚衣，再送上车，他们人高马大，动作熟练，竟是没有耽误多少工夫。
「那肯定是能治好的，这都是病，现代的医学，已经能够治癒这些病了……以后啊，可不要近亲通婚，不然还是免不了的，这是血缘太过接近的缘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是和善，比起那些装载病患上车的人，他就斯文多了，笑眯眯跟村长说好了，临走的时候，还从车窗之中对他微笑点头。
第280章
安琦所在的厂办学校这两年比以前好了些, 却也没增加多少升学率，外来的转学生也极为稀少，属于来一个就能让所有人都去围观一下的程度, 各方面的条件嘛, 只能说, 春游秋游都未必年年有，其他的活动更不要说了, 属于传说中的程度。
这学期开学一个多月了，突然说要去体检, 听起来还怪新鲜的。
「怎么突然要去体检了呢？」
安琦纳闷，这种有花费的项目，学校一向是不选的, 就是春游也多是去不收门票的公园之类的地方，或者直接把门票费用下放到各家学杂费上的植物园之类, 体检，难道是医院搞活动, 免费？
透过现象看本质，安琦觉得是不是医院太冷清了, 想办法搞搞公益活动, 这才跟学校联合起来。
何美就没那么多疑问了：「太好了，那不是一天都不用上课了？」
她学习还不错，但上课么，能少一节课总还是少一节课的好, 尤其是这种在上课的时间出去玩儿，简直就像是获得了双倍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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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必要一天, 万一离得近，可能就半天。」
安琦故意给她泼凉水, 见她不乐意回瞪一眼，慢悠悠说：「就算是明天不用上课，后天，大后天，总能补上的，你不会忘了星期六还有补课吧。」
说到这个补课环节，真的是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说好。
这是学校安排下来的，算是给高三生加码，除了可能买一些教辅书练习册之类的，没有额外的费用，但对很多人来说，休息日的缩短，已经是不能承受之痛了，尤其对何美这种热爱交际的人来说，本来跟朋友玩儿的时间就少，这会儿更少了。
她垮下脸，有点儿不高兴，想到兴趣班，踢踏着脚前的石子儿，跟安琦抱怨：「你妈都没让你不去，我妈就让我不要去了，说是怕耽误学习。」
「你跟她好好说，表示不耽误就可以了，我也是这样好好说的，一定要沟通，不然只会产生误会和矛盾。」
安琦体贴地说了说自己的成功经验，其实她的经验也不算作准，乔溪对她的疼爱是有目共睹的，因为这一年都没上班的缘故，乔溪的大部分注意力也放在了即将成为考生的安琦身上，听得周围人说什么不要让孩子分心的话，她就觉得那个兴趣班是不是要先停一停，等这关键的一年过去再说。
她说的时候就格外小心，生怕安琦也有什么青春期叛逆，为这个一下子不高兴了。
见安琦愣了一下，还不等安琦说不同意的话，乔溪就直接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提问，连说着算了算了，劳逸结合什么的，又支持安琦去学了。
弄得安琦想要开口同意都不好再说出来了，只能反覆安慰乔溪，说自己的成绩是不成问题的，不敢说考多好的学校，可至少不会很差。
安琦这样说着，心里倒是想过要考很好的学校，上辈子普普通通，这辈子总不能再普普通通吧，只不过这样的话，口头上的保证总是显得太虚浮了，不如认真化为行动。
为这个，她最近上网都少了，还主动跟冬原表示让对方监督她，要是发现她上网时长超标，一定要提醒她快去学习。
为此，还暂停了在网上写小说。
目前为止，她虽然有点儿不适应，但也坚持下来了，感觉还不错，似乎一天之中多了很多时间，不像坐在电脑前面，一抬眼，天都黑了，真不知道时间都到哪里去了。
勤奋，克制，再加上一点儿聪明悟性，和以往的积累，安琦觉得自己奋斗一年应该能够顺利考取一个好成绩的。
「我妈跟你妈，那能一样吗？」
何美翻着白眼反问，很是理直气壮。
在有些时候，是不是都看别人家的妈妈比较好？
安琦无奈一笑，当父母在比较别人家孩子的时候，有可能他们的孩子也在比较别人家的父母。
好在她和乔溪之间，不会有这个烦恼。
「哎，你说明天我要穿什么啊？」
何美很快又转了心思，拉着安琦的手，开始询问她有关明天的穿着问题。
不用上学，自然就不用穿校服，似乎就可以穿漂亮的裙子了。
次日一早，安琦挽着何美的手，穿着裙子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说说笑笑，何美还问起了孙烨：「最近怎么他总是忙忙碌碌的，一放学就不见影子了？」
「啊，这我哪儿知道啊，你问他啊！」
安琦被问得一愣，她也好奇过，不过每次快放学前，孙烨都会跟安琦说自己有事儿要先走，安琦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总不能专门挽留对方陪她回家吧。
还有何美吶。
这一年，按理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年，家长们对孩子会更紧张，但对何家来说，又不一样了，紧张了何美差不多整整一年的何父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正好他最近的工作变动，要适应新的岗位，也有新的工作环境，没办法早早下班等着接何美，就跟何美商量让她自己上下学。
为了以保安全，还专门跟安琦打了个招唿，让她们两个互相作伴，多照应着对方。
安琦应得爽快，可应完了之后一回忆，发现现实仿佛正相反，三次出事儿，都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安琦被绑架，第二次何美被拉到车上，第三次两人一起被盛铎那个变态捉住关起来……
呃，这个，互相照应，似乎把彼此都照应到沟里去了，还真说不好是照应还是连累。
何美后来也想起来这个事儿了，不过她不记仇，拉着安琦回忆了一下两人所遇到的危险，分析分析当时的心境，也能轻松放下恐惧了。
成长的变化在细微之处，不知不觉，再看曾经的自己，就觉得很幼稚了。
说到被杨乐绑走的那件事，何美也没再讳言，告诉了安琦自己被拍了不雅的照片，现在也不知道杨乐的去向，也不知道照片的去向，心里像是埋了一颗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
「……我都想过死，我真的想过，要是那些照片真的被人看到，我……」
时过境迁好久，可说起来的时候，何美还是忍不住眼中泪花闪动，「我想了好几次要怎么死，可想到爸妈，想到姥姥，想到你们，我还是不忍心……我、我害怕……」
安琦不能完全体会她的心境，可到底还是能够理解的，她被王老师绑走的时候，也想过很多，死亡总是最差的选项，她那时候想，如果一定要被弄死的话，她死也要留下什么线索来拖兇手去死，否则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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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再看，当时的想法也显得有些可笑，她如果有能力做到那些，恐怕也不会被抓了。
必须要承认自己的弱小，才能找到更适合自己更安全的道路。
「不要这样想，这也不是你的错，有了问题，解决问题就可以，其实……」
安琦的「其实」没有往下说，何美被抓走那件事又不是没报警，可结果呢？杨乐并没有被警方抓到不说，就连那些照片，也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可又不能为此就去指责警察不用心，在他们看来，这样毫无损伤的案子，占用太多的时间是不是也是对其他受害者的不负责任？
还是要理解的，总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更需要警察。
所以，后来何美他们家也没有再去催促逼问什么，所能做的就是让何父充当那个护花使者，接送何美快一年。
时间长了，总是会淡忘的，但有些刺，却已经长在了肉里，依旧会疼。
两人说开了这件事，关系好像陡然又近了一层，亲亲密密地一同去领了体检表，排在了一起。
排队的时候是按照班级的，可本来还好好的队伍，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人先去这个科室，有人先去那个科室，一项项做下来的体检内容不分先后，倒是不用所有人都挤在一起。
何美拉着安琦找人少的排队先做，一项项的，倒是也挺快的。
安琦感觉她们就是流水线上生产的产品，而这些医生就是负责生产的工人，把所有的产品都过一遍手，也就完成工作了。
一个个匆匆来，匆匆走，也没个停歇的时候，短暂做一下看看色卡，分辨一下视力表上的大小，就是很难得的了。
轮到抽血那一项，倒是要多坐一会儿，还要等个结果。
「轻点儿啊，我怕疼。」
安琦直言不讳地跟抽血的护士求情，软言温声，格外娇柔。
女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口罩下的唇角也许在翘起，连着眼角也弯了弯，哄小孩子一样说：「放心，我轻轻的，不疼。」
她说话的速度不快，手上的动作却很利落，一针刺破皮肤，扎入血管之中，很快，青色的血管之中就有红色的血液顺着针管流出，流到后面的小袋子里了。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血袋，因为袖珍许多，就显得玲珑可爱，安琦多看了几眼，看着自己的血液缓缓流入袋中汇聚，一种有些新奇的感受，她上辈子从没献过血，採血化验也多是戳指尖，抽血还真是第一次，怪不一样的。
第281章
抽血窗口不大, 从这里能够看到里面的一些仪器侧面，看不清楚具体的，只见到那护士拿着血袋往后面送过去了。安琦用棉签按着针孔, 跟何美一起坐在旁边儿的凳子上边等结果边说话, 手上的单子也在刚刚被交到护士手上了, 倒是两手空空。
「好了，差不多了吧。」
何美说着, 把棉签移开看了看针孔，胳膊上的针孔有些明显, 倒是不流血了。
旁边儿就有一个套着垃圾袋的黄色垃圾桶，足有一米高，扔垃圾倒是挺方便的。
棉签划出一道抛物线, 向着垃圾桶飞去，中间没有什么阻隔, 唯一的问题就是偏了点儿，看着棉签擦着垃圾袋落到了外面, 何美微微皱眉，随地扔垃圾显然不太好, 但要再去捡, 已经落到地上的，她可不想捡，弄脏了手怎么办？
干脆转移了视线，当做没看到, 安琦瞧见她的小动作，算是有了前车之鑑, 再扔的时候就走过去两步，直接扔到垃圾袋里, 里面都是一些面前纸条之类的垃圾，看起来倒是不脏。
「何美！」
护士在里面拿着单子叫名字，何美过去了，取了自己的单子看了看，上面血液化验一项上的数据，她完全没看懂，只知道是没什么问题的，因为打了个「√」。
「安琦。」
安琦紧随其后，也过去拿了自己的单子看了看，一样的「√」，两人正要走，后面一个单子也出来了，护士不会走出窗口，就从窗口推出来，正好落在安琦的眼前，血液化验一项上，多了一个「。」。
因为安琦的网友之中就有一个被她称之为「零」，其实是「。」的傢伙，她不免多看了一眼那个句号，有些好奇，又看了看自己的单子，并没有同样的符号。
「这是说血型吗？」
安琦对照着又看了一眼，来取单子的女生见状也对照着看了看她们的单子，直接问护士：「我这里为什么多了个句号？是什么意思？」
她倒是很有求知心，直接去问护士了。
「啊，没什么，很正常。」
护士这样回答了一句，迴避了女生的眼神儿。
安琦没学过什么微表情之类的专业课，护士戴着口罩，她也看不到多少表情，但，那一霎，她本能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感觉护士好像隐瞒了什么，却又只是一种模煳的感觉，并不具体。
「走啊，咱们去下一项。」
何美已经看好了一个科室，刚好没什么人排队，赶忙拉着安琦过去，安琦也就放下了那一晃念，跟着过去了。
去了才知道是要查看心肺的，被摆弄着站到冷冰冰的仪器前面，心里不由得觉得恐慌。
「好了，没事儿。」
男医生很是年轻，笑着说了一句，就在两人的单子上画了一个「√」，算是这一项通过了。
不，不止一项，还有旁边儿的也被他挑挑拣拣画了几个「√」，这一下，表格上大半都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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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
何美仔细研究了一下表格，又看了看各个科室的牌子，最后确定没什么遗漏了，拉着安琦就回到了下面的大厅，把表格交给了老师。
她们的体检表格也就是做体检的时候能够留在各人手里，等到做完了，还要统一交给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要留档之类的。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都是普通的常规项目，没什么特殊的。
老师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她们在小声说着话，曽宜也在其中，她正拉着一个女生的手抱怨：「好讨厌呀，让人家多挨了一针，我好怕疼的……」
娇娇柔柔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嗔怪，单纯从音色上来说，并不惹人讨厌，但那种矫揉造作的感觉，就好像夹子音带给人的鸡皮疙瘩抖落一地，正常女生都不太能够接受有人故意这样说话。
被她拉着的女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她说「多挨一针」的时候，似乎来了些兴趣，可不等她表现出来，曽宜就已经拉着她看针孔了。
安琦和何美站得近，顺势看了一眼，曽宜指着的是两个位置，一处是胳膊，一处是指尖。
「好疼的呀，我最怕扎指尖了，那么粗的尖儿，一下子戳下去，感觉手指头都要被戳穿了，好疼的呀……」
曽宜的「呀」说得很有特色，不仅是上挑飘扬，还是飘着拐弯儿的那种，像是被风吹落的树叶，一定要在空中飞舞旋转一下，才会落下来，小钩子一样扯着耳膜去记录下这特殊的感觉。
对曽宜的容貌上，安琦的记忆点没有多少，但在她的声音上，只能说一般人想要装都装不出这种感觉来，实在是模仿不了。
因为她说得具体又详细，在她身边儿的女生完全没有发问的余地，只有点头的份儿，听着她一口一个「好疼的呀」，还要具体说那护士的动作，也就是护士戴着口罩，不然她说不定还能直接就对方的容貌表情发表出一篇至少八百字的描述说明来。
安琦本来是有些好奇她怎么被扎了两下的，可听了一会儿，就不得不说，随便扎几下吧，她一点儿也不想听。
女生们来了不少了，老师咳嗽一声，把学习委员叫过去，给了她一张新的表格，又给了她一支笔，让她统计什么。
学习委员看了表格，脸上爆红，好一会儿才声如蚊讷地「嗯」了一声，抓着纸和笔，匆匆远离老师的面前。
安琦视线追随着看过去，就发现学习委员好像在统计什么东西，一个个女生问过去，每一个被问到的都又是惊讶又是羞涩的神色。
有几个早来的男生本来安分在一旁等着，见状有些好奇，凑过去要看看表格上写着什么，才走近，就被女生驱赶了，尤其是学习委员，脸色涨红，怒斥对方走远点儿。
她脾气一向好，还是少有这样的，别的女生被这热闹吸引，也围过来，很快，女生们就聚集成了小团体。
「她们这是干什么呢？我们去看看！」
何美正跟身边儿的女生说话，听到这个动静，转头拉着安琦就往女生圈子里凑，凑近了，才发现的确是在统计很了不得的东西。
「啊，怎么还问这个啊，这个也太……」
有女生忍不住双手捧脸，脸上的红霞火烧一样，双眼水润，像是难以启齿一般。
「这有什么啊，很正常的，我妈说了，生理期要是不正常，要赶紧调理，等长大了就不好调理了。」
有一个女生这般说着，她的声音却小，眼神还有些防备地看着不远处被她们排挤到一边儿的男生们，生怕被他们听到一样。
显然，她嘴上说得大方，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还有女生根本就不让学习委员写，她们就不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干脆接过笔来，自己写。
这时候有些女生就讨厌了，非要在一旁复述对方写的内容，还要惊讶怎么跟自己不一样之类的。
「不都是一个月吗？」
「也有26天的。」
「啊，我都是21天的。」
「呃，我不太准啊。」
「天啊，怎么还有颜色？谁去看啊！」
「这个，三天都不一样，怎么写啊！」
对着表格，一个个犯难，最后好像勉为其难一样，简单快速地写下几个字，恨不得直接画个「√」，自己证明自己正常。
可女生多了，聚在一起，多少还是会发现大家都有些不一样，免不了又被这种不一样吸引了好奇心，小声询问怎么跟自己不一样。
「这我哪儿知道啊，以后就好了吧。」
「我上次吃冰淇淋，没留意，后来肚子还疼了几天。」
「也不是疼吧，就是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坠着……」
这种讨论对女生们来说似乎也是第一次，抛下羞涩心，音量也不知不觉就有点儿大了。
等到安琦发现老师不动声色站得更远了一些，而那些男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坏笑的时候，她的脸上也忍不住一红，暗自庆幸说话声音大的应该不是自己。
陆续有做完其他体检项目的学生来老师这里交表格，女生很快又被学习委员叫来这边儿填写这张表格，一个个填写得倒是快速，就是有些女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写的，非要拖到最后再写。
「你们先写，我最后再写。」
「啊，这个不是要交给老师吧，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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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页
她们现在的老师可是个男的，看到这种东西。
安琦又想到刚才学习委员接过这张表格时候爆红的脸色，真是为难了。
「这有什么的，好像谁不知道似的，你看吧，他们指不定知道得比咱们还多！」
谢晓云很有些匪气地说着，目光往男生那里一瞟，窃笑的好几个人，明显眼神儿有些过分明了了。
啊，这，还真的有些不好说，青春期的男女生，谁没有对异性好奇呢？指不定有谁私下里仔细翻阅生理课本了。
原本应该轻轻松松完成的体检项目，因为这最后一张表格，多出些莫名的味道，连何美回去的路上都说：「以后男女生应该分开体检，哎，我就想不通了，你说这个统计了有什么用啊！」
「呃……」安琦回答不上来，谁知道呢？
第282章
体检那天没有上课, 但之后课程都是要慢慢补上来的，听说星期六补课的时候，有一种意料之中却又失落至极的感受。
「啊……真不想去, 我就想睡个懒觉！」
在床上不想起来的安琦再次用行动展现了什么叫做懒, 翻了好几个身, 就是不起来，像是攀附在树木上的藤蔓, 使劲儿依赖着自己的那张小床。
「真不想去？」
乔溪叫了她两次，看她还不想起来, 拂过她脸颊髮丝，柔声问她。
「那肯定是不想去的，唉, 一点儿也不想去。」
真是每一天都有犯懒的心思，完全不想动啊！
安琦苦恼着, 还要凭藉自己的自制力起来，谁想到却被乔溪一巴掌压下来, 「不想去就多睡一会儿吧，我打电话给你们老师请假, 就说家里有事儿。」
「啊？」
安琦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乔溪会这么说，虽然以前乔溪也不怎么管她学习，既不催促她写作业，又不问她老师讲课听不听得懂, 连成绩排名也不细问的，可家长的态度总是明白的, 学习才有更好的出路，在这方面, 乔溪的态度也是一样的，尤其是某一次安琦因为感冒不想去上课，在家里跟乔溪撒娇好一会儿还是被送到学校，安琦就绝了借病请假的心思，可现在……
「好了，多睡一会儿，等睡够了，起来吃饭了，我再带你出去逛，咱们娘俩也好长时间没买衣服了。」
乔溪这样说着，又给安琦把薄被盖好，让她继续睡，可安琦怎么也睡不着了，被她那一句话说得清醒极了，「妈妈，今天怎么这么好？」
「让你偷懒就是好妈妈了？」
乔溪回眸，嗔了她一眼，却也没解释。
见状，安琦也没再问，可再要睡觉，似乎睡意全消，躺了一会儿才起床，吃了饭跟乔溪出了门，才知道这次出来主要是带她来看看老中医的。
没证的那种老中医，不需要挂号排队，就在人家家里，据说这位老中医是哪个很有名的中医院退休下来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奶奶，对方戴着眼镜，一看就很有些刻板的感觉。
把脉之后又看舌苔，之后又问了些问题，咳咳，包括生理期相关，安琦一一都回答了，才听到她沉吟着说：「没什么大毛病，有点儿贫血，小姑娘家家的，多喝点儿红糖水，多吃红枣，也没必要吃药，就是平时注意点儿保暖，不要贪凉……」
老中医的嘱咐一样样听起来都不困难，乔溪站在一旁连连点头，坐在沙发上的安琦有点儿不自在。
「您给看看我就安心了，就怕有个什么不好，这身体可是大事儿，这孩子抵抗力不强，换季总是感冒发烧的，听说是抵抗力弱，再一听贫血，我就觉得还是要看看……」
乔溪边点头边说了缘故。
从她的话中，安琦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就是体检的缘故了，应该是体检完了结果说是自己贫血，乔溪这才担心。
回去的路上，乔溪才说了这位老中医是乔姥姥介绍的，是乔姥姥牌友的朋友认识的，说很不错，乔溪因为安琦贫血的事情有些担心，就问了乔姥姥，结果就知道了这么个地址，约了时间，正好上门。
「啊，那就是说我今天不偷懒，你也会让我请假？」
安琦这才明白乔溪一早上为什么那么好说话，原来早就安排好了。
「学习再重要，也没身体重要，怎么都要先把身体看好了再说。」
乔溪说着，拉着安琦拐到了某个较远的商场里，又是红糖又是红枣，买了一大袋子，那样子，回去就要让安琦吃起来了。
「那倒是。」
安琦贊同乔溪的看法，却也劝她宽心，「你放心，大夫不都说了吗？我也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
听了大夫的话，乔溪放心很多，回去却还是把红糖水给安排上了，连晚上熬的粥里面都多加了几颗红枣。
被补了两顿红枣的安琦次日来到学校，发现教室的座位空了七八个，第一节课后才有机会询问，这才知道都是病了。
「可能是什么流感，你昨天没来，不知道，那一节课上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的，还有擤鼻涕的声音，听得我都鼻子痒痒的。」
何美说着又问安琦，「怎么你昨天没来啊，也病了？」
「那倒没有，这不是咱们体检结果出来了吗，我妈知道我有点儿贫血，带我看老中医了，吶，这个分你，没事儿也能补补。」
安琦不是很爱吃红枣，主要是不喜欢吃皮，想要剥皮却又太细緻了，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她嫌麻烦，是不会把这个当做零嘴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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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早上拗不过乔溪，干脆装了一把，这会儿赶紧给何美分。
何美接过来直接塞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说：「你也贫血啊，我也贫血，我妈还说吶，这都是医院的套路，就像小时候说咱们缺什么微量元素之类的，什么铁镁锌的，那一袋子一袋子的沖剂，我小时候不知道喝了多少，跟喝糖水似的，也没见有什么效果，再后来，就成了维生素……那一个个说得，就没有咱们体内不缺的，我都怀疑我是怎么长这么大，还四肢健全的……」
「哈哈，」安琦忍不住笑起来，「你说的那个沖剂，我也喝过，都是智商税……」
「智商税，对，就是智商税，分明是忽悠人的，就跟现在卖给老年人的保健品似的，说得怎么好怎么好，吃下去，可没什么反应……」
两人说起这个来，还真有些共同话题。
她们两家虽然不是一栋楼，却也相隔不远，算是一个区域内的，附近有个什么流行趋势，她们都能赶上，同一辈儿的孩子，差不多都流行过同样的东西。
孙烨跟她们在这方面就没什么共同话题了，坐回来之后，只能嘴角含笑听着两人继续说，偶尔才会插一句，表示自己有在听，也没有被完全冷落出去。
安琦借了他的笔记，往自己的笔记本上誊抄，比起何美的笔记，孙烨的笔记就工整多了，像是把老师的板书直接复制到自己的本子上，看起来非常有条理，清楚明白。
他还用红色的笔勾勒了重点，让人一目了然。
安琦以往觉得自己的笔记也写得很不错了，态度认真不说，还什么都没遗漏下来，有的时候老师讲一些课外的东西，她感兴趣，也会记录下来，当做一种知识延展。
可看了孙烨这主次分明的笔记，才知道自己记得有些糙了。
还回去的时候，安琦还有些不舍：「你的笔记记得真好。」
孙烨笑笑，没有拒绝这个夸赞，也没有虚伪地回以客套话，「那你以后看我的好了。」
「我以后可不会缺课了。」
安琦说到这里故作忧愁地一嘆，在孙烨目光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她一手撑着头，苦恼地说，「补笔记，补作业，我可太忙了。」
为什么还要补作业，简直没天理，明明是昨天的不是吗？哦，隔了一个礼拜天，应该是前天的，所以啊，都那么久了，补什么啊！
可惜，安琦的道理不是老师的道理，来收作业的同学也不觉得她可以不交这份作业了，这点儿小事儿，难道还要跟老师讨一个不做作业的谕旨不成？
也只能做了，只能说，多做点儿，没坏处。
话虽如此，也是还有变通的余地的，比如说已经会的，就可以直接抄了，安琦就抄的孙烨的作业，一事不烦二主，正好又是同桌，极为方便。
在这方面，安琦从没指望过何美，何美的笔记可记得不怎么样，她自己看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但别人看，就需要辨认一些生僻字了。
作业不至于如此潦草，可做错的可能性有点儿大，何美的错题集，安琦见过，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错误方向的，这要是抄了，自己都觉得错得有点儿离谱了。
反倒是孙烨，全对的保证，让人抄作业都觉得很放心了。
第二节课，老师在前面讲，安琦在下面，边听课边抄作业，一心二用，手速飞快，总算是赶在下课前，把作业搞定了，传到前面去了。
「我要是多请两天假，这会儿都忙不过来了。」
安琦感慨一声，放下笔，甩了甩手。
「请多少天，最多也补一天的作业，不至于忙不过来。」
孙烨闲闲说着，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像是在浅笑，笑安琦的操心忙碌。
这可能就是好学生吧，生怕有一点儿让老师不满意了。
最后一门作业是数学，安琦交过去的时候，数学课代表有些不高兴地说：「作业我都给老师送过去了，你自己这份你自己送吧，谁让你这么慢的。」
这话说得也对，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等她，安琦没什么意见，应了一声，就直接去找数学老师了。
数学老师的办公室跟其他老师在一起，见到安琦进来交作业，问了一下缘故，知道是星期六没来上课，今天才过来补的，微微点头，接过了本子放到一边儿，问：「是生病了？」
「呃，家里有些事儿。」安琦不是太会说谎，这一句脸上就微微泛红。
数学老师误会了，摆摆手说：「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着急。」
等到安琦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数学老师在跟同办公室的老师感慨：「现在的学生，跟咱们那个时候可是不一样了，都是温室里的花朵，稍微有点儿冷暖变化就受不住了……」
第283章
星期三的时候, 教室的座位又空了几个，走廊里瀰漫着一股醋味儿，是在烧醋。
「还真是流感啊, 一下子病了这么多人, 我可不喜欢戴口罩, 太闷了。」
何美一边抱怨着，一边把口罩塞到口袋里, 她能坚持戴到教室里就已经很不错，安琦也有同感, 这戴一整天口罩，总觉得唿吸都透着潮气。
「我看其他地方好像也没这么夸张吧，似乎就咱们学校……」
说到这里的时候, 安琦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忽略过去了。
何美不认同她的看法：「什么没有那么夸张, 你没见到外面口罩都卖疯了吗？还有酒精，洗手液, 消毒湿巾什么的，我还真不习惯用那些, 现在回去就得马上洗一遍, 至少也要用消毒湿巾擦一遍，那一包湿巾就八片，三四块，用得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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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也还好吧。」
安琦回答得有点儿心虚，她家可没这么讲究, 最多是用药皂洗手，不至于非要用什么酒精消毒。
「我妈说我天天在外面, 病菌多，一定要消毒了才能进屋，一天少说好几遍，一包湿巾都不够用的。」
何美的抱怨真心实意，哪怕那酒精湿巾都是爸妈买的，一买一大包，她还是觉得浪费，完全没必要嘛。
说着，她又凑近安琦，小声说：「我跟你说，我发现一个事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上课铃就响了，何美给安琦比了一个手势，表示下课说，就回到了座位上。
安琦好奇她发现了什么事情，扭头多看了何美一眼，正好看到孙烨在看她，无意中对上视线，略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端正了姿势。
下课之后，安琦还记得何美的话，视线去寻找何美的踪迹，就见到她被谢晓云拉着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去了，两人亲亲热热的。
连忙收回视线，免得自己像是羡慕嫉妒恨似的，安琦无奈，何美的朋友太多，她怕是忘了要跟自己说什么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孙烨有事儿又去忙了，安琦和何美走在路上，安琦正要问何美她之前想说自己发现了什么事儿来着，就听何美说起曽宜的事情来。
「平时看着她就瘦弱，她也一贯娇气，没想到她的体质还那么差，第一个病的就是她，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说着，要不要去看看，你去吗？」
看病这个算是保留选项了，何美的朋友多，免不了会有一些朋友出事儿，什么打架受伤缝针的，还有从健身器材上掉下来摔断腿的，隔壁班有个男生就是那么倒霉，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没有一百天不来上课的道理，腿坏了又不是脑子坏了，最后他是打着石膏来上课的，据说那段时间，为了他出入方便，老师还专门给他换了一个座位儿，还让同学多帮忙什么的。
而在他进医院之后，何美他们这些朋友就去看过几次，等他到学校，腿上的石膏上已经被人画了画，全是友谊的证明。
此外就是生病这个常规项目了，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只不过学生少有住院的权力，有时候发烧了只要没烧煳涂，还要去学校上课，真正住院的时候少之又少，所以这个项目其实还挺新鲜的，以至于有的时候老师让班上同学去探望的时候，报名的同学极为积极，还有自发组织去看望的，能够凑满一个病房。
何美朋友多，这种事儿就一次都没落下过，倒是安琦，可去可不去的，都不是太熟悉的朋友，她能躲就躲了。
这一次，她也没有去的意思，却不免好奇，「她现在住院了吗？」
「住什么院啊，就是感冒咳嗽，估计在家吧。」
何美不是很确定这个，这件事也不是太着急，他们人多，已经安排好谁去摸清路线了，到时候一起去就是了。
「我妈说，都是现在的药不行，以前感冒发烧，吃两片药就没有不好的，现在，一袋子一盒子，总是不好，到了医院，医生就会让你打针，几瓶水儿灌进去，血都稀了……」
复述着何母的话，何美还表态一样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看的。
安琦回忆一下，也说不出来什么反对意见，「可能是有抗药性吧。」
「就是有抗药性，那也是乱用药的缘故。」
何美说了一句，不是很在意，又问安琦：「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也不是很熟，去人家家怪尴尬的。」安琦忙摆手，她可不愿意自找麻烦，「对了，你们要带什么东西去吗？」
「带什么，能够借她一本笔记就是好的了。」
何美不是很喜欢曽宜，态度上就显现出来了，并不愿意为曽宜多做花费，可看病哪里有空手去的，「我到时候戴上一盒口罩，现在口罩都卖断货了，可不好买了，我就分一盒给她。」
「也还行吧。」
安琦想了想，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作为看病的礼物，似乎不太常规，但论及实用性，可真的比鲜花好太多了。
而何美挑选这一样的理由，不用说安琦也能猜到，口罩不用她掏钱买，家里储备的有，拿一盒就是了，可若是鲜花水果，少不得就要动用自己的零花钱了。
「她想要什么，让她的男朋友给她买，她男朋友对她可好了。」
何美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点儿羡慕来，给安琦讲起曽宜和她男友的事情，曽宜的男友是个大学生，就在本市某大学，跟她不常见面，但经常会打电话，什么大冷天还站在外面电话亭给她打电话之类的。
说起来好像是言情小说的桥段，更有因为她爱吃什么，就奔波大老远给她买这样的小事儿。
这个年龄段儿的女生，还是嚮往爱情的，听到类似的爱情故事，难免会有些遐想，稍稍代入一下，就有点儿遗憾，这样的人怎么自己就没碰上呢？
何美双手忍不住拢在身前，像是一个祈祷的姿势：「希望我以后也能找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那就希望你得偿所愿。」
枯燥无聊的学习之后，似乎就是这样粉色的小花朵更加令人嚮往了。
安琦很是理解地祝福，同时也忍不住在心中想，可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形象来，她以后的男友会是怎样的呢？
当天放学，何美他们几个学生跟老师请了假，没上晚自习，直接去曽宜家看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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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们欢欢乐乐挽着手离开的样子，总觉得像是出去玩儿，而不是去看病，太没有气氛了。
晚自习前的这顿饭，安琦是跟孙烨一起吃的，两人在一起吃的时间长了，似乎更加熟稔，互相递盘子送碗的，都很有默契。
口味上，也更多了几分相似。
何美她们几个一走，再加上几个生病的学生没来，教室里就空了一小半，走进来的老师一看就忍不住皱眉，多说了两句题外话，让大家注意身体健康，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
他们普遍认为这一次好多人感冒是因为前几天的那场大雨造成的，可实际上，安琦觉得温度的变化还没明显到那种程度，也许真的是流感吧。
次日，何美跟安琦说起她们去探望曽宜的种种经歷，从曽宜家住的地方，所在的小区，还有房子里面的布置摆设，连那一截分隔客厅和卧室的矮墙她都说了好半天。
「我还从没见过那样弄的，感觉怪好看的，我以后也想有个那样的半墙，可以当桌子，还能摆放绿植，作为隔断，你是没见，特别好看……」
何美喜欢得很，说了好一会儿才遗憾嘆息，「就是我跟她关系不太好，不然就跟她睡一晚上了，床就在窗户边儿，躺下还能看到星空，多美……外面的树都快伸展到窗内了，等到开花，更漂亮！咳咳……」
她突然咳嗽起来，安琦以为她说得急了，被口水呛到了，一脸无奈，开玩笑说：「你这是被传染上了吧，是不是没戴口罩？」
「不至于，我又没跟她坐多近。」
何美不相信，可还是咳嗽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脸都红了，一抬头，感觉鼻子下一行清鼻涕流出来了，她匆忙间，直接拿口罩擦了，摘下口罩，又是忍不住，伸手跟安琦要纸。
「快给我纸。」
「给给给。」
安琦早有准备，递了一包纸巾给她，何美狠狠地擦了两下，确定不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可不想感冒，老是擦鼻子，太难受了。」
这话说了还不到半天，教室里擤鼻子的声音就此起彼伏，课堂上，老师讲课都不得不忽略这样的杂音，但咳嗽声却无法忽略，尤其是那咳嗽声连成一片的时候。
安琦听得都忍不住戴口罩了，总觉得没个隔离防护，自己也会跟着咳嗽起来。
孙烨比她动作快，更直接，也不顾旁人怎么想怎么看，给自己戴上了口罩，还不忘递给安琦一个，安琦接过来，见他先戴口罩了，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跟着戴上了。
临下课的时候，老师提醒感冒咳嗽疑似流感的学生要去医院看看，还随口说了最近的医院在哪里，让他们转告家长，引起重视，免得时间久了引发肺炎之类的毛病，小病变大病。
第284章
不到一个礼拜, 流感已成事实。
学校没有因此停课，却也三令五申要求一定要戴口罩，减少外出, 避免交叉感染之类的卫生问题。
何美也感冒了, 休了病假。放学路上, 只有孙烨陪着安琦一起走了。
「这病也太突然了，突然一下子就这么多人都得了。」
安琦感慨着, 怀疑可能是有病毒在空气中传播，但要是这样说, 似乎也不太对，唿吸着同样的空气，为什么有人生病, 有人不生病呢？
不过，也还好吧, 感冒来势汹汹，可到底就是感冒而已, 过了这一阵儿，等抵抗力上来了, 或者冷热均衡了, 也许就会好很多。
孙烨没当回事儿，漫应了一句：「这也是没办法预料的。」过了一会儿，突然补充了一句，「也就是咱们这片儿, 其他地方，似乎都没流感。」
他跟家里通过电话, 一切都好，就是他舅舅那边儿, 也没什么问题，感冒的少。
再说了，流感也不是很可怕，到底是能够自愈的，少数运气不好的，才会有重症的风险，他们还年轻，大部分人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不至于到这一步，也没必要太担心。
「只有咱们这片儿吗？」
安琦讶异，她看情况总觉得很紧张似的，乔溪前天还说要多买些口罩备着，被她以口罩也有保质期为由阻止了，实在是这东西没什么囤积的必要，棉布口罩能够反覆清洗利用，过了这一阵儿也就不用了。
「是啊，只有咱们这片儿。」
孙烨肯定着，话语的速度却慢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晚上，安琦上网看了看新闻，从国家新闻看到地方新闻，也没发现哪里说流感的事情了，连她们本市的新闻也没提及，所以，果然是小范围的紧张空气吗？
突发奇想，安琦又去了树洞网，自从知道这个树洞网还有些别的作用，她就对这个网站很介意，时不时就会想过来看看，未必能够看到什么，但还是看了安心。
先去任务那里随便点开一片树叶看了看，上面五花八门，什么任务都有，还有代写作业的代考试的，这种算是普通的，随便谁点开都能看到，一点儿转折都没有。
再去树洞里输入一个「流感」关键词，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信息，这上面的信息，更加真实，也更加凌乱，需要细细筛选辨别真假。
不过，安琦也不是为了什么真假，就是随便看看，所以心情很是轻松，一眼扫过去，又说得了流感正难受的，还有的猜测流感是人类清洗计划，确切来说，每一场疾病都是如此，那些大规模的传染性疾病，更是地球自发的清洗人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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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有点儿科幻小说的意思了。
安琦觉得挺有启发的，继续往下看，突然看到一行文字是这样写的「我是做了体检之后才得流感的，我怀疑是体检有问题。」
这一句话没头没尾，但提到了流感和体检有关，让安琦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自己一个学校的，他们说的体检是不是一个医院做的，但，体检那天，自己的幸运值是多少来着？
哦，好像是「3」，那，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除了抽血，似乎没什么了。
对了，体检验血似乎不需要抽血吧，不应该是像曽宜说的那种扎手指的方式才对吗？
为什么会抽血？
难道医院在偷血，假装是她们自愿献血？
眼睛往下面一扫，再有的内容就没有人提到体检了。「也许这是她的胡思乱想？」
安琦自语着，暂时放下了这一条消息。
转而搜关键词的时候，换成了「凤凰古寨」，她之前没搜索过凤凰古寨的相关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度假村，是正在建了吧？
这一次，跃出的信息就比较多了，好像全国有好几个名叫凤凰古寨的地方，有人说风景好，有人说物价贵，还有人说酒店有特色的，众说纷纭，没什么大的意义，也不是在说安琦去过的那个地方，安琦一眼晃过就没再看。
其中，有一条这样说「凤凰古寨的暗村都没人了，被医院接走了，说要免费治疗，希望不要以后在大街上看见他们成为丐帮一员。」
现代社会，乞丐还是有的，尤其是在一些发达城市，繁华的街道上，总有这样煞风景的存在，还有火车站出站口，总是一出来就能够看到一个个穿着破破烂烂，眼珠乌黑的小孩儿追着要钱什么的。
曾经还有记者做了一个暗访，就是暗访「丐帮」的，说明那是怎样一个群体，其中除了一些被迫致残的孩子之外，就是一些天生残疾的人被拉过来乞讨，如同工作一样。
当然，也有少部分装残疾的，不过还是少数。
反倒是那些天生残疾的人，如同工具人一样，被标价贩卖，当做某些人牟利的工具，据说有车子会到村里拉来这样的人，说是带他们看病或者打工赚钱，其实私下里贩卖或者租赁为道具人使用，让乞丐也成为了一门需要投资的赚钱生意。
安琦看过那个新闻之后，记忆很是深刻，现在想来，凤凰古寨的人，那些据说畸形的人，会不会也被拉走当做乞讨道具人来用？
不一定，但有这个可能，不然，谁那么好心，真的要资助那些人免费治病呢？如果他们的病治不好，该怎么办？
正翻阅着，下面一张图片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咦，这是……」
图片上，茫茫夜色之中，少女提灯，她注视着灯的侧颜格外恬淡静美，天空之中隐隐有星光闪烁，像是围绕她的萤火，后面，黑暗之中，若有什么将她包围，仔细看——
「啊！」
安琦小小地惊唿了一声，脚一蹬，椅子往后倒，若不是手急忙扶住桌子，挽救了自己的后倾姿势，恐怕会直接仰倒在地，稳定了姿势之后，才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得不正常，是吓到了。
模煳光线下，包围着少女的那些人，奇形怪状，还有黑暗之中会发光的绿色眼睛，像是怪兽，又像是……
「卢西风！」
安琦不会不认得自己的照片，她记得卢西风当时用手机给自己拍了照，对方一时兴起，拍得还挺好看，她也没好意思说让对方删了不要留着，但当时她也没手机，也不能让对方发过来，于是就不尴不尬地忽略了这一节，没想到……她当时倒是听说卢西风给那些人也拍了照，没想到他竟然把两张照片拼到了一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暗黑风，又带着点儿诡异，都能去当恐怖故事的封面了。
这倒不是安琦夸赞自己的美貌，而是在这种氛围感的衬托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c位当之无愧。
「这也太过分了吧。」
安琦很想知道，对方这样私自拼图又放到网上，算不算是侵权。
思想被这件事勾动，再没去想流感的事情，安琦第二天就打电话询问孙竣去了。
她知道他们宿舍的电话，孙竣留的，安琦还是第一次打，大中午了，那边儿似乎还在睡觉，接电话那人是孙竣的室友，听到安琦的声音，勐地清醒了，一惊一乍地喊：「孙竣，有妹子找你！」
「孙竣，你还有个妹妹啊！」
「妹妹，你好，我是孙竣室友……」
「去去去，亲妹妹，亲的！」
孙竣终于接过了电话，接之前就猜到是安琦，他可没有太多妹妹，问她什么事儿，有些意外她打电话过来。
安琦说了照片被滥用的事情，很有些不满，孙竣也是才知道，忙代为致歉：「你放心，我去找他说清楚，不能让他这样，对了，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是……树洞网。」
说到「树洞网」的名字时，安琦犹豫了一下，这个网站在她看来，不是个好的网站，她不太想让孙竣他们沉迷在这个网站上。
「树洞网？」
孙竣似乎是第一次听说，他的身边儿隐隐有杂音说「怎么是这个网站？」
「好了，我知道了，我去问清楚，让他把照片删了，不再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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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竣不敢保证能够让卢西风给安琦道歉，就直接没提这个茬儿，安琦也没说，她知道孙竣跟卢西风他们的关系不错，如果她执意要求一个道歉，可能会让他们朋友都不好做了，也没必要那样小题大做。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吓我一跳……」
听到孙竣那么诚恳，安琦的态度就也软了，不像昨天初见时那么生气了。
回忆一下，照片把自己拍得挺好的，那种拼接虽然有些另类，却也别有一种风格，除了她自己不太敢看之外，不得不说，衬得她更好看了，但……安琦心中小小纠结了一下，「我不想自己的照片被发网上，万一被人乱用了就不好了。」
现在网络正在慢慢普及，越多人上网，就越多人可能看到那张照片，虽然他们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但安琦并不想被人在不知道的时候品头论足，只要这样一想，就觉得浑身爬满了蚂蚁一样不自在。
「好，我会告诉他的，放心吧，没事儿的。」孙竣连声保证。
第285章
孙竣的效率还是很快的, 第二天，就给安琦来了一个电话，说明了具体的事情, 这件事吧, 也不能算是卢西风的错。
他回来之后本来说整理一下路上拍的照片, 正好他有个朋友过来看到了，他朋友是校报的, 觉得有些照片不错，能用一下, 就跟卢西风说了要拿走，卢西风没在意，以为是风景照, 随口就答应了，哪里想到对方还拿走了安琦的照片, 还做了那样的拼图。
这也就是网上能找到，不然他们还没什么证据说这事儿, 连卢西风自己都不知道，他信任的朋友没告诉他就直接用了别人的照片。
「那小子, 我们问他的时候, 他还振振有词，说是卢西风自己同意了的，卢西风跟他呛起来，说同意的是风景照, 他才嬉皮笑脸地改口……这事儿吧，碍着面子, 也不好深究，我说了下, 帮你收到一堆道歉，还有就是一点儿补偿费用，也不多，等我回去了再给你……」
孙竣说到后面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事儿朋友套朋友，他再怎么有理，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了。
「啊，算了，也不用给什么钱了，把网上的照片删了就行了。」
安琦想到网上那张照片，心里就不舒服，但，似乎又没别的办法对发照片的人说什么，人家也没犯法。
「那个，树洞网，你知道的吧，是删不了的。」
孙竣的声音都磕巴起来，很是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也是才知道这个，他好像也不知道，当时他就是一时兴起，这会儿也没办法了。」
「啊，这样啊？」安琦听到这一点，不由讶异，她还真的没想到树洞网上面发的东西都是不能删除的，这一来，后面的人肯定还会看到，可……「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个侧脸，也不是很清楚，别人可能认不出来的。」
这也就是安慰自己的话了。
孙竣似乎也察觉到安琦的不高兴，声音稍稍提起来一些：「你放心，卢西风手机上的照片也删了，那小子手里的，我也让他删了，除了网上这张，再没有了，再说了，别人看到怕什么，长得丑才怕别人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怕什么，他还说要请你来当平面模特拍照吶，你要是愿意，酬劳也不低……」
安琦一手绕着电话线，翻了个无人看到的白眼：「我才不去……」
星期天兴趣班，安琦一个人去的，下课之后，习惯性往何美的舞蹈教室走了几步，突然想到对方没来，正要转身，就见到了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周仓粟。
「安琦。」
他刚刚洗过澡的样子，头髮上似乎还有水珠未干，被他拂去，黑亮的发格外有光泽，却比不过他眼中的明亮。
「你是来找何美的吗？她今天没来。」
他快跑两步过来，来到安琦面前说话，水蒸气似乎带着某种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安琦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像是要往后退步的样子，脚尖抵着另一只脚后跟，又定住了，「嗯，她生病了，我……」走过来才想到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周仓粟眼中就浮现出些许惊喜之色，「那你是来找我的吗？」
安琦一愣，笑笑，这时候要是说「不是」，会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
「你们今天下课很早？」
她往后面看了一眼，教室里还没别人出来，周仓粟应该是第一个出来的，还洗了澡，两边儿的课程时间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
「哦，他们啊，加练吶，那么几个动作总是跳不好，老师今天生气了，就把他们都留下来了。」
周仓粟没有特别夸赞自己的水平，但这样一对比，他能够早早出来，必然是优秀生之列了。
安琦体会到了这一层意思，夸赞了一句，然后就跟着周仓粟的脚步一起往楼下走，路上还说起最近流感的事情，周仓粟倒是也知道：「听说是病毒性流感，很厉害，有些人都直接住院了。」
「住院？」
安琦觉得不敢置信，这也太夸张了吧！
「听说还有死的吶，估计是平时身体素质不强，抵抗力太弱吧。」周仓粟淡淡说了一句，又跟安琦说，「你若是喜欢，也可以来学舞蹈啊，比起单纯跑步运动来增强体质，舞蹈更美观，你跳起来也很好看，很适合学的。」
正好走到上次教安琦跳舞的小公园，周仓粟又问起她那两个动作还记得不，要不要再学两个动作，连起来就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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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兴致勃勃，安琦也不是全无兴趣，就跟着学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星期一的时候，何美来上课了，她的感冒好了很多，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其实也没什么，感冒嘛，若不是这阵儿正好流感，口罩都不用戴了。」
「还是多吃两天药，免得反覆吧。」
仔细看看何美的气色，倒是的确不错，精神头也挺好的，安琦估摸着她是没什么大事儿了，又说起从周仓粟那里听到的消息，「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流感会死人吶。」
「感冒会死人？不至于吧！」
何美惊唿，还带着点儿怀疑，「你从哪儿听说的，别是故意危言耸听的吧。」
见何美不信，安琦强调：「真的啊，我也觉得十分惊奇，但这种东西，也说不好吧。」
何美撇撇嘴：「反正我不信，哪里有那么夸张了。」
「古代不就是吗？一场风寒人就没了。」
安琦随口说。
「你也说了，那是古代，现在是现代，医学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寿命都增加了，哪里还可能一个感冒就死人了？」
闲聊无事，何美就直接跟她争辩起来。
安琦懒得争，见她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含煳说：「反正我也就是听说的，你注意点儿就行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何美沉默下来，一下课就带上了口罩，老老实实地，路上也没摘。
安琦看了她好几眼，看她格外沉闷，关心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不然再休息两天？」
「不是我，我没事儿，就是……」
何美纠结了一会儿，眉头都打结儿了，才终于开口跟安琦说：「那个，曽宜死了。」
「死了？谁？曽宜？」
安琦吓了一跳，有些怔怔的，一时间反应不上来，「她怎么死了，出什么事儿了？」
「就是生病死了，感冒。」
何美说着，忍不住抬手要揉眼睛，可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把手放下来了，似乎以往的卫生知识，这时候终于发挥了点儿作用，让她知道要注意了。
「前天的事儿，我们都不知道……」
何美的朋友多，这个消息也是辗转了几个人传到她耳中的，她以往跟曽宜的关系真的算不得多好，就是一大堆人出去玩儿，偶尔会有曽宜在，她也有些不喜欢曽宜那个娇娇的劲儿，好像非要所有男生围着她转的样子，一起出去玩儿，就她成为焦点。
以往的时候，何美也跟安琦说过曽宜的坏话，背地里说她就知道讨男生喜欢，明明有男朋友了，还好像单身似的，跟哪个与她献殷勤的男生都那么亲近，虽没有搂搂抱抱，可举止间非要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也显得够暧昧了。
青春期，难免春心萌动，想要跟异性谈个恋爱，有所亲近，都是正常的事情，可如果对一个人这样还罢了，对几乎所有靠近的人都这样，看起来就过于荤素不忌了。
安琦还记得，何美跟她说过的一件有关曽宜的事情，就是曽宜走在三个男生中间，跟这个打闹一下，那个打闹一下，还会搂着身边某个男生的胳膊撒娇说什么，当时何美就吐槽其中一个满脸痘痘的男生，还有一个身高矮的男生，说他们肯定不是曽宜会喜欢的，偏偏曽宜还能对他们笑得一脸灿烂。
为此，何美很是自愧不如了一下，平心而论，她是做不出来这般雨露均沾的举动的。
跟何美有类似看法的女生也有不少，她们也私下里说过，曽宜这样吊着男生，迟早是要在男生身上吃亏的，没想到，没等到那个时候，她先……
「……我以前还说了她坏话，我……」
何美又是懊悔又带着点儿小愧疚，如果早知道年轻的生命这样短暂，随便她跟多少个男生打闹嬉戏，肆意玩闹，她也只有祝福的份儿，现在想来，曾经对她不如人意的怨言，都像是平添了一份罪过似的。
「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你咒的，不是生病的缘故吗？可能她抵抗力太差了？」
安琦安慰着何美，这样说着，可在她说这些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是体检那天，曽宜抬着一根手指跟旁边儿的女生抱怨自己被多扎了一针採血的样子。
还有那天看到的树洞网上的一行文字，「我是做了体检之后才得流感的，我怀疑是体检有问题」。
咬唇，是体检的问题吗？
第一次採血是正常，第二次採血，给注入了某种病毒吗？
是这样的吗？
心里有些乱，安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不敢说，那可是学校和医院组织的体检，如果真的有问题，是学校的问题，还是医院的问题？
她不敢想。
第286章
曽宜死得太过突然, 好像昨日里才见的人，今天就突然没了，令人不敢置信, 一个小小的感冒, 怎么就死人了呢？
曾家的父母也是同样这般想的, 于是少不了连学校也跑了两趟。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学校上课的时候, 坐在教室里的安琦并不知道，还是放学的时候才听到何美传来的消息。
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消息最初是从一个差生口中听来的，因为是差生，上课不好好听课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 结果正好曽宜的父母来了，同一个大办公室, 这边儿说着这个，那边儿说着那个, 差生开小差，听的全是那边儿的话,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老师办公室的, 一出来就急着宣扬这个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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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有点儿不敢置信，但，就算查也该查医院吧，学校有什么好问的？」
何美没想明白其中可能存在的联繫, 只觉曽宜的父母做的事儿有点儿没道理。
身为学校的学生，对本学校, 天然就有一种维护，也许会在别人的面前说学校这不好那不好, 可若是有人过来找学校的事儿，她又倾向于学校一方，觉得曽宜的父母可能是来讹钱的了。
「也许是问体检的事儿吧，曽宜生病，不也是在体检后吗？」
安琦适时引出自己的猜测，又拉着何美让她回忆，「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曽宜就说过自己被扎了两针，一次是指尖採血，一次是抽血？」
「啊，这个，她说了吗？我没注意啊，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好了，从哪里听的？」
何美疑惑又意外，好奇地看向安琦，希望她说出更多的东西。
口罩遮挡之下，安琦的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算了，有些东西，无凭无据的，她说出来，倒像是杞人忧天一样。
又过了两天，有警察来学校找老师问话了。
警察来的时候正好是课间，学生们都乱着，走廊的栏杆处站满了人，一个个探头向下看，俯身使劲儿瞧，跟看西洋景似的，个个踊跃向前。
从进校门就被学生们目光盯着的两个警察一路走上来，直到老师办公室的门一关，才把那些目光隔绝在外。
安琦听到动静晚了，又不想跟占据好位置的人挤，轮到她去探头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看到紧闭的门，还有门边儿那几个似乎想要听门缝的傢伙，都是学校里有名的差生，顽皮多动，这会儿趴在那里听，听到没听到不好说，但那眉眼传神的样子，真像是已经得知其中三味一样。
但凡他们听课能够这么积极认真，恐怕也不会学习不好了。
「真是的。」
见到这些人没形象地趴在门边儿，几乎要垒成人墙的样子，孙烨微微摇头，这都几岁了，还能活泼成这样子。
安琦目光灵动，眼神之中似乎有两分对这些不计较形象的傢伙的羡慕，她这个人，平时还是有点儿偶像包袱的，哪怕再想知道，也不会这般偷听。
她倒也不着急，他们若是听到了，肯定转头就说，说不定一会儿就传到自己耳中了。
直到上课，警察都没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倒是有老师走出来，可不仅轰开了门口迟迟不愿离去的学生，还反手关了门，硬是没让里面的交谈传出来。
放学后，安琦才从何美口中知道了一些消息，具体来说，也没什么重点。
「就是问问曽宜在学校什么情况，跟谁关系比较好，跟谁不对付，还有就是上次的体检表，他们也想要看一下，这个据说就一张，医院那里没有备份的，结果咱们老师就说要在档案里找，我才知道，咱们的体检表是要进入档案的。」
「呃，我也才知道。」
安琦补充一句，档案那种东西，仿佛是「当事人禁阅」，上辈子她就没见过什么样，大约知道可能是个牛皮纸袋子装着的，不能落到个人手里的，后来还听说如果落到个人手里，被私自拆开了，这档案就无效了。
于是，档案之中到底有多少张表格，具体都是什么跟什么，就很玄妙了，也许，多几张体检表也不嫌多？
她猜测着，还要听何美继续讲，何美一摊手：「没了，就这些了，其他的，咱们不是上课了吗？」
那倒是，她们再下课，就不见那两个警察了。
「如果有问题，应该还是跟体检有关。」
孙烨做出判断，今天他没什么事儿，跟着两人一起回家，路上一直没插话，听到这里才说了一句，「只有那天採血才有可能传染，很多传染病，都是通过血液传播的，如果是空气的话，情况明显不太对。」
持续差不多两个礼拜的流感，在这个礼拜就见好了，后感冒的何美没几天就好了不说，现在教室里也没那么多咳嗽声了，偶有那么几个，倒像是打信号的。
「我也这样觉得。」
安琦眼睛一亮，她早想说这个话了，就是一直不太敢说，如今有人说了，她倒是马上积极响应。
那眼巴巴的样子落在孙烨的眼中，不觉有几分好笑，实在是太直白了些，清澈见底，一眼可见，完全不需要费心思猜测。
他的手无意识地抬起在安琦的头上按了一下，蓬松的碎发被压下，刘海儿仿佛长了很多，直接扎眼了，「哎呀。」安琦小小地惊唿着，拨弄孙烨的手，被他拉了一下，很快又放开，旁边儿的何美眼尖，「啧啧」两声，自嘆：「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多余了？」
「说什么吶你！」
安琦羞恼，转头去拍何美，何美躲开，快跑两步，看着安琦追过去，笑起来。
笑声之中再不见曾经的沉重烦忧，轻飘飘地，飘洒在这一路上。
有关曽宜死亡这件事，安琦并没有告诉乔溪，倒是礼拜天的时候，孙竣和卢西风来找她，把人约出去，卢西风对安琦郑重道歉：「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当时跟我打招唿说用一下照片，我以为是要用风景照，我一向爱拍照，也没觉得什么不对，随口应了，哪里想到……抱歉。」
「没什么，也没什么的。」
安琦连忙说，她面嫩，碰见这种别人正面道歉的情况，别人还没觉得怎么样，她先不好意思了，有些待不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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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蹭着地面，小小地摩擦着，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快速摆脱眼前这种状况。
她实在是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
孙竣笑着拍了拍卢西风的肩膀说：「行了，我就说没事儿，我妹妹可没那么小气，过去了，就别再说了。」
「那不行，总还是要说清楚的，这事儿，是我不仔细了。」
卢西风脸上的神色放松一些，重新笑起来，又如之前那样了，他还要请安琦吃饭，安琦本来说不用了，却被孙竣带着一同去了，三个人还要了一个包间，坐在中间被照顾的安琦都不知道该怎么吃饭了，实在是不适应这样的关注。
饭桌上，卢西风说起这次的事情，也说了自己那个朋友的赔礼，还说了之前孙竣在电话里提过一嘴的平面模特的事情。
卢西风舌灿莲花，说得倒是很不错，又是赚零花钱，又是正经照片，又不占用太多的时间，还说到了大学里面开销的增大，总是靠家里给钱也不是个事儿，就是以后大学毕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总要有个赚钱的营生，不能再靠家里养着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成熟，像是个思虑十分清楚的社会人了。
孙竣都没他那么清醒的头脑，还没想那么多，安琦也是，她现在的目标就是上一个好大学，好像好大学之后肯定能够找到好工作似的，可这样听下来，很多事情也未必是一定的。
安琦没想着靠乔溪养着，还想过以后怎样给乔溪养老，可关键是，梦想是需要花钱的，凭着那一套房子，就算以后能够收房租了，又能受多少，医疗，养老，两大花销直接就让她捉襟见肘，万一真有什么大病，卖房子恐怕都不够在医院住几天的，那又怎么办？
比起一个月的死工资，平面模特若是做得好，显然来钱快，而且还容易有名气，若是真的发展好了，以此为跳板进入娱乐圈，也不是不可能的，哪怕就是偶尔当个客串演员，能够赚到的钱也比死工资多多了。
这个不用卢西风多说，安琦自己都知道，不说比较那些一线二线的明星，看那普通的演过几部剧红过一下子就没了消息的明星，也多有凭着那时候的资本直接扎下根基的。
用当演员的钱转跳商圈的也不是没有，混得好的更是比比皆是，上辈子看过那么多「成功学」案例，安琦自己都能随口说出几个明星的发家史，可真的放到自己身上，她就想不到那么多了。
真的能行吗？
满心惶恐。
「就是拍几张照，不难，你不知道吧，你那张照片已经被他投出去了，已经被当做封面了。」
卢西风说着给孙竣示意，孙竣干咳两声，拿出一本书推出来，安琦晃了一眼，气得推开了书，这不就是《恐怖故事》嘛，这个封面，好骄傲吗？
第287章
「抱歉, 女士，你所想的都不成立，这是正常的死亡。」
来自警方的结果给了曽宜的母亲一个重击, 正常, 真的正常吗？
「虽然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但事实上，的确存在这种小概率事件, 就好像某些小概率病症会突然发生一样。」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法医姿态优雅，站立在那里就仿佛是俯瞰世间的神明, 琥珀色的双眸之中很是淡漠，他的话语却还残余着一丝温度：「很遗憾，请节哀顺变。」
这不痛不痒的安慰并没有让曾目感觉好受一些, 她的身子微微摇晃着，似乎已经无法承担这样的结果。
因为一场感冒, 女儿就没了，这真实吗？
整个世界仿佛在她的眼前旋转,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样，连面前的人, 也像是假的——她昏倒了。
实木家居保留着原木的色泽, 在简洁的白墙衬托之下，很是柔和，桌面上摆放着电脑书本之类的存在，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正在接着电话, 脸上带着笑意：「我们是文化公司，藉助各种手段提升名气有什么不对呢？贊助医院一批医疗器材,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已经提供了贊助, 那获得一点儿小小的回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是啊，很不幸，没想到会有人因此死掉，但，这也证明了她自身的免疫系统低下，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也是一种优胜劣汰，事情放到更大的局面上来说，对全人类的医学进步，也是有贡献的……」
「……当然，我们都知道，基因研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一些试错成本……希望上次的那些人对你们有用，经过许多代的劣汰基因融合，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一个电话挂断，很快又接了一个新的电话，这一次，他的坐姿都端正了许多，嘴角的笑容也收敛了，哪怕没人看到，仍然一本正经地回復着电话那头的人。
「是，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新药的效果还不稳定……是，我知道……对，肯定还要多试验几次，需要更多的试药人……」
当这个电话挂断，男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啧啧」两声，却也没再说什么，他很年轻，三十多岁就稳坐总经理的位置上，独立掌管一个公司，靠的却并不是他的学歷，他才是高中毕业而已，谈不上什么高深的专业知识，但他知道要怎么做事儿，做最重要的事儿，抓大放小。
他的手在桌子上划过，手指轻轻弹了几下桌面，实木的触感很好，他沉吟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吩咐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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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这个电话挂断，他站起身来，抓起一旁沙发扶手上的外套，随便套在身上，整了整领带，就往外面走。
走出去，他就是腾云文化公司的总经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的成功人士。
没有人会议论他的学歷是怎样的，人们只会看他的外表和实力来评价他的高低，这种风光的日子，他很享受。
「很好，我们公司是要有自己的出版社的……不要拿我们的公司跟那些小公司比，他们有我们的背景吗？我们要做，就要做这个行业最强的那个，收购出版社只是开始，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出版物，甚至是自己投资的影视作品，在这方面，不需要提前限定什么范围，如果不合适，也可以再开办子公司嘛，只要有资本，什么都好说……」
他在车上接着电话，话语之中透露出某种对文化公司经营范围的无知，但这种无知又因为背景和资本而显露出了一种强大。
显然，文化公司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工具跳板，需要的时候，它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一种类型的公司，真正要做的是「腾云」。
曽宜的母亲被送到了医院，她没什么事儿，缓过神来就能离开，并不需要人担心，但这次事件并没有简简单单就此落下帷幕。
「曽宜的死亡原因，真的是自然死亡吗？」
不仅是曽宜的母亲会质疑，警方内部，对此也有质疑，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一个感冒还能死人？听上去怎么像是还在古代似的。
「是的，自然死亡。」
青年法医很是沉稳地给出答案，在很多人为此露出一言难尽、匪夷所思之类的神情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说：「却也不是十分自然。」
这一句话让不少人警觉起来，队长催促道：「具体说说。」
「我对病理学的研究并不深，不能准确判断她是因为什么样的病毒而死亡的，样本太少，在人体死亡之后，病毒也失去了活性，但通过对方亲属的讲述，种种情况，我感觉不是很正常，当然，这也就是一种感觉，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在说出这些让人大失所望的话之后，青年法医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足够多的样本，再请一位病理学专家，或者能够判断……」
「那就赶紧请啊，这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旁边一人直接发话，他倒是个急性子。
青年法医无奈一笑，摊手，没说话。
队长轻咳两声，说：「呃，照你这样说，结果其实还是因病导致的正常死亡，并没有外力作用的其他因素。」
「是，可以这么说，排除得病原因的话。」
青年法医很谨慎，并没有把话说死。
「病因？」
队长沉吟了一下，摇摇头，没说话，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而一旦生病，谁又能控制自己生什么病，不生什么病呢？
往住院区走一走，问问他们，看看他们想不想生这个病，如果问他们为什么生这个病，他们恐怕也很想反问，为什么你们不生这个病。
这话就没法儿往下说了。
那么多医学大佬都没办法解决人类生病不生病的问题，更不要说他们还是非专业的警察了，更没办法，他们还没办法让别人不犯罪吶。
医生不能让人不生病，这也很合理。
至于说体检让人生病这个可能，那么多人体检，怎么别人都没生病，就你一个生病了呢？或者说，那么多人生病，怎么他们都好了，就你死了呢？
这话不能说，一往下说就过分了。
只能说，是由于个体差异吧，同样的病，有些人就能毫无症状能跑能跳，有些人就直接……咳咳，老话怎么说的，这都是命。
「行了，就这样吧，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吶，桥下女尸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队长很快问起别的来，声音严肃，神色也郑重许多。
「啊，是这样的，我们查了……」
长桌两侧，大家的神色都紧张起来，重新投入到了下一个案子之中。
青年法医合上面前的报告，放到一边儿，打开了另外一份儿，的确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吶。
医院里，曽宜的母亲醒来之后就没说话，呆坐了好一会儿，听到丈夫转述的警方留言，她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人死了之后，是要安排一下的，哪怕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也不能把她的女儿留在那冰冷的解剖室内。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曽宜的母亲忍不住又呜咽起来。
曽宜的葬礼那天，学校还在上课，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连安琦和何美，也是后来知道的，她们跟曽宜的关系，的确没有那么好。
倒是曽宜的班上，几个平时跟曽宜关系还不错的女生，请假去了半天，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其中一个还说：「我都不敢上前看，太可怕了，怎么会呢？这么突然。」
有过这次经歷，她们好像都明白了青春的短暂一样，据说之后的学习态度都端正了许多，不再荒废时间做无病呻吟。
何美在跟安琦说这些的时候，情绪也有点儿低落，可很快，听到安琦同意去当平面模特，以后说不定要去拍照的时候，又激动起来，「真的，是怎么弄的？赚钱多吗？」
「还好吧，听起来还不错。」
不得不说，安琦被卢西风说动了，是啊，总是要做点儿什么的，这种几乎零成本的事情，听起来就还不错，主要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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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机是白色的外壳，安琦特意在上面加了一个带流苏的手机吊坠儿，拿出来给何美看的时候，换来何美的阵阵欢唿：「真漂亮，是你买的，贵吗？我早说要买了，我妈就是不肯给我买，说是我这一年最关键，怎么也要等大学之后再买……」
她说着话，眼睛却已经顾不得看安琦，紧盯着手机，按亮屏幕，把上面不多的几个操作都来了一遍，在安琦看来没什么好玩儿的，她却迟迟不愿意还给安琦，连那无聊的小游戏，都让她爱不释手。
「借我玩几天呗，我放学就还你。」
何美是舍下脸皮了，央求着安琦。
安琦不太想，虽然这款功能简单的手机在她看来一般般，但到底是新的，还没新鲜够，可提出来的是何美，就不好拒绝了。
「行吧，放学给我就好。」
「好诶！安琦，我太爱你了！」
第288章
来自新手机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工作邀约。
「好, 我知道了，会准时到的。」
挂了电话，安琦又有点儿忐忑, 她能拍好吗？看别人做很容易, 仿佛就是摆摆姿势的事情, 可自己做的话，想到自己拍照时候被摄影师一点点强调眼珠子往哪里看的情景, 安琦就觉得这可真是要悲剧了。
于是，何美说要陪她一起去的时候, 她没拒绝。
摄影棚并不是多么大的地方，就在一个写字楼内，一百来平的样子, 一个关着门的办公室，还有一个临窗的化妆间加一个更衣室, 再就是一个摆着若干反光板的摄影区域。
「看起来真不错啊！」
何美先到了化妆间，看了看上面摆放的若干化妆用品, 又看了看那个大镜子，不由得赞嘆。
安琦也四处看看, 这里是一个专门的摄影工作室, 规模不大，人员也不多，除了一个摄影师和两个摄影助理之外，还有两个化妆师和两个服装助理, 可能应该还有一个修图的，和对外联络业务的人员吧。
没有看到那么多人, 安琦猜测着，回忆着电话里说的事情。
她这次过来拍照, 就专门是拍照，风格什么的，那边儿已经跟这个摄影工作室沟通过了，不需要她操心，只要她换好衣服化好妆，出个镜就可以了。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过分暴露的服装和不雅的动作，这是早就说好的，她也不是很担心这个。
「你这么年轻，是大学生吧？」
接待她们的化妆师是位女性，扎着一个马尾辫儿，脸上是淡淡的裸妆，清秀的容貌得到了很好的修饰，倍感亲和。
她笑着发问，目光主要集中在安琦身上，她看过安琦的照片。
在见到真人之前，她已经在心中打了几个腹稿，如今看安琦的面容就看得比较仔细。
「不是啊，我们明年才考大学吶。」
何美抢先答话，同时拿起化妆品之中的口红拧开看了看，往手背上涂了一下，对比颜色。
「呀，那还未成年啊！这么小就当模特，可真不错。」
化妆师这样说着，让安琦坐在化妆凳上，抬了抬她的下巴，认真看着她这张脸，语气亲和地说：「我一会儿要给你画一个花仙子造型，你的眼睛长得很好，很漂亮，不需要怎么修饰，简单勾勒一下就可以了……」
她说得轻松，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何美让开了位置，坐在一旁的化妆凳上，看着化妆师忙活。
而化妆师口中的「简单」，很快就凸显出一种复杂来。
安琦眼睁睁看着化妆师又是给她勾勒眼线，又是给她弄假睫毛，虽然不是全部的，只在眼尾处加了部分假睫毛，但其细緻程度，还不算那些涂在眼皮上隐隐有些亮闪闪的眼妆。
「你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还很清澈，就不用美瞳了。」
对于省略掉了美瞳这一步，化妆师觉得很不错，安琦也觉得很不错，只不过她更想吐槽，除了这一条，还有哪里简单了。
哪怕夸她皮肤好，可该用的粉底遮瑕，一样都没少，甚至还因为她的皮肤好，脸上还要打些阴影，凸显轮廓的精緻。
最后妆成的效果倒是很不错，安琦自己看了，也有那么几分惊艷，原来自己化妆有这么好看的吗？
何美更是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哇，这也太好看了吧，我能画这样的妆吗？」
刚才安琦被化妆，不能说话的时候，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这会儿何美直接问起来，化妆师笑着回答：「当然可以啊，你化妆后也很好看的。——其实你们现在年轻，皮肤状态好，一眼可见的青春靓丽，不化妆也好看的。」
两人说得热闹，安琦也不插嘴，乖乖跟着助理去换衣服。
花仙子的衣服主要有两套，一套是绿色的小纱裙，看起来有一种森林仙子的感觉，纱裙的长度就在膝上，安琦纤细修长的小腿完全暴露在外，脚上再配上一种绑带凉鞋，亮闪闪的，像是水晶鞋一样，做成捲髮的头顶再加一些小花朵，自然垂下的样子，有一种烂漫又俏皮的感觉。
「天啊，这裙子好漂亮！」
何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裙子的好看，这一抹绿色带来的心动，让她忍不住发问，「我也想拍这样的照片，我能拍吗？」
她直接问化妆师。
化妆师笑着说：「能啊，不过要预约下一次了，我们一会儿还有客人来吶。」
她这样说就相当于是委婉的拒绝了，何美也不是听不懂，但她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询问：「拍一张不行吗？真的很漂亮，我也很想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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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页
被拉着胳膊摇晃了两下的化妆师面色并不为难，安琦也就没操心，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是妆容的缘故，还是这整体造型的改变，让她也觉得镜子里的人美得不像话。
飞扬的心情哪怕是看到头顶上的数字为「4」，好心情都没跌落下来，拉了拉裙摆，看了看正面侧面的几种感觉，不得不说，这绿裙子真的好漂亮，就是不太日常，不适合穿出去。
摄影师是男性，已经等在一旁了，摄影区已经布置好了造景，只要安琦过去就可以拍了，这次拍摄完全就是室内的部分，总共就两套衣裳，除了一套绿裙子，还有一套是白裙子，前者是林中仙子，后者就是云中仙子了，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感觉，妆容也是要换的。
拍出来的照片用到哪里，安琦问过，好像是作为某种gg业，插画一样的存在于某些并不出名的商品杂志上，就好像是某些品牌选购的内部册子，并不对外发行，受众比较小。
当时卢西风跟她说这个的时候，还怕她看不上这一点，强调说虽然受众小，但这样的照片给的钱多，可以弥补名气上的不足。
他却不知道，安琦最终答应下来，就是因为受众小，不会有太多人看到，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有的时候很羡慕明星的风光，可一想到连隐私都没有，出门就会被盯着，安琦觉得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像是这种，又能满足一下时不时泛起的虚荣心，又能赚钱，还不用担心出名带来的麻烦，这不就是闷声发大财的好事情吗？
正好符合她的需求，这才是安琦同意这件事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那漂亮的新手机。
「对，看向我这里，微笑一下，微微笑……」
摄影师的强调像是在纠正安琦的某些动作，作为被镜头对准的那个，安琦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好吧，她就不适应这种感觉，除非是抓拍，否则真的很难准确呈现对方想要的效果。
接下来是不是要摆姿势了？一个角度一个角度地抠？
好像到了最麻烦的环节了。
安琦心中又升起点儿后悔，却还是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尽量做着相应的动作。
摄影师放下手来的时候，她举动都不自在了，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紧张感一直在持续着，让她的肩膀被触碰的时候，差点儿要条件反射一样打开对方的手。
「放松，肩膀塌下来一点儿，对，这一次肩膀，看，这样……」
摄影师倒是没什么歪心思，指导着压了压她的肩膀，像是对她的僵硬也有点儿无奈，隐隐地，似乎嘆了一口气，「你闭上眼，想像自己是在森林之中，深吸一口气，是林间的空气，很清新……」
被人盯着的安琦闭上眼，她想像不到什么森林，却能感觉到还在自己身边儿的摄影师，对方的举动带出来的细微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一样，好像还有谁的脚步声，哦，对了，是摄影师助理，他好像在附近，做什么？
安琦的思绪有些乱，因为紧张，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很敏感，又因为闭着眼睛的关系，好像怎样都没有安全感。
可她还是维持了自己的冷静，哪怕没办法顺着摄影师的话去想像，还是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身体，做出配合的姿态来。
一点微凉，从天而降，突然落在脸上身上，安琦讶然睁开了眼，看向凉水洒来的方向。
「咔」，快门按下的声音。
「好，就是这样，这个眼神儿很好！」
摄影师在一旁夸赞，摄影助理躲在反光板之后尴尬地沖安琦笑，他的手上还沾着水，水是水杯之中的，那个水杯是一次性纸杯，之前还给安琦喝水来着。
还好，落在身上的水珠算是干净的，不过是被对方甩过来的。
相机之中记录下刚才的镜头，几颗水珠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被拍下来，反射着阳光，有一种梦幻感，少女睁开的眼中保留了这样的感觉，却又多了一层晨雾，朦朦胧胧，若纱若烟，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摄影师很满意这次抓拍，头也不抬地看着相片，不断夸奖：「很好，就这样，保持住这种状态，我们再来几张。」
呃，这种状态是哪种？不然我闭上眼，你们再洒点儿水？安琦想着，略感为难，她是真的不懂啊！
第289章
安琦很快就拍完了那套绿裙子, 在换上白裙子之前，又有人来了。
化妆檯是一个长桌，可容纳三人同时化妆, 如今安琦只占了一个, 坐在她旁边儿的何美见到有人被引领着进来, 忙站起来让出了位置。
安琦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是一个个子娇小的年轻女性, 对方一头黄髮烫成了波浪卷，浓黑的眼线, 长密的睫毛，还有那鲜红的嘟嘟唇，这种极具色彩的冲击感, 实在不是很日常。
「我还以为是什么工作室吶，这地方这么小啊！」
年轻女人一坐下来, 就转动着椅子，把房间扫视了一圈儿, 透着点儿嫌弃地吐槽。
这可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当着别人的面儿说, 完全就是不把人看在眼中嘛。
从门口就开始接待她的化妆师尬笑了一下, 没说话，大约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没人搭话，女人大约也觉得没意思，撇撇嘴, 「算了，凑合弄吧, 记得弄好看点儿，你们化妆的技术……」
她的目光落到安琦身上, 安琦这边儿才换好一套妆容，比起上一套扑灵扑灵亮闪闪的眼妆，这一套的眼妆就日常系了很多，眼角晕染着些许粉红，看上去就是春意盎然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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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妆也带了些粉，最深的颜色仿佛是一片花瓣落在了唇上，不说话就像是含着花瓣一样。
这种，可能也算是樱桃唇的唇妆？安琦不是太懂，但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呃，挺别致的，反正她如果日常出门，是绝对不会这样画的。
「她这样是怎么弄的，我也弄这种的，看起来还凑合。」
女人说话有点儿挑剔，但看她眼神之中的喜欢，对这种妆容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
化妆师看着她的面容有些犹豫，但那犹豫之色，一晃而逝，很快就同意下来，「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你的脸小，这样的妆更显精緻……」
她夸赞着，同时要让女人先卸妆，化妆师递过了卸妆水，女人却仰着脸往椅背上一靠，还抱怨了一句这边儿的椅子没有美容院的舒适，看她的样子，是想要让化妆师帮忙卸妆的。
化妆师略显无奈，却还是接过了这份活儿，开始倒腾起来。
「哎呀，你手轻点儿，那么大力做什么！」
女人不时发出抱怨的声音，却依旧没有自己动手，尽量仰着脸，像是还有几分享受。
安琦去换衣服了，没有多看，等她换了一身白纱裙出来，正好看到那女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连化妆师也换成了刚才为自己化妆的那位姐姐。
何美见她出来，赶忙凑过来，小声跟她说了两句，安琦这才知道自己换衣服的时候，这个女人有多能搞事儿，一会儿嫌弃轻，一会儿嫌弃重，最后挑剔那个化妆师弄得不好，让对方连粉底都没给她上完就被换掉了。
「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这么挑剔。」
何美最后嘀咕了一句。
跟在安琦身边儿帮忙给她整理裙子上装饰的服装助理也是个年轻女性，听到何美这么说，小声跟她爆料：「不挑剔，人家怎么能跟上大老闆呢？」
她的话没什么，可她的神色，带着点儿鄙夷不屑，又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之，成功让人理解了她的意思。
「小三儿？」
何美惊讶，凑近了些，小声说。
「现在可不兴这么说，是秘书，秘书。」
女助理重读了一个「秘」字，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她那样，是哪个大老闆啊？」
何美紧接着追问。
安琦往那边儿看了一眼，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镜子里对方的样子，浓妆已经卸下，那张脸的确是很漂亮的，皮肤也够白，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这样的容貌，也难怪被大老闆看上。
何美这么说，实在是含着些唯心的印象了。
「这个么，就不知道了。」
女助理笑了笑，没再说，她嘴里说着「不知道」，可那笑容，分明像是知道一点儿什么。
何美会意，连忙保证说：「姐姐你跟我说，我肯定不跟别人说，谁都不会知道的。」
这个保证，几乎等同于没有，安琦还在旁边儿吶，可不是不在，但何美的缠人功底是久经考验的，凭藉着她丰富的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她很快知道了那位大老闆的身份，是腾云文化公司的总经理。
说起这位来，女助理不免多说两句，带着点儿鲜花配牛粪的惋惜，当然，在她看来，鲜花是那位总经理。
年轻，不说多帅气，但这个职位足够多金，以后的前途更是不用说，能够受上头其中，过来新办一个公司当总经理，怎么也不是小人物了。
若是成了对方的女朋友，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奋斗得好了，说不定就能直接实现后半辈子的财富自由，过上阔太太的生活。
而在这里化妆的这位，貌似是某个酒吧混的，女助理说得言之凿凿，大意就似有人在酒吧见过她，很可能就是那种为人所不齿的外围女。
当然，她的言语没有那么露骨，多是眉眼暗示，再加上一些说法，什么「见到她陪男人喝酒」之类的，陪了喝酒，谁知道还陪不陪别的。实在是给人太多的想像空间了。
何美听得很入神，时不时发出「哦」「呀」「哈」之类的语气助词，安琦也想听，奈何那边儿摄影师叫了，她就只能赶紧拎着裙摆过去。
摄影区跟这边儿并不是完全阻隔的，算是一种半开放的场景，安琦还能看到女助理跟何美聊得起劲儿，两人就站在更衣室旁边儿，离化妆檯那边儿还有一段距离，说话声音又小，也不怕那女人听到她们说什么，可谓是明目张胆在说对方小话了。
「好，很好，就是这样，这个有所思的表情很不错，对，保持住！」
摄影师注意着摄像头，高声说着，精神饱满的声音差点儿把安琦给震得回了神。
天啊，我都不知道我什么表情，哪里好了？
安琦感觉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没进入状态，完全不知道摄影师到底是拍到什么了，好和不好，完全都是瞎矇。
好在也许是这一次的状态很对，也或者是安琦已经习惯了这种云山雾罩的状态，总之，拍得比上一次快很多，很快就完工了。
摄影师拿着相机回看之前的照片，还不停地夸赞安琦：「拍得很不错，很有天分，这种感觉都能把握住，以后肯定能更好。」
所以，从始至终，我到底把握了什么？
安琦不懂，但安琦觉得那也不重要，毕竟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份赚钱的兼职，没必要考虑太多，对方满意就行了，她就是个听指挥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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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换衣服，出来见到那个年轻女人还没走，安琦也没在意，跟着另一个化妆师去了靠墙边儿的位置，跟年轻女人中间隔了一个空座位。
何美站在那里，挡住了安琦看过去的视线，在一旁小声夸她：「你这个妆真好看，不然别卸了，就这么回去吧，多漂亮啊！」
她这个怂恿来得及时，本来要给安琦递上卸妆水的化妆师也在笑着说：「是挺不错的，这个妆容其实比较日常。」
安琦的唇妆已经被纸巾擦过一遍，不同的浓淡被擦匀了，看起来十分自然，带着点儿裸妆的感觉。
「不了吧，回去还要卸，怪麻烦的！」
安琦微微皱眉，乔溪不爱化妆，安琦也不爱，家中没准备什么卸妆水之类的工具，这要是回去弄了，还要麻烦。
何美不愧是她的好闺蜜，见她皱眉就知道她想什么，连忙说：「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这儿的卸妆水能不能给我装一点儿走，不多，够卸妆就行，让她拿回去自己卸妆。」
这种话，她说得大方，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化妆师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省了事儿，还是不在乎那点儿卸妆水儿，直接找出来一个空瓶子，给她分装了一些，还另外赠送了两片卸妆湿巾，顺口说了些卸妆顺序。
安琦和何美都听得认真，何美点着头连声应：「谢谢了，你们这儿服务态度这么好，下次我们还来这儿拍照。」
化妆师笑着应，还指了指自己的工牌，「你们下次来可以找我啊，我来给你们化妆。」
工牌上只是一个简称「琪琪」，何美见了，讶然：「呀，安琦的小名也叫琦琦，你们还真有缘啊，是同音。」
「是吗？那可真是缘分，可惜啊，我这个琪琪没有这么好看。」
化妆师顺势吹捧了安琦一句。
安琦笑笑，这种话她是没太当真的，一旁已经完成了化妆的年轻女人闻言冷哼一句，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妆容，抬手整理着髮丝，「能有多好看，也就一般般吧。」
她说话的声音并未压低，安琦和何美都听见了，连化妆师琪琪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刚才被嫌弃，现在又……无形的尴尬扑面而来，她们三个不约而同假装没听见。
第290章
进电梯的时候, 安琦和何美先进去了，电梯门正要关上的时候，不徐不疾的脚步声才出现在门外, 大概是在门外按了按钮, 本来正要合拢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露出了那好整以暇的身影。
化好妆的年轻女人顺带着换了一个髮型，黄色的波浪卷上别了一个造型精美的发卡, 白皙的皮肤在淡雅妆容的映衬下，完全凸显出了自己的优势, 哪怕配上那样扎眼的黄髮，看起来也像是洋娃娃一样，有了一种精緻的可爱。
她瞥了安琦和何美一眼, 走入电梯，没有跟她们聊天的意思, 对着电梯上反光的部分照自己的脸，时不时侧身扭一扭, 或者凑近看看自己的睫毛是否完美。
「我觉得这个眼妆有点儿浓。」
安琦不太适应这样的妆，走出特定的环境之后, 总会觉得这样的妆容不够日常, 这也是不习惯化妆的缘故，她照着电梯内部的反光，用纸巾轻轻蹭眼角晕染出来的红痕。
「很好看啊，我觉得很好看的, 你别乱动，弄得不好了。」
何美不仅口头上肯定, 还伸手拉开了安琦的手，不让她自己去蹭花了妆容, 她歪着头看着安琦，的确是满眼的欢喜，「下次我拍照也来这里，感觉很不错的。」
「哼。」
年轻女人突兀的一声冷哼，直接让气氛又有点儿古怪，那种气音之中传递的不屑和傲然，配上她那斜眼看的姿势，真的是……
何美被「哼」得有些不高兴，但对方面对着电梯一侧，又没有正面看她，也没在话语中表明是跟她说话的意思，这时候应承，倒像是讨打似的，没那么欠的。
有点儿憋屈。
「这位小姐，你是鼻子不舒服吗？请不要在电梯里擤鼻子，我这里有纸巾，给。」
安琦说着，抽出纸巾来，直接递到年轻女人面前。
她的话语文明礼貌，仿佛还有点儿关心，唇角的笑容也绝对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但她这种说法，直接把何美给逗笑了。
何美前仰后合，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之意。
年轻女人抽过纸巾，没有擦鼻子，而是直接甩给了何美：「脏死了，口水都喷出来了。」
这随机应变的速度，让安琦都愣了，何美条件反射接过纸巾，不好再扔回去，干脆收到兜里，没再理会对方。
安琦也没想到年轻女人能够这么做，反应过来之后，也有点儿无奈，到这一步就还好，继续的话，难道真的要扯头花？
看看她们两个如今的样子，恐怕谁都不愿意破坏，再想想，好像也没必要，都不认识，哪里来的仇恨。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这个时间点儿，上班的正在上班，也没什么人用电梯，电梯一路没停，直接到了楼下。
年轻女人后上的电梯，却在之后走在了里面，这会儿又抢着最先走出来，何美被她擦身而过带的风「吹」了一下，歪了歪脚，略有不满：「着什么急啊！」
「也许是有急事儿吧。」
安琦口下留情，没有说对方赶着投胎之类的难听话。
乔溪一向的准则是与人为善，安琦自己也是个不爱争斗的类型，时间长了，也就学会在一些小的地方留点儿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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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快走了两步，安琦跟着快步走出来，大厅里人就多了些，有些访客大约是没有得到权限，等候在大厅的位置。
这个大厅的面积不小，还布置着软包沙发，三三两两的，像是一个个卡座，不知道的，看起来还以为是哪个西餐厅或者是什么咖啡厅之类的地方。
厅中播放的音乐也是优美舒缓的，很好地缓解了等候人的心情，桌上还有杂志报刊之类的，有人正靠坐在那里翻看，一副悠闲样子。
有几个干脆拿着咖啡在边喝边聊，有那么点儿下午茶的意思，像是忙里偷闲一样。
年轻女人脚步带风，直接走过这一片区域，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很有节奏的声音。
安琦和何美走在她身后，那些疑似等人的，在电梯门开了之后就看过来了，看到她们三个走出来，有些人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有些人却还在看这个方向。
「诶，他们都在看你吶。」
何美凑近安琦的耳边，小声说，目光已经先一步点名似的把那些看过来的人都一一看了一遍。
「别胡说，可能是看她的。」
安琦摸了摸脸颊，除了脸上的妆容，她今天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普通的裙子可不像前面那位张扬，一眼看去，大概还有个小家碧玉的评价，但前面那位，可真真就是妩媚娇艷了。
何美撇撇嘴，她不太喜欢年轻女人那种类型，有什么话不直接说，非要在一旁摆脸色，看起来就显得刻薄，尤其是她非要换化妆师的时候，何美就差没有去给那位琪琪打抱不平了。
安琦正好没看到那一段儿，也就不知道何美差点儿发挥正义感，仗义执言，跟那年轻女人产生冲突，还奇怪她怎么这回没多认识一个姐姐。
两人没怎么说话，走过这一片区域，来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车子停在门口，黑色的车子看不出什么价位，但漆很亮，能够当镜面的那种感觉，车窗上贴了膜，完全看不到车内。
年轻女人走到车边儿，脸上先露出笑容来，走在后面的安琦和何美从车窗上看到了那个笑容，不得不小小惊艷一下，她长得是真好看。
车门拉开，年轻女人游鱼一样滑入车中，隐约能够看到车门里一侧还坐着个男的，却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西装的下摆还有那裤线分明的西装裤一侧。
好的衣服，视觉上就能感受到质感来。
安琦下意识觉得这可能就是有钱人的车子，里面坐着的就是有钱人本尊，没看到长什么样，但那衣服，应该不便宜。
「哇，这还真是大老闆啊！」
何美像是个合格的嘴替，直接替安琦发出了惊唿，还拉着安琦快走两步，像是要近距离参观一下似的。
安琦往后拉她，不让何美上前，何美倒是不嫌尴尬，凑到别人车前都没有半点儿不自在，安琦却觉得好像贴上去就跟什么似的，还是远着点儿好。
两人在门口拉扯了一下，还没把行动化为嘴上的争辩，车子就开动了，从何美的身侧驶离。
「哎呀，你拉我干什么啊，我都没看到那大老闆长什么样。」
何美看着已经离开的车子，有些遗憾地跟安琦抱怨。
「里面有人，你凑那么近，不太好。」
安琦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绝对不是嫌弃丢人，就是觉得，呃，不够礼貌？反正她可不想表露出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虽然就是没见识。
何美轻嗤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反正车子都走了，也看不到了，就算了吧，转头又跟安琦小声嘀咕：「你说那女的都跟了这么有钱的大老闆了，怎么还到这种地方来化妆，不能有专门的化妆师吗？她衣服都没换诶，难道不是来弄造型的吗？」
她们今天来得早，何美跟化妆师小姐姐也聊得很投入，知道这个摄影工作室，名字是这样叫的，其实还承办一些类似于新娘妆之类的东西，日常的造型也会帮忙做，就是专业度，总是不够上档次的感觉。
何美就奇怪，怎么有人嘴上说自己经常去什么贵妇美容院，其实却要来这里化妆，那美容院不是也能化妆的吗？
能吧？
她都有点儿不确定了。
「可能是这里水平好呢？」
安琦给出一个可能性来，心中想到的却是说不定这里会比较便宜，这种大老闆的秘书，可能还不够有钱，不至于让大老闆报销每一次的化妆开销。
「我看是不错。」
何美也没见过多少个，就是觉得那化妆师小姐姐人挺好的，反正今天感觉非常好，她就觉得对方的技术也很不错了。
没有多聊这个，两人挽着手往回走，完成了这次拍照之后，再有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不定时的兼职，对现在的安琦来说，还挺轻松的，如果每天都这样，她可就不行了。
跟何美在外面逛街，玩了一圈儿，安琦都忘了脸上还带着妆了，等到上楼的时候，碰见孙烨，她打了招唿，孙烨都不敢认一样盯着她看，目光之中满是惊艷。
也是这样的目光，唤醒了她的记忆，不自在地摸了摸眼角，「是不是吓到你了，这妆太浓了。」
脸上浮起薄红来，被熟人看到，还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好像自己特别臭美似的，逛了那么久的街，脸上的妆是不是花了，会不会有些狼狈，万一卡粉……乱七八糟的联想让安琦迫切地想要照镜子看看，手已经摸到镜子，就是没有拿出来，哪有当着别人的面照镜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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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很好看，很漂亮。」
孙烨这时候才想起来眨眼，眨眨眼，笑了：「第一次见你化妆，很美。」
真诚的赞美让安琦也有些脸红，却又嗔怪：「所以不化妆很丑喽？」
孙烨没回答，笑得眼睛弯弯，目光一刻不离她的脸，反而把安琦看得不好意思，快步跑上楼了，关门前，似乎还能听到楼下的笑声。
第291章
那天拍完照之后, 安琦就没再去过那个摄影工作室，电话里知道照片没什么问题，已经採用了, 钱会打到她的卡上, 让她记得查收。
这个时间有点儿慢, 大约过了一个多礼拜，安琦才从银行卡上看到那笔钱, 不多，却让人意外欣喜。
「照片是什么样的啊, 我还没看到吶！」
何美陪着安琦过来看的，她守在自动存款机外面，询问安琦那些照片的去向。
「我也没看。」
安琦回了一句, 抽出卡来，装在包里, 转身看向何美，对方一脸诧异：「你没看？」
「当然没看啊, 我那天拍完不就跟你离开了吗？后来也没去过。」安琦回了一句，见何美还是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笑了, 「有什么好看的嘛，那天你不也见了。」
「我还以为要给你一套，让你自己保留下来吶，怎么说也是你的照片啊！」
照片不能本人持有这件事真的是令何美挺惊讶的, 照片本人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纯纯工具人？
「又不是专门为了拍照片的，也没必要留着吧。」
被何美的话勾起了一点儿可惜之意, 安琦想到那两套漂亮的裙子，还真的想要看看自己当天拍的照片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拍之前就知道这并不会落在对外出售的杂志上，这时候如果去讨要，也会给人添麻烦的吧。
这样想着，安琦就笑着对何美说：「我真人就在你面前，还不够看的啊，还是说，我不化妆就不好看了？」
「好看，当然好看，怎样都好看。」
何美对这种问题敏感得很，直接给了安琦一个满意的答案，拉开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最近班上的一些变化。
高三的学生，真要忙起来还是有很多事儿的，压力也不少，何美现在也感觉到了，吐槽没有以前的玩乐时间多了，她的那些朋友，除了一部分学习成绩一般的，其他成绩好的，也一个个更加积极起来，无形中就少了出去玩儿的时间。
「怪没意思的，上次好不容易高高兴兴出去了，他们也在说什么练习题，名师指导，好像是个露天补习班似的……」
何美吐槽，她平时看起来不怎么用心学习，其实她学习十分专注，但在玩的时候，也十分专注，并不想把两样事情掺和在一起。
「这也正常啊！」
安琦随口应了一句，人生大约就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吧，没有太多从始至终的朋友。
「诶，你还记得董诗岚吗？」
何美突然提起一个人名。
「董诗岚，啊，记得，怎么了？她应该早就出国留学了吧？」
安琦想到那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董诗岚等人，还有她们收到的画作礼物，当然，不能忘记的还有在对方学校见过的惊险事件，从楼顶落下来的人影，飘摇得仿佛是一片落叶，又像是被铅块儿坠着似的，落子无悔。
那惊魂一瞥，大约永远不会忘记吧。
「没啊，我也以为她出国留学了，结果没有，还在国内吶，前不久给我打电话说，让我考她那个大学，我才知道她现在上的是个公立大学……董斌和王喆出国了，贺超好像去了哪个体校，我跟他们都没什么联繫了，倒是董诗岚，说他们寒假的时候肯定回来，到时候有个什么舞会什么的，还让我叫上你一起参加吶，本来她暑假就约我了，我没去……」
何美说起两人共同的朋友，那可真是如数家珍，把那一个个都说了一遍，安琦记忆力不错，没忘记这些人是谁，但听起来也特别生疏了，毕竟后来再没怎么见过，但有那几幅画的交情，也不能说不是朋友吧。
「真难得，你这么爱玩儿的人，怎么没去呢？」
安琦之前没听何美说过这一段儿，现在听来，有些意外。
何美一抬手，很是潇洒地一摆：「我的日程都排满了，哪里有时间去跟她约啊，她那儿也不少人吶，不好让人等着，干脆就不去了。」
即便董诗岚明摆着是有钱人的大小姐，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无形中也会获利很多，但在何美眼中，这还真不是个什么衡量朋友的标准，轻重缓急一排，这位董诗岚大小姐自然就排不上号了。
安琦早知道何美这个特性，遇见新朋友的时候，就有点儿喜新厌旧，那些日子必然是紧着新朋友来的，可等到时间久了，新意不在的时候，那自然还是要论资排辈，老朋友排在前头的。
这么算一算，自己怎么也算是何美的老朋友，这关系，坚不可摧啊！
话题很快再次扯远，何美又说起了别人，安琦也就跟着听，两人逛街，走一路，也说了一路，最后没买什么东西，纯逛了，难得走了那么多路，回去也觉得腿疼。
星期天的时候，孙竣和孙诚来了安琦家一趟，乔溪在外面给乔珠帮忙，两人就直接到家里找到安琦，孙竣特意给她带来了一本没有刊号的杂志。
「看看，这是什么？」
孙竣没有打哑谜的意思，直接翻开内页，让安琦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如同插画一样，竟然占据了一整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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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到自己的照片这样正经地出现在杂志上，哪怕知道这并不是对外出版的杂志，没有多少知名度，安琦也不免有些高兴，「这是我的照片！」
「拍得很不错，我专门从卢西风那里要来了一本，怎么也要给你留个纪念不是，其他的照片就没办法了。」
孙竣如实说着，也没觉得这样显得自己能力不行，多少还有点儿表功的意思。
已经知道安琦兼职拍照的事情了，孙诚抱怨道：「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儿，还瞒着我，还不是我先发现的？」
他说的是卢西风手里这本杂志的事情，孙竣没想起来有这茬，还是孙诚见了，说这内页上的人怎么那么像安琦，这才引来孙竣的注意，要了这本杂志给安琦。
「不行啊，你们瞒着我，还是不是兄弟了，这事儿也有我的功劳，要请我吃饭。」
孙诚趁机要好处。
安琦赚了些钱，手头就不小气，一口应了下来，还是孙竣把吃饭改成了吃冰淇淋，三个人转战到冰淇淋店了。
孙诚嘴上说得热闹，点的东西却不贵，安琦笑笑，理解了哥哥的好意，爽快付帐。
正好在店里的许志见到是安琦，笑了笑，给她了一个优惠，还赠送了一个钥匙扣给她，上面的卡通玩偶肥嘟嘟的，很是可爱。
孙诚很是敏感，才出了点门，就问：「你认识那小子？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无事献殷勤……」
「什么呀，这本来就是给顾客的赠品啊，难道我不是顾客吗？」
安琦不满，晃了晃钥匙扣，小玩偶晃啊晃的，像是在卖萌，可可爱爱。
孙竣在孙诚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让他把后面的话都忘了，转而自己对安琦认真说：「等你上了大学再谈，到时候能够遇见更好的人，现在就不要分心了，学习成绩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老师肯定也说过吧，敲门砖。」
「说过，还说过好几遍吶。」
安琦想到老师的话，忍不住脸上又有笑意，从古至今，大人忽悠孩子，大约都是那几招吧，说是敲门砖，却不知道以后上了大学，更有的卷，还是全方位的卷，只有学习成绩好，就有点儿不吃香了。
她压下心中的话，没有对他们说，这两个肯定已经知道大学所要面临的压力不比高三小，还不是用同样的话来哄她。
屠龙者终成恶龙，他们已经变了。
回到家中，安琦看了看孙竣捎来的杂志，文字内容不算太多，大部分都是各种珠宝首饰的推介，少量文字不是说涉及理念就是说品牌价值，再有明晃晃的价格作为门槛，让一些人望而生畏。
小部分则是一些服装彩妆之类的相关搭配，安琦的照片在上面当做插画页也不过是因为某品牌的这一期主打产品是个什么花仙子系列，于是就有了安琦以花仙子照片作为主题的照片，还有即兴搭配的小文案，仿佛是讲述一个童话故事，说明创意来源。
这个珠宝品牌并不是什么大牌子，安琦看着觉得很陌生，想着就是某种小品牌的吧，连个代言人都没请，不然这种时候，应该让代言人上照片才最有说服力，明星的带货能力，可不是她这样的插画照片能比的。
再有，她这两张照片上，也没戴什么珠宝，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高端杂志，随便看看吧。」
安琦这样想着，翻过去看了看别的页面，上面也有一些美女的照片，同样也不是什么明星之类的，但拍得的确不错，都挺好看的。
同一时间，腾云文化公司总经理也翻开了这本杂志，随意翻看了几页，看到了安琦的照片，多看了两眼，微微点头，觉得很满意。
「以后就照这样，多找些美女来拍，不用请什么明星，这是内部的刊物，没必要那么耗费，想要看明星，外面的gg牌上，多少没有，都看腻了，这里面就要一些新面孔……」
第292章
乔溪对安琦所做的事情, 知道一些，又不十分清楚，见到杂志上安琦的照片, 笑得开心, 好似雏鸟化凤, 让她的愉快之中又多了两分欣慰。
「要是……就好了。」
她的话中有模煳不清的词彙带过了，又像是没有说那个词, 可安琦莫名明白了，人生有缺啊。
对乔溪来说, 所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幸福，有丈夫有孩子，孩子也优秀有成, 就是最好的了，可她的婚姻最开始的时候就布满了裂痕, 以至于破碎之后几乎无可弥补。
少了这一项，剩下的再怎么好, 也不是四角俱全了。
对此，安琦也毫无办法。
乔溪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心情低落, 既定的事实, 她早就接受了，自然也不会时时感伤，如今不过是应了景，觉得有那么一处短板实在扎眼, 却也无所谓去弥补什么。
她下一句话就高兴地说着要把这本杂志给乔珠和乔姥姥都看看，其中还重点提了一下周霞。
「让她看看, 也省得她以后瞎操心。」
乔溪没有具体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仿佛攀比的念头，但安琦也能猜到, 她生而知之，这辈子记忆力又好，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她可还记得清楚。
当年安琦被乔溪执意要生下来，周霞是很说了一些风凉话的，这些是后来乔姥姥说过的，再有就是安琦出生之后，因为是个女孩儿，按照那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不可能直接推给安广玮那边儿养，恐怕人家也不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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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霞就提议，要把安琦送人，她还主动帮忙找好了人家，说是比自家条件好，趁着孩子还小送人，对那家人来说，孩子也跟亲生的一样，也不耽误乔溪嫁人。
带着一个孩子的离婚女人，总是不如没带孩子的再嫁容易，周霞是这么看的，甚至一度还说服乔姥姥偏向于她的说法，跟着劝乔溪。
当时安琦其实是有点儿无所谓是谁家孩子的，作为一个穿越者，哪怕再次降生一次，对母体所有的感情，直接说比肩母亲，那就有点儿过了，成年人的思维，不是到处认妈的。
她又刚降生，对外界的事物都还看不清楚，也无所谓是在什么样的家庭条件，于是周霞当着她的面儿说这些的时候，在说到一些动人之处，她甚至还有点儿心中贊同。
总不能让她的存在拖累了亲妈再嫁吧，若是亲妈以后因为这样过得不好，后悔抱怨，或者恼恨她的存在，又怎么办？
不是单纯的小孩子，真的很难把母爱视作理所当然。
安琦的不安就表现在对外界的疏离，对乔溪这个当母亲的，也没有多亲近，反而是凭着性子待人，谁弄得她不舒服了，亲妈也哭给她看。
所以，在婴幼儿时期，安琦真的不像很多穿越者那样表现得极为乖巧懂事，讨人喜欢。
可乔溪是带着亲妈滤镜看安琦的，哪怕那小小的婴儿一脚踢在她的下巴上，反正不疼，她还能反手在对方脚心亲一口，亲得婴儿嫌弃又躲闪不开，只能在床单上蹭掉脚心沾上的口水。
总之，那时候的安琦跟普通的婴儿一样，并没有那么好待，让初为人母的乔溪没少享受孩子哭闹的福利。
即便如此，安琦都以为她会被周霞和乔姥姥说动的时候，乔溪总是拒绝的。
「我的孩子，凭什么给别人，我能生她下来，我就能养大她，你信不信，她以后肯定能过得很好，比你都好。」
这是周霞在故作为安琦以后担忧，劝乔溪为了安琦以后发展更好就给她找个更好的人家的时候，乔溪的回答。
面对乔姥姥那经常的感慨「带着这么个孩子，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乔溪更是直接回答：「那就不嫁，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你要是嫌我碍眼，等月子之后，我就回家住，我又不是没房子，我的后半辈子，不用你操心。」
乔姥姥被怼得，一个劲儿骂乔溪不知道好赖人，还说什么「我等着你后悔」。
可她们的话，都落了空，乔溪从没有后悔过，也没有过得不好。
安琦认清这一点之后，就开始乖巧，她已经占据有了有利条件，既是穿越者，又有上辈子的记忆，做什么都应该比同龄人更好才是，若是还被那些小屁孩儿比过去，那她有什么脸说让乔溪以后为她骄傲？
为此，在小学的时候，安琦又有点儿没水准地展现了自己过人的学习天分，甚至还积极主动要跳级，制造什么「天才儿童」之类的社会新闻。
结果却被乔溪给否了。
不知道是说她胸无大志好，还是说她真的就是那样秉持着快乐教育的法则好，反正她不允许。
「学会了就去玩儿啊，傻丫头，我小时候那么爱玩儿，你怎么就不像我呢？」
「着什么急上学啊，我都帮你算过了，以后上学的时间少不了，现在表现越好，以后越辛苦……」
「你看看人家孩子，一个个放学都在外面跑，怎么就你爱在家里待着，总是看电视，小心眼睛看坏了，去，外头玩儿去！别跑远了啊！」
「学无止境懂不懂，我又不指望你当个什么大人物，成绩考好就行了，不用太着急。」
在乔溪这种教育法则（拖后腿）之下，安琦努力鼓起来的雄心壮志，也像是肥皂泡泡一样，一吹就破了。
好吧，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勤勉的人物，她摊牌了，不装了。
唯一还在坚持的，就是好成绩了，安琦觉得，这么简单的题目，要想考得不好，那也是有点儿难度的。
而她渐渐长大之后，周霞和乔姥姥都没再说过那些话，也就没人知道，安琦其实知道她们这段过节。
「也不是什么正经杂志，拿去给她看，舅妈肯定要嘲笑的，不如等以后有什么好的了再说，这个咱们就自己留着看吧，我也就这一本。」
安琦的话劝住了乔溪，她对周霞的心思还是有点儿了解的，安琦和乔栋泽年龄相差不大，也就是说周霞和乔溪前后脚怀孕生子，周霞为乔家生了个儿子，理论上是有功劳的，可耐不住那时候乔溪更受重视。
无论是离婚，还是离婚还要生前夫的孩子，还是个女儿，都分走了太多乔秉义的心思，等到两个孩子降生之后，明明安琦这个女孩儿应该更不受重视，可乔秉义为了弥补安琦没有父亲的缺失，对她总是额外关照一些，比对自己的儿子还好。
对乔溪更不用说了，于是周霞受到的关心和爱护，自然是要少很多，起码她自己认为少很多。
明明物资不算艰难，可安琦这边儿多吃一颗鸡蛋，她都能逼着乔栋泽也吃一颗鸡蛋，哪怕乔栋泽不爱吃，吃了就悄悄吐了，她也不允许对方少了这颗鸡蛋的供养。
心思有点儿小了，但好在也不是会迫害人的那种，本性还是善的。
「就一本？」
乔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捨不得把这一本外借了，「那我让你姨看看，拍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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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页
这一次，安琦就没阻拦，不让周霞知道就行，不然免不了对方又要作妖，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问题来，不是乔秉义为难，就是乔溪为难，倒不如现在维持和平状态比较好。
乔溪一出门，安琦就更加放松自我了，推开书本，去开了电脑，在上面浏览了一些新闻，发现聊天号闪动，这才打开，看到了一个被推送过来的聊天群。
她的号上有些根本就不认识的人，那是最初申请成功之后一登陆就主动加上来的人，有些多，她也懒得一一去辨别删掉，反正她也不怎么聊天，就随便这些人存在了。
这个推送聊天群的人，就是一个陌生的头像和名字，无法辨识的字符组成的名字连读音都很难确定，像是什么生僻字大集锦，又透着几分二次元的感觉。
「什么聊天群？」
安琦打开晃了一眼，聊天群的名字是「明天你还在吗」，感觉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
她点开看的时候，不小心加入进去，竟是直接就成了群员之一，里面正有一些人在说话，瞄了一眼，多是些「好累啊」「我听说林中的风景好」「不如去泯河」「感觉要坚持不下去了」「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安琦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群到底是做什么的，消息中间提示了有新成员加入，这些聊天内容却也没有变一下，好像对她的加入视若无睹。
「好奇怪啊！」安琦感慨一句，正要删除这个群，冬原给她发消息了，她点开另一个聊天框的时候，顺手就关掉了前一个，因为屏蔽过消息提醒，那个聊天群的图标也没有再闪烁了。
冬原发来的消息，问的是她的近况。
对方总是这样问，安琦也习惯回答了，想都没想就说明了自己拍照上了杂志的事情，冬原要求看看那些照片，安琦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太麻烦了」，现在的手机是有拍照功能的，不过往网上传还不那么方便，需要通过数据线传送，安琦藉口不会，直接拒绝了。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照片传到网上，发给什么人，哪怕对方可能认识她，知道她长什么样。
第293章
安琦自从家中有了电脑以来, 上网的时间就是比较规律的，每天晚饭之后会玩儿一会儿，节假日的时候, 多会在下午的时候看一会儿网上的新闻, 而每一次一打开电脑, 就会不假思索地挂上聊天号，已经养成了习惯。
这个聊天软体目前还没有花样繁多的用途, 连群聊天的屏蔽功能，也不能一次设置, 永久起效。
每次上来都能看到那闪烁的图标，紧急得仿佛是什么警告一样，安琦就会下意识点开, 长串的文字刷屏一样，很多都一晃而逝, 根本看不清楚，但最后定格不动的那几行文字还是能够看到的, 多半都是一些很消极的话。
看得多了，安琦也终于明白这个聊天群是做什么的了, 分明是负面情绪发泄群嘛。
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当社畜的时候, 也曾因为老闆的一些奇怪要求而愤愤不已，偏偏这种东西又不能跟同事吐槽，免得以后传到老闆耳中，砸了自己的饭碗, 而事情又不大，过了一段时间, 可能自己都不以为意了。
当时就有人给她推荐了一个叫做「奇葩老闆」的聊天群，加入群的都不会用自己的真名, 一个网名谁知道那一头的是人是狗，安全性强了很多，有些话也就更好说了。
众多群员，一个个阐述自己的老闆是怎样的惨无人道，什么五彩斑斓的黑，简直是小儿科，把人折腾一圈儿最后选用第一版方案，那也是常事儿，其中还有一个透露自身性别女的群员吐槽自己老闆责问她男厕所坏了她知道不知道。
她当时都被问蒙了，男厕所坏了，她怎么知道，怎么负责？她用坏的吗？
至于什么给老闆家充当司机，顺便接送对方儿女上下学都是小事情，还有什么扣工资的若干理由。
总之，整个群中都瀰漫着一种「声讨」气氛，大家在吐槽之后，都觉得欢乐无比，也就暂时忽略了现实的不快。
人嘛，有的时候还是要有个发泄渠道的，把负面的东西倾倒出去，剩下的就是阳光而正面的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琦看到一个群员在聊天群中发言说「我不想活了」的时候，似乎都能想到一个抓乱头髮满脸丧气的女性形象，这恐怕就跟「累死我了」是一个意思，喊两声发泄发泄罢了。
正想着，就看到下面有一条文字适时地跃出来。
——是有什么困难吗？冷静冷静，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的家人伤心难过……
安琦唇角不由浮现一个笑容，这人，是把玩笑话当真了吧。
当一个人说「我真想死了算了」的时候，多半是抱着某种逃避的心态，但绝对不是真的想死了。
可如果旁边儿有人一本正经地劝她不要死……安琦的脑子里都有画面了，一个女生趴在栏杆上，感慨着「死了真好」，在她旁边儿站一个人认真询问「你怎么知道死了好呢？有对比数据吗？」
不行，忍不住了，笑一会儿先。
带着笑意，安琦好一会儿没设这次的屏蔽，等到缓过笑意再看，屏幕上已经多了很多话，负面宣洩的有很多，工作不顺利，学习压力大，还有父母不重视，朋友孤立，好多群员都在踊跃发言，积极地刷屏，之前发话的那个群员仿佛被淹没在群众的汪洋大海里面，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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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页
安琦没细看，这类问题，恐怕大家多少都有些，看多了影响心态，很是熟练地在设置上勾选了一下，就把这个事儿放到一边儿去了。
她设置得太熟练了，以至于都忘了其实还有删除这个群一劳永逸的选项。
次日，有人从泯河垂钓发现一具尸体的新闻让安琦多看了两眼。
「泯河？」
好像有点儿眼熟，是在哪里看见过吗？
报纸上的照片是一张看不出具体走向的河流，主要是河水的照片，那具尸体并没有呈现在照片上，旁边儿的文字则说明了警方的初步判断，是自杀，然后唿吁大家健康心态，不要做这种损耗生命的无意义行为。
这位记者的话语仿佛有些偏颇，隐含着某种对自杀人士的偏见，大意是说对方长这么大浪费粮食不说，还浪费了不少社会资源，如今死了还要跳到泯河里死，泯河属于自来水厂的上流，也就是说这里的河水经过净化过滤，可能就是流入千家万户的饮用水，泡了一具尸体，多让人噁心，可谓是污染环境的毒瘤。
一行行文字仿佛犀利的箭矢，刺得人不舒服，哪怕安琦并非自杀者，也跟那位自杀者非亲非故，可看到这样的毒舌评论，还是觉得有些过分了。
何美倒是连连叫好：「这人是怎么想的啊，想死的话，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了，为什么要去泯河呢？」
「你去过泯河？」
安琦听出来问题所在，问了一声。
「我没跟你说吗？上次去游泳，就是去的泯河，诶，真是的，以后不能再去那里了，一想到要去游泳的水里死过人，我心里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何美嫌弃地抖了抖报纸，仿佛是想要把这一篇影响心情的新闻抖到不存在一样。
「想开点儿，几千年歷史，咱们国家哪里没死过人呢？要是按照这上面的说法，恐怕你的洗澡水，也是被大家喝了。」
老实说，浸泡过尸体的尸水的确让人感觉很糟糕，但何美她们去河里游泳，那水是不是可以算作她们的洗澡水，不仅是洗澡，还洗了脚，这一想……恶……安琦都觉得自己想像力太好，自己噁心自己了。
看着安琦说完一言难尽的样子，何美那嫌恶的表情不由得转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你这是噁心我吗？你这是噁心你自己！」
旁边儿的孙烨那更是一言难尽，一语不发地起身，走出教室，想要唿吸点儿新鲜空气，让自己放下某些联想。
见他走了，何美跟安琦倒是有志一同地又笑起来，倒像是一致对外获得胜利一样。
奇怪的笑点让两个女生之间的友谊也有点儿古古怪怪，有的时候单薄得像是一戳就破的纸，有的时候那纸恐怕比钢铁还坚硬。
好巧，下一堂课就是歷史课，歷史老师讲了一段歷史，其中涉及到的背景就是泯河。
一位着名的歷史人物在逃亡的时候，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于是投水而死，不错，那水就是泯河之水。
歷史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想到了今天看到的新闻，不由得幽默了一下，扩展性说了说在泯河中死掉的着名人物都有谁。
从古至今，少说也有十位死在泯河。
最古老的一位就是这位逃亡到泯河，投水而死的，算是自杀，后来的，就有点儿偏了，一个是宫廷政变的导火索，被暗杀在船上，最后丢到泯河之中的，一个是一场小战役，以附近某个平原为名，那位将领却是死在泯河的，万箭穿心，据说河水都被染红了……
歷史老师讲得兴起，竟是拓展了五分钟相关内容，最后才玩笑一样说起来泯河几乎要成为自杀圣地。
安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先看了报纸上的新闻，以至于听到老师讲的，觉得对方也是看到这个新闻才有了这么多联想，也亏得是歷史老师，这总结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认真投入到歷史学习之中，就会发现高水平的老师带给她的是更高的享受，一条时间轴贯穿始终，脉络一理清楚，就好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每时每刻的填充都会给安琦带来顿悟一样的感受。
似乎是一具骨架正在被慢慢填充上血肉，覆盖上皮肤，从而变得丰盈饱满，每一个细胞之中都蕴含着一个故事，它的人生就是一部人类的歷史。
这种联想带给安琦一种精神上的拔升，那种美妙的感受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像是徜徉在歷史的长河之中，沐浴着充满沧桑的阳光，继而获得人生的感悟。
真正投入进去，什么泯河就成了小问题，以至于课后何美再跟安琦说起泯河相关的时候，安琦还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你快说啊，你去不去？」
何美摇晃着安琦的手臂，这种突发的任性要求，她觉得只有安琦会陪她。
「才死了人的地方，你不怕啊？」
安琦无奈，语气之中却已经倾向于同意了。
何美瞬间理解，笑起来：「这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你说的吗？哪里没死人，别想太多就好，指不定咱们学校还是建在乱葬岗上的，地基之下至今都有没挖出来的尸骨，需要咱们学生的阳气镇着……」
这种说法，早就有，还有人说全国的大部分高校选址，以前都是乱葬岗，什么阳气镇着的说法，也不是她们首创。
至于这种说法的真假，倒是不必深究，十年前不是，百年前不是，千年前不是吗？再说了，谁又规定了乱葬岗一定要埋个千人百人？指不定这里就是胡乱埋了几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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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页
第294章
何美的性子有点儿人来疯, 说要做什么，那是兴头上，立马做了不可, 再加上泯河其实并不远, 她去过几次, 路熟，一个中午就能打个来回, 她们也不是要在那里露营的，倒是没必要待太久。
安琦用手机给家中打了电话, 说了中午不回去吃饭，还给何美那边儿也打了个招唿，挂了电话之后, 何美一脸艷羡：「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手机啊，真方便。」
孙烨在一旁笑着说：「怎么, 这次你爸不给你买了？」
「他自己都还没有，怎么可能给我买, 还得再等等。」
何美对此也是有些没法儿，手机好用谁都知道, 可之前没用过手机的人, 也没这个用手机的习惯，自然觉得不必要添置这样一个物件。
安琦笑笑，不说话。
泯河一行他们三个去，孙烨中午也没事儿, 他一个人，也不用非要回家吃饭, 跟着安琦和何美在外面小饭馆吃了一碗面，三人就坐着车去泯河了。
「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正热吶。」
说到在河水之中游泳的滋味儿, 何美不由得笑起来，「河水里和游泳馆就是不一样，更开阔些，心情也好。」
至于水看起来不通透，更显脏这样的小问题，其实也不算什么。
安琦一脸的敬谢不敏，到现在还不会游泳的她，实在是不好参与有关游泳的话题。
「我上次来，应该是六月份儿吧，来这边儿钓鱼。」
孙烨这话一出，引得何美和安琦投来诧异的眼神儿，在她们的普遍印象之中，钓鱼这种活动一般都是老年人比较喜欢。
「看什么啊，我不就是自食其力，想吃鱼了吗？」
孙烨说着，夸赞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做的烤鱼很好吃，他们当时就是在河边儿，现场烤鱼的，那可真是鲜活得很，钓上来一条就处理一条，只怕不够多。
「听起来很不错啊，你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们也爱吃烤鱼啊！」何美抱怨了一句，眼珠子一转，「安琦最爱吃烤鱼了，你不叫我就算了，怎么能不叫上安琦呢？」
万万没想到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见到安琦眸光一转，瞟向自己，那柔柔的眼波让孙烨略显懊悔，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下次一定叫你们，我当时也没想到。」
其实当时并不是专门为烤鱼去的，到场的人也极为杂乱，哪怕是孙烨，在那种场面之中，也绝对不是挑大樑的那个，所以他也没想过拉着安琦去，但这些话，就不好说了。
「好啊，那就下次。」
安琦没有何美那样不依不饶的揶揄，拉了何美一把，爽快应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应允的下次之约。
车辆到站，几人下车又走了一阵儿，就看到了泯河。
粼粼波光像是一匹浮光锦，对岸的风景也郁郁葱葱，一眼看过去，蓝的天，白的云，绿的树，再有那仿佛闪耀着动人金光的河流，自然之美，恍若画卷。
河流两岸的风景不同，河这边儿的树木相对少一些，还能看到仿佛是私搭乱建的铁皮屋在不远处，外围零散摞着一些木板木条之类的东西，再有些零零散散的树木，都不粗，最粗的恐怕也不过是男子胳膊粗细，更细的就差跟竹竿比腰身了。
灰白色的石头从河边儿一直蔓延到脚下才渐渐有了沙土混杂，有些大块儿的石头，就在河边儿，像是一个等候人攀登的码头似的。
「我还没有见过海，但想来，见海的那一刻，就像现在这样，感觉眼前一下子都开阔了吧。」
何美很有地主之谊地主动给安琦介绍着，她身边的朋友都爱玩儿，各个地方去的不比她少，能够永远等着她显摆一下的也就是安琦了。
安琦很好地满足了何美的愿望，看着眼前这一片风景，捨不得收回视线，贊了一句：「这地方真不错。」
孙烨没有跟何美抢着发言的心思，嘴角含笑，跟着她们两个加快脚步。
来到河边儿，才发现今天的太阳有点儿晒了。
「在这河里游泳才舒服吶，上次……」
何美说起上次某人在河中游泳，鬼使神差竟然捉住了一条大鱼，「可惜我们当时没办法烤鱼，不然还能把那鱼留着了。」
她说着，又用目光恶狠狠瞪了一眼孙烨，很有些追旧帐的意思。
孙烨无奈，笑笑，好吧，是他自己说漏嘴了，就不应该让她们知道。
可算是记住了，下次有什么事儿都不能漏掉她们。
何美也没再多说，她暗示到位之后，就引着安琦一同去河边儿玩儿，她这时候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看自杀圣地的。
安琦也没提醒，比起提那些煞风景的事情，还不如好好看看风景，就当学习之余，放松放松。
何美抢先登上了一块儿灰白色的大石头，招唿安琦上来，「来啊，站在这里看，风景才特别好！」
「好。」
安琦拉着她的手，跟她一同挤站在石头上，向远方眺望一圈儿，看到一道身影的时候，让何美也看过去：「你看，那边儿是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何美已经对着那个方向真臂高唿：「叶希伦！」
何美跳着脚，格外激动的样子，安琦反而害怕她站不稳，从石头上滑下去摔到了，忙扶着她。
这时候孙烨见安琦晃了晃，怕她站不稳，伸手要拉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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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页
两人手还没拉上，叶希伦就从不远处跑过来，笑着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还要问你吶，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美直接发问，打量着叶希伦，他身上没穿校服，t恤配运动裤，再有一双运动鞋，几乎百搭任何场合，在这里出现，也不是那么突兀，像是正常的在河边儿漫步欣赏风景的小青年。
可何美和安琦都知道，叶希伦这人，绝对不是什么爱欣赏风景的性子。
「我发现那起自杀案恐怕有点儿问题，这才过来看看。」
叶希伦没介意自己被何美反问，率先回答了问题，笑容阳光爽朗，完全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样子。
「什么问题？」
何美跳下石头，拉着他追问，很感兴趣的样子。
「先松开我，我说，我又不跑。」
叶希伦抱怨一句，等何美松了手，才说自己是怎样发现那起自杀案有问题的。
人是自杀的，没毛病，警方调查出来的结果，这人失恋了，再加上生活不顺，一时想不开自杀，也很正常，连遗书都找到了，明显是自己主观意愿告别世界，还特意选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这本来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的，但自杀的人太多了点儿。
「报纸上没写那么多，可之前的确还有几个，有个是烧炭自杀的，还有上吊的，跳楼的……」
叶希伦一口气说了好几种自杀的死法，听得何美啧啧：「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就不怕疼吗？我要是自杀，就找一个大浴缸，泡在里面死，据说泡在热水里死很舒服。」
「你从哪里听得『据说』？」
安琦忍不住吐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小女生的必备幻想之一，总觉得死也要死得浪漫而唯美，为自己设想一下未来的死法。
在她们眼中，也不觉得自杀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恐怕也是因为并未多想这件事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吧。
「你们还要不要听我说？」
叶希伦还没说到重点，就被何美忍不住插话和安琦忍不住吐槽给打断了，听了话头，问了一声，见两人齐齐点头，这才继续说下去。
「我查了，最早一起自杀案在六月初，然后陆陆续续，到现在，已经死了三十多人了，全部都是自杀。」
说到正题，叶希伦的神色严肃不少，「平均一个月就要死十来个人，这种数据太不正常了。」
他的话一本正经，也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很认真，但何美听得一脸纠结：「你这学到底学了什么，怎么还研究起什么数据来了？」
她对叶希伦不务正业的印象早就根深蒂固，不至于在此时才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但总觉得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安琦也有同感，到底是什么人会去统计月平均死亡人数是多少，又研究其中多少是自杀，多少是他杀吗？
这种数据上面的总结和统计，真的是叶希伦该干的事儿吗？再说了，这个又能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吗？
就现在一个自杀案有问题？
可，不是都确定自杀了吗？
孙烨眸光一闪，已经听明白叶希伦的意思：「你是说，有人组织？」
他的这句话，让叶希伦忍不住打了一个响指，一脸「知己难求」地看向孙烨，「对，就是这样的，我觉得这是有人暗中组织的自杀案，虽然都是自杀，但那个组织他们自杀的人，恐怕也有诱导的嫌疑。」
可惜，叶希伦这样的推论并不能够说服警方，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证据，最主要的也是这些自杀者，天南海北，并不都是本市人，他们的生活圈子看上去也没什么交集，各行各业都有，就凸显了一种随机性。
也不能排除会有巧合啊。
第295章
「如果现实中不认识, 会不会是在网上认识呢？」
安琦斟酌着，提出一个可能性来，她想到的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聊天群, 许是被叶希伦的话触动, 她想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泯河」这个名词了, 正是在那个聊天群中，所以,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联繫？
「网上？」
叶希伦愣了一下，他的时间大多用来调查线索, 推理一些案件上，还没有多少涉及网络的方面，对网上繁杂的信息也少有筛选, 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被提醒后, 有点儿恍然大悟的同时，看向安琦的目光之中也带了几分思量, 「你是怎么想到网上的，你……」
「我有一个聊天群, 里面好像有人提到过泯河, 感觉上……」
安琦被那探究的目光一刺，半含半露的话直接脱口而出，说完了才觉得有些突兀，这也不一定就是跟那个聊天群有关, 这样推断，实在是过于莽撞了。
「我也觉得有可能是网上, 现在网上聊天的那么多，指不定他们就是一个聊天群的呢？」
孙烨这时候开口, 抢先了何美一步，何美张了张嘴，见他说话，就等他说完，才跟着点头，她也算是个老网虫了，对网络聊天的熟悉程度，还在安琦之上。
「是什么聊天群？我能进去看看吗？」
叶希伦问，他很感兴趣的样子，倒也不是很探究为什么安琦会加上这样的聊天群。
他这般表态，何美更是积极，直接提议转战网吧。
太阳太晒了，哪怕泯河的风景好，也抵挡不住这样的阳光长时间照射带来的负累。
安琦和孙烨毫无异议，跟着何美到了阴凉的地方，何美不由得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这要是再晒一会儿，我都该脱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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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页
这话有点儿夸张了，不过安琦还是点了头，表示深有同感。
二十分钟之后，四人到了一个网吧，叶希伦表示既然是帮他查找东西，就是他请客，很是大方地开了四个机子，让大家都上网。
四个机子连在一排，叶希伦坐在了靠边儿的一个位置上，安琦要加他入聊天群，也为了方便说话，就坐在了她的旁边儿，剩下两个位置，何美抢先一步，坐在了安琦旁边儿，挽着她的手臂，沖孙烨笑：「你可不要那么小气啊，我就这会儿跟安琦同桌，回去了还是你的。」
孙烨笑着摇摇头，坐在了另一边儿的位置上，安琦回头，拍了一下何美的头，怪她乱说话，却又不好在人前跟她多说什么，浅浅一笑，专注到电脑屏幕上。
聊天群很好找，倒是那个推荐聊天群给他人的方式，她还没操作过，找了一会儿小图标，竟然还是被何美给指导了。
「你要说别的，我可能不知道，但说这个，再没有人比我精通了，连最近新出的功能我都知道。」
何美炫耀起来这方面的长处来，安琦不走心地夸赞了一句，看着她很是熟练地帮自己操作完成之后，回眸，无意中对上了孙烨看过来的视线，微笑，所以说，她觉得自己的座位真应该跟何美换一换，她明显很想跟叶希伦说话啊！
夹在两人中间，听着何美一会儿冲着自己这个方向说一句什么，才要分神，就发现那边儿叶希伦直接回答了，两人隔着她聊天，倒是都不觉得别扭。
安琦却别扭极了。
等到从网吧出来，再次感受到外面阳光的温度时，安琦回头看何美，拿手指虚点了她两下，一副已经看透她心思的样子。
何美也不慌乱，沖她讨好地笑了笑，抿着唇，手指从唇角横划一下，示意她「不要说」，安琦无奈，点了点头，这么明显还用得着她去中间传话吗？
后来，安琦有时间单独和何美在一起的时候，就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啊，什么啊？想什么？」
何美一开始还装傻，等到装不下去了，就带着几分羞恼，「什么怎么想的嘛，我也不知道，反正吧，我就是对他有好感。」
她一坦诚，安琦反而无话可说了，青春少女，对一个优秀的男生有好感，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只不过，她有好感的人选是不是太多了些，上次那个……
没有说话，但目光和表情，似乎已经暴露了心中所想，何美气恼极了，反而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我有什么办法，他们都有很好的地方啊，你说，要是这些合起来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最完美不过了！」
这可真是天真的幻想。
「你呢？你别说我，你到底喜欢谁啊，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孙烨对你有好感，还有你那个竹马蔡重康，对了，好一阵儿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是怎么样了吗？」
何美这会儿提起蔡重康来，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过对蔡重康一腔热诚的时候，完全是一个旁观者的模样。
「蔡重康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当然是上学去了。」
安琦否认有蔡重康什么事儿，那位已经上大学的竹马暂时远离了这片儿，连寒暑假都不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有的时候都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长时间都没见了。
「那孙烨呢？我们可都看出来孙烨喜欢你，你们同出同进，都快成公认的一对儿了，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
何美逼问，不依不饶的样子像是一定要知道一个结果。
「哎呀，你都说什么啊，我早都说了，我现在不考虑恋爱的事情，还早吶，我和孙烨，就是朋友，关系好一些罢了，我跟你关系不是更好吗？你怎么不说我们才是一对儿呢？」
安琦不想直面这种感情问题，说实在的，她对孙烨，顾虑重重，这倒不是说她对农村出来的男生有什么看法，她姥姥那一辈儿，也是农村的，但，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有些距离一直在其中。
反正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考上好的大学，以后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无论是工作机会，还是恋爱人选，现在都不是最佳时刻。
安琦很有理智，自认为也没有什么无处安放的情丝，可依旧在面对何美的追问时微红了脸颊，让她的话少了几分可信度。
「少拿我开涮，你又不是真的准备跟我过一辈子，你肯我还不肯吶，我以后可是要找个优秀的人在一起……」
何美说着说着，就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去了，也不知道她想要的白马王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时间悄然过去了两个星期，那天在网吧，何美就帮安琦把这个聊天群给删除了，安琦也就没再想过聊天群的事情，勐然收到叶希伦发来的消息，还有些莫名。
「你让我去卧底？」
网上有些话说不清楚，几人又聚了一次，就在许志打工的那家冰淇淋店，叶希伦说起这件事来，安琦不敢置信。
何美很是积极：「我来啊，这活儿我熟，不就是装忧郁装自杀爱好者吗？我可以啊！」
叶希伦苦笑：「要是这么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个聊天群，他加入进去之后的确发现有些可疑，却也没找到什么证据说明有人在暗中操控自杀，但后来他发现有些活跃频繁的人后来就不见了，经过跟群里面的人打听才知道那是已经升级到「约死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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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页
「我也努力发言，想要升级，可惜升不上去啊！」
叶希伦直接说出原因，这也是他拒绝何美的原因，「你的发言太积极了不行，没有那种悲观的情绪蕴含其中，很容易就被发现，我就被质疑过两次。」
一般来说，像是这种准备自杀的人，都没那么浓重的好奇心，他们对外界已经不是那么关心了，无论怎样的变化，哪怕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对他们来说，可能都是一种莫大的值得欢愉的解脱。
叶希伦积极探问的行为，跟这个聊天群的宗旨就是相反的，再加上发言的内容似乎也有些问题。
「这种心理学的东西，我也不好说，可能幕后人很懂……」
听叶希伦说到「心理学」的时候，安琦心中一动，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时羽，她想到了时羽。
说是学金融学，其实对心理学仿佛很有研究的，也是某个约死群群主的时羽。
「是群主吗？」
安琦突兀地问了一句，她好一会儿没开口了，勐然说话，才发现嗓子似乎有些哑，赶忙喝了一口果汁，冰凉的感觉明明是顺着喉管向下的，她却觉得脑子之中似乎也被某种清凉之气包围，冷静许多。
叶希伦还在说打入内部的难度，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想了想，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群主并不怎么上线，但也许他用了『隐身』功能，并不能被我发现。」
「我听说现在不是有种方法能够确定对方是『隐身』还是『上线』吗？你没试试？」
何美跃跃欲试，若是面前有个电脑，指不定她就真的去试试能不能把那个可能潜水的群主炸出来了。
「好，那我加他试试。」
在何美要把这个话题拐到天边去的时候，安琦拉回了节奏，同意了本来要拒绝的提议，她想要知道这个群主是谁，又是否如同叶希伦推测的那样，饱含着恶意。
第296章
安琦是有时羽的聊天号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就互相留了聊天号，那个时候安琦还没有手机, 也就没有留手机号码这样方便快捷的方式了。
回来加上之后, 倒是一直没怎么聊天, 仿佛就是一个空置的号码，对方不主动发来消息, 安琦也不会主动发消息问候，似乎有什么界限无形中树立起来, 不容打破。
明明见面的时候聊得都还算是开心，可不见之后，反而无话可说。
从叶希伦那里推荐过来的聊天群还是之前的那个, 安琦点进去，然后找到群主的号, 主动添加对方，申请成为好友。
这个过程中, 她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个号并不是时羽的号, 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不是一个人，那就最好了。
因为按照叶希伦的分析，这个约死群的群主抱有很大的恶意，安琦不希望自己认识的人之中, 会有这样的人。
消息送出去之后，很久没有回覆, 安琦等了一会儿，觉得对方大约是在忙, 或者不在线，应该也不会马上回復，放下这件事，转而去看新闻，这才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竟是攥出了一把汗水。
何美对这个事儿很是关心，她主动申请也加入这次「卧底」任务，同样主动给那个群主发了消息，申请加为好友。
结果跟安琦一样，好久都没有消息。
何美私下里跟安琦吐槽说：「也不知道是看见还是没看见，就这么被忽略了，真是不爽。」
她在网上加人是广撒网类型的，甚至都不用她去撒网，朋友带朋友的，她网上的朋友圈儿比现实中还要大很多，这种情况下，也根本不会在意谁跟自己许久没联繫，或者谁并不理会自己的问话。
人太多了，根本就看不过来，那些不主动不积极的，很快就会被淹没在底部，根本不会被她关注。
何美也不会留心那些并不回话的「朋友」，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叶希伦关注这件事，她也十分关注，总想要很快做出一个成绩来让对方刮目相看，结果却发现光是她一头热也没用，不由得有些丧气。
安琦通过不同的聊天号简单判断也许并不是一个人，不是她认识的人，心情又放松很多，听到何美的抱怨，也只轻松一笑：「那不是还省事了？」
何美憋气，没说话，她一点儿也不想省这个事。
两人的调查都没进展，连第一步都进不去，反而是叶希伦那里，据说找了一个技术高手，已经追踪到那位群主上网的地址了，说不定能够顺利找到对方，有什么当面就问了。
这个估计实在是太理想化了，安琦不是很看好，但也没说别的，反倒是何美，直接泼了凉水：「人家要是什么都不承认，你也没什么证据啊！」
叶希伦一怔，良久，苦笑：「那，也总还是要问一问的，不然，这么不明不白，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如果真的有死那么多人，怎么报纸上也没见多少报导啊！」
安琦真诚发问，她还专门去图书馆查了查以前几个月的报纸，的确没从上面看到类似的新闻报导。
若不是给出这个详实数据的人是叶希伦，她都要以为是什么人编瞎话骗她了。
「报纸上也不能天天写这些吧。」
何美无心一语道破天机。
叶希伦讶异地看她一眼，目光有两分赞赏：「是这样的，很多东西，报纸新闻上都不会说的。」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可不是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能登上报纸，成为新闻，每天都有很多案子会发生，小到偷盗抢劫，大到伤人害命，可不是每一个案子都有幸成为报纸上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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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东西，是只有身处在这个圈子的人才知道一二，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有个大学，我就不说是什么名字了，他们那里的教学楼，没有一个是没有往下跳过人的，每年都有好几起，可没有一起上过报纸，很多都不被外面的人知道，还有……」
叶希伦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何美和安琦一眼，被何美推了一把，催促他快说，他才说出了一些有关学校保送的秘密，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不好说的事情，于是就给女学生保送名额，让她们能够顺利去外地的好学校，这听起来就有些令人后怕的事情，是真实存在但不会见于报纸的消息。
其他的诸如顶替他人名额上大学这样的事情，或者职业替考之类的事情，他都听说过，也亲眼见过一些。
这些事情被爆出来之后很快就会被压下去，无论是钱还是利，各大学校仿佛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会合力规避类似的新闻出现在社会上。
这些都会成为一个少数人才知道的新闻。
「自杀本来就不算是犯罪，如果一定算，也只是他们杀死了自己的罪，对旁人来说没什么影响，所以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这就好像那些城市的边缘人，流浪汉或者乞儿，他们的数量，多了少了，不会有人去关注……」
叶希伦把拉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眉宇间带上了一些忧虑，「自杀就不算是个案子了，他们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已经随着他们的死亡成为了一个终结，哪怕并不是圆满的句号，却也没办法再添加任何笔墨了，如果没有旁人的插手，我也只能说一声遗憾，嘆息他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去创造更多彩的未来，可如果有旁人插手，我就不能坐看了。」
仿佛有一种责任感降临在叶希伦的身上，他的话很认真，「如果背后有人搞鬼，我就要把他揪出来，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是很天真的想法，却又带着无限的热血，极为有感染力，让何美已经不由自主鼓掌叫好了。
可在安琦听来，她固然是佩服叶希伦的执着，也为他这种黑白分明的性格而感动，但揪出来那个人，又能说什么呢？
有什么证据是他犯了罪呢？
他又真的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安琦不看好，她几乎要放弃这种註定没结果的努力的时候，发出去的好友申请终于有了回復，在她的好友列表上，悄然出现了一个名为「明天」的人，是那个群主。
面对着对方主动发过来的「你好」，安琦一时间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回答？
一时冲动应下的事情，如同魔鬼在招手，如果对面这个人不是时羽，那她又有什么可以跟他说的？
「我果然很不擅长网聊。」
安琦哀嘆一声，急忙打电话唿叫外援，很快，何美和叶希伦就出现在她家，面对着已经接近尾声的聊天内容。
「灵会！」
叶希伦发现了关键线索一样，眼睛很亮，盯着那几行文字，反覆地看了又看。
这位群主不走寻常路，没有问安琦是怎么加上他的，而是直接给安琦安利灵会中的道理，类似于一种信仰，却又不全是，好像把某些概念拔高了一下，认定身体是无用的负累，唯有灵魂才是唯一的，而生活的苦难，也多是因为灵魂被束缚在身体之中不得自由而引起的。
为了早就定下的引蛇出洞计划，安琦是照着叶希伦说的方法，以悲观厌世的话语吸引对方的注意，所以对方以劝慰的角度说出这些话来，她是必然要领情的，安琦装作打字慢，对方打两行文字，她这里才会半行，好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一样，被对方一点点说服……
「好，就是这样，我感觉，就是这个灵会有问题。」
叶希伦拍了一下桌子，激动的。
「我也感觉是，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何美在一旁贊同，很像是无脑附和。
安琦见多识广，结合自身穿越的遭遇，又觉得对方的灵会之说并不是全无道理，灵魂唯一，所以换了世界，换了身体，她还是那个灵魂，从未变过，从这个角度来讲，身体的确像是一个滞留人间的容器。
但要说就此放弃身体，直接以灵魂的形式达到另外一个高度，安琦觉得自己没有那个金手指，还是不要去作死了。
这次能穿越，下一次，怕不是真的死了吧。
除非她能肯定自己这样做没问题，否则，她才不会去做这种要命的尝试。
「那些自杀者是因为相信了这个说法，所以才自杀的吗？」
安琦歪头，看向叶希伦。
叶希伦的目光一直在电脑屏幕上，盯着那几行文字，反覆地看，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心神全在上面，没有听到安琦的问话，没有回答。
何美也在看，却看得不是那么专注，更像是在看叶希伦这时候认真的样子，目光有些小花痴，却还分神回答安琦的话：「那肯定是了，不过他们也真够傻的，万一身体死了，灵魂也死了，他们怎么办？」
「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损失，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想活了。」
叶希伦回过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接话。
给本来就想要逃避现实的人编织一个死亡只是开始的美梦，怂恿他们自杀，就好像是把悬崖边儿的人推下去一样，就是在犯罪。
第29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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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的时候, 安琦瞟了一眼镜子之中的自己，目光在头顶略凝片刻，很快又迴转到别的地方, 自然地完成洗漱, 直到坐到桌前吃饭, 都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又跟何美约好了出去玩儿？」
乔溪在她出门前，问了一句。
「……嗯。」
安琦迴避了乔溪的目光, 低下头去整理鞋带，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双系带的鞋子, 平常习惯的小皮鞋放在了一边儿，长裙配运动鞋，看起来有种混搭的感觉, 再加上长裙外挂的腰链，由何美友情贊助, 红绳编出来的，又好看又累赘,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恐怕都能挂到哪里去带倒自己。
裙长到脚踝, 素白的裙, 不见一丝杂色，红色的腰链，勾连错结，垂到膝盖之下, 与裙边相差些许距离，若红莲花瓣, 随着裙摆飞扬徐徐绽放。
安琦下楼，她不太会说谎, 怕乔溪看出来什么，走得飞快，裙摆大，腰链长，经过楼梯拐弯儿的时候，年久的楼中那栏杆有些支棱，竟是挂了一下腰链，牵得安琦也顿了一下脚步，回头去解开二者的勾连。
「还差一个帽子！」
何美在楼下等着她，见到她一头长髮挽起，一根纯黑的簪子，只在簪头上带着一朵小小的花儿，心中暗贊，这样梳头髮怪好看的，可惜她总是跑跑跳跳，挽着的头髮容易松散。
「哎，这样不好戴帽子的。」
安琦就要拒绝，可还是拒绝不了，何美跳起脚来把帽子给她扣到了头上，棒球帽，因为髮髻的缘故不能正戴，这一下就戴歪了，看起来却别有一番俏皮感。
楼下没有镜子，安琦接着一楼人家玻璃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装扮，苦笑，古典不古典，现代不现代的，这混搭得也太离谱了吧。
「还是不戴帽子了吧，这样戴不稳的。」
安琦说着就抬手要摘帽子，一只大手从旁边儿伸过来，压在了帽子上，隔着一层薄布，那掌心的热度几乎直贴头皮。
叶希伦从旁边儿站出来说：「这样戴着就好，一低头掉了更好。」
他这话的意思，让安琦的手放下来了，计划已经商定，即便听起来还是不靠谱，却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她把带着的包递给何美，何美笑嘻嘻一把背过，拉着叶希伦就走：「我们先走一步，你慢慢来啊！」
说话间，她已经拉着叶希伦走出两步，叶希伦回头看安琦，还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看着他们两个走远，安琦无奈地扶额，触及帽檐的时候又放下了手，算了，反正……
她加快脚步走出去，只怕碰见熟人，然后上了前往泯河的公交车。
坐在车上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她的奇怪装扮，安琦记得人设，并不抬头，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看，对周围来往的人全不关心。
这是她跟叶希伦和何美定下的计划，在那个群主诱导她去泯河自杀时，叶希伦就提议不如将计就计。
在他看来，想要诱导别人自杀，这个群主怎么也要亲自观看一下，不然他怎么确定自己的说法是否会成功。
不关注结果，只想着劝道别人自杀这种可能，其实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就毫无办法可想了。
这就像法不责众的键盘侠一样，他们肆意在网上评说，而不关心自己的话给当事人带来多大伤害和压力，也不关心当事人之后是就此振作还是一蹶不振，更甚者发生一些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惨剧。
如果是那样的人，那现在这个计划就毫无用处，充其量就是安琦去泯河边儿演了一场自杀的戏。
其实，安琦现在还不会游泳，去泯河自杀，怎么说也要入水的，泯河的水，是真的能淹死人的，她这样做的危险性还是有的，作为实施这个计划最好的人选，至少应该是会游泳的。
可在这件事上，演技反而是最重要的。
何美倒是自告奋勇，想要扮演一个自杀者，可那眼神之中透出来的跃跃欲试，还有那缺乏管理的表情，实在是让安琦都看不过眼。
她那不是在表演自杀，而是在表演跳水，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要比赛，而她很有自信拿个金牌一样。
一直似乎无所不能的叶希伦在演技上，也属于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看他那架势，不像是要去自杀，倒像是要去搞什么研究，或者干脆是跟人对决，哪怕是面无表情，也很像是去寻仇的，而不是悲观厌世到决定告别世间。
于是，矮子之中拔高个，安琦的演技就这样被凸显出来了。
这……纯粹是队友衬托得好。
这样想着的安琦，已经来到了泯河边儿，河水悠悠，全无烦恼，这一天又是一个晴天，蓝天白云，绿树白石，真的是极好的景色。
忽略了一个「不许游泳」的警示牌，安琦缓慢朝着河边儿走去，她脑子里想的是跟自杀毫无关联的事情，可表现出来的却是对着河面悠然神往的样子，这样的一心二用，她从小就开始了，最初是婴儿的身体撑不住她成年人的表现力，便有些不协调，全凭生理本能。
后来就是怕心里想的太多，脸上露出端倪，专门对着镜子练过一些表情，这唯独有自己知道的仿佛神经病一样的对着镜子说话表演的日子，简直就是黑歷史。
那个时候，安琦还有点儿穿越者的自命不凡，觉得她去当个女明星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也许应该从童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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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了解了更多家里的状况，她就不想那么多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限制真的蛮大的，尤其是家里人，亲朋好友，都没有影视方面的门路，再加上那时候的电视节目也少，也没见什么童星扬名，她连个「偶像」都找不到，又怎么好说自己的志向。
最关键的是，无论是乔姥姥还是乔溪，都没人削尖了脑袋要把自家孩子送上明星舞台。
安琦暗戳戳的一腔打算，最终成了晨间的露珠，自然消散了。
现在，倒是难得有用武之地，她隐隐还有点儿小激动，自己能骗过那个群主吗？
或者说，他真的会来看自杀现场吗？
手指蜷起，掐了掐指尖，安琦穿的是一件长袖连衣裙，袖子长得遮住了半只手，稍微收收，就完全看不见指尖了。
这隐藏在袖子之中的小动作，即便暴露出来，也不过是让她这个自杀的角色更加丰满，自杀者难道在面对自己的选择时，不会有犹豫吗？
纠结，犹豫，反覆，这才是正确地打开节奏，可等到真正做决定的时候。
安琦一步步走入泯河，她的裙角已经沾了水，随着那清风拂过的粼粼波光，裙摆荡漾开去，像是一朵即将盛放的花儿。
也是此刻，安琦突然醒悟过来他们的计划有个问题。
她这里扮演自杀者，先一步过来的叶希伦和何美则当无意路过的路人，他们会先寻找附近谁在关注这里，如果找到人，那自然是最好，人肯定就在附近，喊一嗓子就能让安琦快速上岸。
如果找不到人，他们就会扮演见义勇为的热心群众，过来拉安琦上岸，总的来说，安琦入水最多在水漫过膝盖的时候就可以停了。
这个界限，是因为泯河之中还是有些深度的，走得再里面一些，河底陷人的淤泥，加上河水自带的旋涡就多了，很容易造成不可测的危险。
为了进一步避免这些危险，何美还想了很多可以中途中止自杀的意外，包括腰链挂在石头上，走不动路了，还有裙子太长，绊倒人了，连这个帽子，也有一个被风吹走于是被寻回的戏份待定。
前两者，安琦当时觉得挺靠谱，连鞋子鞋带多可以装作繫鞋带暂缓自杀行为的说法都还行，可事实上，沉浸在这个表演之中，她突然明白，不可能的，无论是帽子被风吹走了，还是腰链挂住石头了，当一个人真正决定要死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去关注这些。
自杀前的准备也许很多，漂亮的衣服，美美的妆，细緻到每一片指甲上都精心描绘了不同的花纹，但等到真正要死的那一刻，无论是头髮散乱，还是衣服褶皱，甚至死后可怖的样子，都不能影响那一跃而下的决然。
所以，这是只能被动中止的表演，除非想要露馅，被隐藏在幕后的群主看出破绽，如果他真的在附近观看的话。
水没过了脚踝……
水没过了小腿……
水没过了膝盖……
安琦尽可能放慢的速度到了这里，已经不知道要如何了，继续迈步，走入真正的深水区去，那可真就是在找死了，可若是不继续，计划失败就算了，会不会反而被那个群主盯上呢？
她抬起了脚，再要迈步的时候，仿佛被石头绊了一下，身子向右侧倾倒……
「安琦！」
身后，是何美的叫声。
头上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安琦回头，髮丝沾着水珠，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似乎有着金色沟边儿，她看到有人在对她挥手，是成功了吗？
第298章
何美跑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身上沾了草叶，有些狼狈，她「哎呦」着, 附近的河堤都是石头, 大大小小的, 这一跤摔下去可真是让人膝盖骨都跟着疼。
叶希伦扶着她，两人走过来的时候, 安琦已经从河水之中走出来了，确切地说, 是被拖出来的。
「俞缺！」
混杂着惊喜讶异，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每天还都是一个教室，可像是好久没见过了似的, 安琦都懵了，被从后面搂着腰拖出河水的时候, 她还有点儿缓不过神来。
「安琦！」
何美叫着她的名字，忍着疼, 龇牙咧嘴地快走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儿, 伸手就去拉安琦, 像是要看看她有没有事儿。
见安琦看她，忙道：「可惜了，让那个人给跑了，我们只见到一个影子。」
何美说着, 捶了一下腿，像是在说自己的腿就是追着的时候摔的。
疼是疼, 可她一点儿都不气馁，反而还充满了斗志, 「没想到叶希伦这法子还真有效，咱们明儿换个号再来一次，你用我的号，我还有几个小号吶……」
她的声音轻快，一点儿都没觉得没抓到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注意到一旁还扶着安琦的俞缺是怎样的神情，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安琦，你……」
俞缺皱着眉，对着安琦，一句话还没说完，看到安琦不好意思又透着两分讨好的笑，他后面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叶希伦紧跟着何美，这时候走过来，在知道俞缺是安琦和何美都认识的学生之后，爽朗地笑了笑，也没隐瞒自己的计划，怕他误解，赶紧解释道：「并不是真的要自杀，就是做个样子……有很多犯罪的人都愿意去看看案发现场，我就想着，这群主主导了这样的场面，他可能也会想要看一看，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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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释得快又有条理，很容易就能让人明白他的意思，俞缺的眉头还皱着，却已经不那么紧了，但他依旧是不贊同的：「你怎么知道那人就能安安分分在远处围观，若是他起了什么歹心呢？」
这话问得叶希伦一噎，他是理智的，知道俞缺说的那种可能不是不存在的，也没办法说保证完全的话。
何美却已经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我们都计划好了，肯定没问题，再说了，我和叶希伦还看着吶，肯定不能让安琦有事儿的。」
「你们都知道什么，那些人……」
俞缺的话没说完，像是气急了带出了一句，意识到不妥，忙又咽回去，却已经来不及了，不仅叶希伦注意到这句话意思不对，就连安琦都侧目看他，还带着水珠的脸上是纯然的好奇，目光亮晶晶的，懵懂又动人。
有人说，人长大了，就很少会像婴孩儿的眼睛那般又黑又亮，不染凡尘，可安琦不同，她的眼睛好像能看到人的心里，又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着自己的影子。
无论是多么坏的人，都想要在这面镜子前留下更好的身影，俞缺还记得他跟安琦的第一次交流，他差点儿拿刀把对方捅了一个对穿，看到那双眼中的讶然，就像是看到了洁白的雪花，不忍触碰。
她不应该接触这些的。
人心险恶，社会复杂，都应该离她远远的，连他自己，也是需要远离的黑。
可，到底还是不想离开。
他拖安琦上来的时候是从后面搂着腰的，到了岸上站定，却还一手抓着安琦的胳膊，不松不紧，却也不是能够让人轻易挣脱的力道。
安琦早就感觉到了，那滚烫的温度，倒像是被阳光炙烤得熟了一样，连带着她也平生出一股汗意，可等风一吹，沾了水的裙子又是湿冷的，才知道这种汗意就是一种错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叶希伦抓住了重点，直接问，他跟何美走在前面，让人看起来不是和安琦一道来的，可他也不是真的就不留意后面了，安琦过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周围并没有人在，他那时候还想着，也许这个计划真的就是白瞎了，那个群主也不会那么笨。
他跟何美佯装散步的样子，谈天说地，何美的笑声时不时飘扬，两人的样子，就好像是找地方偷偷约会的小情侣，并不会引来人太多的注意。
叶希伦一直在注意看周围，泯河水质好，周围风景也好，再加上这边儿虽然一直说「禁止游泳」「禁止钓鱼」，可那些垂钓爱好者，总是不忍心放弃这样的钓鱼宝地。
这段时间没见到几个钓鱼的，不是因为这边儿没鱼了，而是因为报纸上那则新闻，河里钓出尸体这件事，让很多人忌讳，河边儿一时间就冷清了许多。
何美走了半天，觉得不耐烦了，就想要问要不要收拾收拾回去，结果正好被一道光刺了眼，逆着光看去，才发现竟然是那破烂得仿佛早就荒废的小木屋之中投射出来的。
那绝对不是玻璃的光，所以……
叶希伦本来还想稳一把，慢慢靠近，尽量堵着门，不让对方跑，奈何何美是个猪队友，她发现反光是来自那小木屋，没有跟叶希伦商量，直接就往那边儿跑，她速度快，叶希伦也没拉住她，只能跟着一起跑，两人的动作太显眼了，再有何美被石头绊了脚，摔了一个狠的，好一会儿都没爬起来。
见此情形，叶希伦也放慢了步子，还没犹豫好是先去堵人还是先把何美扶起来，那边儿小木屋后面，似乎就有一道影子跑出来，跑得比他们快多了，一眨眼就进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就差一点儿，我要是没摔倒，肯定能逮到他。」
何美信誓旦旦。
叶希伦无奈一笑，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即便有何美拉着安琦说话，有点儿带偏了话题，叶希伦还是紧盯着俞缺，没有放弃追问对方。
见他不肯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连安琦听着都觉得热血沸腾，很想马上做点儿什么，抓个罪犯或者为社会做个贡献之类的，可俞缺一点儿不为所动，冷冰冰的脸上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叶希伦说得口水都干了，就快嘆气了，安琦在一旁说了一句：「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不如告诉我们，就算不能帮你，有个人帮忙分担，也会好很多。」
所以，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快点儿说吧。
眼睫毛眨了眨，眼中多出些期待之光来，但她并没有再催促，就那样看着俞缺，像是相信他肯定会说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查的什么群主，我是用另一种方式找到那个人的。」见安琦目光一亮，俞缺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忙补充一句，「不算是找到那个人，我只是知道对方有可能在这里出现。」
叶希伦的目光也亮起来了：「你知道做这种事儿的人是谁？」
他握着拳头，像是很想给那个人狠狠一拳似的，能够怂恿别人自杀，这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以此为乐的，只能是变态。
「不算知道。」
对着他，俞缺的语气都硬邦邦的了，完全是一个字儿都不想说的样子。
来自身旁的目光让俞缺的理智回归，觉得如果不说清楚，他们说不定还要去触霉头，万一真的惹出来点儿什么，那就不好了。
那些人……他微微皱眉，那些人就像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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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页
太阳晒着，安琦的裙角都快被晾干了，坐着的白石上更是暖融融的，让她想到了一些有关晒经书的故事。
俞缺在讲自己是怎么追踪到这里的。
「我以前，见过那个人。」
他的第一句话就透着点儿不简单，当初俞家的那些事情，俞缺和他妹妹被虐待的事情，还有至今下落不明的俞叔叔，都曾经一度成为他们楼的风云人物，谁要是不知道他们家的八卦，那就不是这个楼的居民。
甚至在周边的居民楼里，这故事还要再增加很多个版本，连俞缺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母亲也被搬上了舞台。
而消失不见的俞叔叔也多了很多骂名，什么家暴妻子，虐待儿童，还有什么变态的癖好，总之，不好的都是他的。
俞缺这个以前人人都说古怪的性子，竟然也因此洗白成为了白莲花一样的人物。
他以前不爱说话，分明是怕了，后来不爱理人，分明是怕了，再有看人不友好，分明是怕了，都是受到的伤害太多了。
虽然如此，但很多大人还会嘱咐自家的孩子，尽量不要招惹俞缺兄妹，乔溪也有类似的观感，可怜是可怜，但这样的人，说不好听的，谁知道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有没有变态，离得近了，万一惹到他了，可怎么办？
安琦没有全听乔溪的，却也没有主动想要温暖俞缺的心思，文女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得好了自然什么都有，可当不好了，那就是女主之前走歪了路的女配，註定是没好下场的。
她青春年华，还不想燃烧自己，温暖别人，犯不着啊。
再加上俞缺也不会主动凑近了跟她说什么，两人座位分开之后，就像是越走越远了，一个班的学生，一天也未必能说一句话。
第299章
在安琦印象之中还算得上是正常人的俞叔叔早年间也并不是这样的, 俞缺没有说太多，但他提到过俞叔叔跟那个人见过面。
「……他们可能是一起的。」
他半遮半露，话语说得有些不清楚, 可意思还算是表述明白, 俞缺以前见过那个人跟俞叔叔见面, 现在俞叔叔不是下落不明了吗？他走在街上正好看到那个人，就跟着过来了。
实际上, 俞缺跟着那个人，来到泯河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可那个人是带着望远镜过来围观的，距离并不是很近，他也站得远, 发现那往河水之中走的人是安琦的时候，就匆忙跑过来。
正好何美那时候因为摔跤失了那个人的踪迹, 只能回去找安琦，看到有人拉扯安琦, 想都没想就直接大喊一声，也是那之后才认出来拖拽安琦的人是俞缺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要把你拖走吶。」
何美一片真心, 说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点儿后怕。
「那时候来拖走我的, 多半都是好心人。」
安琦笑眯眯回了一句，晃了晃胳膊，俞缺的手还抓着她的胳膊，被这一晃, 像是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这一茬, 就直接用了手。
被握热的肌肤碰到凉风，不由得抖了一下, 安琦略有不自在地转身去挽住了何美的胳膊，「我知道你跟我好，肯定担心我。」
两个女生，好得像是连体婴一样，剩下俞缺和叶希伦，就只能看着她们两个你扶我，我拉你地上了大白石，并肩坐着晒太阳说话。
俞缺和叶希伦站在白石附近，说起了这件事。
「我以前听说过你的事……」
叶希伦这样开头，对上俞缺的目光，忙道，「别误会，不是安琦说的，我就是……呃，听说的。」
听何美说的，不过何美的消息，大概也是从安琦这里来的，这一个拐弯儿几乎等于没拐，但拐了之后，见到俞缺轻描淡写地一笑，好像已经不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了，叶希伦也笑起来：「作为朝夕相处的人，你肯定对那位了解更多，我想听你说一些你的看法，我觉得，这会对我很有帮助。」
叶希伦并不是直觉系动物，但他某些时候的直觉也是很灵验的。
俞缺看了看他，目光之中流露出来几分纠结，又回头去看安琦，安琦不知道跟何美说起了什么，两个人笑得正开心，你挠我痒痒，我边躲边还手的，笑声飘荡在泯河上，与那粼粼波光交织，让人想到一些美好的东西。
明媚的阳光像是给她们镶嵌了一道金边儿，白皙的肌肤在光下晃得看不清，像是水中的幻影，一碰就散。
俞缺收回目光，看向叶希伦，一脸认真：「我希望之后我跟你说的，你不要让她们知道，还有，这种危险的事情，也不要再让安琦参与了。」
前半句才说完，叶希伦就想要点头，可听到他说后半句，却改为了摇头失笑：「你的保护欲，是不是太强了？」
见俞缺瞪他，叶希伦忙举手投降，安抚一样压了压，小声说：「你没有发现，安琦本身也很喜欢这些事情吗？也许看上去是有些危险，可事实上，她是喜欢与这样的危险擦肩而过的。」
俞缺皱眉，不解地看向叶希伦，大有看他再怎么瞎编的样子。
叶希伦摸摸鼻子，他有的时候是会故意忽悠人，可有的时候，看人还是蛮准的。
「在提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的跃跃欲试了，不过何美是表现在明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潜藏在心里，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叶希伦说这种看法的时候，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安琦这个性子，你要说她不会拒绝人吧，的确，很多事情，她哪怕不是很想同意，最后也都同意了，可你若说她什么都会同意，那就大错特错，如果是她真不想去的，就是别人哭求，她也不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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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页
按照老一辈儿的话来说，这样的人，无论表面看着再温和，其实还是有些心硬的。
「这次的事情，她如果真的不想参加，我就是说破大天去，她也不会参加的，可她不仅参加了，还跟着完善了计划，她对这样的事情，是有兴趣的。」
叶希伦的话很笃定，让俞缺忍不住半信半疑，难道真的是这样？
见俞缺仿佛被忽悠瘸了，叶希伦继续说：「有些事情，隐瞒不是最好的做法，你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是让人好奇，想要把你隐藏的东西翻出来看看，可你若是摆在明面上，说不定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他的话说的是一种道理，让俞缺想到了很多，以前被那个男人那么对待的时候，他想过找人求救，可每一次的求救之路都因为对方在外的形象太好而告吹，甚至自己受到了更多的折磨，以至于最后再也不敢跟人说什么。
可他又不是真正蠢的死的，越是长大，越是明白有些东西不对，而他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做出了一种最本能的反应——观察他。
俞缺不放心妹妹一个人留在家里，就带着对方躲猫猫一样跟着那个男人的行踪，尽可能不让他发现，然后他就看到过那个男人跟谁有接触，其中一个就是今天碰见的这个。
后来，见了电脑上那些不够清楚的痕迹，他就愈发好奇心起，他想要知道一个原因，为什么他和妹妹会被选中，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他的妹妹，本来只是个文静内向的孩子，现在却连对陌生人说话都不敢，不敢跟人对视，明明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可她的妹妹依旧不敢睡到床上，每天守着自己的小铺盖，睡在那个木箱子旁边儿，像是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这样的妹妹，每每都让俞缺看了心疼，可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越是不知如何改变，越是仇恨那个男人，同时，隐隐地，还有惧怕。
「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俞缺否定叶希伦的看法，很多东西，不是他想要说清楚，就能说清楚的，他觉得那个男人背后会有一个庞大的保障，但他不明白那具体是什么，以至于连这话都带了几分虚假的危言耸听的味道。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而我知道了，就能帮你想办法了，两人计长，不是吗？」
叶希伦反问，他的唇角隐隐含着笑意，翘起的幅度一直未曾改变一般，让人看着也能觉察到他的好心情，从而被感染。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笑着面对的，哪怕是报仇，只要想到以后会看到仇人更倒霉的样子，难道不会提前开心得笑起来吗？
俞缺从没见过叶希伦这样的人，他仿佛有着强大的自信，什么都拦不住他向前的脚步。
「……别告诉她们，我就告诉你。」
俞缺坚持，他的性子固执，咬定这一点不放，叶希伦也没了法子，最后答应下来。
然后俞缺才开始讲自己是怎么追踪到那个人的，从俞叔叔留下的电脑之中找到一些来往的痕迹，再根据痕迹去ip位址附近的地方转悠，然后看到那个人，然后跟踪……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
俞缺干巴巴说着，他之前说的话仿佛被完全推翻，他并不是第一次跟踪那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就跟踪那个人来到这里。
可以说，这一次跟踪上对方的时候，他发现对方前进的方向，进行了推断，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后面也印证了他的推断，让他心中某个猜测愈发靠谱。
「他们都是一群疯子，为了实验发疯。」
俞缺已经找出了很多线索，却并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话，但他说的还是在叶希伦心中留下了痕迹。
「心理实验？」
叶希伦皱眉，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为了一场实验数据，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真的不怕犯法吗？」
在他眼中，法律是神圣的，不能够被践踏的，但在那些人的眼中，实验所代表的科学才是神圣的，相较之下，法律就成了绊脚的工具，随时可以踢开。
「什么算犯法？」
俞缺反问，深深地看了叶希伦一眼，沉郁如墨，堆积在眼中，像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兆。
他被收养之后，无论怎样对待，对外都能说是教育孩子，哪怕是惩罚教育，也是为了教育，旁人不能置喙。
而那个人，按照叶希伦所说，他在网上发表的言论，也可以套在言论自由的皮囊之下，肆意给别人的心灵造成冲击，把已经处在悬崖边儿上的人推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哪怕被抓了，也大可以说一声「我是开玩笑的，谁知道他真信了呢？」
别人让你去死，你就真的去死吗？就算你真的去死了，说这句话的人又有多少罪呢？也许他就是随口附和一下，也许他就是心情不爽，怼了一句，更甚者他就是不耐烦，随便敷衍。
怎么判定他是否具有主观恶意呢？
只因为他恰巧出现在对方自杀的现场吗？这样的逻辑放到法庭上，你看看法官会不会支持。
「别太天真了，没用的。」
俞缺最后给了一句话，他看着叶希伦哑口无言的样子，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更沉重了，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没有半点儿脱离苦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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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回去的路上, 俞缺跟他们一道走，大约这个时间点儿并没有多少人出来玩儿，公交车上人不多, 他们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个座位, 就是并不连在一起。
安琦一上车就习惯性往后走, 坐在前面，多半都是要给后来者让座的, 这是她上辈子就养成的习惯，反正她也不是会晕车的那种体质, 坐在后面也没什么所谓。
何美却爱占先，一上车就抢到最近一个座位上坐下来了，紧跟着就是叶希伦, 他在中端坐下来了，坐下前他还让了安琦一下, 安琦摇摇头，往后面走, 俞缺就跟着她，一同坐到了后面。
有个怀里抱着双肩包的年轻人本来在他们两个座位的中间, 见到他们是一起的, 就干脆让了一下，坐到窗户边儿去，让他们两个能够坐在一起了。
「你……并不讨厌参加这样的事？」
俞缺欲言又止，半天突然问出这一句来, 问得安琦一愣，好一会儿, 嘴角缓缓展开笑容来，见俞缺认真地看着她, 安琦也认真回了一句：「不讨厌吧，有的时候，能够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很好的。」
赠予和接受，哪一种幸福感最高，成就感最高呢？
没有一个定论。
在这件事上，安琦认为能够帮叶希伦一把，不仅仅是帮他找到一个真相，找到一个罪魁祸首，也是帮社会清扫了一个蛀虫，帮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这样一想，就感觉自己也挺厉害的。
哪个穿越者没想过改变世界这种事儿呢？
有些人想了做不到，有些人压根儿不去想，安琦觉得自己是前者，因为她发现自己并算不上聪明人，没办法走什么坦荡官途，但她也想做点儿什么，就好像小时候总会说的「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当一个人有用，有价值，她就註定会获得更多的关注和喜爱。
「可是，会有危险。」
俞缺不贊同。
「什么事情没有危险呢？喝水还容易呛，吃饭还容易噎吶。」
安琦笑笑，在她看来，有些危险是清晰可辨的，甚至是可控的，可有些危险，那就全然莫测了。
公交车还没到站台就停了，这个站是个大站，好多车子都会从这里中转，以至于还没靠近站台，公交车就跟着前面一辆公交车的屁股停下来了，车门打开。
已经提前等在车门旁的安琦要下车的时候，被一个背着大包的青年抢先一步，对方擦着她过去，大背包甚至还把安琦撞了一下，也不知道装了什么那么沉。
安琦本就抬起一只脚要往下走，被这一撞，没站稳，晃了晃，被俞缺扶住了，不等他们谴责那个抢先下车的青年，就见到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一样从车门前刮过。
「哐」，撞击声是闷闷的，并不响亮，但能够看到那个青年被车子撞飞了，因为车子没停，似乎还顶到前面去了。
那碰撞的风从面前刮过，安琦的髮丝微扬，这么近的距离，差一点点儿，就是她了。
「这人，赶着去投胎啊！」
何美的一句话才骂出来，就发现了眼前这一幕，捂着嘴有些自悔失言，这、这，她没有那么灵验吧。
「那人……还、没事儿吧？」
她拽着叶希伦的胳膊，小声问，像是生怕声音大了，就直接把对方的那□□气儿给吹灭了。
叶希伦摇摇头，不乐观，但也不一定就死了。
前面也是公交车，也有下车的人，这抢道的摩托车还开得这么快，还撞了人，顿时引来不少看热闹的。
安琦和何美他们赶紧下了车，再去看，那边儿已经围了个人山人海，还有人在喊「救护车」「不要动」「报警了」之类的话。
具体什么情况，他们看不到。
透过人群的缝隙，安琦只能看到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还有隐约的可能是那两个伤者的腿脚。
「这可真是……」
何美啧啧，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想起自己说的「投胎」的话了，因场合不对，没再说，却也忍不住埋怨，「这车是怎么开的啊，怎么偏要往这里开。」
「那谁能管得住？」
安琦闲闲接了一句，这种乱开车还开快车的现象，就跟总有人过马路不看红绿灯，横冲直撞一样，根本管不过来，也没法儿管。
围着的人多，有人说已经叫了救护车也报了警，叶希伦就没凑上去看，跟俞缺一起，护着两个女生，快步离开了这一片儿。
等走得远些了，安琦才摸出小镜子偷偷照了一下，头顶上鲜红的「5」，她还以为是应在泯河那里，还说自己也没到差点儿丧命的地步啊，就是何美不喊，俞缺不拉，她也不会真的不管不顾往里面走。
抓人这种事儿，什么时候都行，一次失败了还能再来下一次，她这条小命可金贵，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所以，她觉得那并不算真正的危险，倒是刚才，若不是被那青年挤了一步，按她一贯的积极样子，恐怕被撞的就要是她了。
这才真是擦肩而过的危险。
不得不说，若不是这般，真显不出什么幸运来。
安琦回到家后就删除了那个叫做「明天」的群主，叶希伦已经不要她做这件事了，只说自己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是很积极，碰上了参与一下，那是有责任感，想要做出点儿好事儿，可上赶着就不是她的性子了。
既然叶希伦说不用了，她就当他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也不去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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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觉得俞缺可能知道是什么办法，他们两人聊了很久，也不知道都说了点儿什么，可看着俞缺沉默寡言的样子，安琦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了万一他不答，自己不就很尴尬？
算了，不如不问，反正也不是太重要。
到底是高三生了，平时要做的题多了，卷子也多了，每次休息前，各科老师都会发上几张卷子，让她们写写，保持手感，最好还能自己计个时什么的，保持跟考场一样的感觉。
就算是提前预演考场上的情景了。
乔溪一向把老师的话奉为圭臬，听到安琦转述的「老师说」之后，第二天就给安琦买了一块儿粉红色的手錶，錶盘里还有卡通动物的那种，她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卡通漫画里的，但听说这表卖得最好，适合小姑娘戴，她就买了。
安琦收到这份礼物，一面觉得幼稚，一面又觉得还挺可爱的，戴在手腕上，看时间是方便多了，自己就能给自己计时。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多月，再从何美那里听到叶希伦的消息的时候，安琦还以为他终于抓住了那个群主，没想到是把自己弄进了公安局，还是因为打架斗殴。
「他，打架斗殴？」
安琦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是说人不可貌相，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冤假错案？
「嘿嘿，你不知道吧，还有一个人跟他一起进去了，俞缺。」
何美卖关子的技术一向不是很好，连多余的停顿都不给，就直接说出了答案，还笑着说，「我都想不到他们两个竟然去打架斗殴了，真是厉害啊！」
这个年龄段儿的厉害，大约就是这种能人所不能吧，听起来就威风得很，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片儿的老大，把明哥压了一头的那个，据说就是进去过又出来的，对方留着一个很有特色的寸头，是那种一看就被关过的样子，走到哪里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哥。
安琦曾经远远地看见过一回，怎么说呢？实在想像不到这样的大哥有多厉害，但那些围拢在他身边的人，恐怕不会这样觉得。
包括明哥，安琦对他的看法都有些复杂，不能简单当做一个未成年的小男生看待，可要说当街面儿上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看待，又实在很难调整自己的心态，以至于倍感纠结。
「他们没事儿吧？」
安琦问了一句。
「他们能有什么事儿，有事儿的是跟他们打架的那个人，他很可能就是约死群的群主，但对方不承认，这可真是气人。」
网络上很多东西好像都是隐藏的，哪怕有高手能够顺着网线找到地址，但找到的也只是放在那里的电脑罢了，谁能证明这个电脑是谁在用呢？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凭什么抓人呢？
叶希伦倒是不死心，还想要盯着那个人继续调查，可那个人也不是傻的，直接换了地方了，连聊天群也换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反正啊，这事儿就算是完了，咱们白忙一场。」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美也带出些沮丧来，她参与这么多，还差一点儿就抓到人了，可就差一点儿，就这么没有用了。
这挫败感，不用人说，满满的。
「还好吧，也没什么。」
安琦这样安慰了一句，心中轻嘆，果然，她就觉得这事儿不好搞定，现在看来，她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反而是叶希伦，又理想又天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第一次吃到败仗的滋味儿。
第301章
七月, 凉爽的夜风吹拂着髮丝，是个好天气，安琦穿着漂亮的淡黄色碎花裙, 裙摆上的荷叶边儿行走间像是海上的波浪, 浅淡的颜色, 哪怕在暗夜之中也多了几分明亮感，踏在石子路上的小皮鞋就有点儿受罪。
「亏我还是穿的坡跟, 不然真要崴了脚了。」
这一条甬道是用各种颜色的小石子拼起来的，能够看到有花朵之类的图样, 不同的石子儿大小也不相同，彼此之间自然是有缝隙的，要是来个细高跟, 说不好真的就戳进去拔不出来了。
听了安琦的抱怨，何美回头看她脚上的鞋子, 白色的小皮鞋在暗夜之中也显出几分亮来，是她一贯喜欢的浅色系搭配。
「说得好像你有别的高跟鞋似的。」
两人知根知底这么多年, 别的不好说，在这种穿衣喜好上, 还是十拿九稳的。
被何美这样直接揭了老底, 安琦也不恼，挽着她的手臂甩了一下，佯装生气，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是是是，我哪及得上你啊, 早就把各种种类的鞋子都凑齐了吧。」
在潮流上面，何美一向是不属于任何人的。
她今天穿的就是一条黑色的长裙, 上面的蕾丝这会儿有些看不清楚，但在光下，却有些华丽感，再配上脚上一双红色浅口皮鞋，又神秘又特别，红唇一勾，笑容都邪气几分。
跟她这身相对成熟性、感的风格一比，安琦的穿衣风格就被嘲讽为「小学生」水平了，按照何美的话说，她的所有衣服，找个小学生穿都不会有任何差错，完全体现不出是她这个年龄段儿该有的风格。
安琦也不介意自己被这样说，反而觉得挺好，整那么花哨有什么用，穿着自己舒服就行了，除了照镜子的时候，其他时间，她也看不到不是？
为了养别人的眼，花自己的钱……好在，为了镜子前那几分钟，她还是愿意多花点儿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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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这个小区会不好进吶，没想到直接就进来了。」
已经在小区之中走了一会儿了，安琦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小声说。
这个小区的安保十分严格，能看到的摄像头就好几个，再有门口的保安岗亭，夜晚都是亮着灯的，连同那铁栅栏门，要有遥控才能开，留下的供人进出的门也是有电子钥匙的那种，看起来就不是能够随便出入的。
没想到那个怪谈会会在这里，她都以为进不来的。
如果是安琦自己来，在门口观望一下，看到这个情景，可能就直接退避了，也就是何美，拉着她大步往里走，还真的进来了，这可真是……
「这有什么，要是被拦着问了，咱们就说是来看房的就行了，这里还有一半房子没卖出去吶。」
何美经常在外面跑，这种经验可太多了，她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就开始找楼号，一路走过来，她都留意着，就在大楼的侧面，金色的楼号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有些反光，很好辨认。
「六号，六号，到了，就是这个！」
何美很快找到了，拍着安琦的手臂，有点儿压抑不住的小激动，「这小区的楼号都是怎么排的，感觉都是乱的，明明这边儿还是十三号，怎么这里就是六号了？」
这样的高楼大厦，站在楼下往上看的时候，都有一种眩晕感，两栋楼之间的楼间距应该还算宽敞，都规划了停车位，可仰头看上去，依旧觉得过于密集了。
跟何美一起，基本上都不用自己找路，若不是今天的幸运值为「4」，安琦根本就不会去看路了，直接跟着无脑走就是了，哪怕最后走错了，何美也总能找到正确的道路回来，简直是绕路小能手，标准的地图导航。
普遍三十多层的大楼，没有电梯是不可能的，安琦进入之前还担心是那种刷卡电梯，她们不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只怕根本上不去，到时候就抓瞎了。
另一方面，心里也犯嘀咕，这什么怪谈会啊，非要放到楼顶上去开，难道是为了某种氛围感？
就跟讲鬼故事就要放弃点灯不用点蜡烛一样，为的就是一唿一吸的时候，那蜡烛的烛火会随之摇曳，晃动的光影会带来某些恐怖气氛。
安琦觉得这个怪谈会多半也是如此。
就是一群经歷了人生大考之后，没事儿干闲得慌的人找的乐子，为了沉浸式恐怖而想出来的花招，其实也不算什么。
安琦被何美拉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这会儿自然不会抱怨这个怪谈会古怪不古怪，被她拉着上了电梯，发现按钮能够正常开启，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仿佛总是要操心的，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虽然最后都证明是她瞎操心，但不得不说，哪怕同样的情形重来一次，她依旧无法不操心。
习惯了。
或者可以称之为独居女生的谨慎生活态度。
算是上辈子留下来的经验。
电梯直上顶楼，这个顶楼只是最高的楼层，并非楼顶，她们下了电梯，又拐过一道铁门，这才到了楼顶上，楼顶上这会儿已经有人在了。
月光之下，一捆白惨惨的蜡烛被黑塑胶袋装着，放在一边儿，风吹开了塑胶袋，露出那一片蜡白，看起来有种古怪感。
「我们来了！」
何美说了一句，拉着安琦快步上前，跟已经在现场的几个人打招唿。
这些人，安琦都是面熟，但并不太能叫得上名字，可这会儿现场的人也没谁会主动自我介绍，笑着沖她点点头就罢了，安琦也是这样，笑着点点头，好像大家真的是朋友一样。
「我们来得晚了吗？还有什么要做的？哎，不对，还有人没到吶，谁啊，比我们还晚。」
何美一来就掌控了话题中心，不管别人之前在说什么，她招唿打完之后就迅速展开话题，切入到自己最熟悉的领域之中，让周围人都跟着她的话题转。
这种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还真不是谁都能掌握的天赋，这么两句话很简单，可关键是，如果周围人不配合，那就要冷场了。
「来了就先找地方坐吧，我们也没带什么麻烦的，就这两样，随便坐，吶，垫个硬纸板。」
「给，我都裁剪好了。」
「这算什么裁剪啊，不就是纸箱子撕开了吗？还撕得不平整。」
「李先他们还没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不用管他，咱们到点儿就开始，时间也不能太晚了，不然回家也要挨骂。」
「都考上大学了，哪个骂你啊，你就是夜不归宿也没事儿。」
「咱们无所谓，这不是还有女生嘛，她们可不行！」
气氛很快随着何美的话题热闹起来，这些人彼此应该都还算熟悉，何美也加入到话题之中，把分来的硬纸板给了安琦一块儿，自己也拿了一块儿，拉着她找个相对不错的地方垫着坐了。
「怎么还带了白蜡烛，这是要弄什么？」
何美对这个即将要召开的怪谈会，其实也不太清楚具体流程，坐下之后就继续发问。
「不着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等人都到了，我再说流程，不然还得重说一次。」
大约是主办方的那个男生故作神秘，他长得普普通通，却因为鼻樑上架了眼镜，看起来多了些书卷气，或者叫做斯文。
听他这样说，何美撇撇嘴，似乎有点儿不满意，却也没再继续追问，看了看手錶，催促：「我都说我们够慢的了，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慢的，这都快八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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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会开始的时间，约好的就是八点。
安琦是后来被何美邀请的，对具体的并不清楚，只听何美说有人搞出来这么一个怪谈会，可能会比较有意思，正好高考后也没什么事儿，就答应过来一起玩儿。
乔溪也总鼓励她出来玩儿，好放松放松。
为这个，还特意给她放松了门禁，当然，也是知道她跟何美在一起，乔溪常说何美这个人是心里清楚的，玩归玩，闹归闹，不会弄出什么大事来让家长操心，所以跟她在一起，也相当于安全有保证。
安琦最开始没懂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这里的「弄出什么大事」搞不好是谈恋爱不小心搞出人命那种事儿，乔溪从这一点上来说何美很有分寸，这个夸赞还是不错的。
无论恋爱谈了几场，何美的成绩都没掉下去，也从来没有因为恋爱而直接降智，把情爱当做天大的事儿，她是一直把恋爱当甜点看的，只想享受其中的甜蜜，至于其他的，她就完全不想要了。
所以只在暧昧期，她的恋情是最美丽的，之后的相处，那就是一日日疲乏，没多久就会厌了。
这一段心路歷程，听得安琦都要感慨一句「渣」了，这是完全不想负责任的做法啊，但凡换成个男的，肯定要被骂做渣男，但换成女的，又、还好。
「放心，咱们八点准时开始。」
眼镜男这样说着，就听到铁门「咣」一下，李先他们来了。
第302章
最后围拢坐下的大约有十几个人, 安琦没有细数，她坐在何美旁边儿，没动位置, 另一边儿坐着的就是后来的李先, 这是一个小脸男生, 有些风风火火的劲头，不知道是脸小显年轻, 还是他真的年龄小，反正看上去是很不成熟的, 坐下来之后就说：「你们来得也太早了，这不就是玩儿吗，跟个什么正经事儿似的, 幸好我来了，我要是最后没来, 你们是不是还要算我个迟到早退啊！」
这话并没有多好笑，他自己笑得开心, 跟着他来的那几个、跟他关系好的朋友，脸上也带了笑意出来。
「以后可就没什么迟到早退了, 我听说, 大学生每节课都到才是奇蹟，不逃几节课，不好说自己是大学生的。」
「可不是么，咱们现在都解放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来来来, 喝酒！」
他带来的朋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罐装的啤酒, 还有些塑料瓶的饮料之类的，安琦坐得近，手里先被塞了一瓶饮料。
「你们女孩子都爱喝果汁，甜滋滋的，有什么好喝的。」
李先把瓶子塞到安琦手里，脸上还带着笑，但这话说得让人不好接，实在是彼此不太熟悉。
安琦没反应过来，饮料就被塞到手里了，再要推回去也不好，看他们带的多，人手一瓶都有剩的，也就没再推。
何美怕她推辞，还小声跟她说了一句：「随便喝，不够让他们再买去。」
她是全不管这些男生的钱够不够买吃的喝的，反正他们乐意显摆，她就接着。
李先喧宾夺主了一会儿，等到大家都拿着喝的找位置坐好了，眼镜男才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
「今天这个怪谈会，是咱们在线下头一次弄，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以后改进，这一次就先这么来吧。」
他大概说了一下这个怪谈会的始末之类的，就是最初一群怪谈爱好者在网上论坛各自发帖，后来就有同好会之类的，把这些有相同爱好的人聚集在一起，再后来，网上的帖子互动，聊天群聊天都不能满足他们的热血沸腾了，就开始弄起了线下聚会。
名字也没怎么费心，因为都是怪谈爱好者，就直接取名叫做「怪谈会」。
据说各地都有办的，他们这个是第一次办，所以无论是流程还是与会者，其实都不是那么严格，看何美还能把安琦带来就知道了，这就是一个聚会的由头，除了部分人，大家都不在意，参与个新鲜罢了。
眼镜男说这些的时候，下头一直有人在说小话，他倒也没制止，可能是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威望，又或者觉得这种事儿避免不了，最后看他说得长了，李先就催促：「行了，那些我们都不想知道，你就快说怎么弄吧，不是说要讲鬼故事？」
「是怪谈，不是鬼故事。」
眼镜男纠正一句，还往李先这里看了一眼，也有可能是瞪了一眼。
同在一个方向的安琦觉得受到了波及，恨不得坐到何美另一边儿，却也只能面上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样子。
李先摆摆手，很不在意的样子：「那不都一样吗？鬼故事不就是怪谈吗？」
见眼镜男张嘴要说，李先怕他还要再啰嗦解释一堆，忙道，「快开始吧，我们都准备好了，我看还有白蜡烛，这是做什么的？有人要告白？太老土了吧。」
话都让他说完了，完全不给别人回答的余地，眼镜男无奈地垮了肩膀，好吧，没办法，一离开学校，大部分就这样了，无组织无纪律的，这也没办法。
「……行，马上就开始了，从我开始，顺时针往下，每个人讲一个怪谈故事，不要跟其他人重复就可以了，讲完一个故事，就点一根蜡烛放在自己面前……」
眼镜男说完流程，见大家都没异议，就自己先讲起来了，他作为主办方，早有准备，拿出来的故事也挺不错的，并非俗套的鬼故事，而是某个大学里曾经发生过的一起案子，他以参与其中的一个生还者的角度来讲的，又加入了一些玄学因素，这就少了某种现实感，可因为案子是真的，听起来就透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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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像看某些小说，你知道它是假的，它也没说自己是真的，可它偏偏是截取了某一段真实歷史当做背景，让里面的人物故事都看起来多了些真实的可能性，引发一些超越现实的联想。
不得不说，挺不错的。
安琦听完，忍不住想要鼓掌，看他用打火机点起蜡烛，这才想起他们参加的是怪谈会，不是什么故事会。
顺序排下来，何美是第三个，她一点儿也不紧张，看起来是早有准备，倒是安琦，有些手心冒汗，自己准备的故事会不会不太好？
眼镜男的这个故事水准有点儿高，她准备的就算是单纯的鬼故事了，还是简短类型的，需要别人细思极恐类型的，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跑题。
可听完第二个人讲的，她就瞬间放心了，不是谁都能有那么高的水准的。
第二个怪谈说的是某地的封井风俗，说是有一家外来的，进了村子之后发现村子里的井是封起来的，而大家都要去河边儿打水，因为那家的年轻媳妇见河边儿有小孩儿尿尿，就觉得河水不干净，想要喝井水，正好那封井的盖子也坏了，就被她直接挪开了，后来这年轻媳妇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井里。
老一辈儿人说这样的井是怨气未散，多少年前死了人在里面，一直想要拉替死鬼的，那年轻媳妇就是不走运，这才沉了井。
楼顶的晚风有些大，蜡烛不好点着，火苗小，一吹就灭了。
「大家坐近一点儿，挡挡风。」
眼镜男号召着。
坐的远的那几个移动了一下，圈子小了些，大家坐得近了，似乎更有气氛了。
第二根蜡烛立起来了，唿啦唿啦的火苗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稳住了，一直捏着打火机的第二个人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点不着了吶。」
「点不着又怎么样，说不定是蜡烛不好吶。」
李先反应比谁都快，接了这一句，对方没再说话，其他人也没理会这个，何美就率先拿了一根白蜡烛在手，讲起来。
她准备的怪谈故事没有提前给安琦说过，安琦也是第一次听，这是一个关于网络幽灵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从自己的被骗得来的灵感，何美这个故事讲的是隐藏在网络上的幽灵，骗别人陪自己聊天，然后等到别人动真心了，它就直接夺走对方的生命。
「这不就是鬼故事吗？肯定是你自己编的，不会是在网上被骗了吧？」
李先总是会破坏气氛，这一句又把人拉到现实中来了。
「你才被骗了。」
何美越过安琦，给了他一个白眼，顺手点燃自己那根蜡烛，放到面前。
她没用打火机点，直接从第二个人那里接了个火，点亮之后还顺手给安琦递了一根白蜡烛，方便她之后用。
那一黑塑胶袋的白蜡烛就放在眼镜男旁边儿，的确是要这样一个个传递才显得方便。
本来也就是个鬼故事，不会怎么样，可摸着手中的白蜡，那种说滑不滑，说油不油的手感，再有这冰冷的夜风吹着，三支烛火摇曳着，还能感觉到周围那几双眼睛凝聚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安琦莫名有些起鸡皮疙瘩。
恨不得立刻把白蜡烛放下，她快速地讲了自己准备的故事，说的是大学生开联谊会，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聊得很开心，可后来那个女生是坐在另一个男生的自行车后座上离开的，她当时还朝着男生笑，说什么聊得很开心可惜了之类的话，男生当时也很惋惜，可等到回到宿舍，一脸的后怕，后来还病了一场。
故事讲到这里，安琦去何美的蜡烛上借了火，放稳蜡烛的时候还听到对面有人小声嘀咕「什么跟什么啊」，她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哪个女生，叫不上来名字，但知道对方不太喜欢她。
一照面就知道了。
有的时候，人跟人相处好还是不好，第一印象就能给出答案，尤其是女生之间，彼此的雷达能不能对得上，那可真是瞬间就能分辨出来，不需要再反覆试探。
更不要说还有漂亮女生之间隐约的敌意，呃，或者应该说是比较之意。
是能够感觉到的。
安琦就感觉到了，于是也不在意，她不指望一个本来就对她有敌意的女生最后转而喜欢她，那就是惊悚故事了。
「啊，我知道了，那个女生是鬼吧，不然她怎么侧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还能面朝后面说话呢？这脖子得转成什么样啊，断了吧。」
何美勐地一拍手，把蜡烛的火苗吓得都飘忽了一下，安琦回头，看她努力做出想要把脖子转到后面的样子，不由笑，知道这算是帮自己一把，也是听到了那个女生的话了。
没办法，对方的「小声」可真的不算是小声。
「竟然这样，还真是……」李先没想到什么评价的词儿，没等说完，手里就多了一根递过来的白蜡烛，是安琦递过来的。
「看来，该我了，我给你们讲一个，鬼故事我可知道不少。」
李先接过白蜡烛，像是拿着指挥棒似的挥舞了一下，跃跃欲试。
第303章
李先讲了一个类似于十四级台阶这样的鬼故事, 属于大家都听说过，各个学校可能都有的那种，实在没什么新意, 才讲完, 就有人发出了「嗤」声。
然后是下一个……
一根根白蜡烛点起来, 亮度也渐渐增加，这时候, 天上的乌云被风吹散了些，明月露出来, 许是今天月亮心情也好，竟像是圆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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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高的楼顶，无遮无挡, 一轮圆月当空，落下来的皎洁月光与点点摇曳烛火交织, 也挺美的。
哦，对了, 要忽略鬼故事的背景音。
哪怕是看起来很有趣的鬼故事，但讲述的人若是没什么本事, 也让人听得乏味。
安琦记不清自己从第几个鬼故事的时候开始走神的, 也许是风吹得冷了，让她抬起头看了看风景，然后，她就发现对面楼顶上好像也有人。
墨蓝的天空作为背景, 那道人影并不那么清晰，安琦看得不真切, 又觉得也许是看花了眼，就没在意, 正好这一阵儿风大，就低头护了一下自己那根蜡烛，凑近烛光的錶盘上已经能够看清楚时针和分针的位置。
虽然叫嚣着可以不回家玩一夜，但也没必要真的在外面待一夜吧。放在怀中的饮料仿佛都被暖热了，安琦还是不想喝，侧头看向何美，她正听着对面的女生讲鬼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关系好，时刻准备捧场，听得极为认真。
安琦却有点儿听不下去，这个女生讲故事的时候爱用很多口语化的词儿，什么「然后吧」「你们知道的吧」「人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本来可能还算有趣的故事加入太多这样无意义的词儿，横生枝节，反而有些听不出重点来，再有，她边讲边比划，还会勐地提高一个「啊」之类的词，吓得人一惊一跳的，让安琦也感觉不太好，呃，感情太充沛了，听着起鸡皮疙瘩。
不过，这种风格，也许还是有人喜欢的。
分神想着这些，听到一声「啊」的惨叫的时候，安琦第一个感觉是这女生口技还不错，叫起来挺逼真的，像是还有点儿立体声的感觉。
紧接着就是一声「嘭」的声响，又沉又闷，却又很响。
暗夜中，似乎有好几个窗户里的灯突然亮起，被这个动静惊醒了。
这个小区的入住率还不到一半，好多房子还在售卖之中，因为是现房的缘故，倒也不禁止人来看，白天的时候看着还好，出入的人似乎也不少，可晚上的时候，之前走在这里的时候，安琦就觉得太阴冷了点儿。
一栋大楼上，亮着灯的就那么寥寥几家，其他窗户都黑洞洞的，外人看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
现在，这种感觉就更甚了。
「不、不是我啊！」
女生怯弱的声音伴随着回头看的动作，连带着，很多人也都分辨出来了，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不是这里，而是……
「你们谁带强光手电了？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李先最先反应，在听到惨叫的时候，他就站起身，一步迈过那些燃烧的蜡烛，拨开对面的人，直接去楼边儿看那惨叫传来的方向了。
「现在谁出门带手电啊！」
「手机行吗？我手机上有个电筒。」
「我也有。」
高考后，好多家长都放开了对自家孩子的禁令，给买了手机方便联络，手机上自带的辅助小功能，就有手电筒，但亮度嘛，自然是不能直接媲美强光手电。
几个好事的男生，匆忙起身，也来到了李先身边儿，拿手机上的手电筒往那个方向照，什么都没看到，但他们这边儿的光，已经被人留意到了。
「在那里，谁在房顶上！」
不知道是哪个窗户里传出来的声音，像是冲着他们这边儿在喊。
眼镜男急了：「别照了，快走吧，别再把咱们逮住了。」
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儿，就是借地方来开个故事会，就算被这里的保安抓到，最多说两句罢了，也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但这个年龄的，个顶个的爱面子，哪里肯被人说。
眼镜男这一提醒，大家忙醒悟了过来。
「对对对，快走，快走。」
「快点儿，别让他们逮到了！」
有一个行动起来的，其他人就都跟着动起来了，又是吹灭蜡烛，又是收拾蜡烛，见别人动作快了，生怕把自己落下了，又跟着加快速度，有第一个先跑出门的，其他人就都跟上了，争先恐后的，谁都不肯落后。
有个动作慢点儿的女生都带着哭腔了：「哎，等等我啊！」
「你快点儿，别管那些蜡烛了，先走吧！」
安琦被何美拉着跑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蜡烛都是灭了的，不至于引发火灾之类的问题，就没管那几根没被拔走的蜡烛。
电梯下楼，看到门口没有人拦着，他们就直接跑，出了门的路就四通八达了，跑的时候，一行人就自动散开了。
何美和安琦跑的这一条路，只有李先和几个男生跟上来了，他们一直到出了小区前面那条街才放慢了脚步。
何美好奇：「刚才怎么回事儿，那么大一声，你们听见了吗？是谁在惨叫？」
当时何美的反应也不慢，但她也怕，半夜三更，听着恐怖故事，突然听到惨叫什么的，就差以为是恐怖故事变成现实了，她一时不敢动，拉住了安琦的手，两人迅速抱团儿。
「当然看清了，我的视力，那是能当飞行员的！」
李先吹嘘着，却也没说看清楚了什么，等到何美催着他说，他才说好像是有人跳楼了。
「大半夜跳楼自杀，这哥们儿失恋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李先吹着口哨，言语之中的幸灾乐祸很明显，像是在说对方没事儿干半夜找死似的。
「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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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以为他看见了。
李先给了她一个白眼：「那叫声，你觉得是女的叫的？」
何美被问得一噎，再听李先说时间还早，要不要去ktv唱歌，唱个通宵，何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走吧，我请客，不用你们女的掏钱。」
李先大包大揽，很有些豪爽架势。
年轻，哪怕长得不够帅，可笑容也够爽朗，不像是包藏祸心的样子，说真的，并不令人讨厌。
又都是认识的人，何美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算了，改天吧，今天没心情了。」
好好的怪谈会没弄到结尾，虽然说整体氛围就是大家围在一起讲故事，没有真正烘托出多少恐怖气氛来，但，意外发生，也是让人没心思再想太多。
「切，改天我可不请客了。」
李先似乎觉得没面子，摆摆手，这样说了一句，大有「明天的爷你高攀不起」的样子。
何美给了他一个白眼：「稀罕。」
拉着安琦快步往前走，等离开了他们那几个男生，何美才小声抱怨：「这可真够没心没肺的，可能死人了诶，谁有心思唱歌。」
她说完，看了一眼安琦，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安琦说：「我就想快点儿回家睡觉，都很晚了。」
「我也是，都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感觉一转眼就下来了，幸好没被保安逮到。」
两人没再说别的，相伴回家。
过了两天，再跟何美相聚的时候，她就跟安琦说起了其他人之后的经歷，当时她们出了楼门之后随便捡了一个方向就跑，速度快，又正好没碰上保安，倒是顺当，但有一波人运气就差点儿了，被保安逮了个正着，没有抓住全部的，抓住了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然后当天又真的有人跳楼死了，保安就没放他们走，报警之后等警察来把他们带走的。
「那两个不讲义气的，直接把咱们的名字都告诉警察了，说不定到时候警察还会找咱们问话，到时候我爸妈就知道我大半夜干什么去了。」
何美为此有些不高兴。
「哪两个？」
不是抓了三个吗？
安琦心中才疑惑，就听何美给她说了经过，其中一个女生鸡贼，半路上趁着保安不注意跑了，她速度快，又是个女生，都是中年的保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她跑了，剩下两个就跑不了了。
于是那两个大有「我淋雨，你们也别打伞」的架势，把所有人的底儿都揭了。
何美说着说着，突然一顿：「呃，他们不太认识你，可能叫不上来你的名字，你放心，到时候要是问到我了，我就不说你，他们也不一定非要找到你的，还有李先的朋友，有一个我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名字，他们可能也不知道。」
「没必要，躲藏也没什么意义，又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安琦摆摆手，都是一串蚂蚱，谁能跑得了，与其瞎隐瞒给警察增加工作量，还不如直接说了吶，反正也没她们什么事儿。
应该、没她们什么事儿吧？
安琦咬了咬唇，昨天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早发现对面楼顶上的人影的，但，当时，似乎不止一个人影，也就是说那个跳楼的有可能并非自愿。
第304章
果然没人找她们问话。
这也是当然的, 十几个人的聚会，若说目击者，也都足够了, 根本不用每一个都问过, 再加上他们其实也没有目击到什么内容。
何美还期待了两天, 之后见一直没人来找，很是失望, 跟安琦说起来的时候，还抱怨：「这也太不把咱们当回事儿了吧。」
「怎么, 你还真要去被问一问才觉得受到重视了啊？」
安琦明白她这个心理，见她憋得慌，就建议她跟旁人说说, 虽然对死者有些不敬，但这样的事情, 的确是很难碰到的新鲜事。
「说了，我都说了, 不仅说了，我还知道有关这个死者的消息了。」
何美的消息网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再一问, 她这个消息有些是从叶希伦口中知道的，有些是她的那些朋友口中知道的。
死者就是那个小区的住户，不知道什么原因上了楼顶，然后从楼顶一跃而下, 总之吧，没有查到有旁人的痕迹。
安琦想到了楼顶的地面是怎样的, 粗水泥的地面感觉质量就不是很好，走路的时候似乎都能有那种沙沙的触感。
这样的地面上, 想要留下脚印应该也不容易，再有，他们不是第一批上楼顶玩儿的学生。
这片儿小区几个楼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楼顶能够上去，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反正这个消息长了腿一样，很快就流传得大家都知道了。
去外面爬山太累，还不能看到多少城市风景，但站在这样的高楼顶端，一览城市风光，实在是心旷神怡的好事情。
在怪谈会之前，就有组团去这边儿刷日出的，还有些是新鲜高楼电梯，专门去坐着玩儿的，再有开小聚会的。
那个小区总共几栋楼，通通都被分派了，有一栋楼的楼顶被唱歌的占了，据说他们会赶在工作日的上午，在楼顶上放声高歌，有的还自带乐器，那种在晨光之中演奏唱歌的景象，不知道会不会很特别。
因去的人多，所以楼顶上残留的痕迹也就多。
「那栋楼上次好像还开过茶话会，自带零食饮料的，不知道楼顶上留下了多少垃圾，咱们还留下了好些白蜡烛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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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想到那几根白蜡烛，还有点儿惋惜，拿回家还能用吶，万一停个电什么的……
当然，以上那些活动也不是天天都有人去，不然就要打架了，那天除了他们这一帮子开怪谈会的，就没别的小活动团体了。
「主要是大晚上的太黑了，也不适合活动，看风景都看不远。」
何美说出了大实话，白天那里还是挺热闹的，但晚上就不一定了。
那么黑，又那么高，一般的人都害怕。
「你说他们这些跳楼的都怎么想的，我听说有些人站在楼顶的时候就有跳下去的冲动，说不定一下子没控制好，直接就跳下去了。」
何美还在说着自己的猜测，安琦翻看着书，在她声音高起来的时候，提醒她小声一点儿。
两人现在是在租书店汇合，三四十平的空间之中除了进门留出一道门之外，满墙的书架，一本本书整齐放在上面，还有人不肯马上走，会从书架上取下书来翻一翻，这些书都是小说，言情、武侠、玄幻……各种类型的小说都有，那种言情合订本，四个言情故事一本书的类型，也颇受女生们欢迎。
租书又不贵，除了押金之外，每天也就一毛钱，真的是很便宜了。
虽然现在网上已经能够看到很多还不错的小说，但这样的租书店还没有彻底退出歷史舞台，起码安琦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会更喜欢能够拿在手里看的实体书，而不是坐在电脑前滚动滑鼠。
前者就是比后者更有读书的韵味。
两人待了一会儿，安琦挑出来两本书带走，她已经算是这里的熟客了，还得快，老闆都记住她了，给她手动记录的时候还说：「我这里的书你都快看完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安琦笑了笑，回了一个「哪有」就没再说什么。
何美也跟着借了两本书，然而还没回家，就被人叫走了，她说拿着书不方便，就直接给了安琦，让她拿回去。
「等我回家找你取啊！」
话音还没落地，何美就跟着朋友跑远了。
安琦拿着书回去，等到晚上都不见何美过来拿，她打电话问：「你还要不要书了，不然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你明天还书帮我还了吧，我这两天都没什么看书的时间了。」
电话来，何美的声音透着疲惫，「你是不知道，李先这傢伙，不知道惹到谁了，被人给打破头了，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打伤他的那个人跑了，我们帮忙找人找了一天，现在医药费都不知道谁来出吶。」
「啊，他父母不出吗？」
安琦诧异，这还有什么疑问，不都是亲人先垫付，之后找到责任人，然后再有责任人出吗？
「快别提了，他父母听说是跟小混混打架打破头了，直接就扭头走了，说是自己不管，都推给对方，当时医生都傻了，谁都不付钱，他都不知道要不要救了，还是我们给垫的钱。」
何美说到这里，也是满满的吐槽欲。
李先的父母当年结婚是两家老人定下来的，外人看着也匹配，男的是个厂里职工，铁饭碗还稳定，女的有点儿文化，是个小学老师，看上去也是斯斯文文的，可结婚后，鸡飞狗跳，没一日好的。
男的算是个有本事朋友多的，不顾家，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他自己花，女的嘛，喜欢讲究一个小资情调，偏偏又没那么多钱，精神上的追求必然导致物质上的匮乏，更是不愿意做家务活糟蹋自己的青春，反而更愿意去舞厅跳舞。
一来二去，就遇上了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然后觉得婚姻各种不如意，一个老公就成了绑死自己的绳子，而孩子就是绳结，把她彻底拴住了，于是满腹怨气。
这日子自然是过不下去的，男的一直被骂没本事，离婚之后就直接辞职下海做生意去了，如今生意有了起色不说也另外娶了个妻子，生了儿子。
女的到底也是有底线，过了几年终于明白舞厅认识的朋友也不是那么好，回归正途了，如今也嫁了人有了新的生活。
李先这个两方都不想要的累赘就直接给抛在了爷爷奶奶那里，可那两个老人可不止一个儿子，最后就成了哪边儿都不管的。他自己也不争气，跟爷爷奶奶关系不好，老吵架，还有一次把爷爷气进了医院，他爷爷都放话说让他滚了，表示以后再也不想管这个孙子。
现在这种情况，他父母不给出钱，爷爷奶奶就是能出，也很有限。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混得这么惨的。」
何美有点儿同情心泛滥，安琦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没少出钱，出钱的是大爷嘛，再点评起来，也多了些嘴下留情的趋势。
安琦没说什么，人的路，是自己走的，惨不惨，还要看自己能过成什么样。
李先这样，好歹吃穿不愁，他要是肯上进一些，以后上个好学校，毕业有个好工作，也未必不能过得更好。
可他自己似乎明显不想那样。
明明努力一点儿，可能就会有更好的人生，可很多人就卡在了门前，不能前进一步。
看看时间，生怕煲成了电话粥，安琦赶忙找个话题结束了聊天，让何美好好休息，按照她说的，明天还要分组，大街小巷去找打人的那个人，因为李先现在还没醒吶，不知道后续的治疗费要多少。
这听着，是有点儿严重了。
最关键的是还卡在了对方十八岁已经成人这个时间点儿上，难怪他的父母都可以堂而皇之不理会，也是因为不是未成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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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内容，安琦在乔溪随口问起聊什么的时候，跟她说了说李先的事情，听得乔溪也是唏嘘：「唉，都是没办法，离婚苦的都是孩子。」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又搂过安琦来，觉得满心歉疚。
感受到了乔溪的意思，安琦有些懊悔，说什么不好，说离婚干什么，「没有啊，我觉得这是他的父母没有责任心吧，如果肯好好养孩子，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样。」
乔溪没说话，她只是怜惜地摸摸安琦的头髮，然后又给她涨了零花钱，「不是说要提前去新学校看看吗？想哪天去？」
安琦考上了一个外省的学校，不是很远，就在隔壁省，但在乔溪看来，真的是有点儿太远了，很是捨不得，这段时间实在是母爱爆棚。
「不着急，等等看何美吧，她之前说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最近这两天可能没空，看看她之后有没有空，实在不行，就我自己去看好了，也没什么，这么近的……」
安琦倒是想要跟乔溪一起去看看，但乔溪没空。
乔珠挺有事业心的，见现在兴起的奶茶店也不错，成本不用多少，还卖得快，学生的钱好赚啊，她就准备弄一个，让乔溪去做，乔溪为了这个还要学怎么制作奶茶。
看她兴味盎然的，安琦也不好打击她，不许她做，就同意了，于是乔溪反而没时间陪她东跑西颠的，按照乔珠的说法，就是「你们孩子有孩子的事儿，我们大人有大人的事儿，别掺和」。
第305章
何美他们没有找到打人的那个小混混, 那天碰见安琦，拉着她一起去看李先。
李先还在病床上躺着，人清醒了, 就是头总是眩晕, 还不能离开病床, 只能躺着，看东西都晕, 闭着眼睛说话倒还脑子清醒。
「也不是我想打架的，你不知道那混蛋怎么回事儿, 上来就打我，那我当然要还手了！」
躺在床上的李先说话流畅，吐字清晰, 就是闭上眼睛的时间长了点儿，按照他的话说, 就是看什么都眼晕，不看就最清醒了。
这种情况, 医生说还是要再观察一下，如果没问题, 就可以回家养着了。
来看李先的不仅是何美和安琦, 还有几个人，包括眼镜男在内，那天参加怪谈会的人。
听到李先这样说，有男生先不信了：「不是你嘴贱, 哪个搭理你！」
「肯定是你先惹事的。」
见到李先恢復了，他们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能够跟着说说笑笑了。
知道这些人都为李先垫付了医疗费，安琦看他们的目光都格外友善, 能够拥有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很难得。
「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都没看清人就被打了。」
李先语气冤枉，说到这件事简直是要叫屈，再又说了一遍那天的具体情况。
可能是家庭环境不太好，李先不爱在家里待着，总是出去跟朋友混，你请客我请客的，不拘是哪里，总能混过一天去，有的时候几天都不回家住在朋友家也是有的。
这样热爱交际的人，虽然有的时候讨人厌了点儿，但大部分时候都还不错，他自己也有分寸，不会跟外面不熟悉的人叫板，总的来说，是没什么平白招惹人的功力的。
大家说笑着，像是都不信，看他急了，才安抚道：「行了行了，你好好休息，快点儿养好了，我们的钱可不够住院费的了。」
这还真是个实际的事儿，面对医疗费这样的大项目，大家的钱都捉襟见肘的，凑在一起也杯水车薪。
李先也听说了这件事儿，听到大家玩笑着说，并不催他还钱什么的，他还是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还好有你们，谢了。」他睁开眼，看了一眼眼镜男，不太自然地虚了眼神儿，「这次的事儿，我记住了。」
没说感谢的话，大约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但这个感恩的心还是表达明白了的。
几个大男生说说笑笑的，气氛轻松，等到离开病房之后，才各奔东西。
眼镜男和何美安琦一路，路上又说起了自己那个怪谈会的事情，看样子是很想再来一次，弥补上次的不圆满。
何美不解：「你那么积极弄这个干什么啊，我看也没啥意思。」
偶尔来一次鬼故事交流大会还算是个趣味，多了，似乎也挺无聊的。不能总玩儿一样的游戏嘛，何况这个怪谈会还不是游戏，一个人讲故事的时候，其他人的参与感不高，如果那个讲故事的人水平太次，就更难捱了。
反正对何美来说，她是参加一次不想参加第二次，如果真的喜欢这样的鬼故事，大可以自己找小说来看，做什么非要折磨自己的耳朵呢？
好好的故事，都听得没意思了。
「我喜欢这个嘛。」
眼镜男说着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怪谈等级，他们在网上还有明显的分级，安琦猜测大约就是会员等级差不多的东西，一级级细分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优点，可能就是论坛的会员名会用不同颜色的字体显现？
「一级的时候只要能够收集几个怪谈故事就可以了，二级就要组织一定人数的线下会，三级的话就要开战多少次活动，我想升三级很久了，可这个活动就是不成功，跟被诅咒了似的……」
眼镜男说起来也是一肚子苦水，安琦参加的那一次是他第三次举办了，一个月三次，第一次是说来的不来，最后人数不够，失败，第二次是找的废楼，结果被流浪汉给赶走了，有个女生还被流浪汉抓了一把胳膊，吓得尖叫，迁怒于他，说是以后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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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也就是上一次……
「我还说楼顶肯定万无一失，那里好几栋楼，也不怕跟人抢地盘，又是晚上，不至于被驱赶，可没想到……」
眼镜男说着深深嘆息，「谁能想到有人跳楼呢？我这都什么运气！」
他说着也不由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倒霉。
何美听得哈哈大笑，连安琦也没忍住唇角的笑容，这运气，也真的是不太顺利。
见两个女生笑起来，眼镜男也笑，他能说出来，也不觉得这事儿太憋屈了，说到李先被打的事儿，又说：「他就是嘴贱，想打他的人多了，我有时候都想打他，不过，这次也真是太吓人了。」
关键是谁也没想到李先的父母能那样冷漠，竟然真的就不管了。
「希望他以后能够改一改吧。」
说到这个，何美不笑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在这方面，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父母最爱的孩子了。
「谁知道呢？」
轻嘆了一句，何美跟眼镜男告别，安琦也顺口说了句「再见」，临别的时候，眼镜男还跟她们说，让她们尽量支持他下一次怪谈会，还说自己如果升级快，说不定能够混成这个城市的怪谈会会长吶。
区域会长什么的，真怀疑这种会长会有多少威信，又有什么权力，但看着眼镜男那样上心，安琦也不好说「不」了。
如今，李先的事情告一段落，何美有了时间，安琦就问她：「我要提前去新学校看看，你去吗？」
「行啊，什么时间？」
何美答应得爽快，她也早就说过要跟安琦去看看的。
安琦给了她一个时间，何美比了一个「好」的姿势，应下来，两人算是说定了。
说到隔壁省，何美又开始畅想：「我听说那里有好多好玩儿的地方，咱们顺便都逛逛吧。」
「我都行，你有时间就行。」
安琦说的时候没想到限制最大的并不是时间，而是金钱。
何美当时也没想到，可临到快出发做准备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钱不够了，想来想去，跟安琦建议推迟一段时间，等她有了钱再去，或者下一次，这一次安琦就先自己去。
她少有这样爽约的时候，安琦有点儿不高兴，本来还说自己可以提供这次旅游的资金，对方又不同意。
这种能占便宜的事情，竟然不同意？
有猫腻，肯定有猫腻。
安琦敏锐意识到何美瞒了自己什么，多问了两句，就直接问出来了，对方带着点儿小甜蜜地表示自己正式谈恋爱了，对象就是胡超。
「没办法，谁让庄理把他拉拢为副会长了，我也总要帮帮忙嘛！」
庄理就是眼镜男的名字，听着就很理智，听起来不像是喜欢怪谈的人，更像是理科学霸预备役。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学理的，这次也考入了很好的大学，但，他最常挂在嘴边儿的一句话是「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所以他早早就开始投入研究这些不那么靠谱的东西。
能把各国神话谱系做成树状图，交叉对比其中的异同点的牛人，真的不是一般的思维能够概括的。
沖这个智商水平，他想要当本市怪谈会的会长，似乎就显得有利可图了。
「他有资格任命别人当副会长了？」
安琦记得上次他还说自己活动没组织好，没升级什么的，怎么这么快就一切都弄好了。
何美的语气不见半点儿担忧：「没啊，但这不妨碍他继续努力啊，反正也没人跟他争，我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个怪谈会，网上的论坛倒是看着人多……」
听着何美吐槽半天，但主意不改，安琦就不得不接受自己被放鸽子的事实了。
面对何美的歉意，她心里不舒服，却也只能说没什么了，何美摆明了要重色轻友，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再次听说怪谈会的消息，就是安琦从外省回来之后了，这第四次举办的怪谈会活动又出问题了，是闹鬼了还是怎么样了，反正当时吓得人不轻，有几个跑回来的时候还摔了跤，最严重的一个是摔断腿的，成了伤员。
一次不成功，还能说是巧合，是偶然，这次次不成功，难道真的有什么玄学因素在作祟？
安琦有点儿好奇了。
「你是没见，到处都是鬼火，绿色的，一团团的飘着的火……」
何美给安琦复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她是亲身经歷者，自然会觉得当时恐怖极了。
「你不会不知道鬼火是白磷燃烧吧？」
安琦诧异，高考才过去一个多月，高中知识不至于就这样被抛之脑后，破除迷信，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当然知道，但这也不妨碍我害怕啊，反正，我下次再也不去了，说什么也不去了。」
何美说到后一句的时候，似乎很是肯定，还点了点头，可看她的样子，又透着些犹疑，毕竟胡超肯定会去，那她，要不要捨命陪男友呢？
「呵呵。」安琦回了一个笑，她是不信的。
第306章
一个黑紫色调为主的论坛上, 隐隐透着灰白色的标题前悬着一个小小的骷髅头，那是一个一闪一闪的动图，好像某一个还有血肉的人头突然变成了灰白骷髅。
因为缩小了, 倒不会太吓人, 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玲珑可爱。
标题的文字也很正经, 是一个说明贴《关于线下怪谈会的建立方法》，打开看, 里面一行行文字没有特别惊悚的成分，忽略那紫红色的背景图案之中某些不太和谐的象徵残酷血腥的物品图案, 其他的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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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页
怎样制造兴趣点，怎样引发周围人对怪谈的兴趣，怎样吸引他们对此的喜爱, 怎样制造惊悚，怎样制造恐慌, 怎样……
一条条建议被有条理地记述下来，描绘成行之有效的方法, 并包括具体的事例作为范例，照猫画虎之下, 总有人能够完成一个线下怪谈会的建立。
有一张地图, 上面用猩红的点标记出了好几个位置，那是已经有怪谈会建立的地方。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把那张图点开，放大, 让它完整地占据一整个电脑屏幕，呈现在一个男人的视线之中。
还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类似于公鸭嗓, 听起来有些刺耳，他的长相也不出众, 是最普通的那种粉刺痘痘少年，哪怕那眼中的神采飞扬，却也没有显出多少出众的优点来。
同样，他的学业也没什么好说的，从来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逃课上网是出了名的，为此还差点儿被父母强制送到网瘾学校。
「很不错。」
男人目光盯着那张地图，全国地图被放大到这种程度，代表怪谈会的红点还太少了些，但它还在发展之中，只要继续下去，就会变得更多。
为爱发电。
他喜欢这个词儿，这些年轻人，总是能够因为喜爱而做一些不计成本的事情，或者他们以为是值得的。
「那当然是很不错！」
少年洋洋得意，在他的组织下，把一个本来松散到完全是小众爱好的东西弄到这样的程度，当然是很不错的啊。
「你不是有个出版社吗？有什么《恐怖故事》，我都想过了，他们能够提供一些故事模本上传，你也能直接採用改编，还有，以后你们要是卖什么恐怖周边，他们也可以是营销点，相信他们是不会拒绝一个骷髅头的小道具的……」
少年在努力展现自己所弄出来的怪谈会能够给男人带来什么，他想要让自己更有用，这样就能摆脱父母所带来的束缚，不会被他们关到什么网瘾学校之中去。
网络是很有用的，他坚信这一点。
「是，你说得对。」
男人的唇角含笑，眸中有惊讶一晃而过，他似乎从未想到少年还会想到这些，他在夸赞，可微变的神色却绝对谈不上是满意。
但他没有明说，夸赞了少年几句，然后继续说现在的规模还不够，需要更大的规模，他希望这个怪谈会最好开遍全国。
这个要求，本来也是少年正在做的，少年在获得肯定的兴奋之余，却也稍稍冷静下来，「正式成立怪谈会之后就有活动经费了，若是没有足够的赢利点，那可是在赔钱。」
哪怕刺激潜在的需求，让这些喜好怪谈的怪谈会成员都成为《恐怖故事》的买家，却也就是他们自己而已，一本书能够赚多少，可他们聚会所需要的活动经费……这样，能赚钱吗？
对此，少年有些怀疑，他生怕自己无法创造出足够的价值，从此就要告别这份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些不安来，生怕自己再被抛弃到网瘾学校之中。
「不需要担心这个，你只需要让它的规模变得更大，它就会很有用。」
男人宽厚的手掌盖在少年的头上，掌心的温度直接传递到颅内，让飞速运转的头脑在这样的温度刺激之下有瞬间短路，少年眼珠一转，额前被压下的髮丝有些害眼，他抬手拨动了一下。
唇边一声口哨吹出，「遵命！放心好了，我会做到的，让怪谈会开遍全国。」
他自己给自己配音，「芜湖」一声，脚下一动，转椅换了方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起来，「弄一个排行榜怎么样，就像游戏里那样，他们肯定会为了排行努力的。」
「很不错的想法。」
男人抱臂看着，屏幕上那一个个飞窜的字符看得人眼晕，他就移转了视线，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的布置，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在少年的椅背上拍了拍，鼓励他继续努力，就离开了。
另一边儿，眼镜男庄理的线下怪谈会终于弄好了，在他这个会长的名下，有两名副会长，还有十名会员名额。
胡超占据了一名副会长名额，另外一名是空缺状态，会员有多的，但并未完全记录在册。
「直接申报就可以了？」
胡超是后来加入的，对怪谈会的很多东西都有点儿不太了解，看着那个表格，神色有些莫名。
庄理还处在成为会长的兴奋之中，滑鼠滑动，把那张表格看了看，除了会泄露他们的个人信息之外，也没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申报成功，以后就有活动经费了。
「应该就可以了，我听说是这样的，这不，还留了银行卡号，应该是直接打到卡里的。」
庄理把长篇大论的告知书和细则都看过好几遍了，这时候回答得十分肯定。
胡超眸光闪烁：「会不会是骗咱们玩儿的，他把钱给了咱们，咱们举办不举办活动，他们又不知道，万一是白拿钱不举办活动呢？」
「为什么不举办活动？」
庄理是真正的怪谈爱好者，又是那种有行动的一类，听到这话，脑子没转过弯儿来，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只要註册成功就给金币，积攒一定量金币就能转化为现金，我不觉得咱们做的那些小任务值这么多钱，动动手指头就能完成的事情，为什么会给钱呢？不找咱们收会费，还给活动经费，他们是冤大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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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超还是不太能理解这里面的利益在哪里，总不能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吧。
「这算什么，可能就是爱好者呢？同为爱好者，我们就是好兄弟，对方可能家里钱多，就图一个玩儿呢？」
庄理理解了胡超的思路，以为他是怕被骗，还宽慰他，「反正咱们提交的只是个人信息，一个银行帐号，如果没有打钱进来，也不会损失什么，我这张银行卡是才办的，上面就没钱……」
他的种种说辞，打消了胡超的大半顾虑，但在不看到钱到帐的那一刻，他还是无法相信会有这样轻易赚钱的途径。
那个总会会长，到底多有钱，才这样烧着培养大家对怪谈的热爱呢？
胡超完全无法理解，但这不妨碍他观望。
事实上，也没有观望多长时间，三个工作日内，他们就收到了一笔活动经费，直接打在了那张银行卡上。
庄理视为理所当然，这跟细则说的一样，既然是说好的事情，也没什么可研究的，那么剩下的就是如何举办下一次活动了。
既然是怪谈，就一定要有些怪异的事情发生才行，不然就显不出怪谈的威力了。
「我听说附近有个废弃的烂尾楼，也许咱们可以到楼上去举行活动。」
「还是讲故事的话，似乎没什么吸引力了，你要不要看看网上都有什么做法？」
「你说得对，我是该多看看，咱们拿了这些钱，要弄得更好才行。上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想不到用鬼火吓人，就是也有点儿危险，王乐的腿现在还没拆石膏吶。」
「那是他自己胆子太小了，也不能全怪咱们。」
胡超这样说着，直接忽略了对方的医药费之类的事情，积极地怂恿庄理想出一个刚好的点子来。
「三级的怪谈会就能有这么多的活动经费，那若是再升一级，会不会给的钱更多？」
谁管那个总会长是怎么想的，最好趁着对方头脑发热的时候，多弄些经费回来，这钱可是实实在在的。
「可能吧。」
庄理不是很确定，毕竟之前他看的时候，也没有把每一级的怪谈会都跟着金钱挂钩。
胡超催他多研究研究，同时把银行卡拿在手中，「你这个会长就计划一些大事儿，我就负责管理钱财好了，你放心，我会写收支明细的……」
「呃，好。」
庄理没有多犹豫，直接答应下来了，反正他也不是为了钱财才热爱的。
安琦跟何美再次见面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她打了耳洞，不仅如此，耳洞上还多了一对小巧的银耳钉，是小小的叶片模样，很精緻。
「你什么时候打的耳洞啊，太神速了吧。」
「怎么样，好看吗？胡超送我的。」
何美炫耀地把头侧过来，让安琦看她的耳钉，嘴角的笑容很是开心。
安琦笑着赞美：「很不错啊，很漂亮，亮闪闪的。」
她记得，何美和胡超好像并没有考入同一所大学，也就是说，以后就异地恋了？
又想到自己，她跟何美也没有考入同一所大学，所以，以后恐怕也就是寒暑假能见见了，还未必见得着，因为何美总有太多的朋友。
这恐怕就是成长的烦恼了，总有新的社交圈在前面等着。
第307章
夏日多雨, 凉爽的雨水沖刷着地上的尘土，被雨水清洗过的街道格外干净，有一种眼前都为之一亮的感觉。
「南方就是多雨, 听说一下雨要好多天吶。」
「出来的时候不好, 谁能想到会下雨呢？幸好我带伞了。」
两个女生坐在大厅的小沙发上, 看着落地窗外哗哗的雨幕，窗外的木质地板被重洗得很是干净, 让人有踩一踩的冲动，女孩子换了个坐姿, 露在凉鞋外的大脚趾翘了翘，鲜艷的红色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
安琦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在她对面, 何美正小声抱怨：「我还说咱们下来得够早的了，怎么还有人这么早。」
「可能因为我报的团不是一个老年团。」
安琦一边说着, 一边觉得这可能是最大的失策，当时报旅游团的时候也没想太多, 就想着不要是购物团，成天钻各种购物店, 最好能够多看一些景点, 多逛逛，不然就白来一趟了，没想到这个团成分太年轻，大部分不是大学生, 就是即将成为大学生的年轻人，一说彼此的学校, 仿佛就有三分亲近，再说到旅游景点上, 一个个都有说不尽的话题，以至于整个行程都莫名多出一些急促感。
导游说六点吃饭，他们最多等到六点半，迟到的没有，还有早到的，一大早就跑步什么的，简直是健康典范。
再有固定行程之外，他们还会给自己加餐，也没跑很远，都在附近，但精力旺盛到令何美都相形见绌。
今天晚上还会回到这个酒店睡，她们都没带行李箱出来，安琦背了一个小包，从里面摸出列印好的行程单来看了看，今天是第二天，应该是爬山，她扭头看了看外面的雨，这种天气爬山，真的可以吗？
「怎么办，我可没带伞。」
「不知道会不会临时取消行程，或者变成别的。」
「别的，别的有什么，去博物馆看展览吗？」
「我想去爬山……」
「明天咱们就要换地方了，不可能调整成明天的行程……」
安琦也看到了，按照行程单，她们今天去爬山，之后还回到这个酒店休息，明天就要换地方了，之后也不会再回来这里，所以，如果今天不爬山，那显然这个景点就要被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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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爬山也不错嘛，咱们还能看个雨景。」
「我也觉得挺不错，反正爬山都是走台阶的，也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旅游景点的山，去过的都知道，太过陡峭的地方也有安全措施，何况这座小苍山的高度也没到那个份儿上，就是比较出名，古往今来，很多文人墨客都在山上留下了墨宝诗文之类的，景色也好，有可观之处。
山上还有一座比较出名的普度寺，虽然没有巨大金佛之类的奇观，但也颇有歷史，还曾有过一些神秘传说，是行程单上的一大景点。
「我还说能看看普度云海是怎样的吶，今天，估计看不到了。」
何美往窗外望了望，趴在扶手上，模样有些沮丧，起个大早，结果天公不作美。
「我觉得吧……」
安琦看她那个倦怠到要回去再睡一觉的样子，笑着开口，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后面导游拍巴掌的声音，「大家注意一下啊，咱们今天的行程不变……」
回头，看着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导游高声说话，安琦每一次看到对方都觉得这导游还是很有点儿水平的，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明明是那样玲珑的样子，可声音却洪亮到让人忽视她的外形条件，带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这可能算是职业加成？
「看，我就觉得，行程大概还是不会变的。」
下雨又怎么样，下刀子都不影响爬山，必须要出现某些不可抗力，不然合同在前，违约的一方总是要做出赔偿的。
更何况，这个团都是年轻人，平均年龄都不超过二十四岁，下雨天爬山而已，有什么不能爬的？
才想到这里，就见有人去跟导游说话，导游就站在安琦这个小沙发后面，安琦听到对方在说不去爬山的事情。
导游微微皱眉：「这是安排好的行程，你们不去的话，算你们自动放弃，是要签保证书的……既然来了，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去看一看吧，雨天的风景也别有不同……」
「不去了，我实在是不太舒服。」
女生捂着肚子，脸色微微发白，像是有些难言之隐似的。
另一个女生扶着她：「我陪着她，我也不去了。」
「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儿的，我就在房间睡觉，也不去别的地方。」
那个女生不好意思了，劝着自己的闺蜜。
「没关系，我陪着你……」
两人你推我拒的，导游引着她们到一旁说话了，安琦跟何美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小包，她们都没想到出来旅游还要带伞，所以没有准备，何美有些犯愁：「山脚下有卖伞的吧，不行咱们买一把，也够用了。」
「嗯，好。」
安琦挽着何美的胳膊，有个人作伴儿挺好的。
旅游大巴已经停在酒店外面了，从门口走出这一段儿，有的带着伞的打开了伞，有的就用衣服遮着头，快跑两步。
何美反向搭起了自己的外套，帮安琦遮着，把自己也挡着头脸，「快跑。」
两人跑得快，上了车才发现裤腿上多少有了些水点子。
幸好这边儿的雨水比较干净，昨天半夜开始下的雨，地面上也被沖洗干净了，倒是没有泥点子。
她们上车的速度不慢，但前面几排都坐满了，每次这里都是必争之地，没有固定座位，大家就都想要坐在前面，没办法，只能往后面走。
「来，坐这儿吧。」
一个男生笑着，招唿何美和安琦，他站起身，让出靠窗和中间的位置，这是一个三人座，他之前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算是把里面两个座位变相占住了。
「谢了。」
何美笑着抬了下手，像是跟兄弟打招唿一样，走到近前，推了安琦一把，让她坐里面靠窗的位置。
男生看着这一幕，脸上略有几分失落，却依旧笑着，看着两人落座，他也坐下来，还顺手递了两瓶水过去，「我看你们也没带伞，一会儿是要买伞吗？」
「看看吧，过去不是还要一阵儿吗，万一路上就不下雨，那就不用买了。」
何美这样说着，又抱怨下雨好讨厌，都不能好好玩儿了。
那男生附和着她说话，目光却总往安琦这边儿瞟，被对方的目光注视，安琦也不至于感受不到，回眸的时候，就会看到男生笑弯的眼，他在沖她笑。
男生叫李越，某理科大学大一学生，正好跟着朋友出来旅游，他的朋友就坐在前排，两男一女，其中的女生是一个男生的女朋友，另一个男生跟李越就成了凑数一起出来玩儿的，两人不止一次感慨就不应该跟情侣一起出来玩儿，完全就把自己玩儿成了隐形的。
李越五官端正，不是多么浓墨重彩的帅气，却也不丑，再加上一张干净的笑容，尤其是那白牙闪亮，还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
在不认识的时候，他已经跟团里的好些人都说得很开心了，何美和安琦还以为他们都是朋友，没想到也是刚认识的。
之后何美和安琦出现，他的目光就更多地集中到了安琦身上，这点安琦自己也有所察觉，不过不太在意罢了。
「估计停不了，我早上才看了天气预报，这雨可能还要下一天。」
出来旅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越笑着说，并未因为雨天而有所阴霾。
前排他的朋友，不时回头来看，之后转过头窃窃私语，含着笑意的眼倒没有什么恶意，但那种感觉，刺挠挠的，令人有点儿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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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扭头看向窗外，大颗粒的雨珠成串落下，道路两旁的叶片被洗得鲜亮，那绿色像是刚刚调好一样，格外新鲜。
外面的凉意从玻璃窗渗进来，连同那潮意一起，安琦拉了一下窗帘，用它阻隔了一下，像是要藉此取暖一样。
「是不是有点儿冷？」
李越询问着，递上来一件外套，是卫衣外套，白色的，很干净。
何美窃笑，故意说：「我也觉得冷啊，怎么我没有？」
「那你用吧，我没事儿，不冷。」
安琦穿的是个长袖，单薄了点儿，是夏日的衣裳，但也不是很冷，她把卫衣推到了何美怀里，何美也不客气，直接披在了身上，她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件外套，再披上这一件，就显得有些臃肿了。
她也不觉得，伸入袖子之后，还伸展开看了看，甩着半截袖子说：「长这么多啊。」
看她那耍宝的样子，安琦忍不住笑，女生和男生的袖长，自然是有差别的，何况何美的个头，估计以后也长不了多少了，胳膊也不可能更长了。
衣服上似乎有着洗衣液的香气，淡淡的，干净清爽，何美深嗅了一下，说：「还挺香的，你们男生也用香水儿啊？」
「应该是洗衣液吧。」
李越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又看了安琦一眼。
第308章
雨一直下。到了小苍山下的时候, 葱郁青山，仿古楼阁，隐约可见, 如果那仿古建筑的牌匾上没有多一行「游客中心」的字样, 可能会更让人有感觉。
似乎踏入了一幅山水画中, 心旷神怡。
即便还有雨珠连绵不绝，却也难以影响那种对美景的兴奋之情。
「我去买把伞吧, 那里有个商店。」
李越是在走道处的位置，下车的时候也走在了前面, 一边回头看后面的何美和安琦，一边指着车子外面的一处商店，古色古香的木质小楼很是精美, 红色的廊柱远远就能看到，十分醒目。
「不用了, 我们去买雨衣就好，导游说了, 在山上最好不要打伞。」
安琦拒绝了，顺便也提醒李越, 他可能在车上都没注意听。
为了调动气氛, 导游又是在前面说一些注意事项，又是在让大家唱歌之类的，她自己也主动唱歌，跟前排的游客互动。
潮冷的车内气氛并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 连雨水也浇不灭的火热，哪怕很多人都没带伞, 但下车的时候还是欢笑着的。
快速奔跑到商店的步伐也透着些活泼。
何美笑着怼了安琦一把：「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安琦瞪了她一眼，这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她拉着何美快走，何美跟着跑，还嚷嚷：「哎，衣服，衣服！」见安琦不理会她，她又转头沖李越喊：「等会儿我把衣服给你啊！」
「没事儿。」
李越扬声说了一句，摆摆手，没有直接追上去，他的朋友下车早，在一旁拿着伞等着他，见状把伞倾斜一点儿，给他遮上，还含笑说了句什么，李越笑着回了一个拳头，捶在对方的肩头，笑闹间，伞歪了，雨水淋到了身上，又是一阵乱。
何美和安琦已经跑到了廊下，安琦停下脚步，拂了拂身上的水珠，她这件衣服不怎么吸水，给了安琦整理自己衣裳的余地。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他们不是也要买东西吗？一起啊。」
何美半点儿不介意人多的。
安琦摇头，甩掉髮丝上的水珠，「别了，又不熟悉，人家还有朋友，咱们自己就好了。」
她不想在旅游的时候还要应付人际关系，尤其是这种不怎么熟悉，也没必要熟悉的人。
两人去买了雨衣，这里的雨衣都是同一种款式，连颜色都少有变化，为了区分，何美选了蓝色的，安琦选了黄色的，都是很醒目的颜色，走出来一看，好像大家都是这几种颜色，还有一种是红色的，再就是透明的，行走在这一片青山之中，好像多了些绚丽的花朵。
因为下雨，导游在一个廊下等着，见到他们过来的时候，连忙把票分给个人，「小苍山不高，从这里上去，一路顺着台阶走就好，还有指示牌，如果找不到地方，可以直接去服务站，山上有两个服务站……」
一些注意事项再次叮嘱之后，导游就让他们自己行走了。
「你不跟着我们上山吗？」
有人发现了，直接问。
导游摆摆手：「你们上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大家看表，咱们集合的时间是……不要迟到了，另外，今天中午的午餐是不包的，大家记得自己吃饭，山上也有饭店……」
「好，都知道了。」
不等导游再次重复完这段话，就有男生嘻嘻哈哈着应声，显然对这些已经不耐听了。
一个团总共三十人，这会儿聚在这里的也就十几个人，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已经往山上走了。
何美和安琦也没听完，何美拽着安琦往上走：「快点儿，咱们上去多逛一会儿。上面好几个景点吶，不快点儿恐怕都走不完。」
「不至于吧。」
安琦对自己的爬山速度还没有一个预估，反而不如何美认识得清楚，两人往上走了一段时间，安琦才发现这爬山就是爬楼梯，一层一层的台阶足够宽敞，似乎少了些想像中爬山的趣味。
大路同行，不少人都在，最初的一段路，基本上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看到若干雨衣，互相摩擦之间，还能感觉到那种塑料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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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这一段路之后，人就少了些，随着岔路更多，人也不断被分流，走到山里的时候，才发现这山里有多安静，除了沙沙的雨声，几步远就听不到对方的说话声了。
两侧的山石下，充满缝隙的地方，不知道被谁立上了很多小树枝，都是枯枝戳在那里，像是在撑着那些山石一样。
看到有人从大路之中跨出去，踩过几乎被泥水侵占的石头，拿小树枝往山石那里支撑，何美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啊，怎么总看见有人放这些。」
前面的人听见了，回头说了一句：「这是祈福啊，祈求自己以后腿脚好。」
说话的大叔年龄不轻，雨衣帽子遮住了头髮，但能看到的脸上，有不少的皱纹，说话也有种「老人言」的味道。
「啊，还有这种说法啊，我也要弄。」
何美惊讶，没顾上说谢谢，就直接拉着安琦往旁边儿走。
小树枝哪里都有，这山林之中，地上总少不了枯枝落叶，顺着山势蜿蜒而下的雨水如同小溪，拐弯儿的时候飞溅起来的水珠晶莹剔透，清澈可人。
青翠小草，叶片上飞溅上水珠，不时又被雨水击打，水珠从叶片滑落下来，打湿了踏入的鞋面。
落在地上的小树枝并不脏，就是湿漉漉的，安琦没有扫兴，跟着捡起两根枯枝来，学着那些竖好的小树枝，直直地抵在山石下和土地上的这一截，有一根树枝有些短，被安琦直接戳在了土中，装作是在顶着山石的样子。
何美倒是不厌其烦，耽误了一点儿时间，选择了长度更加合适的小树枝，没有像安琦这样煳弄事儿。
两人再返回大路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站在那里的李越笑看着她们，他也套了一件雨衣，是黄色的，混在一众上山的游客之中，安琦没有多看，还是何美一眼认了出来，叫了一声：「我还说把衣服给你吶。」
「没事儿，你套着吧，本来就是多带的。」
李越先应了何美一句，然后很是自然地走到她们身边儿：「往那里放小树枝是什么意思？」
「据说是保佑腿脚好，你要不要也放两根，提前保佑一下？」何美笑着问，在李越拒绝之后，她也没强求，又问起他的三个朋友去哪里了。
李越笑着指了指前面：「应该是走在前面了吧，我也没留意，大家都是差不多的雨衣，很难辨认。」
从背影看，肥肥大大的雨衣根本不给人辨认身形的机会，即便是从正面看，低着头上山的人也给不了一张正脸，这种时候一旦走散，是真的不太好找人。
正说着，前面有人传来唿喊，叫着一个人名，可能是走散的同伴。
深山之中，这唿唤的声音也像是隔了遥远的距离，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空旷的感觉。
安琦忍不住有点儿害怕，拉了一下何美的胳膊，手上满是雨衣上的雨水，她很快又松开了手，何美转头看她，没有看出她什么意思，就继续跟李越聊天：「你也可以喊两声，看他们会不会应你。」
「我就不喊了，让他们自己玩儿吧。」
李越笑笑，说出几人的关系，他们三个男生是一个宿舍的，那个女生是其中一个的女朋友，这次出来旅游，本来是说一个宿舍的人一起来的，没想到有一个有事儿没来，而另一个则带上了自己的女朋友。
「这下子就成了虐狗之旅了，早知道这样，真不该跟他们出来的，一路上我俩就成拎包的了。」
李越说的是自己和另一个没带女友的男生，说到这里又不免多说两句，那个男生也是有女友的，不过没带来，只有他是真正的不合群的单身狗。
何美对大学的事情正好奇，走在他身边儿一直问他们学校的事情，还问女生多男生多这样的小问题，感兴趣的样子都已经遗忘了身边的风景，安琦走在何美身边儿，一边听着他们两个一问一答说得热闹，一边看着漫山的风景，不得不说，这种雨天登山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只要不是特别讨厌雨水，做好保暖防寒，不惧怕水珠打湿鞋面，不担忧鞋子进水，尽情享受一下这种难得的好空气，真的是格外清新，深唿吸一口进入肺部，好像整个肺部都被清洗了一样。
隐隐地，似乎能够闻到叶片的味道，像是一种绿茶的芬芳。
连平平无奇的灰白色石阶都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不够整齐的石缝处长出的一蓬蓬绿草，也显得生机勃勃。
有些石头表面有着凹坑，还有的，有点儿松动，都像是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一样，让人忍不住遐想一二，偏偏又因为还在上山的途中，还要去看周围的风景，所有的遐思都飘不远，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更让人流连。
安琦索性拉着何美的一只手不让自己掉队，也不去看走到什么方向，又要往哪里走，也不去想今天头顶上那让人提起心的「5」，放空心神，顺着何美的方向信步而行，悠然自在。
第309章
几次岔路选择, 在何美终于找到一个景点的时候，安琦才拿出旅游手册比量了一下，发现她们是找到山腰处的迎客松了, 在此之前还有几个观景地点, 仿佛都错过了。
「没关系, 下山还是这条路，到时候再看。」
何美大大咧咧, 完全不在意，看到那粗粗的铁链阻拦游客的去路, 还有一个「禁止攀爬」的牌子，她还专门往那里走了走。
这处山崖有些奇怪，像是一个山洞模样, 却很浅，像是专门做出一个山窗的样子来, 那迎客松就在铁链的一侧，白底红字的「禁止攀爬」就在那里, 很有警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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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页
「哎哎哎，可不能上去啊, 离远点儿！」
何美要凑近看看那迎客松的时候, 有个坐在小凳上的男人挥舞着手，不让她上前，他就坐在那靠松树的一侧，倒像是守着那牌子一样。
「我不爬, 我就走到前面看看。」
何美争辩，还要上前, 可男人挥舞着手，依旧不让她靠近, 语气生硬：「不爬也不行，离远点儿，你们这些人，说了就不听，这下雨天石头更滑，小心一脚跌进去……」
他说的话似乎带着点儿方言的味道，有些粗鲁，像是在骂骂咧咧的，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你这人怎么这样……」
何美不高兴，还要再说两句对方的态度问题，被安琦拉了一把，小声劝她：「咱们是出来玩儿的，不要坏了心情。」
「走，咱们看别的地方去。」
李越也劝，他和安琦两个一左一右的，正好把何美拉开，何美被拉得没脾气，甩开两人的手说：「行了行了，别拉我，我又不是要吵架的。」
见她消停了，他们三个又离开那个男人一段距离，安琦和李越对视一眼，都有些放松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别的地方，我看这迎客松从这个角度看，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一棵歪脖子松树嘛！」
安琦先展开话题，李越跟着附和：「好多山都有迎客松，看起来都差不多，这里的太瘦小了，说不定是后来人工种植的，指不定在山下都看不到，不是真正的迎客松……」
两人一唱一和，何美本来也没有很生气，这会儿反而转了心思，偷笑：「行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夫唱妇随啊！」
她这话有点儿过，安琦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嗔怪：「胡说什么！」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那不是你们配合太默契了吗？」
何美嬉笑，赶忙表示歉意，李越笑笑，没说话，看着两个女生嬉闹一阵儿，丢开这个话题，继续往前。
这一次，再走到岔路的时候，他就当起了导游，把指示牌上的几处地点说了说，还说了些自己在旅游手册上看到的介绍，他说得太老练了，好像对小苍山上的景点了如指掌一样，何美不由惊奇：「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小时候来过一次，都没什么记忆了，还是这次说要来，我查了查，有这些图对照着，也不难。」
李越指了指每个岔路口的简易图示，真的是很简易了，熟悉的能够一眼辨认出哪里是哪里，不熟的还要整个大山转悠，说不定把所有地方都转过一遍，才能有点儿方向感。
在山里走了一会儿，安琦感慨：「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在山里会迷路了，这也太晕了，我都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了。」
何美听了笑：「说得好像你认路似的，你本来就不认路，一出去就不辨东西，我走哪里你走哪里，我要是走错了，你肯定也对不了。」
这话不错，两人出去逛街，安琦是完全不记路的，反正有何美吶。
斜了何美一眼，安琦也没反驳，看到一处青山掩映之中的红色小亭子时，安琦有些兴奋地说：「咱们去那里看看。」
小亭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揽月亭，正在一处山崖所在，周围雨雾瀰漫，有种仙境之感，走进去就发现已经有了人在，黄蓝两色的雨衣，同样的款式，说不得还是在同一个商店买的，多少有点儿破坏气氛。
雕栏玉砌的小亭子之中，突然多了些这样完全谈不上美丽的装扮，实在是有些破坏气氛。
安琦转念，想到她们也是这样的装扮，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都一样，全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她们进来之前，亭子之中是三个人，两女一男，背包放在一边儿，正在吃东西，都是一些速食的面包之类的，还有自己准备的一个塑料盒，里面装着的是寿司之类的冷食，摆得挺好看。
不过这样冷的天，速食类的食品，还是方便面更诱人吧。
想到之前看到过的某个小摊子，安琦轻轻按了一下胃部，她有点儿想吃方便面了，就是这山上的热水还要钱，再加上高价的方便面，感觉不是那么合算了。
亭子之中是个小圆桌，总共就四个座位，全被他们三个占了，安琦她们是后来的，又是三个人，也不好争抢，看着对方主动傲移开背包，空出一个座位来，安琦就直接拒绝了。
「没事儿，出来玩儿嘛，走累了吧。」
另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说话间拎起背包放到雨衣下，自己起了身，主动坐在了檐下的座位，在那里，雨水被风一吹，斜织进来，就会有不少落在她的身上，也就是穿了雨衣，并不怕座位湿，也不怕被雨水淋。
唯一就是吃东西不方便，但她好像是吃好了，这才让出位置来的。
何美大方道谢，还主动说了说爬山这一路的晕头转向，她一向是个跟谁逗呢鞥聊得起来的性子，很快就跟三人说起来，知道这三人是一家子的，姐姐姐夫带着小姨子出来玩儿。
这个组合，不是很奇怪，就是难免让人羡慕这姐夫好了。
何美跟那三人说得热闹，还分享了一块儿寿司，安琦拒绝了，李越也没要，两人相对何美的外向来说，又有点儿拘谨，何美坐了一个位置，让安琦坐在另一个位置上，安琦不好意思地让了让李越，李越自然不肯占了这个位置，一伸手，把安琦按在座位上，自己也没走远，就站在桌旁，像是在看外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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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不大，三四个人在其中，还能显得悠然，人多了，莫名就有些拥挤了，安琦抬头去看，李越正好低头看她，目光相对，李越一笑：「怎么了？」
「没什么。」
安琦摇摇头，觉得这让来的座位有些不舒坦。
何美完全没留意到安琦的别扭，跟那三个说了一会儿，跟着也吃了一个小面包，两块儿寿司，这才要起身离开。
离开小亭子，走远一些距离之后，何美才说：「这样冷的天，应该吃点儿热的才好，咱们去吃泡面吧，他们说前面有一个大棚子，在那里还能吃点儿别的，不过，这种天，还是泡面最舒服了。」
「行吧。」
来都来了，也不吝啬这点儿花销，安琦贊同，李越也没反对，顺着何美指的方向走，果然看到了一个大棚子，乍一看这木头棚子像是凸出山崖的一样，几根巨大的木柱撑着，地板也都是木质的，缝隙之间似乎都能看到山崖下方的郁郁葱葱。
高耸的松树在崖壁这一侧遮蔽，明明是白天，但没有灯，显得棚子内有些昏暗，据说是厨房的地方，其实也就是一个提供热水的地方。
三人买了高价面，李越抢着付钱，何美不让，最后是安琦给一起付了。
「好吧，等下山了，我请你们吃饭。」
李越直接做出决定，他们今天的饭都要自行解决，没有团餐的时候，就看个人的倾向了。
「行啊。」
何美直接答应下来，这种小事儿，她是完全不往心里去的，朋友之间，你请我，我请你的，哪有要算个清楚的，太过斤斤计较，来往都麻烦了。
安琦的拒绝慢了一步，就干脆咽了回去，算了，一顿饭，也不是吃不起，大不了再请回来，希望他不要请太贵的，那样她也不好意思吃。
明知道对方的好感是抱着什么期望，而自己没有对等的意思，安琦就觉得拉远一点儿距离比较好，不然就好像是自己白占便宜似的，何必呢？
这种「好」她享受不来，总觉得有负担。
泡面的滋味儿十分霸道，木棚子里这样的味道窜起来，真的是什么清幽之感都没有了，有几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带茶水的，正在品茗闲谈，闻到这个味道，也有点儿忍不住，一会儿，棚子里都多是吃泡面的了。
离开的时候，何美还在说，老闆应该给她点儿gg费，若不是他们这么先人一步把吃泡面的热情带动起来，恐怕老闆的生意不会这么好。
说到这里，何美又跟李越说起了跟安琦吃饭的好处，「如果运气好，会遇上免单哦！」
什么幸运顾客，或者别人请客请全场，这种小概率事情，何美跟着安琦碰见过好几次，回忆起来也觉得有趣，还有点儿「再来一次」的跃跃欲试，当然，并不是每一次都如此，所以，愈发显得神奇而珍贵。
第310章
山上实在是太冷了, 连绵不断的雨水不断落下来，安琦有闲心地分辨了一下，因为山上树木多高大, 叶片也繁茂的关系, 这些雨水滴落下来的过程中经过了几次拦截转接, 以至于落下的速率全然不同，就有了莫名的节奏感。
「走这里。」
看到有人在爬一处较为陡峭的山壁之上开凿出来的台阶, 何美兴奋地引路，指着那边儿。
哪怕有铁扶手在一旁, 但这样的台阶，在下雨天看来也太不友好了，值得庆幸的是, 两侧都是山壁，不会有从侧面摔下去的风险。
稍稍评估了一下风险, 安琦还是跟上了。
李越落在最后面，不时让安琦小心, 不得不说，后面有个力气大的男生在, 心里感觉还是要安定一些, 即便如此，夹杂着雨水的扶手也太冰冷了，像是要把手都冻在上面一样。
好容易上来了，看到高处的风景, 又是另一种感受，靠着山崖的一侧被铁链拦截了, 这一次，没有人在旁边儿阻止人靠近, 有不少人都凑近了铁链，往云雾之中看去。
周边的树木稀疏了一些，于是连天空似乎也可仰望了。
「别挤我，要掉下去了，别挤了。」
有个女声在喊，声音有些尖利。
安琦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处雨衣扎堆儿的地方，里面似乎有人在挥动手臂，不等看清楚，就听到了一声「啊」的叫喊，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人群有些骚动，不少人回头去看另一处喊声传来的方向，是男声，安琦也扭头，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走过来，撞了她一下，蓝色的雨衣走得飞快，上面的水珠似乎都甩到安琦的脸上了。
「小心。」
李越从旁边儿扶了安琦一把，看着那个逆流走开的蓝色雨衣背影，有些不满，「这人走路也不看着点儿。」
「谢谢，我没事儿。」
安琦就是脚下滑了一下，哪怕不用李越扶，她自己也及时稳住了，但还是谢过了对方的好意，再看身边儿的何美，诶，何美人呢？
旁边儿的蓝色雨衣不知道何时换了一个人，四下一看，何美好像已经不在附近了。
「何美，何美呢？」
安琦扭头看向李越，这时候认识的人就成了个依靠，她一时慌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反手拉住了李越的胳膊。
李越左右看了看，果然也没看到何美，「我刚才没留意……」他这样说着，见安琦着急，忙道，「她可能去前面了，咱们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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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叫声，两个方向，安琦看了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最终选择向后面男声发出惨叫的地方去寻，越是往那里走，越是能够听到一些细碎的言语，有人掉下去了。
「就在刚刚，这铁链松了。」
最前面人很多，可又维持着一个度，让开了一处地方。
沿着山崖设置的铁链只有一条，松松垮垮的，高度也不是很安全的感觉，成人只要迈步就能跨越，就是小孩子，也能轻松从铁链上翻过去。
也许天气好的时候，还有人在这里反覆提醒警示，但这样的雨天，游客的数量本来就不如平日里多，也没什么人盯着这里，于是……
悲剧的发生似乎不能怪任何人。
「这算什么，我去年还看到有人登山一脚踩空，直接掉下去的。」
「我也听说过，下雨的时候打伞，被山风一卷，直接落到山涧里了……」
周围人在说没头没尾的故事，他们也未必是真的亲歷者，但说起来的时候都煞有其事，好像是自己真的看到了一样。
安琦走到近前，没太留意那处铁链，随着大流看了一眼，就开始看周围的人，很快就见到了何美的身影，有些恼地拽她的雨衣，揪着肩头那一块儿，把雨衣领口都扯开了些。
「哎，哎，谁拽我！」
何美还在注意周围人的话，正想着跟人搭话，被这一拽，直接拽得回了神，回头一看，看到安琦的怒容，讪讪一笑：「我刚才拉着你上前来着，没想到拉错人了。」
山上的游客大部分都是这四种颜色的雨衣，又都带着帽子，重合度太高，没留意身边人是谁，随手一拉的话，还真的可能拉错人。
何美的这个理由听起来不像是假的，即便如此，安琦也免不了埋怨她一句：「你好歹说一声啊，吓死我了，要是把你弄丢了可怎么办？」
发现何美不见的那一刻，安琦的心真的是直接提起来了，两人是一起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好像都成了自己的责任。
还不如丢的是自己。
「哎，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是把你丢了可怎么办，我就怕把你弄丢了，去哪里都拉着你。」
何美说着话，手拉上了安琦的手，轻轻晃了晃，是和好的意思了。
安琦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容，也生不起气来，自我宽解：「算了，刚才人多，我也没留意。」
这种错误，只能是双方的了。
两人说着话，倒把李越忘在了一旁，等到安琦想起的时候，回头看，李越倒是好脾气地回了她一个不在意的微笑。
「你知道吗？刚才有个人掉下去了。」
何美说着又指了指那处被众人避开的铁链。
其实上山的人一般都心里有数，不会特意往铁链处靠，就是真的站到附近了，身边儿多个人也极为灵醒，因为对山崖都会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会提起心来，所以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危险，但真正掉下去的，必然也是屈指可数。
即便是这会儿最好事的人，热议着这件「寻常」的事儿，却也没有谁靠近铁链，再看其他地方，也莫不如此。
更不要说，铁链之外，其实还能看到部分山崖，离真正的边缘还有一段距离，从这里掉下去……
「说不定是自杀的。」
何美已经做出了判断。
今天的雨一直在下，脚下的山石上多半都有些滑腻的积水，但要说直接从铁链内滑到外面，那是不可能的，再有，今天的风也还可以，不算大，不至于把人卷到山崖下。
那个人，如果不是自己迈过了铁链，又多走两步，恐怕想要掉下去都不容易实现。
这绝对不是一失足就能解释的意外。
同理，要说是有人推下去的，那这个掉下去的人也要先给对方提供有利条件，比如说他自己先走到铁链外面，还要再贴近山崖边缘，还要再默许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儿……
「我听说有个什么山，就是自杀圣地，每年从那里跳下去寻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据说是在某个山崖处，只要走近了，就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欲望，后来那一处山崖就被封锁了，不许游客靠近……」
何美没记住具体的名字，说起来的时候就少了些真实性，像是在说自己编纂的故事。
「是桐山吧。」
李越第一个反应过来，接了一句，在看到安琦回眸看过来的时候，他脸上不自觉又挂上了笑容，「我也听说过，后来那个被封的地方老有人去，封了也就跟没封一样。我还说以后有机会也去看看，不知道那个山崖有什么魔力。」
话题就此扯开，他们却还没走远，有胆大的人靠近了那处铁链，探头往外看，像是要看看那个据说掉下去的人有救没。
小苍山不太高，这边儿的坡度也有，并非直上直下的那种，从这里还能看到下面凸出来的一些树枝，也许还是有救的。
对方的举动立刻就让人想到了一些可能，人群之中有人提出来：「也许还有救，要不要下去看看？」
「这种天气，咱们下去是找死吧，报警就好了，有人报警吗？」
说话的男人拿出了手机来，晃了晃示意，意思大概就是说没人报警，他就报警了。
然而真的要报警的时候才发现，山上的信号是真的不好，这一点，安琦也发现了。
有了这一出插曲，后面的路，他们都没再走什么奇险的小路，老老实实顺着大路行走，跟众人汇聚在一起，到了山下的时候，还有人在说山上有个人跌落山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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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等候已久的导游的时候，安琦还问了一句，想要知道这种事儿怎么处理，导游无奈一笑：「放心吧，会有救援队上去看看的。咱们的人都没事儿吧？」
大巴车停在原地，一个个游客上了车之后，都会被导游盯着看看，在人没到齐之前，导游反覆观看着车上依旧就坐的人，似乎是在默数人数，判断有谁没在。
等到最后一对儿小情侣上了车，导游才长出一口气，不是他们团的人出了意外。
回程的路上，车上都在议论这次意外事件，导游较为冷清地说：「出来玩儿就要注意安全，尽可能远离这些危险区域，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了，走大路，不要走那些没有被开闢的小路，可能有的人就喜欢攀爬无人走过的小径，但这样的路，如果不是特别不好走，就是不通……」
年纪还不大的导游开始老生常谈，何美一反常态地沉默，她突然凑近安琦的耳边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声音很耳熟？」
第311章
车子到了。
雨还没停, 比起之前的晴雨，这会儿的天色明显阴沉了很多，连带着众人心头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何美和安琦没有着急说话, 两人把脱下来的雨衣重新套起来, 下车之后不用走几步路, 两人就没把雨衣穿得太整齐，披在身上, 就直接下车了。
车上一直没有开窗，下车之后才发现风有些大, 雨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不得不用手拢着，才能让这一层塑料布不至于直接被风吹走。
一道道蓝色黄色的身影, 纷纷而下，很快进入了酒店之中。
红地毯已经被踩湿, 阴郁的深色盛接着滴滴答答从雨衣上落下来的雨水，这临时买来的雨衣质量很不好, 大概就是为了一次性使用的，很多人的雨衣都出了些小问题, 太过柔软的塑料被刮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安琦自以为穿得很仔细了, 可回到房间，才发现雨衣上还是多了一道划痕，仔细想了想，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的背包不在这个方向，否则还要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小偷划了包。
不过, 雨天小偷应该也会休假的吧，总不能全年无休？
这一想, 如果真的有冒着风雨出来的小偷，那还真是比较勤劳了，安琦收拾着雨衣，为自己这无厘头的联想而微微走神。
房间里仿佛有一股潮气，何美不太高兴，随手把雨衣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湿哒哒的雨衣不断往地毯上滴着水，她也没有理会，换了鞋子，一屁股坐在床上，盘着腿问安琦：「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在山上听到的那个喊声吗？」
她这一次问得具体了点儿，比在车上的含煳，多了些关键词，安琦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收拾着，一边问：「女声，还是男声？」
这一天，唯一特别的事情也就这一件了，她不觉得何美会问别的。
「女声。」
何美脸上没了笑容，顿显严肃，「男声只有一声，不是很好判断，但那女声，你记得吧，我应该是没有记错的，我听过，是……」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把安琦吓了一跳，看了看门锁的位置，有些警觉。
「谁呀？」
闷着不出声不是办法，安琦离得近，她问了一声，已经向着门口走去。
「是我。」
导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琦贴近猫眼，看了一眼，只有导游一个人，不，后面还有一个女服务生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儿吗？」
她没有马上开门。
「今天你们在山上吧，我听李越说了，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可能要问一下你们……」
导游似乎知道猫眼后头有人在看，目光也看向猫眼，认真说着。
「哦，是，我们也在现场。」
安琦这样说着，开了门，自己还让了一步，没让门外的人直接看到自己，与她相比，急性子的何美就大大咧咧地跑到门口，「是警察来问吗？我正好有点儿发现。」
何美的脸上浮现着兴奋之色，安琦见状，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算真的要说什么，好歹也见了警察，并确定对方的确是警察再说啊！
幸好，她这点儿担忧白费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她们套了外套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厅，才发现这里已经俨然成了一个聚会场所，不少人都下来了，被围在中间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两个警察，都穿了警服，十分好辨认。
「我当时听说的，我在另一个峰头……」
「我看见下落的身影了，是个蓝色雨衣吧？」
「我没看到，也是听说，真的有人掉下去了，男的女的？」
「是个男的，不知道活着没有，活不了吧，那么高。」
「其实也不是最高的，下面还有树，要是下落的时候抓着点儿，说不定就是受伤，运气好还能轻伤……」
「你当是小说啊，坠崖有奇遇？」
众人七嘴八舌的，挤在前面的那几个，倒并不都是她们一个团的游客。
也许这家酒店跟旅行团有什么合作关系，反正现在大约有两个团的人都住在这个酒店，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见过一回了，跟她们这个年轻团不一样，那个团多了些家庭单位，老的少的，再有作为主力的中年夫妇或情侣们，还有一组喜欢跳广场舞的大妈，精神头特别好，一大早的时候还在酒店门口的小广场跳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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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只要是见过的，安琦都还记得，就是不太知道名字，也没说过话，只知道是在这个酒店的客人。
何美是个人来疯，见到众人围拢在中心正在说什么，忙兴沖沖凑上去：「我记得那个声音！」
她这一嗓子，直接把自己喊成了人群的中心，前面的人回头看她，后面的人也探头去看，被她拉着的安琦觉得自己被动沾光了一回，不，也许是成为背景板了。
「是吧，你也记得吧，那个女声，在有人坠崖之前的女声，她肯定是故意喊那一声，声东击西的。」
何美说着，回头问安琦，眼眸中全是急于获得认同的兴奋，安琦却很难有同样的心思，头脑之中像是在刮着一场风暴，女声？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因为那声音尖利，觉得有些刺耳，却还没认真分辨，这时候再想，额上好像冒了汗，论认人，哪怕是见过一面，短时间内安琦也不会认错，但声音的辨认，她就不如何美了。
有的时候，有人隔老远喊她，她还要想一下才能响起这声音是谁的，可何美都不用想，直接就能远距离对话，从来不会张冠李戴。
安琦好一会儿没回答，何美又扭过头去，认真跟其中一个拿笔记录的警察说：「我记得那道声音，我们之前碰见过……」
她说了在小亭子那里碰见的一男两女，说起了那一对儿姐妹和男人之间的矛盾。
都说姐夫和小姨子，难免透着暧昧，更是这种姐夫带着妻子和小姨子出来旅游，怎么看都好像是坐享齐人之福似的。
可实际上，姐夫言语之中都是指责小姨子的，说她做的东西不好吃，说她准备的物品不齐全，还说自己怎么辛苦帮她，又说她离婚都是因为性子不好，还说他是在教她之类的。
而说这些的时候，那个姐姐就避到了一旁，并不说话，但她的神色，用何美的话说，就是「我都替她尴尬」。
因为那个男人的言语并没有放过自己的妻子，还说了妻子拖后腿的种种事情，又说妻子不够善解人意之类的，反正种种都挑剔了一遍。
「我看她们姐妹可怜的，鹌鹑似的，都不敢吭声，我都听不下去了……」
何美说起来的时候，似乎有点儿义愤填膺。
安琦努力回忆，似乎都记不起来她说的这些细节，那个男人的确一直在说话，可言语似乎并不厉害，态度也没有很刺人，就像是玩笑一样，平平常常说出来的……吧？
当时因为身边儿站着李越，对方又注视着自己，安琦分了神，并没有太在意他们聊了什么，只记得当时何美似乎津津有味儿的样子，还总是话语之中给人递梯子，最后告别的时候，那个男人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当然，那两个女人，除了低着头的小姨子看不出什么神色，那个让出作为来的姐姐也带着笑的。
比起之前那些旁枝末节，何美说得显然更多了些，她哌哌哌说了一通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忐忑地说：「掉下来的是那个男人吧，我们当时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就是他小姨子，然后，就是他的喊声，两个方向欸，两个方向！这不是声东击西是什么？」
何美几乎没跟人插话的余地，一个人就完成了自问自答，还说了一通自己的分析。
安琦想要扶额，所以，掉下去的真的就是那个男人吗？
看警察微微发光的眼神，和专注的神色，应该是的，连那个记录的都多写了两笔。
何美一通输出之后，再问了一遍：「是那个男人吗？」
「抱歉，有关案情的事情，我们不可以透露，不过很感谢你给出的这些信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警察这样回答，微笑服务，没毛病，但这句话的冷漠还是刺伤了何美的心，她有些失望，小声嘟哝：「什么啊，我都说了啊！」
「感谢你的配合。」
警察最后记录了一通，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留了何美和另外一个人的联繫方式，这才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了，何美再回到房间的脚步都沮丧了些，「怎么这样啊，什么都不说，唉，我想念叶希伦了。」
安琦笑笑：「行了，早点儿睡吧，看看都几点了。」不管是怎样的恩怨情仇，都是别人的故事了，她们只是恰逢其会。
想到晚上拒绝的李越的那一顿饭，安琦又觉得麻烦，今天不见，明天见，所以这些不必要的来往能不能少一点儿。
何美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睡觉前还念叨着让李越明天补上，还嫌弃今天这场没头没尾的意外差点儿耽误了她们旅游的好心情。
第312章
次日一早, 雨停了。
整齐的街道焕然一新，仿佛是一座新城。
这一天早上起来，大家都拖着行李箱出来, 安琦和何美各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装几件衣服罢了, 并没有带更多，这也是夏日旅游的好处, 连衣服都能轻省一些。
「咱们中午的时候是不管饭的，正好天气又好, 又是在古城里，正好可以品尝一下当地美味。」
李越已经毫不遮掩地跟安琦和何美站在一起了，司机帮忙放行李箱的时候, 他也上前搭了一把手，帮忙把安琦的行李箱妥善放好。
他动作自然大方, 男生帮女生，仿佛也是天经地义, 何美自然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行李箱放好, 让安琦也不好表现得侷促, 倒像是紧张别人碰自己的行李箱一样，显得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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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页
「好啊，我早就听说了，那古城有好几家好吃的店, 不知道具体怎么样……」
何美兴致勃勃，已经忘了昨天还惦记的坠崖事件, 开始念叨起了古城的美食。
「咱们可以都去试试，应该都是小店。」
安琦附和一声, 对古城的这一趟行程她还是很期待的，这座古城是完全的仿古城，这两年才兴起来的，据说某个古装剧就是在里面拍的，这也算是这座古城对外宣传的特点，但实际上跟影视城还是不同，主要还是方便旅游的，算是个特色景点。
「是不是进去都要换古装？」
何美对这个很感兴趣，上次见安琦拍照她就很心动了，奈何平时没积攒下多少零花钱，父母又不贊同她去拍什么写真，在父母的眼中，好像那些写真都是很不好的东西，哪怕何美拿安琦当例子，也没说服父母掏钱。
于是，她的某种渴望就直接压抑下来了，坐上车还跟安琦念叨，到时候换了装要多拍几张照片。
她们自己没有带相机，但这些旅游景点之中肯定会有拍照的。
「我也可以给你们拍照啊，我朋友带了相机。」
李越主动请缨。
「不用了，他们还要用吧。」
前排的人总是回头看，安琦看着他们那仿佛窃窃私语的样子，就有点儿反感，并不是很喜欢成为别人的口头谈资。
带相机的是那个带着女友出来的男生吧，想的挺周到的，应该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友拍照，她们要是占用，那就太不识趣了。
「没事儿……」
李越欣然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美打断了，「还是不要了，到时候直接花钱拍好了，那里肯定有拍照的，我听说能够找个人，跟着拍，最后做成册子，也挺不错。」
至于花费么……何美看了一眼安琦，两个人的照片，也许安琦能够直接都掏钱了呢？
还不知道被何美当做付款的那个，安琦听着何美这说得好像是旅拍，一时惊讶，这么早就有做这门生意的了吗？挺有生意头脑啊。
「那很不错啊，到时候就让他跟拍，最好是能抓拍一些更自然的照片，摆姿势我可不擅长。」
安琦说到拍照摆姿势这点上，还是谦虚了，她后来又拍了几张照片，应该也是作为某杂志内页的，本来不太会摆姿势的人，被摄影师教了几个动作，如今也能熟练轮番完成这几个动作了。
这也就跟广播体操似的，习惯了这样做，再摆姿势，就自然而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僵硬了。
安琦认为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经验了。
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觉得不适应，只能说幸好把这个作为兼职，否则的话就要痛苦一些了。
「嘿嘿，我也是这样想的。」
何美眼中好像都亮起了小星星，抬起手来，跟安琦拍了一下，好像两人很有默契的样子，笑到了一起。
李越坐在最外侧，笑看着她们，何美见他有些不明白，直接跟他说了：「你还不知道吧，安琦还在当模特，拍过好几次杂志照片了。」
听着何美跟李越说这些，安琦觉得不好意思，推了她一把，不想要她说，可何美不在意，还在说，安琦就也说：「这算什么，你不是还拍电视剧了吗？」
「说得好像你没拍似的，还不是咱俩一起，就是小角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出，播出又有多少。」
何美说到这里，想到了后来再没消息的云落落，有些遗憾，「说不定咱们的角色都被删了。」
连云落落这个曾经大火的人，到现在也不见踪影，她们这样的小角色，还是搭着云落落的粉丝才能去当群演的小角色，恐怕早就被删个干净了。
「是什么角色？」
李越有些兴趣的样子，多问了两句，何美就跟她聊开了，安琦发现自己的以牙还牙并没有让何美收敛谈兴，干脆也不说了，听着他们两个在聊，自己看向了窗外。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落在玻璃窗上的时候都闪着金光，像是那种校园偶像剧该有的浪漫天气。
耳边开始还能入耳的杂声，渐渐都成了背景音，安琦抬手虚按在窗上，看着阳光在指缝之中勾勒出来的光晕，唇角不由微微翘起。
落在眼中的阳光好像变成了可口的琥珀色，白皙的肌肤上，细小的绒毛显示着年轻的娇嫩，窗户关着，并没有风吹拂进来，可任谁看到这张容颜，都会觉得心弦微微一颤。
「喂，餵……」
李越被何美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对上何美促狭的眼神儿，大方地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古城比图片上看，更加鲜亮，仿古的砖墙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假，那些红漆柱子也像是小孩子搭的积木，也许电视之中多了些美化和修饰，现实中看，这些颜色还是少了歷史的沧桑感，太新了。
招展的三角旗有杏黄的，有天蓝的，有正红的，镶着白边儿或者是黄边儿，大胆的配色让这个景色愈发显得有些假了。
不过，那种浓重的仿古气息，还是让下车的何美颇为满意。
「走吧，咱们快走，还要换衣服吶。」
在车上的时候，导游已经说过了在这里旅游的注意事项，首先一条，换衣服是自愿的，同样，衣服也有免费的和花钱的两种。
自然，免费的未必会很好，花钱租的，也未必都很好，看各自的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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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安琦不是很喜欢穿这种可能很多人穿过的衣服，但在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之中，不换一身衣服融入进去，似乎也少了些感觉。
何美兴沖沖地决定了换免费的衣服，「重点在个人，人好看，披麻袋片都是时尚新款。」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说自己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安琦笑了笑，点头，认同她的看法，主要也是觉得这里租衣服实在是有点儿贵了，比门票还贵，这种取捨，还不如直接穿免费的，应应景就好了。
李越没有跟他的朋友汇合，一直跟在安琦和何美身边儿，跟着她们去看了看两处换衣服的地点，最后跟着停在了免费区域。
相较于女性古装的复杂，男性的古装就简单多了，一件长袍就能直接把全身的现代服饰都掩盖在里面，宽袍大袖的古装套上，瞬间多了些文雅气度，唯一有些违和的，大约就是一头短髮和脚下的运动鞋了。
帮忙搭配的那一位没有给李越戴假髮化妆，而是直接用一条蓝色的绸带系在了他的额上，垂下来的长长的带子拖下来，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何美换了一身红色的古装，这里的古装都是简式的，上衣和下裳都被连在了一起，如同男式的袍子一样，直接穿上就可以了，剩下就是腰封，再有垂坠在外的腰链之类的小装饰。
安琦穿了一套白色的纱裙，她发现这里的古装都很简单，相当于仿古装，或者是改良的古装，并不是那么符合某个朝代的规制，但看起来好看就够了。
拿着一根簪子随手一挽，再加上一二简陋的花朵，就成了简单的古装髮式了。
安琦挽发很是熟练，完成之后还帮何美弄了弄，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并不包含化妆，或者说，衣服是免费的，化妆是收费的，何美就拒绝了收费的项目，表示绝对不要花这个钱，美其名曰「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
等到两人都打理好，看到换装的李越，何美直接称赞：「你也太适合古装了吧，这样穿真好看，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那种文武双全的感觉。」
安琦在一旁微笑，是，的确是这样的，古装的李越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走吧，里面还有好几个活动，咱们走快点儿，能够都赶上一遍……」李越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拉起一侧的袖子，伸出手来，翩翩风度，儒雅非常。
又因为还年轻，显出一种因为年轻才有的俊逸来。
「好啊。」何美应着，拉着安琦的手，勐然反应过来，学着电视剧上那些小姐们的样子，做作地来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福礼，安琦也学着何美的样子，来了个福礼，三人一笑，快步走过门洞。
第313章
进古城门前, 导游已经把该讲的都讲了，约定好了几点在哪里集合，就直接放他们自由活动了。
这种自由正是年轻人喜欢的, 几乎是撒手没, 安琦换衣服的时候, 还看到两个同车的女生，等到换好衣服出来, 就一个熟悉的人影都见不到了。
「她们可走得真快。」
安琦说了一句，不由也加快了脚步。
李越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小册子, 正指点着上面的地图说：「咱们先去接绣球吧，从这条街走，再往前还有一个杂耍卖艺的……」
古城之中专门弄了几个表演项目, 其中「绣球招亲」就是一项，远远地, 就能看到一座小，屋檐之下, 红纱飘扬，一身红扮做新娘的女子化着妆, 也看不出年龄, 但鲜艷明媚，笑意盈盈地转动着手上的绣球。
绣球也是红色的，上面绑了一些彩色的绸带，在新娘的手上翻动的时候, 还有清脆的铃铛声响。
小红楼下面，已经聚集了一些游客, 其中有换了古装，很是沉浸其中的, 跃跃欲试地看着楼上的佳人，等着接绣球。
还有几个并没有换衣服的，混杂在其中，脸上带着感兴趣的微笑，却矜持地不肯露出想要上前的意思来。
楼上的新娘身旁还站了一个中年男性，应该是管家之类的，他高声说：「……今日我家小姐要抛绣球招亲，若有意的未婚男性，可上前来……」
他的言语简单，大致说了一下这位小姐的来歷，是什么祁家庄庄主的小姐，这位祁小姐为何大龄未嫁，却并未说明，像是一个npc似的，也没几个关心这件事。
他们都在看着那颗在祁小姐手中晃悠的绣球，对方嬉笑着，不时做出一点儿假动作来，看着下方的人群随着自己的假动作而倾身，笑得愈发开心，最后，来了一个花式抛球之后，就让绣球直接落下来了。
「下来了，下来了！」
「这边儿，这边儿。」
下方早就等得着急的人，匆忙动起来，人挤人，人碰人，安琦她们过来的时候，因为何美感兴趣，直接挤到了一侧，这会儿正好绣球抛到这个方向来，其他人挤过来，何美也激动地上前，想要伸手接球。
「你又不是『未婚男性』。」
安琦笑着说，拉了她一下，想要避让那些挤过来的人。
「有什么关系嘛！」
何美浑不在意，就是玩儿，这些事情不重要，可惜她的运气没那么好，绣球还在飞过来的过程中，有人跃起，够了一下，手擦了个边儿，没捉住绣球，却让绣球偏了方向。
不等人失落，便有一个个子略矮的古装青年接住了绣球，对方笑着转头看向身后，扬了扬手中的绣球，像是得胜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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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上，时刻注意着的管家立刻发声：「恭喜，恭喜，还请这位少侠入内！」
楼下，有小厮扮相的人过来引领，那位被称为少侠的青年顺着对方的指引往里面走，他似乎是一个人来的，并未再回望，也没有哪个上前陪着他一起走。
「里面还有什么节目，是要拜堂吗？」
何美问着，凑过去就想要上里面看看。
小厮抬手拦了一下，微笑着说：「客人若要观礼，还请改日。」
这就是不让进的意思了。
略感扫兴的何美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拉着安琦转身，这时候人群知道没有后续，散开了些，还有人笑着说那人是进去当新郎官儿了。
街角柳树下，几把油纸伞挂着，下方的电脑都露在了外面，还有一面照片幌子，塑封过的照片被风吹拂，微微晃动。
「是拍照的，咱们先去找一个拍照的。」
何美眼尖，兴沖沖拉着安琦过去。安琦也快走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李越，微微启唇又闭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抱歉啊，我们这里没有跟拍的，你看，只有我们两个，就在这附近拍照，这是我们拍过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照片应该是经过后期美化，看起来很不错，古色古香的，很能突出人物优点，哪怕长相各有不同，美得却也各有千秋。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景色，真的很不错。
两侧的街道全都是仿古的小楼，连招牌都是古风的，忽略那几个不肯换衣服入乡随俗的现代装扮游客，乍一看，还真有一种穿越的错乱感。
在这里的商家，也都纷纷换了古装，为了方便，倒不是宽袍大袖，而更类似于店小二那样的，无袖短褂配宽松棉麻裤子，鞋子就不必特别强求，不是能够融入环境的老布鞋，就是不太突兀的运动鞋。
若有女性，就更简单了，一根簪子挽发，再来一袭长裙，一点儿也不显得麻烦。
有的地方的老闆娘，还专门穿得极为隆重，更加给人一种仿古的感觉。
在这样的大环境作为背景的条件下，怎么拍都像是穿越了一样。
「我们还可以提供简单的妆发……」
对方正说着收费项目，何美听了很是心动，看了看安琦，安琦被看得莫名，小声问：「怎么了？」
「咱们就拍吧，我觉得还不错，好不容易来一趟，拍一张也能留念。」
何美在说服安琦，安琦没怎么犹豫，她的零花钱足够，何况出来玩儿肯定是要花钱的，留张照片当做纪念也不错，还能拿回去给乔溪看看。
「好啊。」
安琦应得爽快，何美也没考虑过她不答应的情况，目光顺势就看向了在安琦身旁的李越，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一起拍？」
「好。」
李越也没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何美笑着转头看向对方，开始了讲价模式，在对方不肯降价的情况下，她坚持要了点儿赠品，是三条丝带，能够系在头髮上的那种。
拍照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就在附近，何美选择了柳树后的河边儿，能够看到那一侧的街景，一排仿古建筑配合着青石砖的路面，绿油油的水波还有两侧的青苔，穿梭在街上行走的服色不同的游客，宛若时光交错。
安琦选在了小红楼附近，她不太喜欢太多人当做自己的照片背景，倒是这小红楼，在绣球招亲完成之后，没了旁人，看着又鲜亮，很是不错。
红楼白裙，也能凸显出她的身影，就是拍照中途，突然想到了某个故事，觉得自己这一系白裙，倒像是来破坏别人婚事的。
李越也选择了红楼附近，他是最后拍照的，那摄影师见他是个男的，可能是想着让他有一种被招亲成功的感觉，让李越站在了小红楼的正前方。
「咔」，一张照片拍完，摄影师看了看，微微皱眉，不用他说，安琦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之前进入小红楼那位招亲成功的青年正好从里面走出来，成了多余的背景人物。
「稍等一下，再来一张。」
摄影师大约经常见到这种意外状况，并没有很在意，让李越别动，又拍了一张，这一次，那青年已经走出拍照范围内，倒是不碍了。
何美正拦住了对方说话，似乎是在询问里面有什么节目，他进去说了什么，对方似乎不太想说，摆了摆手，就要走。
照片很快出来了，当场列印塑封，对方拿着照片过来递交的时候也要收钱，安琦瞥了一眼还在说话的何美，低头翻包，她的钱装在包内侧的小袋子里，拉上拉链的内袋取钱还要多一个拉开拉链的过程，动作就要慢一些。
「我来吧。」
李越抽出钱包来，直接付了三个人的钱。
「啊，不用，我带钱了。」
安琦抬头看了一眼，忙要拒绝，可动作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问题，内袋的拉链好像卡住了，一时拉不开。
眼看着李越已经把钱给了对方，对方一手收钱，一手给照片，转头就走，安琦气恼地用了些力气，还是没有拉开卡死的拉链，心中暗自沮丧，所以今天的幸运值真的是太低了吗？
小小的拉链都跟自己作对。
「也没什么，先看看照片吧。」
李越收好钱包，笑着递过照片来。
安琦略显窘迫，却又不好不接，伸手接过照片的时候，何美从后面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就好了，好快啊，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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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拿过三张照片，看完一张，递给安琦一张，她的照片是最先拍的，也放在最上面，她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我就说这个河景很好看。」
又看后面两张同样是小红楼背景的照片，不由笑起来：「你们两个还不如一起拍，都是一样的，拍在一起还省钱了。」
她大大咧咧说着，说完了反应过来又笑了，看着李越的眼神略有深意，大有看透了对方心思的意思。
李越笑了笑，解释一样说：「最近的建筑就这个最好看。」
安琦没说话，把自己的照片塞到包里，再要把何美的递给她的时候，何美让她一併收了，「你先拿着，回去再给我吧。——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戏台。过一会儿有一场戏，好像是判案的，不知道是什么案子。」
李越看了看手上的地图，指出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走。」何美一挥手，走在了前面。
第314章
地图上, 古城分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不同的演出项目，他们是从东门入的, 先见到的演出项目就是绣球招亲, 之后顺着最近的一个演出时间点去看南城的戏台, 然后是西城，北城, 这样绕了一圈儿，正好又从东城出门。
这一路上, 陆续都有演出项目，基本上能够连续起来，再有河上时不时会有的舞蹈项目, 似乎说的是某王爷正好大寿，特意在城中各处举办「流水席」, 古城之中水系纵横交错，大面儿上是一个圆圈, 游船环游，游船上的歌舞, 间断演出, 正好插在城中几个演出项目的空档上，也能让游客一路目不暇接。
李越算时间的时候忘了这个，等到走到半路上，听到河上音乐声起, 他还有些莫名，跟着安琦和何美走到边儿上看了, 才看到那游船首尾相连，蚱蜢舟一样, 船头船尾各站着一个舞蹈的女子，舞蹈之时，绿河之上若留倩影，极美。
三人驻足看了一会儿，还是李越记着戏台开始的时间，提醒了一句，她们才继续往前走。
「这也太好看了吧！」
何美赞嘆，衣袂飘飘，若水上仙子，因为距离的因素，容貌上的些许瑕疵都不那么重要了，反而身形上的美感，动作之间的流风回雪，愈发让人嚮往，她是学舞蹈的，难免心中已经有了些念头，「你说，她们这样的工作，能赚多少？能做兼职的吗？」
何美的舞蹈底子到底不能够跟从小学起的那些舞蹈生比较，但相对于普通人，她又多了些专业性，尤其在此时，她说着各种动作的难度要领，还说自己也学会什么动作。
走着路，就用手比划着名，兴致勃勃的，安琦听着不觉得无聊，舞蹈使人身段优雅，也是增加气质的好方法，她也跟周仓粟学过几个动作，不敢说专业，却也是有兴趣的业余选手。
倒是李越，男生似乎不会太喜欢舞蹈吧，安琦瞅他一眼，怕他会觉得这个话题无聊，既然三人一起行走，总是不能让同伴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吧。
李越面上带着微笑，并不盲目插话，发觉安琦的视线，回望过去，安琦却已经先一步转移了视线，看向了两侧美景。
戏台是一处较高的台子，离地面约有一人高，属于个子低的站前面只能跟台子齐平的那种。
露天的戏台后面布置的背景是一个府衙大堂的模样，明镜高悬的牌匾挂在正中，一张桌案之后，端坐着的大人因为距离有点儿远，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背景板似的，倒是前面，唱戏的女子声音哀切，一身白衣也像是孝服。
她们路上多看了一会儿游船上的舞蹈，来到这里已经晚了一会儿，台上已经开始唱了，但也并没有多久，看样子，还在原告诉苦阶段。
安琦不是很懂唱腔，不明白这是哪里的戏曲，但看样子，似乎并不是老年人喜欢的那种，倒像是改良出来的新戏，很多台词都是能够听得懂的。
戏台前方是一些圆桌，应该算是贵宾席了，圆桌上铺着玻璃，玻璃下压着价钱，是按照时间收费的，一个座位十五元，能做半个小时，倒也不算太贵，茶水之类的另外算钱。
列印整齐的价目表也在玻璃板下压着，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也都不算太贵。
「这可真是会赚钱。」
何美收回看向戏台的眼神儿，看向戏台周围，这一片儿相对比较空旷，除了前面几张人还没坐满的圆桌，后面应该算是留下来的免费站位，像是个小广场一样，再远处又是一棵桃花树，这个时节，也没什么桃花还开着了，树上便缠绕了一些假桃花，看起来依旧是一树繁花。
三个方向的道路都要经过桃花树这里，若不是这桃花树枝叶繁茂，假花也绚烂，那还真跟个信号灯差不多。
「要听一会儿吗？那边儿还有座位。」
李越指了指一张圆桌。
一张圆桌配四个圆凳，他指的那一处，正好只有两个有人了，是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那孩子在圆凳上坐得不老实，踢踏着另外一个圆凳，他身边的大人，应该是他妈妈，正在低头玩着手机，也没理会他的动作，眼看着一个圆凳都要被他踢倒了，也没让他妈妈分心。
安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算了，我们站着看一会儿就行了，又不累，不用去坐下。」
远离熊孩子才是明智之举。
何美早在发现座位收费的时候就不要坐了，这会儿也同意站着看一会儿就行，「咱们都不爱听戏，看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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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应应景，不要辜负这里面的演出项目，样样都看了，才能算是没白来一次，以后也不会有遗憾。
「那，要喝点儿什么吗？我去买。」
李越献着殷勤，看向一旁卖饮料的铺子。
仿古的建筑，连招牌都是布幌子，木质柜子上却还是镶嵌了玻璃的，连带着玻璃柜上的塑料瓶各色果汁饮料，也都是现代感十足。
这种混搭风，分分钟让人出息，少了沉浸古代的味道。
安琦略显无奈，哪怕就是真正的影视城，恐怕也少不了很多这样的「硬伤」，毕竟是为了营业嘛，再说了，总不能放着空调电器不用，非要全部復原成真正的古代环境吧，如果是那样，恐怕游客并不会买帐。
也就是现在这种，表面像是穿越了古代一样，其实还享受着现代的生活便利，才是大家比较喜闻乐见的。
「不用了，我带着水吶。」
安琦说着，递给了李越一瓶水，又给了何美一瓶，她的包瞬间就显得空了很多。
李越没想那么多，接过水瓶，笑了一下，拧开喝了两口，发现安琦没有再给自己拿一瓶，又看看她的包扁了，突然反应过来可能安琦就带了两瓶，只是把自己那瓶给他了。
一时间，这水好像都更甜了。
何美接过水也喝了两口，她其实不渴，目光还专注在戏台上，唱腔怎么样且不说，这个案子却是完整的。
她听着听着，突然一拍巴掌：「啊，我听出来了，这是绣球招亲的后续！」
何美指了指台上正在哭泣着诉说冤情的小姐，「这位就是刚才招亲的那位祁小姐，她说的是绣球招亲引狼入室，然后父亲被害死，留下的产业被狼心狗肺的夫婿抢夺……」
刚才也就是她专心听了，这会儿总结起来案子来，倒是多了些分享的兴趣，她欣喜于这个演出项目竟然是连着的，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继而又想到什么，跟李越要地图和演出时间表，一扭头，「诶，李越呢？」
「啊？」
安琦回头，也发现李越刚才站的位置空了，她把水给了李越之后，对方就总是笑着回看，她故作淡定，就没再看向那个方向，而是看着戏台，很是认真的样子，想要弄懂是什么案子，不过一会儿，怎么李越人就不见了？
两人四下看了看，很快看到李越大步当风地走回来，手上多了一瓶果汁，对上她们的视线，李越笑着加快了脚步，小跑过来，把果汁递到了安琦手上，「给，喝这个吧。」
何美上下打量一下李越，确定他没有带第二瓶果汁回来，有些不满又像是在调侃一样，「怎么只有一瓶，没有我的吗？」
李越被问得不好意思，抬手挠头，触碰到丝带才收回手，「你不是喝着水吗？」
「哼。」
何美不满地扭头去看戏台，完全没有想要分享故事的心思了，还拉着安琦的胳膊小声嘀咕，「别理他，看他怎么办！」
她说着，又示威一样挽着安琦的手，像是在表示自己才是拥有话语权的那个。
安琦眨眨眼，所以，自己这算是被争抢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何美跟李越这般，倒像是打情骂俏一样，自己则完全充当了一个挡箭牌工具人的角色。
这种想像令人有些不爽，安琦拉下何美的手，转回话题，「你还没说吶，这个案子怎么样了？」
何美正要跟李越说什么，听到安琦这样问，又扭过头来看了看戏台，不耐烦地摆摆手：「唱得太慢了，还没到下面吶，不知道怎么样了……对了，你的地图和小册子给我，我看看后面几个演出都是什么，说不定看后面的演出就能知道后续了。」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何美又松开安琦的手臂，转而去拉拽李越。
「好好好，给你，给你，你等等，我给你拿。」
李越的大袍子内侧是有一个口袋的，不大，正好能够塞一个小册子的程度，他就直接把书册塞在了怀里这个内袋，这样拿取的时候，也很有古代人那个范儿了。
他的手才探入怀中，小册子才露出个边儿来，何美就直接伸手去拽，那情形就好像是要伸手入他怀中似的，两人的站姿也不自觉显出几分亲密来。
安琦眉头才要皱起，又松开了，她愈发觉得他们两个更加相配了。
第315章
后面的几个演出项目, 也果然证实了何美的猜想，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祁家庄的大小姐绣球招亲, 继而发现招来的夫婿狼心狗肺害死了她的父亲, 还要霸占她的家产。
戏台上的内容就是祁小姐告官, 妻告夫，还没证据, 最重要的是，祁家那些下人, 不是被她的丈夫笼络过去了，就是被害了，留下来的那些, 根本不想为她说话。
最后的结果几乎註定，会成为一场冤案, 这也不是县官有意如此，实在是没办法证明祁小姐所说, 反倒是她的丈夫，可以说祁小姐是因为父亲去世悲伤过度胡思乱想所致。
这就好像说一个正常人是精神病, 然后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她该如何证明自己正常，然后顺利出来呢？
近乎无解的题目将会是註定的悲剧。
下一个演出项目是在情人桥上，很多景点都有这样的项目，买一把锁子, 锁在铁链上，丢掉钥匙, 以此表明两人永结同心，再也不会分开。
在山上, 充当这种作用的铁链可能就是护栏上的铁链，在这里，就是一个专门制造的小桥，上面繫着许多条彩绸，飘然随风，但最吸引人视线的还是在飘飞的彩绸之下，那被一个个沉甸甸的铁锁坠得几乎看不到原貌的铁链，在栏杆之间只能看到臃肿的铁索，像是增生的瘢痕，一个压着一个，密密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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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很难受，反正安琦见了，是不觉得这样的景色有什么让人赏心悦目的地方的。
细看之下，甚至很够看到这些铁锁上面的锈痕，不得不想一下，哪怕有钥匙，也许这些铁锁也打不开了。
在桥头的小亭子里，有一场可以邀请游客参与的演出项目，是诗会，当然，对现代人来说，作诗有些为难人了，就算是打油诗，这种场面下也憋不出来，但，不要紧，还有罚酒或者趣味游戏可以选择。
罚酒不必说，就是这里卖的酒水，是要收费的，价格也不算贵，可以算作品尝特色酒水，因为这里的很多酒都是果酒，还有些酒水的颜色很好看，琥珀色的蜜酒，胭脂色的桃花醉，碧绿如茶色的情人酒，还有些直接套用水果名头的苹果酒黄桃酒之类的，可能是勾兑的酒水，但颜色味道上，是真的很有吸引力。
趣味游戏就有点儿真心话大冒险的套路了。
亭子中充当古代相亲男女的演员会针对游客的情况提一些小问题，然后再根据问题的答案，随机应变地出一道难题，夹杂着一些表白项目，比如说「在场的女性之中，哪位是你最喜欢的，请她喝一杯酒」，「对自己暗恋的人说一句话，再送一枝桃花给她」……凡此种种不算难题的难题之中，一些消费项目也悄然列席，酒水，桃花，都是要收费的，无论男女，这个时候表现得吝啬，恐怕就真的没什么情缘可言了，大多都会慷慨一些，增添一些旅游上不太必要的支出。
李越也参加了这个项目，并送了安琦一枝桃花，众目睽睽之下，他笑着递过来桃花，周围带笑的目光都在表示着祝福，安琦接过的时候微微红了脸颊，哪怕不喜欢，但在这种时候，拒绝就让人下不了台了。
秉持着这样的念头，安琦接过了桃花，想要在之后说点儿什么，可又觉得无论是抱怨桃花不该买，还是说不喜欢对方，都有些不太妥当，手中转着桃花枝，一时踟蹰。
这枝桃花很好，仿真的绢花，似乎还喷了些香氛在上面，带在身上还能充当香包使用，很多人都挂在了报上，还有折成花环戴在头上的。
何美从安琦手中抽出花枝，仔细看了看，笑着说：「真好看，等回头我也去买一枝，带回去当做纪念。」
她们一行三个是肯定不会在桥上挂铁锁的，这样一来，对这个景点就少了些参与度，何美准备在之后的月老庙补回来。
月老庙是能够求姻缘的，这里的演出项目就是演员作为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前面上香求姻缘，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好像是给之后的上香模式打个样板一样。
自然，买香，买花，买红绳和薄薄的木片制成的求姻缘的小牌子，都是需要花钱的，此外还有一些专门的纪念品，什么桃花符，桃花手鍊，还有项鍊耳坠髮饰手牌之类的，各种材质的都有，金银玉石，另外还有些看起来不太相宜的小孩子的玩具类。
「看看这个，就知道什么叫做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了。」
安琦看着玻璃柜里面摆放的商品，跟何美说了一句，商品的数量和种类上，这一点真的是一看即明。
「要我说，其实是男人的钱最好赚。」
李越在后面听到了，笑着插了一句，「买东西不爱讲价的大多是男人，还有，给妻子和孩子买东西的，也是男人。」
安琦侧对着李越，听到这话，背过身去撇撇嘴，可不是所有男人都会给妻子和孩子花钱，很多还会抱怨为什么妻子和孩子都跟吞金兽一样，花多少都没个够，然后就会觉得外面的小三小四真是贴心合意。
简单编好的红绳可以系在树枝上，红绳上繫着的小木片上面可以写一些愿望，当然，在这里，求的大多是姻缘，也有就是为亲人祈福保佑平安之类的了。
大多数寺庙道观都会开展类似的项目，尤其是旅游景点的，更是不可或缺，安琦也是知道的，但既然有这个项目，花费也不多，她就愿意为了亲人信一信，花了钱，买了木牌，求了平安，踮着脚，努力抬高胳膊系在了树枝上，微风拂动，薄薄的小木片被吹得转动，上面的字像是也旋转起来，让四面八方的无形观众都看到了一样。
「好贵啊，还没我编得好看，真是抢钱啊！」
何美掂量着手里的薄木片，为这粗制滥造的木片而皱眉，看着那红绳的目光更是满满的嫌弃，这并不是编织用的那种绳子，而是更细的细绳，也许是为了减轻树木的负担，但这样的绳子，真的是太便宜了。
无论怎么算，这笔花费都不合算，但既然来了，大家都挂了，她不挂也不好，为了从众而花费，就更令人肉疼了，有这个钱，吃个冰淇淋不好吗？
哦，对了，这里的冰淇淋还特别贵。
真是，不要在旅游景点买东西，坑死人不偿命啊！
挂了木牌之后还可以去求籤，跪在佛前摇一摇签筒，这一项是免费的，但在后面的解签就要收费了。
签房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一熘排开一排小平房，每一个房间之中都坐着一个年轻和尚，没有多英俊，就是普通的当地人剃了头髮的样子，高矮胖瘦都有，有的还说着本地方言，说得快了好像是外国语言似的，让人听不明白。
「我不去了，我这个上籤，一看就是好的。」
何美把捏着的上籤还回去，嘴里说着不去，可目光还在签房流连，没办法，那一小根竹籤上的文字少得可怜，就一个上，外带一个编号，看不出什么好不好的，具体的签文还要顺着编号找才行，那也是签房之中的和尚才能给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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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是个中籤，「来都来了，听听也不坏。」
安琦看着手中的下籤，有些犹豫，这要真是不好的消息，信还是不信？咳咳，是的，她就是这么没原则，总是有选择相信某些东西，所以信仰离她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何美做了决定之后就没再更改，反倒是安琦，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去签房解签了，总共耗费时间都没有一分钟，那和尚说话又急又快，再加上这签房并非一个人单独一个房间，左右连个隔断都没有的，周围的声音嘈杂入耳，对方的态度又匆匆忙忙，充满了流水线作业的迫切，安琦还没把凳子坐热，都没听清楚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就在对方的催促声中，拿着对应编号的签文离开了。
签文是一张摺叠成书籤大小的纸张，上面印刷着一些文字，前面还是跟签文有关系的，后面就是一个劝人莫生气的「诗」。
安琦走出来，一脸的灰心丧气，亏得她还怕和尚慧眼，原来对方看的只是自己的钱包，在她表示不要什么开解法式还是什么东东的时候，对方就不耐烦地赶人了。
好像上当了，肯定受骗了，感觉失望了。
挂在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让何美看得窃笑：「看，我就说吧，肯定没什么必要解签的，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啊，我看你去的签房，那个和尚挺年轻的，瘦瘦小小，法力也没多少吧。」
「还好。」安琦勉强一笑，她能说她其实都没听清楚几句吗？好像对方就劝自己放宽心来着，可她委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不宽心的事情。
李越是在安琦之前进入签房的，又是在之后好一会儿才出来，同样拿了一份叠起来的签文，脸上笑容依旧，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覆。
即便不曾看到自己的脸色，安琦也觉得对比太鲜明了，自己该不会是被和尚歧视了吧，还是李越又花钱了？
第316章
男生通常都有点儿大手大脚的。
看着李越扬起来的手里有一条绳编的手鍊, 安琦几乎敢肯定对方又花钱了。
「我觉得大师解签真准，他说我好事将近……」
李越说话的时候，看了安琦一眼, 捏在手心的手鍊很是绵软, 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什么才是好事将近？抽籤的时候，他想的可是桃花运, 所以……
「所以，是你先花的钱？」
何美一针见血, 直接说出问题的根源。
李越却并不是一个会被点醒的，笑着把手鍊收好，这一条手鍊是明显的男士手鍊, 藏青和墨蓝的配色之中糅杂了一抹亮黄，交叉缠绕着宛若藤蔓, 是最简单的款式，但看起来, 仿佛又有那么点儿不凡，似乎蕴含着某些神秘信息似的。
没有人再针对花费问题说什么, 反倒是安琦和何美借阅了一下李越的签文, 后面的部分差不多，前面的话，是一首诗配一些解释文字，还是算命的那套, 有点儿左右皆可的道理，不要说李越套用到自己身上觉得说准了, 就是安琦看，也觉得有些地方跟自己很衬。
考虑到唱衰这种「忠言逆耳」实在是不利于愉悦心情, 安琦就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把签文还了回去，她自己的也收到了包里。
下一个表演项目是娶亲，大红的轿子，还有那一队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声音衬托出一片喜庆，轿帘被晃动起来的时候，能够看到里面新娘子那漂亮的妆容。
这里也有一个收费活动，有一个蓄势待发的轿子等着每一个想要当新娘的女人，一旁的喜娘特意点了一个硕大的媒婆痣，挥舞着手中的红帕子，大红的新娘袍服放在托盘上，被一个丫鬟模样的捧着。
如果游客要当新娘，就可以套上这件衣裳，坐在轿子上游走一圈儿，也不远，就是这一条街道的距离，可以让游客体验一下新娘子的感受。
想要当新郎的男子还有骑马项目等着，白马或黑马，高头大马还有新郎的那一套红色袍服和大红花，可以让人体验一把古代新郎是怎样的感受。
何美对当新娘子很有兴趣，可对这份花费表示不值得，「从这里走过去，都走不了五分钟，竟然就一百元，怎么敢啊？」
咳咳，五分钟这个话有点儿夸张，不过，距离不是很远是真的，一眼就能看到头。
绕着那花轿看了看，又看了看这等待着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何美还没做出最终决定，就有一个女生笑着上前：「是能当新娘子吗？我来试试。」
她几乎是擦着何美的鞋尖跑到前面轿子前，爽快付钱之后，三下五除二套上红色新娘服，躬身进了轿子里面。
「起嘞！」
喜娘一甩帕子，喊了一声，然后花轿就被抬起来了，真正的八抬大轿，锣鼓声也随着轿子起来，喜娘一边往前走，一边唱着什么，隐隐带着点儿方言的腔，却还是能够听清楚是一首民间小调，大意是说明新娘家世，哪家哪户哪个门，嫁入哪家的良人，接着就是夸赞新娘美貌又能干，新郎有才又俊秀，两家能够做成姻缘就是三生有幸之类的词儿。
「祁小姐，怎么又是祁小姐？」
安琦听到这个称唿，不由得侧目。
何美不太在意地摆摆手：「我都跟你说了嘛，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前面祁小姐的官司肯定告赢了，又因为她的悲惨遭遇/出色表现，得到了某人看重，然后再嫁了呗！」
漫不经心说出某些电视剧的套路，何美几乎已经能够脑补到对方为何会看重祁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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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小白花，还有那一袭白衣，肯定很漂亮，切中了不少人的心思。
「有道理。」
安琦微微点头，所以，这是又结婚了，不知道嫁的是哪家。
她们三个随着花轿往前走，走到前面的时候，安琦还看了看之前那位表演新娘进入的大门，上面挂着一个「李府」的牌子，是嫁到李家了啊！
继续往前走，路上经过一些小吃摊的时候，又坐下来吃了点儿东西，景区的食物价格普遍会要贵一些，味道么，只能说看着这样的美景，只要不是特别糟糕的食物，都能美味三分。
吃饭的时候，安琦主动付了三个人的钱，不说何美，之前白得了李越的一瓶饮料，也要请回来的。
经过小商铺的时候，安琦和何美一人买了一把油纸伞，何美一边嫌弃增加行李负重，一边撑开油纸伞看了又看，阳光落在伞下的时候像是自带了一层滤镜加柔光，衬得人容颜娇美许多。
见到何美在伞下微微仰头往上看伞上花纹的样子，安琦觉得很美，就忍不住给自己也买了一把。
油纸伞略有沉重，走过一段路，安琦和何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收起了伞来。
何美小声抱怨：「我就知道，买了肯定要后悔。」
「那你还买。」
「可是不买我更后悔啊！」
何美说着，甩了甩刚才一直撑伞的手，正好看到后面的李越，招招手，「来，帅哥，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吶。」
不仅是何美自己的伞，连安琦手中的那把，都被何美塞到了李越的手上。
李越哭笑不得：「所以我就是个拎东西的？」
「这是荣幸，我看你还没有给女朋友拎过包吧，提前体验一下，这样你很快就能有一个女朋友了。」
说到「女朋友」这个词儿的时候，何美意有所指地眼角一斜，看向了安琦的方向。
李越没想过拒绝，被何美这么一说，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佯装大方地接下两把伞，目光看向安琦，耳根微微泛红。
下一个地点，是鬼屋。
中式恐怖的魅力就在「血嫁」上，仿佛滴着血的两个字在黑色的背景之下，那黑色的背景并不是一片纯黑，隐隐还有些摆设，只是太黑了，看不清楚，唯一跟血字唿应的就是那一抹仿佛坐在床上的红色。
架子床，格子之中能够看到那鲜红的嫁衣，是个新娘的侧面，却好像随时能够看到她转过脸来的样子。
那红色的盖头之下，该是怎样的脸呢？
「这个，会不会太恐怖啊？」
何美在门前犹豫了一下，那个蓝白色的警示牌子，上面写明了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人群请勿入内。
她确定自己没有这些病，但不确定自己承受得起那样的恐怖，万一真的受不了，哭出来，那可就丢人了。
「应该不会太可怕吧。」
安琦言不由衷，唯一让她有底气的就是今天的幸运值是普普通通的「1」，这也就是说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当然，也不可能有多少幸运。
平平常常的一天吧。
这样想着，安琦跟着何美之后掀开那道黑布帘，揭开了血嫁的序幕……
半小时后，出口处，伴随着何美的尖叫，安琦心跳加速地跟着她跑出来，最后的是挂着无奈笑容的李越：「有这么可怕吗？」
「我就觉得很可怕啊！竟然还有真人npc，感受到对方温度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外面的光线跟里面全然不同，何美嗓音有些沙哑，回头说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不适，咳嗽了几声。
安琦摸了摸包，才想到水已经喝完了，再喝就要去买了。
不等她动，李越就迈开大长腿，直接去旁边儿买了水拿过来，一人一瓶，他还帮忙给两个女生拧开了瓶盖。
何美接过来就喝了一口，头脑冷静多了的她又隐隐有点儿兴奋了：「不然，咱们再去一趟吧，我感觉里面好像有个故事。」
血嫁的故事，她们进入之后，是以参加婚礼的客人身份进去的，有管家接待，有丫鬟领路，管家和丫鬟都是活人，但这种时候还不恐怖，也就没觉得什么，可后来，那些装作鬼怪的竟然还是活人，这就令人畏惧了，尤其是那断手断脚的，那暴露在外面血淋淋的断面，好像不是单纯通过化妆达到的。
安琦脑子里冒出些类似于「鬼屋藏尸」之类的恐怖画面，可仔细回想，又要松一口气，那些都是活人，虽然这一点被发现之后也挺恐怖的，但比起尸体，还是好了很多。
「是有个故事，就是一个新娘娶进来的当天晚上，满府的人都死了。」
李越一句话终结话题，一个可能很生动的故事在他口中说出来，就让人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何美脸上的兴奋之色都冷却下来，听他这么一说，完全不想去第二次了，这就好像很多鬼故事，就是单纯为了鬼而存在的，并不是真正有什么因由。
这种初级的鬼故事，虽然也能让人感觉到刺激和惊险，但回味的时候，就少了点儿故事性，没什么记忆点了。
安琦根本不想再进去一次，灯光，音效，还有那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冷风，以吓人的鬼怪装扮，她都不想再看一次，记忆力好的话，果然还是应该多看美景的，免得这种可怕的东西，想忘都忘不掉。
第317章
鬼屋之后是镜子迷宫, 走入其中的每一个角度好像都有一个镜子，每一个镜子之中都映照着自己的身影，骤然面对这么多的「自己」, 有一种悚然感, 好像与某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对望, 任何角度都有，正面, 侧面，背面……全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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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走出镜子迷宫, 安琦深深地唿出一口气，看着外面的灯光，都有一种炫目感, 仿佛还沉浸在镜子迷宫之中那颠倒上下左右的错觉之中。
「这个没什么意思啊！」
何美完全感觉不到这份恐怖，有些失望地说了一句, 看向脸色仿佛都白了些的安琦，关切地问了一声：「没事儿吧？」目光之中还有些狐疑, 「这里比鬼屋好多了啊，你看自己还害怕？」
几乎能够从她的眼眸之中读出「不至于吧」这样的话语, 安琦苦笑, 有的时候，最可怕的就是自己。
后面还有两个演出项目，另外还有一个名为桃花源的景点，再就是时光隧道之类的景观, 快要走出去的时候，还有一个项目就是游船, 也许因为现在的船大多都不再单纯依靠人力，行驶的时候, 噪音几乎压过了美景带来的享受。
快要出门的时候，在一处排队的地方，何美发现了一个赠送奖品的地方。
「这不就是现成的纪念品，走，我们也去领。」
何美脸上顿现兴奋之色，「我早就说了，不用买纪念品，纪念品其实最没什么意义了，反而是这种，以后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开心。」
因为占便宜而觉得开心吗？
安琦想了一下，也还不错，两人愉快地去排队了，何美根本没有回头看李越，她已经默认李越会跟随了，安琦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对上李越的笑容，又觉得后悔。
排队的时候，才知道这奖品并不是人人都能领的，首先要回答的就是古城之中讲述的故事是什么。
这是由几个演出项目串起来的属于一个人（祁小姐）的人生，何美自信满满，直接在对方提供的纸张上勾选，不就是看过的演出项目顺序吗？虽然重点再玩儿，但因为好多演出项目都伴随着收费项目，她也没有漏看哪一个。
结果——
「抱歉，这并不是正确答案。」
工作人员给出了毫无歉意的礼貌回復，抬手让下一个人上来。
「不可能啊，我看到的演出顺序就是这样的啊！」
何美让到一边儿，还有些不服气。
工作人员笑笑，并没有作答。
安琦就排在何美后面，见了何美选择的结果，面对那几个演出项目，想了想，谨慎排列了它们的顺序，并不按照演出时间的顺序。
见了安琦填写的顺序，工作人员笑了笑，从桌下拿上来一个古风玩偶，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娃娃髮髻上还带着一支桃花，眉目楚楚，可怜可爱。
「哇，这个真好看啊！」
何美惊唿着，把娃娃拿在手中看了看，对排在安琦身后的李越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希望他也能得到一个奖品。
李越人高马大，又一直在关注安琦，哪怕并不是有意作弊，却也看到了安琦选择的顺序，不明白这样的顺序为什么正确，他也迅速按照同样的顺序填写，在工作人员给出奖品的时候，可能看他是个男生，就直接给了一个男娃娃，穿着天蓝色衣裳的男娃娃像是个风流书生，手中还拿着一本书，书页上，一朵桃花似乎被当做了书籤，夹在那里。
「这还是一对儿的。」
安琦的娃娃已经被何美拿在手中，她又拿过了李越的那个男娃娃，把两个娃娃放在一起比量了一下，很明显就发现一些配对之处，比如说两人的髮簪，女娃娃是桃花簪，男娃娃是桃木簪，再有身上的配饰，一龙一凤，还有鞋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何美又看了李越一眼，对上他的笑眼，没好气地把男娃娃塞到他的怀里，「给你吧，我就不跟你抢了。」
李越有些不好意思，可到底没有说出要送给何美的话来，哪怕她也很喜欢的样子。
安琦也没捨得让出来，是自己赢的嘛，正如何美所说，也是个很不错的纪念品，比买来的更有纪念意义。
而且，娃娃还那么好看，她也很喜欢。
安琦低着头，接过娃娃，正要装到包里，就听到何美在问：「你们填的是什么顺序啊，怎么就我的不对？不是演出顺序吗？」
「我是安琦选的，我站她身后，正好看到。」
李越没掩饰自己的投机取巧，目光看向安琦，也带着些徵询之意，见安琦没有抢过话头，他就继续说出了安琦排列的顺序。
他们是从东边儿开始走的，第一个看到的也是按照演出时间最近的绣球招亲，于是，这一项就直接被列为故事的开端，何美正是这样选的，可是错了。
安琦所列出的顺序几乎是完全颠倒，这一项在倒数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照着写了一下。」李越说完了安琦排列的顺序，就看向安琦，等着她的解答。
安琦抬起头来，笑着说：「我是看何美错了，才灵机一动想到了庙里求姻缘的那场演出，你们还记得吧，完全没有互动，也没什么游戏项目，如果说收费，完全就是庙里香烛和解签收费，而不是表演的时候顺带收取什么费用，或者是如同扮新娘子那样，让游客扮演一回大家小姐来上香，这样看上去就有些多余和奇怪，上香的动作对不对，顺序对不对，一旁的和尚都会告知，不会让大家错误上香，那么，为什么还要有一个演员专门演出呢？」
「是啊，我当时还说吶，也没多少人看，大家都在忙着求籤求姻缘，好像演了个寂寞。」
何美深有同感，当时没细想，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幕的确有些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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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有些得意地笑，小小的笑容透着点儿狡黠，「你们还记得见过几段成亲吗？」
绣球招亲是一段，中间迎娶新娘子是一段，还有一段在后面，总共三段都是成亲，祁小姐和不同的人成亲。
「是啊，这不就是祁小姐的三嫁姻缘吗？第一嫁是谋财害命，第二嫁是不能生育，第三嫁才得了美满姻缘。」
何美自以为把故事弄得很清楚了，虽然说古代女子再嫁的少，更不要说三嫁的，可故事嘛，要是没点儿戏剧性，还算什么故事。
「可是，还可以换一个角度想啊，悲剧一点儿的，更加戏剧性的。」
安琦并不是具体发现了什么线索，而是因为何美的错误让她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接着就是灵机一动，想到了庙里求姻缘的「三生三世」的说法，庙里不光有一个求姻缘的桃花树，还有一个能够刻名字的三生石，再加上桥上的情人锁求的也是三生三世缘。
又是三段婚嫁，这个故事的主题似乎就很清楚了，是三生姻缘，第一世，祁小姐嫁得如意郎君，唯一可惜的便是丈夫的家族获罪，两人不得不面对死别，相约三生石，于是有了第二世的姻缘，这一世，祁小姐嫁入李家，因为不曾生育被休弃，李家少爷不忍分离，与之相约赴死，在此之前又求了下一世的姻缘，然后是第三世，绣球招亲，结果不必说，成了一齣悲剧。
这三生的姻缘，没有一个算是完美的，都是有所缺陷，甚至每况愈下，连他们的身份，也一次不如一次，只能是悲剧结尾。
安琦想到了三生三世这个可能，在排列的时候，怎样排列这三世姻缘，就看自己的倾向了，因为何美当时的大圆满结局，就是一嫁更比一嫁好，步步高升的美满被当做错误路线。
在选择的时候，安琦就直接选了一个「每况愈下」的悲剧结局，可以说是走了一个极端，也是在碰运气。
好在，幸运在我。
获得了一个奖品的安琦觉得美滋滋，碍于何美没有得到奖品，她不好表现得太高兴，免得让对比太鲜明，可心里的愉悦还是在说话的时候表现出来了。
「其实也没体现出什么三生三世啊，一直都是『祁小姐』，越嫁越差也很符合现实，虽然让人不甘心，但现实中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尤其是古代……」
所以，就差了一个顺序。何美略显懊悔，「要是完全颠倒过来就好了，早应该想到，既然他们问了，那肯定不是正常顺序啊！」
这种从出题人的角度来想问题，也是可以的。
安琦觉得她说得有理，自己的喜悦似乎也削减了几分，好吧，自己就是比别人幸运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晚饭的时候是李越请客，他早说请客了，却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安琦不是很想吃这顿饭，李越跟着她们走了一天，也算是熟悉了，可李越的朋友对她们来说却还陌生。
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简直是一种折磨，安琦不是很喜欢，但看何美适应良好，很快就跟他们有说有笑，打成一片，安琦也不好说什么，在饭桌上听到李越的朋友夸奖李越的话，像是拼命跟她推销男朋友一样，安琦就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是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审核评估一样。
第318章
今天的酒店就不如昨天的好, 走廊里的灯或许是太久没有清理过，又或者是线路老化之类的问题，很昏暗, 暗红色的地毯好像凝聚了许多脏污, 连上面的花纹都显得杂乱而陈腐。
还有那种仿佛是许久空气不流通而产生的味道, 不是很浓，但那淡淡的存在本身就让人挑剔起来。
房门打开, 里面开着的窗户让人感觉好受了一些，安琦迫不及待走进去, 脚步拖沓着，「所以说，有的时候, 我是真的很羡慕你啊，好像跟所有人都没有距离一样。」
不惧怕会遇到冷脸, 同样也不怕遇上脾气差的人，明明在开口之前, 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但一点儿顾虑都没有, 仿佛人生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 或者是根本就不觉得认识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怕的。
「很有意思啊，你不觉得吗，每天都有新的朋友来填补你某一方面知识的空白，你不会的, 你朋友会，四捨五入, 也就相当于你会了，我可以不必是律师, 不必是医生，不必是警察，但我的朋友之中，肯定有律师，有医生，有警察，还有能够为我的孩子教导功课的老师……」
紧跟着安琦身后进来的何美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起来了，脚后跟踢着门，让门关上，反手又上了链条锁，这还不算完，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个衣架来，叠套着加在锁上，能够起到多少防护效果不好说，但怎么算也都有了一层安全感。
其实还可以在门口进门处的地上摆放上玻璃水杯之类的东西，如果是真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闯入，肯定不会想到这种黑暗中隐藏的小陷阱的。
不过，在头一天安琦这样弄，结果何美上厕所没注意，自己踢了一脚之后，安琦就没再弄过，倒是何美，跟她学会了衣架上锁的方式，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挺好玩儿的」。
「听起来真不错，那我可真是太幸运了。」
能够有这样一个朋友，她的人际关系网好像也能被自己借用，安琦含笑回眸，看了何美一眼，何美迅速领会她的意思，笑了，「那可不是，我早就说了，能够有我这个朋友，你幸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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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嬉笑着换衣服洗漱，门板并不是很隔音，安静下来之后，她们还能听到走廊里的声音，想来她们的笑声也会传递到房间外面。
平时还很注意的安琦这会儿忘记了收敛声音，笑过之后才想到这个时间点儿，别太闹了，影响别人。
两张床，安琦睡在里面靠窗的那张，何美睡在相对靠外的那张，为了更好地利用房间，两张床的距离并不远，一侧头就能看到对方，何美躺在床上跟安琦聊天：「你对那个李越怎么看的啊，我看他还不错啊，对你也不错。」
一整天李越的表现都落在两人的眼中，还有之前，回忆起来，也都能想到很多，他的意思没有掩饰，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喜欢」啊「爱」啊的，但那种好感和亲近的想法是很明显的，这要装作看不到，就不是迟钝，而是蠢了。
「不合适，我还不想这些。」
安琦敷衍了一句，她没办法跟何美说自己的真实感受，恋爱是个什么滋味儿呢？别人的酸酸甜甜，别人的苦辣伤痛，别人的悲喜交加……说来惭愧，可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以至于面对李越的示好，并没有感动，还有点儿不能说的小烦。
这话说起来就显得矫情了，有人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了？
可安琦很难欺骗自己的感受，一想到要跟李越稍显亲密，哪怕是拉拉手挽挽胳膊之类的，她就觉得浑身上下蚂蚁爬似的不舒服。
抗拒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完全无法欺骗自己。
「少来了，你是不是喜欢孙烨？」
何美直接提到了一个并没有来，却不曾被忘记的人。
「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琦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问完了之后才微微睁大眼睛，意识到何美的意思是孙烨喜欢自己，又皱眉，「我们就是朋友啊。」又想了想，孙烨考取的学校挺好的，就是也在外地，跟安琦的学校不在一起，距离更远了些。
这一想，还有点儿怅然，以后恐怕会很少联繫了吧。
高中时候的感情，在忙碌的试卷之外的些许感情，都极为单纯，却也极为短暂，除了少数一直联繫的，其他的，都会因为距离而分散，这跟有没有更加便捷的通讯方式无关。
联繫少了，见得少了，仿佛就少了些情面，再说话，想要寒暄，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安琦觉得自己可能有「人际交往障碍」这样的病症，总是觉得结识一个新朋友困难重重，跟许久不见的就朋友再见面打招唿，都不知道说什么，思虑重重。
「不可能，我看他啊，早就想要做你的男朋友了。」
孙烨明明不在这边儿，可何美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拢了拢被子，像是害怕什么似的，连声音也低了。
安琦丢给她一个秀气的白眼，说起这些事情来，就有点儿小小的怨气了，「我也不是很差啊，怎么无论是情书还是什么，都没人给我送，你都偷偷谈几段儿了？」
少女的恋情，总是那样匆匆开始匆匆结束，何美就谈了好几段了，有的安琦知道，有的就不知道，时间短的可能就几天，时间长的也没坚持多久，都是学生，聚少离多的，真正算起来相聚的时间，有没有一个礼拜还不一定。
「切，谁敢给你啊，你看看给你桌兜里塞的东西，有一样是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也许是房间之中昏暗的灯不能照亮太多空间，连彼此的脸色也都有几分朦胧，何美说话的胆子大了些，终于揭露了一些安琦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作为班里面的小美女，哪怕是在全校女生之中也能排在前列的安琦，之所以显得这么无人问津，不过是因为有人把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拦住了而已。
何美说到这里都有点儿酸，在旁观的人看来，孙烨对安琦的好真的有点儿无微不至，最关键的是，他的背景还有点儿复杂，据说在校外很有关系，很吃得开，就让校内的这些学生先胆怯了。
她们学校主要面对的还是厂职工，大家都是几辈子的老实人，有点儿能耐关系的，也都去更好的学校了，留下的，不是老实的，就是不堪造就的学渣。
碰见明哥那种小混混，对方不用吓唬，说要收保护费，把人一围，就会乖乖掏钱的那种，当然，明哥他们那样的小混混也基本上看不上她们学校的学生，零花钱太少，都不值当他们耽误时间拦人。
「不对啊，我们还被拦过吶。」
安琦忍不住说了自己曾经被收保护费的经歷。
何美还回来一个白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那是下钩子吶，才不是要收保护费。」
拦住漂亮女生，直接提交朋友，显得有些低三下四，可若是收保护费，把人吓一下，之后再找机会说需要一个女朋友，十有八九都会成，再不成，还能先来一个干妹妹干姐姐，多了个姐妹，以后在一起的时候也多了，慢慢的也能达到目的。
这些是何美从谢晓云那里听来的套路，很多小混混找女友，都是这一套，这就好像很多人爱在英雄救美上弄虚作假一样，不把人吓一下，以后怎么会乖乖听话？
「啊，这样？」
安琦真是有点儿大开眼界，没想过会是这样，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诶，不对啊，明哥之后也没再找我。」
这话安琦说得肯定，酒吧那次不算，唱歌那次也不算，都是意外遇到的，并不是对方主动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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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怎么回事儿，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样了。」
何美换了个姿势，趴在枕头上，撇撇嘴。
两人说话说得兴起，不知不觉，说到了十二点都还没睡，终于要结束夜间情感话题的时候，安琦又觉得口渴了，起身去拿水喝。
房间之中只有一个小桌，就在墙角，还有一个电热水壶，旁边儿的灯光照在水壶上，不锈钢的胖水壶表面上映照出安琦的身影，像是照了哈哈镜，有些变形的身影。
头顶上，那模煳的红色数字，安琦本来拿起水瓶的手顿住了，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儿，这红色的数字……她忍不住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听着隔墙传来何美打哈欠的声音：「你记得关灯啊，我就不下去了。」
「……好。」
安琦的声音有些发虚，又出现了，又出现了，鲜红的「5」让她觉得夜晚都不平静了。
另一侧的门外，走廊之中寂静无声，房间之中，除了何美翻动的声音，就只剩下自己的唿吸声了，深深吐出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洗洗手，擦干，转身关上了灯，安琦经过小桌前面的时候，想到没有喝水，又去喝了一口，看着托盘之中的玻璃杯，她拿起一个，放在了门口附近。
希望这一夜平安。
第319章
睡觉前, 安琦抱着模煳的念头，希望这一夜平安，第二天早上, 平平静静起身, 看到地上放着的一动没动的玻璃杯, 还有那个因为被衣架五花大绑而如同封印的锁，什么变化都没有。
「旅游好累啊, 等回去了，我一定要睡一个懒觉。」
被闹铃的声音叫起来的何美还没睁开眼就开始许愿, 从被子之中探出的手臂在空中努力伸展了一下，这才抬起，揉了揉眼睛, 挣扎着坐起身来。
这会儿工夫，安琦已经把玻璃杯从地上拿起来, 简单沖洗之后放在了小桌上，转身又去洗漱。
「行了, 快起吧，也没两天了。」
室内很快热闹起来了, 洗漱的声音, 收拾东西的声音，洗手池只有一个，两人轮流洗漱，何美起得晚, 她洗漱的时候，安琦已经换好了衣服, 找到了早餐券，准备一会儿去早餐拿的小包。
「啊——死人了！」
一声女人的尖叫让这个早晨变得不再平凡, 声音就是从隔壁传来的，安琦听得很清楚。
何美在刷牙，没太听清，吐掉口里的漱口水，「你刚才听见了，她说什么？」
她探头出来，似乎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好像是『死人了』？」
安琦也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这么刺激的吗？一大早就有兇杀案？
「我记得，这一层住的都是咱们团的吧？」
何美努力想了想隔壁的房间是谁，昨天分房间的时候没太在意，是导游在分房卡，拿了房卡的人也不会再等，大家都是陆续离开的。
这样一来，忙着关注自己行李的何美没太在意隔壁是谁在住，但同坐一辆车也有几天了，就算没怎么说过话，听声音，也有个判断区间在。
「好像是那姐妹俩。」
这个姐妹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姐妹，而是关系好到如同姐妹的朋友，两人总是手挽手在一起，来来去去的亲热样子，看得也让人羡慕，凡是不认识的，都以为她们是亲姐妹。
「我听着也有点儿像。」
听了何美的猜测，安琦就确信自己的判断了，这方面，她还是更相信何美的判断。
「咱们出去看看？」
走廊里已经有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别进去，先别进去。」
有人试图在维持秩序，很快，维持秩序的声音多了，走廊显得乱糟糟的，听不清楚到底都在说什么。
门锁上的两个衣架被拿下来，已经换好衣服，同时还拿上了早餐券的安琦和何美走出来，对必须要带上早餐券这件事，安琦认为是有备无患，何美认为是再怎么样也要吃饭。
哪怕死人了呢，饭还是要吃的。
何况，死的可能还是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太可能碰到的陌生人。
隔壁的房间门被关上了，几个人挡在门前，不让其他人靠近那扇门，刚才发出惊叫的女人已经找不见身影了，安琦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怎么了，发什么事儿了？」
何美凑近一个女生，上去问话，安琦站在她旁边儿，一同分享了这一次消息。
「我也是才来……」
那个女生以这样的句式开头，在安琦以为她知道的不多，可能不会有什么有用消息的时候，她很快就说了尖叫的那个女人被服务生给带走了，好像是让她到别的房间休息去了，也可能是问话。
「……已经报警了，应该很快就有警察来了。」
门是关着的，可能存在的尸体在门内，不会有人直接看到，可他们还是站在门口，并不愿意离开。
甚至还往门上使劲儿张望，似乎他们的视线能够穿透门板，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一样。
「哦。」
何美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觉得不可能有什么变化，就拉了安琦一下，小声说：「咱们先去吃饭，这会儿可能人少。」
酒店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的确会有一些人没有吃饭的胃口，这样想着的安琦和何美来到餐厅之后，就发现自己可能想错了，一个死人，哪怕近在同一个楼中，也无法让他们产生什么威胁感，以至于餐厅的人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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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酒店的早餐很简单，稀饭，馒头，包子，再有就是几样小咸菜，哦，还有煎蛋和煮鸡蛋可供选择，再有就是一些水果。
毫无地方特色的早餐，无论东南西北，仿佛都是这么吃的，看着就让人提不起更多饱腹之外的兴趣。
但早上的阳光很好，通过落地窗照射到室内的阳光，还有每一张餐桌上摆放的小花瓶，连同那支鲜花，不是昂贵的花种，却因为那份鲜活而格外珍贵。
「竟然是真花。」
何美惊讶了一下，在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不如意的时候，偏偏桌上多了这一支鲜花，又拉高了一些平均分，让这个小小的细节温暖人心。
早餐简单，但味道还行，安琦选择了包子，可能因为什么都没看到吧，毫无死人的真实感，吃起肉包子来，一点儿都没有心理障碍，还觉得这家味道做得不错，肉还给得挺多的。
两人吃完早餐，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被导游找到了，作为死者隔壁的邻居，由于这个酒店的隔音不那么好，也许她们会听到一点儿什么。
听到又有警察来了，何美想起了上次那个坠崖的男人，问导游：「上次那个，怎么样，是谁杀的人？」
导游被问到，脸色稍稍变化，似乎有点儿一言难尽。
「我以前还真没碰见过这种事情，这之后怎么办啊，这时间……」导游看了看表，脸上的神色显得烦躁而又不安。
旅行团今天是有旅游行程的，但现在团里的成员发生了命案，那肯定是要耽误一定时间的，之后的行程怎么办，对其他那些客人，怎么弥补这份行程上的损失？
大家都是签了合同，交了钱的，违约的话……
导游多少还是要担点儿责任的，类似于管理不善的责任。
「你说说这是怎么闹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年纪轻轻，怎么想不开就直接自杀了呢？」
「自杀？」
听到导游的话，安琦诧异，不由重复了一句。
「是啊，大半夜的，自己偷偷吞了安眠药，都不怕同伴醒来吓死，怎么就这么……」
导游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如果不是「死者为大」，她恐怕要说出一些更不客气的词来，现在的抱怨也显得极为克制，虽然是憋得不行想要吐槽，可好歹还知道面对的并非同事，而是团里的客人，不能说太多。
「不会是她的同伴害的吗？」
何美提出一个可能。
导游撇嘴：「谁那么傻啊，她们两个一个房间，死了哪一个，另一个都更有嫌疑。」
「呃……也是这个道理，但，不会是反向思维吗？专门反其道而行之？」
何美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怀疑。
安琦也有同样的怀疑，她觉得自己今天的幸运值「5」就是应在杀人兇手这件事上了，兇手在身边，这种感觉还真是挺可怕的，而能够幸运活到最后，也是极为幸运了吧。
「不……不能吧，图什么啊！」
导游觉得这种可能只会出现在推理小说之中，现实中，不会有人这么神经病吧。
三人说着话，走上了楼，还是之前那一层，不过不是在那个死了人的房间，从走廊往那边儿看了一眼，已经拉上了蓝色的警戒线，门倒是开着，有穿着制服的人进进出出，看起来就是很严肃的场面。
安琦下意识想要走近看一眼，脚步才往那边儿偏，就被导游拉了一把：「来这边儿，都在这边儿问话。」
酒店没有专门的问询室，警察只能就近选择一个房间，普通的房间现在还大都有客人，这家酒店跟旅行团合作，条件一般，生意却还不错，空房间比较少，剩下来的都是那种大套房之类比较贵的。
现在充作问询室的就是这样的大套房，卧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坐着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生，还有一个拿着笔记本正在记录什么的女警。
充当客厅的沙发处，已经坐了两个男人，他们面前是隔着一个茶几，坐在凳子上的女生，正是被何美询问过的那个女生，她所在的房间也在死者的隔壁，这会儿她正在说自己听到尖叫就出来看了的经过。
「……没听到什么动静，昨天我是开着电视睡的，早上起来才关的……」
女生回答着，面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些遗憾，看得出来，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见到何美和安琦进来，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想要询问她们什么，又按捺住了，依旧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等着对面的警察再问点儿什么，可警察没有满足她这个愿望。
「好了，先到这里，有什么我们会再问你的。」
其中一个男人这样说了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就看向了何美和安琦。
导游匆忙上前，想要介绍一句什么，可才说了一句，就被另一个男人请出去了，门虚掩着。
「我先来说吧。」何美主动说着，坐在了那个凳子上。
第320章
事情的真相就是虽然睡得晚, 但什么都没听到，而何美说的却不是这样，「……隔壁好像有什么声音, 也听不太清, 虽然房间隔音不好, 但我们也在说话，所以也没太在意其他的声音, 后来困得不行了，我就直接睡了……」
安琦惊讶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 在被问到的时候，很痛快地为何美佐证：「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当时太困了……」
警察记录下来，没说什么, 等到两人走出去，安琦才有点儿纠结：「你真的听到隔壁的声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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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 但肯定会有啊，两个女生住在一个房间, 关系还很好，睡觉前会不说话吗？」
何美的推断很有道理, 但凭藉着合理的推断就直接这样说, 也未免……
安琦不是很贊同，但她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的行程完全被打乱了，甚至后面的行程恐怕也不能继续，因为死者的死因表面上看是安眠药服用过量, 但其实似乎还有什么疑点，所以有关的人都要协助调查。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 至少今天我们不能随便离开，当然, 如果有要终止行程的，可以来我这里签字，后面一天的旅游费用会折算成购物券返还给你们，可在指定超市购物，另外，不想要终止行程的，我们联繫了其他的旅行团，可以临时加入他们，一同进行剩下的行程。」
导游把团员聚集在客厅，直接说了两种选择，选择一没什么好说的，购物券看起来不少，足有1000，但只要想一下这个「指定超市」就知道恐怕价格上会有些虚高，说不定这些钱还换不来一个水杯。
至于跟着别的团一同旅游，半路加入进去，没办法融入对方一车人的和谐气氛不说，还很容易有一种落单感，这就跟快毕业了去当插班生一样，班里的学生根本没有想要跟你打好关系，说话聊天的，无形中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你怎么选？」
何美小声问安琦，两人手臂挨着手臂，坐在一个连坐沙发上，李越就坐在对面，还有他的那个单身狗朋友，也坐在他的身边儿。
「直接终止行程吧，后面的行程，其实也没什么了，可以终止行程，我们自己在附近玩玩，或者直接回去。」
安琦心算了一下这个费用，觉得自己卡上的钱还是够用的，穷家富路，出门前，乔溪就专门给了她一张卡，说是从小到大她的压岁钱，都在里面了，不多不少，也能玩一圈儿的了。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少了父亲那边儿的亲属长辈，压岁钱的数量的确是锐减一半。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何美拍掌，为两人同样的选择而高兴。
李越听到了，笑着看过来：「你们怎么选？」
「我们选什么，你就选什么吗？」
何美在知道安琦对李越没意思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助攻了，不客气地戳破对方的计划，又刁难一样问。「你先说说你怎么选，免得我们说了，你就跟我们选一样的。」
「那肯定是终止行程啊！」
李越的朋友在旁边儿直接开口，他像是要为李越解围。毕竟他先回答了，何美就不好再追问李越，如果李越最后选择不是这样，也可以说他并没有跟朋友的想法相同，不算丢面子。
安琦暗中用指头戳了戳何美的胳膊肘，她的动作幅度尽可能放小，不让对面的人留意到，意思是让何美适可而止。
「太巧了，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何美眼珠子一转，直接说了她和安琦刚刚说好的安排，还邀请对面两个男生，「你们也留下来玩儿吗？正好一起啊！」
得到对面迫不及待的答应，何美凑近安琦耳边，小声说：「有两个男生陪着，咱们也安全点儿。」
别的不说，同一个旅游团的人，参加旅游都是要跟旅行社签合同的，上面留下的肯定也是真实信息，这样一来，万一真的有点儿什么事儿，也不怕找不到人，相对来说可靠点儿，算是免费的保镖了。
安琦点点头，从这个角度来说，何美的想法不算错，两个漂亮女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玩儿，的确不是那么安全。
她之前出来玩儿报旅游团就是想要一个安全省心，出于同样的目的，她能忍受一些不够有礼貌，还显得聒噪的团员，也不是不能忍受一个对自己有好感但并没有过分惹人讨厌的李越。
四个人算是达成了共识，很快就去导游那里签字领购物券，听到他们不随车回去，而是要自己留下来，导游又让他们签了一个免责条款，主要是表明是他们自己放弃了接下来的旅行项目，也并不跟随旅行社的车子回去，如果有什么问题，跟旅行社无关，由他们个人全权负责之类的内容。
「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你们也当心些，不要太晚回去。」
导游在他们签完字之后，叮嘱了一句。
警方那边儿的调查情况怎样，他们根本不知道，导游算是知道得比较多的，却也就是那个同住的女生所说的对方吃安眠药过多死亡这一条，而这一条的判断，还是因为那个安眠药瓶子空了而推测出来的，具体怎样，还要看法医的检查结果，可这些就不是他们这些非专业人士能够知道的消息了。
就好像之前的坠崖事件，最后是怎样的，她们也都是不知道的。
作为普通民众，她们要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要么等着案子完结，被新闻媒体青睐，放到报纸上或者网络上，要么就等着有叶希伦那样的半内部人士，讲一些小道消息汇总了告诉她们，否则哪怕就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也只能说跟这个案子的真相擦肩而过，并不会知道具体的缘由。
「放心吧，我们不怕。」
何美信誓旦旦地跟导游保证，她还说了自己没有换房间的事情，理由很简单，在隔壁死了人之后，那一层的房间都面临短时间内没客户的可能，再有一些跟着退订的，为了留住客人，留住人气，酒店老闆选择大幅度优惠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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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点，何美甚至都不准备换房间了，反正也不是她们房间出事儿，怕什么。
安琦犹豫了一下，也没再换房间，说不好听的，这些房间，以前死没死人，谁知道呢？
不是网上还有说那种约网友到酒店烧炭自杀的吗？
所以，有的时候，也不用太讲究这些，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也不怎么怕。
李越和他的朋友杨洋换了房间，换到了何美和安琦的隔壁房间，跟他们同来的那一对儿小情侣，因为女生害怕这种事情，觉得心里不安，就准备跟着旅行社的车子直接回去了。
这样一来，这一层也就住了他们四个。
「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你们说，那死了的，会不会变成……」
杨洋做了一个鬼脸，嘻嘻哈哈地吓唬人，他的性格倒是有些太过开朗了，就算死的是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这样拿来取乐，到底是有些不太好。
安琦微微皱眉，这是别人的朋友，交浅言深的，她也不好说什么，但她不太喜欢这样的话题。
走廊上没有什么声音，寂静得仿佛整栋楼都只有他们了一样。
做旅行社的生意大约就是这样，来的时候闹闹哄哄一大帮人，走的时候也是成串的，最后留下来的就是一片冷清。
「你说，她变成鬼不会来找我们吧，女鬼復仇什么的……」
杨洋还在继续说着，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收敛，他仿佛觉得这真的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乐此不彼，几句话之间就编出一段鬼故事来，听得出来他在这方面的喜好，应该积累了相当多的狗血剧情。
「你再说，小心晚上来找你。」
李越顺着他的话，吓唬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碍于朋友的面子，不好生硬让对方住嘴，希望通过吓唬的方式表示自己对这个话题的不喜。
「哪能找我啊，要找也是先找你啊，女鬼，年轻的，嘿嘿，我记得她长得好像还不错，肯定更喜欢你这种……」
杨洋一手搭在李越肩上，嬉皮笑脸地说着。
「笑得好噁心，你以为是人鬼情未了吗？」
何美也不喜欢杨洋这样说话，拉着安琦快走两步，赶在他们之前关上了门，故意把门关得很想，像是在表示自己的不喜一样。
「这是怎么了？」
走廊里，杨洋不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点儿失真。
房间内，何美抱怨：「这房间也真是的，隔音一点儿都不好。我们再说话要小声点儿了，不然都被他们听到了。」
过了十几分钟，隔壁的墙上传来敲墙的声音，「咚咚咚」的，把人吓了一跳，安琦下意识就看向死人的那个房间，当然，尸体已经被带走了，留下的就是一个上了锁的空房间，但……
「敲什么敲！」
何美在对面墙上拍了两下，那边儿是李越他们的房间，杨洋在那边儿爆笑：「有没有吓一跳啊？」
隔着墙的声音有些怪异，似乎多了些浑厚感，让人心惊肉跳。
第321章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么……」
何美像是一时没想好怎么说, 停顿了一下，表情都有点儿纠结，最后没有说完, 嘟哝了一句「讨厌」, 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就跟着安琦出了门。
时间还早，在不按照旅行社的行程走之后, 似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却又失去了预定好的目标。
相约先去吃饭, 然后再看之后的计划，去哪里玩儿，玩儿什么, 或者简单点儿，直接按照旅行社的预定行程, 完成这一次旅游最后一天的项目。
「还是换个别的吧，赶路就要很长时间, 如果这样，还不如直接去附近逛逛比较好。」
安琦否定了这种意见, 她不想把太多时间用在车上, 既然可以放慢步调，不如更慢一些，让自己享受异地的风景和美食，悠闲而自在。
「那就去附近逛逛好了, 我知道附近还有几个景点。」
李越积极地给出意见，他的脸上带着笑, 有着对明天行程的期待，而笑容所向的方向, 正是安琦所在，他推过去一杯饮料，在这些照顾人的小细节上，他一向做得很令人暖心。
「谢谢。」
安琦小声说了一句，似乎已经感觉到何美和杨洋看过来的目光了。
发现她不自在，何美先换了话题，说了一会儿大概的安排之后，杨洋就追问起隔壁死人的事情来。
「你们听到什么吗？那么近，肯定听到了吧！」
杨洋像是对此兴致勃勃，问问题的时候还凑近了何美，何美嫌弃地推着他的额头，他就顺着何美的力道向身后座位倒去，嘴上还在追问，「你就告诉我呗，你听到什么了，是不是那个……」
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意思那人是被杀死的。
「你没听说啊，吃安眠药死的。」
何美免费奉送了这个消息。
杨洋撇嘴：「谁知道那安眠药怎么吃下去的，我看啊，跟她同住一屋的那个女生最有嫌疑，昨天我还看见她们两个吵架来着，其中一个把另一个上半身都压到窗户外边儿了……」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何美好奇心起，转头看向杨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随着她的靠近而缩短了很多，从外人的角度看，像是一对儿小情侣了。
安琦也好奇，对那一对儿姐妹她没有怎么关注，想了想，说：「爬山那天，她们就留在酒店休息，好像是其中一个身体不舒服，另外一个就留下来陪她，看起来感情很好的啊，怎么会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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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吵架啊，看那样子，都像是要杀人了，要不是看到我经过，恐怕她们真的会出点儿什么事儿，到时候就不是安眠药致死，而是意外坠楼了。」
杨洋说着，就开起了性别歧视，「你们这些女生，都不知道成天想什么，我看啊，八层是争男人，你们也就这点儿器量了。」
「你这是什么话！」
何美先不服气了，直接跟他嚷嚷起来。
李越打断他们：「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怎么没跟我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我以前还见过两个女生打架吶，也没跟你说啊！」
杨洋往座位上一靠，二郎腿翘起来，很有点儿浪荡感觉，看着就不靠谱，让人对他口中话语的真假性多了几分怀疑。
何美直接说：「你不会是故意编故事吸引眼球的吧。」
杨洋这个人的外在条件比不过李越，就是那种最普通到没什么特色，甚至没什么记忆点的男生，这样的他想要获得关注的途径就少了些，如果学习优秀，应该也能算是多了层光辉，可事实上，他并没有这方面的优势，只看他的样子，就能想到他的大学都是混日子的，以后就是拿到了名校毕业证，想要找个好工作也要看运气。
再说个人魅力上，无论是为人处世的态度，还是接人待物的情商，都还有很大一段提升距离。
再加上一些小动作和不好的陋习作为减分项，杨洋并不是那种很容易会获得女生青睐的类型。
这样的话，他想要剑走偏锋，通过一些惊人发言吸引眼球，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何美最明白有些男生就是这样自命不凡，往往语不惊人死不休，但真正能做到的事情，展现的能力，就跟他们放出来的话相差太多了。
她的朋友多，也不乏一些杨洋这样类型的，通常都是被她损几句作罢，现在么，面对还不熟悉的人，口下留情，就浅浅怀疑一下吧。
安琦也知道有些人会是这样的，总是希望身边出点儿什么大事，顺便让处于事件旁边儿的自己获得关注。
人是社会性动物，想要获得别人的关注，跟别人产生互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编什么，也不会编这个啊，就是走廊没监控，不然你们也能看到了，不远，就在那个窗户那里，你们要是一会儿回去看，说不定还能看到窗框上被蹭掉灰尘的痕迹，昨天我出去熘达了一圈儿，回去得晚，走廊灯光昏暗，勐地看见那一幕，把我吓一跳，我开始还以为遇到女鬼了，两个都穿着白色的睡裙，真是要吓死人了。」
杨洋说得有鼻子有眼，很是具体，容不得旁人不信。
「你听到她们吵什么了吗？」
何美很关注，又问，「你跟警察说了没？」
「说这个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别乱说。」
杨洋这时候又一口否认刚才的话，完全不想给警察提供线索的样子。
安琦皱眉：「如果你真的看见了，最好跟警察说一声，也有助于他们判断……」
「这有什么可说的，我又没听清她们吵什么，就是说了，她们说是在打闹怎么办，你们女生打闹起来，也会有些压迫人的举动，这又不稀奇。」
杨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啤酒的气泡转变成白色的泡沫，他喝了一口，嘴边儿都留下一些泡沫，被他直接用袖子抹掉，这动作，真的是太减分了，感觉就好像是不讲卫生一样。
看得出来，他很习惯这样的动作，几乎不假思索，直接就做了，完全没考虑到观者的感想。
安琦的眉头缓缓松开，人各有志，这种事情，也可能真的就像是杨洋说的那样，被活下来的人辩解一句在打闹就直接带过了。
「你没听到吗？就在走廊，也不远，她们吵架，你肯定听得到吧？」
杨洋直接问何美。
「听……听到了啊！不过我没太留意她们吵什么，所以，听你说了才觉得奇怪。」
何美眼神飘忽，还不忘给安琦一个眼色，让她符合她的话，于是在杨洋徵询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安琦含煳「唔」了一声，像是在肯定。
「好了，好了，光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办案的警察，让专业的人负责这些事情就好了。」
李越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儿越扯越远，也不那么愉快，就直接举杯示意，大家碰了碰杯子，在清脆的敲击声之后，换了一个话题。
吃完饭，李越抢着付帐，安琦没抢过他，反而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听到他小声问：「怎么总是你抢着付钱？」
安琦笑了笑，没说话，总感觉一个男的关心这个，是纯粹为了关心她的利益，还是有点儿挑拨离间，真的是不那么令人舒服。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了附近的景点游玩，这样的小景点，是被旅行社忽略掉的，可其实也有客观之处，临到晚上的时候，又去了当地的夜市品尝了一下特色美味，等回来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幸好是在一个楼层，不然我都不敢上来。」
何美上楼的时候才说了实话，白天还没觉得怎么滴，晚上就有点儿怕了，这一整层只有他们两个房间还有人，旁边儿就是死过人的房间，一墙之隔，这距离也真的是让人心中生怯了。
「别说了。」
安琦忙叫停，晚上不要念叨这种事儿，总觉得说多了就容易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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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怕，就来找我们啊，我们随叫随到，或者，我们换房间睡？我还想见见会不会真的有鬼吶。」
杨洋笑嘻嘻提出来，李越却没跟着笑，他实在无法这么轻易就认同杨洋的想法，而换房间……他沉吟了一下，认真说：「不然你们就过来住，单人床挤一挤睡你们两个女生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是让我自己去住隔壁吗？」
杨洋用肩膀撞了一下李越，「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重色轻友！」
李越无语：「是你自己想要换房间的。」
「不换，不换，换什么啊，还不够麻烦的，要是真有什么，我就大声叫，你们听到叫声，会出来的吧？」
何美说着，又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杨洋。
李越有跟她们同行的经歷，何美知道李越是个「热心肠」，但杨洋，就怕这人嘴上说得不怕，实际上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跑得最快的就是他了。
「那肯定第一个，来吧，我都准备好了。」
杨洋说着沖何美伸开双臂，像是要等着她投入怀中，来一个拥抱一样，笑容都透着点儿贱兮兮的味道。
「做梦！」何美拍了他一下，加快脚步，拉着安琦进屋。
第322章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 安琦还以为是何美的脚步声，她在洗手间那边儿，声音也是从那边儿传来的, 不大, 像是脚下重了些。
正在洗手的何美关了水龙头, 没了流水声作为干扰，房间里的安琦也把电视按了静音, 然后，她们互相看了一眼, 很快又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这一次确定了，是从门外传来的。
「干什么啊, 敲门也不大声点儿……」
何美离门口最近，这样说着, 直接打开了门，见到门外的人, 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听着动静不对, 安琦探头出来看了看, 何美挡着门口，她没有看到来人是谁，但那个身高，能够被何美挡住, 肯定不是李越和杨洋，那两个男生, 个子都比何美高一些。
「谁呀？」
问着，安琦走近, 来到何美身边儿，看到了门外的女生，是之前住在隔壁的女生，今天早上就是她发现同屋的人死了。
对方披散着长发，一身素色带小黄碎花的裙子，听到安琦的问话，抬头看过来，目光之中似乎还有点儿闪闪泪光，莫名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欺负一样。
安琦分神想到，若是当时杨洋看到的是她这副模样被另一个女生压着，那有所误解，也是必然的了。
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这样吧，天生长着一张好像被人欺负了的脸，就是那什么「眉间挥不去的轻愁」，烟雨濛濛的，像是一个言情小说之中才会出现的弱质女子，惹人堪怜。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她细声细气地说着，声音小得，要仔细听，才能听到具体内容，手指头绕在一起，像是在生动掩饰心中的千千结。
「啊，也没什么，就是，能进了吗？」
何美之前似乎已经听她说了请求，这会儿直接问，对方点点头，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我问过了，没办法，行李和钱都还在里面，如果没有那些，我想去别的地方也不行，其实我也不敢进的，虽然是好姐妹，但……」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这样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何美很是理解地点头贊同：「不要说是好姐妹，就是对我很好的长辈，那个时候我也不敢上前。」
「怎么了？」
安琦询问何美。
「哦，她要回去拿行李，自己不敢。」
何美简单说了一句，就拉住了安琦的胳膊，「咱们陪她一起过去吧，人多壮胆。」
要是为了壮胆，为什么不找隔壁的两个男生，他们阳气重。
安琦这样想着，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这一天还没过去。
「当时行李没拿出来吗？」
安琦问了一句，问完了就知道是废话，同住一屋的人死了，当时能够记得自己跑出来喊人报警，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收拾什么东西，之后也没时间收拾，房间几乎是第一时间被关了门，外面还有人守着不让进，她这个同住一个房间的，更是有最大的嫌疑，肯定被排除在外了。
等到警察来了问话，她就直接被叫到其他房间了，之后也是警察在这个房间里忙活，最后更是锁了门，没让人进去过。
作为最大的嫌疑人，可能也是最大的证人，她也许是跟着去警局走了一圈儿吧，这是、才回来？
脑中的思绪转得很快，安琦却没有再问，见何美已经拿了房卡要出门，她连忙跟上。
「我、我当时慌了神儿，什么都没想到，后来、后来……」
女生吞吞吐吐的，一句话也没说明白，但她那细声细气的样子，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很容易就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不忍心多问，刺激她了。
何美暗暗拽了下安琦的胳膊，让她不要再问，安琦点头，好吧，是要体谅一下对方的，这种事情，真碰见了，肯定会受些刺激的，就看个人承受能力如何了。
「你带房卡了吗？」
在门口，安琦又问了一句。
「带了。」
女生拿出房卡来，磨损有些严重的房卡上面的花纹都快看不清了，她一拿出来，何美就直接拿过去，抢在前面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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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的一声轻响，门向里打开，一片黑暗的室内被走廊昏黄的灯光照入，她们三个的身影直接投入里面，三道细长的影子，好像是瘦长鬼影一样。
安琦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里面的窗户没关，又或者开了冷气，总感觉一股冷风在门开的那一刻吹过来，让人汗毛都竖起了。
那个女生似乎也吓了一跳，她往后退步，在对上安琦的视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大约是想要微笑，但她的脸色苍白，髮丝垂在脸侧，让这个微笑也都显得扭曲而古怪。
安琦匆忙移开了眼，还是别笑了，真的，吓人。
一向自诩胆子大的何美也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才伸长了胳膊，从门外把房卡插入，电灯迅速亮了起来，光明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那种阴冷的错觉，让人感觉好些了，虽然再多看一会儿，又会觉得古怪，但暂时性地，给了大家足够的安全感。
「你的行李在哪儿，快点儿拿出来，咱们走吧。」
何美不想多待，哪怕知道那个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但感觉上，还是像有什么停留在这里一样，她甚至不敢多看床一眼，生怕床上突然从出现个什么东西。
「哦，好，等下，那个，你能陪我进去吗？我在里面那张床，有些东西还在床头。」
可能是手机和充电线之类的吧。
安琦这样想着，看向被请求的何美，何美在面对弱小的时候，是很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尤其这事儿吧也没多少困难度，克服心理恐惧就行了。
「行。」
果然不出所料，何美正义凛然地应下，在女生的目光之中走在了前面，活像是挡箭牌一样，女生紧跟着她，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像是跟着鸡妈妈的小鸡仔一样。
安琦莫名想到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却也没控制住自己的脚步，跟在了女生身后，女生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让了一步，在安琦不解的目光中小声说：「你走前面吧，我有点儿害怕。」
这可真是胆子小，有人走在后面都害怕。
安琦也不是一定要进去，就是吧，一个人站在门口，也挺不安心的，两侧走廊好像随时能够冒出什么怪物扑过来一样，她也不想一个人。
可不知道是不是女生那样说的缘故，等到女生走在她身后的时候，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注意力仿佛全在身后了，像是那怪物已经到了身后一样。
不长的一段路，走得心里极为纠结。
好容易走到里面那张床的前面，何美转头催促：「你快点儿拿，拿完了咱们快走。」
她的目光不敢看另外那张床，甚至连面前这张活人躺过的床都不敢看，催了一句。
「好。」
女生应着，就要往前走。
这间房间的布局并不宽敞，床尾跟墙面的距离也就是一个窄窄的过道，还有一个稍显碍事儿的电视机柜，连带着一张小圆桌和凳子。
安琦要为女生让路，何美也主动压缩自己的位置，几乎是贴着窗站着，也是这时候，她发觉窗户是开着的。
不透光的窗帘后面是空的，她扭头去看，嘴里还说：「我说哪里来的风，你们开着窗户睡的？」
这时候的天气还不错，晚上可能有点儿冷，但有被子在，开着窗户睡也不至于受凉，就是吧，怎么连纱窗都不关上，不怕蚊虫吗？这边儿的小虫子还是蛮多的。
就在何美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侧勐地一股大力撞过来，竟是直接把她撞到窗户外面去了，之所以还没掉下去，是她本能伸手的时候，一只手被拉住了。
「何美！」
安琦在叫，变故太快了，在那个女生走上前的时候，她好像是被床脚绊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勐地向何美扑过去，近乎全身力量双手推过去，何美整个人都向着窗外栽倒。
几乎是一眨眼工夫，人就直接翻出去了。
好在这里地方窄，安琦跟何美的距离本来就不远，在何美匆忙间伸手的时候，她也上前伸手，抓住了何美的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那个女生好像慌了神儿，嘴里碎碎念着道歉，她的声音依旧很细小，嘴唇倒是颤抖着。
「没事儿，帮我拉人。」
安琦的确拉住了何美的手，但当时下坠的力量把她也拖到了窗户边儿，何美在外面使力，她这里就更加吃力，想要把人拉回来，还是要多个助力才好。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
女生哭起来，一直在道歉，细细的哭声连同话语，像是一种噪音干扰，安琦愈发不耐，想要出口说点儿让她别啰嗦之类的不客气的话，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一股推力，不是在拉她，或者何美，而是把她往窗户之外推。
是那个女生！
「你、你要做什么！」
「对、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第323章
「啊, 救命！」
何美高声喊，安琦也忍不住跟着喊，这家酒店的隔音问题, 之前被诟病的问题, 这时候就真是太好不过了！
在安琦被推得半个身子都往外倾倒的时候, 李越和杨洋从外面跑了进来，男生力气大, 跑在前面的李越直接就从后面拉开了那个女生。
杨洋被狭窄的过道限制，几乎都没机会上前帮忙, 只在李越把那个女生推给他的时候，拉住了对方的胳膊，限制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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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帮你！」
李越一来到安琦身边儿, 就看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连忙接过何美的手, 直接把外面还在扒着外墙挣扎的何美给拉了进来。
何美顺利从窗户爬进来之后，脚下都还没站稳, 就推开李越，跌跌撞撞地来到那个女生身前, 「啪」, 一个巴掌甩过去，那女生的头被打偏了，长发几乎完全遮住了脸。
「你个贱人，我们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你要杀我们？」
何美咬牙切齿地骂着，她的手微微发颤, 手掌还有些红，身上还有在外墙蹭上的灰土, 胳膊上似乎还有一道血口子，不知道是在哪里划得，不怎么流血了。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那个女生被一巴掌打得干脆直接坐在了床上，呜咽着哭，像是痛苦至极的样子，明明她是害人的那个，可她现在表现得像是自己才是个受害者。
安琦甩了甩胳膊，刚才拉人太过用力，她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抻到了，不太舒服，李越问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
安琦摇摇头，看向那个女生，「你是怕我们知道你害死了你的朋友，这才你要杀我们的？」
「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想的。」
低垂着头哭泣的女生抬起头来，长发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半张脸上依旧是那种惹人怜爱的神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杨洋有些摸不着头脑，无论怎么看，他都不觉得这个女生是个杀人犯，所以，真的是她杀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女生连忙抬头看向杨洋，长发自然披散向两边儿，脸露出来，却还有几根髮丝被泪水留在了脸颊上，看起来愈发可怜可爱。
杨洋像是被美色昏了头，宽慰她说：「有什么误会你就说出来嘛，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会帮你的。」
「我再帮她我就是猪！」
何美赌咒发誓，她就是好心，才陪她进来，哪里想到这人这么坏。
杨洋也不是没看到何美在窗户外爬进来的狼狈，但他不是很在意，摆摆手：「这里是五楼，掉下去也摔不死人的。」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想要抽他。
何美瞪过去，杨洋讪讪闭嘴，他的目光还往李越那里看了一眼，也收到了李越不贊同的眼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生哭着，在哽咽的声音之中说了杀人经过，按照她的说法，她是准备自杀的，可没想到那下了安眠药的牛奶被朋友给喝了，她当时没发现，因为是两瓶一样的牛奶，是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什么不对的。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就是想要死在她身边儿，吓吓她，我真的很没用，我只能想到这样，我……」
女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拨开脸颊的髮丝，动作似乎还带着几分恼意，「警察肯定会查出来的，我杀了人了，我没想杀她的，我不敢杀她的……」
她的话语有些凌乱，说了很多，她跟那位好姐妹，关系的确很好，发小闺蜜，两人相伴在一起的时间，少说也有十几年了，自小就在一起，彼此都很了解，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位好姐妹，竟然拍下了她跟男友在一起的视频，一直以此威胁她。
从那之后，她就成了对方的钱袋子，还总要被对方在言语上打压，什么发骚，什么犯贱，私下里，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还故意找藉口询问各种羞耻问题，在她不愿意回答的时候，就故意贬低她，从脸蛋到身材，各方面贬低……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样，明明我们（以前）很好的……」
正是因为以前很好，一直也很信任，所以对方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无法接受之余，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私尝禁果的问题，被对方说得多了，她竟然真觉得对方的话有道理，她的确是太不自爱了。
于是，对方的种种为难要求，就像是要让她赎罪一样，她完成之余也会觉得轻松一些。
但，总是有一个极限的。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对方对她的欺凌已经升了级，不只是在言语上羞辱，在动作上，甚至也含了贬义，故意扯开她的衣领，让她对着镜子里楚楚可怜的自己好好看看，看她骨子里是不是就缺爱，把白天她的所有举动都点评一遍，什么给那个男生抛媚眼，给这个男生小动作暗示的，连多看了司机一眼，都是飢不择食看上中年大叔……
这次旅游都是她出的钱，这些都是干干净净的钱，却被对方说成是从男人身上赚的脏钱。
「我一直都睡不好，安眠药是我的……」
她跟警察撒了谎，说是好姐妹睡不好觉，所以才带着安眠药，可事实上，那安眠药是她的。
「昨天我们吵架，她打了我，揪着我的头髮，还用冷水浇我，用……」
咬着唇，她似乎已经无法再说，可声音却是委屈又痛苦的，眼中的泪水汹涌，几乎迷濛了双眼，「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真的……」
所以，她昨天是想要自杀的，悄悄把安眠药碾碎放入了牛奶之中，后来正好喝的时候，又被对方找茬去清理洗手间，等到她再回来，看着桌上还剩下一瓶牛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直接喝了。
也许是昨天太累了，又或者是她心理作用觉得安眠药能够帮助睡眠，躺下睡着之后都没觉得什么不对，也是早上醒来才发现不对的，当时就直接尖叫了，后来才想到种种不妥，但已经有人来了，把她带出去了，还有人报警了，事情再也无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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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知道！」
何美不满，也没反应过来这里面有她们什么事儿，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琦却反应过来，今天何美对警察说的时候，说是听到隔壁说话，但没听清说什么，当时女生就在里面房间，门还没关，她肯定也听到了，但她肯定不觉得何美是没听到，吃过一回亏了，指不定她是以为何美会用听到的东西再要挟她，让她做很多不喜欢做的事情。
她没有勇气杀自己的好姐妹，是因为她们有着多年相伴的感情，但她对何美可没什么感情，不至于下不了手，再说，她觉得自己已经杀人了，既然开了荤，吃一口还是吃好几口，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宝啊，五楼可真的不一定能够摔死人，再加上这楼隔音又差，随便喊一声，恐怕都有人来看，如果这里客人多的话。
呃，可见，她的确是没什么杀人经验，连计划都不周全。
刚才何美和安琦的叫喊只叫来了不算远的李越和杨洋，可想这事儿有多险，这楼怕不是只有他们还住着吧？
才发生了死人事件，警察都来了，就算有其他的零散客人，也都搬走了吧？
「你们知道，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装作不知道……」
女生似乎还有些怨恨，抬起头来，看向何美和安琦的目光之中还满是泪光，但那恨恨之意，还是传递出来了一些。
安琦皱眉，先看了一眼何美，都怪何美乱说话，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房间隔音差，但这两人爆发冲突的地方可能是在卫生间，这样的话，她和何美的房间在另外一边儿，是真的听不到什么，倒是另一边儿……唉，她可能找错了人，另一个隔壁的那个女生，才是听到什么的那个吧，不过人家对警察可什么都没说。
开电视开一整夜，早上才关这种事儿，对女生来说，基本上不太可能发生吧。
总觉得只有男生才会这么粗心。
「啊，这个也不算是你杀的人吧，她自己误喝了吧。」杨洋下意识为女生辩解。
李越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好了，是不是让警察去判断吧，这不是咱们的事儿了。」
不顾女生的哀求，李越报了警，杨洋嘴上抱怨他这么不近人情，动作上还是配合的，限制了女生逃跑的可能，女生没想逃，她之前就有自杀的念头，虽然后来变成了杀人，但现在，被抓住了，她就没想跑，安静等着最后的结果。
女生被带走了，事情仿佛告一段落。
「明天咱们就回吧，我都没心情玩儿了。」
何美这样说着，又看了看手臂上的口子，不深，浅浅一道，早就止了血，说着这样的话，她嘴角却是微翘的，原因很简单，这一天的房费被免了，这也是酒店为了挽回名声的积极举措。
安琦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跳过了零点，随口答了一句：「好啊，我也想回去了。」暗下来的屏幕上，她的头顶似乎有一个模煳的数字「1」，很好，安全了。
这一次，真是有点儿惊险了。
第324章
进入大学之后, 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看以后上课的地方在哪里，而是看那一条迎宾大道两侧有什么社团是自己能够加入的。
每逢迎新，宣传单就好像是飞舞的落花, 缤纷而下, 作为美女一员, 哪怕还有乔溪陪在身边儿，安琦也被不少男生拦下塞了宣传单, 一个个还一口一个「学妹」，热情洋溢地想要定下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最不济，也要留下一个联繫方式，方便以后联繫。
安琦的通讯录里, 很快多了很多都不太熟悉也不同系的同学，大部分都还是男同学, 女同学，也有些, 什么音乐社，话剧社, 星象社, 一个个都像是天然有点儿门槛，很需要美人作为代言人。
「这也太多了。」
手中的一叠宣传单都能媲美一本书了，安琦拿着有些无奈，回头看乔溪, 她们才安顿好了行李下来，宿舍是四人间, 算是很不错的了，却也显得侷促。
大学第一年不能拿外住,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就能在附近租房子了，乔溪知道这一点之后，就问过周围的房价，她隐约意识到学区房的好处了，可惜，比她先一步的人太多了，周围的房价，更是令人不得不斟酌一二。
如果安琦以后就留在这个城市发展，那肯定是要买房的，但如果还回去的话，不如租房。
不过，总还是留下更好吧，这个城市更加发达，看起来也更加繁华。
乔溪走在这里都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也是很少出远门的人，脸上多少都带着点儿紧张，装着钱包的手包一直都放在身前，看上去有些拘谨小气了。
走到校园里，来来去去都是年轻热情的学生，她看上去才放松了些，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笑容。
「你看看喜欢什么，是一定要加入一个社团吗？不是说跟学分有关系？」
刚才来塞宣传单的那些人也说了不少，乔溪已经明白学分对一个学生的重要性，到了大学，评估一个人的就不再完全依赖于卷面上的分数，而是综合素质，学分就很重要了。
「具体再看吧，现在我也搞不懂。」
安琦都快回忆不起来自己上辈子上大学是怎样的了，她当时好像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吧，一个字，就是懒。
宁愿放假的时候躺在床上看言情小说，都不肯走出去多认识几个人了解一下现实之中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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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面对这样缤纷热闹的场面，不说乔溪，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各种社团如百花齐放，真是不知道要选哪个才好。
不能完全是依赖兴趣，还要看是否对未来有所帮助，这样说的话，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加入学生会，无论是什么部门，都能为以后的简歷上添上一笔「有相关经验」的背书。
「嗯，好好看，不着急，还可以问问老师，你们不是有辅导老师吗？」
「是有，看起来自己还是个学生吶。」
娃娃脸真是一点儿都不显老啊，看起来就很难说靠谱，再加上这位男辅导老师个子也不高，还主动跟女生拉开一些距离，笑起来还特别显小，以安琦的眼光来看，实在是个弟弟。
具体的事情上，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以后再看吧。
乔溪来送安琦报到，安琦陪着乔溪，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两天，带着乔溪逛了逛校园，还去附近的景点走了走，时间不是很充足，乔溪也想让安琦快点儿进入学校适应住校生活，知道她们宿舍的人都来齐了之后，就让她去跟舍友多交流，她自己早早回去了。
安琦不放心乔溪自己回去，乔溪也有了手机，联繫上方便多了，得到她平安到家的电话之后，安琦就转而去跟舍友熟悉了。
一个宿舍，都是中文系的，刚刚进入校园的热情还没消散，交流起来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说一句什么，总有应和的，一个「你也是啊！」，一个「我也是这样的」，从彼此身上找出很多共通点，瞬间就成了好姐妹的感觉。
因为还没正式开学，所以还能来几场通宵的夜谈，交流交流各自之前的状态，还有女生之间最爱聊的感情话题，谁谈过，谈了几段儿，都是什么样的。
同宿舍之中，安琦长得很好看，雾蒙蒙的眼像是总含着令人解不开的秋思，微微一笑便给人春风拂面之感，是雨雾之后的春光，绿芽微微，春花烂漫。
王梦瑶就是那种典型的浓颜系美人，如果装扮好了，再微微昂起下巴，就是标准的钓系美人外表，跟她那充满了古典气息的名字完全相反。
最初她刚来的时候，还有点儿酷酷的，破洞的牛仔裤，带着链条的牛仔外套，还有毛边儿，脱了外套，里面的小背心还遮不住肚脐眼，脖颈上的锁骨链吊坠还是一个倒十字架。
再有一个几乎遮住上半张脸棒球帽，微微低着头的时候，那就是整张脸都被遮住了，走进来的时候，好像自带摇滚风bgm，一头长髮是长直发，染成了酒红色，披散着，摘下帽子的时候，一回头，很有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人还不太热情，但笑起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很容易就能跟人打成一片。
安琦的第一个印象是这人有点儿不好接近，后来发现她似乎很是直爽大方，又觉得她有点儿像是何美的样子，交际广阔这一点儿最像。
安琦陪了乔溪两天，再回来的时候，宿舍里的三个人好像都已经很要好了，这种时候，安琦就有点儿被动，还是这个王梦瑶，又是主动夸她长得好看，又是主动给她递话头，让她迅速融入了宿舍之中。
宿舍的社长是短头髮戴眼镜的贾思思，对方好像还没从高三的紧张生活之中缓过来，一头几乎能够媲美男生的短髮从背影上看，总是容易被误认，再加上她总是穿看不出性别的中性衣裳，又是个瘦长身材，从后面看更是很难分辨性别。
她戴的眼镜还是那种好像塑料材质的粉框，多了些粗笨幼稚的感觉。
但跟她相处是极舒服的，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说话都多了些悦耳效果，总是说别人的优点，好听又真诚，让人总想要多听几句。
最后一位女生郑彩英，跟安琦一样，是外地来的，倒也不是什么小地方，就是她的体型上，有些憨胖，动作上就显得好像笨拙许多，给人一种慢吞吞的错觉。
其实她的脸型长得不难看，但在宿舍之中，就排不上美女的名号了，反倒是安琦，迅速多了一个「小美女」的外号，而那个「大美女」就是王梦瑶了，这还是王梦瑶给安琦取了这个外号之后就直接自称为「大美女」了。
王梦瑶的穿衣装扮都有点儿讲究，是特别展示个性的那种，一走出去，只要不说话，就是「尔等凡人不配与我对话」，可一旦说笑起来，那就完全是花枝乱颤的感觉，让众人不由自主把自己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郑彩英就是另外的一种类型了，各种休闲服装，宽松肥大，不是那么凸显她腰腹的游泳圈儿，可她的身高不高，再这样穿，整个人就显得像是一个长方体，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品味可言。
可在王梦瑶叫破她用的穿的都是名牌之后，宿舍里其他人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一种「深藏不露」的感慨。
安琦觉得，可能这也是因为体型限制吧，大部分人看到她的体型，就本能地不觉得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好衣服了。
事实上，再好的衣服，恐怕也无法完全展现出她身材的美感来。
郑彩英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跟大家聊开了之后，还分享了自己痛苦的减肥经歷，她之前是尝试过减肥的，可在节食到晕倒、吃减肥药拉肚子还直接住院、再有过度运动导致骨折之类的小问题之后，她的减肥计划就搁浅了下来。
「高三时间还是太紧张了，我妈说了，让我大学的时候再减肥，好多人都能在大学化茧成蝶，我也有这个信心，你们监督我啊，以后我都不吃晚饭的，这样减肥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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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郑彩英的发言之后，贾思思也表示，自己也要在大学时期蜕变，却不是为了外形，而是为了进步，「我以后想要成为一个大作家，希望大家能够对我的作品做出点评……」
「你们都好有目标啊，我啊，我就想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至于事业，女人要什么事业，有男人就够了。」
王梦瑶说着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透着点儿轻蔑，像是对男人的不屑，又像是对自己的强大自信。
安琦觉得，她肯定是「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这句话的信徒。
「小美女，你呢？跟我一样，也是想要谈恋爱的吧？」王梦瑶坏笑着，像是看透了同为美人的心态，美人若是没点儿自命不凡，仿佛都撑不起那份美丽的底子。
「我想要提升自己，让未来的生活绚烂多彩。」
说起来毫无具体之处，仿佛敷衍，可这的确就是安琦心底的想法，她不想再要上辈子那般乏味的人生，希望能有更多的波澜壮阔。
第325章
王梦瑶早早就报了社团, 「我这样的大美女若是没有一个舞台展示一下自己就太可惜了，可惜，我跳舞唱歌都不行, 但这个, 应该还差不多吧。」
她拿出一张话剧社的宣传单晃了晃, 正面是某个话剧的剧照，俊男美女一展示出来, 就有着足够吸引人的魅力，再加上背面的各种介绍, 一行行文字，从话剧社创办开始，到举办演出, 到获奖，看起来就觉得很厉害。
「我觉得, 我应该挺有演戏天赋的。」
这样说着的时候，王梦瑶在镜子前做了个表情, 觉得似乎有点儿那个意思，颇为自得地回头沖安琦她们说。
「那是挺不错的, 到时候我们去看你登台表演啊！」
贾思思笑眯眯, 最先送上了王梦瑶想要听到的夸奖。
「同去，同去，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看。」
小富婆郑彩英闻言，立刻附和。
安琦也笑着说：「那肯定是要好好看看的。」
「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 让我们大小美女征服话剧社！」
王梦瑶突然来了兴致，拉着安琦的手, 邀请她一起作伴。
「不了，我对表演恐怕没什么天赋。」
安琦婉拒, 看别人演跟自己演真不是一回事儿，她觉得自己的感情还没丰富到那份儿上，如果是想要穿有年代感的衣服，还不如去买改良版，或者干脆去影楼拍照，真没必要勉强自己。
王梦瑶也不强求，就是很顺手地在安琦脸上摸了一把，无限遗憾地说：「那可真是可惜你这张脸了，不让他们看看，太可惜了。」
原来你说的「可惜」是这个可惜啊，安琦恍然大悟，这算不算是自恋的新境界？
说到社团的事情上，贾思思很快就说了自己参加了文学社，还准备竞选学生会干部，前者现在就能交钱加入，后者的话，要到正式开学军训之后才能开始。
「我以后是要做文学少女的，专业对口嘛。」
贾思思这样说，一点儿都不令人奇怪，她真的是很有文学少女梦了，自己有个本子，每天都会写点儿什么，也会把自己的文章给同宿舍的人看，安琦就看过几篇，看不出来，跟贾思思这个人，还有点儿反差，文字极为梦幻，像是那种玫瑰炸开，星空旋转，是很美的意境。
就是内容上，极为薄弱，有点儿「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而且看得多了，像是每一篇都是重复的，糖吃多了，也会腻。
「哈，那你以后就是我们宿舍的『才女』了！」
王梦瑶热衷于给大家起外号，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拉近彼此的关系。
安琦荣获「小美女」，是顺着王梦瑶给自己取的「大美女」来的，算是经过她认证的。
郑彩英的外号来源，是在王梦瑶叫破对方的衣服价格之后，安琦忍不住脱口而出「富婆啊」，这一句，就让王梦瑶乐不可支，当时就说，「我还说给你起个怎样的外号更好，这个好，这个好，以后你就是『小富婆』了。」
加上了一个「小」，仿佛就亲切多了，也有了点儿可爱。
郑彩英并不是很反对，还很大方地表示自己很多用不上的品牌赠品，可以送给她们当礼物，只要她们不嫌弃。
王梦瑶和贾思思纷纷表示不嫌弃，安琦也入乡随俗地表示这可真不错，自己还没有什么正经的品牌的东西，然后一人得了一条丝巾并若干化妆品试用装。
但只收礼就不太好了，四个人就开始了一轮礼物互赠，这是完全没有想过的认识新朋友的环节，好在安琦早就想着礼多人不怪，行李箱中准备了四条一模一样的珍珠手鍊。
贾思思送的是自己喜欢制作的手帐本，非常有创意，也是看了这个才知道，贾思思是学过画画的，当个文艺少女，那是绝对不成问题。
王梦瑶送的就更加直接了，手机挂饰，每个人的都不一样，但都带一个小铃铛。
安琦那个是一朵兰花样式，小铃铛就藏在花心下，轻轻摇晃，就有悦耳的声音，很好听。
「安琦，你呢？你要加入什么社团？」
郑彩英刚说了自己加入了瘦身社，本来这个社团的名字是可以叫做「减肥社」的，专门帮助一些爱美女生修成自己的完美身材，但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好听，便改成了「瘦身」，但听起来也是换汤不换药，也没好听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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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样的社团？
所有人都震惊，听郑彩英说了一会儿那五花八门的小众社团之后，三人就把目光集中到了安琦的身上，就剩她没说了。
「我嘛，我进了音乐社。」
安琦选择音乐社也是有理由的，学琴也有几年了，若是不坚持下去，太浪费了，可平时想要坚持，也实在是难了点儿，宿舍这种地方哪怕挂上床帘，也不过是遮蔽了一些视线，并不能完全阻挡声音，不是方便练琴的地方。
在校园之中随便找个地方练琴，还要花时间去找，倒不如直接加入音乐社，别的不说，乐器和练习的地方是不缺的。
「怎么加入音乐社啊？」
王梦瑶微微皱眉。
「是啊，你怎么进了那个社团？」郑彩英也说。
「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安琦想了想，没有发现音乐社哪里不妥当啊，里面的学姐看样子还挺好相处的，收费前细心介绍，收费后，也没直接把安琦抛之脑后，告诉了她一个常用练琴室和时间段之后，还留了联繫方式，以及这一个月社团活动的大致时间地点，有兴趣的话，安琦可以选择性参加。
可能是因为学音乐的关系，似乎对人不太热情，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啊！
深思熟湖选择一个社团的安琦被三个人的目光盯着，突然有点儿不安。
「也没什么吧，就是女生太多了。」
王梦瑶撇撇嘴。
郑彩英微微摇头：「说不好，感觉不太好吧，我也去看过了，她们……」她看了安琦一眼，没再说什么，可能音乐社对美女的态度和对她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因外貌被轻视对郑彩英来说是常有的事儿，想明白那位音乐社的学姐可能对自己区别对待了，郑彩英也没有后知后觉的生气，她当时就感觉到了，对方不太待见自己。
跟话剧社一样，音乐社也算是学校内的一大社团，里面大部分都是女生，人数不少，小团体也多，还有外出演出的项目，自然，也获得过奖，校庆之类的活动上，也经常能看到她们的节目，对外名声很不错，对内么，也还好。
「我觉得你性子比较单纯，可能不适应那里面复杂的人际关系，毕竟，人太多了。」
贾思思说话很是中肯，放在安琦的角度来说，还带着点儿对安琦的了解，但却不是劝阻的意思，话突然一转折，「有什么困难的，到时候可以跟我们说，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不能帮你打人，但可以帮你骂人。」
「呦，才女还会骂人？」
王梦瑶挑眉，来了兴趣，调戏一样说，「来，骂一句我听听，是不是『讨厌呀』？」
她说着还故意做了一个青楼女子摆帕子的矫揉造作的样子，别人还没笑，她自己先笑开了。
「是啊，讨厌呀！」
贾思思温温柔柔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很是亲和。
郑彩英脸上也挂了笑容，贊同贾思思的话，对安琦说：「有什么事儿，都能跟我们说，就算不能帮你，听你说说，分担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也是。」
王梦瑶不甘示弱，从跟贾思思的笑闹之中分神补了一句。
「说得好像什么龙潭虎穴似的，没那么可怕，我就是想要找个地方练琴，免得手生了，音乐社有免费的琴能用，不用自己保养，不用自己维修的琴啊！」
安琦看重的就是这点儿资源，还不得不感慨一下，大学考得好，各项设施福利上面是真的很不错啊！
音乐社竟然有自己专门的练琴室，这硬体条件，真是有点儿奢侈了，震惊她小市民的眼。
比音乐社更奢侈的好像是舞蹈社还是话剧社来着，听说每年都会有几次比赛，获得的奖盃还有专门的奖盃陈列室，此外还有什么会议室之类的，简直了。
像是穷人乍富似的，安琦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大学之中的种种，上辈子的经歷在这种时候简直是不值一提，并不能给她更多的参考，充其量就是让自己以后的目标稍微明确一点儿，不至于再荒废时间。
这样想着，坐在一旁看着王梦瑶和贾思思笑闹的安琦，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荒废时间，如果真的要上进要奋斗，应该早早学习点儿什么的，可，她就想这样含笑看着，好像自己也身处其中一样，自得其乐。
开学军训之后，贾思思很顺利地竞选上了，没想到进了学生会宣传部，负责对外联络的部分，跟她相对内向的性格来说，可谓是难为自己了，好在她并不觉得为难，反而还兴致勃勃想要改变自己。
大学，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转折点，她们都想要见到不同的自己。
第326章
「安琦。」
刚从练琴室出来, 身后就传来叫声，安琦回头，看到是同在音乐社的两个女生贺嘉嘉和曹丽颖, 贺嘉嘉长髮披肩, 怀里抱着乐谱的样子, 很有点儿初恋的味道。
曹丽颖是长捲髮，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脑后, 走动的时候，发尾摇晃, 略显俏皮。她们两个也都是新生，跟安琦这种业余的音乐爱好者不同，她们都是从小学音乐的, 相关的技艺不说炉火纯青，却也远超一般人了, 即便如此，在音乐社中, 她们也只排在末流，靠不上演出的边儿。
「怎么了？」
安琦回头, 看向她们两个, 她跟她们可从来没什么交际，突然被叫住，是有什么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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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页
「有个事儿，周末的时候, 我们有一个演出，正好缺一个人, 你不是也会弹琴吗？跟我们一起去呗。」
曹丽颖快人快语，提出了邀请。
「什么演出啊？」
安琦问了一句, 心里头还在掂量，这点儿业余爱好，要是能够赚钱，也可看做是个兼职了，似乎也不错。
看她有意了解，贺嘉嘉笑着说：「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演出，就是别人开宴会，咱们去后面现场奏乐，时薪一千，我们觉得挺不错的，本来要叫汪盈的，可她临时有事儿……」
哦，就是个补缺的。
安琦听明白了，也恍然大悟，现在刚入学，好多人都是不适应集体生活，拉帮结派那是你常见的事儿，最普遍的就是一个宿舍的女生，出入都在一起，目前还没到四个人分成七八个群的地步，手挽手一起走的特别多。
贺嘉嘉、曹丽颖和汪盈三个就是如此，她们都是新生，都是从小学音乐的，又都入了音乐社，彼此之间就比别人多了很多亲近，常见她们三个同进同出的。
安琦跟她们的关系，那就真是点头之交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共同点，也就是作为新生，似乎比那些老生更熟悉一些。
「是去哪里呢？远不远？」
安琦心里已经倾向于去了，一个小时一千，这个价码，在她看来已经不低了，而且什么宴会需要现场奏乐啊，好奇心想要见识一下。
原谅我等小市民没见过大世面，实在是想要看看，不知道是不是能够看到现实版表白，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找会拉小提琴的吧。
「不远，到时候咱们一起走，直接到金源大厦。」
金源大厦名字很俗气，却是本市比较出名的地标性建筑，上方的圆形观景餐厅也是本市有名的，更不要说下方的那个金源会所了，纸醉金迷，莫不如是。
安琦从王梦瑶口中听说过金源大厦的美名，那个观景餐厅更是被她称赞不已，唯一可惜的是要提前一个月预定，基本上已经告别了普通人选择行列，沦为某些人的专属。
要格调有格调，要逼格有逼格，也就是现在网红还不是太出名，否则肯定会成为名媛们拍照打卡的首选。
「金源大厦？那很不错啊！」
安琦还没去过金源大厦，听了也有了几分兴趣，这次过去，就当踩点儿了，如果真的好，以后想办法带乔溪过来吃一顿儿，也让乔溪享受享受这种「顶级奢华」。
看着安琦好像兴奋了些，贺嘉嘉眼神之中就带出一抹轻蔑来，面上却还是笑着说：「那就说定了，周末早上八点，校门口见。咱们要早点儿去做准备，乐器不用带，那边儿有，哦，对了，你还没有自己的琴吧，我看你一直用共用的，这次赚了钱，就买一张琴吧，也方便练琴。」
这话听着十分中肯，像是说得好话，可那种感觉，就是让安琦觉得不对味儿，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鄙视了一样，可看着贺嘉嘉的笑脸，又觉得恐怕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毕竟通常来说学乐器肯定还是要买一个自己的专属乐器的，像安琦这种没买的，算是少数，平时练琴很多不方便，也就是安琦一直把它当做一种业余爱好，这才没有为此患得患失。
确定了这件事，三人很快告别，安琦回到宿舍之后也没跟舍友说这件事，事情还没成，若是有什么变故，这会儿说早了，以后就要尴尬。
周末。
安琦一早就起来了，到校门口一看手机，时间还没到八点，正要再等等，转头就看到了贺嘉嘉和曹丽颖，两人应该是都仔细装扮过，本就好看的面容经过细心的修饰，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逊色于电视上的女明星。
挥了挥手，安琦看着两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们脚上的高跟鞋让两人似乎多了几分傲然之色，走起路来也摇曳生姿，像是走秀一般，多了点儿气势。
本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当的安琦，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平常穿的休闲装，短袖，长裤，运动鞋，无论怎么看，都跟那两个窈窕佳人是不同画风。
走得近了，曹丽颖就先说安琦：「你怎么就穿这身儿啊，看起来……」
难听的话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言语之中明显是觉得安琦太不顾场合了。
贺嘉嘉也跟着微微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还拉了曹丽颖一把：「你懂什么，红花还要绿叶衬，这样也挺好的，与众不同。」
这话……安琦忍不住又要多想了，这是说自己是红花，还是说自己是绿叶？
贺嘉嘉看了一下表，没再多说，招手打了车，三人坐车的时候，那两个堂而皇之坐到后面，安琦就无奈选择了副驾驶，她不常做这个位置，还被司机提点了一下系安全带。
「不常坐车吧，听说你是外地来的？」
曹丽颖再次开口，像是在挑剔，又像是单纯发问。
安琦扭头，却没办法直接看到坐在她后方位置的曹丽颖，只能看到贺嘉嘉的笑脸，她似乎是为曹丽颖描补一样说：「我们都是本地的，也没想过去别的地方，你是哪个城市的啊？」
紧跟着，不等安琦回答，她就说了几个全国有名的大城市的名字，安琦皱眉，没说话。
按照道理，她们邀请自己过来补缺，事情还没完，不应该提前闹什么矛盾，她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际，更谈不上矛盾，但，现在这种情况，那隐隐约约的恶意，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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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页
目光往镜子上瞟了一下，头顶上鲜红的「4」，看起来就有点儿刺眼，这是应在她们两个人身上了？
她们对自己怀有恶意，所以，可能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针对自己？
或者因为针对自己而导致出现什么意外？
安琦心中猜测着，走了神一样看着窗外，并没有理会后面两人的话。
贺嘉嘉和曹丽颖说了两句，见安琦一直不搭腔，就没再说，后面也安静下来了。
金源大厦很快到了，后面贺嘉嘉和曹丽颖直接下车，根本没有付钱的意思，司机往后看了一眼，目光就只能落在无语的安琦身上。
「行了，我付吧。」
这是完全没有说好的支出，安琦只能庆幸自己为了以防意外，专门带了些钱出来，不然，只怕要丢脸了。
也许是看出安琦跟那两个女生不是一路人，老成的司机在安琦下车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儿」，语焉不详的，也不知道是让安琦小心什么。
安琦道了谢，下车之后，就见到在另一边儿仿佛名媛淑女一样站着等候的贺嘉嘉和曹丽颖，两人似乎正在说什么，巧笑嫣然的，周围路过的男士，有不少都悄悄把目光投向她们。
这个时间点儿，附近的写字楼也正有人上班，步履匆匆的，却也显得热闹。
「走吧，我们上去。」
见到安琦走近，贺嘉嘉说了一句，挽着曹丽颖的手，两人并肩走在了前面，安琦跟在后面，感觉自己像是个小跟班一样。
心里头犯着嘀咕，赌咒发誓，下次肯定再也不跟她们来了，怎么感觉哪里都有点儿憋气。
对方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儿，但这种被排斥在外瞧不起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要说是外地人所以受歧视，似乎又……要不是早就说好了，不好临时发脾气给对方开天窗，安琦真想调头就走，外地人也不是来受气的。
电梯向上，直到顶层。
三人下了电梯之后，就被电梯附近的侍者拦住了，问明白是来做什么的之后，领着她们去取了乐器。
乐器是已经调试好的，曲目却还有着自由发挥的余地，不过也就是选择权罢了，除了她们三个之外，还有几个漂亮女生，已经拿好了各自的乐器，分散坐着，各自调音试弦，那种认真又专业的样子，让贺嘉嘉和曹丽颖也迅速收敛心神，找好乐器，如她们一般安坐。
安琦已经有些反感曹丽颖和贺嘉嘉了，但相比较其他女生，她们三个到底是一起来的，她选好乐器之后，也没拉开距离，坐在了那两人身边儿。
「好了，都跟我来吧。」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来室内叫走了她们，领着她们去了另外一处地方，又看着给她们安排了位置，因为使用的乐器不同，曹丽颖和贺嘉嘉很快跟安琦分开了。
安琦没觉得轻松，反而因为熟人不在身边儿，有些紧张，自己那点儿水平，真的不会搞砸吗？她突然有点儿没信心了。
第327章
花鸟屏风在前, 遮挡了些许视线，透过栩栩如生的花鸟留白之处，隐约能够看到大厅之中的景象, 现在还没有客人入场, 都是穿着小礼服的侍者在整理桌摆, 冰冷的餐具反射着冷光，玻璃的光泽哪怕隔着屏风也能清晰分辨。
各样乐器在屏风后摆开, 几人的座位被反覆调整，安琦早就发现, 除了自己的穿着略显随意，似乎不太合适之外，其他人, 都如曹丽颖和贺嘉嘉一样，精心装扮了自己, 虽然风格并不同意，有的穿的好像那种改良汉服, 有的则是旗袍、长裙之类的，整体看上去不是很搭, 但大体的感觉是相融的, 反而安琦一个，格格不入。
心中生出隐隐的懊悔来，安琦忍不住后悔来补缺，还有点儿小埋怨, 若是贺嘉嘉和曹丽颖多说两句，让自己注意服装可能也好些, 或者干脆她就嫌麻烦不答应了，但现在, 来都来了，也不可能中途退出，但当领班微微蹙起眉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安琦很紧张，不敢抬头去与对方对视，却又不能不关注对方的指令。
「好了，你在这里。」
领班稍稍调整了一下，让安琦在后面安坐，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看她转移了视线，安琦松了一口气。
差十分钟九点的时候，她们开始弹奏，如同彩排一样，几样曲目轮流，顺序安排好之后，就让她们配合着练一练，彼此不熟悉，可谱子是一样的，什么时候自己的音该切入，心里都有数，不至于相差太远。
等到有人入场的时候，她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默契一样，曲子都格外悠扬起来。
沉浸在曲目之中，安琦也不觉得时间难熬了，就当是练琴好了，专注于此，很快就忽略了外面的情况，等到有阴影落在身边儿的时候，她也没太在意，无论是被老师教学的时候，还是在音乐社的练琴室练习的时候，都有可能被人围观，对这种影响，习惯了就能忽略了。
这就好像不会在监考老师走近的时候，露出一脸张皇之色，连怎么答题都忘了。
安琦的心思专注在指间，优美的旋律好像是她脑中美好的臆想转化而成，随着音符的交织，成为能够传递给别人的一些心声。
她扎着一个马尾，些许碎发蓬松而自然，落在光下，像是带着光晕一般，镶嵌着金边儿，白皙的面容凝脂白玉一般，有种玉润之美，眼中似凝了江南烟雨，蒙蒙如雾，又似夜空烟花，剎那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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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页
站在安琦身侧的人，突然伸手拂了一下她的髮丝。
像是要用手去捕捉那纷飞的柳絮，又或者是拨弄空中旋转的落花。
髮丝的触动传来的痒意直到头皮，安琦终于抬头，发现身边儿站着的，并不是什么老师，也不是什么领班，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对方嘴角含着笑意，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手还未收回，已经离她的脸颊很近了。
她勐地向后一仰，因为心中一惊，也迅速从那种曲调之中抽离出来，连带着手指上的动作都乱了，音符也乱了。
不和谐的音符插入曲调之中，一时间，这些漂亮女生临时组成的乐队瞬间失了节奏。
很多发现错误反射性停手的，完全没有救场的意思，剩下几个还算有经验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临时状况。
音乐声停了。
在一个音符错了之后，又发出几声不成曲调的杂音，苟延残喘一样，却也不过片刻就停了。
屏风后瞬时安静下来。
安琦微微红了脸颊，她很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先错了音，这才导致大家都停了，可这个人……
「你是新来的，哪个学校的，弹得还不错。」
青年的手被躲开，他也不恼，随手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竟还有些手法，并不是胡乱制造噪音。
微微讶异，安琦却也没有太多好奇，看了一眼青年，不是西装革履，却也像是名牌加身，那种气势是不同的，比普通人多了些不可言说的贵气，就是那种一看就觉得对方很有钱，说不定还很有权势的感觉。
安琦没有答话，她微微低了头，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在自卑，有些情况，不说比说好，她下意识遵循自己的感觉走，并没有答话。
「她是华大的，我们是一个学校，一起来的。」
不远处的曹丽颖抢着答话，像是在抢走什么机缘一样，很是积极。
青年的目光如她所料地转向曹丽颖，身穿旗袍的曹丽颖和贺嘉嘉的距离很近，两人又都是旗袍，一看就是一起的。
贺嘉嘉这时候也抬头看过来，从安琦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她唇边的浅笑，是那种初恋风该有的透着几分暧昧却又朦胧的样子。
可惜的是，她今天这身旗袍太过妖艷，又因为凸显身材，让性感破坏了纯澈，感觉上就有些杂了，让她的美减分不少。
连同她手腕上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冰紫翡翠手镯，都没办法为她添光加彩。
安琦上辈子也经歷过这个时候，很了解这个年龄段儿的女生审美大部分都是怎样的，这时候的她们，很难找到适合自己的穿衣风格，更多来说都是想要把自己往妩媚成熟上走，可实际上，这种风格偏偏破坏了自身那种年轻纯澈的气质。
于是就有一个怪现象，要不然是黑白灰努力提升什么高级感气质风，要不然就是走什么復古风古典风，尽可能成熟而风情万种，反倒是年龄大了之后，会开始追求一些更鲜亮的颜色，更加纯粹淡雅的风格，好像要借着色彩的变化重回年轻时候一样，完全忘了她们年轻的时候，衣柜里总是黑白灰的搭配。
最重要的是，勾人的心思浮于表面，太过主动，差评。
安琦很是客观地点评了一下贺嘉嘉和曹丽颖的表现，不是说她们的主动是错，但就是感觉太倒贴了，一点儿美女的高傲都没有，若是以商品言，一个劲儿降价的商品，总是会显得廉价的。
本来想要买的人，看到那不停下跌的价格，也会谨慎地再等一等，不会马上抢购。
青年抱臂，目光之中是令人不喜的筛选之色，他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曹丽颖，努力在介绍着华大，可她介绍华大是假，显示自己优秀才是真，能够考上华大，本身也说明了她的优秀。
贺嘉嘉在一旁补充说明一两句，并不抢话，像是十分从容。
青年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吸引过去了，安琦也没再理会这个乱闯的客人，发现旁边儿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看过去，呃，难道那目光之中是同情吗？
她有什么值得人同情的？
「你叫什么？」
青年问曹丽颖，又像是在问贺嘉嘉，他的目光看向她们，却也没有走近的意思。
「我姓曹，曹丽颖，这是我的好友，贺嘉嘉，我们都是华大的，哦，还有……」
似乎觉得就此忽略安琦不太好，因为话题是从抢答开始的，曹丽颖看向安琦，「还有安琦。」
「安琦？」青年勾起唇角，似乎斜了一眼过来，可惜只对上安琦的发顶，她低着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吭声的样子。
宛若最强辅助一般，曹丽颖赶忙把青年的目光又拉过去，主动问话，询问青年的名字。
青年像是没听见一样，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转身要走，走的时候又在安琦面前的琴上撩了一下，发出一串优美的乐音，「弹得不错，继续吧。」
这一句「继续吧」，好像是在对所有人说的，领班在一旁示意，乐声很快响起，安琦努力稳定了心神，找到演奏的曲目，不就是重头演奏嘛，不带怕的。
之后又发生过一次有人走到屏风后参观品评一样旁观的插曲，有了第一次的意外，这一次安琦已经能够淡定了，无视对方的参观，淡定自若地弹琴。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工资日结，领班直接给她们批了条子，让她们去财务那里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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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有两种，报银行卡号，钱直接打到卡里，或者直接给现金。
安琦排在贺嘉嘉和曹丽颖身后，看着她们很是熟练地递出银行卡，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摆了一道。
幸好这一笔现金不多，拿在手里也没厚到太显眼，装在包里也不至于惹人觊觎，就是这事儿吧，处处都让人不舒服。
就这一次，再让来也不来了。
安琦这样想着，总觉得那种被人随意观看打量的样子，像是自己成为了货架上的商品，透着浓浓的不爽。
「有些人，就是会装，我还说为什么今天这样的场合，非要穿得这么随意，果然，这就是反差吧，让人一眼就会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真是好算计。」
曹丽颖冷嘲热讽，还在一辆车上，她就已经顾不得司机在场了。
「是啊，我可真是个大聪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来了，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哦，对了，来的时候车费是我付的，回去了，你们记得掏钱，不要好像自己掏不起的小气样子，让人看不起。」
车子正好到了，安琦甩下这一句话，直接开了车门走出去，眼角余光还能看到那两人错愕的脸，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翻脸了。
第328章
这件事过去之后, 安琦依旧会在音乐社见到贺嘉嘉和曹丽颖，曹丽颖对人好恶表现最明显，迎面碰到安琦, 眼皮子都是要往上翻的, 把瞧不起之意溢于言表。
贺嘉嘉还能假装友好, 笑着微微点头，如同以前什么都没发生时一样。
她这样子, 还真不愧一些人吹出来的音乐社女神之称，当然, 这种称唿还是很小众的，音乐社美女云集，各位学姐们更是早早就懂得扬长避短, 哪一个身边没有几个爱慕者，也都是别人眼中的女神, 可谓是成名已久。
贺嘉嘉如今才开始经营这一块儿，已经是慢人一步, 却也不着急，她的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周末的时候, 一大早王梦瑶就约了安琦出去逛街, 连早饭都在外面吃了，据说当地有一种热汤面，非常好吃，外面有一家小铺子才是最正宗, 每天都要排队，需要跨越小半个城去吃。
若是安琦自己, 绝对没有这个闲情逸緻，但既然王梦瑶提议, 她也没吃过，好奇有多好吃，就跟着来了。
即便约了早起，然而大学真是让人懒散，哪怕安琦定了手机闹铃，醒来之后见到王梦瑶没起，她也跟着又躺了一会儿，等到两人起身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晨日火红，周末早起的却没有几个，偌大校园里，零星的几个人在走动，格外显眼。
往大门口走的路上，安琦就看到了前面三道人影，好像是曹丽颖和贺嘉嘉，还有一个，似乎是汪盈。
她们三个关系一向很好，同进同出的，这会儿一起出门也不稀奇，可能是为了逛街，希望不要跟她们的目的地相同就好了。
安琦脑子里还想着吃热汤面，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时间点儿她们出门还有一种可能。
王梦瑶走路带风，走得快，安琦被她带得，也快了很多，到门口的时候，就和悠然说笑的三人组碰上了。
「你们这么早出门逛街啊？」
王梦瑶诧异了一下，她认识贺嘉嘉，她们班的一个男生正在追贺嘉嘉，贺嘉嘉的一些情况在她这里就不那么陌生，两人还有过交集，不敢说是朋友，却也能说是认识。
认识的人，见面打个招唿，是必然的。
普通的一句寒暄，王梦瑶也没想跟她们多聊，更没有一起走的意思，音乐社很多女生都有那么点儿眼高于顶的傲气，相处起来，挺不舒服的，对王梦瑶来说，尤其如此，她又不是她们的追求者，凭什么捧着她们啊，再说了，她自己也是个大美女吶。
「不是逛街，我们是出去兼职。」
贺嘉嘉笑着回应了一句，不是很热情，却很礼貌温和。
站在她身边儿，正挽着她手臂的曹丽颖轻哼一声，乜斜了一眼安琦，「安琦肯定也知道啊，她上个礼拜不是还跟我们去过吗？那位陶望可是看上安琦了吶，说不定毕业后，安琦还能嫁入豪门……」
这话，透着点儿酸熘熘的意味，听得安琦只想翻白眼，陶望，她说的是那天那个青年吗？
也没看出哪里好，就豪门了，那豪门的门槛也有点儿低啊。她怎么看着就跟普通人似的，还略显轻浮。
「我们安琦可看不上他。」
王梦瑶一语肯定，让安琦都忍不住诧异看她一眼，这才多久，她就这么了解自己了？
「作为美女，哪能什么人追都答应呢？不得好好看看对方表现吗？上个礼拜到现在也有七天了，都不见什么动静，豪车玫瑰花，一样没见到，连这俗气的东西都没有，追谁啊？谁稀罕啊！」
王梦瑶以己度人，说得带入了自己的主观视角，连轻蔑的表情都搭配得恰到好处。
说完这句话，她也没给她们斗嘴的机会，拉着安琦快步往外走，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跟贺嘉嘉打个招唿：「我们就先走了啊，还急着吃早饭吶。你们不着急，应该是有大餐等着吧，要是烛光晚餐……」
她嘿嘿笑着，仿佛有些未尽之语就不再说了。
一到大学，好像以前的早恋禁令都直接升级为了通行证，很多人迫不及待地谈恋爱，迫不及待想要繁衍生息，哪怕学校有大一必须住宿的规定，也有很多速配的小情侣偷偷到校外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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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的笑暗示的就是这个意思，她没把话说完，也就没有给别人反驳的机会，倒像是暧昧的调侃一样。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回头也看不到那三人了，王梦瑶才说：「你看看那贺嘉嘉什么样，舔狗叫她一声『女神』，她还真觉得自己就是女神了？我就看不上她那样的，不喜欢就拒绝，吊人胃口是几个意思，若即若离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
大约是想不出来合适的词，或者是某些词不好说出口，王梦瑶含煳过去了，言语之中却不介意流露出自己的不喜来。
安琦感激她刚才为自己说话，也就没猜测这大约是「同性相斥」，同为美女，想要真心赞美另一人的美，多少还是要点儿度量的。
两人去的地方不近，还要做公交，幸好是周末，早上的公交车上没有多少人，两人坐在后排，安琦听王梦瑶给她讲一些女生的八卦，谁和谁早早就在外同居了，上次为了查寝的事情，还翻墙进来；又有哪个女生胆子大，偷偷跑到男生寝室过夜，差点儿被宿管逮到；还有哪个女生倒追一个年轻的老师，眼光极好，又精准，大学生了，和年轻老师的年龄差又不算太大，还算是有共同话题，再有老师福利待遇好，能够在华大当老师的，自身水平也不差，算是绩优股了……
林林总总的八卦打发了这一路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到站了，中间换乘什么的，都没让安琦操心，跟着王梦瑶走就是了。
她也是外地来的，却比安琦更熟悉这座城市，说到各个地方，如数家珍的，有的是打听出来的，有的是自己去过的，据她自己说，平时也是个爱玩儿的，四处走走是经常的事情。
这样七拐八拐，到了一条小街上，食物的香气瀰漫在街上，升腾的蒸汽就是最好的招牌，远远看见高高摞起的蒸笼就知道是卖什么的，再有那热汤面，长桌上许多埋头大吃的人，也说明了它的美味程度。
「不知道它这个汤是怎么调的，特别好喝，面也好吃，入味儿。」
王梦瑶全副心神都在热汤面上了，拉着安琦就去排队，队伍之中的主要成员大部分都还是些中年人，老年人那波已经过去了，这个点儿，也就是起来晚的中年人会过来排队了，多半还都是住在附近的。
安琦想，像她跟王梦瑶这样大老远跑过来的，可能是绝无仅有了。
排队时间不长，大约有五六分钟的样子，王梦瑶跟安琦说热汤面的好吃，引起了前面阿姨的共鸣，回头跟她们多说了两句，又给王梦瑶介绍了几处地方，有的她吃过了，有的没有，王梦瑶都表示自己记下了，会一一去品尝。
热汤面果然很好吃，一碗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满足到可以躺平了，身体像是被熨斗熨开了一样，又平整又舒坦，一时半会儿不想动，坐在长凳上，又说起了话。
「吃饱了没有，咱们再去吃点儿什么。」
吃下肚的热气才疏散到经络之中，散发到体表上，红晕上脸，王梦瑶已经开始琢磨再去下一处吃了。
「……我可以。」
谁能拒绝美食的诱惑呢？听到有好吃的牛肉馅饼，那种薄薄的，外酥里嫩，口感极好的牛肉馅饼，安琦抿唇，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战。
「好，那咱们这就过去。」
王梦瑶干劲儿十足，带着安琦又换了地方。
一个地方，两个地方，三个地方……一路走，一路吃，安琦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能吃，一碗热汤面，一个牛肉馅饼，三个生煎包，再有两个小烤肠，那位老奶奶做的烤肠是非常小的那种，小巧玲珑的，长度不过一个指头长，吃起来却极为让人满足，绝对不是那种添了淀粉的粗制滥造的肠，不知道是怎样做的，味道极美。
即便完全不饿，但安琦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两个，还是王梦瑶劝住了，两人又去吃了别的。
正经来算，从早上九点吃到十一点，也有路上走路的时间，但吃下去的东西是真的不少了，眼看着十一点多了，王梦瑶大手一挥：「也该吃午饭了，咱们去……」
她竟是在心中已经做好了规划，要去哪里吃午饭了，安琦大为惊讶，并觉得这样逛街极美。
唯一不美的可能就是自己的体重了，回去还是要多做运动。
她这样想着，却没想到王梦瑶的安排更妥当，中午吃了饭之后，两人多坐了一会儿，算是休息休息，然后就直奔批发市场。
「在这里买东西就跟白捡的一样，我就喜欢在这里买。」
王梦瑶这个想法让安琦也不由赞嘆，便宜省钱，很有经济头脑啊！
不过，即便是便宜的衣服，却也不意味着粗制滥造，王梦瑶还是很挑版型的，要那种穿得好看的，才会开始扫货模式，还有一些小的个性配件之类的，若不是跟着王梦瑶到这里来一趟，安琦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这么便宜，明明看起来很有质感的。
第329章
回去的时候, 王梦瑶两只手都拎了袋子，安琦比她少点儿，也少得不多, 以前她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由乔溪做主买的, 自己买的少, 如今自己挑选，旁边儿又有一个会提建议的王梦瑶, 好话不要钱的说，比导购还称职, 安琦都觉得自己不多买两件，对不起她这一番赞美了。
当然，作为回馈, 安琦也没少称赞王梦瑶，看两人拎回去的袋子就知道了, 那是收穫满满。
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之后，安琦的生活又开始按部就班, 每天都会抱着书本去各个教室，然后听老师咬文嚼字, 耳目一新之余, 也会感觉有点儿小疲惫，好像是适应了当前生活之后，就开始期待更多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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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页
「这周话剧社有彩排，你们要不要来看, 迎新晚会的时候会上台表演的。」
这天，在宿舍正翻找衣服更换的王梦瑶突然开口, 她的注意力还在镜子里，拿着衣服比量着, 像是要给自己一个最满意的搭配。
正在泡脚的郑彩英放下空了的酸奶盒子，「你演吗？」
「我，还不行，这会儿要是上台，那就是个小丫鬟，我这样的容貌，去当一个小丫鬟，你觉得是那家的老爷瞎，还是那家的夫人瞎？」
王梦瑶对着镜子旋转了一圈儿，回头沖她们飞出一个妖娆的眼神儿，让她们深刻理解一下这位「美妾」的威力。
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的贾思思正好看到，忍不住笑，「我还以为长得好看会有优待。」
「别的还行，这上面是真不行，就是舞台那大浓妆都只会妆点我的美，若是艷压女主角，那岂不是很尴尬？」
王梦瑶自信满满地说着。
安琦看着她这幅样子，也笑，心里还有点儿羡慕，这种从内而外的自信，还真是给她平添了万丈光芒。
对着镜子换了好几身衣服，最后确定下来穿着之后，王梦瑶把衣服又脱下来放到一边儿了。
「到时候没事儿都来看啊，那个女主角还不错，她一念台词，我就有种鸡皮疙瘩乱窜的感觉。」
王梦瑶再次邀约。
「好啊，我们都会去看的。」
贾思思笑着说。
「那肯定是要看看的，你都说好，那肯定很好。」
郑彩英对王梦瑶似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保证。
安琦也点头：「肯定要去看看啊。」
彩排跟正式演出也不差什么了，区别大概是有些人并没化妆换衣服，还穿着自己的那身衣服，仿佛有些出戏。
不过，这也并不是很影响，剧情都是大家清楚的，是一出旧社会下的悲剧，藉此表现新时代的转折所带来的影响，还有那种必然的什么人性的光辉之类的，更有什么旧社会的剪影之类的说法，总之，溢美之词很多，一直是经久不衰的经典。
安琦她们一宿舍的人齐齐来到现场，这场彩排是在大礼堂举行的，这会儿没有多少人在，大部分座位都空着，有幸坐在前排观看的安琦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领导似的。
她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后面，连头顶的天花板也看了看，还留意了一下几个射灯的位置。
「你看什么吶，看台上。」
王梦瑶扯了她一把，她们两个关系不错，上次一起逛街之后，关系就更好了，这一阵儿都是同进同出的，以至于这样的动作突然之间也只显得亲密。
一个宿舍四个人，她们两个俨然姐妹花一样，贾思思就和郑彩英显得亲近一些，路上，她们两个都是并排走的。
彩排还没有正式开始，一些分不出是演员还是什么的人，上上下下的，在台上又是摆放东西，又是清理什么，好像还有人整理地面上的划线，拿着笔重新画过。
「这是做什么？」
郑彩英头一次看这种情况，有些不明白，「他们画是什么呢？」
「是站位吧。」贾思思若有所思，「我好像看过这种，是为了方便拍摄的，不过，这个也拍摄吗？」
「拍摄也是为了让人看，这个也是啊，更好的站位能够给人一种美的感受，看那些油画布局就知道了，什么黄金分割线的，都不是胡乱排布的。」
王梦瑶有点儿认知，但似乎也不多，大概说了一句之后，就没再继续说什么。
安琦也没问，这种无非就是为了一种秩序，免得大家乱闹闹，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往哪里看。
曾经客串演员的时候，她就被人安排过站位，有点儿像是早操排队之后，老师让所有人记住自己前后左右的人是谁一样，这种站位，有的时候不能在檯面上做标记的，就会让人记住周围的景色都是什么，或者是站在第几块儿地砖上，免得到时候出错。
据说，有些大场面的时候，几乎每一步落点在哪里，都需要提前排练校正过才能正式拍摄。
准备的时间有点儿长，她们来得也早，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开始，就觉得有些无聊，郑彩英已经跟王梦瑶聊起有关化妆品的选用了，贾思思也跟安琦在聊最近的投稿意向。
「加油啊，你一定可以的。」
安琦有点儿小羡慕，贾思思的勇气是她所缺乏的，别看她在网上好像有不少的粉丝都喜欢她的故事，可真的落在纸面上去投稿，她似乎还欠缺一点儿胆量。
正在说着，安琦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回头去看，就看到在大礼堂门口的贺嘉嘉和曹丽颖，她们两个穿着旗袍，站在那里不用怎样搔首弄姿，就自有一种妩媚风流，已经引得好多男生回头去看了。
「她们叫你吶。」
贾思思提醒了一句。
「哦，我去看看。」
安琦微微皱眉，很快又松开，上次的事情之后，贺嘉嘉和曹丽颖也没找自己要回车费，过了段时间，安琦冷静些了，还觉得自己做的有些欠妥，不管怎么说，的确是她们帮自己找到了一个那样的兼职，才赚了钱就翻脸，似乎有那么点儿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架势了。
曹丽颖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见到安琦走过来，跺着脚说：「便宜你了，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有一场演出，就差一个会弹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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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页
「不好意思，汪盈不在，我们一时间找不到别人，只能找你了。」
贺嘉嘉解释了一句，可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这不就是临时凑数的嘛。
安琦看着她表现出来的歉意表情，不为所动，用得着的时候连好话都不会说，可见还是平时被捧得太高了。
「抱歉啊，我也没时间，你也看到了，我们宿舍正一起活动吶，早就说好的，不好变了。」
安琦也做出两分歉意来，拒绝得干脆。
曹丽颖早就不耐烦了，听到这话，愈发不高兴：「你别以为我们是真的离不了你，要不是陶公子非要你去，我们可不会来找你。」
这话一出，贺嘉嘉变了脸色，安琦也变了脸色。
不等贺嘉嘉想出转圜的话，安琦就冷了脸：「那还真是抱歉得很了，我实在没有出去弹琴的心思，本来就是业余的，就不跟专业的抢工作了。」
安琦手头上是不缺钱的，不说名下那套后来租出去的房子，租金都打在她的卡上了，就说她拍照片的兼职，从最开始的偶尔做做，到后来的签了一份相对具体的合同，每个月拍一套，赚的钱也够一些人的月工资了。
如果不跟郑彩英那种有家底零花钱超多的比，安琦自己也算是个小富婆，不过少有人知道罢了。
她平时也不太讲究名牌，所用的护肤品倒不是什么便宜货，但也不是多么高端的品牌，对一个女生来说，积攒钱财买好的护肤品，也是正常的事情，不会让人侧目。
所以，这个弹琴兼职，对她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
想去是好奇，也是觉得这钱不赚白不赚，谁能嫌钱多呢？可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捨弃的时候，安琦也不会觉得可惜。
这里不能赚钱，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贺嘉嘉看着安琦转身就走，动了动嘴唇，想要喊人，最终没喊，曹丽颖气得完全不想喊，还抱怨起来：「那陶望是怎么回事儿啊，他真的看上安琦了，也没多好看啊！」
她口中的「看上」也不是多么认真的意思，这种富家公子哥儿，看上个漂亮女孩儿，谈谈恋爱，感受一下爱情的甜蜜美好，却也不代表以后就跟这个女孩儿结婚了。
曹丽颖哪怕嘴上酸，心里却明白得很，指不定被「看上」就是个白玩儿，可这丝毫不妨碍她嫉妒。
哪怕就当对方一天的女朋友，以陶望的身价，不给从头到脚换一套新的，就太打脸了吧，不止一套，也许更多，那可都是钱啊！
「算了，咱们也不去了吧，我总觉得不太好，那个王公子，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贺嘉嘉微微蹙眉，似有两分隐忧，昨天好像汪盈就是被那个王公子约走的吧，她虽然没说，可是手机上的简讯，她晃到了一眼，的确是王公子发的。
回到座位上的安琦在贾思思问起的时候，随口说：「我今天就跟你们在一起了，人多，安全。」
头顶上一个鲜红的「5」挂着，任谁都要小心一下周围可能发生的意外吧，行程还是不要改了，免得越改越糟糕。
第330章
话剧开始了。
彩排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式的, 能够看出话剧社排练得很熟练，一举一动都格外有张力，好像把人带入了那个旧时代之中, 看着一个家族在旧时代之中的变迁, 以小见大, 看时代的浪潮将人捧起拍下。
整个话剧内容是很长的，这里截取了一部分, 是二儿子求学所遇到的种种冷遇，因为祖上是杀猪匠, 现在又是商人出身，被很多学堂拒之门外，那些拈着山羊鬍的老先生, 根本不屑于教导这样一个子弟，觉得他的出现就脏了空气。
学业上不顺, 家中也是处处变故，他看上的那个女孩儿, 跟对方已经有些相恋意思的女孩儿，被家中父亲说给了他的哥哥当继室, 而他, 在得知这一个噩耗的时候已经晚了，还不能把心中种种表现在外，怕影响那女孩儿以后的人生。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及种种变故逼迫之后, 他离家出走，最后参军, 成为了新时代的一个小小浪花。
这一段儿里面，作为女主角的就是跟二儿子相恋的女孩儿, 可她出场的戏份也并没有很多，反而是二儿子这个男主角的戏份让这一段儿几乎成了大男主的剧目。
「你没参演也好，我看女主都跟背景板差不多了。」
贾思思怕王梦瑶失落，小声安慰对方，王梦瑶却全不在意，撇撇嘴：「你们看那服装，好丑，我才不要穿。」
为了体现旧时代的风貌，那个时候女性的服装是完全显不出身材的那种，最好看的喜服也没显出多少美来，红彤彤像是个大红包，头上更是只有一个髮髻，扎着红头绳红头花之类的，实在是展现不出什么女性柔美来。
又是大浓妆，也许远处看还行，但在第一排的她们看来，这实在是有点儿……
郑彩英看着随意，可最讲卫生不过，都快洁癖了，听到王梦瑶这么说，皱了眉：「那衣服不会是很多人穿过，没洗过吧？」
王梦瑶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儿，然后嘆：「我大约是没什么上台的机会了，不然可真是受不了。」
看起来多好看，可近处看了，却免不了发现一些污渍汗渍之类的，王梦瑶觉得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衣服。
「有的时候想想，演员也挺不容易的。」
安琦听到这段儿，也点头，那是，什么行业也不容易，但演员还是看起来挺风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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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页
「站住！」
台上，女主角大声喊了一句，这一幕是他们的离别，她带着哭腔，对男主说，「你真的要走吗？不能、带上我吗？」
「……不能。」
男主角背对着女主，声音冷漠，脸上却有观众能够看到的痛苦之色。
放弃自己的喜欢，孤身一人离开，是他选择的道路。
女主角不愿意放弃，上前就要拉他，试图挽留，就在这个时候，她来了一个平地摔，安琦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脸侧划过，愣了愣，扭头去看，椅背上多了个洞，像是什么东西被射、入一样。
是什么？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背上才觉得有些冷汗，这个位置，太近了，刚才那种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状况，这东西，几乎能够打到自己的眼睛，如果是眼睛，会死吗？
「呀，什么东西？」
王梦瑶她们也发出了小声惊唿，有捂胳膊的，有捂肩头的，郑彩英抻着衣服，拍了拍身前，那落下的东西被她拿起来，一小块儿不规则碎片，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还是绿色的，硬硬的。
「这是手镯碎了？」
她似乎很有经验地判断了一下。
「手镯？」
王梦瑶也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她们坐在第一排，跟舞台距离最近，无遮无挡的，舞台上有点儿什么东西落下来，落到她们这里，似乎也挺正常，但迸射的话，女主角是不是摔得太狠了？
「严华，你没事儿吧？」
在刚才那一瞬间，仿佛还有一声巨大的响声，她们以为是女主角摔在舞台上，磕到的声音，可看到那直接跌落舞台捂着腿一脸痛苦说不出话来的男主角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摔可真的是不简单。
男主角严华竟是直接被撞下台了。
安琦这时候缓和了一些，跟身边儿的贾思思对视了一眼，再看前面，要过去帮忙扶人也都来不及了，女主角也跌坐在台上，被人扶起还有点儿一瘸一拐的，严华干脆就起不来了，被扶的时候，喊着「我的腿，我的腿」，像是腿疼得受不了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在后台的话剧社社长也跑出来，他是大三的，接下来这个社长的职位也不过是今年，很想要在这个迎新晚会上做出点儿成绩来，排练这个话剧都十分认真，可现在……
他脸上急躁，抓了抓头髮，女主角被扶着站好，忍着痛一样说：「我还好，看看严华吧，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这话像是很假，但在她撩起宽松的裤腿，露出膝盖处的淤青时，所有人都没了怀疑的理由，这淤青看着都出血丝了，当时摔得肯定很狠。
不说严华，她的腿恐怕也有些问题，能不能坚持还是个问题。
社长没有多说，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就让她先下去休息了，自己也下了台，去看看被众人围住的严华。
「你怎么样，没事儿吧，腿还能动吗？」
他急急地问着。
「我的腿，恐怕……不行，现在动不了。」
严华脸上都是大颗的汗珠，像是被疼得狠了，看他这个样子，就不轻松，绝对不是磕磕碰碰就能解释的，说不定骨折了。
「这也太……」
王梦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喃喃，「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
她刚进入话剧社，就知道这次选角的事情在她们没入校之前就开始了，不客气地说，筹备了小半年都有，从选角到排练，可以说目前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一出，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排练的结果了。
谁能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这是要替补上场了？我还说袁鹏飞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没想到还真能让他赶上了……」
作为大家筹备这么久的话剧，自然不可能没有替补人选，也就是第二男主角人选，袁鹏飞就是这个人选。
作为大四学生，他可以不参加这次演出，可他似乎找工作无望，便想要在迎新晚会上展示一下自己，也许还能获得一些机会之类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他当时主动竞争这个男主角人选，还以自己是大四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演出为由，试图说动社长将角色给他。
可惜，严华的演技是公认的，用王梦瑶的话说，如果是他，无论多么尬的剧，我还是可以看下去的。
对方的长相端正，并不够帅气，但当他融入角色，尤其是这个二儿子的角色之中的时候，就好像是那个旧时代的二儿子活过来了，让人很有代入感，隐隐还有某种必然而然的使命感。
「袁鹏飞演的吧，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富家小少爷发脾气离家出走，企图获得关注』，总觉得他出走不了几天，就会灰熘熘回来继承家业。」
王梦瑶给大家说的时候，很仔细，郑彩英给了她一个白眼：「说人话。」
「他比较帅，让人出戏，不像是那个时代的人。」
王梦瑶立马朴实地来了一句。
「帅还找不到工作？」
郑彩英完全不掩饰自己颜控的属性，这会儿立马产生了疑惑。
「那个，还是有点儿问题的，好像是曾经有什么大过，档案上不太好看，再有，成绩也不怎么样，高不成低不就，不就耽误了？」
王梦瑶无所谓地说着，她对袁鹏飞是没什么意思的，若不是对方长得帅，她可能都不会关注到有关对方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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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过啊？」
郑彩英有点儿好奇，又拉着王梦瑶问，「哪个是袁鹏飞，你给我指指，他应该也来了吧？」
正说着，从后台走出来一个男生，高高瘦瘦的个子，灯光落在他的黑髮上，像是多了轮光华一般，还没看清楚正脸，就有了那种「帅哥预定」的心灵感应，等到他微微抬起头来。
一瞬间，安琦也忍不住目中的赞赏，的确很帅，高挺的鼻樑，琥珀色的眼眸，还有那白皙得如同富家小少爷的肌肤，是那种看一眼就觉得他有钱的感觉，同样，也会觉得这个人并不靠谱，必然花心滥情。
也许是灯光的缘故，他看过来的眼中似有几分寡淡，像是对生活没有多少激情，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竞争什么的那种人。
「看，这个就是袁鹏飞，帅吧。」
王梦瑶略有几分自得地介绍，还冲着袁鹏飞招了招手，袁鹏飞好像点了下头，却并不过来，随手就从兜中取出烟盒来，抽出一根，放在唇上，还没点火，就有了几分迷离之感。
这是一个帅，并且很会利用自己帅的人。
第331章
「这倒的确不适合演男主角。」
安琦见了袁鹏飞之后, 就很贊同社长选择严华的理由了，那种一看就端正的面相，跟袁鹏飞这种富家少爷做派, 真的是很不一样的。
哪怕袁鹏飞有演技, 但安琦实在是想不到, 这样的一个人要怎么演出男主角的角色特点来。
「其实也挺好的，主要是压得旁人黯淡无光了。」
王梦瑶见过几次袁鹏飞上台, 只能说，这样帅的人, 站上去，所有人就只知道看他的脸了，再有男主角的一些台词, 放到他嘴里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似乎这个人，就应该问「何不食肉糜」, 而不是计较杂粮面多少钱一斤。
袁鹏飞没有走过来的意思，站在舞台一侧, 像是虚靠着什么, 一边肩膀微塌，有一种颓废风。
见他不过来，哪怕是郑彩英这样的颜控，也没有主动接近的意思, 嘟囔一句：「这也有些太高冷了吧。」
不过，帅哥还是要有点儿距离, 才更好看。
一些人扶着严华去看大夫了，舞台上剩下的其他人, 围在女主角身边儿一些，再有些乱糟糟的，还有去检查地面的，女主角手腕上的一处伤也流了血，被人问起，她才「呀」了一声，说是自己的镯子碎了。
隐约，似乎露出些心疼的样子来。
安琦晃了一眼，也没细看，只想，果然是镯子碎了，这镯子可真是不结实，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彩排到现在这样，肯定不可能继续演下去了，王梦瑶就干脆拉着她们去外面连逛街带吃饭了。
次日，安琦拿着书去上课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抬头看，才发现是贺嘉嘉，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撞了人很是迟钝，盯着安琦看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声：「抱歉。」
一向很有女神范儿的她此刻嘴唇都有点儿起皮，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眼下还有些乌青。
「你、怎么了吗？」
安琦迟疑着问出口，两人的关系还没到畅所欲言的程度，但面对这样的贺嘉嘉，若是不关心一句，是不是不太好？
一向愿意与人为善的安琦习惯了这一套做派，此刻做来，显得又诚心又值得信任。
贺嘉嘉一把抓住安琦的手腕，安琦手中的书差点儿被扯掉了，她急忙抬手托住贺嘉嘉的手臂，才想要问问怎么回事儿，就听到上课铃响了。
该上课的学生已经坐在教室里了，没课的那些，经过走廊的脚步似乎也放轻了些。
大学生，没逃过两节课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学生。
贺嘉嘉拉着安琦的手，不让她离开，安琦也觉得这时候扔下贺嘉嘉似乎有点儿不太好，犹豫中，就被对方拉着去了一个小教室。
这个教室大约是当做活动室使用的，桌椅都被堆在两边儿和窗下，中间空出一片来，临时放置了一些花球彩带之类的东西，透明大塑胶袋中各种颜色五彩缤纷，显得凌乱非常。
「安琦，你，你今天跟我一起去演出吧，我这里正好缺一个人，你陪我去吧。」
贺嘉嘉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安琦听了，有些莫名，如果没碰到自己，贺嘉嘉应该不会找自己，但她找自己竟然是为了找人去演出吗？
音乐社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找了自己？
第一次同去演出的经歷并不是很愉快，安琦就不太想要跟贺嘉嘉打交道了，听到她这样说，脑子里也只想着怎么拒绝，并没有同意的意思。
贺嘉嘉却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紧紧抓着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种情况下，安琦总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拒绝的话，像是要被对方推入水中一样，她便缓和了语气，柔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对了，曹丽颖呢？没跟你一起吗？」
两人同进同出，也就是曹丽颖性格上不如贺嘉嘉这样温婉，哪怕长得还不错，人气却并不高，没有能够跟贺嘉嘉并列为女神，但她作为一个陪衬的绿叶，还是十分够格的。
「她、她……」
贺嘉嘉的手紧了紧，抓得安琦有些疼，她忍不住想要拂开贺嘉嘉的时候，拿在手上的书撞在贺嘉嘉手上的时候，冰凉的书嵴大约给人一种冷硬的感觉，贺嘉嘉一个激灵，松开了手，有些承受不住一样带着哭腔说：「她、她可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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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出什么事？」
安琦问，趁机抽出手来，拍了拍贺嘉嘉的肩膀，「你慢慢说，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一起解决。」
「最开始是汪盈。」
贺嘉嘉深吸一口气，把眼中的泪水又憋了回去一样，喉中哽咽着说，「前天，汪盈没有回宿舍，我见到了，王公子给她发的简讯，让她出去玩儿的……」
「王公子？」
这个陌生的称唿让安琦下意识发出疑问。
「是，是陶望的朋友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那男的看着有点儿矮，还有点儿胖，我可看不上他。」
贺嘉嘉说到这里，免不了露出点儿嫌恶的表情来，被男生们追捧得心高气傲的贺嘉嘉，对未来男朋友的要求，那必须是高富帅，少一个字都不配她。
王公子外形上就不过关，就算是有钱，也不会被她高看多少，顶多是把对方当做一个可以利用一下的冤大头，让对方请客吃饭买衣服之类的，毫无歉疚之意罢了。
简单来说就是花对方的钱，不当对方女朋友，也不让对方占便宜。
贺嘉嘉认为自己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漂亮，最好还有干净，所以她不会让这些臭男人轻易得手。
曹丽颖就想得少了，汪盈是想的最少的那个。
「汪盈很缺钱，之前她就去酒吧演出，早就想要认识一些真正有钱的了……」贺嘉嘉咬了咬唇，到底没有说汪盈为什么缺钱，带偏话题，而是继续说她那天看到那条简讯之后也没在意，因为汪盈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如果真的要做什么，肯定是早就收到了回报。
可昨天她们去找汪盈的时候，才听到汪盈宿舍的人说汪盈一晚上都没回来。
「她那个人，如果晚上回不来，早上也肯定要准时出现在宿舍，好像没有夜不归宿一样。」
说汪盈是遵重校方规定装装样子也好，还是掩耳盗铃也好，总之，汪盈在人前的形象，一向是很端着的。
安琦想了想，那天她跟王梦瑶在校门口碰见她们三人的时候，的确也见到汪盈了，对方没说话，含笑看着，目光之中似乎还有善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乖乖女形象，连别人争吵都不插嘴的。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可也没多想，但因为缺了人，就去找你……」
贺嘉嘉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有点儿懊悔，「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太好，不太想去，因为那天也是王公子约的场子。」
安琦听得若有所思，如果那天自己改变计划，跟贺嘉嘉去了，那也许现在出事的就不是曹丽颖，而是自己了。
与在座位上差点儿被洞穿眼睛比，被不怀好意的人带走似乎还要好一点儿，因为前者太过意外，几乎无法防范，后者的话，貌似还有点儿挣扎和期待侥倖的机会。
可在安琦看来，自己昨天的选择再正确没有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
绑架的经歷，还有差点儿被杀的经歷，曾经遭遇过的那些，都在告诉安琦，有的时候不要太期待奇蹟，很多奇蹟的形成，都有人在默默努力，中间的某一个环节若是差了一步，可能就不是等来奇蹟，等来救援，而是等来更加悲惨的结局。
「昨天我手机没电了，曹丽颖看了个简讯之后就说还要出去，我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可能是王公子给她的简讯，后来我回来充了电，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一条王公子的简讯，是约我出去吃饭的，我看到的时候都准备睡了，就没去……」
即便没去，心里面却还想到了曹丽颖，想着她是不是去了，又想到汪盈，也是在一条简讯之后就没了消息。
心中惴惴不安，睡觉就不曾安稳过，全是在做噩梦，各种可怕的梦，早上醒来，什么都没记住，但得知曹丽颖一夜未归，还是心里咯噔一下，觉得那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那你……」安琦有些不解，这种情况，报警才正确吧，找自己做什么，还扯什么去演出的藉口。
莫不是想要把自己骗出去给那个王公子，来个一换一？
也不对，今天早上，安琦看了，自己头顶上那个鲜红的数字是「3」，说明今天并不是很危险。
起码，没有致命的危险。
「我、我是想着，你也许可以去问问陶望，他对你挺有好感的，我们后来见了，他还问你了，你不知道，他们这种人，开口问了，就是很感兴趣的表现了。」
贺嘉嘉说得有些急切，又抓住了安琦的小臂，「汪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也联繫不上她，曹丽颖更是没了消息，她们肯定都出事儿了，我有预感，她们肯定出事儿了，那陶望跟王公子认识，我见过他们说话，你去问问陶望，万一能够问出来点儿什么呢？」
「你在开玩笑吧？」
安琦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这又不是拍偶像剧，难道那陶望还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吗？他们两个，也就见了一面，能有多少交情，凭什么问出来答案？
第332章
「安琦, 你就帮忙问问，问问都不行吗？又不要你做什么，正好, 今天陶望他们还在那里聚会, 我们过去, 我带你过去，我们过去跟他聊聊, 你顺便问问，不就行了吗？一句话的事儿, 这你都不肯吗？」
贺嘉嘉似乎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一个劲儿地拉着安琦不放，安琦有些面嫩, 面对这样的求恳，她如果说拒绝的话, 好像是很残忍的那个，可她真的不想涉及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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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 就算是她帮了，去问了, 凭什么陶望会对她说实话,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有那样大的魅力。
「不是这样的事儿，你这样的想法不对，如果她们真的失踪了，你应该去报警, 哪怕告诉辅导老师，也能想点儿办法, 而不是这样病急乱投医。」
安琦心里其实承认贺嘉嘉的想法有一定的可行性，陶望和那个王公子认识, 说不定还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知道的消息肯定要多一些，但这些，她们凭什么能够问出来，以为肉眼能测谎，还是能读心啊？
「不然，我陪你去找辅导老师吧，他肯定会帮忙的。」
新生入学之后接触辅导老师算是最多的，经过一个军训，大家跟辅导老师也比较熟悉了，对方是本校的学生，如今留校任教，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了，有问题找他会比较好。
安琦跟贺嘉嘉不是一个专业的，但她就觉得，她们的辅导老师肯定也会比较负责的，新手老师，就跟新手司机一样，肯定是谨慎非常，会比较重视她们说的事情。
「不行。」
贺嘉嘉的声音有点儿高，这一声像是惊动了那些杂物一样，杂物那里有个彩球还是什么的掉落下来，滚到了安琦的脚边儿。
安琦低头看了一眼，顺势就看到了那彩球滚出来的地方，看到一只脚的时候，吓了一跳，贺嘉嘉看她反应不对，也顺势看过去，正好看到那脚的主人露出头来，身处杂物之中，却像是遗世独立的袁鹏飞。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在这儿？
「我先来的，没来得及走。」
袁鹏飞没有多做解释，后来安琦才知道，他是大四学生，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去公司实习或者正式上岗的时候，他这个无事可干又胜在年长的，因为跟辅导老师关系不错，就分担了很多杂务，比如说整理这些迎新晚会要用的装饰物。
如果是往常，面对袁鹏飞这样的人，哪怕是看在他的脸上，贺嘉嘉都会温柔和善一些，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心情，一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都被人听到了，脸上就发烫，像是恼羞成怒，又像是羞窘难当，愤怒指责：「你一个男的偷听我们谈话，要不要脸！」
这种冲锋陷阵的话语，以往都是曹丽颖先开口的，如今换成贺嘉嘉，安琦诧异了一下，却又觉得毫无违和感，人以群分嘛，贺嘉嘉能够跟曹丽颖相处极好，两人的性格上肯定有相似的地方。
「我再不要脸，也没到你这种拉皮条的地步。」
袁鹏飞冷嗤一声，一针见血地点明了贺嘉嘉的心思，卖一个跟自己关系不好也不怎么熟悉的安琦，换回自己的好朋友，这恐怕才是贺嘉嘉真正想要做到的。
不管她是在遇到安琦之后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有类似的想法，借题发挥，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如果是你，就绝对不会信她一个字儿，随便她怎么说，也不搭理她。」
袁鹏飞转向安琦，给了意见。
安琦小尴尬，她也是想要拒绝的，只不过面上似乎略显犹豫，让对方以为自己会同意了，其实她还是很清楚这种事情的危险的。
不能保证他人的善，那就不要随便相信人。
安琦对贺嘉嘉一直有所戒备，她说得再可怜，她的心中也没动容过。
从某个角度来讲，安琦的内心是极为冷漠的，她想要建立与人的信任关系，非常艰难，因为她本心里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抱着一种谨慎而怀疑的态度。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贺嘉嘉激烈反驳，她还看了安琦一眼，像是怕她相信，又紧紧地拉着她，「我才没有那种心思，是你心里这么想的吧，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总是白日做梦。」
这话有点儿没重点，哪怕骂得厉害，可声音之中似乎透着点儿虚，安琦抽了抽手，抽不出来，贺嘉嘉转向她，不顾搅局的袁鹏飞还在，继续劝说：「就一句话，我就希望你帮忙问一下，我问他不会说的，他对你有好感，你问他肯定说的。」
「那可不见得吧，说不定会把你骗到什么地方，让你也失踪了。」
袁鹏飞没再隐藏自己，抱臂站在那里，凉凉地唱着反调。
像是在点醒安琦，让她别犯煳涂的好意，却又因为他这种好似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人觉得他的重点还是在贺嘉嘉身上，似乎是刚才贺嘉嘉骂他的话惹怒他了，他这会儿就要让对方盘算落空。
「你——这有你什么事儿啊，我们女生说话，你一个男的插嘴，要不要脸？」
贺嘉嘉有点儿气急败坏，大约是太生气了，比起刚才的脸色发白神色恍惚，这会儿她可谓是斗志激昂，同时，拉着安琦的手也放开了，指着袁鹏飞开骂，她应该是不认识袁鹏飞的，不了解对方有什么黑料，于是就只能把他躲在这里听女生谈话，心思龌龊这样的事情拿出来反覆指责。
「那个，贺嘉嘉，袁鹏飞，你们聊，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趁着贺嘉嘉注意力集中到袁鹏飞身上，送了自己的手，安琦都顾不上把自己被抓疼的手腕抚摸两下，就急忙抱着书退后两步，绕过贺嘉嘉，直接跑到门口，来了一句告别语。
「袁鹏飞？」
贺嘉嘉似乎是想要拉安琦的，手都抬起来了，脚也要迈步了，可听到安琦说了袁鹏飞的名字，她的眼神控制不住地转向袁鹏飞，「原来你就是那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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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地，安琦在门外听到这句话，脚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快速熘了。
如果袁鹏飞是真正的杀人犯，那他早就被绳之以法了，可他现在还能在学校，毕业证也没有被卡住的迹象，就说明事情跟他无关，至于什么传闻，安琦想，原来袁鹏飞还是个名人啊。
转念又想，王梦瑶的信息网还是不如何美，这都入话剧社多久了，怎么就没听到这样的劲爆消息呢？
看看时间，课程应该才开始了一会儿，安琦抱着书，找到教室，悄悄从后门进去，因为老师就在台上，能够看到后面，安琦就不敢往前走，弓着身在后排坐了，看着前面王梦瑶身边儿给自己空下来的位置，略有歉意。
「怎么回事儿啊，我还专门给你占座了吶。」
下了课，王梦瑶跟安琦汇合，第一句就是抱怨，说是谁谁谁想要坐在那里，还被她给撵走了，结果安琦上课了一直没来，来了之后还坐在了后排，白让她占座位了。
「抱歉啊，我也没有想到。」
安琦就把贺嘉嘉撞到自己之后的事情都说了，她想着，也许王梦瑶这里能够得到一些有用消息，万一不是跟贺嘉嘉想的那样，汪盈和曹丽颖都没事儿呢？
王梦瑶本身就是认识贺嘉嘉的，上次两人还打招唿了，看上去还不错，所以，也许她知道点儿什么。
可以集思广益，若是真的能够找到汪盈和曹丽颖，确定两人平安，那就万事大吉，若是不能确定，还是早点儿报警比较好，安琦觉得自己可以帮忙打报警电话的。
王梦瑶皱眉：「贺嘉嘉不会拿这种事儿说谎……」
她跟贺嘉嘉的来往也不多，但因为班上有个男生喜欢贺嘉嘉，也就多少知道了一点儿贺嘉嘉的事儿，这个人吧，不会说谎，但会含煳其辞，或者顾左右而言他，再不然就只说自己知道的那部分，至于听到的人怎么想，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像是那个怪谈会，我问过她，聚会的时候都做什么，她就说只是讲讲鬼故事，其实也做别的，还会扮鬼吓人之类的，我听别的人说过，说是里面的人都神神叨叨的……」
从王梦瑶口中听到「怪谈会」，安琦挑眉，她记得她跟何美也参加过一次怪谈会的活动，的确是讲鬼故事，的确没什么，所以，会不会贺嘉嘉没说谎？
「……总之，就是那种很会模煳重点的，可她如果真的肯定说了，那肯定是有这个事儿的，她不会撒谎撒得这么荒唐，万一被戳穿，她的女神面子往哪里摆？」
王梦瑶的点评很到位，她也看出贺嘉嘉在营造自己的女神形象了，另外她还说了点儿题外话，迎新晚会之后，她们这一届的校花校草就会新鲜出炉了，这个看似无聊的「选美」活动，是学生会办的，类似于选择校方的形象代言人一样，每一届都有，保证在官网上出现的都是新面孔，一些招生简章上，也会有校花校草们动人的笑容，让新生踊跃报名。
贺嘉嘉努力让自己成为女神，多半也是为了一争校花，作为同样有竞争资质的王梦瑶，早早就看到这一点了。安琦却是才知道。
第333章
贺嘉嘉的事情怎么样了, 安琦没时间关注，第二天就是迎新晚会了。
这场筹备了许久的晚会在正式演出那一天，话剧社的男主角名额果然成了袁鹏飞。
符合旧社会时代特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 人们所注意到的只会是他的那张脸, 和那身无法形容的气质。
跟严华演的时候是全然不同的, 严华演的男主角能够看出是事事不顺的二儿子，袁鹏飞演, 哪怕他并没有出格的言行，台词也全是一样的, 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对这一切都不在乎，完全不在意眼前的种种困境，看到他, 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富家少爷来体验生活的, 困难也是暂时的。
于是，所有困难对他造成的影响就是没有影响。
对男主角来说, 这段时间是压抑的，却又仿佛灰烬之中掩埋着勃勃生机, 总还有些自强不息的星火在心中潜藏。
可对袁鹏飞来说, 也许他本身就是枯木，已经无法再为什么动容了，自然也不会有新芽生发。
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女主角泪眼汪汪的挽留话语, 自然也无法让他生出多少激动来。
「站住！」
「你真的要走吗？就不能、带上我吗？」
女主角高声。
安琦吓了一跳。
作为迎新晚会的主角，她们并没有坐在前排的位置, 那是领导专座，后面是老师, 再后面才是学生的座位，论资排辈，新生们却坐在了后面。
安琦的位置最不好，一个音箱就在她后面不远的位置，以至于女主角突然高声的时候，跟炸雷一样，让她忍不住捂了下耳朵，看看周围一众因为没座位站在旁边儿看得津津有味儿，里三层外三层的学长学姐们，她心中想要偷熘的想法稍稍按捺下来一些，还是忍一忍吧，后面应该没有多久了。
说实在的，从小到大，这种正式的场合，多半都是领导的舞台，从校领导「我就说两句」一说就是半个小时甚至更长，几个领导依次发言，他们可能觉得自己的发言时间还短了，可在学生听来，那可真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安琦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就是某次升旗仪式，校领导要讲话，从隐隐看到红日再到红日东升，炙烤的热量让人都有些不耐的时候，腿都要站麻了，对方才讲完，她们就跟着热烈鼓掌，像是无情的拍掌机器，情绪倒是高亢，终于可以散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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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页
这一场迎新晚会也不例外，不过好在比重分配得当，领导们的讲话时间集中在前面，后面的一场场演出又拉高了情绪……
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安琦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有些骚乱，前排的人都站起来了，坐在后排的安琦愈发什么都看不到，昏暗灯光下，只能够看到一个个上半身的背影和攒动的人头。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死、死人了！」
前面，突然有人高喊。
似乎是正好离话筒比较近，这一声从音箱之中传递出来，一片譁然。
「让开，都让开！」
「让开点儿，把人抬出去！」
「快，快让开！」
这种时候，大学生们的高素质就体现出来了，习惯性往前挤想要看个究竟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匆忙让路，安琦在座位上站起来，垫着脚尖去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一群人仿佛用什么抬着一个人出来，人影幢幢，根本看不清楚，就是感觉有人被抬出去了。
「谁啊？」
「是谁？」
「怎么回事儿？」
好些人反应慢，还有些摸不清头脑，人群中能够看到一些格外高的，似乎是站到座位上了，探着头看。
等到辅导老师和学生会的人过来维持秩序，让大家重新安静下来，才发现前面领导老师那边儿的人都走了很多，剩下的也不过是几个辅导老师，在安抚大家的情绪。
被问到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嘴最松的辅导老师，也只说「发生了点儿小意外」，具体就不肯说了。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不知道。
迎新晚会的后半截，可能是出于稳定的考虑，想要转移大家的心思，除了那半途而废的话剧之外，接着往下演了，后面也就是一个舞蹈一个唱歌。
能够被当做压轴的表演还是很不错的，但也许是被刚才的意外影响到了，演的人没那么投入，看的人也没那么专注，下面的窃窃私语，一直没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等回去问问贾思思，她可能会知道。」
宿舍之中，只有贾思思打入学生会了，王梦瑶想到了她。
郑彩英帮贾思思推了一句：「她是写校报的，可能也不知道吧。」
「问问不就知道了。」
王梦瑶话语轻松，也不是很认真想要知道那个小意外是什么，无聊，好奇，打发时间，也是个话题，大概是这样的理由才想要问的吧。
散场之后，昏黄的路灯照亮周围，安琦和王梦瑶、郑彩英并排走在路上，手挽着手，像是要当拦路虎似的，占据了半条路的宽度，倒影落在脚前，王梦瑶笑着说郑彩英：「你是真的该减肥了，你看看你，一个顶我们两个。对了，你那个瘦身社怎么样，我看你们好像也没组织什么活动。」
郑彩英没计较王梦瑶那不太好听的前半句，这就是客观事实的描述，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听过的更难听的话多了去了，王梦瑶没有恶意，她还是知道的。
「要等一阵儿才有活动，说是现在刚入学，要让大家适应一下，她们还有个魔鬼训练营，据说从里面出来的都能暴瘦十斤以上。」
「哈，是要瘦成魔鬼的身材吗？」
王梦瑶笑，「不过，你瘦了应该也挺好看的，我见过你妈妈……」
两人说着话，安琦一边听着，一边在想，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个时候，她脑海之中想到的是看彩排时候看到的意外，也是在那个节点，也是在女主角的那句台词之后。
可惜今天是坐在后排的，并没有看到具体情况如何，总不能是女主角又摔碎了一个镯子，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那「咚」的一声，是女主角摔到地板上的声音吗？
贾思思是宣传部的，这个迎新晚会还真跟她们的工作有些关系，但这些跟她这个新入职的还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我负责的事情也不多，就是给校报写写文章，我不是还给你们看过吗？今天也跟着帮帮忙，跑跑腿什么的……」
贾思思很是适应这种新人被使唤的状态，完全没有什么怨言，轻松说来，在王梦瑶的眼神催促下，很快笑眯眯说，「今天的小意外，我还真知道一点儿，当时正好在舞台侧面，看到了，就是女主角摔了一跤，然后有什么东西飞出去了，正好打在了教导主任的头上，教导主任直接倒了，还流了血，我后来去那儿看了，椅背上还没干透……」
「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
王梦瑶一拍手，为自己料中而高兴，完全没在意教导主任如何如何。
大学的教导主任，轻易也没什么跟学生对接的，作为普通学生，她们见到了都不一定能够知道谁是教导主任，不用指望她们对他有多关心。
就连校长长什么样，恐怕也要翻翻大合照之类的照片才能想起来。
最糟糕的就是多年后翻开毕业相册，前排中间的某某老师还有印象，可那个总是占据c位的胖男人是谁就完全不认识了，还会生出一种疑问来——这老师怎么这么眼生？没教过我吧，坐错位置了？
「没事儿吧？」
郑彩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担忧之色。
「那就不知道了，被抬着送医院了，咱们学校还真是人才多，我都没想到还有人会制作简易担架的，你们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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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页
贾思思一副想要考大家的样子。
「你这样说，肯定是我们都认识叫得上名字的人……」王梦瑶沉思。
「袁鹏飞。」
「袁鹏飞。」
安琦跟王梦瑶异口同声，直接说出了袁鹏飞的名字，四目对视，王梦瑶奇怪：「你怎么会猜袁鹏飞？」
就好像很多人猜测长得好看的女人头脑简单一样，袁鹏飞那种帅得有点儿漫不经心的人，也会被很多人当做学渣看待，只能说好像天生就长着一张学渣脸，帅得那么不正经。
「总觉得，他应该会吧，而且，那个时候，他也比较近，从台上跳下来的话……」
安琦斟酌着，给自己的灵机一动找理由。
贾思思讶然：「你们还都猜到了，我还以为……我都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这个，看着大声喊让人不要靠近，影响唿吸之类的，我都觉得他帅死了。」
危急之时，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又是那样一张帅脸，贾思思的话语之中似乎有些喜欢的意思，以至于顺口抱怨了一句，「那女主角怎么回事儿啊，总是摔，彩排的时候摔了，这次又摔了，差点儿把袁鹏飞也推下台，她是跟帅哥有仇吗？」
安琦心中一动，是巧合吗？
第334章
教导主任的情况很糟糕, 因为跟安琦她们没什么交集，这个消息还是贾思思传过来的，据说进了医院就直接急救, 可惜, 没好转。
具体怎样, 贾思思也不知道了，只是隐约听到一些, 恐怕这一关很难过。
「好像是有个什么碎片直接进入他脑子里了，可能就跟弹片似的, 一个不好，就……」
早些年战争片带来的影响，让大家对弹片的威力有那么点儿不太清楚的认知, 这会儿类比起来，就是很严重的情况了。
听了贾思思这个话, 郑彩英先嘆了一声：「这也真是倒霉，怎么就那么寸呢？」
「不对啊, 不是说人的头骨很硬的吗？」
王梦瑶有所质疑，一个碎片, 还可能是镯子碎片, 哪怕是最坚硬的翡翠镯子，或者干脆就是一个钻石，但摔的那一下，有那么大的威力吗？还能跟子弹比了？
这得多大的动力啊？
「如果是眼睛呢？」
安琦想到了彩排那天, 擦着她耳侧的某个硬物，当时就觉得很惊险, 也过于巧合了，抱着怀疑的态度再看, 那何尝又不是一个「彩排」呢？
「眼睛？」
王梦瑶倒吸了一口气，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最脆弱的部位，真是想想都觉得疼。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听着怪不舒服的。」
郑彩英急忙叫停，她感觉自己的眼睛也不舒服了，「快看看吃什么，我都饿了，一会儿要多吃点儿，就指着这一顿续命了。」
她现在晚上都不怎么吃饭，中午这顿若是吃不好，那影响可就大了。
几人没有再说，跟着转移了话题，王梦瑶就说起了贺嘉嘉的动向，自从安琦那天跟她说过贺嘉嘉所说的汪盈跟曹丽颖失踪的事情之后，她就挺关注的，如今也有了点儿消息。
「不知道那贺嘉嘉跟袁鹏飞说了什么，这两天，袁鹏飞一直跟她同进同出的，她们都说他俩谈上了。」
「那到底是不是啊？」
贾思思追问，她现在无意识地有些关注袁鹏飞的消息，但作为即将毕业的大四生，袁鹏飞的行踪不是那么好掌握的，贾思思也没到非要追着对方跑的地步，于是所能知道的消息就比较少。
即便如此，她还是听说了一件消息，在看到王梦瑶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之后，她就分享了出来。
「什么，杀人嫌疑犯！」
郑彩英忍不住低唿。
「嫌疑，就是说不是，看他现在还好端端的，就知道那些传言都不可信。」
贾思思不等郑彩英说更多，就急忙为袁鹏飞辩白。
「你倒是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儿啊？」
王梦瑶催促，安琦也投来好奇的眼神儿，她想起贺嘉嘉上次就是用「杀人犯」来称唿袁鹏飞的。
「这事儿吧……」贾思思斟酌着说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袁鹏飞的女朋友死了，据说是从一入大学就在一起的女友，两人关系很好，可是在大三那年，这个女生被人杀死了。
因为当时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那是最后有人见到这个女生的身影，后来就是她的尸体被人发现了，靠着墙坐在垃圾桶旁边儿，被打扮得好像是一个大型娃娃，金黄色的假髮和一身衣裙看着还挺贵的，跟苍蝇围绕的大垃圾桶对比，十分醒目。
也是那些东西看着贵，有拾荒的人想要弄走，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仿真娃娃，而是一具尸体。
「啊，我好像看过这个新闻，报纸上的图，真是……」
郑彩英不知道怎么形容，要说噁心吧，不至于，反而觉得还有点儿反讽漫画的感觉，穷富对比鲜明，要说好看吧，想到那是真的尸体，就怎么都觉得好看不起来。
可又不得不承认，那具女尸被打扮得挺好看的。
「我好像也看过。」
王梦瑶「喔」了一声，勐然想起。
安琦微微皱眉，这个新闻她没看过，转瞬又舒展开眉头，没看过也不奇怪，她也不是每次都看这种新闻的，而且网络上的新闻，跟报纸上刊登的新闻，还是有些不同吧。
现在网络上规范了很多，一些不那么好的图片，都被打上了马赛克，看起来舒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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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袁鹏飞是已知的最后和这个女生在一起的人，她被害之后，袁鹏飞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最糟糕的是，当天他和女友分开之后，也没回宿舍，而是去某个小网吧待了一晚上，被找到的时候，还一身烟味儿，没休息好的样子。
总之吧，给人的印象很不好的，连警察都觉得他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女生宿舍的人说那段时间女生想要跟他分手，似乎是闹了什么矛盾，而袁鹏飞坚持不分手，因为不想分手而闹出点儿事儿来，好像也挺符合某种常理的。
闹分手拿刀割腕的，不想分手威胁跳楼的，还有发誓要是分了就一起去死的……感情用事的人容易走极端，警察也见得多了，他们把袁鹏飞当做了这样的人，加上袁鹏飞又没有足够的证明自己不在场的证明。
他在看守所待了三个月，档案上的大过也是这件事情的余波。
「反正肯定不会是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贾思思不知道袁鹏飞最后是如何被无罪释放的，她只知道，那个人、应该不会做坏事。
郑彩英附和：「长得那么帅，肯定不会是坏人。」
这种判断标准，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安琦瞥了郑彩英一眼，得到她一个笑容，她简直是属向日葵的，永远向长得好看的人表露善意。
作为被这样的善意偏爱的一员，安琦觉得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你可真是肤浅。」
王梦瑶好像指责一样，说了这一句，之后又在安琦微微讶异的目光之中，笑着高声说：「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么肤浅。」
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是开屏的孔雀，在对所有人说，看着我，看着我，只有我能给你视觉上的享受。
贾思思给了一个白眼，这可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过了几天，安琦得到了有关贺嘉嘉的消息，她和袁鹏飞找到了汪盈和曹丽颖……的尸体。
被关在笼子里的两个女生，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感谢现在的报纸都打马赛克，并没有让这样的照片成为噩梦元素。
校内网上却没太留情，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在编纂这件事的时候，顺带附上了几张照片，对比一般，前面还是光鲜亮丽的美女，后面就成了铁笼之中的两个……
偶然刷到那个照片的安琦被吓了一跳，手指落在键盘上，敲出了一串不明所以的文字，意外发给了冬原。
——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很快回復。
——不，没什么，被吓了一跳，有个事儿，你知道吗？……
也许是太想要倾诉些什么，安琦把这件事的始末发了过去，她只发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于是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意犹未尽，就像是看了一个并不完整的故事，还有一大部分最关键的内容被隐去了。
——也不知道袁鹏飞是怎么帮贺嘉嘉找到她们的，也许跟叶希伦一样，他也是个推理高手？
安琦猜测着，也把这猜测发了过去，聊的时间长了，她好像已经很信任对方了，在不得不找些话题敷衍，到聊得越来越真实的过程中，投入进去的感情，也不能说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还没有发现这一点的安琦，面对电脑屏幕，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很多话都能倾诉，虽然也不是什么关键的秘密，但说出来，与人分享的感觉，总还是不同的。
喜悦，担忧，欢喜，嗔怪……情绪的宣洩会得到文字的回覆，在这个交流过程中，情感也得到了回馈。
——也许是同类之间的感应。
对方的回话有些不客气，跟以前的回答感觉不同，安琦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完全没想到对方可能是察觉到了她对袁鹏飞的好奇关注，为此不高兴了。
一时间不知道回復什么，安琦停了停，那边儿似乎也想转换话题，直接问起安琦对恋爱的想法。
——上大学了，该谈恋爱了吧？
对面这样问。
——这不是有你吗？
安琦随手打出这句话，看着这行文字出现，又觉得不太合适，可惜怎么找都没找到「撤回」选项，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好吧，网上聊得随意一些，也可以当做是玩笑话的，不会有人当真吧？
不会真的有人当真吧？
冬原回了一个眯眯眼的笑脸表情，小小的笑脸，似乎有一种狡猾的感觉。
安琦看着这个表情，莫名有点儿气恼，好像自己输了一样。
——最近课业忙，上网不方便，以后有时间再聊吧。
匆匆退下聊天号，安琦对着电脑屏幕运气，一旁的王梦瑶探过头来，在她往屏幕上看的时候，安琦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等想到没什么好挡再放下手的时候，就好像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再对上王梦瑶那「你有情况」的表情时，安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徒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哦，我知道，我知道……」王梦瑶嘻嘻笑着，完全不听她解释。
第335章
进入大学之后, 好些人第一件事不是学习，而是放开了谈恋爱，憋了许久的青春期, 似乎在这时候终于能够破茧成蝶, 完成一项人生任务一样, 个个都积极得很。
有着恋爱宣言的王梦瑶更是积极开展社交，走路上碰见一个长得还不错的, 她就能上去主动搭讪，问到对方的手机号, 之后开展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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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主动出击，让她手中掌握了不少的好资源，不得不说, 大学生还真是单纯，尤其在校园内, 碰见的又是同校的漂亮女生，那是一要一个准儿。
不仅仅是女生对男生如此, 男生对女生，更是热情, 从学长到同班同学, 一个个都深谙下手要趁早的道理，早早就对心仪的女生展开了行动，如王梦瑶这样优秀的，身边都有好些个暧昧的。
安琦也是如此, 她的身边儿还有别人吶，就有男生过来拦路, 跟她要电话号码。
第一次经歷这种环节的安琦都没反应过来，还满脑子在想, 我的手机为什么要给你。
等意识到对方是要自己的手机号的时候，为心中的想法不好意思地微微红了脸，倒像是娇羞一样，与王梦瑶的外向大方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有些不喜欢王梦瑶这种有海后感觉的女生，就会把目光更多地落在安琦的身上，但娇柔的花儿也不是那么好摘的。
无论是主动搭讪的，还是想法子找中间人接触的，安琦都以各种方式拒绝了，约她出去，就没空，要她电话，就说不方便，除了宿舍和教学楼之外的地方，想要偶遇安琦都不容易。
内向至此，也的确让一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男生很快转移了目标，大学的女生不少，漂亮的也不少，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说到底，大学的爱情，不至于都在毕业就分手，却也没谁在谈的时候就想到了结婚，想到了以后相守一辈子。
不是那么认真，也不可能那么坚持。
清楚这一点的安琦更是不会把自己的目光放在这些不成熟的追求者身上，在她看来，他们的年轻幼稚，不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宿舍四个人，三个都是头一次住宿舍，四个女生如果可以，总是同进同出，这会儿的关系就像是热恋期，一会儿也不想分开，连去上网都坐在一起。
「约定了啊，谁要是有男友，就要请全宿舍的人吃一顿饭，也算是认识娘家人了。」
王梦瑶大咧咧说着事先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好的约定。
郑彩英直接回了一句：「那肯定是你要多请几顿了，我们，呃，我和贾思思，都还没有，就你和安琦，只要想谈，那低个头就有啊！」
她还是很清楚王梦瑶和安琦有多受欢迎的，她们宿舍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啊，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她们宿舍电话的，后来宿舍电话线都被她拔了，没办法，实在是太影响作息了。
反正大家也都有手机，用不着宿舍的电话。
贾思思也有手机，她平时看着很简朴，是那种书呆子的感觉，一身校服穿了洗，洗了穿，可以一个礼拜都不穿别的衣服，据说高中时候，天天都是校服，就没穿过别的。
从这一点上，也就看不出来她家中条件如何，只看手机吧，她用的是最普通的那种，国产的牌子，也不大，价格也很普通。
郑彩英这个小富婆用的就贵一些，不仅手机贵，连手机链都是价值不菲的水晶材质，看起来就亮闪闪的，很招人喜欢。
王梦瑶是排第二的，她对自己一向捨得，尤其是手机这种天天都会用的，更是要用个好的。
安琦就是第三了，她的手机其实用了一年多了，也正因为这样，被王梦瑶认为她更厉害，因为王梦瑶自己都是考上大学之后，家长才同意给她买手机的，而安琦能在那么紧张的高三就拥有手机，还是这种价值不便宜的，在她看来，肯定家境更好一些。
没有对她们说过自己家的情况，安琦不想承受什么对单亲家庭的眼神估量，也不想让大家有同情她可怜她的想法，平平常常相处就行了，四年之后，谁知道还会不会再联繫呢？
无论现在看着多好，安琦都有一种悲观的情绪，并不想与人深交。
听到郑彩英的话，不想直接用容貌把自己和她们区分开，安琦反驳了一句：「哪里有那么夸张啊。」
声音柔柔的，像是在温柔嗔怪，又像是在对亲近的人撒娇。
郑彩英欣赏颜值一向是不分性别的，笑眯眯看着她，坚持自己的观点，「看看，看看，这叫什么，这就叫『我见犹怜』啊，我觉得安琦你比梦瑶还更受欢迎不是没有道理的，哪个男生能够禁得住你撒娇啊？」
贾思思也在一旁附和：「那是，梦瑶的性子还是偏男孩子气了些，要是我，肯定也选安琦啊！」
「好啊，你们是故意挤兑我吶，我可生气了啊？」
王梦瑶故做出两分生气的样子来，惹得郑彩英连忙哄她，「哪里，哪里，大美女可不能跟我们一个标准，我等凡人只能仰望。」
说说笑笑间，王梦瑶这个不正式的约定就这样定下来了。
安琦没在意，还跟郑彩英和贾思思一起等着，什么时候王梦瑶的男友请客，没想到安琦先等来了一个电话——俞缺来了。
校门口，站在树荫下的俞缺身姿挺拔，一段时间没见，他变了好多，快要走近的时候，安琦完全不敢认了，迟疑着放慢了脚步。
似乎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俞缺抬眸向安琦这里看过来，沉静的黑眸之中，有微光亮起，很快又隐于黑暗。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带你逛逛，我们学校有好几个景点吶。」
安琦笑着说，她不太适应热情人设，可面对专门找来的老同学，不热情点儿，倒像是不欢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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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俞缺应下，他跟着安琦迈步，步子始终比安琦慢半拍，连身位都微微错后一些，让安琦完全落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这个湖最有名了，本来叫做映月湖的，后来……咳咳……」安琦故意咳嗽了两声，急忙叫停这个话题，这还是王梦瑶给她讲的，带着点儿调侃，映月湖也是校园内标准的约会湖，每到晚饭后，傍晚晚霞漫天的时候，都能看到一对对儿情侣约在这里散步约会亲吻。
湖边儿隐藏在花丛之中的长凳，更是成为不少情侣的根据地，他们在那一张长凳上依偎在一起，能够坐两人的长凳，他们最多只占一人座，却让另一个座位没人好意思坐。
热恋中的男女好像都对彼此充满了热情，那热吻的情景，真的是让不小心看到的路人都举得脸红心热，可他们就完全没意识到有碍观瞻之处，更是大大方方随时随地表现出自己的浓烈爱意来。
安琦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不是个什么适合普通关系的男女来游览的地方，也正好，目光扫到一旁的花丛，果然看见了坐在长凳上仿佛置身于花丛中，陶醉地享受着鸟语花香氛围的情侣。
目光飞快扫过，安琦拉了一下俞缺的衣袖，「我们走别的地方吧，这里白天的时候没什么好看的，傍晚的时候景色才最美，呃，去那里。」
她指了一条路，就拉着俞缺过去，花丛之中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人并行有点儿挤的那种，她走在前面领路，俞缺跟在后面，他的步伐稍稍乱了些节奏，面色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跟在安琦的身后。
这天是礼拜天，好多人不是回家就是出校去玩儿了，留在学校之中的人少了很多，也因此，这座校园有一种格外的静谧之美。
安琦指的地方是一处小凉亭，人造假山之上，凉亭的位置通透，四面八方都能看到，远远地，一眼就能看到上面没有人。
对情侣来说，没什么地方是不能约会的，这个凉亭也因为位置佳，风景好，一直都是情侣们的专属，安琦其实挺喜欢这种小亭子的，可惜往常每次过来，上面都有人，她就不好上去做没眼色的电灯泡，也只能看看罢了。
这会儿正好是午后，可能有好些人还午睡未醒，所以凉亭这里并没有人，倒是难得。
「我以前就想过来看看了，我一直觉得这上面看风景会特别好。」
假山有好几条道路，安琦随便捡了一条容易走的，带着俞缺上去，站在凉亭之中，迎面吹来的风都清新了很多。
从这里能够把大半个校园都收入眼底，像是张开怀抱拥抱每一个学子的教学楼，被绿色铁丝网围起来的操场，还有高墙环绕的运动场，端正而严肃的大礼堂，有着音乐喷泉的南广场，还有那一片花丛，各种花木穿插种植，保证每一季都有足够点缀的花在盛放……
「感觉怎么样？」
安琦扭头，略有骄傲地问，考入这样好的大学，若是不能取得一个优秀的成绩，似乎也对不起高三时候那么辛苦的自己。
人在景中，笑容嫣然，俞缺目光微动：「很好。」
第336章
高考后, 毕业领毕业证的时候，大家还一起照了相，可惜等到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就是各人去领各人的, 之后就是流星四散, 再没有了全班齐聚的机会。
如今再次相见，安琦是有些讶异的, 嘴边儿仿佛已经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比如「你考入了哪个大学」「现在怎么样」「突然找我是你有什么事儿吗？」
后一个问题最为关键, 虽然不想自作多情，但，俞缺突然来找自己, 是因为入了大学之后，发现也可以谈恋爱, 这才……
想到这里，安琦就有点儿微微脸红, 同时还带着点儿纠结，不是说俞缺不好, 而是吧……当把一个人的位置固定在同学朋友上面的时候, 再想其他的可能，就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总觉得想像不来。
「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消息，想要过来找你问问。」
俞缺的一句话，打破了安琦的那点儿幻想, 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幸好没人知道，不然可真是难为情。
「什么消息啊？」
安琦的脑子里仿佛还是蒙的, 只希望从身边儿吹过的风再大一些，这样就可以她的脑子更快清醒, 不至于再去想入非非。
清醒点儿，清醒点儿，不是所有男生都喜欢你的。
「最近，你们学校那两个女生的事情……」
俞缺说了两句，似乎发现安琦有点儿晃神儿，叫了一下她的名字，见她微红着脸颊回应，他沉默了一下，以为自己为难人了，「抱歉，我看到的那个帖子很快被删掉了，有些没看清楚，就想要来问问你你知不知道那个狗笼的事情……」
「狗笼？」
安琦这会儿头脑冷静很多了，抓住了关键词，想了想，最近的事情，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人好奇到专门过来问问，恐怕就是汪盈和曹丽颖的事情了，这件事扩散开了，因为那照片之中马赛克都无法完全遮掩的狗笼，这个案子在网上还有一个比较悚人的标题，叫做「狗笼女尸案」，听起来就好像是某个推理小说该有的内容。
出于好奇，安琦也去看了，小编是真的很会编，还联合了部分实际，说明了汪盈和曹丽颖是音乐社的女生，不过把她们两个说得爱慕虚荣，其中还穿插了一些两人的家庭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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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页
曹丽颖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偏偏她还是一个虚荣的，跟继母针尖对麦芒没占到好处不说，还在亲爸那里落下一个「尖酸刻薄」的印象，为了维持自己的表面光鲜，就很重视钱。
说汪盈就更过分了，说是富家女变成野鸡，因为父亲破产的关系，又摊上一个生病的母亲，很需要钱，于是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做。
其中的字眼不是太烂，但那种含义，分明是在暗示对方的不纯洁。
然后也有把这两人的遇害说成了是贪念所致，被富家少爷中途放下车之后，在偏僻的地方，被流浪汉拖走，关到狗笼之中，最终惨死。
文章写得曲折，情节生动，虽然没有用真实的名字，可一个「王盈」，一个「丽颖」，知道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谁了。
「你也知道了？」
安琦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的学校因为这种事情出名，可真的是太丢人了吧。
「嗯。」
俞缺点点头，「我有些在意，你知道她们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吗？还有那个狗笼，从照片上看，似乎是早就在那里的，那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啊，这个啊。」
安琦纳闷俞缺怎么会问起这样具体的消息，但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无聊到非要去当地打个卡，来个「到此一游」，想了想，就直接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到，你等等，很快的。」
俞缺大老远为了这件事来找她，看样子也不是无聊找个藉口，而是有些认真，那她肯定要帮忙问问的，正好，她知道找谁问。
安琦一个电话打给了袁鹏飞。
她有袁鹏飞的联繫方式，还是因为王梦瑶和高彬。同在话剧社的高彬喜欢上了因为王梦瑶而去过话剧社几次的安琦，就找王梦瑶当中间人，弄了一个宿舍联谊出来，当时大家都互相加了联繫方式，跟高彬一个宿舍的袁鹏飞，自然也在安琦的手机通讯录当中。
这个电话加了就从来没打过，这才是第一次打，在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安琦还有点儿小紧张，对方会不会忘了自己是谁，会不会多想？
她回眸，对上了俞缺那沉静的目光，心里突然就安定了很多，这是帮别人问的，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让对方再等等。
安琦生怕俞缺等得不耐烦，可俞缺比她想的更加安静，在她拨打电话之后，俞缺就没再出声，安静地看着她的方向，像是在看远处的风景，平静的目光之中偶尔还会飘过一朵白云的倒影。
髮丝被微风拂动，安琦抬手勾了一下，挽到耳后，同时换了一个手拿着手机，正在这时候，手机接通了。
那边儿「餵」了一声，似乎有点儿诧异安琦会打电话给他。
「袁鹏飞吗，我是安琦，我有点儿事想要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不方便？」
安琦说得有点儿快，说完之后，自己略尴尬，直接问不就行了吗？这样开头，倒像是在约人一样。
另一只手有些紧张地蜷着，被俞缺拉开，在她手背上用指尖写下「见面说」三个字，他写得慢，才辨认出两个字，安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上又是微红，睫毛不安地扇动，怎么办，这样不更像是她对袁鹏飞有意思吗？
袁鹏飞作为帅哥，肯定遇到过不少女生的邀约，他会拒绝吧，如果被他拒绝了，自己是不是很没面子？会不会……
安琦脑子里想着这些，耳边听到什么都忽略了，手机突然被抽走，她才迅速醒过神来，就见俞缺已经拿着她那个小巧的手机跟对面讲起话来，亮闪闪的手机链垂在他的手侧，竟然也不难看。
那骨节分明的手，似乎很有力量的感觉……
「……好，那见面聊，我们在……」俞缺判断了一下这个位置，他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这个小亭子有怎样的称唿，于是便以附近的教学楼为参照物，大致说了一下在这个假山上的亭子里。
「哦，情人亭啊，我知道了。」
袁鹏飞的声音仿佛带着点儿揶揄，安琦就站在俞缺的身边儿，听到了这一句，脸上又红了，这个不正式的名字，也是学生们取的，这一说，倒像是她把俞缺带到这里来有什么暗示似的。
俞缺愣了一下，他看了偷偷看自己的安琦，被他发现，那眼神儿很快躲闪开了，他略略有点儿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嗯，就是这里。」
手机挂断，俞缺递到安琦的面前，「抱歉，我有些着急了。」
「没什么，是我太拖拉了。」
总结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安琦忙接过手机，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又或者真的觉得有必要，她提出可以把袁鹏飞的联繫方式给他，反正有了这一次通话，一会儿还要见面，两人也算是认识了，知道一个手机号以后交流也方便。
心中隐隐还有点儿怨念，早知道对方是问这个，她早就提供手机号了，也不至于出门的时候被郑彩英和贾思思用那样的眼光看，倒像是她偷偷跑出来约会似的。
分明偷偷约会的是王梦瑶。
想到一大早就毫不掩饰自己要去约会的王梦瑶，对方那梳妆打扮的积极劲儿，活力满满，让人看了只想祝福她成功。
据说她约的是一个大二的学长，按照她的话来说，大一都是小屁孩儿，大四早就不见踪影了，大三最忙，恐怕没有多少时间谈恋爱，也没那么纯粹真挚，说不定就是为了找个女友短期过度一下，唯有大二，沉淀下来大一的浮躁，基本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更有时间和精力来好好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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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页
她的这番总结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经验，不得不说，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安琦都差点儿被洗脑成功。
小亭子之中，气氛很尴尬，安琦脑子飞速旋转，要说点儿什么，哦，对了，介绍一下袁鹏飞。
「这件事儿……」
「这事儿……」
两人几乎同时开头，开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安琦笑了一下，抬手让俞缺先说，在俞缺还要谦让的时候，安琦看着他，雾蒙蒙的眸中似乎有着无限深情，「我想听你先说。」
俞缺的手垂在身侧，狠狠地掐了一下指尖，这才遏制住自己那几乎要震聋耳膜的心跳声，他半垂下眼帘，「我是想说，我现在在读心理学的课程，老师举例子说了这件事，我正好也看到过，就想着分析一下对方为什么使用狗笼，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啊，听起来是要写论文吗？」
安琦知道大学生免不了写论文，但她以为那是大四毕业时候的事情，还有好远吶。
「先积累素材，以后可能会写入论文之中。」俞缺顺着她的话回应。
安琦眼神钦佩，在她还想着玩儿，纠结着恋爱不恋爱，找什么样的人恋爱的时候，对方已经提前准备毕业论文了，这速度，这上进心，突然觉得有点儿羞愧了。
第337章
袁鹏飞来得挺快, 大约十分钟左右就过来了，看得出来，他就在校园里, 可能就在附近。
从小亭子上看到袁鹏飞的身影, 这个时间点儿在校园里闲逛的人比较少, 又是孤身一人，再加上对方离老远就能分辨出来的那种属于帅的气质。
安琦看了一下, 对俞缺说：「那个，他就是袁鹏飞。」
「嗯。」
两人没有动, 等到袁鹏飞进了小亭子，俞缺和安琦才起身让他坐下。
「今天天气不错啊！」
袁鹏飞坐下的时候，这样说了一句, 算是寒暄，俞缺也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 把刚才跟安琦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是吗？」
袁鹏飞挑眉，像是对心理学有些兴趣, 主动问道：「你是学哪方面的心理学？」
「是应用心理学专业。」
俞缺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句，对这个专业没有什么想要多说的, 却不免要承接自己前面说的话, 「我个人对社会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比较有兴趣，最近也想要做这方面的研究。」
「社会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
袁鹏飞重复了这句话，他似乎在想什么，有些神思不属。
安琦见状, 想到了袁鹏飞前女友，对方就是被害死的, 目前还不知道谁是兇手，袁鹏飞还曾被当做嫌疑人, 一度受到了很多责难，以至于现在都还没找女友，也没有找到工作，在一些人眼中，还是「杀人犯」，甚至这个印象可能还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
「能具体说说吗？」
袁鹏飞神色认真了一些。
俞缺闻言，一时间卡壳，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如果想要听的话，以后我再给你说，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唯一要说就是每一个人的行为都是由他的心理决定的，而他的心理又会受到行为的预设，这是我的理解，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我以后可以慢慢跟你说，今天见面，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也是朋友了。」
俞缺少有说这样长的一段话，听得安琦都觉得快不认识俞缺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人了。
「好，那就以后再说。」
袁鹏飞很爽快，他的情绪似乎从某种低沉之中转为昂扬，像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却也就是一瞬，很快又沉静下来，不等俞缺问，就主动开始说狗笼女尸案了。
「事情是由音乐社一个女生引起的……」
他直接说了贺嘉嘉的事情，安琦这才知道那天自己先熘了之后，贺嘉嘉就找袁鹏飞帮忙。
「这种事情，听到了总不能装作没听到。」
袁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瞥了安琦一眼，安琦想到他那日冷漠的态度，还有那凉飕飕的风凉话，深切觉得这恐怕是在说反话吧。
贺嘉嘉和袁鹏飞当时的样子，下一秒打架都不奇怪，贺嘉嘉可是直接叫袁鹏飞「杀人犯」诶，但，哪又不像是有恶意的。
所以，说和也不是不可能的，万一贺嘉嘉歪缠，她到底是个女神级别的美女，说不定袁鹏飞也……
安琦总是会习惯性给别人找理由，哪怕第一时间想到最坏的结果，也会在之后努力往好的方向想，所以听到这话，也没揭穿说对方说谎，而是安静地继续听了下去。
「我帮她去找人了……最后就找到了那个地方，见到了在狗笼子里的，当时已经不太能辨认了，还是她们身上的衣服，被贺嘉嘉认了出来。」
袁鹏飞似乎给人讲过很多这段故事，说起来的时候，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关的故事，而其中很多关键内容，不知道是得到了别人的要求，还是说他自己故意的，都含煳过去了。
怎么找的，用什么方法找的，怎么就找到了？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人，呃，尸体，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据他说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一片烂尾楼所在，平常都跟鬼城似的，没人过去，晚上的时候风吹过都鬼哭狼嚎似的，他们怎么能够找到那个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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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页
而且，还是夜晚，而且，贺嘉嘉还在场。
同为女生，安琦还是很清楚女生的防范意识还是有些的，那么晚跟一个不算数的哪怕是同学的男生出去，还去那种偏僻地方，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危险。
贺嘉嘉是爱惜羽毛的女神，跟男生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都像是端着姿态的公主，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被讨好的那个，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同意去那种地方？
总之，安琦听出了很多不尽不实的地方，但在具体的地点上，似乎也只有那种鬼城更加合适。
「能带我去看看吗？」
俞缺抬手看了一下手錶，这个手錶安琦认识，还是俞缺高考之前买的，为了方便考试的时候看时间。
黑色的錶带，白色的錶盘，上面的錶针都是黑的，这黑白分明的配色，简洁到毫无花哨的搭配，看起来倒是蛮经典的，让俞缺都多了几分成熟的硬朗。
「可以，没问题。」
袁鹏飞看了看俞缺，又看了看安琦，「怎么去？那地方有点儿远，我上次是骑车去的，骑车带贺嘉嘉。」
这一听，安琦又惊讶了，贺嘉嘉是会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女生吗？分明是一定要坐在跑车里的那种吧，至少也是宝马车配得上她的格调，所以，是因为帅吗？
贺嘉嘉竟然做了这么多妥协？
不知道安琦这一眼让袁鹏飞误解了什么，他笑着说：「我那自行车可坐不了两个人。」
「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安琦很是识趣，反正她对这件事的兴趣也就止于听一听，真要去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也是有危险性的，虽然俞缺比较可信，袁鹏飞长得帅，不像是个坏人，自己今天的幸运值也没那么高，但……
俞缺微微皱眉，像是有些不满安琦不能去，却也什么都没说，顺着安琦的话说：「那就我们去吧。」
也没说谁带谁的话，两人说着就起身，安琦也跟着起身，一同往下面走。
从这里出校门是一条路，回宿舍楼是另一条路，并不是一个方向，安琦就让他们快点儿去，「我在校园里，总不会有什么，你们去吧，不是很远吗？有什么电话说。」
安琦知道俞缺有手机，他之前打电话就是用手机打的，号码还在她通讯录里热乎着。
「好。」
俞缺应了一声，没有着急走，站在原地，看着安琦走开，安琦走到拐弯儿的地方，有意无意往后一看，发现对方还看着这里，袁鹏飞手插兜仿佛靠着哪里一样微微歪着身子，看着就跟个小混混似的，一点儿也不正经。
往常他自己这样站着，因为帅，反而有种特别的痞气，有点儿不坏不爱的意思，可如今有着俞缺的对比，安琦的目光很难落在他的身上，那张帅脸，仿佛浮云一般无法令人留恋，反倒是俞缺……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隔着这样的距离看着俞缺的时候，安琦都有一种又觉得他孤单得可怜，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搅的感觉。
有些复杂，很难形容。
这样想着，安琦沖他挥了挥手，送上明媚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真是有些刺眼啊。
转过这个弯儿，安琦顿了顿脚步，出来了就不想马上回宿舍，往常都是同进同出的，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有点儿少，感觉还挺新鲜的，她这样想着，脚下一转，就去了篮球场那边儿，有绿网隔着，放缓脚步，看着他们在挥汗如雨，充满了年轻活力，安琦的唇角就忍不住微微勾起，年轻真好啊！
像是一个老人家，躺在摇椅上，在午后的阳光之中微微眯起了眼，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安琦看他们，有的时候会有一种如同长辈看晚辈的心态，只是那年轻的面容展现不出慈祥和蔼来，只有温柔，像是要化作一池春水，乱了人心。
一个篮球从天而降，安琦避了一下，却还是被篮球撞在了肚子上，她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被再次打落人间一样，抬起头来，全没了之前的宁静气场。
「抱歉啊，美女，我不是故意的。」
笑嘻嘻走过来的男生，就在绿网里，他的手扒着绿网，从网孔之中伸出来的手指一勾，绿网似乎都跟着绷紧了一样，明明说着道歉的话，却又像是故意的，而他身后，还有人在吹着口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这边儿。
麻烦，又来了。
安琦心中腹诽一句，有的男生，上大学了还是这么幼稚，面对喜欢的女生，只会想办法去拽对方的皮筋，扔过去一个毛毛虫，而不会想到要送一朵花，或者一颗糖。
她轻轻踢了一脚落在地上的篮球，让它慢悠悠向着前面滚去，而她自己也向着前面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需要原谅，同样，也不需要回答一句话来助长对方的「成功」。
今天，幸运值「3」，被篮球砸了一下，无大碍。
第338章
「安琦, 你行啊，我可看到了，那个男生, 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我以前可没见过。」
一进宿舍门, 安琦就看到了站在镜子前面换装的王梦瑶，她竟然比自己回来得还早, 正诧异，就听到她的这番调侃, 连换衣服都顾不得了，耷拉着一条吊带没整理好，直接跳到安琦的面前。
「什么行不行的？」
安琦一时没反应过来, 听到这话还奇怪王梦瑶怎么这么兴奋，回了她后半句的问题, 「他是我以前的同学，不是咱们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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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哪个学校, 安琦没好意思问，问了显得自己从来没关心过, 连这个都不知道, 俞缺也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客客气气的相处中就含煳掉了这个问题。
「嘿嘿，行啊你，这是交了个校外的男友, 哪个学校的，离咱们这里远吗？」
王梦瑶继续追问, 半点儿没有看出安琦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贾思思却是个机灵的，看出来安琦不想说, 打断了王梦瑶的问话，「你还说安琦，你才是第一个吧，谁早上说要去约会的？我们可都等着你男友请客吶。」
她的话一出，郑彩英也跟着附和：「是啊，什么时候啊，今天回来不是还说有好消息吗？」
「哎，等我换了衣服跟你们说。」
王梦瑶很是豪放地将吊带拉起来，扯了一下裙摆，快速打理好自己，转头就沖大家说她今天早上的成功，「我这样的大美女，还有拿不下来的男人吗？我一说，对方就同意了，犹豫都不带有的，真是的，这样感觉反而毫无挑战性，我还以为会有多难搞吶。」
她之前那就曾说过，自己喜欢追男生，喜欢有些挑战性的那种，不然会觉得很没有成就感。
大家也都还记得这样的发言，如今听了，都跟着一笑，没有对这个观点说什么。
「好了，我说完了，安琦，该你了，你可不能坏了咱们寝室的规矩，快说，快说，也给我们听听，涨涨经验。」
之前安琦没回答的问题，这会儿却也逃不掉。
郑彩英又在附和：「快说，快说，也让我听听，涨涨经验，等到我瘦了之后，也去谈一个。」
「哪有，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就是以前的同学，最多就是朋友，今天也是有事儿才来找我的，咱们学校的新闻，都出名到外校去了。」
安琦略显无奈，她是不可能承认俞缺是男友的，不然让正主听了，成了什么了，简直要尴尬死。
「什么新闻？」
王梦瑶随口追问了一句，不等安琦说话，她又恍然，「哦，我知道了，那个是吧，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贺嘉嘉如今已经是名誉校花了。」
学校还没正式评比哪个是校花，可贺嘉嘉因为两个朋友的遇害得到关注，网上，某个小编为了夺眼球，就直接就写「校花朋友」如何如何，文字之中，「校花」贺嘉嘉得到了更多关注，至今还有一张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图在网上广为流传，拍得挺美，又有故事。
随着这张图流传出去，那些路人已经都认为贺嘉嘉是华大的校花了，如果再选出一个正式的校花，反而没有贺嘉嘉深入人心。
从这个角度来讲，贺嘉嘉已经赢得了一大票，得了「民心」。
便是校内很多人，哪怕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可一提起「校花」，还是最先想到贺嘉嘉。
王梦瑶说起这件事来，有些不爽，她觉得贺嘉嘉还不如自己好看，这样的校花，别人服不服她管不着，反正自己是不服的。
眼看着话题要因此岔开，安琦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后还是不能在校内见面了，简直无处不是眼睛，她都不知道王梦瑶是在哪里看见她和俞缺的，这也太……
晚饭后，安琦接到了俞缺的电话，他说天晚了已经回去了，又给安琦道谢，感谢他的帮忙。
「不用这么客气啊，能帮到你，我很高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安琦客气着，她真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不知道要说什么，反而变得话多，随口一句就邀请俞缺以后再来学校玩儿，还说「今天太匆忙了，还有好些地方没带你去看」这样的话。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让安琦都懊悔得脸上发烫，她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进入大学之后，多少也学会了点儿说话的艺术，这样的客套话，说出来果然很……
「好，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
俞缺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像是多了些磁性，安琦觉得耳朵有些痒，把手机换了一边儿，轻轻「嗯」了一声，那边儿再没说话，在安琦以为对方挂了电话的时候，拿手机一看，上面的时间还在继续。
她又拿起手机贴着耳朵，轻声说了一句：「那，以后聊。」
电话挂断之后，安琦有点儿神思不属，反覆回想自己说的那些话，会不会让人生出一些什么暗示来？
以前还没怎么发现，可到了大学，大家好像一下子就放开很多，以至于荷尔蒙爆棚，异性无意中笑了一下，对着自己的方向，好像就是对自己隔空示爱一样。
经歷了太多次各色花样的搭讪，安琦已经很了解自己这个「小美女」的魅力有多大了。真是跟异性多说几句话，就会被别人当成多了个男友。
「还说不是男友，瞧瞧，这才说了几句话，脸都红了。」
王梦瑶从上铺垂下头来看，长发倒挂，黑漆漆的发中一张挂着白色面膜的脸，嘴里的话还含煳不清。
勐地看见，哪怕宿舍里还开着灯，安琦都觉得自己被吓了一跳，「你要吓死人啊！」
「我这还不算什么，还有黑面膜的，绿的，萤光的……」
说着话，她又把脑袋缩回去，只不过还有些黑髮垂在床边儿，一晃一晃的……
声音从上面传来，她好像是躺下了，「别转移话题啊，快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以我的经验来看，你们肯定有故事。」
「我还没看出来，你还有看相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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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笑了笑，把话题带了过去，不是就不是，这是肯定不能承认的。
王梦瑶也没揪着不放，只是之后应景了就会说一两句，也不知道是被谁听到了这只言片语，谣言就传出去了，说安琦有一个校外的男友，上次还来学校找她了。
这还算是比较靠谱的，可离谱的很快就来了，说是安琦以前有个男友，早恋谈的，后来上了大学，就想要跟男友分手，因为男友考的学校不好，换句话说，就是变相地嫌贫爱富。
这一传，就让安琦的名声多了些污点，好像她是什么拜金女，还私生活混乱一样。
对一个女生来说，这种谣言可就太要命了。
安琦皱眉，她实在是想不出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还是王梦瑶一语切中真相，「我还以为贺嘉嘉是校花已经没什么办法更改了，没想到还有人盯着你了。」
转头又安慰安琦：「你也别在意，我之前不也说被说这些吗？他们说女生，就没什么好词儿，在外面多逛街，都能说成是夜不归宿，跟人同居，甚至还……脑子里都是一堆龌龊，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要我说啊，咱们大学的评分还是应该考虑一些个别人的口碑的……」
「可别，真考虑了，这会儿口碑不好的，可就是我了，谁还能一一去审理办案，还我一个清白。」
安琦连忙叫停，这话真是不好说得很，想要证明都没办法大声喊，否则倒会被人以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没有，你清者自清不就得了？
可你真要是清者自清，有人又该说，你这就是默认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反驳，不争辩呢？
总之，遇上这种事情，无论是怎样的姿态，都会引来一些非议，事情说不定还会越闹越大，影响更坏。
安琦皱眉，这话到底是怎么传得这么夸张的，她又想到了王梦瑶刚才的话，「你说你也被传过谣言？」
「是啊。」
王梦瑶正在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眼神儿都不偏一下的。
进了大学之后，很多女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化妆，而有的女生，技艺早就炉火纯青。
王梦瑶就是后者，一边说话一边化妆，完全不影响她那细细的眼线笔尖游走在眼睑边缘。
安琦只在旁边看，都觉得危险，很想让她赶紧停手，生怕她一不下心，把笔尖戳到眼睛里，那距离，可真是太近了。
「那你怎么处理的？」
安琦问，忍不住想要取取经，她也没看王梦瑶为此犯愁过，是不理会吗？
「这种事儿啊，说是说不清楚的，你直接公开男友，他们反而不敢乱说了，有什么，让你男友为你出头，你到时候拉偏架也行。」
王梦瑶说了自己的经验之谈，自己说总是不如别人说，而别人说，面对这种谣传，自然是男友的说法最可信了。
「他们啊，也就欺负欺负我们女生，你看有个男生在身边儿，还有没有人敢乱说话。」
王梦瑶继续传授着多了一个男友的好处，「反正这时候谈也不是为了结婚，不是为了一辈子在一起，你要是觉得这个不合适，以后再换不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已经有了好几段恋爱经验的王梦瑶，说起这样的话，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听起来还真是像「长辈言」，似乎有那么点儿道理。
第339章
郑彩英在宿舍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 听到王梦瑶这句话，从床上探出头来，积极怂恿道：「就是, 就是, 我要是你这么漂亮, 我早就谈了，还要多谈几个, 不然以后直接找一个男的结婚，我多亏啊, 人家是看过万千风景，最终定居小山，我是窝在家门口, 坐等别人挑选，那还不如我自己挑选, 等我歷经万千再蜗居小山……」
没有人不会对爱情抱有幻想，但幻想爱情实在太过空泛, 倒不如说一点儿实实在在的，图一个对自己好, 也让自己喜欢的。
在这方面, 帅哥美女，显然拥有更多的优势，他们挑选的范围更大，也有更多人凑近了让他们选择。
贾思思在书桌前, 手中的一本书干脆不看了，扭头笑着说：「我不是很贊同这句话, 但试错总是不错的，早早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以后就不会上当受骗……」
她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郑彩英调转矛头给点到了，「那你呢？这么贊同，你怎么不去谈一个，我看他们可都快稳定下来了。」
刚进大学的大学生，荷尔蒙简直是无处安放，这才多久的时间，似乎已经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目标，有些还在暧昧期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可能会成的情侣了，这种时候还单着的，身边儿连一点儿苗头都没有的，也是少数。
贾思思这边儿，她以前是忙着学习，不知道装扮，外表上就跟假小子似的，哪怕温温柔柔，明显是女孩子的格调，却也很难吸引人，进了大学就不一样，换掉个眼镜，就立马又秀气几分，再加上她待人的态度，很难不获得别人的好感。
在她身边儿，也是有人跟她示好的，不过她都不接茬，几次三番，也没人在没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表白，把自己架在火上下不来台，她这里就显得冷清了。
郑彩英身边儿没人献殷勤，反而把这些情况看得很清楚，朝夕相处的四个人，想要瞒着对方点儿什么，还真是不容易。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心理年龄更成熟一些，实在看不上大学里这些连事业都没有的小男生，冲动莽撞，热情自大，人情世故上没有半分情商可言，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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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彩英撇撇嘴，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其实还是不够帅，不要说她对那个袁鹏飞没有动心，难道袁鹏飞就有事业了？就有情商了？
可见标准这东西，还是因人而异的。
这两句话不过片刻，王梦瑶还在怂恿安琦，安琦却已经摇头了：「我若是真的随便找了一个男朋友，不仅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不是为了爱情的纯粹，而是我希望那个人不会是工具人。」
如果有人为了什么缘由利用自己，那自己肯定是不会高兴的，那么，自己就不会这么对别人。
将心比己，安琦很会通过换位思考为别人着想，拒绝了王梦瑶这个可以迅速见效的提议，看到王梦瑶有点儿失望，也像是有点儿负气，问她：「那你怎么办？凉拌？」
安琦犹豫了，抿着的唇无意识送入齿下，清微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我也说不好，但肯定不能就这么妥协，好像输了一样。」
她这样一说，王梦瑶忍不住皱眉，从这样的角度思考，找一个男友，好像的确屈从于周围的环境所迫，屈从于现实了。
贾思思是宿舍里最善于思考的一个，听到安琦的话，忍不住就转换了立场，「也是，若是他们这样随便传传，咱们就立场不坚定地直接找个男友，现在还是男友的事情，以后呢？总不能一次次妥协吧。」
郑彩英忍不住冲着贾思思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墙头草吶，摇摆舞跳得好啊，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哪边儿有道理，我站哪边儿。」贾思思转头说，推了推眼镜，又说，「何况这也不是辩论会，不用分正反方，咱们就是要讨论出一个解决方法。」
可惜，最终没有讨论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安琦倒是想到了，若是想要压过这件事，最好有一个更大的事，用一个谣言压过另一个谣言。
不过，哪里能够有什么谣言迅速爆发出来呢？这又不是娱乐圈。
事情暂且搁置，安琦也没太当一回事儿，这些谣言通常来说都不会直接跟当事人说，没人说到她面前，心大点儿，直接当不知道就是了，她也没那么敏感，看着别人窃窃私语，就以为是在说自己。
可搭讪的人明显发生了变化这一点，就让安琦有些接受不来了。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安琦才把餐盘端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凳子都还没坐稳，就有一只胳膊直接撑到了安琦桌上，毛绒绒的胳膊好像是未开化一样，传来的还有一股「男人味儿」。
这突然的一出，安琦吓了一跳，抬头的时候微微拧眉，有些不悦。
陌生的男生顶着一个油得发亮的头，眼睛发亮地看着安琦，「怎么就吃这些啊？我请你吃点儿好的，去二楼吧，我们点小炒。」
这自来熟的劲儿，让安琦满脑子的问号，这是谁啊？自己认识吗？是跟自己说话吗？
幸好不是安琦一个人，旁边儿还有贾思思和郑彩英，贾思思放下餐盘，上前来护着安琦，把她挡在身后，隔开那个男生，「你谁啊，我们正要吃饭，这里没位置了。」
她平时说话温温柔柔的，完全看不出发脾气是怎么样的，可这会儿板着脸，莫名还有点儿领导气质。
安琦从后面拉住了贾思思的胳膊，感觉自己也有了支撑，再面对那个男生，就毫不客气地展现出了不喜，「请不要打搅我们吃饭。」
郑彩英身高不高，体重和体型也很顶事儿，跟贾思思一样，挡在前面，真跟一堵墙一样，她的表情比贾思思更兇恶一些，「别没事儿找事儿，都有监控，真闹出事儿，我看你还能不能拿到毕业证。」
那男生也知道自己没占理，被两个女生挡着，好像终于有了些理亏的自觉，稍稍退后一步，「我也没闹什么，这不是要请安琦吃饭嘛，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别总盯着外面啊，优秀男人还是很多的。」
他言语之中，像是把自己自比为「优秀男人」，而言语之中暗示的，也正切中谣言之中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冒失过来，安琦还不是很生气，可听到这话，真是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等到他被赶走，贾思思和郑彩英，一左一右，把安琦护在了中间，贾思思还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儿了，我们都在吶。」
「对，你放心，我现在这个体型，还是有点儿威慑力的，我力气还算大。」
郑彩英做出了一个握拳的姿势，同时摆出一个兇恶表情来，还别说，她现在这个体型，真的能够莫名增加一些威势。
贾思思的安慰，让安琦莫名眼酸，差点儿要落泪，再看郑彩英这样，眼中泪花闪烁，却忍不住含泪而笑。
「放心，我也不是瓷娃娃，不会受欺负的，就是这事儿，有些噁心人了。」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饭菜还没凉，但心情的确大受影响，安琦没吃多少，习惯性地，在网上跟冬原说了这件事。
网络上的宣洩的确是让人心情好了很多，安琦心里「放下」了。
次日，安琦在食堂碰见了孙烨，第一眼，她都没敢认，「你、你怎么过来了？」
孙烨脸上带笑，他似乎总是这样笑眯眯的，看着就可亲。
「我过来看看你啊，想着你这边儿也应该适应了，正好大一的课也不是那么紧，总算不用逃课过来找你。」
孙烨说得轻松，眼下却有淡淡的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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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跃迁的机会，如同跃上龙门一般，可另一方面，又是对一些人的从头开始，很多人脉关系都要重新建立，在新的环境之中想要活得如鱼得水，离了之前的积累，就有些费劲儿。
熟悉学校，熟悉同学和老师，还要熟悉周边一些必然存在的人，对孙烨这样总是擦边儿的人来说，有些暗处的关系才是需要投入更多心力的，在这方面，他是有天赋的，却也耐不住时间短，这才拖到现在，才有空来找安琦。
「那……」
安琦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贾思思和郑彩英，看了个空，后面不知道何时，已经没有人了，孙烨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儿。」
果然，贾思思和郑彩英已经在某个队伍排队了，还看着这边儿窃窃私语，发现她看过去，还冲她挥手，郑彩英还给了她一个「加油」的手势，那鼓劲儿的样子，像是在让她立刻把孙烨拿下一样。
这两个，在这儿当助攻呢？
还真会自己打发自己。
安琦略感无语，转向笑着的孙烨主动说：「走吧，我请你去楼上吃小炒，算是沾你的光了，我还没去上面吃过。」
「那还是我请吧，请你赏光。」
孙烨说着，伸手，手中一张同样的饭卡，让安琦大为惊讶，想到以往孙烨的神通广大，又自以为理解了，找人借的吧，他的朋友、也多。
第340章
二楼的小炒或许好吃一点儿, 但看上去就冷清太多了，以至于连饭菜好像也失了几分味道，就如同这里冷冷清清的环境一样。
安琦与孙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口味, 饭菜点好之后, 没什么可挑剔的。
「最近怎么样？我还说早点儿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会拖到现在。」
孙烨主动开启话题, 他的声音并不吵嚷，但在这一层吃饭的人太少了, 也就过于安静了些，安琦仿佛被这话语吓到了，愣了片刻才说：「你们学校很忙吗？」
新生刚入校之后, 的确很多事情，不说宿舍之中需要适应的人际关系, 还有各种社团，以及新生之中的班干部选举, 这一次的班干部就不用那么多了，班长副班长之外, 再有个学习委员, 就差不多了，没有了什么课代表，负责跟各科老师交接的，除了辅导老师, 就是班长副班长和学习委员了。
事实上，也基本没什么需要交接的, 哪一科的老师都不留作业，上课除了课本, 最多再带上一个笔记本，有偷懒的，直接把老师的课件复制一份儿，用的时候可比笔记全面多了。
还有专门卖相关的列印件，方便一些临到考试的时候匆忙抱佛脚的人。
这些事情，同样很占据时间，还有些大学生，可能是想要早早尝试跟社会接轨，又或者是家庭之中的确有需要，进入大学之后，就急忙开始找不影响上课的兼职，希望缓解生活的压力。
不知道孙烨说的是哪方面的忙碌？
黑白分明的眼中是好奇的微光，落入孙烨的眼中，惹来他不自觉的笑意，清澈而洁白，每一次见到安琦，他都能想到这类词彙，像是美好的晨露在照样中化为梦幻的雾色，又像是在一场大雪之后，徐徐飘落的雪花，被雾蓝的天空衬托着，像是一场让人不愿醒来的美梦。
有的人，真的是一眼所见，即是钟情。
「要说的话，主要还是人的事情吧，你呢，跟宿舍的人相处得都还好吗？看起来还不错？」
孙烨简单说了一句，就询问安琦更具体的问题。
话题被引到安琦的身上，安琦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习惯了，闻言笑了笑：「都还挺好的，虽然有些生活作息上不太适应，不过，大体上还好，挺热闹的。」
笑容之上并无阴霾，干干净净的，好像压在厚重积雪上最新的那一层薄雪，未曾沾染尘埃。
「你呢？」
轻松就把问题再次抛回来，安琦也很好奇孙烨的状况。
跟俞缺的情况不同，同样是楼上楼下，可因为孙烨跟安琦认识更早，两人还经常在一起，各自考入什么学校，还是比较清楚的。
安琦来到了邻省的华大，也是着名学府，孙烨就更厉害一点儿了，进入了科大，两所大学在同一个城市，相隔的距离却有些远，所以孙烨大老远跑过来，在安琦的感觉之中，就多了些惊喜感，而不像俞缺那样，还有些疑惑和意外。
「还好吧，我们是新校区，都在郊外了，环境倒是不错，地方也大，仪器设备都是最新的，就是远了点儿。」
孙烨对这一点是真的无奈，哪怕已经有了网络辅助，能够让千里之外的信息快速出现在眼前，可周围少了人，让习惯了以前那种如臂指使感觉的孙烨颇为不适应，好像被斩断了手脚一样，实在是觉得处处不便。
但，新的环境，新的人和事，又让他提起了很多兴趣，以及……「我们军训最后是直接模拟战的……」
这一条可真是新鲜，即便在输的那个队伍，孙烨却也很兴奋，他天生有几分体弱，父母溺爱，是不许他进行这种看似危险又可能损伤身体的活动的，可在军训上，虽然被教官训得跟死了似的，每一次躺下都觉得不会再起来，这辈子都没那么邋遢过，累得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往往眼睛一闭，再睁开就是第二天了。
汗臭味儿让他都觉得别扭，却又因为劳累而没办法督促自己洗澡，每次都是在梦里洗过，醒来懊悔怎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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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这些汗臭味儿，同宿舍的四个大男生，很快臭气相投。
孙烨的体质不强，很多训练项目都跟不上，被晒到中暑晕倒的，他也算是男生之中出了名，但他醒来之后又立刻跟上训练进度，这也让人佩服。
这些事情，他觉得有损自己的男子气概，并没有跟安琦说，可脸上的笑容却忍不住，一个新的环境，一些新的好相处的朋友，总是会让人感受到一个新的开始的可能。
正面而积极的影响下，孙烨脸上的笑容也明朗了很多，如果说以前是冬日的阳光，虚假的温暖，但现在看，那阳光已经进入了初春，有了更多真实的暖意。
安琦察觉出来了，她能感觉到孙烨的心情很好，不用他回答，就先笑了：「你的朋友一定都很不错。」
比起俞缺那个看上去就让人担忧他与人交流状态的，孙烨这种人，仿佛是乐天派，完全不用人担心。
「还好。」
论心眼儿，完全比不过他，其他的，也都可以忽略了。
智商碾压带来的优越感，情商俯视带来的安全感，让孙烨如鱼得水，这是一种跟暗夜完全不同的感受，不必担忧某些潜藏的危险，即便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也是安全无忧的。
可，安逸的环境会让人懒惰，也会让孙烨觉得自己在退步，于是他在短暂地享受了这种放松之后，他就很快找到了那张只存在于黑夜的网。
一顿饭后，安琦照例要带着孙烨去学校里转转，各处都走走，一路上，因为有孙烨在身边，安琦忙着跟他介绍各个地方的景色，脑子里面想着一些合适的介绍词儿，没有留意到路上其他那些鬼祟的目光，还有因为传言而投递过来的异样眼神儿。
孙烨都留意到了，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在走过一些狭窄路段的时候，他的手臂会在安琦的身后伸开，虚虚护着她的样子，偶尔还会扶住安琦，怕她脚上的高跟鞋不好走路。
「以前可不见你穿高跟鞋。」
孙烨调侃安琦如今的小变化。
安琦笑了笑：「以前也穿过的。」
拍照的时候，还有在家臭美的时候，哪个女生能够没有一双高跟鞋呢？郑彩英都有好几双，不过不是细高跟罢了，在她踩断一双细高跟之后，她就再也不穿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了？」
孙烨笑着问，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安琦的手臂，完全没有刻意示威的意思，可他的动作暗示的信息，保证那些留意这里的人，都看到了。
跟在后面的贾思思略显无奈地跟郑彩英说：「你就不觉得咱们这样特别猥琐吗？」
「男生看女生才是猥琐，女生看女生，算是关心，难道你就放心了？」
郑彩英反问一句，就直接打消了贾思思的迟疑，她点点头，像是成功说服了自己，放任自己的好奇心，「咱们就算是当助攻，也不能把人推入火坑，还是要看看的，若是他们相处得不好……」
朋友就是要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正想着，就见到孙烨扶住了安琦的手臂，而安琦不仅没有拒绝，还侧脸去看他，嘴角的笑容明显而美好。
「这，不用再看了吧，明显是都有意思啊！」
贾思思的话一转折，郑彩英也看向她，四目相对，两人决定撤，再跟踪下去，就不那么道德了，她们也还没到非要偷窥别人的地步。
刚才不过是出于担心罢了。
玩闹的时候，可以助攻一把，类似于把朋友推向某人，但在她真的要摔倒的时候，肯定要拉一把。
现在既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们也没必要再跟了。
身后跟着的少了两个人，孙烨是第一个察觉到的，他唇角的笑容更真切了些：「你的舍友看起来都还不错。」
「你才见了两个，就这样说了？」
安琦随口回了一句，完全没发觉话语之中似乎还潜藏了一些含义，紧跟着她又说了自己宿舍不得不提的大美女王梦瑶，说她的好，说她受欢迎，言语之中没有一句贬损，可仿佛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意思，连目光之中也有难以言说的期待。
「那很好啊，有了她分散火力，就能少一些人盯上你了。」
孙烨的回答，似乎正切中了某个点，让安琦瞬间明白自己刚才的那些话，似乎有点儿……偏了，脸上的红晕瞬间浮现，不用手摸，都感觉到了热度。
「你什么意思啊？」
娇柔的声音，让这一句仿佛是在撒娇，有着娇滴滴的味道，连安琦自己都被惊到了，她不是……
「安琦，你以后、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他停下了脚步，好巧不巧，两人此刻又在情人亭中，安琦微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慌乱和羞怯，孙烨的手抬起，拂过她耳边的髮丝，丝丝的痒意从发梢末端传递到头皮，又让那一丝颤动落到了心底。
安琦开口，若无意识的呢喃：「我……不知道。」
「那就听我的吧。」孙烨的声音含笑，让安琦的心更慌了，什么，什么？
第341章
大概孙烨以为安琦听清了在装煳涂, 那装不知道的小样子也挺有意思的，他没有再说，大手压在安琦的头顶, 碎发被压得扎眼睛, 安琦的慌乱转为恼意, 抬手就去拂开孙烨的手，「你弄乱我髮型了。」
「哪有。」
孙烨这时候就好像是个小学生, 不知道如何应对喜欢的女孩子，于是故意捉弄引她注意, 手晃来晃去，就是不要被安琦打到，却又在她快要恼了的时候, 反手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柔声说：「好了，好了, 不闹了，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吗？总不能在这情人亭停到天长地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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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情人亭！」
这个名字简直像是个暗示, 安琦又有点儿慌乱, 「都是那些人瞎取的，真是的，看什么都和……有关。」
含煳过去的两个字眼像是在刻意迴避一样。
孙烨又笑，笑得安琦更恼, 嗔怪地给了他一眼：「你都对我们学校了解多少了啊，还用我给你介绍, 你领着我转都不会迷路吧。」
「那好，我领你走。」
他极其自然地伸手拉起了安琦的手, 他的动作不快，也不重，被他拉住手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不由得轻颤了一下，却又被他的掌心包容在内，虚虚握着，有风从指缝之中穿过，却像是暖风，烫得人心跳加快。
要挣脱吗？会不会很奇怪？也不是没和男生拉过手，小时候老师让排队，都让手拉手的……
不挣脱吗？那像不像是在默许什么，或者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很随便就能拉手的女生呢？
最近正有那样的谣言在，要说安琦一点儿不受影响，也不可能，她也反思过是不是自己的行为举动有什么轻浮的容易让人误会的地方了。
现在的话……
「这座楼建得很好，望山楼，果然是有些气魄的。」
望山楼是图书馆，所谓「书山」嘛，这座楼也的确是十分有气魄，那高高的罗马柱撑起来的天空，让人的目光仿佛能够无限拔高，唿吸都格外舒畅了些。
站在楼梯下向上看，更有一种极为辽阔之感，走在里面，更是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如尘埃。
孙烨随口称赞了一句，就带着安琦去看书，在图书室一坐，就能安静好久，这里好像不是一个十分适合约会的地方，在这里，要保持安静，就不太方便说话，可这里又是一个极为适合约会的地方，因为不能说话，一举一动想要获得注意，就一定要有点儿小动作，或许是一张纸条，或许是手臂的碰撞，不然就是那手指头勾过来的手指头……
安琦第一次看书这么不专注，哪怕身边的人什么都没做，也没碰到她，她都能感觉到孙烨的存在，总是想要抬头看看他在做什么，越是想要克制，越是想要看，有几次，忍不住看了，却发现对方好像在专心看书，而不是她感受到的那样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让人又羞又恼，咬着唇，还好什么都没说，不然算什么啊？
在图书室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孙烨又带安琦去上网了。
图书馆八楼就是上网的地方，一整层都是，整整齐齐的机子一排排排列开，看起来就跟网吧差不多，环境却要好太多了，绝对的无菸环境，哪怕有人打游戏，却也没有大声喧譁的唿朋引伴，最大的声响，或许就是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的私语声。
在相邻的两个位置坐下，孙烨给安琦介绍了一个网路游戏。
「这款《怪谈会》是我最近才发现的，挺有意思的，你玩过吗？」
孙烨操作滑鼠，很快打开了一个网页，网页的风格有点儿恐怖游戏的感觉，最要命的是那个封面——
「这是……」
安琦先看到那个封面，竟然是她的那张被改动过的照片，身处于怪物之中的少女，提着一盏灯，表情上似乎微微在笑，完全没发现周围环伺的那些怪物。
照片原来的风格被改成了动画风，可最重要的构图，还有人物的形似没变，安琦一眼就认出来了，怎么又用这张照片。
「认出来了？」
孙烨笑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这个封面，他才注意到《怪谈会》这个游戏，才注意到现实中也有怪谈会。
「他们都没给我说。」
安琦幽幽说，这张照片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因此获得了一份十分不错的兼职，是那种标准的活儿少钱多的兼职，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但要说十分高兴于这个机会，也不是，就、纠结，仿佛在尘埃落定的现在，依旧难以权衡利弊。
「那我帮你找他们去？」
孙烨玩笑，他知道这家游戏公司背后是哪个，那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上的，所以这话纯粹是玩笑，哄一哄安琦罢了。
安琦却像是怕他真的做什么，抬手压在他的胳膊上，「算了，都卖给他们了，随便他们怎么用，一般人，也看不出来是谁。」
谁会在现实中找动画角色的原形啊，所以，忽略不计吧。
这样想着，看到过场动画上那个跟自己神似的小女孩儿失踪的时候，安琦还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代入感有点儿强啊。
「我才玩到第三个故事……第一个故事之中，小女孩儿安娜是要去小镇上探访自己的姑姑，可是她失踪了，姑姑宣称没有见到安娜，路上也没有人见过安娜，她就这样失踪了……」
《怪谈会》这个游戏有点儿推理解谜的意思，这种烧脑的玩意儿总是能够引起一些智商高的玩家关注，孙烨最开始发现这个游戏是因为那张胜似安琦的动画版封面，被吸引住是因为这个剧情的确有些意思。
前提剧情很简单，玩家可以摸一张暗牌，上面是玩家的隐藏身份，可在初期，玩家进入这个小镇，却是因为安娜的母亲的请求，请求玩家这个侦探找到安娜的存在。
由此给出的线索是安娜的母亲跟安娜的姑姑不合，因为姑姑不喜欢安娜这个女孩儿，对生出女儿的安娜母亲颇有微词，于是两方久不来往，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因为安娜的父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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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头，现实中，她的父母离婚，父亲有了新家，母亲只有她一个，并没有什么姑姑，但……
某种相似性让安琦觉得不太舒服，太容易让她有代入感了。
这一次安娜的母亲并没有让安娜来找她的姑姑，而是安娜自己，从父亲留下来的信件之中发现了这个姑姑的存在，就想着去见一见对方，没想到就这么失踪了。
玩家作为被委託的侦探来到这里，带着暗牌得到的隐藏技能，进入小镇之后就会发现一起儿童失踪案，以为这个案子跟安娜的失踪有关，玩家全力调查，最后找到了失踪的儿童……的尸骨，破获一起案子，却没有发现安娜的踪影。
在失望的时候，一个找到了自己孩子尸骨的母亲，痛哭之后告诉了玩家一个消息，可能跟安娜的失踪有关。
这第一关，像是一个门槛，阻拦一些根本不适合解谜游戏的玩家，顺利通过第一关之后，就会进入第二关，这个时候，才不像是单机游戏。
第一关前暗牌抽到的身份，这时候也会成为他们必须要隐藏的秘密，却又因为这个秘密所带来的技能，会在不经意间显露他们隐藏身份的特性……
被人看破的同时就会带来危险，会被针对，同时，也会在之后的解谜过程中陷入不利的境地。
「这个游戏之中最有意思的就是，他们的第一关都不太一样。」
孙烨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笑了笑。
安琦听起来，也觉得有几分意思，却没有那么投入，她註册了帐号，已经在玩儿了，可真正游戏起来，她的代入感就不高了，线索？哪里有线索啊？小镇上能找到的人她都去问了，没人见过安娜啊！
屏幕上偶尔会掠过一些提示，什么「你觉得这里的气味儿有些古怪，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所以，是在哪里闻到过啊！我不知道啊！
安琦恨不得有个倒回按钮，或者有个录像什么的，让她看看前面的过程，明明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似乎真的没有哪里提示过，没有文字提示过什么古怪气味儿。
再不然，就是在询问某个人的时候，文字会提示「你觉得他的话语之中有些矛盾，你好像想到了……」
不，我没有，我没有想到！我到底想到了什么，你说啊，有本事不要用省略号！
这样的文字多来两次，安琦都有点儿尴尬了，尤其怕孙烨过来看她的屏幕，屏幕上那个一脸茫然的侦探好像是她自己，这种被代入感，真的要命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键盘网游的坏处，没办法感同身受，原有设定的东西都没发掘出来，她自己有什么技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孙烨的唇角早就悄悄翘起，他一心二用地操作着自己屏幕上的小人儿翻开一个箱子，找到某个卡片，拿到后在原处放下一个别的东西，合上箱子，仿佛从来没来过，清除自己的痕迹。
眼角余光，不时看向安琦的屏幕，也许错过了一两条提示，但他已经能够大致猜测到这个剧情的走向，该去后山了，但，安琦操作的小人儿还在镇上游荡，左看右看，似乎还想看看那些一直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是否有人在。
真是……好可爱。
游戏人物没有那么细腻的动作，他却仿佛能够看到安琦努力掩饰自己一脸茫然，踮着脚尖往窗子里看的样子。
第342章
「要不要我帮你？」
旁边儿突然传出来的声音, 把安琦吓了一跳，回头，又勐地往后仰头, 距离太近了, 她都没留意到孙烨倾身过来, 竟然已经凑得这么近了。
「啊，什么？」
安琦仿佛没听清他在问什么, 问了一句，自己的脸先红了, 手指蜷了一下，有点儿想要遮挡屏幕，不过, 还是算了。
颇有点儿自暴自弃，安琦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小人儿, 郁闷地噘嘴，「这游戏, 有点儿太云山雾罩了，如果是现实……」
呵呵, 现实她肯定不会帮人去找什么失踪女童, 那不是应该报警解决的事情吗？
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业余的，连业余都算不上的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其实很简单的，你只是没有留意到……」
孙烨说着, 就一手压在了安琦拿着滑鼠的手上，不等安琦抽手, 他看着屏幕，已经开始了讲解, 同时滑鼠也在控制着小人儿移动。
「之前这里的时候就有点儿古怪，你看到了吗？这个小镇上的房屋都是一种规格的，可是这一家明显不同……」
别看失踪的女童有一个好像外国人一样的名字安娜，但她并不是外国人，连同这个游戏之中的小镇，看上去都像是存在于现实中的村镇模样，对孙烨这个在村子里成长过的人来说，极为明显就能分辨出哪里有些不符合现实常理的地方。
在这方面，城市长大的安琦就没这种优势了，也不奇怪。
孙烨操作着小人儿去了那个看似古怪的泥潭，然后从旁边儿发现了什么，却也只是多停顿了片刻，见到这个场景，安琦迅速想到之前她操作着小人儿乱转的时候，对方也在这里停顿过，不过，也没说什么啊！
的确，提示一个都没有，可孙烨再次操作小人儿走到某处小水洼的时候，那个提示又出现了。
「你觉得这里的气味儿有些古怪，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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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孙烨之前的操作，不用多说，安琦也能迅速按照顺序找到缘由，这是因为这里的气味儿和那个泥潭有些相像吗？
「这里的气味儿跟那里应该是一样的，也许是从泥潭之中带出的泥水飞溅到了这里，从这里到泥潭的位置，会经过……」
孙烨说着，调转小人儿的视线，看向泥潭那里，有房屋挡住了一些视线，却还是能够看到这是一个大斜角，而经过的几个房屋似乎就是最可以的地点了。
「之前有人在交谈，说是他们家的孩子经常去后山玩耍，又有人说他们不是总在那个泥潭玩吗？」
孙烨像是很认真地在教安琦，可他每一下按滑鼠，都会按在安琦的手上，微微用力，他在操作着屏幕上的小人儿进行各种行动，安琦的手一直无法抽出，于是，也像是被控制着在进行同样的操作一样。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儿，温度是可以隔空传递的，安琦能够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她不敢扭头，生怕一扭头就会让唇角擦过孙烨的脸颊，造成某些暧昧又误会的场景。
于是，安琦的目光盯着屏幕，盯着屏幕上的小人儿，看着她在小镇之中的各条道路之上穿梭，某些地方，会往某个方向看，某些地方，会停下来观察，有的时候还会蹲着，仔细看地上的痕迹。
无论怎么看，小人儿都像是一个十足的侦探了，而她一路寻找，直接往后山去了。
「为什么去后山？」
安琦发问，问完了才觉得懊悔，是不是自己走神错过了什么线索，这样问会不会显得自己很笨？
她咬了咬唇，不是要装可爱，而是真的懊悔到想要咬舌头，吞回那句话。
「镇上已经没什么线索了，要去后山看看。」
孙烨这样说着，没有多解释之前得到的线索之中其实有指向后山的部分，那样解释太麻烦了，也没必要，这样说就很好了。
他的唿吸落在安琦的耳廓，能够看到她耳廓红了，可她却不敢动，好像是遇到了大型勐兽的小动物，连跑都不敢跑，躲也不敢躲，只能呆愣愣站着，你要说它装死，它又那样可爱地看着你，怎么办呢？
只能拽过来，撸一把毛绒绒了。
安琦今日梳着一个公主头，披散在后的长髮并未经过烫染，保留着最自然的柔顺姿态，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温顺，孙烨一手压在安琦握着滑鼠的手上，一手撑着她的椅背，几乎把她整个人半包围了，那柔顺的发就在他的手边儿，被他无意识地拉过一缕来在指间一圈圈绕着，绕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绕紧，像是在玩儿什么不会腻的游戏，来来回回。
发梢传来的痒意让安琦有些坐不住，扭了扭甚至，手肘擦到孙烨的手臂，又像是被烫了一样，迅速缩手。
这一下，孙烨也没留意，安琦顺利地摆脱了被压住手的局面，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轻松一些。
孙烨笑了笑：「看看，在这里，就找到线索了。」
很多人的第一关都有些不太相同的地方，但总还是有些地方是不变的，就好像安娜是一定会失踪的，他们是一定会到镇上去寻找线索的，而镇子的格局，好巧，安琦开的这个跟他那个差不多，至于中间的过程，一些细节会有变化，但大体上还是差不多的。
所以，某些地方该有线索的，孙烨都不会遗漏，不同的是这一次在哪里发现尸骨。
孙烨听过的最离谱的一次，就是那些孩子的尸骨被垒砌在了墙壁里，其他的，泥潭里，还有后山，都是有可能的。
最要命的是邻居家。
开局跟他差不多的，大部分都是在这几个地方找到孩子尸骨的，由此发现这个镇子上潜藏的恶魔。
游戏的后半段，是孙烨帮安琦通关的，安琦就像是在看他秀操作，一通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操作之后，孙烨就找来了人，从泥潭之中打捞到了孩子们的尸骨。
到底是动画版，这些孩子的尸骨看起来并不恐怖，反而像是某种精緻的拼搭玩具，被屏幕上的小人儿组合起来到能够看出人形的时候，给人的只有一种破解谜题的快乐，完全没有多少恐惧和悲伤。
甚至隐隐还有点儿兴奋的期待，大有「这样的谜题我还能解」的感觉，很想要马上进入下一关。
「好了，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孙烨对泥潭里出现尸骨，并不是很意外，看着屏幕上的小人儿再次踏上路途，表示会继续寻找安娜，他就松开了滑鼠，转头看向安琦。
安琦就跟听讲课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两手放在膝上，衣裙都被她捏皱了些，这会儿也转头看向孙烨，笑着夸奖：「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过关了。」
「还好。」
心里略有些得意，嘴角却只微微上扬，努力做出稳重姿态的孙烨用目光询问，「下一关就要开始交互了，你自己来吗？」
安琦犹豫了一下，这个游戏对她的吸引不是很大，但如果能够升级的话，似乎也可以看看升级之后有什么不同。
「那我试试？」
她这样说着，伸手去拿滑鼠，滑鼠上残留的热度，让她的手微微缩了一下，怕被孙烨看出来，以为自己嫌弃他之类的，安琦克制着，没有收回手，把那未消退的热度压下，干燥的热度并不让人感觉不适，不想那么多，倒还有几分熨帖。
安琦一向手脚冰凉，哪怕是夏日里，也没多少燥热的时候，这样的温度对她来说是有些舒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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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关开始，果然有了网游的感觉，街道上多了些来去匆匆的人，他们像是有什么任务一样，来去匆忙，少有聚集在一起的。
个别被围住的则是npc，都是想要通过对方询问线索的，一个个对话框冒出来，上面的字不等安琦看清楚，就消下去了。
头顶名字的玩家多了太多，男男女女都有，衣服着装都差不多，乍一看，倒像是多了很多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安琦没有急于去接什么任务，而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似乎是一个小城了，仿佛是现实中的某处建筑，有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安琦正在看着，突然被提示，有人拍了拍她，她回头，就看到一身灰色休闲装的男玩家，对方头顶的名字是「华火」。
「是你？」
不等那个男玩家做什么，安琦就扭头看向孙烨，小声说了一句。
孙烨挑眉：「猜到了？」
「这么明显，你是忘了我是学中文的吧。」
安琦有点儿不满，手指头点了点屏幕上小人儿头顶的「华火」二字，这不就是拆字吗？
颠倒一下顺序，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是「烨」了？
「我就是怕你认不出来。」
孙烨好像很老实地这样说，还没说完，自己脸上的笑意先憋不住了，看着安琦不满地扬起了小拳头，大有「再笑揍你啊」的意思，忙咳嗽了两声，压住笑意，「我就是想要你能快点儿认出我。」
这一句，若有无尽深意。
第343章
孙烨并没有在安琦的学校停留太久时间, 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安琦想要送人, 却被孙烨以不放心她独自回来为由拒绝了, 安琦也没坚持, 她心有些乱，也想赶紧回宿舍。
宿舍里, 却正有一场「审问」等着她。
「上回那个不是男朋友，这回这个, 总该是了吧？」
王梦瑶一脸兴奋，像是已经在等了很久，见到安琦进来就直接问, 根本就没让贾思思和郑彩英有机会开口。
「你又知道了？」
安琦有些无语，王梦瑶最近的恋爱谈得不错, 还说哪日请全宿舍的人一起吃饭，可谓是早出晚归, 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这会儿倒是回来得早, 还这么快就要逼供了。
被拉着坐到一个特意摆放在中间的椅子上, 王梦瑶站在侧面压着她的肩膀，还让郑彩英压住另一边儿，「快，老实交代, 今天来的人姓甚名谁，是不是……嘿嘿……你的男友啊？」
一个大美女做出这样猥琐的表情来, 简直是没眼看，不能说难看吧, 就是有些不搭，伤眼。
安琦转开视线，看到另一边儿十分配合也压着她肩膀的郑彩英身上，对方也是满眼好奇，还主动补充细节：「我们可都看到了，你们还牵手了。」
「哪有。」
安琦否认，可这个否认多少有点儿无力，因为认真回忆的话，的确是有那么两次拉着手了，可，那也不是谈恋爱牵手啊！
「啧啧，听听这娇滴滴的声音，你是在沖我撒娇吗？」
贾思思也凑趣儿，过来用一根手指头挑起安琦的下巴，戏嚯道：「来，给大爷笑一个。」
安琦瞪她一眼，这都演什么土匪流氓的，没发现贾思思也这么不正经。
王梦瑶更是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微凉的手指头从眼角擦过到下巴，那种感觉真的像是有蛇爬过似的，让人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没有，没有，都说没有了，你们联想力要不要这么好，我们就是同学，以前的同学朋友，对方来逛逛我们的校园，有什么不对的。」
华大的校园在外还是很有名声的，宣传片上的一些景点更是耳熟能详，到了某些花期的时候，还会开放给所有人进来赏花。
那时候也是校园最热闹的时候。
「是来看你，顺便逛逛吧。」
郑彩英一句话说中了孙烨的心思，安琦脸上微红，嘴上却还否认：「不可能的，你说反了吧。」
「你就嘴硬吧，我就不信你没察觉。」
贾思思也看出来了，笑眯眯点破。
王梦瑶更是笑起来：「之前那个一对比，这个才更有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
安琦狐疑地看她，王梦瑶出门早，没理由知道孙烨是哪个，回来早听贾思思和郑彩英说的？
「我看到了啊！」
王梦瑶毫不客气说到自己怎样在校园里看到安琦和孙烨的身影，她没有惊动两人，拉着她的男友悄悄跟上，在男友说她偷窥跟踪猥琐的时候，她甩了男友先回来了。
「他懂什么，不八卦的，那就不是女人了。」
王梦瑶很有个性，对男朋友的态度也是，你合我的心意了，咱们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合心意了，直接甩脸子走人那是常有的事儿，她是完全不介意这样会引来什么恶评的，或者说根本不把那些恶评放在心上。
男人挑选女人，女人挑选男人，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才显示了男女地位公平，而不是只能落到被人挑选的地步。
见话题渐渐扯开，安琦松了一口气，忙继续发挥这个话题，询问王梦瑶和男友相处得如何，王梦瑶是比较爱分享谈恋爱之中的某些趣事的，可以说，她男朋友的糗事，没有她们不知道的。
有的时候安琦都忍不住吐槽，说王梦瑶谈个恋爱，好像全宿舍女生都在谈恋爱似的，这了解程度，就差没亲眼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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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入感有点儿强啊！
转念又想到为什么总有「防火防盗防闺蜜」的说法，跟闺蜜分享自己的男友趣事分享多了，闺蜜对男友十分了解，以后两人要是真的看对眼了，那可不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嘛。
这边儿安琦还在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分散心神，那边儿已经走出华大校门的孙烨绕了一个圈儿，又出现在了华大后门。
几个人正在那里等着他，互相都不是很认识，见面的时候还有点儿打量和迟疑，可交谈上了，都是年轻人，很快就谈到了一起。
「孙哥，这可不是我们不帮你，胡哥介绍咱们认识的，咱们也都聊过，计算机方面，我们还有点儿用，但这个谣言，真的说不好是谁先说的，又是谁在一个劲儿的传，人红是非多嘛，你看那些娱乐圈的明星，哪个不是动辄黑料加身，真真假假的，也说不清楚不是，她们那么有钱有能耐都免不了被人说嘴……」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这样说着，就要抬手去搭孙烨的肩膀，他个子要高些，人也很瘦，再加上自带的小混混气质，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这也是为难你们了，不过是希望尽可能查查看。」
面对这些不熟悉的人手，孙烨也比较客气，笑着说了这样的话，却像是无意一样避开了那男生搭过来的手臂，侧身面向另一个男生，「我这次来，主要还是怪谈会的事情，最近的那款饮料销量怎么样？」
怪谈会这个最初就像是一个学生们自发组织的鬼故事大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有了些产品出来。
如最近的这款能量饮料，就很不错，缓解疲劳，提高注意力之类的，听着跟脑白金似的，最初并不对外销售，只有怪谈会的内部会员才有购买的资格，每个月也就那么几次。
后来名声传出去，就有了想要购买的商家，怪谈会的一些会员也不是蠢货，当下就发现了这里面的商机。
怪谈会是会员制，会员都是从网上订购这款饮料的，有的会员很喜欢，有的会员却会因为一些原因不会购买，再加上饮料是限量购买的，网上无法审核购买人是否喝了这款饮料，于是就有人出钱购买名额。
这片儿怪谈会的会长干脆把这种零散的生意直接做成了统一销售，不再允许会员零散买卖。
这样一来，必然会导致不少问题，那位会长为了自己的财富大业，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早早地引入了商业模式，有点儿想要以此创业的意思。
孙烨加入怪谈会是一个偶然，他以前就知道有怪谈会，没在意过，意外发现在学校里也有怪谈会，竟然还都有联繫，这规模可就不小了。
他敏锐地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不少机会，在对方发展会员的时候，顺势加入，这也的确是顺势。
谁能想到怪谈会竟然还做成了学校里的一个社团，入社都要交会费的，统一会费，价格不高，却也足够让一些人记得自己的会员身份了。
比起其他的诸如音乐社美术社文学社之类的大社，可能入社没多久就发现因为自己的不积极而莫名成了孤家寡人，没了上线和下线的交流，怪谈会就不一样了，传销一样，每一个会员的上线是谁，下线是谁，他们自己都很清楚。
除了怪谈会的一些活动之外，这些小组会员还会组织自己的活动，算是校园之中相对活跃的社团了，名声竟然意外地还很不错。
入会之后就能去一个统一的网站申请註册会员资格，添些一些基本信息之后就能得到一个会员号码，以后凭藉这个会员号码可以买一些内部的东西，这款饮料就是其中之一。
孙烨见过饮料，看着十分正规，连生产厂家和保质期也都有，还是网上可以查到的信息，没什么不对的，喝过的人也都说不是那么甜，但能够接受，喝了之后也的确会很解渴。
至于缓解疲劳，提高注意力之类的事情，就是见仁见智了，大家的反馈都不是很相同。
孙烨自己没有尝试，他对吃喝上一向很是谨慎，陌生的口味要好久才能完全适应，没吃过的东西，一开始根本不会去触碰。
对这款完全没有在市面上正式销售的饮料，他保持谨慎态度，至今都没去碰，他还怀疑如果这款饮料真的十分有效，其中说不定有兴奋剂成分，或者一些过量的添加剂之类的化学成分，可能会有损健康。
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慾，给身体埋下隐患，绝对不是孙烨的选择，可能也真是因为他能够始终如一，获得了会长的信任，这项有可能会同流合污的工作就交给他了。
「还行吧，我们这边儿怪谈会都不让正式成立社团，学校根本就不支持，这种限定饮料也不好销售，量不大，价格、又不便宜。」
被孙烨盯住的男生立刻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说明销售的困难之处，在孙烨以为他们没卖出去的时候，又听他说为了尽快销售，他主动降价了。
孙烨皱眉，很快眉头又舒展开，这是煳弄谁吶。
一手插在口袋中，里面那张属于华大的饭卡被他来回翻转，指间的触感是磨砂材质的，让他唇角轻笑，也不是他们说怎样就是怎样了。
第344章
王梦瑶跟男友甩脸子, 匆匆回来之后，宿舍楼下，很快就有了热闹, 对方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就拿着一束花, 站在楼下，从她们窗口的位置看下去, 正好能够看到那等着的男生，对方像是很沉稳的样子, 看上来的目光也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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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嘛，看起来是个好的。」
郑彩英笑着去拍王梦瑶的后背，两人站在窗口, 郑彩英毫无遮挡，还故意探头去看, 王梦瑶就在窗帘那边儿，用窗帘遮挡着自己, 看到下面那个等着的男生，嘴角轻扬：「总算还不笨。」
才这样说着, 她的手机就响了, 对方打了电话过来。
宿舍里，本来还有贾思思在跟安琦聊天，说她最近的工作，见王梦瑶打电话, 同时给她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们都不说话了, 看着王梦瑶，看她拿着手机笑容甜蜜, 不觉也露出笑容来。
过了一会儿，王梦瑶挂了电话，笑着跟她们扬了扬手：「感谢大家的默契支持，走吧，今天晚上傅义忝请客，咱们全宿舍的人都去大吃一顿。」
傅义忝就是她男友，那个现在正抱着花等在楼下的男生的名字，是计算机系的。
「好啊！」
「我就说嘛，第一顿饭，肯定是你的男友请。」
安琦和贾思思相继答应下来，郑彩英更没有拒绝的道理，这种集体活动，她一向很热衷参加。
「我今天就破例一次，为了你的面子。」
「好啊，那你可要多吃点儿，彻底破功！」
王梦瑶笑着靠了靠郑彩英，两人身高相差一些，这样靠着她并不舒服，于是很快换了姿势，但亲热的表现是做足了的。
郑彩英也乐得如此。
安琦早就发现了，郑彩英可能没有多少朋友，所以才这么热衷跟朋友关系好点儿。
傅义忝为人还算机灵，惹了王梦瑶生气，知道买花来楼下等着，还主动表示请王梦瑶全宿舍吃饭，其实几个女生也吃不了多少，但这种态度，的确让人舒服。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一家川菜馆。
傅义忝提前问过了，大家都能吃辣的，王梦瑶最爱吃，这才选择了这里。
「吃辣的好，就是过后几天屁股有点儿遭罪。」
还没出宿舍门，王梦瑶就这样抱怨，可她脸上的神情又是欢喜的。
安琦反应慢了，一时没想明白辣子跟屁股有什么关系，倒是贾思思直接笑得喷水：「还没吃吶，能不考虑拉吗？」
郑彩英也跟着笑，还说：「你放心，我没事儿的，看我的样子，就知道吸收很好。」
安琦无语，所以说，需要在吃饭前提这个吗？
不管怎么说，等到四人下楼的时候，各个都打扮了一下，即便不是面对自己男友，但贾思思和郑彩英也不想给王梦瑶丢面子，安琦出于礼貌也换了一身衣服，不如平时那么随意。
傅义忝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儿眯眯眼，但模样不难看，这也是当然的，不然王梦瑶怎么都不可能看上他。
他没戴眼镜，眼神儿还挺好，一眼看到王梦瑶，直接把花束给了她，不是玫瑰，是一束百合，包装得很漂亮。
两人站在一起，小声说了两句，王梦瑶才脸上带笑，开始介绍自己的舍友。
「……这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小美女了，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王梦瑶先介绍完了贾思思和郑彩英，然后才把安琦拉到身边儿，脸贴着脸，像是在比美一样，让傅义忝看得笑容都无奈了，显然有点儿知道王梦瑶的小心思。
「知道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傅义忝这样说着，给了一个大众化的笑容，并没有对个别人很亲切。
去饭馆的路上，他也一直都在跟王梦瑶说话，只在贾思思和郑彩英问到的时候才回答问题，并没有主动跟她们多聊的意思。
安琦更没有多说话，对别人的男友太热情了，倒像是自己有什么想法似的，不太好。
川菜馆的饭菜大部分看上去都红红火火，一上来就十分好看，傅义忝主动取来了饮料，不是那种一整瓶的大瓶，而是几个小瓶，分发给她们。
瓶身上以橙色为主，饮料的颜色也泛着漂亮的橙色，像是橙汁一样，却有些气泡。
主体的橙色包装上还有着卡通风格的小怪兽，哪怕大眼睛绿皮肤，看起来还都蛮可爱的。
「尝尝看，这是怪谈会的限定饮料，若不是会员，一般人还真的买不到。」
傅一山说着主动给王梦瑶打开了饮料瓶盖。
王梦瑶看了看瓶身，的确是没见过，「什么怪谈会，你是会员？」
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是啊，你不知道这个怪谈会有多火，全国连成一片，那是一片红啊！」
傅义忝这人说话带着点儿夸张，一路上交谈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这会儿他这样说，大家也没当真。
「我怎么没听过？」
王梦瑶带着点儿怀疑，喝了一口饮料，面上的表情有点儿古怪，「这什么味儿啊，怪怪的。」
她这样一说，本来还想要尝试的安琦顿时不敢动了，把瓶子放到一边儿，继续喝碗里的汤，这蘑菇汤真鲜，还很难得，算是这一桌菜里面唯二没辣味儿的，菜以稀为贵。
「我尝尝。」
贾思思有点儿用于尝试的胆量，紧跟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品味一样细细体会，「味道挺特殊的，其实也还好。」说着，她又喝了一口。
见状，郑彩英也好奇：「这个我还真没喝过。」
她也喝了一口，给出的评价是「还好」，可随即就把瓶盖拧上，放在一边儿，并没有再喝的意思了。
她的家境不错，平时吃喝上不是太讲究，拉开跟大家的距离，但她喝过的好东西显然不少，不会被这样一款饮料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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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义忝不管她们喝没喝，一个劲儿地吹捧这个饮料的优秀，什么「能量饮料」「喝了精力特别好」「劳累顿消」什么的，听他这一通吹，这饮料简直都要能够把人起死回生了。
这不是能量饮料，这是魔法饮料吧。
「怪谈会，我好像听说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安琦有些迟疑，是一个怪谈会吗？
王梦瑶接口：「我也听说过，不过，不是鬼故事协会吗？怎么还出饮料，这是转而做商品了？」
「限定饮料，限定，少数人才能买，是会员福利。」
傅义忝显然有点儿为怪谈会会员的身份骄傲，这样说着，又说了说加入会员的好处。
听他口中这样说来，安琦愈发不敢吭声了，好像跟自己知道的那个半夜跑楼顶上讲恐怖故事的怪谈会不是一回事儿，是重名吗？
王梦瑶似乎很有兴趣，多问了几句，知道加入也不难，就说以后也加入看看。
大学生，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有人这样鼓吹，她们就想先看看。
贾思思有些担忧：「以后要是不想当会员了，退出也没什么吧。」
一件事的权利义务，总是相对的，不可能没有约束。
出于这样的考量，她有些谨慎。
「这有什么，一个帐号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要了也可以把会员号转卖给我，有不少人想要的，就比如说这个饮料，有人就特别爱喝，但每个会员每月只能买一瓶，你不要可以把你那瓶卖给别人啊，不敢说翻两倍价格，但肯定能有点儿倒手费。」
傅义忝说到这样的事情上，似乎热情更高。
安琦安静听着，只觉得整个饭桌的前半段就是傅义忝在说怪谈会的各种好处，后半段就是在说某种网络币的好处。
饭后，王梦瑶和傅义忝去看电影，约了个午夜场，安琦和贾思思、郑彩英三人一起返回学校。
夜风有点儿凉，吹过来的时候贾思思缩了缩肩膀：「我觉得傅义忝不应该学计算机，就他这个口才，去学营销，肯定特别赚钱。」
只差一点点儿，她们就被说动当对方的下线，也加入那个怪谈会了，如果不是安琦先表态没时间的话。
「我其实对那个怪谈会还挺好奇的，忘了谁跟我说的，似乎还有点儿意思。」
贾思思在饭桌上没说这些，这时候才对着安琦和郑彩英说。
「有什么意思啊，听起来跟传销似的，你看，这不就在卖商品？」
郑彩英的饮料只喝了一口，走的时候就拿走了，看她的样子，估计完全不想再喝，但也不会当着傅义忝的面儿扔掉，这才拿走的。
安琦一直都拿在手里，她看着那因为摇晃而泛起的气泡，觉得这有些像是汽水儿，好喝不好喝的吧，反正不是特别想喝。
「我一听『限定』，就觉得像是什么三无产品，总觉得食品安全难以保证。」
这是实话，却不是全部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安琦今天的幸运值为「4」，她觉得自己做事情需要谨慎一点儿，比如说这种陌生的东西，就不要随便乱喝了。
不是也说不要喝陌生人给的饮料吗？傅义忝对她来说，也算是陌生人吧，不熟，真的不熟。
第345章
郑彩英交了男友了。
这一条消息简直惊掉人的下巴。
刚入学的时候, 郑彩英就说过，自己最想要的是在大学完成完美蜕变（减肥），之后再考虑恋爱和事业上的事情, 是想要在毕业惊艷所有人的意思。
想法挺好的, 她也一直在努力实践, 每天基本上不吃晚餐，最多是酸奶加苹果, 哪怕喝水也坚持到了现在，还为了减肥加入了瘦身社, 经常吃一些什么低卡路里的看起来就不那么好吃的蔬菜沙拉之类的东西。
因为食堂很少这些食物，她还自己去学了如何做，老实说这种东西真的很简单, 能够生吃的蔬菜水果洗干净就能拌在一起吃了，安琦见过几次, 感觉郑彩英像是个捣药的兔子，当然, 体型有点儿大，胖乎乎可爱的兔子。
总之, 她是一直在为此努力的, 可突然宣布交了个男朋友，令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在健身房认识的。」
郑彩英说起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之前放的话。
健身房是学校里头的，地方不小, 但因为靠近体育系，就总是被他们霸占, 旁人很难挤上位置，瘦身社却能占用小片机子, 还能占用教室开瑜伽课之类的，因为地方有限，郑彩英也没让她们去一同参加过这样的免费训练。
「他是体育系的。」
郑彩英下一句话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体育系，不是说一定要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在大家的印象之中，似乎这样的人更多一些，甚至高考的时候，那些考体育的，对文化课的要求也极低，可以说是低空飞入华大。
但相应的，他们身体素质都很不错，不说身体多么健美好看，关键是运动神经上，大部分都非常发达。
这样的人，如果要喜欢什么人的话，不应该是更有话题的健身达人吗？
怎么会选择郑彩英？郑彩英只看体型，就知道她多半是不爱运动的，能够在瘦身社每周一次的健身活动之中坚持这么久，也不过是女生爱美的心思撑着，真要说有什么爱好，那是一点儿也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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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彩英之前拖着腿回到宿舍的时候，还说过，瘦了以后坚决不健身，太累了。
「嘿嘿，我之前也没想到，是他主动搭讪我的。」
一种骄傲又得意的小语气。
贾思思听着好奇：「快说说，怎么回事儿，他是怎么说的？」
她们宿舍的人关系都还不错，不说处成亲姐妹，但在这样的事情上，祝福居多。
安琦也起闹：「真是没想到啊……」
她们之前也说过，宿舍四个人，谈恋爱最快的是王梦瑶，这跟大家预计的一样，但排第二的，她们一直预测是安琦，实在是条件好，低个头就能找到一堆男友候选，实在是不难，第三就是贾思思了，她现在开始留长髮，也有了以后做什么髮型的选择，安琦看过她的倾向，以后应该是走温柔风格。
第四，毫无争议是郑彩英，这不是歧视她的体型，而是事实如此，她自己那时候也没这个意思，而大多数男生，想要他们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一个人灵魂的有趣多么值得爱，那也要长久接触之后，反正不可能是一见钟情。
这一点，连郑彩英自己也不否认，她也不是悲观，而是觉得自己可能更适合那种日久生情的恋爱方式。
可现在，王梦瑶的男友毫无争议，郑彩英却爆了一个冷门。
亏得这会儿王梦瑶不在，不然不知道要怎样嚷嚷，她肯定也想不到。
「当时他就过来跟我说我这个动作不对，会损伤腰肌什么的，当时我就觉得他烦，说话真是太讨厌了，看我这体型，哪里有腰嘛！揭人不揭短！」
郑彩英说着撩开衣摆，毫无羞色地让贾思思和安琦看看她的「小蛮腰」，腰上一圈儿的肉，衣服盖着的时候，还好，掀起衣服，真的就是游泳圈儿，好在游泳圈儿白胖白胖，也不算丑陋。
她自己还拍了拍，波浪线起伏的游泳圈儿看起来还挺别致。
「跟你们说啊，我这体型，小偷看见都要抖一抖的。」
郑彩英说着就说起了别的事情，大意就是某次遇到一个小偷，小偷一般是走灵敏路线的，基本上瘦子居多，她碰见的就是一个瘦子，对方手都摸到她的包了，正好她侧头去看，两人对视了两眼，最后那瘦子把手缩回来了。
这件事郑彩英之前也说过，她说的是自己的体型震慑，对方觉得她肯定力气更大，自觉比不过，这才缩了。
她的语气有趣，好像也不难过，甚至有点儿引以为傲，可一个女孩子，只能吹嘘这种事情，听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愉快。
贾思思爱思量爱联想，这会儿听着大约也是觉得不太好，打岔道：「别转移话题啊，快说，之后呢？你对他没好感，怎么回的？」
这种问话，真的是像要事无巨细都问一遍一样。
郑彩英被打断，也没有恼意，脸上还是活泼的笑容，「我当时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因为体型的问题，她对人对事都格外直接，因为觉得自己做得多了，可能会被人抨击为「丑人多作怪」，所以也从来没想着绕弯子去自作多情。
「他当时就笑了，然后跟我说觉得我很有意思，想要认识一下，我也没多想……」
郑彩英是真的没觉得有哪个男生会看上没减肥的自己，她的体型可不是微胖的事儿了，都说「痴肥」「痴肥」，可见肥了的确不好看。
她自己都看不过眼。
「……后来他跟我说『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们才在一起的。」
郑彩英满脸甜蜜，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声音里都要渗出糖了。
把贾思思给酸了个倒仰：「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哪里有趣了呢？」
安琦说了句公正话：「也挺有趣的嘛，我就觉得彩英很好啊！」
不是安慰，郑彩英这人的性子非常好，手头上也大方，做事情也从不抠搜自私，对人也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王梦瑶一直说自己直爽，可其实，宿舍之中真正直爽的就是郑彩英了。
「你们怎么都这么快啊，好歹等等我啊！」
贾思思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点儿着急的神色，她跟郑彩英相处最多，郑彩英一眼就看出来了，趁着王梦瑶那个大嘴巴不在，直接给安琦说，贾思思身边儿早就有了一个人，也是学生会的，两人经常在一起同进同出，她们都好几天没有一起吃饭了。
「不是你要吃蔬菜沙拉，没办法跟我一起吗？」
贾思思轻哼一声，是谁先被撇下的啊！
「所以你就跟那个男生一起吃了呗，你怎么不跟安琦作伴儿啊？」
郑彩英这句话让人无法反驳，安琦也跟着说：「好啊，我还说你几次都有事儿，是宣传部太忙了，我可真没想到，你这是假公济私啊！」
「应该是公器私用吧！」
郑彩英紧跟一句，两人忍不住笑起来。
贾思思故作两分恼意，却还没装一分钟，跟着笑起来：「瞧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啊，我还没用吶，他什么也没说，不算是男友，不算啊，你们可别乱说，不然见面了可不好看。」
有些事儿，知道是知道，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笑了一会儿，郑彩英和安琦问了问那个男生的情况，知道也挺优秀的，满足了好奇心，也没再逼迫贾思思说对方的名字，只口头上让她预定了以后的请客。
她们两个的事情都说完了，矛头又指向了安琦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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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儿啊，你老实说，上次来的那两个男生，你到底喜欢哪个？」
郑彩英问得直接。
「干嘛啊，我就非得在那两个男生之中选？」
安琦被问得不好意思，反问回去。
「我看你也不像是要在学校选的意思。」
贾思思吐槽精准。
刚进入大学的她们，一个个对恋爱，要说没嚮往才是假话，看到长得好看的异性，或者是表现优秀的异性，都会多关注几分，最少也会关心一下这是谁吧，可在安琦这里，好奇心就仅限于看到的那一眼，再多就没有了。
贾思思还关注过一阵儿袁鹏飞吶，可安琦就没个关注的男生，其他男生对她献殷勤，她也都是敬谢不敏。
「有时候看你，像是要故意跟人隔开距离似的，高傲得很。」
郑彩英无意中一句话，说得安琦心跟着颤了颤，下意识就要抬手摸出小镜子照一照，有那样吗？
她很想看自己这时候被说中了的表情是怎么样，却还是笑着反驳了一句：「哪有，我才没有。」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贾思思也好奇，带着点儿八卦的心思。
安琦顶不住这两双好奇的眼神儿，好像自己不谈恋爱是有什么大病似的，就直接说了自己在网恋的事情，冬原，也算是男友吧，可以让他先占着位置，以后不用应付这样的提问。
第346章
在王梦瑶回来之前, 安琦被盘问的事情用网恋打发过去了，贾思思和郑彩英真心为她担忧，都说不知道网络那头是人是狗, 这种恋爱, 也太不保险了。但见安琦死不悔改, 再加上也没见面，没有汇款转帐, 财色都没损失，最多损失点儿时间和感情, 似乎……也还好。
「失恋的时候别哭，想一想还有一片森林等着你。」
贾思思提前安慰，就是这话, 听得安琦有些无奈。
郑彩英倒是积极地怂恿她见面，好赖看一眼, 万一长得不好，直接算了。她们可以在暗处偷偷看, 有什么不好，还能抢救一下。
被安琦拒绝之后, 还有点儿小失望。
王梦瑶约会回来, 脚还没迈进宿舍门，已经听到她的笑声，大包小包地进来，甩给她们一袋零食, 抱怨傅义忝的过分，「我还以为他是给我买的, 没想到最后给我说是给你们买的，太过分了吧。」
「这还不是看你面子, 想要讨好我们这些娘家人？」
贾思思直接说出她想听的话，王梦瑶立刻眉开眼笑跟大家分享小零食。
安琦不是很爱吃小零食，接过一小袋，慢慢吃着，听她们说话，郑彩英直接拒绝，她在减肥中，见她不吃，王梦瑶也没再让。
就着「咔嚓」「咔嚓」的小零食，王梦瑶说了他们约会这一天的经歷，也是她这种主动分享，把郑彩英带得，才会主动说出自己有了男友，不过这件事，需要暂时对王梦瑶保密。
她准备商定请客的事情之后，再让王梦瑶知道，给她一个惊喜。
三人对了一个眼色，谁都没说这个事儿，但她们的态度，还是让王梦瑶觉得有点儿不对：「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被否定之后，她还是狐疑地看了看她们，也没再问，高高兴兴哼着歌去洗漱了。
三天后，听到郑彩英要请大家吃饭的时候，王梦瑶还诧异了一下，之后积极地表示一定去。
宿舍集体活动，她怎么能不参与呢？
还问了一声能不能带家属，如果不能的话，她就暂时扔掉傅义忝一天。
「能，你带着吧。」
郑彩英笑眯眯，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口饭的事儿，无所谓。
作为小富婆，郑彩英找的地方比较好，就是离学校有点儿远，打车过去的时候正好是上午，饭店门口还有没撤掉的气球拱门，红地毯上洒满了亮片，两侧的花篮放的都是真花。
「这是谁家结婚了？」
王梦瑶找了傅义忝，对方有事儿，没来，于是她们宿舍四个女生正好挤在一辆车上过来。
郑彩英坐在副驾，她们三个相对瘦些的，挤在后面。
「不知道，可能是办婚宴吧。」
饭店就一个入口，婚宴是在一侧的大厅办，郑彩英请客的地方还要在楼上，楼上的包房之中。
能够容纳十几个人的包房十分宽敞，除了圆桌之外，沙发茶几一样不缺，圆桌还特别大，看得王梦瑶直唿奢侈：「这是要来多少人啊？就咱们几个，这么大桌子，菜都够不着吧。」
圆桌上的摆花占据了最中心的位置，王梦瑶凑上去看了看，确定是真花，还嫌弃浪费，「这得不少钱吧。」
比起上次傅义忝选的小饭馆，这里就显得档次很是不同了。
「你早说来这种地方，我换一身衣服啊，好歹装成一个名媛样子，多拍两张照片……」
王梦瑶说着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个性化的衣服跟这里的感觉很是不搭。
「早说不就不是惊喜了吗？」
贾思思帮郑彩英说话，她已经知道郑彩英是专门选这种比较正式的地方的，就是这包间的确有些大了。
安琦也觉得有些浪费，加上郑彩英的男友，她们总共才五个人，坐不满半张桌子，感觉也太清冷了吧。
「不急，等等你们就知道了。」
郑彩英看了下时间，不等她抬头，房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帅哥身材高挑，一身休闲装都有点儿掩饰不了肌肉的轮廓，暴露在外面的小臂线条优美，他脸上带着笑，走进来，一眼就看向了郑彩英，走到她的身边儿站定，抬手拂过她额前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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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我来晚了。」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没事儿，不晚。」
郑彩英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身高体型都有差异，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配，哪怕是郑彩英挽着他的手臂，都很难让人把他们想像成一对儿。
「这是我男友冯永杰。」
郑彩英终于得意地说出这句话来，让王梦瑶惊掉的眼珠子重新落在她的身上。
「行啊，彩英，你深藏不露啊！」
王梦瑶再一看贾思思和安琦笑眯眯的样子，不由恍然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就瞒着我？」
怕她不高兴，见她沉下脸来，贾思思连忙说：「这不是要给你惊喜吗？」
郑彩英也松开男友的手臂，哄她：「你看，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反正我是最后知道的，我今天要多吃点儿，不然不是亏了？」
王梦瑶也没有真的要生气，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看到大家来哄，就直接下了台，然后用胳膊肘撞撞郑彩英，「快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来说吧。」
冯永杰像是见不得郑彩英被为难，他一手揽着郑彩英的肩膀，把人搂到身边儿，很是有占有欲的样子，然后对着她们大致说了一下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对方是体育系的，王梦瑶眼珠子一转：「你们系是不是很多帅哥啊，有合适的给思思和安琦介绍一下啊，她们两个还没男友吶，尤其是安琦……」
被再度点名的安琦很是无奈，这个话题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啊！
贾思思像是要帮她解围，连忙说：「安琦都网恋好久了，算是有男友了。」
「网恋？」
冯永杰听到这个话题，诧异了一下，看了一眼安琦，「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的美女不会网恋。」
现实中能找到，谁还在网上找，不就是因为网上看不到对方怎么样，所以才觉得可以欺骗吗？
照骗是怎么来的？见光死又是怎么来的？
被夸奖为美女，有点儿小开心，但说到网恋这个事儿，安琦也无奈，正常情况下，她的确不会网恋，这不是非正常情况吗？
大约是聊得久了，多了些熟悉，现在想到冬原，警惕戒备的心思不那么多了，哪怕对方依旧是摸不清身份的陌生人，还有一种神秘感，但安琦的笑容也自然很多。
「缘分嘛。」
她没多解释，今天的饭桌上她也不是关键，大家就没再追问。
跟冯永杰坐在一起的郑彩英脸上一直挂着笑，哪怕王梦瑶总是跟冯永杰问话，她也没觉得不高兴。
冯永杰的确对她很好的样子，又是给她挟菜，又是不动声色地给她盛汤，不知道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看样子是十分熟练的。
安琦看他那熟稔的样子，很怀疑他以前有多少女友，是被哪一位训练成这样的，但看郑彩英笑得一脸开心，就什么都没说，谁也不能保证前女友这种生物不存在，何必追究过去的事情。
「我以前还真没留意过体育系有你这样的帅哥，你也是大一的吗？」
王梦瑶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冲着冯永杰的。
对方的确长得帅，眉眼显露出来的那种自信满满更是增添了气质上的优势，休闲装并不是很显身材，但看他那硬邦邦的小臂，就能感受到他必然不缺少力量，是那种又帅又有男子气概的感觉，跟娘兮兮的帅气还不一样。
但又不是硬汉那种莽而糙的感觉。
不得不说，很有魅力，看见了就觉得赏心悦目。
安琦以前也没留意过体育系有没有帅哥，但像冯永杰这种，不可能毫无话题。
「咱们学校，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贾思思对此也深以为然，校花校草的宣传片谁没看过，也都承认帅的帅美的美，可其他人呢？
一个袁鹏飞，一个冯永杰，帅气的男生好像真的不少，最难得还都是单身。
「我是你们学长，大你们一级。」
冯永杰并不讳言自己是体育系的，还说了自己现在还有个兼职，是在校外的健身房做健身教练。
他说起这个来，郑彩英脸上就浮现出一点儿醋意，健身教练，带提成的那种，再有冯永杰的帅气样貌，肯定被不少女客人喜欢吧！
安琦忍不住偷笑一下，这就是喜欢了，不然谁管他那么多。
冯永杰像是体会到了郑彩英的不快，给她倒了杯果汁，放到她的面前，听到她小声抱怨喝这个糖分多会长胖的时候，冯永杰笑着说：「胖了有什么，你胖了我才有成就感啊，能让女友长胖，我这个男友才有用嘛。」
郑彩英听了，露出点儿笑容来，喝了两口饮料，还是克制地推到了一边儿，可是又无法拒绝冯永杰给她挟来的肉菜，一口两口的，难免还是吃多了，回去的路上一个劲儿抱怨自己不够克制。
第347章
多了一个冯永杰, 她们就直接分成了两拨人，到路口的时候，贾思思安琦就善解人意地表示郑彩英可以跟冯永杰去约会, 她们三个会自己回去。
「快去约会吧, 我们也要逛街啊！」
王梦瑶笑着拉过郑彩英, 说了两句悄悄话，应该是调侃什么, 对方脸上微红，不好意思地推了她一把, 这才回到冯永杰的身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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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页
两人站在一起，不得不说，那种不搭配的感觉真的是太明显了。
路口分别之后, 王梦瑶就嘆息：「你说彩英这运气真是……我男友怎么就没有这么帅呢？」
安琦和贾思思对视了一眼，贾思思反应最快：「傅义忝也挺好的啊, 对你挺好的啊！」
「好什么啊，你们都不知道, 他那个人……」
王梦瑶随口就抱怨了一大堆，一边抱怨, 还一边横向比较, 说冯永杰刚才的好处，什么眼里光看着郑彩英，都不多看别人一眼。
「不看我就算了，我这个大美女有了男友, 但他连安琦这个小美女都不多看一眼，实在是有点儿过分了。」
王梦瑶这话说得安琦一噎, 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看就不看呗。」
安琦心中想，我也没稀罕他看我啊！
就是万人迷, 走路上也不可能真的所有人都回头看吧。
万人之外，总有人不看的吧。
她还不是万人迷吶。
贾思思却是听出来一点儿嫉妒的意思，笑了笑：「那不是很好吗？他对郑彩英是真心的。」
「就是真心的我才奇怪，他看上彩英什么了啊，啊，当然，我不是说彩英不好，就是吧，你说他们外形上，是不是真的不搭配？」
以通常的眼光来看，那的确是有些不搭的，就好像俊男美女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人人都觉得登对，但若是俊男丑女，那就要想一想，丑女是不是有什么权势背景，再不然就是家财万贯了。
呃，郑彩英好像也挺有钱的。
安琦走神了一下，再听对话就被贾思思拐了过来，她已经跟王梦瑶说起哪里的小饭馆好吃了。
「要我说，那种大饭店就是不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新鲜菜，反正就是看着贵，口感一般般……」
之前在饭桌上还一个劲儿说饭菜好吃之类的，这会儿又这样说……安琦侧目，看了看王梦瑶，对方一脸真诚地在吐槽，就好像之前在饭桌上一脸真诚地再「哇塞」，她这个变脸速度，还算是有延迟的了。
没有说别的，安琦默默跟着贾思思和王梦瑶去逛了逛街，吃了几样小吃，街边的小吃好像有什么美味加成一样，总是显得很好吃，可每吃一次就要强调这样的才好吃，非要对比之前在饭店吃的饭，这就有点儿……
安琦无奈地和贾思思对视一眼，当着王梦瑶的面，两人都没说什么，可私下里，说到王梦瑶这个人的时候，贾思思就不免抱怨两句：「我还以为她真的直爽吶，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都是她的道理。」
见别人吃小吃，就说不干净不卫生对身体不好，自己吃的时候就说这才是美味，饭店都是给冤大头吃的，味道不好还贵。
自己找男友的时候，就总是说对方不够帅，带出去都觉得丢脸，哪怕对自己好也不愿意要。
等到别人找的男友帅了，她又说这样的男友容易花心滥情，以后恐怕管不住什么的。
有一天晚上，安琦半夜醒来，模模煳煳听到有人说话，是王梦瑶和郑彩英，开始她也没留意听，可不知道怎么地，那声音就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是王梦瑶小声给郑彩英询问她男友以前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如何之类的话，还督促郑彩英减肥，说什么好歹外形上搭配一些。
郑彩英一直有努力减肥，可时间短，这方面的收效真的不大，听了这话，第二天就说要去操场跑圈儿。
「也不用太着急吧，你之前不就挺好的？」
贾思思睡觉熟，她和安琦是睡觉最安稳的两个，几乎能够一夜到天亮，宿舍夜谈从来坚持不了太久，她没听到昨天王梦瑶说的那些话，一大早听到郑彩英发愿，还有些不理解。
郑彩英的减肥计划挺科学的，虽然并没有加上多少运动项目，但对方有意控制饮食，已经在努力了。
暴瘦未必更好，慢慢瘦下来才更健康嘛。
「还是太慢了，你们说，我要不要吃一些代餐，我看网上有那种能够刮油刮脂的代餐，据说一个星期就能瘦，我想要见效快点儿。」
郑彩英对着镜子，挤了挤自己的脸蛋，看着那肉嘟起来的样子，有些犯愁。
见她满脸愁容，安琦知道昨夜王梦瑶说的那些话，被她听进去了，心里嘆气，也不能说王梦瑶说得不对，就是吧。
「如果成分没问题的话，也可以试试，不是说普洱茶也能减肥吗？不然喝普洱茶？」
安琦挺能理解郑彩英急于瘦身的需求的，跟冯永杰走在一起，她肯定不希望别人觉得她是配不上的那个。
幸好郑彩英没想过要吃减肥药，不然总觉得对身体危害更大。
「我也听说过，不然就试试这个，咱们一起买，我也想瘦点儿。」
贾思思积极起来，女生对瘦身的需求，那可以说是什么样的体型都会觉得自己瘦点儿更好看。
瘦了显轻盈，未必会有相貌上的加成，但气质上，多少都会提升一些。
「还有那个魔鬼训练营，据说一个月就能瘦四十斤，我也该去试试。」
瘦身社不仅在学校里面有健身房的活动，跟外面的健身房也有合作项目，之中魔鬼训练营就是了，宣传上说是能够让人脱胎换骨。
安琦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这宣传，怕不是要「画皮」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着庞大的市场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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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魔鬼训练营是要交钱的，所以瘦身社这些就是标准的潜在客户，真让人怀疑瘦身社是不是还能从中捞到一点儿销售提成。
听到魔鬼训练营，大家都有点儿兴趣，哪怕是安琦，也觉得自己若是能够再瘦一点儿就好了。
可听到是收费的，价格跟健身房的年卡还差不多，却是个月卡，她就歇了那份好奇心，不值当，不值当，真的不值当。
王梦瑶也立刻表示不去：「天生丽质难自弃，我看我就不用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贾思思也犹豫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好，还能看到脚尖，所以，似乎也不是很有瘦身的需要？
郑彩英相对跟贾思思关系更好一点儿，她劝说贾思思陪自己去，还说费用她全包，贾思思陪着她去就行了。
「算了吧，宣传部还有好多事儿吶，我的时间不是那么多，这样，你跟安琦一起去吧，反正安琦闲着也是闲着。」
自从音乐社的会员出事之后，音乐社表面上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可她们这些大一会员的活动都受到了一些限制，此外音乐社还规定了，私人在外兼职需要报备，未经允许不可在校外兼职。
因为这个，安琦除了每周还会练琴维持手感之外，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能做的了。
她又不去别的地方乱跑，连图书馆都不会经常去，天天教学楼宿舍食堂来回走，生活得规律又平淡。
贾思思这个提议，让郑彩英的目光落在了安琦身上，眼睛一亮，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和安琦一起的话，对方的美貌也多少能够激励她一些。
「安琦，你和我去吧，你放心，费用全包，再加一套运动装，咱们配套，给我做个榜样，我要是能瘦成你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郑彩英两眼放光，双手拉住安琦的胳膊。
「也、不至于吧。」
安琦觉得自己被诱惑到了，好刺眼，这一定是富婆之光吧！
意志力不是很坚定的安琦最终妥协了，那就一起去吧，她还挺好奇这个魔鬼训练营是什么样的。
一个月后，郑彩英的瘦身初见成效，跟一个月前对比，那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不至于瘦成一道闪电，却也凸显出来一些曲线了。
可是她跟冯永杰的感情却并没有更好，反而更差了，在一天晚饭后，她回来就闷闷不乐，冯永杰跟她提分手了。
「为什么？」
安琦很不理解，郑彩英喜欢冯永杰的样子还是很明显的，为了他那样努力瘦身，可怎么……是这个过程之中忽略冯永杰了吗？
「他说他现在觉得我跟其他女生都一样，他说需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不适合做男女朋友，但可以做朋友。」
郑彩英哽咽着，要狠狠忍着，才不至于在泪水涌出的时候放声大哭。
安琦不太了解冯永杰是怎样的人，在此之前，郑彩英说过的也就是冯永杰对她的一些普通的好，比如说给她买奶茶，给她买炸鸡等零食之类的事情，现在突然这样……安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不会他本来就是故意戏耍郑彩英的吧，看着别人对自己动心，然后再把对方甩掉，冯永杰是那种恶劣的人吗？
第348章
知道郑彩英失恋, 贾思思也安慰她：「不怕，不怕，你现在瘦了, 比以前好看多了, 肯定能够找到更好的。」
这话, 前半句还像样，后半句, 不是安琦吐槽，但冯永杰的外形条件还是很够格的,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过的。
再加上其他方面，一定要说，或许只有鄙视对方体育系的文化课水平不高了。
王梦瑶听到之后, 不假思索就给了一句话：「我早就看出来你俩肯定要分手，看着就不搭嘛！」
她长得好看, 性格上也有直爽的成分，这样说并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但还是很刺耳。
郑彩英是颜控，看她长得好, 对她一直都很好, 有什么也会为她找理由，可这时候，大约还是失恋影响吧，情绪不稳定, 直接爆发了：「我不配你就配吗？」
这句话一出，宿舍的空气都冷了。
王梦瑶愣了一下, 打理髮型的动作都僵住了，手停顿在半空, 反应过来，勐地落下，也来了火气：「说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男朋友。」
这话说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的眼睛还看向了安琦的方向，虽然很快收回了目光，但那种被颱风尾扫到的感觉，还是让安琦郁闷，关我什么事儿啊，没男友还真成错了。
郑彩英不依不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冯永杰发消息吗？他都告诉我了，我看过你发的消息。」
这个爆料，让贾思思和安琦都震惊了，还有这一段儿？
两个局外人，对视一眼，贾思思还站在郑彩英的身边儿，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之前还在安慰她，这会儿感觉到手下的颤抖，她不由得又拍了拍，像是在用动作安抚。
郑彩英却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继续说：「你不就是看他长得比傅义忝帅吗？你不就是看他不多看你几眼，被你这个大美女的魅力吸引吗？你不就是喜欢那种不喜欢你的有挑战性的吗？」
以前王梦瑶在宿舍说过的那些话，分享过的那些「小秘密」，都成了郑彩英反攻的利器。
王梦瑶也生气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发消息就是对你男友有意思了？不要说男未婚女未嫁，我爱跟谁发消息就跟谁发消息，就说现在，你失恋跟我有关系吗？我可没有插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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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思，安琦也能理解一点儿，那些消息肯定是有，但内容大约不会太暧昧，最多也就是撩一下的程度。
美女嘛，有的时候就有点儿撩人的小权力，基本上不会特别讨厌的，也不会对这种行为厌恶。
万一真的撩出一段感情来了，那不是正好吗？
可看王梦瑶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大约她对冯永杰还没到那程度，或者说，两人没有真的撩出什么东西来。
「谁知道呢？我也不是天天看他手机。」
郑彩英咬着唇，像是已经笃定了冯永杰跟她分手，是因为有了新欢，如果那个新欢出现在这里，她的怒火肯定是都冲着新欢去了，可没有，那么跟冯永杰发过信息的王梦瑶就成了被迁怒的那个。
「你……」
王梦瑶气得没话说，一甩手，手还磕到了桌上，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她疼得表情都变了，另一只手捧着这只手，吸了几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郑彩英也安静下来，没有再指责什么，她也是知道王梦瑶有点儿瞎撩的习惯的，看到顺眼的，撩拨两下，发个消息什么的，对她而言，几乎是一种习惯，算不得用了多少真心。
如果平时冷静下来，她对这种事还能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看待，就好像她跟冯永杰好的时候，哪怕看到王梦瑶发过来的消息，也没多生气，反而觉得这是对方对自己男友的肯定，自己似乎还有点儿面上有光。
不知道是手太疼，还是觉得这会儿宿舍的空气有些令人窒息，也有可能本来就是要换衣服出去的，王梦瑶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郑彩英的位置就在门口附近，王梦瑶出门，还狠狠甩了门，发出「砰」地一声，好像墙灰都要被震掉一些。
等她走了，郑彩英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冷静了，却还是一直不说话，贾思思柔声说了几句，还要再说，就接到了宣传部的电话，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让她过去一趟。
她临走的时候给安琦示意，让安琦照顾一下郑彩英，自己就赶紧出门了。
「我知道他要跟我分手肯定跟王梦瑶无关，他根本看不上王梦瑶。」
郑彩英突然开口，把安琦吓了一跳，她这时候接替了贾思思的位置，站在郑彩英的身侧，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就也搭着她的肩膀，不时给她顺顺后背，给她递纸巾。
安琦张了张嘴，那你刚才那样说，还以为……
「我就是控制不住，不是王梦瑶，肯定是别人，我不知道是谁……」郑彩英很是无助地低声抽噎起来，她现在，大约能够接受分手的事实，可还是想要死个明白。
初恋么，哪怕不够刻骨铭心，却也不是那轻易就能放下的。
「安琦，你帮帮我，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帮我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不肯跟我说，哪怕他喜欢上别人了呢？他要是跟我说……」
可能还是接受不了，但，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放不下。
「我？」
安琦指指自己，她是真的不知道郑彩英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堪当大任的，这样的任务，她恐怕自己……
「你自己问不好吗？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就是变心了，没别的好说的，哪怕没有你以为的那个人存在，他也变心了，那你也不必惦记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我就是想要知道……」
郑彩英的哭腔更明显了，纸巾捂住了脸，头髮遮住了脸，安琦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看她压抑着哭声，哭得这样可怜，安琦还是心软了，「我是外人，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你……」
「不会的，只要你问，肯定能问出来的。」
郑彩英对安琦抱有很大的信心，这样说着，拉住了安琦的手，她的掌心之中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你去问，问出来再告诉我，有没有那个人，有没有……」
「……好。」
安琦应着摸出了手机，吃饭那天，她们宿舍的人就留了冯永杰的手机号，可郑彩英按住了她的手，「别，你当面问，打电话他肯定不会说的。」
这……「也没什么区别的。」
安琦小声说了一句，最终还是屈服在郑彩英的泪眼下。
十五分钟之后，被赶到宿舍楼下的安琦抬头，仿佛还能看到窗口郑彩英的期盼目光，这也太……怎么弄得好像是自己要去约会似的。
安琦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不然就直接电话问，面对面，多尴尬啊，就上次见了一面，舍友的男友，呃，舍友的前男友。
冯永杰在操场，电话里说过，他正在跟人打篮球，可真不是什么问话的好时候。
安琦的脚步慢吞吞，一点点往操场走，哪怕离宿舍远了，知道郑彩英肯定不会在背后监视，可那种感觉，还是不自在。
「这边儿。」
冯永杰先看到了安琦，招招手，他穿着短袖，手臂露在外面，手上的篮球一转手就给了同伴，自己走到绿网边儿，跟安琦隔着网说话，安琦没想进去，他没想出来。
操场上的人不少，有些人看过来，目光之中都透着好奇。
安琦有点儿不自在：「你跟彩英，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没什么，就分手了呗。」
冯永杰拂开碎发，他长得帅，这个动作也极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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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就分手了呗，没感觉了，就分了。」
冯永杰说得潇洒，手抓了一下绿网，安琦往后退了半步，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见她这样，冯永杰笑了：「你怕什么，我难道像是会打人的吗？」
安琦尴尬一笑：「不是，就是，那个，彩英，你知道的吧，她有点儿想不开，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之前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这谁还能一辈子不变心啊，我跟她谈的时候是认真的，现在分手也是认真的。」冯永杰似乎有点儿不耐烦了，「不是跟她说了吗？以后还能当朋友，她要是有什么，自己来问我好了，不用专门找你来问，还有……」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安琦，突然问：「你是孙烨的女友吧，你能跟他说一声，给我们多卖点儿能量饮料吗？限量购买实在是太不痛快了。」
「什么？」
安琦诧异，不知道是疑问前面「孙烨的女友」，还是疑问「能量饮料」，怎么她突然就成了……还……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什么能量饮料，也不是孙烨的女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说完，不等冯永杰再说什么，她就先转身走了。
第349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 孙烨正在路灯下看着街边儿的一场打架，五个男子将两个人围在中间，那两个人跪在地上, 正在一边儿一下, 自己扇自己巴掌, 巴掌声伴着五个男子的说笑声，穿过马路上的车流和喇叭, 传到他的耳中，就已经有些微不可闻了。
「是我不对, 是我不对，不应该看女生好看就胡乱说话。」
「我不对，我不应该偷拍……」
两个跪在地上的都低着头, 一下一下打着自己，每打一个巴掌, 还要检讨一下自己的过错，可能已经很久了, 声音都有些发干，音量也近乎呢喃, 念咒一般。
孙烨的唇角微微翘起, 他并没有一直看，不时还会看向别的方向，接到电话之后，就直接转移了心神到电话上, 轻声说：「……能量饮料啊，是怪谈会限定的那种, 有人卖，我也就是帮个忙……没什么, 能有什么事儿，帮个忙而已，还是免费的……你放心，我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有些钱，不能赚……」
怪谈会推出的能量饮料有没有问题，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又不是直接的买卖人，又不是从中赚钱的人，他就是帮会长朋友问问而已，至于之后会长朋友给自己提供的消息所换取的好处，那就是他的个人本事了。
挂了电话，孙烨又看了那边儿两眼，这才穿过马路，走到附近，听到那两人的声音更清楚了点儿。
「是我不对，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也是，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跪着的两个脸都肿起来了，嘴里的话也带着点儿含煳不清，他们向那五个男子求饶，却不敢抬头，也没看到孙烨的样子。
孙烨的鞋面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其中一个想要抬头，可他的后脑勺上很快就感受到了一个重量，那是木棍的尖端，抵着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头迅速往下又栽了两分，再不敢抬起。
五个男子之中的一个，拿着木棍的那个，看着孙烨，目光之中有着询问，孙烨笑着摆摆手，也没说话，但扔过去一包烟。
对方接了，笑着揣到兜里，一摆手，就带着人离开了。
孙烨也没多留，直接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们两拨人的样子，就好像是路上偶遇的认识的人，谁也没有多看跪着的那两人一眼。
等到他们都走了，那两人感觉周围没了人，其中一个才闭了嘴，悄悄抬头看了看，看到没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直接一屁股坐下来，同样发红的掌心撑地，疼得倒吸气。
「md，这帮什么人啊，怎么上来就打，我都被打蒙了。」
「谁知道，真是倒霉。」
另一人也发现周围没人了，却也没马上起来，吸着气揉着腿，他的腿都快没知觉了，之前被一棍子敲在腿上，跪下来之后就再没起来，那暴风雨一般的打击，那几人连脸都没遮，这是要命啊！
幸好，他们都还活着。
不夸张，被打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了。
「话说，你最近得罪谁了？」
「没啊，我也没得罪谁啊！」
「我也感觉不到，怎么就乱说话了，我乱说什么了？」
这一处街道少有人来，过往的车辆连停下来多看一眼都没有的，他们两个就在冷风之中復盘这一遭挨打的由来。
可想了半天，都不得结果，最终也只能认栽。
他们心中或许还发着狠，想要以后有机会报復，可多半也知道这只能是个梦想了，虽然那五个人没有遮着脸，但挨打的时候太突然了，根本没防备，后来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没有记住人，更何况……
「咱们是华大的学生，规规矩矩的，跟他们这样的人可不一样，万一惹上了，咱们可跟他们磕不起。」
鸡蛋碰石头，倒霉的难道是石头吗？
终于发现自己这个大学生的身份有多金贵，到底还是惜命的两个人，自我宽慰两句，就起身互相搀扶着往学校走了。
宿舍楼里，安琦正站在窗口，手机挂断了，亮晶晶的手机链被她揉来揉去，她相信孙烨说的，却有点儿想不明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忙，帮了有什么用，这一想，又有点儿惭愧，自己是不是太功利了，对朋友，完全没有那种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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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到还在难过之中的郑彩英，还有柔声在旁边儿劝慰的贾思思，安琦去倒了一杯水给郑彩英放到桌子上：「别想那么多了，下一个更好。」
郑彩英微微抬头，这话不太像是安琦说的，贾思思都诧异地看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谴责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梦瑶今天没有回来。
理论上大一必须住宿舍，但那也只是停留在理论上，在没有宿管老师监督和查房威胁的情况下，住外面的也不少。
有些是真的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住，有些则是在附近的网吧通宵，至于那种在酒吧混迹的，有，不多。
到底是重点大学，能够考上这里的，多少还是明白点儿道理，也许会因为一时的惰性或者怎样而逃课泡吧，但真的就此沉沦不起，那就是少数了。
王梦瑶是哪种情况，根本不必猜测，她是约着会直接就外宿的，给谁都没通知，多少也有点儿自然而然的意思。
这种成人话题，安琦面皮薄，是没打算问的，贾思思也假装不知道，唯一可能会关心的郑彩英，这会儿还在人生第一次恋爱的失恋中，哪里顾得上关心，她恐怕都不记得看一眼王梦瑶有没有在宿舍了。
次日一早，王梦瑶回来，还给她们带了早餐，她好像根本就忘了郑彩英失恋的事情，笑着还跟对方抱抱，连同贾思思和安琦也都被她抱着揉了一通。
安琦正在刷牙，她从后面抱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防备，差点儿把牙膏都咽了，瞪了王梦瑶一眼。
王梦瑶不以为意，坏笑着：「感受到什么气味儿了吗？哈哈，你们现在可都沾上傅义忝的味儿了。」
「呕。」
这话反应过来，真是让人噁心得要呕吐了。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这不是让你们间接被拥抱一下吗？没人爱的小可怜儿们。」
贾思思和安琦都在洗漱台这边儿，王梦瑶就对着她们笑，这话也没嘲讽的意思，但在她后面的郑彩英听了，手中的东西直接就甩到了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响，吓得王梦瑶回头，还诧异问：「你怎么了？」
她竟是完全没感觉到那个「没人爱」更像是在影射郑彩英的。
不过，她的为人，大约要说就直接说了，也不会玩儿影射。
郑彩英可能也知道这一点，没发作，只黑着脸出门了，安琦迟疑地想，她是不是去外面洗漱了？
这场因郑彩英失恋营造出来的低气压持续了两天，最后是最少在宿舍的王梦瑶表示实在受不了了，发作了一回，才算是好转起来。
她也是真有本事，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先说了这段时间顺着郑彩英大家连话都不敢说，之后又说为一个男人至于吗，要死要活的，还出主意说不然她去帮她打冯永杰一顿。
那又拉又拽的，安琦完全都跟不上节奏，等到她终于搞清楚王梦瑶想要达到的结果的时候，她又跟郑彩英亲亲热热起来，连本来跟郑彩英更亲近的贾思思都只能笑看。
「咱们宿舍，谁都玩儿不过王梦瑶。」
贾思思深有感慨。
安琦跟着点点头，那是，这手段，看起来没那么复杂，可真正做起来，细节满满啊，谁能把每一个转折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呢？
后来有一次再见冯永杰，他身边儿已经多了一个新女友，也有点儿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可爱的那种。
安琦恍然，也许他喜欢的就是这一种，有人爱瘦，就有人爱胖，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把自己的猜测跟郑彩英说了，郑彩英咬着唇纠结好一会儿，终于释然，她是不可能为了拥有一个帅男友而一直保持胖子体型的，那么，也只有放手才是最好的，他们果然不合适。
校花评选的结果也出来了，不是安琦，也不是王梦瑶，不是她们系的，是另外一个系的美女。
对方的照片不仅在校园网上能够搜到，还能在宣传片之中看到，怎么说呢？是那种阳光下很通透的美女，皮肤白皙，长发飞扬，连笑容都透着无限青春的美好。
能够从那双眼之中看到活力，看到阳光，的确是个公认的美女。
「你要说她美，我也认同，可排第一，我就不那么认同了。」
王梦瑶对这个结果有些遗憾，她一直说不在意校花名称归属于谁，可心里未必没有想过，不然也不至于为了平息谣言匆匆找了一个男友，之后处处说自己将就了。
诶，谣言，安琦想到这里，突然想到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谣言了，也没再被某些男生用内涵的目光扫来扫去了。
果然是清者自清，看自己没理会，他们就没意思了，转而把兴趣转移到别的地方上去了。
「也挺好的。」安琦看了看那个校花，对方的形象看着就更加积极向上，也挺适合当这个宣传人的。
第350章
随着时代的发展,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重自身的身体健康问题，被统称为亚健康人群的更是想着方法多多运动，不知道何时兴起的健身房就成为了潮流时尚一样, 不去办个卡, 都不知道该如何衡量自己的层次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说法。」
安琦对王梦瑶这个办健身卡的理由, 哭笑不得。
她当初办健身卡是为了陪着郑彩英减肥，虽然郑彩英说卡费她出, 但安琦到底不好意思占这样的便宜，她手上有钱, 这笔花费虽然有点儿不必要，但健身总不是坏事儿，于是掏钱跟着郑彩英一起办了个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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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当时说自己没时间, 是不来的，贾思思, 她嘴上没说，但多半是心疼这个花费太大了。
还没有自己赚钱, 不想花太多，那种心态, 也挺能理解的。
「怎么不是了？你看看那个谁, 有了□□身房的卡，多厉害啊，特意插在钱包最明显的地方，等着人一问, 漫不经心地说某某健身房，还说也不贵就是玩玩什么的, 那口气，真是……」
王梦瑶一边说一边学, 还别说，她学得挺像，立刻就有那种大户人家小姐不差钱的味儿了。
看她翘着的兰花指，安琦不用她说名字，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哪位娇小姐了。
浅笑一下，安琦转移了话题：「也是年卡吗？」
「半年吧，正好和你作伴，我看彩英也懒了，这才多久，她就不来了。」
王梦瑶说到这里，难免吐槽两句。
安琦也想吐槽，最开始她是没想过的，可郑彩英想要人陪着，连掏钱都大包大揽，安琦不好意思拒绝来了，也没让她掏钱，结果对方倒好，这才多久，就不来了，郑彩英不在意年卡的钱，白放着也不心疼，安琦却有点儿捨不得，只能坚持来，没人陪，还真是有点儿……
「要说这家也真是的，干嘛还要登记那么齐全，反正彩英的卡不用，我用不就行了，那我还不用花钱办了。」
在节俭方面，显然王梦瑶也是很有一套的。
安琦笑笑，这就没啥好说的了，健身房总是要赚钱的嘛，多一个人办卡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事儿。
王梦瑶显然已经了解过了，办卡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索要优惠和赠品，最后办了个半年的卡，却拿了一个整年的优惠，赠品也没少。
一旁看着的安琦真觉得自己有点儿心里不平衡了，被王梦瑶塞了一瓶饮料，她笑得得意，小声说：「我就说了，这种时候办卡，肯定优惠多的。」
好吧，算她有理。
这个被郑彩英看中的健身房看起来很不错，地方大，足有三层楼，不仅有个地下的游泳馆，还有一个拳击馆，几个教室，另外就是跑步机，动感单车，划船机等常规的健身器材所在地。
教室之中的常规课程有瑜伽，槓铃操，普拉提等，安琦跟着上普拉提的课程已经有几个月了，减肥效果没啥，她现在也不算胖，但的确能够感觉到身体更柔软，动作也会灵活很多。
简而言之，有效果，值得继续。
王梦瑶却是更爱瑜伽，尤其是空中瑜伽，看一眼就爱上了，直接就拉着安琦去上课。
「不然咱们循序渐进，我觉得这个还是有点儿危险的。」
尽管离地面不算高，但要是倒栽葱摔下来，那脑袋上肯定也得起个包。
对这种有点儿危险性的课程，安琦心里是拒绝的，万一哪天运气不好，惊险一吓，她怕是就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来嘛，来嘛，这点儿高度，你怕什么？」
王梦瑶拉着安琦进门，还说，「你不是不恐高吗？」
「是不恐高，就是今天运气恐怕有点儿不够好。」
安琦今天的幸运值是「5」，这可是有点儿高了。
截至目前为止，没发生擦边儿的车祸，自然也没有其他擦边儿灾祸，那应在健身房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几分，由不得她不在意。
王梦瑶却是没有这样的预警，也没这样的困扰，她们两个来得已经有点儿晚了，进了教室，就直接排在了末尾。
这家健身房的收费高，再加上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很多人都没法儿来，教室里的人就有点儿少。
都是女生，加上王梦瑶和安琦，也只有五个。
前面三个女生并没有在同一排，错落站着，落在镜子里的身影也显得极好看，练这个的，对自己体重没点儿底儿的还真不太敢上来。
空中垂下的橙色布带，可宽可窄，安琦试着悄悄撕扯了一下，发现撕扯不动，心里才踏实点儿。
她的小动作落在镜子中，被瑜伽老师看到，那位女老师笑了一下：「放心，很安全的，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这个高度，你们看，脚能够挨到地面，手臂也可以……」
瑜伽老师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手臂用力，攀上去，直接做了几个动作，头朝下的时候，的确是手一伸就能够到地面，看着不是那么危险。
安琦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自己手臂的支撑力，估计不能做倒立。
「这个好，这个好。」
王梦瑶已经彻底被那优美的动作迷住了，她曾坦言过，自己喜欢舞蹈，但实在是受不了那份儿苦，所以只是在兴趣班学了两天，后来就没学过了，如今看，这空中瑜伽，做得好了，不也跟舞蹈一样吗？优美得很。
她的目光紧盯着瑜伽老师，按照对方的动作在重复，老师讲得仔细，做完每个动作之后，还会来纠正她们的动作，这样一节课下来，也没学多少动作，但连贯做下来，也的确是让人有了一种成就感。
连安琦也不得不承认，在她翻转的时候，的确有一种又惊险又刺激的痛快感。
怕还是有点儿怕的，就怕摔下去的时候来不及撑住地面，直接磕到脑袋，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点儿如同辣味儿的刺激，增加了完成动作的成就感。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王梦瑶脸颊上还有汗珠，她随手抹去，看向安琦，眼中全是笑意，还带着点儿夸耀，大有「看我多会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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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点点头：「的确很不错，下次还可以试试。」
「我一看就知道这个很有意思，果然吧。」
王梦瑶津津乐道，跟着安琦走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连着的就是淋浴间，在健身房做运动，一身大汗之后，顺便洗个澡，干净清爽走出去，倒是方便。
「这倒是跟咱们学校的布局差不多。」
王梦瑶这样说着，不用安琦帮忙指引，很是熟练地找到一个莲蓬头下站定，等到安琦过来的时候，还跟她说了几句别的。
热水从上而下，白蒙蒙的雾气遮蔽了视线，配着白色的瓷砖，乍一看还有点儿如坠云中之感。
离得远的人，就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倒是近处的，还能分辨。
这些白雾的来源，也并不都是从上而下的热水，似乎还有什么恆温加热的存在，保持了这些白雾的凝聚不散。
「啊……」
一声尖叫传来的时候，安琦吓了一跳，脚往后退了一步，好似碰到了什么，冰凉凉的，紧跟着就是一种滑熘熘的感觉，贴着她的手肘往下，抹去眼前的泡沫，安琦看到了一个人影，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影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手臂都不会打弯儿的那种倒。
腿软。
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安琦只觉得自己腿软，幸好王梦瑶就在她旁边儿，赶忙过来扶了一把似乎也摇摇欲坠的她，看着地上倒着的女人，纳闷：「这是晕倒了？」
热水从身侧流下，泡沫被沖刷，眼睫眨动，却还是有点儿来不及，泡沫水流入了眼中，安琦的眼泪瞬间被刺激出来，她眼前看不清楚了，双手去接水，匆忙洗眼睛。
有脚步声出去，趿拉趿拉，是这里的拖鞋的声音，那种比较简易的塑料拖鞋，有些大，对大部分女生来说，走起路来便总会有这样的趿拉声。
「我、我头有点儿晕，咱们、先出去。」
眼睛还不能完全看清，只是不那么刺痛了，安琦反手抓了一把王梦瑶的胳膊，草草冲掉身上的泡沫就要出去。
「她怎么办？我们抬不起来啊！」
王梦瑶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扶，却又不敢伸手的样子，反而还缩了缩手。
「出去叫人吧，外面肯定有人。」
健身房的保洁阿姨还是比较有力气的样子，安琦一说，王梦瑶瞬间就想到了，不再迟疑，赶紧拉着安琦出去。
更衣室中，有两个女生在，正是刚才一起做空中瑜伽的两个，其中一个像是刚从里面出来一样，飞快在穿衣服，另一个则像是做了什么运动才过来，听到了尖叫有些好奇，见到王梦瑶和安琦出来，还问了一句：「里面怎么了？」
「有人晕倒了，找人把她弄出来吧。」
王梦瑶按照自己的理解，简单说了一句，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保洁阿姨，对方带着手套拿着拖把，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
第351章
人死了。
保洁阿姨在几个年轻女生的目光中, 忍不住好奇心进去看了看，然后就一脸慌张地跑了出来：「报警，报警, 人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 嘴唇都哆嗦着, 显然也是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安琦看见她手上全是水，估计是扶人起来的时候发现不对了。
这时候更衣室内, 除了安琦和王梦瑶之外，就有那个要换衣服洗澡的女生还在，另一个已经换好衣服离开了这里, 是在王梦瑶说「有人晕倒」之后离开的。
当时安琦还看到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很有可能就是在里面发出尖叫的那个。
警察来还要一段时间, 健身房的主管来得更快，这位主管是个男的, 来到更衣室门口的时候没有马上进来，还在外面问了一声：「里面都穿好衣服了吧, 我要进来了。」
「进吧。」
王梦瑶第一个答话。
之前已经脱了一半衣服的女生在知道里面死人之后, 就连忙把衣服又穿上了，后来还耐不住好奇，在王梦瑶积极地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她还小声问安琦要不要进去看看, 像是在质疑阿姨的判断能力，又或者是好奇死人是什么样的。
发现她眼中的跃跃欲试, 安琦很有点儿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好看的吗？她是不想再去了, 于是摇头拒绝了对方。
等到王梦瑶挂了电话，哪怕那头警察已经说了让她们不要再接近，王梦瑶还是无法压抑那蠢蠢欲动的心，她是真的什么都没看清，于是想要进去看看。
保洁阿姨完全没话说，她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有人陪着，也没再发抖了，似乎缓过来很多，安琦想要拦住那两个，王梦瑶一句话就把她顶了回来：「我们再确认一下，万一还有救呢？」
两人胆子也不大，进去还没一分钟就匆忙跑出来了，那个女生嘴里还小声地「啊」着，说着「太可怕了」之类的话。
安琦看到她手上还有手机，再一看，王梦瑶的手中也拿着手机，她们倒是没有跟尸体合影那么过分，但的确是拍了一下对方的脸。
王梦瑶还把自己拍到的拿给安琦看，问她：「你有见过这个女生吗？」
她倒像是提前要帮警察要笔录了。
安琦不是很敢看，但这个问题，王梦瑶不问，估计警察也会问的，安琦忍着害怕看了一眼，呃，还真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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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页
在主管进来之前，王梦瑶和那个名叫司徒雅的女生，还想又进去一趟，理由就是司徒雅想要给那个死掉的女人盖上一件衣服。
这一出出的，若是破坏了什么死亡讯息可怎么办？
安琦这次及时阻止了，就连王梦瑶也不贊同，她不贊同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没那么多衣服分出去，提议的司徒雅只有身上的t恤，显然也不够分的。
多亏主管来得及时，不然她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安琦从没想到这种情况，还能有人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她们都不害怕吗？
主管是被保洁阿姨的一个电话叫来的，进来之后，也去里面探了探头，没敢进去看，反覆跟她们确认，的确是有人死了，再知道王梦瑶已经报了警，他的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
「你们认识死的是谁吗？」
主管问王梦瑶，目光也在安琦和司徒雅的身上扫了一眼，可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王梦瑶的身上，不仅是因为她是个大美女，还因为她表现得更积极。
「不认识，我拍了照，你看看。」
王梦瑶想要直接亮出照片，她才抬手，就被安琦压了下去：「等警察来再说吧，不然你问过了，警察还要问。」
她压下王梦瑶的手臂，在她手背上划了一下，暗示她不要亮出照片，司徒雅在外人面前，没有那么活泼，见王梦瑶没有抢着亮出照片，又听安琦这样说，觉得有道理，她也没再说什么。
有了安琦打岔，主管多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行吧，咱们先去休息室吧，我把这里的门锁上。」
淋浴间跟更衣室是没有门可以锁的，只有更衣室的门能够锁一下，主管这种封锁现场的方式显然是不错的。
可惜，淋浴间的水管有一直开着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线索残留，恐怕也被水沖走了。
安琦努力回忆自己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关水管，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还小声问了问王梦瑶。
「关了吧，啊，我好像没关。」
王梦瑶有个坏毛病，对公家的东西，从来不是那么在意，不止一次，安琦就曾看到她照镜子的时候还开着水龙头，就让水那么哗哗流着。
安琦说过两次，每次提醒她都关，可就是下一次依旧不记得，最后无奈，只好自己去关。
因为这个还被王梦瑶夸赞「勤俭持家」，听起来好像以后註定是什么贤妻良母似的。
更衣室的门才上锁，几人才出来，警察就来了。
他们的速度显然是快的了。
去看了里面的情况，确认的确是不能救了，几个警察的脸色严肃了很多，其中一个打电话摇人，要什么技术部的来了，显然之前并不是很相信死了人。
等到很快又来了服色不同的警察，安琦才隐约明白，可能刚来的是附近的巡警，并非办案的警察。
健身房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主管在发现这件事之后，已经让员工去劝退客人，尽可能不让更多客人知道这件事。
转移到休息室的安琦几人，坐在真皮沙发上，听着对面男人的问话。
「是你们几个发现的？」
男人的目光略犀利，看过来的时候，让人下意识想要垂眸避开对方的目光。
「是……」
王梦瑶目光看了一圈儿，「我是先听到尖叫的，后来好像有人跑出去了，我当时正在洗头，没看清，后来我就扶着安琦出去，她……」她看了身边儿的安琦，似乎想说什么，又顾忌着是不是把别人推向前台，犹豫着没有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紧张，就当这是一场普通的聊天。」
男人温和了语气，鼓励了一句。
安琦不等王梦瑶爆料，就接话说：「我可能离她最近，我感到有什么擦过手臂，倒了下来……」说话的时候，安琦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曾被死者擦过的手肘部，那种凉而滑的感觉，真的像是碰到了毒蛇一样。
男人的目光专注地看向安琦，看了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有些微变化，可他没有打断安琦的话，安静听着。
安琦说了自己之后的反应，王梦瑶连忙附和：「对的，我们直接就出来了。」
司徒雅也说：「我本来是要进去的，还没进去，就见到她们出来，最开始说是有人晕倒了，后来又让保洁阿姨进去看，保洁阿姨说人死了……」
「你没有进去？」
男人似乎听出了司徒雅想要隐瞒的东西，很有压迫力的目光落在司徒雅的身上，司徒雅吞吞吐吐，「我这不是没见过嘛，有些好奇，就进去看了看，我什么都没动啊，我就看了看，拍了个照。」
她这招供速度，倒是痛快。
男人的表情有些变化，面对三个年轻女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不懂事，还是太不尊重死者？
「确定什么都没有碰？万一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没碰，我还帮忙关了水管吶，旁边儿的水管一直流，我裤腿都被溅湿了。」
司徒雅说着伸了伸裤腿，为了健身方便，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微喇的黑色运动裤，版型很不错，显得腿长而瘦。
裤长能够直接挨到地面，小腿上的位置，的确能够看到一些深色的痕迹，应该是吸了水之后的样子。
司徒雅都说了，王梦瑶也没隐瞒，她也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碰，能够跟司徒雅互相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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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敢碰啊，那可是个死人啊！」
王梦瑶的这句辩解，听起来真的没什么说服力。安琦在一旁默默吐槽，你还敢给死人拍照吶。
保洁阿姨也没说更多，她只说自己开始见对方倒在地上，又有王梦瑶的话，先入为主，真的以为是人晕倒了，还真的过去扒拉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想要掐人中什么的，结果发现没唿吸了。
难怪她吓得发抖，这是直接摸到死人了，还是近距离接触。
三个人都见过死者的样子，男人转向安琦：「你呢？你见过死者吗？」
「我看了梦瑶拍的照，我……以前见过她。」
安琦迟疑着说，目光看向男人，像是有什么想要说，却又顾忌在场的人，没有马上说。
男人让其他人先出去，留下安琦，再问她，安琦才说：「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叫什么，但，她跟主管好像是……认识的。」
当然，主管是有妻子的，妻子不是那个死在淋浴间的女人。那个女人并没有办健身房的卡，完全是凭藉着跟主管的私人关系在这里免费健身的，可能也是这样的原因，对方并不会赶在人多的时候来，时间就跟安琦选择的健身时间撞上了几次。
第352章
安琦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但碰见得多了，多少也是个面熟，再加上她记忆力不错, 不然也不可能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迅速想起这个人来。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和主管同框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男女之间若是关系不寻常, 哪怕平平常常说话, 没有动手动脚，也会让一些敏感的人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儿的。
这个女人的身材很好, 每次来更衣室换了衣服之后，都会让安琦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也就这样记住了她。
至于主管，则是在办卡的时候记住的。
安琦是和郑彩英一起办卡的，当时她们还赶上了一个什么大促, 很多人都办卡，健身教练都成了销售, 主管也没好到哪里去，跟着招唿人, 也有热情的健身教练主动说那是他们主管。
主管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那种中年男人, 人过三十, 不秃顶，没有啤酒肚，黑髮丝丝分明，无论是西装还是休闲装, 都能展现出一种成功男人的魅力。
他的面容长得不算多么帅，可端正的五官又是很耐看的那种, 再加上声音醇厚，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儿烟嗓, 像是那种男神音，也能让人多看一眼。
此外收入上安琦就不太清楚了，但有一次碰见过他开车离开的样子，那辆车她不认识，不知道价格，但前台的小姑娘可清楚得很，对这种成功老男人极为眼热。
也是那时候有知情的说起了主管的八卦，安琦这才知道那个女人和主管之间的关系颇为暧昧。
之后又碰见过几次，倒也没见两人多亲密，可眉眼之间的那种熟稔，怎么看似乎都有点儿问题。
「我、还听到过那个女人跟她闺蜜打电话说……」
不回忆不知道，一回忆，安琦发现自己知道得还真不少，那个女人跑步的时候喜欢打电话，就是插着耳机的那种，解放双手，边用跑步机边说话，什么都不影响。
安琦有一次就在跟她相隔一个跑步机的位置，听到她说的话类似于小三上位那种的含义，当然，话不是那么直白，可意思就是她一点儿都不怕，有恃无恐地肯定那个男人离不开自己。
如果不是主管头上绿草青青，那她口中的「他」就只能是主管了。
说这些的时候，安琦难掩眼神之中的些许八卦，到底是不是这个问题还真是挠心挠肺了很久，以至于听到那次不完整的电话聊天之后，安琦再碰见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的时候，都会多看一眼，若是两人同框，那更要多看两眼。
这样次数多了，总也能够凭着先前了解到的信息，和一些臆测，看出来点儿什么。
「你的意思是，她想要上位跟对方有矛盾？」
男人迅速总结，这个总结十分精闢，让安琦找不到挑刺的地方，却还是弱弱声辩一句：「我就是这种感觉，不一定准，也没什么证据，反正，我的确听到过那样的话。」
她说的都是真实的，至于这真实是不是真相，那就要看警察的调查结果了。
「那，对侯国伟，哦，就是这个健身房的主管，你有什么看法？」
男人转而问这种三角关系之中嫌疑最大的那个。
安琦闪烁其词：「我对他没什么看法，他这个人，应该还好吧。」
不过，估计是不想跟妻子离婚的，她曾经见过这两人在健身房外的时候像是闹矛盾了一样，女人用包打了一下男人走在前面，男人没有去追，当时看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安琦已经能够脑补出对方杀人的动机了，那肯定是不想离婚娶小三，就想直接解决掉给他带来这些烦恼的小三，尤其是小三可能还捏着他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他肯定想要解决威胁。
但，这些脑补就没必要说出来误导对方了，万一不对，那不是很尴尬？
虽然每个人都未必十全十美，但安琦还是希望自己对外呈现出来的形象相对完美，不至于有这样愚蠢的失误。
最重要的是，如果人就是在淋浴间死的，那跟侯国伟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啊！
一个男的，进女更衣室岂不是很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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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还是淋浴室，就算那淋浴室里的白雾遮挡视线，可也不至于有个男的潜藏在白雾之中吧。
这样一想，安琦就觉得恶寒，真是的，以后在外头洗澡都不安全了。
更衣室没有别的门，只有那一个出入口，淋浴间是直接跟更衣室连着的，也没有其他的出入口，不可能有人避开她们的视线进入淋浴间，也就是说，如果存在兇手，那对方应该是一个女性。
安琦这样判断着，女性的话，那就跟侯国伟没关系了，总不能是他老婆吧？
不至于吧。
之后，男人又问了一些细节的问题，类似于她们进入淋浴间的时候里面有几个人，又有当时更衣室有几个人之类的问题。
安琦一一回答了，她努力想要提供更多的线索，但她所知的确是有些模煳，一般来说，谁进淋浴间还要数一数人头啊！
一眼晃过去找到空位就直接占了，这会儿人不多，空位也多，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从更衣室进来的冷风吹散白雾，让人感觉就不那么暖和安全，她们就会往里面走一些，尽可能用白雾把自己遮蔽起来。
对此，郑彩英还曾感慨过若不是这样的白雾，她在外面洗澡都有些心理障碍，总觉得好多人都盯着自己看，哪怕都是女性，也觉得这种目光承受不起。
她还说，一定要考好学校的原因就是觉得好学校的硬体设施更好，至少宿舍里会有一个单独的洗澡间，不至于还要去挤公共澡堂。
郑彩英当初办卡的时候，也是认真考察过的，连健身房的淋浴间都走进来看了看，这才确定在这里办卡的。
而现在，阻碍视线的白雾也成了一层对兇手的掩护，对方是知道这样的原因，才选择在这里杀人的吗？
是的，人是被杀的，这一点毫无疑虑。
如果是正常死亡的话，根本就不会再问她们这么多问题了。
王梦瑶等在门外，见到安琦走出来，连忙问她：「怎么了，又问你什么了？」
「就是问我以前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安琦简单回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看了一眼周围，没看到司徒雅，正要问，王梦瑶就说：「司徒雅走了，有人打电话找她，她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就直接走了，我一个留在这里等你，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警戒带已经拉上了，更衣室不能再去，幸好她们已经把东西都拿上了，两个包，都在王梦瑶身边儿。
「那，我们也走吧。」
联繫方式都留下了，她们也没必要守着警察现场办案，虽然还对办案的细节有些好奇，但安琦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旁观的，跟王梦瑶离开了。
路上王梦瑶还很好奇：「你认识那个女的，我听说她的名字叫做房梅。」
房子没了。
这名字……安琦无法遏制自己的联想，脸上的表情都随之轻快了些，「不算认识吧，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名字的，就是知道她有点儿关系，不用卡就能来健身。」
现在的社会上，有点儿关系就显得不简单了，有的人甚至还把这个当做炫耀的资本，安琦之前不知道房梅没有办卡，还是她自己在跟闺蜜的电话之中说的，语气还颇有些凡尔赛，说什么「要不是离家近，我都不稀罕来」，还说「别以为一□□身卡就能打发我」。
与外表给人的高冷艷丽不同，房梅的骨子里似乎有点儿俗气。
安琦当时是略有些遗憾的，现在说来，也不免带出来点儿，如果对方能够正确发挥自己的魅力，或者能够获得更多的人脉关系，走得更远。
「你说是谁杀了她啊，怎么杀的？好像都没血啊！」
王梦瑶还思索这个问题，她是二次进去过的，还拍了照，虽然照片被删了，但当时的情景，不能说血都被水沖走了吧，不可能沖得那么干净。
「谁知道。」
这个问题，安琦想到了几种，什么毒药捂死之类的，但当时似乎也没听到什么挣扎的声音，就是有人倒地，像是很突然的，这个人跟她的距离还很近，那么那个兇手，如果就在现场的话，是不是也跟她距离很近呢？
她今天的幸运值「5」是不是就应在了这里？跟兇手就差一个人的阻隔，这个人还是死者。
这样近的距离，一不小心，自己如果看到点儿什么，听到点儿什么，发现点儿什么，可能就会直接被干掉吧。这一天还没过完，一切都有可能。
后怕的情绪涌上来，安琦拉紧了王梦瑶的手臂：「咱们快点儿回去吧，我觉得路上不是很安全，你说，兇手会不会觉得我们知道点儿什么，想要跟踪我们，伺机灭口？」
这个可能性，也许是有的吧。
王梦瑶本来轻松的神色为之一紧，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走，打车回去。」
第353章
安琦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健身房发生的案子, 换了一个城市，身边儿少了如同叶希伦和蔡重康那样的消息灵通人士，哪怕有跟何美类似的爱打听事情的王梦瑶, 也没让安琦的消息渠道直接扩展到警方那里。
回去吃了一顿饭, 就把这件事当做了饭后谈资, 说过之后印象也淡了，晚上睡觉连梦都没做一个。
睡得还挺好。
第二天早上, 看到镜子中自己头顶上那个鲜红的「2」，安琦对着镜子笑了笑, 站在她后面正在梳头的王梦瑶以为这是在对自己笑，回了她一个笑容，还问：「怎么一大早这么高兴, 做什么好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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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没做梦才睡得好啊！」
安琦没解释，这一次目光越过头顶位置, 看向了镜子之中的王梦瑶，她正在努力把自己的头髮扎成一个高马尾。
「唉, 我就没睡好，你看这黑眼圈儿, 昨天我光梦见咱们被人追了, 我还说让你快跑吶。」
王梦瑶说着，苦恼地凑近了镜子，看了看自己眼下的淡淡青色。
的确像是有点儿没睡好的样子。
「那肯定是跑不过的。」
安琦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设想了一下自己在那种情况下, 肯定会头也不回地跑，她一向最讨厌那种没有自知之明, 别人让跑不跑，最后不是拖后腿, 就是买一送一的类型。
两人说得热闹，起来的贾思思捧着杯子喝水，她有早上喝水的习惯，她喝了两口说起昨天的事情，「我昨天做梦都在想，那个提前离开的女人，会不会就是兇手啊，你们和兇手一起洗澡……」
「诶，你别说了，我可不想听，想起来都后怕。」
王梦瑶捂住耳朵，摇了摇头，顺滑的马尾甩起来，安琦连忙避了一下。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死人嘛，人都是要死的……」
郑彩英一向爱这样的发言，试图把淡然融入自己的气质之中，但这样说的时候，总是显得冷漠居多。
「好了好了，今天早上吃什么？」
安琦开口打断这样的话题，一大早的，不必再纠结昨天了。
她以为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已经算是过去了，没想到当天又被陈培明找到，询问一些细节问题。
哦，陈培明就是昨天负责询问她们的那个男人。
对方似乎比较有威信的样子，昨天有几个警察都主动跟他打招唿。
「你好。」
安琦生疏地小声问了一句好，没有称唿，她有些不太自在，对方的目光过于锐利了，让她这个穿越者心中怕怕，总怕秘密被发现一样。
「嗯。」陈培明点点头，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显得亲和一些，老实说，他的笑容并不僵硬，也沖淡了一些攻击性，但安琦依旧觉得不太自在，主动问：「是还有什么没说清楚吗？」
「有点儿事儿，你们昨天，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儿？」
陈培明直接问。
两人这会儿走在教学楼外面的路上，不自觉地往人少的路上走，即便如此，经过的人都会多看两眼。
「我平时可没这么高的回头率。」
陈培明有意缓和气氛，笑着说了这样一句。
安琦笑了笑，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些，脱口而出：「可能是谣言的关系吧。」
「什么谣言？」
陈培明很会抓重点，安琦笑容微滞，含煳一句话：「也没什么，那个，气味儿的话……」
她想了想，淋浴间，女生的淋浴间，总是会有很多芳香气味儿的，这些味道来源于洗髮液沐浴露，还有一些香氛皂之类的，甚至有些还是长久使用香水儿附带的，包括一些护髮精油的味道。
这些味道的残留时间，还是有点儿久的，所以，这一点还真是昨天根本没想到的一点，因为有香味儿残留是极为正常的。
安琦微微皱眉：「的确是有香味儿，还挺浓的。」
但，当时淋浴间的水开着，应该是有人在内，那么，对方洗浴用的东西，散发出来香味儿也是很正常的。
「是、有毒吗？」
安琦有些后怕，那个人倒下之后，她觉得腿软心慌，是因为吸入了毒气吗？好像毒气室那种？
转念，安琦又想到，王梦瑶并没有类似的感觉，活力满满的，后来还进去拍照，可见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是毒，就是有些人会对某些味道过敏。」
陈培明没隐瞒，竟然直接告诉了安琦。
安琦惊讶地睁大眼，看着他，像是在用目光问「这样告诉我可以吗？」
陈培明笑了一下，正好两人走出教学楼的阴影，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这个笑容格外阳光俊朗，是那种混入大学也不会觉得违和的类型。
这个时候，安琦才恍然，对方应该还挺年轻的。
「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案子已经差不多了。」
陈培明这样说了一句，可紧接着就用食指比在唇上，「别对别人说啊，不然可是我的错。」
「嗯，我不说，你也没说什么。」
安琦这句话说得很是真诚，带着点儿保证的意思，她看向陈培明的目光却又有点儿纠结，好像想要提醒他以后注意说话，却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
而且，对方的委婉告知，其实还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算是对她有利的。
忍不住，在探究对方这样做的动机之前，安琦先问了：「所以，是那个主管吗？」
「很遗憾，不是他。」
陈培明再次给出了答案，却也不是直接告知正确答案，只是排除了一个看似嫌疑最大的错误选项。
「是那个提前离开的女生？」
安琦猜测，这个应该就是最有可能的了吧。
陈培明笑着摇摇头，这下，安琦有点儿蒙，这就……那还能有谁，有她们没留意到的另一个人存在吗？
隐藏在暗处的兇手？
即便行走在阳光下，可想到这里的时候，安琦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愈发后怕起来。
幸好自己不对什么东西过敏，幸好……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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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不知情的确幸福很多，也安心很多。
陈培明并没有跟安琦多聊，确认了这个问题之后，在安琦表示无法形容那香味儿具体是什么的味道之后，他也就离开了。
回到宿舍，安琦被王梦瑶揶揄了一场，「我看那警察对你有意思，昨天就逮着你问，明明是咱俩发现的，结果他只问你，还单独问你，他有没有问你个人信息？你们都说了什么？」
郑彩英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安琦的脸，大有「我要是长这样，我就是万人迷」的想像。
贾思思也围了过来，看了看手錶，说：「这时间可不短啊，不过，你们怎么没去约个饭，这都快到饭点儿了。」
「约什么饭啊，你们不要想太多，本来就没有的事儿，让你们说得好像真有什么一样。」
安琦无奈，推了推王梦瑶凑过来的脑袋。
王梦瑶一扭头，摆脱她的手，「你就装吧，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他对你有好感，我敢打包票，要不然，他怎么只找你一个？」
陈培明今天是在教学楼外把安琦堵住的，因为同宿舍的几个基本上一直同进同出，可以说他是在三双目光之下，直接把安琦「劫走」的。
多亏他今天穿的是便装，不是制服，不然恐怕还要有人联想力爆发，在安琦的谣言之中加上一些臆测内容。
「那不是我近嘛！」
安琦说这个的时候，略感心虚，淋浴间内的站位，她的确是更接近死者，但要说气味儿的话，王梦瑶也有可能闻到，陈培明要问的话，也该问问王梦瑶的，可他并没有问。
再加上他「无意中」透露出来的线索，虽然还不能直接锁定谁是兇手，可至少排除了干扰项，剩下一个个猜测，也差不多了。
这种内容，应该是不能对外人透露的吧？
面上还能勉力淡定，脸颊却不免微红，心里也多了些纠结，难道真的跟王梦瑶说的一样。
不能吧，安琦想，他们昨天才见面，之前就不认识，这好感来得也太突然了吧，总不能是一见钟情吧。
这些事情，安琦是不指望能够从舍友口中得到什么意见的，反倒是电话打给了何美，稍作询问。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啊！啊，警察也挺好的，旱涝保收，公务员，很不错啊，就是，他是什么警察，会不会有危险，如果有的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何美兴奋的声音几乎要堪比扩音，安琦不得不看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免提，又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翻着好看的白眼说：「你想的也太远了吧，只是才认识的人而已，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主要是……」
主要是昨天她认识陈培明的时候，她的幸运值是「5」，如果这个「5」指的不是和死者擦肩而过，就必然还有什么危险人物进入了她的视线之内，呃，应该掉个个儿，是她进入了什么危险人物的视线之内。
而陈培明昨天认识她，今天就来找她，问的问题不说多重要，却也并不是非要她回答不可的，这就难免要让人多想了。
第354章
何美并没有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却对健身房这个案子很有兴趣，说会找叶希伦问问情况，听得安琦诧异：「这……也太远了吧。」
虽然没有刻意打听, 但有何美这个耳报神, 安琦大概知道叶希伦去了另一个城市, 不说完全断开原来的关系网，想要在陌生的城市找到探听消息的渠道也是需要时间的事情吧。
隔了几个城市, 叶希伦能管这么宽吗？他能知道这里的消息吗？
「你也太小看推理社的关系网了，等着啊, 我问了告诉你。」
何美兴沖沖说着，就挂了电话，想来是直接打电话去问叶希伦了。
看着挂断的电话, 安琦有些无奈，何美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她都没来得及问问她最近怎么样吶。
健身房只关闭了那一天就正常营业了，清理干净的淋浴间本来也不曾残留什么血迹之类的痕迹, 只要知情人不透露，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曾死过人。
封锁消息得当的结果就是, 人命案的事情并没有让外界产生什么波动, 到了下班点之后，来健身房的人还是挺多的。
其中还掺杂了两个不太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段儿的女生。
「我还以为这里的生意很不好吶，没想到这么多人。」
长长一熘的跑步机完全没有空位的样子，王梦瑶目光扫过, 落在其他的健身器材上，很好, 也都有人，就连哑铃那里, 都有几个明显亚健康的上班族青年在对着镜子努力举起。
因为都穿着运动装，有的干脆就是背心，身材上的优缺很容易就暴露出来，有那种黑背心都遮不住小肚腩凸起弧度的，还有那种肌肉隆起的线条在被汗水浸润下格外光泽的。
有运动型的女生，穿着鲜艷的运动装，还带着看起来就极为吸汗的髮带，在跑步机上的每一步跑动都像是在展现身材的优势。
还有些则是穿着宽松运动装的女人，她们没有化妆，身形也要稍微失于管理一些，正在私人教练的指导下认真做着动作。
隔着一面玻璃墙壁的教室内，能够看到一对一的私教课，手把手指导每一个动作要领。
这些动作，有的看起来还有点儿古怪，但看那些女生汗如雨下的样子，应该对减肥健身还是挺有效果的。
「又没多少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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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对此倒是不太意外，健身房是为了开门做生意的，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是健身房导致的问题，即便是警察也不能随便就封了对方的大门吧，又没做违法的生意。
再加上消息封锁得当，不知情的人，当然能够大大方方，继续来消耗自己的健身次数，不然到期了卡还没用几次，不是亏得很？
在这里办卡的，除了她和王梦瑶算是距离比较远的，其他的应该都是附近的人，附近就有几座写字楼，里面有不少的公司白领都在亚健康状态，很需要好好健身一下。
再有附近的美食一条街，餐饮□□什么的，健身房选址在这里，还真是客似云来，到处都是潜在客户。
最重要的是，这个健身房的牌子也有点儿大，能够成为郑彩英首选，本身也说明对方的名气不小。
健身器材几乎都满员了，其实有些也空着，但那些无一不是需要力量或者更加费劲儿之类的，王梦瑶和安琦不约而同都想要做些优雅的运动，除了空中瑜伽之外，可选的范围也就不太多了。
像是某些电影上的美女那样，穿着紧身衣在跑步机上慢跑，也是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可惜这样想的人太多了，跑步机满员。
「不然，有氧运动？」
王梦瑶建议了一下，不是很积极，她上次忘了抄课表了，今天过来的这个时间，空中瑜伽已经完了，换成别的课程了。
「都还行吧，不然，我先坐一会儿？」
安琦来是来了，却不是很着急运动，若不是王梦瑶的要求，她最近是不想来这里的，才发生命案几天啊，她可不想再去那个淋浴间。
一想到房梅可能是因为过敏才死的，导致她死亡的气味儿自己也可能闻过，她就觉得那个淋浴间跟毒气室一样，让她十分不想踏入。
而运动必然流汗，流汗的话，不洗澡总会感觉不舒服，心理上感觉充满汗臭，所以……
王梦瑶大约也想到了，没有排队等着某个健身器材，而是跟着安琦一同来到了休闲区，找了个小椅子坐下来：「我也坐会儿，其实我今天也不是很想做运动的。」
「那你……」
安琦诧异。
王梦瑶一大早去约会之后，中间抽空上了个课，后来又去约会，再回来，就把吃了饭的安琦拉着，说要去健身房运动，不然就白办卡了。
如果不是她这么积极要求，安琦根本就不会来。
「我本来想着，如果这边儿不开门，就想办法把卡退了，我是不想再进那个淋浴间了……」
王梦瑶大大方方说着，对自己的「抠门」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还强行解释道，「这也是他们健身房的过错，我可不想去死过人的健身房健身……」
大可不必这么较真儿。
不过，安琦没说话，她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心思，但她跟王梦瑶的情况又不同，全年的卡都用了几个月了，怎么也不可能给退的。
倒是王梦瑶，办卡才用了一次，也许还能退吧。
想着节流的事情，一时没有说话，王梦瑶就点了两杯喝的，她跟安琦相处久了，也知道她会喜欢喝什么，直接选了果汁。
冰凉凉的果汁喝起来十分爽口，头脑都跟着清醒很多，安琦抬眸，就看到了司徒雅。
她看到安琦发现自己，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从后面拍了下坐在安琦对面的王梦瑶。
王梦瑶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司徒雅，笑着拍了她的大腿一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吶，你怎么来了？」
「你们不也来了吗？」
上次的事情，三人算是见证者，也都被警察问了话，还同样被要求保密，有着共同的秘密，也可以当做朋友了。
王梦瑶和司徒雅本来就聊得来，一说起什么事情来，就是「啊，你也是」「我也是我也是」，手拉着手，欢喜得都要蹦两下，跺跺脚，以示敬意。
这会儿意外相逢，又觉得格外有缘分，就说起了这几日的事情。
「我之前健身都成习惯了，两天不来就忍不住，我后来想，他们要是不开门就算了，要是开门了，我不来，我不就亏了吗？我办卡也没少掏钱啊，这还没回本吶。」
这样接地气的说法，从司徒雅口中说出来，打破了她的美女形象，大多数美女，还是食人间烟火的。
「我也是，我也是，你不知道，我那天才办的卡，没想到就碰见这种事儿，卡都办了，也不能退，要是不来，不就亏了吗？」
王梦瑶拉着司徒雅的手，两人坐在一侧，很是亲近的样子，倒像是把坐在对面的安琦晾在了一旁。
安琦也没在意，喝着果汁，听着两人说话，王梦瑶还给司徒雅要了一杯果汁，对方也含着吸管，听着王梦瑶说话，听一会儿就连忙附和，对她的话深有同感。
两人的目光相对，看对方都像是在看失散多年的姐妹，实在是有点儿像啊！
从种种相像之中找到了亲切感，友情迅速升温，交谈也愈发热络，当天不合适交谈的事情，这会儿都可以说一说了。
王梦瑶跟她分享自己知道的八卦，司徒雅也说自己的八卦，她是附近一所大学的学生，这个相近的身份，让安琦看她都多了几分亲近感，全国大学生是一家嘛。
「你们那个学校，是不是很多恋爱脑啊？我听说跳楼的可多了，每年不来两个都完不成跳楼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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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页
王梦瑶的话说得轻松又有趣，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司徒雅失笑：「什么嘛，我可没听说过那么多，也就几个吧。」
「男生多还是女生多？」
王梦瑶好奇追问，安琦的目光也落在司徒雅身上，同样好奇，为情所困，失恋想不开，这种事情，多半是女生多吧。
她的心里先做出了揣测，司徒雅却说：「那肯定是男生多啊！」
这可真是个令人意外的答案，怎么就男生多了？
看出两人都不解，司徒雅撇撇嘴：「我们学校的女生，眼高于顶，那肯定是要向着校外发展的，可校内，也缺个跑腿儿的，三角恋都不算什么，脚踩两条船也就是个起点，那关系，可复杂着，每年都有涉世未深的小男生，跑到楼顶上做失恋宣言，拿铁链把门锁上都不行，他们还能自己想办法撬开，你们是没见，有一次还有警察来了，警车就在旁边儿闪着灯，我最开始见，还吓了一跳……」
司徒雅说着「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炫耀什么光荣的事情，看，我们都把警察招来了。
「那是有点儿厉害了。」安琦接了一句，她还真没见过那种情景，不知道是不是跟电视上演的一样，还有心理专家谈判专家在一旁大喇叭劝导。
第355章
大部分健身器材都被占着, 三个女生聊得开心，就没有急着去寻找空位，司徒雅和王梦瑶可谓是一见如故, 安琦倒是还能分心, 目光扫过一旁, 看到了主管侯国伟匆匆出门的样子。
门口的前台跟他打招唿，他都来不及回应, 走得十分匆忙。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安琦想了一下，多看了看那个走出去的身影, 可惜很快对方就拐了弯儿，应该是去停车场了。
「……你看什么呢？」
王梦瑶听司徒雅说话，正说到什么话题, 问安琦，见她目光看向外面, 也跟着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安琦回头，说：「没什么, 就是看到主管匆忙出去, 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对方没有被抓起来，应该不是嫌疑犯，但，总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安琦见到了就没办法不多看一眼。
这是不由自主的反应，完全解释了为什么好奇心会还是猫。
「什么急事儿, 他还能有什么急事儿？」
司徒雅目光微闪，看向了外面, 王梦瑶本来都要收回目光，也多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完全没有人在了，所以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管他吶。」
侯国伟有钱，住的房子却显现不出来这一点，是在一个老旧的小区中，一看就是他父母那辈人会有的房子，在这个大发展的时代，这样的房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迟早是要拆迁的，连这栋楼的邻居都搬走了不少，坚持还住在这里的已经不过半数。
车子停在楼下，侯国伟车钥匙都来不及拔，就急忙忙往楼上跑，楼顶上，这会儿已经有些喧闹。
「警察同志，这有什么误会吧，这不太可能吧，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老婆不可能……」
侯国伟急匆匆跑上来，这个楼是没有楼梯的，最高层就是七层，一口气跑上来，对他这个年龄来说，也觉得负荷有些大，跑上天台，见到上面的情景，腿都颤了一下，被旁边儿的警察扶了一把，反手抓住对方，就开始求证。
他接到的电话里面说的是他妻子就是杀人兇手，警察上门抓人的时候，对方竟然直接跑到楼顶用跳楼做威胁。
「老婆，你别做傻事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不是人……」
侯国伟跪在地上，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打得脸上迅速见了红，对已经在边沿站着的女人痛哭失声，「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
「是那个女人不好，是她勾引你的，她就是狐狸精，只会破坏别人的家庭！」
女人见到侯国伟，神色激动起来，回头高声喊着。
她的模样，如果安琦见到，应该能够认出来，就是那个在更衣室提前走掉的女人。
当时她应该也做了一些妆容上的改变，但也不可能太夸张，面容上的改变并不太大。
「老婆！」
侯国伟见她挥舞双手，很是激动的样子，生怕她就这样掉下去，连忙上前几步，就要伸手去拽她。
「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年久失修的老楼有些地方已经开裂，随着那一块儿水泥石子的掉落，女人的平衡也没办法掌握，身子一歪，竟是直接要往下倒。
这种关键时刻，侯国伟离她最近，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可惜，她伸出去拉人的手并没有拉住人，对方还是掉下去了。
在女人的「啊」声之中，紧接着就是重重的落地声，下方，是侯国伟停着的车子。
老旧小区没有规划停车位，一向是在楼附近停的，比较方便，刚才侯国伟急着上楼，就直接停在了门口，所以……
「老婆——」
侯国伟瞬间腿软，半个身子都趴在了边沿之外，手臂伸开，像是要去抓住那个落下的人一样，他的胳膊蹭掉了边沿外围的水泥石块儿，又有石子掉落的声音，可是谁都没在意。
「小心！」
「危险！」
警察把侯国伟拖开，生怕他也跟着掉下去，已经有人下楼去看了，没有反馈上来结果，可谁都知道情况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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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车子过来，是需要参与救援的消防车辆，不过，这会儿也没什么必要了。
侯国伟好像自己死了一样，被拖回来，就呆呆地坐在地上，像是完全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面临了这样的状况。
一个警察心中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多说什么，他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不想的，她不想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侯国伟喃喃着，像是懊悔万分的样子。
陈培明看了看他的神色，目光之中有着十分不近人情的怀疑。
刚才女人掉下去的那个瞬间，从他们这边儿的角度看，侯国伟和女人的肢体是有重叠的，也就是说，对方也可能不是要拉人，而是要推人。
但，这显然不足够作为证据，因为错位的视觉效果，很难证明什么。
那一瞬间的交叠，也并不能够从记忆中被提取出来，让所有人反覆回放，再加上老旧小区没监控，这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暂时没理会侯国伟，从楼上下来，五楼，房间的门还敞开着，里面的一切似乎都还是之前的样子，他们上门来找女人，要把她带回警局问讯，女人开门请他们进去，说要换鞋子，来到门口就飞快地往楼上跑。
一口气跑上两层楼，抢在他们所有人前面来到了楼顶边沿。
这个状况，他们谁都没有料到，在这方面的预备有些不足，也是人手不足的缘故，谁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抗拒……
事后这些回忆并不能让陈培明的心情更轻松，他走进房间，眼睛大致扫了一下，很快发现了梳妆檯上一个有些突兀的小药瓶，带着手套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外文，一时不明白是什么药物，但是梳妆镜上别着的几张名片之中，最显眼的那个引起了他的注意。
嘉誉心理诊所，俞誉。
名片并不花哨，白底黑字，蓝色的横线划分上下，陈培明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背面还有诊所的具体地址和一个小小简易地图，十分清晰明了。
「真是的，这就是一个精神病犯病杀人，还弄得怪复杂的，我开始还以为密室杀人吶。」
另一个年轻人走进来，有些郁闷，也有些唏嘘。
因为死者房梅的死亡方式有些特殊，总会让人觉得可能更加曲折离奇一点儿，可事实上，真的没有那么复杂。
房梅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被别人的妻子报復，似乎也是正常的杀人理由，虽然利用过敏这一点显得过分机巧了，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的确不错，至于侯国伟的妻子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那就……
「陈哥，你在看什么？」
年轻人问着，上前来，好奇地探了探头。
「没什么。」
陈培明放下名片，想了想，又拿起来用手机拍了照，连同那个还有几片药的小药瓶，也拍了个照。
年轻人看到了他的举动，有些奇怪，却也没再多问。
侯国伟得到了警察的安抚劝慰，从楼顶下来之后，情绪似乎好转很多，配合地允许他们对妻子的尸体进行检查，连家中需要被搜查一下，也都同意了，垂下来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他看起来多了些颓废之气。
年轻人轻嘆，你说说，这好好地，出什么轨啊，情人死了，妻子死了，这不是……
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天，侯国伟没有留在这个伤心地，在警察走了之后，他就直接去了另外一套房子住，那是他跟房梅的爱巢，就在市中心不远处，离健身房更近。
这个房间是他给房梅买的，写在他的名下，两人住在这里，可房梅原先租住的房子，也没退，早就被警方搜查过了。
按照侯国伟当时的说法，是给房梅这个外地姑娘留一个「娘家」，如果她的父母来了，可以住在她租住的房子里。
反正那里的房租对侯国伟来说，也没多少钱。
房间里空了大半，属于房梅的东西，已经被侯国伟都收拾了一遍，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也在检查之后扔掉了，新的填充还没心思弄，就显得这个房间空了许多。
侯国伟拉开电脑椅子来，对着屏幕，很熟练地打开了一个网站，阴郁深沉的色彩让白色的字像是漂浮的幽灵，他发过去一句话：
——那个女人已经跳楼了，接下来怎么办？
——伤心，懊悔，静静等待结果。
一行文字像是带着些嘲弄的神色，窥视着屏幕这头的人，深紫色映在侯国伟的脸上，映着他微微变化的脸色，说不上是要骂还是要笑，浅浅翘起一些的唇角很快又拉平。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助。
——记得尾款。
——是，不会忘的。
对面回过来一个骷髅表情，侯国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当然不会忘记把钱打过去，不然，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也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孙烨正在请人吃饭，一群年轻人，坐在大排档喝着啤酒就觉得很高兴，叽叽喳喳地，其中一个男生打着酒嗝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闲得蛋疼，好端端非要弄坏一块儿水泥，费了我老大的劲儿，幸好那地方老，也没什么人……」
「有钱拿不就好了，你管那么多呢？」
「那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第356章
「……所以, 事情就这样了吗？」
安琦的声音有些怅然，通过电话传递出去，不知道会不会也带着点儿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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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
另一头, 何美的声音活力满满。
「女人的嫉妒心, 你是知道的, 啧啧，这可真是……」
丈夫出轨, 于是把仇恨集中在小三身上，暗中调查对方, 最后再想办法在丈夫工作的健身房通过兵不血刃的方式杀死了小三，最后自己又失足坠楼而死。
不知道这算是保卫婚姻，还是单纯的报復。
「我觉得这种事情, 最大的错误不还是那个男人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他自己有问题, 立身不正，可最后, 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何美还在说着，这是她了解到所有事情之后的总结评价, 只能说在这方面, 男人的过错更大一些，可最后，这个男人，除了情人和老婆都没了之外, 可谓是毫髮无伤，这也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 又不是咱们的事情，不要这么义愤填膺的, 也许他现在后悔了呢？」
听得何美的声音带上了火气，安琦连忙安抚，她关注这件事，不过是因为发生再身边儿，很难不在意，可要说投入多少心思，那是没有的，发现何美比她还上火，她就反而平淡很多。
「情人可以再找，老婆可以再娶，过上一两年，他还是人生赢家，连工作都没受到影响，真的是……」
何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啧啧」两声，说起了对方的好运气，「……跟你有的一拼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
被跟那种人放在一起比较，安琦有点儿不太爱听。
「……如果一场车祸之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么，肯定是你。」
何美的话语落在安琦的耳中，不知为何，莫名让她多了几分惊心动魄之感，像是心虚，像是愧疚，又像是为那莫须有的车祸产生了什么责任，她一时间嗓子发干，好一会儿没能说出什么来。
那头的何美却没有想要就此深入探讨这个话题，幸运与否，有的时候更像是一种穿凿附会。
她随便又说了些近来做的事情，就直接放下了这件事。
安琦的心里，却把这句话记住了，真的会是那样吗？可能吗？
她虽然还没有经歷过那样一场车祸，却已经可以想像，在幸运「5」的时候，也许是会有那种机率的，作为唯一倖存者，听起来是不是太过幸运了？
没有巨大的悲伤，衬托不出天大的喜悦。
幸运也是需要衬托的。
「下一次，如果再有『5』，我就去买彩票。」
比起通过用车祸来衬托自己的幸运，还不如直接去中奖吶，可问题是……
在一天之中可能发生很多事情，她买彩票不可能用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也许幸运值为「5」所指代的事件会是别的，而非彩票，于是中奖对她这个「幸运儿」而言，依旧是个玄学问题。
安琦想到这里，悠然一嘆，「恐怕还是没有暴富的命。」
「没有什么？」
王梦瑶从后面拍了怕安琦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安琦也没撒谎，直接说：「我觉得自己是没有暴富的命了。」
「怎么没有，凭着这张脸，嫁一个暴发户，妥妥的，那不就直接暴富了？」
王梦瑶说着扯了下安琦的脸颊，惹得她轻轻「呀」了一声，眼中立刻就盈起了泪光，嗔怪地看着王梦瑶：「疼死了。」
「哪里疼，快让我看看。」
王梦瑶好似很心怜地说着，却流氓一样，又在她的脸颊上多摸了两下，「瞧这小脸嫩的，真是我见犹怜啊！」
「去你的。」
安琦说着，抬手就要打她，这时候王梦瑶才快速跑开，丢下一串笑声，肆意而张扬。
路过的学生有回望的，看到是王梦瑶和安琦这两个美女，免不了多看两眼，却也没有什么怪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琦就再没听说过自己的谣言，可能是被别的新闻压下，又或者造谣传谣的人已经腻歪了。
下午的时候，王梦瑶和安琦再次去了健身房，两人这一次是去退卡的，王梦瑶说是通过司徒雅联繫好了，对方也要退卡，就直接一起退了，不能大肆声张，不然会影响健身房的生意。
也就是她们三个，算是淋浴房死人的知情者，而主管侯国伟也见过她们，不想她们扩散什么对健身房不利的消息，否则这种中途退卡，是绝对不可能的。
「快点儿，就等你们了。」
司徒雅来得早，见到她们进来，就连忙从她们招手，她站在主管办公室的门口，好像是才从里面出来的样子。
「你退了吗？」
王梦瑶问了一声，司徒雅点点头，「我已经退了，这一退，还觉得有点儿可惜，其他健身房，可就不如这里了。」
「那也不一定，多看几家，总能再看到好的。」
王梦瑶随口说了一句，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了，透过半开的门，能够看到里面坐着的侯国伟，似乎正在往这边儿看。
没有时间多说，王梦瑶拉着安琦进去，直接去谈了退卡，简单签了个字，就直接拿到了现金。
一出一进，都是自己的钱，但感觉这钱就跟白来的一样，王梦瑶甩着票子，「咱们出去吃一顿吧，我请客，吃点儿好的。」
这倒像是要庆祝横财似的。
安琦略感无奈，但也没扫兴，提议道：「那我请饮料吧，我看这里的奶茶也不错。」
「那我就甜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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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雅跟着接龙，「我知道附近一家甜品店不错。」
她这样一说，安琦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三个人之中，她请饮料是花费最少的，脸上有点儿不自在，她也不是故意挑花钱少的，委实是没想到还能饭后甜品来一波。
司徒雅比她们大一岁，看上去还是同龄人，可做事就老练多了，看到安琦脸上不自在，笑着说：「下次我请吃饭啊！」
这一说「下次」，就给了人请回来的机会，倒也谈不上是不是占便宜了。
「好啊。」
安琦笑着应了。
王梦瑶选的地方就在商场里面，她是美食达人，别看才来这里几次，可附近的美食，她却已经早有耳闻。
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我早就想要来这家了……」
她选的餐厅颇有民族风情，饭菜还是很不错的，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司徒雅起身去洗手间，安琦也跟着去了，王梦瑶自己去结帐，说好在餐厅门口见。
司徒雅随身带着一个珠链小包，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妆容的时候，包就敞开着放在洗手台上。
安琦洗手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她并没有探究对方包里装了什么，但对那个包小巧的样式有些喜欢，这一看，就正好看到那敞开的包内有一条男士领带，领带被随便卷了卷，也许是刚才司徒雅拿东西的时候带到了，微微露出来一条边儿，有些凌乱。
会心一笑，是男朋友的吧。
安琦没有多说，司徒雅却看到了安琦落在镜中的笑容，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包，连忙把领带往里面塞了塞，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是用来缠包带的，现在不是流行在包带上缠个丝巾吗？我觉得领带更个性一些。」
「嗯，那是，挺个性的。」
这理由，也是让安琦压抑不住唇角的上翘，这样的小包，可不适合缠什么丝巾。
不过她也没多说，以为司徒雅是不好意思了，她们本来也不是很熟悉，直接就说男友的事情，倒像是过于交浅言深了。
再回到餐厅门口，安琦也没提起这件事，三人说说笑笑地去甜品店又坐了一会儿，才分开了。
「吃得好撑啊，我就不应该再吃甜品了，你看看我肚子上的肉，该多少了。」
回到宿舍，王梦瑶就在懊悔，大大咧咧拽了拽肚子上的肉，安琦回头看，正好看到郑彩英翻了翻眼皮，如果比胖，谁还能比郑彩英胖呢？
即便减肥有成功，郑彩英瘦了很多，可现在她还是宿舍最胖的那个。
没有理会王梦瑶的无病呻吟，安琦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也许真是吃多了，有些撑，翻了会儿身还没睡着，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划过一道闪电般，想到了那条领带，怎么那么眼熟呢？
「你那张卡要是能退了就好了，你现在也不去了，白放着，多浪费……」
王梦瑶还没睡，正在跟郑彩英说话，两人的隔空对话在一片黑暗的室内，听得很是清楚。
「没关系，也没多少钱，办卡的时候是有优惠的。」
郑彩英全不在意。
安琦却勐然从她这句话想到了办卡时候的情景，当时的主管也跟迎宾一样，站在前台附近，帮忙招唿客人，当时主管侯国伟的领带……
花色一样的领带。
呃，也可能是巧合。
白天的那一瞥反覆回想，安琦愈发觉得有点儿烦躁，真的是巧合吗？
次日醒来，安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好像是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纠葛，你死我活的，好不吉利，她也没再细想，洗漱后就直接忘掉了，很好，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第357章
司徒雅所在的学校是附近的一所三本, 从这个「三本」上，就能体现出一点儿学校的氛围如何了。
开放，活泼, 欢乐, 和谐……一些正面意义的词彙之后, 就要面对一些不太好的方面了，学习的氛围并不是那么浓郁。
走在校园里, 四处都可见三三两两的男女组合，除了那种标准的一对儿一对儿的, 互相揽着对方的腰，走个路都歪歪扭扭的，还有就是那种一男两女, 或者一女两男的常见组合了。
若是有三五成群的，也必然是男男女女, 一路欢笑，好不热闹。
「我看你们学校很好嘛！」
王梦瑶走在学校里, 眼睛四处扫着，看到某些停靠在路边的车的时候, 忍不住还要多看两眼, 小声跟安琦说：「这车可贵。」
「还好吧，就是有点儿乱，总是有外面的车进来。」
司徒雅有些厌烦模样地说着，话才说完, 就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她们身边放慢了速度，发现她们看过去, 车窗降下来，里面的人看着她们笑：「美女, 去哪儿啊，哥哥带你们去玩儿？」
他的副驾上好像还坐着一个男人，听到这话，笑起来，说着什么「兼收」之类的话，令人下意识皱眉。
安琦往后让了让，司徒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黑着脸一扯身边王梦瑶的胳膊，冷声说：「我们走，别理他们，越理越上劲。」
见两人加快速度，安琦也连忙加快速度，一时为这个学校的风气嘆了一声，暗想，王梦瑶非要拉自己过来，可能也不单纯是为了热闹，也想拉个人壮胆吧，比起认识不久的司徒雅来说，有名有姓又熟悉的安琦就更为可信了。
当然，这也是宿舍里其他人不好被拽过来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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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思思课余之外的时间除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就是宣传部的那些事儿了，除了晚饭后，很少能看到她在宿舍里出现。
郑彩英瘦身略有成效之后，呃，那场失败的初恋之后，也开始发展了第二春，目前有点儿如胶似漆的意思，经常不见人影。
剩下一个安琦，就是宿舍常驻，除了上课和吃饭的时间，都能在宿舍找到她的身影。
王梦瑶临时要出门，能够迅速拽走的伴儿，也就只有安琦了。
「美女，别这么无情啊，来啊，哥哥带你们玩儿，好玩儿的。」
后面那赖皮脸的声音还追着，连车子也没走远，依旧在她们身边儿慢行，大约是堵住了后面的车子，有喇叭声响起催促，那车主才暗骂一声，加快了车速，离开了这里。
在它后面的那辆黑色车子，因为还是在校内的缘故，速度也不是很快，安琦侧目去看，车窗上的防窥膜上能够看到自己的身影，若浮光幻影，一晃而逝。
「啧，你们学校这样的多吗？」
王梦瑶啧啧称奇，她是没见过这种搭讪的，过分大胆了些。
都说大学生大胆示爱，可实际上，很多大学生并不如初中生和高中生那样，大大咧咧就能说「喜欢」说「爱」，他们的感情交流更为含蓄一些，喜欢的就多在对方面前出现，多献殷勤，可对表白上就吝啬很多了，不要说情书了，情话恐怕也要热恋期才有可能说出口，最开始，都是不说的。
王梦瑶在这件事上很有经验，她在宿舍里吐槽的时候就说过「大学生还不如高中生了」，很是嫌弃那些不敢说喜欢的男生。
「这才不是我们学校的，都是外面的，谁知道什么人，别理他们……」
司徒雅对那种人似乎真的很不喜欢，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可话说着说着就转了玩儿，说到某次家人送自己来学校，车子才在路边停下，她这里还没下车说话，就有女生过来贴着车窗往里面看。
「都不知道想要看什么！看到车子好往上贴。」
她的语气，很是反感的样子，像是鄙薄那些女生某些不好言说的心思，又像是怕被人看到自己在车内一样。
安琦笑笑，不发表意见，王梦瑶却吃惊：「这也太……」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形容，显然是听懂了司徒雅暗示的意思的，可不好说，于是最后憋出一句：「你们学分怎么算的？考试好考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瞬间转为严肃频道。
「还好吧，反正还能补考，最后挂科的也不多，有些老师，如果给他送礼的话，最后也会让你低空飞过的。」
司徒雅实话实说，还表示这都是口口相传的经验之谈。
王梦瑶更是惊讶：「这样都行。」
「那不然呢？老师也要绩效啊！」
司徒雅一摊手，现在什么都要跟市场挂钩，老师教的好不好，要看学生成绩好不好，学生成绩不好，那老师肯定不会教。
所以老师想要获得额外奖励，肯定还是要教出好学生的，及格率什么的，至少也要提一提。
安琦抿唇，学生不好当，老师也未必就那么好当了，凭职称什么的，老师也要不断进步的。
数据，指标，量化……一个个概念引入之后，传统的教书育人，那种道德为先，似乎就简化为看成绩了，而成绩这种能够被人为批改出来的，总是有着太多可以让人做手脚的地方了。
「像是我们班，好几个从现在开始就联络感情了，你要是看到学生跟老师称兄道弟的，也别奇怪，不这么攀关系，以后就要用钱攀了。」
司徒雅说得很现实，语气平淡，没什么反感和不认同的意思，忍不住又多说了一件小事，高中的时候有个转学生，学习成绩并不比她好，可来了没多久，班里重新选班长，就直接选了那个女生，而把她给挤下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她学习成绩更好，而是她的父亲跟老师的关系更好，送过礼，吃过饭……」
属于社会的现实，在那个时候就早早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烙印，以前觉得十分荣誉的班长之位，那个时候也像是变成了扭曲的怪物，让她再碰也不敢，事实上，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倒真衬得那位班长实至名归了。
班长，怎么能够让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当呢？
自从那位转学生出现之后，司徒雅的高中生涯就变得灰暗，无论什么事情，对方总是能够先一步得到老师的夸奖，又是主持什么文艺汇演，又是编排什么舞蹈表演，学习成绩还好，被老师偏爱得那么有道理，让她产生不了一点儿竞争的心思。
「这……」王梦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略尴尬。
安琦知道一点儿，王梦瑶曾经说过，自己的学习生涯是经歷过一次转折的，初中的时候她是属于那种葬爱家族杀马特的个性类型的，学习成绩根本就是倒数，拖全班后腿。
在那种情况下，老师都没放弃她，还让她当文艺委员，平时也多有鼓励，她慢慢就积极起来，也去上了补习班，慢慢学好了。
从倒数到正数，挺励志的，可她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父亲给老师送礼跟老师攀关系了。
因为这个，她考上华大之后，她父亲又给了老师一笔钱，还开办了一个十分热闹的谢师宴，给那位老师做脸。
可以说，如果王梦瑶出现在司徒雅的故事之中，她就是那个标准的转学生模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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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偏心的嘛，你也要想开才好啊！」
安琦宽慰了一句，对被偏爱的那个，没什么好说的，可被放弃的那个，这样说还真是有点儿事不关己了。
司徒雅早就想开了，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没多纠结，淡淡的，「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落后就是因为我没关系，以后有关系，不就什么都好了，我也不至于总落后。」
高考后她就没关注过那个转学生的好坏，但听说她好像是考上了一个很不错的大学的金融系，以后註定跟她不是一路人。
不，也不一定……
眼中的不甘如同星星之火，那是早已埋下的火种，等到合适的时候，就会熊熊燃烧。
安琦觉得这话有些偏颇，还是要学习成绩好才行，可想到司徒雅的专业，又觉得这个说起来似乎也……对方学的是酒店管理，以后的就业方向是服务行业……呃……不是瞧不起服务行业，就是吧，这个的确是要看关系啊！
也不单单是服务行业，很多行业，有关系就是能够更快出头，更快致富，不然大学的课程之中也不会专门开一个「人际关系学」了，现实如此，未来如此。
「前面就是食堂，我们食堂的饭菜很不错，各个地方的风味都挺地道的，他们还爱去外面吃，其实食堂的饭菜比外面一些大饭店的还好吃，像是……」
司徒雅的语气突然轻快起来，指着前面的食堂说，她言语之中类比的两个大饭店，安琦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王梦瑶的眼睛却亮了亮：「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上次我还说让傅义忝带我去吃，他嫌贵，没去……」
「真的不如这里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
司徒雅强烈推荐，话题转移到吃的上面，连安琦也能多说两句了，她跟着王梦瑶走这一趟，别的不说，吃的上，应该是不至于吃亏的。
第358章
食堂还真的挺好吃的, 一顿饭吃得安琦只遗憾自己的饭量不够大，好多好吃的都只能看着干瞪眼。
「不公平啊，为什么你们食堂这么好吃？」
王梦瑶出来就拍着肚子嘆息, 很是遗憾这一顿这就吃完了。
「那是啊, 再没点儿特色, 哪里能够留住人了？」
司徒雅玩笑一样说着，也不全是玩笑。
很多学生对三本就不太看重, 可谓是「混」个文凭罢了，在校的时间, 哪怕是老师点名要记学分，也有不来的，更不要说那种一点名全都在, 一抬头不到二十的场面了。
没课的时候，热衷于谈恋爱或者早早想要拓展人脉的, 都忍不住行动起来，若不是食堂的饭菜还算好吃, 这会儿她们可不会在校园里看到这么多来往的学生。
再说起来，就不免话题往校外人和大学生谈恋爱的事情上说了。
曾经在高中时期让安琦侧目的「干哥哥」「干妹妹」的关系, 在这里也颇多, 不过升了级，那叫「干爹」。
司徒雅说起来的时候，略有鄙夷：「真亏她们捨得下脸面，陪着地中海老头子, 我看见了都犯噁心。」
说着说着，说起了华大的一件事情, 她说之前很谨慎地打预防针，「我就是听说啊, 不一定准确，不过，你们留点儿心就是了，这年头，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什么事儿啊？」
王梦瑶大大咧咧，好奇地催促。
安琦也扭头看她，等着司徒雅说话，莫不是华大也有什么不可说的事情？
「那个，你们那儿有个老师，最爱给人拉皮条，说是给学生找兼职，实习，锻鍊什么的，可其实就是酒桌陪酒，还……」
话没说透，司徒雅给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儿，王梦瑶瞬间「哦」了一声，眼睛一亮，「哪个老师？」
安琦皱眉：「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一般来说，名声在外的学校都会格外爱惜羽毛，而代表学校形象的老师群体，就更是必然要为人师表，这样做的老师，这不是自毁前程吗？而且说起来也不好听，他们都不要名声了？
「那就不好说了，反正我是听我们学校的一个学姐说的，她在某个酒桌上见到了你们学校的，当时可吃惊，华大啊，那可是一本，竟然出来干这个……」
司徒雅附赠了一个惊嘆，弄得安琦都为之脸红，如果真有这种情况，同为华大的学生，似乎也真的是要羞愧一下了。
此外还有点儿小愤怒，这种被拖累名声的事情，不知道是谁干的。
「唉，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听听就算了，平时注意点儿，那些老师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也想想，别以为没什么事儿，直接就跟着去了，那些人，手段可多了，也不用下药，让你多喝两杯酒，你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任人摆布了。」
司徒雅说的时候，眼中若有一丝得色，似乎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在她眼中也不过是高分低能的代表，甚至可以说，三本的学生堕落了是顺势而为，一本的学生堕落了，那可真是素质低下了。
两种程度全然不一样。
「这个……」王梦瑶似乎没想过，摇摇头，没往下说，这种事情，真假都不知道，也不用太上心了。
两人跟司徒雅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儿，不得不说，司徒雅她们学校真的很有那种恋爱氛围，走到哪里都能见到情侣出没，完全不避讳他人的情侣在风景之中难捨难分，弄得路人看不好，不看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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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真是太开放了吧！」
王梦瑶往那旁若无人的一对儿小情侣身上看了好一会儿，他们明明看见了，也看过来一眼，但转头又亲上了。
好像非要在这一门实践课上获得满分一样。
那长得眉清目秀的男生，目光不时瞥过来，也不知道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是故意显摆什么特殊能力一样，看得安琦直噁心。
王梦瑶也觉得不适应，一同移开了目光，司徒雅倒是见怪不怪，还跟她们说：「这算什么，这还是咱们走大路，你要是往隐蔽处走一走，说不定还能看到好多遗落下来的垃圾，懂的吧。」
不想懂。
安琦很想装个小白兔，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好歹是在学校里，也太过了吧。
司徒雅似乎纯心想要给她们开拓眼界，长见识一样，还又说了说附近最好做的生意是哪里。
「自从我们学校在这里，附近的小旅馆，有一个是一个，一到晚上都爆满，全不是什么正规的旅馆，好多就是自建房隔了个板，都不怎么隔音，都有人去……一大早上，要是查纪律的在后墙堵一堵，就能见到不少翻墙进来的男女……」
「不查寝吗？」
王梦瑶问了一句。
「查什么啊，万一在里面查出个男生怎么办？」
司徒雅这一句话，把安琦也听懵了。
「这还能进女生寝室？」
「怎么不能，你是没看到，还有一个楼，是男女混住的，三层以上是男生，下面都是女生寝室，你说那宿管怎么管？」
「呃……」
这也的确有点儿为难人了。
三人顺着路走，忙着说话，没注意，再一抬眼，已经走得偏了，周围都很僻静，两侧又是大楼，阳光都照不进来的感觉，地上的绿草都带了些墨色。
不远处一个小亭子，是那种没顶的四方亭，不知道为什么挂着几条白纱，风吹起来，有点儿感觉，但这种时候看吧，倒像是阴风阵阵。
不是错觉，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再看附近，还有一个水都发黑的小湖，没什么怪味儿，就是更添阴郁。
「这地方以前还叫做情人湖，可惜太阴冷了，都没什么人过来。」
司徒雅说着，带她们走近了，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白纱也不那么干净了，应该是雨水淋上去留下的痕迹，更有些泥巴点和发灰的手掌印，更添几分古怪。
「不如不挂，近看可真脏。」
远看还有几分悠然的美景，近看那可真是一地污垢。
王梦瑶根本没有到亭子之中走走的意思，她已经看到亭子附近留下的污物了，一团一团，还有些塑料瓶子。
「我觉得要是加个顶就好了。」
司徒雅为小亭子多说了一句好话，不能再多了，这还是看在本校的面子上才说的，不然，她可不会来这种地方。
「走吧，从这边儿走过去，就能到操场了，让你们看看我们学校的帅哥，我们学校的帅哥还不少，有些还是真正的高富帅，不过这个成绩上，就别指望太多了，他们最多混个一两年，就直接出国了，他们自己都不怎么认真，就别想着跟他们谈恋爱了，虽然不亏。」
司徒雅又讲起了她听来的经验之谈，跟这样的高富帅谈恋爱，可行，见一次是一次的钱，给的还不少，几万都是平常事，哪怕手紧了，也能扔出几千来讨你欢心，但别的就不要想了，尤其是那些想要藉此上位，想要当什么贵妇的，做梦都比较现实。
「这些人，精着吶，平时看着深情款款的，其实都薄情得很。」
她说的就是一个学姐的事情，当年学姐还很小白，进入这个学校也就想着谈个恋爱，找个好男人嫁了，被对方看上追求的时候也有些小虚荣，知道彼此差距大，也犹豫了很久，最后正经谈了，还以为能够天长地久，她是动了真心的，连对方送的太贵的礼物都不要，努力多兼职，靠自己赚的钱给对方买礼物，即便如此，最后对方出国都没跟她说一声，联繫方式更是直接拉黑，彻底没下文了。
再后来，学姐在对方舍友手中看到自己送的礼物，才知道对方根本就不稀罕要那么便宜的东西，转手就直接送给舍友了。
还跟舍友说过一些关于她的贬低的话，什么「玩玩而已」，把学姐气得都要吐血。
「……反正啊，这些人，你就别信，灰姑娘能够嫁给王子，是因为她本来就出身贵族，丑小鸭能够变成天鹅，也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咱们、别想了，谁让父母没给个好条件呢？」
司徒雅说着说着，摊手嘆息，言语中全是接受现实的无力感。
「也、也还好吧。」
王梦瑶没有抱怨父母，她父母给她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安琦更没有抱怨，乔溪对她的好，足够了，至于父亲那头，不指望，反正也没怎么相处过，不必在意。
「还是要看自己的，自己努力奋斗，也能过得很好的。」
安琦试图鼓舞士气。
司徒雅给了她一个眼神，「天真，咱们努力的终点可能都不够对方的起点，努力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手向下，落在了小腹上，轻轻抚了一下，她一路行来，习惯一样，常有这个动作，像是也吃撑了。
「对咱们来说，最好的就是通过嫁人彻底改变社会地位，不然啊，一辈子都是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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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句感慨，发自肺腑，司徒雅说得格外真诚，听得安琦心里略感沉重，这种论调，有点儿负面了吧。
第359章
一趟他校之旅, 司徒雅的关系似乎跟她们更近了几分，连安琦都专门留了对方的联繫方式，还说好以后一起上网玩游戏之类的。
「我还不怎么会网游。」
回去的路上, 安琦还略有忧虑, 生怕自己拖了后腿, 万一自己技术很菜，被人嫌弃怎么办？就算别人不嫌弃, 自己也不好意思混啊！
她还要说，是不是私下做做功课的时候, 王梦瑶摆摆手：「那有什么要紧的，到时候一起去包夜，玩儿就是了, 美女都是有特权的，就是真的拖后腿了, 谁还能凶你？」
很显然对美女的身份，王梦瑶一直很自傲。
安琦听了觉得好笑, 却也不觉得讨厌，这种过度自信, 也蛮好的, 起码这种姿态不令人讨厌，反而有点儿羡慕。
是从小顺风顺水，才能培养出这样的自傲。
两人出来还没走多远，就有车子在身边缓行, 仿佛某种重演一样，车窗又降下来, 又有人来搭讪，张口就叫「美女」, 一种油腻过度的感觉。
王梦瑶拉着安琦快走两步，往车子不能行的小路走去，走远了些，还听到那边儿在喊「哎，美女，别走啊！」伴随着笑声的叫声让人不舒服极了。
「这边儿怎么这么乱啊！」
搭讪对美女来说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频繁如此，还是让王梦瑶略有不快。
安琦看了看校门口附近停的车辆，不说都是豪车，却也觉得车型不那么普通，起码不是街上的计程车之流。
「可能是管得松吧。」
进入校门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查问，安琦还想着人家要是问了自己要怎么说，可门卫就跟没看见一样，不仅不阻拦行人，同样不阻拦车辆，栏杆就跟摆设一样，只吓唬那些胆子小的人。
「怪不得是三本。」
王梦瑶当着司徒雅的面儿还说三本没什么，说挺自由也挺好的，可背过人，这一句话最能显示心意。
说真的，安琦跟王梦瑶走得近，却也觉得这人不能交心，谁知道她背后怎么说你呢？
明明当着面儿都是一样的热情，可转过脸……
安琦笑笑，没说话，好像没听到的样子，转而说起了晚饭吃什么。
时间长了，宿舍的四个人渐渐分散了，郑彩英总是和贾思思搭伴，大约是觉得跟贾思思一起走，外貌上的对比不会太过分，也不至于给王梦瑶和安琦当绿叶。
后来减肥后，又交了男友，就经常和对方一起。
贾思思很温柔随和的样子，渐渐留起来的长髮也让她多了几分秀美之态，身边的男生也多了些，她又是宣传部的，经常为了一些事情要去跟这个联络跟那个联络，跟安琦她们离地就像是远了一层。
王梦瑶更不用说，态度鲜明就是要谈恋爱，也果然谈了，因为她对恋爱的开诚布公，所有细节都不隐瞒，好像整个宿舍的人都参与到她的恋爱之中了，欢喜了，悲伤了，生气了，总有人观看和安慰，也有鼓掌和支持。
剩下安琦自己，若是不跟王梦瑶走得近些，仿佛就跟孤家寡人似的，既无法插足郑彩英那边儿，也不好跟着贾思思乱跑。
她不怕孤单，但那种仿佛被撇下的感觉，却也不是很好受。
不知道很多大学生谈恋爱，是不是就因为太孤单了，想要个人陪伴，一起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关系。
安琦才在心里腹诽了王梦瑶的两面派不久，对方就邀请她一起去上网，安琦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管这热情是真是假，到底还算是热闹。
出了宿舍楼，见到等着的傅义忝，安琦才知道这一行自己算是个电灯泡，有些迟疑，他们一对儿去，自己再去，是不是不太好？
王梦瑶完全没有这点儿顾忌，挽着安琦的胳膊，笑着对傅义忝说：「今天算你占便宜了，我们两个美女陪着你。」
「不敢，不敢，一个就够了。」
傅义忝笑着摆摆手，像是怕王梦瑶乱发作一样，走路的时候，也特意走在王梦瑶的边儿上，以示远近。
王梦瑶却像是没想那么多，挽着安琦的胳膊，跟她说话，也是解释：「咱们两个大美女去网吧包夜不太安全，还是带着傅义忝好点儿，好歹是个男的。」
傅义忝听到这话苦笑：「我的优点只在性别上了吗？」
「那不然呢？」
王梦瑶微微扬起下巴，像是在全方位展现自己的面容之美，用实际行动表示，你敢跟我比美吗？
傅义忝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对于王梦瑶的脾性，他显然已经很了解了，知道越说越来劲儿，干脆不说了。
他们去的是附近的网吧，一层是一个书店，可以租书的那种，二三四层都是网吧，二层的那个环形前台，配上各种幽蓝淡紫的灯带，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儿科幻风。
安琦第一次来这儿，看了看感觉还很不错，人多，但并不显得拥挤，各种座位不同规格，椅子有，沙发有，还有那种专门的女士专区，另外就是一侧的小包间，有的包间门没关，能够看到里面的转角桌，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傅义忝很是熟练地开了三张卡，带着她们去了一个小包间，跟着他们一同过去的还有一个服务生，专门负责开机和调试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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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布局……安琦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上次她去过的仿佛也是这样的布局，那个转角桌的细节，更是一模一样。
「这家网吧算是附近比较高档的了，机子也好一些。」
傅义忝很是熟稔地介绍，服务生在一旁开机子，听到这话，笑着说了一句：「那当然不错，我们网吧是连锁的，在……」
他说了几个大城市的名字，说明连锁网吧的实力雄厚，好些大城市都有，还推荐了他们这里的会员卡，办一张卡，也能够在其他城市使用，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傅义忝没说话，等人走了才说：「他们这会员卡贵得很……」
王梦瑶给了他一个肘击，不让他再说后面的话，傅义忝无奈闭嘴，让两人先找了地方坐下。
安琦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把里面两个挨着的机子让给了王梦瑶和傅义忝，王梦瑶挨着她坐下，指点着安琦去找一款网游。
「你先註册个号，我跟司徒雅说好了，咱们一起去找她。」
像是一款古风网游，古色古香的服装，飘逸多彩的配色，再有那一个个靓丽得各不相同的角色，註册的时候选名字还能摇骰子，选发色和服色就麻烦多了，安琦不想浪费时间，就随便选了一个黑髮的，游戏背景也没看到，技能也没区分，直接就选了个裙子更长的，看着更淑女的。
扭头一看，王梦瑶还在慢慢选，一个个分析属性，见安琦选好了，就把司徒雅的号告诉她，让她上去就加。
好吧，应该也跟加好友差不多。
安琦这样想着，慢慢操作，也并不很难，很快就在主城区找到了司徒雅，她的角色是个短裙子很俏丽可爱的模样，名字就叫做「雅雅」，很是直白易寻，见安琦进来了，就说了一句带她刷等级，就赶场一样带着她去了几个地方。
各种漂亮的古建筑之中，两人四处穿梭，风景冒失还不错，就是没什么欣赏的时间，司徒雅的动作太迅速了，组队模式之下，她的打怪积分也会分给安琦，安琦还没怎么看，就见她打完了，要带着安琦去下一个地点了。
也许这里面还有点儿故事情节作为游戏背景，但安琦根本没工夫细看，司徒雅已经带着她东跑西颠，把所有任务完成了个七七八八。
好容易升上两级，王梦瑶找来了，安琦就让司徒雅先带她，自己先自己慢慢练级，等那两个一走，她这边儿就不专心了，慢悠悠欣赏风景一样，转换视线，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个游戏做得还行，这种野外的小山崖，看着还是颇为优美的，那星星点点的怪物也不难看，细细分辨，还是能够看到那漂亮的羽毛的，可见美工用心了。
她闲逛着，才走到一处树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掉血，好像有个什么从树上跳下来，下一刻，安琦就不得不面对角色死了的事实。
野怪都这么兇残的吗？再一想，哦，自己等级太低了，司徒雅等级高，她带着的时候不算什么，但自己来，就差了点儿。
没有充值，没有復活道具，安琦就直接死回了主城，在她从重生点走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天空上展开的烟花，一行字幕在喇叭后飘荡，「恭喜剑客与雅雅永结同心！」
「雅雅？是同名吗？」
安琦才嘀咕着，就听王梦瑶一拍桌子，满脸羡慕地看着屏幕上烟花绽放的一幕，「这也太厉害了吧，你快看，雅雅的男友给她送的烟花！」
她摇了摇安琦的胳膊。
「看了，看了，在看了，是司徒雅的男友？没听说她有男友啊！」
安琦纳闷，上次她们聊了那么多，也没听司徒雅说啊，王梦瑶后来问出来的？
「这重色轻友的傢伙，把咱俩丢下去结婚了，真过分。」
王梦瑶说着，给了安琦一个方位，让她快点儿过去看热闹，参加游戏中，司徒雅的婚礼。
第360章
游戏之中的婚礼很浪漫, 几乎是所能想像到的一切都可以轮番上演，什么十里红妆，还有那堪称顶级的新婚礼服, 龙凤呈祥的图案很想要代表美好和幸福。
司徒雅很高兴, 她几乎忘了今天是约好了要带着王梦瑶和安琦练级的, 等到过了那阵热闹之后，才想起这两个未能落座前台的列席者。
「我真的没有想到, 没想到，这么快……」
一身火红的新娘装束的雅雅小人儿笑得开心极了, 那双手捧在胸前的样子，像是眼睛里都能冒出粉红桃心一样。
即便如此，在王梦瑶追问她新郎剑客是谁的时候, 她还是不肯说。
「早就认识了，就是没想到……」
这样模煳的话语, 显然什么都不能说明。
王梦瑶有些失望，连安琦, 也有好奇心没有被满足的失落，不过两人还都比较有分寸, 发现司徒雅不想说, 她们也没再问。
只是下了游戏之后，回去的路上王梦瑶才跟安琦说：「她肯定是怕咱们抢她男友，这年头，不都是防火防盗防闺蜜吗？」
这话说得, 安琦一时间冒出一个问题，自己算不算是王梦瑶的闺蜜？如果是, 她防着自己吗？如果不是……呃，这可真是拿捏不准自己在她那里算是个什么定位了。
好在, 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要紧。
正想着，安琦就见到一旁有一对儿男女拉拉扯扯的，不是举止亲密，反而像是在打架。
男生拽着女生的衣袖，女生甩不脱，扭头就去打人，男生偏着头，避开脸面位置，要用另一只手控制女生打人的那只手，没成功，于是反覆，像在对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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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义忝，你快点儿，上去帮忙！」
王梦瑶也看到了，很是热心地叫了一声。
傅义忝不想动，懒洋洋看了一眼说：「人家的事儿，咱们别管了。」
安琦辨认了一下那个与男生拉扯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话剧社的那位女主角，好像是叫什么薇薇的，也是女神级别的美女了。
「薇薇，那个是薇薇。」
安琦提醒了王梦瑶一句，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认出来了，才让傅义忝帮忙，王梦瑶见傅义忝不想动，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自己就拉着安琦快步过去了。
才走近了两步，就听到那男生勐地爆发，喊道：「我都知道了！」
这一句明显好像还有后文的话，并没有马上让薇薇冷静下来，她依旧在打，而这一次，男生直立着，没有躲，那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特别清脆响亮，不仅打人的薇薇和那个男生愣了一下，连王梦瑶和安琦靠近的脚步都顿住了。
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傅义忝轻啧了一声，像是倒吸气一样，为那一巴掌感同身受。
男生算是背对着他们，能看到小半侧脸的样子，他注视着薇薇，松开了拉着她的手，之前怎么都不肯松开，这会儿松开，薇薇的衣袖都皱起来了，她却没有跑开，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男生。
「你走吧，这就是你的意思吗？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那我算什么？」
男生的目光很复杂，很难为外人解读，看上去像是愤恨又像是伤心透顶，这一看就是感情问题。
傅义忝不插手的做法，这会儿倒像是正确的，这时候没再打，似乎也没她们插手的余地。
这就……尴尬了。
上去还是不上去？
距离也没多远了。
相信薇薇肯定看见她们了。
挨了一巴掌的男生没哭，薇薇却哭了，女神哭泣，很好看的那种哭，泪水安静垂下，浓密的睫毛上似乎都挂着泪珠，在眨眼间于阳光下细碎闪光，像是最天然的闪粉装饰。
她披散着的头髮垂在耳前，让她的脸显得很小，明明身材高挑，却在此刻多了些小鸟依人的感觉，让人想要把她呵护在掌心，不让她受到外界的侵扰。
男生的眸中，也许也有不忍，他嘆了一口气，语气比刚才的强自镇定更多了些冷静和克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我不想等你了——我放手了。」
说完，男生潇洒转身离开，他转身的时候，安琦才看到他另外半张脸上的巴掌印，看得出，薇薇是用了力的。
「那个、学姐……」
王梦瑶有些尴尬，男生走的是她们这个方向，薇薇抬起头，也看向这边儿，几乎是正对着她们，这时候再说不认识没看到，也实在是太假了，她从兜里掏出纸巾来，上前递过去。
薇薇没有接，她看了纸巾一眼，哽咽道谢，伸手从自己的小包中摸出一包纸巾来用。
王梦瑶拿着纸巾的手被晾在半空，有些下不来台，安琦抬手拉过她的这只手，把纸巾转到了自己的手里。
「学姐，没事儿吧？」
若要安慰人，安琦就只会这样开头，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似乎也不用说什么，刚才那算是分手现场吧，只不知道是怎么闹到这一步的，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周围也没多少围观看热闹的人。
在这方面，或者可以说她们学校的学生素质更高一些，不那么好意思直接驻足看热闹，连回头多看两眼，贡献回头率都不肯。
薇薇没说话，大概怕嗓音之中带出哭音，摇了摇头，深唿吸一口气，用纸巾擦了泪水，还发红的眼看着她们，又摇了摇头，没等她们再说什么，摆摆手，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还真是……」
王梦瑶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那个已经走得不见人影的男生的方向，「……各奔东西。」
「咱们刚才应该不上去的，那样说不定……」
安琦马后炮，刚才男生走了之后，薇薇的脚步明显抬起来了，像是要去追的样子，可看见了她们，她们又过去了，无论是关心还是安慰，都变相拦住了人，耽误了追人的最佳时机。
王梦瑶瞪了傅义忝一眼，他没有跟着两人走到薇薇的面前，止步于一个正好旁观的位置，接到王梦瑶这一眼色，他摸了摸鼻子：「我认识那男的，人生赢家嘛！」
随着他的讲述，安琦才知道这位人生赢家和薇薇的故事，两人可谓是一见钟情的代表了，人生赢家是属于不用怎么努力就在终点的那种高富帅，不同于司徒雅他们学校那些混日子的高富帅，人生赢家自己还是很有能力的，凭真本事考入了科大，原来还说着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去国外当什么交换生，也获得了推荐名额，可没想到认识了薇薇。
恋爱一开始，那是难分难捨，哪里愿意去什么国外，最后直接留在国内上学了，一晃这也大四了，他和薇薇也算是三年恋爱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闹到这一步。
「……还以为他们毕业就结婚吶。」
王梦瑶不认识那个男生，却也知道这件事儿，她和薇薇都是话剧社的，虽然作为女主角，薇薇恐怕看不到一个还没什么正式角色的王梦瑶，但凭藉着这层身份，王梦瑶作为话剧社的内部人士，就可以轻易知道一些内部消息。
「谈的时候还挺浪漫的，上次我就在后台见到了，她男友送来的花，那么大一束的香槟玫瑰，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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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略有渴望地说着，眼角又斜了傅义忝一眼，「认识这么久，你还没给我送过花吶。」
「咱们是要过日子的，又不是演戏的，要什么花啊，心都给你了。」
傅义忝笑看着王梦瑶，这样说，语气轻松，眼神却专注，王梦瑶满意地笑了笑：「算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有花花肠子的。」
安琦只当没看见两人手指头悄悄拉上的小动作，还在回忆刚才听到的那两句话，什么叫「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是说、有第三者？
这种感情上的八卦，真的是不容错过，王梦瑶没跟傅义忝腻歪多久，就甩开了他的手，挽上了安琦的手臂，神神秘秘地嘀咕：「你说，是不是学姐出轨了？」
「他们还没结婚，不算出轨，最多算是不专一。」
安琦条件反射一样纠正了一下这个用词，然后寻思着说，「你平时去话剧社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
王梦瑶思索起来，好一会儿，在安琦以为她能想到什么的时候，她摇了摇头，「我也没特别关注她，也没什么不一样吧，有说有笑的，也没什么架子，对人还挺亲切的……就是她好像不让她的男友来话剧社找她，躲着不肯让他见人似的，上次送花过来，我听说的啊，没见到人，听说她是把人赶走的，看到花也不高兴，我还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吶——看来，的确是关系不好了。」
说是没关注，一说就暴露了不少，这不是知道的挺多的嘛。
安琦想，这大概算是漂亮女生之间的惺惺相惜，至少至少，总该看下对方都在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吧。
「你等我问问，很快就能知道……」
王梦瑶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来，嘴里还嘟哝，「刚才忘记拍照了，不然就有图有真相了……」
上次见到薇薇和她男友同框的人就说起过这个事儿，那时候他们都不信对方是什么帅哥，如果真的帅，怎么还怕带出来见人呢？所以……
第361章
薇薇学姐姓霍, 霍薇薇。
她跟她男友分手的事情，虽然是发生在外面，可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多, 霍薇薇自来就不爱说自己男友的事儿, 话剧社总是跟她搭戏的男生对她有意思, 还以为她没有男友，告白之后才知道对方是别人的女朋友, 当时那可惜之意，真的是溢于言表。
而霍薇薇男友那一边, 那位人生赢家，也是个嘴严的，什么都不说, 过了一阵儿，在王梦瑶的刻意打听之下, 听说对方准备考国外的研究生，正在刻苦学习之中。
「这是化悲痛为力量了啊, 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王梦瑶给安琦讲着忍不住感慨。
安琦也有点儿小羡慕, 换位思考, 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没办法这么快就振作起来，投入的感情是沉没成本，有多少人能够平静地接受自己投资失败, 破产的事实呢？
「还有啊，还有……」
在安琦以为八卦到此结束的时候, 王梦瑶又说起来，「我还打听到一件事, 你知道那『第三者』是谁？」
她神神秘秘，嘴角微翘，像是在笑。
安琦摇摇头，轻轻推了她一把：「快说吧，别卖关子。」
「是袁鹏飞。」
王梦瑶说完这个名字，递给安琦一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儿，补充说明，「如果还有谁，也只有他了，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安琦微微挑眉：「不是说袁鹏飞对他那个死去的女友挺真心的吗？」
袁鹏飞长得帅，学习上虽然不能说特别优秀，却也没有什么太差的地方，这样的人在大学里，不说唿风唤雨，想要找些女友，还是很容易的，为一个死去的女友守着，现在都还没有找下一个，实在是少见。
不少人都被他们的爱情迷住，据安琦所知，很多女生都前仆后继，想要温暖袁鹏飞受伤的心灵，用自己弥补他失去心爱女友的悲痛，有些甚至都不介意用温柔去融化坚冰，还有那种哪怕当替身也无所谓的。
袁鹏飞身边环绕的女生，真的是很不少，他那独特的气质和魅力，也的确让人记忆深刻。
连安琦都能很快回忆起那仅有的几次见面，多少有点儿感触良多的意思。
可对着这些，袁鹏飞都没有动摇，不是那种嘴上不动摇，身体很随便的，而是跟那些女生都保持了距离，不是那种冰山似的冷酷，而是不动声色地疏远，让旁人都不能站到他身边去。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做派，之前他和贺嘉嘉走得近了这件事才几乎成为全校的热点新闻。
不过在汪盈和曹丽颖被找到之后，那两人就没再同框过，再加上袁鹏飞宣称的「帮忙找人」之说，也只能证明他的人品好，不能说有什么感情纠葛。
哦，对了，那个狗笼女尸案，也不知道最后是个什么结果，真的如同报纸上写的那样，是流浪汉做的吗？
安琦没有警方的内部消息，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个最终结果，还是记者胡乱报导出来煳弄大众，博取关注的。
「……我也没见他们走得近啊，好像袁鹏飞也不喜欢霍薇薇，我有一次看见他们两个擦肩而过，袁鹏飞都横向避开了一步，眉头都皱起来了，像是很嫌弃对方，不愿意跟对方走一起似的，我两只眼睛看到的，绝对不会看错。」
王梦瑶说着还认真起来了，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两只眼睛，表示自己当时看得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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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没纠结对错与否的问题，她还是比较相信王梦瑶在八卦上面的专业性的，不至于胡乱捏造事实，忙追问：「那霍薇薇什么反应？」
「呃，我当时的位置，不太能够看清楚她的脸，但我感觉她是慌了的，脚步都稍稍错乱了，还有，对戏的时候，台上还能保持水平，一下台，两人话都不多说一句，眼神都不对视，很刻意的那种……」
有些东西，很难用言语说明白，当时的气氛传递给人的感觉，这会儿说总觉得空空的，像是疑邻偷斧一样，似有似无的东西因为怀疑就成了有。
可安琦相信王梦瑶的这份感觉，或者说，女生之中，对这种略略逊色于第六感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基本上都是正确答案。
那么，这就有点儿古怪了，如果两个人真的没什么，肯定不至于这样，那就是有什么，刻意在人前掩饰了？
「这还不简单，肯定两人有什么，故意瞒着你们吶！」
贾思思突然转头说，她突然开腔，把安琦给吓了一跳，连王梦瑶都一激灵，回头看向贾思思，满眼嗔怪，「我还以为你专心当文学少女吶，这突然一句把我吓得，都哆嗦了。」
贾思思温柔笑着，她耳边的髮长了，别了一个珍珠髮夹，看起来更加有小女人的感觉了。
「我这不是一心二用嘛，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上次老师布置的作业，你们写了没，下节课要检查的。」
「啊，我没写。」
王梦瑶勐地叫了一声，正要去写，被安琦拉了一把，「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了，我也不是天天盯着他们两个的，现在能打听出来的就这么多，反正吧，袁鹏飞跟霍薇薇肯定是没有谈过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呀！」
之前一直在当隐形人，几乎毫无存在感的贾思思突然打断王梦瑶的话，让王梦瑶和安琦都看向了她。
贾思思笑眯眯说：「你们也不想着来问我，如果谁知道的八卦最多，那肯定是我了，你不知道我们宣传部都是八卦集中地吗？全校的八卦我们都有，还有校内十大不可思议事件……」
「别说什么不可思议事件了，一弄又编鬼故事，哪个学校都有，还是差不多的，不是冤魂索命，就是厉鬼作祟，反正学校是建在乱葬岗上的，要用活人的阳气去镇压邪祟，看，我都能逻辑自洽了，这一套真的是听够了，就说这件事吧，你知道什么，快点儿跟我们分享分享。」
王梦瑶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一副要审讯贾思思的样子。
贾思思向后微微仰着身子，拉开距离，一副「怕了怕了」的样子，嘴角却一直是翘着的。
「要说别的，我还真的不一定记得，但这个我知道，早就知道了。」
贾思思手肘撑在桌上，一支笔在她的指尖转动，快得都有重影了，笔是浅蓝色的，上面还有淡淡的银色纹路，于是一朵虚幻的「花儿」就这么盛开在她纤长的指间，莫名有点儿酷帅的感觉。
「还记得咱们那位『英年早逝』的教导主任吗？」
这个问题突然，问得安琦和王梦瑶都一愣。
「教导主任，哪个？」
王梦瑶是真的一点儿没想起来，还纳闷反问，就差没问这跟袁鹏飞霍薇薇有什么关系了。
安琦隐约想起来一点儿，点点下巴，思考着说：「是那个抢救无效死亡的？」
迎新晚会的时候出了点儿小意外，台上女主角摔了，有什么东西飞到台下，正好坐在前排的教导主任中招，他坐的那个位置，就是彩排的时候安琦坐过的位置，所以……安琦对这个记忆深刻，之后那位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教导主任，不知道怎么，最后没抢救过来。
因为她们当时是新生，跟这位教导主任几乎没有打交道的余地，也都不太认识对方，听到这种事儿，不痛不痒，根本不关注后续。
贾思思突然提起，难道……
安琦脑子里还没想明白，贾思思就已经继续说了，「就是那个，他跟霍薇薇的关系可不一般，或者说，咱们学校，好几个学姐都跟他的关系不一般，据说还有被逼死的，可更多的是顺利保研的……」
这种传说又让王梦瑶翻了个白眼，「这保研的都是骗人的吧，之前我还听说某大学里面因为有施工队的工人强了女学生，为了学校声誉，最后那女生被转到了更好的学校，这种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了？」
贾思思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嫌弃她打断自己说话，「你还要不要听我说。」
「你说，你说。」
王梦瑶作势讨好贾思思，还专门给她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贾思思满意地拉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教导主任没死的时候，没人敢说霍薇薇的事儿，可他死了，那有些事儿就瞒不住了……」
教导主任是个能人，这位在学术上没什么名声，但在钻营上，真的是太厉害了，甚至他本身的学歷水平，在华大当教导主任那都是破格提拔，更不要说这个人还八面玲珑，跟很多人关系极好。
霍薇薇是传媒系的，她们那个系，出了名的美女多，一个个都是未来的美女主持人，看着就很上檯面，而且她们也是需要多多上檯历练的，教导主任就给了她们机会，捧出来好几个，据说最早的那个现在都留在华大当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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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哪个老师，就不太清楚，但这份安排工作的能力摆在这里，的确是让人侧目。
比起不太确切的保研，工作可真实多了。
得到好处的不敢说教导主任的坏话，没得到好处的也不知道还有这条捷径，于是之前一直少有人提起来，但也就是本校少有人提起来，外面的消息反传进来，知道的人也都多了，不过没说罢了，不是跟自己有关的，说出来还得罪人，不如不说。
第362章
「司徒雅……」
安琦喃喃, 她反应快，想到了司徒雅说过的「华大女生陪酒」之事，现在想来, 莫不是被那位教导主任拉下水的？
这还真有可能啊！
她琢磨着, 王梦瑶想了一会儿, 也勐地一拍大腿：「我草，还有这么刺激的事情, 他都是怎么做的？」
她竟然好奇起来教导主任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
一般来说，能上大学生, 还能上华大这种一本大学的学生，你要说她高分低能，是个情商低下的蠢货, 那也太过小瞧人了，更何况作为女生, 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生，都有些自保的意识。
连高中的那些女生, 都知道随身带把小刀以防万一，再不然认个干哥哥得个靠山, 免得羊入虎口, 难道上了大学的女生，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该靠近，什么事情该远离？
就算是教导主任又怎么样，就算是前程威胁又怎么样, 这种事情，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一个普通女大学生的面子，恐怕金贵不过教导主任的面子, 真的闹出事情来，哪怕自损八百，对方也必要伤到一千。
所以，真的被诱惑上套的，恐怕还是那些心中有着贪念的女生。
王梦瑶自觉自己不会如此，于是就隐隐带了些鄙视那些人拿自己交换前程，看不上她们，言语之中就没多少同情可言。
贾思思家境普通，哪怕考上华大这样的重点大学，前程对她来说，也是个未知数，不要以为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就格外吃香了，那也都是相比较而言，面对求职困难的时候，可能还要比那些三本出身的更难堪一些。
她就比较同情地来了一句：「对她们来说，前程比较重要吧。」
能不能进入一个刚高的层次，能不能获得一个足够留在这个城市的好工作，真的是比某些东西更加重要的。
王梦瑶「切」了一声，却也没有争辩什么，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普通的八卦听了，之后还没忘记主题，催促贾思思继续说。
「袁鹏飞那个死了的女友，也是传媒系的，跟霍薇薇的关系，据说还不错。」
贾思思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这一句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都是事实，却也没那么隐晦地暗示了某些事情。
「哦，你是说……」
王梦瑶恍然大悟，没有继续往下说，一脸瞭然地微微点头，「这也难怪袁鹏飞不喜欢霍薇薇了，可能他觉得自己的女友就是被对方给带坏的吧——凡是好的都是自有的，坏的都是别人拐带的，也是老观念了。」
这个说法，很靠谱，安琦也是这样想的，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哎，不止。」
贾思思摇摇头，「当年，她们也是要选校花的，而校花的风光，不用我多说吧。」
选校花的事件才过去没多久，为了这个「校花」，贺嘉嘉从开学就在努力经营女神人设，王梦瑶和安琦被传谣言，为了平息那些难听的谣言，王梦瑶还早早交了一个男朋友，而安琦……呃，不知道谣言怎么平息的，也许是因为校花已经选定了，这才放过了她这条池鱼吧。
据她所知，当时被针对的也不只有她们三个，还有其他可能的候选者，人人的眼睛都像是一把尺子，衡量着她们的美貌度和才学程度，另有人品道德方面的估量。
前两者都是有目共睹的，美貌能看见，才学有成绩，唯有人品和道德是最容易泼脏水的。
安琦差一点儿就要名声败坏了，王梦瑶哪怕反应快，可至今还有不少人认为谣言之中说她「开放」是真的，觉得那种外向是……咳咳，而安琦这种内向的，是憋着坏的。
反正吧，哪怕是最后当选的校花，也有过一些不好的谣言，算不上是完全服众的。
不知道是谁想出这种恶毒的招数，让「校花」的纯洁无瑕，都多了些无法擦净的瑕疵。
可谓一滩浑水，没一个干净的。
这种情况下，霍薇薇和袁鹏飞的前女友，这两个作为校花候选，也可谓是旗鼓相当的竞争者了。
想办法把对方拖下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那他前女友还真的挺可怜的。」
这种来自身边人的算计，是完全防不住的，就好像她们一个宿舍之中的舍友，各自的私人物品都摆在眼前，想要做点儿什么手脚，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那时候，我还猜你们两个会面和心不和，没想到……」
贾思思这句事后的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儿让安琦讶异，没想到对方还存过暗戳戳看好戏的心思。
「安琦这个性子，你还看不明白啊，推了就倒，一点儿都不带挣扎的。」
王梦瑶说着，还作势推了安琦一下，安琦靠着柜门，反口：「我就不倒。」
「我看你倒不倒。」
王梦瑶不客气地挠她痒痒，安琦很快受不了，在她怀中笑得花枝乱颤，看得贾思思啧啧，不管怎么说吧，宿舍里没那么多明争暗斗，还是怪让人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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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来学习的，也没有为了一个男人竞争的基础，那就不必玩儿什么宫心计了，怪累的。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变幻着，一张张脸，一双双眼，都在灯光的映照下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魔。
有些震耳欲聋的高分贝隐约，带动全场嗨起来，吧檯处恆定的灯光就成了安静的孤岛，同样安静的酒保调好了一杯酒，琥珀色的光泽倒影在黑色微闪的檯面上，仿佛多了些诱惑。
酒保额前有一抹帅气的碎发，略显忧郁的眼过分沉静，深深的黑倒映着灯红酒绿，推过酒杯的手，沉稳而有力……
「陪陪我。」
一只女人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落在他的手上，不等那嘴里喷着酒气的女人反应过来，对方就直接甩开了，动作过快，让人只来得及看到他那因嫌弃而皱起的眉头。
「袁鹏飞，你不要以为你吃定我了。」
脸上泛着酡红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霍薇薇，她上了浓妆，比舞台上还要浓的妆容让她那张脸与之前有了些区别，不是熟悉的人，看到眼熟也不敢认。
连她的做派，也不似学校里那样，或嗔或笑，都保持着一个度，并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好像把舞台搬到了日常之中，与人都淡淡的。
此刻的她，不仅妆容很符合这里，连穿着也有些过于清亮了，带着亮片的黑色吊带裙，短到几乎遮不住白皙的双腿，坐在吧凳上的时候，那勾起的红色高跟鞋，要落不落，摇曳中抻着骚动的心。
「想发疯找别人，我没空理你。」
袁鹏飞轻轻回了一句，继续调酒，他的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天在这里工作了。
当然，这也不是他的正经工作，不过是一个混温饱的过度，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他想要弄清楚这个地方。
「呵，我知道，你就是利用我，你就是利用我，可我、也早想他死了。」
酒后吐真言，霍薇薇言语含混说出来的话，落入袁鹏飞的耳中，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跟另一个调酒师说了一声，就解下领带，走出来，一把拽起霍薇薇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人弄到了外面去，过程中，霍薇薇几次想要靠在他的身上，都被他一把推开。
他们从后门走出，这里是一条小巷子，不远处就有一条排水沟，袁鹏飞直接把人推到排水沟那儿的地上，也许是排污水的缘故，这个排水沟之中散发着淡淡的恶臭，扑倒在地的霍薇薇闻到，「呕」地一声，吐出来不少秽物。
而她就坐在那些秽物之中，好一会儿才像是随着这一吐清醒了一些似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起头来看向抱臂站在门口不远处冷眼看着的袁鹏飞。
她抿了抿嘴唇，唇边还没擦去的污浊让她看了起来极其狼狈，便是熟悉的人，这时候见到她，恐怕也不会认为她是华大的霍薇薇。
那个站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女主角，跟现在的她差太远了。
「如果想死，就自己去死，死远点儿，别噁心我，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么东西。」
袁鹏飞的眉头这时候并没有皱着，是舒展的，语气也轻，是平静的，可他诉说得就像是某种真理，他不会为这个女人的可怜有一分一毫的动容，只要有一点儿，都是对不起死去的那个人。
「是，在你眼中，我就跟这些东西一样，噁心得要命，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霍薇薇的手抓紧地上的秽物，连同湿润的带着淡淡恶臭的泥土，扔出去，像是要把那些脏的臭的都扔得远远的，远离自己，可她的头脑还没完全清醒，醉酒的身体很是迟钝，以至于她这一个动作，反而让自己向前扑倒，差一点儿再次近距离接触那些还没冷却的秽物。
她想要为自己辩解，想要说明自己不是故意打电话给……可，袁鹏飞已经离开了，那道身影离开，酒吧后门的灯光落在霍薇薇的身上，让她觉得有点儿刺目，她仿佛已经成为了某种黑暗生物，只能在黑暗的环境之中获得安全感，感觉到自在。
「真脏啊，你可真脏啊。」
她低着头，像是看着自己的影子，痴痴的笑……
第363章
嘉誉心理诊所。
牌子在二层的位置, 这一片紧邻大街，却是个凸起的孤岛，除了一个在二楼的嘉鱼心理诊所留了一扇双开大门之外, 左右两边儿, 一边儿是宠物美容, 一边儿是口腔诊所，怎么看都有些门庭冷落的意思。
宠物美容还好, 临街的大玻璃窗几乎要成了落地窗，从窗前走过的人, 能够看到靠窗的笼子里的猫猫狗狗，萌宠有着天然的萌化人心的力量。
另一边儿的口腔诊所蓝白两色为主，都是冷色调, 看着就冷冷清清的，靠窗位置半拉着遮挡光线用的蓝色百叶窗, 也让这里显得分外幽静。
而正中属于嘉誉心理诊所的那扇大门，也并没有脱离这种略显冷清的感觉, 白色为主，加了些实木色, 在靠门的玻璃窗内摆放了绿植花卉, 略略布置了景观，尽可能想要贴合自然，让人放松，可只要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让人放松不起来。
时下在国人的观念之中，所有的心理问题, 都可以归结为简单粗暴的「精神病」，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 哪怕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或多或少存在的。
二楼上，一身普通衣裳的陈培明坐在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对面，他们两人并不是医生和患者的样子，坐的是舒适的布艺沙发，群青的色泽并不显得冰冷，配合上室内的装修，倒像是主人和客人，而转角沙发更贴近于普通人家中的沙髮式样，让人走入这里就多了些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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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色的玻璃茶几上放置着绿植，还略显凌乱地摆放了两本杂志，半旧的杂志看上去就像是常常被翻阅，并没有全新杂志带来的那种距离感，反而让人有想要翻阅的自在。
「……这么说，我们每个人心理都有问题了？」
陈培明是以一个普通的患者的身份来的，这家心理诊所的规模，因为并非市中心繁华地带，周围的街面上也少有热闹的买卖，生意大约不是很好，并不一定非要预约才能见到医生，但陈培明还是拖了好久才来这里，他想来看看。
案子结束的时候，似乎比开始的时候更加忙碌，各种报告的汇总提交，总是要让人头疼一阵子，尤其对不太擅长文笔的陈培明来说，他是最不耐烦干这些事情的。
而且，他觉得还有疑点的事情并没有得到证据的支持，也就不能继续往下查，只能就此结案了。
「可以这么说吧。」
青年的年纪不是很大，属于那种还不会被人信任的年轻医生的范畴，可他实际上看起来又不那么年轻了，至少也有三十岁的样子，这样的年纪，配上诊所宣传的留学履歷什么的，可谓是个高级人才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在这里开个小诊所。
心理诊所实际的面积并不小，楼上的这一层都是他们的，再有楼下一个大厅，对诊所来说，足够用了，但着名学校留学生的身份，在这里也真的算是屈就了。
哪怕这是个人创业，做出这种选择，恐怕也……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商业头脑，也许人家不差钱呢？陈培明从进来开始，视线就隐晦地打量这位俞誉，挂在衣架上的风衣，看起来质感很好，应该不是便宜货，俞誉身上的浅咖色毛衣也不像是便宜货，陈培明对时尚圈儿不怎么了解，但看这诊所的装饰布局，就不是很难理解为什么侯国伟的妻子会选择在这里，而非一些大医院去看心理问题了。
无论是这里的布局，还是俞医生的说话方式，或者说这位俞医生令人赏心悦目的外表，都会吸引一个女性的。
侯国伟同样算是成功人士，可在这位俞医生的气度面前，似乎就显得有些小儿科了，一定要做类比的话，一个还是耍帅卖酷的中二少年，一个已经是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两者的魅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也许会给生活带来激情和欢笑，后者能够带给人更多的沉淀和陶醉。
金边半框眼镜之后的那双眼，仿佛一直温和带笑，然而陈培明很清楚，那都是镜片反光的修饰，这双眼看过来……哪怕是一向以眼神锐利着称的陈培明，也觉得俞医生这双眼像是直接把人拉上了解剖台一样，不单纯是剖开了□□的遮挡，连灵魂，那些心灵深处的东西，都被掏出来一一摆放在阳光下。
陈培明的工作性质使然，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可在这种目光之下，他还是会觉得心里惴惴，像是真的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黑泥在堆积发酵一样。
多亏了眼镜的修饰，否则，恐怕很难让人在他面前安坐，这就是心理医生的魅力吗？
好似那种看一眼就把人催眠？
「心理学有很多分支，也就有很多研究方向，我研究的是应用心理学在实际生活之中的一些应用……抱歉，这方面的内容有些枯燥，是不是让陈警官觉得无聊了？」
俞医生笑了一下，他的手同时扶了扶眼镜，镜片的反光落在陈培明那里，就像是挥舞过去的刀光。
陈培明也笑了，锐利的眼神没有再做任何的掩饰，直直地回看过去：「俞医生很厉害嘛，别不是我一进门，就看出我的身份了。」
「那倒没有那么夸张，不过，陈警官恐怕习惯问话了，所以方式上是跟一般人有区别的，这也是属于我专业上面的东西，如果这点儿专业技能都没有，我也不敢开什么心理诊所了。」
俞医生笑了笑，不等陈培明再说什么，他推了推水杯，打乱了对方的节奏，又笑着说，「我还是称唿您『陈先生』吧，想来在这里，我还是有着足够的权威的，毕竟是我的地盘嘛！」
这一句说笑，仿佛要套用点儿电视剧上混黑老大该有的气场，可他又像是自己撑不起来一样，言语轻飘飘的，让这个「我的地盘」都显得有些好笑了。
「主场优势，这我还是知道的。」
陈培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在玻璃杯上留下些水雾，他透过水雾看向俞医生，雾里看花一样，放下杯子，也没再隐藏自己的来意，「我是想要了解一些高兰的情况的，此前她一直在你这里看病，能说一下她的问题吗？」
他换了一个坐姿，像是更正式一些，又像是透着某种威胁的逼近，「不要说不能透露病人隐私，这方面，我是有调查权的。」
案子结束没有，外人还不知道，陈培明仗着这样的信息差，让俞医生不得不就范。
俞医生无奈地笑了一下：「既然陈警官这么说，我也不好隐瞒什么，实际上高兰的情况很常见，就是抑郁症罢了，不过有些严重……」
「所以，自杀也是合理的？」
陈培明皱眉，这并不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抑郁症自杀也不是什么新闻了，以前报纸上就报导过，还有一些专家说什么这是精神生活空虚的结果，连「心理亚健康」这个词儿都被扯出来了，听起来还真的有些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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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不用跟陈警官过多解释名词含义了。」
俞医生一摊手，像是在说「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谈不上不配合，再问的话，就没什么能说的了，陈培明有些失望，在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才又问了一句，「你觉得，高兰是什么原因抑郁的，她跟她的丈夫关系不好吗？」
「这个、陈警官不应该问我，该去问问当事人才是，我毕竟是一个外人，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会跟医生交心，何况是这种心理上的问题，当事人多半都是会避讳的，很多东西，并不会提及，也正是因此，心理治疗的效果才有些玄学，并不是那么立竿见影。」
说到这方面，俞医生似乎有些深有苦衷，很想要多吐槽几句的样子，倒像是跟陈培明交浅言深了。
陈培明微微点头，是或者否，已经不重要了。
高兰承认人是她杀的，虽然因为她的坠楼死亡，有些细节问题没有问清楚，比如说她是如何知道死者的过敏情况，又是如何把握住对方的行动轨迹的，但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通过跟踪调查来了解。
高兰虽是出身农村，却并不是大字不识的那种，事实上她还很聪明，随着丈夫侯国伟来到大城市之后，还曾经创业，也是创业失败之后才沉寂下去的，如果是那个时候换上抑郁症，也说得通，不能面对失败而已，不一定是夫妻感情破裂。
通过侯国伟那时候的表现，他应该还是很爱自己的妻子的，两人的小家也挺温馨的……
陈培明自我说服着往外走，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走的时候腿磕了一下几角，茶几第二层一本杂志掉落出来，比起上面摆放的那几本半旧的，这一本至少有八成新，封面上的女孩儿笑得温柔而内敛，看向杂志外的目光似乎是在看向自己暗恋的男生。
这是……陈培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安琦，那一双总是含情脉脉的眼，又像是被山中薄雾笼罩的眼，实在是太特殊了，一见难忘。
第364章
陈培明走出嘉誉心理诊所的时候, 手中多了一本不是杂志的杂志，完全是市面上贩卖的杂志大小，里面的内容也大差不差, 有服饰推广, 有珠宝宣传, 也有一些成功人士的现身说法採访稿，还有些是某些品牌的小故事, 丰富而繁杂的内容之中还有很多不同的美景美图。
如同一些女明星会成为杂志女郎一样，在这本并不对外发售的杂志上面, 也有不少这样的美人，但她们都不是时下出名的当红人物，更不是什么十八线小模特之类的娱乐圈边缘艺人。
俞医生对此的说法就是「限量刊物, 并不外售」，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至于是哪里的限量刊物，都给什么人准备的, 他同样没说，只是给了一个笑容。
陈培明没有再追问, 只是要来了这本杂志, 这本杂志里面，不仅封面是安琦的照片，里面插页上，还有几张。
「安琦……」
他站在大门外, 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看着封面上那张笑得让人心动的面容, 又轻嘆了一声，「美女事多啊！」
宿舍里, 安琦正要喝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自己都打得懵了一下，揉了揉鼻子，觉得隐隐有些头昏。
「这是谁念叨你了？」
王梦瑶正在床上翻身，睡不着觉就格外敏感，听到一点儿动静，就连忙发问。
「没有的事儿。」
忽略她话里暧昧的指向，安琦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应该是没发热，那就是单纯有些着凉了？
翻出红糖块儿来，加到热水杯之中，问起了王梦瑶：「你去不去啊？」
「我也不知道，好犹豫，去的话，至少要请一天假的。」
王梦瑶有些拿不定主意，司徒雅说要休学就休学，还是休学结婚这种过分时髦的事儿，让人实在是有些佩服她的选择，太大胆了。
不过，她那个学校，不是贬低，大多数人都是在里面混日子的，最后拿个文凭了事，司徒雅自己也没有多看重的意思，早一年去学，晚一年去学，都是一样的。
「你呢？你要是陪我，咱们就去，反正司徒雅也说了是邀请咱们两个。」
司徒雅要结婚，邀请她们去当伴娘，理由就是自己没什么交好的朋友，难得她们两个合脾气，也很直白地说了，因为她们都是华大的学生，所以让她们来给她撑场面。
「我不太想去。」
安琦用勺子搅动红糖，水杯之中的水很快就成了暗红色，一股淡淡的药味儿瀰漫出来，她皱了皱鼻子，从小到大，她都不太喜欢红糖的味道。
司徒雅是要从她家出嫁的，而司徒雅的家乡不在什么小山村之中，却也就是个小县城，距离还有点儿远，她们如果去给当伴娘，当天去当天回太赶了，几乎不太可能。
如果在外面过一晚的话，还不知道她们那里的婚俗是怎么样的，万一闹伴娘呢？
安琦觉得自己跟司徒雅的交情还没到那份儿上，不愿意去冒这种风险，但对王梦瑶，就不好说这个理由了。
一开始，王梦瑶就跟司徒雅比较聊得来。
「你说，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啊，也没几年，大学毕业再结婚不是更好吗？」
安琦不解。
作为女大学生，毫不夸张地说，对某些人来说，已经是人生阶层的最顶点了，以后说不定都要走下坡路，司徒雅又是明显不准备在未来事业上用心的那种混日子态度，那这么着急……是钓到金龟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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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像是有些不好听，安琦也没说出口，可心中难免有这样的猜测，倒也不是鄙夷，就是觉得有些不智。
辛苦考一个大学生出来就是为了嫁给更好的人家，这一想，也太……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那种纠结了。
「我跟你说啊，你不要告诉别人……」
王梦瑶沉默了片刻，在安琦以为这个话题不会再说下去的时候，她才突然从床上窜下来，小声跟安琦说，用一种说秘密的口气说，「司徒雅可能怀孕了，我上次在医院碰见她……」
在某些方面，王梦瑶可谓是很有经验了，她的家庭教育比较开放，在她……咳咳……接触生理教育课的时候，她的母亲就跟她说过女孩子该怎样保护好自己，并且还十分开放地支持她谈恋爱，前提是不要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有个这么开明的母亲，她的教育之中对卫生健康方面就很注意了，在校交了男友之后，也不像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被煳弄着就成了别人的玩物，她自己是很注意的。
也会定期去医院做一些妇科方面的检查，跟其他在这方面讳疾忌医的小女生完全不一样，十分坦然。
而她这种态度，不得不说，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宿舍里其他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天性自由，也没有女性必须受束缚的说法，当然，心理上理解贊同，不代表现实中照做就是了。
总之，她说在某些科室见到过司徒雅，那就肯定是……
「啊，奉子成婚？」
安琦很快想到这个，接着问，「是她同学？」
「我没看到，她自己去的，她没看到我，我也没去问。」
经过上次想要去关心霍薇薇，结果倒像是阻碍了她跟男友吵架复合的事情之后，王梦瑶在外面碰见熟人，也不是立刻热情招唿上去了。
只能说，进入大学之后，大家的关系都比较复杂了，不是以前那样单纯，大老远就打招唿，也不会影响什么。
「也没什么吧，虽然有点儿……早。」
安琦突然想到司徒雅的年龄，「她还不能领证吧。」
「说是先办婚礼，在她老家办，以后再领证。」
连这样的消息都能被告知，可见王梦瑶和司徒雅的关系是真的好。
安琦点点头，这又是她不知道的，她也不介意，本来她跟司徒雅的关系就一般，对方邀请她当伴娘，可能也是让她给王梦瑶作伴儿的缘故。
「男方是谁？」
安琦又问，纯好奇。
「我也不知道，等见到了就知道了，她不肯说，说我见了就知道了。」
王梦瑶就像是被什么挠了心似的，一说到这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神色显现，似乎很想要马上揭晓谜底的样子。
「那你就去吧，让傅义忝陪着你，也不怕有什么事儿，多个人参加婚礼，总没问题吧，还能护着你点儿。」
不得不说，有了男友，就是这点儿好，在外人面前，怎么样他也要护着自己的女友，稍稍有点儿安全保障。
「嘿嘿，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梦瑶又翻身上床，躺下来的时候，腿磕到了墙，「哎呦」一声，让安琦多看了一眼，行吧，这还没去，就兴奋上了。
为了给司徒雅当好这个伴娘，王梦瑶不仅请了假，还买了一条漂亮的伴娘礼服，香槟色的纱裙亮闪闪的，安琦看着都怕她喧宾夺主了。
她这一去就去了两天，电话里说是顺便还在外面玩儿了一圈儿，占用上学的时间旅游，而不是假期旅游，感觉就是特别爽一样。
「你猜猜新郎是谁？」
王梦瑶电话里就让安琦猜。
「是我认识的？」
安琦迅速反应过来，如果是全不认识的人物，没必要让她猜，陌生人是永远猜不到的，而认识的……头脑之中好像瞬间有很多人物快速划过，勐地，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侯国伟！」
「啊，你肯定——你怎么猜到的？」
王梦瑶都要揭晓谜底了，哪里想到安琦竟然猜到了，她在电话那头还兴奋地说：「我都没想到，看到的时候，我人都呆了，怎么可能啊，他们两个，保密做得真好，我都没看出来……」
她的声音还从听筒之中传出来，像是还夹杂着风声，之前她就说在外面哪里玩儿来着，安琦却已经心神不在这里了，她倒吸一口冷气，把在健身房发现死人到现在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司徒雅怀孕了，都能去医院检查了，肯定不会是刚怀吧，怎么说也要有一两个月吧，健身房死人那件事，有没有过一两个月？
侯国伟，似乎是有妻子的吧，他的妻子……
不、不可能吧。
某个可怕的猜想在脑袋里晃了又晃，让安琦的头脑都开始发昏，直到电话那头，王梦瑶叫了她几声，她才醒过神儿来，简单应付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掌心里的汗水都要把手机浸湿了，安琦想了又想，还是给陈培明打了电话，上次陈培明来学校找她问话，他们就互相留了电话，但，这还是第一次打。
对方似乎正闲着，电话接起得很快，反而让安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听到那边儿叫自己名字，这才支吾了一句，说了说自己目前知道的那点儿事情，司徒雅怀孕，以及休学和侯国伟结婚，不领证只办婚礼那种结婚。
「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用，我就是觉得这件事，肯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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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是需要时间的，那么，那时候在健身房，司徒雅想要去看看尸体，是真的好奇死人什么样子，单纯的胆子大，还是说那个时间有可能人还没死，只是昏倒了呢？
前者还罢了，后一种可能真是让人不寒而慄。
第365章
华大附近有一家咖啡店, 咖色的窗帘常年半垂着，能够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鞦韆凳，临窗的女生坐在鞦韆凳上, 鞦韆晃了一下, 她还有些不习惯, 侧目看来，正好看向窗外。
窗外, 陈培明沖她挥手，然后大步走入店中。
「第一次来这里？」
陈培明还没入座, 就含笑轻问。
「嗯，第一次来。」
安琦点点头，她并不觉得自己那两句在电话里就能说完的事情有必要见面聊, 但陈培明的身份，让她还是不敢轻忽他的话, 也许他说的对呢？
某些职业，在面对一些事情上的时候, 总有一种权威加成。
比如说医生，比如说律师, 再比如说警察。
「这么近, 我还以为你们会经常来。」
陈培明小小意外了一下，这个咖啡店离华大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以为这里必然是场场爆满，哪里想到竟然没多少人在, 难得的幽静。
「也许就是因为太近了呢？觉得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也就不着急来了。」
安琦这样说着, 稍稍缓解了一下情绪，可一抬头, 面对陈培明，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的，她电话里都说过了，这会儿还要说什么，重说一遍吗？
「想喝什么？」
陈培明拉过了话题，很自然地拿过单子来，提议给安琦点个卡布奇诺，还说：「你们女生都喜欢喝这个吧？」
「啊，还好。」
安琦虚应了一句，她不爱喝咖啡，也不太知道好不好。
让她分辨咖啡的种类，大概就是加糖不？加奶不？加奶糖不？
陈培明点了一杯黑咖啡，很快，服务生把两杯咖啡端上来，让他们慢用。
「事实上，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陈培明喝了一口黑咖啡，再开口就跟安琦说起了案子的事情，见安琦讶异，他就继续说起了这个案子的侦办经过，从死者的死亡原因调查死者熟悉的人，再从死者熟悉的人之中发现有矛盾的人，侯国伟的妻子高兰也是由此脱颖而出的。
但最大的嫌疑人还是侯国伟，因为侯国伟和高兰并没有离婚的意愿，一个非要上位的小三，不仅和原配妻子之间有着矛盾，和那个不想离婚的男人也有着矛盾。
说不定后者还更厌烦情人给自己惹的麻烦。
所以当时的调查重点在夫妻两人之中，还是比较偏重于侯国伟的，他的确拥有太多的有利条件，可没想到……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还有不少疑点，虽然也能说是原配为了剷除小三，调查出对方对什么过敏，从而针对下手，但，这个调查实在是……」
对什么过敏，真的是一件很隐私的事情，可能当事人也没怎么隐瞒，但也不至于天天宣扬，如侯国伟那种与之关系亲密的，同吃同住，知道这点很容易，但对侯国伟的妻子高兰来说，两人之间是有着矛盾的，不可能相谈甚欢，又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私的事情？
高兰的银行流水之中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大额支出，不可能是请了什么私家侦探，那她是怎么掌握死者的消息和行踪的呢？
自己亲自跟踪吗？
不是陈培明看不起高兰，而是这种事情，真不是普通人干的，不是被发现，就是跟丢，看似简单，却不是真的毫无技术含量，高兰一个全职主妇，能够做得来吗？
「得了你的消息，我倒是更觉得侯国伟有问题了，不过……」
不过案子已经结了，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对方很快结婚，还有另外一个情人奉子成婚，这种事情，说可疑也可，说渣也可，不能直接确定对方有问题。
「……我会留意的，放心，如果真的是他，他跑不了。」
陈培明对安琦表示了感谢，又表示了对这个消息的看重，倒让安琦有点儿不好意思，赧然，「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知道这件事，不好不说，总觉得……也没什么证据，还给你添麻烦了。」
已经结案的案子，可不是那么好翻案的，这个消息，又不是什么证据，的确不能做什么，反而让人烦心。
这个话题说完了，安琦还没找好离开的藉口，陈培明已经继续聊了起来，询问安琦平时在学校都做什么，有什么爱好，是不是也做兼职了，还说自己在某个杂志上看过她的照片。
「杂志？」
安琦想了想，恍然，「啊，那个啊，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我还没见过。」
除了第一本，安琦后面拍的她自己都没见过，只能确定自己当时的衣服和妆容都没什么问题，不至于是花边艷照就放心了。
「你都没见过？不是应该给你一个样刊的吗？」
陈培明惊讶，他私下里也去调查过这个杂志，数量的确稀少，市面上没有，很多人也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里的内供杂志。
「我也不太知道。」
安琦讪笑一下，这件事说起来像是向钱看了，对方给钱多事情少，她也就没多关心过，中间还夹杂着张沐和韩彻的关系，她也不好过分深究，像是不信任对方似的，呃，虽然真的不那么信任。
陈培明看出安琦不想回答，也没再问，转而说起了自己，除了他的职业之外，他还有很多兴趣爱好，并不是那么乏味的人，只不过这些兴趣爱好也必然会对他的职业有所关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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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研究心理学，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应用心理学……」
陈培明说起这件事来，一点儿都不心虚，他为了能够装好一个病人，是真的去看了看一些心理疾病的表相，还稍稍研究了一下其中的大概，可惜时间不长，演技不够，竟是被那个俞医生一眼看穿了。
见到最近装作病人去心理诊所被看穿的事情，陈培明是当做一件趣事讲的，可他无意提到的「俞医生」让安琦有点儿在意。
「是哪个『俞』？」
听到是这个「俞」之后，安琦不由微怔，一般来说，姓「yu」的话，应该是「于」和「余」比较常见，再不然就是「虞」，哪怕是「郁」呢？如果是「俞」的话，那就很难不让人想到俞缺，进而想到那个失踪了的俞叔叔。
「是什么心理诊所呢？在哪里？听你一说，我也有些好奇。」
安琦试图不动声色地探问，目光莹莹，也是真的好奇。
陈培明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在意，认识的？
一个女大学生，如何认识一个心理医生，因为心理问题吗？还是……职业的本能，让他的思维忍不住顺势推理，可紧跟着，陈培明就克制了自己这种本能，笑了笑说：「有点儿远了，在……」
他大致说了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安琦看了一眼时间，挂在大厅的錶盘上，时针已经悄然走过去一格，真是没想到，能够聊这么长时间，还比较愉快。
陈培明说了自己的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让他这个人的形象丰满起来，脱离于他的职业身份，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也能亲近的朋友。
他的爽朗大方，不得不说，还是很容易获得人的好感的。
而他的细緻体贴，也的确像是心有灵犀的默契，让人为之动容。
感人冷暖如自知，实在是有些不容易。
安琦的感觉，就是自己被照顾到了，一直被关注着，似乎被宠溺着一样，在她这样想的时候，脑海中划过的却是孙烨的面孔。
比起陈培明，孙烨跟安琦同桌吃喝的次数更多，而每一次，安琦都有被照顾到，但这些不动声色的照顾，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自然得很，现在再想，好像就有点儿不一样了。
意识到这一点，安琦自己吓了一跳，她不会那么时髦玩什么姐弟恋吧，孙烨可是比她还小一岁吶。
没有让陈培明送，安琦先走了，觉得走出他的视线之后，她就拿出了手机，打给了俞缺。
「我有一件事告诉你……」
安琦说了那个心理诊所的事情，因为陈培明的描述，让她觉得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俞叔叔。
「……不知道是不是，但有些事情，总是弄清楚为好。」
当年在爆出俞叔叔可能虐待俞缺兄妹之后，他就失踪了，也没个对证，安琦将心比己，如果是她，肯定是要找到人，问个明白的，再不济，抚养费也该结清一下吧。
安琦还能想起某次何美拉着她去看人打篮球，而她却从栏杆看到俞缺匆忙赶去兼职地点的身影，当时心里就有点儿难受，他也许能够过得更轻松一点儿，哪怕是算帐吶，也该找到人算清楚的。
正好走到篮球场边儿上的俞缺站定，透过网格看向里面打篮球的一道道身影，男生在打篮球，努力耍帅，女生在福建围观，窃窃私语。
这一幕，仿佛与以前见过的某一幕重叠，那个时候，他曾经与安琦对视，对方目光之中的关心是他无法直面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去找找看的。」
俞缺声音低沉。
那浑厚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如敲击在心上的擂鼓，狠狠震动了一下，安琦觉得面上发烫，换了一个耳朵听电话，「不要太着急，也许不是呢？……」
她又说了很多，却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什么，仿佛不说话就无法缓解某种逼近的压力。
第366章
今天, 有些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淋湿了路面，不太平坦的地方已经有了小小的水洼，一不小心踩上去, 就会湿了鞋面, 还有可能连累裤腿。
一只鞋子踩上去, 毫无顾忌的粗鲁让水花四溅，鞋面上霎时湿了一小片, 网眼的运动鞋根本不防水，可它的主人就像是根本察觉不到这点儿湿冷一样, 继续快步前行。
嘉誉心理诊所。
雨伞遮挡了上方监控，伞面下的来客有些急不可待，匆匆踏入的步伐带入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二楼, 坐在电脑前的俞誉看着监控器的画面，微微挑眉, 看来是不速之客，或者……
一篇还未完成的论文被暂时关闭隐藏, 留下一片风景的屏幕，幽幽的蓝光落在眼镜片上, 俞誉摘掉了眼镜, 随手放在一旁，揉了揉鼻樑骨，面对很快推门进来的年轻人，露出点儿恍然的笑意：「俞缺——好久不见……」
雨天的潮湿有的时候会带来恶劣的心情, 连同那飞溅在裙角的水花都让人不自觉地有点儿不悦。
「哎呀。」
轻轻一声，伞面倾斜, 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又急匆匆矫正, 歉意地看向身边人，安琦赧然，「对不起，淋到了吗？」
她的身高比身边人略矮一些，于是撑着伞的时候本来就要稍稍高举，刚才查看裙角低头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改变，伞面撞到对方的头，她这里有所感觉，心生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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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说，还是我来拿伞吧。」
孙烨说着，伸手接过了伞，他火热的掌心自然擦过安琦的手，在稍稍向上的位置捏住了伞柄。
这是一把女士伞，很亮眼的橘色，边缘勾勒着银白色的花朵，伞面不大，遮住两人只能算是勉强，连同手柄的位置，也不够宽敞，容不下两只手的争执。
有了先前的小插曲，安琦也不好保证说自己不会再拿不好伞，便顺势松了手，像是被那掌心的温度烫到了一样，缩回手来，蜷起了指尖，转移了视线。
「本来就应该个子高的拿伞啊，我也不是需要照顾的弟弟。」
孙烨笑着开口，言语之中仿佛没有任何的暗示，可那个「弟弟」，又像是真的在暗示什么。
可安琦听到了「个子高」的话，抬头看他，又看两人肩头，伞下位置不大，两人的肩头几乎都挨着，之所以不是贴着，而是因为错了错位置，但这点儿位置，显然也不足以忽略高度差。
「也没有比我高很多。」
安琦小声嘟囔了一句。
外面雨声哗哗，伞面下，却像是寂静很多，成了一个独立又私密的小空间，孙烨没有漏听这句话，另一只手拿伞，一只手在安琦的发顶压了一下，「我已经比你高很多了，再高……」
他没有再说，而是给了一个从上而下的眼神，好像在说，再高就只能看到你的头顶了。
又或者，是什么「最萌身身高差」的暗示。
安琦脑中划过很多纷乱的思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句话，让她的心都漏跳了半拍，都说什么样的身高最适合接吻来着？
微微红了脸颊，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嘴唇动了动，莫名有点儿口干舌燥，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倒像是委屈了的可怜巴巴。
「走吧，我送你回去。」
反客为主的孙烨这般说着，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那是安琦买的书，不是什么跟课业有关的书，纯粹就是小说，比起在网络上阅读，安琦还是更喜欢看实体书。
真实的书本连文字都透着一种奇异的魅力，她脑海之中对于「享受」的定义就是一副坐在摇椅上，沐浴着阳光，安静看书的美好，最好手边儿还有些茶水饮料之类的。
安琦喜欢那种「踏实」的感觉，掌心之中空无一物，便好似阅读的文字也缥缈如烟，很难留驻心间。
「也不是很重，我自己来就好了。」
谦辞了一句，像是没话找话缓解尴尬。
安琦的脚步随着孙烨的脚步开始迈动，对方明显是在照顾她，步幅不大，走得也慢些，有点儿在雨中漫步的悠然。
「既然我在，总不能让你拎着重物，勒红了手指又要自己心疼了。」
孙烨这一句话说得让安琦不好意思，作为女生，的确是有些小娇气的，她跟孙烨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日常进出都能碰见，有一次，她忘了是拎着什么跟乔溪回来，乔溪一个劲儿要自己拎，她抢着拎，快走到家门口，还在楼下就给乔溪展示勒红的手指，心疼自己的手。
乔溪当时嗔怪她：「早说我拎了，你那个小嫩手，哪里禁得住。」
「你拎难道我就不心疼了，疼你更痛些，还是我来拎，最后自己心疼一下自己就好了。」
安琦振振有词。
「难道你手疼，我就不心疼了？」
乔溪跟她辩驳。
「就想妈妈多疼疼我嘛！」
安琦当时这样说着，还往乔溪的怀里靠了靠，被她摸着头说了一句「傻孩子」，也觉得喝了蜜一样的甜，手疼都不算什么了，心疼自己，还是心疼乔溪，总是前者更轻一点儿。
她想要让自己疼得轻一点儿。
那个时候，周围应该是没有人在的，小路幽静，哪里想到说完了，安琦还笑着，一抬头就看到楼门里正要走出来的孙烨，对方脸上的表情让她的脸顿时爆红。
现在再说，她就不太想得起孙烨是什么样的表情，总是觉得自己社死了。
被人看到自己跟乔溪撒娇，哪里还像是个「姐姐」，更不要说她努力想要表现的什么「云淡风轻」「优雅淑女」之类的形象了。
「哪有！」
有些羞恼，安琦抬眸看向孙烨，眼中似被潮气浸润，湿漉漉的，连那眸光也如藏了秋波一样。
大掌黑云罩顶一样压在她的额上，「别看我，看路，小心水洼。」
这一句可谓是不解风情，可紧跟着，就有手在她腰间託了一下，把她带离了某个小水洼，而这一托之力，让伞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几分，安琦本能地用手臂撑开一个不贴上去的空间，可掌下那只隔着一层衬衣的滚烫胸膛，还有腰后那同样散发着热量的大手，让人难以忽视。
不等安琦抗议，或者感觉到不适，后腰的手就移开了，火热远离，冰冷更甚，那吹过的冷风硬是让安琦打了一个颤，总觉得后腰那个部位，更冷一些。
「都说让你小心些，走路都不专心。」
孙烨的声音之中似乎还有笑意残留，传入耳中，让安琦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明明下雨冷了很多，可怎么……她想要扇风呢？
「没想到在书店碰见你，你是要买什么书，没找到吗？」
安琦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之前碰见突然，没问那么多，知道孙烨没带伞，就干脆一起走了，也没想过他们并不是一个方向，还是孙烨给她缓解了尴尬，说是这里离华大近，把她送到学校，再借她的伞离开，等他回去拿了伞再给她还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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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倒不必这么周折，安琦日常准备两把伞，雨伞和晴雨伞，这一把是雨伞，那必然还有一把晴雨伞可以用，便不要他急着还伞，却也没拒绝被送回去的提议，不然总不能她去送孙烨吧。
不是不可以，而是作为女孩子，总还是想要一点儿合理的优待。
「不是买书，那家老闆不想干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把店面接手。」
孙烨这话一出，就让安琦的脑子一清，那想要扰人清梦的风花雪月似乎通通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惊诧和赞嘆，「厉害啊，这才大一，就要创业了。」
脑子里一下子仿佛蹦出很多问题，创业资金是哪里的，有把握吗？或者说这一行的风险如何都考虑过吗？进货渠道，销售渠道……
安琦却什么都没问，她觉得这些东西，也不是她最想要知道的，雾蒙蒙的眼看着孙烨，有些欲语还休之意。
「这算什么创业，小打小闹的，就算是真的盘下店来，我也不准备一直看着，还是要学习的，所以，最多送你一张会员卡，让你多点儿优惠，再多就不能了。」
孙烨说笑着，仿佛一下子化身精明商人，吝啬起来。
「有了总比没有好，我又不挑。」
安琦乐得答应，一副很是乐见其成的样子。
「那我就要努力了，本来还犹豫，要不要盘这个店，现在跟你说了，不盘不行了。」
孙烨像是有了压力，言语认真许多。
安琦不自在，劝道：「也别这样，总要合适才行，还有，书店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啊，你也好好查查，别到时候陷到坑里……」
「你呀，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当真。」
孙烨轻笑。
安琦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骗我？」
「骗你什么，骗财，还是骗……」
孙烨玩笑着，却也没把话说透，转而说，「我要说我在附近等了好几天，就等你出来，你信不信？」
前车之鑑犹在，安琦不假思索：「才不信。」在孙烨略感失望的时候，她的下一句话又点亮了他的眼。
「你才没有那么蠢。」
如听仙音，孙烨笑起来，他呀，从来不是一个赌运气的人，守株待兔这种事情，除非是有准备的情况下，否则……一场雨，一场邂逅，宛若天作。
第367章
这个星期五就没什么课了, 上完上午的课之后，安琦直接把书本给了贾思思，让她帮忙带回去, 自己则拿着一个小包, 直接回家。
有一阵儿没回来了, 再往回走，感觉这路径都有些陌生, 安琦看了好半天站牌，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坐车, 这里面还少不了乔溪通过电话传达的线路指点。
「好了，妈妈，放心吧, 我很快就到了，要吃好吃的啊！」
安琦笑着应了一句, 这才挂断电话，上了公交车。
她上车的这一站人并不多, 车上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窗外的阳光照入车内, 能够看到飞舞的微尘。
安琦见没有座位, 就在靠近下车门的位置站了，抓着扶手，看向窗外，心里念叨着在哪一站下车, 每次报站名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竖起耳朵仔细听, 生怕错听了什么。
自己出门就是这点儿不好，总是提着心。
安琦觉得自己就是那种能够念叨一路「买酱油」的笨小孩儿, 唯一稍显聪明的，大约是她不会在嘴上念叨，可心里总是会想着，想一路。
脑子之中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走着神儿，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的时候，安琦惊讶回眸，看到蔡重康，一时讶然：「啊，好久不见。」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遇到，可细想一下，遇到似乎又很正常，两人是邻居，对方如果要回家的话，坐这趟车，并没有什么问题。
「放假回家？」
蔡重康问了一句，惊喜之外，似乎还有点儿不自在，看了看安琦随身的小包。
「嗯。」
安琦点点头，她不知道要跟蔡重康说什么，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人的联繫就淡了很多，如今再见，倍觉生疏。
「我也是，好久不回来了，回来看看……」
蔡重康主动开启话题，说到了楼房拆迁上，安琦这才知道，家里要拆迁了，确切地说，是那一片的居民楼都要拆迁了。
「这么快吗？」
安琦不敢置信，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快了，早就说要拆迁了。」
蔡重康对这方面的消息知道的多一些，听他说起来，安琦也想到以前上学路上的确看到有楼房在拆迁，那楼房离他们所在的居民楼也不算远，这样算的话，的确是应该早有预案才是。
「是怎么说的？」
安琦以前想过自己家有可能也会成为拆迁户，凭空多得一套房子之类的好事儿，可现实通常比较现实，她也没奢望太多，只要不亏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这不，正好回去看看。」
蔡重康没有直接说，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安琦「哦」了一声，没再问，她其实也想到了要问的事情，比如说问问那位丢了的吴倩柔找到了没有，吴倩柔的姨妈家有没有因为人丢了这件事找蔡重康的麻烦，毕竟，人是跟着蔡重康才丢了的。
可这些事情，安琦又不是很想知道，那都是跟她无关的事情，她也不太想要关心。
蔡重康的正义感，如果会把她拖入泥沼，那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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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要关心。
她这里冷淡下来，不想说话，蔡重康也没再说什么，并没有提到自己的课业，提到自己生活之中的琐事，因为两人的专业不同，甚至连学习上的事，也没什么好交流取长补短的了，愈发没话可说。
在这种静默之中，一同下车又走向同一个方向的两人，同行的气氛总是有点儿压抑。
「安琦。」
乔溪的唿唤让安琦回过神来，看到就在楼下的乔溪，忙笑着跑过去：「妈妈，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那当然是啊，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乔溪说着，把安琦往另一处带，安琦回眸朝蔡重康看了一眼，乔溪这才见到蔡重康一样，沖他笑着招唿了一句，也没多问，就拉着安琦去了乔珠那里。
这个小饭店也在拆迁范围之内，墙面上大大的「拆」字看起来还有点儿惊心，像是下一刻就会塌了似的。
生意却还在照做，这个时候还不是饭点儿，吃饭的人不多，乔珠给她们上了面，自己也端了一碗，一起吃。
「你家现在是危房了，暂时别回去了，东西都搬到我那里了，反正那房子也不租出去，你们就先住着，住一阵儿等到新房下来，直接搬新房就行了。」
乔珠没头没尾地把事情一说，说得安琦都懵了，「怎么就危房了？」她的目光看向乔溪，也没听乔溪提这个事儿啊！
乔溪安抚地沖安琦一笑，温和说：「也没什么，就是楼下闹的，拆了承重墙，咱家墙面都裂了。」
拆迁一出，乱象四起，重点还在补偿上。
这次的拆迁补偿，开始不知道是谁说的，说是按照房间来算，也就是说两室一厅就给两室一厅，三室一厅就给三室一厅，楼下就有人动歪脑筋，直接把两室改成三室，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多加一个隔断，安个房门就行了。
都是老小区，可能当初的户型图都不见了，他们也不怕别人质疑，有些人家，甚至还把一些已经分出去的儿女都叫回来，营造出一种住房紧张的感觉给外人看，以便获得心理上的同情，从而多分两间房子。
楼下的那位大妈并不是原来的住户，是后来买房子搬到这里的，跟楼里的人都不很熟悉，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就偷偷找了人拆了墙，她只看那墙太厚，占面积多，就想着拆了多弄一个房间，哪里想到承重墙不能乱拆，在她楼上的，最少的也是墙体开裂，看着就吓人。
「都是老楼房了，就跟老人一样，那胳膊腿儿都老化了，一动就废，哪里能够乱动。」
乔珠对此很是不满，对这样的人，从来没什么好办法，你说她错了，是，她错了，你让她赔，很好，她没钱。
啥也不说，就直接赖着你，你就拿她没辙。
这也就是拆迁在即，即便没有这齣，大家也要找地方住，等着回迁，不然啊……
乔珠当年随着乔溪她们买房子，也买了几处，预备着给两个儿子以后成婚用，后来买了也没白放着，能租的也租了。
这一个没租出去的是准备着她跟孙尚立搬个家的，若不是目前她家的房子离工作地点近，早就搬了。
如今给了乔溪住，那可真是没拿乔溪当外人。
「谢谢姨。」
安琦真心实意道谢，乔珠对她们一家是真的很不错的。
这件事说完了，面也吃完了，乔珠让她们两个先回去歇歇，还说等孙尚立下班了，晚上再一起吃饭。
安琦没来过这个房子，乔溪一路领着，走过来看，还真是不错，地段幽静，楼下自带小公园，绿化极好。
「我都不知道，当年姨还买了这里的房子。」
安琦啧啧，当年的房价，买这里应该很赚吧。
乔溪挽着她，边往里走边说：「当年也不便宜，亏得你姨狠得下心。」
三楼，楼层也不高，看得出来是为了养老做准备的，三室两厅的房屋布局，乔溪用钥匙开了门让安琦进来，还跟她说了住哪个屋。
「咱俩一起住，你姨大方，你也不能不客气，主卧还是他们的，咱们不动，两个客卧，咱们也别都占了，你回来不了两天，就跟我一起睡吧……」
「好。」
听乔溪说着这些安排，安琦毫无异议，乔珠不把她们当外人，她们也不能太不见外了，能少动一些，还是少动一些为好。
那种「当自己家」的话，听听就行了，不管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真要那么自在了，也显得没分寸。
安琦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儿，看了看布局，就回到沙发上，跟乔溪靠在一起聊天。
「上了大学，有没有交男朋友？」
乔溪笑着问。
她的态度，安琦早就知道，倒也没有什么避讳的，赧然一笑：「还没吶，我觉得还是学习比较重要吧。」
脑海中好像划过浅淡身影，却也不觉得是需要重视的。
「身边人都交男友，你不着急啊，你不是说你们宿舍的三个都有男友了？」
乔溪很想要了解安琦的大学生活，之前电话里也听她说过，这时候再说起来，就透着几分熟稔，她甚至还能叫得出安琦三个舍友的名字。
「我们情况也不一样啊，再说了，这种事情，总还是看缘分吧。」
安琦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矛盾，上辈子就拖拖拉拉过来了，这辈子，却也本性难移，还是这样拖拖拉拉，等到最后只有羡慕别人的爱情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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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最好的年华谈一场恋爱，似乎真的是浪费了青春，可能够证明青春的，只有爱情吗？
「你呀，也不能太挑了。」
乔溪说了安琦一句，突然提起了孙烨的名字，「你们还有联繫吗？」
「啊，孙烨啊，怎么突然问到他？」安琦不解，却也说了自己跟孙烨的联繫，不频繁，不密切，也就普通吧，距离远了，好像关系也远了似的，呃，不过以前也没有很近吧。
安琦脑子里想了很多，却没说两句，倒是乔溪多说了两句，安琦这才知道，原来自家东西搬到这里的时候，孙烨也是帮忙搬了的。
「他怎么会……」安琦惊讶，这个，没听孙烨说啊，是在那次雨中偶遇之后，还是之前？他怎么都不跟她说呢？
第368章
「自己家里的事情都不留心, 还要别人帮你用心。」
乔溪好像指责一样说了一句，眼中含笑戳了一下安琦的额头，安琦顺着她的力道歪了头, 眼珠一转, 喊冤：「怪我喽,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到哪里留心去？」
安琦还想说, 自己去上大学的时候，是谁在自己担心家里的时候说「家里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好好学习就是你的任务了」，现在倒好，都忘了？
你无情, 你残酷，你无理取闹……哦！
「他是在追你吧, 工夫都使到我这里来了。」
乔溪一语道破真相。
安琦扭头否认：「什么啊，才没有, 反正我不知道。」
「跟他不知道，跟我你还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他, 跟我都不能说？」
乔溪把安琦拉住, 不让她逃避，非要她说清楚。
「这我哪里知道啊，反正，不合适吧。」
安琦犹犹豫豫地说着, 不得不说，孙烨似乎没什么可挑剔的, 但，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心动的地方, 感觉、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安琦自己也说不清楚。
「哪里不合适？」
乔溪追问，追问的同时还说了一些孙烨的优点，在长辈眼中，孙烨的出身不能说特别好，家里的条件也一般，可自身够努力，学习优秀，也考上了好大学，以后的前程，不敢说特别好，但也不会很差。
再一个，对安琦也用心。
「你还年轻，面对的选择多，要看哪样对自己更好，有的时候，感觉是会骗人的。」
乔溪说到后面一句，似乎格外感触，她自己的情况，就是被感觉骗了吧，凭着感觉选择了一个自以为对的人，结果……那也是别人对的人。
「……我知道了。」
安琦看了乔溪一眼，她想说自己上辈子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人，呃，这话也不能说，所以，还是要相信一下乔溪的眼光？
可乔溪自身的经歷……呃，也不能说是成功的范例吧。
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乔溪属于屡败屡战，自己未战先败，半斤对八两，怪不得她们是母女吶。
「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人选的话，一定会跟你说的。」
安琦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心里头也莫名添了点儿烦乱，孙烨，是那个合适的人吗？
夜市里，烧烤摊前十分热闹，天一日日冷了，有些摊子都搭起了那种绿帐篷，略显硬质的布料，暖橙色的灯光从缝隙透出来，还有一些说笑声，肉香透出来，是烟火人间的热闹。
「吃，都吃，今天烨哥买单。」
「这是要吃穷我啊！」
孙烨笑着，手掌扣在杯子上，不让倒酒，「你们喝。」
「去去去，烨哥不喝酒。」
酒瓶子很快移到下一个人的杯口，满上一杯，泡沫溢出，有人凑在杯口喝了一大口，唇边的泡沫一掌抹掉，「还要谢谢烨哥，若不是烨哥，咱们接不到这么好的活儿。」
「可别这么说，我就是知道消息，告诉了你们一声，最后能够成功接下这活儿，还是你们自己的能力，我还跟着你们占便宜了，让人家高看我一眼，以后还要兄弟们帮衬。」
孙烨说着，举起一杯茶水，以茶代酒，跟大家敬了一杯。
同桌的人，并不都比孙烨小，好些看起来还比孙烨年龄大，可他们一口一个「烨哥」，半点儿不觉得丢面儿。
这年头，谁能领着他们赚钱，谁就是老大。
孙烨能够给他们提供赚钱的点子，让他们赚到钱，那就是「烨哥」，当然，这种「哥」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也可算是酒肉朋友的一类，也是孙烨维持得好，否则这关系，也禁不起一点儿风雨。
一杯酒下肚，很多话都可以在吃喝之中聊起了，最近遇到的困难，听到的新鲜事儿，还有某些奇怪的事儿，远的，近的，清楚的，不太清楚的，看闽南歌白，看不明白的，都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孙烨这个请客的就成了最佳听众，从这些驳杂的小事情之中找出想要的信息，从中发现自己最需要注意的部分，能够对自己有利的部分。
他的这些朋友，一直都是他的消息渠道，能让他「耳聪目明」。
「新开的大型连锁超市？」
这个名头听起来……孙烨有点儿小意外，他们这片儿也要开超市了？那倒是很不错。
「就在东市场，以前那片儿的棚户都拆了，现在就弄成了什么连锁超市，听起来好像还挺有来歷的，什么百强的，上次进去，兄弟就抓瞎了，竟然还有个储物柜，一小格一小格的，我还问人家这个是什么，研究了一会儿，别人看我那眼神儿，嘿，扭头我就把那傢伙教训了一顿，咱们兄弟，也是他们能小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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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汉子说着还撸了撸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看起来坚实有力的臂膀，的确是有教训人的能力。
「储物柜，听起来很不错。」
孙烨早知道储物柜是什么，但这时候附和一句，笑着接下了话题，同桌的人中，不少好勇斗狠的，都能跟他处得来，就是他从来不会鄙夷对方的处事方式，也不会仗着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儿就去说教，他还会用欣赏的眼光来看这些人，不长脑子好啊，有些事儿，就需要不长脑子的去做。
至于因此惹来的麻烦，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可不是不错，我就看着，有人都盯上了，大家都把包往里面放，又没人看谁取东西，那不是……嘿嘿。」
一个人说着做了一个摸东西的动作，贱笑着，让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孙烨低头喝水，没看到，他可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做这个干什么，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咱们要合法赚钱，代存业务，知道不？做那个，正经又赚钱。」
另一个人说起来代存业务，听得孙烨好奇，他抬头看过去，主动询问：「什么是代存业务。」
发现大学生也有不懂的东西，说话的人很是得意，喝了一口酒才说：「就是帮人存东西呗，看具体要求，一单就能赚一天的工资，看看，我这表，新买的……」
他炫耀起了手上的腕錶，手腕一抬，嘚瑟得扬了一下，正好旁边儿的人推了下酒瓶，他的腕錶就直接磕碰到了酒瓶上，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錶盘錶针稀里哗啦掉落一桌，有一个盖片，孙烨眼睁睁看着它落到了凉菜里。
「这……」
那人傻了眼，以为买的是名表，结果是仿冒，这差价可真是……
「那老混蛋，不想活了，敢骗我的钱，不行，我这就去找他。」
他说着起身就要去找人，同桌的几个跟他关系好的也要去，吆喝一声，一桌就走了七八个，孙烨意思意思做了个倾身的动作，像是要也跟着去一样，就被旁边人拦下来了。
「这种事儿，还得是我们来，你等消息就好。」
他们已经养成了把孙烨留在后头的习惯。
孙烨也很习惯，他笑着让他们小心点儿，就目送他们离开了。
跟这些人，孙烨就没问怪谈会的事情，怪谈会的会员，最次也是初中生，跟这些已经入了社会的，有隔膜一样，不一定能够打听到，可没想到，接下来他就听到了怪谈会的消息。
「……跳楼死的，还是什么怪谈会员，听起来就不是个正经的……」
孙烨感兴趣地多问了一句，立刻得到有关怪谈会的一些消息，不多，但的确是有。
死的是某个垃圾中学的女学生，怪谈会会员，死的时候据说穿着一身怪模怪样的衣服，不是校服，也不是正常的服装，很怪，这些人说的时候都带着某种意会的笑容，好像那衣服是不能见光的一样，连带着就有很多同样见不得光的桃色新闻隐藏背后。
孙烨却没这么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巨大的桃色新闻，记者不会错过，哪怕是学生也会报导了，可既然新闻上没见到，那就证明这绝对不是关键。
再要跟他们确定是不是怪谈会会员，他们又不知道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业务范畴之外，不过是因为怪谈会会元听起来就怪，这才记住了。
次日一早，安琦就接到了何美的电话，她也回家来了，正好约安琦出去玩儿，「这回可是大事儿，快来，我都给你准备好装备了。」
「什么装备啊？」
安琦还要问，何美已经挂了电话，有点儿神神秘秘的。
等见面了才知道，装备就是小洋伞还有一条很有洛丽塔风格的裙子。
「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啊，我也是跟别人借的，快，换上，咱们去拍照，我都找好摄影师了。」
何美兴沖沖拉着安琦去换装，她爸妈没在家，倒是随着她折腾了，满床的「装备」，各色配饰，看得人都头大。
「这怎么穿啊？」
安琦略感头疼，却也没拒绝，这也不是什么危险活动，拍照而已，轻车驾熟的，不怕，不怕。
一身粉色的洛丽塔上身，站在等高立镜前，忽视头顶上鲜红的「5」，安琦对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笑了笑，对比一下旁边儿何美头上那金灿灿的假髮，她觉得自己的黑髮盘起来更顺眼一些，一个扑灵扑灵的小蝴蝶别在髮髻边儿，美极了。
第369章
何美找的摄影师, 不出意料，是张旭。
「好久不见。」
安琦略显生疏地打着招唿，寒暄着, 她都不知道张旭考上了哪个大学, 倒是来的路上听何美说, 对方进了数学系。
听起来就像是高智商人才，只能说, 以前还真的没看出来。
「现在很多女生都爱拍这种的，不过室外的话, 咱们这里没有太搭配的风景。」
洛丽塔风格的小裙子，好看是很好看的，如何美准备的这一套, 连假髮和髮饰都算上，那可真是走在阳光下都闪闪发亮, 回头率接近百分百的，可问题在于, 这边儿的风景除了那些现代建筑，自然风光上更偏向于水墨风, 山水田园什么的, 古色古香。
跟这样的洋气小裙子，就有点儿不太搭配了。
张旭一见面就指出了这一点，让何美和安琦有一个心理预期，不要高估效果。
「这有什么, 要的就是混搭风，我还想拍那种末日科幻风, 你知道的吧，那边儿那个拆一半的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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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直指目标地点。
最近拆迁的项目不少, 可有些地方，拆一半就拆不动了，原因很简单，就是有钉子户，跟房地产公司槓上了，两边儿暂时谈不拢，就直接先放置了。
何美找的就是那样一个地方，她大约是早就做好了计划，说起路径来，像是已经去过了一样。
安琦再一问，才知道她在大学又交了不少朋友，有朋友就在这边儿拍过，她这才起了心思的。
「她是晚上拍的，夜晚看起来效果更好，那月亮就跟假的一样，美极了，我是不太敢，这才在白天拍。」
何美怕晚上不太安全，穿着这样漂亮的小裙子走在街上，要是被人误会就不太好了。
张旭低着头调整相机，时不时试着将镜头对准某个角度，听到何美这样说，就随口应下：「行吧，都听你的。」
两人应该是早就谈好了条件，张旭在拍照这门生意上也是驾轻就熟，没有多说什么，就按照「顾客」的要求，跟她们一起去了那个废楼。
这一路上走过来，安琦满满的在逃公主即时感，没个车是真的不方便，又穿着这样看起来就很惹眼的裙子，路上总有各种各样的眼光看过来，公交车上，更是有故意往她们身边儿蹭的，张旭在这方面还是挺有骑士风度的，尽可能护着她们两个。
也亏得安琦建议，出门的时候又多了一件大外套，把裙子遮挡得不那么显眼了，呃，还是挺显眼的。
好容易到了地方，安琦忍不住说：「这也就是你在我身边了，不然我可不会这样出游。」
「哈哈，是不是感觉还挺好的？」
何美满脸兴奋，路人的目光，让她有了更多的优越感，「自从上了大学，我就发现，自己还真是个大美女啊！」
这话说得，安琦不知道是要贊同还是不贊同，如果贊同，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虚伪？也就是小美人吧。
「都怪你们，拉高了我的审美，日常看自己不顺眼，其实我还是很美的。」
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照了照，何美陶醉于自己的美色一会儿，看得出来，在大学没少被人追。
顺着长街向下，就能看到那废墟之中矗立的废楼了，真的是废楼，一半都没了，像是被切开了似的，又不那么完全，还有些零散的钢筋挂着水泥块儿，吊在半空中，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这楼上，不会还有人住吧？」
安琦不太清楚这个楼的状况，但看窗户都空了，阳光找过来一片通透，应该是没有人的。
「不可能还有人，开发商都跑路了。」
张旭抢答了一回，他的镜头对准废楼，咔嚓了一张，自己又回看了一下，大约效果还不错，心情也好了些，「我大致知道你们要哪种风格了，先在下面拍几张，然后上去拍，我觉得上面拍得更好，你们敢上去吗？」
「敢。」
「不敢。」
安琦是回答「不敢」的，几乎跟何美同时出身，说完了两人互看一眼，安琦摇头，「我是坚决不上去的，太危险了，你也别上去，你要是想拍，咱们在下面拍几张就行了，实在不行回去就用电脑修图，把人转移到楼顶就好了，上去还是太危险了。」
这样的废楼，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脚下一空，这楼房都被拆了一半了，还没倒不是说不会倒，万一她们还在里面，突然倒了呢？
为了拍照不要命，那可就太愚蠢了。
何美兴沖沖应了「敢」之后，发现安琦有不同意见，又给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建议，她就犹豫了，目光看向张旭。
张旭在以前就是个万事不沾的性子，听到安琦这样说，也改了口，「那就别上去了，不过，修图是另外的价钱，先说好，我这里是不包括修图的。」
他说到「修图」的时候，微微皱眉，像是不太喜欢，可也没有拒绝，赚钱么，总还是要顾客至上的。
说好了，就在楼下拍，主要是在废墟上拍，安琦又提议不要太靠近那个废楼，万一楼上落下来点儿什么东西……她这个假设又把何美吓到了，看着那晃晃悠悠的水泥块儿，的确是比较危险哈。
即便她都同意了，可嘴上还要抱怨两句：「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那还不如在别的地方拍吶。」
连续否决对方两个提议，相当于毙掉了对方的初衷，安琦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笑笑没说话。
张旭作为摄影师，给了点儿意见，却不多，相较于安琦以前见过乐于让她摆姿势的摄影师，张旭这个摄影师就是另一种风格了，你们爱怎么站就怎么站，爱往哪里看就往哪里看，他完全不对她们做任何动作指导，最多的一句也是「散开点儿」或「靠近点儿」，比起指导她们的姿势，他更愿意移动自己的位置和角度。
在安琦的感觉中，好些时候，她都觉得张旭可能只是在拍风景，风景之中有没有她们都不是关键的。
何美开始还兴致勃勃，一会儿就有点儿没底：「让我看看，你到底拍成什么样啊！」
她说着，就快步往外走，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碎块儿粉尘，走起来很不好走，她今天还穿了一个全套，脚上的高跟鞋，一看就不适合走在这样的路上。
安琦见她走得快，下意识要去扶她，胳膊还没伸出去，何美就已经「哎呦」一声，身子一歪，再一看，她的鞋跟直接卡在了某个缝隙之中，她努力了一下，还是没有把鞋子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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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我来看看。」
安琦忙过去，她出门的时候是拒绝了那一双漂亮高跟鞋的，主要是鞋子也不太合脚，如今穿着的是自己的圆头皮鞋，平跟的，走路舒适方便不累脚，在这样不平整的地上，也相对轻松一些。
她快走两步，要蹲着看看情况，何美忙拉她，「别蹲，裙子拖地可就脏了……」
何美像是要把脚拔出来，安琦扶了她一把，这时候张旭也过来了，看着还卡在缝隙之中的高跟鞋，他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棍子过来，让安琦帮忙拿着相机，自己就去撬那块儿水泥块儿了。
何美靠在安琦身上，保持着单脚站立的姿势，没办法走远，就在这里看着张旭发力，还不忘叮嘱：「小心点儿，别扬灰啊，这里灰太大了。」
她似乎也有些懊悔选择这样的地方拍照了，好看不好照，实在受罪。
张旭无奈：「就你要求多。」即便如此，他还是换了一个方向，保证掀起的水泥块儿不至于砸在她们面前，扬起太多灰尘。
即便如此，当风吹过，那随着水泥块儿掀起而飞来的灰，还是在安琦的鞋面均匀抹了一层细粉，黑皮鞋都成灰皮鞋了。
没了水泥块儿的阻碍，鞋子是能够拿出来了，但，那翻起的水泥块儿中，似乎有什么吐出来一点儿，像是……
「这是什么？」
张旭弯腰去捡鞋子，看到这一点儿，下意识用高跟鞋的鞋跟去碰了碰，一种很奇怪的触感传递到手上，他看看那水泥块儿上的裂纹，又看了看手里仿佛也是脱胎自某个水泥块儿的钢筋棍，把鞋子给了何美，转头又去撬那个水泥块儿。
「好了，你干什么呢？走了，不在这里拍了，鞋子都花了。」
何美略显心疼得看着自己的高跟鞋，明亮的漆皮上明显能够看到几道划痕，让她的心情都不那么美丽了。
安琦更细心一些，在那个被水泥包裹的东西露出一点儿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反手抓紧了何美的胳膊，不会吧，不是吧……
事实证明，最不希望的往往会成真。
半个小时后，有幸坐上警车回程的安琦安分地垂着头，何美坐在她身边儿，还在跟警察侃：「……这谁能知道啊，我们就是出来拍个照，谁能想到呢？我这什么运气啊，这都能碰见……我还以为我都转运了吶……」
自我吐槽的时候，何美从来不留情，歷数从小到大碰见的案件，那可真是……安琦在一旁往后靠了靠，略心虚，应该跟自己没关系吧，总不能说是自己连累的吧。
第370章
笔录没什么复杂的, 不用指点，安琦都知道在哪里签字，那种熟练的架势, 让警察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顺便想起她坐在车上时心虚的表情来。
年轻的警察以一种「可能有重大发现」的暗戳戳的激动, 又多问了安琦几句，再次见到安琦那不自在的心虚表情, 还要再盯着问几句，旁边儿一个头髮都花白的年长警察走过来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做完没，做完就走了，没事儿别缠着小姑娘问东问西的。」
年轻警察被拍得无奈, 还不等解释，就见年长警察扫了一眼签名, 然后让人走了，见安琦和何美穿得漂亮, 还多叮嘱了几句，「小姑娘家家的, 在安全的地方玩儿, 别乱跑，太惹眼了。」
城市拆迁带来的种种好处自不必说，但不得不承认，也添加了一些乱象, 外地而来的各种包工队，以及分不清来源的民工, 多半也是让一些人家拘束自家女儿不乱跑的源头。
不是说一定要以恶念看人，而是某些时候, 不防备是真的怕出那个万一，到那种时候，再怎么样也都晚了。
好像每个学校都会有的恐怖传说一样，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流传一种「城市传说」，大意就是某个女生走夜路，然后被嗯嗯那啥了，受到这种伤害，就算是找到犯罪者，把对方绳之以法又能怎样？
而最糟糕的还是那些犯法但不想坐牢的，会因为一时恐惧或者想要隐瞒的心思而做出更加过分的行为。
若是为此死了，那才是真正的悔之莫及。
年长警察自己就有年龄差不多的女儿，对这方面还是比较看重的，多说一句，也是好心，虽然这种话听起来好像是指责别人穿搭一样。
何美就有点儿不服气，小声辩解：「现在都流行这么穿。」
安琦拉了她一把，冲着年长警察笑笑，扯着何美离开，何美走了两步，还说：「别拉我啊……」
张旭走在她们身后，把玩着自己的照相机，走出来淡淡问：「还拍吗？」
「拍什么啊……」
何美还有点儿扫兴的意思，可低头一看自己漂亮的裙子，又捨不得不拍，犹犹豫豫，「好不容易借来了，怎么也要多拍点儿，咱们换个地点吧。」
安琦扶额，这还真有兴致，不过，算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了吧。
再选择地点的时候，可能是也怕荒僻的地方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何美和安琦就找了别的相对人少一些不会被打搅的地方。
「最近这里死了个人，都没什么人来这里了。」
何美指点着不远处的一栋楼说着，安琦看了一眼，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学校的后墙之后，隔着一条小街，这边儿的红砖墙颇有些意境感，连那砖缝之中的青苔都像是一种年代的证明。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张旭拿着照相机狠狠拍了几张风景照，纯风景，不要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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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何美说，他又调转镜头，对准了那栋楼「咔嚓」了两下，「跳楼死的吧，据说挺惨的。」
「你也知道？」
何美讶然，回眸看向张旭。
张旭笑笑：「都传遍了，提醒你们啊，死的那个女生，穿着的也是这样的裙子，流行。」
「是失恋了吧？」
何美猜测着，皱了皱眉头，不喜欢听张旭说别人跟自己穿的一样，尤其那人还是死了的，感觉莫名有点儿晦气，拍照的兴致是彻底没了。
安琦本来就是个陪客，见她没兴致了，自己也不催促拍照，干脆提议往回走，赶紧换回日常装束，更自在一些。
「从这里回去吧，我知道这边儿有条小路，从这里走近一些。」
张旭指点着一个方向。
走到半路上，见到人多了，才知道他指的小路是什么样的小路，竟然是从一家大型连锁超市走，从一个门进，另一个门出，过街天桥似的，正好省去了一段中转的路程，的确是个小路了。
「这里什么时候开超市了，我记得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新的建筑，肉眼可见的热闹，带给何美一种新鲜感，她的情绪又好转一些了，看着那下行的坡道，还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往下小跑了几步。
「慢点儿。」
安琦看那样子都为她担心，怕她再崴脚，可看她欢快的样子，估计之前崴脚也没多大事儿，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她跑得快，就把安琦和张旭落在了后面，安琦随着张旭的速度，慢慢往前走，张旭翻看了一会儿相机，有几张好的，还直接让安琦凑近了看，两人距离就拉得挺近。
安琦看着他拍的照，就一个评价，好看。
具体要说是哪方面的好看，就不好说了，但给人的感觉是挺有风格的，废楼拍的那几张，因为都不涉及那个水泥藏尸的细节，也没被警察删掉，还保留了下来，能够看出点儿大片的风格，对比极其强烈的末日流。
末日小公主。
「这张怎么样？我觉得这张拍得挺好，准备送去展览，可以吗？」
张旭对这张似乎也很满意，他以前没拍过这种的，还真是挑战了一下自己，大片的风景之中，安琦和何美两个人的比重不大，但因为肖像权，他还是询问了一下安琦，以为不会听到什么反对意见。
「那个……恐怕不太行。」
安琦吞吞吐吐，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别人签过一个合同，拍的照片要给他们优先使用，如果你拿去展览被人看到……」
不等安琦说完，张旭就瞭然地比了一个「知道」的手势，「行，我懂了，你的照片不行，对吧。」
他的目光看着照片，上面的构图是他喜欢的，两个女生，看似并肩而立，其实各自东西，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东西，在当时的光线背景之下，都可以有各自不同的解读，可以说是各种对比冲突了，一看就是有内容有故事的。
「什么啊，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吶，不能给我听吗？」
何美已经站在下坡处了，高声冲着两人喊着，见安琦看过去，还冲她晃了晃手，全然没理会有多少人因为她出声而看向她，又有多少人因为她那一身与众不同的衣裙而持续看她。
这份大胆，一向是安琦所羡慕的，此刻，倒有点儿跟不上节奏放不开的小尴尬。
「没说什么。」
安琦不知道怎么跟何美说，送展这种事情，何美是一定会同意的，她一向秉持着「事无不可对人言」，做什么都大大方方的，也不怕被人看，但……
张旭看了安琦一眼，也没对何美再说送展的话，走近了，抬了抬手上相机，「说照片吶。」
这句话带过，没再具体说什么事儿，看到超市门口有卖冰淇淋的，他就去买了两个，给了安琦和何美。
一个巧克力，一个草莓。
「我要草莓的，跟我今天最配。」
何美说着，跟安琦换冰淇淋，安琦无所谓，跟她换了，看她拿着冰淇淋蹦跳着又走在了前面，浅浅一笑。
「你怎么总是让着她？」
张旭像是好奇一样发问，安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何美也总让着我的。」
很多事情，她觉得没必要争，自然就可以让一步，而何美，很多时候都会记着她，她们两人的友情，就是这样了，倒也不必非要对外人解释清楚。
尤其是一个男生，这样问起来，怎么莫名有点儿被挑拨的感觉？
听了安琦的回答，张旭笑笑，没再说什么，似乎就是随口一问，有感而发。
安琦也没再留意。
提到超市，就少不了储物柜，整齐摆放的储物柜是蓝白两色的，看着就鲜亮，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上，有不少人正在开关柜门，放东西的，取东西的，不一而足。
「咱们怎么走，从这里穿过去吗？」
何美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超市入口。
「从外面走就行了。」
张旭相对熟门熟路，这时候也不摆弄相机了，领路走在前面，超市外面也有不少的品牌商家，衣服鞋袜，另有玩具礼品，蛋糕房餐饮店也有不少，一条条曲折的道路勾连着各家铺面。
味道也是混杂的，食物的香味儿霸道而浓烈，勾得人走不动路，何美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又看了看那些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桌椅，拉了一把安琦的胳膊，「改天，改天我再请你吃吧，今天这衣服，实在是不好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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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安琦不介意，她也不是太饿。
张旭轻哼一声，像是不太满意，却也没多说话，而是默默加快了脚步，走过了那一段勾引馋虫的区域。
越走越是僻静，超市的这个出口似乎很少人走，连周围的铺面也多是卖一些家具家居之类的东西了，冷冷清清的，像是随时都要闭店关门一样。
快走到出口的时候，前面突然「啊」了一声，张旭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连带着走在他身边儿的何美和安琦都停了脚，何美探了探头：「好像是男的在喊。」
有段距离，什么都没看到，何美收回了目光，安琦像是不好奇似的，也就多看了一眼，然后就理智地如同张旭那样抬脚走到旁边儿的店铺里了，这是一家卖床品的，虽然床不允许坐，但摸摸床单，感觉还是蛮顺滑的。
「怎么不走了？」何美发问。
「等等吧，急什么。」张旭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他是一点儿都不好奇的。
第371章
安琦不是那种适合逛街的人, 属于把什么看到眼里了，就很想要买回家，需要不需要的, 谁能不需要一条床单呢？床单太大件, 枕巾也可以啊！再不然, 一个软绵绵的抱枕……
恐怕女生都很难拒绝这种床品吧，无论多少次, 看到还是想要的那种。
「这边儿出口有点儿偏，附近又有点儿闲散人员, 你懂的吧？」
张旭正在尽可能含蓄地跟何美解释为什么不着急走的原因，「咱们能避还是避一下，免得碰上了火气大的, 事儿多。」
他的目光在何美和安琦的身上轻飘飘划过，什么都没说, 也像是什么都说了，带着两个美女出来逛街, 那「事儿」真的是不少的。
安琦已经在问价格了，听到对方的报价, 估摸了一下, 大致是不贵的，就是吧……
走出店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何美不耐烦：「你要是喜欢就买呗, 又不贵。」
「唉，还是算了, 万一我妈不喜欢呢？」
主要原因是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家的，以后肯定是要搬家的, 到时候多这一样东西，是不是也太……
虽然安琦说好了搬家的时候让乔溪通知自己，自己回来帮忙，但多半乔溪是不肯通知的，而她的性子，让她花钱请人帮忙搬家，显然是不能够的，那么……
这些有些复杂的考量，就不必说出来了，安琦随便给了一个理由，就跟着往外走，他们错开了一些时间，再走到出口的时候，就没看到什么人了，地上倒是有些凌乱的痕迹，也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也许打了一架？
「现在一拆迁，好多人都没事儿干了，火气就大。」
张旭又说了一遍，像是在解释附近的乱象缘由一样。
何美不是很关心，安琦也随便听了一耳朵，她回家待的时间也不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至于今天，也许那个幸运值「5」指的就是发现的那个命案。
水泥藏尸，貌似还是很经典的，不过，那个废楼附近拆掉的是什么，平房吗？
她以前没有去过那边儿，还真的想不起来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回家的路上再没什么事儿，张旭很有绅士风度地把她们两个都送回了家，安琦是先到何美家换了衣服的，何美如今住的还是原来的楼，不在这一期拆迁工程之中，顺排的话，都要到下一期了。
「这搞的什么啊，一期一期的，听起来你不错，弄得我家都不好住人了，你听听，这噪音大的。」何美小声抱怨。
正好她家是个边角位置，外面的粉尘什么的，都不好开窗子，而窗子又不隔音，即便是紧关着，还能听到不少噪音，有一种类似于钢管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咣当咣当的，好像是在卸货一样。
「过一阵儿就好了，反正白天也不怎么在家。」
何美的父母都是正常上班的，节假日，也有地方去，不至于非要闷在家里听这些噪音。
再走出来，张旭陪着安琦，安琦有些不自在，她知道张旭的家不在这边儿，也不在这个方向，送了她回来，还要再调头回家，总是麻烦人了，但她又不敢保证幸运值「5」的情况下，不会有别的意外，身边多一个还算熟悉的人，感觉还好点儿。
为了不至于冷了气氛，安琦就在不停地找话题，张旭也配合，她说什么，他都跟着说几句，也主动说了自己对未来的计划。
「其实我个人的话，还是比较喜欢计算机方面的专业的，做个图像什么的，本身也有一定的基础，学起来相对容易一些，但……反正吧，先读读看，看以后怎么样吧。」
说到未来上，谁也不见得就肯定自己一定会做什么了，张旭也说起了自己没有在大学期间找女友的计划，「多了个女友就多了个负担，我个人还是比较负责任的那种，肯定不能随便谈谈就算了，想要有个结果的话，怎么都要用心，你们女生也挺不好伺候的，我看我宿舍那几个，谈了女友一个个都累得跟狗似的，有个词儿怎么说的，舔狗。」
安琦很想纠正一下，舔狗指的是没舔到的，真交往了，可能就不能这么叫了。
不过她张口却有点儿针锋相对：「说得好像你们男生好伺候似的，是游戏重要，还是女友重要？」
「哈哈。」
这个经典的问题，不必说任何前情提要，瞬间就能让人明白过来，张旭笑了笑：「我觉得游戏也就一般吧，可能我没有那个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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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页
「那对你来说，是摄影重要，还是女友重要？」
安琦追问，有点儿不依不饶的意思。
「两个都重要，我可以给女友摄影嘛，如果我有的话。」
张旭的笑容没有再收起来，看着就好亲近多了，他说着话，还拿扣着镜头盖的摄像机对着安琦「咔嚓」了一下，配音生动，眼含笑意，像是真的在给自己的女友拍照一样。
安琦不好意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吹毛求疵了，摆摆手说：「反正就是类似的烦恼，肯定不分男女都有的，谁都想要自己的优先级排在第一，可明明是后出现的爱好，凭什么跳级啊！」
这也是她的道理，她无法全心投入地去爱别人，不说爱别人胜过自己，就是稍稍多一些，都不太可能，吝啬付出，却想要收穫，总还是太奢望了吧。
幽幽一嘆，像是有着万语千言，都在浅淡雾气之后，引人探究。
张旭多看了她一眼，又「咔嚓」了一下，这一次，不是配音，而是打开镜头盖真的拍了一张。
距离比较近，像是怼脸拍的大头照，会显得脸大的那种，可拍出来的感觉，也许因为那透过层叠树影落下的光斑，让明暗对比鲜明，又或者是那双眼中的雾气诱人深入，艺术味儿很足。
张旭看着照片，反覆看，又看安琦，好久，在安琦以为这个话题是不是可以终结的时候，他嘆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公司结束合同了，来给我当模特吧，我多拍几张，送展，一定能获奖的。」
「啊，这个啊，好吧。」
安琦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想了想，应了下来，又想，自己签的那个合同是多少年来着？当时好像也没说，正式的合同，是乔溪代签的，监护人嘛！
警局里，有人正在翻看相关的资料，突然看到那个签名，想了想，又从某个档案夹中翻出来一个同样的签名。
「我就说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原来如此！」
「什么，我看看。」
「哈，这也是报案专业户了吧。」
「少来，没那么夸张，就是吧，这运气……」
「行了，这不是前几年乱，这几年应该好多了……」
「好不好的，反正今天的资料上传之后，又安静不了了。」
警务系统之内，一份份有关命案的资料上传上去，连同报案人签字的笔录也都扫描上传了。
隔壁市的陈培明正在翻看什么资料，他不太喜欢在网上看资料，总觉得盯着屏幕的时间久了，眼睛都不舒服，在要关上的时候，鬼使神差，在搜索一栏敲上了安琦的名字。
跳出来的最新资料，让他愣了一下：「命案？」
再一看，还好，跟安琦没什么关系，不过，出去拍照都能碰见命案，这可真的是……
他身后，倒水走过的小王无意中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看到上面的签名之后，不由得笑了：「是她啊，我还记得她，当初还被绑架过，安琦，名字挺特殊的，重名的少。」
「女孩儿？」
办公室里有人听到了，抬头问了一声，好奇：「什么绑架案。」
「兴趣班，被老师绑架了，你说这运气，哦，还有……」
小王随口就说了两个，一个是绑架，一个是差点儿被兇犯给杀了，也就是运气好，都跑了。
「你说她这运气吧，要是好，怎么也遇不到绑架犯杀人犯吧，可要是不好，每一次都无伤逃脱，最大的伤还是她自己打碎镜子划破了手……」
小王是借调过来的，说起这个印象深刻的案子，就不得不说到安琦了，原因也很简单，名字特殊，长得漂亮，遇到次数多，这可比什么犯罪嫌疑人印象深刻多了，他这个年龄，也还没碰见什么梦寐思服的攻坚案子，也就没有能够辗转反侧的兇嫌让他念念不忘。
相较来说，漂亮的报案人，柔弱的受害者，都能更多激发他的同情心，也印象更深刻一些。
「这是又碰见命案了，啧啧，我就说嘛，这都什么运气，我专业的，都未必有她这个运气。」
小王俯身看了看，发出感慨。
「行了，行了，你以后遇到的肯定多。」
陈培明说了一个不知道是祝福还是诅咒的话，也没觉得自己说得多可怕，关了窗口，不再看了。
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呢？
碰见年龄合适的女孩子，又是漂亮女孩子，年轻的男人总有些骚动，没想法是不正常的，有想法，却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所以，要不要打电话关心一下呢？
第372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 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到了人脸上，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面对电脑的时候, 张旭是戴着眼镜的, 镜片上的反光蓝幽幽的, 还有一些字符和绿色叶子的痕迹。
树洞网。
他在上传照片，存储卡能够存储的照片是有限的, 电脑上就能够存很多了，无边无际的网络更是能够给他提供理论上无上限的存储空间。
自从发现了这一点, 他就非常热衷于上网，主要也是把自己拍摄的作品都存起来。
以前的那些就不说了，现在他拍的大部分照片, 都是会存储在网络上的。
上传照片不需要他盯着进度，选定了之后, 他就会上会儿网，主要是去树洞网完成一些任务。
他最喜欢完成的任务还是跟拍照有关的, 比如说需要一些地方的照片，他正好拍了, 就直接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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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个任务, 就是一个某学校教学楼的照片，正好是他今天去拍过的，然后是连锁超市的照片。
对方要这些照片做什么，他不管, 也管不着，只看到完成任务之后的金币紧张, 嘴角就有了点儿笑容。
有了这些金币，他就可以去发布自己的任务, 或者是购买一些摄影方面的技巧和知识，请人修图也行。
张旭有摄影爱好，对修图方面，也有兴趣，但他觉得自己做得并不是很好，就把今天拍的两张需要修图的照片，直接发给了一个修图大佬，写了自己的需求。
两张照片，一张是他想要送去参展，但被安琦拒绝的，另一张就是他后来随手拍下来的，他当时挺有灵感的，想要在那双眼中加一张照片进去，直接设定故事性。
修了的图是不能送去参加摄影展的，但可以留下来自己作为参考，留着大佬的手艺，以后还可以试着做一做，如果能做出同样的效果，也是学到了。
——照片里是谁？
修图大佬一个问题发过来，让正在浏览其他任务的张旭愣了一下，又翻了翻之前发的，一个是双人照，一个是单人照，问的是哪个？
——我同学。
张旭随便回了一下，他不回也可以，若不是抱着想要学习的心思，他的态度可能会更差一些。
——还有她的照片吗？
修图大佬又发来问题，这一次，附带的还有一个缩小了的头像，是安琦的，一看就是从双人照之中截取下来的，做了些处理，清晰很多。
——有。
张旭实话实说，却暂时没有卖同学的想法，还想着他要是跟我要，我是不会发的。
网络上，什么人都有，知道他手上有美女照片，总是有些人会想要白来几张看看，也不知道能够看出什么花来。
——发给我，我教你修图。
修图大佬的交易直接又快速，张旭犹豫了，这个、给的好像有点儿多啊！
——你要做什么？
——有用。
修图大佬并没有因为需要照片而对张旭多客气，一句话像是把人硬怼回来一样，可张旭没有生气，反而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样做会不会造成什么麻烦，最后还是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主要是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修图么，又不是学不会，也不是非要跟着这个人学，他自学也是没问题的。
正想着，眼前的电脑突然黑屏，黑得突然，让张旭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打开灯，又查看了一下电源之类的，再次开机，又开开了，虽然有些轰鸣声，但的确正常开启了。
反覆检查一下电脑，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少，当然，也没有多，杀毒软体被反覆运行了两次，张旭还是摸不着哪里的原因，索性也没再多想了。
值得庆幸，在黑屏的短短两分钟之内，他上传的照片也没被卡顿丢失，都上传到位了。
为了保险起见，张旭还是更改了树洞网的登陆密码，以防万一。
嘉誉心理诊所。
二楼的办公桌上亮着一盏檯灯，白色的光有些冷，俞缺冷凝着脸，快速地打开一个邮件，滑鼠正要点中的时候，一个新的邮件正好传过来，他没来得及更改动作，点开了新的邮件。
没有署名的邮件打开之后，是好几张照片，只晃了一眼，俞缺就认出来，那是安琦，安琦和何美。
颇具华丽风格的小裙子，用蕾丝和绸带蝴蝶结撑起了裙摆，层层叠叠，好像盛放的花儿一样，鲜活美好。
为什么……俞缺愣了一下，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向俞誉的邮箱之中发放这样的邮件，就听到了敲门声。
不知何时安静打开的门，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俞誉唇边含笑站在门口，儒雅的外表，恶魔的微笑。
「咚咚咚。」
发现俞缺看过去，他又好整以暇地轻轻敲了两下已经打开的门，敲给他看。
「发现什么了吗？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就是想要找到我的罪证？」
他缓步走进来，没有理会偷看被人发现的俞缺是怎样的心理，或者说，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俞缺的心跳节奏上，让他不得不让目光追随着这个男人。
有种统治是压迫式的，只要面对这个人，好像就全无反抗意识。
据说，小象小的时候被拴住，挣脱不开绳索，当它们长大了，哪怕那绳索已经腐朽陈旧，它们依旧挣脱不开。
那绳索，已经束缚在了它们的心上，是它们默认无法挣脱的束缚了。
俞缺不知道自己心上有没有这样的绳索，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无法自抑的沉重，就好像每次看见这个男人，身体都会下意识僵直片刻，很短暂的时间，却也说明了他的恐惧。
怕什么呢？
他现在没有自己高，似乎也并不比自己强大，那细细的手腕，是自己无法扳赢的吗？
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俞缺却并不能让自己更加自在一些，也许他不应该这么快找过来，不应该……
「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做的并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就是观察而已，观察研究，然后写自己的论文，完成自己的学业，你现在学的也是心理学，以后也会写论文，应该知道，找好一个研究对象，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看上了安琦？」
俞缺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样说，是因为自己和妹妹的脱钩，才让他盯上安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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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誉已经走到了俞缺的面前，他轻轻地拍了拍俞缺的肩膀，手掌搭在他的肩头，能够感觉到那种紧绷和僵直，他轻笑：「一个长期追踪目标，游离状态吧，不需要紧密观察，她不是我要观察的重点……」
「……我才是。」
俞缺接话，他当然知道，自己才是俞誉的观察目标，不然，他如何会花几年的时间来领养他，近距离观察他？
「你现在不是了。」
俞誉否定了俞缺的说法，他嘴角上的笑容仿佛就从未消散过，「我早就跟你说了，研究是持续的，少了一段时间，研究就已经失败了，我现在已经换了新的研究方向，你来给我当助手也不错。」
这是俞缺见到俞誉之后给出的藉口，想要了解对方，了解对方的研究项目，了解对方的目的，了解……
俞缺不知道自己要了解到什么程度，但总应该知己知彼，如此才能有战胜的希望。
犹如心魔，躲避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他逼着自己直面。
口袋之中空空如也，不知道何时起，他已经不再随身带着锋利小刀了，好像主动卸下刺的刺猬，再想要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俞誉把他握拳的小动作收于眼底，轻轻的笑声像是愉悦的春风拂过面颊，他是那么了解他，了解到永远知道该怎么把他收入掌下。
父子？
不，是控制。
从心理上完成的控制，永远不会被摆脱的，最稳定的关系。
「我知道了。」
俞缺低头，像是在屈服，他会当这个助手的，唯有近距离观察学习，他或许才有翻盘的可能。
至于可能性有多少，连他自己也不能把握。
俞誉走上前，俞缺让开位置，电脑屏幕还没关闭，上面呈现出来的照片依旧是安琦的那些，俞誉扫了一眼，随意地翻看了一下，「看到这套裙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像是随口问。
俞缺却很紧张，不解地看向他。
俞誉眼角余光瞥见他的神色，手指在那漂亮的裙子上点了点，「一桩兇杀案，你忘了吗？同样的裙子，很漂亮，在垃圾堆旁的女尸身上……」
「你是说……」俞缺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俞誉的消息很灵通，他是听到什么了吗？
「长得漂亮的女生，总是会有些危险的。」
俞誉看着俞缺笑，「那个兇手还没抓到，你想要抓到吗？那就想想，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裙子，为什么要给受害者穿上这样的裙子，你能想到他是怎样的心理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仿佛是某种预演，他试图让俞缺把自己代入到兇犯的视角思考，通过代入法来模拟犯罪心理。
这的确是一种很快的沉浸式学习方法，但同样也有着很大的弊端，代入得不够真切，没有任何的效果，可代入得太真了，好像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也是有着很大问题的。
俞缺面上还算镇定，可心已经乱了，顺着俞誉的话思考，「如果我是他……」
第373章
黄昏时候, 天空的颜色很漂亮，高楼遮挡了晚霞，但无法遮挡那渐变的色彩, 这边儿还剩下的些许晴蓝, 有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
「啪」, 门关上，话音裊裊, 「知道了，就在门口嘛, 我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新居所的路径，乔溪怕安琦不熟悉，明明让她去买酱油了, 又不放心，还要多叮嘱几句。
安琦随口应着, 走出来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卖铺就退出歷史舞台了，少了那种开个小窗户就卖东西的小卖铺, 再要买点儿日常用品, 就需要去找小超市了。
小区门口的小超市。
说是小超市，也就是只开窗的小卖铺多开了个门，地方不大，里面的货架子也没多少, 白天也不开灯，走进去就能感觉到眼前一暗, 从外面透进来的光，只能找到最近的货架上, 后面那些仿佛都出在暗影之中，让人不想走入。
「老闆，有酱油吗？」
靠门口的收银台，坐着的老闆正在看一个小电视，四五十的年龄，看起来就有种疲于生活的样子。
「有，里面，自己拿。」
几乎被柜檯封闭起来的老闆明显不想走出来，他坐在椅子上，目光都不捨得从电视上移开。
「好。」
安琦的目光一扫，已经看到了袋装的酱油，在一个纸箱子里堆放着，她大致看了一下，随手拎起一袋来，到门口付钱，走人。
走出小超市的时候，正好外面有人进来，掀起门帘的手触碰到安琦的肩膀，安琦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让开。
外面的人也意识到碰到人了，停顿了片刻，才再次掀起帘子进来，看到还在门口的安琦，帽檐低垂了一下，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口鼻，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帽檐垂下，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安琦没有多话，见他走入，让开了门口位置，她就直接出去了。
走出门没几步，还没远离窗口位置，小超市内就亮起了灯，是日光灯，明亮的光从窗户穿透到外面，安琦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老闆站起来了，他窝在那里收钱的时候不觉得，站起来了，竟然还有点儿高大。
安琦回过神来，踩踏着落到面前的影子，往家的方向走。
这个时间点儿，正是各家做饭的时候，从窗户之中飘出来的饭菜香气，很可以猜一猜到底都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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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在家也准备做好吃的，红烧鱼，安琦的热爱了。
脚步稍稍加快，乔溪还等着酱油用吶。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最初没有引起安琦的警觉，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对方的个子有点儿高，鼻子也被捂住了，他好像也意识到了，做了下移调整，狠狠往后一勒，锋利的刀子就直接压到安琦的脖颈上了。
那冰凉的触感，还有隐隐的刺痛，让安琦瞬间一激灵，她的幸运值「5」是应在这里了吗？
死里逃生？
这个人是谁？
没有言语，对方根本不跟安琦说话，只是手上用力，就那样扣着安琦，用刀逼着她，跟着他往一个方向移动。
安琦死死抓着手上唯一的东西，那袋酱油，等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酱油的时候，她装作害怕，把手抬起，让酱油袋子擦在刀尖上，袋子破了，酱油流出来了，流在了手上，也流在了衣服上，流在了地上，留下一道滴滴答答的痕迹……
乔溪在家里等了好久都不见安琦回来，有些犯嘀咕：「这孩子，没找到吗？怎么还没回来？」
她自言自语着，干脆关了火，给安琦打电话。
电话在响，没有人接。
电话在响。
安琦听到了，她没有办法接，满手的酱油，还有一只手在悄悄去抓身后人的衣服，也许是口袋什么的，她试图找到一个抓手，找到一点儿希望。
她已经发现了，这条路越走越偏僻，像是在往拆迁那边儿的围挡里走，一旦走到人看不见的地方去，那就没人能够预料到发生什么了。
电话铃声是一种干扰，那个控制着安琦的人似乎有些被影响到了，这种声音像是在引诱别人发现一样，也是一种吸引注意力的好方式。
听到身边有手机铃声在响，无论是不是自己的，总是会下意识侧目，而那个时候，两人的状态就会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没有人觉得用刀挟持着人走是一种正确的散步方式。
「扔了手机。」
男人没有松开捂嘴的手，也没有移开刀子，他沉声说了一句，让安琦自己行动。
「唔。」
安琦像是要说话一样，还试着想要点头，可最终没有点下去，他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曾放松的。
如果想要给自己脖子上来一道，那么就点头吧。
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的恐慌不断升腾起来，不会有事的吧，应该不会有事的，以前幸运值「5」的时候都没有事，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
即便一直这样想，可到这一刻真的发生的时候，心里还是没底，安琦很想说点儿什么，也许凭藉自己的好口才能够说服对方放了自己？可她「唔唔」了几次，努力表达自己要说话的欲望，对方都不满足。
手掌捂得久了，似乎还有了湿润汗意，她的心像是陷入了沼泽，不断地下沉，完全没有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琦的一只手拉上了男人持刀的手腕，她没有拉开那只手的力量，但她拉着他的手腕，像是找到了什么凭依一样，让自己稍稍安心。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想想办法……想想……安琦的目光也在不断睃巡周围，没有人，这个时候，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在家里等待晚餐了，没有人在外面走动，天色越来越暗，高大的树木营造出来的森严感，还有那厚厚的高墙，和蓝色的围挡……
绝望的情绪蓄势待发，安琦努力克制着，不让慌乱主导自己的思想，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划动，当她察觉到的时候，突然想到，对，写字，还可以写字！
她在男人的手背上写字，「不叫」「放开」，她还拍了拍男人的手背，简单的字尽可能快速地让对方猜到，安琦希望他放开手让自己说话，她不会喊，真的不会喊。
这时候喊，等人听到动静出来，也都来不及阻止什么，不一定能够获救，还会激怒对方，如果不喊，尽可能配合的话，或许能够找到更加合适的逃跑机会？
写字似乎有效果，对方好像有所停顿，似乎在感觉她写的笔画，猜测是什么字。
在安琦略感欣喜的时候，那只持刀的手放下了，安琦眼中的惊喜似乎要溢出来，可下一刻，那只手突然勒住了她的脖颈，窒息的感觉让安琦忍不住绝望，她要被掐死了吗？
在视线所及的最后一刻，她只能看到泪光之中朦胧的蓝色，深深的蓝……
乔溪走出门的时候，手中的钥匙串落地，她懊恼地抱怨：「越是着急，越是多事儿，真是的……」
每当着急的时候，好像什么事儿都过来添乱一样，她这样想着，快速捡起钥匙串，揣到兜里就出门，路上还不断拨打着手机，然后，她就顺着手机铃声见到了那落在地上的手机。
是安琦的手机。
乔溪在看到的那一刻，愣了一下，脑子里好像无法分辨这孤零零落下的手机代表着什么，然后，她很快看到了连手机上都被沾染上的酱油色，一滴，两滴……
「是弄破了袋子，重新去买了？」
她本能地不愿意去想最糟糕的可能，这样想着，捡起地上的手机，快步往小超市跑去。
小超市的老闆，那个不爱动弹的中年人站在两个警察面前，正在跟他们大声说着：「……他拿着刀，一上来就要钱，我把钱都给他了……」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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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这时候冲过来，她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没少来小超市买东西，已经认识这个老闆了，她拉着对方的胳膊，扯着，颤抖着，声音有些尖利地问：「我女儿呢？她刚才来买酱油了！你见到她了？她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老闆懵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说：「那是你女儿啊，那个抢劫犯，就在她之后进来的，我当时还说那小姑娘运气好，在前面走掉了……」
「走了？她去哪儿了？」
乔溪问着，不等老闆答话，目光已经在小超市里面看了一圈儿，这个小超市的面积很小，货架就摆放了两个，看似琳琅满目，可那过道，胖点儿的人走了都费劲儿。
一眼就看了个透，没有人在。
她又看向周围，不远处停着一辆警车，两个警察大约是在询问情况，其他人，这个时间点儿，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没有安琦，没有安琦，没有安琦……
「我女儿不见了，她没有回去，我捡到了这个……」
乔溪把手中紧握的手机递给了警察看，向他们说明买酱油未归的安琦是什么样子的，高矮胖瘦……说着说着，眼睛就先红了，「我不该让她出来的，我该自己来的……是我让她出来的，是我……」
第374章
安琦以为自己死定了, 窒息的感觉所带来的应该是最接近死亡的一种感觉了吧，可当她睁开眼，还能睁开眼的时候, 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又穿越了吗？
室内昏暗,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下室，阴冷潮湿, 但，相对干净, 水泥地面很粗糙，也许有些灰尘，但并没有其他的垃圾了。
气味儿稍稍带着点儿霉味儿, 应该是许久没人住的结果，其他的……
安琦发现自己的手脚没有被绑起来, 动了动，才发现脖颈上有束缚, 似乎是一种皮质项圈之类的东西，拴在脖子上, 另一头, 锁链一样，晃了晃，落在黑暗之中的一角。
微弱的光来自于门缝，门缝之中透过来的是橙色的光, 那是……
锁链发出了些声响，不大, 但足够提醒门外并未睡着的人，里面的人醒了。
「你醒了？吃点儿东西吧。」
门打开, 大片橙色的光带着一道人影落在了安琦面前，影子的头部仿佛就在安琦脚边儿，可他的面容，安琦看不清。
是个男的，声音清朗，像是……像是个好人？
他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盘子边儿放着勺子，盘子上是做了造型的饭菜，白米饭上有用番茄酱勾勒出来的笑脸图案，绕了半个边儿的菜，也配着酱汁，淡淡的香味儿有点儿诱人。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先吃点儿。」
男人走过来，弯腰，把盘子递到了安琦面前。
安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应该是晚上了吧，她的确没有吃晚饭。
裙上的酱油已经干了，落下褐色的痕迹，手指下意识抠了抠，安琦抿唇，看向男人。
背光，他的面孔似乎有点儿深邃，是那种小帅类型的男生，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年轻，也许二十多，勾起的唇角一直在笑，看上去就比较可亲。
是这个人把自己抓来的吗？
安琦有点儿不确定了，但不管是不是，看到自己被束缚住却视而不见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那这饭菜，还是不要吃了。
一顿饭不吃，饿不死的。
「这是哪？你是谁？」
安琦开口问，说话的时候，嗓子有点儿不舒服，她忍不住侧过头轻咳，想要用手抚喉咙，摸到那一层皮质又放下手。
「还好吗？不然，喝点儿水？」
男人关切着，把盘子放到一边儿，凑近了，轻轻帮安琦拍了拍后背，他的手并没有不规矩的动作，就是在后背上拍了拍，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还有点儿温柔，可安琦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太可怕了，那种可怕的感觉，像是闻到了这个人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一样。
安琦微微摇头，咬唇：「我没事儿，就是，喉咙有些不舒服，这个——」
她摸了摸脖颈上的项圈，又拉了一下那条坠着的锁链，冷硬坚固，不知道是不是铁的，似乎还有点儿光滑，也许，已经用来绑过很多人了？
那、那些人现在在哪儿？
一想到某种可能，她就觉得这锁链过分冰冷了，像是无数冤魂浸透了怨念，并通过怨念感染后来者。
「是太紧了吗？我帮你调整一下。」
男人声音温柔，像是很体贴的样子，可他并没有给安琦松开项圈，而是真的调整了一下松紧，还把自己的手指垫在项圈内侧，拉了一下，三根手指的空隙，似乎也足够松了。
「现在好多了吗？」
他收回手，还询问安琦感觉如何。
安琦郁闷，你倒是解开啊！这算什么好多了？
可她不敢再有异议，试探这一次也足够得出结论——他是不会给她放开的。
安琦微微点头，像是在肯定对方，可点头的时候又刻意表现出那种不适感，但男人视而不见。
他是有选择的温柔。
「是我考虑不周到了，你喉咙不舒服，吃米饭也太干了些，你等等，我给你拿别的。」
男人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还要端着盘子走。
安琦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扯住了一点点，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不至于过于亲密，让人不适，给了人选择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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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拉扯力，让那个圆圆的袖口成了椭圆形，柔软舒适的布料带着绒面，安琦心中一动，指甲在上面狠劲儿抠了抠，略积极地想，如果自己死了，这样也算是给法医留下线索了吧，指甲缝里的纤维什么的，不知道挂上去没有，她的指甲才修剪的，磨得挺光滑的。
「你等等。」
安琦叫住他，见到男人果然驻足半侧着身，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你……」
脑子在飞速运转，再问一遍对方是谁，他会回答吗？不，不会，就算回答了，似乎也只是增加了自己的死亡概率。
他已经让她看到他的脸了，那么，如果他再说了名字，她活着的话，难道不会报警吗？
一这样想，就不免恐慌，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只有这种命悬于一人之手的时候，安琦才深切理解为什么会有斯德哥尔摩这种症状产生。
如此危机的时刻，如果他愿意放了她，她的心中也会盛满感激的吧。
她甚至不太想去深究，他到底是不是绑她的那个。
「别着急，我马上回来。」
男人捏着安琦的手，他并没有怎么用力，但安琦就是感觉手上一软，直接卸了劲儿，松开了。
获得袖口自由的男人又笑了笑，轻轻的笑声像是柔和的风，他也果然带着一阵风走了。
门关上，下方的缝隙，微弱的光让室内不至于全黑，可那种感觉，安琦拉了拉裙摆，抱紧了双臂，她觉得有点儿冷……
失踪案是不好破的，看似留了很多线索在现场，酱油，手机，足迹……但其实都没有太多的作用。
乔溪不懂这些，在她再次被问询女儿是不是可能离家出走，或者到朋友家中的时候，她几乎要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不会这样的，她从来不会这样的，她要去哪里，肯定会跟我说的，不会这样的……」
可她的情绪崩溃，并没有办法让旁人感同身受，倒是听到消息过来的乔珠，气势汹汹地跟警察吵了起来，「时间短不是正好找人吗？这么多证据，怎么就不能找人了？你们顺着脚印追不行吗？不然找条狗来啊，你们不是有警犬吗？……」
她在不断质疑对方的处置，质疑对方的搜寻力度，事实上，现在还没有开始搜寻，一直停留在问询的阶段。
程序化的东西，显然不能说一声人没了，就直接去寻人的，该笔录笔录，该调查调查，立案之后，才有追寻的可能。
「别吵，别吵，跟他们吵什么，他们也是照章办事。」
匆匆赶来的孙尚立成了主心骨，他一方面拦住乔珠，一方面安抚乔溪，「我去找人找，没有那么严重，肯定能找到的……」
「对，找人，找人！」
乔溪仿佛被这个词儿提醒了什么，立刻醒悟过来，不能在这里哭，那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抹了抹眼角，看着孙尚立联繫朋友帮忙寻找，还拜託附近的邻居留意，她则快步往回跑，今天她见过蔡重康，她知道蔡重康回来了。
上一次，上一次就是蔡重康找到人的，这一次，这一次肯定还可以！
乔溪根本没有心思感慨安琦的多灾多难，她全部的心神都在蔡重康那里，她知道他在哪里。
她看到过。
被乔溪求上门的蔡重康正在旅店。
关于拆迁，他是收到消息比较晚的，好在拆迁也不是一下子全拆了，还是给他留了搬东西的时间的。
不是钉子户，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随大熘地接受了补偿方案，蔡重康这里也就没得到地产公司的什么重视，在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表示要过几天回来搬东西的时候，对方也格外通情达理地同意了。
于是蔡重康算是最晚搬家的那个，好在他家中很多东西本来也都是火灾之后重新添置的，算不上多，除了还能用的简单家具之外，其他的，他一个箱子就能收走了。
家具暂时没什么地方放，他住校，用不到，就直接联繫了二手家具的收走了，剩下的，拖着箱子就行了。
他是准备把这些都带到学校去的，如果要租房子，就在学校附近租好了，就直接在附近旅店开了个房间，准备明天再回学校。
开在家属区的旅店，也就那一个，碰到乔溪的时候，他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唿，乔溪当时也多问了两句，还客气地说请他来家里吃饭，被拒绝了，因此交换了些许信息。
「阿姨，你别着急，你慢慢说。」
蔡重康扶住几乎要跪倒在他面前的乔溪，他的双臂已经很有力量了，乔溪仿佛找到了支撑，泪水再也忍不住，「我就不该让她出去的，天都黑了，她就不该出门的……」
车轱辘话又说了两遍，她才说到关键的，蔡重康也没干坐着听，而是一边套上衣服，一边扶着乔溪，要跟去看看。
「阿姨，你放心，安琦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火灾，绑架，杀人犯……在蔡重康的印象中，安琦的运气，一直都是极好的。
第375章
现场的痕迹不能说少, 酱油袋子，酱油，还有掉落手机的位置, 以及一些踩踏在草地上的脚印, 蔡重康跟着乔溪去现场看了一遍之后, 又去小超市问了问老闆，对方说是遭遇了抢劫, 那个男人就直接进门让他拿钱，当时他慌乱中按亮了电灯开关, 可能也有想要引起别人注意的意思，但没有用，对方有刀, 老闆怂了，就直接给了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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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了脸, 帽子那么低，口罩还戴着……」
老闆很是郁闷, 他不管别人女儿失踪不失踪，自家的钱少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警察那边儿的态度，也比较含煳，这个城市，每年都会有人失踪, 这些失踪人口的查找，实在是太耗费人力, 在没有明确线索的时候，很可能是徒劳无功的。
同时间再有其他的命案, 盗抢，放火之类的案子发生，警察也是分身乏术。
蔡重康提出了看监控找人的可能。
「监控啊，居民区没有多少监控。」
警察给出的答案让人犯愁，连那个临近居民区的小超市老闆都没在外面安什么监控，居民区的高楼之下，有几个人会安监控？
私人安监控的概念，在这个时候倒像是在露富一样，有多少钱啊这么怕偷。
蔡重康也知道这一点，他在周围转了转，这片小区他是比较陌生的，而现场留下的线索，没有人看到安琦是如何被带走的。
正是饭点，很多人都在忙着做饭吃饭，即便有人站在窗口偶然看到，这种可能性存在，但，这个目击者，恐怕找不出来。
陈培明来的时候，蔡重康的追踪正陷入了困局。
「我已经找人去问了。」
他说着，走到乔溪面前，安慰了两句，乔溪本来已经不哭了，这一安慰，泪水又流下来了，她不知道怎么找人，就只跟着蔡重康，因为蔡重康有过找人的成功经验，她心里，也更信任蔡重康。
「你是……」
「阿姨，你好，我是陈培明，安琦的朋友。」
陈培明自我介绍着，没有说自己的警察身份，他现在是以个人的身份来帮忙找人的，并不是……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一首简单欢快的小曲子，乔溪愣了一下，才看向手里的手机，那是安琦的手机，她捡到之后就一直捏在手里，接听，一个「餵」还带着些抽噎，那边儿听出不对劲儿，问了两句。
「孙烨啊，安琦丢了，别人绑走了！」
是熟人，乔溪忍不住直接说了现状，她渴望着有人帮忙找到安琦，即便她更信任蔡重康的能力，但……
电话那头的孙烨听到这话，一怔，「绑走，是什么人？」
他是真的没想到，安琦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种概率也太……好像她上兴趣班的时候也被老师绑走过。
所以，是得到了绑架犯的偏爱吗？
不，还有更加糟糕的可能。
「阿姨，你别着急，我帮你找，我认识很多人的，肯定能够找到安琦。」
孙烨这样说的时候，还不是很有把握，他的面子，也就是小范围有用，这件事，真的未必是他能解决的，赶到现场之后，听到绑架安琦的人可能是小超市的抢劫犯，是跟着安琦出来，临时起意的，他就有把握多了。
「大致的身高体型都已经知道，找人的话，干抢劫这一行的，多半都是有案底的……」
孙烨的分析，蔡重康说过，陈培明说过，他再说，并没有让乔溪感觉到什么新意，但重复听到这样的话，似乎又看到一点儿希望，她连连点头，还带着泪光的眼中满是期冀。
路灯已经亮起，小区之中却还是昏暗，甚至更加昏暗，浓密茂盛的树冠把路灯夹缠其中，丝丝缕缕的灯光像是稀薄的空气，落在下方的几人身上。
「阿姨，你先回去吧，我们会找到人的……」
孙烨保证着，劝乔溪回去休息，乔溪想要摇头，她哪里能够休息，哪有心休息，但，看看在场的三个男生，她迟疑着点点头，自己在这边儿，是不是碍事儿了？
目送着乔溪回去，孙烨晃了晃手上安琦的手机，亮晶晶的手机坠儿闪了闪，他对蔡重康点了点头，又看向陈培明：「你好，我是孙烨，安琦的男友。」
「男友？自封的吧？」
陈培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蔡重康不好说，这才是个潜在的情敌。
呃，情敌？
他为自己这个想法怔了一下，他对安琦，似乎还没到这一步吧，充其量是有好感……
不等想清楚这个，他已经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自我介绍了名字，然后也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找了线人问，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通力合作是最重要的。
「这是……警察？」
在陈培明转身去打电话的时候，孙烨看着他的背影，问蔡重康，蔡重康点点头，指了指那足尖朝向的位置，「这个方向，那里，恐怕不太好。」
蓝色的围挡一人多高，遮住了视线来往，而那裂开的好像张开的嘴一样的口子，给人的感觉，像是把什么都能吞噬了一样。
「我也觉得不太好，抢劫得太随意了。」
孙烨不懂什么心理学，但他很明白，那种小超市，在里面买东西的时候顺手多拿两件的小偷小摸多得很，但真要抢劫，能有多少钱呢？
该是什么样的抢劫犯才会看上这样的小钱？换句话说，既然都是抢劫，一个罪名，为什么不劫个大点儿的？
不说去抢劫银行那样轰动，至少也来个更划算的吧。
「老闆坐的那个位置，并不好下手。」
蔡重康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也就是小超市的老闆没敢拼一把，不然，哪怕那个人身高腿长，何必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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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把小刀，老闆紧贴墙角，对方就够不到，加上刀子都够不到，甚至里面的杂物很多，如果老闆有胆气的话，还能拿着东西反击，总能让那人手忙脚乱。
总之，有经验的不会选择这样的下手对象，而新手不会尝试这样的难度。
孙烨皱眉，两人的看法一致，在他看来，就不存在什么变数了，在这方面，蔡重康是值得信赖的。
「要快点儿找到人才好。」
孙烨这样说着，看到陈培明转身走过来，他冲着对方扬起了笑容，「是有什么消息吗？」
在三个男生状似和平地齐心协力寻找安琦的时候，安琦本人，正在面对一套洛丽塔的衣裙发呆。
「换上。」
男人的语气简单而干脆，跟给她送饭送水时候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同样的面容，怎么就变了呢？
是双胞胎？
还是双重人格？
安琦的脑洞足够大，发呆的时候都有空猜测答案，不过她在看到男人皱起的眉头的时候，瞬间息了多说两句的心思，她还记得对方是怎样不耐烦她的小动作，直接把她掐晕的。
锁链解开了，因为需要安琦自己换衣服。
男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站在安琦的面前，像是要看着她换衣服。
安琦有些窘迫，好在现在的时间并不是夏季，她身上穿的衣服多，脱了外面那一件也不至于暴露什么，但，在陌生男人的注视下换衣服，这种动作本身就具有羞耻的意味。
她知道要忍，这时候大吵大闹都是不明智的，甚至託词拖延时间也都不太聪明，为了要自己放松，她扯了扯嘴角，想要轻松笑一下，表示也没什么，可眼皮一垂，泪水就直接滴落在漂亮的衣裙上。
这是一套墨蓝色的衣裙，橙色的光落在墨蓝的衣裙上，能够看到反射的点点莹蓝，像是幽深湖水的反光，很漂亮，这个材质……
即便对这类衣裙了解不多，但安琦也大致能够猜测这套衣裙的价格，不低，版型且不说，好看就是贵，再有这种手感，面料必然也不差，还有做工，精细到看不到一根线头。
珍珠，水钻，蕾丝……还有仿佛织金一样弄进去的暗纹，如果换一个别的时间，看到这套衣裙，安琦可能都会发出由衷的赞嘆，好漂亮的小裙子，可在这个时候，看到它，她的心却在下沉。
据说古时候死刑犯的最后一餐都会吃得很好，叫做断头饭，她这个……
裙子套在身上，一层又一层，每多一层，仿佛都更加华丽一分，最后安琦站在那里的时候，小腿微微发颤，穿完了。
「过来，坐。」
男人的话依旧简短，却像是又温柔起来，让安琦坐在袋子上，那个袋子是装裙子的袋子，好大一个，铺在地上，像是坐垫一样。
「我来给你梳头髮，要梳得好看才行……」
安琦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加粗的四个大字——整理遗容，泪水又有点儿忍不住，但她没有出声，安静坐在了男人身前，背对着他，静等着他给她梳头，或者，从后面勒死她，是会被勒死吗？还是注射毒药？
看着落在面前的影子，安琦已经为自己幻想出了八百种死法，安静流泪。
第376章
「你的头髮真软, 一定从小就很听话吧……」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紧，疼吗？」
「很漂亮，哦, 对了, 还差一双鞋子, 看看，这双怎么样？」
枣红色的柜子打开, 老旧的柜子之内却有着完全与它不相称的许多双高跟鞋，被蕾丝珍珠蝴蝶结点缀的鞋子有着或明媚或素雅的颜色, 漂亮得像是能够上展示柜。
「喜欢哪双？自己挑。我给你挑选的权力。」
男人从后面捉着安琦的胳膊，将她往前送了送，他的话语落在安琦的耳边, 让安琦敏感地偏了偏头。
她已经不哭了。
巨大的恐惧紧绷着，但她似乎已经找到了一种割裂恐惧的方法, 面上还算沉静，认认真真看过每一双鞋子。
这个时候, 她已经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地下室，走到了这个亮着灯的房间之中。
跟她想像中不一样, 这个房间的布置如同那橙色的灯光一样陈旧, 老旧的圆桌还有些掉皮，还有那个枣红色的木头柜子，似乎已经染上了时光的斑驳，连带着头顶上悬挂的灯光, 都是那种最简单的灯罩，还有略显脏污的墙皮, 那种旧色，好像是另一个年代。
「你、你觉得哪双更好？」
安琦颤抖着声音问。
她努力想要跟男人多说两句话, 在此之前，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但她知道，她必须说点儿什么。
墙上挂着的钟表滴滴答答在走，黑白的錶盘毫无花哨，一眼就能看清楚时间，以为很漫长的时间，其实才过了十一点。
柜子一角的镜子之中，映出安琦现在的样子，她的长髮被精心地盘起，戴上了大大的丝绸蝴蝶结，幻色的光泽是如此多变，让黑髮之上也多了一层光晕般。
只有她自己能够看到，头顶上那鲜红的「5」始终未曾消散，这是正常的，它不会消散，并不具备某些即时机制，所以，明天，十二点之后，还会是「5」吗，如果突然变成了「1」或者「2」，她就真的会死吗？
什么才是最大的幸运？
死里逃生。
安琦所能想到的就是这样，所以她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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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哪双？」
男人问着，却已经伸出手来，拿起了一双白色的鞋子，一圈珍珠点缀在鞋子上，还有漂亮的蝴蝶结，隐隐地，似乎还有些不明显的亮晶晶水钻藏在蝴蝶结之中。
「这双怎么样？像你一样纯洁美好。」
他说着，已经把这双鞋拿下来，放在了安琦的脚边儿，见她没有动作，还不嫌弃地伸手抬起了她的脚，见到袜子上蹭上的灰尘，微微皱眉，又拉开一旁的抽屉，取出一双袜子来，给安琦换上。
「我、我自己来。」
安琦有些无措，该怎么说呢？这种时候，他不像是一个坏人，倒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追求者了。
不，是无礼的追求者。
「别动。」
男人不让她动，很是认真地帮她整理好了鞋袜，他的动作轻柔之中透着认真，他是真的在一丝不苟地做着这样的事情。
换好了之后，他抬头看向安琦，他是半蹲着身子的，从这个角度，两人几乎平视，他认真地打量着安琦现在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在安琦为这份注视不安的时候，他轻轻笑了：「你真可爱。」
对于这个夸奖，安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说「谢谢」吗？还是歇斯底里地发疯，质问他为什么要绑她，为什么……
压抑着的唿吸轻得难以察觉，安琦几乎以为自己早就不能唿吸了，等待一个下场，这种滋味儿太难受了。
「可爱，可以不用死吗？」
安琦的声音仿佛从云端降下，飘忽得让自己都吓了一跳。
男人脸上的笑容扩大，眼中有着一丝意外，隐隐还有点儿不舍，「你也很聪明。」
他的这一句赞美，像是证明了安琦所想没错。
安琦只觉得腿软，有些站不稳，被男人扶着，又连忙努力站直了，新鞋子很合脚，袜子也很好看，蕾丝花边儿很配套。
「我是真的有些捨不得了……」
男人的话语像是一声嘆息，他站直身体，拂了拂安琦的发，手指在她的耳廓边缘刮过，带来阵阵瘙痒。
细微的热度，陌生人的热度，像是一根刺，刺得安琦极力想躲，她克制着自己的反应，生怕在哪里激怒了这个男人。
对方的情绪变化太快了，她无法把握对方的情绪。
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到极限，空气之中的每一丝细微拂动，似乎都能被她感觉到，从而探知拂动背后的意义。
言语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安琦觉得自己像是超凡了似的，把男人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收于眼底，他是真的要杀死她的。
他在不舍，意味着他不准备改变主意。
外面，突然传来了警笛声，安琦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了窗户的位置，可，那个窗户太小了，还被防盗网包裹着，紧贴着窗户的包裹让这里像是一个监牢，那充满灰尘的玻璃窗，几乎无法看到外面的样子。
男人也看向窗户的位置，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从容地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留意到安琦的小期冀，笑了笑，又夸她：「这样的眼神儿很漂亮。」
他的手指拂过安琦的眼角，安琦有些怕地颤了颤睫毛，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又下意识在动作之后努力睁开眼，看着对方的动作。
「你喜欢哪里？在这个夜晚，美丽的夜莺应该选择一个合适的栖息地……我想听听你的选择。」
男人又给了一个选择。
他似乎总是在给选择，从髮型到鞋子，再到现在，什么「栖息地」，应该是死亡现场吧。
你想要在哪里死，你可以选一下。
像是某种恩赐，男人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在高处俯视的优越感。
他似乎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安琦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亮光，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机会。
蓝红两色的灯光闪烁着远去，行走在路边儿的孙烨接到了俞缺的电话，他们之间有留电话，还是毕业的时候，这个电话从来没有被拨打过，他们并不算是真正的朋友。
「……好，那我知道了……谢谢。」
对话很简短，孙烨挂掉电话之后，一脸的沉思，这个地址，俞缺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向身后的蔡重康，招唿一声：「……应该在这个地址，我们快点儿过去，时间已经不早了。」
不能超过十二点，否则……
十二点，是丧钟响起的声音，乐声会带走人的灵魂，让她得到最彻底的安息。
「是……怎么找到的？」
蔡重康忍不住问。
「先去，时间不多了。」
孙烨看了一眼时间，离十二点，只有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够吗？
俞缺不知道，他挂了电话，看向俞誉，眼中有着不解：「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俞誉勾唇一笑，又向前走了两步，俞缺自觉地让开路，看着俞誉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自若地把手搭在了办公桌上，关掉了邮箱。
「也许你以前没有留意过，但我的病人很多，这上面，特别多……」
他的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
俞缺思索着，也有些了解，俞誉是个心理医生，他并不是今天突然当心理医生的，他很可能一直都是心理医生，只不过以前他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职业，而是伪装成普通的上班族，在下班的日子里，很可能就是在网上接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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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能够有作用吗？
他下意识冒出这样的念头，可很快，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俞誉身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所以，他并不是他唯一的研究对象，那个杀人犯也是？
而俞誉显然不是一个称职的心理医生，必要的时候，他是可以出卖病人的消息的。
「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专业，也是我的兴趣所在。」
俞誉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点，看向还在思索什么的俞缺，「好了，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可以休息了，不是吗？十二点，魔法消散，所有都会恢復原样，一切都会好的。」
他再次起身，来到俞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真正的父子一般，推了一把他的肩膀，示意两人一同出去。
俞缺顺着他的力道迈开了脚步，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可他没有再开口，因为知道俞誉不会回答。
十一点四十。
安琦在吃东西，精美的小蛋糕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像是她这一身华丽的衣裙般格格不入。
她在看时间，她发现男人也在看时间，男人也发现她在看时间。
滴答，滴答……
钟錶的声音被放大了一般，明明在往前走，却像是在做倒计时。
同时从钟錶上收回视线的两人对视一眼，男人主动拿起小叉子，递上一枚沾满了奶油的草莓，餵到安琦的唇边。
安琦张口，乖巧顺从地吃下。
草莓有点儿酸，奶油有点儿甜。
第377章
十一点五十。
「你要带我去哪儿？」
安琦看着男人戴上帽子口罩, 眼中有些讶然，她以为自己的生命会终结在这个房间里，男人之前说的选择, 「栖息地」什么的, 都是在为第二现场做准备, 她当时就回答说「山水之间」，没想到……
他是要带自己出门吗？
被困在小房间之中, 出路没有多少，但如果出去, 四面八方，似乎都可以试着跑一跑，只要跑得快。
一把匕首, 总不至于变成小李飞刀。
眼神之中活跃起来的光点，并未冲散薄雾, 却让那薄雾之中多了些熹微晨光。
「去你该去的地方。」
男人这样说着，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好笑, 笑了笑，然后打开门, 他没有先出去, 而是让开了一条路，让安琦走在前面。
这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都有房间，以至于没有外来的光线, 格外昏暗的感觉，同样橙色的光是声控的, 安琦多想了片刻，那灯光就熄灭了, 整条黑暗的走廊，还有两侧紧闭的房门，好像是一个个静候的怪兽，时刻准备着张开嘴，吞噬掉经过它们面前的存在。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楼外，孙烨看着这栋外表破烂的楼房，有些惊讶它竟然还没有被废弃，看一些窗户之内，似乎还有着些微亮光，依旧有人在居住。
「这是以前化工厂的招待所，后来被分给了个人……」
蔡重康的了解更多一些，主动说起这个楼的前世今生，在附近的小区大部分都面临拆迁的时候，这栋楼也未能倖免，如今还住在这里的人不多了，零星几个而已。
那个绑架犯选择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应该说选得好吗？
「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我先进去，你们两个……」
陈培明皱着眉，他似乎完全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被两个男生抢在了前面，他想要扳回一局，最重要的是，也不能让他们面对兇恶的绑架犯，万一造成什么伤害就不好了。
「我也进去。」
孙烨不甘示弱，抢先说了一句，走在了前面，硬是赶在陈培明的前面走入了楼内。
蔡重康无奈，见陈培明回头看他，他点点头：「我守在这里，不会让人跑走的。」
一上一下，两方人在楼梯碰见了。
安琦快步走在前面，她像是怕黑一样，每次都重重地踏脚，想要维持灯光不灭一般，每一扇紧闭的门都像是一个选择，而她，不敢做任何的选择。
敲门，敲不开怎么办？
激怒了男人又怎么办？
他让自己所拥有的自由，是看在自己还算听话的基础上，如果她不听话了，做出不利于他的举动了，他会怎么样？
别的不说，他的怀中，肯定就有一把匕首，他又走在后面，让她无法看到他的动向，必要的时候，也许他会直接给她一刀？
安琦不想做任何触怒对方的行为，在没有把握之前，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顺着他的意思走，让他顺心顺意，他就会疏忽大意了吧？
没有完全的把握，却不得不这样做，然后……
在楼梯上，四目相对的时候，安琦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短暂停顿了片刻，然后飞快地往下一跳，连续好几级台阶，被她像是立定跳远一般跳过去。
孙烨在下方眼含笑意，伸出手臂接了一把，稳稳地压住了那股冲力，也不管安琦背后还有没有人，直接拽着她就往下跑。
楼梯狭窄，并不是能够两人并行的宽度，孙烨抢了先，陈培明就只能走在他的后面，这时候孙烨转身往下跑，有意无意，哪怕陈培明及时侧身让开道路，两人的肩膀还是撞了一下。
安琦没有空看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她的心砰砰跳着，如果体育老师在现场，大约会给她打一个高分吧，立定跳远，这一定是最好的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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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是怎么跑下来的，孙烨拉着她往外跑，绑架犯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关注，两人好像私奔的小情人，只想着跑快了就能安全了。
陈培明给孙烨让了道路，却并没有跟着一同跑，见到那个见势不妙转身上楼的男人，他高喊一声：「站住，别跑！」一步跨过两三个台阶，跑着追了上去。
蔡重康听到里面动静，往里走了两步，就看到孙烨拉着安琦跑出来，安琦那华丽的衣裙，即便是在暗室之中，都能隐隐看到面料上的光泽，随着奔跑泛起阵阵涟漪。
「没事了？」
蔡重康接应一样上前两步，问了一声，见到后面没有陈培明的身影，他就又问了一句：「就你一个？」
「他去追人了，你去帮他吧。」
孙烨理所当然地把抓坏人的事情推给了别人，拉着安琦一口气往前沖，直到跑下门外的台阶，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笑了笑：「没事儿吧？」
「没事儿。」
安琦摇摇头，发上的丝带在跑动之中松开了，末梢擦过脸颊，有点儿痒，被她随手拨弄到一边儿，这才察觉到自己这一身装扮，真的好像是落跑公主了。
「走吧，先回去，阿姨都等急了，晚饭都没吃。」
孙烨这样一说，安琦立马担心起乔溪来，可又想到身后的蔡重康，他已经上楼去帮忙了，「要不，等等他们？」
她已经回忆起来，在跑下楼梯的时候，孙烨身边儿似乎还站着一个人，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的记忆被回想起来，像是陈培明，但，陈培明怎么会在这里？就算报警，也不应该是他来负责这片区域吧？
「没关系，我报警就好了，只要他们不让人跑了，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孙烨才这样说着，手机都还没按亮，楼里面就有人下来了，是陈培明和蔡重康。
「你在前面，我去后面，就这两面，一定不要让人跑了。」
陈培明这样说着，就主动要绕到后面去。
因为着急，他甚至都来不及跟安琦说什么，微微点头示意，就直接跑过她的身边儿，往楼后面去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这片的路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附近拆迁的关系，私搭了电线，竟是完全不能照明了，一片昏暗之中，唯有那几扇窗子之中的灯光落在外面。
也都不是什么明亮的灯光，并不能提供多少照明，这种情况，恐怕很难看清楚什么吧。
「怎么了？」
孙烨也不着急报警了，询问守在了前门，正在一脸凝重地观察各家窗户的蔡重康。
安琦把好奇的目光投注过去，下意识蜷起手指，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孙烨拉着，她这一动，竟像是主动紧握他的手。
孙烨看她一眼，安抚地笑了笑：「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蔡重康听到，余光扫过，「放心，不会有事的，只是那人藏了起来，你们之前是在哪个房间？」
「呃……我之前以为是个一楼的地下室，可后来才发现好像是三楼……」
安琦回想起来，也觉得这里似乎有点儿古怪，那个她以为的地下室，恐怕……
正说着话，陈培明跑了回来，恨恨地咒骂：「该死的，让他跑了。」
这栋老楼真的是很老了，免不了住在这里的人家，为了居住面积等一些事情想办法私搭乱建，前面看着还算正正经经的五层小楼，后面已经开闢了各种小院子，连带着还有曾经种菜的痕迹。
一层的棚子接着二层的窗户都不算什么事儿，竟然还有三层楼弄露台的，突兀地突出来一块儿，真的是……
陈培明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闪摇曳的窗户，那种老旧的往外推的窗户敞开着，还有地上的半个脚印。
脚印之中能够读取的信息还是比较多的，身高，体重，大约就是那个在他眼前晃过的人。
这一夜，安琦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回到家中，已经接到电话的乔溪抱着她，死死地抱着她，泪水汹涌。
自从离婚后，她就一直跟女儿相依为命，如果安琦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陪着乔溪的乔珠和孙尚立见人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孙尚立还感慨：「最近咱们这儿太乱了，外人太多，不行你还是早点儿回学校吧，没事儿别出来乱跑。」
女孩儿长得漂亮，还真是让人操心。
乔溪当时没说话，可她还是把这话听到了心里，第二天让安琦在家缓了缓，就亲自把她送回了学校，看着她进了宿舍楼，这才安心。
后来安琦又见了陈培明，才从他口中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被追丢的。
陈培明因为给孙烨和安琦让路，速度就慢了点儿，他跑上楼梯的时候，只看到男人的一个背影，对方抢先上了一层楼，然后就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重重地，等到陈培明上楼的时候，就看不到人影了。
走廊两侧都是门，紧闭的门，无从分辨对方是进了哪一扇门。
陈培明还吐槽过，「也不知道是谁打扫得，那么干净，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起码，是没留下肉眼可判断的脚印。
一个个敲门，既耽误时间，又不适合人少的情况，最后只能退出来，试图从外包抄，哪怕暂时封锁等到警察来也好，可没想到，对方还是快了一步，这个楼的建筑布局，已经完全被打乱了，楼里面，竟然还有人改成小复式那种格局，也难怪安琦以为自己在地下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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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这么说, 我之前其实是在一楼？」
安琦听到陈培明说找到了自己被关着的地方，不由问道。
「是。」
陈培明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安琦的笔, 拉过她的一个本子, 展开, 看了安琦一眼，像是问她能不能用, 安琦点点头，他这才抬笔在纸上画起来, 一个大概的布局，三两笔就被他画出来了。
因为一楼的房子在外面都有扩建，把外沿扩出去一些, 弄个有顶的屋子，而不是一个只能种菜的小院子之类的, 还有直接拉防雨棚弄停放自行车的小棚子之类的，再加上那些种菜种树的。
真正的一楼房间, 反而阴暗潮湿不见光，而安琦被关的「地下室」, 就是用水泥封死了外面的那一部分, 大约是把外面那块儿租给别人住或者怎样，总之是封死了，然后跟楼上打通，弄成了一个小复式的结构。
「他逃走的那个屋子也找到了……」
陈培明说起这里就有点儿恨恨, 算是擦肩而过了，这可真是, 若是当时多一点儿人就好了。
可是有些事情就像是註定的，对方抢劫, 仅有老闆的证词，哦，现在还有安琦的证词，但哪怕是安琦也并不能确定抢劫的就是这个男人，帽子口罩，再加上隔了口罩传出来的声音失真，她并不能做同一人的认定。
她还算是与男人相处过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判定，那个小超市的老闆就更不能判定了。
而绑架这件事，严格来说，因为安琦失踪的时间短，无论是丢下手机，还是破损的酱油袋，都可以有别的解释，手机可以是丢失，酱油可以是意外破损，人可以是被朋友叫走出去玩儿了。
警方那边儿并没有做出失踪的判定，也就没有立案，所以寻找安琦的时候，才只有孙烨，蔡重康，陈培明他们，没有其他的警察。
哪怕后来孙烨得到了一个地址信息，但他不想说出信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个地址跟什么有关，也没有警察关注。
「也就是说，说他是抢劫犯，拿不出证据，说他是绑架犯……」
安琦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皱眉，绑架犯对自己做了什么呢？拿走了她身上的一面小镜子，其他的，什么都没碰，更加没有伤害她，她脖子上曾经被束缚的地方因为她没有过分挣扎，留下的浅薄红痕还被丝带给遮掩了。
一身华丽的裙子，整齐的髮式，和若干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配饰，这样的安琦，说她是被绑架了，谁信？
那个绑架犯会对人这么好了？
没有受伤害，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受到了伤害，这可真是……
至于说限制人身自由这种话，也是需要足够的证据的，而安琦没有证据。
「所以，是莫须有了？」
有些不愉快，安琦没有掩饰，她看向陈培明，想到他的警察身份，同样带了点儿不满。
陈培明苦笑着把笔记本合拢，连同笔一起还给安琦，安琦接过，随手放在了一边儿。
「也不能说莫须有，只能说是『不明原因』。」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谁举报谁举证，你要说你被绑架了，好啊，拿出证据来啊，不能你人好好站这儿，人身自由，红口白牙就说被绑架了吧。
公正公平都是需要客观存在的物证人证来保证的，没有足够可信的第三方，凭什么就让人做判断呢？
「嗯，我知道了。」
安琦不高兴，但她没有对陈培明发脾气，对方肯告诉她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她所经歷过的，多的是不明不白没头没尾的案子。
习惯成自然，只要还能过得去，很多事情就没必要深究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安琦深吸一口气，平復一下心情，向陈培明道谢。
陈培明抬手阻止：「先别急着谢我，这件事可能还没完，你能说说有关这个绑架犯的事情吗？我觉得，这个事儿可能有点儿不简单。」
现有的证据并不能说明很多，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绑架犯有必要在绑架之前先抢劫吗？还是说绑架只是临时起意，但那个房间又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房间之中有那么多的……额，那种元素叫什么？
陈培明有点儿想不起来，他的脑海之中浮现的还是安琦那日在楼梯上看过来的一眼，狭窄的楼梯，昏暗的光线，可当光彩照人的她出现，所有的一切都註定成为她的陪衬。
像是从老照片之中走下来的明艷动人的大美人一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颦一笑都在牵动人的心弦。
还有楼外，月光下她微微侧头回眸的样子，她在看孙烨，而他，在看她。
陈培明更想问的其实是孙烨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可这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收回去了。
他问了比较正经的问题，有关那个奇怪的绑架犯的问题。
「事情也没什么，大致就是……」
不太想要回忆，但安琦还是细细回忆了一下有关这件事的始末，在看到陈培明若有所思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主动提出：「如果有人会画像的话，我应该可以形容出他的样子，我记得他的样子。」
安琦说得很肯定，陈培明却不是很当真，有太多的受害人会说忘不了，可更多的事实是他们根本不敢仔细回忆，也根本记不得多少，真正需要辨认的时候，不是崩溃，就是摇头，犹豫和不敢确定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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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安琦有点儿恼：「我记忆力很好的，如果你会画人像的话，我形容出来，你肯定能够画出来的。」
她想到了赵孟飞，对方画人像的技术实在是有点儿好。
「真的？」
陈培明还是不信，却做出半信半疑的样子故意逗她着急。
安琦给了他一个秀气的白眼，按照她的性子，如果别人一个劲儿怀疑，她肯定就直接不再说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那个人不被抓住，谁知道会不会还盯着自己？
万一再来一次，即便是最终有惊无险，死里逃生，可过程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我知道有人能够凭我述说画出来。」
安琦这一次说得很笃定，陈培明是真的半信半疑了，提议道：「那就试试吧，正好技术科来了个新人，说是能够弄什么电脑画像……」
电脑画像，更加直观，选择也更多了。
安琦仔细回忆着，然后准确无误地把每一项五官从浩瀚的选择之中选出来，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那个男人的脸。
「就是他，」安琦转头看向陈培明，「就是这个人，我清醒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个人。」
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她最初是被掐晕的，后来又带上了项圈，又戴上了丝带遮挡痕迹，到现在，那痕迹早就消失不见，但回忆起来，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让人觉得脖颈不太舒服。
电脑上呈现出来的这张男人的脸已经很清楚了，但想要直接搜索到对方的存在还是不太可能的。
「这是什么人啊？」
技术员是趁着空闲的时候帮个忙，并不是正经的工作，弄出来之后还有点儿欣赏的意味，评价了一句，「长得还不错。」
「恐怕还挺有钱。」
陈培明多加了一句，想要当坏蛋，也是需要成本的，只看那些衣服鞋子，普通人就不太捨得买，反正他是不知道那几百块的鞋子有什么区别的。
对方跑得干脆，房子都不理会了，这些鞋子衣服肯定也都不要了，一双几百块，那里起码有三十多双，这可就是几万块，还不算衣服配饰之类的东西，当天安琦换下来的那一身，陈培明后来去查了，珍珠什么的，竟然都是真的，就算水钻便宜，可做工也不便宜啊！
这要不是有钱，哪个那么大方？
而这种东西，也让他想起了一桩没有侦破的案子，一种莫名的联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但，一个绑架犯，一个杀人犯。
是一个人吗？
「脑子还有病——有什么大病。」
安琦补充了一句，吐槽精准。
正常人，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肯定是要有大病才行！
「哈哈……」陈培明笑起来，贊同，「那是，没有病，怎么会去做坏事？」
技术员没有参与他们两个的话题，只用羡慕的眼神儿看着两人同进同出，单身狗太多，看到成双成对的都觉得受到了双倍暴击。
当天下午，安琦就接到了何美的电话，她咋咋唿唿地表示安琦不讲义气，这种事情怎么能够不告诉她，她都是最后知道的真是不公平之类巴拉巴拉怨念一通，安琦照单全收，安抚了几句，表明两人天下第一好，这才算是平息了这件事。
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何美说她跟叶希伦说了这件事，对方表示可以提供远程支援，让安琦说点儿线索，说不定还能成为推理社的案子。
安琦苦笑，好吧，亏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受害人，心理承受能力好，不然，这一遍遍复述，她都说多少遍了？
次日，见到找到宿舍楼下的赵孟飞，安琦更震惊了，这是想什么来什么吗？
看到他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画本，安琦会意，也忍不住笑了，「你跟叶希伦，到底关系多好啊！好像你们大学并不在一起，距离很远吧。」
第379章
体育场旁边儿, 一个小亭子内，安琦坐在了赵孟飞的身边儿，边小声说边看他画像, 他如今画像是越来越熟练了, 修改起来也是个快手, 眼看着已经趋近完成，安琦忍不住问：「你喜欢画这些吗？」
「喜欢不喜欢, 都是你们逼的，我现在也不知道喜欢不喜欢了, 习惯了。」
赵孟飞认真画的时候，目不斜视，认真看着手中画笔, 边勾勒线条，边修改小细节, 最后一笔勾上之后，满意地笑了一下, 转头对安琦说：「你可不要小瞧我们，凭着我的画像, 他可是抓住了一个人贩子, 」
「抓住了？」
安琦惊讶，人贩子可是不那么好抓，太具有隐蔽性了，她碰见过几次, 报警也报了，最后都没下文。
「是啊, 还是游乐场你碰见的那个，你应该还记得吧。」
赵孟飞大致讲了讲, 过程其实还有点儿巧合，大部分人的面容是没有那么好记忆的，没有多少特色的普通人，融入茫茫人海之中再要找出来，真的是大海捞针一样。
因为怀疑那个人贩子可能会跟赵梦的失踪有关，当时追查的力度是比较大的，再加上赵家的人脉，可以说各方面都投入了极大的心力，以至于最后一无所获后，赵艺迁怒于乔溪和安琦，还找人把她们打了一顿，故意泼脏水说乔溪是小三什么的。
真属于贼喊捉贼的范畴了。
现在想来，安琦都记忆犹新，还记得自己头一次见到赵宇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因为这件事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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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找到的？」
安琦微微皱眉，她还记得那个人贩子，还有自己当时自以为聪明的碰瓷行为，之后还被舅舅教育了一顿，表示她的安全才最重要。
「因为看过画像，叶希伦那个人，别的不说，记忆力是很好的，他在一次逛街的时候，碰见那个人，跟踪了一下，就直接确认了……」
赵孟飞说起这件事，略有遗憾，赵梦还是没有找到，转而又不免说起叶希伦目前在做什么，叶希伦这一阵儿正忙着跟一些不正规的贷款公司，就是那种让女生拍照片贷款的公司，他试图挖出对方违法犯罪的证据来，可赵孟飞不太看好。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都没办法插手的。」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觉得它违法，它也的确有不正规的地方，可它就是有生存的土壤，并一直在茁壮成长。
不仅当事人不乐意让叶希伦拉一把，就是那些公司，也会嫌弃叶希伦多管闲事，可以说他是完全出力不讨好。
「就好像这件事，未必能够找到那个人，但只要有可能，就会一直有人在找——我这样跟你说，你会不会觉得好过一些？还怕吗？」
赵孟飞眼中有着关切，看向安琦。
安琦怔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不怎么怕，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会让你更加后怕的事情吧，我听了叶希伦对这件事的分析，他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赵孟飞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安琦，像是在观察她是否会为此慌乱害怕一样，斟酌着在什么时候停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他是想要杀我的。」
双手撑着座位两侧，小腿轻轻地晃了晃，安琦能感觉到赵孟飞在看她，看她的脸，可她的脸上却没带什么表情，云淡风轻地看着周围的风景。
这一处小亭子斜对着体育场，能够看到运动的人，晴朗的天气里，微微的风拂过，已经带上了凉意，再过两天，就不能穿裙子了吧。
「当时很害怕吧？」
赵孟飞轻声问，他的眉心短暂地皱起又飞快地放开，跟叶希伦所想的一样。
抢劫，绑架，这两项犯罪行为连续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古怪，怎么说呢？抢劫是为了钱，绑架也是为了钱，看似没有冲突，可罪名全然不同，一项犯罪行为能够获得钱，达成目的，为什么要做两项？是怕罪刑不够重吗？
这又不是吃饭，难道还要花样多，品种繁吗？
通常来说，犯罪这一行也有一个专业性，就好像小偷，通常就不会去干抢劫，就是偷东西，手法还是目标也都有些专一，通常不会发生大的改变。
而不一样的犯罪行为所需要的技能显然也不是那么一致的，想要全才，基本上不太可能，所以，对方的做法就显得古怪。
再说到具体上，抢劫毫无专业性，那种小超市，也就小偷小摸会顺手牵羊，其他的，但凡那小超市的老闆反应快点儿，他就要失败而归，即便成功了，三千之下，立案都不可能，也不够让他大富大贵的。
反倒是紧随其后的绑架，呃，没有索要钱财的绑架，应该也不算是绑架，只能是把人掳走……为了杀害吗？
在杀害前又给换上那样的衣裳，等于是某种偏好，而类似的偏好型的案子。
「现在想起来，也不怕。」
安琦笑笑，回过头来，见到赵孟飞那若有所思的神色，问他：「想什么呢？」
「最近的一起案子，你有没有……」
赵孟飞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就看向一边儿，安琦顺着看过去，看到了袁鹏飞，他不是从旁边儿路过，而是大步流星，冲着他们走过来，他脸上的神色有点儿严肃，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正事儿似的。
在小亭子前，袁鹏飞直接一个跨步，越过了那三级小台阶，两步来到了安琦面前。他沖得太勐，赵孟飞防备地站了起来，稍稍把安琦遮挡在身后，用目光询问对方的来意。
「抱歉，我太着急了。」
袁鹏飞站定，后退半步，看向安琦，「打扰你们了，我有点儿事儿想要问安琦。」
「问我？」
指着自己的鼻子，安琦意外，袁鹏飞跟自己难道有什么交集吗？
「我刚才打你手机，没有人接，听到有人说你在这里，这才找过来的。」
袁鹏飞大致解释了一句，安琦听到前半句，就直接低头看手机，很好，没电了。
对这句话的后半句，赵孟飞本来是存疑的，袁鹏飞大约是看出来了，放松神情笑了一下：「华大美女就那么几个，走到哪里都有人注意的，尤其是平时见得少的，以稀为贵。」
经常露面的如同王梦瑶那样的，就不怎么稀罕了，换句话说，她们与人交往多，性情什么的，少了点儿神秘感，不太诱人了。
反而是安琦，平时就罕少露面，大家对她的了解都不多，在她出现后就自然会关注到。
这句委婉的恭维让安琦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也没再拒绝袁鹏飞的问话，听到袁鹏飞问的也是这桩奇怪的绑架案，安琦纳闷了：「我回来也没说啊，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在家那边儿发生的事情，学校里竟然有人知道，难道有人跟自己是同一个地方的，看了个现场直播回来转述了？
见她这样，袁鹏飞少不得又说了说自己的消息来源，很好，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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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磨牙，莫名觉得牙痒，她是怎么跟袁鹏飞认识的，怎么自己不知道呢？一秒泄气，好吧，她本来也不知道她的朋友圈里都有谁的，也认不来，人太多了。
「放心，我没有对别人说，就是我自己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也许你听说了，我的前女友就是……」
为了能够从安琦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袁鹏飞主动说起了自己前女友的死，穿着华丽的小裙子死在垃圾桶旁边儿，因为妆容华丽，最开始还被当做了高级人偶娃娃，引起了拾荒者的注意，也正是因此，那个现场没有办法提取到更多的痕迹，都被围观的人无意中破坏了。
「这样的兇手是很罕见的……」
太过明显的个人特色，会让这个兇手更容易被排查到，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可事实上这个人并没有被找到，唯一的嫌疑人还是袁鹏飞这个被分手的对象。
袁鹏飞能够肯定自己的清白，也想为前女友报仇，找到那个兇手，通过这种方式，也能证明他的清白，而不是一直被放在嫌疑人的位置上。
「我想要找到他，而绑架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非要让安琦换上那样的一套裙子，这太特殊了，很难不令人想到某件案子，袁鹏飞又一直在关注，听到消息，自然坐不住。
「好吧……」安琦心中吐槽，又要再说一遍，她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自己复述多少遍了，如果说第一遍复述还有点儿后怕，到了现在，几乎已经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了，麻木了，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完全把自己抽离开了，再回头看，多了些审视和醒悟，觉得自己当时做得不够好，也许还有更好的方法，不过……算了。
一刻钟后，看着袁鹏飞和赵孟飞说着话离开的背影，安琦双手托腮，轻嘆：「这都是怎么样的关系网啊！」
仿佛她身边所有人都互相认识，而她认识的每一个陌生人，不久之后都能成为她拐着弯儿的朋友，这可谓是真真正正的「朋友圈」了。
第380章
花鸟写意的屏风之后, 敞开的大红门上还有着黄色的类似铜钉一样的闪亮，木格子窗营造出来的古典韵味，被轻柔的窗纱衬得像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府邸之内一样, 摆放在角落的长颈花瓶, 伸出来的红色花朵明明是假的, 却绚烂得让人信以为真。
一张张餐桌摆放在厅堂内，被这些屏风大门的布景隔开, 半开放的小包间就形成了，又能有一定的隐私度, 让人放肆吃喝，还能给人留下一定的观景余地，看着外面来往的人和风景。
真正的窗下半垂着竹帘, 外面的水声隐约可闻，叮叮咚咚的, 是从刻意营造出来的人造溪流上经过的，其中还有锦鲤若干, 伴着溪畔水草，游弋生姿, 淡淡的白色雾气瀰漫在溪流之上, 丝丝缕缕的幽香，既不会喧宾夺主，又让这里更添几分空谷幽静。
是郑彩英请客。
带着她的第二任男友。
老实说，这一位男友罗哲并不如冯永杰帅, 浓眉大眼的端正长相不难看，但要说一眼倾心, 那还要不看别人，呃, 总之，要保持一定的专注度，日久生情。
比起最初的恋情，郑彩英这次谈得很认真，也不是刚确定恋爱就请客，而是过了一段时间才请客，践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家默认的「有男友就请客」的说法来了一个宿舍聚餐。
可以带家属的那种。
席上，除了安琦还形单影只，连贾思思身边都坐了人，正是和她同在宣传部的那位洪俊，很长一段时间，对这位，都是不那么清晰的，安琦对他的认知一直处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地步。
知道有这么个人，仿佛也见过他们两个同进同出，在食堂一起吃饭，但要说具体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样，她就全然不知道了。
如今见面，倒有小小失望，比起罗哲来说，他的相貌上就要逊色两分，当然，也是端正的，就是吧，不那么出彩。
安琦暗暗在心中唾弃自己，谁还不是个外貌协会了？
这也不是说容貌好就什么都好，问题是，容貌不好，实在是有些令人遗憾。
「来，快坐。」
都是从学校一起出来的，路上说说笑笑，也都熟悉了，这会儿洪俊这个被带来的家属，反客为主招唿起来，大家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等到都坐定之后，洪俊更是端起一杯酒来就祝贺郑彩英：「还要谢谢郑大小姐，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恐怕是我吃过最高级的一餐了。」
被变相恭维到的「郑大小姐」郑彩英闻言嘻嘻地笑着接话：「那不能，以后肯定还有更高级的。」
这是祝福对方前程似锦的意思了。
洪俊自己先干了，很是领情，笑着又说了几句话，场面仿佛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贾思思笑眯眯看着，似乎觉得对方很有魅力的样子，其他人也在看，没有想要抢话的。
罗哲的座位就在洪俊旁边儿，笑应着，两人还一起说话，很是熟络。
等到郑彩英说起他们认识的过程，恋情初始的时候，才知道这里面贾思思和洪俊算是半个媒人。
罗哲是洪俊的舍友，两人的关系也不错，在某次吃饭的时候，他跟洪俊碰上多说了几句话，被拉下来一起坐着吃饭，就认识了跟贾思思同桌吃饭的郑彩英。
郑彩英如今减肥成功，却不是极苗条的那种，还有点儿微胖，圆脸似乎怎么努力也都是圆的，她也不再折腾了，反正现在也是清秀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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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也没想到，就是多看了两眼，觉得这人长得还行。」
郑彩英小声跟坐在自己身边儿的安琦聊着，在最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她还是罗哲，都没觉得对方特别特殊之类的，总之，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后来又因为社团的事情有了接触，再后来又碰见过，总之，一个学校里的学生，只要不是安琦这种固步自封的，校园里的活跃分子，碰见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碰见了，聊两句，聊得多了，也就成了熟人了，再在某个月色正好的时候突然一个冲动，路灯下告白，就直接成了一对儿。
「……当时他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想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我就知道他可能对我有意思了……」
郑彩英说到这一段儿，脸上有些羞红，女生也不傻，谁对自己有感觉，不可能迟钝到一点儿都发现不了，只有自作多情的份儿，哪里能石头木头一样，真箇一无所觉？
「我就也问他，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想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然后他说了他的标准，我说了我的，我俩一对儿眼……」
要说多认真的告白，那也没有，反而有点儿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意思，一个有心，一个有意，眼神一交流，妥了，这就成了。
安琦从郑彩英的叙述中，几乎能够想到那是怎样一个月色朦胧夜色朦胧的时候，两人行走在路灯下，周围没什么人，冷风吹过的时候，突然看着对方，开口问起了这方面的问题，一个问，一个反问，然后再互相说答案，就跟对暗号似的，说完了，也就成了。
没有正儿八经地说什么喜欢，说什么爱，也没有说鲜花蜡烛之类的表白套路，简简单单的，多了点儿真水无香的感觉。
「也挺好的。」
不能说是很浪漫，却也不能说是不浪漫。
安琦略有嚮往，谁能不嚮往一段美好的感情呢？试着同样的场景代入自己，结果……呃，有点儿糟糕，即便是感觉到了，自己也还是会逃避的吧。
不知道自己这种算不算是逃避型人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反正有所突破大约很难。
她也没强求，饭桌上被人点到名字，说让她早点儿找男友，安琦也只不好意思笑笑：「看缘分吧。」
「缘分也不是你在床上就能掉下来的，好歹你也出去走一走啊！」
男生们不好就这个话多说，反倒是王梦瑶，说话全无顾忌，一个「床上」说出来，平添了些色彩一样，安琦脸上的红晕都更羞恼了。
她一个眼神儿递过去，王梦瑶还在笑：「你有看我这工夫，多看两个男的，怎么不也给自己找一个男友了。」
安琦怒，这年头，单身有罪吗？怎么还成了鄙视链最下游了？
「好了，好了，就让安琦慢慢找嘛，也不着急不是。」
贾思思打圆场，生怕安琦脸上挂不住，又给郑彩英使了个眼色，郑彩英忙招唿大家吃菜。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处大的隔墙一角，隔墙上绘制着山水牡丹，部分涂金，灯光下颇有些闪耀。
再有一侧是垂着轻纱的雕花窗，做隔断的装饰作用，靠近过道那一面，也是这样的雕花窗，乍一看好像在某个包围之中，唯有一面是空出来的，方便服务生进出上菜。
雕花窗之间并不紧密相连，还有可供小孩子进出的空隙，大人若是瘦点儿，侧身，也能从两扇雕花窗之间穿行而过。
唯一略有阻碍的，就是长颈花瓶和里面伸展出来的花枝，分明是做阻隔作用的，并不让人从这里通行。
安琦所坐的位置，就是这雕花窗下，正好可以从空隙之中看向外面，隔着花枝正好能够看到那进出的通道，来来往往的人，多而不杂，多有衣着精緻考究的，看起来就很上档次的感觉。
她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一边耳朵听着饭桌上男生女生闲谈些有的没的，一边儿耳朵听着空隙之外的动静，略显湿润的风偶尔吹入，那是来自溪流那边儿的，许是风向的缘故，并不直对这里，偶尔才会飘来一丝半缕的湿润气息。
安琦的目光也会间或往外看一眼，她好像看到一个有点儿眼熟的人，不是太敢认。
有的时候，人换了一身装扮，髮型，衣服什么的都换了，就会给人一种换了一个人的感觉。
「看什么呢？」
郑彩英不知道说了什么，扭头想要安琦附和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目光看着空隙那边儿，她转身看过去，也没看到什么。
这边儿的就餐环境就是这样的，影影绰绰，像是能看到，却又看不清，总是有些遮挡视线的东西，或者是窗子上的轻纱，或者是花瓶里探出来的花枝，再不然就是那屏风上的画……总有一种「有隐私，但又不多」的样子。
比起全封闭的包间，这种自然是少了些安全感，但敞快感却是不缺的，甚至还能满足一些人的窥秘需求，好奇，好奇就对了。
「没看什么。」
安琦也有听他们说话，没有被郑彩英这一下吓到，收回视线来，正好听到王梦瑶在说什么，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在她身旁坐着的傅义忝则在跟罗哲和洪俊大谈怪谈会的种种诡异事件。
他跟那两个男生之间隔着贾思思和王梦瑶，竟然还能聊得这么嗨，可见对怪谈会的耿耿忠心。
他怎么这么迷这个呢？
安琦都有点儿无奈了，也不知道王梦瑶听烦了没有，每次聚餐对方都说，这怕是要比得上唐僧念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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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服务员陆续上菜, 唯一没有被隔断阻隔的那一面，服务员端着一盘看上去就味道浓郁的肘子肉送上来，彩金的白色盘子之中还铺垫了一层绿色的大约是生菜的菜叶, 酱红的肘子肉放在叶子上面, 被衬托得愈发活色生香。
郑彩英是这次聚餐的主家, 坐在最里面，服务生却不会走到她身边上菜, 而是在最近的空出来的上菜位旋转桌面，把菜品放好。
「来来来, 趁热吃。」
洪俊招唿着，菜才放好，他就直接旋转桌面, 把那盘新上来的肘子肉转到了郑彩英和罗哲的面前。
罗哲笑笑，用公筷挟起一块儿来, 放在了郑彩英的空碗之中，放下的时候还不忘沖郑彩英笑笑, 让她「尝尝」。
郑彩英微微皱眉。
安琦跟郑彩英吃过好几次饭，早就知道郑彩英的口味是怎样的, 这种大肉的菜, 她通常是不吃的，以前是为了避免发胖，现在瘦下来了，就更不愿意再胖回去, 饮食方面，注意很多。
她那个瘦身社的各种活动, 别的不说，关于科学瘦身的种种理念还是讲的很不错的, 包括一些瘦身食谱，郑彩英都曾认真做过记录，能够坚持好久不吃晚餐的人，毅力方面，也是不用怀疑的。
所以，想要戳破她坚持好久的事情，恐怕不那么容易。
安琦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以为罗哲是想秀恩爱，一时忘记了郑彩英不吃大肉，下一秒，就看见郑彩英直接把那一块儿还没把碗暖热的肘子肉挟到了自己的盘子中。
呃，这……
本来含笑看着的安琦，只觉得嘴角的笑容都挂不住了，还没转过脸去的罗哲也正好看到这一幕，完全不给他面子的一幕，笑容也僵了。
罗哲的应变没那么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干脆装作没看见，转过脸去继续跟洪俊说话。
安琦看着那块儿已经落到自己盘子里的「恩爱肉」，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你不是喜欢吃吗？你吃吧，这家店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郑彩英浑然不觉自己刚才是直接扫了罗哲的面子，这样说着，还又用公筷给安琦挟了一大块儿。
碗里都冒尖儿了，安琦嘴角都要抽搐，在你眼中，我是多爱吃肉啊，也没这么过分吧。
「好了，好了，我也吃不了，你们吃。」
安琦说着，就赶忙旋转桌子，即便如此，那一盘肘子肉上还是缺了一大块儿，看起来像是被谁生啃了一大口似的。
「哇，做得不错啊，我还以为会很腻吶。」
王梦瑶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吃起肘子肉来，半点儿不含煳，也许之后会念叨好久自己要减肥，增加了多少多少肥肉，但吃的时候，还是很愉快的。
按照她的话说，美女不吃肉，屁也不会香，所以还是吃了好。
不知道这里面算是什么逻辑关系，但大概是说委屈了自己的嘴也没办法长得更美，所以就不要委屈了。
反正安琦是这么理解的，还觉得颇有道理，这年头，可没什么喝露水的小仙女。
又过了一会儿，罗哲大概是缓过来了，给郑彩英倒饮料，郑彩英的杯子放在靠近安琦这边儿，他要倒就隔着一段距离，他也没让郑彩英把杯子拿过去，而是微微起身，就着不太舒服的姿势，伸长手臂去倒。
郑彩英见到了，可能也是想要配合一下，就要举起杯子来，不知怎地，饮料和杯子就碰在了一起，瓶口一歪，带了点儿飞扬的意思，倒霉的就成了安琦。
「呀。」
衣裙上霎时湿了一块儿，不多，但，橙色的液体浸透了白色的衣裙，贴在肌肤上，又显眼又难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
罗哲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直接站了起来。
安琦也站了起来，飞快地抽出纸巾擦拭，即便如此，那一块儿还是有些显眼了，正好在胸口之下的位置，直到腰腹的一条痕迹。
「你怎么做事情笨手笨脚的，倒个饮料还能这样？」
郑彩英身上也被溅到了一些，她很是不悦，跟安琦同款动作，却更凶一些，皱着眉，「我这衣服还是第一次穿，真是的……」
新衣服被弄脏，心情似乎一下子糟糕起来。
「没事儿，我没事儿，你也不是故意的。」
安琦说着，拉了一下郑彩英，「走吧，咱们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这种小污渍，现场洗衣服是来不及的，但尽可能用洗手液或者香皂什么的去污一下，再用吸水纸或者烘干机弄干，可能就不会太明显了，只要能够稍微坚持到聚餐结束，回去再洗衣服也来得及。
郑彩英还有点儿不高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白了罗哲一眼，顺从地被安琦拉走了。
她如今的体型还不算很瘦，手上的小胖肉没有瘦下去，拉起来肉嘟嘟的，感觉还怪好的，像是摸着猫猫小肉垫一样，还要更柔软一些。
安琦顺手就捏了捏她的手，看她还是一脸不高兴，轻声说：「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啊？」
两人衣服上的污渍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郑彩英身上的，根本就不明显，估计走到卫生间，也干了。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点儿烦。」
郑彩英也没说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安琦细想了想，倒是觉得自己想明白一些，这个聚餐的情景，多半让郑彩英想起她第一次请客时候的状况了，冯永杰和罗哲，内涵上面不说，但放在这种灯光下，颜值上的差距还是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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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能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不比较还好，一旦触景生情，心里头比较起来，就怎么都会有不满足的感觉了。
可这种不满足，又不是能够用语言明说的，郑彩英的情商还够用，知道拿现任跟前任比较不是什么好事儿，她说不出来，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里不去想，自然就会有点儿烦。
想通这一段自以为的曲折，安琦觉得自己瞬间成为了心理学大师，管他对不对，反正自我满足感瞬间上来了，即便发现污渍化解不开，多少还是有染色残留，也没再多想。
卫生间的洗手台是男女共用的，两边各有一个烘干机，郑彩英身上的污渍少，她也没太弄，心里烦不想弄，就洗了洗手，安琦怕自己耽误时间，就让她先回去。
「好吧，不着急，你慢慢弄，还早吶。」
边吃边聊的聚餐不会太早结束，郑彩英心情实在是不好，也没心情在一旁等着安琦，就先回去了。
看着她走了，安琦也离开了烘干机，烘干机是固定在墙壁上的，高度比较适合烘手，用来烘干裙子，怕不是整个人要贴上去，或者把裙摆撩起来展平，怎么想都觉得不美。
抽了两张纸，按在裙子上，湿透了的冰冷贴着肌肤，让安琦微微皱眉，她穿的这条裙子是比较厚的，也不那么好干，真是有点儿头疼了。
「怎么，有麻烦吗？」
一句问话，紧跟着就有一件白色的运动衫罩下来，搭在了安琦的肩上，运动衫有些长，下摆落下来，拉链头耷拉到大腿处，正好遮挡了水渍最尴尬的地方。
安琦侧头去看，正好看到男生稍稍拉远的面容，他冲着她一笑：「不认识我了？」
「……董斌。」
唇齿间吐出这个名字，轻轻的，像是一旦不准确就会被迅速抹掉，却因为两人的距离，清晰地落入男生的耳中。
他笑了，笑得更开心。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好久不见了。」
董斌说着，伸出手来，像是要跟安琦握手，这种大人之间会用的礼节，让安琦觉得别扭，她迟疑着伸出手，还没落到董斌手中，他就主动拉住了，轻摇了两下，「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刚回国就遇见你。」
「啊，是刚回国吗？你不是……」
安琦隐约记得，何美好像说过，董斌这傢伙早早就出国了，所以，不是在国外上学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个时间段儿，也不是假期啊！
「走吧，我们换个聊天的地方。」
董斌说着，向卫生间出入口瞟了一眼，两人站在两个卫生间中间的洗手台对着镜子聊天，似乎也不太好。
「啊……」
安琦脸上微红，莫名想要说一个「抱歉」，自己见到人是不是表现得太激动了？
董斌在她肩上轻轻使力，安琦顺着转身，走了两步，才突然想起一样说：「你才回国，肯定有很多事情吧，以后再聊吧，我今天正和朋友们聚餐吶。」
「看到了，你们一桌人，有男有女，是在联谊？」
董斌不动声色地问。
「不是啊，舍友有了新男友，说好了有新男友就请全宿舍吃饭的，结果她们还要带家属。」
安琦语气轻松，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还单身的事实，董斌却直接戳破：「哦，她们都有男友，就你还单着？」
所以，单身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怎么莫名有种羞愧感，好像考了很差的成绩一样？
「那不是还没遇到对的人吗？」
安琦略有不好意思地给自己挽尊，试图说明不是没人要，而是自己不想要找。
董斌没跟她争，笑笑，跟她交换了联繫方式：「你先去忙吧，有空再聊，衣服可以不用还我，但联繫，总还是要的吧。」
第382章
潺潺流水声不疾不徐, 慢悠悠流淌的细碎阳光穿透竹帘的缝隙，落在厅堂之内，在靠近窗子的这一侧, 室内的灯光几乎可以被忽略, 反而是外面的日光, 有种秋日绚烂的美。
安琦微微偏头，一缕髮丝垂落在耳侧, 白皙的肤质通透而嫩滑，牵起唇角的浅浅一笑, 若在清晨的薄雾之中看到了彩虹的惊艷。
「衣服也是要还的。」
她的声音轻缓，和着那流水声，像是敲击在石上的泉水叮咚, 清脆悦耳。
董斌浅笑着跟安琦交换了联繫方式，许久不见, 是陌生的，却又是熟悉的。
男生高大, 女生窈窕，两人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 相视盈盈, 空气中似乎都流淌着蜜糖的甜香。
「那是谁？」
郑彩英先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
王梦瑶和贾思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安琦跟一个男生结伴而行，俊男美女, 站在一起就是最美的风景画，不需要多加言语, 每个人的眼中似乎都能看出粉红的暧昧。
本来还有些莫名心烦以至于兴致不高的郑彩英眼睛都亮了，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王梦瑶和贾思思也看向那边儿，她们两个甚至直接换了位置，坐在了郑彩英身边儿，三个女生凑在一起，都在看着安琦和那个男生的一举一动。
「不是咱们学校的。」
「也许是她高中同学。」
「我看不像，你看他的手錶，我知道，那一款几十万吶。」
郑彩英随口报出来的数字让王梦瑶都侧目了，下意识来了一句：「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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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贵的手錶，一般来说还不是她们这个年龄段儿的适配，即便是把鱼翅燕窝当日常的有钱人，来上学的话，也会稍微低调一点儿，这种，倒像是炫富了。
「那还能有假，我当时看过这款表，想要送人来着……」
最后没送，价值摆在这里，衡量一下彼此的友谊，觉得对方有点儿不配。
呃，这话就没必要说了，郑彩英没再继续，王梦瑶也没追问，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贾思思的嘴型恢復了正常，不再是惊讶到「o」的样子。
「谁啊，这么炫富？」
王梦瑶的目光之中瞬间充斥着仇富的愤愤，全忘记自己的家底也不薄，几十万的表，她还是戴得起的，就是没捨得。
她吝啬……呃，节约的好习惯让她完美融入一众工薪阶层的女生之中，完全没有任何突兀，也就没有谁知道她随身的银行卡内有着很多家庭半辈子的财富积累。
「不认识，第一次见，肯定也不是附近学校的。」
女生们的窃窃私语，没办法不引来男生们的注意，连座位都换了，这么大的动作，当男朋友的再当看不见，就有点儿太不关心了。
不知道何时，洪俊和傅义忝都关注到了，连带着罗哲，也跟着看过去。
「还穿了他的外套！」
贾思思说着，嘻嘻笑起来，像是在这一句之中已经联想了很多。
「嘿嘿，关系肯定不简单，以前的都不是男朋友，这个应该就是了吧，可以啊，挺有眼光，这是找了个富二代？」
王梦瑶已经开始拓展联想了。
郑彩英倒是还有些公允的看法，「可能不是吧，安琦也不看重那些。」
「都大学了，怎么可能不看重，对比鲜明啊！」
有钱没钱，那真的是很不一样的，以前初中高中可能还不太明显，大家一门心思学习，日常都穿校服，直接把贫富差距掩盖住了，可到了大学里面，可就不要太明显了。
穿的，吃的，用的……就连出去约会在什么地方吃饭，在什么样的地方上网，也都能看出来男生的家底如何。
再怎么没心眼儿，也总知道在哪里更好吧。
王梦瑶心里有话压着没说，到现在安琦都没找男友，在她看来，就是眼光太高，端着，准备一下子钓个金龟婿，不然不至于如此爱惜羽毛。
她是有些看不上这样的，但，舍友嘛，也不好说，别人也没碍着她。
「快看，快看，他的手搭在她肩上了！」
贾思思持续关注，看到这一幕，双手掩在唇前，像是要堵着自己的尖叫声一样，脸上的笑容简直就是丈母娘的笑容，那是越看越可，恨不得直接送上户口本，让两个原地结婚。
他们这里偷偷关注，服务生上菜都没留意，等到那菜放了一会儿了，安琦才跟董斌分开走过来。
她这里几乎是被王梦瑶一把拉到不是自己的座位上，被她们逼问。
董斌那里，同样是一桌年轻男女，有人起闹，有人说什么，还往这边儿看了看。
不知道董斌说了什么，那边儿的闹笑突然高声起来，不少人都侧目去看，安琦也看过去，正好董斌看过来，隔着若干人，隔着花枝，穿过隔断空隙的一眼对上，很快又都收回目光，回答着身边人的提问。
「真不是什么男朋友，你们都想多了。」
「是我的朋友，好久没见了，正好碰见。」
安琦迴避这个问题，总觉得被她们说得，好像真的有什么事的，抓着身上的外套，还觉得那好奇的目光针扎一样刺过来，有点儿凉意。
董斌直面这个问题，笑吟吟的，有些话，没说都等于说了，他的态度很像是要有点儿什么似的。
「哦，未来女友嘛！」
同桌的男生就起闹，一个「哦」拖长了音调，尾巴都拐着弯儿，勾起了大家的联想。
「知道，知道，老朋友嘛！」
王梦瑶好像真的知道了，给了个答案，可目光给到贾思思和郑彩英，她们一同「知道」，就像是在表示她们都明白，但她们不说。
安琦无奈：「爱信不信，真的是很久没见了，这才碰见的。」
「之前你一直在看那边儿，就是看到他了吧，目光都拉丝了啊！」
郑彩英恍然大悟安琦之前老是往空隙那里看在看什么，她这一说，王梦瑶和贾思思也凑热闹似的，顺着那个空隙看过去，正好看到董斌那一桌，他们和这边儿正好是斜对角，各自都有一个隔断空隙相望。
那边儿也有人看向这边儿，王梦瑶还笑着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唿，安琦拉了她一把：「什么啊，我可没有。」
「别拉我，别拉我，让我看看，有没有单身的富二代！」
「你想看谁啊！」
傅义忝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存在感太薄弱了，他用手盖在王梦瑶眼上，略显霸道地说：「不许看。」
「放心，我就看看，最爱你了！」
王梦瑶拉下他的手，也不松开，就那么拉着，然后还嘟嘟嘴给了他一个飞吻，完全不介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或者说，秀恩爱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傅义忝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贴面，在众人以为要发生点儿什么的时候，安琦都要转移视线的时候，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吹得王梦瑶不由闭眼，然后他恶作剧一样，在王梦瑶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换得她一声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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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甜蜜模样，实在是……
贾思思轻咳两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王梦瑶也被傅义忝拉走，安琦松了一口气，坐回自己的座位，正好看到郑彩英拍开罗哲的手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碗筷。
在安琦的一再否认之下，桌上谁也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聚餐的后半段，依旧是说着有的没的闲聊，边吃边说，把时间熬过去了。
散场的时候，安琦又落单了。
贾思思和洪俊说要去看电影，电影票是宣传部福利，没有多的，也就不能惠及大家。
王梦瑶和傅义忝表示要压马路，主要是王梦瑶说吃多了要去什么地方逛逛，傅义忝肯定是要陪着她的，她还邀请安琦一起，安琦自觉不去做电灯泡，拒绝了。
郑彩英和罗哲也要去约会，去游乐场，门票不便宜不说，他们也是提前预定好的，倒是可以临时加上安琦，郑彩英也做了邀请，还说了去了买票的事情，可安琦怎么可能答应，人家情侣约会，她凑上去打搅，也太不知趣了。
「不了，不了，你们去吧，我回去就好了，正好回去看看书，才借了一本书，还没怎么看吶。」
安琦的拒绝理由显得很充分，知道她素来爱静，王梦瑶和郑彩英都没再说什么。
往外走的时候，安琦一手拉着外套，一手摸着口袋，确定一下自己带了钥匙，不会被关在门外，正分神，被王梦瑶推了一把，她脚一歪，没站稳，还纳闷为什么被推的时候，就已经被扶住了。
是董斌。
「我们都去约会，你也去约会吧，不用谢哦！」
王梦瑶坏笑着，拉着傅义忝就跑。
安琦站稳，瞪一眼他们的背影，抬头看向董斌，想到王梦瑶的话，脸上微红：「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
董斌笑笑，跟自觉拉开距离的同桌人示意了一下，就转而对安琦说：「正好我也要走了，一起吧。」
「啊？」
这个，不顺路吧。
安琦还这样想着，就看到陆续出门的王梦瑶和郑彩英贾思思几个，竟然还回头看她，偷看她和董斌的情况，她沖她们轻哼一声，比划一下，等着，总有机会还回来的。
第383章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好嘛。」
安琦看到的那一幕, 董斌也看到了，他收回目光，笑着对安琦说, 同时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示意安琦跟着他一起走。
「你的朋友……」
安琦回头去看, 跟董斌同桌的那些，也三三两两着离开, 这些人也都还是年轻人，年龄最大的恐怕也不过二十多岁, 青春洋溢的脸庞上充满了活力，有一种勃勃生机。
说说笑笑的声音飘过来，显然, 他们是顾不上还有一个同桌的董斌的。
这些人并没有上前来打搅他们两个，让安琦感觉他们更加有修养一些, 有着对旁人隐私的包容，不像自己的舍友, 尤其是王梦瑶，真是为她尴尬, 这对比也太鲜明了。
不过, 也都没什么坏心，玩笑不当罢了。
「他们是顾不上我的，本来就是碰见了，约顿饭, 之后并没有别的安排。」
董斌很是成熟地说了一句，像是在说一会儿不开会似的, 有一种大人气质。
他没有给安琦介绍那些朋友的意思，再次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动作间优雅自如，很有风度。
虽然还年轻，但似乎也能看到他以后西装革履的商务派头了。
「呃……」
安琦想要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微微低头，跟着往外走，亦步亦趋的样子，很有点儿跟宠的意思。
「你现在是上了华大？」
董斌这一问，就让安琦惊讶了一下，抬眸看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饭卡。」
董斌声音含笑，安琦的手下意识去摸兜，触及到饭卡的时候才想到之前衣服湿了，大约是那时候把兜中的饭卡展露出来部分的吧。
大学的饭卡，也是有着鲜明的学校特色的，如华大的饭卡，改了好几版了，可每一版都免不了正面那大气磅礴的学校正面图，不说对华大多么熟悉，只要曾经见过华大的宣传页，就知道这是哪里了，更不要说上面还有字，绝对不至于错认。
「你的观察力，真好。」
安琦言语之中略有羡慕，这种快速发现关键线索的能力，简直就是神技，她的观察力也还不错，但总是在细枝末节上打转，还未必能够注意到重点，自己做不到的，她就羡慕那些能做到的，总觉得特别厉害。
不自觉带上一丝丝小小崇拜的语气，很好地满足了董斌的虚荣心，他没有显摆的意思，可夸赞送过来，依旧是让人心生愉悦，唇角的笑容都更可亲了些。
「所以，是要直接回学校吗？还是要去看电影？我大致能猜到他们会去看哪场电影，你想去看看吗？」
董斌提议。
看什么？看电影，还是看贾思思和洪俊是怎么约会的，看他们见到自己是如何惊讶？
安琦微微摇头：「不用了，吃饱了犯懒，我想回宿舍歇歇。」
「也好。」
被拒绝，董斌也没失落，点点头，贊同安琦的说法，正好已经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微顿，「那，要走走吗？」
「啊，好。」
安琦本来就是准备走回去的，今天的日光很好，温度也适宜，饭后慢慢散步回去也挺不错的，也是还年轻，体力仿佛源源不绝，多走几步，是不会觉得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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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着人行道往前走，这附近有一个公园，算是饭店的公园，周围并没有居民小区，少了散步遛弯儿的老人和孩子，反而有些年轻人，正在公园里面制作布景。
粉色的白色的气球被綑扎起来，弄成拱门和花篮的形式，还有很多花束也在布置之中，绿色的草坪中间那一小片平台上，还有一张张椅子被放置整齐，套上了白色椅套，又带着粉色蝴蝶结的椅子，好像是秀丽的淑女，安静地维持着整齐的队列，等着来宾出席。
「这是要做什么？」
安琦有点儿好奇，多看了两眼，在绕着花园的长廊里面，还有些人正在挂照片，一张张照片被绳子串起来，绕着廊柱延伸出去，从外面的位置看不到照片上的主角是谁，可走在长廊之中的人，应该可以欣赏到两侧那一张张照片组成的歷史。
照片长廊还没弄好，有人正在一张张串着，安琦就没凑进去看热闹，远观一眼，已经大致猜出这可能是为婚礼准备的，不由眼中有些嚮往。
婚礼所能带给人的美好想像，大约都是在细节的完善和对未来的期许上，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婚礼，会不会有这样细心的布置，哪怕是婚庆公司的点子，不是新郎的用心呢？
「应该是要举办婚礼吧，现在他们都流行这种草坪婚礼，更有新意。」
董斌见怪不怪地说着，语气淡淡，说是猜测，但已经有了□□成的把握，一句话说完，再要迈步，见到安琦还是脚步迟迟，微微思索，很快就明白安琦在想什么。
女生的心思，有的时候很好猜的，总不过就那么几件事。
而其中最不能迴避的，大约就是对婚礼的嚮往，对大部分女生来说，一个美好的婚礼，足够让她们鼓起勇气面对柴米油盐的生活。
「你有想过未来会有怎样的婚礼吗？」
董斌突然发问，把安琦吓了一跳，「啊，我吗？我没想过，会有的吧。」
安琦的话语犹犹豫豫，像是不确定自己未来会不会结婚一样，听得董斌忍不住笑，「怎么，难道你还是独身主义？」
「那倒不是，但，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独身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这个问题，对安琦来说已经思考了很久，这时候说起来，应景应时，没有多做思考眼前是不是合适述说的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其勉强自己，找一个人匆匆交付终身，倒不如一直单着，起码自己能够对自己负责。」
上辈子，有好多令人恐婚的新闻，什么产妇在床上挣扎，结果丈夫就是不肯签手术同意书，再有丧偶式婚姻，产妇独自养月子照顾孩子，还要承受丈夫不闻不问的冷暴力，不然就是什么婆媳矛盾，丈夫完全偏帮自己的母亲，把妻子当外人……不排除这种可能是少数情况，但听说得多了，那可真是每天一个不结婚的理由。
在这一点上，男的和女的，又有很多不同，自古以来的观念，男主外，女主内，男人结婚，是多了一个人给他照顾父母，给他照顾兄弟姐妹，给他生儿育女，做家务，最好还要是事业上的好帮手，夫人外交不拖后腿的那种。
可女人结婚，多了一个要伺候的男人不说，还多了男人的父母甚至是亲戚朋友一大家子人。
每年最令人窒息的，莫过于厨房忙碌半天，上桌只能吃剩饭，甚至连剩饭都没时间吃，就要跟着打扫残羹剩饭。
说真的，上辈子自小就见过了母亲是怎么忙里忙外不得闲还要不落好的，安琦对婚姻生活的恐惧，那是埋在骨子里的。
嫌外面做的豆沙包不好吃，让母亲做豆沙，好不容易做好了，就因为没有提前排除枣核，小叔子吃到硌了牙，就被全家人埋怨指责，那种场面，见过一次，就觉得喘不上气来。
不做事的人永远有指责在等着，反而是做事的人，落不到一句夸奖。
安琦那时候还小，记忆都不那么清楚了，却仍然记得叔叔那吃到枣核难看的脸色，还有完全不留情面的指责，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的嫂子，而是家里的保姆佣人。
当时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仿佛是一个完全记不起来的背景板，根本没有存在感，以至于记忆之中都是灰白的，似乎混杂在一众指责声之中，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
若大海之中的孤舟，周围都是想要倾覆它的海水，那它还在坚持什么，又能坚持到哪里？
无边无际的海水是那么幽深，像是把所有的光线都吞没了，让人看不到希望。
也没有出路。
「有的时候想想，单身也挺好的，自己照顾自己，照顾不周到的地方，也不会去埋怨别人，更不用……」
偶然间想到那几乎被尘封的属于上辈子的小事儿，安琦的心情有些低落，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身边的董斌并不是熟悉的朋友，还是个男生，大约很难理解女生一旦结婚就要给男人全家当牛做马的窒息感，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咽下了那半句话。
「更不用操心别人吗？」
董斌补全了这句话，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样了，生活，有钱和没钱，真的很不一样，他大约永远无法理解充斥着琐碎家务活的未来是怎样地令人恐惧，这就好像他完全无法想像自己的母亲去打扫卫生。
有那个时间，也许她会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买点儿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去欣赏画展，再不然，某个闺蜜的约会也足够让她度过轻松愉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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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贵妇的婚姻生活，跟普通人的婚姻生活，一个是天宫之中无忧无虑的仙女，一个是要背着锄头下地的农妇。
他无法想到更多了。
「嗯，只操心自己，省心。」
安琦点点头，没想再抒发自己的负面情绪，然后，头上被一只手压下，掌心的温度从上而下，带来某种令人不适的颤慄感，「那，多一个人操心你，好吗？」
第384章
「啊, 你是……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
心如擂鼓。
安琦一时间被问得愣住了，反应过来，竟然不太敢看董斌的面容, 不敢与他含笑的双眸对视, 但, 却又移不开视线，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木头桩子, 还是刚被雷火噼过的那种。
「安琦，你知道是我的, 对吗？」
董斌的唇齿间仿佛夹杂着感慨和嘆息，像是怕这一句太过含煳不清，让人误解,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写情书, 也不知道写什么才好，写好了, 也不敢当面送，倒像是一个胆小鬼了。」
「啊, 嗯, 我知道的。」
人的字迹是很难掩饰的，安琦收到情书之后就觉得字迹熟悉，后来从一幅画上找到了同样的字迹落款，看着那个名字, 自然就明了这是谁寄来的情书。
有些东西，答案是先于问题给出的。
再次见面, 她对董斌就总有一种忐忑，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 又像是怕发生什么一样，也是因为这一段「前情」。
对方并未当面给出，情书上也没留下名字，但那些手写的字迹，却又跟留了名字没什么分别。
再次相见，对方是还记得这些，还是说已经忘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心中放不下，不知如何面对呢？
捉摸不透另一个人的心意，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若在迷雾之中行走，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又能看清什么景色呢？
「已经好久了，你有想过吗？」
董斌并没有逼问，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好像徐徐流过的溪水，催促之意都被燃烧殆尽，化作了一缕轻烟，飘过耳畔。
拂面的风吹乱了髮丝，安琦抬手去挽过，轻轻一绕，别在了耳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再抬起时，那一双笼了烟的眼中，若有微弱的星火闪烁，是天上星，是地上萤，也是那飘摇不定的风中烛。
脚尖无意间向后蹭了一点儿距离，像是要拉开距离的前奏，可最终，也只挪动了不到两指宽的一点点距离。
无形的拉扯力在让安琦不能快速远离，该怎么决定呢？
惯常会犯拖延症的人这会儿像是社恐併发症，安琦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觉得这种沉默要把她压垮。
「别着急，你慢慢想，还有很多时间，你也可以慢慢了解我，也让我慢慢了解你，好吗？」
董斌上前了一步，抬手为安琦挽发，髮丝顺滑，从他指间擦过的时候，似乎还留下一缕淡淡的香，他的言语之中退了一步，似乎在包容对方的犹豫不决，不够果断的缺点，可又像是以退为进，让对方避无可避，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嗯。」
安琦点头的同时微微偏过头，含煳应了下来，本来、也是朋友，慢慢了解对方，不算是错。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对人不够信任，不过这样也好，轻易不会有人能够欺骗你，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安全，但，你也许可以信任我一点儿，我以前从来没对谁动过心思，你是第一个，我希望也是最后一个，美好的恋情，本来就应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董斌这话说得十分感性，倒不像是一个男生该有的感慨了，他似乎体察到了安琦那细腻的心思，说得让安琦微微动容。
安琦诧异看他，又很快收回了这份诧异，「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本来也是男人写的诗，都说男人是理性的，可哪个人没有感性的一面呢？在这一点上，流传千古的诗作就是最好的证明，某些婉转细腻之处，是不属于女子的。
这就好像女子之中也有大开大合的慷慨激昂一样，感性，理性，从来不是单独存在的，也不能以性别为划分依据。
「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还以为……」
安琦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像是某种固有印象的贬损一般，没有说的必要。
董斌笑：「还以为什么，以为富二代都没一个好东西，只会玩弄感情吗？」
这话也可谓是很多人对有钱人的看法了，有钱，所以不可能专一，什么都来的太容易，也更容易去尝鲜犯错。
「我不否认在我的圈子里很多人都这样，他们很难对什么有着长久的兴趣和热情，三分钟热度就是很不错的了，我最初也以为我是这样的，所以我没有去找你，不想因为一时的热情打搅你的人生，但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投入到那开放的文化之中……」
董斌跟安琦讲自己的心路歷程，他的说法还是很真实的，像是在坦诚自己的思想。
无法融入到一个环境之中，是自己错了吗？如果是安琦，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生出这样的困惑来，大多数普通人也都是这样的，他们会改变自己，从而适应环境。
但对董斌来说，他的选择那就是「世界错了」——无法融入环境，那肯定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环境的问题。
强大的自信，足够的底气，丰厚的资源，让他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人生，他又是一个聪明人，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在兜兜转转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错失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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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做事情总有计划，可遇到你，是我计划之外的事情，很美好，也让我想了很多……」
短暂的相遇，并不深入的交流，若说什么灵魂伴侣，那实在是有点儿跨脑电波了，可在遇到过的那么多人之中，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容易想到的是这个，回忆思念的也是这个，这就让事情显得与众不同了。
偷偷摘掉小姑娘的皮筋儿，看她生气着恼地回望，眼中只有自己的身影，那是小学生才会做的幼稚行为。
董斌博取关注的行为更加高明，在看清楚自己的心思之后，发现自己对安琦有意之后，他就直接炮制了一封不署名的情书寄过去。
既要她知道有这样一个爱慕者的存在，又要她不能直接看到名字，留一份朦胧的美好在心头回忆。
看似「不打搅」，却在用另一种高明的方式刷存在感。
谁能忘记给自己写过情书的人呢？
那些留在纸面上的文字，展开那封情书所感受到的心情，还有被文字占据视线时候的喜悦……所有的这些，都是青春的一部分，必然被记忆所珍藏。
他没有在纸上留名，他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了她的心头。
董斌在说自己的人生规划，并不是太详细的东西，却很有条理，是他一步步在完成的东西，比如说现在已经开始弄的软体公司，正在涉足的手机行业，以及相关的计算机技术……
安琦听着这些，一方面敬佩他的能力，颇有仰望之态，一方面也洞察他的心机，雄孔雀如果不展现一下自己漂亮的羽毛，恐怕是不会得到关注的。
最重要的是那封让人猜谜的不署名情书，如果真的「不打搅」，又怎么会特意寄过来？
这份感情也许很美好，但深度上，恐怕并没有多少。
他们才了解彼此多少？
「也许你了解之后，就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要喜欢的那种人。」
懵懂之时，或许都有对某种类型的人的嚮往，有一个模煳的梦中情人的形象，长发，短髮，大眼睛，小眼睛……无法具体形容某一个组合会是怎样的面容，但的确对某些特点有所偏好。
安琦觉得，自己的形象，也许切中了对方喜欢的某个点，比如说长发，再加上足够好看，这才赢得这一分感情的初始关注，可若要继续下去，性格上就必然会是决定因素了。
「你可以自信一点儿，我所喜欢的，定然是最好的。」
董斌鼓励着安琦，看着她说出这句话，并未刻意营造深情，甚至说得还有些轻描淡写，可还是让安琦露出了笑容来。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鼓励而积极的话语，尤其这个话语还是喜欢自己的人说的，哪怕并不喜欢他，也会虚荣地有些满足吧。
「如果你之后发现我哪里不好，不要告诉我是我不好，就说你自己移情别恋。」
安琦再次打下预防针，完全没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某个圈中，怎么走都没绕出来，不是谈恋爱，却说出这种仿佛谈恋爱的要求来。
董斌无奈：「你是天生的悲观主义吗？吶，抓住我的手。」
男生的手跟女生截然不同，哪怕也具有修长属性，但各方面都展露着强有力的属性。
「啊，什么？」
安琦没明白，迟疑中，被董斌握住了手，两只手简简单单牵在一起，不松不紧，无形的纽带就此繫上，有了牵绊。
「不要松手，你就这样，不要松手就好了，是我让你抓住我的手的，只要你不松手，我就带着你一直走下去，去你想要去的方向，去我觉得更好的未来。」
董斌笑吟吟说，说完了之后，在安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她就往前跑，从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安琦顺着跑起来，奔跑中，风更大了些，可什么都不用操心，因为一直有人牵着她，带着她往前走。
不用想去什么方向，因为有人在前面引路，所以，她就不会迷路。
最初还有几分怔忪的安琦，跑着跑着，笑起来，欢快的笑声仿佛解开了一直以来萦绕在身上的枷锁，连眉宇间那总是挥之不去的轻愁，都被迎面的风吹散了些。
她真的可以不用再操心什么吗？
第385章
「你那个董斌, 是什么人啊？」
王梦瑶约会回来已经很晚了，可她兴致勃勃，直接拉着要睡觉的安琦追问, 还声称「不老实交代不许睡」。
天啊, 这是什么霸权主义, 算霸凌吗？
满满的好奇心让她的眼睛都放贼光，开了一半灯的宿舍之内, 那嗖嗖的光，小灯泡一样。
被盯着的安琦眼睛一扫, 就发现本来还在洗漱的另外两个，也都转头看过来了，还在刷牙的郑彩英不顾嘴里的泡沫, 跟着吆喝：「这个，就是你的新男友了吧。」
「什么叫新男友, 说得好像有个旧男友似的。」
安琦先反驳了这一句。
「他肯定喜欢你吧，还不快感谢我, 要不是我那一推，哪里有这样的好机会, 你们之后去哪里了？我看他挺有钱的, 有没有带你去一些高档场所，快说出来，让咱们长长见识。」
王梦瑶对此很是积极，她这个人身上是有些矛盾的, 在她小时候，王父的生意还没发家, 日子过得节俭，等到她长大了, 王父也有钱了，有能力给她提供更好的条件了，但她那节俭的属性却埋在了骨子里，去超市买个东西，都能对比到四分，付钱的时候通过「四捨五入」把那四分舍掉，真的可谓是精明到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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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她这个理论的安琦，很是有些震惊，不要说这辈子了，就是上辈子，她也没这么会。
想都没想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很多亏似的。
那之后，安琦也想过留意一下，可惜每次都是不过眼，良好的记忆力完全没办法记住那些零碎的数字，更没办法在收银之前就搞明白各种优惠，又该用哪些优惠券搭配更加优惠。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还没穷到那份儿上。
总之，王梦瑶的这种属性，让她对外表现上，就很有点儿拜金女的趋势，有钱有势的，那肯定是要积极一些，没有钱势的，再要喜欢她，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索要各种礼物理所当然，还能顺带提出很多苛刻条件，最后还要鄙夷对方花不起钱，哪来的脸追她。
在正式谈了傅义忝之前，她面对追求者就是这种态度，以至于有些谣传，只能说是夸大，不能说是全无事实依据，而在谈了傅义忝之后……咳咳，虽然不提倡，但不得不说，她还有其他男友。
有些事情是很难瞒过同宿舍的人的，日常的电话联络，还有节假日放假回来之后的些许变化。
再有言谈之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对某某人的点评看法，被问起的时候，她也不会隐瞒舍友，直接说了自己还谈着别的，学校之外的男友，傅义忝这个男友，只能说是在校内唯一承认的男友。
其他校内那些追王梦瑶的，也没被完全拒绝，该说说该笑笑，该一起吃饭出去玩儿，也都可以。
她大大方方，完全就像是没看出那些追求者的心思似的，真正是揣着明白装煳涂，养着若干备胎，享受着被追求的滋味儿。
这也是她天天极为忙碌早出晚归的原因，应付一个人，和应付几个人，到底是不同的强度。
安琦摇摇头：「没去哪里，就是直接回来了。」
至于在学校里逛了逛，这种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在逛的时候，不得不说，从路人的目光之中，安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董斌大约也有点儿宣示主权的意思。
如果有人看到他们结伴同游，甚至看到他们手牵手，都会想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可能是男女朋友，想要追安琦，又不够胆量的那些，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了。
不知道能够排除掉多少潜在的竞争对手，但这种行为本身，又是大大方方，正大光明的，以前的朋友来了你的学校，你好意思说不请他逛一逛吗？跟性别男女无关，纯粹是礼貌习惯问题。
「什么嘛，怎么就直接回来了，你们没谈？你不喜欢他？」
王梦瑶好像很失望，表情都展现在脸上，后面连着两问才多了些试探。
「呃……」
安琦不知道怎么说，今天她跟董斌说好的，以后多了解，那就不是谈了，喜欢不喜欢的，她现在也有点儿分不清，对方的优点很明显，缺点，似乎暂时还没发现，可那些惹人喜欢的优点是她喜欢他的理由吗？
有点儿迷茫。
「你要是不喜欢他，介绍给我怎么样，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又帅又有钱，还有那身高，比傅义忝还要高半个头，接吻的时候一定特别合适……」
王梦瑶说着说着，似乎已经畅想起来多了这样一个男友多有面子，她对傅义忝是一直有些不满的，从身高到长相，再到身家钱财，为人处世上面，也多有挑剔，往常就没少在宿舍抱怨。
安琦随便想了一下，就能想到一串。
「你干什么啊，那人明显是喜欢安琦的。」
贾思思震惊了，白天的时候，她不是还在撮合他们吗？故意把安琦推向那个男生的方向，怎么现在就想着撬墙角了？
郑彩英漱口的水吐在了池子外面，也顾不上擦，赶忙漱口吐掉泡沫，也说：「你搞什么，姐妹的男人，你也要搞？」
语气之中是满满的不贊同。
好多宿舍之中关系处得好的，都跟姐妹似的，甚至有些宿舍都会直接按照年龄排序，成了什么大姐二姐三姐小妹之类的，安琦她们宿舍并没有随大流彼此称唿姐妹，却也真的如同姐妹一样，尤其是刚入大学，进出都在一起，关系好得不得了。
「看你们两个，不会是当真了吧，我当然不会那么做啦，就是开个玩笑，给安琦点儿紧迫感，让她知道，好男人是会被抢走的，如果她不抓紧，将来被抢走了，可别哭啊！」
王梦瑶见到贾思思和郑彩英都反应强烈，连安琦都皱了眉，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笑哈哈又把话兜了回来，在众人神色缓和的时候，她又不死心地说：「我就是喜欢那一款的，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给他推荐我，我保证把他拿下，男人么……」
她的言语之中又带出了那种仿佛身经百战所掌握的真理。
安琦不想跟人探讨自己对感情的纠结逃避，她只淡淡说：「如果能够被抢走，那肯定就不是我的缘分，如果你要认识他，就自己去认识好了，不要打着我的旗号，我还不到给人拉縴保媒的年纪，不热衷从事红娘职业。」
说着说着，一想到王梦瑶可能会打着自己的旗号去接近董斌，说些有的没的，莫名就有了些厌烦和心焦，他会相信吗？还是……
嘴里说得再洒脱，可若是真的把触手可得的感情推给了别人，好像自己就成了大傻子一样。
那还的确是挺蠢的。
「生气了？至于么，就是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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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页
王梦瑶见安琦的表情冷淡，又凑过来逗她，嫌弃她开不起玩笑，「我就是说说而已，你真的让我去，我还懒得去吶，又不是没有好男人了，至于吗？我还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怎么都要找一片森林才行……」
「没生气，我就是不喜欢这种玩笑。」
安琦做不到像是王梦瑶这样变脸如翻书，调换情绪自然到顺畅，她一时间还转不过态度来，轻声给了这一句回应，就上床睡觉去了。
闭上眼睛还能听到王梦瑶在跟贾思思和郑彩英小声嘀咕：「这脾气，希望她男友以后受得了吧……」
声音是小了，像是顾忌她在睡觉，然而她才刚躺平，哪里那么快睡着，还是能听见的，好不好，这是故意让自己听见？
有点儿气。
很想争辩。
呃，算了。
情绪翻涌到最后，安琦也就是翻了个身，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知道自己比平时睡得晚了点儿，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觉得精神不太好。
恹恹地站在镜子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往镜子里一看，鲜红的「5」就在头顶上招摇，好像生怕谁看不见一样，独树一帜的鲜红。
今天上午有课，王梦瑶也早起了，从她身后走过，安琦看镜子里那鲜红的数字「5」的角度，像是在看她的脸一样。
「呀，吓死我了，干什么这样直勾勾看着我啊，一夜不见，我更美了？」
王梦瑶像是被安琦的眼神吓到了，手捂着胸口，宛若电视剧中的心脏病復发，想要演绎出几分楚楚可怜，奈何她的美大气明艷，委实不是小可怜类型的，就有点儿不伦不类。
「啊，没睡醒，没看你。」
安琦垂下眼，拧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把凉水，这才觉得头脑清醒一些，脑子里飞快在想今天原定的日程安排，上课，吃饭，回宿舍，昨天回来得早，却也没心思看书，那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还没看完，不用去图书馆还书，所以，正常来说，也没什么了。
教学楼，宿舍，食堂，来回的路上……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吗？这几处的安全隐患，安琦都想了一遍，连宿舍到食堂的路上会不会有高空坠物都想到了，却也没个定论。
唯一可以排除的危险只有车祸，学校内除了主干道，都是不能行驶车辆的。
无车，即无车祸可能。
第386章
上午的课就一节, 大课，上完之后还不到午餐时间，可回到宿舍没多久, 又要下来吃饭, 多少有些不想动弹。
安琦抱着书下楼, 心中想的却是一会儿去宿舍之后还下来吃饭吗？还是在哪里耽误一会儿时间，看看书什么的, 等到时间了直接去吃饭。
她拿起手机，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了几个未接来电, 因为上课开着静音，她竟是现在才发现。
几个来电，有董斌的, 有孙烨的，还有俞缺的。
俞缺的有一个, 在最前面，是打来最早的, 看时间，应该是九点钟左右, 看到这个时间, 安琦不由得笑了一下，他是按照她平时可能会起床的时间打的吧。
孙烨的也有一个，紧跟着俞缺之后，九点半, 剩下两个都是董斌的，最近的一个时间就在刚才下课的时候。
安琦犹豫了一下, 按照时间顺序，先给俞缺回了一个电话, 「抱歉啊，上课吶，手机静音，没有及时接。」
「没事儿，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
俞缺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背着人说悄悄话一样，生怕被人听见的感觉，被他影响得，安琦的声音也小了，手机紧贴着耳朵，生怕此刻下课的喧嚣影响了她听到对面的声音。
不尴不尬地说了两句，安琦也没听明白俞缺打电话的初衷是什么，想要问什么？
挂了电话，紧跟着要给孙烨打电话的时候，董斌的电话打进来了，安琦顺手，直接接了。
「啊，好，好吧，等我……」
她正准备说 「等我回宿舍放了书」，就见到教学楼的楼侧，董斌正站在那里，见到她出来，沖她招了招手。
「呦，这是特意来找你的！」
王梦瑶发现得快，笑着推了推安琦，「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董斌的确正看着这里，安琦不好意思再耽搁，快走几步的同时，也挂了手机，董斌迎上来几步，见到她怀里抱着的很有分量的两本书，就直接伸手去接。
他的动作自然，安琦犹豫了一下，怕不给让他下不来台，正是下课的时候，不少人从教学楼之中走出，还有正赶去教学楼等待下一场大课的，人来人往，这么多人看着，总要给些面子。
「不是很重的。」
安琦这样说着，把书本递了过去，课本足够厚，她的笔记本却比较薄，正好夹在书里，见董斌接过之后就要翻开，「你们这时候已经开始学古代文学了吗？」
他似乎对中文系的专业课有些了解的样子，这般说着，便已经开始翻动那本书，也没忽略其中夹着的笔记本，还要打开看看。
「别……」
安琦意识到什么，迅速抽走那个笔记本，她这人上课的时候吧，尤其是上语文课歷史课这类型的文化课，容易走神，不说在课本上给古代人物增添一点儿现代配饰，也是那种会把歷史老师教授的熘边儿知识（故事）言简意赅记录在本子上的类型。
台上老师多讲一句「诛晁错，清君侧」，她在下面都能脑补出一出大戏，连后宫宫斗带朝廷争辩，以及诸王相争，不能说事无巨细，但多少有点儿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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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页
既然想到了，不记下来，岂不可惜？
于是，笔记本上，就不免多了些关键词，这还是时间不够的缘故，只能用几个简单的关键词来作为辅助联想的工具，以便下次看到这些关键词的时候，迅速想到自己当时脑补的那一场大戏。
这种娱乐，实在是不能为外人道也，自己看的时候，恐怕还心潮澎湃，多有臆测，可让别人看，难免就觉得有些不能见人了。
再有便是有的时候兴之所发，老师讲得起劲儿，她在下面也联想颇多，能够顺手写个小诗什么的，未必就对上了声韵格律，却又比打油诗多点儿想法，看着那些优美的词句，都能脑补出一幅幅画面来，形成一个小小的言情小说。
这也是安琦的传统技能了，几乎每一首诗，不管写它的作者当初是怎样想的，安琦看到之后，都能脑补点儿言情故事。
然后顺势也拉两句出来，以示敬意。
这等「拙作」，自然是不好让人欣赏的。
「是写了什么？」
董斌顺势问了一句，见安琦扣着本子不给他再碰，也不强求，把书本合拢，「等你想要给我看的时候，我再看，我等你。」
这一句话是在委婉说明自己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行翻看，但那个「我等你」，却又像是一语双关，在暗示安琦，自己等着她的答案。
莫名多了点儿紧迫感的安琦抓着笔记本，想到了昨天王梦瑶开的玩笑，动摇又纠结。
近在咫尺的钱，捡还是不捡？
安琦以前是没多少迟疑的，这就是天降横财，不捡白不捡，这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运气值给出的馈赠，她捡了收起来不会有任何不心安的地方，当然，这也是钱财数量不大的缘故。
可，若是巨额的，她就不太敢动了。
董斌对她来说，就像是那巨额的钱财，让她捡，她觉得自己可能都提不起来，实在是扛不动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没写好，也不好给你看。」
安琦装作没理解董斌的暗示，字面意义回答，为了表示信任对方的承诺，又把笔记本递迴去，这一次，董斌接过来，没有翻开，而是又夹在了书里，还合拢了书本，彻底掩盖住那本笔记本。
显然，他对于这个笔记本上到底记了什么，并不是太在意的。
董斌是约安琦吃饭的，吃午饭，这个时间点儿，并不是午饭时间，但他要去的地方有点儿远，即便是开了车，也要过上一两个小时，他提前预约了，赶到地方，正好可以吃饭。
安琦不认识车子的价值，坐在车上还有点儿拘谨，从舒适程度而言，这车子还是很不错的，内饰看起来也不是便宜的款。
她在选择座位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是要坐副驾驶，还是坐后面？
从安全性考虑，肯定是后面更好，可董斌开车……诶，诶诶，是让自己坐后座吗？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安琦先上车，然后董斌绕到另一边儿，也是后座，上了车，安琦略有惊讶，目光转到前面，才发现早就有司机等着了，三十来岁的司机，兼顾年轻和稳重。
「我才回国，交通规则什么的，怕弄混，就没自己开车。」
董斌以为安琦脸上的惊讶是惊讶自己不开车，解释了一句。
他却不知道，安琦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司机，转念又嘲笑自己的小家子气，人家那么有钱，怎么就不能用司机了？
她小舅还给人当司机吶，应该也就是这样，陪着南来北往的吧。
脑中念头一晃而过，安琦开始还老想着车上还有不认识的司机，说话略有不自在，可很快就被董斌开启的话题带动，也跟着说笑起来。
「……是吗？要是那样，我可真要多吃点儿了，我还是挺爱吃鱼的。」
言语之中无意识泄露出来的信息，安琦自己都没留意，董斌却记在了心里，默默敲定了下一次约在哪里比较好。
繁华的城市是很多人嚮往的所在，可在城市中的人，又很想跳出城市，体验一下田园生活。
董斌约饭的地方叫做浊园，宛若庄园模样，还没到地方，就能看到那拱形大门的古色古香。
等到了地方之后，便发现这里是仿照着古代的园林布置的，亭台楼阁，花鸟水榭，那挂在檐下的鹦鹉，见到人来，还会发出「你好」的欢迎。
多彩的羽毛，略显笨拙的移动姿态，都让人不由得嘴角上翘。
高高挂起的灯笼在白日里看着，也还罢了，夜间看来，相比更有古典气息，花树周围，都还有隐蔽的地灯，想来夜间灯光照亮满树芳华，必然也是有种剎那永恆的遥想。
司机没有跟着他们进去，董斌和安琦一下车，就被同样一身古装的服务生迎着往里面走，对方仿照着行了古礼，没有准备的安琦连忙回礼，总觉得自己有点儿手忙脚乱，心中不安。
她却不知道，自己慌乱中行礼的姿势依旧是在优秀范畴的，标准与否不说，好看是肯定的。
「想换装吗？」
董斌问了一句，他说话的时候，服务生就稍稍走在了前面一些，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以示自己不会听到什么。
安琦还没有打定主意，董斌已经笑着跟服务生说了两人的需求，服务生很快就叫来了另一个女服务生，引着安琦往另一个方向走，安琦回看董斌一眼，董斌鼓励地对她一笑：「一会儿门口见，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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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安琦点点头，这才跟着女服务生走开，被对方安排着换了一套古装，又重新梳了头髮，化了妆，对方手法快，竟然也没耽误多久时间，等安琦走出来的时候，大袖衫飘然若蝶，她的睫毛颤了颤，看向长身玉立的董斌，那一袭长衫让他的身形挺拔修长，侧望园中景致的模样莫名有些……动人。
第387章
董斌没有为了搭配一身长衫就戴什么假髮套, 多少让这幅装扮显得有些美中不足，安琦心中暗嘆一声，倒也很清楚男生偷懒的心思, 生活不是摆拍, 不可能弄得尽善尽美让画面唯美浪漫。
眼前这般, 日光融融，花影摇曳, 已经是很美好了。
「好了？」
董斌转过身来，看到安琦的样子, 眼中有一抹不容错认的惊艷，平时看着已经很好看了，可穿上古装, 大袖衫翩翩，便又多出些古典气质来, 若那枝上玉兰，高洁淡雅。
「嗯。」
安琦微微点头, 走下那几级台阶的时候，垂手拎起裙摆, 水蓝色的长裙飘然间似是也带起了一抹香风。
「慢点儿。」
董斌叫停她的动作, 上前一步，伸臂扶了一把，在她于他面前立定之后，又简短地来了一句：「抬头, 看我。」
「嗯？」
安琦讶异，抬头, 看向董斌，董斌缓缓凑近了她, 在安琦要为这样近到唿吸可闻的距离而心慌烦乱的时候，他的手飞快地在她额间一点，一点微凉，是什么？
安琦抬手就要触碰，被董斌拉住了手，「看这里。」
廊外放置着黑色的水瓮，上面还漂浮着一朵小小睡莲，错落的碧绿叶片零散分布，若天然的画，被留白的水面若漆黑的镜面，正好倒影着安琦微微俯身的样子，不是那么清晰，但这个「镜面」也够用了，正好让安琦看到自己额上明艷的花钿，红艷如火，与莲争娇。
「可喜欢？」
董斌站在安琦身后，上前半步，于「镜面」之中看来，就好像是把人揽在怀中一样贴近。
看着水面上董斌的笑容，他的眼神分明还落在自己身上，安琦似喜实嗔：「原来是花钿啊，很漂亮。」
「我也觉得很漂亮。」
董斌看着安琦，目光之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另一个特殊镜面，照得安琦赧然，脸上飞过两抹红晕，转目看向廊外，「这里风景真好。」
「美景能得美人顾，不负其美也。」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董斌脸上带笑，目光似不捨得离开安琦，多看两眼这里的美景。
浊园的餐标有好几个档次，那种宛若回到古代，直接歌舞带吟诗作对，猜谜投壶的，是一种，再有便是室内的，也能欣赏表演，但基本上就是大宴形式，台上歌舞，台下吃喝，若要说起来，可能就跟参加一些婚宴没多大分别，如今有些地方的婚宴弄得跟晚会似的，各种曲艺表演，热闹极了。
最简单的那一种，就是在几个可选择的景点，室外吃喝一番，能够欣赏风景，也能独得幽静。
董斌约的就是最后一种，所选的地点却正好在一个半高处，他们在小亭子内坐定，能够看到下方不远处的室外场次，又有歌舞，又有投壶，真的是热闹极了。
因为有段距离，声音传来已经不那么喧闹，连那乐声都像是带了几分缥缈，又因居高临下，他们看过去的视线，可谓是一览无余。
「这里的地方就是还小了点儿，据说明年会把周边一处山包下来，如此流觞曲水，泛舟画舫，也都可尝试了。」
宽袍大袖，用饭的时候是一定要多加小心，才不会碍手碍脚的，安琦以为这衣服是租赁的，若是弄脏了，说不定还要赔钱。
她心中这般想的，可举动上，并不显得侷促，慢而优雅，一举一动，仿佛都暗合了古风，赏心悦目。
不必抬头，安琦也能感觉到董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连她的碗碟，都被他照顾到了，每一样菜色，上来之后，必要先给她夹一筷子，也会帮她倒茶水，递纸巾。
这种照顾，说真的，让安琦挺不自在的，好像自己吃东西的样子都被对方一丝不漏全部看入眼中一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吃饭的时候好看不好看，万一难看怎么办？
真想掩面而食啊！
哪怕没想过跟董斌在一起，可安琦也不准备把不够好看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虚荣心什么的，多少还是有的。
她这里才想着，手机就响了，她之前看到未接来电就改回了铃声，这一响，莫名有些嘈杂。
应该换个好听的手机铃声的。
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安琦对董斌歉意一笑，在他理解的表情中，拿出了手机，看了一下，是孙烨。
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三秒，想到上次对方找到自己的恩情，再想到对方帮忙搬家的辛劳，安琦果断接了电话，却不好在董斌面前讲电话，再次歉意一笑，示意一下，起身走到亭子外面。
「喂，什么事儿啊？」
跟孙烨通电话，安琦的语气都随意许多，好像不用端着似的，她在他面前，似乎太熟悉了，反而没什么形象可言，呃，也不是，就是吧，没有那根紧张的弦儿。
平时没觉得，可这走出亭中的几步，却让安琦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以至于不自觉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像是初出笼中的鸟儿，满心都是对自由的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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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页
「怎么，才下课？」
电话的那一头，孙烨手中把玩着笔，在他桌前面，一张课表赫然在列，上面的课程，并不是他的，而是华大中文系的。
标准的手绘课表，没有那么精緻，但每一个文字，都在说明绘制者的认真。
在今天的课程下面，那空出的一栏里面，已经被黑笔涂抹上了几个黑点，那支黑笔还在孙烨的手中转着。
「不是，有一阵儿了。」
安琦说着，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又顺口说了之前没接电话的原因，还说了自己正吃饭吶，想在吃饭后在给他回一个电话。
她说得似乎有些啰嗦，这些解释，在不在意的人听来，都显得多余，但在孙烨听来，那被他转晕的笔，终于能够停下来了，很好，她没骗他。
「是在外面吃吗？」
孙烨仿佛随口探问，他在华大有认识的人，在此之前，已经打电话问过，安琦作为华大的美女之一，行踪还是很受人关注的，再加上她们宿舍有名的关系好，开学那阵儿，四个女生同进同出的，也对追求者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一对多实在是不好开口。
即便现在情况有所改变，不是经常能够看到食堂四个女生同桌吃饭，但教学楼外发生的一幕，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连安琦的舍友都能误会的暧昧举动，看在外人眼中，那个男生，不是男友，也是男友了。
心里跟百爪挠心似的，孙烨恨不得立刻飞到安琦的面前，看看到底是谁，谁跟她在一起，可他的语气依旧轻缓，像是想起来打个电话问一声而已，并不是质问，也没有丝毫火气。
「是……没有……是朋友……好久不见了……好了，不说了，正吃饭吶。」
安琦老老实实，有问有答，看似顺从到服从，可其实，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微微带出的好似撒娇一样的尾音，就让那一头的孙烨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有错的不可能是安琦，只能是别人。
孙烨挂掉电话的时候满脸无奈，却也不是很担心，安琦的性子，要让她这么快就被别人拐跑，那才是不可能的。
「谁能有我了解她呢？」
孙烨轻笑，自信满满。
安琦挂了电话，揉了揉耳朵，嘟囔了一句：「这才多大啊，就这么唠叨了。」
再转身回去，见到停筷等着她的董斌，很是不好意思，主动挽起袖子，为他倒了一杯茶，见那茶汤淡淡，又殷勤地去茶台前重新沖泡。
「小心烫，我来吧。」
董斌主动过来帮忙，从几个精巧的小竹篮之中捡了花瓣果片，依次放入茶壶之中，跟茶叶一起烹煮。
「果茶？」
安琦眼睛微亮，比起茶叶的甘苦，她喜欢的是只甘不苦。
像是体察了她的心意，董斌将煮好的茶水倒出之前，又调了些蜂蜜进去，「常常看，这还是我第一次调制，不许说不好喝！」
「怎么可能不好喝呢？」
安琦笑着接过茶杯，茶杯小，手指难免触碰，像是被那杯子的温度烫到了似的，安琦的手指想要缩回。
「小心，拿稳。」
董斌叮嘱了一句，干脆将茶杯捧在掌心，递到安琦的面前，安琦不好意思地接过，浅浅地啜了一口，笑容甜蜜：「很好。」
「那就好。」
董斌笑起来，态度好像跟安琦接电话之前一样，依旧热切，可热切之中又多了些探究，电话是谁打来的，又是什么事儿？
他并不曾参与安琦的生活，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以前的那些，以及登载在杂志上的照片，那一张张照片上的表情明媚动人，每每看着都让人不由思念，可真人就在眼前，仿佛又隔了一层，并不能被他清晰把握。
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发现安琦的性格缺陷，犹豫不决，左右摇摆，并不具备成功者该有的果断坚定，可她的柔顺乖巧，安静美好，自然还有外表的美丽动人，也是不能忽视的优点。
前者，董斌不需要她多成功，经歷风雨再成长，后者的话，反而是他所想要找到的另一半该有的品质，她不会拿主意，他来就好了。
第388章
茶香之中混合了甜意, 莫名有些熏人慾醉，安琦默默地浅啜了一口，再看桌上精美的菜色, 又向亭子外面看去。
亭子是八角亭, 几面都有悬挂起来高低错落的竹帘半遮掩着, 内侧还有纱，放下那些竹帘和轻纱, 这里就像是一个全封闭的小包间，不会被外面看到里面的情景。
此刻, 几面竹帘都捲起，八方来风，吹来了外面的喧闹。
正在投壶的人, 似乎投出了一个很难得的名目，老远就听到服务生声音洪亮地唱了一声「全壶」, 紧跟着，那些知道的, 不知道的，都跟着喊起来, 声音一时间惊动飞鸟。
「没想到这么热闹的, 想玩儿吗？」
见到安琦似乎在看那边儿的情景，董斌起身，把向这那一面的竹帘再捲起一些，让视线更加畅通无阻, 亭外那正午热烈的阳光，也照射进来, 他的人影向后，落在了安琦身前。
有那么一点儿想, 但……不必董斌一一介绍，也不必服务生详说，安琦就知道不同用餐地点，肯定不是同一个用餐标准，什么时候包间跟外面的大厅是一个价了，同理，婚宴酒席那种也不可能跟正常用餐是一个价码。
董斌有钱不假，董斌也说了请她不假，但这不意味着她就能藉此挥霍无度，非要让别人花得更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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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页
她微微摇头：「看看就行了，我也不会。」
「那走，咱们出去看看。」
董斌没有霸道安排投壶游戏，这种游戏，两个人都嫌不够热闹，玩不起来，他拉了一下安琦的衣袖，拽着她一起走出亭子，来到外面观看更加敞亮。
这一处小山之上有树木花草，亭子周边并不空旷突兀，站在树荫下，清风徐来，似吹来那一片湖水湿润，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再看那一处庭前喧闹的几人，他们之中，有人不曾换衣服，依旧是自己的衬衣西裤，还有人则穿上了长衫大袖。
女人换装的多，她们少有不会投入到这种古装之中的，即便是对此没有特别的偏好，看到这么好看的裙子和装扮，还是会忍不住试一试的，爱美之心，不分朝代。
男人就要矜持一些，有些换上古装的，也穿得松松垮垮，嫌那宽袖碍事儿的，直接甩到胳膊上缠绕，还有的，直接撸起来，用绳子绑在身后，綑扎的绳子于肩头显现，黑色的，却也不是那么难看。
更有的，为了故作潇洒倜傥，把长衫前片撩起，别在腰带上，倒像是真有了点儿狂放不羁的文人气场。
这样做的人多了，那坚持不换装的三个，就鹤立鸡群一样，格外醒目。
刚才投中全壶的就是一个不曾换装的男人，安琦这辈子的视力很好，这样的距离也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楚楚谡谡，颇有点儿大家风范，此刻他正被众人围拢在中间，还有人向他竖大拇指，像是在夸赞他的高超技术。
碍于距离，这些音量不够大的话语，这边儿就听不清楚了。
董斌也看过去，他似乎认识这个男人，微微皱眉，似有不喜，「没想到他也在这里。」
他的自语声不大，但安琦离得近，听得很清楚，好奇发问：「你认识他们？」
「不全认识，知道几个。」
董斌这样一说，似乎觉得太敷衍，很快转头过来要给安琦说说其中几个他认识的都是谁。
既然有心发展，带对方认识自己的朋友圈儿，就是一种必然。
董斌的朋友圈儿是比较杂的，有些人，比如上次吃饭的那些，交情泛泛，说熟悉都熟悉，见面也都笑得十分友好，约饭什么的，也不会叫不动，但要说真的关系多好，那就未必了。
再有一些人，比如下面那些事业有成的几个，就大了那么几岁，就成了从小到大的「别人家孩子」，为此，两边儿多有些看不顺眼。
三岁一代沟，其实也正常。
关键是，看不顺眼，再有些应景的矛盾，那就很要命了。
董斌说的就是那个男人私生活有些乱的事情，本来这跟董斌也没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女生，也没有被辜负的亲生姐妹，可朋友还是有的。
「董诗岚那么聪明，为了他专门去考他读过的学校，可没想到，惊喜成了惊吓，竟是看到他跟别的女友在一起……」
有些事情，是不外传的，比如董诗岚这段儿，哪怕何美跟董诗岚的联繫一直有，却也没有听她说起过，安琦也是诧异，她见过的董诗岚，可不像是个恋爱脑。
「太有迷惑性了吧，怎么看都是好的，我们这些人，更是听着他的好名声成长的。」
家长看孩子的眼光非常具有包容性，学业好不等于人品佳，实力强不等不滥情，当他的优点太过突出，能够让人忽视他的缺点的时候，哪怕知道他缺点的那些人，也会认可人不可能十全十美。
可对那些先看到他优点，并凭着那些优点，自动补全对方完美人设的那些人来说，就被坑得惨了。
这也是别人的隐私，董斌没有说得太具体，简单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琦在场，他又补充说了很多：「他的做法，我并不认同……」
嗯嗯，你肯定不能认同啊，你要是认同了，我是肯定不会考虑你的。
安琦边点头，边在心里补充上这一句，唇边却已经扬起些许笑意，不由得想，是自己刚才一直在看，董斌才特意说对方这些缺点的吗？
对女生来说，不能专一的男人，显然是不够格做男友的。
这样想着，在董斌朝她伸出手来的时候，安琦想了想，抬起手，就要把手搭上去的时候，便感觉有一道风，锋利的风，从肩上划过，几乎贴耳，那是……
「啊——」
下面传来了惨叫声，是女生的声音，尖利，惊惶。
安琦没有看向风来处，而是先向惨叫声看去，下面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看不到了，反而很多人围拢得更加紧密，还有人高唿着「报警」「救护车」之类的词彙。
零星飘散过来的话语，让人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看看人群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服务生起到了镇静剂的作用，匆匆赶过来的服务生，把一些闲杂人等隔开，中间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的男人就露出来了些。
在他心口上颤巍巍的箭羽也生动地说明了他的状况。
「这……」
董斌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眨眼之间发生的变故，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边儿有人抬头看向这边儿，然后就伸手指着董斌和安琦的方向，两人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面面相觑之间，董斌说：「我们这是被当成嫌疑人了？」
不，那倒不是，服务生还一直在吶，虽然在他们不需要服务的时候，对方就俨然一个装饰花瓶，站在边角位置，但他的确一直在，能够证明董斌和安琦并没有手持弓箭的可能，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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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页
半个小时后，警察才过来，救护车还没到，当然，也不必来了。
正中心口，可谓是正中靶心，一点儿活命的余地都没有了。
「是谁定的这个位置？」
董斌和安琦一直留在原地，连他们没吃完的东西，也都摆放在远处，没有移动，这是服务生谨慎的做法，两人没什么异议，反正吃得差不多了。
「是我。」
董斌和安琦此刻坐在亭外，两把专门被搬过来的太师椅多少有点儿破坏气氛，不过站在面前的警察，更是违和感满满。
「怎么想到选在这里？」
这个问题，委实是有点儿为难人了，因为风景好不可以吗？
安琦心中腹诽，总觉得对方大约是个新手，有点儿抓不住重点，关键难道不应该是他们手上都没弓，不可能射箭吗？
难道要像投壶一样扔出去吗？那也要距离允许啊！
这个距离，安琦在数字上面有些苦手，却也能够大致判断出来，这肯定要二百米朝上吧，怎么也不是徒手投箭能够射中的范畴。
对了，现代的弓箭，能射这么远吗？
还是什么改良的武器？像是射钉枪那样，把箭射出去？
「我的朋友喜静，又爱看热闹，所以我知道下面有人会做宴饮游戏，如投壶之类可观赏的，这才选了一个有些距离的观赏位。」
董斌这一番话是安琦没想到的，一时有点儿感动，他真的是很用心了，不过，什么叫做「爱看热闹」啊，她有吗？
一个眼神儿瞟过去，董斌一笑，对着她说：「每次何美说起什么八卦，你的眼睛里都有光……」
「咳咳，正经点儿，问询吶，要谈情说爱，等会儿。」
董斌的话被打断，看着安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他也没再说，转而道了一声「抱歉」，继续补充说了后半句，「……所以，我选在了这里，觉得应该还是个不错的位置，没想到……」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了。
但对安琦来说，就有点儿像是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今天她的幸运值是「5」，指的就是差点儿给人当了挡箭牌这件事吗？
那时候董斌的动作，是要拉着她上前走两步的，如果她真的上前了，那可真是正好给人挡箭了。
实实在在地挡箭。
这一想，心中一惊，生出浓浓的后怕来。
第389章
「他们一直都坐在亭子里？」
另一边儿, 服务生也在接受问询，这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情，服务生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一些细节, 包括安琦出去接了个电话, 之后那边儿投壶全中, 他们又走出亭子观看热闹。
在此期间，没有人有什么异动。
「这亭子里除了一些字画就是花瓶碗碟了, 砸死人我信，射……我可不信。」
服务生见的世面多, 即便被警察问话，也没在怕的，很有点儿「跟老子没关系, 老子凭什么害怕」的意思，回答完问题之后, 还来了个自以为俏皮的话，说的时候, 脸上还挂着笑意。
那死了的人，半点儿都没让他有什么哀戚之色, 连对于路人的同情都欠奉。
他一个月的收入还没人家一天的利息多, 干嘛给那些人操心呢？
仇富一点儿说，那些人死得越多越好，死得多了，才有他们这些底层出头的机会。
某种冷漠感潜藏着, 不经意的时候稍稍露出一点儿锋芒来，刺人一下, 不至于重伤，就是总感觉有点儿不好受。
警察没有笑, 面对服务生这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他也算是习以为常，又问了几句，询问附近的情况，确定都没什么异常，这才合拢了本子。
「感谢你的配合，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来询问你的。」
「没问题，公民义务嘛！」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加掩饰，那热情洋溢的样子，像是在招待贵宾似的，笑容似乎已经成为了长在他脸上的面具。
两边儿相隔距离不远，安琦和董斌的问话结束得更早一些，正好听到服务生那略带飞扬的尾音。
安琦回眸，正好看到那能够跟阳光媲美热度的笑容，不由一滞，这个，有点儿不合时宜吧，就算是装，这种时候也该装个同情的样子出来。
「怎么了？」
董斌问了一句，怕安琦受到惊吓。
见安琦转过脸来，神色竟然有些过分平静，安慰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不由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是有点儿怕，我差点儿就成了别人的挡箭牌了。」
他们之前站立的位置已经让开了，有警察在那里观察，像是在探寻箭道轨迹一样，从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向亭子后方做延伸线，确定射箭者所在的位置。
「你是今天早上才预定这里的？」
「是啊，早上想要跟你一起吃饭，这才……」
董斌的话仿佛带着几分自然而然的真心表露，若是安琦这时候脸颊微红，面有羞涩，或者就能营造出某种暧昧的氛围来。
然而安琦的心神却沉在别的地方，一边思索，一边跟董斌说：「你是临时约的地点，选择这里，也是因为正好听闻有人在下面有宴饮游戏，当时可供选择的地点有几个，你随机选择了这里……在没有客人的时候，这个八角亭的竹帘是完全卷上去的，有人在这里用餐，才会做成这种高低错落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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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那些，是警察问服务生话的时候，安琦听到的，对方说这个亭子本来就是景观之一，以前是没有在这里准备餐桌的，后来是有想要看风景的客人，选择在这里用餐，他们这才把这里列为了餐桌备选。
但因为是在小山之上，不可能在亭子外设置厨房，用烟火气熏走了意境，便只能採用仿古餐盒送餐。
外表仿古的餐盒，内里是放了小炉子保温的，即便如此，从最近的小厨房送来的饭菜，到了这里，也会有些口感上的微微差异。
好在风景足够弥补一些缺憾，再加上并不是冷饭冷菜，这边儿又通了电，可以烧热水泡茶之类的，更有热饮提供，所以也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即便如此，这个亭子中的餐桌也只是夏日里的热门选择，如今天气渐渐凉了，并不会有太多人选择在这里吹风。
竹帘看着好看，放下来也能遮挡一些风，但要完全密不透风，还是不太可能的，于是天气一冷，这里就是淡季。
而淡季的时候，竹帘更是会完全捲起，卷到看不见的位置上，让人能够尽情欣赏穿透亭子的优美景色。
所以，董斌的这一单，是意外。
而捲起的竹帘，也是意外。
安琦想到，是自己要看外面的「全壶」，董斌才去完全捲起那个方向的竹帘的，而他们之后站的位置，也为了看下面的热闹，就在那一面完全捲起的竹帘的前面。
至于对应这一面竹帘的位置，那一面是就餐区，为了方便採光，竹帘一直都是完全捲起的，也就是说，他们给那潜藏的兇手，打开了一扇窗，让对方的箭能够直达某人的心脏。
不过，这个距离，这个精准度，也未免太……
安琦不知道该说对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说对方自信这种程度的条件暴露筛选不出自己来，但让她感觉，这个范围，应该是极小的吧。
这是现代，不是古代，弓箭爱好者不会太多，而能够把箭射出这么远的，应该也没有几个吧。
从凤毛麟角之中的候选人之中筛选出跟死者有瓜葛的，应该不难吧。
两人被问完了话，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留下联繫方式，就可以下山去了，经过山脚下的时候，还有警察没有离开，正在问一个人的话。
那个人应该是个经理吧，浓密到不自然的黑髮压在他的头顶，却难以挡住人到中年的秃然气质，圆胖的一张脸上挂着汗珠，顾不得擦拭，正在不断地小声跟警察说：「这个，那就是个装饰弓，虽然也能拉开，但，真的不太可能啊……」
安琦心神微动，脚步慢了两分，董斌也跟着慢下脚步，那边儿警察警惕的目光立刻看过来，看得安琦一个心虚，正要快走两步，就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转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陈培明。
「好巧，你是……来这里吃饭？」
陈培明笑着跟安琦打招唿，也看到了董斌，但他的言语和眼神都没在董斌的身上多看，当然，是表面上没多看，私下里，还是看了个仔细。
「是啊，好巧。」
安琦顿觉尴尬，自己好像在约会被抓包似的，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哪怕是谈恋爱，在她这个年龄也是正常的事情，也不是跟什么七老八十或者有妇之夫谈，但怎么就那么心虚呢？
即便心中有点儿乱，安琦脸上还是稳住了，并没有把心中所想暴露在脸上，不过，她却没有为两个都认识自己的人做介绍。
董斌先伸了手去：「你好，我是董斌，安琦的朋友。」
「好巧，我也是安琦的朋友，陈培明……如你所见，我正在工作，有空以后再聊。」
陈培明本来想要说什么，可还没说完一句话，就有人对他招手示意，他就顾不得安琦和董斌了，点点头，草草结尾一句，不等他们两个回话，转身就朝招手那人走去。
那边儿有个服务生，是负责主持投壶的那个，似乎说了什么信息，陈培明被叫去听一听。
安琦顺着他走的方向，多看了两眼，也认出那个服务生是哪里的，心中揣测了一下，也许今天看似欢聚一堂的朋友，可能也潜藏着什么矛盾，如同那个着名的三选一一样，有人被谋杀，那身边的朋友之中，肯定有具有动机的那个，不止一个。
「那人的人缘儿很不好吗？」
安琦喃喃自语，说实话，她还记得初看第一眼的感觉，似乎很不错的样子，看着就是那种优秀又成功的人士，最难得的还是年轻，且长得也不错。
可现在想来，能够到被人谋杀的份儿上，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招人恨了？
「应该还都可以，不过，这种事儿也说不准的。」
董斌说着，举了一个最浅的例子，也是他在国外听到的真实案例，就因为得了别人一个白眼，就把别人给杀了，这个兇手，可谓是自尊心过剩了。
「……所以，有些人，有些事儿，真的说不好的。」
「那倒是。」
安琦点点头，她以为需要有深仇大恨才能产生杀人动机的，可对某些人来说，一个白眼，一声骂语，或者再有些别的什么，可能只是碰撞或踩脚之类的小事情，都能产生杀人的冲动。
这种，大约跟自杀冲动似的，多想一下，未必会死，可就是少想了，动作快于思想，就造成了悲剧。
「很抱歉，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没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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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一段距离，董斌突然开口致歉。
「还好啦，别人想要这样的经歷都没有吶，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反而很容易满足人的猎奇心理，死人欸，少见欸。
安琦也难以否认，当变故出现之后，自己其实是有点儿看热闹的心思的，不过她努力让这种比重不要太大，还是同情居多比较好，一条生命，是应该有足够压在心上的沉甸甸的重量的。
即便跟自己没有关系，也不该抱着看稀奇看热闹的心思旁观，太不尊重死者了。
呃，大约也不太尊重兇手的杀人动机？
第390章
这一餐的饭钱大约是早就给了, 安琦没有看到董斌给钱，跟着他们的服务生被叫去问话了，等着警察问完了, 大约他们经理还要问一遍, 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种突发事件, 浊园应该也没有个应对标准，没有做什么紧急培训, 这会儿就有了难得的空窗期，董斌和安琦两个, 身边都没跟人，走了一会儿，安琦看着周围的景色, 有点儿找不到自己化妆换衣服的地方在哪里了。
如果身边儿有个服务生，大约还可以问问,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服务生隐于环境的素质做得太到位了，左右并没有什么人在。
也许是看热闹去了？
安琦正这样想着, 就听到董斌继续说：「本来还说带你在这里好好逛逛，这会儿恐怕也不太合适。」
死了人, 虽然那死人已经被转移走了, 但无论是他们，还是此处的其他人，恐怕都暂时少有谈风弄月的心思。
不合时宜。
那么，就只有先回去了。
他说话间, 带着安琦往外走，走着走着, 安琦就发现了来时的大门，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这……我衣服还没换吶。」
安琦小声提醒, 以为董斌是忘了这件事。
「不用换，送你的，咱们换下来的衣服，我已经让人送到车上了。」
董斌浅笑，远离了死人的地方，似乎就让心情轻松了许多，像是走出了某种压抑的环境一样。
「啊，这……吃饭送衣服吗？」
安琦近乎本能地这样问了一句，问完了，脸色爆红，自己犯傻了，怎么可能吃饭送衣服呢？这衣服，只可能是董斌买的。
「我当时看到这套衣服，就想着你穿肯定好看，果然，很好看。」
看着安琦，董斌说出这一番话来，嘴角微微勾起，噙着笑，目光之中若有淡淡欢喜。
「啊，你、你也好看。」
安琦顺势回了一句，可这一句说完，觉得脸上隐隐更烫了，心中土拨鼠尖叫，什么啊，什么啊，你说的这是什么啊！
词不达意的，快倒回去，这不是你该说的，该怎么样淑女一点儿，更有风度一点儿，说个「谢谢」？
怎样正确面对来自外界的赞美，尤其是关于自己美貌的，这个课题，安琦一直没有学好，连经验，也只能说是被动积累，无法主动面对。
呃，也不是，关键是，眼前这人，不是陌生人，而是明确表达了喜欢意愿的追求者。
那么……
她该怎样才能更加得体呢？好苦手，这方面，她没经验啊！
脑内大戏很是欢畅，可现实中，安琦只是回了一个小小的羞涩的笑容，脸上微微的红晕，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爆红」，反而因为那些红霞，那点儿羞意，温柔婉转，动人心肠。
美是没有一个具体的量化概念的，什么样才算是美，瓜子脸好看，难道椭圆脸就不好看了吗？尖下巴好看，难道圆下巴就不好看了吗？长发，短髮，高矮胖瘦……总有太多的组合能够让一个人被称之为美人。
不能一概而论地说单眼皮美，双眼皮就不美。
甚至美还具有某种相似性，一模一样没有，但相差无几，还是很多的。
但，总有些美是具有无法替代的独特性的。
董斌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觉得安琦的美，大概就是那种动静皆宜的美，是怎么看也看不腻的那种。
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表情，都可以让人安静欣赏，但这又不是她的全部，她更吸引人的，是一种引人探究的感觉，也许是神秘感？
董斌摸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不会掩饰自己对安琦的感兴趣，喜欢自然而然，是能够放在阳光下，迎接烈日的考验的。
他不缺乏选择的自信和勇气。
宿舍里，王梦瑶听到这一段的复述，主要是讲述这十分吸引眼球的衣服的来歷，不由啧啧嘴：
「……所以呢？你就收了？真好啊，怎么没有人送我这样一身衣服呢？这么好看，我穿着一定很好看。」
她说着，还扯了扯衣服的下摆，看看那上面精緻的织金绣花，又去扥了扥披帛，似乎想要看有没有弹力一样。
「小心点儿，别拽坏了。」
贾思思十分心疼，手虚摸着，像是怕莫脏了衣服似的，并不敢真的摸上去，目光之中都是羡慕：「真漂亮啊，等我头髮长了，也去买一身这样的衣服。」
谁能不嚮往长发飘飘，衣袂如仙呢？
「好啊，你穿肯定很好看的，你的气质特别合适古装。」
安琦笑眯眯回了一句，故意忽视王梦瑶的话，跟贾思思聊天，这倒也不是商业互夸，贾思思的气质，还是很有那种古典气质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自己被忽略了，王梦瑶有些不高兴地把披帛一甩，像是赌咒发誓一样：「等着，我也让傅义忝给我买一套这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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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就去打电话了，并没有离开宿舍，而是站在洗漱台前，对着梳妆镜，大声说安琦今天从「男友」那里得到一套古装衣裙的礼物这样的事情。
「谁买的，你说能是谁买的，还不是那个……那肯定啊，不然怎么送这么贵的礼物……」
她平时风风火火，声音也是大大咧咧的，这会儿说话的音量似乎是平时的样子，但那些话，实在是有些扎心，哪怕听不到傅义忝在那边儿说什么，听着王梦瑶这一番话，安琦觉得自己就跟拜金女没两样了，不，还是不同的，自己是吊着人不给好处的那种「女表」，婊里婊气的感觉。
安琦微微皱眉，这种想像让她感觉不舒服，但她没有多说什么，王梦瑶有时候说话是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的，她也是知道的，只看王梦瑶平时说话刺了郑彩英多少次就知道，这人，就是这样的性子。
应该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吧。
晚上，郑彩英约会回来，听到王梦瑶「前情提要」地说：「你今天回来晚了，没看到，有人给安琦送了一套古装，可漂亮了。」
「真的？我看看？」
郑彩英满脸好奇，凑过来跟安琦说话，安琦回宿舍后，已经把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在柜子里了，这种并非日常的服饰，拖拖拉拉的，平时穿着也不方便。
她是不想要过分引人注目的。
这会儿郑彩英要看，她不是很想拿出来，就怕她让自己再穿一次，就好声好气地跟郑彩英说：「今天晚了，我已经收起来了，明天再拿出来给你看吧。」
要求没有得到满足，郑彩英略失望，却也没多说什么，这也是别人的自由，她也就是好奇罢了。
今天有点儿累了，安琦没跟她们说碰上死人的事情，心中多少还是揣了点儿事儿，上床睡觉也有点儿早。
也许就是睡得早了，迷煳一觉突然就有点儿清醒了，正好听到王梦瑶和郑彩英嘀嘀咕咕的，开始没留意，后来听到衣服，这才知道是在说自己。
「……说什么不是男友，不是男友就收人家那么贵的东西，她可真好意思，不要告诉我她不知道那衣服有多贵……」
这是王梦瑶的话。
郑彩英似乎不太想说什么，来了一句「可能真的不知道呢？」
「再没眼力，也能看出那些配饰不便宜吧，项鍊手鍊的，可都是珍珠玉石的，她不会连这点儿真假都看不出来吧，再有那衣服的做工……」
王梦瑶还在奚落，她似乎对安琦憋了一肚子的话，很想要跟人说一说。
「嘘，你别说了，小心吵醒她。」
郑彩英提醒。
「吵醒什么，我……」
王梦瑶的话还没说完，安琦就气得听不下去了，勐地坐起来：「我被吵醒了。」
宿舍里就她们三个，贾思思有个朋友在其他宿舍，那个宿舍的三个女生都在外跟男友同居了，她朋友就找她作伴，过去睡了，于是，宿舍只有她们三个。
黑暗中，气氛一片沉静，安琦随手按亮了枕边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
她扭头，看着王梦瑶的那个方向，说来好笑，两人的距离最近，几乎是头挨着头的。
「他送我衣服当礼物，我收下的原因是因为我很喜欢，这衣服我也穿了，留给他保留不合适，他不可能收回，我也不可能真的就不要，扔掉了，我觉得好好的东西扔了太浪费，也太浪费对方的心意，我也想要保留收下这份礼物的心情和回忆，这一点，也许有些小家子气了。
再有，哪怕这礼物昂贵，我觉得我也能给出合适的回礼，的确，我没有你有钱，但在花钱上，我也从来不抠搜，不会连一份像样的回礼都给不出来，我想，这不能算是我白收对方的礼物……这些，是我的原因，我本来没必要跟你说，但听到你这样非议我，我觉得需要辩解一句，至于你信不信，我只希望你不要胡乱传播关于我的事情，毕竟，我们是舍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蠢事，你应该不会做吧？」
手机被短暂按亮的那片刻的光已经重新暗下去了，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走廊的灯光从挡着纸的门上玻璃穿透进来，像是穿透了缝隙的古老诅咒，昏黄色的，带着陈旧和腐朽。
「最后，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能够当面对我说，不要在背后嘀嘀咕咕。」
静默中，安琦说完了这句话，重新躺下睡觉，心中想，明天该挂个床帘了，别的不说，把自己围起来，有个隐私才好，这样，再有什么，也可以装作没听到了。
第391章
第二天上午没课, 安琦昨日睡得晚了，起来得也晚了，她睡觉实, 醒来发现宿舍就剩下一个正在看书的贾思思, 郑彩英和王梦瑶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连她们洗漱的动静都没听到。
「醒了？」
发现她有了动静，贾思思扭过头来, 顺势转了个身子，明明宿舍里没有别人, 还是压低了声音，颇有点儿神秘地问：「昨天怎么了，我一大早回来, 总感觉气氛怪怪的，是有什么事儿吗？」
刚进大学的时候, 她们宿舍四个好得就跟一个人儿似的，走哪儿都结伴, 说说笑笑的，真的是没有不交心的地方, 可时间长了, 各有各的事情，尤其是谈恋爱一事，渐渐就分散开了。
即便如此，每次回到宿舍, 还是跟一家人一样，说说笑笑的, 全没有一点儿冰冷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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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思思也一直以此为荣，不管别的宿舍怎么勾心斗角, 她们宿舍是没有这种事儿的。
连看着好似最危险的王梦瑶和安琦这两个美女级别的大杀器，也没跌份儿到去做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可以说还是相当友爱的。
但……很难说具体是怎样的感觉，反正一踏入宿舍，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儿。
「我就是出去睡了一晚，怎么感觉好像过了一年似的……」
贾思思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这样说了。
安琦下床先拿水杯，发现是空的，又去倒水，然后才慢慢开口：「别提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王梦瑶是个爱背后说人的，昨天晚上……」
她正说着的时候，突然看到桌上有些细微的白色粉末，呃，手指摸上去，灰一样，瞬间碎了，再看桌上的水痕，突然警觉：「谁往我桌子上洒水了？」
安琦想也没想，这一句话脱口而出。
「水？」
贾思思看了一眼，恍然，忙歉意道：「抱歉啊，我昨天碰倒了你的杯子，水洒了，当时我没看到桌上有，以为都在地上，还把地拖了，应该没湿什么东西吧，我看你桌上也没摆东西。」
安琦的桌面可谓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个小檯灯，还有一个小小的摺纸花瓶，是她自己弄的，其他的就是杯子了。
也正是因为放了杯子的缘故，书本之类的，全都被她放在书架上，如果有漏网之鱼，大概就是几根放置在靠近书架位置的笔筒了，铁艺的，不怕水淹。
「当时我实在是有点儿着急，手忙脚乱的，忘了给你擦桌子……」
贾思思是真的挺抱歉的，「我还说跟你说一声吶，给忘了。」
安琦的水杯，基本上都会有些水在里面，她每次喝水，即便是特别渴的时候，也最多只喝三分之二，然后就会往杯子里倒水，这种情况下，她的杯子里一直是常有水的。
「没事儿。」
看着指尖，白色的粉末如同灰一样，很细微，她又看看自己的杯子，总觉得新倒进去的水之中似乎浮浮沉沉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皱着眉，去把这杯水倒了，还怕贾思思看到多想，解释了一句：「下次再也不买塑料杯子了，看着好看，可用起来总觉得有味道，一股塑料味儿。」
镜子前，看着自己头顶鲜红的「2」，安琦知道今天大约没什么大事儿，但昨天呢？
难道昨天的「5」指的就是自己差点儿被弓箭射杀吗？还是什么……
多了一个心眼儿，安琦没有把那些白色的粉末当做灰尘擦去，而是仔细用纸张刮下来，小小地叠了一个纸包再装到一个透明小袋子里收好。
这期间，她也没有闲下来，推迟洗漱，给贾思思说了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些话，同时说了自己的委屈。
「这种事儿，我也没必要向她解释什么，就算我不跟董斌谈，但我收他这份礼物，我也有能力回个同样价值的礼物，是，我是没她有钱，但也不至于抠搜到给不起一份回礼吧，用她操什么心？还在背后这样说我，好像我收了很多人礼物，根本不回礼一样。」
「说错了吧，收礼物的不是她吗？一边收，一边嫌弃。」
贾思思补充了一句，同在一个宿舍，外人看不清楚的事情，她们自己就清楚多了。
王梦瑶那人才是真正有点儿抠搜属性的，明明不差钱，却在任何地方都尽可能俭省，别人送她礼物，哪怕知道那人送礼物是有意于她，而她也不准备和男友分手，她还是会收，不仅收，有的时候还会索要。
如果说她是真的喜欢，要了也就要了，爱惜着点儿也不至于让礼物失去作用，可事实上呢？
当面她笑得一脸惊喜，非常开心地收下那些礼物，回来却把礼物扔到一边儿，甚至有好些还跟赏赐似的，让贾思思和安琦拿走，还说「什么东西嘛，好像谁没见过似的，就这还想追我，做梦吧」。
像是那种女生恋爱之中常见的毛绒大熊之类的玩具，她就收到过好些，刚开始不知道这些玩具来歷的时候，安琦还收到过这样的赠礼，当时还觉得挺高兴的，把一个小熊摆放在床头，呃，屁股对着她，面壁的形式摆放。
后来知道这小熊的来歷是王梦瑶的某个追求者送的，那可真是还回去不太合适，自己都拿了好久了，不还回去，总觉得哪里膈应，她就干脆直接收起来了，塑胶袋一套，放在柜子里，眼不见为净。
为此安琦还提醒过王梦瑶，问她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让那个送礼物的男生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舒服。
「一个玩具熊而已，他如果懂事儿，就该知道，我还不是那么廉价，一个玩具熊就能拿下，真当哄小女孩儿啊，一点儿没诚意，我能收下，就是给他面子了，哪怕转头就扔了，他也要感觉荣幸。」
王梦瑶当时是这样说的，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贾思思也觉得刺耳，那时候还说到底是人家的心意，既然收了，该爱惜才是。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可以不要收嘛。
「他是给我买的，我为什么不收，难道还要等着他把这东西送给别人，来个一物两用？」
王梦瑶很是不屑，还说了自己的观点，表示自己就是要「整一整」对方，教他女生不是那么好追的。
「男人么，付出越多，越是在乎，你要想让他们在乎你，就要让他们多付出，多到如果失去你，他就一无所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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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是这样的理论，她差不多也是这样做的，跟傅义忝出去的时候，从来不掏钱，什么都指望着傅义忝付钱，而一些比较贵的化妆品之类的，也要傅义忝送她。
真的是把男友利用到了极致。
这是不同的恋爱观，没什么好说的，贾思思发散了一句，很快就把话题转回来，「她以前还和我说过你吶，我没贊同她，她后来也就不对我说了，她这人……」
贾思思说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王梦瑶的确是心直口快的那种，在她们面前从来不掩饰什么，可又的确是有两幅面孔，当着你的面，从来都是千好万好，你无一处不好，被她的花言巧语捧起来，你真的信她了，就会知道她在背后可没少说你的坏话。
「我还被她说过吶，说我假清高，以为进个宣传部就了不起，还说什么以后是要当领导的，还说学分……」
学校是有奖学金的，在这方面，学生会干部的学分就比较重要，考试的分数不能拉开距离的时候，这就是最好的加分项。
刚进学校报社团的时候，她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好处，可「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想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占据太多时间，就没有参与，贾思思那时想要找安琦陪着她一起去，安琦也心动了，也是王梦瑶说了点儿什么，安琦这才打消了念头，觉得那种说管理实际服务的行业不太适合自己，劳心劳力不讨好。
说到底，大学里学生会也就是比普通班干部负责的事情多点儿，帮着老师上传下达的，真的不会有太多的实际权力，除了学分加持，没太大的好处，可这学分，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还要看评优。
这种听起来就很麻烦的人际关系，迅速打消了安琦的小小心动，可在这时候说起来，就成了王梦瑶说贾思思心思深沉的明证，好像那时候贾思思瞒着她们独自进了学生会，甚至还偷偷扔了她们去学生会的报名表一样。
嘶，倒打一耙，这就是倒打一耙。
「你不知道，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时候，真的要冤死了，关键是我答应了对方不说，也只能自己憋着，可每次再看到她对我的笑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怎么就没有生她那样的厚脸皮呢？我要是背后说了谁的坏话，怎么也不会像她那样，还能一脸热情地过来搂搂抱抱吧。」
贾思思说到这里，都郁闷了，安琦讶异，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儿，她也没看出来啊，她又细细打量了贾思思一遍，很想说自己没看出来，但贾思思的话堵上了她的嘴。
「你也看出来了吧，那一阵儿我都不怎么跟她说话，她凑过来，我也就是笑笑……」
不，我没看出来。安琦心中这样说，但表面上到底没有反驳，你说有就有吧。
第392章
真是人不可貌相。
平时看着贾思思文文静静的, 很有点儿淑女气质，尤其是头髮留长点儿之后，那种文艺范儿, 真的是从头髮梢都能看出来。
可怎么好端端地, 就开起了诉苦大会, 呃，讨伐大会？
这一说, 怎么感觉坏人那么多呢？
本来想起昨天那件事儿，心里头还有点儿不顺气儿的安琦听到贾思思说得厉害了, 反而觉得也还不至于那么差。
王梦瑶那个人，有的时候，可能真的是有口无心呢？
好朋友之间, 来一两句互损的话，骂一句「你这个猪」, 说不定都是在说「可爱猪」，而不是「痴肥猪」, 就好像那让很多人都喜欢的粉红猪一样，所以……
算了, 不必深究。
下午的第一节课, 这个时间点儿，说实在的，不是学法的好时候，法律老师在上头讲得起劲儿, 下头的人，一小半都睡着了, 剩下的那些，也在努力坚持着。
安琦也泛着睏倦, 明明睡得听多了，可每次听这位老师的课，还是会犯困，总觉得这位老师如果出个催眠课程，应该能解决不少人的失眠问题。
半梦半醒地，脑子使劲儿提醒着自己认真听，法是很有用的，多少能让人明理，可就是越听越混沌，啥甲，啥乙，甲乙打架了？死了吗？没有啊，那就好，除死无大事。
啥？受伤？重伤？轻伤？哦，谁责任——无论谁责任，好像也跟我没责任，反正我又不会打架。
思维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遏制地沉入睡梦的深渊，既然跟我没关系，我听他们大家干啥，谁的事儿谁担着，跟我没关系。
等到脑子再清醒过来，勐地一灵醒的时候，突然发现甲乙好像换了个纠纷，什么纠纷，好像没听清楚，呃，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他们的事儿，不可遏制地，再一次，思想又沉沦到睡梦之中，大脑一片空白，睡得特别好。
维持着坐姿睡觉，笔还在手里，等睁开眼一看，好么，笔记本上多了些莫名其妙的线条，啥正经内容都没记下来。
才开始懊悔，下课铃声就响了，再抬头一看，老师唇角的笑意好像在说「我看到你睡觉了」。
略显惭愧，安琦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想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由郁闷，说真的，法学老师真的不是催眠老师吗？咋这么专业呢？
她在其他的课程上，可没有这么不专注到不给面子地睡觉的程度，她能说第一次睡着的时候，自己也是觉得破了天荒吗？
往外走的时候，安琦还捶了捶脑袋，暗暗下决定，下次一定不能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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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转念，又不得不承认，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感觉一下课，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走出教学楼，安琦下意识往昨天董斌站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没有董斌，却有陈培明。
意外。
安琦脚步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招唿，对方应该不是来等自己的吧？
她停顿着，拿起了手机，本来是想要看看有没有谁联繫自己，上课的时候，她的手机都是调到了静音状态，但，手机响起来，上面闪烁的是陈培明的号码，对方见她看过去，扬了一下手机，率先转身往一侧走开。
这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跟上吗？
犹犹豫豫着，也不知道这个电话该接不该接了，好在那边儿似乎也知道她的困扰，很快电话就挂断了。
安琦跟上去，离开了下课的大部队，周围人少了很多，陈培明才转身，略显歉意地说：「我过来找你，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啊，也没有，就是……是昨天的……」
安琦想到昨天的案子，自己也算是目击者之一，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倒不是，那个案子已经完了。」
陈培明说到这里，见安琦脸上略显讶异，大有「警方效率这么高」的惊奇，轻笑一下说：「是她的破绽太多了。」
昨天的案子，其实是个情杀。
兇手曾经跟死者交往过一段时间，交往的时候死者对她挺好的，有求必应，在花钱上从来不短缺，就是分手了，还给了足够的分手费，就算她心有不舍，想要挽留，也不至于闹这么大阵仗，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好聚好散之后，对方就好像是脑子里删除了她的存在，再碰见的时候，她打招唿，对方一脸陌生，大有「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的感觉。
当时兇手身边儿还有朋友在，她又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也没跟朋友隐瞒过自己跟死者交往的事情，结果朋友看到这一幕，就「哦」了一声，觉得她以前是吹牛说谎了。
她受不住这个，就执意拦下对方问个清楚，对方也在她的追问之中想起来了，但当时以为她是还要纠缠什么，很是不耐，还说了自己给了她多少分手费，说她要再这样纠缠不放就太难看了，难不成嫌少之类的话。
这就有点儿羞辱的意味了。
当着朋友的面儿，她下不来台，就把这个仇记下了，再后来，就策划了这一次復仇行动。
「她自以为设想周密，那么一个小冲突，没有多少人知道，她还等了好长时间才进行这次计划，甚至没用自己的名字预定浊园的午餐，而是鼓动朋友去，她则作为一个游客去那里用餐……」
这样的话，冒失就没有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可实际上，浊园看似古色古香的布置，却又不少地方都装了监控，想要知道当天都有谁在场，还是挺简单的。
再一查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她就显出来了，当然，还有她在弓箭上留下的信息。
「他们好的时候，也常在那里吃饭，那里的地形什么的她都挺熟悉的，再加上她射箭得过奖……」
弓箭这种特殊的武器，必然也就需要有特殊的技能才能掌控，一般人，可不会拉弓射箭，就算能接触到，也未必有这个准头。
可她自身曾经获得过相关奖项，在这方面，不说很有知名度，资料一查，还是能凸显出来。
「做得越多，错得越多，看似周密的安排，其实到处都是漏洞。」
陈培明有感而发，什么样的案子最不好查，就是那种无差别随机杀人，行兇者本身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遇见了就干掉，外人再怎么查死者的身份，查他有关系的人，都是白搭。
像是这种，就如同沙堆里挑金子似的，多过即便水，总能筛出来。
「啊，说的是啊。」
安琦感慨了一下，突然想到，「这些给我说，没事儿吗？是能说的吗？」
「案子破了，也就没什么了，我也没说太具体，你就当听个故事吧。」
陈培明很有分寸，不该说的什么都没说，安琦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跟讲了个故事似的，里面的细节问题，各种手法和安排问题，他都没说，最多就是给提供了一个素材词彙，想要完善血肉，还需要联想填充。
「那我还要谢谢你，专程来给我讲故事了？」
安琦试探着问，不是太理解陈培明专门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陈培明一笑：「正好案子破了，也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你，昨天没被吓到吧，我看你还挺镇定的，晚上没做噩梦吧？」
安琦一想到昨晚的糟心事，轻嘆：「也还好，没什么事儿，」她有点儿想要说王梦瑶的事儿，可想起来就觉得心梗，再要说出来，又觉得眼前人未必能够理解，说不定还要觉得她小心眼儿，小题大做之类的，转念，想到了早上收集的那一撮白色粉末，「那个、你们是不是能帮忙化验啊，化验是什么药的那种？」
说完这话，安琦又有点儿后悔，万一那些白色粉末，不是什么药粉，而是盐粒粉末呢？或者干脆就是一些水垢沉积的粉末呢？
是不是有点儿太……
「是要化验什么药？」
陈培明的眼神锐利起来，他对「药」这个词，很有点儿敏感度。
安琦也有，如果是疑心病重也罢了，可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她差的就不是一个能够阻隔视线的床帘子，而是一个足够安全，不至于被人投毒的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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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陈培明说好，安琦匆匆跑上楼去找了那个小袋子下来，回宿舍的时候，看到王梦瑶也在，正好就在自己的座位附近，她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总觉得对方是在做什么坏事儿。
也没打招唿，直接去拿了东西就走，因为东西小，拿出来的时候，她还用手挡了一下，没让对方看到拿走的是什么。
王梦瑶也没问，只是快走两步，给她让开了位置，倒像是有点儿避之唯恐不及，率先跟她拉开距离的意思。
「吶，这个，有可能是我小题大做了，但，真的有点儿觉得可疑，所以……」
安琦有点儿不好意思，拜託陈培明查这种事情，想也知道，肯定要搭人情进去的，她也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会跟人打交道了，主动说：「我请你吃饭吧，正好附近新开了一个烤鱼馆，似乎生意很好的样子。」
「好啊。」陈培明答应得爽快，让安琦微微诧异，可等到结帐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先付钱了。
「你请客，我付钱，没毛病。」
第393章
安琦以为检查白色粉末这种事儿需要花费一点儿时间, 哪怕是走人情关系，实验结果也是需要时间的，没想到当天晚饭前, 陈培明就给她打了电话, 说明了白色粉末的结果。
「是一种含有安定成分的药剂, 能够有效助眠，其他的……不是太好判断……」
陈培明说话的声音低沉, 像是这种药效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似的。
「是、有什么不好吗？」
安琦的手紧了紧，手机在手心里好似都在发烫, 可她总觉得掌心一片冰凉，好似抓到了一块儿冰似的，哪怕是普通的安眠药, 也未必是完全无副作用的，怎么也不能瞎吃药啊！
「现在还不好说, 样本太少了。」
陈培明略带歉意这样说了一句。
安琦听到也是苦笑，这可真没办法, 她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想来当时水杯倒了, 里面的水流出来，大半是留在了地上的，桌上只有些许，这才被贾思思忽略了, 若是她还记得，抹布一擦, 那更是什么痕迹都不会有，安琦根本就不会发现了。
即便发现了, 看这么点儿粉末，也不知道剂量多少，哪怕是安眠药，剂量大了，也是能够吃死人的。
「是有人给你下药？」
陈培明已经开始顺着推理了，他本来就对这种事儿很警觉，安琦一个女生，不可能平白无故弄这样的药粉来检测，只能是在身边找到的，而她的身边，那必然就是……
安琦摇摇头，沉默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是在打电话，对方看不到自己摇头，目光看向窗外，对面楼宿舍的灯光都亮起来了好些，楼下的路灯也亮了，那一条小道好似穿行在黑暗之中的光明之路，来往的人的说笑声，似乎都飘到了楼上。
宿舍里很安静，郑彩英和男友约会还没回来，也许下面这些走过的人之中就有她和男友的身影，王梦瑶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闹得太尴尬，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见到她人，上课的时候，她仿佛是坐在了后面，安琦也没留意。
贾思思，大约在某个宿舍陪她那个朋友吧。
只有安琦一个人在，她没有开灯，而是就在窗前站着，半开的窗扇之中是迎面的冷风，若有若无，似乎还有点儿草木清香。
「也不能算吧，那杯水我没有喝，对方也不知道。」
有些事儿，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王梦瑶不是那么蠢的人，在知道宿舍里有三个人在的情况下，她还非要跟郑彩英说自己的坏话，不怕自己被吵醒正好听到吗？
她就是自信自己不会听到，自己为什么不会听到呢？
因为自己睡着了。
但，正常的睡眠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中途醒来，还是会有意外抓到她说自己坏话的可能，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听到，王梦瑶她……
也唯有这样，她才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吵醒。
也许，相处的时间再长一些，她就会清楚自己的睡眠质量很好，轻易不会被吵醒，但，谁能去赌那个可能呢？
这个药，就是她的保险手段？
以防万一？
平时没注意她有这样的药，但她的确是有吃保健品的习惯，那什么维生素钙片之类的，一盒还不便宜，她天天都会吃几片，有的时候也会忘，还曾念叨过吃这些保健品的好处。
看啊，相处在一个宿舍之中就是这样不好，所有你以为不需要在意的小事情，都会被别人看在眼里，包括安琦睡前喝水的习惯，都能被对方利用了。
若不是……
「是你的舍友？」
陈培明迅速猜中答案。
「你怎么……」安琦讶然，一句话都没问完，想到对方的职业，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若是连这点儿判断力，或者说推理能力都没有，恐怕也不那么称职了。
「你这个人，对个人物品还是很谨慎的，能够接触到你的水杯，还不被你怀疑的只能是身边人了……」
陈培明的推理完全是从安琦的性子来说的，从这方面讲，他对安琦的了解真的不算少了。
「若是别人，你嫉恶如仇，肯定不介意直接报警，可如果是身边人，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恐怕就不好说了。」
一个宿舍之中的人住着，即便在安琦的杯子上看到对方的指纹也不能证明什么，对方可以说是看她杯子好看，所以才会触碰，又或者说帮她拿过杯子留下的指纹……总之，有太多的藉口，不能作为充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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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跟舍友相处不好，不如搬出来住？」
陈培明没有说什么换宿舍的话，女生之间的友谊他不懂，但只要看看那些情杀投毒的，就知道有些东西，其实很难说。
「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如果有什么麻烦，我也可以帮你。」
语重心长的话语通过手机传递到安琦的耳中，让她的耳廓都微微发热，像是有些什么无形的东西传递了过来，那火热的……「我知道，你说得对，我会考虑的。」
安琦没有提已经交了一年的住宿费，也没提附近租房的费用并不便宜，这些事情，与自身的安全相比，实在是太小了。
便是乔溪，知道她身边存在这种情况，必然也是要让她马上搬的，实在是太危险了，今天投入的是安眠药，明天呢？
不可不防。
而只要住在一起，想要防着对方，就有点儿难。
安琦情绪有些低落，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揉了揉发热的耳朵，心里头也觉察出来一些东西，陈培明对她挺好的。
昨天那个案子的结果，可说可不说的，他专门过来告诉自己，是怕自己害怕吗？而今天这个药粉的事情……
手机屏幕亮起，紧随而来的铃声唤醒了安琦的思索，她看都没看，顺手就接了电话，一听那头的声音竟然是孙烨。
「新店开张，有没有兴趣光临啊？」
孙烨的情绪有些高昂，连带着话语都透着几分笑意。
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总觉得有些失真，但那份情绪上的传递总还是十之八九，安琦迅速收敛了情绪，「是华大附近那个吗？好啊，是明天吗？」
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就装作没事儿的样子尽可能声音欢快，但，虚假的笑容能够挂在脸上，低落的情绪却不是迅速能够飞涨的。
孙烨听出来一些不对劲儿，紧跟着就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
「别想瞒我，你瞒不住我的，我在你的学校可是留了不少眼线，信不信你明天早餐吃什么，我都能知道？」
孙烨玩笑一样打断了安琦的话，他的声音之中似乎一直流淌着笑意，状似轻松，可话语的内容却是步步紧逼。
也不用他怎么逼，对他，这个熟悉的人，安琦一下子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地说了：「我也没想到，怎么可能呢？我怎么招惹她了？」
美丽是会遭人妒忌的，可在一些人妒忌的时候，又有一些人喜欢着，妒忌者和喜欢者之间存在一个平衡关系，当后者多于前者的时候，无形中就多了很多护花使者，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如果前者多于后者，恐怕很少有什么好结果。
安琦以前从未住校，从小到大，都是走读，跟同学之间的接触也就局限在学校里，课堂上，课间，以及上下学的路上，说深不深，聚散如萍，足够让某些平衡稳稳地保持住。
但在宿舍就不一样了，一整夜，太漫长了。
生活习惯的不一样，再有细节要求的不同，产生矛盾是很自然的，有些矛盾是当时就提出来的建议，希望得到包容，有些矛盾，却是不可说的，暗藏在心中的毒蛇。
当毒蛇长大，便是它吐出毒液的时候了，防不胜防。
「孙烨，怎么办，我有点儿怕……」
安琦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幸运地躲过对方的「算计」，一想到这样的「毒蛇」潜藏在身侧，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
隐隐带着点儿哭腔的脆弱，让电话那头的孙烨觉得心被人狠狠地攥住，有点儿疼。
「别怕，会没事儿的。」
他更了解安琦，没有提让她搬出来住的事情，的确，这是最好最快最安全的解决方法，离得远了，对方就是想要算计安琦，也要考虑成本问题，一个宿舍之中，投毒可能就是抬抬手的事儿，但离得远了，路程上所需要的麻烦，总也是会让人消退一些害人的欲望的。
不是所有坏人都很勤快的。
但，对安琦来说，主动搬出来，倒像是自己错了似的，委屈，不甘，甚至还有点儿愤怒，凭什么呢？
「你放心，会没事儿的，我明天去找你。」
孙烨又安慰了两句，也许是和孙烨说了这些，有了人分担，安琦感觉好多了，平静了些，又劝他：「其实也没什么，她可能是要说我坏话，提前这样做的，应该也不是天天，不然……」
不然，也许她的幸运值会给个预警？这种「投毒」，呃，下药，应该算是多少比较合适？
不是性命之忧，应该到不了「5」吧，这样一想，那天的「5」指的可能真的就是差点儿当挡箭牌的事情，而不是下药，那么……想着想着，安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好，谁能知道哪天晚上是被下药才睡得好呢？
这次，真的是第一次吗？
第394章
孙烨的书屋开张了, 悄无声息，原来的东西基本上没怎么动，牌子都没换, 就是换了个老闆, 十分低调地给营业执照换了一个主人。
「恭喜啊, 以后就要叫你孙老闆了！」
安琦笑容带着点儿俏皮，看着那个不算太小的书屋, 眼中多少有些羡慕，这应该算是成功的起步吧。
「叫我什么都行。」
孙烨一笑, 很是随和，完全不介意这样的称唿，这个小书屋对他来说, 甚至算不上什么事业的起步，只能说是多了一个落脚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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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换了老闆, 也换上了一些新的员工，墨绿色的背心穿着, 上面的图案是一片叶子，以树木的棕色作为背景, 算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标志, 可惜跟书屋的名字不怎么搭。
员工走过交错的时候，从侧面看，那个棕色背景的绿树叶，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 让人不敢多看。
换了老闆，但没有换名字, 依旧在正常营业，也就没有摆放花篮放鞭炮, 门口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你在宿舍还好吗？」
孙烨突然提起这个话头，安琦也没觉得扫兴，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带着点儿放松和纳闷：「还好了，我舍友，就是那个王梦瑶，她跟男朋友搬出去住了。」
此前，对方也有过夜不归宿的行为，但大学生么，也许是通宵上网去了，并不值得惊奇，这一次就显得有点儿不同，行李箱都搬出去了，虽说不是把被褥一併捲走，但这种举动透露出来的就不是短住的意思了。
而王梦瑶的搬走，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郑彩英也直接搬出去了，郑彩英的话是这样说的——「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要搬出去住的，住宿舍还是太不习惯了，这会儿正好，我也没走远，还在附近，有空来家里玩啊！」
上了大学，也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人专门去问对方是不是和男友同居，但都这样默认了。
她们两个相继搬出去，安琦这边儿倒是没有动的必要了，本来还有一些对下药的隐忧，现在也好多了。
也许，不会那么厉害，王梦瑶也不傻，不会害人害得这么明显的，再说了，她们之间，又没有利益冲突，也不存在情感上的仇怨，怎么也到不了这一步。
这一想，安琦就更放松了。
「少了两个人，宿舍感觉一下子空了很多，平时就我一个在宿舍常驻，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她是喜静的，可喜静也不意味着完全不与人打交道，与社会脱节，最初「独占宿舍」的新鲜感之后，很快就有了点儿不习惯。
「不是还有一个吗？贾思思？她也搬出去住了？」
孙烨对安琦宿舍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甚至知道为什么王梦瑶会搬出去，傅义忝那个人，漏洞百出，想要利用对方做什么事情，真的是再容易也没有了。
有的时候，孙烨都觉得自己应该去学心理学，这种潜移默化之间让对方做到自己想要对方做的事情，应该是心理学的范畴吧。
他的脑中只是这么一想，也不深思，带着点儿暗戳戳的得意，脸上的笑容都显露出来一些「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呢」？
直接除掉隐患，没那么容易，风险也大，会连累自己，可如果只是转移走某个隐患，拉开距离，那还是很容易的。
「她不搬出去也跟搬出去差不多。」
安琦说到贾思思这边儿，就有点儿无奈了，这个人实在是透着太多的反差，最开始看她外表，短头髮，假小子一样，了解之后发现这人挺温柔的，属于淑女类型，又以为她文静温婉，不爱多事的那种，可自从进了宣传部，像是发觉了什么潜能一样，安琦觉得她以后可以直接进妇联了，是那种标准的女生之友。
别的不说，就她们那个宿舍楼，没有哪个宿舍的学生她不认识的，最难得是她的认识不止于能够叫上名字，说出对方的部分信息，还在于了解对方的一些小事上。
家庭之中的琐碎，以及几段恋情的不顺，和想要往哪个方面发展，只要听到她说，就知道贾思思和这些人都是深聊过的。
最难得是这么多人，她没有记混过，这就是天赋才能了。
这种才能，以后不留下一本全书上万人的名着来，安琦都觉得是一种资源浪费。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这个庞大的关系网展现出来，那可真是唯有何美能够与之比肩了。
反正吧，以贾思思的繁忙程度，回到宿舍楼，也不一定能够在宿舍睡觉，指不定又是陪着谁去开寝室座谈会了。
还别说，那气氛挺热闹的，安琦参加过一次，真感觉跟开联欢会似的，话题热烈，情绪激昂，到了点儿都不困的那种。
可惜就是太耗费精力，她委实是坚持不住，难为贾思思还乐此不疲。
贾思思倒是私下里说过，所有这些，都是未来小说的素材，越丰富越好。
这些素材的取用，她甚至还争取过本人的意思，也不存在什么纠纷矛盾，而其中的家长里短，奇葩之处，更有甚于小说的，也让人不得不感慨现实的花样百出了。
大致说了说贾思思这样的情况，安琦总结一句：「通常来说，宿舍之中的常住人口，就可以把她忽略不计了，存在于不存在之中。」
「哈哈，还有这样说的。」
孙烨笑起来，哪怕知道贾思思就是这样的作息，但听安琦说来，还是觉得十分有趣，像是从死板的平面形象，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生动鲜活。
宛若点石成金，让那普通到一眼掠过的文字，具有了某种牵引情绪的力量。
两人边说边聊，走得离书屋越来越远了，孙烨不全是听安琦在说，也说自己的，宿舍里的舍友是不是好相处，还有班上的同学之类的，以及他报的社团。
「何美跟你说了没，我也进了推理社。」
孙烨这一句话，真的让安琦惊讶了，「你之前没说啊！她也没跟我说。」
「我让她保密的，我想亲自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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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向安琦，孙烨一笑，当初叶希伦这个推理社，谁都没在意，好像就是某个人的兴趣爱好，然后找来一些具有同样爱好的人撑着，有了这样的名头，可一直也没什么大的事迹。
如同普通的社团一样，甚至有些社团活动，还具有前置的解谜暗号之类的条件，没有满足这个条件的，都找不到社团的大门朝哪边儿开的，也不知道是举行什么活动。
可时间长了，星星之火，缭若星河。
孙烨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这个推理社可有意思得很，不说帮助警方破获什么案子，那些太虚了，少有人能够做到，更像是一个传说中的名头，但其他的方面……
「啊，那挺好啊，恭喜了。」
安琦再次道恭喜，上大学之后，跟叶希伦的联繫就很少了，一来两人之间的纽带——何美也没有跟安琦在一起，联繫不能说稀疏，只能说跟以前的天天结伴大不相同，安琦又不是个主动的性子，别人也都忙，联繫不算是断绝，就是没那么频繁。
很多推理社的消息，她也不算是社团之中的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推理社现在发展成一个大社团，还是具有神秘色彩，能够多方联动的大社团的事情，安琦还是不知道的。
她此刻说出来的「恭喜」，只是单纯恭喜孙烨多了一个兴趣爱好的方向，她有的时候也发现了，孙烨有点儿独，看似合群，身边总是有人，可又不是真的合群，属于一群人高高兴兴坐在那里吃东西，你就能看出来他笑得没那么发自内心的那种。
树上飘下来一片叶片，半绿半黄，这独特的颜色，让人第一眼看到就忍不住猜测，为什么这样的叶子会落下来，如果是因为衰老，应该全黄了，可它分明还有一半青绿，却已经无法坚持在枝头了。
孙烨抬手，接住了那飘飞的叶片，拿着看了看，叶脉分明，半山半水，还挺有意思的。
「有的时候，我会想，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片叶子，在该绿的时候绿，该黄的时候黄，该脱离枝头的时候，不可能残留其上，可有的时候，我又在想，也许飘飞也没什么不好，谁知道下一个落点会是哪里呢？唯独不可控的是命运的旋风……」
突然文艺起来的抒情话语，让安琦不由随之思索，是啊，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可控的。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感慨了一句，接过孙烨递过来的这片特殊的树叶，想着回去夹在书中，做个书籤保留下来也好。
像是保留这一段秋色。
「安琦，我想要接住你，可以吗？」
孙烨手掌朝上，摊开在安琦的面前，安琦的手指才捏住他掌心之中那片叶子的叶柄，未曾拿起的叶片被孙烨的掌心托举着，像是在盛接着一个下限，告诉叶子，这是它所能到达的最低高度，不可能再低下去了。
「啊？」转折来得猝不及防，安琦觉得自己听懂了，却又像是没有懂，心乱如麻，她的手没有及时抽离，孙烨的手掌在缓缓合拢，像是要把她捏着叶子的手包在掌中一样……
第395章
「我……」
安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嗫嚅着，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而她的手, 已经被孙烨拢在了掌心中, 虚虚拢着, 给那一片来不及腾挪的叶子留了些位置，若有若无的触感, 更加让人觉得心痒。
该怎么说呢？
前面没有答应董斌，却好像是默认了对方可以互相了解一下的意思, 也是有着恋爱的倾向了，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左右摇摆, 再找一个，那不就成了备胎了。
可若是现在做决定……
深吸一口气, 安琦轻声说：「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想的是什么？」
孙烨故意逗她, 见安琦要抽出手来打他，这才求饶一样笑笑, 「好了, 好了，我知道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喜欢你，安琦, 我是认真的，想要有你一直陪伴在身边……」
如果一定要说喜欢什么, 她的美，她的乖, 她的文静，她的笑……有那种一见倾心的感觉，就好像是走在街上的时候，偶然回眸，看到橱窗内那精美的商品，亦或者是墙上美丽的挂画，看到，渴望得到，想要。
有了这样的欲望之后，就越来越放不开手，而在这个过程中，关于她的优点，已经罗列了许多，比较到旁人再也无法入眼的程度。
仔细思量，反覆思量，现在的决定是以后都不会觉得后悔的，孙烨说出口的话就带了满满的真诚。
「可是我……」
安琦能够感觉到孙烨的认真，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受宠若惊，还有点儿心虚，哪里承受得了呢？
她从未对孙烨有过同样的深情，自然，也缺乏这份认真。
「我知道，你可能还没考虑过这样的事情，那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想以后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我不需要赘述自己的优点，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缺点，认识这么久，楼上楼下，你应该已经很了解我了……」
孙烨说着不「赘述」，却还是说了一些有关自己的事情，包括他对未来的规划，目前的书屋甚至不能算是他的起步，私下里他还有别的赚钱的门路，还提前保证一定会「工资卡上交」。
把这话当玩笑听了，安琦吐槽：「你是想要收买我吗？」
「不，想要讨好你，没有什么比钱更直接的了，一切利益皆可转化为金钱，但它却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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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好像真心，却又实在肉麻的话，被孙烨以轻松的口吻说来，像是在玩笑一样，又带了些少年人的意气。
阳光均匀地铺洒下来，没有漏过任何地方，却还是留下了胖瘦不一的影子，有些失真，却又更显真实立体。
「我、我从没想过这件事，而且，网上……」
安琦迟疑着提到了网上冬原的事情，她没有说董斌，因为董斌严格来说并不是她的男朋友，默认可以了解，不代表就直接进入谈恋爱的状态了，只能说朋友圈之中多了一个表达过好感的那个。
听到安琦提起网上，孙烨一瞬间露出了懊恼的神色来，他还真是把这个茬给忘了，网上的冬原就是他自己，他当时要求网恋，是要占据一个「初次」，好给安琦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
为了这个，少年人难免装杯，他还装了装神秘感，好像大魔王一样，给安琦一种无法逃脱的感觉。
可现在看来，他这根「防恋爱」套索套得牢固，倒把现实中的自己给坑了，这该怎么说？
莫名地，还带点儿变了味儿的醋意，她就没认出来网上的冬原是自己吗？对「冬原」那么专一，对自己推拒千里之外。
「那些都不是阻碍，我就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无论千难万难，我总会陪在你身边。」
这一难还是自己留下的坑，那肯定是要自己来填。
孙烨心中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当初这一招不算错，若是没有这一招，他也很难找到一个更好的渠道跟安琦多交流。
像是安琦这样的，你不逼一逼她，是绝对得不到一个结果的。
主动才能有收穫。
「我、我想想吧。」
安琦觉得皮球是踢不出去了，怎么网恋的挡箭牌也没用了，难道真的要跟孙烨谈吗？
可她觉得自己对孙烨也没那样的感情，如果谈的话，难道是要自己去骗人吗？
恋爱这门课程，她恐怕只有不及格的成绩，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判断。
「安琦，我想告诉你，我可以是你的下限。」
没有比我更好的，下限也就成了上限。
孙烨很有自信。
家世方面，他是不如那些有钱人的，但他并不缺乏才华和能力，更何况，他还有一些小手段，足够让自己发挥出更大的优势来。
这时候孙烨还不知道董斌的事情，自信满满，他以前可没少暗地里打发安琦的那些追求者，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安琦看他那矜持着得意的样子，愣了一下，想了想这个「下限」，觉得怪有意思的，噗嗤笑了，这是要让自己骑驴找马，还是先给他预定一个备胎一号？
无论是哪种，她都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在安琦心里，一直有一种很天真的想法，想要谈一段恋爱就能走入婚姻，不用经歷失恋的苦，也不用经歷磕磕绊绊的缘。
她希望谈恋爱变得更有效率，却又觉得这样过于功利，倒像是罗列条件配对似的，比相亲还速配，不太具有感情基础。
既要……又要……这可真是成年人的贪心了。
身边统共就那么几个人，不用写出来，只在心里罗列一下优缺，似乎就能发现各有不足之处。
董斌不必说，家世好，人品也好，才华优秀都是能够看得到的，可跟他在一起，真的能够走到结婚那一步吗？
安琦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差距过大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如果恋爱不走向结婚，毫无效率可言，又何必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呢？
孙烨的话，倒是门当户对了，甚至安琦还能拿出点儿城市姑娘该有的骄傲来，但，对方身边的人，成分复杂，这一点，安琦哪怕不曾细细了解，也能知道一二，他还有一个脾气大的亲姐姐，以后不说婆媳问题，大姑姐和弟媳，也是註定的矛盾点。
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安琦突然发现董斌还不错了。
如果每一段婚姻都註定要有婆媳问题，那么，有钱还是能够避免很多矛盾的。
至于陈培明，不得不说，他有一个让人安全感爆棚的职业，但他的职业也註定了他在婚恋市场上并不是十分讨喜的。
生活日常之中经常缺席的男人会是一个好丈夫吗？
这个问题，安琦不想去亲身验证答案，这一想，仿佛没有一个合适的了。
莫名觉得有点儿心烦，回去之后，安琦给何美打了电话，难得她那里不忙，两人就聊了几句，安琦说起来孙烨跟自己表白的事情，这一次也算是挑明了的表白，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决定。
「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何美故作惊疑，问了一句，自己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早就被他扒拉到窝里了，没想到、啧啧，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在追你啊，你都说说，我正好帮你参谋参谋，我现在可是有经验的。」
谈过并正在谈的，真可谓是很有经验了。
安琦犹豫了好久，还是先声明让何美保密，这才说了董斌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同意了解一下董斌，孙烨就跟我表白，拒绝哪一个，好像都是背叛了似的。」
言语仿佛受到了限制，无法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何美那边儿却已经接受到了这份纠结的乱麻。
又问了几句，很快就知道癥结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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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吗？两个人最初走在一起，肯定是因为互相喜欢，等到不喜欢了，难道还要勉强自己跟他结婚吗？傻不傻？又没人能逼你。」
何美话语轻松，她现在谈的都不知道是第几段恋爱了，之前的那些恋爱，高中时代的，短暂的可能就是几个礼拜，长的，也没坚持过三个月，总是更换的人选像是那不知道做何选择的心，在试错好几个之后，现在找到的，也不敢说就不是错的那个了。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听我的，看哪个顺眼就选哪个……」才说了这个话，何美就坏笑着提议，「选董斌啊，我觉得选他会有惊喜，孙烨么，都那么熟了，可以放一放。」
哪怕还不流行「备胎」这个词儿，但在感情的处理上，似乎都会先放置较为有把握的，选择更有风险，更有新鲜感的那个。
「啊？」
安琦万万没想到何美会这样提议，不等她再问，何美就像是后怕说错话了似的，一再让她保证这个话绝对不跟孙烨说。
「我肯定不会跟他说的啊，我说这个做什么？」
安琦承诺，然后就听到何美那边儿也保证，一定不把董斌也在追她的事情跟孙烨说，这个之前也要求过，可这一次听到她保证，安琦才觉得什么不对，「老实说，你以前卖过我几次。」
「没几次 ，没几次，就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嘛！」
何美嘻嘻笑，笑着挂了电话，生怕被追责一样。
第396章
董斌在国外的学业还要继续, 带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国，他约安琦出来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声，算是大致交代了一下自己之后的行踪问题。
即便有手机能够交流信息, 但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够近, 于是更迫切地想要展露一些亲近之意。
「这次时间太短了, 寒假你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出国旅游如何？」
董斌文质彬彬地用餐刀切着牛排, 动作从容不迫。
安琦吃西餐少，大致知道一些餐桌礼仪, 也不至于丢脸，缓缓来，有董斌打的样板在前, 一一学下来也不难，倒不至于为此犯难, 就是一心二用的时候要稍稍迟钝一点儿，「你是说……」她体会到了董斌的意思, 应该是想要自己过去看看他的吧，他的学校, 他的生活环境, 以及，他的日常。
互相了解，也就是这样慢慢了解的吧，先拉近朋友圈, 然后再拉近距离，拉近关系, 然后，修成正果。
「我知道一处滑雪胜地, 正好那里有一个古堡是对外开放的，可以暂住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听起来好棒，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的感觉。
安琦善于联想，顿时就有点儿神思不属，想到古堡的神秘，还有那窗外的飘雪，或许还有电视上的雪山在窗外沐浴晨光。
真好啊！
就是这个费用的话，会不会太贵？
安琦还没了解过现在这个出国旅游的价格是什么样的，但就算了解了，董斌安排的这种住古堡的行程，恐怕也要翻倍的旅游费吧，自家也许掏得起，就是不太合适吧。
总不能不吃不喝，就为了玩几天吧。
「到时候可以叫上何美陪你，还有我的朋友在，也热闹。」
董斌补充说明，像是怕安琦拒绝，给出了一点儿让她安心的保证。
这是说不是二人约会了？不管怎么说，人多的确是会让人安心一些，若是何美在，倒是少了冷场的可能，但，这个费用怎么说？
何美能够拿得出这笔费用，愿意拿吗？
安琦面上浮现出一丝为难，对董斌来说，钱的事情几乎不用操心，他所选择的本身就是他能力范围内的选项，但对安琦来说，这项费用超出太多了。
完全不同的身家，在这上面的「代沟」就展现出来了，董斌没有想到安琦是为这个为难，却也看出她的些许为难，没有着急让她定下来，只是给她描述了一下那里的美景，还有附近可供游玩的选项，加深诱惑。
听得安琦一边欣羡，一边郁闷，每听一项美景，就不可避免俗气地想到门票多少，哪怕是完全不收门票的免费景点，这个来回的路费住宿费恐怕也不少。
出门万事难，她说是什么都不想操心，但的确是独立惯了，也操心惯了，做不到完全由着别人来安排。
再说了，还没谈恋爱，就开始花别人的钱，也不是个事儿，可如果真的要独立自主，承担这项会造成负担的花费，又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一顿饭，没解决什么事情，反而增加了不少烦恼。
还是不太好对人说的烦恼。
回到宿舍，安琦往床上一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想，要不怎么说门不当户不对就不太相配，主要是谈恋爱实在是很有负担。
呃，可能也是自己想得太多，但凡心大点儿，什么都男方掏钱，也就无忧无虑了。
对这上面存了心思，后面几天，安琦就有意了解一下别人谈恋爱都是怎么分配花费的。
贾思思对此的观点很简单：「大部分都是他掏钱吧，本来我还要掏钱的，饭钱什么的，也不多，但他每次都不让我掏，后来就是我看着他掏钱了，我也懒得争这个，没什么意义。」
谈恋爱的花费，都是两人一起的，吃饭喝水看电影，不可能是只有一个人享受，另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吧，这种共同花费，按照贾思思的初衷，她是可以承担其中一小半的，之所以不是一半，达成公平的aa制，纯粹是她觉得aa制有点儿不近人情，算起来的时候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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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洪俊会做人，又有点儿大男子主义，总觉得谈恋爱哪里有让女生掏钱的道理，于是什么都自己掏钱。
其实也没多少花费，这两个到现在还是单纯的谈恋爱阶段，不涉及在外居住，顶多是吃饭喝水看电影上网，约会的支出还是比较有限的。
郑彩英这边儿就不同了，「都有吧，有的时候我掏钱比较方便。」
她说的是自身有卡的情况下，各种会员卡装在钱包里，用的时候直接报手机号也行，卡上就有充值进去的钱，用会员卡再有打折优惠，自然就是用卡比较合适。
再有钱，郑彩英也不是那种冤大头性质的富婆，平时花费的时候，还是尽可能往经济实惠方面靠拢的，在一方有卡的情况下，自然是先用卡比较合适，所以在恋爱支出中，她的付出也有大半吧，没办法，卡多，且全。
王梦瑶——说到王梦瑶，就不得不说了，对方是个脸皮厚的，被安琦当场戳破之后，最多也就尴尬了两日，后来有一次晚饭后她回宿舍取东西，正好大家都在，正说着话，她就很是自然地加入到话题之中，又跟安琦说起来，好像之前的那些尴尬从来不存在一样。
她的态度这样了，安琦也不能怎么拒绝她，不然倒像是别人主动示好，她这里摆架子端起来似的，也不友善。
虽然还怀疑她有下药，可无凭无据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虚应着，虚应两句，倒像是又和好了一样。
于是在安琦聊起这个话题之后，她也积极参与，迅速说了自己的情况：「自然都是他掏钱，一个男人，谈恋爱还让女人掏钱，行不行啊，不行就别谈，那种男人，肯定没出息，不能要……」
说到恋爱方面，她从来都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给大家灌输她的经验之谈，这些经验之谈，有些在安琦听来纯属……呃，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吧，不那么正。
谈恋爱应该是双方的事情，双方都在付出感情和时间精力，但在王梦瑶这里，倒像是男的欠了女的，各方面都要做到位不说，还要给出金钱「补偿」，或者，也可叫做生活费。
按照她的道理，一旦成了女朋友，那就什么都可以花男方的钱了，吃穿住用，想要什么，男方都要掏钱，一旦不给钱，就该分手了。
这是买女友吧？
安琦听完，很难不升起这样的感受来，总觉得哪里不那么对劲儿。
但不得不说，王梦瑶的恋爱谈得还挺好，起码傅义忝对此没什么异议。
「……恋爱都谈不起，你还指望他以后能够养家养老婆孩子吗？不可能的。」王梦瑶的道理自成逻辑，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安琦听了半天，总的来说，就是女生在恋爱当中被默认为接受者，而非主动付出一方。
但，所有得到的，最后都会付出代价，就说结婚后大多数女生的现状，可见现在的好，以后都要加倍地付出还回去，一个「家务谁做」的问题，就能让大部分家庭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这边儿的邀约还没结果，董斌是真的忙，跟安琦约完饭之后，就飞去别的城市了，赶在最后一分钟上了飞机，给安琦报了平安，落地就直奔某公司谈事情去了，再次有空发信息过来，已经是午饭后的午休时间了，下午还有什么会议要开，似乎成熟得画风突变。
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么早就培养商业潜能了吗？
安琦总觉得这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孙烨那边儿也没消停，表白之后，像是过了明路一样，他堂而皇之开始约安琦看电影吃饭，因为并不是一个学校的，这种活动的间隔还算可以，不是天天，但比天天也差不了几分，只要安琦的课表不是太忙，就会接到对方的邀约，似乎他就等着安琦闲下来似的。
对此，安琦是看邀约活动而定，如果电影是不喜欢看的片子，那么就算了，如果吃饭的地方是不喜欢的口味，那么就算了。
她有太多拒绝的理由，即便如此，三次之中也要答应一次，实在是不那么好找理由，孙烨对她太了解了，吃饭的口味儿，还有平时喜欢看的片子类型，每一次选择的都切中她的爱好，让安琦的拒绝越来越难说出口。
怎么办，真心喜欢诶。
谁能对自己的爱好说「不」呢？要是真的有那么大的自制力，安琦觉得自己上辈子就已经是成功人士了。
于是，在孙烨的频繁亮相之下，不少人，包括安琦的三个舍友，都把孙烨当做了她的男友，无论她怎么解释也不听。
阴差阳错之下，孙烨也走了一次讨好全宿舍的路子，请她们去吃了一顿饭，这也算是变相地公开恋情了。
被动达成「谈恋爱」事实的安琦很是无奈，解释过两次之后，也只得到几个羡慕的「哦」，弄得好像她早恋谈到大学都没分似的，莫名让人期待从校园到婚纱。
第397章
期末考试一过, 寒假已经近在咫尺了。
「你们有什么安排？」
这天大家都回宿舍收拾东西，贾思思提起话题，边收拾行李箱边问。
郑彩英第一个接话：「也没什么安排, 回去看看, 过年肯定要热闹些, 亲戚多。」
富在深山有远亲，何况郑彩英家也不在什么深山里头, 城市里住着，交通四通八达的, 每年其他的节日，可能还因为路途遥远，或者别的因素不能聚会, 到了这种过年的时候，那是必然要聚上几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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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以来找我玩儿啊, 我知道一个温泉山庄，大冬天, 白雪飘飘，咱们泡着温泉, 吃着冷饮, 多好！」
以前这些活动，郑彩英参与得都少，主要是朋友不多，又有个自己都看不太过眼的体型, 现在么，她自我感觉瘦了不少, 也可以穿着泳衣展露人前了。
她笑得真诚，虽是临时提议, 倒是诚心。
「温泉山庄，听起来就很不错，我们全家要去旅游。」
王梦瑶紧跟着说了自家的安排，她家里头不独她一个，下头还有弟弟妹妹两个，多了两个小的，娱乐活动就多了很多。
「总是在这边儿过年没什么意思，还是要去地方上看看，各地过年的民俗都有不同，不去那里住一段时间，真的体会不到。」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也适用于那些钱财宽裕的人家，不然吃住费用上，也足够让一些人肉疼到不愿意去了。
「安琦，你呢？」
贾思思听了一会儿，见安琦没有接话，转头问她。
「我，应该在家过年吧，要去姥姥家。」
这辈子，从记忆中有过年的时候起，都是在姥姥家过的，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乔姥姥的身体一向健康，每年都会亲自动手做几个年菜，别的不说，烧鱼那是一等一的好吃，反正安琦就爱那一口，一说起来，觉得口水涌动，都馋了。
「哇，听起来真不错啊，是红烧的吗？放什么佐料？」
王梦瑶一脸嚮往，迫不及待地说：「那你带回来些让咱们都尝尝啊，我也想吃姥姥做的鱼。」
她说得亲近，直接用了安琦的称唿，让安琦听得，心情莫名有点儿复杂，只能说有些人好起来，那是真好，让你对她冷不下脸，可要是跟她一样笑着揭过前事，安琦觉得自己又不太能转过那个玩儿。
还没学出多少文采，却似乎已经有了些文人的别扭脾气，不好，不好。
自觉为人处世上还有的学，安琦笑笑，推拒：「那可不好带，有机会，你去吃好了。」
这种「机会」，必然渺茫，也就是大家嘴上热闹罢了。
听了别人的，贾思思也说了自己的，比起她们的自在来，贾思思这边儿就多了些负担，回去要给亲戚家弟弟妹妹补课，他们那片儿考上华大的也就她一个，这可真是光宗耀祖了，以至于不少亲戚都求上门来，她这里知道的时候，她妈已经给她把日期都排好了，除了过年那几天，就没一天休息的。
「总感觉我这个假期，怕是要比平时上课还累了。」
贾思思苦笑着摇头，对自己那个爱炫耀却又兜不住底的母亲，很没办法，亲的，就是这么无奈。
「这也就是免费的，你让他们交费看看，就说不收费没时间，你还有别的事儿要做，保准最后一个都留不下来。」
别看名校大学生仿佛是个招牌，但放到外面去，恐怕「名校」不如「名教」，同样是花钱，为什么不找后者呢？
至于花小钱还是花大钱，如果花小钱不能解决问题，还耽误时间，那还真不如一步到位，直接花大钱吶。
王梦瑶这一针见血的直击要害，听得贾思思一滞，最后讷讷一句：「都是亲戚，不好收费。」
到底是旁人家的事情，谁都没多想，便是王梦瑶，说了一句也就不再说这个了，反而说起了那些占小便宜没够的亲戚，还有乱动自己东西的弟弟妹妹，哪怕是亲的，有时候都想要捶死对方，太可恨了。
这样的烦恼，郑彩英也有，尤其是亲戚相聚的时候，不经过她同意就乱翻她东西的熊孩子，那可真是屡禁不止，如果要追究，亲戚就会说她小题大做，不顾念情分，如果不追究，那可真是自己堵得要死。
「每次他们来我家，我都恨不得直接把我房门反锁，可就是没办法，上次他们玩捉迷藏，穿着鞋就往我床上跳，事后我都恨不得换床垫，真是够埋汰的，好好的东西，我还挺喜欢那一套床品的，都换了。」
郑彩英说起这一段还觉得心疼，有的时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东西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哪怕买了一模一样的来替换，到底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在这个话题上，王梦瑶她们都很有共同语言，谈得热火朝天的，好一会儿王梦瑶才发现安琦没怎么参与这个话题，又让她说出自身经歷。
「自身经歷，就是没有经歷。」
安琦笑起来，略有几分逃过一劫的侥倖。
不算乔栋泽，她就是最小的那个，不会有谁来祸害她的东西，就是算上乔栋泽，这个弟弟也相对乖巧，两人又不住在一起，不会乱动她的东西。
在这方面，可能因为是从小就知道安琦很在意自己的东西，乔栋泽不会乱动，他也是那种难得的会收拾好自己东西的人，两人之间不会有这样的矛盾。
「独生女就是好啊，你说我爸妈要是只生我一个就好了，以后什么都是我的，不会像现在似的……」
王梦瑶没往下说，嘆了一声，似是有感而发。
「现在也挺好啊，多个弟弟妹妹，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能有人帮你分担。」
安琦不贊同她的看法，这也是她上辈子领悟到的「缺失」，如果是有个兄弟姐妹，很多事情，也许真的会不一样。
在放假前，各奔东西的这段时间，郑彩英和王梦瑶又搬回来住了，也没住两个晚上，就又陆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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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是有男友的人，从学校离开的时候，宿舍楼下的男友早早等着拎行李箱，一个个很是积极。
安琦没有去送，在宿舍里就跟她们告了别，等到人都走了，又过了一会儿，这才拎着自己的小箱子下楼。
被褥都不用搬动，要带回的衣服也不多，一个行李箱还空了一半，并不沉，等到离开学校再买些特长之类的带回去就足够了。
她才走出门口，就接到了孙烨的电话，他竟然在楼下等她。
不好让人久等，安琦忙匆匆锁门下楼，到了门口，一眼没看到人，再看，路旁降下的车窗里，伸出手来微笑的不正是孙烨。
「你，你什么时候会开车的？」
安琦很是惊讶，自从孙烨告白之后，联繫就多了些，也没听他说过啊！
「给你一个惊喜。」
孙烨没有细说，下车来把安琦的行李箱放在了车子后备箱，车子很新，莫名让人有点儿兴奋。
「可真是惊喜。」
安琦看着他给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咳咳，按照她的本意，最好是坐在后座，不过，孙烨开车，她坐后座，倒像是请了个司机似的，不太好，也就只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了。
后视镜上晃了一眼，很好，今天的幸运值是「2」，预兆的就是十分平稳的小幸运了。
也许可以在今天买个彩票？
「你的东西呢？你不回家吗？」
安琦往后座上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后备箱里，也只放了她的行李箱。
「等过年的时候我再回村，这段时间还比较忙，越是年前，越是忙碌，等送了你回去，我还要过来一趟，有些事情。」
孙烨没有细说，边说边调转车头，他的动作轻松自若，安琦却有些提着心，只怕新手司机弄出什么差错来，左右看着。
见她的紧张样子，孙烨没忍住笑了一下：「放心，我这也不是第一天开车了，不过是最近才提了这辆车出来……以前开的都是旧车……」
男人，没有不爱车的，孙烨也早有涉猎，不到年龄就会开车了，等到考了驾照下来，更是没少开车。
「呃，总还是要小心点儿。」
安琦略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是怀疑孙烨的驾驶技术，纯粹就是瞎操心。
孙烨问起她的假期安排，安琦没给一个准话，她确实也没什么安排，走一步看一步，明天都还没过，谁知道后天怎么样。
见状，孙烨也就没多说，他的确是正忙，涉及到创业，真的是千头万绪，哪怕他早就有心留意相关方面，却还是差了很多常识和经验，不得不一点点补上来，很难一蹴而就。
这种情况下，分到安琦这里的注意力，自然就会少一些了。关心几句，表明了心意态度，之后就不再啰嗦。
等车子到了地方，孙烨从座位下搬出两箱水果和饮料来，安琦才惊了一下，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总感觉乔溪看着自己的目光都要变成雷射了，生生给她烫穿孔了。
虽然也没想瞒着什么，但，怎么有一种被迫坦白的憋屈感？
第398章
乔溪这边儿还是很好应付的, 回到家，安琦犹豫了一下，就把孙烨表白的事情跟她说了, 也说了董斌的存在, 同时说了自己不想选择的意思, 「好烦啊，感觉一上大学好多事情都出来了。」
上大学前, 谈恋爱叫做早恋，到哪里都是要被打压的, 害怕影响学习，可是上了大学之后，这件事似乎瞬间就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要事了, 若是不能马上办好，好像以后都没个奔头似的。
不见多少男生女生, 一进大学跟解了禁似的，拼命往一起凑, 那吸力，真是磁铁都比不了。
「不着急, 慢慢来, 总要选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会对你好的。」
乔溪并不是重视物质条件的人，她没有一味看到董斌的好处, 却也没有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摒弃这个人选。
在她传统的念头中，女孩子高嫁是没有问题的, 固然也有齐大非偶的顾虑，可凡事又不是那么绝对, 若是因此错过了，以后后悔，还不如现在试一试，谈恋爱又不等于结婚，还有试错的机会。
满面羞红的安琦见乔溪轻轻放过这件事，悄悄松了一口气，若是再多问几句，她可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孙烨这里，你也留心，若是实在不合适，早早跟他说清楚，也免得他在你身上用心太过。」
似是看出来了点儿什么，乔溪告诫安琦，安琦以为这是指孙烨买的那两箱东西，略有郁闷：「他先斩后奏地买了，我再说不要，就显得不太好了。」
为了东西推拒，一向是安琦最不喜欢的，还不如干脆收下，以后再回礼。
乔溪微微摇头：「不是说这个，东西还罢了，就是用心，他若是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多了，以后再不成，怕是要结仇了。」
这种类似「情杀」的新闻，报纸上不少写，乔溪以前看的时候就说过，一方那么放不下，以至于非要做出点儿什么事情来，那肯定是以前花费的心思更多，收不回来才放不下，若是慢慢说，缓和着说，也许就会好些。
安琦部分贊同她的观点，也许有些这样能够解决，可肯定还有些死脑筋的，无论怎么说都不肯分的，那就没办法了。
提前几日，乔溪和安琦就去了乔姥姥家，这会儿家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了，好久不见的小舅乔秉义见了安琦特别亲切，拉着她说个不停，连带着乔栋泽都成了旁听的那个，私底下酸熘熘对安琦说：「你一来，我爸眼里就没我了，他重女轻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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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稀为贵，懂？」
安琦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儿，而这个眼神儿在初二的时候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孙竣，孙诚，张沐，再加上乔栋泽，四个大小伙子往屋子里面一站，那可真是遮天蔽日一样，日光灯的光都被挡没了。
乔姥姥看得喜笑颜开，若说还有哪里不足，那就是大儿子实在是太忙了，这会儿早就回去了，并不在这里，否则，只怕屋子都要站不下人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去找我玩儿？」
孙竣坐到安琦身边儿，唯一的女生安琦在这时候就显得格外娇媚，几乎是被簇拥在中间的。
长沙发左右都坐了哥哥，连桌子对面，也坐了哥哥，唯一的弟弟乔栋泽是站着的，进入高中之后，他的个子就窜得很快，以前也不低，这会儿跟哥哥们都差不了几分了，站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同龄的孩子，也就是面容上，还显出几分嫩来。
「你还不知道她，就是懒得动。」
乔栋泽在一旁插言，男生还是喜欢和男生一起玩儿，哥哥们来了之后，他都活泼多了，敢非议安琦了。
安琦给了他一个眼神儿，大有「你再说试试」，他却有恃无恐一般，站到张沐身后，嬉笑起来。
「这还真是……」
张沐跟安琦的相处算是很少的，听了乔栋泽的话，回忆一二，也想起安琦的种种事迹，如果用「懒」来解释的话，还真是解释得通。
「这可不行，其他时候就罢了，过年还是要出来走走，赶明我回去，你跟着我一起回去，我妈还念叨你吶，你过去住几天……」
大约是工作上有了进展的缘故，张沐如今说话，很有点儿大人范儿，这种话说出来，那是一点儿都不违和，有当家作主的意思。
他们这里说着话，也没避人，那头张安国听到了，就也跟着邀请她们过去住几天，「……亲戚之间还是要多走动走动，不要生疏了。」
这说法还是没错的，大家都点头，却也可理解为生意人的场面话，可紧跟着张安国说了具体的时间安排，挨个询问大家是否有空，这就没办法推拒了。
起码乔溪这边儿是不好推拒的。
乔珠还有孙家那一大家子的亲戚没走动，且轮不到娘家这边儿抢先，初二回来聚聚，再聚就要到十四五了，没太多时间。
乔溪却没有婆家要照顾，怎么都能走一趟的，乔秀拉着她的手，说着姐妹之间亲近的话，弄得乔溪没法子，也只能应下来。
她这一应，安琦略略叫苦，讲真，虽然大姨是亲大姨，可大姨家，还真不是自己家，不能当做自己家一样舒适，哪怕各方面条件都好，早餐都能吃燕窝，但她是真的不太愿意过去住。
把那点儿苦色藏好，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看得乔秀喜欢，又拉着她到身边儿说话，「也让琦琦多陪陪我，看着琦琦，我心里头多少也有个安慰。」
她这是想到她的亲生女儿张婷了。
生下来没多久就给了人，如今成了别人家的女儿，让她这个母亲都不能去见，也怪难受的。
唯一该庆幸的就是那家人对张婷不错，宠得小公主一样，人家条件又好，能提供的学习环境也好，天之娇女一般，以后真是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乔秀脸上的笑容就透着点儿傲气：「这不，今年的生日要大办，弄什么成人礼，听着挺花哨的，据说要请来不少人，咱们城里有头有脸的都会参加，到时候可热闹……」
这些也只能「听说」了，不说乔秀会不会去参加，就算去了，也只是一个关系较远的亲戚，未必都能走到张婷面前，听她叫一声「婶子」。
「是吗？那可真不错，孩子好就值得。」
乔溪变相安慰，拍了拍乔秀的手。
对张婷的事儿，家里头从来不明说，连她的名字都少提，只怕漏出口风去让人家不高兴，再亏待了孩子，那是得不偿失。
乔秀笑：「嗯，我知道，咱们图什么啊，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两人交换起子女经来，孙诚过来招唿了一声安琦，拉着她一起出门放炮，这会儿外面已经炸开了烟花的声音。
院子里已经被孩子们占据，影影绰绰的路灯下，炮仗的声音一会儿一个，东西变幻，很是突兀。
「这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拆。」
孙竣随口开启了一个话题，跳过微微下陷的地面，老楼房，时间久了，总会有点儿这样那样的小问题。
「谁知道拆不拆的，乱糟糟的，还不知道建成了什么样子。」
张沐有感而发，说起他们那边儿一个楼盘的建设，因为就在工作所在地附近，上下班都能看到，他也算是看着那边儿有了雏形，这会儿说起来就多了些感慨，「外头看着还行，里头不知道什么样……」
他是想要买房的，不为别的，就是看着喜欢，长久待在一个地方，总是会让人厌烦的，他的骨子里更喜欢新鲜事物，想要换个地方住，可惜父母都不太同意。
「他们都恋旧，我家那别墅，都多少年了，我早说要搬了，他们都不乐意，还说住着挺好，市里头如今再要找这样的别墅，那是少有了，土地都给批得少，不让建这种的了……」
这个层面上的事情，真的是很社会话题了，孙竣和孙诚都没什么兴趣，乔栋泽哪怕还在听，却已经点燃了几根仙女棒，塞给了安琦，催促她去摆个姿势，给她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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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这点儿小要求，还是可以同意的，何况，乔栋泽的拍照水平，还是值得信赖的。
自从发现他拍照水平还不错，安琦就总怀疑他是不是谈了小女友，不然怎么练出来的？
树下的光线不是很好，太暗了，但燃烧的仙女棒，漂亮的华火，星星点点，若特效般点亮了黑眸，让那眸中的倒影多了些波光涟漪，连笑容都皎皎似月，被环绕其中。
乌黑的发盘成了丸子头，略显松散的髮丝微卷，甜甜的笑容被白色的毛边儿衬得格外纯洁，「咔嚓」一声，笑容定格，展现出来的是一种能够当做屏保的完美。
乔栋泽冲着安琦翘大拇指，称赞她摆姿势的水平不错，张沐在一旁笑：「你姐如今可是专业的，就是可惜不怎么出名。」
「这样就很好了。」安琦很知足，出名那种事情，不太适合她。
第399章
过年就是热闹, 安琦万万没想到，就是一顿饭的工夫，她就被推给了乔秀, 陪着她回家住几天, 乔溪则没有跟着去, 而是跟着乔珠跑了，说是乔珠的分店正好要在过年的时候开张, 凑一个热闹，她要去当店长的。
「啊, 我怎么都不知道？」
安琦小声惊唿，乔溪说的这个事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乔溪拢了拢她的碎发, 又给她整理着毛绒绒的围巾，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做什么，还能都告诉你了？」玩笑一句, 又说，「还说做得好了跟你说, 这店咱们家也参股了。」
总是没工作, 不是个事儿，乔溪连续找了几次工作都不顺心之后，就听了乔珠的劝，拿出一些钱来一起跟她弄这个小饭店, 别看场地不大，也不是什么闹市区的繁华路段, 但生意的确不错，每天也有几百元的收入, 除去成本之后，也不比上班差了。
最关键的是，自由。
当了店长，该管的事情管起来，繁杂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别人干了。
「呀，那很好啊！」
安琦有点儿惊喜，难免畅想，难道乔溪以后的发展就是商业人了？
不等她多想，乔溪就又拍了她一下，催促：「跟着你大姨去，听话，别惹事，住几天就回来。」
「放心吧，琦琦能惹什么事？」
乔秀见这母女俩说半天悄悄话了，过来把安琦一搂，「我看琦琦，跟亲女儿一样，你只管放心，亏待不了她。」
她都这样说了，乔溪也不能说有什么不放心的，应了这个话，只说是给乔秀添麻烦了，又客气了几句。
她们姐妹之间的距离远近，看说话都能看出来，越是客气，越是生疏，反而是乔溪跟乔珠，那才真是亲姐妹一样。
张安国的司机开着一辆车，车上是张安国和乔秀，乔秀拉了安琦过来，却也没让她上这辆车，张沐单独开了一辆车，在后面按喇叭，把安琦招唿过去了。
「你们兄妹自己说话去，省得嫌我们烦。」
乔秀很是善解人意，把安琦送上了张沐的车上。
张沐的车子在后面，慢吞吞跟着前面的车子开出狭窄的道路，便迅速从旁边超车先行，嘴上还跟安琦吐槽：「你是不知道，过个年，我都快被烦死了，我才多大啊，天天被催婚，你过去了，正好也能给我分散分散火力，让他们也催催你。」
「大姨才不会催我吶。」
安琦比张沐看得明白，张沐这个念头註定是不成功的，就看乔溪和乔秀的客气劲儿，这位大姨对自己也客客气气的，必然不会说这样有些交浅言深的话题，哪怕是张安国，过年的时候应景问了一句「安琦有没有交男友」，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笑呵呵说「要慢慢看，好的都在后面」之类的场面话。
生意人的做派，有些事情是不肯揽上身的，尤其是亲戚之间，万一弄错了什么，可是亲戚都不好做了。
「……」
张沐像是被提醒到了，眼珠子一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正好过年，我带你出去拜年，给你多要点儿压岁钱。」
「我都多大了，还压岁钱？」
安琦今年的确还得到了乔姥姥给的压岁钱，按照乔姥姥的说法，不到有工作赚钱，都能拿压岁钱的。
不过，今年还是给张沐压岁钱了，孙竣孙诚都给了，也不差这一个外孙，单另出来不给，反而不好看。
当然张安国也没少孝敬就是了，来的时候，车子后备箱满满的，全是各种高档营养品之类的，光是包装袋摆放在那里都有点儿蓬荜生辉的感觉，更不要说里面的东西，也是货真价实。
乔姥姥笑得都合不拢嘴，一个劲儿说：「我哪里吃过这个啊，得，今儿也尝尝，是什么好东西……」
周霞更不用说，对这个姐夫，那是笑得亲切，一口一个「姐夫」真是甜得发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亲姐姐的姐夫吶。
当时安琦看着她们婆媳两个的笑容，只觉得套用「夫妻相」那种原理也是说得通的，一家子在一起时间长了，那可真是越长越像。
「多大都有，这么漂亮的妹子去拜年，没压岁钱才叫奇怪。」
张沐乐颠颠说着，大有炫耀自己有个漂亮妹妹的优越感。
安琦没当真，想着最多也就是张家的亲戚吧，如果真给了，也看看乔秀的意思，不能收的就不要，她也不是眼皮子浅得专门过来混红包的。
结果没想到，她被张沐带到了韩家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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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页
一年之中，人最齐的时候，恐怕就是过年的时候了，韩家的亲戚也不少，张沐带着她专门去给韩家老太太拜了年，老太太给了红包，之后就是一帮子「婶子」「叔叔」的，也都不太叫得出名字和排行，最多就是混一个脸熟，知道这人是姓韩，安琦跟着张沐叫，就得了红包。
到了韩彻那里，韩彻也准备了红包，可真是把安琦给弄得愣住了。
「韩哥……」
安琦看向张沐，这红包，就不必了吧。
「好歹叫我一声『哥』，哥哥给妹妹红包，应该的，不会是你哥没给你吧？」
韩彻把红包塞给安琦，眼神就向着张沐传递过去了。
张沐一脸心虚：「我还要给吗？」
「怎么，你不是工作赚钱了吗？难道手头没钱，不然我帮你给？」
韩彻说着，就要再从口袋之中掏红包，也不知道他准备了多少红包，这是过年大派发了。
「给，回去就给，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张沐被架起来，顾及面子，立刻应承。
韩彻可不等他回去，一个眼色，就有人递上空的红纸包，让他现包，张沐无奈，好在身上的确有钱，当下抽出几张塞了进去，转手就给了安琦，还故意一副长辈对小辈的样子，拍了拍安琦的头：「给，拿去买糖。」
安琦忍不住笑，乔姥姥给红包的时候，就爱说这句话，对张沐也是这套说辞，他倒是学得快。
「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韩彻，还要客气客气，毕竟不太熟悉，但对张沐，就没必要了。
红包落袋为安，安琦一拍小包，笑着对张沐说：「我这可是发大财了，请你吃饭啊！」
回一个红包是不可能了，但请客吃饭，回个礼还是可以的，这一想，安琦也有点儿心虚，对自家的这几个亲戚，她还真的不是太上心，每年也没说准备个什么礼物啥的，这红包都拿着烫手。
下次可要准备起来了，多少是个心意。
「好啊，那我可要吃回来。」
张沐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不仅自己应了，还拉着韩彻一起。
正好韩家太热闹了，韩彻早就待得不耐烦了，直接跟着他们两个出来，走到花园里，没那么多人了，这才吐出一口气，觉得心胸都开阔了。
「每年过年都这样，乱糟糟的，那一堆亲戚，都不知道哪根线上冒出来的……」
说到头，那肯定是一个祖宗，但到底是哪个分支，反正韩彻没搞明白过，好些姓韩的，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够跟他见一面，他都未必能够叫得出名字。
这个话题，着实是让张沐有点儿尴尬，张家的情况，可能就相当于是韩家这些冒出来的「穷亲戚」，大过年的，张安国和乔秀也没怎么在自己家，而是忙着去张家拜年赶场，生怕去晚一步就被边缘化了。
安琦住过来之后，也察觉了这种情况，最初还以为是过年也要工作忙，乔秀则是帮着张安国夫人外交，后来从张沐口中的只言片语知道他们夫妻俩去张家充当什么角色，不得不五味杂陈地感慨一句「赚钱也不容易」。
什么商机，什么机遇，也不是天上白来的，真以为躺在床上脑筋一转，就天才地抓住了一个暴富的机会？那是要勤走关系，让最有优势的那一批带着玩儿，才能跟着喝上肉汤的。
张沐年轻，七情上脸，不适合去做这种事儿，万一跟人家不对付了，反而给自家找麻烦。
他以前不知轻重，去过一次，后来就不去了，一句话，看不得父母低头哈腰赔礼道歉的卑微样子。
安琦知道一些，听到韩彻这样说，忙说好话：「这样才热闹啊，欢欢喜喜，是个过年的样子，总比冷冷清清好。」
她这样说，得了韩彻一眼，对方笑：「可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爱热闹的，不然咱们回去再凑凑热闹？」
这是被看穿了，安琦微恼，忍不住嗔怪：「韩哥，看破不说破啊！」
「哈哈，好好好，下回不说了，是我浪费琦琦的好心了。」
韩彻笑得开心，还无师自通了安琦的小名，也跟着叫起了「琦琦」，透着亲近，安琦听得有些别扭，却也没阻止，她不也是叫「哥」了，再说，红包都收了，爱叫什么就叫吧。
过年的时候商业街上要更热闹几分，夜晚俨然变成了灯光秀，各种装饰的彩灯让长街成了梦幻的海洋，美不胜收。
安琦说是请客，可对这边儿不熟悉，最后还是韩彻定了个地方，直接去吃了个饭，不是正经为吃饭的，就是吃吃喝喝说说话，他倒是什么都能聊，跟安琦也能多说几句，像是什么都懂似的。
第400章
安琦随身背了一个小包, 装饰作用大于装物作用，之前在韩家走了一圈儿，光是那些红包, 就把小包撑得鼓鼓囊囊的, 再装不下手机了。
口袋之中倒是可以装手机, 就是安琦总怕东西掉落，觉得口袋不够保险, 基本上是一直把手机拿在手中的，等到落座吃饭的时候, 自然而然，随手就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小巧的白色手机，一看就是女生会喜欢的款式, 更不要说上面那精緻漂亮的小吊坠儿了。
韩彻就坐在安琦的身边儿，看着那吊坠儿, 随手把她的手机拿起来摆弄了一下吊坠儿，评价道：「你们女生就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
「怎么能是没用呢？好看就是它最大的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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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不贊同这句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怎么就不能爱美了, 而既然爱美，那么，美也是一个用处。
她不是爱跟人抬槓的性子，说到这里, 话语一转，「这也是做个区别, 老远一看，就知道这搭配是我的手机了。」
同款式的手机那么多, 相似外貌的也多，有个与众不同的小配饰，很容易就能展现出来一点儿个性了。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小吊坠儿既然是商品，销量肯定也不少，再有前面相同的手机也很多，两者组合的概率应该不少，但事实上，安琦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谁和自己的手机完全一样，一样的机型，一样的配饰。
仿佛真的成了某种独一无二的一样。
「也对。」
韩彻也没准备争辩，随口说了一句，就要把安琦的手机放下，那小吊坠儿好看，却也没有多少把玩的余地，就在这时候，安琦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董斌」的名字映入眼帘，随即就是悦耳的手机铃声。
「你的电话。」
韩彻微微挑眉，把手机递给安琦，安琦看了上面显示的人名，想了一下才按下接听，看了一眼还在包间之内的两人，觉得不太方便说话，声音就放小了。
董斌要说的还是让她出国玩儿的事情，什么都安排好了，只等着她同意，别的都不用操心，听起来极有诚意，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不答应，似乎朋友都不能做了。
而要答应了，又像是答应了对方的追求似的，默认了女朋友的名分。
「这……」
安琦迟疑着问，「需要准备什么吗？花费大概是多少？」
她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拒绝的理由。
「什么花费？」
韩彻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听到安琦这样问，见她面上表情有些犹豫不定，就以为她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直接从她手中抽出那款小巧的手机，放在了耳边，感觉不是太适应这个大小，又按了免提，「什么事儿，你跟我说。」
他一副大哥帮小弟扛事儿的样子，让安琦看得十分好笑，再看一旁凑过去看手机屏幕的张沐，就有点儿笑不出来了，董斌追她的事情，她还没想广而告之。
可怎么解释呢？
这种事儿，一说谎，很容易穿帮的，到时候更麻烦。
「你是……」
董斌那头显然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张沐在一旁插嘴：「有什么事儿你找我，我是安琦的哥哥。」
他还没想到这个「董斌」是谁，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像是他自己的名字，就碰见过重名的，所以看到这个名字，还真的没想到会是自己认识的圈子里的人。
「安琦的哥哥？」
董斌显然没想到亲戚家的哥哥也是哥哥，一时有些莫名，甚至奇怪安琦这会儿在哪里，怎么手机都被人拿走了。
安琦有些尴尬，想要把手机拿回来，被韩彻按住了手，不许她动。
「怎么，想要约人，也不打听打听清楚她哥哥是谁？」
韩彻这会儿已经有点儿明白过来，看了安琦一眼，因为急着要拿回手机，安琦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边儿，见他看过去，就跟他对上了视线，雾蒙蒙的眼中倒映着一泓清泉，些许涟漪荡漾开去，让人心醉。
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的话，这时候浮上心头，韩彻顿时深以为然，嘿嘿笑着的时候，声音之中都带上了些调侃之意，「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听不出来？」
一个圈子的人，就算是年龄差摆在那里，不会一起玩耍，但总会见面，也说过话，要说真的不认识想不起来，那可真是太小看他们的社交能力了。
不要求每一个都记住，但同阶层的人，若是漏了哪个，可是基本功不扎实的表现。
电话那头的董斌也反应过来了，试探着问了一句：「是韩彻哥吗？」
通过免提传出来的声音，让安琦听得忍不住一默，原来他也是要叫「哥」的，突然觉得两人悬殊的社会地位突然因为韩彻的存在被拉得平等了，好似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谁还不是个弟弟/妹妹了。
莫名地，就觉得董斌有点儿亲近了，又觉得因为手机保管不善，让对方陷入这种近乎「社死」的尴尬境地，实在是有点儿……
换做自己，也不想这么快就见到董家的家长吧。
呃，对方会拿支票打发自己走吗？
据说支票不能摺叠，有了摺痕就等于作废了，是真的吗？她有机会验证这个吗？
脑子里天马行空，因为一个「哥」就浮想联翩去了，那头董斌却已经跟韩彻和张沐认了亲，说到张家，还真是不能不认识，虽然不怎么认识张沐，却也不能说没听过这一支张家远亲。
这样一来，好像跟安琦之间，也多了些七拐八绕的关系，不是距离遥远的的陌生人了。
单薄的喜欢好像多了些足够依附的根基，让那脆弱的红线多了几分坚忍不拔的品质。
能让恋情平顺，谁也不想去过九九八十一难，董斌高兴之余，就直接邀请了韩彻和张沐一起去玩儿。
「我已经包了场地，人多热闹。」
简单的两句话立刻说动了本来就在无聊之中的韩彻，他来了兴趣，爽快应了，张沐更是没什么顾忌，他那个工作，真的是去不去都没人敢扣他的钱。
说定了这个，韩彻又跟董斌多聊了几句，之后利索地挂断电话，看到一旁眼巴巴到眼神颇有些哀怨的安琦，这才想到自己把别人的电话给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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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顺手。」
歉意地还了手机，韩彻有点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两个谈恋爱了，回头你们再聊，我给报销电话费。」
国际长途有点儿不便宜，不过不要紧，也不是个大事儿。
「不，不是，还没有谈。」
安琦连忙正名，这可不能煳弄，她可不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成为了脚踩两条船的人。
「怎么，你看不上他？」
韩彻已经从电话中听出来董斌的态度了，听到安琦这样说，有点儿好奇，手撑着头，歪头看着安琦，目光之中满是打量。
安琦被看得窘迫，这一说怎么像是自己好高骛远似的，她可真没有那个意思，她斟酌着用词，说了一下：「就是有点儿突兀，就觉得，好像是……」
她不想在话语之中显得自卑，好像人家有钱人看上自己，自己受宠若惊似的，虽然也的确有这么回事儿，但感情也不能是用钱财多寡来衡量的吧，谈恋爱的双方，也不是非要门当户对才能谈的，所以……这话该怎么说呢？
在她想不到合适的词儿的时候，张沐在一旁帮她解围：「她才大一，谈什么谈，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
他自己学习不怎么样，却是贊同别人学习的，再说这种事儿，哪里有别人一追就应了的，董斌再好，他们也不能那么贴过去，显得太廉价了。
安琦感激地看了张沐一眼，这可真是个好理由，自己怎么就忘了，再说起来，就直接统一口径了，「实在是没想过，太突然了。」
「那就想想吧，我倒觉得不错，董斌还可以，不是个好玩儿的。」
同在圈子里，各人都是什么风评，哪怕不关注，多多少少也会听闻，每年这种时候，那都是八卦大汇总，也就是今年逃出来了，否则在一个屋子里待着，想要闭目塞听都不可能。
韩彻这话一说，倒像是贊同的意思。
他的话，直接当做耳旁风是不可能的，起码张沐已经开始思考董斌的好处了。
回去的路上，韩彻开车，车上他们没有说这个事儿，等到下车了，张沐才问了安琦两句，她和董斌是怎么回事儿。
安琦略带支吾地说了一下，张沐微微点头，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也别太有负担，看着合适可以谈，实在不合适就算了，不过缓着点儿，我也给你打听打听，看看他是个什么做派，唉，他要是以前谈过，也好说，看个前车之鑑，这没谈过，还真是……」
张沐啧啧，对此略感郁闷，没个前头的例子，实在是找不到参考项啊，想要找人探问对方谈恋爱之中是个什么性情都没头绪，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
他已经开始为安琦苦恼了。
安琦倒是听得莫名其妙，这又不是盲婚哑嫁，至于吗？这么郑重其事的，好像不是谈恋爱，而是要闪婚了。
太夸张了吧。
第401章
「一晃眼儿, 咱们琦琦也是大姑娘了。」
乔秀面容慈爱又欢喜，伸手拂过安琦的一缕碎发，替她挽在了耳后, 看到安琦抬首的笑容, 她的唇角勾起, 「出去好好玩儿，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花费姨这里都包了。」
一趟出国旅游的花费，对她来说, 真的是不足挂齿，但怕安琦心有挂念，还是提前说了, 免得此行不够顺利。
猝不及防之下，安琦只能先挂上一抹甜甜的笑容, 先应了这件事，不必打肿脸充胖子, 这趟旅行花费，恐怕还真是不少。
——这就要成行了？
心中有意推脱：「我这里还什么都没准备, 就……」
「准备什么啊, 缺什么直接买就行了，到了那里再买也是一样的，有钱，哪里都能买东西。」
张沐挥挥手, 想得很是简单，出于这样的想法, 他甚至不准备带太多的东西。
看他那风风火火就往楼上跑的样子，倒像是立刻就要出发一样, 让安琦的心中也生出了些紧迫感，这么快的吗？
「这话说得对，有钱哪里都能去，带上钱就行了。」
这会儿张安国不在家，老太太在自己房里休息，客厅就乔秀在，保姆在厨房忙碌，虽然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但还有一段距离，也不怕旁人听到这种有些「粗俗」的话语。
面对自家的亲戚，乔秀显然更多实在话，「你也不要想太多，就是出去玩儿一趟，有你哥哥在，有什么的。我听说现在的年轻大学生都流行旅游，到处跑，你也多走走，多看看，别像你妈似的，随便什么人就被迷了眼。」
话语之中捎带脚阴阳怪气的那个，就是安琦的生父了，这话听得明白，安琦略有尴尬，虽然她对那位父亲也没多好的印象，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都成了「随便」的了。
不过乔秀的这番话，还真是减少了她很多心理负担，别的不说，花费这个大头就搞定了，其次的就是长辈同意了。
当然，乔溪肯定也同意的。
当天晚饭的时候，张安国回来，在饭桌上听到这件事，也很支持，还直接给了安琦一张卡，让她出去好好玩儿。
这种大方的态度，让安琦不好意思接，还是乔秀把卡塞到她手里，过后又跟她说不要跟家里人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这话有几分真，不好说，但钱财上的大方态度，还真是给安琦平添了不少底气。
韩彻是个急性子，定下了要出去玩儿，那就不愿意多等，当天回去就找人安排，次日上午，就来车子接他们两个去飞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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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页
张沐说是不带什么东西，出门的时候还是拉了一个行李箱，安琦过来的时候没想着久住，也没带太多东西，这会儿要出门，就有些侷促，还是乔秀安排妥当，不仅给她弄了一个新的行李箱，还把里面装了个半满，日常所需，包裹几套新衣服，都在里面了。
这周全程度，真的是让安琦有点儿受宠若惊，若说哪里还不合心，大约是这箱子过于粉嫩了吧。
张沐很有哥哥范儿地帮忙拉着小了一号的粉红行李箱，就走了一小段路，都忍不住吐槽：「这颜色也太幼稚了吧，我妈是当你几岁啊！」
「也挺好看的。」
心中附和这话，但口头上，安琦还是表示了对乔秀这位大姨审美的支持，不然呢，难道要跟张沐说，你妈眼光不好吗？
说真的，多看两眼，也挺顺眼的，更不要说到了机场一看，那可真是人群之中最闪亮的行李箱，多远都能一眼看见，这辨识度，就挺防丢的。
韩彻已经在候机室等着了，贵宾候机室环境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某种身份地位，完全透明的玻璃几乎什么都遮挡不住，外面的能看到里面的装饰布置是如何低调奢华有内涵，另外还舒适，里面的也能看到外面那一排排座位是怎样的侷促狭小，还透着忙碌的平庸。
安琦步入里面的时候，多少也有点儿小自卑，这样的地方，还真是少有踏足，像是闯入了另一个更高的层次上，让人感觉略微不适。
「再等一等，今天天气不太好。」
韩彻已经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等着了，见到他们进来，也没起身，抬手看了一下腕錶，说了一下还要等待的原因。
因为他说起了「天气」，安琦就往外看了一眼，晴空万里，起码他们这边儿是晴空万里，不知道更高的天空是怎样的情况。
「你还没坐过飞机吧，那你可有福了，第一次坐飞机，就坐韩哥的飞机。」
张沐笑嘻嘻，两个行李箱早在他们步入大门前，就被人接手了，如今他只要坐在沙发上，慢慢品尝咖啡和甜点即可。
当然，也可以选择别的东西，不远处就有带着高帽的厨师在等着，餐拍也早就放置在桌上，等着他们勾选。
假装花瓶和立柱的服务人员，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对不会遗漏他们的需求。
方方面面，好像都被照顾到了一样，因为里外温差问题，要就坐的时候，还有服务人员过来给安琦脱外面的大衣，年轻漂亮的小姐姐一脸柔美的笑容，微微躬身的时候更是带来些许淡雅的香味儿。
她身上是统一的制服套装，脖颈上的丝巾也看不出有多么花哨，属于很公式化的范畴，但，安琦总怀疑自己的大衣是不是都没她的丝巾贵，莫名就有点儿露怯。
突然就有点儿联想到为什么有人会热衷于品牌服饰了，想要彰显一个人的身价，的确需要一些衬托，而最简单的，就是从品牌服饰的价格上看个人价值了。
肤浅，虚荣，且浮于表层，可不得不说，如果此刻安琦身上是一套名牌服饰，她恐怕会更有底气面对漂亮小姐姐的服务。
说到底，骨子里还是有点儿弱气。
脱了大衣，安静坐下的安琦在反思自己剎那的心绪，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个俗人，又对即将到来的旅行多了些忐忑，不说自己喜欢不喜欢董斌，董斌所喜欢的，真的是这样俗气的自己吗？
他如果认清了自己的真面目，不喜欢了怎么办？呃，好像没什么损失，但总会有点儿失落吧。
那浮华一梦，与自己擦肩而过。
脑海之中，仿佛已经构筑出无数的故事框架来，现实中，安琦却很沉得住气的样子，端坐在一旁，沙发柔软，她却坐得端正规矩。
张沐没发现安琦有什么心理变化，他还在跟韩彻说董斌那边儿是怎么情况，他在尽可能打听董斌这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也还行吧，正在弄什么科技公司，听起来还不错。」
韩彻随口说了一句，并不是很关心的样子，这种新兴科技产业，的确如同朝阳一般充满希望，但有的希望只会是海市蜃楼，又或者是那雾中的彩虹，很难等到正午的阳光。
安琦回过神来，听到这句，突然想，孙烨好像也在弄什么科技公司，他们的眼光还挺一致的，都瞄准了科技。
她也挺看好的，不过，冒失没什么插足的路径，创业什么的，对她还真是一个伪命题，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没有等太久时间，很快，那边儿就来人通知，说是可以登机了，安琦跟着起身，漂亮的小姐姐把仔细悬挂的大衣给她拿过来，帮着她穿上，动作温柔到几乎无从察觉，而那淡淡的香气也若隐若现，撩拨着存在感。
临时出行，韩彻选择的是自家的私人飞机，航线什么的，都是临时确定下来的，也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安琦是在登上飞机之后才发现不同的，完全不同的布局，她还以为他们是抢先等级，走什么贵宾通道，了大不起坐在头等舱，哪里想到，这成了专机。
完全不同于一般飞机的布置，客厅卧室功能区，一应俱全，除了窄了点儿，似乎就像是到了另一个豪宅一样。
张沐应该不是第一次上来，很是熟门熟路地放了自己的大衣，自顾自往沙发上一摊，发出喟嘆：「舒服，我家要是什么时候也能买个私人飞机就好了，这来回多方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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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页
「方便什么，也麻烦。」
韩彻「嗤」了一声，也没多说，去打开酒柜，取出了饮料，亲自给安琦倒了一杯，「歇歇吧，还要飞一阵儿吶，有点儿远。」
「谢谢。」
安琦心里拘谨，表面上还能不动声色，接过杯子之后浅啜一口，有些冰冷的果汁让她的思绪也被冰了一下，迅速镇定下来，再一次想，韩家到底多有钱啊，还买私人飞机。
转念又去想张安国一直积极靠拢的那个张家，是跟韩家同样有钱，还是说更高一层？
这世上的有钱人，可真多啊！
才想着，错神间，仿佛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张沐正好说起什么，扭头看安琦，见她看向一个方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从杂志中抽出那一本来，「还是你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给，你看看，我觉得拍得还不错。」
杂志封面上，粉白的花树下浅笑盈盈的那张脸，不是安琦又是谁？
第402章
「怎么……」
安琦的问题才开口, 就自觉止住了，伸手接过杂志来，她忘了这是哪一期拍的了, 有的时候拍的多, 有的时候少些, 拍好的照片，她本人都未曾亲眼看过, 只知道当时的衣服妆容如何。
每一次拍摄少说也要两三套衣服，次数多了, 也就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的了。
但看起来，还不错。
她忍不住拿在手中翻阅，杂志跟之前送到她手上的那本差不多的排版格局, 并不全是她的照片，还有其他的漂亮女性, 当然，男性也有, 不过较少，国内国外, 都有。
各种风情的帅哥美女出现在杂志内页上, 看起来都能让那些gg性质的文字多几分难以言喻的动人声色。
「啊，这个啊……」
韩彻喝了一口饮料，看着那杂志，轻笑, 这种gg性质的杂志，他这里有不少, 书架上有小半都是，足够妆点书架一角。
他说了这些内部刊物的来歷, 类似于品牌方的新品推介，不过是众多品牌都在其上的那种，还有就是并不外流，所以不好胡乱送人。
安琦还是比较了解贵宾客户那一套的，如果没点儿特殊待遇，谁愿意当这个vvip呢？
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有这种gg内刊的存在，她就是没想到，韩彻这里还留着。
「这是最新一期的，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韩彻随口说了一句，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显然这上面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能够拿来送人不至于心疼的。
张沐一听，眼睛一亮：「这么大方，是不是见者有份啊？」
「你就算了，安琦看看，喜欢什么，挑一样，韩哥送你新年礼物。」
韩彻一点儿不小气，这种优待，似乎只因为安琦是个女孩子，是朋友的妹妹。
安琦已经大致翻过半本杂志，上面的东西，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即便有些不是她的审美风格，但其价值还是可以欣赏一下的。
这样的东西，大大咧咧要来做礼物，也实在是太厚脸皮了，她没有顺水推舟应下来，笑着谢过韩彻之后，又翻过剩下几页，就把这本杂志放下了。
对自己参与拍摄的内容，她也不是不好奇的，但见了的确是正经的gg，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也就不必要刨根问底，最关键的是，可能这也不是韩彻关心的内容，问多了，也让人嫌烦。
旅途的路途中，本来就略显枯燥无聊，如果不能说点儿轻松有趣的话题，真的不如不要说，安静享受静谧就好。
当穿过云海的时候，那镶嵌着金边儿的阳光带给人一种瑰丽的感受，而那并不纯白的云也显出某种「厚度」来，深沉而压抑。
完全不同于在下方所看到的晴空万里，到了这里，仿佛才感觉到一些云层之中的诡秘之处，奇幻而瑰丽的想像让这云变化万千，深藏在其中的也许是仙人的宫殿，也许是来歷不明的云上人。
安琦本来就是想要看看窗外的风景，一时看住了，好一会儿都没迴转心神，直到蓝天重新在她面前展露，她才收回视线来，再看室内，有点儿恍然隔世。
太居家的感觉，让这里就好像是飞行在云上的居所，似乎从未远离。
轻音乐在空气中流淌，韩彻已经半躺在沙发上，脚翘起来，他面前的平板上正在播放着一齣电影，激烈的打斗声似乎在诉说着紧张刺激的剧情。
张沐更是自在，霸占着一个大屏幕的壁挂电视，正在看某个电视剧，还是时下热播的那个。
安琦也看过一些，这会儿看到，颇有些熟悉感，像是从天上被带到了地上，世俗感扑面而来。
那两个没有分心他顾的意思，安琦也放松下来，略往后靠了靠，舒适柔软的沙发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充分放松下来，她很自然地就跟着张沐一起追剧，这部谍战剧还是挺好看的，各种惊心动魄，一点儿也不缺乏紧张刺激。
浑然忘我地随着剧情走，没有gg插播，也不用被片头片尾耽误时间，看起来真是特别爽。
等到飞机停下的时候，安琦都没感觉，还是被张沐拍了拍肩膀，这才稍稍移开目光。
「到了。」
张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略显遗憾地看了一眼电视，「这剧情挺好的，就是有点儿长。」
「不长，就不够曲折了。」
韩彻评价了一下，他手中的早就换成了游戏机，这会儿放下，似乎也觉得脖子疼，活动了一下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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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页
安琦随之起身，穿上外套，整理好略有散乱的头髮，尽可能精神地走下飞机。
有人来接机。
韩彻一下飞机就带上了墨镜，像是挂了「生人勿进」的牌子一样，安琦侧头看他一眼，她还真没见过韩彻戴墨镜的样子，感觉像是一下子有了距离。
接机的人是董斌派来的，上车之后，听他跟韩彻说话，安琦才听明白，一时又是好奇，又有点儿赧然，若有若无地，她能感觉到对方有打量自己，也许是好奇董斌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生？
「怎么想起跑到这边儿来了？」
韩彻见到等候在别墅大门外的董斌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了这一句，董斌好脾气的笑笑：「这里安静些。」
不远处就是雪山，近在咫尺的雪山，看上去有一种似乎可随意攀折的感觉，让人多了些攀登的欲望。
「别人都怕过年不够热闹，就是你在这里躲清静。」
韩彻跟董斌大约也还比较熟悉，说话自在。
「也不是，每年都太热闹了，偶尔也想要安静一些。」
董斌说着，目光落在了安琦的身上，像是在问她，是否喜欢这里的安静。
也许是天太冷了，安琦面上带了一层薄红，她是比较喜欢安静了，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太热闹的确很有年味儿，却也让人觉得莫名心累，反而是安静点儿的话……
「那你跟安琦很像了，她就是喜欢安静。」
张沐直接说出来，他对安琦，还是有些了解的，多亏了愿意爆料的乔栋泽，安琦的一些小爱好，并不是什么秘密。
「哥。」
安琦叫了他一声，不想他说这种话，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她都不好意思抬头看董斌了。
韩彻摘下墨镜，看看董斌，又看看安琦，故作不悦：「这是怪我们打搅你们两个的安静了？」
「那可不敢。」
董斌笑着摆摆手，很有主人风范地指引他们进去。
别墅内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一进去就能感觉到那温暖到融化冰雪的温度，客厅的壁炉内，竟然真的烧着火。
不大，些许炭火燃烧着，不仅带来温度，还有一种木质的清香瀰漫开来，配合着从门外代入的风雪的凛冽，别有一种过冬的感触。
充斥着异国风情的挂毯，极富特色的油画，还有一些不知道真假的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古物，真皮沙发低调内敛，连地毯都是那种不够鲜亮的復古色调，唯一有些鲜艷的，就是那花瓶之中的花朵，散发着真正的芳香。
董斌脱下套在外面的长宽羽绒服，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羊绒毛衣，还是夏天那种大领子的，暴露出来的脖颈让人看着都替他觉得冷。
相较之下，安琦穿的就比较厚重了，即便脱去外面的大衣，也看着有点儿笨重，至少还有两层衣裳裹在身上，在客厅的温度下，就显得有些热了。
张沐倒是跟董斌差不多，里面甚至都不是羊绒毛衣，就是一件长袖t恤，难为还是一件长袖。
安琦再看韩彻，这位穿的也是单件，唯有她，突然就觉得尴尬，太与众不同了。
「先去房间吧，就在楼上，我安排的，看看合不合你们心意。」
董斌善解人意，先让大家去看各自的房间。
安琦没有抢先，就落在了最后，董斌也走在了后面，陪着她，小声问着她旅途是否劳累之类的话题。
「你以前就这么细心吗？」
走在前面的韩彻听到董斌的问话，忍不住调侃，「不说讨好讨好我们这些大舅子，小心给你使绊子啊！」
哪里就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个玩笑，可真不好笑。
安琦无语，对韩彻，真的没办法，如果是张沐这样说，她还能给一个眼色，让他自己体会，可韩彻，实在是远不得近不得，做不到那么随意。
「我这不是正在讨好吗？房间都安排好了，明天的安排，还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董斌顺着韩彻的话说了一句，很快又说到明天的安排上，既然已经在雪山附近了，怎么可能不上山看看呢？
占据了这样的有利地势，怎么样也该体验一下滑雪吧。
「我就说么，肯定是要滑雪的。」
张沐一喜，对自己猜测正确很有成就感。
韩彻也没拆台，点点头：「还行，你安排吧。」把主动权交给了董斌。
安琦听得尴尬，那个，滑雪她不会啊，现学来得及吗？万一很笨拙，摔倒很滑稽，怎么办？
在追求者面前丢脸，会不会太……万千纠结，难与人言。
第403章
次日一早, 阳光冲破窗户内的薄纱，照在安琦脸上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懒洋洋躺着, 透过薄纱那被穿透的空隙, 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的窗户是向着雪山那一面的，白雪反光, 照射进来的光似乎都更亮一些，更富有穿透性。
门窗的隔音很好, 似乎能够默数自己的唿吸声，时间仿佛也因此走得慢了一些。
又磨蹭了会儿，安琦才起身, 去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中头顶上那鲜红的「3」时, 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 幸运值为「3」，最多是有点儿小问题, 没什么大麻烦, 还算安全。
安全就好。
放松下心情，再看到衣帽间之中那些已经摘取吊牌的新衣服，接受力突然高了很多，她昨天发现的时候, 还给张沐打电话说这个事儿，张沐让她别放在心上, 该用就用，一套衣服,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主人家准备好了，若是完全不用，倒像是有什么芥蒂或嫌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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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种「宾至如归」的做派，是张沐所熟悉的，不出意外，他今天也会换上主人家准备好的新衣服，表示对此的满意。
安琦这样想着，也没准备全部换上这里的衣服，选择了一件看起来简单的黄毛衣，套在身上，柔软舒适的手感，让她照镜子的时候忍不住捧起脸颊，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来，果然，鲜亮的颜色就是会感觉活力满满。
打开门，外面的声音才传入耳中，楼下，已经有了人在活动，餐桌左右，正有人在精心摆盘，进行最后的布置。
走廊上，不远处一道房门也打开了，张沐打着哈欠走出来，眼下似乎还有点儿黑眼圈儿，见到安琦，抬了抬手算是问了「早」，「看我好吧，一早就起来陪你。」
昨天安琦挂断电话之前，是跟他表露过类似的念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若说熟人，也唯有张沐是她最信任的，自然是见到张沐就觉得安心。
「好，哥哥最好了。」
安琦笑容甜美，她是完全不介意用好听的话催眠张沐，让他更「好」下去。
「走吧，看看吃什么，这么早，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走下楼，安琦才发现董斌在小客厅那边儿，见到他们下来，放下了手上的书本，从沙发上站起来，「早。」
「早，我还以为我最早吶。」
安琦回了一句，不由带点儿诧异。
这又不是什么报团旅游，完全不必卡着几点几分的时间，昨天说起今天的安排，也没说一定要几点出门之类的，带着点儿随性的意思，现在看到这么早，仿佛就在准备出发的董斌，难免令人意外。
「习惯了。」
董斌浅笑，很是平常地说了一句。
张沐为此喟嘆：「不睡懒觉的人生可不完满。」
如果不上班，他能睡到中午再起，无论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就是这么任性。
董斌没接口，有些真的是个人习惯问题。
安琦没说什么，只在心里打叉，不行，不行，这个人真的不行，生活步调都完全不一致啊！
天啊，我在想什么……脸颊微微有些红，目光落在书本上，完全是外文的书籍看着就觉得高深莫测，即便还是能够从封面判断这并不是什么严肃的正经书籍，大概率是小说范畴，可也还是提不起半点儿想要询问的好奇，万一完全没听过，不就又暴露了自己的短处。
不管是否能够跟董斌有所发展，安琦都想要展现自己好的那一面，不是为了更加吸引人，纯粹是有点儿偶像包袱。
韩彻缺席了早餐，他是快中午才起来的，于是雪山之旅，也在中午之后展开。
饭后很容易让人觉得睏倦，出门被冷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了。
安琦外面套的是一件红外套，酒红色的外套，白色的滚边儿，又喜庆又暖和，再有一个毛绒绒的帽子戴在头上，可可爱爱，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手痒，想要去摸一把那毛绒绒的感受。
一出门，以为要爬山的安琦见到车子，愣了一下，想着也许是到了山脚下再爬山，却没想到，车子能够直接开到半山腰。
白雪覆盖下的道路，像是一条冰雪天梯，车子行走在上面的时候，有一种逆向滑雪的快感。
张沐打开了车窗，冲着迎面的风雪「呜唿」，畅快的声音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引发雪崩。
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坐雪橇的快乐。
安琦被加速的冷风吹得有些眯眼，心中忍不住说他发疯，可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也不由跟着笑起来，冷，但爽。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的烦恼都随着冰雪的纷飞而一併被扬了，留下的或许是有点儿空的脑袋，以及那为雪景而生的感动。
半山腰有一个专门停车的平台，车子停下之后，在往上，就要步行了，董斌分发登山杖，雪山攀爬，虽然有道路，也还是比较费力气的，一不留神，摔跤倒没什么，万一顺着坡度滑倒，就很麻烦了。
「还好吗？」
董斌看向安琦，从车上一下来，没有了那种速度带来的冷风，给人的感觉似乎回暖了一样。
安琦点点头：「挺好的。」
她的眸中倒映着勾勒山边轮廓的金线，掩饰不住的神采奕奕，是有些兴奋的，这样的山，这样的雪，以及即将看到的美景，都让她开始满心期待。
董斌也忍不住笑，抬手在她的帽子上按了一下，带着手套的手触感有些滞涩，力道也大了些，安琦顺着力度低头，从帽檐下投来嗔怪的目光。
「抱歉。」
他不是有意的，但，看到安琦这般神情，又觉得也挺好。
「走吧，再磨蹭，夕阳都看不到了。」
韩彻催促了一句，他已经走出十多步了，紧随其后的张沐也跟着回头看过来，小声吐槽：「这还真是谈上了。」
「来了。」
安琦快速应声，没听到张沐的吐槽，快走两步，又稍稍放缓了速度，不是等董斌，而是因为今天那不可测的幸运值，担心自己不小心会摔倒，还是放慢速度，走得稳一点儿比较好。
脚下的鞋子也是新的，防滑又保暖，走起路来很是舒适。
安琦的脚步很快又因为董斌追上来而跟着稍稍加快，与韩彻和张沐保持着两三步的差距，紧追不捨。
雪山本身就不是很高，这一面也不算陡峭，为了适宜攀登，还有专门的道路供人行走，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唯一不可控的就是有些地方难免打滑，安琦脚下就滑过，在她以为会摔倒的时候，被董斌扶住了，在那之后，对方就一直没松手，一直拉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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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山顶的时候，安琦忍不住唿出一口气，看着口中的白气溢散，她的心中竟有满满的感动，举目四望，竟是一片连绵的雪山，可真美啊！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有的词彙，所有优美的诗句都已经被忘怀，脑中仿佛如同这雪山一样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存在。
自然景观带给人的感动，是直击心灵的，好一会儿，安琦才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人。
韩彻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也没着急迈步离开，可见也是在欣赏这一片美景。
张沐伸开双臂，一副拥抱大自然的姿势，眯着眼，很是投入地享受着身心与景色结合的美妙感受。
董斌迴转视线，眼底还残存着为自然嘆服的欣赏之色，落在安琦身上的目光尤然如此，「怎么样？」
他问安琦的感受。
「很美。」
心灵的震撼一时半会儿难以言述，安琦只觉词穷，吐出这一句来，却又觉得也算足够了，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一片美景所能传达的，都在心里了。
「我就想带你来看看，感谢你满足我这个愿望。」
董斌突然说了这一句，让安琦微怔，睫毛眨动，浅浅的笑若水面涟漪，轻轻荡漾开去，他的喜欢，她感受到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吶，快点儿，不是要滑雪吗？」
韩彻催促了一句，大步流星，走在了前面。
张沐连忙跟上，走了两步还回头看，眼中的笑意像是在揶揄安琦似的，是谁信誓旦旦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的？
这还不叫谈了，什么叫谈了？
安琦有些恼色，连忙快走两步跟上，董斌也紧随其后，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像是无言的嘻笑，展露了他的好心情。
滑雪场略显简陋，似乎是纯木质的结构，里面看起来倒是别有洞天，换上一套滑雪装备之后，安琦再走路，就觉得自己滑稽得像是一只鸭子，还有点儿笨拙。
注意力放在掌控双脚的步伐上，反而留意不到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行动姿势的。
专职的教练在一旁辅导，一点点教授安琦该如何行动，董斌没有这个时候过来献殷勤，等到教练放手让她尝试的时候，他才来到一旁观看。
安琦学得专心，没有留意到他的动静，等到发现他在旁的时候，已经是摔了一跤之后，从雪地里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残雪挂着，就看到董斌含笑看过来的目光，呀呀呀，真是的，怎么就被他看到了，顿时窘迫难言，捂眼，求不看！
第404章
伸出来的手落在面前, 黑色的手套被摘掉了，清晰的掌纹落在眼中，安琦眨眨眼, 睫毛上的雪花散下来, 她伸手, 落在了董斌的手掌上，被他握住, 被他拉起，仿佛自己全然不用力一般, 直接被拉起来了。
「疼吗？」
董斌帮她拍着肩头的雪，飞起的雪沫在阳光之中晶莹剔透，像是附加的特效, 很漂亮。
「没事儿。」
安琦实话实说，这里的雪其实挺厚的, 虽然也因为一些原因不是那么宣软，让人一扑腾就陷进去, 但摔上去的感觉，还真的没什么痛感, 也是因为穿得比较厚吧。
初学滑雪, 学得怎样先不说，装备必然是全套的，防护到位，根本没什么大碍。
「慢慢来, 不要着急。」
董斌的手指擦过安琦的脸颊，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手指并不冰冷, 反而有些烫人，倒是安琦的脸颊, 有些冰，擦过的手指稍稍停留了片刻，「冷吗？要歇会儿吗？」
对方指尖的温暖点在安琦的脸颊上，让她的脸更红了几分，微微摇头，像是要躲开手指的触碰一样，声音也轻了：「还好，我快学会了。」
难得的学滑雪的机会，又是专业的教练，又是专门的场地，这样好的教学条件，若是不认真学习，学出点儿水平来，安琦都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见她坚持，董斌也没再说什么，正好那边儿韩彻叫嚣着要比赛，喊他过去，他就又跟安琦说了两句，才转身过去。
安琦听到他们要比赛，也没马上转身去学习，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比赛的是韩彻和董斌，张沐在一旁就是观战的，见他们一熘烟儿从坡顶滑下去，张沐就移开了目光，见到安琦，过来问她学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快学会了，感觉上是能滑，一会儿你帮我看看，滑得怎么样？」
对自家哥哥，安琦没那么多客气，比起那个总是夸赞她的外国教练，果然还是张沐这种更能说真话吧。
「好啊，让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
张沐笑着应了，抬手示意让安琦滑一下试试，这边儿本来就是适合初学者联繫的坡度，安琦也没怕，回忆了一下教练所教的，往下俯冲下去，动作还算正确，就是速度上，像是莽莽撞撞，剎不住车一样。
也果然是剎不住车。
安琦一个平衡没掌握好，直接往前栽倒，似乎是刚才那一幕的重演，却又比刚才摔得重多了。
毫无同情心的张沐爆发出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见安琦没有马上起来，才觉得她可能摔得严重了，拨开急匆匆跑上去的教练，先一步把她扶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事儿？」
张沐询问着，看安琦的手捂着膝盖，也跟着看过去，还碰了碰，隔着厚厚的防护，摸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具体如何，但看地面上，那个位置上的浮雪被安琦这一摔蹭开了，露出的是黑色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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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黑土地，而是石头，坚硬如冰的石头。
安琦眼中都有了泪花，疼，最初的那一下令人失声的疼痛之后，回味过来的就是各种酸痛，凭感觉，骨头应该没啥事儿，就是这一下，也委实是摔得有点儿重了。
张沐拍了一下石头，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当下就不那么乐观了，他的数学没学好过，不知道刚才那个速度滑下来磕碰之后的力度该是多大，也预估不出会有多大的损伤，但第一时间，看向那教练的眼神儿已经带着些愤怒的指责：「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石头！」
滑雪场内，虽然这种室外滑雪场，不可能做到处处都尽善尽美，但在滑道范围内，这样的石头，显然也有点儿过分了。
张沐没有多想，以为这是谁故意要暗算安琦，他们来这里不算是临时起意，却也不能说是预谋已久，而他们也没什么仇人需要蓄谋已久来策划什么，再加上这里是初学者的滑道，速度什么的都有限，就算真的磕碰一下，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但，还是不应该有这样的错误。
「抱歉，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也没想到……」
教练一脸的歉意，不断地道歉，希望张沐不要生气，还劝他赶紧带人去医疗室比较好。
山上的信号不是很好，与其回去找人过来，还不如直接把人抱过去，说着话，教练就要来抱安琦起来。
「没事儿，应该没什么事儿，我缓一缓就好。」
安琦心中半是猜测，今天的幸运值是「3」，应该就是应在这样的事情上了，小伤么，所以，她这算是开出了隐藏的石头，倒也未必就是滑雪场的责任了？
苦中作乐这样想一想，腿上还是疼，但感觉上似乎也能稍稍习惯了。
「怎么了？」
已经比赛完的韩彻和董斌听到动静，赶过来，正好看到教练要抱人的这一幕，也看到了安琦的推拒，和张沐脸上未消的怒气。
「发生什么事了？」
韩彻的墨镜推在头顶，先一把扣住了教练的手腕，不让他碰安琦。
「安琦摔了一下，腿磕到石头了。」
张沐回答着，没有刻意为教练开脱，在他看来，这件事教练也是有责任的，但，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的确是要去看看。
「去医疗室。」
董斌说着，已经弯腰一把抱起安琦，他的动作快而利落，安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腾空而起，被他抱在了怀中，顿时略有羞赧，这公主抱也太……不得不说，即便还有疼痛困扰，但此刻的心神，已经被这一个公主抱完全分散了。
此时此刻，安琦真觉得自己跟个公主似的，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最夸张是那人高马大的教练，伏低做小地围着他们小跑，一会儿跟这个说「对不起」，跟那个说「抱歉」的，一路走过来，怕是三千字检讨都齐了，反省相当深刻。
「应该就是磕碰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儿的，这会儿也没有那么疼了。」
疼痛肯定是被吓走的。安琦在心里补充说明，小声跟董斌他们说。
「有事儿没事儿，看看才知道，要是骨头里头有事儿，等你反应过来就完了。」
张沐深有体会地说着，他曾经有一次就是摔了一跤没留意，后来发现腿肿了，还疼，一检查才知道是骨裂，后来还打了石膏，因为这个，有一阵儿还被嘲笑为「脆骨」。
滑雪场的设备齐全，还有相应的医疗室，能够做些简单的诊断和急救措施，安琦他们兴师动众地过去，结果一检查还好。
因为穿得厚，腿上的淤青是不可避免的了，但骨头没事儿，这几天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当然，走路什么的，腿还是会疼的，毕竟摔了嘛。
对安琦来说，这个结果，可以说在预料之中，并不是很意外，见到他们还笑着说：「看，我就说没事儿吧。」
「还笑，不疼啊！」
张沐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像是不满她这种不爱护自己的态度。
董斌略显内疚：「抱歉，没想到……」
「哎呀，你说什么『抱歉』啊，该我说的才是，我这一摔，你们都没心情玩儿了。」
安琦连忙打断，这种小意外，谁都不想的，而她因为早有所料，甚至还可以说是等着这一摔来尘埃落定，在她上山前就预料到的几种受伤可能之中，对其他人来说，反而是个惊吓了。
「我们是有多心大，这还能继续玩儿？」
韩彻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他心里是把张沐当朋友的，连带着安琦，也在妹妹范畴，自然也会关心。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天黑下来，哪怕滑道两旁都有灯光照亮，也不适合再去滑雪了。
几人自然就决定下山，安琦的腿还能走，不过是疼，董斌没让她走，坚持要背她。
盛情难却，安琦也没磨蹭，道了谢就应了，可趴在董斌的背上，又不由得心中忐忑，自己会不会太重？
虽然他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太重的话，似乎也很影响自己的形象。
扭头又去看张沐，这个哥哥，真是不能要了，这种时候怎么就不能积极一点儿呢？难道他是背不动自己吗？
再看韩彻，又想，今天自己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他会不会生气？好不容易出来玩儿，碰见这种事情，谁都会觉得很影响心情吧，可能他会后悔带自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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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地想着，安琦忍不住轻嘆了一声。
「很疼吗？」
听到她的嘆息，董斌轻声问。
安琦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她的动作，又说：「不是疼，就是……如果觉得重，也不要说出来，最好说我很轻。」
没想到是这样的话，董斌一怔，随即笑起来：「是很轻啊！放心，你不会是我的负担。」
他说着，故意快跑两步，用行动表示自己力气很大，完全不惧这点儿负累。
张沐连忙喊他：「慢点儿，小心她的腿。」
安琦忍不住笑，手伸出来，轻轻摸了摸董斌的耳廓，冰冷的外沿让她的手指微微一勾，然后，捂在董斌的耳朵上，想让它暖和起来……
「等你好了，我带你滑雪啊！」
第405章
晚饭炖了骨汤, 按照张沐的说法，是给安琦「补补」，不管有用没用, 喝下去心里头的确是舒坦很多。
饭桌上本该「食不言」, 但都是年轻人, 也没那么多老派规矩，寥寥几句说起来, 有一搭没一搭的，也是个温馨气氛。
饭后, 安琦想要早些休息，才到楼梯前，董斌就已经站在她身边儿了：「我送你？」
他说着, 伸了一下手，看那样子, 像是要把安琦抱起，安琦还来不及拒绝, 就被再次公主抱，这跟被人背又不同, 一抬头就能直面对方的脸, 连董斌唇角的浅浅弧度都能尽收眼底。
「其实我自己还能走啦。」
声音莫名娇俏，明明没有撒娇的意思，却像是在撒娇一样，安琦都被自己这声音之中的甜度腻了一下, 肉麻。
董斌小声说：「可是我想帮你啊！」
楼梯不长，这一句话说完, 已经到了尽头，董斌却没放下安琦, 而是又走了几步，直接把她送到了房间里，确切地说，是房间门口。
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分界线，他谨守分寸，把安琦放在了门内的位置，而他，站在门外，并没有轻易踏入那已经敞开的门。
「你……」
安琦看着董斌，想要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难道要请人进来坐坐吗？
卧室地方不少，可到底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再有……似乎太暧昧了，仅仅是这个地方，似乎就像给了人无尽的暗示。
「早点儿休息。」
董斌一笑，手在安琦的头上轻轻按了按，被压下的刘海儿刺挠挠的，安琦忍不住眯眼缩脖，抬手要招架，无意间触碰到了董斌的掌心，未及缩手，就被他拉住了手，也没做什么，想要蜷起的手指被他轻柔抚平，柔软的指尖被轻轻捏了一下，手掌又被握了一下，若有眷恋一般，若即若离地松开。
无需言语，那不忍离开的手，仿佛已经说明了很多，可他始终没有贸然踏入门口，甚至还拍了拍安琦的手臂，催促她进去早点儿休息。
安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关门的，她只觉得，如果自己站在门口，看着董斌离开，那也太「望夫石」了，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再说了，楼下韩彻和张沐的窃笑声，倒像是都在旁观一样，也让她不好意思僵持着对望的姿势。
背靠着房门，太好的隔音让她听不到走廊上的动静，不知道董斌是否远离，这一想便似若有所失。
迈步走动，说真的，已经不是很疼了，但那持续的痛感却又让她觉得有点儿烦躁。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很有礼貌的三声之后听了一息，似在等她的回应，安琦并未走远，反身开门，手臂还没收回，就看到那门口出现的人，并不是董斌，而是一个女佣。
年轻的女佣一头金髮完成了一个拘谨的髮髻，微笑着跟她说话：「我来帮您上药。」
她的外语水平还算流利，就是停顿得有些古怪，安琦怔了一下，不必说，这定然是董斌安排的，他怕自己处理不了，这才找了人上来帮忙。
这份细心周到……像是被暖到了，安琦忍不住露出舒展的笑容来，「那，进来吧。」
一晚无事，安琦睡得十分安稳，次日醒来，只觉得腿上已经好了很多，反正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
但在洗手池前站定的那刻，镜中那鲜红的「5」简直是先声夺人，她的眼中都看不到别的，只看到那个「5」了。
这是要出什么事儿？
今天有什么安排来着？
昨天饭桌上，韩彻还说昨天时间短，没有玩痛快，今天还想去滑雪，张沐也是这样的意思，也说了让安琦在别墅休息。
董斌主动说他陪着安琦，安琦当时说没事儿，让他们都去玩儿，自己可以在房间休息的。
所以，是因为今天自己独自在别墅吗？
别墅会有什么危险？
目光看向窗户，窗户外面，就是那仿佛近在咫尺的雪山，每日清晨的光从雪山一侧升起，照在雪山上，像是给它批了一层金灿灿的霞衣，而依旧拢在阴影之中的那一面，像是深邃的蓝，依旧沉沉未醒。
很漂亮的景色，被窗户框住，好像一幅优美的风景画。
可此刻看来，却显得不那么美好，这样的雪山，会……雪崩吗？
那短暂的联想让安琦觉得很不好了，再一想，又觉得不至于是这样的天灾吧，那，也许是……
别墅附近比较荒凉，呃，没什么人烟，树木之类的倒是有，还不少，不远处就有林子，大路的话，也有，但也不是什么人烟稠密的地方，一天恐怕都未必能有一辆车子经过，那么，这样的地方，会有什么人专门来这里盗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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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有什么野兽，好像国外太过保护自然，以至于勐兽比较多，安琦以前也见过一些勐兽袭击人的新闻，所以，会吗？
动作上并未停顿多久，照旧洗漱，一举一动，从容淡定，但安琦的头脑之中，却已经风暴席捲，想出了很多种危险的来源。
连逃犯都想到了，甚至是毒气泄露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哦，对了，还不知道这里用不用煤气，又或者是什么电器引发的火灾？
总之，别墅内，恐怕不那么安全。
不然还是去滑雪？
安琦打开房门的时候，这样想着，她当然也想到了某些事情註定是无法躲避的，但，如果能够选择一条相对来说「危险可控」的路，应该会好一些。
如果去滑雪，在外面的雪山上，最大的危险，恐怕就是雪崩带来的种种不可控，但如果在别墅内，能够导致危险的因素就太多了，远不如外面的环境更为单纯。
至少防范上，相对来说比较好做准备，不用弄什么防毒面罩防弹衣之类的东西。
韩彻今天起得早，餐桌上，他早早就开始享用美食，董斌跟安琦走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一半了。
张沐打着哈欠下来：「今天是要玩一天的节奏啊！」
他的作息，像是还没调整过来，坐在餐桌上的姿势都不端正，吃东西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似乎随时都能再次闭上眼睛睡觉。
「不然一起去吧，我今天好多了，只要不再摔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下楼梯的时候，腿上的疼痛是有些加剧的，想来登山的时候也必然会有些，但安琦不是娇气的性子，知道骨头没事儿，那就没什么问题，活动活动，也有利于淤血化开不是？
虽然今天疼得似乎更厉害了一点儿。
「有你什么事儿，昨天摔成那样，都不能走路了，今天就好了？」
张沐嗤之以鼻，不贊成安琦的主意，「你就老实在房间待着，董斌陪着你，别乱跑，我们去玩儿，还要操心你，玩得也不痛快。」
这可真是亲哥，说话没有半分留余地。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安琦再要求同去山上滑雪，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韩彻贊同张沐的说法，却没劝阻什么，见安琦偃旗息鼓低下头，还以为她情绪低落，安慰了一句：「别墅也有很多娱乐项目，让董斌陪你玩儿游戏，等你好了，再去滑雪也来得及，时间长吶。」
他们又不是明天就回去，着什么急啊。
「不着急。」
董斌递过来一份燕窝，温和的目光像是在平復安琦的毛躁，让她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下来一些。
是不着急，着急也没用，躲是躲不过去的，你以为躲过去的时候，天知道会不会反而碰上更大的危机。
这一点，安琦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每次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会心存侥倖，想要尽可能控制一下危险的种类。
这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到的，就好像如果这一天的行程完全不出门的话，总不能还会碰见车祸吧。
如果是在水里的话，总不能遇见火灾吧。
危险的发生，多少有点儿「就地取材+巧合」的意思，有点儿像是某种「死神来了」，她这里就是「危险来了」，而这个看似无法预测的「危险」，也可因为她所处的环境的不同，选择做的事情的不同，而有一丝丝可控性。
或者说，可筛选性。
而她离开了这个环境之中，这个危险就不是必然发生的，只能说，她就好像是某种催化剂，在这一天的时候，去到哪里，哪里就有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换成别人去，那就平安无事，换成她去，就会註定遇到一些危险。
「不是着急，就是……」
安琦可不想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是「着急玩儿」，感觉上就很不务正业，也太败坏形象了，她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就是觉得人多安全点儿，如果分开……」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危险真的来临，身边有人，心里多少还有点儿底，更卑劣一点儿，有人陪着，哪怕很惨，心理上也不会很慌，是那种、有人陪着一起倒霉，好像自己就不是很倒霉的「安全感」。
当然，身边有人也跟没有人一样，因为这个危险是必然会让她感觉到的危险，是针对她的，而不是针对她身边人的，所以，所谓的「分担」其实并没有多少意义，只能说是心理上好受一些。
「你这么说，是董斌不能给你安全感了？」张沐很会抓重点，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递给董斌的眼神也在说「看到没，你不行啊！」
董斌又是好笑又是气，看向安琦，似乎还有一点儿委屈，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第406章
「哈……」
勺子落到碗中, 发出一声脆响，韩彻忍不住笑起来，「鱼放到嘴边儿还不吃的猫, 我可从来没见过。」
董斌无奈, 明知道他是故意打趣, 却还是不得不抬手叫停，「我的人品, 还没有那么差吧？」
安琦一呆，她就是想要挽个尊, 哪里想到越说越离谱了，不行，他们还没说到, 自己却已经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真是……思想跑太快, 她拉不住缰绳啊！
「没有啊，你、你很好的。」
越是想要说点儿什么, 越是觉得笨嘴拙舌，安琦糯糯来了一句, 却是让张沐忍不住拍桌子笑：「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胳膊肘往外拐了, 算了算了，迟早都是别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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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彻也笑，跟张沐狼狈为奸的样子看着他俩笑，「到时候你们可要感谢我啊, 千里迢迢过来。」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不是要去玩儿吗, 还不快点儿？」
安琦恼羞成怒，给那两个一人一个眼色, 赶紧走，别碍眼。
「走走走，再不走，咱们就要挨眼刀了。」
张沐也吃好了，起身，连带着拉起韩彻，两人一起往外走，佣人跟着送上帽子手套围巾之类的东西，随着他们离开，餐厅瞬间清空了大半。
安琦的目光落到董斌身上，董斌也看着她，四目相对，想说什么，又不想说什么，安琦捏着勺子，低头吃燕窝，口感很不错，想到这是董斌递给她的，抿唇，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吃的？
早饭之后，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安琦移步到小客厅，看着这里的摆设，跟客厅相比，这里的环境就像是另外开了一个包间一样，略作遮挡的垂花隔断分隔了两个空间，落地窗外，能够看到外面的林子和那覆盖在林上的皑皑白雪。
黑与白形成了最为极致的构图美学，内与外，色彩与黑白的对比，把强烈的冲击性送到了眼底。
暗红色地地毯上编织着金线，简单大气的花形撑起一股富丽堂皇，却又并不过分夺目。
冷色调的布艺沙发背对垂花隔断，面向落地窗，像是要以此构成一个小天地一般，只是看着，就能想到，在这里读书的话，偶然间抬头看到窗外景色，会有怎样的视觉震撼。
很美，美得不真实。
「腿还疼吗？坐一会儿？」
董斌跟着走过来，邀请安琦入座。
「啊，好。」
安琦应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随着他们入座，女佣把茶水和点心送上来，就在两人手边儿，最方便取用的位置，还贴心地为安琦拿来了一块儿小毛毯，方便她盖在腿上。
「谢谢。」
感觉自己被照顾到了，安琦对女佣道谢，女佣回了她一个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样，还习惯吗？」
董斌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汤浅红，幽幽茶香似有还无，空气中还飘散着另一种香气，是那不知道隐身何处的线香。
「挺好的。」
安琦一想到这里的种种，不得不说，有些还是超出她的想像的，也许她这辈子奋斗到头，都买不起这样的别墅。
这也不是安琦妄自菲薄，上辈子就是最好的对比，人还是那个人，换了一个世界，也并不可能变成什么女强人，性格决定命运，总之……仿佛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她总说想要改变，可事实上，身边每一个人的改变都比她大。
想到这里，安琦就有些失落，失败的人，穿越了也不可能立刻成功，她的未来，能改变多少呢？
「你喜欢就好，这里我也不常来，不过这里的雪景很好，这才想要你过来看看……」
董斌是希望跟安琦分享的，分享他所知的美好，他希望把安琦带入自己的生活之中，让她融入进来，当然，他也看出来，这其实还有段距离。
他故意不去看安琦的神色，从容说着这里的种种，都是很俗气的话题，从为什么会在这里买别墅，到这周围的物价，还说了别墅不宜居之类的话题，理由就是干什么都不方便，离城市也有点儿远。
「……好风景总是远离人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董斌给别墅的缺点找理由，也很说得过去，可事实上，这些「缺点」并不会影响他的生活，有钱还是能够做到一些事情的，哪怕每日里空运食材，都不会影响他的用餐，更不要说所谓的不方便，也是另一种方便。
远离一些恼人的应酬交际，也是很不错的。
不是什么高深难解的话语，也没有令人烦恼的感情相关，安琦很快就投入到这样轻松的对话之中，等到再聊起有关自己的一些事情，她也不曾有什么戒备警觉，很是自然地说了出来。
「……我也没想那么远，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总是没办法对未来有一个很好的计划，看着周围人大步前行，很羡慕，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更好。」
安琦也曾深刻反省过自己，耐得住清贫，受得住寂寞，甚至不畏惧孤独带来的漫长煎熬，但她的心思太杂了，不适合去搞研究，很难长久地投入到一件事情上去，就好像她的想法，一时这样，一时那样，总是没有一个统一。
这样的选择困难症，放在生活之中就很为难了，再有冲动的毛病，怎么看，都不具备成功人士的素质。
她想过改变，也进行过尝试，可结果总是有点儿糟糕，也怪不得「本性难移」了，同样的性格，放在这辈子上，似乎也没有更好一点儿。
这一想，还真是让人沮丧。
略有灰心地歪了一下身子，沙发很软，软得让人想要依靠，安琦侧头，歪在沙发上，看向以放松姿势坐在沙发上的董斌，她的目光似乎在向他索要什么，是一个方向，还是一个支持？
「想不想要听听我给你的建议？」
董斌好似在放下诱饵，声音之中都带了点儿小钩子。
「嗯。」
安琦侧脸蹭着沙发点头，髮丝略有凌乱，显出一种蓬蓬的柔软来，好像什么毛绒绒的小动物，毫不设防地等待主人的抚摸。
董斌的眼中也有了笑意，抬手帮她拉了一下滑落的小毯子，放下手的时候，很是自然地也靠在了沙发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乍一看，好像安琦就靠在他的肩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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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很喜欢写文章吗？那就继续写好了，以后写得多了，可以去出书……」
董斌说到这里的时候，安琦很想要打断，出书什么的，好像太遥远了吧，万一没有人看，没销量，那可真是尴尬死了，还不如不出书，就在网络上发表，只看点击量的话，总有那么几个过客留下弥足珍贵的一点，积少成多，仿佛就很过得去了。
她抿了抿唇，克制着抬起眼帘，撩了董斌一眼，像是在问「你认真的」。
「……进入作协，喜欢的时候写点儿文章，不喜欢的时候，就可以什么都不写，看看风景就好……」
董斌还在继续说，眼中含笑，在安琦的眉心点了一下，看她下意识眨眼，董斌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是很喜欢旅游吗？我觉得这是很好的爱好，放松身心，融入大自然，欣赏不同的人文风景……」
他倒是把安琦的喜好都摸透了，总共就这么两个喜好，真是想要不掌握也很难。
安琦听起来，也觉得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面有赚钱的空间吗？他难道是想要让自己当旅行主播的吗？哦，对了，主播这个行业现在还没兴起来。
对呀，也许，可以做这个啊！
孙烨的公司是在做什么软体吗？能不能做一个主播平台，现在的技术都过关了吗？可以支持直播间开放吗？
或者……
脑中很多东西被触动，安琦就有点儿走神，直到被遮住了眼睛，才反应过来，拉下董斌的手，若有娇嗔：「干什么呀？」
「不是要听我给你建议吗？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我白讲了。」
董斌想要做出一个生气的样子来，可他反手拉住了安琦的手，就怎么也没办法收敛唇角的笑意，干脆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拉到怀里，手臂伸展，落在沙发背上，倒像是搂着人一样，「你想什么呢？告诉我，我就不生气了。」
「我看你也没生气。」
安琦看着他的面色，怎么看都不是生气的样子，小声嘀咕一句，想了想，也没隐瞒董斌这个商机，主动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这种直播平台，会不会很有前景？」
最重要的是「钱」景。不过谈钱太俗气了，不符合自己餐风饮露小仙女的形象，就说「前景」吧。
她的美目熠熠生辉，像是已经想到了坐拥直播平台的若干好处，小主播有什么意思，直接当公司老闆啊！
董斌挑眉，思忖着说：「听起来不错。」
技术上也不存在什么难关了，不过是现在还没人这样做罢了。
「那……」安琦很想再谈谈钱景，又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就好像直播平台很好，但这个公司怎么开，人才怎么招揽，又该如何运作，她就不那么清楚了，只说开公司的门槛，总应该有个什么管理部门的吧，工商吗？是不是还要有资金，多少呢？
两眼一抹黑，这是要请专业的人来弄吗？
也许自己该学学管理学？
安琦又走神了。
第407章
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安琦赧然，这样就走神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至于自己的想法, 目前看来也十分不成熟, 怎么样也应该先去了解一下再说, 贸贸然就开口，哪怕要谈合作, 连个计划书都拿不出来，也太儿戏了。
这样想着, 安琦稍稍坐正了身子，像是要从端正坐姿开始端正心态，目光落到茶几上, 端起茶盏来浅呷一口，水已经不热了, 茶香散去很多，余下的还有些淡淡的涩意, 呃，这茶, 似乎有点儿涩。
眉心微蹙, 按理来说，好茶不应该是这种口感吧？
她才想到这里，一旁女佣就上来给她倒茶，重新拿了一个杯子, 倒了一盏热茶放在她的手边儿。
「谢谢。」
安琦习惯性跟对方说谢谢，目光迴转之间, 才发现她并没有抬头看她，倒好茶, 女拥就又退后，站到了一边儿。
董斌也坐正了身子，同样端起茶盏来喝茶，刚才女佣很有眼色地给他的茶水也换成了热的，这会儿慢慢品来，微微皱眉：「这茶……」
他下意识想要说点儿什么，又很快住嘴，抬手拿下安琦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喝些别的吧，这茶大约是潮了。」
无论多好的茶叶，如果保管不善，最后的口感一定不会尽如人意。
听到这样的话，女佣有些慌乱，一着急，就直接说母语了，快速到安琦有点儿听不清，但看她样子，大致还是能够明白，对方是想要辩解并不是自己把茶叶弄坏了的意思。
董斌不想在这会儿当什么清官，分辨茶叶是怎么坏掉了，对女佣摆摆手，不让她再说：「没事儿，你先去忙吧。」
女佣还有些想要说什么，可看了看董斌平静到没什么表情的面色，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开小客厅。
她一走，另一个女佣就急忙过来，听到董斌说要饮料，忙把茶水收下去，又去取了饮料过来。
果汁之中还能看见果肉，应该是鲜榨的，空气中瀰漫着酸甜果香。
董斌拿起一杯，放到安琦手边儿，才放下，又问：「要热的吗？」
室内的温度很舒适，但室外，只看那些白雪，就知道是冷的，这种时候，眼前所见大约会影响人的选择，更偏向于喝点儿热的。
「这样就好。」
常温的果汁就可以了。
安琦一点儿也不挑剔，双手拿起杯子来，动作可可爱爱的，看得董斌不由一笑：「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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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再次扯开，又说了一会儿，也许是这种环境太过舒适，安琦的注意力不再集中，眼皮子有些沉，像是犯困。
身体很是自觉地在沙发上动了动，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就睡了过去。
董斌看着安琦闭上眼睛，睡颜恬静，自己也觉得睏倦，抬手拉起小毛毯搭在自己腿上，头一歪，也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小客厅内，均匀的唿吸声带来别样的静谧氛围。
安琦再醒来的时候，是冻醒的。
总感觉似乎有冷风总是往脖颈里灌，唿唿的，十分恼人，她想要偏头换个方向，又觉得吹到头顶上的风似乎能穿透头皮一样，让人感觉十分不适，再一动，好似碰到了什么温暖的躯体，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气息……
睁开眼，眼前所见是一片黑暗，不，不是纯黑的，斜上方有一道缝隙，冷风似乎也是从那里灌入进来的，像是一条白色的细线，白色，是外面的天色，还是雪色？
这是哪里？
下意识动了一下，安琦才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绑她的人大约还有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用的是一种粗绳子，把她的双手绑在了身前，让她保持着一种蜷缩的姿势，双脚也被绑住了，然后，是身边的人，是——董斌。
「唔……」
嘴上封着胶带，仿佛是直接缠了两圈的胶带又结实又牢固，让人发不出声音来。
安琦和董斌紧挨着，两人都是被绑着的状态，手脚被束缚，然后身体被毛毯或者什么包裹在一起，因为安琦的动作，毛毯松了些，冷意也更重了几分。
她努力活动着，用胳膊肘去撞董斌，绳子在绑过手脚之后，在他们身上也绕了几圈儿，想要动作并不太容易，安琦身上还穿着室内的衣服，并不耐寒，在这个并没有暖气的地方，她甚至都有些后悔挣动开那裹着的毛毯了。
是什么人绑了他们？
绑架吗？
是冲着董斌的？
在思索中，董斌醒了。
他比安琦所想更冷静一些，目光一转，就迅速清明起来，显然已经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都被封了口，没有办法交流什么，手脚可活动的范围也很小，几乎只能等待变数的到来。
安琦看着他，看着他用眼神安抚自己，本来就不太慌乱的心又冷静了几分，幸运值「5」的时候，肯定要出点儿事情，这样的危险，大约是不致命的，不过，那只对自己而言，对董斌呢？
无法保证。
安琦的目光之中有了些担忧，柔柔软软，落入董斌的眼底，换来的是点点笑意。
大约是搬运的人为了方便，两人被绑在一起，却并没有给他们仔细调整姿势，这最外圈的绳索，还是留下了不少的活动空间。
董斌用力挣扎着，想办法抬起手，低头，用手去撕开嘴上的胶带，这并不容易，缠绕整圈的胶带更为牢固结实，他尝试了几次，最后只是把胶带拉下来一些，给了一个嘴部活动的空间。
「别怕，没事儿的，这是地窖，就在林子旁边儿……先等等，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尽量别发出声音来。」
到底是自家别墅，董斌还是比较熟悉的，迅速分辨出来这是哪里，他们已经不在别墅内了。
他凑到安琦身边，小声说着，唿吸拂过安琦的碎发，有些扎眼，她眨眨眼，轻轻点头。
两人都没想着外出，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董斌也不抽菸，想要找个打火机都找不到，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小刀之类的东西，就连锋利点儿的钥匙之类的，也不存在，倒是安琦，她随身一直都有一面小镜子。
在看到董斌徒手挣扎无法摆脱绳索的时候，安琦叫住董斌，让他摸出小镜子来摔碎，这样就有利器割断绳子了。
因为绑缚的位置问题，安琦自己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来，只能让董斌来。
哪怕是这个时候，听到安琦随身带着小镜子，董斌在眼前一亮之余，也忍不住调侃：「爱美还是有好处的。」
安琦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肤浅，她带小镜子的原因，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突发状况，比起可能会引人注意的小刀之类的，显然还是小镜子更加自然实用。
其实，掏耳勺也不错，找那种质量差一点儿的，薄一些的，反正也不是用来真的当掏耳勺的，也许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充当一下开锁工具。
至于开锁这种技能，安琦没怎么学过，但大致的原理，还是不难明白的，危机时刻，也许来得及现学现卖。
对于这种逃脱技能，安琦想过去系统学习一下，奈何没什么师资资源，只能望洋兴嘆，平时联繫的话，只能说她柜子的那个锁，她尝试开过，比较成功。
镜子很好摔碎，地面是水泥地面，显然这个地窖也是经过简单装修的，两人所在的位置，并未被刻意摆放，如同随意丢弃在这里一样，除了那包裹两人的毛毯，周围还比较空旷。
空，也就没什么可利用的工具。
董斌割断了绳子，他快速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又过来给安琦解开，绳子还罢了，揭开胶带的时候，安琦都忍不住痛唿，这什么胶带啊，力道这么大，感觉皮都被揭掉一层，也不知道头髮掉了多少。
她抬手，又想揉后脑勺，又想要摸摸脸颊，最后哪里也没触碰，感觉到手上湿润，凑近了看，才发现是血色，再一看，董斌捏着镜子碎片的手上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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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伤了。」
安琦小声说，她想要去看董斌的手，可董斌避开了，「没事儿，给，装着防身。」
他从地上捡起镜子碎片来，把大的装在了安琦的口袋里，他动作自然，等到完成了之后，才意识到这样去摸女生口袋有些不好，轻咳一声，又拿起两块儿碎片装在了自己口袋里。
「地窖门是从外面上锁的，里面恐怕打不开，我试一下，也许他们忘了上锁。」
董斌说着，上前去看那道缝隙处是否能有开锁的空隙，显然，不太可能，这层门不是木制的，而是不锈钢，也就是当初制作的时候，并未精工细作，这才留下一道缝隙来，像是残存了一道生机。
「不行，打不开，外面应该也没有人，咱们从别墅之中到这里，别墅的人肯定有问题。」
董斌已经想明白问题在哪里，这里的别墅并不常来，但在别墅之中的佣人却是常备着的，也就是说这些住久了的人，他并没有办法完全了解，通常来说，他们不至于这样做，韩彻和张沐不在，但他们肯定会回来，到时候一定会发现，那时候……
第408章
「这里的地窖我曾经来过, 放过一点儿东西……」
缝隙太小，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能通过那白色光亮来判断时间大约还在白天, 而这些微光亮, 透过缝隙落在地窖之中就显得过于晦涩了。
董斌判断外面没有人在, 唯有风声呜咽，怕安琦在这种昏暗环境之中害怕, 就说起了自己是如何判断身处何处的。
这处别墅，他也不常来, 但以前曾经来过一次，也有快八年了吧，那时候还有好奇心, 别墅上上下下都看过，还曾玩心大起地想要找找有没有隐藏的密室之类的。
从别人手中交割来的房子, 总会让人有一种探秘的欲望，万一发现什么隐藏暗门, 哪怕里面空空如也，也有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快感。
当时这个地窖, 就如同小彩蛋一样, 被他发现的。
别墅之内没什么好说的，楼上楼下，再有一个地下室充作酒窖，倒是外面这个地窖, 显然不是为了放酒准备的，也不知道最初的主人家出于何等缘由挖了这样一个地窖, 也许是为了储存冬菜？
总之，董斌当年发现之后, 就想着如何利用，在别墅外面，哪怕有锁，似乎也不够安全，不适合存放一些贵重物品，但闲置的话，似乎又太浪费，他那时候也是有玩心，是把这里当做一个小小的地下基地布置的。
现在还有那时候摆放的桌椅留存，位置都没变过，一眼就被董斌认出来了。
「以前我还想想着，把这里和别墅内的地下室打通，弄成一个更大的酒窖之类的，却因为地基和承重的问题，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于是，这个地窖就成了孤悬在别墅外面的一处隐秘之所，如果捉迷藏的话，也是个不错的躲藏地点，没想到会被人这样利用。
「别怕，会没事儿的。」
董斌拉住安琦的手，摩挲着，像是安抚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在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他很快想到了这次被绑的不寻常。
如果是绑架，这时候也该索要赎金了，最重要的是，总要有个人来看管他们吧，再有那绳索，看似是绑得很仔细了，可事实上并没有到完全不可挣脱的地步，也就是说，这个绑人的也不是那么专业。
这样一来，又不像是绑架了。
还有，如果是绑架的话，能够在别墅内绑了他们，那就没必要再搬到外面来，地窖跟别墅不是很远，却也有一段距离，这样的距离搬走两个昏着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总要一个有力气的壮年男子才能完成，而别墅之内的人……
「今天送韩彻和张沐上山的是管家，他应该是可信的。」
昨天他们上山，也是管家开车送的，半山腰停了车子之后，管家也跟着他们一同上山，后来也是一同下山的，不要说没有时间精力安排绑架，就说管家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那种爱好健身的，没有那个绑人挪动的力气。
再有剩下的人，别墅之内除了几个女佣，也没什么别的男人了，是谁呢？
「都怪我，我觉得带着保镖太张扬了，就没带，这边儿的安保问题……」
董斌略有自责，保镖这种存在，属于那种不带的话，大约没人觉得你是什么重要人物，可一旦带了，无论你长得多么其貌不扬，穿着多么朴素，都会引人关注，而这种关注，在不禁枪的外国就显得不那么友好了。
他在国外一向低调，也就没有带保镖的习惯，而安保方面，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找安保似乎没必要，如果留着安保常驻，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出于种种考量，在防卫上，别墅是有些弱的。
不过，以前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所以也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董家在国外，还没有那么有名，也不至于被什么人盯上。
是碰巧了？
董斌还在想各种可能性，嘴上还说着话，安抚着安琦，稳定她的情绪。
他却不知道，安琦比他镇定多了。
这种情况，自救没办法的话，不如等救援？
安琦手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这会儿被董斌拉着手，略有不自在，但这种环境之中，不得不说，手上传来的温度，还是足够让人安心的。
「不然，让我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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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开口，小声，没什么底气。
「什么？试什么？」
董斌一心两用，并没有专注于安琦的话，却还是听到了。
安琦没有再多说，拍了拍董斌，跟他换了一个位置，摸索着确定了锁孔的所在，然后……
「咔嚓」的声音很轻微，安琦自己都不敢置信，还是董斌意识到了，快速一推，趁着那一下，竟然直接把地窖的门向上推开了。
骤然扩大的白光让人猝不及防，安琦以手遮眼，微微退步，差点儿踩到身后的董斌，胳膊肘都撞到他的身上了，歉意回头，却见董斌一脸兴奋：「没想到你还会开锁！厉害啊！」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琦真没觉得自己这三脚猫也叫什么开锁技能了，主要是这个锁，大约好多年都没换了，本身质量也不是那么好。
「就随便试试，没想到开了。」
她自己都惊讶，现在看，还挺有成就感。
两人都穿着室内的衣服，外面的冷风一吹，安琦瑟缩了一下，才冒头的那点儿成就感完全不能让她感觉温暖，董斌从后面拥住她，鼓励：「忍一下，咱们先去车库那里，到了那里就好说了。」
有了车子，进退都方便很多。
至于回去别墅看看情况，董斌没有想过，谁知道别墅之中现在怎样，如果真的有绑匪，那他们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嗯，好。」
安琦不是拖后腿的性子，哪怕有不同意见，也没反驳，跟着董斌就快步往车库走。
太冷了，哆嗦着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腿上还疼，动作有点儿不利索，但她尽可能加快速度，追着董斌的脚步，前后脚进了车库。
车库在别墅外面，是个独立的库房，安琦没进来看过，只知道昨天车子是从这里开出来的，管家开出来到门口接了他们的。
现在看，里面还有两辆车子。
其他的……
车位上没有空着，车衣完好，然而，也就剩下车衣了，竟然是空的。
董斌要拉开一个车衣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空的，像是充气的一样，勉强维持着一个大致的样子，掀开一看，才发现就是几根木架子撑着，车子呢？
他的脸色微变，又掀开了几个车衣，空的，空的，都是空的。
唯独还有两辆车是好的，没有罩着车衣，就那样呈现在他们面前，一辆似乎是个老爷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像是个人的，而非董斌家的，再有一辆是个小越野。
这两辆车明显停在外侧，是方便使用的样子，可能是某个女佣，或者是管家自己的车子？
安琦猜测着，看看那两辆车子，又看看董斌。
他们都没有车钥匙，怎么打开车子？
不知道是气得，冻得，还是意识到自己的思虑不周，董斌面上薄红，看向安琦，「这车锁，能开吗？」
「呃，我试试？」
安琦也不是很确定，她真的没干过。
就在她摸出变了形的小卡子准备尝试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车子的声音，像是往这边儿来的，是韩彻和张沐回来了，还是……
「过来。」
董斌一拉安琦，快速钻入一处车衣之中，刚才他只是掀起车衣看了看，并没有完全揭开，所以这层伪装还能用。
也许是为了怕人发现这里面的猫腻，车衣都垂地，倒也不怕有人站在里面暴露出脚尖来。
车库里没有暖气，安静不动，就会感觉很冷，可两人都顾不得这个了，安琦听到那车子并未直接到车库这边儿，而是在一处停了停，然后，才往这边儿过来。
停的那处，像是那地窖所在。
不好，足迹！
安琦瞬间意识到他们留在白雪上的足迹是没办法快速抹去的，所以……
董斌也想到了，脸上浮现出焦灼之色，怎么办，该怎么办？
如果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再要移动位置，似乎也不那么明智，说不定一掀开车衣，就正好和进来的人撞个正着，可如果不移动，似乎只有被瓮中捉鳖一个下场。
撑着车衣的木架子很难拆卸，即便拆卸下来，一根木棒当做武器，似乎也太弱了，这可是国外，不禁枪的国外，谁知道歹徒会有怎样的武器。
车子停了，安琦咬唇，看向董斌，那停在门外的车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这绝对不会是韩彻和张沐他们的吧。
刚才，是不是先进别墅更好，别墅之内肯定更好藏一些，但……
董斌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要用握力来表示不会有事儿，让她安心，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地躲在车衣之内，董斌的手抓着木架的腿，做好了一旦有什么就直接掀翻木架给敌人造成困扰的准备。
安琦摸了摸隔着口袋的镜子碎片，她也准备好了。
第409章
车子没有进入车库, 车门拉开，似乎有人下来，又有说话声, 但隔着一段距离, 车衣似乎也有部分隔音效果, 安琦觉得自己听到了，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只能确定，那两人所说的并不是她的语言, 是外国人。
大脑的反应似乎变慢了，不能快速分辨出这种语言的出处，甚至无法分辨词彙之中的含义。
她偷眼去看董斌, 车库里没有开灯，本就有些昏暗, 再有一层隔光的车衣笼罩，她看不清董斌的面容, 但却觉得那轮廓是认真的样子，他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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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收紧, 很快又意识到握着的是安琦, 松开一些，略有歉意地看了她这边儿一眼。
安琦勾了勾手指，用小动作表示无事。
外面的人，似乎边说话边走进来, 毫无防备的样子，但, 他们的做法，又的确称得上是谨慎, 车子没有熄火，停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等在那里……
山上，韩彻和张沐正滑了一圈儿上来，韩彻张嘴，吐出一口哈气，张沐摘下帽子，脑袋上都能直接冒白气了。
「还是人多有意思。」
韩彻这样说着，他一向是喜欢热闹的，以前上网的时候，都是随身带着跟班的，那种前唿后拥的感觉，好像什么大人物出行似的，不为别的，就是喜欢那种气氛。
张沐环顾一圈儿周围的风景，雪山昳丽，若蒙着面纱的佳人，在他的目光之中，那反射出来的淡淡光晕，犹如含情的眼眸，波光潋滟。
「人少也不错，人多了，就欣赏不了美景了。」
他说着，抬手看了一下表，拂去上面的雪花，看着指针的走向，提议道：「也不早了，下山吧，山上也没什么好吃的。」
「山下也没什么好吃的。」
韩彻这样说着，评价了一句，「昨天的牛排，一看就不是……」
吃穿住用上，韩彻是有些挑剔的，说到吃的，就忍不住说起床品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布料，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他们这样的人家，从小就没接受过什么社会的磨鍊，所用的都是自身条件所能供给的最好的那些，习惯了好东西，就很敏感了，稍微差一点儿就能感觉出来不一样。
在这方面，张沐要逊色很多，他也算是享福的，可禁不住上头有只知道瞎讲究却又节约的奶奶，再有一个朴素过的妈妈，哪怕后来品味什么的都提升上来，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了，可该「捨不得」的时候，还是捨不得。
对此，乔秀还美其名曰，男孩子就是要「穷养」，说是什么提前锻鍊了。
张沐也没啥意见，好不好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还没细緻到那份儿上，实在是感受不到多少差距。
更何况，他现在用的，也是很多普通人家捨不得的好东西了。
「你这可真够娇嫩的，小王子！」
张沐调侃了一句，还带着点儿诧异，他觉得董斌提供的已经很不错了，为此帮他说了一句话，「他估计也很久不过来了。」
大约有钱人家才会有这种烦恼，多年不住的房子，勐地过来一看，发现被别人占了。
「啧，还是不行。」
也算是同龄人，有一个比拼的意思在里头，韩彻好容易抓住一点儿「把柄」，哪里能够轻易放下。
对此，张沐笑笑，戴上帽子，再次开口：「走吧，下山，也不早了。」
「你这着急下山干什么？」
韩彻也觉得玩得差不多了，也该歇歇了，山上的条件到底还是不如别墅，下山没问题，但，没必要着急吧。
「还不是安琦，她一个人待着，恐怕不习惯，咱们下去，也陪陪她。」
张沐想起他们出门的时候，安琦看过来的眼神，即便她没有开口央求，但那话，仿佛都通过眼神传达了，让他看出她的不舍和依恋来。
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有董斌在吶，不会有事儿，我看他们两个有戏。」
韩彻摆摆手，对张沐这种哥哥特有的担心不以为意，边走边拆开身上的装备，一旁跟着的教练跟着拿，一样样拿在手上，很快，韩彻就一身清爽，倒是那教练，全身都挂着东西，略显滑稽。
两人走到馆内的时候，就看到送他们上来的老管家正一脸忧心地放下电话。
「是有什么事儿？」
张沐随口一问，别人家的事儿，他们也没必要多关心，若不是安琦还在，恐怕他问都不会问。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说：「电话没有人接，我有点儿担心。」
他的年龄大了，外表看起来还能唬人，但有些东西，真的是力不从心。
韩彻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至于有什么事儿吧。」
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决定立刻下山。
老管家开车，他的脸色略显严肃，是那种「有大事发生」的感觉，本来还不是很上心的韩彻和张沐，渐渐也担心起来，是真的有事儿吗？
张沐手上拿着手机，路上就在拨号，没有人接，一直没有人接，他的脸色也随着电话铃声渐渐沉下去，韩彻一方面觉得不至于有事儿，一方面又觉得这事儿恐怕真的不对头，他拿起手机来，给董斌拨号，同样没有人接。
老管家的车速默默加快了一些，下山的坡度，又是雪山上，速度稍微快一点儿，就让人觉得危险，可此时此刻，谁都没有说让他把车速降下来，韩彻甚至还开了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唿啸进来，他迎着风，眯着眼思考，能出什么事儿呢？
「安琦还跟我说她觉得今天运气不好，这乌鸦嘴，就不该说……」
张沐碎碎念着，他觉得这风吹进来有些恼人，还用手抚住了额头，稍稍挡了挡风。
车库前，正在发生一场争吵，年轻的女佣已经换下了女佣的服饰，披散的大波浪带出几许妩媚来，此刻她的脸上却是恼怒之色。
「够了，我说够了，咱们走吧，已经够了！」
简短的用词很有力度，女佣拉着男人粗壮的手臂，男人的衣袖挽起，直接暴露在冷空气中的毛绒绒的胳膊，透着一股子粗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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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什么够，这是最后一笔，一定可以的，他们两个，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的，我有个大哥，有这方面的门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珍妮，这是最后的，最后的一笔。」
「什么最后的，已经很多个『最后』了，别再继续了，够了，真的够了，咱们快点儿走吧，也许他们的同伴很快就会回来，车库太大了，不好找，真的……」
愤怒转为哀求，珍妮的眼中似乎有了泪光，她看着男人偏执而疯狂的模样，手微微发颤，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他说得罪了人，央求自己把他偷偷藏在别墅里开始，还是从自己跟他交往开始？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好，可现在……
「最后一笔，这是咱们最后一笔财富了，以后我就会带着你逛最好的商场，让你当上阔太太……」
男人唇边的小鬍子都随着这样的话语而飞翘起来，像是为他的许愿做出讽刺的註脚。
珍妮拉着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最后的……真的是最后的吗？
近乎空荡荡的车库，那一个个空荡荡的车衣，似乎能够说明她的信任换来了怎样的结果，滚雪球一样无法再遮掩的漏洞，以至于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捨弃安稳的生活随着他离开。
像是一场豪赌，她必须把自己的所有都押注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因为她已经上了赌桌，因为她没有了反悔的权力。
两人的争执浪费了一些时间，当远远地，看到那雪山的山路上有车辆下来的时候，珍妮就意识到不能再耽搁了，快速拉住已经拿起一根木棒，准备去逮「猎物」的男人，「快走，他们下来了，快走，老约翰带这傢伙，快走，咱们快走。」
「怕什么，我也带了！」
男人不在乎地拍了一下腰部，像是有意彰显自身的武力值。
珍妮恨不得指着他的头骂：「你个蠢货，他们人多！」
她毫不怀疑，一旦情况危急，自己是必然会被抛下的那个，为了避免这种可能，一开始就不要让他们对上。
有些时候，珍妮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男人不太愿意放弃，可他又看了一样车库，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要躲猫猫的话，他的确没办法快速找到那两个人。
奇货可居的美梦顿时破灭。
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把棍子狠狠地砸在了最靠近车库门的车上，然后他上车，珍妮也跟着上了车，车子快速离开。
又等了一会儿，车衣下才终于有了动静，董斌先出来，转身，一手撑着车衣，一手拉着安琦出来。
「她发现我们了，对吗？」
安琦轻声问着，目光落到地面上，他们是踩着雪进来的，车库内，有些雪迹还未融化，能够看到清晰的湿润的脚印。
「……嗯。」
董斌点头，也许珍妮是有些胆小的，怕事情闹大，她在董家的别墅当女佣，多少也会知道一些董家的事情，不想招惹太大的是非，但这种连迷途知返都算不上的一念之仁，又能为她开脱多少罪责呢？
第410章
安琦和董斌没有马上进入别墅, 而是在相对安全的车库又待了一段时间，等到了老管家开回来的车子，等到了韩彻和张沐。
车子上带着些防身的工具, 董斌随手拿起来, 很是熟练的样子, 看得安琦一怔，这种东西, 完全是远离她的生活的，可当她看到韩彻也能利落拿起的时候, 又觉得自然很多。
有些东西，不同的层次接触到的是不一样的，这种东西, 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而遥远, 但对韩彻和董斌这样的人来说，可能也跟刀子一样, 是一种有用的工具。
或者说，就像是射箭一样, 是某种可以培养的兴趣爱好。
以她的标准来看他们, 是不正确的，同样，也不必对这件工具太多敬畏，更何况, 是自己人手上握着利器，安全感顿时又爆棚了。
别墅内的动静不大, 东倒西歪的几个女佣似乎从未被移动过，老管家先上去查看, 摸了摸脖颈，确定都活着，这才对他们点点头，一个「活着」让人松了一口气。
老管家的架势倒像是很熟练的那种，一看就相信他能处理好各种事情。
等到确定再没有别的安全隐患，老管家用冷水浇醒了剩下的几个女佣，又是一通审问，这才知道一些情况。
「我也没想到，就是、我哪里能知道珍妮那么大胆呢？」
一个平时跟珍妮比较好的女佣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她是知道珍妮有个男朋友的，甚至还知道那个男朋友好赌，欠了一大笔钱，还见过那个男人来找珍妮。
也见过珍妮给那个男人拿东西，她也没觉得什么，谈恋爱的男女之间，互相赠送一些礼物之类的很正常。
「我以为是手工饼干之类的，珍妮很擅长做这些，没想到……」
事情没发生之前，谁都不会以为这样的场景有什么问题，女友给男友东西，多正常啊，不是礼物，也可以是日常的关心啊。
「我见到珍妮去地下室，我也没多想。」
另一个女佣抢着回答。
别墅内的地下室其实算是两个，一个是酒窖，存放一些酒，大部分是桶装的那种，还有些相对名贵的瓶装酒，平时没什么人进去，另一个是充当临时避难所，放了一些食水和杂物，跟酒窖那边儿还有隐藏式的暗门连通。
这件事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却也没有广而告之，不知道珍妮是怎么知道的，她把人藏在了那个临时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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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页
因为是为了当做避难所使用的，所以还有另外一道小门通向外面，他们的进出并没有被别墅内的人发现。
也是这会儿有女佣说出曾经看到过的蹊跷之处，警方带着人搜查，这才发现了地下室那边儿生活过的痕迹。
来去匆匆的警察很快离开了，笔录也是现场做的，安琦这个当事人都没被问到什么，所有都是董斌代劳了。
等到人走了，安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也太粗糙了吧。
「就这么走了？」
她看着窗外的车尾灯，红色的灯通过小路很快没入了林中，闪烁的光很快看不到了，像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没事儿，后面的事情有律师吶。」
董斌站在安琦后面，一同站在窗前，抬手要摸安琦的头，安琦从玻璃上看到了，反手抓着他的手腕，略带责怪：「别乱动了，小心伤口。」
镜子碎片还是太锋利了，董斌的手上留下不少伤，好在大部分都是小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包扎起来了。
安琦的手，要好一些，有些细小的伤口，几乎都没流什么血。
「没事儿。」
董斌笑了一下，并不把手上的伤口放在心上，倒是看到掌心那个精緻的蝴蝶结，又笑了一下，这是安琦画蛇添足的杰作。
「啧啧，我是真的没想到，要是我们再晚点儿回来，要到哪里找你们。」
张沐很是感慨，这样的事情，让他回忆起自己曾经被绑的经歷，不得不说，有点儿惊险了。
这一想，又不可避免想到孙烨，提了一嘴，安琦讶异：「什么，孙烨还救过你们？」
这是她完全不知道的，孙烨根本没有对她说起过。
再一细问，这才知道里面的曲折来，像是听了一个故事，主角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感觉还挺复杂的。
说说笑笑，之前的阴霾很快就被驱散了，晚饭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把这件事挂在心上了。
也就是韩彻，多问了一句损失，像是有些幸灾乐祸似的劝董斌节哀顺变。
还跟他说了点儿自己的经验之谈，「有些人，就是不能对她太好了。」
像是那种保姆谋害老人，还有佣人偷盗财物的事件，真的是屡见不鲜，也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得不面对的烦恼。
至于说买菜的时候拿个回扣中饱私囊，连公司里都避免不了有这样的蛀虫，又怎么能够肯定自家没有。
「奖金给得再高都没用。」
韩彻说到这里是真的有点儿感慨，有的时候吧，这钱拿在手里，随便抽出一张没人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忍住不伸手呢？
再说到他们家中的耗费，别的不说，就是食材一项，空运的水果还是本地水果，价格就要差很多，这其中的差价被人拿走一些，又有谁知道呢？
像是韩彻这种舌头灵的，也还没灵到能够分辨每一项食材的产地，有些地方被煳弄过去了，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董斌笑笑，不太热衷参与这样的话题，别墅之内的财产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
明面上那些大件，都没什么，遭殃最大的就是酒窖之中的名酒，再有就是车库之中的车子。
别墅的这些人，在董斌不来的时候，这边儿也就是一个老管家带着两个女佣长住，两个女佣年轻，也不太能守着这个远离人烟的房子，都是住在附近的镇子上的，等到董家人到这里了，她们才会过来住佣人房。
也就是说，日常的话，就一个年老体弱的老管家在这里居住，想要瞒过他开走车库里的车子，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又有珍妮这个内鬼在，还真是降低了很多偷盗难度。
老管家知道这事儿，十分羞愧，都是他没管好，这才……
看他很是过不去的样子，董斌忙又安慰他，老管家的年龄都快能当他爷爷了，万一真的为了这个事儿过不去，实在是不值当。
看着老管家下去休息，韩彻在一旁笑董斌：「丢了那么多，不心疼？」
帐本已经找出来查过了，丢失的物品价值不小，想要追回来，大概是不太可能了，哪怕律师跟警方扯皮，最后的结果也只能给那两个在逃犯多判两年，其他的，不要指望了。
「也还好。」
董斌的语气是真的没有太大的波动，或者说，没有对这件事的悲伤，愤怒也早就过去了，这会儿平平静静，端着茶杯想到的却是这件事的新奇，这种经歷，实在是少有。
过了惊险的时候，再回味起来，又觉得自己在其中似乎能够做到更多，转头去看安琦，有心想要夸赞一句她的开锁技术，又觉得提起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好。
正经人谁学开锁呢？
总觉得像是做坏事前的必修课一样，对上安琦看过来的眼，他眸带笑意眨了一下眼，在跟她保证，不会把她的小秘密说出去。
安琦略脸红，脑电波没有跟董斌接上，反而还在想，他看过干什么，这是暗送秋波吗？
「你们两个，这是突飞勐进了啊！」
张沐突然像是看出来了点儿什么，勐地一拍董斌的肩膀，「老实说，这是不是你演的？我看了那地窖了，孤男寡女，绑在一起……啧啧……」
他没有把话说完，留足了想像空间。
董斌还没说什么，安琦先有点儿恼，拍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啊，快把脑袋里的水倒倒。」
那种时候，谁会想到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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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耳根都红了。
安琦抬手捂了一下耳朵，又觉得像是掩耳盗铃一般欲盖弥彰，干脆起身，宣告：「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我送你吧。」
知道别墅曾经被人悄悄住过，总是让人有些不放心那些空房间是否真的空着，董斌说着，起身要送安琦上楼。
本来安琦一走，这个话题就能稍微冷一冷，他这样积极主动凑上来，张沐一笑，便像是看穿了他们的羞涩。
安琦有点儿恼，加快了脚步，蹬蹬蹬走上楼梯，走了几级，速度就慢下来，董斌一直跟在她身后，不快不慢，看到她停下，问：「腿疼了？我背你。」
说着话，他就快走一步，在安琦面前露出后背来，弯了腿，降低高度，让安琦好趴上去。
「不用啦。」
安琦气恼，似乎已经能够听到张沐的偷笑声了，在董斌的背上拍了一下，小声嘀咕，「你这人怎么都……」
「这个时候不主动，就要错失机会了。」
董斌被拍也没恼，笑着转身，在安琦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勐地一弯腰，直接把安琦抱了起来，换得她一声轻呀：「你的手……」
「不疼。」
第411章
董斌的手包了一天绷带, 第二天就拆了，在他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安琦他们也要走了。
「你自己在这边儿, 还是要多小心。」
韩彻临走的时候, 颇有点儿大哥的架势, 多叮嘱了董斌一句，董斌并不会跟着他们回国, 还要继续在国外学习的，虽然不是在这个别墅, 但换了别的地方，却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
董斌笑笑：「放心吧，没事儿。」
这次的事情也让人亡羊补牢, 如今丢失的财物还没找回来，但安全上, 老管家第二天就给联繫了安保公司，直接找了两个保镖来跟着, 亏得是哪里都不去，保镖也不用身前身后地跟随, 不然还真的是挺夸张的。
西装革履的保镖身材高大, 站在那里，就跟罗马柱似的，实在是让人忽略不得。
安琦很有些不适应，早就想走了, 最关键的是，她也不想总是用别人准备的衣服, 虽然都挺好的，但……
谁能想到这一待就是这么久。
她站在张沐的身侧, 此刻，他们身处机场，董斌是来送机的，跟在他身后的保镖帮忙拉着行李箱，倒是也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送别的时候，安琦跟董斌没有多说两句话，众目睽睽之下，安琦总觉得自己单独跟董斌说什么都显得特别爱美，尤其是还有看好戏的韩彻和张沐在。
「好好学习，不要分心，等我回去看你。」
董斌的一句临别赠言，让安琦听得微恼，这是几个意思啊？升级成家长了吗？
飞机上，韩彻和安琦的座位在一起，张沐在另外一边儿，张沐心大，往座位上一坐，翘着脚就抱怨回去的时候没有办法坐专机了。
「没有航线，有什么办法。」
韩彻随口回了一句，没有多说，像是这样的头等舱，也不算是委屈他们了，进出都走贵宾通道，也不用跟人挤着，最多是地方侷促了一些。
他让安琦坐在了窗口位置，方便看到外面的云海，自己则在过道的位置伸长了腿，往后仰了仰，对他来说，无论是专机还是头等舱，都是差不多的，旅途上总是没那么舒适。
安琦的目光落在小小的窗子上，看着自己头顶鲜红的「2」，觉得今天运气大概还不错，要不要买个彩票试试？
不一定会中，但还算是机会比较大的。
经过安琦的经验总结，在幸运值为「1」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平平无奇普通人水平，完全不会遇到什么特别的好运的事情。
但当是「2」的时候，就可以稍稍畅想一下「再来一瓶」或者「再来一袋」，要不然是免单之类的好事情了。
这个时候买彩票，不是必中，但机率总是大一点儿。
她正想着，就见漂亮的空姐走到这边儿，嘴角含笑，看向她的目光之中都透着些羡慕的感觉，「是安琦小姐吗？」
「啊，是，我是安琦。」
安琦一脸莫名，她看向了空姐手中的信封，这是要给自己的？
「恭喜您，成为了我们航班的幸运客户，可以获得一张免费机票和一份精美的小礼物。」
空姐说着，双手递上信封，在她身后，另一位空姐也挂着亲切又和善的笑容，递过来一个精美的小礼品袋，白色的礼品袋绳子上面还绑着金色丝带，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看起来真的是个「小礼物」，就是这个价值，恐怕有点儿不小。
「我吗？」
安琦一怔，这是今天的幸运节目？
「是什么？」
张沐好奇，随口问着「我怎么没听说坐飞机还赠机票的？」
「是幸运客户才有的礼物。」
空姐笑着解释了一句，很泛泛的解释，很像是那种「最终解释权」在手的样子，做什么都有理由。
张沐探了探头，他也就是随口一说，这趟飞机他也不经常坐，基本没什么了解。
韩彻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手臂一伸，先一步抽出了信封，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的确是一张机票，通往某个小岛的，那种度假胜地。
此外，就是一封看上去很公式化的对幸运客户的祝福信笺，彩印，很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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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品袋之中的礼物，冒失是一套彩妆，包装不大，但很精美，真要说价值的话，韩彻又觉得比较一般了。
拿来送幸运客户，算是一份小小的惊喜，可若是针对头等舱客户，就显得有些小气了。
「啊，谢谢。」
韩彻看完，的确是没什么东西，这才把东西转交到安琦的手上，她道了一声「谢」是给空姐的，然后又跟韩彻道谢。
她知道韩彻先拿到手看一遍，不全是为了好奇心，也是为了安全的缘故。
自从董斌的别墅出了那件事，他们两个对安全问题都上心很多，也就是老管家当机立断，迅速请来了保镖，让别墅看着更加安全一些，否则，韩彻恐怕也是要请保镖的。
保镖来了之后，还真是干了不少事情，把别墅整个又翻检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危险物品，当时那情形，安琦看着比警方的搜证还要认真许多。
韩彻当时无聊就跟他们多说了两句，也就知道了一些冷门知识，比如说物品安全之类的。
在国外，最常见的新闻，大约都跟暴力有关，不是杀人就是自杀，好像走在街上都不安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经病，向着人群扫射，一旦被扫中，那真是死得很冤枉。
为此，大多数人都有些安全防范意识，包括对一些易燃易爆物品的甄别。
韩彻把那个精美的彩妆盒子拿起来看过了，还晃了晃，确定没什么异常的声音，这才转交给安琦的，是在给她排查安全隐患。
安琦知道好歹，所以道谢也格外真诚，盈盈的目光看过去，像是眼中只有这一个人一样，真的是很容易让人迷惑。
韩彻伸手，在她眼上虚盖了一下，感觉到那眼睫毛划过指腹，瘙痒难耐，为了分散精力，故意说了一句：「看不出来啊，你这运气还挺好的。」
「那能不好吗？」
隔壁的张沐接话更快，少不得又说了说安琦那传奇经歷，一般人能够碰见一次火灾的都是少数，安琦不仅碰见了火灾，车祸，绑架……这样算起来，可真是各种惊险刺激了。
平时听说这些的时候，最多感慨一句「这什么运气」，现在系统一说，张沐不由觉得安琦有点儿背，少不了又说起这次的事情，「……亏得你们运气好，不然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寻你们……」
那种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有的时候还真的不容小觑，一不留神就办出一件大事来让人瞠目结舌。
「的确是运气好。」
安琦附和了一句，要不是运气好，也不会遇见这样的危机，要不是运气好，也不会从这样的危机之中倖免于难。
多亏她的运气好，也没有牵连身边的人，不然……
飞机落地，韩彻大步流星往外走，张沐和安琦跟着，很快就见到了来接他们的人，一路把他们送回了家。
张家。
乔秀正好在家，见到他们回来，热情地迎上来，跟韩彻说了两句，然后把两人领回去。
张沐没什么好说的，回到自己家，自在得很，打了个招唿就把安琦撂在了乔秀面前，乔秀帮安琦拉着行李箱，到了房间里，才一脸喜气又带着点儿神秘地跟安琦打探：「你跟董家那个儿子谈得怎么样了？」
这个打探，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拐弯儿。
安琦听得脸上一红，叫了一声「姨」，不是很想回答，若说没什么似乎有点儿假，可说有什么，他好像没有跟自己表白，自己也没答应什么。
但，这一次，的确是让她看到了董斌十分可靠的一面，在那种情况下，安琦自己看着镇定，其实多少也有点儿六神无主，在地窖的时候，就不知道是要留在原地更好，还是出去更好，反而不如董斌有决断。
这是董斌的优点，也是让安琦有点儿心动的点，她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优柔寡断，甚至还有点儿拖延症，平时就很羡慕那些关键时候能够迅速做出选择的人，那种做了选择就十分坚定的样子，也很让人心动。
「你是怎么想的，我听说那孩子不错，跟你也相当，男才女貌的……」乔秀说着，捋过安琦耳边碎发，看着安琦面上羞红，笑得很是慈爱，「若是能成，也是个好事儿，你妈也就不担心了。」
「我妈？」
安琦想到了乔溪，他们一去国外就先换了手机卡，这样才能在国外正常使用手机，即便如此，安琦的手机性能较为普通，信号也不是那么好，除了在机场的时候给乔溪报了个平安，后面就没怎么联繫。
被绑的事儿，她也没跟乔溪说，一想到乔溪，就觉得有点儿心虚。
这时候想起来，就很想给乔溪打个电话了，也以此为藉口，避开了乔秀的盘问，安琦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她有点儿为董斌动心，却又觉得那是高不可攀的空中楼阁，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相较孙烨，反而是后者更为现实，似乎也是更加匹配她的现实。
太好的东西，她不敢要。
第412章
乔溪一贯是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的, 哪怕安琦这次出国旅游多少有点儿先斩后奏的意思，但她还是关心居多。
「……行，你玩得开心就好, 就是一些事情上, 不要太计较了, 咱们跟他们家底不一样，不要穷大方, 该什么是什么就好了，人家愿意请客, 为了心情好，咱们也不必退来让去，看着小家子气, 便是帮衬不到别人什么，多说两句好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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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的话语似乎有些隐隐的心酸, 安琦正觉得这个味道不对，就听到下一句乔溪就说：「也是妈不好, 没有给你一个好家世，要是你爸还在……」
这种话, 乔溪很少说, 可一旦说了，那是真的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了。
安琦忙否认：「妈，你说什么吶。」
沾不上边儿的爸爸再好，那也是天涯海角的好, 大可不必挂到嘴边，放到眼前惦记念叨。
「我觉得咱家这样就挺好的, 你放心，我也没什么面子上过不去的, 你忘了，姨还给我钱了，你不是说能收着吗？」
安琦忙把话题偏转，多亏乔秀这会儿不在，她说话也自在许多。
这房间的隔音还成，关好房门，还是能够保留隐私的。
「你姨不差这点儿，她给的，你就收着，别人的可不行。」
乔溪对这方面还是有数的，自家亲戚，给的钱，跟走礼也差不多，现在她得了，以后有能力是肯定要还回去的，就是没能力还不了，这也是一份人情在。
可别人的东西，这时候伸手接了容易，再想要还回去，可就不太容易了。
她这样一说，又觉得自己口气是不是太严厉了，忙又改口说：「要是有人追你，给你送些小礼物，你该收就收着，大不了以后还了差不多的礼物回去，但要是太贵重的，就算了。」
听到这话，乔溪一默，眼睛往手腕上一扫，银光闪亮的手鍊像是在提示她自己的身价，那是临上飞机前，董斌给她戴上的，她当时都没留意到，只觉得手腕一凉，一看，才发现是多了一条手鍊。
他给得快，又自然，弄得安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被张沐催着上飞机，也只仓促道了一声谢。
现在看，恐怕也不是什么便宜货，不知道是不是在乔溪所说的范畴之内。
想到这里，安琦脑中又划过一幕，乔秀临走的时候往她的手腕上多看了一眼，肯定是看到这条手鍊了，她当时是不是想要说什么？她那一眼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觉得肯定有点儿什么，跟乔溪说话的心思也没了，含煳应了一句「知道了」就仓促挂了电话。
寒假快要结束之前，乔秉义出了车祸。
他自从被张安国介绍了一份工作，给了某个老闆当司机，就一直兢兢业业，不敢说多有成就，可过年的时候，的确是带了不少看起来就高档的礼物回家，也免不了说一些有钱老闆的送礼套路。
送礼要送得高雅不俗，也是需要一点儿水平的。
而越是暴发户，土大款，于是看重这种没什么用的风雅，直接送钱那是不行的，送银行卡也透着点儿土气，便要送一些高档的菸酒和补品，可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也不是人的喜好，再有就是太多了，快放过期都来不及用。
乔秉义这个司机做得不错，老闆就把这些临期产品给他了。
「一盒好几万，咱们平时哪里吃得起，给你们尝尝鲜，看看多好吃，值不值这个价钱。」
乔秉义当初把东西拿回来是这样说的，可结果么，什么蛋白粉之类的，真的是谁吃谁知道，那都什么味儿啊！
呃，东西不太好吃，但这份福利还是实实在在的，也能体现出老闆对乔秉义的看重。
为了这份看重，乔秉义就车祸了。
躺在病床上，乔秉义头上包着纱布，胳膊吊在胸前，腿上也打着石膏，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样，也的确不轻，骨头都断了两根，好处就是并没有生命危险。
「你说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啊！」
乔秀带着安琦来看的，安琦本来都说要回家了，听到这事儿，忙跟着乔秀过来看望一下小舅舅。
「没事儿，车子都变形了，我都没事儿，这叫什么，叫『幸运』！」
乔秉义是很乐观的。
单人病床住着，也算是个贵宾待遇了，旁边儿的小桌上，又是花篮又是水果篮的，桌上都放不下了，连着地上放了不少。
他看起来是真的没事儿，见到来人，给她们两个眉飞色舞讲着那车祸的经过，纯纯的倒霉。
大半夜的，他送临时有事的老闆出门，中间有一段路，路灯坏了，黑得很，他当时心中就提着小心，开车开得慢，哪想到就是这样，突然就有没打灯的大车从旁边儿撞过来，等到乔秉义发现的时候，只来得及勐打方向盘，尽可能把被拦腰撞断的可能性改为了斜擦而过再追尾撞护栏。
也就是这一把方向盘，让他成了现在的模样，车门都被蹭掉了，他断两根骨头，实在是不算什么了。
老闆繫着安全带坐在后面，倒是没什么大事儿，按照老闆的话，就是乔秉义技术好，为他挡灾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样吶。
「……我当时哪里想那么多了，就觉得那样是对的，后来一问人家交警，才知道的确是对的，要不是那把方向盘，我这会儿恐怕都难跟你们见面了。」
这种被撞的事故，最怕的就是从侧面被撞，撞翻或者怎样，都很容易出大事儿，反倒是改成追尾，能够尽可能保证车内人员安全。
自然，这种保证也不是百分百的，但能活命，总比什么都好。
乔秉义说起来，半点儿都没有后怕的情绪，反而是满满的兴奋，原因很简单，老闆给他涨工资了，这段时间住院养伤还是带薪的，且算上什么营养费之类的给他。
不仅如此，地上的花篮果篮，还有老闆送的，还不包括一张私下给的卡，老闆还承诺，若是乔秉义的伤后续有什么问题，也都算在他那里，保证给安排得妥妥噹噹的，伤好了就能工作，哪怕开不了车，也能转岗做别的，指不定还能直接一步升级为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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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乔秉义可是没什么学歷的，现在社会上混，学歷可是很重要的敲门砖，他在这一项上弱了，想要找个好工作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是当什么经理了。
「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乔秉义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怕另一只吊起来的手臂，脸上还带着得意。
他的脸上也伤了，有一块儿剐蹭，大约是没有破皮太严重，并未被包起来，可那色泽到底是不同了，像是半边脸毁容了似的。
「呸呸呸，这样得来的福气，可让人不敢要。」
乔秀不爱听这个话，到底是血脉至亲，亲弟弟吶，哪里爱听这个，她瞪了乔秉义一眼，责怪他的没样子。
安琦在一旁没闲着，默默地给削了一个苹果出来，她不太习惯用刀子削皮，削好的成品看着就有些瘦小，还想要再切个块儿，美化一下，已经被眼尖的乔秉义拿过来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笑：「可别弄了，舅舅领你这份情，就是这苹果吧，进口的，有点儿贵，这样吃太浪费了。」
「怎么说话吶！」
乔秀在床榻上拍了一下，没拍到乔秉义，空有个动静，表示对这话的不满。
安琦脸上微红，舅舅这是嫌自己浪费苹果了？
乔秉义倒没那么小气，就是故意逗她的，等到她们要走的时候，一个劲儿让乔秀把果篮拎走几个。
「放在这里，都白放坏了，我哪里吃得完呢？」
乔秉义不爱浪费东西，一个劲儿说着让乔秀拿走，哪怕知道她不缺这一口。
两人还正说着，乔溪过来了，她是来送饭的，因为乔秉义车祸没敢让乔姥姥知道，乔珠那边儿走不开，就她能过来帮帮忙。
至于说周霞，基本不用指望，人家上班吶，每天忙得很。
两边儿见了面，又说了一会儿，好久没见乔溪，安琦叫了一声，就跟在乔溪身边儿了，把乔秀看得眼气，「真是亲妈来了，姨都不要了。」
「哪能啊！」
安琦最笨，这样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哄哄可能并不是真的生气的乔秀，乔秀看着还跟在乔溪身边儿的安琦，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了，佯装的生气又成了心酸，若是她的女儿在，肯定也是这样跟前跟后的吧。
拗不过乔秉义，果篮还是被拎走了一些，连着一个花篮，乔秉义看着安琦喜欢，也让她拎走了，他是不爱这种花的，说起来就是还没果篮实惠。
乔秀是开车来的，正好开车带着东西回去，又把乔溪带上，姐妹两个说了说话，安琦的託管就直接延长到开学了，实在是乔溪顾不上她了。
「以往也没见你大姨这么喜欢你。」
乔溪纳闷。
安琦垂眸，看到手上的手鍊，她第二天就摘了的，可被乔秀发现，又让她戴上了，还说什么「女孩子要多打扮自己」之类的话，又送了她几样小首饰，可这些首饰之中没有一样是能够替代这条的手鍊。
她可能很喜欢这条手鍊吧，总说自己戴着好看。
第413章
乔秉义住院好些天了, 舅妈周霞没来过几次，安琦就碰见过一次，她还是住在乔秀那里, 不过正好放假, 就多来看看乔秉义。
每次乔秉义看到她, 都是一脸欣慰，像是提前享受到女儿福的老父亲一样, 恨不得身边有人立刻炫耀一下。
可惜除了来换药的小护士和查房的医生，他也没什么人能说的。
一次安琦来的时间巧, 正好碰见医生来查房，不算大的单人病房，顿时就被医生们占据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还要再站几个捧哏一样的年轻小护士。
护士们都带着口罩，看不出来漂亮不漂亮, 但那一眼一眼瞟到同样年轻的医生身上的眼神儿是足够漂亮了。
安琦身边儿有两个小护士，她们趁着年轻医生在那里说病例, 询问乔秉义状况，悄悄私语。
「宋医生真帅。」
「听说他还没女朋友吶。」
安琦不必回头看, 就能从这两句之中听出两个小护士的蠢蠢欲动, 她的目光顺着也看向了那位宋医生。
对方跟在一个年长医生的身边儿，身高高出一截的他怎么看都像是鹤立鸡群一样，身材好，长得帅, 那可真是玉树临风，想要不关注都不行。
而一旦关注, 就会发现这人认真的侧颜是真的很好看。
挺拔的鼻樑有一种雕塑般的美感，而那双墨色深沉的眼睛, 也很有思想深度的感觉，只看外表，就是那种才学与美貌兼具的优秀人才了。
再考虑到对方的年龄，不是实习生，而是正式的在编在职的医生，那就更难得了。
谁都知道，医学生的学习时间最是漫长，能够熬出来正式工作的时候，三十左右都叫「年轻有为」，属于医学圈子里的小鲜肉了。
对方的眼角平滑，毫无皱纹的痕迹，也没聪明绝顶，茂密的黑髮更具有年轻的说服力，这样看的话，大约还没超过三十？
「没事儿，都没事儿，我这都能回家养着了，医生，你看，我这是不是能回家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总不能真的一直躺一百天吧。」
乔秉义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这段时间，因为腿上胳膊上都有伤，再有头上的伤，一直都被摁在床上静养，他是真的躺不住，关键也是坐不住，总觉得屁股下面钉子扎一样，早就想要动弹动弹了，哪怕坐轮椅呢？
年长的医生笑呵呵地：「有人给你掏钱，多住几天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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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知道乔秉义这边儿的情况的，人家老闆不差那几个钱，给算工伤不说，还给了好多的营养费，连护工都给请了，再有家里人看护，这住着，可比在家里舒服多了。
最重要的是，环境清幽，适合养病，单人病房，也没什么交叉感染的风险。
「谁的钱不是钱啊，现在又不是救命的时候，不能那么浪费。」
乔秉义笑着回了一句，「老闆仁义，我也不能不知好歹啊！这一天天的，床位费就不老少。」
这话可真是接地气极了，跟着年长医生的几个医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位宋医生没笑，眼神平和，认真看着病例，揣摩着是否有什么未可知的风险。
「行，你这样说，我怎么也不能把你留着创收啊！」
年长医生很是幽默，顺势接了一句，转头就问他想要什么时候出院，又叮嘱出院之后应该注意的地方。
「我看今天就行。」
乔秉义干脆利索，半点儿都不拖延，安琦听了，上前一步：「舅舅。」
她的语气不是太贊同，还说要瞒着乔姥姥，这齣院回家，哪里能够瞒得住？他肯定忘了这茬了。
靠近了病床，安琦就一下子从墙角花瓶的位置凸显出来，好像画上的美人走下了画纸，由静而动，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侧目的美。
把病床围了半个圈儿的三层医生都看过来，目光之中不由就带了一丝欣赏，不要说见过了白骨血肉的外科医生就不会被皮相迷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人眼又不是x光，还真能看什么都是白骨骷髅不成？
宋医生也看过来一眼，实话实说，进入病房之后，很那不注意到安琦的存在，知道是病人家属，不会多看，却也不可能留意不到这份美丽。
「没事儿，头也不疼了，看，伤疤都快好了。」
乔秉义指的是脸上的伤，被剐蹭出来的血印子，现在都已经结疤，颜色有些深，看上去有点儿丑，但的确是逐渐好转的样子。
「这是你女儿，这也是担心你啊！」
年长医生笑着看向安琦，夸赞乔秉义好福气，女儿有孝心。
「这我外甥女，跟我女儿也差不多，我看着长大的。」
乔秉义这话充满了自豪感，拍了拍安琦的手臂，本来被藏在衣袖之中的手鍊被他这一拍，滑落下来，亮闪闪的漂亮，直接印入大家眼中。
玉腕纤纤，被那珠宝的闪亮衬托着，似多了一层光晕，更显得皓腕欺雪，连那只手，也愈发纤纤。
宋医生眸光一闪，似是被那闪亮刺了眼，眯了一下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那也不错，是个孝顺孩子。」
年长医生泛泛贊了一句，笑呵呵地，看着面相就像是一个老好人，没有多少属于医生的威严，像是邻家长者，令人尊重又亲近。
「还是大学生吧，上的哪个大学？」
可能人上了年龄，都爱多聊两句，年长医生的话题很快拐到这里，安琦无奈，就听到乔秉义骄傲又自豪地说：「华大。」
颇有一个词彙概括所有的意思。
「哦，那真不错啊，有男友没？没有我给你介绍啊，看看我们这些好小伙子……」
年长医生随口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几个都要眼冒绿光的学生身上，排在前面，最内圈的，还能稳得住，以宋医生为首，而排在中层的，就有点儿跃跃欲试，像是迫不及待要伸爪子确定一下地盘似的。
最外那层的，也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好像要多看安琦两眼，确定对方是否是个良配。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安琦还小吶。」
乔秉义帮安琦回绝，可他话语之中又把安琦的名字交代给人家了。
安琦忍住想要捂脸的冲动，很好，「华大」「安琦」「新生」，这但凡是个有心的，就能直接找到她了，舅舅真是的，一点儿都不注意个人信息泄露的风险。
虽说现在这些应该都不是什么坏人，但……
仿佛想到了一小时内电话连续不断响起的噩梦，安琦心有余悸地想，个人信息还是要保管好的，不然谁知道给你打电话的是什么人？
住寝室的第一天，她们寝室的固定电话线就被拔掉了，理由很简单，总有些闲着没事儿的人喜欢半夜打女生寝室的电话来讲鬼故事，好像不用电话费一样，别不是有钱烧的。
这种话题是没有安琦插嘴的余地的，她垂下眼帘，颇有些羞窘之色，却没小题大做地躲开，又听乔秉义跟那年长医生聊两句，两人才算结束这个话题。
医生们也该转场了。
「这个李医生还是很不错的，这段时间挺照顾我的。」
乔秉义看了看那吊瓶，还有小半瓶，他这样说了一句，像是给安琦解释他们聊得多的原因，然后就让安琦给乔溪打电话，他准备打完后面一瓶，晚上吧，出院。
「也不急在一个晚上。」
安琦无奈。
乔秉义一只手被吊着石膏，一只手插着枕头，还真不能随便动作，像是被点穴定住了似的，两只手都不得闲。
「急，这一天天的，都是钱，好几百的床位费，干什么不好，白扔在这里。」
乔秉义这样说着，又是一嘆，「我就是个穷命，享受不来。」
安琦拗不过他，也不好再劝什么，不然像是自己贪小便宜，讹别人床位费一样，她索性打电话给乔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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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地，她走出病房打电话，给乔秉义和护工留下一些处理私事的空间。
「……我看舅舅一门心思想要出院，怕花住院费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儿了。」
脑袋上的事情说不好，即便医生看了片子，也保守提议再多观察观察，既然医生这么说，那就肯定有观察的必要吧。
好在、这种外伤损伤，总是比得病要好一些。
「出就出吧，也瞒不住了，你姥姥知道了，一定要去看，被你姨拦着吶，正好，他出来了，省得你姥姥要跑过去。」
急救入院基本上都是就近原则，这边儿离家里可不近，乔姥姥再怎么看着身体不错，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又是急又是担心的，也怕急出个好歹来。
乔溪电话里头表示了同意，然后又说要跟乔秀说。
「行吧，那我知道了。」
安琦这样应了，挂了电话，一转头，就发现旁边儿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医生，他嘴里叼着一根烟，也没点燃，就那么歪着叼在嘴里，虽然还是白大褂加面无表情的端正，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突然多了点儿吊儿郎当的气质。
仿佛瞬间变成了流氓鹤，能叼着烟打架那种。
第414章
是认识, 又不那么认识的人。
对方又是个医生，多少也该尊敬一些，安琦笑了笑, 权当是打招唿了, 免去开口的麻烦, 再要走出去的时候，对方稍稍向后退了半步, 像是在这个不算狭窄的过道给她让开一条路。
「手鍊不错。」
经过宋医生面前的时候，安琦听到他开口, 脚步微顿，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这才发现手鍊露出来了，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捏着手鍊, 往袖口里送了送，意图遮掩。
「呃, 谢谢。」
不知道该怎么说，安琦有些侷促, 又看了一眼宋医生。
「你的手鍊在哪里买的？我想给我妹妹买一条。」
宋医生拿下唇上叼着的烟, 不是正常夹烟的姿势，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类似于握笔的姿势，看起来古怪又……
「啊, 这个，别人送的, 我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
安琦实话实说，半点儿没有隐瞒的意思, 说完了，看宋医生没有下文了，她又尬笑了一下，快速离开了。
宋医生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转身向着别的地方走去，途径垃圾桶的时候，顺手就把那并未被点燃的香菸扔了进去。
另一边儿，安琦回到了病房，正好看到了张沐，对方是过来看望乔秉义，顺便接她回去的。
张家如今也是能够用得起司机的人家，不过在张老太太的朴素思想之下，真正用上司机的，也就是张安国一个人，那司机还是身兼数职，又是助理又是保镖，自然还要包括司机的活儿，在张安国外出的时候有个陪伴。
张沐和乔秀就没这么好福气了，乔秀暗示过想要用司机，都被张老太太给顶回去了，理由特别简单，就是男女分工不同，一个女人总是往外面跑，在她看来就是不太安分守己的。
张沐这里，年轻好动，就是给他配上司机，他也更愿意亲自驾驶爱车，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沦为了乔秀的司机，如今，还顺带给安琦当司机。
「这是明天要出院？」
张沐一来，就看到护工在乔秉义的指使下收拾新增的果篮，乔秉义的那个老闆很是够意思，也可能是看着乔秉义是张安国介绍过去的亲戚，经常派人来看望，每一次来，果篮都是少不了的。
「出院，好好的人住在医院也要住废了，我现在又没什么事儿了，早点儿出去养着就行了。」
乔秉义恨不得立刻出院的样子，让张沐忍不住笑，「舅舅没事儿就好，咱们家也不是住不起院。」
「得得得，住院有什么好的，住得起也不住。」
乔秉义跟张沐多说了一会儿，张沐半点儿不见客气地帮乔秉义转移走了大半的果篮，连安琦走出去的时候都跟着拎了一个。
车子后备箱里面一塞，合上盖子的时候，张沐拍了拍手：「得，看来明天之后我就可以放假了。」
他这个司机是被强行徵用的，乔秀那里，送去美容院，送去朋友家，都是日常了，安琦这边儿，倒是多了一笔。
「你哪天不是在放假？」
安琦不客气地揭老底，她就没见张沐怎么工作过，有一次好不容易见到他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像是在认真的样子，结果屏幕上战火纷飞，各色酷炫的打斗特效看得人眼晕。
敢情是在玩游戏，还玩得挺认真。
「不一样，我也是认真打卡的。」
张沐摇摇手指，上班下班，他可从未迟到早退过，但，中间的时间段，那可真是任他遨游了。
至于说工作时间不在工位上，简单，谈客户去了啊，客户呢？谈崩了啊，这又不是说一次就成的？
实在到需要展现一点儿业绩的时候，平时的人脉关系就派上了用场，一个圈子里的人，谁家松松手，他这里就能交差了。
这种工作状态，你要说他拖后腿，他也跟上业绩了，你要说他认真，哪里有认真的样子了，还是说，认真交际也算数？
安琦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摸鱼」行为，多少是有点儿厚积薄发了，都看平时的积累，关系网不够密集，朋友们不够有能耐，还真的不好这样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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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学不来。
张沐不是个细心人，这都多久了，他才知道安琦现在戴着的手鍊是董斌送的，他见安琦天天戴着，误解了这个意思，以为他们两个郎情妾意，已经是如胶似漆的热恋了，少不得提醒了两句。
「你可小心着，我打听了，你的情敌可真不少，里面不乏有分量的，咱们跟人家，还真的撕不过，到时候让董斌帮你出头。」
「什么跟什么啊，哪里来的情敌？」
安琦轻轻扯了扯手鍊，总感觉被一根细细的链子拴住了似的，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
这也不是戒指，没那么多特殊含义吧？
「嘁，你可别掉以轻心，董斌这块大肥肉，还真的未必就能稳稳地吃到嘴里。」
张沐专注开着车，却不妨碍嘴上说着闲话，看着前方路面的眼似乎也看到了属于安琦的那一条崎岖难走的感情路。
「什么大肥肉啊，难听死了。」
不说董斌不胖不肥，就是这个形容，让人第一眼就想到了白花花的、油腻腻的，连口感都要翻涌起来了，安琦皱眉，这可真是令人倒胃口。
「怎么不是大肥肉，你以为董斌是什么样的人家？」
董家发家早，做人做事又低调，哪怕是董父，在外头的名声也不大，什么名人榜，那是没见过对方名字的，但积累的财富却是实打实的，而且化整为零，没有能够当靶子的那项，他们的家族公司，乍一看平平无奇，再去看，在海外的金山银山还真的是数也数不清。
董斌为什么要出国，真的是国内没有好的教育资源吗？最重要的原因，对方也要熟悉他们家在国外的产业，比起国内的小打小闹，外面的才是大头。
留在国内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产业也有亿万，这样的人家的孩子，不是香饽饽才怪。
「董家家风不错，多半也是在外面必须抱团的缘故，摊子又大，一人管一处尚且忙不过来，也没什么争产的风波，董斌又是独生子，他的叔伯们也不会跟他争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的是块儿大肥肉，惦记的人不少。
以己度人，张沐想，从小到大，董斌的身边都没少过明里暗里的追求者，偏偏没人成功，他想到这里，抽空看了一眼安琦，她垂着眼，一副颇为沉静的样子，微微蜷缩的手抠着那根细细的手鍊，像是恨不得直接抠断它才好。
「最后可别肉没吃上，还惹了满身腥。」
张沐这个提醒，真的是语重心长。
按照本心来说，他是不认为安琦这个年龄，谈一段恋爱就一定是要结婚的，漂亮女生嘛，总应该有些试错的机会。
可跟某些人，这试错成本恐怕就有点儿高昂。
妹妹长得太漂亮了，也是个烦恼，若是受了欺负，恐怕他是没什么能力帮对方讨回来的。
一瞬间，张沐有过这样的担忧，你以为他会奋发图强，努力进取，让自己变得强大，从而为安琦撑腰，不，他转念想到了韩彻，「哥」都叫了，这个妹妹他也有份儿，对方应该是能够帮忙出头吧。
对于性子偏于咸鱼的人来说，翻身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躺平的姿势换一换罢了。
「我又不爱吃肥肉。」
安琦回了一句，脸偏向一边儿，看向窗外，手上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那根手鍊，心也忽上忽下的，一时觉得董斌也不是什么好选择，选了他像是选了一堆麻烦一样，一时又觉得换一个人难道会更好吗？孙烨？
哪怕孙烨不说，可有些东西，还是能够感受到的，孙烨身边的朋友圈儿，未必清净多少。
不止安琦见过，何美都见过好多次，悄悄跟安琦说过，孙烨跟着某些小混混之类的人走得很近，还有社会上一看就让人畏惧的人找过他，再加上他舅舅那边儿能够接触到的人，冒失也很少良善之辈。
其他人，还有谁呢？
安琦有的时候也觉得奇了怪了，她长得又不丑，性格也不差，怎么初中高中就没开过一片桃花，等到大学了，倒是落英缤纷，奈何这些人在她看来，也都是肤浅的好色之徒罢了。
连名字都不知道，一见面就说喜欢，了解都没有，哪里是真的喜欢？
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可要说日久生情……以她的活动范围，除非是女生了。
这样算下来，似乎又要走上辈子的老路，这是她绝对不想的，哎呀，烦。
张沐的情报网也就到这里了，他跟董斌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圈子，只能算是沾点儿边儿，所知道的消息，隔了一层，多少也失真了，再有，同一个圈子之中，谁追求谁，谁喜欢谁，对方如果不打出明牌来，还真是看不太清楚。
没办法，故交的朋友多了，谁也无法确定看到一男一女出现就是谈恋爱了，而不是招待客人，或者说客人的女儿。
「反正你留心吧。」
张沐又点了一句，闭嘴了。
安琦给他一个白眼，所以说，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一点儿实际的没有，不如不说，这个哥哥真的不能要了。
第415章
乔秉义出院这天, 他的老闆大约是从医院那边儿得了消息，自己在外没办法过来，让小儿子过来走了一趟, 露个面, 跑跑腿什么的。
这位小公子叫王朗, 是个性格爽朗之人，一笑还会露出一侧的小虎牙, 看起来就是那种阳光灿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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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叔叔，你可千万别客气, 你是我爸的救命恩人，就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就是我亲叔叔, 你可别把我当外人。」
王朗还送了一个新的轮椅过来，看上去就比跟医院租借的那个高档多了。
「不至于, 真不至于。」
乔秉义从来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拿了人家的工资, 不是代表着一定要卖命，却也没有危险来临, 还把僱主当挡箭牌的道理, 何况那种情况，他本来也是自救。
「怎么不至于，您那技术，没的说, 是这个！」
王朗翘起大拇指，充满少年气的佩服直白易懂。
乔秉义明显是被讨好到了, 哈哈笑着，刚开始还有点儿端着, 等到后来，恐怕真的是把对方看做自家人了，那个亲切啊。
安琦在一旁看着，一面觉得王朗小公子的嘴真的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一面又觉得乔秉义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多亏没有自己弄什么生意，不然转头就被别人骗走了。
「等您好了，我还要跟您学学，我爸都说了，我的技术要是不过关，就是驾照下来了，都不让我自己开车。」
王朗身上少年气满满，看着就不是那种爱好惹祸的性子，也没什么危险爱好，应该挺让人放心的。
乔溪来接的乔秉义，张沐今天没来，乔秀来了，她还专门租了一辆面包车，方便轮椅直接上下。
王朗这边儿也是开车来的，不是他开车，而是另一个青年，看上去应该是那种司机兼职保镖的类型，轮椅也是对方帮忙搬上来的。
再有护工帮忙，乔秉义就是标准的坐享其成。
「我能有什么，就是瞎学。」
对技术方面，乔秉义还是客观的，没有直接飘起来，说到当时的场景，也由衷感慨，「都是逼出来的，人到绝境，还是有一把运气的。」
「运气可不保准，谁能那么幸运呢？」
王朗还在跟乔秉义说话，眼角余光却也看向安琦，他一见到安琦，就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只不过正事要紧，不好跟人多说话罢了。
安琦也没跟他多说话，社交场合上她一向是不够主动的那个。
但在下楼的时候，电梯不能一下子把他们都装进去，只能分批下楼，王朗很有谱地跟那个一同上来帮忙的司机说：「你们先下去，我后面下去。」
他本来就扶着乔秉义的轮椅走在安琦前面，到了电梯门口他这一停顿，就直接把安琦挡在了后面。
电梯里还有别的人，一个轮椅进去，已经占据了不少位置，再加上乔秀，乔溪，护工，和王朗的司机，基本上就站满了。
「行，你们慢慢下来，不着急。」
乔秉义没多想，回头应了一声。
乔秀和乔溪都帮忙拿着东西，这会儿也没多说什么，乔溪看到安琦在后面，沖她点点头，意思很明白，也是让安琦做个陪客的意思。
哪怕觉得两家的关系不到那份儿上，但人家来了，总不能丢下人家一个干巴巴在这里等电梯。
「妹妹，咱们不如走楼梯，还快点儿。」
电梯门关上之后，王朗就主动跟安琦建议，他们现在是在四楼，下楼也没有几步，若是快点儿，说不定还能跟电梯前后脚到达一楼。
他指了指有安全通道那一侧的楼梯，安琦没多想，她今天的幸运值是「2」，稳定且安全，所以心情也很轻松，应了一声，就跟着往楼梯那边儿走。
如果有选择，她也不太喜欢电梯，不安全的感觉太重了，再有就是不知道同时坐电梯的人都是什么人，在医院，这种情况就显得尤为可怖，万一有什么病毒传染呢？
真是唿吸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都觉得不安全。
楼梯相对就好一些了，自从有了电梯，楼梯仿佛都是被摒弃的，不仅所在的位置比较偏，而且还少有人行，只开了一扇的大铁门进入之后，就能看到上下的楼梯仿佛螺旋，周围都是一静，犹如进入了另外一个异度空间。
「我叫王朗，你叫什么？」
王朗很是随意地开口，他一说话，安琦吓了一跳，这楼梯间太过安静了，声音都带着回音的震颤，她回头，看向面带笑容的王朗。
「安琦。」
平平无奇地回了一句，听到王朗追问「哪个琦」，她又说「王字旁，奇怪的奇」。
「怎么能是奇怪呢？应该是奇妙才对。」
王朗这样说，安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都是一个「奇」吗？她说「奇怪」不过是因为这样比较直接，也不代表说自己「奇怪」啊！
「缘，妙不可言。」
王朗摇头晃脑，像是要学古代书生的样子卖弄点儿文采，却也就来了这一句，然后笑着说，「我能遇见你，不就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吗？」
再然后，他就说起了自己是怎样被赶鸭子上架，还担心会不讨喜之类的，理由么，乔秉义这次受伤，纯属被连累的。
或者说，车祸就是冲着王父去的。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做生意还有这么大风险的，那个人就是个疯子。」
这件事，警察那边儿抓不到什么证据，开车的那个就说自己是酒驾，他认罪干脆，也没推脱，也有酒驾的事实，可实际上，无论是乔秉义还是王父，都不认为这是单纯的酒驾。
喝酒开车，不开大灯，勐地冲撞，不踩剎车……在这一系列条件之下的车祸，怎么也不能是单纯的酒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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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王父那边儿还知道一点，开车撞他们的那个人，有个得了尿毒症的母亲，必须要换肾才能彻底根治，而在此前提下维持生命每天都要几百块钱的医药费，这可不是一般人花得起的。
王朗走路慢，显然没准备跟电梯比拼一下速度，安琦也就随着他的速度走，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几分钟总能走下楼的。
听到他说这些内幕，就不由得产生了兴趣，安琦偏头看他，追问：「那，他的母亲得到治疗了？」
这个动机，似乎很好理解，为了巨额的医药费，去酒驾，撞别人，警察会没查出来吗？
王朗一笑，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爸不让我知道这些，但我知道是谁干的。」
不是那个表面上酒驾的司机，而是背后那个指使对方这样做的人，无他，就是商业对手罢了。
王父所经营的跟张安国所经营的又不是一个技术含量了，虽然都是低买高卖，但王父所做的更有技术含量，签下来的项目单子也真的不是随便什么公司都能完成的活儿。
同样，他们就要紧跟科技的脚步，哪里有最新的科技方面的东西，他们都要关注，迅速跟上，否则就只有落后成为被吞噬的小鱼。
王父是做得比较好的那个，掌握的一个专利授权很是关键，正好是另外一家所急需的，如果谈买卖，也不是不能让对方买，但对方偏偏不想买，就有了恶毒的念头。
「要我说，就是不卖给他，随便他怎么样，我就不信了，他还真的无法无天。」
王朗的话语有些天真，他显然没有想过在这个过程中，对方的黑手还能到什么地步，但安琦却颇感忧虑，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最后卖了吗？」
她问。
「唉，我爸不听我的，还是卖了。」
王朗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高兴，深深地嘆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踢了一下，很想要无风起浪似的。
安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还不知道对方会使出怎么样的手段，哪怕乔秉义还在养病，暂时无法回到工作岗位，她也担心乔秉义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至于王父所从事的具体是怎样的买卖，她就没什么兴趣知道了，科技这个范围，实在是有点儿大了。
一楼到了。
跟楼上一样，这边儿同样是两扇铁门只开了一扇，能够看到外面的光亮，跟楼道里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还有那喧譁声，隔着门传来，有些失真。
「安琦，你有男友吗？」
「啊？」
安琦被问得一愣，她的目光已经看向门外，在寻找乔秉义他们的身影，猜测着他们可能是在门外等着，或者已经上车了，突然听到王朗的问题，只想让他闭嘴，或者改一个话题，拒绝人实在不是她的强项，每一次，被拒绝的人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先有点儿不安了。
「那么，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我喜欢你。」
少年人的告白，简单而热烈，目光之中，灼灼若焰。
四目相对，安琦像是被烫了一下，眼睫不安地眨动了两下，才镇定下来再次看向对方，启唇，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儿了，嘴唇被食指按住，「别说，你应该让我有点儿希望。」
王朗的笑容，是阳光下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和美好，这样的花朵，本来也应该代表希望。
第416章
这也太……
安琦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王朗也没等她再磨叽什么，像是耍了个帅就功成身退一样，先一步走出了楼梯间, 回头再看安琦, 脸上还带着点儿「咱们有了小秘密」的笑容。
在医院门口, 各回各家，王朗本来还要说把乔秉义送回家的, 被拒绝了，上级的儿子送下属回家, 几个意思啊？
乔秉义还是有点儿头脑的，没有因为那一声「乔叔叔」就直接分辨不清自己的地位，真把自己当对方的叔叔了。
王朗最后上车走的时候还略有遗憾, 又多看了安琦一眼，这一眼被坐在轮椅上的乔秉义看个正着。
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嘟哝：「这哪里是要送我啊！」
安琦是跟着乔秉义一起回家的，她的行李已经提前放在了车上, 在乔秀家住着，千好万好, 有保姆伺候吃饭, 也不用自己做家务，如果再懒一些，房间都能让别人收拾了，可就是没有在自家自在。
正好有车, 也该开学了，她就跟乔秀说好了, 直接去接了乔秉义回家，然后她再从乔姥姥那里回家, 也不用再往这边儿过来了。
乔溪也是贊同的，好长时间都没跟女儿在一起了，一上车，两人就坐在一起说话，把乔秀嫉妒得：「真是亲母女，再容不下别人了。」
「都是亲的，哪个不亲啊？」
乔秉义插了一句，他笑呵呵的，倒是蛮乐观的样子。
车子到了乔姥姥家，乔秉义下来安顿了，见了乔姥姥，又是听她一顿哭诉，她拍打着乔秉义的肩膀，这也算是最不怕拍出问题的地方了。
「你说说你，以后可不许去开车了，这多危险啊，我看那车祸就有问题，不然哪里会这么严重。」
乔姥姥这一句话纯属歪打正着，她是抱着某种偏见的，觉得乔秉义的开车技术绝对没问题，这样有问题的就是别人了，车祸另一方肯定是罪大恶极，不然怎么被警察逮了去？
酒驾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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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种仇恨的心思，她的话语倒是正中了王朗所说的真相。
「哪里至于？」
乔秉义一直都是普通人心态，完全没觉得这事儿可能有什么阴谋，或者说什么幕后主使，大大咧咧，已经完全没有车祸的阴影了。
不过，在乔姥姥的反覆谴责之下，他还是哄老太太似的，跟着骂了几句，如今腿上胳膊上都受了伤，实在是不能把这些唠叨丢在脑后，被拉住了轮椅，就只能听乔姥姥在絮絮叨叨。
乔秀留下来吃了一顿饭，跟乔姥姥说了些话，饭桌上，乔姥姥还问起了安琦去国外玩儿的事情。
「这要花多少钱啊，女孩子家家的，别往外头跑，不安全，我看那国外啊，乱得很。」
乔姥姥虽然是个退休在家，没有正式工作的老太太，但她成天的活动也不光是说闲话打麻将，还有看看新闻啥的，外头国家的名字和领导人的名字，她叫不上来两个，却也不是连一个印象都没有的，在附近，已经算是紧跟时事的老太太了。
「……还好。」
安琦略显心虚，手不自觉地去摸手腕，被绑住的感觉再次浮现，这一摸，碰到了冰凉的手鍊。
乔溪不乐意听乔姥姥说什么女孩子不要往外跑这样的话，帮安琦说了一句：「注意安全，见见世面也挺好的。」
「就是，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老还抱着那老一套的观念，现在的女孩子，都要富养，不能让她们见识窄了，不然被别人仨瓜俩枣骗走了，咱们可是要亏死了。」
乔秀跟着帮腔。
「富养？」
乔姥姥一瞥安琦手腕上的链子，那看着就不是个便宜货，她轻哼一声，又说起老黄历来，不外是自己第一件首饰是怎么来的，又是个什么东西，这样一对比，老调重弹地说她们现在都是在福窝里了，不要不知足。
这种话，乔秀和乔溪几乎是从小听到大的，安琦也没少听，她们都不往心里去，说两句说不通，就直接不说了。
安琦多少也能听出这话里面含沙射影的意思，却也没吭声，哪个女人能没一两样首饰呢？
别的不说，乔姥姥自己如今的手势就不少，金项鍊金耳环金戒指的，据说还有个金手镯，因为打麻将的时候老是叮叮咣咣跟麻将牌撞到一起，乔姥姥怕撞丢了克数，就不怎么戴了。
「这是说我吶，说我买的首饰少了，等着啊，等我好了，一定给咱老娘添个三金。」
乔秉义把话接过来，笑着说。
他对人是真的大方，对乔姥姥更是如此，听到他这般表态，乔姥姥笑得跟花儿似的，又有点儿感慨：「你们有这个心就好了，我都老了，还戴什么首饰啊，又不是小姑娘了。」
这话，跟她之前说的，有些矛盾了，但能看出来，她这会儿是舒心了。
安琦看了乔秉义一眼，不由为他存不下钱嘆息，给乔姥姥买，就不能少了周霞，一碗水总是要端平的，乔秉义在这方面端得特别平，每次花都是双份，自然存不下钱。
回到家中，安琦往床上一摊，觉得自己都累死了，果然还是家里最放松。
才这样想着，手机就响了，是何美。
安琦出国玩儿的消息，没有瞒着何美，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倒是积极，很是为安琦的恋爱之路出谋划策，不愧是曾经分享情书的好闺蜜。
「我打听到了一个事儿，你可走点儿心。」
「什么事儿啊？」
安琦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听着何美在电话里说自己打听来的有关董斌的事情，是以前的事情了。
董斌在追安琦的事情，安琦没有瞒着何美，何美也尽心尽力帮她出主意，她是促和的那一方，觉得安琦若是跟董斌成了，不说一跃成为豪门阔太太，却也能接触到更多更上一层的圈子。
谁不想要自己更上进呢？
想想那些拼单名媛，客观来看，出身不足以让她们成为名媛，却也不代表她们不能有个公主梦名媛梦，她们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圆梦，只要不是欺骗别人，伤害别人，自己花钱在朋友圈编织一个名媛美梦，享受别人的羡慕和吹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不是什么大错。
何美还没到那一步，但她显然对自己的朋友圈有着很多渴望，比如说更加高级一点儿，成为什么名媛圈儿。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瞧不起那些名媛圈儿外的人了，上可连天，下可接地，她给自己的交友范围还是很大的。
也正是如此，进入大学之后，何美的交际圈更广了，所能接触到的类似于高端人才那个档次的也更多了，朋友多了，消息也就广了。
安琦是真的有点儿好奇，何美打听出来什么事儿了。
「我还是听董诗岚说的……」
在八卦这一点上，无论有钱没钱，大概都是不能免俗的。
听到「董诗岚」这个名字，安琦顿时联想了一下，她知道的，那应该是比较靠谱了。
「你知道董斌为什么会去逸华中学上学吗？虽然是个私立的，咱们看着也不错，但对他来说，恐怕还是差了点儿，带着点儿隐姓埋名去避祸的心思……」
电话那头，何美小小卖了个关子，听到安琦追问，就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有个追他的人，他不喜欢，就只能躲开了。」
「啊？」
安琦讶异，实在是想不到董斌会这么「无力」，不喜欢的话，拒绝不就好了，难道人家还真能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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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毁三观的事情就出现了，何美说到的就是校园霸凌，那个女生在董斌面前装得还不错，因为两家家长都有些关系，认识，也算是朋友，她就一直跟个乖巧的青梅妹妹似的，可在外面，就跟疯子一样，但凡哪个女生多跟董斌有些交流，她这里都要发疯的。
她背地里折磨那些女生，因为她家世好，有跟班帮忙出头，再有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管，甚至还有帮忙遮掩换取人情的，这事儿一直被瞒得很好，直到有个女生受不住，被逼得跳楼，还留下一个日记本被公开，这才让她的行为暴露出来。
这个事儿，本来应该闹开的，可最后，连校内人也都不知道多少，理由很简单，都被封口了。
知道这件事的董斌，对这个女生就生出了厌恶，明确拒绝了，结果听说这个女生转头就闹自杀，非要逼着董斌去见她，跟她谈恋爱，否则就也去跳楼。
这可……
董斌家也不是什么怕事的小门小户，何况这个女生的做派，已经像是个疯子了，董家就没有纵容，最后不仅董斌转学走了，那个女生好像也被送入了某个私人疗养院，呃，其实也跟精神病院差不多的地方养着了。
「我给你说，也是让你小心点儿，虽然她不太可能出来，但……」何美在电话那头还在努力出谋划策，安琦这边儿已经想要嘆息了，怎么一听这话，她就觉得那个女生迟早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安琦问：「那个女生叫什么？」
「我也不太知道，好像是姓宋……」
第417章
开学没几天, 安琦就收到了一份邀约，来自王朗。
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得到她的电话号码的，郑重其事地打过来说请她一起去看流星雨。
是的, 最近有一场流星雨即将来临。
对很多人来说, 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都不会影响地上的人生活, 所以一场流星雨，所能带来的效果, 恐怕还不如过年时候的烟花绚烂。
但那又是另外一种浪漫。
尤其是很多偶像剧情节之中都有恋人一起看流星雨的情节，就更是令很多女生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都心摇神盪。
安琦稳住心神：「啊, 我……」跟舍友约好了，她想要这样说，可才说了一个开头, 就听到那头王朗快言快语地定下来：「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去接你啊！华大！」
「啊, 什么，别, 你……」
安琦很想再说什么拒绝对方，可就听到那边儿电话已经挂断, 耳边的嘟嘟声像是在告诉她拒绝无效。
看着那个未曾被存储的号码, 安琦很想快速拨打回去，认真拒绝对方，可又犹豫，乔秉义病好了之后还要在对方父亲的公司上班, 在他父亲手下干活，她这里不说帮忙打通什么人脉, 这样得罪人，不好吧？
而一场流星雨, 说实话，王朗不是第一个约她的，在前面约的人除了那些她根本不在意的泛泛追求者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孙烨。
当时她跟孙烨说流星雨开始的时间是十点，太晚了，她就不去看了，她们宿舍楼管得比较严，晚上十点半是肯定要锁大门的，虽然也有宿管在一楼，能够被叫醒开门，可承受对方那略带指责的打量眼神，实在是不好受的一件事。
安琦没有这样的经歷，却没少听王梦瑶抱怨，她还曾对比过男生宿舍的宿管，表示同样是阿姨，男生宿舍楼那边儿的阿姨就什么都不管的，甚至碰见晚归的男生，还能跟对方开玩笑什么的，很是热情。
另外，就是暗戳戳表示在男生宿舍楼当宿管的阿姨格外幸福之类的。
完全不想知道到底哪里幸福了。
要知道，帅哥的背后未必还是个帅哥，离开美颜滤镜包括干净卫生之后，可能街面上的流浪汉都会比那些看似纯白的帅哥更有魅力。
「唉……」
看着手机号码好半天，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安琦才嘆息一声，早知道这样，似乎还不如答应孙烨，她跟王朗真的不熟啊！
「怎么，不想上学啊，一来就嘆气。」
贾思思才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把行李箱推到了桌下一角，抬起头来，正好面朝安琦的方向，看到她苦恼的样子，微微好奇。
「流星雨你知道吧，你说为什么非要有流星雨呢？」
真不知道是谁把流星雨和浪漫联繫到一起的，而流星雨又必然是在夜晚，这一弄，男女深夜幽会？
不用多说什么，好像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暧昧产生。
「自然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约会的好理由。」
贾思思很自然地接口，她跟男友洪俊也约好了要看流星雨，当然，其中隐含的意思就是晚上不回宿舍了。
刚开学没多久，学校这边儿对住宿的要求管得松，基本上也不会有查房之类的烦恼。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之中多了些羞涩和闪烁的小期待。
安琦回眸，看到她那陷入黏煳煳的蜜糖之中再不想拔脚的笑容，不由一噎，本来要说什么也全忘了，谈恋爱的女人好像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完全无法交流了，那种环绕在她周身的甜蜜气场，真的是随时都能把人腻死。
一瞬间，她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人生的悲喜啊，还真的是不能相通，烦恼也是一样。
她想了想，走出宿舍，在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何美打电话，比起舍友，何美显然更得她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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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啊，我陪你去啊！」
何美主动请缨。
「啊？」
安琦没反应过来，这个、可以吗？
别人约她，她带上朋友，怎么感觉像是别人请客吃饭，她带着自己朋友一起去吃的感觉，是不是不太好啊！
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不是很地道。
「有什么嘛，你放心，听我的，准没事儿，正好我最近跟他吵架，去看看你们学校，到时候咱们两个就在外头住，你记得带上身份证啊，姐姐带你开房，体验一把，你还没开过房吧，等我啊！」
何美兴致勃勃，即便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跃跃欲试，恨不得下一刻就飞过来，那欢快的语调，哪里有跟男友吵架的烦恼之感？
真的吵架了吗？
为什么吵的啊？
安琦问了一句，何美没多说，丢下一句「见面聊」，就把这个事情给定了。
她这匆匆下决定的样子，跟王朗有的一拼，安琦看着手机，又看了一会儿，鼓起勇气给王朗那个号码拨打过去，跟他说明自己已经提前约了朋友看流星雨，实在是不凑巧，只能拒绝他了。
「不会是你故意找来的藉口吧？」
王朗笑着怀疑了一下，之后就很自然地说，「没关系，多一个人也热闹，咱们可以一起看啊，我来接你们。」
说完，又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而黑屏的手机，安琦闷闷，这算哪门子追求啊，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而且，怎么都是他先挂电话？有点儿不爽。
之后的半分钟，安琦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不爽来自于哪里，还是身边的追捧声音多了，以至于有点儿虚荣自大了，哪怕是女生，也不是一定要享受各种优待的，一方面期待男女平等，一方面又期待女士优先，这也太……
流星雨在后天，正好是一个星期五。
何美兴沖沖，星期四就跑来找安琦了，还是突然袭击，安琦正在上课，觉得身边儿坐下来一个人，回头看，发现是何美，差点儿没有惊叫出声，哪怕老师正在前面讲着，她这里还是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
「跟你说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何美笑着，同时伸手搂过安琦的肩膀，在安琦微微倾倒的时候，勐地，一个响亮的亲吻就落在了安琦的脸颊上，感觉到那一点柔软触感，安琦的脸霎时就红了，她怎么……
「认真听啊，上课吶，可不要做别的事情……」
老师的目光看过来，很有包容性的目光没有任何惊异，平淡如水，可扫过来的那一下，像是直接掀起了席捲全球的风暴。
安琦都不知道后面老师讲了啥，感觉脑子里只有何美了，好容易熬到下课，给了她一个白眼，故作嫌弃地在脸上擦了一下，嗔怪：「在哪里学得这些，你以前可不这样。」
「嘿嘿，这不是咱俩关系好吗？」
何美完全不以为意，上了大学，她像是放开了很多，行为举止，也多了几分大方。
她很有女汉子风格地搂着安琦的肩膀，脚下的高跟鞋为她增加了一些自信，眼皮一撩，俾睨天下的气势就有了，环视教室之中该散场却散得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还总有目光黏黏煳煳看过来的男生，手很是自然地滑到了安琦的腰上，往怀里一揽，「走，我请你吃饭。」
「应该我请你吧，吃了晚饭，还要找地方住。」
「你们宿舍不是能住吗？」
「跟我挤一张床？」
「好啊，好啊。」
何美好似受到了邀请一样，迫不及待地应下来，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她第一次过来就能准确找到自己，安琦当时就有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的预感，等到去食堂的路上，才发现这预感成真了，一路上好多人打招唿，不是跟自己，都是跟何美。
其中也不乏一些男生，再一问何美，很好，网上聊天认识的，打游戏认识的，朋友的朋友认识的，再有就是她过来之前主动在网上发帖求助，希望有华大的学长学姐给开个方便之门得到回覆的，还有就是她过来路上问路认识的，其中一个还是帮助她找到安琦所在的同在一个教学楼上课的男生……
安琦都忍不住疑问：「说吧，你偷偷来我们学校几次了？」
「什么啊，快吃饭吧，我都饿坏了，中午就在车上啃了个面包，晚上可要好好吃一顿，你请客啊，你说的。」
何美转移话题，眼神飘忽的样子，让安琦觉得自己猜对了。
目光故意带着点儿逼问的感觉，安琦盯着何美，何美气弱地说：「其实上次我也是来找你的，顺道还跟人问了中文系的课表，准备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玩儿，跟你说，大学的时候旅游比较划算，好多景区学生票都是半价……」
话题直接被扯开，何美嘴里跑火车一样，开始说自己去过哪些地方玩儿，有的安琦已经听过了，有的没有听过，这会儿听也津津有味儿，才说一声「羡慕」，就听到何美哀怨地说：「我才羡慕你吶，你都出国玩儿了，我连国内都没玩儿明白吶。」
回忆起自己那糟糕的滑雪经歷，以及被绑架的经歷，安琦轻嘆：「总是别人的好。」
第418章
当天晚上, 何美和安琦在外面一起开房。
大约两个女生过来开房的太少了，前台看着她们的眼神都透着点儿猜测，何美故意搂着安琦的腰, 很是亲密地跟她贴着耳朵说话, 走路都不好好走, 非要扭呀扭得，像是要弄成连体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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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最初还没意识到何美是故意的, 等到她走过那段距离，离开了前台的视线范围, 小声笑起来，跟安琦说：「你猜，在她眼中, 咱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没有留意到前台的反应，听到这一问, 安琦愣了一下。
「那自然是开房的关系啊！」
何美笑着说出来，正好电梯在这时候停下, 有人下来，里面的人听到何美笑着说出的话, 投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诧异和莫名的惋惜。
这年头, 真乱。
安琦从陌生人的视线之中意会到何美究竟在搞什么明堂，拍了她一下，「都在搞什么啊！」
没什么事儿，非要装作有什么的样子, 很好玩儿吗？
呃，还的确有点儿好玩儿, 看到电梯如镜的轿厢上自己嘴角翘起的弧度，安琦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呀, 就会捉弄人。」
「你说，等到明天，我也这么捉弄你的那个王朗，好不好啊？」
何美突发奇想，扯着安琦的手臂晃了晃。
「什么我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安琦迅速反驳，可很快又意识到直接关系没有，间接还是有的，给何美说了一下，「还是别弄这些了，万一影响到我舅舅就不好了。」
老闆的小儿子，肯定也是疼爱的，到时候一生气，给乔秉义穿小鞋怎么办？
乔秉义目前对这份工作是很满意的，哪怕是心疼儿子的乔姥姥，听到这个老闆给的待遇那么好，尤其这次住院特别仗义，给了那么多营养费，也没少叮嘱对方记得感恩。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何美摆摆手，对安琦的担心不以为意，却还是答应了不会乱搞王朗心态。
「最烦这种二世祖了，轻不得重不得的。」她说着，转头打量安琦，「你的追求者之中要是多几个这样的，恐怕你都要被玩死了吧，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家的女儿，无权无势，真是野草一样……」
何美这句感慨的基调一下子突变，安琦纳闷：「好端端的，怎么这么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有钱人有点儿嚣张。」
「叮」，电梯门打开，何美拉着安琦走到走廊上，很快找到房间，进去之后，把门反锁，检查了房间各处，这才放心地往床上一摊，她这般模样，可比以前细緻多了。
这也不是安琦和何美两人在外面第一次住旅店了，以前的何美可是万事不管，反倒是安琦，对安全问题比较上心，不光在门上挂衣架，还会多做检查，如今倒像是反过来了。
见安琦目露诧异，何美嘆息一声，才说了她们学校，也是她朋友的事情。
「……挺文静一女生，不怎么爱说话，太内向了，总是我拉着她才说，跟当初的你似的，不，还不一样，你那是不屑搭理我们，别否认，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种眼神儿，跟天上人看地上人似的，有点儿高高在上……」
何美说到这里的时候，安琦很是不好意思，她还以为自己没有穿越者的傲气，没想到还是有吗？
暗暗有些心惊的时候，又有淡淡的懊恼，心态还是太不平和了。
「我就带着她玩儿，你也知道的嘛，我最受不了你们这样的，那眼神一看过来，好像我就成了唯一，没想到……」
何美说到后面，有些愤愤，她这次跟男友吵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何美的男友是怪谈会的，当初这个怪谈会还不是如今这么红火，很是有点儿小众，跟那种鬼故事会或者灵异会还不一样，听这名字都不太能把握概念，什么叫做怪谈呢？
鬼故事算不算？
外星人算不算？
何美也有为男友的「事业」添砖加瓦的心思，就带上那个女生一起去了，想要鼓动她也加入怪谈会。
「每一次怪谈会举办活动，来参加的人都有些不认识的，可能是预备会员，或者就是来凑个热闹的，这种事情，也不是很严格，我还是有点儿特权的……」
何美说到「特权」，略有些得色，这种没什么用的「特权」还很是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的。
像是有了个男友，就高人一等似的。
「……有个男生说是对她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跟她表白，她就不是外向的人，以前又没谈过恋爱，大概也是没有见过这样追求的，一上来就让别人做自己女朋友，一点儿铺垫都没有，简直跟路边儿沖了只野狗出来张嘴咬人似的，猝不及防，不知如何应对……」
这比喻，也是没谁了。
安琦听得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本来还认真严肃的心态，似乎一下子就被这个比喻给打到了类别去，完全正经不起来了吶。
「我当时没留意，也是我太忙了。」
没去看安琦的神色，何美回忆着，说到这里还很是懊恼，这话也不是虚妄，社牛也不是随便就能当的，总要花时间去跟朋友交流吧，如果没有足够量的交流，谁把你当好朋友？
所以，一到这种人多的场合，何美难免就像是人来疯似的，跟这个说话，跟那个说话，忙个不停，哪一个都不忽略，很有点儿雨露均沾的意思。
这种场合上，如果跟她来的朋友沉默了，那是很容易被当做背景板的，即便长得好看，那也就是好看点儿的花瓶罢了。
安琦对此深有体会，只能说，一个人的魅力，不能完全依託于外表，灵魂必然是一大加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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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拢心神，微微点头，认可何美的话。
何美这时候抬头，看到她点头，获得认同，立刻觉得自己情有可原多了，却也不忘辩解，「我那时候看见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挨得很近，那个男的脸上还带笑，她的头髮披散着，半遮住了脸，我就没看到她什么表情，还以为她也跟他聊得很开心，我那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她就不是那种会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得开的性子……」
在何美这个疏忽之下，那个女生仿佛就被男生逼入了四角，最后散场的时候，也是被那个男生带走的。
这一段儿，何美并不太清楚，她忙着招唿其他人，回头找不见那个女生，还以为是她等不及先走了，还怨她怎么不打一声招唿。
「我还不放心，说要打电话问问……」
可是这个电话最终没有打，何美的男友分了她的神，她现在也记不起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男友说看到那个女生跟别人一起走了，也没说别人是男是女，就把何美带走了。
何美有点儿恋爱脑，那时候就满心想着约会的甜蜜，什么午夜剧场之类的，等到第二天没见到那个女生，才觉得不好。
然后，就是出事儿的消息。
消息没有在学校里传开，但小范围，还是有不少人知道，那个女生的私密照被放到了网上，一看就是偷拍的，却配了很多不堪入目的文字说明，好像她是主动要怎么着似的。
何美知道这个事儿的时候，已经不少人知道了，那个女生再没来学校，对此众说纷纭，有一种传播最广的消息，就是说某个二世祖看上那个女生，被拒绝之后翻脸，就要搞死对方。
第一波来的，就是这样不要脸的伤害。
「我就想着，要是当时我多注意点儿就好了，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些私密照片视频是在宾馆房间被拍下来的，不知道是宾馆偷拍还是什么，总之，何美对住宾馆这件事到底多了点儿警惕心。
至于和男友吵架，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何美就想要问个明白，她找不到那个女生，也怕自己找到对方只能是火上浇油，她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就想要通过男友找到那个男生，那个把女生带走的男生，可男友就是不给她任何关于那个男生的消息。
「你知道的，怪谈会的活动都是在晚上，那个时候光线不好，他离得远，我也没仔细看，又过去好几天了，我都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问了一圈儿人，他们都说不认识，我怀疑他们都在骗我。」
何美略显烦躁，狠狠拍了一下枕头。
安琦看着她的样子，懂了，这是出现了信任危机了。
「叶希伦怎么说？」
安琦问。
这种事情，叶希伦肯定会有兴趣查一查的吧。
「谁知道他，好几天没消息了，之前说是秘密调查什么的，手机都打不通了。」
何美噘着嘴，说到这里更是心烦，一个出主意的都没有，至于安琦，她基本上是不怎么指望的，安琦做人做事的原则，只能说让人安心倚靠，单纯当做靠背倚靠一下就好，想要指望她做点儿什么，那还是做梦比较快。
行动力匮乏，就是安琦最大的缺点，而这个一向是何美优点的项目，此刻也因为她的逃避心态，而成为了另一种缺点。
第419章
安琦看了何美一眼, 这傢伙，脑子里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做，就直接跑出来逃避问题了, 也是行动力快速的一种体现了。
「这个……我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 伤害到什么程度, 也无法界定，安琦也觉得束手无策。
「唉, 我也没什么办法。」
何美也嘆息一声，摆了摆手, 主动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等之后有消息再说吧。」
她心里烦乱得很, 可要说哪里乱，该怎么解决, 又是全无头绪。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安琦还要正常上课, 何美陪她一起去，可才进校园, 就跟她打了个招唿去了别处。
不用说, 肯定是有别的朋友要去看望看望。
安琦也没留她，何美在身边儿，她为了照顾朋友，恐怕都不好意思安坐听课。
下午的时候, 安琦又接到了王朗的电话，是约晚餐的, 他还记得安琦说约了朋友之类的话，主动让她把朋友也带上。
「正好晚上一起去看流星雨啊！」
王朗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阳光灿烂, 听着就能想到夏日明媚的阳光，哗哗作响的绿叶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呃，好。」
安琦没再推拒，她也算是看出来了，王朗这人的性格，实在是有点儿霸道，根本不容人拒绝的。
如果说昨天之前还会觉得最多是连累舅舅这份工作可能要泡汤，那么在听到何美说的事情之后，安琦就觉得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还能上升一些。
有心人的暗算，总是防不胜防的。
别的不说，自从知道王梦瑶可能给自己下药之后，只要王梦瑶在宿舍，安琦都不敢随便喝杯子里的水，不是假装收拾东西顺便洗杯子，就是用开水涮涮杯子，再不然就是换一个杯子喝水。
是的，她现在喝水的杯子都有好几个，主打的就是要让人预测不到自己会用哪一个杯子喝水。
虽然说每个杯子的形态都是不一样的，也都是自己喜欢的，但，这种挑选本身就是在多耗费精力，不知不觉，安琦还有了点儿皇帝的快乐，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放在不同的宫殿之中，应该也是为了让人摸不到皇帝晚上睡哪儿，减少刺杀的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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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人，竟然有点儿理解皇帝了吶。
跟何美提前汇合的时候，安琦就把自己的顾虑跟何美说了，「咱们小心点儿，也别得罪了他，万一他小心眼记恨呢？有心算无心的……」
「不至于吧，你现在怎么这么胆小怕事了？」
何美开始是笑着说的，可她很快也想到了昨天说的事情，脸上的神色微变，「你说的对，咱们也没必要得罪了他，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对方还是富贵人家小公子，多少也是个人脉。」
两人初步商定态度之后，再见到王朗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开心的表现。
这一次，王朗还是没有自己开车，车子也是那种低调的黑色，外形上，安琦看不出来什么大的特色，何美约略能够认一认牌子，却也不精，两眼没看出来，就直接放弃辨认了。
怎么说呢？不管是什么牌子，都是自己买不起的系列，也没什么区别了。
「大帅哥请客吃饭啊，我可是荣幸得很。」
何美一见王朗，就是眼前一亮，很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架势主动介绍自己，这固然是她一贯对待朋友的热情态度，却也不乏策略。
按照某种小说套路，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总是对那种冷傲美人垂涎三尺，对那种主动扒着他们的，不屑一顾。
所以，想要让对方成为路人，最好就是反其道行之，用热情的态度让他们看不上眼。
当然，这里面还要把握一个度，万一对方禁不住痴缠，真的从了，那可就傻眼了。
安琦觉得很有道理，但要让她一下子变得热情，她又有点儿做不来，于是何美就主动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够让对方了解她们的「庸俗」，从而放弃安琦这朵鲜花。
她现在就是在主动出击，反守为攻。
还别说，挺有兵法的。
效果么……短时间，安琦没有看出来，王朗也挺热情的。
「是我的荣幸才是，两位大美女被我邀请到，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我了。」
王朗先下车，迎了她们两个上车，才一同上车。
「对了，是去什么地方看流星雨啊，是不是要在楼顶看比较好？」
何美主动探问地点。
安琦也抬头去看王朗，她之前也没细问，这会儿也很好奇，对方是怎么安排的。
有何美在身边，她就像是有了胆气一样，举得王朗也可亲两分，如果真的能够跟他成为朋友，不说沾到多少好处，起码不会给乔秉义添麻烦。
「秘密。」
王朗一笑，并不想立刻揭开谜底，而是说了自己定的餐厅在哪里，是一家私房菜馆，属于尽显高雅的那种地方。
他没有说太多，寥寥几句，却已经勾勒出一种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什么祖上御厨，什么随心情做菜，听起来的确那厨师挺有格调，好像不是为了赚钱一样。
何美一边跟着追捧，一边悄悄回头看安琦，沖她撇嘴示意，既然能够用钱买到，也不必把自己标榜得如同圣人。
多少年的好闺蜜了，何美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安琦就能瞬间意会，尤其是这会儿，两人简直像是开了心有灵犀似的，根本就没有言语，眼神给到位，迅速明白了，不由抿唇一笑。
为这份默契。
王朗的角度，没有看到何美的小表情，只看到安琦微微颔首一笑，目光之中不觉就有了欣赏之意，暗自感慨自己的眼光极好，这样的女友，就是带出去也是有面子的。
至于说家世不相配之类的，谁谈恋爱的时候会想这个啊，那不是相亲才会考虑的门槛问题吗？
晚餐所在地，车子停下，安琦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上次郑彩英请客吃饭的地方吗？要说他家的菜的确不错。
她也忘了要给王朗一些面子，见到是这里，就小声跟何美咬耳朵：「这家的菜还不错，我们上次来吃过。」
三人所在的位置并不远，王朗私心，还专门站在了安琦身边儿，自然听到了她的话，准备好的惊喜像是瞬间没了一半，阳光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快速划过的阴云，他很快又笑起来：「安琦来过这里，那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
「没有，也是託了舍友的福，不然我可是消费不起的。」
安琦被王朗的声音吓了一跳，才发现他站在了自己身边儿，两人的距离，手臂都几乎贴着了，她忙摆手，同时向何美的身边儿退，何美正打量牌子，被安琦踩了脚尖，「嘶」了一声，惊得安琦又往另一边儿避让，倒像是主动贴近了王朗似的。
看安琦跟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似的，王朗又笑起来，主动拉着她的手腕：「进去吧。」
「走走走，进去，进去。」
何美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但这时候也不好插过去分开两人的手，她只能拉着安琦快跑，希望通过步调不一致，让安琦自然地甩掉王朗的手。
哪里想到，她们跑起来，王朗也跟着跑，他甚至跑得气定神闲，像是大跨步似的，几步就跟着她们一同进了门，进了门，又是桌椅又是服务生和客人的，就不好乱跑了，脚步便又停了下来。
甩开作战失败。
进门的时候，何美紧贴着安琦，把她的手臂都挽在了怀中，连体婴一样，迫得王朗不得不松了手，除非他想要也跟着挤作一团进门，否则只要顾忌点儿形象，就只能松手了。
等到座位上，就更不好拉手了，何美画蛇添足地把菜单递给了王朗，王朗接过来，看都没看，笑着放到了一边儿，菜色是他早就定好的，根本没必要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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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情况，让习惯了女士优待的何美有点儿不适应，但她也没再多问，合口不合口的，也都随便了，难道她们是真的为了这一顿饭吗？
饭桌上，倒是还好，王朗也还算照顾人，但他的照顾，并不是给添饮料或者挟菜，而是直接抬抬手，给她们一个更加顺手的位置，仿佛是保有了一丝余地。
这种感觉就让安琦放松多了，她还真的有点儿怕这种不熟的人突然密不透风地照顾她，那可真是如坐针毡。
饭桌上，三人也聊天，王朗会说自己的一些经歷，去哪个国家旅游，或者认为现在的学业发展如何，又或者说他的兴趣爱好，也不是非常高端的东西，像是篮球网球之类的体育运动，他也是喜欢的，也会参加相应的赛事，不说得到冠军，至少不是榜上无名。
这样听起来就很厉害了，何美跟他聊得更多了，甚至还主动跟安琦换了位置，来到一个距离王朗更近的位置上跟他聊天，很是努力地在吸引王朗的注意力。
安琦也很想来个反向倒贴，可惜做不到，于是就总感觉这样是不是有点儿适得其反了，何美的到来并没有分担多少她的压力，反而好像让王朗看自己的目光更加深情了。
第420章
「王朗, 你选的这个地方很不错嘛！」
何美笑着说，手中的玻璃杯微微晃着，里面盛装的并不是红酒, 而是颜色更加漂亮的橙汁, 吃饭的时候, 她倒是表示可以喝酒的，被安琦阻止了, 啤酒也不行。
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点儿的, 尤其这种场合，安琦觉得最信得住的就是何美了，这种时候, 她要是真的醉了，可怎么办？
何美无奈, 就只能把橙汁当酒喝，还别说, 她拿起玻璃杯的那个姿势，真的很像是端着酒一样, 就是少了点儿风情万种。
「还好。」
王朗对何美的话一直都不太热情, 却也不冷漠，说了两句之后，又把视线转向安琦，「不知道安琦喜欢不喜欢？」
「呃, 还好？」
要是说「喜欢」，似乎助长对方的心思, 若是说「不喜欢」好像不太给面子，在这样的回答之中, 安琦一贯都喜欢中庸一点儿，选择一个差不多的回答，却没想到，这个回答跟王朗刚才说的差不多，对方霎时就露出愉快笑意，看得安琦一愣，反应过来，真的像是吃了一口不喜欢吃又不好意思吐的东西，呕得慌，她可真不是跟对方有同感的意思啊！
「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安琦就是眼光高，不仅是吃东西，选男友也是，你看她现在还没男友就知道了。」
何美故意把话题挑到安琦还没有男友的事情上，吸引了王朗的注意，王朗笑笑：「这也是应该的，漂亮女生，应该选择更好的。」
这话听得人就不是很舒服了，何美微微皱眉，这个「漂亮女生」有没有包括自己呢？
安琦也觉得刺耳，哪怕对方口中说的「漂亮女生」指的是自己。
一句话得罪两个女生，恐怕是王朗做梦都想不到的。
何美身子朝向王朗，一手还端着玻璃杯，一副很热络跟他说话的样子，另一只手却在底下拍了下安琦的膝盖，暗示她别着急。
「什么更好的啊，我看你就很好啊，你呢？是不是也喜欢安琦？」
何美直接把话挑明了。
若不是有何美前面的暗示，这会儿安琦都坐不住了，怎么就突然明示了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计划明明不是这样的。
「喜欢啊！」
王朗大大方方地承认，还在何美面前直接表态，「我对安琦，就是一见钟情……」
他说起了自己见到安琦第一眼时候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种话题，哪怕是安琦，也会有些好奇，别人看到自己是怎样的感受，别人喜欢自己是喜欢哪里？
女生嘛，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有关喜欢的联想，这种联想未必支撑她们到爱情的坟墓之中，但的确是会令人感觉愉悦的。
哪怕是自己看不上眼的人，但他喜欢自己，那就还可以夸对方「有眼光」，自然，她也会好奇别人眼中的自己是怎样的。
王朗愿意说，安琦就在一旁听，听的时候略有羞涩和欢喜，听到别人夸奖自己，总不会真的无动于衷，至少是有那么点儿愉悦的，可另一方面，理智又很清楚地知道，去掉那些「温柔」「美丽」「可爱」「文静」之类的修饰词，这本身还是为外表所吸引的爱意。
换句话说，这样的人，可能他喜欢的就是这一款的，换一个同款的，对方也没什么不喜欢的。
在这方面，安琦一向很冷静，很明白自己在对方眼中不是特殊的，如果有什么特殊，也只是因为自己可能是他遇到的同款第一？
在先来后到上，可能占据了一点不明显的优势。
「是啊，是啊，安琦就是这样的，你都不知道，她不怎么爱跟陌生人说话的，到了外面，若不是我领着她，她都不会交际的……」
何美说得略有夸张，可基本也是事实，复杂的人际关系，一向是安琦所苦恼的，她似乎只擅长处理那种简单关系，人多了，她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像是贊同何美的话，安琦微微低头，勺子无聊地拨弄着碗中浮沉的小小蛋花，看着它时而如同云朵，时而如同爱心，变化万千，颇有点儿自得其乐。
「这也很好嘛，简单，干净。」
王朗迅速从何美的话中总结出安琦的优点来，何美好似听得不乐意了，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你就不喜欢我这种外向的吗？我不简单，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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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
王朗连忙摆手，可不敢这么说。
何美还是不满，小动作拍了对方的胳膊一下，如果从外人的角度看，这样大概还有点儿亲昵，王朗放下被拍到的手臂，换了另外一只手去拿杯子，把自己的杯子放得离何美远了点儿，用实际行动表示「咱俩没关系」。
他之前的作态，也还罢了，偏偏这样避嫌的动作一出来，顿时让安琦忍不住有点儿想笑。
看他的样子，倒的确是对热情又主动的女生有些吃不消的样子，这样倒是跟何美说得差不多了。
安琦若有所思，就在这时候，何美又说了：「你不知道，我这种性子，怎么都是这样，跟男友也是这样，安琦这种就不一样了，她要是谈了恋爱，肯定特别黏人，一天电话不断的，到时候肯定让她男友受不了……」
这是合理编纂安琦的缺点，以便吓退追求者。
安琦大概明白何美的套路，虽然和昨天计划好的不一样，但也还行吧，她并未出言反驳，只在心里嘀咕，希望这不是何美对自己的真实揣测，不然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她可从来都不是恋爱脑。
「谈恋爱嘛，要是没电话，才很奇怪。」
王朗表示，正常，太正常了，哪有女友不查岗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可要想一想，你在女友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或者说，女友不查岗的时候又在惦记谁呢？
「她还很爱撒娇！」何美迅速跟上，目光看着王朗，像是在说那你怎么办？
王朗见招拆招，半点儿不慌，「那也很好啊，一定很甜蜜吧。」
他嘴角含笑，似乎已经在幻想安琦撒娇是怎样的了。
桌下，安琦的手指戳了一下何美的胳膊，别说这种让人联想的话好不好，听起来怪怪的。
怎么好像何美是个拦门的，而自己是个坐等出嫁的新娘？
「她有的时候非常不讲理，固执认定自己就是对的，怎么办？」
何美继续问。
安琦略有不满，我哪有，你这是虚构事实，当然，她没吭声，只是又把碗中的蛋花翻转了几下。
「女友永远都是对的。」
王朗的回答可谓标准了，不知道是在哪里抄的答案，听起来十分公式化。
「是吗？」
何美怀疑，却也没办法验证，她思索了一下，用以前做各种心理测试题的经验问了王朗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女友跟你说要去某地旅游，你已经订好了机票旅店，甚至提前做好了攻略，可到了日子，她又说不想去了，或者说想要去另一个地方，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可谓是十分具体了。
听到何美问出来，安琦都惊了，这也太生活化了吧，不会是她自己曾经遇到过的问题？
何美倒是一直喜欢旅游的，她是跟男友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王朗不假思索地说：「听她的。」
何美不满，强调：「你已经付出了金钱时间和精力，机票旅店什么的都是不能退的，而且你也很期待这个旅行计划了，可你的女友不愿意去了，你就不去了？」
「那当然是要听她的啊，本来我做这些，也是为了她啊。」
王朗根本没有把「钱」作为一个愤怒值的构成要件来参考，所以说话的语气轻松极了。
至于付出的精力什么的，在有爱的情况下，无用功也让人甘之如饴。
何美像是彻底被这个答案打败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下去，安琦也为这个答案惊呆了，这么恋爱脑的吗？
忍不住问：「如果是她不讲理怎么办？故意不去，就是为了气你？」
见到安琦主动问，王朗很高兴，笑着说：「那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要好好跟她赔罪，哄她高兴，然后再问原因，下一次，我肯定不会惹她生气了。」
他的目光之中满满都是安琦一个人的身影，以至于一口一个「她」都像是在说「你」，简直如同隔空表白一样，要把人淹死了。
这种思路，哪怕是要找茬，都找不到什么可挑的？
「那如果是事业发展被耽误了呢？你也能这么大度？」
何美质问，语气之中好像带出了点儿莫名的火气。
「事业被耽误有什么要紧呢？这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
对一个完全没有赚钱压力的富贵人家小公子来说，钱就是每个月都会存到卡上的数字，因为花不完的时候还会累积到下一个月，所以总是有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
按照王朗未来的人生轨迹，不出什么问题的话，只要享乐就够了，而他现在帐户上的钱，也足够一辈子吃喝享乐不尽了，所以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逢年过节，这笔钱还会自己翻倍，更不要说本来在卡上就是有利息的，利息都吃不尽。
所以，事业，那是什么东西？
需要吗？
用完全不需要的东西来假设，王朗的话自然可以轻飘飘的，好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似的。
之前还坚硬的拒绝之心仿佛都为此而软化了，卧槽，那是什么未来生活，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何美的内心土拨鼠尖叫，安琦也没好到哪里去，这算是潜力股吗？吃喝玩乐，什么都不要操心，还有比这更好的躺平人生吗？
第421章
何美的态度瞬间就有点儿变了, 刚才还说什么，出题，刁难？不, 怎么能是刁难呢？分明是考察, 如今答案看起来很不错, 嗯嗯，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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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去洗手间的时候, 何美就凑到安琦耳边悄悄说：「不然你就从了他吧？这条件……啧啧……」
无论是孙烨还是董斌，都是很有上进心的那种, 这样的人虽然嘴上没说让你跟着一起上进，但是你要直接摆烂躺平，显然跟他们的步调就不一致了, 谈恋爱的时候，固然还能千好万好怎么都看不够, 以后呢？
最后一个「没有共同语言」「无法共同进步」就直接把人甩在了后面，追不上他们的步调, 总会被抛下的。
被抛下，不就等于被甩吗？
「听我说, 选择很重要……」
何美在这方面也算是经验丰富, 你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男友，就意味着你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当然，谈恋爱还不到结婚的份儿上，似乎也不必想那么长远, 就说最简单的吧，你要是选择了一个体育生, 对方打篮球，加油送水递毛巾, 最次也要去看他比赛吧。这未必是你以后生活之中必然会有项目，但怎么能够不列入考虑呢？
同样，你要是谈了一个法学博士，呃，法学硕士，案子，法条，辩论，他所感兴趣的，他所从事的，总会以多种方式到你耳中，也必然会被你所关注，渗透到你的生活轨迹之中。
不是说男友从事什么，女友就一定要爱什么，但连这点儿最基本的感兴趣都没有，很让人怀疑，你们的恋爱是怎么谈下去的。
所有飘荡在空中的粉红泡泡总是要落地的，沾染着看不见的尘埃，落在你为它准备好的地面之上，如果没有依託，终究会碎裂开，成为剎那的梦幻。
「我悟了，我当初就该找个这样的，不然现在也不会……」
凡是最怕对比，有些东西是不能比的，一比何美就觉得自己这「大彻大悟」来得太晚，实在是错失了机会啊！
「好了吧，你再说，我都要动摇了。」
安琦并不是内心十分坚定的那种人，尤其在这种问题上，很容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何美的好评如潮，让她实在是多了几分动摇。
可在疯狂心动的同时，另一道声音又在脑中响起，他所需要的，世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能做到，可他，也许并不是你想要的那百分之八十。
如果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轻易被替换，那这个人就不是十分重要。
安琦觉得，自己对王朗来说就是一个能够被替换的存在，唯一的幸运，大约是刚好出现在对方想要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又正好是对方的理想型。
王朗准备的观看流星雨的地点比安琦所想的要高大上很多，在此之前，她跟何美也聊过，这个没有给出地点的观星场所应该不是某栋大楼的顶层，太简陋了。
或许仰头望着满天星斗，也会为这样的美景而折服，不会意识到这份简陋，但对王朗这样身价的人来说，他恐怕会觉得那种地方配不上他的格调。
「可能是某个观景餐厅？」
何美算是有些见识了，出发前这样猜测，并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安琦也是认同的，一些偶像剧中，也有在那样的观景餐厅吃饭的场景，她想的是，也许是吃饭和观看流星雨属于一条龙项目，不会再中途换地方了。
可来到这个餐厅，就知道她们都想错了。
即便如此，可真正走入科技馆的大门，还是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
「所以，这里晚上也开门吗？」
何美惊讶。
科技馆不是什么私人场馆，白天的时候是会开放的，可以买票进来参观，里面的一些东西，的确是能够让人瞬间体会到什么叫做「科技」的。
几十元的门票，大多也就是一些有爱好的，主要是中小学生团体才会过来。
何美和安琦当初的中学很普通，并没有开展这项略显「昂贵」的活动，以至于对科技馆这样的场馆，两人都有点儿孤陋寡闻。
实在是平时用不上，也想不起来要去这样的场馆看看，一旦说到什么场馆的话，恐怕一个真古董都没有只有印刷体照片代替的博物馆都比科技馆更有知名度。
科技馆，真的像是一种很小众的爱好，哪怕这个门面不小，却一直无人问津。
有点儿像是那些已经落寞的大戏院，即便是坐落在交通要道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两眼。
「今天不一样。」
王朗简单一句，并没有刻意显摆能耐的意思，可这话本身又让人不得不深思。
何美还没反应过来：「哦，是因为流星雨吗？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看吧！」
安琦隐约意识到不是这个原因，因为这里只有他们，除了一开始开门的工作人员之外，就只有他们三个了，司机还在外面没有进来，而这里，空落落的，白炽灯光下，更显出一种机器的冰冷来。
冷白的光，空旷的展厅，还有那些完全冰冷的科技产品，偶尔有点儿彩光，看过去，也是那种科幻的感觉，少了些人间烟火的温暖。
走上二层楼的时候，何美才终于意识到，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没有别人了，也就是说——
「这是包场吗？好高级！」
她没有半分为自己之前的误解尴尬，笑起来，还带着点儿兴奋，第一次体验这种事情，突然就有了点儿拥有特权的虚荣。
这就好像偶像剧男主为女主包场夜间游乐园一样，真的是让人心醉又梦幻。
何美羡慕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了，她若是不在这里，这个场景恐怕更完美了，可，她又不可能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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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多纠结，她走在安琦和王朗的中间，一手挽起一人的手臂，两边儿都不落空，「走吧，让我们去顶楼看看，不用你说，我猜，上面肯定有一个能够看到外面的穹顶！」
她笑眯眯冲着王朗眨眼，「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我还是看过几张科技馆的照片的，当时还说来看看吶，一直没来。」
这世上风景太多，想要看到的太多，排着排着就忘了先后，这会儿想起来，自然是越快看到越好。
「是吗？」
安琦声音浅浅，她是真的没有留意过这方面的新闻报导，也不太了解科技馆。
「的确，如果说要观星的话，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在这里看流星雨肯定很好，顶楼还有天文望远镜，可以看得更清楚。」
王朗补充说明，主要是对安琦说。
「我可不要看得太清楚，朦朦胧胧才是最美，请让我保有梦想，金黄色的月亮就一定要有广寒宫和桂树才好！」
何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欢快的声音之中全无愁绪，说出的话，却难免有点儿感慨在内。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能看得太清楚的。
科技馆不高，四层，再加一个半层。
那半层的玻璃穹顶几乎毫无遮挡，不仅如此，甚至是能够打开的，让天文望远镜能够更好地观测星空。
四层顶的那个小平台则被布置成了小花园的模样，环绕的小小彩灯拉出一条条灯带来，妆点在树木和花丛之间，宛若一个童话王国才会有的梦幻森林。
「哇，这些彩灯，太漂亮了吧。」
好似一颗颗小星星，隐藏在各处，闪烁着光芒，还没看到流星雨的何美已经为此而惊嘆，「我从来不知道科技馆上面是这样的，不应该是摆个航模什么的吗？」
安琦也没多少发言权，这里她真的是第一次来。
目光之中也有欢喜，没有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会不高兴的，瞬间就感觉心情飞扬起来了。
夜幕之中几乎无法看清楚的玻璃幕墙，在这种时候仿佛构筑出了一个透明的防护罩一样，让人尽可能享受夜空的静谧和美丽，又不会受到冷风和飞虫的滋扰。
顺着那灯带看向树木的顶端，这个楼顶小花园的树木都并非多么高大的那种，但在这种时候，却似乎感觉它们直接与夜空接壤。
「看，流星！」
何美惊唿。
一颗流星飞速划过夜空，擦亮那一道微光，安琦仰头，看到那流星的同时，不自觉双手虚握在胸前，默默许愿，平安健康，一直是她最大的愿望。
流星匆匆，像是无法承载人间的愿望而坠落，不及失望，紧接着，就是一颗又一颗的流星，追着赶着，向下坠落，那一道斜斜的线，像是画笔随意擦过，很快，连绵若雨。
「快，许愿！」
何美提醒，扯了扯王朗的胳膊，「在流星下许愿，最灵了！」
王朗抬手，自然摆脱了何美，也做出许愿的样子来，嘴角含笑，看向安琦，「我许愿，安琦能够成为我的女朋友。」
「哎呀，你别说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重新许一个，快点儿，不然流星就过去了！」
不灵最好，安琦听着何美那略显矫揉造作的娇嗔，这样想着，忍不住回眸去看，正好看到王朗顺从地闭上眼，默默许愿，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的遮掩，不失俊朗，但，即便在暖融融的灯光之下，仍然过分冰冷。
是太陌生了吧。
第422章
流星如雨, 既喜且悲。
如果流星是逝去的轨迹，那么，当她仰望星空, 为这一场盛大的流星雨而欢喜的时候, 是否也会有人为了这一颗颗流星的坠落而悲哀呢？
安琦有些怅然, 仰头望着那纷纷扬扬滑落天际的流星，脑中有的没的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欢喜多一些还是那淡淡的悲伤多一些。
等到最后一颗流星划过，遥遥落下再也不见, 一片漆黑的天幕仿佛寂静了，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何美最先发言：「真美啊，感觉心灵都被洗涤了一样, 太漂亮了。」
所有的凡尘困扰，都被这一场流星雨带走了, 再次看着什么都没有的静谧夜空，心头也空荡荡的。
「是啊, 很美。」
安琦点头，也就是点头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似乎有些僵了, 抬手去摸后颈, 轻轻揉捏了一下，为那酸痛微微皱眉。
「捨不得下次再看啊！」
王朗指向被遗忘了的天文望远镜，「或者，看看这个清醒一下。」
这是对应何美所说的「看清楚了就不美」的话。
他这个有点儿坏的提议一出来, 就遭到了何美的反对，何美瞪他一眼：「不看了, 这都几点了，困死我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我和安琦一起睡，嘻嘻，羡慕吧！」
她挽着安琦的手臂，整个人都往安琦的怀中贴去，头一歪，随着她微微倾身的姿势，正好搭在安琦的肩头，在她的颈窝蹭了蹭，蹭得安琦发痒，忍不住推她：「你别闹啊！」
说话间，立足不稳，还往后退了半步，王朗及时跨步上前，做了一个虚扶的姿势，「小心。」
他没有回应何美的话，仿佛什么都在不言之中了。
何美抬头，对他坏笑了一下，大有看穿他羡慕但不说的样子，却又带着点儿调皮，故意问一句：「接下来，没有安排了吧，如果没有了，我们就要回去睡觉了，我们两个好久都没一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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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页
她说着，又搂着安琦的胳膊轻轻摇晃了两下，完全是贴在怀中那种摇晃，看起来就透着无限的亲密。
这种举动，老实说，安琦也是有点儿不适应的，好像自己成了个洋娃娃似的，只能被人抱在怀里揉搓，她跟何美的关系是不错，但两人之间，却少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实在是……
眼神无奈又包容，看了何美一眼，换得何美一个得意的笑容，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刺激王朗，还是暗示对方，她们两个关系不一般，想要让他自动放弃？
「我送你们，是去附近的酒店吗？我订好了一个酒店，就在附近，套间，很不错。」
王朗的话让安琦惊讶，他还给她们定了房间？
「这么晚了，恐怕也回不了宿舍了，再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这个酒店还好……」
王朗看懂了安琦的意思，解释了一句，也说明了自己的安排很贴心。
那倒的确是，这一点上，对方似乎很周到了。
何美没有多犹豫，打了个哈欠说：「那就赶快去吧，我是真的困了，估计安琦更困，看，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说着，在安琦的眼角擦过，安琦往后仰头，避开她的手，也没有那么夸张，一向良好的睡眠，偶尔还是能够挑战一下晚睡的。
熬夜，那就真的不行了。
在这方面，安琦觉得自己的身体健康更加重要。
依旧空寂的场馆之内，似乎随着夜深也更加多了几分难言的恐怖意味，明明每一处的灯都亮着，几乎不存在什么不见光的死角，可脚步声落在地上，依旧会让人感觉不安。
安琦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摸出小镜子来瞧瞧看了一眼，就在小镜子反光的同时，她也看到了一侧金属凸面上那个鲜红的数字，那一霎，镜子之中鲜红的「5」跟金属凸面上的「5」交相唿应，像是两只扭曲变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心一慌，手中的小镜子没拿稳，直接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片，每一片上都是一个鲜红的「5」，若死亡通知书一样颇具惊悚效果。
深夜，寂静场馆，冰冷灯光下的鲜红数字预告。
「幸运值，幸运值，这是幸运值……」
安琦心中默念，似乎唯有这样催眠自己，才能觉得这一幕不那么吓人。
「哈，吓我一挑，怎么了，镜子碎了。」
何美回头看，见到安琦停步不走，低头看着一地碎片，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脯，她可真是被镜子碎掉的响声吓了一跳。
「这也没个打扫的……」
何美左右看看，没看到什么打扫的工具，同样，附近也没什么垃圾桶之类的设施，看安琦对着镜子碎片发呆，她也有些为难了，总不能真的一块块捡起来吧，万一扎破手呢？
「没关系，明天会有保洁来打扫的。」
王朗习惯成自然，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儿，见到安琦还不迈步，疑惑：「是很喜欢的镜子吗？还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什么特殊意义啊，就是护身符。」
何美笑着揭秘，那是安琦曾经告诉她的，说是带着小镜子护身什么的，真实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却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儿护身的因素吧，必要的时候，打碎了还能割断绳索吶。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迷信这个的，随身总是带着小镜子，明明也不怎么照。」
何美不客气地吐槽，顺手拉了安琦一把，「走吧，快回去，又不是什么特殊的镜子。」
「嗯，不是特殊的镜子。」
安琦重复了一遍，稍稍回过神来，对上王朗关心的眼神，微微摇头，「就是突然碎了，有些意外，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哪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咱们早点儿回去睡，下午的时候，正好参加生日会。」
何美这样说着，目光又看向了王朗，「你认识的那一位寿星公，会不会不欢迎我们这样的不速之客？我需要带什么礼物吗？着装上，有说法吗？是不是一定要正装？」
她一点儿不曾讳言，都在问一些比较细的问题，安琦却有些纳闷，生日会，什么生日会？
刚才说到这个了？
因为被镜子之中的「5」震惊到，那一会儿，她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所以，何美这是代替自己答应了？
她可不想参加什么生日会。
安琦心中腹诽了一句，到底没有给何美拆台，听他们继续说。
「放心，我会准备好的，你、们只要参加就好了。」
王朗的目光看向安琦，显然，他想要邀请参加的人只有安琦一个，那个「们」是后加的，他自己并不刻意掩饰这一点，也不怕何美为此不高兴。
何美却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听到他全部包办，也没有了半点儿异议，还强调：「一定要把我们打扮得美美的，当然，也不能艷压寿星公，话说，那位寿星公不是喜欢你才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会的吧，如果是，我们就不去了，不好这样直接拉仇恨的。」
即便对这种所谓的富贵圈子的聚会有些好奇，何美也不是非要在这种时候给人上眼药，让别人不痛快的。
「怎么可能，我跟她只是认识而已。」
王朗说着，像是想到点儿什么，一笑，看向安琦，「安琦也认识的。」
「我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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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纳闷，她什么时候认识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了？
「你姨父不是姓张，那一位就是他们张家的大小姐，明天，啊，不，今天的生日会可是邀请了不少人，很多人都会去的，你哥哥应该也会去，就是我不邀请你，你哥哥应该也会带你去，张家大小姐的十八岁生日会，也是成人礼，可是很盛大的……」
王朗直接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安琦微愣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家，张、是、张婷吗？
乔秀那个被送走的女儿？
跟自己同年的张婷？
「是叫什么名字？」
想到这里，安琦追问了一句，以作确认，可心中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就是在说张婷了，上次仿佛也乔秀提过一句，对方的确是要办生日了。
「张婷。」
王朗回答，同时还略讲了讲这位张家大小姐的事情，张婷的学习成绩也不错，跟安琦同年，也上了不错的大学，并未出国的原因是父母不捨得她远离。
对方是张家三儿子的女儿，却是这一代的第一个女孩儿，所以一直都被称作「大小姐」。
为人处世上还不知道，但外表气质上并不亚于人，说起来也是非常不错的联姻对象，性格上么，张家家风不错，想来教养出来的女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朗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专门看了一眼安琦，与张婷比，安琦就弱在家世上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够成为朋友。」
何美信心满满，她从来不认为贫富差距是交友的阻碍，这又不是婚姻嫁娶，要什么门当户对，越是有差距，这个朋友交起来才越有成就感。
安琦暂时忽略了对幸运值「5」的惊惧，张婷啊，若是别的，不去便不去了，可若是张婷，她还真的是闻名已久，想要见见，是怎样的人呢？
第423章
入住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 安琦之前还能坚持，等到王朗一走，整个人都摊平在床上不想洗漱了, 眼睛一闭, 简直就要立刻睡觉, 幸好是套间，她跟何美各有房间, 各有洗漱空间，不然恐怕等待洗漱的空档, 她就真的睡着了。
即便如此，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是快中午了，是被电话吵醒的。
「……生日会？」
有了昨天王朗的预警, 今天接到张沐的电话说是张婷生日会的事情，她就不那么意外了。
不, 还是有点儿意外。
「怎么想起来叫我了？」
这倒不是责怪的意思，就是有点儿奇怪, 张婷跟乔秀的这一层关系，恐怕张沐都不记得, 更不要说乔家其他人了, 在安琦的印象中，乔秀对外就好像是只有一个儿子一样，根本不会说自己还有女儿。
说着话，坐起身来, 正好看到何美往这边儿看，她倒是起得早, 一起来就过来瞧，见安琦正在讲电话, 指了指洗漱间的方向，抚弄着凌乱的头髮，一头钻进洗漱间，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像是一道唤醒的晨曲。
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
窗帘的缝隙能够看到那明媚的阳光，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
「这不是成人礼么，有点儿热闹，要是别的，估计你也没什么兴趣。」
对张沐来说，大部分的宴会都是比较无聊的，他的身份，想要强行挤到什么上流的圈子里，那就跟跳樑小丑一样可笑，别人都不会太搭理他的，可要是因此自甘下流，也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不上不下的局面最难维持。
一方面要维持自尊，有骨气，不至于奴颜婢膝，另一方面，却又要接受自己地位不如人的事实，努力寻找机会跟那些人交际，从而发现更好的商机。
成人的社会，有的时候也可以套用小孩子的逻辑，你都跟人家关系不好，人家凭什么带着你玩儿，带着你赚钱呢？
所以，该主动出击，还是要主动出击，哪怕混个面熟，有些场合也是不能免俗的。
这些事业上的「不得已」，张沐显然没有想过让安琦跟着来品味，以往哪怕有这种提升见识的场合，他也没想带着安琦出来，但这一次，不一样。
「你不说，你就知道我没兴趣了？」
安琦刺了他一下，作为亲戚，她知道消息竟然比王朗一个外人还晚，多少有点儿小不爽，转念，想到张安国能安排乔秉义成为王家的司机，可能王朗也跟张沐认识，就把昨天的邀约说了。
目光往外头瞥了一眼，没见到何美，流水声也停了，估计是去换衣服了，她蹑手蹑脚地往外头瞅了瞅，确定不在附近，又拿着手机走远了点儿，站在跟门几乎是对角的窗口说：「昨天我跟何美都在，她已经答应王朗，今天跟着一起去了，我也不能撇下她跟你走吧，但跟着王朗，又不熟悉，总觉得好尴尬，哥哥，你几点到，卡个时间救场呗？」
昨天何美已经答应了王朗，何美是安琦拉来陪同的，两人就默认是一起的，对方答应了，安琦再反对，那妥妥是要闹崩的场面，她就只能默认同意，可心里头，到底是不太愿意跟王朗同行，别人误会怎么办？
若是张沐不邀请，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王朗何美一起出席张婷的生日会，可张沐说了，她这里就有了一个救场的人选。
「王朗？怎么……哦，昨天是流星雨，你还跟他看了流星雨？」
张沐有点儿不在状况内，作为一个爱玩儿到从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对某些信息，显然是不敏感的，什么情人节，什么流星雨，那都跟他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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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电话那头咋唿起来，恨不得满世界宣扬的感觉，安琦忙给他「嘘」了一声，脸上莫名有点儿红，之前张沐是知道董斌追她的，如今再知道多了一个王朗，似乎也没什么，可总感觉，好像是她在变相炫耀自己行情好似的。
这种事儿，真的是，成不成的，都不好让家里知道。
「何美也在吶。」
安琦强调一句，颇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感。
张沐那边儿免不了多问两句，安琦忙敷衍「见面再聊」，听到那边儿何美有动静，忙要挂电话，「记得啊，看着点儿信息，到时候门口见。」
「唉，我妹妹也有点儿太受欢迎了吧。」
张沐略感苦恼的嘆息声传来，安琦觉得耳朵都热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也就是上了大学，她的追求者仿佛才多了些。
十点多了，酒店的早餐是赶不上了，安琦和何美收拾好了就准备出去吃，何美还在操心房费的问题。
「你说王朗订房间的时候有没有给钱啊，会不会还要咱们两个掏钱，这个套间，一晚上多少钱啊？」
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到安琦的盲点了，她「啊」了一声，反应有点儿呆，像是想不到何美会想到这个问题一样。
被她这么一问，也提起了心，嘴上说「也该是我们自己付钱的」，手却在摸包，她倒是带了钱出来，不过，大约现金不太够，银行卡的话，没带啊，难道还要找外援临时借钱吗？
这个朴素又平凡的问题，占据了两人五分钟的思考时间，主要是何美在罗列可能的房费，以及两人的钱不够该怎么办，比如暂时把安琦押在这里，她找人借钱去，或者是她押在这里，安琦回去取钱。
好在退房的时候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何美和安琦都松了一口气，可紧跟着安琦就纠结要不要把这个钱还给王朗了。
她才这样想，王朗的电话就来了，跟她们说在旁边儿的一家餐厅定了位置，让她们先去吃饭，之后再有车接她们去换衣服。
参加别人的生日会，还是这种比较正式的生日会，最好还是穿上一件漂亮的小礼服。
「这就不……」
安琦真觉得这安排有点儿太周到了，莫名有点儿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是我邀请你们的，自然要把你们照顾好。」
王朗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笑意，隐含着一层没说的意思，他带出来的人，也是他的脸面，这方面，他会比安琦等人看重得多。
这个电话接通的时候，知道是王朗，何美就一直凑在一旁跟着听，听到这里，直接笑着高声：「那就谢谢了！」
她倒是大大方方，不觉得这份安排有些昂贵了。
等到安琦挂了电话，投给她一个责怪的眼神，「不好花他这么多的。」
在安琦看来，她又没准备跟人谈，对王朗也有避开的意思，那就不好让别人为她花这些钱。
尊重追求者，从尊重他们的钱包开始。
毕竟这些花费，在她看来，就是纯纯打了水漂，实在是看不到回报的，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嘛，咱们的观念跟他们这些有钱人是不同的，他们怎么给，你怎么接着就好了，人家正常的来往，都要让你产生心理负担，那你们还怎么当朋友？」
何美不以为意，她交朋友，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这个真诚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有些必要的人情来往，礼物什么的，买不起就是买不起，但买不起，不意味着她也收不起，人家愿意给，她就拿着，念着一份好，大大方方说谢谢，回头对人更好些就是了。
毕竟别人要的也不是她回给一份差不多的礼物，而是交好的心。
而且，对有些人来说，她给的你不要，反而是不给面子，瞧不起人。
何美的朋友中，也有条件不如她的，她也会赠送她们一些礼物，却不是惦记着她们能够还一份同样价值的礼物的。
「这种事情，不能算那么清，他愿意付出，你就让他付出好了，反正他付出的时候是高兴的，你要是什么都拒之门外，也太斤斤计较了……」
何美言之凿凿，用自己的道理来教育安琦。
安琦无语，「我斤斤计较？」
貌似哪里还有点儿道理的样子？
两人争论间，已经走到了地方，王朗人没来，却安排了人接待，把两人送到了包间之中，饭菜也都是提前订好的，绝对丰盛，口味上，倒是跟昨天差不多。
安琦隐约感觉出来，这是王朗按照自己的口味选择的菜品吧？
何美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没想着点菜权的丧失，反而还觉得挺好的，等到饭吃完了，王朗依旧不见人影，倒是有人来接她们，说是去换衣服。
来人是个女助理，黑色包臀裙白色衬衣，髮髻挽起，很是干练能干的样子，她口中称唿王朗的时候，都是叫什么「二少」，听起来有点儿豪门的错觉。
对方叫得习惯，她们听得……不习惯也要习惯。
车子直接到了一处地方，从地下停车场入内的，安琦都没来得及看到名字，心中莫名，总感觉是不是直接被拉走卖了，一时又懊悔不该就这么上车，她说是王朗派来的，就真的是王朗派来的了？
一时又恼王朗这追人委实过分，连脸都不露了？
坐在车上，心里七上八下，下车之后都没好点儿，全然顾不上欣赏这建筑物内部的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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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则是用神情表达了赞嘆，对那巨大的水晶吊灯，更是表达了充分的喜爱，肉眼可见的雀跃，就差走路没蹦起来了。
第424章
简讯传来, 一行文字让安琦定下心来，她刚才偷偷拍了照给张沐发过去，就怕自己真的就此下落不明。
不得不小心, 今天可不一样。
两个小时后, 一处度假山庄门口, 安琦走下车，就见到了在门口处等候的张沐, 对方见到她，唇角含笑, 顺手就把一旁的花拽下来一支，故作有礼地递给了她。
粉白的玫瑰并没有馥郁的香气，却有着另一种以色惑人的魅力, 垂首浅嗅，再抬眸, 盈盈一笑。
「怎么样，我很准时吧？」
张沐撩了撩安琦的髮丝, 笑得有那么点儿斯文败类的样子。
紧跟在安琦后面下车的何美，已经忍不住星星眼了, 好哥哥都是别人家的。
王朗从另一边儿下来, 见到张沐，笑了一下：「怎么，怕我拐走你的妹妹？」
「那可不。」
张沐直接应下来，笑看着王朗, 「你小子，没听过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我又不是兔子。」
王朗一笑, 露出大白牙来，那样子, 就算像是个兔子，也必然是能挥舞大棒的流氓兔，哪里有吃素的样子。
他跟张沐是认识的，张沐来接人，大概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没露出什么意外之色，笑着跟张沐打了招唿之后，就很绅士地站在安琦的身侧，保持着一个亲近又不至于太过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安琦来说，有点儿近了，却又很难因此开口让他远离，看王朗跟张沐小声说着什么，她就看向碎碎念的何美，以目光询问。
「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多哥哥？」
何美对此略有不满的样子，孙家的那对儿双胞胎哥哥就不说了，这还有一个绩优股，真的是让人又羡又妒啊。
「啧啧，怎么，见了哥哥，就忘了弟弟了？」
安琦回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儿，别忘了以前谁还惦记着乔栋泽，没少在她耳边说「弟弟这个好」「弟弟那个好」，看弟弟的目光都跟狼似的，这会儿变心得真快。
哦，对了，她还忘了自己已经有男友了。
何美对此毫无心理负担，这要是碰见好的了，她也可以立刻恢復单身啊！
分手这种事儿，还不是单方面就能决定的？
对安琦的调侃，何美故作羞涩地一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单身，你记住了啊！」
安琦无奈，由着她去完善人设，反正不用多久，她自己就本性暴露，倒也谈不上骗人。
两人小声说笑着，跟着张沐和王朗走入了山庄之内。
因为生日会的关系，山庄内已经做了布置，粉色的玫瑰花好似天然生长在这里一般，包裹着各种建筑物，于绿意之中绽放美丽，汇聚成一片粉色的花海。
最初，安琦还真的以为这些粉色玫瑰是这里种植的，可后来看了看，那不同样式的叶片，瞬间明白，这大概是被迫绑定的「假cp」。
花是真的，叶是真的，就是这个组合搭配是假的。
这个绑定的技法有些巧妙，外面基本上是看不出什么痕迹的，何美瞅着没人看她，往一支玫瑰的根部摸去，之后小声跟安琦分享摸后感「是铁丝绑的」。
那还挺牢固？
再看看山庄面积，这一片粉色花海，要布置好恐怕就需要不少的人工。
度假山庄应该是还没开放营业的那种，很多设施都特别新，看上去就像是刚开放的。
张沐话语中也说到了这里，「……这还是一举两得了，也算是给山庄打了个gg。」
这都是张家自己的买卖，可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看起来还不错。」
王朗略作点评，这种度假山庄，也不是非要度假才能来，偶尔承接一些大型活动之类的，也很不错。
「一会儿去爬山吧，山上挖泉眼，据说挖了个温泉出来……」
「有温泉？」
何美惊讶，「是天然的吗？」
张沐稍稍分给了她一个眼神儿，没回话，都说是挖出来的了，能不是天然的吗？
何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话有点儿问题，赶紧说：「那很不错啊！去吧去吧，咱们一会儿去。」
她拉着安琦的胳膊怂恿，安琦晃了晃手臂，礼服裙丝滑的触感让她微微垂眸，这裙子面料太滑，就总是让人莫名担心什么。
暗绿的裙子包裹着少女略显纤细的身体，阳光落在裙上，荡漾出水波一样的光泽，隐隐有些华丽和神秘交织。
「还没见到正主吶，先别提那些。」
虽然是被邀请来的，但也是来参加生日会的客人，一声「恭喜」都没送给主人家，好意思就直接跑去玩儿吗？
这种社交场合，该说不说，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的，自己开心，不等于要给别人添堵。
何美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刚才为了转移插话不成的尴尬，才匆忙说这些，安琦一提醒，她这里也迅速反应过来了，减少了对张沐和王朗话题的关注度，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目光往别的地方一扫，她就迅速发现了新大陆。
「哎，你也在这儿啊！」
「你怎么……也是来参加生日会的？」
「你认识张婷？」
「你认识不就等于我认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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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冲着那边儿一个女生招手，那边儿女生过来，她这里上前，两边儿就顺利会师，她大概是忘了自己还挽着安琦，总之，安琦跟着一起过去，就好像是一个背景板或者单纯的装饰物，听着她们两个攀谈。
那个女生是张婷的同学，高中同学于佳妮。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要不是你跟我打招唿，我都不敢认。」
于佳妮打量着何美。
何美换了一身衣服，不仅如此，还有配套的大牌饰品，看上去贵气十足，乍一看就好像是哪家的名媛小姐一般，气质上，不说迥然不同，却也多了些艷光逼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我也没想到，这不是巧了吗？刚好朋友邀请，我就来了呗。」
何美笑着说，同时还朝不远处等着她们两个的张沐和王朗示意，表示自己是跟着来的。
于佳妮目光看过去，那两个大约都是熟人，「哦」了一声，并未多言，在她的目光终于能够分给安琦的时候，何美主动介绍说：「我闺蜜，安琦，我们一起来的。」
「嗯。」
于佳妮笑着点头，也没多介绍自己的意思，也不用她开口，何美很快就说了她的名字，安琦回了一个笑容，这就算是认识了。
这边儿招唿打完，还没多说，那边儿有人跟于佳妮打招唿，她就过去了，也没说介绍何美跟她的朋友认识。
态度上，似乎有点儿高高在上的冷淡。
「真是，换了身衣服，说话都不一样了，她平时可不这样。」
何美小声跟安琦说，有点儿小失落，没显摆成朋友的丧气感。
「可能是顾忌场合吧。」
要是这种场合大声说笑什么的，可能会让人觉得没礼貌，可一端着，就显得冷傲了。
安琦这样猜想，也没多在意。
这会儿入场的人渐渐多了，何美的熟人也多了，有于佳妮这样端着的，还有那种毫不避讳，对何美和安琦都同样热情的，何美就不得不过去多说两句话，四个人走走停停的，张沐也不由得为之侧目：「好傢伙，你这认识的人比我都多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朋友的朋友都是我的朋友，这能不多吗？」
何美略显骄傲，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能耐。
能够认识这么多人，还能把每一个人都记住，同时不弄混跟对方有关系的事情，这般面面俱到，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才能。
她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的，安琦也很佩服她这一点。
王朗也不由得多看何美一眼，在此之前，他可不认识这样的人，不得不说，这种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有的时候想要攒个局，自己找不到人，有个这样的朋友，就不怕热闹不起来。
远处，突然传来了乐声，是钢琴。
声音吸引了大家注意，张沐抬脚向前：「走吧，主场应该在前面了。」
白色的钢琴安放在绿色的草坪上，粉色的玫瑰努力盛放，白色粉色的气球随处可见，若散落的珍珠，亮闪闪的水晶装饰物若露水一般，点缀在少女的裙摆上。
一层层的纱，交织成梦幻的主旋律，跟音符一起飞扬。
生日会的前奏开始了。
被乐声引来的众人，很快看到了布置得错落有序的座位，还有那一张盛放了各种食物饮料的长桌，侍立在旁的燕尾服侍者，一个个脸上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礼貌笑容，随时注意着宾客的动静，方便提供服务。
钢琴的独奏之中很快多了其他的音符助力，飞扬的乐声之中多了些混重的依託。
乐声之中，说话的声音好像也大了些，似乎所有人都在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着什么。
宾客大多聚集在这里，互相打招唿的人也就多了些，张沐也不得不去跟自己的朋友打招唿，就连安琦，都碰见了韩彻和赵孟飞，上去说了几句话，她的朋友，也都是何美的朋友，何美也跟着她一起，倒是让她忽略了同样去跟自己朋友打招唿的王朗。
但那若有若无的被注视的感觉，还是让安琦有些敏锐地记下了周遭的陌生面孔。
第425章
度假山庄有好几幢建筑, 主建筑是位于湖边儿的五层小楼，小楼前面还是普通的西式建筑风格，背面就是另外一种更加贴近森林和自然的样子, 从尖顶的阁楼, 再到三楼那探出来的原木色半圆平台, 还有二楼的网状跳窗，以及最下方一池蔚蓝的湖水。
错落而下的层级之感, 让这里多出几分童话特色来，是那种一看就会让人少女心泛滥的梦幻庄园才有的样子。
作为寿星公, 张婷此刻就在四楼上，这里有一个开放式的露台，跟三楼由旋转楼梯连接, 花木藤蔓自然垂落装饰，微风拂动粉色的轻纱, 送来阵阵幽香，好似是玫瑰的香气。
「哇, 这里可真是太漂亮了！」
于佳妮走上来，一进门就已经用最好的笑脸迎接, 带着赞嘆的目光环视左右, 看出张婷不在意，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阳台前，微微倾身，看向外面的天水相映。
张婷坐在一张古典梳妆镜前, 被她的好友们簇拥着，波浪卷的长髮带着点儿俏皮, 和不易察觉的妩媚，粉白的纱裙让她颇具仙气, 连同头上的装饰都选择了树叶形状的，编发之中散落着一两多亮闪闪的花，那珠光宝气的光晕就是最好的点睛之笔。
看得出来，她今天要走的是仙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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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边的这三五个好友，也都穿着同样风格的裙子，如同合格的伴娘一样，她们没有抢夺张婷喜爱的粉白色，而是选择了蓝色，不同的蓝色凑在一起，像是被晕染的天空一样，刚好凸显出最中间那粉白一朵的张婷。
张婷的五官比例适中，放在人群中，绝对不是令人一眼惊艷的美女，可她的气质，却是天生的富贵人家大小姐该有的样子，完全符合人们的想像，此刻她嘴角含笑，看得出来是心情很好，但也不曾过分活泼到让周围的人忘乎所以。
于佳妮在栏杆那里远眺了片刻，就很快转过头来，她没能陪着张婷穿纱裙，与对方的距离就远了一层，她自己也知道，看着那蓝色的纱裙微微失落片刻，就很快又扬起笑脸来：「我听说这度假山庄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可真是太棒了！」
不是什么人家都有张家那样的家境，于佳妮在何美面前是妥妥的大小姐白富美，但在张婷的面前，毫无疑问，又要矮上一层，不要说她办不出这样高层次的生日会，就是生日礼物，也绝对不会有这个度假山庄的十分之一值钱。
这种对比，鲜明又残酷。
所以，有的时候，有些人家不办生日会，纯粹就是不想丢人，避免被对比杀得体无完肤。
「也还好。」
张婷淡淡一笑，回应了一句，比起她所拥有的股份红利，一个度假山庄，将来还未必能够盈利吶。
在张家耳濡目染多年，张婷很清楚某些资产的价值是有水分的，此刻煊赫的，未必以后依然。
不过这种扫兴的话也没必要说，说得多了倒像是她有意在炫耀，拙劣在安慰他人一样。
「对张家大小姐来说，一个度假山庄算什么。」
张婷身边儿，一个深蓝裙子的女生掩唇轻笑，她的话像是全无恶意的调侃，却让于佳妮有些尴尬，这个，当然是不能比的。
「这里不一样，是我亲自设计的。」
张婷笑着强调度假山庄的情感价值，她的眉眼柔和，笑起来的样子，跟安琦有两分神似，更多的还是像乔秀，只是乔秀那逐渐被浓妆遮挡的容颜多了些成熟后的端庄，张婷与之相比，就显得稚嫩多了，又有乔秀那并不具备的天生贵气。
「很不错吶，你可真厉害！」
「咱们婷婷以后是要当设计师的，到时候我也要请你来给我参谋参谋，放心，设计费不少你的。」
「那是肯定要给一个友情价的。」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蓝裙子开口，于佳妮就有些插不上话，她甚至不太知道张婷所学的专业，只知道她考入了某个大学，她在一旁站着，一看就是明显的外围。
在她身边儿，还有两个女生，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如她们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难免会在此刻成为背景板。
也有一个女生努力插话，可她的话出口，没有一人搭腔，好像从未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一样，别人还没说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就微微僵硬了一下。
圈子什么的，真的是很排他，其中滋味儿，只有她们才最清楚明白。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张婷起身，她的身高本来就不低，再加上高跟鞋助力，在蓝裙子之中，赫然高出半头，于佳妮脚上的高跟鞋也很给力，让她能够有一个跟张婷平视的高度，得了对方一个微笑点头。
寿星公走在前面，后面是蓝裙子的女生，然后是各有礼服的于佳妮等三个女生，层次分明地走下楼梯。
「我都笑僵了。」
一个女生小声说着，揉了揉腮帮子，明明插不上话，还要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在一旁听，保持微笑听，真的比听课还要累，听课好歹还能学点儿什么，听她们讲话，呵呵。
于佳妮回头看，对方给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儿，于佳妮也回了一个笑，彼此彼此，谁不是这样。
交际应酬什么的，如果不是出于本心，真的是怪难受的。
楼下的音乐已经渲染到位，张婷的出场可谓是万众瞩目，她的父亲，张家那个三儿子，西装革履，保持良好的身材怎么看也是个帅大叔，他上前拉着女儿的手，郑重地把张婷介绍给大家认识，张家大小姐的成人礼就这么开始了。
「好羡慕啊，好像公主一样。」
何美一脸艷羡，远远地看着张婷所处的位置，那可真的是人群正中了，无论美丑，往那里一站，魅力自动加十。
更不要说，张婷本身也是秀美有余的美女，再加上她今日的装扮，博人眼球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于不熟悉不认识她的人，这一眼看去，还有点儿小小惊艷。
想到这里，何美转头看安琦，看得安琦一脸莫名，小声：「你看我干嘛？」
「对比一下标准，不然我还以为我的审美有问题。」
何美嘟囔，她的耳边好像充斥着对张婷的夸赞，多亏没有人用「倾国倾城」之类的词彙，却也让她以为张婷是第一美女了。
张沐和王朗，作为男伴，还在两人身边儿，他们的位置，张沐还能算是张婷的亲戚——外人眼中的远房亲戚，王朗就算不上了，他跟张婷也不是朋友，王家比张家好一些，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干年前，王家还能与张家比肩，现在么，退居二线甚至是三线开外是必然的，站位上，也在中间了。
张沐陪着安琦，也站在这个位置上，倒是比远房亲戚该站的位置靠后一些，却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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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给他们排序，大厅此刻众人都是随意站位，说是随意，可其实从位置上也能看出各人对各自的定位把握得很不错。
跟张家关系最近的那些，包括他们的家人，都是在最前面，也是最内圈的，然后一层层向外，关系要逐渐远一些，到了最末位，也是最外围的，基本上就是一些蹭着邀请进来的人了。
还包括几个蹭进来的小明星之流。何美之前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还激动不已地摇晃着安琦的手臂，说好了之后找机会过来要个签名什么的。
她倒是完全忘了这场生日会的主题是什么了，又是想泡温泉，又是想要追星要签名，还想着跟朋友联络感情，真的是视主人家如无物啊！
不，这么说也不对，她还想要跟张婷做个朋友，可惜对方此刻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她挤不进去，也就不费那个力气了。
在这一点上，何美挺随缘的，从来不会专门看着对方富贵就冲过去交朋友。
「过去一趟。」
张沐拉了一下安琦，安琦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乔秀沖他们招手，动作幅度不大，但目光传递过来的信息很明显，那是叫他们过去的。
何美跟安琦站在一起，也看到了那边儿的示意，很自然地松开了手，推了推安琦的胳膊，让她不用管自己，直接过去。
安琦不是很放心，又看了一眼王朗，王朗对她一笑，直接说：「我们在这里等你。」
不得不说，他给出这个话，倒是让安琦放心一些。
这种场合，何美那些朋友未必真的靠得住，倒是王朗，这一对比，也算是熟悉又值得信任的人了。
「小小年纪，瞎操心，这种场合，能有什么事儿，还能把人给你丢了不成？」
当着王朗的面儿，张沐没说什么，走出两步，才嘲笑安琦的爱操心。
「何美是跟我一起来的，我自然要照看她点儿。」
安琦这样说了一句，来不及说别的，就已经离乔秀不远了，她正在跟一个夫人说话，浅笑起来，气质端庄，见安琦走得近了，又招了招手，「这是我外甥女安琦，安琦，这是李夫人。」
「叫什么『夫人』，也不是外人，叫我一声『姨』就是了。」李夫人身上穿的是墨绿色的鱼尾裙，配着一个小针织衫，很有些贵妇人的气场。
「姨。」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安琦顺势叫了一声，给了一个笑脸，得了一句夸赞，李夫人的重点没在她的身上，跟乔秀又说了两句，就跟另一个夫人点头示意，然后到别处去了。
「那是婷婷的母亲。」
乔秀说这句话的同时，又往张婷那里看了一眼，安琦总觉得她目光复杂很多，就好像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一样复杂。
第426章
「那是谁啊？」
张婷轻声询问母亲。
李夫人的动向是她比较关注的, 而且，她还关注到了安琦，并不是认识安琦是谁, 而是全场一眼扫过去, 漂亮的女生好像比英俊的男生更容易吸引她的注意, 外表上的美丽太过直观，实在是无法忽视。
她看到了母亲跟她们说话, 她知道乔秀，是自家的远房亲戚, 说是远房，不过是好听的说法，看着张家发迹之后, 捧着族谱凑上来续关系的也不在少数，张安国在她看来, 就是那样的人，至于乔秀, 倒是没什么接触。
毕竟，太远了。
「亲戚的外甥女, 比你小。」
李夫人微笑着说, 看着张婷，她对张婷的满意有一部分还有乔秀的知情识趣。
当年她一直想要养个女儿，张安国和乔秀就主动把自己的女儿抱来给她，说好的认个干亲, 对方却直接表示他们从来没有生过一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 后来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完全没有跟张婷拉近距离的样子。
对方都做到这个份儿上，李夫人心中就存了一份好感在，说起来语气也是温和的，她大略能猜到乔秀的意思，拍了拍张婷的手背，「也算是你妹妹，以后多照顾一下。」
张婷微微皱眉，不是不喜，而是莫名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故意娇嗔：「妈妈有我一个还不够，还想要什么妹妹，我可要不高兴了。」
「哈哈，你这孩子，妈妈有你一个就够了。」
李夫人哄着她，好像哄一个几岁的孩子，这么多年，她是真的把张婷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这个女儿又足够优秀，处处都好，让她再满意也没有了。
母女两个站在一起，笑得开心，远处的乔秀见了，收回目光，拉起了安琦的手，「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多跟着你哥哥，别乱跑。」
这种生日会，看似给孩子办的，其实很多大人也会藉机联络感情，场面上就非常复杂了。
同样是富贵人家，人品素质，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有些人，看着人品不怎么样，但在经商的才能上，还真的不得不佩服人家的头脑。
乔秀想到这里，又把张沐叫过来耳提面命，让他不许瞎混，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安琦才好。
「她去洗手间，我还能跟着去啊？」
张沐故意反驳，像是不满的样子。
乔秀板着脸：「那你就在门外等着。」
这话严厉得很，听得安琦都觉得不合适，连忙笑着缓和：「姨，我肯定不乱跑的。」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一声「姨」叫得都要打几个弯儿，甜度超标，乔秀仿佛被甜到了，脸上露出笑容来，「你，我是最放心的，就是你哥，太让人操心，你看着他，别让他跟那些狐朋狗友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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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话，张沐一脸的无奈，他都多大了，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正经朋友，不是违法犯忌的那种，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等到离了乔秀眼前，张沐才抱怨：「一见了你，我妈就不知道我才是她儿子了。」
大宝羡慕二宝，没说的，就是嫉妒。
「以稀为贵嘛！」
安琦更清楚真实原因，有个女儿却不能认，移情作用下，对自己更好，也是自然的。
大约是刚才张沐提到洗手间，像是给安琦提了个醒，正好这边儿也没旁人过来招唿，她就小声问张沐洗手间在哪里。
「走吧，我带你去。」
张沐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度假山庄，没有那么驾轻就熟，说着带安琦去，还是问了服务生才知道洗手间的位置所在。
前面是喧嚣的大厅，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之后，就到了僻静的一角，洗手间的标志很有点儿隐晦，不熟悉的人恐怕都分不清男女是哪边儿。
安琦确认之后，脸上微红地走进去，张沐还真的守在走廊上了，说是在那里等她，听得安琦满心的不自在，他还真是听话。
洗手间里的水声有些大，安琦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哗啦啦毫无遮挡的水声像是谁忘了关水管，畅通无阻地流淌。
她走进去之后看了看，洗手台那里，所有的水龙头都好好的，并没有水流下，所以，是某一个隔间里面一直在沖水？
好像听说某些女生讲究，不想要别人听到自己上厕所的声音，所以就会一直冲水什么的，是这种情况吗？
安琦没多想，从一个隔间出来之后还听到那个水声，就有些好奇，这个，别是水管坏了吧。
她这个人，有的时候就有点儿莫名的道德感，像是那种看到水龙头开着，水白白流淌，她就会去拧紧水龙头，如果实在无法关闭，还会尽可能找一找会负责这种情况的人。
听声音，水流声是从另一个隔间之中传出来的，安琦走出来，经过那个隔间，她往门那里看了一下，是锁着的标志，她轻轻敲了下门：「那个，是水管坏了吗？」
里面只有水流声。
安琦停顿了片刻，试着推了一下门，并不能够推开，的确是锁着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很有些多余的问话，安琦这样想着，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就要往外走了，已经走过那个隔间了，鬼使神差，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隔间隔壁的隔间门是半开着的，有一道缝隙，能够看到那个隔板下的一条，一个高跟鞋尖露出来，像是那边儿的人伸着腿，让脚尖朝向这个隔间一样。
鞋尖，是鞋尖吧。
安琦转身边往外走边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突然，她觉得后背冷汗直冒，怎么能够是这个方向呢？
女生厕所的隔间之内都是坐便，两侧的位置小，正常来说，上厕所朝向的位置，鞋尖朝向的位置……只能是门的那边儿，否则，面向侧面而坐，是要跟侧面的隔板碰头吗？
所以，为什么鞋尖是朝向这个方向？
想到这一点，再想到自己今天那高悬在头顶的鲜红的「5」，安琦再不敢迟疑，加快脚步往外跑，洗手间门口，不知道是谁洒了些水在地上，光可鑑人的地板因此而变得很滑。
安琦的鞋子一不留神踩到那水渍上，自己都控制不住地一滑，她颇为狼狈地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的身形，竟是直接擦过了身边一人的衣服，丝滑的面料实在不是好抓手，幸好对方及时伸手扶住她，让她站定，可同时，她的手也重新用力，紧紧抓住了那滑熘熘的衣服。
「怎么了？」
清爽男声，自上而下，那唿吸喷洒下来，仿佛成了阵阵凉气，安琦微微颤抖了一下，抬头，雾蒙蒙的眼中似乎随时都会酝酿一场暴雨，连带着那未曾消退的惊惧化作的阴云，一看就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安琦这时候已经辨认出来眼前人是谁了，是刚刚从男厕所走出来的宋医生，是，宋医生，的确是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宋医生。
他这时候身穿西装，气质上倒是更加凸显卓尔不凡，看上去跟在医院里的人有了些不同，多了些贵气。
宋医生的目光下滑，落在安琦的手上，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衣服，肉眼可见的褶皱是黑色都无法隐藏的。
「宋医生，你……」安琦本来想要问「你怎么在这里」，可转瞬，又想到了女卫生间那古怪的水流声，以及那个红色的鞋尖。
不得不说，即便是在大白日都灯火辉煌的卫生间中，在发现那从隔板下探出来一点儿的红色鞋尖，想到这鞋尖朝向的古怪之后，安琦就有一种「白日见鬼」的惊悚感。
脑袋里面不断被「不是吧」刷屏，几乎无法正常思考一些东西。
见到宋医生，想到他是医生，想到他白大褂时候的清冷样子，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人清醒多了，却也多了些害怕。
这个时候出现的人，怎么想，是不是都有点儿可疑呢？
因为这一点儿思考，安琦本来想要对他说出洗手间的古怪事情，也不得不闭嘴了，同时迅速松开手，仓促地道了一声「谢谢」，快步往走廊上走，一时间又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滑倒的，幸好宋医生没有马上松手，而是在后面託了她一把，才让她顺利离开那一小块儿滑熘熘的地面。
见到了等候在走廊上，正在跟人说话的张沐，安琦苍白着脸叫了一声「哥」，张沐回过头来，跟他说话的人也回头，是韩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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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哥。」
这也是熟悉的人，安琦莫名安心多了，快步走过去，也没问他们刚才在聊什么，直接说了自己在洗手间发现的不对劲儿的情况，询问他们该怎么办。
「等下，我找个女服务生进去看看。」
韩彻很有主意，在不确定隔间里面真的出事的情况下，他们这些男生最好还是要避嫌，不要随便闯入女厕所之中。
服务生很快找到，很快进去，很快……一声尖叫。
短促的尖叫，带来一个噩耗，安琦的预感，恐怕成真了。
第427章
女服务生的尖叫声不大, 能够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不敢说临危不乱，但基本的保密素质还是有的, 短促的尖叫声很快就呈现了自我遏制的低喘, 接着就是凌乱的脚步声, 女服务生也穿着高跟鞋，走出来的时候, 在无人打理的水渍上滑了一下，她并没有安琦幸运, 正好被旁边人扶住，好在自己应变也快，快要摔倒的时候撑住了一侧的墙壁, 站住了。
她的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看到走廊里三男一女等候消息的样子, 勉强镇定了精神，「里面、里面的人好像、好像死了。」
再怎么镇定精神, 说话的时候还是带出来了，那带着唿吸不畅的感觉, 话语都因此而显得有气无力。
「死了？」
宋医生皱眉, 他是在场人最年长的那个，又是相关方面的权威人士，听到女服务生这样说，怕她误判, 就要走入女卫生间，他之前已经听安琦说过了, 里面没有其他人了。
这会儿迈步，却还是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才大步进入其中。
他的镇定让众人有了主心骨，韩彻带着点儿看热闹的心思，问了一句：「真死了？」
不等那女服务生点头，就直接迈步跟进去，张沐紧随其后，都走进去两步了，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安琦在，回头让她跟着女服务生一起作伴儿，别乱跑。
他这时候还没想太多，死了人，也不一定就有什么兇手，万一对方是疾病死了呢？
更有可能，也许还没死，只是昏倒了，被女服务生误判了。
如果短暂休克过去的话，的确会让一些外行人误判的。
看电视上放在鼻尖判断鼻息确定生死的做法，只能说那就是电视剧，现实中，像是这样慌乱的情况，根本无法冷静判断是否有微弱的气流经过。
非专业人士对死亡与否的判断，委实是无法令人信服的。
「你还好吧？」
安琦已经冷静多了，张沐和韩彻之前都在陪着她，宋医生站得离他们有一些距离，却也算是陪着，不得不说，那时候有人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的，现在再看到女服务生比自己更加惊惶害怕的样子，安琦反而不害怕了。
她从随身的一个装饰性小包之中摸出湿巾来递给女服务生，又作势要去扶她的手臂。
「没事儿，我没事儿，我就是、吓了一跳。」
女服务生看样子很年轻，大约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模样，还没太多的人生阅歷，即便盘着整齐的头髮努力让自己像一个教学经验丰富的班主任，可只要是有点儿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其实就是一个刚毕业的代班老师，一点儿也不成熟。
「我认识她，她是元艾琳，张婷小姐的朋友，听说她们高中就是朋友了，后来还进了同一个大学……」
女服务生有些絮絮叨叨，她不在意安琦听或者不听，似乎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分散自身的恐惧，从那让人做噩梦的死状回忆之中脱离出来，尽可能地想到对方活着的时候漂亮动人的样子。
安琦没有打断她，听她继续说，只要不是用言语来形容她看到的一幕有多可怕，她真的不介意多听一点儿有关死者生前的话题。
「……她们今天都穿着蓝色的纱裙，很漂亮，一条据说就要十几万，还是什么定做的，上面的珍珠钻石都是真的……」
女服务生的碎碎念很快偏向八卦的方向，显然，这也是她们工作之余必然会有的话题。
至于前面说的有关元艾琳的种种，也许是今天这场生日会之前上级主管对她们的临时培训，毕竟，主人家想要请的客人都有谁，都是怎样的容貌，她们也许需要记忆一下，免得没办法服务到位。
因此而来的客人跟主人家的关系，这类型的八卦，大约也算是工作须知的一部分内容。
这些内容，也是很表面的内容。
安琦也想起来了，那种蓝色的纱裙，张婷的几个好朋友，出现在她身边的那几个，的确都是蓝色的纱裙，跟张婷粉白色的裙子是差不多的款式，只是颜色都是蓝的。
这也算是甘做绿叶的表相了，当然，为了每个人的个性化，她们穿着的蓝色纱裙，款式差不多，颜色却不一样，柔兰，景泰，青冥，苍苍，碧落，品月，六个人，六种蓝，分开来，各有特色，合拢在一起，就只能给张婷作配了。
安琦当时看到的时候还想，她们不穿绿色的，是为了避开沦为绿叶这个表相，还是说给自己挽尊，假装她们并不是在今天当做绿叶的事实。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不得不说，这种配置，让人对她们印象深刻。
只不过……蓝纱裙，红色高跟鞋，这是个什么搭配？
安琦觉得自己有点儿无法直视这样的审美，总觉得对比过于鲜明了。
可能是她没跟上潮流，这样想了一下，安琦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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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正式开放的度假山庄里死了人，还是这样的场合，女服务生不再碎碎念之后，冷静下来，歉意地看了一眼安琦，她之前没做好服务工作，反而让安琦陪着自己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快通知了主管。
等到宋医生带着韩彻和张沐从女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黑色西装的主管带着几个同样黑色西装的保安快步走来的样子。
两边儿人撞个正着。
女服务生快步迎上去，叫了一声「主管」，还没说话，主管就笑着迎上了宋医生他们，主动致歉：「惊扰到各位，很抱歉，不要担心，这里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你们可以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这是要把人支开。
不报警吗？
安琦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包，她的手机就在里面，电量充满，信号充足，并且还提前调成了震动，保证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样在里面的，还有一个新买的单面镜。
她其实可以代为报警的，只不过那样大约乔秀他们会比较为难。
在别人的生日会上报警，虽然确实是有需要报警的事情，但这个报警人，她还是不要出头为好。
安琦想着，目光看向了张沐，没想到宋医生直接打断了主管的话：「我已经报警了，里面的人死了，是被勒死的。」
他这话一出，现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了片刻，主管的神色更是掩饰不住的难看。
宋医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他摘下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带了一副半透明的乳胶手套，摘下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有讲究，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带着手套的手指直接触碰皮肤，动作极为轻巧熟练，像是翻花手一样，手腕一转，就把两只手套都摘下来了。
「不是自杀，是他杀。」
宋医生似乎误解了主管脸色难看的含义，看着他，微皱着眉头，「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也就是说，兇手很可能就在宾客中间——这件事，不是你能处理的。」
如果是突发疾病，或者是自杀，都还好办，但这种被害的，那就必然存在一个兇手，也就是说，潜在的危险还在客人们之中。
谁能确定对方只杀一个人呢？
危险就在每一个人的身边。
韩彻和张沐走在宋医生身后，在宋医生停下脚步跟主管对话的时候，他们两个也略站了站，韩彻双手插兜，事不关己的样子，张沐则是目光闪烁，满眼兴味都掩藏不住，看到安琦，就直接走过来。
「这人可真是倒霉。」
他小声说起了八卦，他认识死掉的女生，元艾琳，她今天穿的是景泰蓝的裙子，六个蓝之中，这也是颜色最深的蓝了，很显白，尤其元艾琳本来就白。
元艾琳的年龄跟张婷相当，比张沐小几岁，按理来说，张沐是不至于跟她有什么交集，以至于人死了还幸灾乐祸的，但张沐说起这个人来，真的是印象颇深。
原因就是某次他来张家参加什么宴会，当时张婷也邀请了几个好友一起，他这里随着张安国跟主人家打招唿，张婷是个小辈，又是主人家，就被交代了招待客人的活儿，张沐就跟着出去了，其他人还没说什么，张婷都没对这种繁杂的无用交际表示什么不满，元艾琳就阴阳怪气地表示穷亲戚真麻烦之类的。
当然，她的原话没有那么直白，但的确很刺人就是了。
张沐忍着没跟她吵起来，可心里头，对这个女生的印象是坏极了，这会儿跟安琦窃窃私语，评论道：「我早说过，她迟早死在嘴贱上，你看吧。」
他甚至有点儿想要笑的快意。
安琦看他一样，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是够小心眼儿的，不过，他平时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更是少有圣父的时候，也就不奇怪了。
韩彻这时候也走到两人身边儿，比起那个不太熟的宋医生，他跟张沐的关系，就很好了。
听到张沐这么说，也不奇怪，还落井下石来了一句：「白长了一张好脸。」言外之意，那元艾琳的心肠实在是不怎么样。
同为女生，安琦一时间心情复杂，也不至于这么刻薄吧。
第428章
度假山庄是张婷名下的, 但对一个十八岁的女生来说，所谓的掌控权大部分还都是在家长的手中，于是这里的事情, 最先知道的就是张婷的父亲, 还有李夫人。
警察到来的时候, 发现现场的安琦和当时同在现场的宋医生，韩彻, 张沐已经去了一处休息室等候问询。
张婷也来了，一同陪着她的还有剩下的五个蓝裙子女生。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柔兰裙子的女生小声说着, 同时眼睛往安琦那边儿瞅。
安琦和张沐他们是最早来这个休息室的，正分散坐在一侧沙发上，张婷她们几个女生是后来的, 就在另一边儿，乍一看就泾渭分明, 实际上，里面的不少人还是认识的。
只能说, 朋友，真的是一个圈子。
当你认识一个的时候, 可能就认识了一群。
「韩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是这位妹妹发现的吗？元艾琳是怎么死的啊，我们还都什么都不知道吶。」
品月是一种很浅的蓝了，隐隐还有那么点儿银灰之感, 那一抹浅蓝飘来，到了韩彻的身边儿, 女生嘴上问着韩彻，眼睛却在看着安琦, 大有「是不是她挑事儿」的揣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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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品月上前开口打破分野，另一个苍苍也就跟上了，两人的裙子同为蓝色，却有深浅变化，站在一起，倒像是那蓝色经过了晕染一样。
安琦私下腹诽，倒是可以给她们来个「天空组合」直接出道了。
「韩哥，是你们发现的？你们、怎么发现的啊？」
苍苍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儿，主要是在几个男人身上，品月的视线有些针对安琦，她却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在意安琦，瞥了一眼就把目光集中到几个男人身上了，尤其是宋医生，即便坐在那里，都茂林修竹一般卓尔不凡，实在是令人侧目。
想必她们在进入休息室之前，就知道了消息，知道元艾琳是死在女卫生间的，女、卫生间，所以，这问话，隐隐还有点儿调戏的意思。
同伴的死亡，对她们来说，似乎并没有引起过度的悲痛，连表面上的佯装，都有些不愿意表演。
显然，在场的人，出不起她们的演出费。
其他三个没过来的蓝裙子，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悲伤，其中两个心思各异，目光都闪烁不定，另一个更是有些不安，坐在张婷的身边儿，一直有小动作在抠指甲。
漂亮的美甲上似乎也黏贴了钻石，亮闪闪的，被她毫无顾忌地破坏着。
安琦不过看了几眼，心中有预感，那漂亮的美甲要坏，下一刻，就听那青冥「嘶」了一声，勐然松开了手，甩出来的手指甲上，明显已经被撕掉一块儿，露出粉白的指甲原色来。
碧落在张婷的另一侧坐着，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也没关心，倒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收回了目光，又跟柔兰开始说小话。
四个人坐成一排，夹在中间的张婷倒是面色沉重，似乎有些为朋友悲伤的样子，她的目光也有看过安琦等人，却没说什么，一直静默。
休息室内不知道什么缘故，并没有人大声说话，每个人似乎都把音量控制在一个耳语的范畴，就连主动叫着「韩哥」，过来破冰的品月和苍苍两个，声音也娇滴滴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韩彻对她们明显不感冒，在品月要伸手拉他的时候，就往后仰了一下，直接靠在沙发背上，那种敬而远之的眼神，实在是让品月不由羞恼。
张沐长相不差，还跟韩彻坐在一起，却完全被无视了，苍苍甚至还指了指旁边儿的位置，意思是让张沐主动远离。
安琦么，她坐在韩彻的身边儿，这会儿早就乖觉地往沙发另一侧扶手靠拢过去，从头至尾，只有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姿态端正的宋医生显得有些超然物外。
「不然你去看看，就知道我们怎么发现的了。」
韩彻给了一个软钉子，明显不想开启这样的话题，眉宇间都透着厌烦。
品月笑容都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苍苍则根本不在意，哪怕这个问题是她开始的，在张沐自觉走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之后，苍苍就占据了韩彻身边的位置，也是最靠近扶手的那个位置，这边儿是韩彻，那边儿是隔了半臂之遥，在单人沙发独坐的宋医生，可谓是「左拥右抱」了。
她笑得满意了一下，见韩彻不爱搭理她，也不恼，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向另一边儿的宋医生，「宋大哥，是你发现她死了吗？你可真厉害啊！」
这句话，重点显然在后面。
不过，这种话……安琦总觉得，这些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可能在交际上的水平有点儿差，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厉害什么，是发现了死人，还是确定一个人死了？
不要说后者是一个医生应该具备的知识，就说前者，发现了死人，有什么厉害的？
死人是宝藏吗？
元艾琳也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不过她这个富贵人家多少有点儿水分，怎么说呢，祖上曾经阔过，到了她爷爷的那一辈，没有跟得上时代的浪潮，多少有点儿泯然众人，等到她父亲那里，也没多少起色，只能说她父亲经商的资质平平，依靠着老一辈儿的关系，才能勉强不掉队，可实际上，就是个垫底的。
以至于到了元艾琳这里，她们家没有男孩儿，就她一个并不讨爷爷喜欢的独生女，未来继承家业上也怕是有些问题，起码，是没什么人觉得她能够继承家业的。
在这方面，元父恐怕最有发言权，在外面已经不知道养了几个私生子了，甚至还有比元艾琳年龄大的私生子已经进入公司任职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外人看来，元家还是发展得不错的，老牌企业，又有人脉、资源，似乎还能蒸蒸日上。
可在知根知底，也就是她们这一群大小姐的圈子里，谁过气，都是清晰可见的事情。
别的不说，很多事情上，元艾琳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她没有底气的展现。
像是这次张婷的生日会，元父和元母都没有来，一个託词是生意在国外，所以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抽不出时间，另一个则干脆是不露面，好像自己日理万机一样。
实际上，元父不来，一方面也有生意因素，没有一个小辈过生日，长辈就必须要来拜拜的道理，今天的生日会，不来的大人也很多，另一方面，就是他不愿意出席这样的场合，显得自己是有意巴结张家似的。
元母不来的原因，就复杂多了。
自从元父外头的事情暴露出来，元母就跟着放飞自我，连元艾琳这个女儿都不管不顾了，再要说起来，就怨恨元艾琳为什么不是个儿子，她一直认为男人出轨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不能给他生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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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方面，元艾琳这个导致元母此后都不能生育的女儿就成了原罪。
家庭生活的不幸福，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因素，元艾琳的心性狭窄就有了缘由，对旁人刻薄，阴阳怪气嘲讽什么的，也可能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的因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安琦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么多，休息室的静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有警察上来问话，因为她们都还算不上什么嫌疑人，所以这个问话也显得不那么正式，并没有把人分开一一问话，而是直接在休息室就问了。
作为第一发现人，安琦是第一个被问到的。
「你当时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警察小姐姐一脸严肃，切入点很直接，按照道理来讲，一般人并不会具有这种程度的敏锐。
「我最开始没觉得什么，还以为是……」一直冲水上厕所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有些尴尬，尤其是旁边儿还有男人在，安琦顿了一下，略过这点儿，继续说，「后来我出来之后，还听到有水声在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时间太长了，然后我就敲门，还喊了声，没人应，我推了一下门，是锁着的，我就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迟疑着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红色的鞋尖正对我的方向，那个角度，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吧……」
至于进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注意到鞋尖的问题，谁上卫生间的时候还会左顾右盼，仔细观察周围所有的？
反倒是出去时，心中有疑虑，又仔细了一些，这才发现了细微的端倪。
安琦之后，是宋医生，他的医生职业天然具有些光环，让人觉得他说什么都是专业的，值得被信任的。
再次就是韩彻和张沐，两人随着一同进去就是为了看热闹，也在现场留下了脚印，这是必然要说的，不然可就有麻烦了。
他们四个，算是发现人。
然后就是张婷那边儿了，五个蓝裙子站在一起，五朵金花一样，被凸出来站在前面的张婷，倒像是多余的那个。
第429章
「她什么时候死, 我都不觉得意外，看她平时那样子就知道了，就是在作死, 跟她有仇的人, 多了去了。」
抢在张婷的前面, 品月来了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像是努力给自己增加嫌疑一样, 又像是在揭露什么内幕。
或者说，暗示自己知道什么对方必死的内幕消息。
这也果然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小姐姐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还有十分具现化的精光闪过, 看向品月的目光都锐利了一些。
「哦，能具体说说吗？」
「品月！」
柔兰的声音几乎是和小姐姐的声音同时响起的, 不过一个短而急促，带着点儿力度, 另外一个，深沉而内敛, 透着些厚重。
品月背朝着安琦, 安琦并不能够看见她的表情，只看到她向柔兰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不知道这一眼之中交换了什么信息，她很快转过脸来, 面对小姐姐的询问，轻笑了一下, 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她喜欢嘲讽人罢了, 总以为不如自己的人都是下等人，是活该被她踩在脚下的。」
富贵人家出身的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高傲，这种高傲的表现形式却不尽相同，有些人的高傲是内敛的，就比如说张婷，她看不起一些人，但她绝对不会表现这种看不起，反而会在这些人有求于她的时候态度平和地对待。
除了长相上并不能够说多么令人惊艷，她的做派的确是很有修养的那种富贵人家大小姐该有的并不令人讨厌的高高在上。
而另一些人，是形成反例的，比如说元艾琳。
元艾琳这个人，似乎还有一点儿好，那就是对身份比她好的，她也时不时会阴阳怪气几下，总是让人有那么点儿不痛快，却又因为她的身份不是太差，也不能发作什么。
这里面，或者于佳妮更有发言权，之前在张婷那里，她就被阴阳怪气地颳了一下。当然，作为话语之中的主体，张婷才是最深有体会的那个。
小姐姐微微皱眉，试图从这句话之中找到中心思想，能够到杀人的程度，这个仇人，莫不是被校园霸凌了？
这种猜测已经在嘴边儿，但她还是没有开口，在场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她是清楚的，虽然有钱不代表人品好，但有钱也不意味着就人品败坏，起码，很多问题，的确是能够通过钱来解决的。
这些闲着没事儿干的大小姐们，也不是非要欺负人来找存在感和优越感的。
目光在那光鲜的衣服上扫过，又看着她们那涂着完美妆容的脸，在这样的脸上，找不到悲伤，也找不到心虚，不安，或许有些吧。
小姐姐注意到了青冥，青冥的小动作比较多，像是有什么多动症似的，不是动动手，就是动动脚，哪怕坐在那里，身子也要不时小幅度地换一个方向，好像那沙发十分不舒服，让她坐立难安一样，而她的指甲……被撕掉一片美甲外层的指甲是噼开了的，那不争气的边缘，以及粉白并有粗糙感的甲面，太明显了。
如同精緻画作之上唯一的败笔，白布上的黑点，太明显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冷血无情，但元艾琳的死，真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别看我们总是在一起，其实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还没有好到分享私密事的程度，她的那些事情，我们真的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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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沉吟着开口，她的话似乎有思考的痕迹，比较郑重了，可说出来还是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暗示。
——元艾琳死于私事？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生，有什么私事会导致她被杀死亡？
情杀，仇杀？
后者好像差点儿，前者的话，更像是苍苍所指的。
那么，一个十八九岁的女生的男朋友，是谁呢？
这个年龄，大概也谈不上早恋了，她的父母知情吗？
她的朋友……
安琦的目光在眼前这几个蓝裙子身上扫过，她们都不算是元艾琳的朋友吗？
她看到张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可听到苍苍这句话，她又抿紧了嘴唇，什么都不准备说了。
警察小姐姐又问了几个蓝裙子一些问题，她们答得都很大略，就连一开始好像要爆料什么的品月，也在后来含煳其辞，很是敷衍过去了。
不得不说，苍苍那个有些「冷血无情」的「不是朋友」的论调，给了她们很大的推脱便利。
都不是朋友了，她们还能知道什么呢？
最后，警察小姐姐只能无奈地合拢笔记本，认真表示，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希望她们能够给警方提供线索。
等到两个警察小姐姐走了之后，休息室的空气似乎又重新流动起来了，韩彻站起身来：「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们走吧。」
他是对张沐和安琦说的。
宋医生也起身，整了整衣服，没有跟他们同进退的意思，但却是前后脚走出来的。
刚走出门，安琦就忍不住深深唿吸一口自由的空气，休息室挺大，布置得也挺舒适，那沙发柔软得像是要把人陷进去一样，但，太压抑了，像是天花板被顶在头顶上，举动都受到无形的限制。
「吓坏了吧？」
听到她的唿吸声，韩彻回眸，一扯嘴角，笑着在她头上按了一下，「可别留下什么阴影。」
卫生间碰见死人，下次还敢上卫生间吗？
安琦瞪他一眼，这个韩哥真不靠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想，她就觉得那红色的高跟鞋尖像是要朝着自己走来一样，打了个冷颤。
都怪她的联想力太丰富了，各种中式恐怖的画面简直是「看不见比看见更可怕」。
再回忆起之前所见的元艾琳的样子，也觉得对方像是随时都会七窍流血，对着自己露出诡异笑容的样子。
卡，打住，不能再想了，再想真的要做噩梦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美等在走廊上，不仅有她，还有王朗，王朗慢她一步，关心地看向安琦，安琦却没空在意他，何美直接拉着她的手臂说话，那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儿小兴奋和激动。
「我听说死人了，真的死人了吗？警察都来了。」
她的目光往一个方向看去，隔着墙壁楼板，看不见那个方向是什么，但安琦还是能够大略判断出来那就是卫生间的所在。
估计那里已经拉上警戒带，不许旁人进入了吧。
好好的生日会弄成这样，张婷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
我就不该来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安琦略心虚，不，跟自己没关系，自己来不来，估计都有这件事儿，不过是因为自己会来，所以才有幸运值「5」的提醒，先后关系，因果关系，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是啊，的确是，咱们还见过，就是之前在张婷身边儿的……」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消息，度假山庄的人太多了，又都是些不可能被封口的人，这个消息，迟早都会传到外面去，警方也没要求保密，安琦就直接说了。
「呀。」
「天啊，好可怕。」
「你说，你要是再早去一会儿，会不会正好和兇手碰见啊？」
何美不时小声惊唿，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安琦都后背发凉，这个，还真的是很有可能的，不过，也不太可能吧，一个小时，宋医生是这样判断的吧。
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被认识的人拦下说话的宋医生似乎察觉了安琦的视线，侧过脸来，在目光要对上的时候，安琦迅速收回了视线，对着何美微微摇头，她也不确定了。
「不管怎么样，没事儿就好。」
被张沐有意无意隔开一些距离的王朗这样说着，表达了自己对安琦的担忧。
「我没事儿。」
对方能够等在这里，也算是有心了，安琦回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死了人，这种情况，生日会只能匆匆结尾，哪怕宋医生推断兇手有潜藏在人群之中的可能性，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这么多人，也不可能都被扣押下来，在相关人员被简单问询之后，留下联繫方式就离开了。
安琦这个第一发现人，本来也应该算作第一嫌疑人的，因为实在是没有跟元艾琳有什么交集，再加上痕迹粗略分析嫌疑人可能是个男的，勒死一个十八九岁的女生，可不是随便什么同龄女生就能具备的力量，安琦身型单薄，柔柔弱弱，胳膊细得单手可握，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
所以，她也跟着张沐离开了。
来的时候，何美是跟着王朗的，走的时候，她就直接跟着张沐了，言谈之间，比跟王朗还要熟稔很多，倒像是交情很好的样子，其实也没见过几面，只能说，她就是跟谁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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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这些客人相继离开之后，度假山庄后门，为员工开启的通道之中，也有换了衣服的女员工结伴而行，她们三三两两，也在说着死人的事情，还有人担心自己的工作会丢了，这一死人，谁知道度假山庄什么时候营业，没业绩，有工资吗？
一个女员工，穿着一件有些土气的大衣，随着同伴的步速慢慢前行，针对工作问题，回了一个轻飘飘的「是啊」，像是已经预感到了失业的未来。
第430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正式开放。」
「是啊, 谁能想到突然死了人呢？」
「幸好死的不是咱们……」
这话没有说完，女员工的眼睛往上一瞟，那意思, 很明白, 说的就是幸好不是度假山庄的主人死了, 不然度假山庄的营业日恐怕遥遥无期了。
「你们说、会不会裁员？」
突然，一个女员工这样问,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这是很有可能的。
服务员是个没有多少含金量的行业，随便什么人, 有没有文化，稍稍培训一下, 都能成为服务员，所以, 她们很容易就被替代，也很容易就被捨弃。
「应该、不会吧, 这么大的度假山庄, 不说里面的人，多少钱都在这里，就这么白扔了，不要了？」
一个女员工这样分析着, 在她看来，没有人傻得会把钱丢了。
「对咱们来说, 这度假山庄不少钱，可对她们来说, 又算什么呢？」
一直比较敷衍的那个女员工给了这样一个问题，是问题，也是答案，让所有人心里都一沉。
她们并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哪怕法律赋予她们自由的权力，可似乎，她们也只能被动做出选择，被别人选择。
没文化，没人脉，没关系，没本钱，没能力……作为什么都没有的底层人员之一，她们比外面人好的，或许就是在这个度假山庄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
「我还说，在这里住着很好吶。」
她们这些服务员，是有机会在度假山庄之中得到一个宿舍的，哪怕是几人合住的宿舍，但这样好的地方，能够住下来就是赚到了，没什么可挑剔的，比起外面一个月多少的房租，这样的宿舍，是免费的，这就足够了。
太过现实的话题让人心中压抑，她们后面的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到路口分开的时候，也只是简单道了「再见」，只要度假山庄没有把她们解僱，她们还有工作，那么明天就总会再见。
女员工脱离群体，依旧迈着慢腾腾的脚步，这时候已经她已经走在了大路边儿上，有警车从她身边驶过，是从度假山庄离开的，她抬头看了一眼，就好像普通路人的目光，可刘海儿下的眼中却是冰冷的，警察，有什么用？
警方那边儿，已经拿到了更多有关元艾琳，确切来说是有关元家的资料。
元家的生意有些是祖上传下来的，像是钢铁纺织等公司，都有很大的体量，属于当地的纳税大户，不是轻易能动的庞然大物。
有些则算是部分新兴，像是药厂，化工厂之类的，前者买了专利使用权，也生产一些专利药品，盈利不错，后者的话，基本上是服务于前者，也充当一个中转站的作用，同时还有一些小的复合型产业，十分驳杂。
从这些小公司的开办时间上，也能看出元艾琳的爷爷和父亲，都成努力为公司寻找更多的出路，可惜，大部分都半死不活，属于失败的尝试了。
「这也太复杂了，如果说有仇的话，简直是『人人都想我死』……」一个警员拿着的是元艾琳的那份资料，其中蓝裙子们提供的消息并不多，张婷也不曾多说，倒是她们那个圈子外围的人，比如说于佳妮所给的消息要更多一些。
元艾琳在家中不受重视，父亲不喜她是女儿，母亲怨恨她是女儿，前者在外面的私生子都已经进了公司，后者也听之任之，完全没有让自家女儿立起来的意思，认同了联姻是元艾琳的唯一出路。
这种情况下，元艾琳就属于了没人爱的夹心饼。
家中不能得到关爱，她就努力在外面寻找，从初中开始，元艾琳这个校园女神就偷偷恋爱，她的男朋友加起来，不说能够坐满一个教室，也能填满半个了。
「好傢伙，我都不敢信，这是十八岁女生会有的男友数量吗？」
平均两个月一个男友的数量，让元艾琳的风评不是很好，大多数人对女生的评价总是带着点儿严苛，勤快更换的男友数量，让元艾琳好像某种……咳咳……总之，给人的印象不是很好。
而她的男友成分更是复杂。
之前说了，元艾琳有些缺爱，她为了获得更多的爱，多少有点儿不择手段到扭曲的地步。
她的这些男友，少有正正经经谈下来的，其中很多都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当一个男生无人问津的时候，她也不会关注，无论他多好，可若是有人喜欢她，被元艾琳知道了，元艾琳可能就会对这个男生产生兴趣，然后使用手段让对方成为自己的男友。
这些手段包括给钱，同样，也包括让小混混威逼之类的。
短时间内，警方收集到很多这类「前男友」供述，其中一位说得最为精准「在她看来，我们就是供她挑选的饰品，需要配合她的心情和着装使用。」
不得不说，这个年龄段儿，就有这样深刻的认知，也不知道歷经了什么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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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元艾琳在男友方面的复杂关系，再要说到女伴这边儿，就更麻烦了。
张婷等人否认跟元艾琳的关系好，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们单方面否认就能抹杀事实的，很多人都能证实她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连碧落、柔兰、青冥曾经跟元艾琳组成「四人组」，组队欺负一些女生（情敌）的事情，都被找了出来。
这其中，看似柔弱娇美的元艾琳还是欺负人的那个主力。
有人亲眼见过元艾琳扇人巴掌，她们四个把人围在中间，就那样一人一个巴掌地往中间那个女生脸上扇，必须要每一巴掌都响亮，每扇一个巴掌，还要让那个女生自己骂自己一句，诸如「贱货」之类的侮辱话语。
开头她们还轮流扇，后来就让女生自己扇自己，那场面，只是听说就能确定必然是霸凌无疑了。
可因为她们的关系，以及事后的补偿，她们会对那个女生好一阵儿，拉着她到处玩儿什么的，因此被「洗脑」成为她们四个跟班的也不在少数。
总之，操控人心上，她们四个还是很有一套的。
目前为止，她们身边的人，都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儿是因为她们欺负人而来的。
被欺负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转学罢了，哦，对了，听说得了抑郁症，但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
「啧啧，现在的小女生，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男警员说着，把手上的资料翻过一页，看到这一页中的某些字眼，顿时瞠目结舌，「这、这也太……」
「十八岁了，成人了，可不是什么小女生了。」
一个女警员这样说，她显然不贊同年轻成为脱罪或者同情的基础。
「的确是不小了，玩儿得花啊！」
男警员说着，从资料之中抽出一页，递给身边的女警员，指了指其中的某个字眼，让她看。
女警员看着那一行字皱眉，不由出声：「共享男友？」
这个、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这是元艾琳搞出来的，元艾琳实际上并不缺钱，虽然并不受父母的重视，但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元家大小姐，若是她缺钱花，指不定会让人以为元家的公司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以至于导致股票暴跌。
所以她的开销从来是不受什么限制的，该有的奢侈品都有，并没有在小伙伴们丢面子。
不同的是，这些也就是个大小姐标配，更多的，以她的零花钱，显然不太能够保证，于是元艾琳就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她的前男友身上，弄出了一个「共享男友」来，把这些她已经用不上的前男友，如同闲置物品那样卖出使用权，以此赚取一点点零花。
这些钱，可能也就够她买个包，或者吃顿饭，但其中涉及到的成分就很复杂了。
「会玩儿，真会玩儿。」
男警员微微摇头，实在是搞不懂现在的小女生都会想什么了，还挺有创造力的。
女警员没那么好的心情，皱眉，从中发现了一个问题，「有人没说实话。」
这件事，元艾琳并未大张旗鼓，却也并不隐秘，可在此之前，她的那些前男友可没人提到过。
是他们甘愿沦为元艾琳赚钱的工具，毕竟这种事情对男生来说，还真不好说是谁占谁便宜，能够给元艾琳付钱租赁共享男友的人，多半也是她那个圈子里的大小姐之流，对那些身家普通的前男友来说，恐怕也是一个少奋斗多少年的台阶。
「这种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好说的。」
男警员只为这个震惊三观的事情侧目片刻就放过了，正如他说的，这也谈不上什么犯法，男未婚女未嫁的，乱那啥了点儿，却也没破坏法律啊！还不允许人家谈恋爱拜金，还是不允许人家分分合合？
女警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问题很是关键，「都是愿意的吗？会不会有不愿意的，却被使用了某种手段，怀恨在心呢？」
这个、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第431章
「舞会？」
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 安琦正在梳头，扭头看向说出消息的贾思思，「怎么突然办舞会了？」
「嗐, 这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 该办就办了, 校园活动总是要有些的，本来还应该有一个迎新舞会的, 当时环境不好，就没办了。」
贾思思在收拾衣柜, 从中挑拣一些好看的衣裙出来，她如今头髮已经有些长度了，可以打扮得仙一点儿, 可惜好像没有配套的衣服。
她没回头，话语也随意很多。
「怎么就环境不好了？」
安琦转回头, 继续看着镜子，随意问。
迎新舞会也差不多算是每个大学都会有的活动了, 能够更好地让学生们之间产生互动，快速熟悉起来, 也方便新生融入新的环境之中, 这些都是何美说过的，她们学校就举办了迎新舞会，在大一军训刚结束不久的时候，何美说的时候还极为懊悔, 说是军训晒黑了什么的，还羡慕那些因为个人身体原因开了请假条, 不能参加军训的同学。
桃木梳从顺滑的髮丝之间穿行，带落下一两根髮丝, 柔韧的髮丝细软得缠绕在指间，被归拢到一起，丢入垃圾桶中。
「你不知道，当时有些不好的传言，所以就没有办舞会。」
贾思思大致说了一下那个传言，就是某老师跟学生之间的绯闻关系，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这般说来，听得安琦一头雾水：「师生恋，跟舞会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是迎新舞会上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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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谓是一语中的，贾思思一拍手，「可不是么，还有人说，迎新舞会就是给老师们挑小的，听起来总是有些膈应人。」
不排除真的有那样的情况存在，但这也不是舞会的错，一个场所，一个活动，发起的初衷不可能就是那么骯脏龌龊，更不要说华大这样的重点大学了，说一千道一万，如果真的有什么，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当人都是傻子吗？
不说华大的老师，就说华大的学生，能够考入这里的，有人是傻子吗？那么容易被煳弄？
「懂了，时过境迁，没关系了。」
安琦恍然大悟，又问，「是你们负责的？」
这样的大事儿，肯定要学生会来负责了。
华大的学生会还是很管用的，不说能够完全掌管校园生活的方方面面，但一些大事上，他们还真的是挺有参与度的。
从贾思思的工作上也能看出来，有的时候安琦看到她拿着一个小本子边走边记什么，身边还有人跟她说着什么，好像在汇报的样子，她就觉得贾思思肯定是个当领导的料，说不定还会是个女强人。
两人正说着，虚掩的宿舍门被推开，走进来的王梦瑶见到两人，打了个不尴不尬的招唿：「都在吶？」
因为她的进来，贾思思和安琦都回头去看，看到是她，是熟悉的人，又收回了目光。
「正好你回来了，跟你说一声，记得参加舞会啊，也当支持我的工作了，没有你这个大美女参加，舞会都要失色不少，到时候没办好的责任，肯定也有你的份儿。」
贾思思玩笑一样说着，算是个办认真的邀请了。
这种舞会，参与度是十分自由的，并不能强令所有人都参与，但为了热闹起来，她们也会串联一些人参加，尽可能带上点儿话题度的那种。
就好像为了这次舞会，各个社团也都积极准备，再加上从校外请来的一些青年团体表演节目，总体而言，这个舞会都有点儿晚会的兴致了，场面应该是比较热闹的。
「好傢伙，这么大的锅，一定要校花才能背得动啊，她去不去？」
王梦瑶顺势跟着玩笑起来，之后又拉着安琦说，「我们两个顶上，保证场面热闹，你可不要小看了我们的追求者，知道我们去，他们肯定都抢着去。」
大学生的荷尔蒙泛滥成灾，大一的新生几乎不能坚守本心，都会随波逐流地谈起恋爱来，等到大二的时候，要么是失恋一轮或几轮的，要么就是把持不住陷进去的，没谈过的几乎没有了。
在这些人之中，安琦这样自身条件好，有人追，却还单着的，可是非常少了，也正因为这样，安琦也被一些人看做是什么高岭之花，想要摘下她的暗中比拼从未停歇过。
不过这些安琦都不知道。
知道的王梦瑶有点儿酸熘熘的，虽然她跟安琦不是同类型的美，对方行情好不会太影响她，但那种感觉，总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以至于每次见到安琦，明里暗里，她都要念叨两句。
听得安琦都不耐烦了，这男友也不是什么必需品，怎么没有就活不了了呢？
王梦瑶也不是空口白话地念叨，她又显摆起了傅义忝送给她的礼物，一个手机吊坠儿，水晶的，很漂亮，似乎还是什么大牌的，看着小小一个，就要好几千。
「哇，这可真不错，是什么节日礼物吗？」
贾思思十分捧场，好像一脸羡慕地问，还伸手摸了摸那个水晶吊坠儿，目光之中是满满的喜欢。
「能有什么节日，就是认识多少天，我都不记这些，他突然送了，还有点儿小惊讶，不当吃不当喝的，尽弄这些没用的。」
王梦瑶嘴上十分嫌弃，可嘴角的弧度却展现了她的欢喜。
谁能不喜欢礼物呢？
安琦轻轻放下梳子，想到礼物上，也觉得有些头疼了，孙烨给她送礼物了，董斌给她送礼物了，王朗给她送礼物了，连陈培明都给她送了一个亲手制作的模型。
这些礼物的来意，安琦很不想深究。
可他们都有很好的藉口，孙烨是说要共同庆祝一下，他的事业有了些小进步，好像安琦不收礼物就不祝贺他一样。
董斌，很是直白，表示就是看到了这件东西，觉得很适合安琦，就想要买了送给她，如果她不收，那他的心意也就浪费掉了。
王朗，相对直接，送的礼物也是大部分女生都会喜欢的那种小玩偶，看似不昂贵，其实也是个大牌货色，一个就好几万，花花绿绿的，委实不是安琦的爱好。
比起前面两个，安琦觉得拒绝王朗是最好的，可对方就有一种死皮赖脸让她收下的办法，一个乔秉义在中间，安琦都不敢想，要是乔秉义知道王朗追自己，他站王朗那边儿，自己该怎么办。
乔秉义这个舅舅在她心中的比重是很重的，仅次于乔溪之下，在她小的是时候，这个舅舅跟父亲一样爱护她，这份情，她是不可能不记的，更不要说那些有形无形的麻烦，这个舅舅为了她们家，为了她们，出头了多少次，真的是数都数不清。
安琦顾虑重重，在说出不喜欢小熊玩偶都没打消王朗坚持赠送的念头之后，只能无奈收下，准备妥善保存，等到哪天王朗决定不追她了，再把这个礼物还给对方，总之，暂时保存，绝对不收。
包装都不拆，应该还是可以卖二手的吧，总不能让人损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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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培明那里是一个用子弹壳做出来的小模型，要说贵也不是很贵，主打的就是一个心意和难得，子弹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更不要说这模型挺精緻的，反正安琦看了是挺喜欢的。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闲着没事儿干做了玩玩，现在没地方放，所以顺手送给安琦，大有「不要就丢了」的意思，但真的丢了，怎么可能？
送礼，送的是心意，价值不是衡量的唯一标准。
真要说起来，安琦觉得这份心意更加贵重，更加让人难以偿还，偏偏对方什么都没说，就当是朋友之间赠送礼物，她若是说了，对方一否认，岂不是显得她自作多情，那也太丢脸了。
若是对方不否认，承认的确是她想的那个意思，那她又没有同样的意思，以后还怎么当朋友相处呢？
一个字，烦。
王梦瑶是回来收拾一些东西的，她如今跟男友在外同居，宿舍这里却也没有放弃床位，偶尔没课的时候还会过来休息一下，晚上等了傅义忝一起再去外面，毕竟还是学生，每天上课活动最多的场所也是在校园里，交个住宿费，住个钟点床，她还是觉得很合算的。
同样的想法，大约就是郑彩英能够理解一二了吧，因为她也是这样做的。
王梦瑶前脚刚走，郑彩英也回来了，贾思思正要出门，跟她说了一声舞会的事情，让她务必参加，算是给她一个面子，支持工作，见郑彩英应了，就匆忙出去。
安琦回头跟郑彩英打招唿，郑彩英没在意贾思思的话，煳弄走人之后，就凑过来跟安琦小声说话，神神秘秘地问：「张婷的生日会上出事了，我听说你也在，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这个问题，问得安琦一懵，张婷的生日会啊！这还是不久前的事情，当时她好像没看到郑彩英，现在郑彩英听说了，还一副八卦样子，是有什么要分享的吗？
据她所知，这个案子，还没有抓到兇手。
第432章
「唔……」
针对郑彩英的问题, 安琦想了一下才说了自己所知道的经过，这些也是并不需要保密的那部分，她连死人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并不知道什么案件细节, 也着实是没什么保密的必要。
而这件案子, 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并没有人针对此事大做文章, 哪怕死掉的是一个有些身份的大小姐。
可实际上，如郑彩英这样的人家已经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我知道元艾琳那个人, 很不好相处。」
郑彩英一说到元艾琳，似乎就有不少要吐槽的地方，不待安琦细问, 她就自己说了，「如果饭桌上有她, 那你就不要想着能够博得多少目光，她总是希望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 这种「交际花」属性，发挥好了, 也是一种明星天赋, 问题在于，女生跟她说话，她当听不见，理都不理, 男生一说话，她就迅速回应, 还会主动跟一些优秀男生说话，表现得格外美丽动人, 非要艷压全场女士的样子。
「就像你说的那个什么，茶里茶气的，有的时候，总觉得她那话都带着其他的意思，一时间又品味不出来，还总有男生说她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如果这样夸赞元艾琳的是自己喜欢的男生，那就更气了。
大约是受过这样的气，郑彩英说起来，很有点儿不吐不快的架势。
安琦听得，也为她感同身受，碰见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好应付的，就是怎么说吧，她好像确实不曾侵犯你的什么利益，可就是让你觉得憋屈，像是被道德绑架了一样。
「她还瞧不起人，以为元家多厉害，现在也就那样嘛。」
郑彩英家中算是新兴产业起家的，比起元家那种老牌的豪门自然是不一样，哪怕现在富贵了，也比下绰绰有余，但比上方面，总是差着一点儿说不上来的东西，一定要说，就是时间所赋予的底蕴。
这部分，安琦就很难理解她的愤愤了，怎么说呢？别人事实上还是厉害的嘛。
唯有超过了，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吧。
她没有发表意见，郑彩英自己也有些说不起来，转而问到了舞会的事情，安琦正好才从贾思思那里了解到一些，就跟她说了。
「哦，这不就是给咱们的那一场迎新舞会么，这会儿才办，真是……」
郑彩英也迅速反应过来这个舞会的由头，她不是很在意，但想到自己的男友，脸上的笑容多了一抹甜蜜，正好，也该秀秀恩爱了。
抬眼看向安琦，大有「自己有伞，也要让他人有伞」的意思，主动询问安琦男友的问题，还说自己可以给她介绍。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你，赶紧找个男友得了，省得跟吊在狼嘴边儿的肉似的，光招惹人。」
「什么肉，就不会说得好听点儿吗？」
安琦略不满，郑彩英这人说话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故意用那种很土气的词彙，像是自己没文化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粗鲁和秀气外表的反差萌。
成功与否，因人而异吧。
挣脱开安琦捏自己脸颊的手，郑彩英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肌肤，「别捏，捏胖了算谁的，好不容易我才减成这样，可不想再胖了。」
「胖了也不怕，总有人喜欢胖的。」
安琦笑着接了一句，见到郑彩英脸色变化，才有些懊悔得轻轻拍了下嘴，忘了郑彩英那个初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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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的，喜欢把女友餵胖这种爱好，真的是很难让安琦得到共鸣，难道不觉得过胖不健康吗？
当然，因为对方并没有因为女友日渐肥硕的体型而抛弃对方，反而十分喜爱的样子，还是赢得了很多不明观众的好感的。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郑彩英心情不好了，安琦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到自己的舞会男伴上。
「你也帮我想想，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吶，是非要跳舞不可吗？」
安琦拉着郑彩英的手臂，微微摇晃。
郑彩英也没陷入自己的失落之中多久，就被这摇晃给晃出来了，她知道安琦的意思，顺势把话题往下说，「舞会，舞会，当然要跳舞了，不然大家都跳，你在旁边儿站着干看，不尴尬吗？」
妈耶，这一说，那尴尬劲儿，真的能够让人脚趾抠地。
「那……」
安琦的脑中快闪出几个人影来，董斌不用说，远在国外，就算机票不要钱，来回也太耗费时间，不值当，而且，如果让对方过来，无疑是挑明了两人的关系不再普通，安琦也没做好这个准备。
至于陈培明，更不用考虑，社会人士，哪怕是正义之士，也该在校内活动的时候退散。
孙烨的话，同样，校外的，外校的，来不来不说好不好，这一来，跟公开恋情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误会，校领导肯定也有参加的，她们系的老师必然也看在眼里，到时候课堂上被调侃两句，怕不是要当场社死。
假的无所谓，真的，那就真的要社死了。
同样的理由排除最近的追求者王朗，然后……
安琦还没想出一个一二三来，郑彩英已经给她出主意，「不然你找一个『一日男友』试试？」
「什么『一日男友』？」
一时间，安琦没听明白。
「网上有个租恋人的地方，租金价格随时间事件不等，你去租个看看，据说还能租同校的，也方便不是，万一成了，也是个缘分。」
郑彩英「嘿嘿」笑着，似乎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缘分有多妙。
看着她这个……咳咳……的笑容，安琦瞬间领悟其中含义，郑彩英跟何美一样，也是个热爱网恋的，她那时候还没减肥下来，对自己的外表不是那么自信，网恋的时候，说的个人信息就都是身边人的。
其中，王梦瑶和安琦是被她借鑑最多的，幸好她不曾跟人说她们的具体信息，最多就是一些半遮挡朦胧化的照片，所以这个事情被发现之后，也没被多诟病。
王梦瑶还曾理所当然，要了那些被郑彩英聊得好的男生信息，藉口自己换号，直接用自己的号跟对方继续聊，聊到见面吃饭的也不是没有过。
乍一看，郑彩英好似还给他人做嫁衣了。
不过她自己也不是很介意就是了，还有一种「自己撒的谎被别人圆了的」诡异的满足感。在王梦瑶谈这段编外恋爱的时候，她还主动出谋划策，回忆自己以前网上跟男生聊到过的具体信息，还充当临时的感情顾问，帮忙推理对方的心态等等。
总而言之，这两人有时候的默契，就是那个时候打下的基础，一个网聊，一个奔现，两不耽误。
安琦有的时候都诧异，这游戏能够代练，恋爱还能代谈？
这恋爱可真是谈得花哨了。
多亏她们两个谁都不是缺钱的，王梦瑶虽然有让男生为自己花钱的自觉，但也不是毫无节制的那种，否则，这还真的快要沦落为团伙诈骗了。
因为郑彩英也借鑑过安琦的部分信息，所以希望安琦能够如同王梦瑶一样帮她圆梦的时候，安琦给拒绝了。
那部分信息就不必说了，谁还没有做梦自己是个小公主啊，幻想自己拥有一条公主裙，有什么错呢？至于这条公主裙的风格类似某品牌新品，那最多也就是抄袭，不能算是冒名顶替，所以她对此的态度就是「不承认，不负责」，谁谈的谁去见，她是不去的，坚决不去。
于是，王梦瑶那个时候不仅仅是替郑彩英奔现，还顺便替「安琦」奔现了，有些人觉得网上聊的好像不是这个，也没什么可说的，谁还能拒绝一个大美女呢？
谁又能保证真的比假的更好呢？
难得煳涂嘛！
有这样「前科」在的郑彩英，突然在网上找到一个跟情感有关的，跟恋爱有关的「租男友」的地方，也实在是不让人感到多么惊讶。
安琦惊讶的也只是这门生意竟然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做吗？转念，想到上辈子听过的「租女友回家过年」，以及由此产生的幻想言情小说，也多少有些明白这其中的吸引力在哪里。
连她这样的，听到这种趣事，都有看看的意思，难道其他人都能不动如山吗？
反正郑彩英是没有这份定力的。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转战学校网吧，找了相邻的两台机子，郑彩英就指导安琦怎么找到那个网站，看着那硕大的占据满屏仿佛虚假gg一样的弹窗，安琦投向郑彩英的眼神都带了些佩服，这种东西，她一般都是直接点「x」的，对方怎么就敢点开？
不是自己的电脑，不怕中病毒是吧。
目光下意识扫过网管所在，不得不说，安心很多，安琦顺着郑彩英的指点点开，这才发现这个网站的具体名称其实是「共享恋人」，「一日男友」只是它的一项选择，还有更多的选项等着人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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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的项目选择，安琦还来不及细看，就被郑彩英的操作吸引了视线，只见她动作快速地点开「一日男友」，然后快速输入要求，拜经常网恋所致，她的打字速度还是很可以的，在安琦眼花缭乱的一通操作之后，郑彩英迅速写明白了要求。
她还留下了部分个人信息，不是安琦的，是她以前的，什么「虽然我认为自己是微胖界的，却也不乏跨界的可能」，这种顽皮的话，结合事实来看，就多了几分期待看到对方变脸的趣味。
「等着吧，反差才有惊喜，看看有多少人联繫你。」
郑彩英对这种事情十分积极，直接操作到最后一步了，留下来的电话信息也是她的，「我给你把关啊！」
安琦看着她，奇异地有点儿理解她这一瞬的所想，大约是想看看，如果还是以前微胖的自己，是否有人会愿意做她的舞伴吧。
没有勇气在现实中真的尝试这样的泛邀请，可如果是在网上，是假借他人的名义，那么就多了几分自在和胆量。
安琦浅笑，那么，就一起看看吧，她也有点儿好奇吶。
第433章
大约因为是付费项目, 所以消息传来的还挺快的，安琦正在翻看新闻打发时间的时候，就被郑彩英摇晃着胳膊, 一脸兴奋地用口型无声表示「来了」, 电话被接通, 怕影响其他人，郑彩英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接, 同时也拉起了安琦。
卡，卡还没拔。
安琦略显无奈, 只能庆幸自己手快，把帐号退出了，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泄露隐私的风险。
电话那边儿, 并不是约定好的一日男友，而是平台方面的介绍人, 给了一个时间地点，表示可以先见面, 再看合适不合适。
郑彩英很是熟悉这一套流程的样子，催着安琦回去收拾, 等到安琦收拾好了, 她还要陪着安琦去看看，可半路上，接到了男友的电话，两边儿比较, 她的面上就有了犹豫之色。
「行了，不用说了, 我知道，重色轻友么, 又不是第一次了。」
安琦一脸「我懂」，果断善解人意了一把，表示郑彩英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她这里不需要人陪。
「你确定你会去，然后偷偷拍照给我？」
郑彩英还是很好奇结果。
安琦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都答应你了，不会半途而废的。」
这又不是奔着谈恋爱去的，充其量就是以恋爱的名义约一个工具人罢了，需要抗拒逃避吗？
呃，如果收费很高，那就算了，直接说不合适。
郑彩英又反覆叮嘱几遍，这才在安琦的催促中离去，等到她这个监督者走了，安琦还真有调转脚步直接回宿舍的冲动。
转念，已经约了人等在那里，就算不同意，也要去告诉对方一声不要等了啊！
好吧，还是去吧，她其实也是很好奇的。
慢悠悠的脚步踩在石砖上，镂空的石砖，青青绿草从缝隙之中崭露头角，几乎要遮掩石砖的本色。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花坛，不同的花种散开，似乎每个季节都会有些花在盛放，不让这个花坛寂寞。
此刻，正在绽放的是一种淡黄色的小花，边缘处，甚至有一圈儿白边儿，像是菊花科目的，又不太确定。
安琦隔着一段距离就见到有人站在花坛边儿，那个蘑菇亭下，这里平时也有人来，但此刻正是上课时间，大约没多少人会在这里闲逛，所以，这个人，就是郑彩英约好的那个一日男友？
远远看去，还真的挺不错的样子，身材修长挺拔，一头短髮被风吹得自由飞扬，松散的髮丝略有些深棕色的光泽。
安琦看到的是一个背影，觉得还不错，往前走了几步，正好那人也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大约都有点儿意识到彼此的身份了。
「是……」
安琦还有点儿不太敢确认，看了看附近，的确没有旁人了，这个就是唯一可能的人选。
「你是……」
对方的问题比安琦多了一个字，但他很快就回忆起来了，那张可以媲美男明星过分帅气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巧，你是、安琦吧，没想到，会是你，我还以为……」
这人也不是别人，安琦见过，冯永杰，是郑彩英的初恋男友，有着不为人知的喜欢把女友餵胖的嗜好。
不久前，安琦还因为一句话稍稍回忆了一下这位，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忆重现」了，幸好郑彩英被她男友罗哲叫走了，不然这场面，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郑彩英的前男友，初恋白月光，网上应约来当安琦的「一日男友」？
这场面，可真是够混乱的。
「没想到是你，早知道就不让平台赚介绍费了。」
冯永杰一笑，他这张脸实在是太有魅力了，也就是现在附近没什么人，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女生鼓起勇气上来搭讪，能够遇到帅哥本身，就是个缘分了。
多少人，恐怕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帅成这般状态的稀缺资源。
「呃，我也没想到。」
哪怕郑彩英不在，安琦还是为脑中想到的三人见面的画面而感到尴尬，好在她并未表露太多，好奇占据了上风，「这个、是你的兼职吗？」
这种工具人恋人，应该也算是服务行业吧，呃，比较正经的服务行业。
「兼职？算吧。」
冯永杰跟安琦的来往不多，除了郑彩英介绍自己男友请客吃饭的那一次，后面就没什么私下联络了，两人的院系不同，平时上课也没有重叠的地方，再加上安琦不爱在校园里随意走动，遇到的机会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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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碰见，冯永杰却丝毫没有生疏感，仿佛习惯了身边所有女生对他的亲切和热情，不觉得对方会冷待他，十分自来熟地说起了自己的现状，恋情现状。
「……也想顺便找个女朋友。」
「你不是……」
安琦记得之前郑彩英和他分了之后，冯永杰很快就找到了新女友，相处得还不错，让郑彩英难过了一阵儿来着，难道分了？
「分了。」
冯永杰像是知道安琦在想什么，直接把答案丢给她，眉眼间似乎浮上一抹夹杂着忧郁的怅然，「她不想变胖了，就跟我分了。——你说，我有这样的爱好，是不是很奇怪，可我就喜欢女友胖胖的样子，感觉很幸福。」
这个幸福……还是要看个人理解吧，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交浅言深，让人颇有不适，安琦挤出一个笑容，很是公允地说：「个人的爱好，你情我愿，外人是不能评价什么的。」
有人想要把人餵胖，有人愿意被餵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至于当事人不乐意，所以分了，也就很正常，她一个外人，更不好说什么了。
冯永杰的手伸向裤兜，看样子是要拿烟的，那手势真的是老烟枪的感觉了，可他的手都摸到了烟盒，抽出了三分之一，听到安琦的话，又按了下去，诧异：「我还以为你会指责我吶，那时候郑彩英……」
他当然还记得安琦是郑彩英的室友，也记得跟郑彩英分手之后，她的其他室友有来指责过自己。
可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萝蔔青菜，各有所爱，凭什么他就非要选择青菜呢？
「彩英从来没有指责过你。」
在这一点上，安琦想要为郑彩英发声，在知道男友的爱好之后，郑彩英也难过，可她并没有因此指责冯永杰的不应该，一个人爱好什么，是很难改变的，多少也有点儿本性的意思，在这上面不合拍，那就只能分开。
郑彩英难过伤心，却从来没有觉得这是冯永杰的错，只能说双方都有误解，这才导致了这段不该开始的初恋。
「嗯，她是挺好的。」
冯永杰愣了一下，他也不是要说郑彩英的坏话，就是……手放到外面，看了一下安琦，像是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笑着伸手，「所以，你还要我当你的舞伴吗，如果你愿意，我乐意效劳，免费！」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友」带出去，回头率都能上升百分之五十，实在是太有面子了，这个诱惑，真的很……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要是郑彩英知道，安琦最后选择的一日男友是冯永杰，哪怕知道他们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心中也会有些膈应吧。
为了维持舍友之间的友好关系，安琦觉得，自己可以拒绝这个诱惑，男人，不能影响友谊。
「那我收费。」
冯永杰几乎没有考虑，直接给出另一个选择。
安琦一时都懵了，这是几个意思，他就这么想要当自己的舞伴？
「是要参加舞会的吧，我也想进去看看，扩大一下撒网范围，咱们也算是认识的，给个机会带进门，不过分吧。」
「不用我带，你自己也可以去啊！」
安琦看着他那张脸，这张脸上做什么表情都有魅力加十的加成效应，实在是很容易让人为美色心软，「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带你去的吧。」
涨面子的事情，几个女生能够忍住不做？
「不一样，麻烦。」
对一个帅哥来说，身边的女性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烦就一个字，非要再说点儿什么，就是「麻烦」了。
「都做这种兼职了，还嫌麻烦，那你是怎么想要做这个兼职的，不是自找麻烦吗？」
安琦都不理解他的脑迴路了。
冯永杰摆摆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这一行收入还不错，你要不要来试试，不用去别的地方，咱们学校就有好多想要找你这样的『一日女友』的，吃饭逛街买衣服，还不用自己掏钱，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这个诱惑力，对一般的女生来说，还真的是个可选项，又不要付出什么，就当朋友好了，一起吃饭逛街收礼物，哦，还有工资拿，有什么不好呢？
「不要。」
安琦果断拒绝，总感觉这种行业充满了安全隐患，万一碰到猥琐男怎么办？她才不要给别人一个名义、哪怕是一个暂时的名义，让别人对自己为所欲为。
冯永杰为安琦的回答感到意外，却也就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也没有再说让安琦带自己当舞伴的事情，像是就此揭过。
第434章
短暂的交流之后, 安琦就跟冯永杰告别，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冯永杰喜欢的也根本不是安琦这样的女生, 对方没有为安琦浪费精力的意思, 稍稍客气了两句, 就跟安琦分开了。
说实话，作为美女, 多多少少是能够在现实生活中享受些优待的，不说特别好的待遇, 就是跟人说话，见到的善意笑容也会更多一些，所以有人对自己这么冷淡, 对安琦来说，也是一种略新奇的体验。
尤其, 对方还是个帅哥。
她不自觉摸摸脸颊，原来自己这么没有魅力的吗？
回去之后, 没见到郑彩英，但安琦还是按照约定, 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见到的一日男友是冯永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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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这样啊，还真是没想到。」
电话里，郑彩英的口气有些淡淡的。
再听到安琦说冯永杰的女友主动跟他提的分手，她笑了一下, 声音似乎终于了些轻松的感觉，「我就知道, 不可能有人受得了的。」
很多时候，女生想要变瘦, 或许是为了爱情，为了某一个男生，但更大的可能还是为了自己，为了穿上好看的衣服，为了得到别人羡慕的目光，或者说，为了更加轻盈的起跳。
身材焦虑，容貌焦虑……所有这些焦虑的存在，本质上都是因为不甘于现状，还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因为做不到，或者说短时间内做不到，所以才会有的焦虑。
完全把这些当做负面，当做被物化的概念，也过于偏颇了。
安琦能够感觉到，郑彩英是想要变得更好的，这个「更好」，不仅是他人眼中的她，也是她眼中的自己。
她对自己有一个更高的标准，希望自己无限向标准靠拢，变成女神一样的人物。
这是积极向上的心态，哪怕为此有了什么焦虑，也不应该去一味否定。
「是啊，总不能因为他喜欢什么，就变成什么，全无自我吧。」
增加的肥肉，表面上看，可能就是影响美观，可实际上呢，难道不会影响自信吗？
每天负重前行，真的会觉得很快乐吗？
安琦在这一点上，是支持郑彩英的选择的。
「是啊，我还是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郑彩英也贊同，正因为这样，她才放弃了冯永杰这个帅哥。
两人没有就此再聊什么，话题到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然而，安琦万万没想到，在舞会当天，又见到了冯永杰，对方还宣称是来当她的舞伴的。
舞会是露天舞会，大白天，广场上，学生会很负责任地在周围做出了各种装饰，连那个几乎是撑门面，非重大日子绝不会开启的音乐喷泉，也在这一日得到了释放。
水珠喷洒出来，被阳光染上七彩，又落下，一个个串连起来，就仿佛是一道彩虹桥，顺着抛物线的弧度，再次落入池中，进入新一轮的循环。
音乐正好是舞会所需要的，而随着音乐起落的喷泉，又像是最佳背景板，烘托出一种美好的氛围。
周围花坛之中的花朵盛放，在绿叶的衬托之下，极尽娇美，红色的丝带象徵性圈出一个场地来，露天场所，抬头是蔚蓝天空，白云悠然，远望是造型各异的教学楼，再有一些校园内的布景，低头，踏着音乐的节拍，于旋转中裙摆飞扬。
两侧本就存在于广场上的座椅上被放置了各种颜色的软垫，又加了蝴蝶结丝带，粉色的丝带，天然就有一种浪漫爱情的感觉，再看到那成对儿旋转的男女，旁观者都像是接到了什么暗示一样。
「请吧，我的公主殿下。」
冯永杰穿着白色的西装，西装口袋里一支红色的玫瑰花像是在增添某种註脚，他微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伸出手来，在路口拦下了安琦，在众目睽睽之下，彬彬有礼地邀请她共舞。
即便他的声音并没有盖过音乐声，可安琦还是感觉到，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被他所吸引，然后顺势落到自己的身上，自己这个被邀请的舞伴的身上。
贾思思今天忙工作，并没有跟安琦一起来，安琦是从宿舍出发的，能够跟她作伴的只剩下郑彩英和王梦瑶。
安琦是想要跟郑彩英一起的，奈何郑彩英早早就跟罗哲一同出场了，她此刻甚至能够看到他们已经在音乐喷泉附近旋转的身影，那亮丽的一抹明黄，霸道地占据了大多数人的眼球。
因为是舞会，参加的女生大多都穿上了漂亮的裙子，王梦瑶也不例外，她为了这条蓝裙子，特意从外面回到宿舍更换，也因此，跟安琦同路，同路的还有她的男友傅义忝。
安琦身上是一条暗绿色的裙子，是那天参加张婷生日会的时候穿过的，当时她以为这裙子是租的，后来才知道是王朗买下来的，也算是送给她的礼物。
同样，何美那天穿的也是送给她了，因为何美要收，安琦就不好不收，索性也收下了。
在她的衣柜之中，这条裙子算是很能撑场面的那种，又因为颜色，不会太过高调，安琦很喜欢。
没有多想，她出门的时候就穿了这一条，不，也许也是多想了，因为今天她的幸运值又是「5」。
希望今天的舞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快去啊！」
王梦瑶在安琦身边儿一推，她的动作突然，安琦没防备，被推得向前一步，有些狼狈，幸好被冯永杰扶住了。
「走吧，一起跳一曲，我带你。」
大约不能看肯定安琦会不会跳舞，冯永杰主动说了「带」，如果安琦不会的话，他这也能算教了。
体育系的课程还是很丰富的，其中有专门的舞蹈课，不是只为女生开设的那种，而是会教一些更为实用的交际舞之类的。
因为体育系的女生不能跟男生达成一比一的比例，更多的男生在这样的课上只能够选择跳女步。
两个男生，手臂搭着肩膀，手搂着对方那粗壮的腰肢，还要跳默契十足一进一退的舞步，只要想想，就能知道那样的课堂上该是怎样的妙趣横生。
连教导他们的老师都玩笑着说，这是提升他们吸引异性的能力，看看自然界，想要引来雌鸟，雄鸟是肯定要跳一跳的，没有好看的羽毛，谁愿意跟你共筑爱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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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与很多人印象中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体育生刻板印象相比，安琦所见到的体育生，似乎就多了些阳光俊朗，那种干净到几乎能够闻到青草味儿的感觉，还真是的挺为他们增光添彩的。
其中，冯永杰几乎可以当做体育系的招牌了，而他之所以没有入选校草，只能说体育繫到底还是有些不足以代表华大了。
咳咳，这种内幕消息就不必理会了。
安琦回过神来，回眸瞪了王梦瑶一眼，见到她正靠在傅义忝身上掩嘴偷笑，大有自己成功助攻的兴奋，安琦就略感无奈，她就没想过冯永杰是郑彩英的前男友吗？
这再跟自己扯上关系，无论是什么，都觉得怪怪的吧。
手腕已经被冯永杰拉住，对方邀请共舞也不过分，在这样的场合（舞会）上，想要完全不跳舞也不太可能，既然必然与人跳舞，那么舞伴是谁，似乎也没必要深究。
这也不是说跳了舞，就註定是谈恋爱了。
何况，冯永杰没那个意思。
安琦抬了抬眼皮，顺着他的力道一同去到场中，「先说好啊，我可不会付费的。」
「放心，免费。」
冯永杰没想到她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瞬间跌落凡尘，庸俗了很多，可又因为这个「俗」，让人感觉亲近很多。
跟外表不一样，冯永杰的内心可没那么高大上，就像他跟郑彩英谈恋爱的时候，郑彩英包揽所有恋爱花销，他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就知道他这个人，底线可以是很低的。
尤其是道德底线。
靠近音乐，舞步开始。
安琦不太会跳舞，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涉猎，更何况交际舞的主要目的是交际，而不是炫技，舞步本身就是很简单的。
被冯永杰带着，她哪怕挑错了一两步，也不太明显，而随着舞步的熟悉，她也逐渐能够享受跳舞的乐趣了，不得不说，真的是好像飞起来一样，每一次旋转，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是有什么事情吗？——你没必要邀请我当舞伴。」
一日男友的邀约是个意外，碰见冯永杰更是巧合，充满着随机性，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到能够免费当舞伴的地步。
安琦觉得这里面是有什么事儿，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
冯永杰开始是不想说的，可很快，在安琦的眼神逼视之下，他无奈一笑，说：「我听说，你跟元若琳是好朋友……」
「谁？」
安琦惊讶了，元若琳，这个不久前的死者名字，她怎么会跟自己是好朋友？
冯永杰以为她要否认，忙道：「别否认，我见过你们在一起的照片，我知道她死了，还是被害死的，就是……」
他略犹豫，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很多目光都注视在他们身上，谈一些正事，似乎不是好时机，可又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那天，她的项鍊，你见到她的项鍊了吗？那天，你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吧？」
声音很轻，却如炸雷，让安琦瞬间懵了，什么项鍊，是怀疑自己偷窃吗？惊疑、愤怒、不安……混杂着若有若无的些许畏惧，安琦的脚下一顿，几乎要被冯永杰踩到的时候，冯永杰改变步子，带着她旋转，从人群中央，来到了靠近花坛的座椅旁边儿，他们要谈谈了。
第435章
舞会还在继续, 音乐不曾停歇，还有些人的目光并不是锁定在那一对儿对儿翩然旋转的舞伴身上，而是用余光看向安琦和冯永杰处。
俊男美女, 这样的组合, 哪怕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 都会让人行注目礼，甚至贡献一波回头率, 碰见了，不多看两眼, 实在是一种浪费。
哪怕不是刻意的，只要目光会划过，那必然会再多划一下。
安琦能感觉到, 冯永杰也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 这是他早就习惯的，早就能够泰然处之的, 可在此刻，他却总觉得如芒在背。
「元若琳有一条项鍊, 她很喜欢的, 你见过吗？」
冯永杰像是怕别人看到自己的嘴型，通过唇语判断自己在说什么，他背着人，像是「壁咚」一样, 把安琦堵在了座椅前，安琦的腿弯处被座椅顶着, 一松劲儿就能直接坐到后面的座椅上。
前面冯永杰还是刚才跳舞时候的姿势，倒像是随手都能把安琦拥入怀中的样子。
在外人看来, 这一对儿似乎有点儿小甜蜜要说，可事实上，安琦的神色没有半分粉红泡泡。
「什么项鍊，我没有见过。」
安琦摇摇头，可她的头只摇到一半，不能说没有见过，她回忆起来生日会当天所见到的元若琳，蓝裙子之一，因为来客都会向张婷说一声「生日快乐」，安琦跟着张沐，也去送了这个祝福，当时蓝裙子们就围在张婷身边儿，她们身上各个都有饰品，但为了符合那种「小仙女」造型，饰品并不多，也偏向于花枝藤蔓绿叶之类的「森系」风格。
偶有几个特殊的，就比较扎眼。
元若琳佩戴的项鍊，或者也可以算作一个。
她当时穿着景泰蓝的裙子，在一众蓝裙子之中是蓝色最深的了，也就格外明显一些，不得不说，很多女生都喜欢浅色，觉得温柔优美，还有点儿优雅浪漫，可实际上，相对浓烈的颜色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才是最强的。
就像是热烈如火的红色，绝对是人群之中的一眼可见，看似淡雅仙气的白色，也都要为这个「第一眼」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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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景泰蓝的裙子，其实在那一众浅色之中就充当了这个冲击色，让人瞬间记忆下来。
这种记忆，在当时看来，可能就是对这个人印象深点儿，也不算什么，可对安琦这种记忆力比较好的人来说，过去这些时日，回忆起来，还能留意到一些细节的地方，比如说她脖颈上的金属链子，是白金还是彩金？安琦不太分得出来，但相较于其他人暴露出来的雪白的天鹅颈，她脖颈上的那一根细细金属链条就明显得突兀了。
项鍊，有，但项鍊有什么重要的呢？
细细的项鍊，大概跟自己的手鍊是一个材质，为了不显得粗笨，都比较细，阳光照下来，能够看到闪烁的光，此外，也没什么了。
没入衣领之中的项鍊末端，可能会有一个坠子，但坠子是什么，就不太好判断了，也不会是重点。
无论是珍珠还是宝石，又或者是闪光钻石，对冯永杰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是，冯永杰不算有钱，但他也不至于去惦记一个死人身上的饰品吧，还是说那个饰品是他送的，有什么特殊意义？
迟疑的目光变得狐疑，安琦看向冯永杰，心中猜测，他会给自己一个什么说法？
「我也不想骗你，那条项鍊，是她从我这里拿走的，我本来要送给我的女朋友，呃，前女友，被她强行拿走的，上面有我的名字缩写，若是让别人拿到，可能会给我造成一些麻烦，尤其是她的案子，警察……」
冯永杰思忖着，说出有限度的真话。
这……冯永杰和元艾琳？
安琦回忆元艾琳的身材，不得不说，她绝对不会是冯永杰会喜欢的，所以，他们两个是怎么有联繫的？
「安琦！」
旁边有人叫安琦，安琦回眸，就被一只胳膊直接拉出了冯永杰的覆盖范围内，没了冯永杰遮挡阳光，安琦不由微微眯眼，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格外通透，很有点儿胜雪之感。
握住安琦胳膊的手掌……「孙烨，你怎么来了？」
安琦讶异地看向把自己拉出来的人，正是孙烨，他今天的穿着有些讲究，竟然不是休闲风，白衬衣和西裤的组合，看起来很正式了，衬衣没有系领带，领口的纽扣也没有繫上，正式感被稍稍削减，却还是看起来成熟了一些。
像是一夜间突然长大一样，气质都有了些变化，让人不太敢认。
目光之中多了些新奇之感，安琦一时间都顾不上思考冯永杰是不是在说谎，注意力完全落在了孙烨的身上。
「听说你们学校有舞会，我这不是赶着来给你当舞伴嘛，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孙烨像是没有留意一步之远的冯永杰，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存在，看着安琦，浅笑着说话。
他的笑容依旧像是多年前那种邻家弟弟的感觉，干净驯服，却又因为今日成熟的装扮，而多了些属于成年人会有的掌控力，他把安琦拉出来，拉到自己身边，就没再松开她的手腕。
「这有什么，谁都可以来的。」
安琦避开「舞伴」的话题，抬手挽起耳边碎发，余光看到还没走，并且手插兜若有对峙之意的冯永杰，像是突然找到了话题，给两人介绍，「这是冯永杰，我刚刚的舞伴，这是孙烨，我的朋友。」
等到介绍完了，安琦又懊悔，介绍什么，有什么好介绍的，直接跟冯永杰说自己不知道，然后说自己有朋友在身边，要跟朋友说话，打发他走就好了。
自己本来也不知道啊！
元若琳倒在厕所隔间的样子，她都是听人说的，她所看见的只有对方红色的鞋尖……不能想，一想就觉得身上发冷。
「你好，我是安琦的朋友。」
有了安琦介绍，孙烨主动跟冯永杰打招唿，冯永杰略显倨傲地微微点头，并不热情，没有回孙烨一个字，转而看向安琦，也没再继续刚才的问题，而是说：「你有我电话，之后电话再约。」
说完，他就先离开了。
略显高冷的作风，难以掩饰他眉间的烦躁，对突然冒出来打断谈话的孙烨，显然他有着不耐，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安琦看出来这一点了，也有点儿烦，再要说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对着冯永杰的背影喊了。
「他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我打搅你们说话了？」
孙烨收回视线，无辜回视安琦，表情上似乎还有点儿小郁闷和小自责，沖淡了服装带给他的成熟气质。
「不是，你别多想。」
安琦习惯性安抚了一句，等回过味儿来，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是不是错觉，孙烨那个话，好像有点儿茶艺在身上。
呃，肯定是错觉吧，他怎么会那样呢？
「不是就好，我听说你们学校有舞会，想着你可能会发愁舞伴的问题，准备过来给你一个惊喜……」
孙烨没有把话说完，留下一些令人思考的空间，转而说，「我没想打搅你的交友，如果你的朋友因此不高兴就不太好了。」
怎么个「不太好」，他也没说，显然，对这件事，他似乎有点儿喜闻乐见。
安琦总觉得这话的话音有点儿不对，似乎越来越茶了，微微摇头，错觉吧，「也不算是朋友吧，他、今天有点儿奇怪。」
说着话，安琦又看向冯永杰的背影，对方的白色西装很是好认，别看大部分人都在穿白色，可能够穿出自己的气质的，大约没几个，所以，即便穿过人群，若隐若现，安琦还是能够看到冯永杰是走远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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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应该也谈不上什么了解，所以……这件事，要不要跟警方说一说，元若琳的案子，可还没有抓到什么嫌疑人吶。
或者说，嫌疑人数量太多。
何美那个耳报神，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得到不少小道消息，目前听来，似乎警方还没什么进展。
阳光有些太好了，从头顶照射下来，把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中，像是深渊黑暗，满是阴郁之感。
孙烨口气好奇：「他是你们学校的校草？」
「不是。」
安琦下意识回答了问题，之后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忽略了孙烨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又觉得似乎自己也没必要解释，对方表白过，但自己，也没接受不是，所以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吧，但……
「我觉得，他有点儿奇怪。」
安琦忍不住，拉了孙烨一把，示意他跟着到座椅那里坐下，软垫很舒适，免除了石质的冰冷，安琦稍稍放松一些，「前一阵儿，张婷的生日会上……」
她不是大喇叭，这件事并没有对身边人都说一遍，乔溪是不知道的，何美那边儿，她也让对方不要告诉乔溪，她实在是不想让乔溪知道自己曾经遇到过这样危险的事情。
是的，危险。
安琦后来回忆，总觉得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在她发现的时候，兇手并未走远，还在厕所呢？
那一直响的沖水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兇手在做扫除痕迹的工作所必须的，而她进去的时候，也许兇手还没走？
不然，似乎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那天的幸运值高达「5」了。
「好像、是很奇怪。」听完安琦的叙述，孙烨目光闪了闪，元若琳，冯永杰……他好像也知道一点儿什么了。
第436章
一个月前, 酒吧。
孙烨对酒吧是不陌生的，因为舅舅的职业问题，他也算是酒吧之中的「常客」了, 常来常往的那种常, 也因为对酒吧运营模式的熟悉, 和舅舅的一些关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之后, 也免不了要去酒吧走一圈儿。
平时跟一些朋友约着出去玩儿，也都会选择酒吧, 这个在他看来更为熟悉其中潜规则的地方。
年轻男女，以酒吧为家的，也不在少数。
元若琳就是这样的一个, 表面上看还比较偏向淑女牌的元若琳，私底下, 也是能够穿着没有两片布的辣妹装，再涂上大大的烟燻妆, 化妆化得亲妈都不认识的程度去里面蹦蹦跳跳。
这种风格的女生，在酒吧真的不要太多见, 也正是因为多见, 所以少有人注意到她。
孙烨注意到元若琳，还是因为元若琳周围的那些男生，如果是单纯聚在一起玩儿，不会有那么多男生在, 还来来去去，轮换不休, 每一个都在她身边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很快换下一个, 那种感觉，倒像是在面试什么。
酒吧之中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这样的人，孙烨还从没见过，总不能有什么公司把面试地点定在酒吧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多看了两眼，也就看到了坐在元若琳身边儿长时间没有换位置的冯永杰。
当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冯永杰身上。
「她是谁？」
孙烨有些好奇，当时就问了调酒师。
「她呀，元家的大小姐，能耐着吶。」
调酒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孙烨没有去看他，目光还落在画得如同妖异女鬼的元若琳身上，变幻的彩灯之下，她的马丁靴踩在漆黑如镜的桌面上，靴子上的金属装饰闪闪发光，白皙的腿有着优美的弧度，包裹着臀部的短裙也是全黑的，让那一截雪白的美腿格外耀眼。
马尾辫儿，烟燻妆，眼睛周围还有些额外的描画，灯光闪烁，有些看不清楚，却给人一种异样的美感。
不是能够随便上手的花儿。
孙烨脑中下了这样的判断，「怎么说？」
调酒师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孙烨就看到了答案，元若琳把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酒杯中，摇晃了一下，酒杯之中似乎有些气泡冒上来，是什么东西在溶解？
她招招手，像是对待自己的小宠物一样，才来到她身边儿坐下的男生就凑过去，笑着接过她的酒杯，一仰头，先干为敬。
「下药？」
孙烨惊讶了一下，回头看向调酒师，这可是正规的酒吧，对方这样明目张胆的，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
「也不算。」
调酒师略显纠结，还是给孙烨解释了一下，元家有自己的药厂，有了这一层便利条件，某些不违禁的药物，类似兴奋剂那种，小批量生产一些，自家人用，还是很方便的。
于是，元若琳手中就有一些不明成分的药剂，也很快在身边聚拢了一些嗑药族，一些精神类药物，还有一些功能性药物，都能在她手中得到，这就让一些人对她趋之若鹜。
还有人说，她有帮助自家药厂找试药人，是那种不公开招收的试药人。
「最好离远点儿。」
调酒师给了个忠告，对这种说不清楚手中都有什么药物的人，实在是不宜结交，谁知道会不会一言不合就下药，杀伤力实在是有点儿大。
「放心。」
孙烨对自己很有数，这种人，他最多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观察一番，不可能去结交的。
对方一个大小姐，也不会乐于跟自己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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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孙烨还不认识冯永杰，现在看，这冯永杰就是当时坐在元若琳身边的人，两人的关系，似乎是有些……不好说是情侣，感觉有些疏远了，可又不是全无关系的那种，有点儿奇怪。
「那你说，我要不要跟警察说一声，让他们去查查冯永杰？」
安琦跟冯永杰没什么交情，如果对方跟元若琳有关系，那还是很有必要举报一波的……吧？
她不是很确定，向孙烨讨主意。
「管这么多做什么？」
孙烨不是很贊同，见到安琦不解，微笑着说，「在我看来，你的安全才最重要，我不想你因此惹上麻烦。」
「可是……」
安琦听到这个建议，却觉得不太符合自己心中所想，可如果真的去跟警察说，如果没有什么，岂不是白白得罪人？
「好了，我们去跳舞吧，我可是专门过来的。」
孙烨转移了话题，他这样一说，安琦只能跟着起身去跳舞，「先说好啊，我可不是很会跳的……」
跳了一曲之后，安琦就表示要歇歇，孙烨主动说给她去买水，不能她拒绝，就直接往场外走。
他这里一走，伺机而动的王梦瑶立刻凑过来，也不知道她把傅义忝甩到哪里去了，凑过来跟安琦打探：「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就是你男友了吧，我看他对你，很宠溺嘛！」
「不是、还不是。」
安琦否认，再看王梦瑶那一脸兴味，想到这人曾经给自己杯子里下安眠药，就觉得有点儿恶寒，她怎么能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像她们还是好朋友的关系呢？
她可做不到这样的表面功夫。
「什么不是，不是他急匆匆过来，不是他急着宣示主权？」
王梦瑶一脸的「早看穿你了」的表情，说的还挺有道理。
安琦何尝不知道呢，可这个事儿，不是孙烨不够好，而是她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还不到那个份儿上。
她的犹豫纠结，在王梦瑶看来，恐怕都是矫情，这一想，安琦就更没有兴趣多说什么了。
「切。」
王梦瑶好似生气了，推了她一把，不重，就是那个意思，倒像是决裂了一样，「不说就不说，我以后也不问了，什么事儿嘛，藏着掖着的，生怕谁跟你抢一样……」
比起她把自己跟男友的各种事情都分享出来，安琦这种，的确是不够「大方」了。
她直接起身离开，安琦也没挽留，算了，本来也没什么好跟她说的，她还以为，这一点她们是有共识的。
如果非要说其中的原因，倒像是安琦斤斤计较，抓着一点儿小事儿就不放，挺没意思的。
王梦瑶走得干脆，安琦也没在意，等过了一会儿，发现身边多了一个手机，很可能是王梦瑶的手机之后，她再想要找人，就见不到了。
舞池之中，已经没有了王梦瑶的身影。
「是从口袋之中滑落的吧。」
安琦看着手机，上面的吊坠儿已经换了一个新的，是个小娃娃的笑脸，说实话，这种笑脸图案，平时看着也就罢了，专门盯着看，感觉奇奇怪怪的，很有些诡异。
她移开目光，落在黑着的手机屏上，几乎就在她看到的同时，突然「叮」了一声，一个消息弹窗弹出来，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这一条消息的缩略，提到了「共享男友」。
安琦晃了一眼，微微睁大眼睛，王梦瑶也去找共享男友了？
不知道她男友知道不知道。
对于王梦瑶有男友还找男友的事情，其实也不奇怪，功能性男友嘛。
有些时候，当正牌男友不能陪伴的时候，就不要怪她再去找一个能陪着自己的男友了。
王梦瑶的观点一直是这样的，就好像她平时放假和在学校就是两套系统一样，学校里的正牌男友是傅义忝，似乎挺专情的，一直没换过，还在外同居了。
生活里的，她以前提到过，又是另外的男友了，此外还有一些短期的节假日男友，在傅义忝没空陪她的时候，她也会找一些「自习课男友」或者是「游戏男友」之类的存在。
总的来说，王梦瑶的生活是跟寂寞完全无关的。
大约也正因为这一点，她没有特别粘人的爱好，跟傅义忝倒是挺合拍的。
所以说，有的时候，女友不粘你，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其中的原因在哪里，除了感情淡之外，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还在忙着给别人当女友，因为时间管理方面的问题，没空粘你呢？
「啧啧。」
安琦微微撇嘴，不得不说，王梦瑶这生活，真的是开放又快乐，有的时候好像还有那么点儿让人羡慕这种自由度，她就不怕的吗？
是不是「没有道德束缚，谁也不能绑架我」的另外一种诠释？
还别说，她的爱好和郑彩英真的是重合度好高，难怪她俩关系一直很不错。
手机屏幕这时候已经又黑下去了，安琦也没有再按开看看到底是在说什么么，这种涉及别人隐私的话题，她有好奇，却也明白不适合深入探究。
「等回去再还给她好了，不知道她还回不回宿舍了。」
安琦这样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孙烨好像去了很久了，「去哪里买水了，不会是找不到地方吧，食堂就有啊！」
从这里，还是能够看见食堂那座建筑的，但，也能看到学校大门，所以，孙烨是到校外买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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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刚才安琦没留意孙烨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这时候张望一下，也不得其法，越过一众人头, 几乎看不到什么熟悉的身影, 也无从找起。
「总不能走丢了吧。」
安琦嘀咕一句, 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辣么大的喷泉, 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至于说迷路这种事情，真以为是三岁小孩子吗？
广场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阳光, 安琦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坐不住，太晒了，再有周围看过来的目光, 还有些男生跃跃欲试上前来「邀请」她共舞。
「抱歉，我现在想要休息一会儿。」
「抱歉, 我现在不想跳。」
「抱歉……」
安琦说了好几次，总感觉说得多了, 好像自己真的亏欠了很多一样。
这种礼貌的邀请还罢了，还有那种自来熟的, 一个「别啊」开头, 直接就在她身边儿坐下的。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至于有什么动手动脚的过分举动，但那种手搭在椅背上所展现出来的「控制感」也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怎么说呢，喜欢的, 壁咚是浪漫，不喜欢的, 壁咚就是骚扰了。
无奈，安琦不想跟人发生争执, 就直接起身了，又在附近转悠了一下，发现孙烨还没回来，心中一恼，她都等好久了，真要是口渴，这会儿怕是渴死了，这傢伙，莫不是去西天买水去了？
捏着手机，安琦干脆转身往回走，她有点儿生气了。
离广场不远，被教学楼阻隔的阴影处，孙烨出现在正在抽菸的冯永杰面前，他笑眯眯的，好像没有任何暗戳戳的针对，笑着跟冯永杰打招唿。
冯永杰用诧异的眼神儿看了眼孙烨，很快，他就像是看清楚了孙烨的来意一样，主动说：「不要误会，我对安琦没有其他意思，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直白的，想要消除「潜在敌意」的话，若在平时，大约不会这样直接说出来，现在么，他实在是没心情应付其他不相干的人。
眉梢眼角的不耐流露出来些许，就让人觉得打搅他，实在是一件有些罪过的事情。
孙烨却没有同感，他依旧笑着：「别误会了，我找你，不是说安琦的事情，你不是想要找元若琳的项鍊吗？与其问安琦，你不如来问我，我知道的，可能比她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孙烨自信自己的消息渠道更多，而且……「我听说过，元若琳弄了一个网站，很出名，也、很赚钱……」
到底是从小的耳濡目染，元若琳在别人面前再怎么绿茶娇花，她也不是只有恋爱和谈情的头脑，在某些方面，也算得上是很有天分，这不，就找到了一条赚钱的好路子。
只可惜，这条路，一开始就走歪了。
共享男友，共享的可不仅仅是男友，还可以是别的东西。
冯永杰掐灭手中的香菸，看着孙烨，目光比一开始的漫不经心认真许多，他微微眯眼，像是在思索他的话语之中是不是暗含着什么。
「你知道什么？」
好久，他直接问。
「也许，你想知道的，就是我正好知道的呢？」
孙烨轻笑，手中的矿泉水瓶子轻轻抛起，又被他接住，挥动了一下，「这是一笔交易，你情我愿，童叟无欺。」
比起正规经商赚钱，这样的买卖，才是孙烨最喜欢的。
他眼中的愉悦让他几乎忘记了时间，若不是手中的两瓶水提醒，也许他会忘了还有安琦等着自己。
「你要什么？」
冯永杰开始衡量，他必须要快，否则，网上的东西，很多时候就说不好会到哪里了，连同那上面的财富，也会如同水流一样，从指缝之中熘走。
「四六，我要六成。」
孙烨很是熟练地开出价码，势在必得的架势足够说明他的确有信心能够完成这笔交易。
「……好。」
冯永杰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却很干脆，答应下来之后提醒了一句，「必须要快，最多还有三天，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我们」，迅速拉近了关系，给了孙烨一种同伴的感觉，在需要的时候，冯永杰是真的可以善解人意。
「没问题，我会帮你找到项鍊的，你有那个项鍊的照片吗？」
孙烨询问，在情况知道不甚清楚的时候就敢讨价还价谈交易，他的胆子真的是大极了，冯永杰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连找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敢夸下海口？
但，他也的确没什么别的办法了，有人愿意跳出来谈交易，想来还是有些办法的，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谁知道哪条道能够走通呢？
不管怎么样，冯永杰肯定是要试一试的。
「没有，不过那条项鍊很特殊，上面有三个字母的缩写，是我名字的首字母，另外是一串花体字符……」
即便是面对孙烨，冯永杰也没说出全部的信息，比如说那串花体字符其实是一串密码，至于看起来像是他名字缩写的三个字母，所代表的，也并不是他，事实上，那条项鍊，跟他的关系，只能说是控制着某个开关吧。
关乎命脉，却又不是他的东西。
如果不是在元若琳的身上，那么，总不能是兇手拿走了吧。
知道这条项鍊的重要性的，冯永杰相信只有自己，因为也只有他在面对元若琳的时候头脑格外清醒，他根本就不喜欢元若琳这种类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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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认真听着，他还想要套出更多的话来，知道这条项鍊重要性在哪里，总不能是开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吧，他脑中浮想联翩，没有留意到时间一点点过去，拿在手中的水，都不似最开始那般凉了。
等到孙烨匆匆返回广场的时候，已经不见安琦的身影了，他略显无奈地看了一眼时间，好吧，是他耽误得太久了，也怪冯永杰，太不好套话了。
他拿出手机，给安琦打电话，庆幸还有手机方便联络，可电话响了，却没有人接。
「这是生气了？」
孙烨略懊恼，他就不该太着急，冯永杰那么大个人，总不能丢了，他总有办法联繫到对方，实在没必要着急的。
「安琦呢？你看到安琦了吗？」
不远处，王梦瑶正拉着郑彩英询问，傅义忝等在旁边儿，小声劝她不要着急。
「不着急，我能不着急吗？我手机找不着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男友啊，一点儿都不帮忙的……我刚才肯定是坐着的时候丢了，安琦呢？她说不定看到了。」
王梦瑶性子有些急，傅义忝劝了两句，她就回怼傅义忝了，傅义忝不敢说话，她又猜测起来，「她该不会是给我扔了吧？」
嘴上不说，可心里头，对自己跟安琦现在的关系怎样，她还是有数的，别看表面上十分热情，可心里头，不说警惕十分，也有八分了。
一想到对方可能出于恶意丢了她的手机——以己度人，王梦瑶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做到这一步，甚至是直接把对方落下的手机拿去卖了，再用卖来的钱犒劳自己一顿好吃的，王梦瑶就觉得很不好，脸上也是一片阴郁，已经假定自己猜测是正确的，开始抱怨，「至于么，得罪一回就成仇了，也不至于拿我手机撒气啊！我那可是新手机！」
听到这里，郑彩英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安琦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她以前，多好啊，给我好得像是姐妹似的，谁知道背地里……」
王梦瑶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这时候，找手机这件事好像又不着急了。
因为她的话语之中提到了安琦，孙烨也留意到了她，面熟，知道对方是安琦的舍友，关系一般的那种舍友。
「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看看呢？也许是别人捡走了呢？」
孙烨提议，他外表上看上去像是很诚恳地提出建议一样，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对这个人已经充满了厌烦。
「打了，没人接啊！」
王梦瑶不耐烦地回眸，她也认出了孙烨，是安琦的朋友，也许是男友，管他吶，「你知道安琦去哪儿了吗？她肯定看见我手机了。」
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丢在哪里，可这会儿说来，倒像是已经认定了手机就在安琦的手里。
「没人接吗？」
一个两个，怎么都没人接呢？
孙烨觉得哪里不对，没再理会王梦瑶追问他安琦的去向，孙烨直接大步来到一处路口，询问附近的人，有没有见过安琦，她那一条暗绿色的裙子，在今天，可谓是独一无二，少有跟她同款的，再加上她的容貌，绝对会让路人记得的。
「是往宿舍楼方向走去了，对，我记得的。」
路人提供的方向，没什么逻辑上的问题，孙烨也觉得应该是这个方向。
「回宿舍了？」
跟上来的王梦瑶听到，一想，觉得也是，安琦本来就不会乱跑，那是宁肯一整个假期都在房间里度过的深度宅，所以……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去宿舍找找看，也许是手机没电了。」
第438章
「哎呀, 这。这可怎么办？」
一个女生拖着一个行李箱，看着面前的脸盆等物发愁，装着脸盆等物的塑胶袋破了, 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散落下来, 被她努力收敛在一起, 但这个塑胶袋明显不能用了，而她的行李箱, 恐怕也无法装下这么多东西，一个人, 怎么拿？
摆在面前的困境一目了然，谁经过都能看明白，可此时经过的人并不多。
上课的上课, 跳舞的跳舞，即便跟广场那里相隔一条街, 却像是另外一个僻静狭小无人注意的地方。
垂柳依依，晴光正好。
女生转着眼珠, 四下寻找一个能帮自己的人的时候，安琦出现了。
她身上的暗绿色长裙并不是完全不适合行动的礼服, 裙摆大, 旋转的时候像是一片荷叶般绿意盎然，她脚上穿着的鞋子，也是低跟鞋而已，很方便活动。
在那个女生四处环视的时候, 安琦也跟着环视了周围，没什么人从这条路经过, 这也是自然的，这本来就是一条小路, 在上课时间，不会有多少人从这里经过。
犹豫了一下，在看到那个女生见着自己目光一亮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不应该装作没看到。
「是有什么困难吗？」
对方的困难一目了然，安琦缓步上前，保持了一定距离，询问了一下，也看了一下细节。
女生大约是要放假回家还是怎样，原来装在塑胶袋中的不仅有两个小塑料盆，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日用品，如果都是零碎，大概也能装在盆里搭在行李箱上艰难拖走，但也不全是零碎，再加上塑料盆比较小，恐怕不好拿。
「同学，你能帮我一下吗，我要去学校门口坐车，没想到半路上袋子坏了，我也没有替换的……」
大概是怕安琦拒绝帮忙，女生急切开口，还说了自己能够把一些重的东西搭在行李箱上，但还有一些，肯定没办法拿，需要人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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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安琦应下来，顺势往校门口看了一眼，正值下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出入学校的人少，那些还有活力的都去广场上挥洒汗水了，眼下也的确没什么人能够帮忙。
说真的，这种事情，其实是男生最好的机会。
安琦又看了这个女生一眼，齐耳短髮，笑容可亲，看起来也是新生的样子，倒是让人不好不帮忙。
重物不多，对方努力把大部分东西都搭在行李箱上，再拉着行李箱走，安琦需要拿的就是塑料盆，连带着几样放在塑料盆里的小东西，的确不沉，就是这玩意拿起来占手。
「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袋子会破，下一次，还是要多准备一个大袋子才好。」
女生见安琦肯帮忙，也放松了一些，抬手擦掉额上的汗水，吐槽起了塑胶袋的不结实。
「可能划破了吧。」
安琦随口一句，那个破了的塑胶袋，已经被女生揉了揉，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她也没在意是怎样破掉的，只能说，谁都不想这种事发生。
天热，口渴，也都不太想要说话，那女生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言谈的样子，只不过因为安琦帮了忙，她就有些没话找话，努力想要展现一点儿热情和感激。
安琦很了解这样的情况，有的时候，别人帮了她，她也会觉得好像欠了点儿什么，总是努力说话，希望不要冷落对方的好心。
因为这点儿相似的性情，她就假装很投入的样子，努力跟对方维持话题。
女生说了自己是金融系的，又说了自己是努力从小山村考出来的学生，属于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你都不知道，我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家里面多惊讶，他们根本就没想让我考那么好，能够支持我学习，只是让我身价高一些，按照他们的话说，大学生出去卖的价钱要翻好几倍……」
女生说到这里，露出一丝苦笑，让人从她的笑容中想到了背后的各种悲苦故事。
安琦一时震惊，继而深表同情，哪怕现代社会，也免不了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免不了一些女生因此受害。
「应该不至于吧，到底是你的亲人。」
言不由衷地说出这一句安慰的话，安琦所想到的却是曾经看到过的各种社会新闻，有的时候，亲人更为可怕，有一层血缘关系，对方似乎就有理所应当剥削你的筹码，甚至还是法律支持的权益。
「亲人？」女生冷嗤一声，「我恨不得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知道吗？他们还想过卖掉我的大学名额，只不过因为我是女生的关系，他们所掌握的人脉，没有哪一家愿意为女生开这么高的价钱罢了。」
有重男轻女这种风气的地方，附近的十里八乡，恐怕都免不了是类似的想法，而一个大学名额的高昂价值，恐怕也是很多人不愿意付出的。
「一方贪心想要卖个高价，卖便宜了觉得亏，另一方又觉得不值这么多，不愿意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偷走了证件，跑来报名上学的，连学费都……」
女生咬咬唇，似乎有什么不好启齿的东西，安琦心中默默补上，学费也是偷的吧，不，拿家里的东西，怎么算是偷呢？
同情之心更盛，安琦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新颖又能安慰人的话，于是只能流于泛泛地说：「你好好学，以后会好的。」
着名学府的招牌还是很有含金量的，毕业之后应该不愁找工作，只要不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以后也能有所发展。
「谁知道呢？我恐怕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们那些吸血虫了。」
女生又苦笑，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血缘关系摆在那里，亲生的，怎么能够摆脱呢？
见她这么说，不是纯粹的悲观，而是理智之中透着不看好，安琦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空泛的安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帮她，抱歉，安琦自己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谁家没有点儿犯愁的事情呢？
安琦只能回了她一个关心的目光，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
对方似乎也察觉了这点，眼看着校门口快到了，忙笑起来，努力说了点儿积极的话题，说自己这次不是回家，而是打工，在校外打工，因为距离比较远，那边儿包吃住。
哦，兼职。
安琦迅速明白，很多大学生进入大学之后都以为自己是成年人了，努力想要负担自己的一些费用，而不是受到家庭支出的钳制，再加上想要证明自己长大了之类的能力，也会努力找一些兼职来做。
当然，也有些人是图新鲜，不管挣多少钱，是个经歷，也能提升一点儿人生阅歷，多见识一下社会。
不管怎么说，能够花自己赚来的钱，还是会有优越感的。
哪怕是安琦都不能免俗，曾经尝试过了解一些给人补课的家教是怎么做的，在听学长学姐们说了种种麻烦，尤其是学姐们说的麻烦之后，她就觉得这活儿真的不适合自己。
首先，家教都是要到别人家里去，对女生来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实在是太有可能遇到一些麻烦了，再加上白天要上课，又要适配别人的时间，不可能全放在双休日上，如果晚归，也有风险。
同样，价钱也不高，很容易就被人压价，以成绩没到某某点为由，直接让人白干。
哪怕是华大的招牌，也只在最初找活儿的时候好用，之后就没什么特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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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内的活儿不好找，想要赚得多，还是只能到校外去。」
女生说的也是实在话，校内本来就没多少工作岗位，少有的几个帮忙整理图书清扫阅览室之类的，也多是为了一些勤工俭学的贫困生准备的，再有就是校园内的小卖铺和超市食堂可能会招人，但这样的人力是十分廉价的，一天的时间可能就能买两瓶水喝，还不够成本的。
「我来得晚，校外，附近也没什么活儿了，只能去远一些。」
女生也没避讳什么，把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都告诉了安琦，还主动说了自己是在酒吧打工。
「酒吧？」
安琦一听就皱眉，那种环境，鱼龙混杂，实在是不太友好，她听过很多不那么好的事情，有些担忧地看向女生，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交浅言深，她若是劝阻，倒像是不想对方好似的。
再说了，酒吧也不是全都不好，总有好的吧。
「是啊，我还说在里面学一学，若是能够跳舞的话，肯定能够赚得更多，你不知道，那些领舞的，一天就能赚好几千，说是一天，其实也就是晚上那几个小时，这简直是暴利啊……对了，你会跳舞吗？我看她们跳得也不难，就是扭腰扭屁股之类的……」
说到这些，女生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带了点儿兴奋，显然她对酒吧未来的收入很看好。
安琦摇摇头，已经到了校门口了，安琦看到不远处有车子在等着接客，不知道女生要怎么去，正要问，就见她对着一个方向招手，然后一辆车子顺滑地来到了她们两个面前，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男人，主动过来帮忙拿东西。
女生主动把手中的东西给对方，还把安琦手中的塑料盆给对方，对方一样样往车上放，然后就让她们两个上车。
「啊，我不……」
「上车！」
男人说了一声，同时推搡着，把安琦和女生都推上了车，安琦跌在女生身上，倒在了后座，「啪」，车门关上。
第439章
车子迅速开动, 跟抢人似的，倒在后座的安琦晃了一下，却一时间顾不上什么, 跟被她压在身下的女生一样匆忙调整姿势, 才算坐好, 还没平稳下来，前面副驾驶的男人就往后看着, 同时伸手让她们两个把手机交上去。
「啊，我不……」
安琦觉得这可能不是绑架, 不然不至于没有控制她们，不把人打昏，就有很多余地了, 但，这可能也不是什么正规的事儿, 不然收什么手机。
女生反应极快，连忙把自己的手机递上去, 同时，又去翻安琦的包, 见到两个手机愣了一下, 却也很快递上去了。
「大哥，我知道的，要保密，那个, 但，找工作的就是我, 她不是啊，她帮我拿东西的。」
她的那些东西, 已经被胡乱扔在了后座上，连同脚踏的位置，都歪着安琦帮她拿过的那个塑料盆，里面的小东西，有些已经掉了出来，落在了座位下面，没来得及去捡。
听到她帮自己说话，安琦连忙说：「是啊，我不是找工作的。」
不管这是怎么个情况，但目前看来，应该不是绑架，安琦稍稍松了口气，之前被推上车的时候那种窒息感，终于缓过来了。
「不管你们这些，我是负责接人的，正好要接两个，你们两个还省得我跑两趟了。」
男人无赖地说着，全然不管这话会让人多惊讶。
同时，那三个手机，被他转手扔在了一个塑胶袋里，塑胶袋就放在他的脚边儿，里面还有两个手机，看着粉粉嫩嫩的样子，大约也是女生的手机。
「啊？」
「啊？」
安琦和女生来了个二重奏，委实没想到还会这样的，安琦纠结着说：「我真的没想找工作啊！」
「那你到地方跟人事去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接两个人，正好你们两个。」
男人大有完成任务不愿意多跑路的意思，开车的男人听得都忍不住笑了一声，从后视镜看到安琦略显郁闷的可爱神情，笑着说：「行了，中途停车不好办，万一你中途下车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还有责任，大门口多少人看着是我们把你接走的，等到了地方，你自己再打车回去就行了，到时候监控为证，怎么也没我们的责任了。」
「就是，难不成还让我们转弯儿把你送回去？」
副驾驶上的男人附和，显然，他是懒得再耽误时间的。
想到他让人上车那种类似抢劫一样的态度，安琦由衷认为他说的肯定是实话，这是一个本职工作都不想好好干的痞子样，万一不耐烦了，谁知道会做什么，暂时看，也没什么危险，大可不必过度紧张。
心放下来一半，还有一半悬着。
「你这找的是什么工作啊？」
安琦忍不住埋怨女生。
又是抢劫式接人，又是收手机保密，还有包吃住，酒吧，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工作。
「不是跟你说了吗？就是服务员。」
女生一开始就没隐瞒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安琦对她才有点儿信任度，多半还是念在都是华大学生的份儿上。
不管怎么说，能够考到着名学府的，不可能是纯粹的傻子，自己跟她无冤无仇，也不至于做局害自己，再加上晴天白日的，害怕的情绪到底是少了一些，两人之前又聊得不错……总之，安琦觉得她对自己应该没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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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服务员，现在都是酒水销售，知道不，有提成的。」
副驾驶的男人大约闲得慌，正好也完成了一单两人的接人任务，这时候也有闲心参与她们的说话，插嘴说了一句，女生连忙前倾身体，扒着驾驶座的后背跟他聊天：「怎么说的？我是在网上找的，只看了图片，还没过去看。」
这一句就让安琦听得无语，这也太天真了吧，在网上看了看，就拎着行李箱去，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万一有个什么，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这真的是能考入华大的智商吗？金融系？
「网上说得挺清楚的，就是现在的服务员都兼职卖酒，知道不，要是你认识的人过去，报了你的名字，或者找了你，买的酒水就算是你的业绩，业绩是有提成的，酒吧靠什么赚钱啊，那还不就是酒水？」
男人的话好似有些道理，头靠在后座上的女生，汤惠，连连点头，从安琦的角度，能够看到她眼中亮亮的光芒，好像一个个具现化的金钱符号。
对汤惠来说，能赚钱，能赚大钱，这就是她想要的工作，至于保密什么的，那都是应该的，这样的好工作，不保密，大家都去，可就没她的份儿了。
「……去我们酒吧的是什么人知道不，那都是有钱人，多有钱，我跟你说，一个晚上消费几万都是洒洒水，那楼上包间里的，没有十几万都上不去，更不要说那包场的了，我跟你说……」
男人说起这些，很有点儿那种见过世面的意思，说起什么富豪人家的生活，那是一套一套的，好多东西，不得不说，听上去很像是真的。
「真的吗？」
「那么厉害啊！」
「我还以为服务员都是死工资吶。」
「嗯嗯，我肯定好好干，放心，里面的事情，我肯定不往外面说。」
汤惠一个劲儿地保证，对保密要求从善如流，根本就不问一句为什么。
安琦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有什么地方，必须要这么保密的？连一个服务员都被反覆叮嘱保密，是不是有点儿……她没有问出口，生怕自己是孤陋寡闻，仿佛以前听说过，某些高级场所，的确是有保密要求的，不然，他们的套路被竞争对手学了去，也不新鲜了。
失去了新鲜感和神秘性，这种场所的生命力会骤减吧？
这样想着，安琦就没开口问，时不时眼睛往前面的袋子里看一眼，希望有谁打个电话什么的，她正好要来手机接听一下，到时候顺便报个位置。
说实话，哪怕她有留心外面的路，但开出百米之后，她就不太认识都开到哪里了，越是陌生，越是心慌。
汤惠却全没有这个顾虑，这会儿工夫，已经跟副驾驶的那个男人通报了姓名，一口一个「陆哥」叫着，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真是亲兄妹吶。
这交际能力——安琦再次嘆服，这样的人到哪里都能混得开吧，能从小山沟里飞出来，不简单啊！
「陆哥，我们到了之后怎么安排啊，说是包吃住的，我东西都带了。」
汤惠歪着头，看着陆哥询问。
「放心，我先把你们放在人事，在那里报到，之后再去宿舍，我们宿舍准备的是两人一间，怎么样，比你们在学校还好吧？」
陆哥说到这里，眼睛也往安琦这里看了一眼，「你们两个，刚好一间。」
汤惠听到这话，心里一动，女生宿舍麻烦多，要是碰见不合适的人，别看两个人，也能弄出世界大战来。
她回头拉着安琦的手，「你不是也没工作吗？正好，你跟我作伴好了，咱们两个一起，也有个伴儿。」
「抱歉啊，我还是觉得好好学习最重要，实在是没时间在外面工作。」
安琦之前也听明白了，汤惠找的这个服务员的工作，因为她还是大学生，不可能不上学，所以大部分是夜班的，此外就是双休日的白班，当然，夜班也不是说一整夜，大约是晚上十二点或一点之前就能休息了，这样的话，她就直接住在酒吧那边儿准备的宿舍，每天早上过来上学，有的系课表并不是全天的从早到晚，可能一天就几节课，还是会有休息的时间的，不至于太劳累。
但，这样的作息，在安琦看来，也太容易让人疲乏了，年轻的时候还好，熬夜都跟用了兴奋剂似的，一点儿都不觉得睏倦，可身体的空乏是真的，对健康也不太好。
「难得咱俩这么投缘，一起工作多好，有人作伴儿，还能说说话什么的……」
汤惠说着这方面的好处，还拿高昂工资诱惑人，不得不说，平均月薪五千的工资，在当下看，几乎是其他工作的一倍了，太容易让人心动，可安琦还是坚定拒绝了。
「还是不了吧，我容易为外物分心，想要专心学习，等到毕业以后再去找工作也来得及……」
安琦找藉口，找託词，也不去抨击酒吧不好，就说自己不适合。
「什么来得及，等你毕了业，可未必找得到这么好的工作。」
陆哥打断了安琦的话，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同时列举了若干职业的缺陷，又说了说华大毕业的人，别看是着名学府，可还是有些毕业生找不到好工作。
「我们小区早上卖早点那个，看着满身油污的，你知道他是哪里毕业的，说出来吓死你，京大毕业的，你能想到吗？」
陆哥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高学歷的鄙夷，大有「学歷不等于能力」的意思，安琦承认他说得也有道理，可这不代表她就要接受一份酒吧服务员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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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陆哥也没强迫的意思，到了地方之后，果然把她们两个放下了车，就是车子开走得太快，安琦一直关注的手机还在车上，一熘烟儿没影了。
第440章
「这、我手机还在车上！」
安琦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 只觉得那汽车尾气扬了自己一脸，至于跑那么快吗？
「我的也在车上。」
汤惠说了一句，大约也有点儿着急, 却还顾着安琦, 跟她说：「等我去问问。」
车子把她们送到的位置, 是一栋大楼前，大楼下的底商, 有一个就挂着酒吧的招牌，白天这个招牌显得有些黯淡, 倒是那富有造型的大门很是抢眼，老远就能看到。
大门是关着的，像是里面锁上了, 汤惠到前面去看，安琦留在原地, 守着她的行李箱和那个塑料盆，这些倒是搬下来了。
「你们是来入职的吧？正好, 晚上有个化装舞会，人不够, 你们两个也去充个人数……」
大门旁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打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捲髮女人，打量了汤惠和安琦几眼，看汤惠的时候，脸上似乎还有点儿嫌弃, 看到安琦，就是眼前一亮, 继而带上点儿可惜之色。
提点一样对安琦说：「你一会儿挑个小点儿的，稍稍遮一点儿就好, 全遮了太浪费了。」
这是说安琦长得好看，戴面具浪费了容貌上的优势。
安琦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声「谢谢夸奖」，然后再说明自己不是来入职的。
「我是来入职的，她不是，是陪我来的，一起被拉上车了，哦，对了，我们的手机还在车上吶，什么时候给我们？」
汤惠反应快，充当了嘴替，把该说的都说了，安琦就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捲髮女人皱眉，大有「这事儿怎么办成这样」的责怪之意，不过也不是对着她们两个的。
她挑剔地看了汤惠一眼，也看了那些行李，「都是你的？」
「是啊，不是包吃住吗？」
汤惠理所当然，安琦都怀疑她在来之前，有没有跟人提前联繫过，有些事情好像很清楚，有些事情又好像完全不了解。
「包吃住是在集体培训之后，本来你们入职之后是要先培训的，咱们酒吧是有档次的，专门为那种高级客人服务，你们的服务意识是需要提升的，不过正好晚上有个化装舞会，女生不够，你们先去充一回客人，之后再说培训的事情……」
捲髮女人很有些骄傲地说着酒吧的高要求。
「什么意思，现在不包吃住，我行李都带来了。」
汤惠有些傻眼，看着那些行李有点儿犯愁，又想到自己手机，「还有我手机，还在那车上吶。」
「放心，手机丢不了你们的，等到晚上，车子回来，手机就会还给你们了，这是方便他们计业绩的。」
捲髮女人大致说了一句，微微皱眉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跟汤惠说话，「这样吧，你行李都带来了，我破个例，先给你个房间，你先去住，有什么事儿，今晚过了之后再说。」
她又看了一眼安琦，「你们一起的，你也跟她一起，凑个人数，不会跳舞也没关系，靠边儿站就行了，还能吃吃喝喝，不收费，等到过了今晚，我让人送你回去，你们两个，都是华大的吧，正好，还能做个伴儿。」
她这样安排，好像没什么不妥当的，但安琦很想现在回去，可问题是，她们在这里大半天了，门口这条街竟是冷清得一辆车子都没有，即便有，也不是计程车，显然不能让安琦乘坐。
这总不能走回去吧？
现在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安琦有些茫然了，她这算不算是被动走失？
要是说找人求助，除了乔溪的电话号码，她背不下其他人的号码，也不方便求助，跟乔溪说这些，白让乔溪担心，她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真的如女人所说的，似乎也不是不能去充个人数。
想到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5」，安琦多少有点儿忧心忡忡，到现在为止，似乎没什么事情，唯一可能出事的不会是晚上的那个化装舞会吧？
「这……」涉及到安琦，汤惠有些迟疑，看了看她的脸色，想到自己之前已经劝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句，先贊同女人的话，跟着说，「不然你就先陪我一下，等到明天再回去？你的手机不是还在车上吗？也要晚上才能拿到了。」
「不光是我的手机，还有我舍友的手机。」
想到另一部手机的主人，安琦更郁闷了，王梦瑶该不会以为自己有意偷她手机吧？本来要给她放到宿舍的。
她现在会不会已经在找手机，知道手机在自己这里了会怎么想？不会真的以为她偷了手机跑了吧？
想到这里，安琦就觉得自己这冤屈洗不清了。
「我说吶，你怎么还拿两个手机，那不是多余吗？」
汤惠恍然大悟，继而迅速体会到安琦这话的意思是暂时同意了，笑着说：「有你作伴就太好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我都不会跳舞，你会跳的吧，你还说是从舞会上过来的？」
捲髮女人走在前面带路，听到两人说到「舞会」，回头看，「什么舞会？」
「我们学校今天也有舞会，巧了不是？」汤惠主动回答，同时询问化装舞会是个什么舞会，需要准备什么不。
「不用你们准备，都准备好了，就是差人，本来说要来的人有些不来的，这种舞会，人数上不能差太多，宁可女生多，也不能少，所以才拿你们两个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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捲髮女人又开始说这个酒吧的好处，酒吧的大老闆是一个富n代，对方聚集了一帮朋友，开了这么个酒吧，就是为了跟朋友聚会的时候热闹，这才对外开放部分，汤惠要应聘的服务生，就是酒吧对外开放的那部分的，其内部实行的是会员制，这才对保密要求比较高。
服务员在上班的时候，是不能够携带手机之类能够录音录像的设备的，所有联繫全部是对讲机耳麦，听起来就高级很多的样子。
给汤惠安排的宿舍也不在别处，就在这个大楼里，大约四十平的房间，两张床靠着左右两边儿，中间还有两个床头柜相隔，床对面就是柜子，再有一个卫生间在门边儿。
布局上像是酒店，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哇，这里真不错啊，比我们宿舍好多了。」
汤惠对此很满意，她路上的时候就跟安琦说了很多宿舍的奇葩事情，别看女生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很多女生也邋遢到骨子里，穿脏的衣服自己不洗，攒着都快臭了才去洗衣房统一清洗，再有一些卫生方面的不讲究，汤惠对此都很诟病，说城里人还不如她这个山沟沟里的爱干净。
此外就是在衣食住行方面的攀比，别看都是学校宿舍，基础配置都是差不多的，其实床品什么的也差好多，有把纸箱壳子垫到学校发的褥子下头的，也有直接换上定制乳胶床垫的，床单，枕套，被子，更是每一样都能比出一个三六九等来。
汤惠在里面，就是最底层那个，如果单单如此，她自己也不自卑，条件达不到，想要享受没办法，也就不享受了，可被人嘲笑，总是不好过的。
有钱的人邋里邋遢都有人追捧，做什么都有人称赞，她的袜子破个洞都有人嘲笑，好像谁都没有穿破过袜子一样。
这种环境，住着会让人觉得压抑，倒是可以换宿舍，但汤惠觉得换了也差不多，更何况，以这种理由换宿舍，不说辅导员同意不同意，就说传出去，她也要出名了。
这种名声，真的是不如没有。
也正是为此，她才积极地找工作，一方面是需要钱做学费生活费，另一方面，就是希望有一个包住的工作，让她能够直接住在外面，省下租房子的费用。
捲髮女人给她们两个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留下汤惠，把行李箱塞到床底下，这才回头对安琦说：「你放心，我也不是没脑子，这家酒吧真的很正规的，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
被说中心思，安琦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话，不必明说，女生都懂。
「你长得比我漂亮，这担心也不多余，我就没那么担心了，这里出入的都是有钱人，说不好还让我这个服务生一飞沖天了吶！我是半点儿不会吃亏的。」
汤惠说到这里，对安琦眨眨眼，很有点儿狡黠的意思。
安琦一怔，她是什么意思，她来这里工作，是为了认识更多的有钱人吗？
还是说，自己会错意了？
不好追问，哪怕对方真的很有目的性选择这里，但……安琦不知道说什么，就笑了笑。
晚上的化装舞会之前，安琦跟着汤惠去享受了一下这里的员工食堂的饭菜，不得不说，这边儿的食堂虽然小了点儿，但看起来还比较正规，饭菜的味道甚至还更好一点儿，还能见到一些少见的食材。
汤惠很容易就跟一起吃饭的正式员工打成一片，知道这边儿食堂好吃的原因，酒吧老闆为了供应自己专门请了大厨，当然，员工吃的饭菜肯定不是大厨的手艺，但大厨的徒弟也不差啊！
至于少见食材，她们就是纯粹的沾光，为了老闆储备的一些食材是不能久放的，快要过期的时候就成了她们的员工餐，反正没过期，还是好东西，也没人嫌弃。
这待遇，好像真的蛮好。
第441章
酒吧是全天开放的, 不一样的是，白天更加清净，晚上则会热闹很多, 真正热闹起来的, 可谓「群魔乱舞」的场景, 要到十点之后才会看见，而一般的酒吧活动, 会在八九点钟的时候上演。
像是汤惠说过的跳舞表演，则是每隔一个时间段, 就会上演一回，有轮流的领舞，还有一些乐坛新人来此贡献曲子, 很是热闹。
捲髮女人所说的化妆舞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就是九点钟，安琦她们吃完晚饭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又等了等，七点多的时候, 那接人的陆哥才跟着车回来，同时拎回来一袋子手机。
宿舍所在的走廊上, 一扇门虚掩着, 外头有点儿动静，汤惠都会探头去看，陆哥的脚步声进入走廊的时候，她正好探头看, 看到了那一袋子的手机。
「给，你的。」
陆哥张开袋子, 汤惠伸手在里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还记得安琦一个手机的样子, 顺手拿给了听到声音走过来的安琦，「还有一个，你自己找，我不太认得了。」
女生的手机大多数都有手机壳和漂亮的手机链，抓住这点特徵，找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王梦瑶的手机就相对科技一点儿了，所用的手机壳也非常有个性，属于那种不细看毫不起眼的类型。
安琦从袋子中找到了王梦瑶的那个手机，连同自己的手机一起捏在手上，才终于有了些安心感。
「谢谢。」
「别谢早了，一会儿你们去上工，可不能带手机，要是被发现，咱们是要罚款的。」
陆哥提点了一句，主要是对汤惠说，说完打了个哈欠，像是睏倦得不行的样子，跟汤惠摆摆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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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陆哥，陆哥再见。」
汤惠很是热切，半边身子探出门外，看着人走远了，这才收回视线。
安琦没有如她那样，等陆哥一走，就检查起自己的手机来，这才发现手机竟然关机了，不仅是她的手机关机了，王梦瑶的也关机了，是一起没电了吗？还是被关机？
这样想着，她迅速打开手机，发现电量还有一半，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该给谁打电话呢？
她的同学之中，也不是没有会开车且有车，还有可能因为她的请求过来接她的，但……这样贸贸然请求，好吗？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进来了，屏幕上显示的「孙烨」两个字，仿佛十分急切一样。
「餵……」
安琦接了电话，才说了一个字，就听到那边儿一声长吁气，「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是手机没电了吗？你现在在哪儿？有什么麻烦吗？」
「真被你猜着了，还真有点儿麻烦。」
安琦没什么好隐瞒孙烨的，正好也想听听别人的主意，就直接说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在一个名叫「豪爵」的酒吧，豪爵酒吧，不得不说，这名字，真的是一股扑面而来的中二味儿。
「我实在是不想参加那个化装舞会，但，又怕直接说像是正面对抗一样，万一……」
陌生的地方，连真实的意图都不太敢表露，万一对方因此生气，谁知道会怎么对待自己呢？这里都是陌生的人。
「没关系，你等着，我知道在哪儿，我去找你。」
孙烨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沉稳可靠，有那么一瞬间，让安琦都觉得有点儿感动，安心许多。
她的胆子不大，有些事情，看着害怕，心里就先怯了，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就好像被绑架之后被餵饭也不反抗，不拒绝不摔碗，就那样老老实实一口一口吃一样。
明明心里急得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了，可面上，看起来却还算冷静淡定，处变不惊。
便是此刻，安琦说着这样心慌那样忧虑的话，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是多么焦急迫切。
生活太平淡了，有的时候，她也会叛逆地想，若是多一些刺激和惊险就好了，当然，前提条件是最后能够确保安全。
而一直以来，幸运值为「5」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遇险而安，大约这种极致的幸运也让她有恃无恐吧。
电话挂断，安琦留意到汤惠正看着自己，这个屋子不大，她也不可能到外面打电话被其他人听到，所以，难以避免，会让汤惠知道自己的意思。
「你不准备参加晚上的化装舞会？」
汤惠微微皱眉，她是默认安琦会跟自己一起参加的，而安琦不参加的话，她自己的机会就不那么大了。
这也不是汤惠杞人忧天，今天入职的不仅是汤惠一个，还有别人，陆哥袋子里的手机就有十几个，可想得知这得是多少人，捲髮女人，那个主管，未必真的就差两个人。
汤惠的目光落在安琦的脸上，自己多半是沾了她的光吧。
她听说过，一些酒吧都会让女生免费，因为漂亮的女生能够吸引更多的客户，这就好像一些商家会用明星来给自家代言打gg一样的道理。
化装舞会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摘掉面具的一霎惊艷，自己的脸，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效果，倒是安琦……
「我也不太会跳舞，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了，你不也说这里有钱人多吗？万一我得罪了对方怎么办，这种可能的麻烦，总还是避免得好吧。」
安琦一向比较谨慎，这种可能有危险的事情，或者说，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的事情，她是不愿意参与的。
「都答应了，你不去不太好吧？」
汤惠软软劝着。
安琦保持微笑，答应是汤惠答应的，可不是自己答应的，她撑死就是含煳过去，没表态罢了。
「你就陪我去吧，也不是说一定要找什么有钱人，好歹见识见识啊，咱们也不可能真的都学成书呆子吧，这种社会阅歷，总还是要有些的吧，比起毕业以后接受社会的磨鍊，不如现在就提前认识一下呢？」
汤惠的话，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安琦不跟她争辩，保持礼貌的微笑，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但我就是不准备这么做，怎么办呢？
心里头，仿佛已经有个做鬼脸的小人儿在叉腰大笑了，面上却还是一副文静乖巧的样子。
安琦低头摆弄着手机，王梦瑶的手机也被关机了，可惜她的手机是真的没电了，她给开机之后，很快就闪灭了，她就没再动，随手装入自己的小包之中，只看自己的手机。
开机之后，大约是数据才传输过来，上面有了好多未接来电，不全是孙烨的，还有几个是郑彩英和傅义忝的，安琦有存傅义忝的号码，以前王梦瑶曾用傅义忝的手机给她打过电话，她顺手就存上了。
不必说，傅义忝那个，肯定是王梦瑶打的。
信息也有几条，其中就有郑彩英发的，直接问她有没有见到王梦瑶的手机。
安琦对汤惠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手指快速回覆信息，说明了自己现在在外面，王梦瑶的手机是她捡到了，不过没电了，等回去再给她。
信息发出去了，郑彩英那边儿却没马上回復，大约是没留意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八点的时候，捲髮女人过来催她们两个跟着去换衣服，同时挑选面具，酒吧这边儿准备了衣服和面具，不用她们自己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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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迟疑着，孙烨还没来，她这会儿再表态的话，如果捲髮女人生气，会怎么样？空房间宛若牢笼，陌生得让她不敢停留，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还是跟着汤惠的身后往前走。
在捲髮女人的目视下，安琦学着汤惠的样子，放下了一个手机，放下的是王梦瑶那个没电的手机，她自己的手机，已经调成了振动，放在了随身的小包里。
汤惠看了她一眼，看了白床单上那墨色外壳的手机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在了安琦的前面，像是在帮她打掩护一样。
「包就不用带了，放在房间，锁着门不会丢的。」
捲髮女人看了一眼安琦手中的小包，那是一个小手包，很具有装饰作用。
「我怕丢，还是带着吧，带着安心。」
安琦连忙说。
汤惠在一旁笑着说：「是啊，这都是证件，万一丢了还不好找，反正这包也是个装饰，不碍事儿，就带着呗？」
捲髮女人还有不满，却没再说什么，撇撇嘴，大约是看不上安琦的小家子气。
汤惠扯了安琦一把，安琦低着头跟着她，一同走出房门。
她是没想到，汤惠突然又帮她了，之前她一直劝着她一起，她还以为……现在看来，汤惠人真的还不错。
为化装舞会，酒吧准备的人手不仅是她们两个，到了一个大房间，就见到了已经在叽叽喳喳换装的一些女生，仿佛电影电视里面那样的大化妆间里，女生们宛若盛放的花儿，笑颜芬芳。
一张桌上，各种样式的面具摆放在上面，满满的，有异域风的羽毛珠链，有可爱风的动物头像，还有民族风的鲜艷花纹……半脸的，全脸的，只遮着一只眼的，套头的，手持的，还有那种如同眼镜一样直接架在鼻樑上的，面具的材质也有很多，有些像是皮质的，还有些，就是硬质的。
另一侧的几个衣架上，更是满满登登的衣服供人挑选，几乎都是裙装，几个女生正你拉我抢的，争着她们认为最好看的那几个。
第442章
汤惠先去了化妆镜前, 有三个好像是专业化妆师的女人正在帮忙化妆，还有几个女生，正自己给自己化妆, 琳琅满目的化妆用品摆放在桌上, 被拿得零散的各种色号的口红和那打开的五颜六色的眼影盘, 深深地吸引了汤惠的注意力，她几乎拔不出眼睛。
安琦先注意到的则是那些面具, 各种款式的面具看上去就像是一场盛宴，让她的心在霎时间充满欢愉。
漂亮的东西, 不会有人不喜欢吧。
即便对这次化装舞会充满了消极态度，可在这一刻，仍然会因为这些漂亮各异的面具而多了点儿跃跃欲试的尝新念头。
捲髮女人拍了拍手, 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主要是让那几个争裙子的不要再吵吵, 生怕从争吵演变为打架，这时候扯头髮抓脸, 一会儿可就不好看了。
汤惠和安琦，如同两滴汇入海洋之中的水滴, 不再被她所关注。
化妆师少, 化妆显然是要轮流来，或者自己等不及，自己化也是一样的，这热闹的场景, 显然也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汤惠扯了安琦一把，瞄准一个空座位, 先坐了下来，安琦看她摆弄那些化妆品, 听她小声对自己说都是「大牌子」什么的。
安琦不是太认识这些，她目前对化妆还没有多少强烈的需求，跟汤惠说了一声，就去看面具了，面具的数量，明显多过在场的女生，每一种面具都有好几张同款或者类似，可供挑选的余地挺大。
「好，一会儿我再去看。」
汤惠不着急，「咱俩换着来啊！」
时钟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八点半。
黑白分明的錶盘上，那金色的指针像是一道明光，刺入眼中。
「你不着急吗？」
傅义忝开着车，他的车子是买的二手的，外表却很不错，至少车内的人感觉不到什么破旧，反而还觉得挺高端上档次的，他一贯喜欢用最少的钱营造富有的人设。
孙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调整了一下錶带，「没关系，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自信，却不自大，如果是别的地方，可能他会更着急一些，但，豪爵酒吧，他都不知道该说安琦是怎样的运气，能够发现自己的「三窟之一」，他用心在那里经营了很久，不说面子通天，却也不至于护不住一个人。
而在他没有到场的时候，那种紧张的空气或许会让安琦以后能够提高一些警惕心，不再会轻易被人带走。
回想这件事，总觉得像是某种荒诞喜剧，绝对不可能在现实中上演的那种感觉，却在他的面前真实出现了，如果不是说话的是安琦，他是绝对想不到豪爵酒吧还有这一出的。
绝了。
他以前还真的没留意过，所以，也不是一些女生耐不住诱惑，总想要去尝试酒吧的深浅，可能是被强拉过来一次，发现还挺好玩儿的，这才留下了？
这就好像游戏想要吸引人，总是要给一个简单难度的选项，方便人们体验一下通关的快感。
「哦，所以，我慢慢开？」
傅义忝的车速本来就不快，这时候「恍然」一下，似乎还要再放慢一些速度。
他在这方面，多少有点儿无师自通的悟性，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很多男生在追女生的时候，都会想要通过串通朋友扮黑脸来制造英雄救美事件一样，某些对的时候，只能靠人为制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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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像浪漫永远是人为营造的，而非天然的。
孙烨一笑，没有否认他的理解，「也不必，九点吧，正好是舞会开始的时候，我已经选好面具了。」
在对方真的为此心慌的时候，他出场，拉着她走出人群，在僻静的地方，摘下面具，让她的恐惧转化为惊喜……孙烨已经能够想到那时候会收穫怎样的笑颜了。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觉得这种「戏剧性结尾」更加适合今天。
从舞会开始，从舞会结束，想必能够给安琦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得不说，在见到冯永杰那样的帅哥出现在安琦身边的时候，孙烨的心中也有隐隐的对于安琦的愤怒。
他需要一个小小的宣洩口，比如说吓一吓安琦。
她不是也用自己的失踪吓唬他了吗？
孙烨的心思不足为外人道，傅义忝只猜测到英雄救美的层面，笑嘻嘻地说：「你还真有办法。」
对这样的称赞，孙烨不以为意。
车子在匀速行驶，现在这个速度，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正好会是九点。
九点，时针和分针营造出来的直角戳得人眼疼，安琦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休息室内的女生已经开始行动起来，陆陆续续往外面走。
汤惠早已经换上了一条暗绿色的裙子，跟安琦身上的近乎同色，休息室内的灯光明亮，还能看出一定儿差别，等到酒吧之中灯光缭乱的环境之中，恐怕会如同卵双胞胎那样别无二致。
连同髮型，她也让安琦帮忙，稍微给她弄了弄，成了一个好似盘发的样式，完全看不出她其实是短髮。
面具上，安琦选择的是半脸面具，这倒不是遵从捲髮女人的提示安排，而是她觉得这样不至于太闷。
汤惠也是同样，选择了一个跟安琦一模一样的面具，这样，当她戴上面具跟安琦站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愈发具有迷惑性。
休息室的不少女生都努力让自己标新立异，不与其他人相似，汤惠却反其道行之，多少也让安琦侧目，美好一点儿想，她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吗？
对此，安琦没有问出口，汤惠也没解释什么，就好像那种看到别人穿得好看，立刻买了网红同款的跟风粉丝一样。
两人手挽手走出门去，汤惠还拎了一个跟安琦那个款式差不多的小包，忽略颜色不一样，又增添了几分相似度。
「你放心，有什么事儿，我都帮你挡着。」
汤惠很有义气似的，在出去的路上，小声跟安琦说。
安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是要代替自己跳舞的意思，那感情好啊！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一点儿汤惠的想法，并不排斥，还有些欣然，点头道谢，双赢才是赢嘛！
五光十色的旋转灯光伴随着巨大的音乐声从前面传来，走在前面的女生脚步都雀跃了一下，像是在卡音乐的节奏，扭腰摆胯，身上的裙子贴合着线条，多了几分妖娆。
过于穿透的灯光照射过来的时候，似乎可以看到裙子下那朦胧的人体线条所拥有的美感。
年轻、活力、美丽、魅惑……尽情显示着自己好身材的女生很快踏入那场灯光之中大秀舞姿。
这不是一场优雅的宫廷舞会，而是充满了热情的辣舞。
汤惠和安琦走在后面，见到前面几个，颇有些人来疯架势地表现自己，汤惠忍不住跃跃欲试。
戴上面具，好像就没人认识自己是谁一样，完全可以尽情做出各种动作，不怕被人嘲笑。
她试探着看了看安琦，大有邀她一起的意思，一个人摇摆好似有点儿傻，两个人，那就是团体舞了。
安琦摇头拒绝，同时略微退后半步，反手推了她一下，鼓励汤惠去表现自己，她既然想要表现自己，那就大胆尝试好了。
同时，安琦从另一侧的楼梯下楼，选择从这里下楼的女生也有几个，她们显然对那样灯光聚焦的舞台不太适应，可能是想要走一些更加低调的路线。
下方的舞池之中，已经有了不少人聚集，摇晃的灯光，不断变换的色彩，让安琦觉得眼晕，下意识就把目光落在了唯一恆定灯光的地方，那是吧檯所在。
玻璃酒柜之上，各种瓶装的酒水在灯光下有着闪耀而动人的色泽，白衬衣黑领结的调酒师看上去也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小穿在身上，格外具有某种线条感。
吧檯前的高脚椅上，也有几个坐着的人，相较于在舞池中肆意摆动身体，放纵自己舞姿的人，他们显得更加斯文，又因为年轻，而具有一些天然的诱惑力。
脚步下意识走了两步，安琦才停下脚来，站在楼梯下方的阴影处，等待从上面走下来的汤惠。
等待的时间好像总是漫长，她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汤惠下来，附近又有人注意到她，向她伸手邀舞，安琦一边避让摆手，一边挪动脚步，往吧檯走去。
恆定的灯光，总是格外吸引人。
「好久没见你来这里了，怎么今天有空？」
男人手上把玩着一张只能遮住眼睛的白色面具，相较于女士们的面具多姿多彩，酒吧这里给入门男士配发的面具就显得统一而廉价了，连一丝花纹都没有的白板面具，处处透露着敷衍的意思，可能是认准了大部分男士都不会在意吧。
「没想到这么热闹，就是来喝一杯。」
年轻的脸上有些倦怠和无奈，面前的酒杯还有一半金黄色的酒液，色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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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坐在吧檯前说话，其中一个还戴着面具，却也没好好戴，推到了头顶上，脸上几乎没有遮挡，另一个干脆就摘下来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放在了吧檯上。
安琦走过来，坐在旁边儿，让他们的说话都稍微停滞了一下，不约而同看了她一眼，静默片刻。
第443章
对上别人的视线, 安琦下意识摸摸脸颊，确定那面具还在脸上，大约没人能够通过半张脸认出自己, 这才稍稍放心。
没有想到, 会在这里看到宋医生。
上次见面, 还是在发现了元若琳的尸体之后，这次……对方正和朋友喝酒, 他的朋友，不认识, 但不得不说，也是个眉目清秀的帅哥了。
宋医生的朋友已经收回视线，但宋医生还在看着这边儿, 他的朋友都觉得奇怪了，嬉笑着推了他一下：「怎么, 看上了？看上了就上啊！」
他怂恿着，像是很想要看好戏的样子。
安琦匆忙避开视线, 心里狂唿，不要啊, 不要过来啊！
万一被认出来, 总觉得会很尴尬似的，大部分人心中还是比较传统的，认为去酒吧的就不是什么好女孩儿，安琦不想被贴上那样的标籤, 当然，如果认不出来, 似乎更加尴尬，好像自己故意伪装陌生人, 吸引对方猎艷似的。
心中七上八下，就听到旁边儿宋医生那个朋友突然「咦」了一下，笑声都止住了，安琦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了已经起身走到自己身边的宋医生，对方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平摊在安琦面前，干净的手心纹路在恆定而柔和的灯光下，似乎也多了些温柔的错觉。
宋医生没有戴上面具，他的那个面具，之前拿在手上的，这会儿孤零零在檯面上放着，落在檯面上的灯光折射出来，像是有金灿灿的光从面具的「眼」中射出，一如此刻宋医生眼中的光。
「走吧，不跳舞。」
清爽的声音或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多了些醇香的浑厚，传入耳中的时候，让安琦微愣，抬眼看他，她刚刚是不是又听到一个「不」？
不跳舞？
那，他伸手不是邀舞是做什么？
安琦还在迟疑，宋医生却已经变换了手上的动作，掌心向下，直接拉起她的胳膊，安琦并没有换休息室的那些裙子，身上的暗绿色裙子还是那天在张婷的生日会上穿的，无袖的那种。
掌心和肌肤的接触，即便不算是什么敏感部位，却也让安琦被那热度烫了一下，干爽的掌心若拿过火炭一样，又像是化作火钳，不容人拒绝地拉着安琦这就走。
「哎哎哎，你还真上啊，你平时不是不喜欢……」
宋医生的朋友在说话，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宋医生没有理会他，拉着安琦就往一个方向走。
安琦从来没有来过这个酒吧，对这里的布局和方位完全不了解，进入室内就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此刻被拽着走，也只能跟着走，她想要说话，又觉得对方会不会通过声音认出自己，认出自己之后呢？
她的心思烦乱，抿了抿唇，竟是什么都没说，跟着走到那远离闪烁灯光的地方，不是什么封闭空间，而是一段比较清爽的走廊，这会儿少有人在，几个不远处的服务生，穿着跟调酒师差不多款式的制服，在两侧站立着，像是某种标志。
宋医生的脚步不快，安琦一直跟着，等到对方松开手的时候，她才往后退了半步，脚步踟蹰，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比起外面嘈杂的环境，这个走廊安静很多，灯光也对眼睛比较友好，还是昏暗，却不至于乱闪。
「说吧，怎么到这里来了？兼职？你不是音乐系的吗？」
宋医生半靠在一侧的墙壁上，那模样，很熟悉。
这种熟悉的样子，即便还是一种流氓鹤的气度，却让安琦轻轻松了一口气，唇边唿出些空气来，她的慌乱似乎也释放了一些，对方是通过裙子认出自己的吧。
「你认出我了？」
不是太相信自己的猜测，安琦多余地问了一句。
宋医生轻嗤一声，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安琦的下巴两侧，抬起她的脸颊，「你知道你这张脸上有多少块儿骨头吗？」
这个问题……啧，怎么充斥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变态味道，换一个场景，简直像是要杀人分尸了。
安琦故意摇头表示不知道，同时挣脱他的手指，宋医生的手上并没有用力，安琦晃了晃头就摆脱了，同时被摆脱的还有脸上的面具，她的面具，直接被宋医生的手顺势给推到了头顶，让一张脸完全地暴露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
四目相对，这样近的距离，空气仿佛都随着灯光而暧昧起来。
「下次想要骗过熟人，最好戴一张更大的面具，别这样欲拒还迎的。」
像是在告诫，可这种告诫，又像是在调戏。
安琦听着微微皱眉，总觉得对方倾身说话的唿吸都在骚扰自己，她又悄然退了半步，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想要骗人，来这里是意外。」
「哦？什么意外？」
「就是……」
安琦没有想那么多，对他解释着前因后果，就好像是被人污衊的时候下意识自辩清白，完全没去想，自己何必要向一个不熟悉的人解释那么多。
另一边儿，汤惠已经走下了楼梯，她们下楼的楼梯是两边都可以走的，安琦下楼的时候走了左边儿的，而汤惠，选择了右边儿，她下楼之后找了找，没有看到安琦，也没有去留意吧檯方向，她纳闷地抱怨了一句：「说不来，来了就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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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页
音乐的声音盖住了她抱怨的声音，也盖住了客人进门的声音，孙烨带着入门就配发的白板面具，跟着傅义忝两个走入酒吧之中。
「这么多人，你怎么找？我看女生可都戴着面具，你们有什么约定的暗号吗？」
傅义忝全场扫视一圈儿，觉得这样找人实在是太难了，灯光不给力，每一次闪烁变幻的色彩，都像是给了女生们隐藏的时间，哪怕瞄准一个人，除非对方不动弹，否则真的就跟瞬移似的，感觉灯光一闪，那人就换了一个位置了。
彩色灯光所带来的效果，还不仅仅是这样，它们像是在努力给这些女生换装，不能换款式，那就换颜色，再加上那本来就在遮挡容貌的面具，这就很考验眼力了。
而最糟糕的莫过于，安琦的身材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不是特别高的，不是特别矮的，也没有特别胖或者特别瘦，再加上在场的女生大部分都穿了高跟鞋，又因为裙子款式不同，对身材也有修饰作用，想要准确判断，还真的要带着点儿猜的成分。
「暗号？」
孙烨笑了一下，像是觉得傅义忝的这个问题有点儿蠢，用略带炫耀的口吻说：「我们不需要这个，我对她，足够了解。」
「哦？了解到一眼找人？」
傅义忝明显不信，双眼之中的疑惑不能被面具遮挡，他似乎有些好奇。
「安琦今天穿的是暗绿色的长裙，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她不会换衣服的，只要不是被强制，她还会穿着暗绿色的长裙，而面具的话，她只会选半脸的，同样，即便她偶尔也会喜欢一些夸张的风格，羽毛，亮片，蕾丝之类的，但她选择的话，一定会选择最轻巧的，相对素雅一些的……」
孙烨一边说着他通过对安琦的了解所做出的判断，一边眼睛四下里看着，因为足够了解，所以很多东西都很好判断，那些夸张风格的面具，肯定不会是安琦的选择，可爱风格也同样可以排除了，她不是不喜欢，而是戴在脸上的，选择上她会更偏向于简洁大方的款式。
或者说，普通款。
泯然于众，在这种时候，也许算得上是藏水于海的好事。
「她对危险，还是很警觉的，已经很多次了，她都能保护好自己。」
孙烨唇边带着一抹浅笑，他想到的是那日月夜下，安琦穿着一身洛丽塔的裙子从楼中出来的样子，昏暗的楼，老旧的楼，皎洁的月光下，她却是那样新，那样亮，出淤泥而不染的无暇。
他喜欢的，不仅仅是她的容貌，也有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像是跟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有着一种独立于世的孤洁。
「在这方面，我还要向她多多学习。」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的，孙烨对此有些着迷，越是险地盛开的花，才越发美丽。
那种美，似乎本身也就代表着一种危险，沉沦的危险。
「哈，那你找出来了吗？」
傅义忝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眼中，大部分女生都是愚蠢的，连她们为情所困的样子都显得蠢透了。
只有那好看的皮囊，和背后父母给她们积攒的身家，堪堪入眼。
「找出来了。」
灯光变幻，孙烨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条暗绿色的长裙，色彩的交织让那暗绿的色泽有些偏了，不似白日阳光下鲜明，可那的确是绿色的，还有那张面具，也的确是安琦会喜欢的那种。
至于稍微有些偏差的肤色，在这种灯光下，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去玩儿吧，走的时候，我叫你。」
孙烨扬了一下手机，表示有事电话联络。
傅义忝给了一个白眼：「还真把我当司机了啊！」
不远处，汤惠也看到了向着她走过来的孙烨，对方带着面具，但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诱惑，同样是半脸面具，通过这下半张脸，也能判断对方的相貌不差。
年轻，英俊，能够来这里，自然也是满足了有钱的要素，那么……
汤惠的眼睛亮了亮，他是向着自己而来的，这是她的机会。
第444章
孙烨抓住了汤惠的手腕, 汤惠没有任何反抗，就直接跟着孙烨往外走，走到一处稍稍远离喧嚣的地方, 大约是包间所在的走廊时, 孙烨才松开手：「怎么样, 还不算晚吧？」
他的唇角带着浅浅笑意，看向汤惠的眼中似乎盛满了星光, 英雄救美，对美女来说, 是一见钟情的契机，对英雄来说，也是同样, 那种危险时候，美女的美貌仿佛能够得到升华, 十倍百倍，以至于之后一个对视就能情定此生。
汤惠的心砰砰直跳, 她当然没有遇到什么兇险，但从那样一个繁杂喧闹的地方被带出来, 带到这个稍稍安静的地方, 却好像预示着人生的轨迹会从跌宕起伏走入平坦安定的通途一样。
谁能不喜欢通途呢？谁的好日子过多了呢？
她的唇角也泛上了笑意。
不笑的时候还小，经过化妆术有意无意的修饰，再有髮丝的遮挡，面具的掩盖, 在遮住了上半张脸之后，汤惠能够跟安琦达到六分相似的地步, 但她微微仰头，笑起来的时候,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你不是安琦，你是谁？」
孙烨迅速发现这一点，他不由分说地扯掉汤惠脸上的面具，面具下，完整的脸暴露出来，这的确不是安琦，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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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死人了，死人了！」
尖叫声从另一侧传来，隔着一些距离，却异常刺耳。
舞池之中的人还在跳着，巨大的音乐声遮掩了一些异常的叫声，何况，本来跳舞的人之中就有一些喜欢怪叫的。
有的时候，「死」不一定是真的是，比如说「要死了」这句话，也有可能是女生在对一个男生娇嗔。
「我要死了」这种短句也可以是某种兴奋到了极致的宣洩。
但在走廊这边儿，还是有人被惊动了。
「这……」
安琦被那叫声吓了一跳，声音仿佛就是从耳边传来，她回头去看，紧跟着就看到了勐地被拉开的门，骤然若有风，一股子暖风从内而外，不仅暖，且香。
那扑面而来的女人几乎撞到安琦的身上，还是宋医生及时伸手把她拉了一把，护在了身前。
！」
年轻的女人有一头染过色的长捲髮，微微泛着些紫光的发上有着淡淡的清香，像是橙香混合着某种花香，若说清爽又有些浓郁，带着一种矛盾的气质，正像她此刻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仿佛是偏柔弱的气质，却又有着过于浓烈的红唇，黑长的眼线勾勒出来的妖娆妩媚，处处彰显着矛与盾的激烈冲突。
高跟，短裙，吊带，披散的长髮稍稍遮挡雪白的肌肤，即便如此，她还是那般耀眼。
同样耀眼的还有她白皙肌肤上的血迹，有些像是梅花，点点红纷纷洒落，有些像是虬然有力的树枝，在她白皙的大腿和衣服上勾勒出一幅秀丽风景来。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还是碰到了安琦的胳膊，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不放，一种湿滑黏腻的感觉让安琦很想要甩开她的手，低头看去，滴答滴答的，是血，红色的，布满了她的双手，现在附着再安琦的胳膊上，还在往下滴落。
宋医生的瞳孔一缩，死人了？
他扶住安琦，同时眼睛往打开的门里一瞥，见到那昏暗灯光下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倒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男人。
这个角度看过去，茶几已经被推开一些，与沙发形成了六十度的夹角，正好能够看到那被迫支棱在那里仿佛半坐姿势的男人身上的大片红色。
一把闪亮手柄，可能是匕首或者什么的利器，刺入了他的心脏之中，准确无误，鲜血也是由此而来，若汹涌河流，从源头奔腾不休，以至于室内的地毯上，都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还有些明显的轮廓血迹，以及一串血脚印，应该是女人的。
「那个，你冷静点儿，先松手，我们报警，先报警好吗？」
安琦被女人堵着，她的身高还不足以轻易越过女人的肩头去看室内的情景，在她好容易安抚下来女人，准备往里面看的时候，宋医生的大手盖在了她的面具上，遮住了她的双眼。
「别看了，死了。」
那个出血量，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最重要的是，一些轮廓血迹已经干涸，这也意味着，对方死了有一定的时间了。
「出什么事儿了？」
服务生听到动静，也奔过来，他们都还年轻，也不害怕什么，哪怕看到死人了，却还镇定地要往里面走，似乎是要具体查看的意思。
宋医生稍微拦了一下：「人已经死了，报警吧，不要进去弄乱现场。」
「没事儿，可能是恶作剧，我们进去看看，如果不行，再叫救护车。」
一个服务生微笑着说，同时进去了，另外两个，则站在了安琦和那个女人的身边儿，像是保护，又像是看着她们，不让她们跑了。
同样在这个包围圈之内的，还有宋医生。
安琦脸上的面具一看就是酒吧内发的，一个服务生把她叫到一边儿，小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责怪她：「怎么把客人带到这里的？」
安琦看着他，目光狐疑，所以跳舞不是真的跳舞，还是要服务客人的吗？
她没吭声，微微低头，仿佛在认错一样。
那服务生也不是什么主管，没苛责她，微微皱眉看着她胳膊上的血迹，还算温和地说：「先去洗洗，换身衣服。」
同时，宋医生那边儿，也被一个服务生隔开了，对方想要把他引到楼上，理由就是让他受惊了十分不好意思之类的，还说会有什么赔礼之类的。
「不用了，我跟她一起的，我们一起就可以了。」
宋医生说着走过来，从口袋之中掏出了手帕，提着安琦的胳膊，给她擦拭。
蓝白格的手帕很有些復古感，材质应该是纯棉的，那种感觉……安琦一时间说不出心中古怪，一定要说，大约就是「你好像我爸爸啊！」
走廊那头，孙烨闯过了服务生的封锁，来到了里面，看到了正被宋医生抓着胳膊的安琦，暗绿色的长裙，还有那个小小能够挂在手腕上当个装饰品的手包，以及面具的样式……「安琦！」
孙烨叫了一声，快步跑过来，一把拉过安琦，他拉了安琦被宋医生拉过去的那只手，于是，宋医生的手就这样被甩开了。
宋医生抬头，看向孙烨，眼神之中划过一丝微妙，上一次陪在安琦身边儿的可不是这个男生。
换人够快啊！
他的眼神之中似乎划过了这样的意思，却没多说什么，手中仔细叠了一下手帕，把染血的那一面折在里面，捏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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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擦拭的时候，他仔细看了一下，果然不是错觉，安琦胳膊上的血迹，不是单纯抓的那一下留下的，而是经过了「蹭」，反覆蹭，这就有点儿不一样了，正常来说，抓住别人，松开手，的确有可能留下一些蹭上去的痕迹，但，反覆蹭，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帕金森了吗？
他的目光瞥向了那个女人，没有了安琦在身边儿，她依旧是柔弱的，双手合拢，身体也不自觉微微蜷缩到有些佝偻的样子，「不是我，跟我没关系的，我喝醉了，一醒来他就那样了，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她在反覆念叨着，像是在对人解释，可是此刻没人盘问她，没人听她的，同样，也没人报警。
宋医生的手下意识摸了下口袋，他带着手机，只不过，手机没电了。
又看向安琦，她那个小包，里面会有手机吗？
至于这些服务生，只看他们那几乎贴身的衣服裤子，就知道不可能安放什么手机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还不去报警？
门内，已经有服务生在进出，同时，他们还在拿出一些东西，之后又锁上了这一侧的门，把所有的景象都关在了门内，连那个女人，也要被带走。
「……我没事儿。」
安琦看着孙烨紧张的样子，本来还有的些许埋怨，也没办法发作了，对方是尽了心的了，虽然晚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太晚，也许是这里太远了呢？
一上车就被收走了手机，一路上过来用了多少时间，安琦还真的不好估算。
这一想，孙烨的苦劳肯定是有的，功劳嘛，也有吧。
平时相处还罢了，可一旦把对方放到自己男友的位置上衡量，总是多出许多矫情来，觉得这样还不够。
哼哼，也就那样吧。
「怎么沾上血了？怎么回事儿？」
孙烨紧张地看着安琦，同时拉开了她的面具，相较于掀开汤惠面具时的粗暴，他给安琦摘面具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面具后面的皮绳扯住了她的髮丝，些许柔情，表露无疑。
「没事儿，我没事儿。」
安琦重复，看了一下自己胳膊上残留的不能迅速被手帕擦掉的血迹，又顺势看向那个女人，她被两个服务生夹在中间，似乎要带走的样子。
第445章
女人的髮丝垂落在脸颊, 遮住了小半张脸，还暴露在外面的那部分，从安琦的这个角度看过去, 她突然觉得眼熟。
在哪里见到过呢？
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疑问叩问心灵, 头脑迅速回忆, 还不等她想到什么，就听到孙烨跟她说话, 是要带她走，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情了。
作为被裹挟来酒吧的安琦,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离开了。
或者说，在更早的时候, 就可以离开了。
「走？不用等警察，做笔录吗？」
安琦问出这一句的时候, 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对某些流程那么熟悉了。
宋医生在一旁听到她这个问话，微微摇头, 什么都没说，孙烨则是微微一笑：「不是还有服务生吗？他们会跟警察说明的, 何况, 你也什么都没看到不是吗？」
不是第一发现者，又从未踏足案发现场，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等着警察问两句呢？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吗？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安琦。」
汤惠提着裙子, 小跑过来，随着女人被带走, 这条走廊又迅速恢復了通行，不过也没什么人过来, 除了刚才紧跟着孙烨却被拦在外面的汤惠。
「汤惠。」
安琦回眸，看见她的样子，她的面具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这会儿跑过来，髮丝有些散乱了，润泽的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口气，「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呃，也没什么。」
死人这种事，多少都是有点儿晦气吧，安琦并不知道什么，也就没准备跟汤惠多说，她都不知道死的是谁，也不认识，能说什么。
「那个，你是安琦的朋友吧，我也是，我是汤惠。」
汤惠看向孙烨，她觉得孙烨很不一般，服务生刚才把她拦在外面，可绝对不会应为是照顾她的女生身份。
这一刻，汤惠的眼中有些莫名的思绪，看向孙烨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盘算。
孙烨点头，算是应了这一句话，半点儿没有跟对方认识的意思，注意力还放在安琦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吗？如果没有的话，咱们这就走吧，现在回去……」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时间，这个时间回去，恐怕很悬能够回宿舍了。
「嗯，好，还有个手机，王梦瑶那个，我捡到了，之前放在汤惠的宿舍。」
安琦说着看了汤惠一眼，汤惠忙笑着招唿：「那咱们现在回去取吧，我带着钥匙吶。」
三言两语，就已经敲定了后续的行动。
宋医生在一旁看着没吭声，看着他们走后，也走出了走廊，没有去什么休息室，到了外面，很快在一处卡座找到了自己的朋友，对方正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歪倒在座位上，看着舞池之中摆动的人。
说是化装舞会，可到了这会儿，很多人的面具已经不在脸上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时间……」
坏笑着的调侃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宋医生坐在朋友的身边儿，掏出手帕来，看了看中间留下的血迹，「刚才死了一个人，李鹤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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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页
「李鹤亭？」
朋友坐正了身子，表情都带着些严肃，可很快又带着些怀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李鹤亭，有一个还算端正的名字，可为人却不是那么端正，因为还年轻的缘故，某些嗜好也被当做是风流韵事，还常有长辈包容又欣赏地说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十分看好他的未来。
「跟他在一起的女的，有些不对。」
宋医生继续说，同时脑海之中开始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幕，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知道人脸上有多少块骨头吗？知道有多少块肌肉，多少血管覆盖吗？
对一个医生来说，这种「常识」有的时候是单纯的数学题，只有一个标准答案，可有的时候，又是一种模煳化的概念，凭藉这些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样貌了吗？
能，的确能，对宋医生来说，是能的。
所以，那张脸，他总觉得违和的那张脸，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就在最近，不会太久远的记忆中，一定有这样的一张脸！
宋医生沉思着，努力从脑海之中挖掘出对应的另一张脸。
楼梯上，汤惠和安琦走在了前面，她挽着安琦的胳膊，很亲密的样子，故意调侃：「他是谁啊，可别说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大晚上来接你？」
「嗯？你说什么？」
安琦在走神之中，如果是孙烨走在身边，她可能还会专心点儿，但汤惠的话，她觉得她们之间应该还不算是朋友吧，最多就是校友。
「行了行了，我不问了，看你样子，也不想跟我说真的，我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汤惠摆摆手，同时松开了安琦的手臂，有些无趣的样子，语气也酸熘熘的，先把自己定位了对方防备的人。
安琦还有些没办法回神，她维持着听人说话时候的礼貌姿态，但注意力明显没在汤惠身上，眼睛还看着她，看着她挽起耳边碎发的时候的那一个角度，突然眼睛微微睁大，「我想起来了！」
「什么？」
汤惠被她勐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后面的孙烨也上前来，询问：「怎么了，想起什么了？」
他那关注紧张的样子，又让汤惠心里头怪不舒服的，故意再度挽上了安琦的胳膊，没有给孙烨插足上前的机会。
「我……」
安琦看了看孙烨，又看了看汤惠，突然觉得跟他们说这些似乎都不太合适，孙烨没有参加张婷的生日会，并不知道她在那天遇到了谁，汤惠么，似乎没必要跟不熟悉的她倾诉什么，询问她的意见。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做。」
安琦笑了一下，转头继续向前走，没再说什么，只是眉头皱得很紧，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是她曾经在张婷生日会上见过的那个女服务生。
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换了一身反差如此之大的衣服？
这倒不是说不允许别人下班之后去酒吧玩乐，也不许别人穿得漂亮好看，而是觉得反差这么大，是不是有些问题呢？
安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上面被血迹蹭过的地方，已经被宋医生擦了一回，孙烨来到之后又跟服务生要了热毛巾给她擦过，这会儿已经完全看不到什么痕迹，但当时……
每一次都能快速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真的不是嫌疑犯吗？
多次作为发现者的安琦，突然卡壳，觉得这个问题，好像真的不能下定论，不然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儿？
对天发誓，她跟这些死者什么的，可真的是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里面死的那个人，是跟元若琳有关了？
这个猜测，让安琦的心理一咯噔，不会吧，不是吧？
要知道，元若琳的案子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一下，没有跟上汤惠的节奏，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安琦很快快步跟上她的速度，心上却像是坠了石头，不断往下沉下去。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嫌疑人也太胆大了，不过，也可能是她遐想，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男人呢？
就算是杀元若琳，也有些费力吧。
不是都说杀元若琳的兇手是个男的吗？
取回手机并没有什么波折，顺利走出房间之后，也没见到那个捲髮女人拦截，或者是什么人阻拦她们出门，汤惠跟出来到门口目送了一下，她是要在这里留宿的，自然不会跟着安琦走。
等到走远一些了，安琦看着傅义忝已经发动了车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沖他们笑，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中的害怕，「我还以为他们会拦着吶。」
「不会，有我在，没事儿的。」
孙烨没有跟她说酒吧不会那样做，的确，正规酒吧，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但如果稍稍逼迫一下就能让人顺从的话，似乎也不需要打骂或者其他手段去控制吧。
总的来说，这种地方，还是有点儿乱，三教九流，哪怕起一个再尊贵的名字，也没办法让来客的人品都是一样的尊贵。
安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着孙烨给自己拉开车门，微不可查地轻声道谢，快速上车，她是真的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总觉得夜晚的风都格外阴冷，明明没看到房间之中死人的样子，却总想到各种恐怖的画面，让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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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页
「要我说，还不如多玩一会儿，这么快就回去，也进不去宿舍了啊！」
傅义忝作为学生，还是比较清楚宿舍关门的时间的，边开车边调侃地说了一句，还在后视镜里冲着陪安琦坐在后排的孙烨挤了挤眼，对男生来说，这样的来不及回宿舍的夜晚就是一个机会，天赐良机啊！
孙烨笑了一下，没接茬，安琦抿抿唇，没说话，她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兇手呢？
如果是……被她抓过的手臂仿佛火烧一样，让安琦觉得很不舒服，恨不得立刻去沖洗一下。
转而，又觉得自己的猜测荒诞，没什么根据，总要有一个动机的吧，为什么呢？
第446章
酒吧并没有报警, 安琦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她接到了陈培明的电话，对方打电话来是约她去吃饭的, 可她却以为是要去做笔录, 抢先说出了昨天自己其实没看到什么, 然后还说了自己对于那个女人的怀疑。
「你说死了个人，能确定吗？」
陈培明皱着眉, 此时的他站在安琦的面前，身高的优势让他的目光下垂看向安琦的时候似乎都多了些审视的味道。
「能、能吧。」
安琦最初是肯定的, 可很快又因为紧张而多了些谨慎，从而犹豫，以至于这句话说出口明显底气不足, 没办法，她的确没有亲眼看到什么, 面对陈培明锐利得如同逼视的眼神，无奈一笑, 「当时宋医生也在，我是听他说死人了的, 他是医生, 总不可能判断错误吧，还有，那个女人也说死了人，还有服务生, 他们进去收拾过，也确认人是死了的……」
「为什么不报警？」
陈培明一句话问得安琦哑然, 为什么呢？多少有点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吧，反正看见的又不是只有自己, 反正还有别人吶。
审视内心，安琦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的时候是少了点儿担当，不但很会随波逐流，还很会「放下」，对一些事情，少了些参与者的责任感。
果然，她就不是那种正义英雄。
元若琳的尸体还是她发现的吶，可她事后对此事的关心也寥寥无几，仿佛从未发现过一样。
即便偶尔那双红色的高跟鞋会如同恐怖梦魇一样让她惊惧，却也没有让她对这件事多出更多的刨根问底的心思。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死了谁，没了谁，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才会有这种「局外人」的疏离吗？还是说她本来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安琦低下头来，微微咬着下唇，似乎被这样充斥着责怪的问话压得愧疚起来。
「抱歉，我不是说……」
陈培明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并不是要指责安琦什么，任何人在面对这种突发事件的时候，都不是一定要如何如何的，哪怕是报警，也只是一种选择，而非一种必须，甚至，很多时候，说不好听的，真的等警察来了，什么事情也都结束了。
这也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实，电话拉近了人与人之间联繫的时间距离，却无法拉近客观存在的空间距离，除非瞬间移动这种能力真的存在，否则，哪怕是警察也无法保证他到来的时间会快到「及时」。
事后警察才是一种常态。
尤其是这种命案，未发之时，谁又能知道呢？
而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保全自己，远离是非，也多是一种选择。
「我以为、他们会报警的。」
在场的人那么多，凭什么一定要是我去负担这个责任呢？即便是此刻，安琦的心中还是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反过来有些怨怪陈培明的不近人情。
转念，又为自己这丑恶的内心一惊，怎能如此呢？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被咬过的红唇格外鲜艷，白皙的肤色衬托之下，似乎终于让人明白为何会有「樱桃小嘴」的比喻，那抹红，小巧而魅惑，不经意间映入眼帘，莫名让人感觉喉结一动，有些口干舌燥。
也许，是想吃水果了吧。
「……我觉得，那个女人，跟我上次在生日会上所见到的女服务生是一个人。」
安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她微微抬头，双目对上陈培明那直勾勾的眼，总觉得他眼中的锐利像是变钝了，不，不是钝了，而是变得更加深沉内敛，若旋涡一般。
眼睫毛颤动，垂下来，遮了遮眼，安琦继续说着自己得知的消息，在昨天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她就压抑不住冲动，给张沐打了个电话，专门问了问那天那个女服务生是如何出现的。
安琦还记得，自己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走廊上有什么服务生，这也是当然的，哪有把人安排到卫生间附近守卫的呢？这又不是需要看守的大门。
张沐说并没有留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条走廊的，他当时跟韩彻说话，没留意到女服务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上的，只知道才从卫生间出来的安琦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之后，他们一边安慰她，一边决定找个女服务生再次进去看看，这才发现对方在走廊上的。
他们也没多想什么，那样的场合，本来就有很多服务生跟游走npc似的，需要的时候招唿一声就行，若是不需要，大可看做背景板，不需要投注过多的注意力。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想，是那些水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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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页
安琦也不是完全没有动脑子復盘，甚至她的復盘，会更加细节一些，优秀的记忆力让她很清楚记得她进入卫生间的时候，是不曾看到门口有水渍残留的，是出门的时候才有的。
她一贯的习惯，从哪里走，左边或者右边，出来的时候也会走同样的路，所以，那水渍是在她进入卫生间之后才出现在门口的。
是有人跟着她进去了，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比如说如果有人快要摔倒的时候，即便走廊有人，是不是也都会注意快要摔倒的人，从而忽略另外一个方向呢？
那另外的一个方向，会是哪里？
两个卫生间的洗手台并不是共用的，这大约是为了方便女士补妆的关系，而在洗手台那边儿，是有窗户的，会不会，当时有人就是从窗户走了呢？
在卫生间的门口留下水渍，自己藏在窗户外面，等到有人被水渍滑倒，站在另一边儿窗户的张沐和韩彻被吸引了注意力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可以从窗户再爬进来，出现在走廊上？
安琦走路一贯是走正中的位置的，不会特别靠右或者靠左，而那一小滩水渍，是横在路中央的，如果有防备，自然可以跨过，可没防备的话。
女服务生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滑倒，她是出来的时候才滑倒的，而那个时候，因为没有人及时扶住她，她当时很是狼狈，几乎就要斜着坐到地上了，还是自己反应快，扶着墙壁，侧身蹭了一下地面，这才站稳的。
回想着她当时的姿势，不能说正好，却也用衣服把地上的水渍擦了大半，以至于张沐和韩彻宋医生他们三个进入的时候，都没太被地上的水渍困扰。
这一想，她的嫌疑越来越大了，简直不可能不是她了。
安琦总觉得自己疑邻偷斧，无法验证自己的猜测，就只能把这些细节告诉陈培明了，说完这些，看陈培明陷入沉思，她也没急着说话，默默思量着自己的做法是否有错。
法律上没有错，道德上……要看是什么标准了。
她的情绪低落起来，谁都想要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可最残酷的现实是，她总能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要成为的样子，往往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副模样。
「元若琳的案子，并不是你的错，昨天的……我会找人去问，这些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自责……」
陈培明试图安慰安琦，他约人是想要愉快吃饭铺垫感情，可不是为了把人惹得生气或者难过。
他的情商还没那么低，但安慰人这件事，显然不是他的专长。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自责？」
安琦抬眸，眸中带着点儿奇异的神色，又潜藏着深深的冷漠，那冷漠的光只是透出来一丝，就让陈培明愣住了。
所有见过安琦的人，跟她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说她美丽善良，不是那种泛泛夸赞，前者是真的，后者也是真的，她从不对人口出恶语，做人做事总是给人留下余地，甚至还会真诚的关心和安慰他人，或许这种善良缺乏一些事迹的证明，但不得不说，与她相处，是会让人感觉安心和放松的，不必担心她背后有什么坏心思，甚至还能自若地享受她的关心。
没有人不想要被人关心的。
「元若琳的死，还有昨天那个不知名男人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是因我而死，我不是杀他们的兇手，同样，也不曾包庇兇手，我跟他们，说一句『陌生人』也不为过，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的死自责呢？」
像是在跟陈培明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剖析自己的内心，安琦的脸上没有笑容，一丝丝都没有，让那张美丽的脸上多了些冰冷之色，「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正常，意外，或者他杀，需要我为之自责吗？」
安琦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同样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为这个世界上的死亡背负责任，即便是她所遇见过的这些命案之中的死者，也不能说就是因为自己的问题。
「我从来不给自己妄加责任，我只对自己负责，只对自己的家人负责，其他人，恕我无能为力。」
安琦说到这里，突然又浅浅一笑，「抱歉，这样真实的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可怎么办呢？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陈警官，我们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柔弱的花有着尖利的刺，看似美丽的可能潜藏着危险，当那危险的刺展露出来，被伤的人却并没有灰心丧气，反而被莫大的反差攫住了视线，这是他所发现的，他发现的——并不想与人分享的一面。
陈培明也笑了，怎么办，他好像更喜欢她的冷漠和尖锐，像是追逐着危险的猎人，喜爱捕获猎物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需要食用的肉类和御寒的皮毛，他想要的更多了。
拒绝引来追逐，冷漠招惹热情，一进一退之间的交错，像是一场永不休止的舞会，永不会有完结的乐章，于旋转中盛放，于乐声中癫狂。
深渊的守卫者，是离深渊最近的人，也可以是、深渊的一部分，延伸在外的触角。
第447章
深入剖析自己的内心, 并不会令人觉得愉快，很可能会发现，原来看似纯白的「善良」之下也会有一滩难以言述的恶臭黑泥。
安琦当日没有再跟陈培明多说, 陈培明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 而是回去查这个死者去了。
案子并没有报警, 却不意味着人命案不存在。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安琦再次听闻这个案子，是从袁鹏飞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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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亭, 是李家的三儿子，算是年轻有为那种类型的，藉助家里的力量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品牌, 如今运营的还很不错，那个运动品牌, 你应该也听说过，gg做得很大, 每年也能有上亿的收入，如今已经在进军国际市场了……」
袁鹏飞的脸上挂着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表情, 仿佛对自己所说的事情毫不关心, 但他既然专门找来对安琦说这些，又怎么可能是不关心的呢？
安琦没有贸然插话打断对方，她总觉得袁鹏飞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说这些，同时心中也有些好奇, 这个李鹤亭的死，豪爵酒吧的事情, 她并没有跟旁人说，袁鹏飞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发现者之一, 又是为什么找到自己的呢？
两人坐在学校里面的甜品屋里，正是上午第一节大课的时间，少有人在甜品屋逗留，落座在靠窗座位前的两人，纵然是男俊女美，却也没有吸引更多的目光。
反而是玻璃窗外那恼人的光线太好，照射进来，略有些刺眼。
顽皮的阳光落在袁鹏飞面前的咖啡杯上，细腻的白瓷多了一抹暖色，那两圈金边儿更是晃眼。
勺子搅动咖啡，折射着阳光，安琦微微眯眼，总是笼着一层雾气的眼底多了些思索，对方专门找来的态度，让她有一种自己是中心人物的错觉。
「我认识汤惠。」
袁鹏飞似乎看出了一些安琦心中所思，直接给了一个答案。
「是你让她到那里工作的？」
安琦脱口而出，她总觉得汤惠一个女生，主动去酒吧那种地方工作有些不太正常，至于她隐隐表露的想要钓个有钱人的意思，在安琦看来，更是多了些荒谬，华大这样的着名学府，毕业之后的出路总会比一般的毕业生好很多吧，不必那样……急功近利？
袁鹏飞微微皱眉：「我建议她不要去，她没有听我的。」
安琦尴尬一笑，好吧，这也是有可能的，袁鹏飞这种人，不至于为酒吧代言，虽然他身上那种透着颓废的气质，就很像是混迹酒吧的忧郁青年。
她没有问袁鹏飞为什么会跟汤惠认识，一个这么帅的男生，认识谁仿佛都不令人惊奇，何况学长学妹什么的，也是老搭档的感觉了，但凡拍个校园剧，没有学长学妹，学姐学弟的感情纠葛，就像是不懂得爱情似的。
哦，这时候偶像剧的主旋律也还在各种「丧」之中度过，失恋必喝酒，喝酒必失身，失身之后又会开启各种支线，分分合合，可能还会开启堕胎狗血剧，最后的幸福结尾，男主甘愿抚养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的结果也是有的。
总之吧，这种套路已经太过熟稔，让人兴不起问一句开始的念头。
「李鹤亭跟元若琳的关系……」袁鹏飞继续说，说到「元若琳」的时候，顿住，又看了安琦一眼，那眼神之中也多了些说不上是惊奇还是猎奇的意味，真的是很少人能够这么「有幸」屡次充当案发现场的发现者。
安琦这运气，真的是让所有知道的人都不得不嘆一声。
「……他们两个在经营一个共同的项目，你可能也听说过，共享恋人。」
袁鹏飞这句话，又让安琦尴尬了，他是不是从哪里知道了自己也曾去上面找人？不过，那个网站竟然是李鹤亭和元若琳共同弄起来的吗？
倒是个大型的交友网站了，也许以后还有发展成为婚恋网站的可能。
「咱们学校里很多人，都是这个网站的雇员，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袁鹏飞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多了些意味深长。
「啊，这个？」
安琦想到冯永杰，对方也在这个网站上挂名，还接单，所以……该怎么说呢？着名学府的学生不好好上学，成天想着谈恋爱？
还是说新的产业链即将成型？
思绪有些混乱，一时间又从袁鹏飞最开始的切入点跑远了，安琦没在意这个，她被约出来本来就是很意外的，也只是想听听对方说什么，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倾听就是了。
「我知道你跟陈警官是朋友，有些事情，我不好查，我想让你问问他，如果他肯帮忙查一下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袁鹏飞终于说穿了自己的目的，他对安琦，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思，也就不可能单纯是为了约对方出来见面吃饭聊天。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聊的事情上。
「呃……」
安琦觉得自己肯定是一脸窘态，该怎么说呢？那天她放下话之后就离开了，自以为走得还算潇洒，可扭头就懊悔重重，何必呢？何必呢？这样展露自己的另一面在一个人面前，她真的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那个人了。
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安琦没有再联繫陈培明，她觉得，陈培明肯定也不想再联繫她了。
「我跟他、也不算是朋友吧？」
犹犹豫豫，这话，真的是不好接啊，安琦实在是不想提这个话题，却又不愿意跟袁鹏飞多解释什么，化被动为主动，「你先说什么事儿，如果想要警察帮忙的话，我还要朋友能够帮你的。」
「嗯，看出来了，你朋友不少。」
袁鹏飞没有探究安琦朋友多寡的意思，随口说了一句让安琦羞愧脸红的话，她的朋友真的没有那么多，不过是有一个何美，就多了很多支线罢了。
「我一直在查一个案子，没想到发现了别的事情，便需要多了解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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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鹏飞话语淡淡，很是简洁清爽的声音，内容却是含含煳煳，听得安琦一头雾水，所以，是要警察查什么？
她又问了一句，见对方不愿意多说，她才轻嘆：「好吧，我知道有个人很靠谱，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说不定你会愿意跟他多说一些事情。」
这个人不用说，只有叶希伦了，那傢伙，也不知道又查什么去了，也是好久没有消息了。
倒是推理社，越来越活跃了，据说他们学校也有学长加入了进去，偶尔校报上还能看到推理社发出来的暗号性质的「聚集令」，唯有破解谜题的人，才能找到推理社的大门在哪里。
每一次的集会地点，暗号什么的，据说都是不一样的，很有些新意。
「也行，麻烦你了。」
袁鹏飞微微点头，显然他并不强求是某一个警察帮忙，不过，他这种态度，也让安琦疑猜，她就不相信他的人缘儿真的就这么不好了，他就没有认识一个能够帮忙的警察吗？
还是说，因为曾经的嫌疑人身份，让他对那些警察充满了不信任？
想到他女友的案子至今未破，安琦觉得，多半就是这个案子了，也许他发现了什么线索？
想要联繫叶希伦，就要先联繫何美，总的来说，自从上大学以来，安琦觉得自己跟叶希伦本就不近的关系更远了一层，以前因为一些事情，还能见面，还会大家一起约着爬山出去玩儿什么的，可等到上了大学，天南海北的，都不在一个城市了，相聚起来就多了些麻烦。
不说别人，就是跟何美，若不是每年假期至少都会见上几次，恐怕也要远一些。
当然，这些是安琦自己的感觉，他们未必是这样想，但同样，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有事儿没事儿就打电话过来聊天的类型，跟何美的热情开朗完全不同，也就少了些感情交流是真的。
中转了何美之后的联络，必然就要多上一些消息透露，从何美那潜藏着小兴奋和感慨的话语之中，安琦才知道袁鹏飞查到了什么，是失踪案，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的失踪案。
这……可真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叶希伦显然也没跟何美透露太多的内情，何美的八卦能力在条件不充足的情况下，也难以很好地发挥，末了也只能感慨一句「这世上，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安琦也随之轻嘆，可不是么，谁能想到呢？
元若琳和李鹤亭的死亡后面还牵扯着很多人的失踪案，一个看似简单的网站背后，还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交易，那个兇手也曾是受害者，甚至……
「以后在外面饮食上也要小心了，我都不敢想身边人给自己下药是怎样的，太可怕了。」
元若琳成为第一个死者，也是因为她在药物方面的滥用，把一些人当做试药人，结果么……
「是啊，要留意一些。」
安琦虚应着，说到这种事情，她也很有感触，谁能想到呢？莫名地，安琦脑海之中想到的不是王梦瑶，而是汤惠，一个「不能深交」的标籤迅速形成，让她烙印在心里，还是远着点儿吧。
第448章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七点多钟的时候，天光就再也看不到踪影，隐约的星光被地面上的各种灯光衬托得微弱而渺茫, 遥远的星火照不亮人间的路, 那一条条街道两侧的街灯才成为更明亮的指路之光。
老式的居民楼, 破旧而低矮的台阶，连同那几乎爬满了外墙的爬山虎, 一扇窗户开着，冷风从外入内, 侵袭着所能触碰到的所有。
戴着棒球帽的人走入室内，摘下帽子，一头长髮若瀑布般倾泻而下, 她微微侧身，看向发尾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几乎跟着她进入室内的男人身上。
说是男人, 或者有些过于正式了，那还是一个唇边有着青色绒毛的年轻人, 二十来岁的样子，太过年轻的样貌似乎总是让他显得不太可靠, 但他的确是可靠的, 值得信任的，当那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目光之中的通透和某种理解的光，会让人有一种向他倾诉某些事情的欲望。
有些隐秘, 不想说的心事，似乎都能对他倾吐。
「为什么这么做？」
年轻人的目光之中有一丝好奇, 并不刺眼的好奇更像是试图理解她的所作所为的前奏。
「我有一个姐姐，她死了。」
「我才知道我有这个姐姐, 我不想要这个姐姐的，可是她死了，虽然我希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她死了……」
女人坐下来，坐在床沿，坐在窗前，坐在那晚风的风口，长长的髮丝被吹起，它们在飞扬中缠绕，最终被纤细的手指撩到了身后，素白的脸暴露在光下，不远处有个建筑工地，那夜晚依旧恆定的白色灯光直直地照到屋内，以至于这间屋子并不太需要额外的照明，就能让每一样物品都在光下清晰可辨。
像是一轮明月，要把所有都暴露分明。
她的面容姣好，是那种很适合上妆的类型，他见过她上妆后的样子，或清纯可人，或纤细妩媚，她总是用柔弱的姿态换取别人的好感，如同依靠攀附而存活的菟丝花，可她，又有着菟丝花所不具备的韧性。
「你都找到这里了，应该也知道我的故事了吧，我本来生活得很好的，如果她不出现……」
女人的语气也是柔软的，明明只是平静地诉说，却像是带着哭腔的祈求，祈求别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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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没有再上前，却也没有退后，他抱臂站在门口，大门在身后虚掩着，他没有锁门，她也没有提醒，楼道之内寂静无声，没有什么来打搅他们的谈话，然后，年轻人，叶希伦，听到了一个有些特别的故事。
女人是从小就被拐卖的，她被卖到了一个有钱人的家庭，这一家的父母对她很好，她忘掉了年幼的记忆，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家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享受到了足够的父爱母爱，这样生活下去，也许她会是幸福的，可是变故来得太快，在她上中学的时候，父母出了车祸，就剩下她一个和不知道为什么全是负债的公司。
家里的房子卖了都还不上债务，没有亲戚愿意收养她，就好像没有人愿意接受那一笔负债当做遗产。
于是她不得不去福利院栖身，幸好，她已经快要成年了，熬过了几年，就顺利毕业考入大学，可学费的问题，仅凭社会资助是不够的。
「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女人说着，又拨弄了一下那不自觉又跑到身前的长髮，动作透着几分烦躁，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儿，想要做什么来获得更多的钱呢，还是那种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事情。
她选择了最简单最便捷的方式，出卖这份美丽。
她当然不是一开始就选择了没有退路的那种出卖方式，而是从收爱慕者的礼物开始，收得多了，价值重了，最后就不由自主了。
等到她的那个姐姐找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再也走不出来这泥沼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我还有一个姐姐……」
女人仿佛在梦呓，说着一段难以想像的过往，突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也不是如今交际花，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的工人子女，你会怎么想呢？
女人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好，不需要多一个拯救者，何况，如果这个拯救者真的要出现，为什么不早几年呢？在她没有迈出那一步，没有为了钱出卖美丽的时候出现呢？
出现得晚了，不会得到感激，只会得到诅咒。
「我是很讨厌她的，我以为、我真的很讨厌她的……可我从没想过她会死，会被害死……」
一个打破自己平静生活的人，一个不被期待的「拯救者」，一个眼中挂满了同情的多余的人……女人有太多可以讨厌那个姐姐的理由，可这一切并不包括她的死亡。
即便再讨厌，她也没有想让这个不被她承认的姐姐死去，可她真的死了。
叶希伦微微皱眉，又一个命案？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庞大的网络一样的犯罪事件串联起来的是一个庞然大物，他顺着一条线追踪，到最后，竟然发现越来越多的案子，发现越来越多的受害者与加害者，太多了，多到找不到一个起始点，甚至也无法从这一团乱麻之中找到隐藏在中心的那个源头。
「她太傻了，她太傻了，她怎么会相信我的话，真的以为我是被迫的，我是无奈的，我是被那些人抓住了把柄才不得不……她怎么会相信这些鬼话，这都是我编出来骗她的，我就是想要骗她的钱，我……」
女人几乎要哭了，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她的泪水大概早就哭干了，那一张悲痛的脸上没有一滴泪水的点缀，以至于那悲痛都好像干巴巴的，若干涸皲裂的土地，谁也不知道那缝隙深入几分。
悲痛是没有底的，无人能够感同身受，哪怕是叶希伦，差不多猜出大概剧情的叶希伦也不由得心中轻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所有的谎言，一定是有代价的。
小到被揭穿谎言当众出丑，大到谎言所造成的影响无法挽回，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从小就知道诚实是美德，不要说谎才是好孩子，可现实中，总有些人愿意用谎言推卸责任，美化自己。
「她到底有没有长脑子，竟然真的以为我被抓住了把柄，竟然还想要反过来去找那些人的把柄，她凭什么？！」
女人在骂她的姐姐，那个她不肯承认的姐姐的确是为她做了很多，甚至，她真的拿到了一些所谓的那些人的把柄，从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她一声声骂着，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词彙去骂对方的傻，可她又实在是骂不出那样恶毒的词彙，于是把自己憋得难受。
「……元若琳该死，他们元家就没有好人，他们的药厂，呵呵，你应该去查查，看看里面有多少不应该存在的药物，再查查那些试药人，看看他们都是什么鬼样子……」
「……李鹤亭也该死，你知道他私下里的生物制药公司在研究什么吗？那个研究室的东西若是不小心泄露出来，恐怕就是一场席捲全世界的瘟疫……那些人，他们都该死……」
很多东西，女人不曾深究，她以前就是要做到一个交际花的本分，帮忙他们联络关系，活跃气氛，并不需要做更多，就能获得足够的金钱，所以从来不会探究他们的生意到底涉及什么，非法还是合法。
可在她的姐姐死了之后，她知道她的姐姐是被这些人害死的之后，她就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莫名地，就有了一种使命感，她一定要做点儿什么，为姐姐报仇才行。
「我不知道她把东西藏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尸体藏在哪里，也许已经没有尸体了……她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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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找上来的亲姐姐，告诉她，她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留下一个姐姐始终记得父母的嘱託，四处找她，也最终找到了她，可她不愿意认她，又骗她，最后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深深的痛苦让她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领，恨不得直接勒死自己，她有些喘不上气了。
「是什么东西？」
叶希伦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他听出了一些脉络，也听出了一些问题，这混乱的夹杂着太多个人感情的述说之中，有些东西，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是很关键的某些线索，也许正是他目前寻找的缺失的那一块儿拼图。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然后，就看到了女人那痛苦的神色，她张着嘴，似乎是要吶喊，又似乎是要放声哭泣，可是她没有发声，也没有流泪，一切好像就静止于一幅画面。
也让她的话语终止于一幅画面。
「你、你怎么了？」
叶希伦觉得有点儿不对，太静了，好像她的唿吸都平顺下来，冷静下来，好像，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水润的眼中似乎盛了些泪，又似乎有些恐惧，以至于眼珠子一动都不动，就那样静止了。
她维持着抓着衣领的姿势，张着嘴，想要唿吸却不能的样子，就那样死了，她死了。
确认了这一点，叶希伦没有再上前，沉着脸打了个电话，「……是，又死了一个……」
第449章
「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啊, 竟然有人请客！」
包间的大门打开着，王梦瑶笑嘻嘻进来，明知故问地看向主位站着的男生方然。
身材高大的方然有着体育系男生才有的挺拔体型, 高大, 却不单薄, 也不壮硕，很是匀称却又有着潜藏的力量感, 看上去就是很靠得住的类型。
端正的五官不能说很帅气，却也绝对是符合所有正常人的审美, 他笑起来，一口白牙亮得像是要发光一样。
「快坐，快坐, 正好我过生日，就请咱们班同学吃饭, 也热闹热闹。」
方然伸手，拉开身边的座椅, 安琦本来走在王梦瑶的身边儿，被她一推, 直接走在了前面, 正好歪在方然拉开的椅子上，她的胳膊蹭过方然的胳膊，她还没怎么样，方然触电一样, 飞快缩手，很快又意识到什么不对一样, 急忙再伸手出来，是一个想要扶安琦, 却又不敢触碰的无措样子。
「是想请我们，还是只想请某个人，不好意思说啊？」
王梦瑶打趣地笑着，目光在方然和安琦的身上绕了一圈儿，像是用眼神牵了一道红线，把他们两个锁死一样。
安琦不好起来换位置，怎么也要给寿星公一点儿面子，她端正了坐姿，再要调整椅子的距离的时候，方然已经单手给她挪了一下椅子，正正好的距离，让她微微抬眸，就对上了方然的笑容，他似乎一直在注意她的所需。
房间门开着，陆续还在有人进入，很快，方然又跟他们说话，作为今天请客的主人家，他需要招待的人可是不少。
「这可真是大手笔，在这儿吃饭，不少钱吧？」
「方然，牛啊，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别是什么隐藏的富二代吧。」
「我还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很贵吧？」
「其实咱们学生吃饭，也不用在这里，这里看着就很贵的样子。」
「那要看看请谁了，请咱们，不至于，请某人，可就至于了。」
进来的人多了，有的人酸熘熘发问，有的人，跟王梦瑶一样，以一种知情者的样子，目光看了看方然，又看了看坐在方然身边儿的安琦，露出会心一笑的样子来。
最讨厌谜语人了。
安琦有点儿郁闷，她是知道方然喜欢她的，不然，他为什么有事儿没事儿总是找她说话，找着各种机会跟她多说话？总不能是关爱自闭儿童吧。
但，他从来没有正经表白过，这让安琦拒绝都无从谈起，最多是拒绝不跟他一起吃饭看电影，总不能说「我不喜欢你，你别接近我」吧，怎么说也是同班同学，肯定会有接触的，那样说也太不近人情了。
隐蔽地给了落座在身边儿的王梦瑶一个眼神儿，她是做红娘有瘾吗？怎么总是想着牵线？
若不是总是恰逢其会，安琦都要怀疑王梦瑶是不是收了别人什么好处了。
「来，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方然说着，把菜单先递给了安琦，他们这一桌二十来人，转一圈儿下来，每人点一单，就够满桌了。
「我都行，你们点吧。」
安琦说着，要把菜单还给方然，作为请客的那个，他先点菜比较好，也让人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标准，这点儿人情世故，安琦还是有的。
「我来，我来。」
王梦瑶多少有点儿人来疯的属性，见到安琦不点菜，就直接一伸手把菜单拦截下来，一边翻看上面的各色菜餚，一边报着菜名问：「……这个有人吃吗？」
哪怕知道王梦瑶名花有主，对这样的大美人儿，也总有男生乐意奉承，她这边儿一问，场面就热闹起来，男生多有应答的，还有不甘示弱直接点单的，也不管那菜单上有没有这道菜。
好在这样的大酒店，缺什么都不会缺菜餚，哪怕是菜单上没有，有要求的话，他们也不是不能做出来的。
服务生在一旁不停地记着，一样样菜色很快就报出二十来道，安琦见王梦瑶很起劲儿的样子，不得不拉了她一下提醒：「别太多了，太多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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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完，你可小看我们了，整本上，我都能吃完！」
对面有男生起闹，像是要藉此跟安琦搭话似的，笑容灿烂。
「瞧把你能的，你能吃完才怪吶。」
有女生不乐意看他们那样子，直接戳破话头。
方然没在意，顺着话茬说：「那就整本上，咱们人多，放开了吃啊！」
两张大桌，三十多人，男生占小半，并不算明显弱势，倒是女生，有的咋咋唿唿，很有些男孩子性格，听到方然这么说，先起闹：「你兜里带够钱了没，说好的你请客啊，可别是我们付钱。」
「放心，我带卡了。」
方然拿出钱包，落落大方地从钱包之中抽出一张卡来，不是银行卡，而是会员卡，还是那种储值会员卡。
服务生双手接过，像是接待贵宾一样。
「这也太夸张了吧，哪里能吃得了？」
安琦微微皱眉，总觉得方然这样的做派，有点儿装样了，哪怕他的确具有这样的家底，但，是不是也有点儿太浪费呢？
「吃东西不算什么，我叔叔的卡，能报销的。」
方然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口说：「他们每年给客户送这种会员卡，能送出几十张，不算什么。」
「方少，豪气！」
「好傢伙，富豪就在我身边啊，方少，哥们儿以后跟你混了。」
「方少，咱叔那里还缺人不，我看我挺适合当个助理的。」
「就是，苟富贵，勿相忘啊！」
男生起闹，女生也跟着笑闹，一个个都恨不得立马抱大腿的样子，可其实，他们也就是说说笑笑，没有几个真的想要就此当跟班的。
方然也没为自己升级成「方少」有什么倨傲之色，很是江湖做派地拱拱手：「多谢大家抬爱，别的不好说，吃这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敞开了吃啊，别客气，不吃饱都是不给我面子！」
「好！」
「为这个，必须干一杯！」
人多，场面欢腾起来，也是闹得很。
安琦就坐在方然身边儿，好像那热闹的中心点也多了一个她似的，脸上带了笑，她也不是不喜欢热闹，看着别人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样子，她也觉得挺欢喜的。
饭菜陆续上桌，饮料打开，还有男生倒了酒，几个女生也不甘示弱地给自己面前多放了一个酒杯，跟着男生一起推杯换盏，不知道是谁先说要行酒令，然后就一个个依次往下，在这方面，他们熟练得跟一个个都能脱口成章一样，听起来倒还有几分意思。
王梦瑶的胳膊肘拐了一下安琦，眼神示意方然，安琦愣了一下，这是暗示转明示了，总不能是让自己跟方然表白吧。
「来，寿星公，我敬你一杯，祝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来，我敬你……」
敬酒环节不经意就开始了，安琦这才有点儿恍然，王梦瑶是让自己敬酒啊，也是，吃别人的生日宴，总要给一句祝福话的。
在这方面，明明从古至今有不少的词彙可以借鑑，说点儿漂亮话也很容易，但安琦端起果汁代替酒水的时候，还是说了最普通的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这般平平无奇的普通话语，简直有些像是敷衍了。
方然却笑得开心，还应承：「我今天很开心。」
两人的座位近，敬酒的时候，又不是对待长辈，也没有特意站起来敬酒，这样酒杯相对，又是说话又是碰杯的，倒是被男生们起闹喊出了「交杯酒」来，听得安琦脸上飞上一抹红霞，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们安琦也很开心，你不知道，安琦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王梦瑶说着，又怂恿一样，让安琦把礼物拿出来。
方然也好奇，笑容惊喜：「是什么，我能现在看看吗？」
安琦看了王梦瑶一眼，这傢伙，是谁提前说要准备礼物的，不然不好意思去吃饭，安琦准备礼物也是随大流了，怎么倒像是自己单独准备了似的。
她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坑，当初提议准备礼物的就是王梦瑶，她也知道自己的礼物是什么，这会儿说出来……
不得不说，自从下药事件之后，安琦对王梦瑶总有些防备，只不过这种防备着重在吃喝上面，很难落到这样的小事上，一时也没想明白，见方然目光期待，还在看着她，等着她拿出礼物，安琦也只能从身后的包中取出一本被包装纸包裹的书来。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正好，这本诗集很不错，我就买来送给你。」
安琦直接说出了所送的是什么，减轻了那种包装纸带来的期待感。
「哦，少女情怀总是诗啊，你懂了吗？」
「我懂啦！」
在场的人不是瞎子聋子，也没有一个是傻子，竟是反应迅速地明白了这本书的另一层解读。
诗集啊，那可不就是「少女情怀」？
这样的问答声传来，安琦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是真的没想到还能这样理解。
「我很喜欢，谢谢你。」
方然没有多说，既没有应承别人的猜测，又没有对此作出什么必然的应答，只是这样一句，眼中含着笑意，倒像是已经有所默契了一样。
鬼跟你有默契啊！
安琦恨不得把这本书收回来，她就说当时她说送书的时候，怎么王梦瑶的眼神儿有点儿小期待，她还以为是对方期待吃饭，哪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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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唇，她还说送书最简单，怎么没人选，为了不那么敷衍，她还排除掉了一些小说散文之类的东西，精挑细选了一个诗集，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理解。
失算了。
第450章
凉菜, 热菜，热菜上过一半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满了,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好些盘子都来不及吃完就被扯掉一边儿, 方便放置新的菜盘上来，来来回回送菜的服务生都流水线一样, 连续上菜了。
「太多了吧，咱们也吃不了, 后面没上的就不要了吧。」
有女生提议。
王梦瑶已经吃好了，坐在那里笑着跟身边人说话，听到这一句, 目光看向方然，似乎在等着对方表态似的。
有几个男生这时候也附和：「不用上了, 差不多了，这些也够了。」
他们都还没有独立赚钱的能力, 多半都是依託父母的财力，没必要铺张浪费, 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
之前起闹的那些, 也不是真的想要方然怎样，当时应景说要，这会儿同样应景说不要，主意也都变了。
「行, 吃不了后面的就不要上了，直接打包吧, 到时候咱们带走，晚上还能加餐。」
方然跟服务生说着这种方案, 服务生听到不是退菜，松一口气，直接应下来，去吩咐后厨不着急上菜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桌上的剩菜盘子被清空了，一个大大的双层生日蛋糕被服务生端上来，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这是酒店赠送的，样子还挺不错。
「我来插蜡烛！」
「给咱们方少多点点儿，长命百岁嘛！」
「谁有打火机？」
很快就有人接手了服务生的服务，主动拿过蜡烛开始分发插在蛋糕上，还有人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打火机，快速给蜡烛点着。
正是白天，大窗户照进来的自然光足够明亮，让蜡烛的光显得那样渺小而飘忽，反而不如彩色的蜡烛本身和蛋糕上的花样扎眼。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一个调子，然后大家都跟着唱起来，安琦也跟着唱，目光看向脸上带着笑的方然，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过生日的张婷，当时她的生日会上，也有这样的一个环节，那被小车推来的多层蛋糕，实在是好看得很。
那一刻，穿着粉色纱裙带着小王冠的张婷，真的好像公主一样。
她那时候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有些羡慕的。
「许愿，快许愿。」
「许愿吹蜡烛了。」
众人的催促声中，方然微微闭上眼睛，双手合拢抵着下巴，认真地静默了几秒，唇角微微上翘，看得出来是很高兴的样子了。
等他再睁开眼，就冲着蜡烛吹气。
蛋糕有些大，蜡烛也有些多，他连着吹了两下也不能兼顾，好在旁边儿的几个男生也跟着前倾身子用力吹气，帮忙把他吹不到的蜡烛给吹灭了。
接着就是拔掉蜡烛，开始切蛋糕了。
作为今日的寿星公，方然是要主刀的那个，他象徵性切了一块儿蛋糕下来，分到了安琦的面前，然后就把刀子交给了等候在旁的服务生，让他给每个人都分到。
安琦不是太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蛋糕，虽然是方然的生日，但这个蛋糕的特色显然更倾向于女生喜爱的那种，各种颜色的花朵浮雕一样铺陈开来，杂而不乱，有一种繁花似锦的感觉。
方然亲手切下来的这一块儿蛋糕，是个标准的三角形，上面就有一大一小两朵完整的粉色花朵，还有几多小的其他色彩的花朵交错着，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不过，这第一块儿蛋糕，难道不应该是寿星公本人的吗？
即便是为了照顾客人，可……真是毫不掩饰的偏爱，一时让安琦有些不知所措，太明显了，她还要装不知道吗？
四周的嘘声，还有那看好戏的眼神儿，似乎都带着点儿怂恿的意味，对大部分人来说，此时都带着点儿乐见其成的意思。
好像马路边儿突然发现有人求婚，大多数人都会抱着「希望能成」的念头驻足观看一会儿，还会在心中默默送上祝福。
脸上的热度好像开始蔓延，安琦不语中，一块块蛋糕已经被分发完毕，服务生做这个专业多了，却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许了什么愿啊？」
「这还用问，你看不出来吗？」
「嘿嘿，我就是怕有人看不出来啊！」
「这是揣着明白装煳涂吶！」
王梦瑶直接点破，她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安琦，像是暗示一样，却几乎是明示地催促：「你也表个态吧。」
安琦瞪她一眼，有什么表态的，表什么态，她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隔着王梦瑶坐着的郑彩英，听到王梦瑶一再这样说，也不觉皱眉，但她跟安琦隔着一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就没帮腔。
班里的学生，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有个安琦不太叫得上名字的男生就站起来说：「安琦，你还看不出来咱们方哥的意思吗？我们今天可都是沾你的光，才能得这一顿饭，你也说个话啊！」
「就是，就是，总不能这么一直吊着方哥吧。」
一个开口，就有两个帮腔，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默契，这会儿一口一个「方哥」听着倒像是一伙的，比起之前调侃时候专门用的「方少」，这个「方哥」才更显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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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生开口，也有女生开口，她们跟王梦瑶的心态是否一样不好分辨，但大多数人还都是带着点儿天然的红娘性质，夸赞起方然人不错什么的，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挺好的，人品也不错，经济上，显然也不是什么匮乏的主。
还有的更是直接问：「安琦，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啊？」
莫名地，安琦好像成了视线焦点，成了聚会主角一样，连方然都看向她，目光之中带着点儿不可言说的期待。
众目睽睽的压力直接让安琦无措，已经在叉子上的那一块儿蛋糕感觉都有些不够美味了。
安琦没说话，恰好此时，大家纷乱的说话声也停了，无形的凝滞感让场面变得尴尬。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寿星公，寿星公，你许的什么愿啊，说出来啊！」
贾思思打着圆场，她笑眯眯地扭头看向方然，像是用行动表明今天关注的焦点是方然。
方然看了一眼安琦，目光之中隐约有些东西在涌动，就在安琦那不好的预感拉到极致的时候，方然站起身来，像是要做演讲一样用动作表明自己要说两句。
「安琦，我喜欢你好久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刚开学，你从我身边走过，你可能没有留意到我，我却是被你的美貌晃了神儿，心里一个劲儿在想，原来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一眼见到，心中就知道，是她了……」
方然像是在念一场早有准备的情书，话语声中含着笑意，娓娓道来的过往像是阳光下的微尘，从不引人注意，却又平常而自然。
安琦坐立难安，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说怎样做，如果真是两情相悦，大可感动听完，然后有一个开始，可如果没有，又是此时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站起来，表现一个被告白的女主角该有的姿态，还是直接打断对方的表白？
她手中的动作早在所有人都关注到的时候停下来了，这时候手指触在桌面，找不到一点儿能够抓牢的凭依，能够让她摆脱困境的绳索，她迫切地需要一点儿什么，也许是来自外界的助力，可得到的只有那种饱含祝福的眼神。
他们都在等待着一场告白的完美结局。
安琦想，自己应该打断方然吗？那样会不会太不礼貌，也太不给面子？这种令人毫无准备的告白，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她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但逃得掉吗？都是同班同学，今天不见明天见，今天若是什么都没有匆匆跑掉，下次相见，恐怕只有尴尬吧。
何况，她比谁都明白，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安琦很想要找个人帮自己，哪怕来个电话也好，可一切安静，身边的人，还是最不可能帮她的王梦瑶，对方甚至更加希望她能找一个男友，好像这样就可以变成同类，而非现在的异类。
不得不说，在全宿舍的人都有男友之后，还没有男友的安琦就像是一个异类，哪怕并没有事实上的排挤，却也像是跟别人都不一样了。
她自己也能感觉到，那种「不同」让她无法深入她们的一些话题，让交谈的内容变得浅薄而敷衍。
方然还在说，他的话已经接近尾声，而他话语之中的主要意思，已经在第一句话就表现出来了，剩下的就是安琦的表态了，他看着安琦，无声催促。
「抱歉，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好好学习。」
这真的是个万金油的藉口，安琦这样说换得一片嘘声，显然，步入大学的他们已经获得了恋爱许可证，早恋不会再成为枷锁，同样，也不能成为拒绝的理由。
「是我哪里还不够好吗？」
方然的脸上微有失落，但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很快又挡在安琦面前，挡住那些谴责抱怨的目光，生硬地转移话题：「吃蛋糕，吃蛋糕！」
第451章
气氛表面上是再次热闹了起来, 可实际上，还是有一种隐藏的尴尬在蔓延，以至于有那么一瞬, 安琦都觉得不捧场同意的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了, 怎么能够辜负大家的期待呢？
虽然他们也不是真的期待有什么良缘佳偶, 不过是凑热闹起闹罢了。
心情稍稍受到影响，表面上, 安琦却还很稳得住，起码坚持到了最后, 跟大家一起散场的。
只不过在散场的时候，又遭遇了尴尬事件，来的时候因为王梦瑶主动跟她凑对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安琦也不好无故发脾气推开对方挽上来的手臂, 等到进门入座之后，王梦瑶更是一直在她身边, 隔开了她跟贾思思和郑彩英的距离，等到走的时候, 又差不多是同样的顺序退场, 以至于王梦瑶依旧挽住了安琦的手臂，把她这个座位靠里的拖到最后。
在最后要走的时候，却又闹么蛾子，松开安琦, 还笑眯眯推了她的胳膊肘一下：「我看啊，你该跟方然好好谈谈, 人家到底是为了你……」
这话颇有些语重心长，透着点儿「为你好」的真谛, 但那眼中闪烁的光芒，似乎是看好戏的意思。
当然，王梦瑶并没有留下来当电灯泡，看他们谈什么，而是很快追上了前面的贾思思和郑彩英，在贾思思回头看安琦的时候，她还扯了一把贾思思，不让她在前面等候。
被甩到后面的安琦都无语了，这是做什么，这个助攻也太明显了吧，生怕自己看不出来还是怎么地？
有点点气，又不太气得起来，因为知道王梦瑶就是这样不太靠谱的人，开学之初，她就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同样也对安琦的终身大事十分操心，生怕她不知道谈恋爱的好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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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松开的那一瞬，仿佛有些失温，穿过臂弯的风都有些冷，安琦垂下手臂来，风拂过她的裙摆，也透着几分凉意。
时间还早，大约是表白不顺，吃饭前提过一嘴的唱歌，这时候也没人提及了，方然显然不想再请客了，于是大家在酒店门口就四散而去。
热热闹闹的场景转眼间就是各奔东西的零落，站立在门口，还真有点儿孤零零的意思。
在王梦瑶走了之后，空气安静了片刻，方然打破沉默：「走吧，一起回去。」
安琦本来就是要回学校的，方然也要回去，那就没必要走两条路，同路就是了。
微微点头，安琦也没矫情到非要分开一个先后，又或者非要跟方然保持什么距离，就那样随着对方的步调迈步，在走到一些狭窄的路径的时候，两人的手臂还悄然擦过。
隔着衣裳，依旧能够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空气仿佛再次凝滞，在安琦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打破这几乎让人无法唿吸的沉闷的时候，方然也开口了，近乎异口同声的单音让两人对视一眼。
「你先说吧。」
安琦开口，她本来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想要随便找个话题，免得太过静默，气氛古怪，如果别人有话说，顺着对方的话题来就好了。
方然没有谦让，微微翘了下唇角，像是要为两人的默契感到欢喜，可开口的话却透着质疑：「我能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吗？我想知道我还有哪里不符合你的标准。」
平心而论，能够坚持到现在还对安琦表示好感的男生真的很少了，即便美丽是一种稀缺资源，可安琦也没到红颜祸水的程度，不至于让男生们为她锲而不捨，在华大，这种情况就更少一些，大多数精明的人都会计算沉没成本要投入多少才不至于太亏本。
同样，很多人都有着傲气，是，你优秀，你美，你好，可我也不差啊，凭什么我要因为是男生就付出很多呢？
即便「舔狗」这个词还没流行起来，却已经有人能够本能地对此表示厌恶，不会为了一个漂亮女生付出太多。
人多吝啬，尤其在这种几乎看不到什么希望的事情上，还能坚持下去的，不是非常自信，就是非常舔狗了。
后者的心态很难捉摸，前者的话，便是方然这种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
他话语之中的质疑并不尖锐，甚至可以说是正常且自然的，被否定的人总会希望得到一个理由，随便什么理由都好。
安琦没有想要打击别人心态的意思，何况这种事情上，方然也没做错什么，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不违背法律道德的情况下，并没有什么错。
而他的手段也一直都是正大光明的，坦然见证人品，他的确是很优秀的。
「我其实没有什么标准的……」
安琦细细思量了一下，这件事情从她上大学开始，就由暗转明，成为很多人询问她的问题，她也反覆问过自己，「正因为我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所以才总是显得犹犹豫豫，也许这种犹豫给了你错觉，只要再努力一点儿，我就会同意，可事实上正相反。」
安琦很了解自己，她很难跟人建立起亲密关系，除了血缘作为天然纽带所带来的亲近感，其他的，她总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别人，而了解还不意味着信任，甚至不能让她放开自己让对方去了解。
这话有些拗口，但套用一个简单的情侣间的小游戏就能说明她的心态了。
有这样一个游戏，说是女生站在台阶上，背朝后直挺挺向后倒，男生站在台阶下接住。
这个小游戏考验的是情侣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听起来很不错，可对安琦来说，她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后背这样交给一个人的，也就是说这种信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她不会信任别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可能让她如此信任的，或许只有乔溪了，对其他人，不可能。
哪怕是富有正义感还救过她的蔡重康，她都做不到信任如斯，因为她知道，蔡重康总有其他更正义的事要操心，为了更大的正义放弃接住她，也可能是对方的选择。
同样，孙烨一直对她很好，可这种好又透着某种让安琦不安的成分，她永远也无法敞开心扉地信任对方的好永远不会变。
爱情，对她来说，像是一个玄学。
她渴望，却可望不可即的海市蜃楼。
她不相信爱情。
不相信会有人为她付出所有，那么，就只有靠自己了。
「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复杂的关系，总希望所有人的关系都很简单，简简单单就好。」
安琦最后总结，她不想跟方然说那么多，她只想要让对方放弃，同班同学，这个关系已经足够了。
方然捏了捏手指，试图通过些微的疼痛让自己的头脑快速冷静，从安琦的话语之中找到主线，或者说，找到隐藏的那个关键点。
这不是解谜游戏，他也并不是在面对谜语，可他依旧感觉一层迷雾笼罩在前，让他无法探究那迷雾之后的景色。
「抱歉，这样的原因，我恐怕不能接受，我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了解我的机会。」
方然还在坚持，能够坚持到现在，放弃就证明之前那全是无用功，这对他来说就是不可接受的失败。
他不想失败。
也许是负气，也许是性格之中的坚忍不拔，方然想要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结果，至少现在的一切对他还算不上是挫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表现自己的优点，这样的拒绝，他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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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安琦有些为难了，对她来说，拒绝到这一步真的是已经诚心实意到无以復加了，再要说下去，倒像是……该怎么在不伤人的情况下说明自己并没有了解对方的意思呢？
「我想，她并不需要这个机会。」
王朗的出现像是天降奇兵，他从路边停着的车子里走出来，拉着安琦的手要走，被方然阻拦了一下，他轻笑着说，「你好，我是安琦的男友王朗。」
哦，天啊，还能不能更乱？安琦抬手扶额，轻轻唿出一口气，先说王朗，「别开这种玩笑，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方然本来凝重的神色，因为安琦的这一句话放松下来，轻笑：「自封的？」
针对王朗的自我介绍，他表示了蔑视，同时又姿态自若地拉下他的手，「同为追求者，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一个优秀的男友，大约需要尊重女友的意见，没错吧？」
是问题，又不是问题。
王朗的神色微变，同为阳光俊朗的类型，他的性子里面也是有着霸道的那一面的，同样优渥的家境养出来的是类似的自信，再为了一个人，两人都有不相让的理由，让夹在中间的安琦浅浅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修罗场。
不，也不算，顶多是两个人争风吃醋，而她正好在风口浪尖，十分不想承认那个中心点是自己占据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安琦的目光往车子上快速扫了一下，很快就落在王朗身上，一边问着，一边不等他回答，就拉着他的胳膊往另一边儿走，还转头对方然说，「我朋友找我有事儿，我就先不回学校了，再见。」
快刀斩乱麻，不管三七二十一，分开为上，而她选择拉走王朗，留方然在原地，理由简单至极，多少还是要考虑一下乔秉义的工作的。
王朗被拉走，完全不抵抗，顺着安琦的力道走，也不着急跟方然争锋，笑着沖他摆了一下手，很有胜利者的得意。
第452章
「走吧, 你刚吃完饭，咱们去看电影吧。」
走出一段距离，王朗伸手从兜中摸出两张电影票来, 看看地点时间, 这会儿过去正正好。
这是计划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安琦纳闷, 如果说是意外碰见，实在是不应该有电影票的, 所以，这是预谋的、计划好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王朗得意一笑, 有些狡黠，有些阳光，混杂在一起就是年轻人特有的魅力。
安琦狐疑地看向他, 眼珠一转，就有猜测, 谁能给王朗通风报信，自己身边的人之中, 恐怕只有王梦瑶了吧。
王朗，王梦瑶, 不要告诉她, 他们还有亲戚关系？
见她还在思索，王朗一笑，直接揭开谜底：「华大我还是有不少同学的。」
王朗当初就读的中学也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他的同学们, 如今分散在各个高校之中，从着名学府到三本大学, 可谓是散若满天星，再加上王朗的人缘儿一直很好, 想要知道一点儿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一打听，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有眼光，看上的女生这么出名。」
王朗说着话，笑眯眯看着安琦，落入他眼中的光是欣赏是喜爱，也是让人不觉害羞的火热。
温度是会传染的，通过目光传染，安琦不自觉地闪避了一下目光，「出什么名啊，肯定没什么好话吧？」
这样的揣测也不算是无缘由的，漂亮的女生背后仿佛总是有着一滩烂泥似的，她刚进入大学的时候，还是很抢手的，各种搭讪表白，热闹的就好像是什么新品上市似的。
等过了一段时间，她们宿舍的一半人都找到男友之后，她这边儿的行情就开始下跌了，等到现在，还坚持着追求她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在这种变化之中，她的名声，也真的是逐渐变坏。
就好像那些到了适婚年龄不结婚的大龄女性总是会被揣测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或者毛病似的。
安琦倒是能够无视那些背后的流言蜚语，可换成旁人听了，恐怕绝对不会以为她这样是什么洁身自好吧。
更多的揣测，恐怕都是暗含恶意的黄谣类型。
想到这里，头脑都迅速冷静很多，安琦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这般坚持自我是否有错了，如果随波逐流找一个男友，恐怕就能被那些人视为同类了，似乎有一个男友就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不是那种私生活混乱的女生了。
要靠一个男人来证明女人的清白，这本身，是不是就有什么问题。
安琦不敢深思，心情却有些低落下来。
「怎么可能啊？」
王朗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说法，佯做吃惊的样子，「你有多优秀你自己不知道吗？奖学金是白拿了吗？果然是华大的奖学金太低了吗，这么不受你的重视？」
「噗嗤」，安琦忍不住一笑，这种说法还真是角度新颖，暖暖的阳光照到身上，也找到了心里，让蜷缩的阴云伸展开，也变成了明媚的纯白。
「听你这样说，我感觉好多了，虽然知道清者自清，不过有时候听到那些话，总还是感觉很不好，如果是被认识的人误解，那就很委屈了。」
不认识的人，随便他们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安琦都不在意，但如果是认识的人，被这些人的话误导，她就会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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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我看人，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王朗说着又扬了一下手中的电影票，「所以，看在我这么有识人之明，一起去吧？」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约安琦了，之前也约，电话，网络，方便的科技带给人们更多的联繫手段，但安琦大都找藉口拒绝了，这一次，当面邀约，就真的不太好意思拒绝了。
「如果我还拒绝，你怎么办？」
安琦看向那两张电影票，她知道这两张票价对王朗来说并不算什么大花销，她自己也觉得较为平常，但，这样的付出，真的是不会介意毫无回报的吗？
「那就再约啊，你总不会一直拒绝我吧，那样我可真的是会伤心的。」
王朗的手虚压在自己的心口，看上去倒像是真有点儿「捧心」的样子，安琦被他的动作逗笑，伸开手掌，「我看看，是什么电影，我也好久没看过了。」
对方大老远过来，还买好了票，之前又拒绝那么多次，这次要是真的还不给面子，真的不会翻脸吗？
安琦倒不怕王朗会把自己怎么样，对方还不是这么没底线的人，但如果迁怒乔秉义，那就不好了。
电影之后，又是吃饭，安琦不想欠他什么，坚持要请他吃饭，可结果还是王朗付钱。
「我带你出来，还让你花钱，那我以后可怎么混啊，面子挂不住啊，你就当给我个表现机会吧，不要跟我争。」
王朗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结帐，在安琦问起来的时候，这样说着，还摊了摊手，大有无可奈何之意。
这样的情况，安琦如果再坚持，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了。
晚饭后，王朗送安琦回学校，他没有自己开车，两人是散步回去的，晚风微凉，习惯了之后，还觉得很是清爽。
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长，王朗边走边说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他的兴趣爱好十分广泛，也是有钱，小的时候就报过各种兴趣班之类的，长大了坚持下来的也有两样，像是音乐，也是他坚持下来的一项，再有一项就是画画了。
「等放假，陪我去写生吧，我知道一个地方，风景极好，还没有对外开放，咱们可以过去先睹为快。」
王朗再次提出邀约，这一路上他已经提出好几个了，什么一起去看音乐会，一起去看歌剧，还有就是一起旅游，一起写生……好几个建议都挺有诱惑性的，他说出的旅游地点，也让安琦很感兴趣，有些是他去过一次的，跟父母跟朋友，有的是他也没去过，但做了攻略想去的，想要安琦跟他一起去的。
这种平凡而日常的话题，听得安琦也有些意动，忽略什么恋爱不恋爱的，跟朋友一起去做这些事情，也很不错啊！
有个了解的人带着，就好像旅游自带导游一样，也不怕走错路，也不怕错过风景，还不用担心旅途的安排，挺好的。
安琦一向是喜欢省心旅游的，对王朗的各种提议疯狂心动，可想到他的目的是恋爱，这心动顿时就打了折扣，万一自己都答应下来，对方再会错意以为是约会，她要再不答应，那岂不是很尴尬？
好像存心把人吊着似的。
安琦总觉得恋爱里面似乎有一个顺序悖论，如果一开始就互相了解，约在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那就自然是正常的约会流程，可如果希望通过吃饭看电影逛街来增加了解从而判断是否谈恋爱，那么该怎么看待这期间产生的花费问题呢？
不说感情上的投入，就说这些必然的花费问题，算是谁的责任呢？
如果女生通过吃饭看电影逛街这些流程判断出与自己一起的这个男生不合适，拒绝了对方，那么在此之前的花费，是不是还要补上一半，以便达成男女平等的公平呢？
如果不需要补，会不会有借着恋爱的名义骗吃骗喝的嫌疑呢？也就是俗称的「吊着」？
安琦不想被误解为后者，于是连前者也一併排斥，对待那些追求者，一开始就採取了拒绝姿态。
「呃，你说的地方，听起来都挺有趣，我也没去过，如果很多朋友一起去，应该会很好玩儿，也安全一些。」
安琦委婉表示，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去不合适，也就是他们的关系没到那一步。
王朗像是没听懂一样，字面意思理解地说：「好啊，我朋友多，到时候我多约几个，咱们自己就是一个旅行团了，一起去玩儿，也挺好的，热闹。」
「呃，我是说……」
安琦觉得自己没说明白，沉吟着想要再补充说明一下她的意思，王朗却打断了她：「你也可以多带几个朋友，咱们一起出去玩儿啊！」
他像是单纯在建议集体旅游似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暧昧心思，这时候安琦如果再强调什么，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想得太多了。
感觉被架住了，安琦哑然，这时候该怎么说呢？她也不是真的不想去那些地方，不过是怕王朗误解她的意思，以为去了就是同意恋爱的意思，所以……
「你放心，花费问题我都包了，我请客，你只要人去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操心。」
王朗大包大揽，谈女友哪里有不花钱的，这种小钱也不是排场面子，纯粹就是必要投资。
「啊，不用，我又不是没钱，不能让你出。」
安琦连忙反驳这个，没必要白占别人便宜。
「好啊，那就说定了，三天后，我来接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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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顺势定下具体的时间，安琦一怔，这就定下了，怎么感觉稀里煳涂，好像被套路了似的。
第453章
回到宿舍, 她们三个竟然都在。
王梦瑶正对着镜子化妆，听到安琦进来的声音，回头看, 暂时放下手中的眼线笔, 笑着问：「怎么样啊？有没有去约会？」
她似乎以为是必成了的, 谁？方然，还是王朗？
王姓是大姓, 从小到大，安琦碰到的没有一百也有六十, 当你认识了一个姓王的人，可能你身边已经有很多姓王的人。
她的同学，同学的家长, 家长的亲戚，老师, 老师的亲戚……单单一个姓氏来说，几乎不可统计, 就是一个班级之中，姓王的也绝对不是凤毛麟角。
单凭一个同样的姓氏怀疑两人有什么血缘关系, 那也太愚蠢了, 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安琦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怀疑。
「真成了？」
贾思思也回头看过来，满脸狐疑, 「我还说你不会喜欢方然那种的。」
她这话引人好奇，安琦放下想要试探王梦瑶的话, 转而问起来：「怎么这么说？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想要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也是人之常情。
「方然这人哪里都好, 可问题也在于这个哪里都好，恐怕你更喜欢那种有些缺陷的。」
贾思思这个话，不仅把安琦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连王梦瑶和郑彩英也都转过头来，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王梦瑶直接就问了：「这是怎么说的？」
安琦的目光也看向贾思思，也许是喜欢文学热爱思考的关系，有的时候，贾思思看问题的角度是跟常人不一样的，还很有些创造性和吸引力。
「我怎么不觉得我有这方面的问题，你说说，我也想听听。」
当事人都这样表态了，贾思思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自己观察思考的结果，「平时你跟人来往，那些处处都好的，你也处处都远着，看似随和，其实很难接近的样子，反而是那些有点儿小问题的，你跟她们相处更加自在……」
贾思思举了个例子，大意就是班上那些学习不好，或者长得不好看，或者再某方面有些自卑心理的跟安琦的相处看上去更自在，不，应该说安琦跟那样的人相处更加自在，反而是那种别人眼中处处都好的，在安琦这里容易遇冷。
「我知道了，这是怜贫惜弱。」
郑彩英恍然大悟，目光看向安琦，透着点儿「我说吶」的后知后觉，一句话总结又十分精准到位。
王梦瑶撇撇嘴：「不见得吧，咱们几个相处不是很好吗？一开始就很好。」
「那是因为咱们在一个宿舍，而且，谁能说咱们没有缺陷？」
贾思思说着就一个个指出来了，先说了自己，初来的时候是有点儿自卑的，尤其在同宿舍两个大美女的对比下，她的容貌完全不占优，同样的还有郑彩英，然后是王梦瑶。
「我没觉得我哪里不好了，分明哪里都好。」
王梦瑶说话还是很自信的，她长得好，家里条件也好，学习也好，人缘儿上，安琦最初是把她跟何美相似仿佛做对比的，可见人缘儿也不错，这样的人，即便性格上有点儿小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远远谈不上缺陷。
「你觉得好就好。」
贾思思笑着，她也没有故意要揭人老底的意思，只是跟安琦对视了一眼，如果王梦瑶处处都好，她跟安琦如今的关系不够亲近，似乎也能证明贾思思的理论了。
看着王梦瑶明显不服，还想再说什么，贾思思又急忙说起了自己的总结，「安琦的性子，就是那种更容易对弱者同情，从而快速拉近距离，反倒是那些十全十美的完人，很难让亲近。」
「有吗？我自己倒没觉得。」
安琦心中已经有小半认可贾思思这种说法了，嘴上却还是反驳，多少有点儿口是心非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上辈子的她可远远没有现在的记忆力好，各方面更是平平，也难免有自卑的时候，所以对这那些平平之人，看到别人的自卑的时候，她往往更能感同身受，愿意对她们更好一些，就好像是对待曾经的自己一样，多一些善意和体贴。
换句话说，她这辈子的优秀是踩在上辈子的积累上达成的，她自我感觉，跟那些真正优秀的人，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的。
这种距离感，哪怕另一方想要亲近，她这里也不想接，觉得不是同类人。
「反正我看着是这样，你这样的人，应该是天生就有掌控欲，别看你外表柔弱，可内心肯定比很多人都强大。」
这就有些像是算命的套路了，你要说它不对，它又有点儿道理，你要说它对，好像什么都没说，一点儿实际的都没有。
「我就当你夸我了。」
安琦浅笑，算是应下了夸奖。
「那我呢？」
王梦瑶积极，这种好像算命一样的活动，总是能够吸引女生的注意，谁还没有做过几道心理测试题啊？
「你呀，你就是人来疯，很渴望表现自己，不想任何人盖过你的风头，恨不得每一次出现都是艷压全场，稳站c位。」
贾思思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经过构思，换得王梦瑶一个得意的笑，「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算命大师了，这还蛮准的嘛。」
郑彩英听到，也来了兴趣，眼巴巴看着贾思思，没开口，却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像是在催促她，又像是在提醒她，轮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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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英嘛，跟王梦瑶是完全相反的，你就希望平平淡淡的小幸福，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人，过着真水无香的幸福生活就好。」
不说别人的感觉，安琦听起来，不由微微点头，郑彩英的容貌哪怕瘦下来也并不出众，化妆打扮之后也就能够博一个「清秀有余」，家庭富裕，生活无忧，相对的她也没多少进取心，她自己都说过，能够靠上华大，她都觉得是幸运，可见对这份成绩多没信心。
进入大学之后，考试成绩也不出众，中等水平，远不到傲视他人的地步。
谈恋爱上面，也没什么轰轰烈烈，无论是初恋还是现在的，都透着些平淡，她也从没有把这些事情拿出来炫耀显摆的意思。
宿舍里，除了王梦瑶，郑彩英和贾思思都不太爱分享恋爱细节，不会张口闭口就说「我男友」如何如何，也不会说她们在其中感受到的点滴心绪。
这种情况在安琦看来才是正常的，恋爱细节，本来就应该是独有的隐私，跟人分享实在是有点儿强塞狗粮的嫌疑。
贾思思说得自然，好像这是她早就想好的事情，郑彩英听得眼睛弯弯，可不么，她就是这样想的。
物质生活足够，精神生活，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空虚的，所需要的幸福就成了平平淡淡才是真了。
「这可真是没志气，辜负青春啊！」
王梦瑶看了郑彩英一眼，发现她是认同这种说法的，不由「啧啧」，在她看来，宿舍里在经济上能够跟她比肩的，唯有郑彩英，这样划分一下，她们两个才是一国的，可两人的思想如此不统一，也实在是有些令人扼腕了。
举目四望，连个志同道合的人都没有，可真是独孤求败了。
「那你呢？你觉得你自己是怎样的？」
安琦问。
总的来说，贾思思的看法还有些准确度，那她又是怎样看自己的呢？
「当局者迷，我可说不出来什么，真要说，还要听你们的看法才是。」
贾思思把话一转，矛头递出来，她第一个看向的就是王梦瑶。
王梦瑶对这样的事情也最积极，把贾思思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看你的内心是有些自卑的，但另一方面，又极为自傲，在文学上，你总觉得旁人都比不上你，于是，你的内心特别矛盾……」
这番话，听得贾思思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一脸惊讶，连安琦都讶然，王梦瑶还真看出来点儿什么了？
郑彩英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王梦瑶微微抬了一下下巴，有些高傲，可惜眼线只画好了一边儿，看上去倒像是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模样滑稽。
「谁还没做过几个心理测试了，这样的话，不用过脑子，我都能说出一堆来，只要有一条对上了，那我就是对的。」
郑彩英听了，直接鼓掌。
安琦也跟着鼓掌，不得不说，这说法真的是半点儿没问题，人总是会选择性倾听自己想要听到的，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凡是那些心理测试的答案，只要有一句话对了，就会让人觉得有点儿准。
围绕着这个问题，东拉西扯，安琦都以为混过去了的时候，王梦瑶竟然又问起方然来，「你和方然，到底怎么样了啊，我可跟你说，过了这村儿，没有这店儿，你不知道多少人都嫉妒方然喜欢你……」
方然这样优秀的男生，真的是到哪里都不会寂寞，女生们的目光会不由自主追逐对方的身影，看得多了，也就爱慕了。
更不要说，方然的好也包括人品好，他对待自己的追求者，哪怕是拒绝，都让人不忍放弃，真正论起来，他的桃花可不比安琦的少，说不定质量上还更加优秀。
「没可能的，也许就像思思说的那样，我喜欢的是我觉得我可以拥有的那种。」
安琦不得不承认，这竟然也是一个很好的藉口，没有哪个男生会觉得自己比女生弱的吧。
第454章
三天后, 王朗来接安琦的时候，似乎是换了一辆车，安琦并不怎么认识这些车子的品牌, 她一向不喜欢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私冷漠隐藏在善良柔弱的外表之下, 倒成为一种不流凡俗的清傲。
「还没说，要去哪里呀？」
上了车, 安琦面对同在后座坐着的王朗，总觉得两人相处有些尴尬, 随意开启了一个话题。
他们还没就目的地展开过讨论，王朗也没具体说过。
「去合垚古城怎么样？」
王朗直接给出了答案，嘴角含笑看向安琦, 这个地点让安琦微微挑眉，合垚古城啊, 她倒是听说过，据说里面一半是真正的古建筑, 一半是后来的仿古建筑，两相结合在一起, 也成为很多影视剧的选址, 以至于古城之中很是繁华热闹，每逢节日必然会开展一些热热闹闹的民俗活动，颇有可观之处。
「好啊，我还没去过吶。」
安琦早就听说过, 可真的是一直没去过，一个人去那种热闹的地方玩儿, 总觉得欠点儿意思，这就像是一个人看电影总会莫名显得孤独一样。
很多可以游玩的地点对单身狗都不太友好。
「我就想着你没去过, 这才带你去看看。」
王朗看着安琦，自从安琦上车，他的目光都没怎么从安琦身上离开，从那看似松散随意的麻花辫，再到颇有些復古意味的小方领，以及那橘黄色小花所带来的淡淡秋意……更多的还是那一颦一笑的动人神态，总觉得画图难描，让人有想要挽留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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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其他人吗？你的朋友没来吗？」
车里的空间一览无余，安琦被看得不好意思，急忙开启新的话题，她希望王朗分散一下注意力，她都要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有什么好看的嘛。
「说好了合垚古城门口见的，不着急。」王朗回答了一句，又问安琦，「你的朋友呢？需要去接她们吗？」
安琦被问得表情微妙，这一次出来，她是很想要带上何美的，可惜何美的业余生活太过丰富，早就有约，她提前三天都约不到，要换别人的话，说真的同宿舍之中，大约也就王梦瑶有钱有闲，不介意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可总所周知的原因，她是不可能带上王梦瑶的。
其他人，郑彩英和贾思思，也许真应了贾思思的分析，安琦觉得自己不能掌控她们的「变化」，也就没发出邀约。
此外安琦认识的朋友，排除掉那些有追求者嫌疑的男生，想要找一个不会太生事儿，又能活跃气氛，不至于太尴尬的女生人选，还真是挺难的。
「我朋友有事儿，没约到。」
安琦说的时候看向王朗的神色，他不会觉得自己没有朋友吧，会不会觉得自己人缘儿不好，或者是……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太多，眼中呈现出来的却是一点儿谨慎和斟酌，透着几分思量的目光传递过去的需求是索要回执。
王朗微愣，一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叫我朋友了，不知道现在给他们打电话说别来了，来不来得及。」
他的意图一开始就十分明晰，这一次再藉故挑明，也并不令人生厌。
不等安琦羞涩，考虑如何回话，他就又说：「他们早就说了，想要看看我喜欢的女生是怎样的，好不容易有这一次机会，要是爽约，恐怕以后真的做不成兄弟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么严重，王朗这样说了，安琦就姑且信了，听得他说起了自己的几个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顾虑，他约来的朋友都是男生，也不多，三个人，说起来也是同学，有两个还是舍友。
司机在前面开车，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等到了地方，安琦一眼扫过去已经站在古城门口的三个男生，他们正在说着什么，脸上有着笑意，其中一个正好对着车子方向，大约是认出了王朗的车，沖他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唿，其他两个也跟着回过头来，看向车子方向。
「走吧。」
王朗绕过来给安琦开了车门，一手还垫着上面，方便安琦下车的时候不至于碰到头。
他的举动绅士有礼，安琦不觉也淑女了很多，一只脚落在地上都要考虑一下是否压到裙摆，让姿态不够端庄。
「可以啊！」
「恭喜，恭喜！」
两个男生迎上前来，跟王朗笑着说他们自己能懂的「暗语」，目光掠过安琦的时候都带着欣赏，显然觉得这男才女貌，也算般配。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就没那么快表态了，他的目光一眼一眼地扫向安琦，似乎在沉吟着什么，被身边人的胳膊肘撞了一下，这才醒过神来说：「安琦是吧，我是庄理，你还记得我吗？」
「诶，你们认识？」
另一个男生插话，看了看庄理，又看了看安琦，眼神之中明显在揣测什么。
王朗嘴角的笑意都收起来了，看向安琦，做徵询状。
「记得，怪谈会会长。」
安琦轻轻点头，她当然记得庄理，这位早早投入神学怀抱的理科学霸，多少还是有着那么点儿传奇色彩的。
更不要说，何美的男友胡超还在他的手下做事，经常能够听到何美抱怨庄理事儿多，把她的男友指挥得找不着人什么的。
听得多了，多少觉得熟悉，哪怕少见面，也没有陌生人才有的生疏。
「嘿嘿，没想到你还记得。」
庄理有点儿感慨，被漂亮女生记得显然很荣幸，他抬手扶了扶眼镜，举动之中多出来点儿自傲，「听说你考上华大了，怎么样，还适应吗？有没有加入什么社团，你们华大也有我们怪谈会，如果你要加入的话……」
「好了好了，咱们今天是来玩儿的，可不是要让你发展社团新人的，何况，你不是已经卸任了吗？」
王朗打断了庄理的话，抬手在庄理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一手虚搂着安琦，引着她往前走。
「就是，要说也以后说，今天就是出来玩儿的。」
「走吧，咱们别堵在门口了，快点儿进去逛逛，我还真没来这里逛过。」
另外两个男生看出王朗有点儿不高兴庄理的喧宾夺主，打着圆场，一个拉着庄理，一个拍着他的肩膀，三人几乎是肩并肩进去的。
被夹在中间的庄理只抬手扶了扶眼镜，很是镇定地跟着进去，也没再要跟安琦叙旧的意思。
「你们之前认识，怎么没跟我说？」
车上的时候，王朗已经介绍过这三个朋友了，那时候安琦可没表态说跟庄理认识。
「你也没说你认识的庄理就是怪谈会会长啊，我还以为是同名的。」
安琦回了一句，心里头觉得王朗像是在追后帐，埋怨自己什么，有点儿不高兴，面上却还是带着些许笑意，声音也轻快得没有半点儿不高兴的意思。
面上一套，心里一套，活着活着，就会发现自己不再表里如一。
安琦一边吐槽自己现在的两面派，一边心想，这还真是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不怎么熟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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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看到庄理在后面跟那两个男生说话，没有在意自己，安琦反而有些好奇，询问王朗：「你说他不是怪谈会会长了？」
「是啊，卸任了，总要给新人一些机会的嘛。」
王朗语气平平，他并不是很想提起有关庄理的事情。
察觉了他的这点儿小气心思，安琦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这人好像亲近多了，心情转好，主动解释：「我跟他也不熟悉，只是以前见过，也知道他是怪谈会会长，听说那怪谈会不是发展得很好吗？可惜了。」
已经当上会长，再卸任，倒像是被卸磨杀驴一样，尤其这怪谈会发展越来越好了。
在很多高校之中，怪谈会虽然算不上什么主流社团，能够对外宣传便于招生那种，但在内部，也是有着不少拥趸的，别的不说，光是怪谈会的那种限量饮料，就吸引了不少人，此外还有什么期刊福利之类的，倒像是某种很新潮的东西，颇有些吸引力。
「也不算可惜，我看那怪谈会，有些古怪。」
王朗不太像要提及有关庄理的话题，但说到怪谈会，还真是有些可说的，在后面三人的有意识避讳之下，走在前面的王朗和安琦，离他们至少有七八步的距离。
一进入古城之后，游客的纷繁声音不绝于耳，三步远之外，再想要说什么，就要大声点儿了，八步，再有中间游人的错杂，说话声音不要太大，后面就听不到什么了。
王朗也就没隐瞒，直接把自己觉得怪谈会的古怪之处都说了，秘密集会这一条就不算什么了，社团不集会还算社团吗？
大学之中的一些主流社团通常都能获得学校的支持和一些扶持，如怪谈会这样的冷门社团，除了自己拉贊助之外，能够盈利的就是与怪谈会有关的那些限量商品，可在这方面，又像是钻了空子一样，没有正规的公司和经营许可，这些饮料的来源和成分也让人不放心。
此外就是怪谈会每次集会都会发生一些事情，王朗听到的传闻有些危言耸听，说是怪谈会每一次集会都会有一个人死亡。
而集会地点，除了在学校的还算正常一些，在外面的，也多半是选一些比较荒凉偏僻或者有着闹鬼传闻的地方，倒很像是那些找刺激的社团，最大的古怪就是每一次大大小小都会真的出点儿事儿，这就让人忌讳了，起码王朗是很忌讳的。
第455章
「怪谈会还有一个外号, 叫做自杀者集会。」
王朗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往后看了一眼，像是在看庄理, 不知道是不是安琦的错觉, 他的声音好像也更低了一些, 生怕后面的人听到一样。
这种发自内心的忌讳，的确是让怪谈会显得更加莫测了。
「是因为每次都有人自杀吗？」
安琦琢磨着这个外号, 都说没有叫错的外号，充斥在其中的含义难道真的是自杀爱好者的天堂吗？
王朗并未加入过怪谈会的, 对其了解也不深，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摇头, 像是在否认，没有再多说。
古城之内的商业氛围很重, 各种仿古的店铺也就是铺面仿古，里面摆放的东西, 还是大展柜的那一套，有一家卖银饰的, 老远就能看到那明晃晃的银饰品在玻璃柜内的惊人美貌。
店铺的主人也多是日常的衣服, 没有因为在仿古建筑内经商就穿上一身古装，唯一还符合古色古香氛围的大约就是一些传统的摊位，什么糖画面人的，还有街口的一家, 直接摆出了八卦图，还有一个签筒放在桌上, 桌后的老者捋着山羊鬍，戴着头巾, 披在身上的道袍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高人的样子。
「几位，要不要来算个卦，摇个签？」
在安琦他们经过他的面前的时候，老者主动招揽生意，笑眯眯的样子，倒像是要跟人聊家常一样。
安琦多看了一眼，对这些算命的东西，她是有着好奇的，不过也不是那么相信就是了，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什么高人，她恐怕还要害怕一下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否则……
「想算？」
王朗看出安琦的意思，女生么，大部分都是神秘主义，他主动停下脚步，勾出小木凳来，让安琦坐下，「想算什么？」
他嘴上在问，心里头却已经把安琦想要算的猜测了一番，女生嘛，不是算姻缘，就是算爱情，不然就是未来的幸福生活，其他的，也没什么未知而又让她们强烈好奇的了。
心中预设了答案，王朗也在想自己怎样藉助这个机会，夯实自己正牌男友的身份，若能让这个算命的助攻一下就好了，这一想，就有点儿郁闷，怎么早没想起来用这样的方法？
他看着那个算命的老者，心里头在想，该怎样让对方明白该说什么样的话助攻一把呢？
「如果要算的话，能不能算我今天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安琦半推半就地坐下来之后，第一句话就让王朗的所有预想都作废了。
不仅是王朗诧异看她，连那个好似是道士的老者也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奇怪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两人耽误了片刻，后面的三个男生也跟上来了，庄理站在桌旁，先拿起那个签筒看了看，随机抽出几根签，像是在确定上面没做什么手脚，「你这个问题，这是认定今天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王朗也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同样发出了疑问，还说：「你是怕跟我在一起遇到什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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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页
好像被小看了似的，他轻轻发出一个鼻音，似乎有点儿不高兴了。
安琦敷衍：「就是随便算算嘛。」
她能跟他们说今天早上起来看到自己的幸运值是「5」吗？有那么一刻，深深觉得心累，外界的危险因素，也太高了吧，根本无从预测。
老者见安琦不准备更改主意，就询问她准备怎么算，老者这里可以算的就是三种方式，一种是手相，一种是抽籤，一种就是生辰八字，价格上，抽籤最便宜，手相居中，生辰八字最贵。
「为什么生辰八字最贵？」
王朗好奇，其他两个男生也投过来徵询的眼神。
他们男生很少算命之类的，对这些东西，还真的是不太懂。
不用老者回答，庄理先开口说了：「应该是最准吧，生辰八字是八字命理，包含了一个人的年月日时等特定信息，其中的天干地支阴阳五行正好可以锚定一个人的根本，通过一些数学公式和数理透视等推理技巧，可以预测一个人未来若干时间段的可能性和当前状态，能够对命运做较为精准的解读……」
他侃侃而谈，不时还扶一下眼镜，那样子像是在做什么学术报告，又严谨又科学。
老者对他投以诧异的眼神儿，大约觉得这人抢台词了，却也没计较，微笑点头：「不错，就是这个道理，生辰八字测算更准一些，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是越准越好。」
还不知道算命的真假，多少带着点儿玩笑性质，安琦也没想努力把自己的生日对照出一个八字来，也不想让人捏着自己的手研究上面的每一条纹路，说实在的，这都是她高中时候就研究过的，还专门从图书馆借过一本看手相的书，什么生命线，爱情线的，都熟得不能再熟了，相较之下，抽籤还比较有吸引力。
咳咳，绝对不是因为最便宜。
「抽籤吧。」
安琦选定了之后，目光看向桌角的签筒，已经上了一层包浆的签筒看上去很有些年岁了，里面的木籤也显出旧色来，上面红色的小字都不是太清楚了。
「行，摇两下，或者直接抽一根出来。」
老者大约是怕摇签筒这种行为很有点儿技术性，万一有人就是操作不当，一摇就掉落多根怎么办，干脆直接给了一个简便方法，让安琦能够直接抽。
签头上面是看不出是怎样的签文，只有一个暗红色的小画押，像是莲花图样的。
安琦很想尝试一下摇签筒，可也怕自己动作不规范，最后掉落多根就有点儿尴尬，干脆从里面抽出一根来，递给老者的时候，正好看到签子中间写着「下下」两个字。
不用看签文，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者皱眉：「你今天的运气可不怎么好啊，凡事要多加注意，莫要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这话完全就是好意相劝，没有任何具体的事由，安琦略感不满，老者却又从桌下抽屉之中摸出一纸签文来，小纸条被折了三折，展开来上面是一首小诗，其中两句「愿求事事如意，遇难也该成祥。」
「遇难成祥？」
安琦为这个词儿心中一动，这倒是巧合了。
「什么啊，这也太敷衍了吧，随便抽一根签就一百块钱，结果就是给个小纸条？」
「我看这都是骗人的。」
「要不怎么说是糟粕呢？光卖忽悠了。」
寥寥几句话，再有一张写着诗文，还非名家绝句的小纸片，就直接赚了一百块钱，简直像是在骗人。
如果不是这个「遇难成祥」，安琦也觉得这当上得有点儿愿望，大有给骗子汇款之后发现自己有点儿蠢，然而花出去的也不能再收回来了。
纸条折好，收到包中，安琦弱弱辩驳一句：「说不定有用呢？」
有些东西，不是当事人，还真的难以解说其中的玄妙，反正她是一半一半吧，不那么信，却也没那么疑。
「好了好了，不就是算个命吗？听个乐子就行了，又不是真的。」
王朗像是要安慰安琦，怕她把那个不好的结果当真，笑着跟她说，「负负得正，『下下』就是一个『上』了。我保证，你今天肯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送你回去，看着你回去，保证安全回归。」
从没听过「下下得上」的，安琦被他这个绝佳的「推理」类比弄得哭笑不得，也接受了他的好心，表示自己根本没往心里去。
庄理也说：「算命的一般不能信，先危言耸听，然后让你花钱保平安，或者买什么平安符之类的，都是老套路了。」
他这人也是怪矛盾的，一个理科生，一头栽到神学里面，不信是他，信的也是他，之前不还是他在说生辰八字算命准吗？这会儿又成了算命的不可信了。
「我知道，也没什么的，就是随便听听。」
安琦也没指望能够听到什么新颖的论调，主要吧，就是一个好奇，这会儿好奇心满足，反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略有失望。
合垚古城内处处充斥着商业化，逛了一会儿街，看到食为天的老牌匾的时候，王朗看了看表：「这个点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众人没有异议，安琦也随着他们进去。正好是饭点儿，大堂都坐了不少人，声音喧譁，王朗一进来就微微皱眉的，不太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问服务生有没有包间。
「不巧了，咱们包间都定出去了，不然，您看这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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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页
服务生连忙给指引了一处比较偏的方桌，远离了中间过于热闹的人声，感觉上好一些。
四个人分作两边儿，王朗自然和安琦坐在了一起，对面就是庄理他们三个男生，其中一个魏彬刚坐下就夸赞食为天的生意好，「早听说这里是什么老字号，没想到人这么多。」
「早知道我就提前定位置了，真是没想到。」
另一个男生乔观也附和，他们当时说来这里玩儿，也说得随性，关键是这边儿的饭馆不少，光是老字号就有四五个，都有不同的特色，就没定下在哪家吃，准备来了再看，结果来了这人实在是多。
「这还不是旅游旺季，等到旺季，恐怕就要排队了。」
庄理合理推测。
还在说话，服务生就送上来一盆汤，叫做什么开胃汤，清亮的汤里能够看到飘着的蛋花，切碎的碧绿叶子，还有几颗红色的枸杞点缀，黄绿红三色倒是鲜艷得很，一看就很有食慾。
第456章
「我们没点吧？」
面对这一盆汤, 王朗有些疑问，他们才坐下来，菜单都还没看吶, 因为都是第一次来这家所谓的老字号吃饭, 不是熟客, 也没办法来什么老三样，正准备看着菜单好好挑选一下推荐菜品。
他问着的时候, 目光也看向了在场的三个男生，不排除他们有点过, 结果得到的都是一脸疑问。
服务生笑着说：「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了，每天都会推出一款汤品，免费赠送的。」
哦, 懂了，就跟学校食堂的蛋花汤一样, 一个鸡蛋一锅水，保证人人有份儿就对了。
这种免费的东西, 真的不要挑剔它好不好了，安琦这样想着, 看着面前的汤品, 感觉还不错，起码看着是真开胃，味道的话，只要不是太奇葩, 估计也没人挑剔它清淡。
「不是老字号吗？还要用这种手段吸引食客？」
乔观似乎觉得这有些新奇。
庄理推了一下眼镜，「可能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特色。」
魏彬摆摆手：「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反正亏不了。」
他说着就先要来一份菜单，递到了王朗和安琦中间, 有让他们一起看的意思，他这边儿也拿起了另一份儿，挑了两样菜又给身边的庄理，意思是让他也点两个。
他们依次点菜，倒是不客气，每人点两个，虽然有可能吃不了造成浪费，但至少不会造成没有合口的饭菜干熬。
安琦这边儿，王朗看着报了三个菜名，又询问了一下安琦的意见，添加上了一道饭后甜品，见安琦的目光多看了两眼那个菜单上颜色很好看的玉米汁，也点上了。
服务生快速报了一下菜名，跟他们确认了就这些菜品，这才拿着单子离开了。
在此之前，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多了一个盛了汤的小碗。
「尝尝吧，看看怎么样，我还没来这家吃过。」
王朗招唿了一声，几人都随之拿起勺子来，安琦这边儿才用勺子搅和了两下，准备舀一勺尝尝，就见服务生很快送上来了玉米汁，玻璃杯里面的淡黄色看着十分诱人。
没让服务生沾手，王朗接过来给安琦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尝尝看，看着颜色应该不错。」
「嗯，你也尝尝。」
投桃报李，安琦也给王朗倒了一杯，推到他的手边儿。
两人的互动让对面的三个男生看得挤眉弄眼的，庄理算是目不斜视的那个，魏彬和乔观就像是眼皮抽筋了似的，一个劲儿互换眼神。
眼角余光看到这些，安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杯子浅啜一口，玉米的味道很浓郁，挺不错的，能够感觉到是纯正的玉米汁了。
饭菜上来之后，安琦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男生的饭量，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果然是有些道理。
满登登的一桌菜，最后杯盘狼藉，好几个都直接光碟了，这边儿给的菜品分量还不少，这一想就有点儿蝗虫过境的感觉了。
「吃好了吗？」
王朗用餐巾纸抹抹嘴，餐巾纸还是安琦主动提供的，不仅他有，对面三个男生都有，作为团队之中唯一的女生，安琦觉得自己还是要为自身存在感做出一点儿贡献的。
在这种提供后勤的小事情上，她的简单装备，几乎可以面面俱到，尤其是那单片包装的湿巾，让魏彬拿着惊奇了好久，实在是想不通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等到用起来才知道真香，又跟她多要了两片，随手揣到兜里。
按照道理来说，王朗的朋友，不说跟他一样有钱，也不会相差太多，人以群分嘛，哪怕是舍友这种占据某种地利优势的，只要想想那一年几万的学费，就明白这种人不差钱，但在这种小东西上，他们就迟钝多了，倒像是没见识一样，瞬间让安琦找到了点儿平衡。
也许就是因为这点儿平衡，从食为天出来再逛街的时候，安琦都觉得步子轻快了很多，踩着风一样飞扬。
结果她的好心情也就持续了十分钟，很快乔观第一个要求退场，「你们先转啊，我去趟卫生间。」
他才走出没几步，魏彬就跟着表示要去，那一手捂肚子的动作形象地表明了他的需求是什么。
紧接着就是庄理和王朗，见到王朗的神色也变了，安琦心里嘀咕，这是吃坏了？
之前还好好的，吃了一顿饭不过十分钟就这样了，要说不是吃出来的问题，也有些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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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页
「可能是饭菜不干净。」
王朗总结了一句，为自己的表现解释，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没有人不想好好表现，可让对方等着自己上厕所就有点儿……脸上红了又白，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肚子疼的。
「呃，你们快去吧。」
这时候分析问题是不是有点儿没意义？先解决急需啊！
安琦略尴尬，主动表示自己就在旁边儿的店里等着他们，反正都有手机联络，也不怕最后找不到人。
等着王朗和庄理走了，她才想到如果真的是吃的东西有问题，怎么她没问题？
「哎呦，我肚子疼。」
「妈妈，我肚子疼。」
「怎么回事儿？」
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紧跟着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儿直接吐了，因为高度限制，喷涌而出的秽物很快就落在了地上，明显能够看到还没消化的食物痕迹，真像是吃坏了肚子。
安琦没走远，就在店门口看着，看着街上很多人的走向都发生了变化，还有病急乱投医的，擦着安琦的肩膀跑到后面的店铺里面跟店员借厕所的，被对方指点了位置，这才急匆匆往那里跑。
一个两个不稀奇，这样做的人多了，就显得很奇怪了，倒像是大家集体拉肚子似的。
最严重的还是那个小女孩儿，她吐的时候就要一头栽倒，被家人扶住了，可能是她父母的两人有一个已经先去厕所了，剩下的那个母亲，似乎也有点儿撑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边儿就是小女孩儿刚刚吐出来的东西，可以想见，如果她还能很好控制自己，是会避开的。
「囡囡，囡囡，你怎么样？」
那个母亲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扭曲，又是忍着疼又是焦急，看起来都带着些狰狞咆哮的感觉。
尖利得变了调的声音刺激着耳膜，让安琦不由得微微退步，更加靠近身后的店门。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拉肚子？」
店员也纳闷，正好店里没客人，就直接站到门口来看，跟安琦两个，一个门槛内，一个门槛外，都成了看客。
周围没有别人，安琦觉得对方问话，她不接话答一句，似乎也有点儿不太好，像是装听不见似的，就回了一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本来就不是旅游旺季，街上的游客又纷纷调转方向，好多人的姿态都是捂着肚子小碎步快跑，实在是太明显了。
明显的有问题。
不等安琦和店员琢磨出来什么，管理员已经来了，对方挂着一个工作人员的牌子，被那个母亲的声音吸引过来，再看那被她抱着的孩子，小女孩儿的脸已经有些发青了。
「这是堵到气管儿了？」
店员又发出疑问，是那种有点儿见识的疑问，安琦侧头看了一眼，店员是个年轻小伙子，大约想要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就说了自己曾经的见闻，「这样的小孩子最要精心，一个不留意就出大问题，我表姨家的小孩儿就是因为弹珠堵了气管儿差点儿憋死……」
不得不说，这种因为小孩子调皮出现的堵塞唿吸道的问题，还是比较常见的，连果冻上头都有警示语，可见一斑。
安琦微微点头，刚才小女孩儿吐了，有可能是吐出来的东西因为哭的时候堵住气管儿了，都有可能，不过，也没什么好办法。
对于急救方面，安琦最多知道一个人工唿吸，这种堵气管儿，怎么给通气呢？相信很多人也都是不知道的。
那个管理员就不知道，他看着小女孩儿有些慌了神儿，试着掐了掐人中，不顶用又拍后背，最后还在胸膛上按压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尝试心肺復甦。
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打电话啊，叫急救，你们应该有医生急救的！」
她开始指责管理员，还噼头盖脸给了对方几下，虽然因为自身身体状况不佳，怀里还托着小女孩儿，这几下没什么力道的感觉，却还是让管理员退避三舍，直接从蹲身的姿势改变为了站姿，那头向后仰的姿态很有些袖手不管的意思。
安琦也看得着急，恨不得帮着打急救电话，不过这也没什么用，管理员过来查看过情况之后就先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才尝试着急救，再打一个急救电话，也不会让救护车来得更快。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时间来完成的，哪怕是疾病也有潜伏期，但爆发起来的情绪就有些无需等待了。
安琦看着那即将形成的人间悲剧，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没好好学点儿急救知识，万一能用到呢？可转念又想，不是专业人士，没有行医执照，她恐怕也不敢伸出急救之手，救好了好说，救不好呢？正经的医患关系都容易引发矛盾，何况那不正经的？
第457章
街面上的事情瞒不过左右店铺, 也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凑近来看，有想要帮忙的, 也有在一旁询问是不是吃坏了东西的。街面上的情景, 还有公共卫生间的拥堵, 足够让人有所猜测。
安琦还在旁观，等着救护车来让街面上的悲剧不至于发生的时候, 手机响了，那头是王朗, 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有气无力的，似乎是还在卫生间持续奋战, 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他们那边儿也有人找了救护车。
「没事儿，我自己认识路, 能回去。」
安琦果断给这次的聚会画下句号，她几乎能够听出电话对面王朗的尴尬, 好容易约会出来非要拉肚子, 真是要死要死的，偏偏这种事儿也不是能以人力为转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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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等他们三个，安琦挂断电话之后就轻轻松了一口气，莫名觉得身上少了一道枷锁, 自由很多。
身边儿的店员还在啧啧，说着「那孩子没救了」, 表情上似乎有些悲悯之意，安琦却少了些关注的心思。
这个世界, 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各种原因死，她实在不是什么圣母，很难把这样的事情挂在心上。
没有着急走，绕过这条街，又大致转悠了一圈儿，路过某个公厕附近，看到外面一熘捂着肚子等候的人，实在是觉得这一幕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古城之中的公厕也是仿古建筑，是那种不看牌子还以为是什么店铺的感觉，周围又相对僻静，广泛种植的花草树木让公厕有些半遮半露，这种情况下，那肚子疼到蹲着的人就像是隐藏的大蘑菇。
还有些，真的忍不住的，拿着纸就直接钻草丛里去了，附近的味道都因此变了。
这一幕实在是让人颇多联想，安琦加快脚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驶入进来的救护车，对方已经足够加快速度了，但还是有些来晚了的感觉。
安琦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儿，还能救下那个小女孩儿吗？
短暂的联想让她轻轻一嘆，人力不可及之事，也实在是太多了。
合垚古城也是个旅游景点，虽然不算是在旺季，依旧有不少人来，这些游客来自四面八方，也把古城的消息分散到四面八方。
不过是第二天，安琦就从报纸上看到了对这件事的报导，题目之中写明了「食物中毒」，具体的深入报导，也在之后分走了一定的报纸版面。
这件事还真的是因食为天而起的，老字号的食为天不久前辞退了一名小工，那种厨房帮工的，连厨师都算不上的杂工，对方帮忙处理一些类似于清洗蔬菜，削皮切菜之类的活儿。
也可以算是学徒工，可以跟在大厨身边学手艺 ，但要出师恐怕还要好几年的锻鍊。
这名小工已经在食为天工作了两年，前不久因为一件小事，食为天新上任的主管就直接把对方辞了，理由就是他的服务意识不强，服务态度不够好。
小工每天上班都要在后厨工作，跟前面的客人实在是没多少交集，这个「服务」多少有点儿无从说起。
记者的论调就是多半是惹到了那位主管，或者是主管新官上任非要来个杀鸡儆猴，这种时候，一个外地来打工的，还毫无背景的小工就成了很好的下手目标。
结果，翻车了。
别小看小工，真想要做点儿什么手脚，大厨都未必有这个便利。
大厨每每炒菜的时候，各种菜色各种佐料都是在面前摆好的，想要无中生有从衣兜里拿出点儿什么来，还要被周围的众目睽睽逼退。
反而是小工，本来就是干点儿这个干点儿那个，东跑西颠，来去自如，大厨面前的案板上放置的东西也都是他们准备的，想要在什么东西上添点儿料，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这可真是……」
安琦也万万想不到，那天的幸运值为「5」预示的竟然是食物中毒，而那引发食物中毒的材料就在汤里，每一桌都有的免费汤。
众所周知，有些毒素是会在高温下分解掉的，想要造成大面积中毒，毒素的选用以及投放都要考虑到，那小工在这一点上就很有些小聪明，食为天赠送的汤品并不是嫌熬的，而是早上就熬好了，后面取用只要加水加盐就好，加热水都不用再煮，保温桶就能满足需求，连那汤桶都在众人来去能够经过的地方，方便做手脚不说，还不容易被查到是谁做的手脚。
小工有点儿小聪明，却还是不太了解警察的刑侦手段，各种取证来的材料一确认，再找点儿报復的动机，总不能是无差别杀人吧，这样很快就把他列入了怀疑人选，之后的问题就很简单了，找证据就行了，而他的行为实在是经不起细查。
「你那天不就去合垚古城了吗？有见到当时的场面吗？」
贾思思也看报，说是了解事实，其实关注的就是社会版和娱乐版，再有什么小说连载，也会被她关注。
她翻动着报纸，随口问着，社会版的某些案子，记者描述的时候像是亲身经歷一样，有的记者甚至还热衷于给其中编上一些简单的对话，像是真实演绎似的，有点儿小说那种感觉。
「见到了，差点儿我也中招了。」
安琦说到这件事上，多少也带着点儿后怕，这次的食物中毒并不是没有损伤的，好点儿的就是拉肚子而已，情况糟糕的就直接死人了，这里不得不说的一件事还有救护车被堵事件，当时不少人都打电话叫救护车，可因为合垚古城外面的乱停车现象，有救护车被堵住，耽误了急救时间。
其中还有暴露出来的就是救护车的乱收费问题，有救护车为了多赚钱，直接把人送到更远的医院，耽误了救治时间。
以至于一个简简单单的食物中毒的案子，倒是因为一系列相关问题，占据了社会版的小半版面，其中不少标题还带着「深入思考」字样，里面充斥着各种餵饭吃的大道理，唿吁相关方面做出改革。
看到这些文章，安琦就想，单纯看文章，记者还是挺有社会责任感的一种职业，不过，大部分发言也不乏危言耸听的威胁味道，也许是想要更多的关注吧。
总之，这次事件之中，是有人命在的，于是简简单单过去了，相关人员都要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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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么说？」
贾思思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目光也从报纸上移开，看向安琦。
安琦还没对她们讲起当天的事情，这会儿说起来，倒是要感谢自己的「小家子气」，王朗当时给她点了玉米汁，看着那一大瓶，她觉得恐怕喝不了，再加上玉米汁的味道好，她又不想浪费，就喝了好多，以至于连饭菜都没吃多少。
更不要说赠送的汤水了。
「其中我有两次是想要喝口汤的，可勺子都快要到嘴巴儿了，有人跟我说话，我又放下了，再后来就觉得那一碗汤已经冷了，不想再喝了。」
安琦是「多喝热水」派的，凡是之中汤汤水水的，只要不是必须冰的冷的才能喝，她都喜欢来个热的，慢慢地一点点吹散那升腾的热气，浅啜一口，慢慢地喝，哪怕是大夏天，她喝沖泡出来的果汁，都喜欢喝热的，总觉得热气之中升腾的果香也是一种享受。
味道，味道，必要闻到尝到才是两全。
而冷的，通常就感觉没那么好了。
所以不是热到极致非要喝冷的解渴，她更愿意喝热的。
那一碗从最初就放在她面前的汤，最后就因为冷了，她一口都没碰，意外地躲过了这种「无差别袭击」。
贾思思听愣了，末了贊一句：「你运气真好。」
这不是运气是什么？那么多人都中招，就她躲过了，偏偏还不是有意躲过的，只能说阴差阳错，这肯定是开了幸运光环了吧，不然这么能那么凑巧，满桌子饭菜，就那一盆有问题的汤被错过了？
那还是一开始就上来的开胃汤，基本不可能被错过的开盘菜？
安琦微微点头，她也认同自己运气不错，只不过这种巧合性只能在事后復盘才会知晓，当时她也没觉得什么，因为菜品太多了，她也没觉得自己错过了一道汤是什么问题。
「还好吧，事后想起来还是有点儿后怕的。」
若是满桌菜品都有问题，她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语气了。
值得庆幸的是，王朗他们四个身体素质都不错，没有成为这次中毒事件之中丧命的少数派，进医院吃了药打了针之后，大多也都好了。
但可能是这次事件多少有点儿丢人了，王朗好了之后也没怎么跟安琦联繫，还是安琦主动关心了一下对方是否健康，一起出去玩儿，一起吃饭的，知道对方身体不适，总要关心一下。
当时王朗的回答都透着生硬，安琦猜测他是抹不开面子，她也觉得碰见这种事情简直是社死，自己的关怀问候都有些不地道了，听得那边儿没事儿，挂了电话，她也能放心一笑，应该能够清净一段时间了。
第458章
早上翻开书本的时候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纸, 折好的纸条展开也就睡普通的书本大小，展开来才看到勉强算是情书的两行邀约。
安琦看着那两行字微微皱眉，不得不说字写得还不错, 就是这内容太过轻佻, 什么叫做「我看你很不错, 晚八点，小树林见。」
连个署名都没有, 飞扬的字迹简直能够想到其主人的漫不经心，这算什么？莫名其妙。
把纸原样折上, 放到了一边儿，安琦看着走上讲台的老师，想着下课的时候再扔到垃圾桶就好了。
这一节是大课, 还是主修课，时间紧任务重的, 哪怕老师讲得很不错，不时有点儿风趣幽默在里面, 听完一节课也觉得精神略显疲惫，安琦忙着记笔记, 又是翻书, 又是看板书的，桌上的空间多大也不够用，等到下课书本和笔记本合拢，拿在手上走出教室一段距离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那张纸条。
准备回头的瞬间又顿住, 算了，忘了就忘了, 一张没有扔到垃圾桶的纸条，最终的归宿也总会是垃圾桶的。
安琦这样想着, 跟上了贾思思的脚步，跟她说起了郑彩英的事情，「这节课她都敢逃，是真不怕老师点名啊！」
「谁知道呢？最近她是挺忙的，都逃了好几节课了。」
贾思思说到这里，轻嘆，女生一谈恋爱总是过于专注到没心思做别的事情，之前还以为郑彩英不会，现在看，那时候恐怕还不到热恋期。
不得不说，热恋期的人，简直有点儿毫无理智了。
「反正她以后应该也不会靠着这份工作吃饭，也没什么差别了。」
贾思思这样说着，摆摆手，对这种真正的有钱大小姐，着实是羡慕不来。
「唔，说得也是。」
这一点，安琦也觉得有道理，没有反驳，转而说起自家装修的事情，拆迁的新房子下来了，毛坯，转修是要自己花钱的。
乔溪倒是有积蓄，不至于出不起钱，问题就是转修还要人盯着，也是麻烦事儿，她现在一门心思当好店长，没那么多时间盯着装修，就把这事儿给了孙尚立了。
亲戚之间，有的时候帮把手也是正常，就是这个人情，欠了不好还，哪怕跟乔珠是很亲近的姐妹了，乔溪却也只能跟安琦说这些。
安琦听了也是犯愁，每当这种时候就很明白独生子女的劣势了，不说有个哥哥弟弟，就是有个姐姐妹妹，也能找人搭把手，不至于她想要回家看看都走不开。
平时上课随机点名，若是不到就会扣学分，学分扣到一定程度，奖学金肯定没份儿不说，恐怕毕业都有问题。
他们学校这方面要求一向比较严，还是不容忽视的。
更何况，哪头轻哪头重，总还是很好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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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思思也在吐槽：「还是咱们辅导员不好，让他给批个假就那么难吗？我表姐结婚，我都没办法去参加，我们关系那么好，缺席这种场合，真的是要成一辈子的遗憾了。」
婚姻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辈子一次的盛世，可能一个女人最风光的一天也就是在婚礼上了，贾思思跟她表姐关系很好，两人小时候都是睡一个被窝的，跟亲姐妹也不差什么，对方的人生大事她不能参与，总是留有遗憾的。
这个话，她说过，安琦听到她再次说起，很是明白这份「郁结」有多严重，虽然说学习也重要，但也不是重要到一天都不能缺席，以贾思思的学习水平和进度，缺席的一天课程要不了半天就能补上来，实在不必严格要求到不允许请假的程度。
「我看啊，他就是针对咱们女生，怪不得有传闻说他喜欢男的。」
贾思思勐然爆料，安琦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她的时候差点儿把脖子拧抽筋了，「噶……」
「这你都没听说？」
贾思思对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意外了一下，很快说了这个爆料是从哪里出来的，她们的这位辅导老师对男生特别好，一般的勾肩搭背都不算什么，还有些其他的小动作，虽然大庭广众中下也不是太过分，什么捏捏后勃颈，拍拍肩膀，托着后背之类的，但综合来看就会显得有些……
那距离，委实不是师生之间的距离了，虽然也能套用兄弟之间的相处，可问题在于，他跟他们又不是兄弟。
最开始还是男生那边儿揣测，除了绝对单纯没想到这点儿的，其他的都有些不适应，背后吐槽「噁心」「肉麻」之类的，反应有点儿大。
然后不知道怎么传到女生这边儿，这才发现这位辅导老师很是双标，男生逃课，他就说情有可原，帮着给别人补请假条，表示是他提前允许的，女生要是逃课被抓，不仅会扣学分，还会被说教，大有「你一个女生怎么这样那样的」，好像对方是不检点地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这种口头批评，已经让很多女生不爽了，她们却也没多想，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不是被抓住了错处，也不会落得那一番说教。
可后来听说了这个传闻，才发现好像一切都有因由。
「我还真没听说过。」
安琦深觉自己的孤陋寡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一开学就知道吗？」
「那倒不至于，还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有的，不过，这也不算新闻了，有一阵儿了吧。」
贾思思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有这个消息的，「以前咱们都是好学生，乖着吶，学校说怎样就怎样，跟温驯的小绵羊似的，自然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嘴脸，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
县官不如现管，到了大学，师生关系之中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没有哪个任教的老师会直接对接某个班的学生，更是没有什么班主任的说法，一个个来讲课的老师不是教授就是讲师，拿的都是课时费，跟管理学生是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唯一好像亲近些的辅导老师，也是不出事儿找不到人的那种，一下子被放养到这种程度，好多人都会不适应。
甚至很多人到现在都分不清什么样的事情能够找到老师负责，又有哪个老师是直接对接他们的。
自由来得太突然，像是没有了管束似的，反而让人无所适从。
现在好多人已经调整过来了，懂得如何独立自主，却还有人迷茫在如何安排自己的人生。
以前好歹还有考大学这个目标，现在呢？什么都没了。
安琦和贾思思说着话进了食堂，她们过来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食堂不少人在，每个窗口好像都排起了长龙。
「安琦，这里。」
方然在一条队伍前招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已经排到中段了，这时候加塞进去，好歹能节省几分钟时间。
他排的队伍也不是别的，正是安琦最喜欢，本来想要选择的小云吞。
贾思思笑着，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像是在询问她要不要过去。
安琦摇摇头，还是带着贾思思经过方然的身边儿，跟他低声道谢，表示今天不吃这个，要吃别的了。
「那你下次想要吃什么，跟我说啊，我跑得快，可以早点儿帮你排队。」
方然很是热情，同在一个班进出，对同学的动向还是比较清楚的，他很清楚安琦并没有男朋友，不会把上次王朗说的话当真，依旧积极展现着追求者的态度。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安琦再度拒绝，不想再跟方然啰嗦，说完这一句就快步追上有意给她留出说话空间的贾思思，一同去别的人少的窗口去了。
「你这样，真的不后悔吗？我可跟你说，很多人追方然的。」
贾思思提示了一句。
安琦摇头：「觉得不合适。」
「什么样叫合适，我看你自己都没搞清楚，你还是快点儿定下来吧，你信不信，等你脱单了，咱们班一半的男生也会迅速找到下家。」
「你说什么啊，这也太夸张了吧。」
安琦轻轻推了贾思思一下，这话说得也太离谱了，这是说班上至少有一半男生喜欢自己？她可没觉得，真正有追求意图的，也就那么几个罢了。
「我说的就是事实，你要是脱单了，他们也能早点儿认清现实，不然，肯定还眼巴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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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你别胡说，快吃吧。」
安琦真没想到贾思思也跟王梦瑶似的，爱说这些了，这相似的论调听起来还真是有点儿让人烦躁。
「对了，你放假有什么安排吗？」
她连忙岔开话题，说起放假相关来，时间还早，可不妨碍大家先做计划。
「能有什么安排，回家呗，总不能还在外面住。唉，又要回去当乖女儿了！」
贾思思说到这件事，也是一嘆，她到底还是拗不过大环境影响，也跟男友在外同居了，这会儿说放假，没有到生离死别的份儿上，却也多少有几分小家即将被拆散的惆怅。
安琦轻笑，可不是么，又要回去当乖女儿了，总感觉校内和校外，家里和外面都是不同的面貌。
第459章
考完试那天, 安琦就在收拾东西了，不管成绩怎么样，回家还是要回的, 宿舍里的舍友们还说着假期去哪里玩儿, 还有不想回家的, 比如说已经有了家属的郑彩英和王梦瑶。
「回家也是没意思得很，还不如在外面。」
「过年嘛, 还是不一样的。」
是的，这也是寒假不可避免的社交节日了。
「那肯定不一样, 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个个都要问我有没有男友之类的问题了。」
不是太熟悉的亲戚坐在一起聊天，能聊什么？不是学习, 就是感情，前者已经过了高三, 多半也没有什么聊的必要，什么学分之类的, 那些亲戚一点儿都不关心，他们能够知道多少分是卷子的满分就不错了。
后者的话, 随便男的女的, 都能聊两句。
「我家那边儿还好，他们都不会催我找男友，还算比较自由。」
「我就不行了，我家里的亲戚, 有一个是一个，全都催我找男友, 好像生怕我以后成了老姑娘似的。」
贾思思说到这里，叫苦不迭, 她的确找了男友，也有稳定下来的想法，如果以后没什么巨大的变故，说不定这个男友就是未来老公了，但，这也没必要告知那些不太熟悉的亲戚吧，她又不像王梦瑶那样，喜欢给人说恋爱之中的小细节，她一点儿也不想把那些盘问细化。
「安琦，你呢？」
「我，我还好吧，应该都是关心我的。」
感情生活上，可能是因为乔溪这个受挫的母亲经歷在前面摆着，亲戚们，哪怕是最爱家长里短的乔姥姥也都不太问。
「那你可就轻松了，我妈都说了让我只要别闹出人命来，多找几个看看才是好的。」
王梦瑶完全不讳言家里的开放态度。
同一个宿舍也都住了一年了，早就知道这些，却也不免为此咋舌，这是什么样的开放家长啊！
简单话别之后，就是一个个拖着行李箱离校了，安琦是宿舍里最先走的那个，没有半点儿拖拖拉拉，车子在楼下等着，黑色的、低调的车子看不出是什么样的等级，安琦掩耳盗铃一样上车，行李箱被孙烨接过放到后备箱的时候，她坐在车内回头去看，好像还能看到对方朝她笑了一下，似乎透过那茶色的车窗玻璃看到了她的注目。
等孙烨上了车，安琦才说：「谢谢你啊，还专门来接我。」
「这有什么，反正我也要回家的，拐过来接你，也不费劲儿，正好一起。」
孙烨说着坐在了前面的驾驶座，他是本次回家之旅的司机，车子不是他的，据他说是朋友的，借来用用。
该说不说，他的朋友还真是不少，似乎什么都有的样子。
穿着白衬衣的孙烨看上去干净又清爽，还有点儿小小的成熟感，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的样子，让腕上很有男人味儿的手表露出来，宽大的錶盘半露出来，闪烁的星空配着那一片幽深的蓝，的确多了两分魅力。
像是一下子就变成大人了。
见面次数不多，可上了大学之后，每一次相见，安琦都觉得孙烨在变，变得越来越好，有些陌生，却也有些……目光在錶盘上绕了一下，安琦轻声：「那也挺麻烦的。」
「我愿意，就不是什么麻烦，而是甘之如饴。」
孙烨嗓音含笑，不知道何时，他的声音之中也更多了沉稳的味道，以至于这一句话说起来莫名带着几分低沉惑人之感。
安琦感觉耳畔有些发烫，明明那声音还远，在这个只有两人的空间内，却像是近在耳边一样。
「安全带系好了没？要出发喽。」
孙烨提醒了一句，目光从那安稳系上的安全带飘过，略有遗憾，喜欢的女生太注意安全，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给机会啊！
「嗯，你也是，开慢点儿，别着急。」
还不知道孙烨的开车水平怎么样，安琦有点儿担心，总觉得不那么保险。
孙烨笑笑，也没说什么，让平稳的车速证明他的水平好了。
下午的时候，车子就听到了一个小区前，小区的大铁门看着还很有点儿「生人止步」的意思，旁边儿还有一个小小的门卫室，明亮的玻璃窗内能够看到穿着蓝色制服的保安老大爷。
捧着旧式的搪瓷茶缸，正在翻阅报纸的样子，听到车子喇叭声，才按了个按钮，让起落杆抬起来。
也就如此而已了，他甚至都懒得转头看一眼是什么样的车子，更是不曾登记车牌。
坐在车上的安琦半点儿没有理会对方的玩忽职守，满心都是对新房子的期待。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原来的房间小，这一次拆迁，是一比一给的拆迁款，也可以给房子，不过如果面积有差，就要补钱，乔溪果断选择了补钱换大点儿的房子，这也是为了安琦以后考虑，乔溪在电话里都跟安琦说过，以后安琦要是结了婚，还可以回家来住，家里永远有一个房间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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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安琦名下的那个房子，则还是同面积的一室一厅，乔溪早就打听过了，这样的小居室比较好租，主要是为了方便一些单身人士，或者是要过二人世界的小情侣。
因为乔溪同意拆迁比较早，选房子也早，两处房子依旧选择了楼上楼下挨着的位置，方便看管的同时，也免得被不知道根底的租客打搅日常生活，稳一点儿，藏在暗处，做一个见不到面的房东都是可以的。
孙烨则成了安琦的邻居，比起之前的楼上楼下，这一次直接成了左右门的邻居。
至于安琦原来的邻居蔡重康，听说他的那个房子直接被卖掉了，选择不要房子，直接要拆迁款的也大有人在，不过这种人都被认为是短视之人，谁不知道房子比钱好。
一年年的，房子还能增值，钱就只能贬值了，哪怕是躺在银行里不动，都会缩水，更不要说是拿在手里了。
因为拆迁而四散的邻居再次重聚之后，也有不少人对蔡重康这类选择拿钱的人表示「没福气」之类的。
新房子的欣喜再加上「没福气」的对比，一下子就让人获得了更多的幸福感，以至于小区里还在走动闲话的大妈们脸上个个都带着喜色。
孙烨在一栋楼前停下车的时候，还不忘鸣笛赶走几个占着车位聊天的大妈，等到孙烨从车上下来，有眼熟的人还认出了他，招唿了一声「是小孙啊！」
这一个「小孙」惹得安琦忍不住笑，听起来亲切，可叫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在叫自家孙子？
「是，我放假回来了。」
孙烨的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羊毛外套，更添几分知性成熟，他打开车门，安琦走下来，白色的毛衣外套内浅黄色的圆领露出来些许，随着舍友烫的捲髮不是太夸张，大波浪在发尾自然捲曲，部分挽起，部分垂在耳侧，温柔娴静又不失浪漫风情。
「这是……安琦！」
一个大妈眼神儿好，认出来之后就笑眯眯看着，「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我当初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安琦是咱们这片儿最好看的，瞧瞧这模样，真是明星也比不过。」
有人关注安琦，就有人关注孙烨开的车子，「小孙啊，这是你买的车？你是考上了大学是吧，怎么就买车了？」
还没工作就买车，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们大多数人对车子的概念还停留在自行车电动车上，听到谁家买了一辆车，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竟然是四个轮子的。
小区内的停车位，规划出来的这些，目前还都没有停满，不少上面放置的还是电动车自行车之类。
「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有人为他们一起回来找藉口，可言语之中已经多有猜测。
安琦还没回答，就听到孙烨笑着说：「不是，我去接了她一起回来，正好顺路嘛。」
他说得自然又随意，好像这般做完全不存在什么可以曲解的余地，可那理所应当的表示怎么都不能让安琦也觉得理所当然。
「还要谢谢孙烨去接我，不然我还要订车票，麻烦得很。」
好意是要领的，人情也是要记的。
安琦这样说着，见孙烨从后备箱拎出了她的行李箱，就要自己拉，孙烨没让，他把自己的行李箱和安琦的放在一起，单手拉着，还能空下一只手锁好车门。
进入门厅，离开了那些大妈们的视线，安琦稍稍放松，这还真是许久未见的热闹场面了，好像自己一下子成了人群焦点似的，热情，太热情了，她又不是什么明星，大可不必如此热情。
「没看出来啊，你人缘儿还挺好。」
回忆刚才孙烨受到的热情追捧，半点儿不比自己少，安琦忍不住诧异，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了些狐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啊。
以前的孙烨，虽然也是看着可亲的类型，可对这些大妈们来说，还达不到现在的关注度。
「可能是我来得多吧，装修房子什么的。」
孙烨一句带过，也没细说。
安琦当时也没细问，等出了电梯，进了家门，见到乔溪，才知道孙烨这句话包含了多少意思。
「不是吧，咱们家的装修是他做的？」
第460章
「我没听错吧, 你怎么一点儿都没跟我说这个消息？」
房子都装修好了，突然知道这件事，安琦有点儿被这个瓜噎到了, 而且, 「他不是弄了个科技公司吗？怎么又成了装修公司了？」
「不是他, 是他舅舅的公司，可给咱们装修房子, 不还是他跑的吗？我来了几次，都看见他盯着那些师傅干活儿, 买水泥沙子什么的，也都是他帮忙跑的，还有家具, 你要那什么简约风的，我都弄不明白, 还是他……」
乔溪一边帮安琦整理行李箱，一边说着这些, 安琦脑子里重复好几个「是他是他还是他」，总觉得孙烨这一步棋走得真好, 她怎么觉得乔溪这边儿已经是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顺眼了呢？
「咱家不会没给装修费吧？」
安琦忍不住来了一句。
「啪」，肩膀上接受到来自亲妈的爱抚，「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咱家能占那个便宜？我又不是卖女儿的！」
本来想要隐藏的某些真相被乔溪这一句话破防, 安琦拖长了音调，来了一个九曲十八弯的「妈~」
乔溪脸上的笑容都被这一声叫给弄得愈发酥麻了, 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 我还不知道啊，都是这个年龄过来的，他那小算盘，我早就看明白了，不是冲着你，难道是冲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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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未来丈母娘什么的，本也是应有之意，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该享受这份讨好。
只不过，乔溪还是很有分寸的，「该给的装修费我都给了，不过他说给个熟人价，什么内部优惠的，我就没推脱。」
比市面上其他的装修，肯定是要便宜一些，却也不是很离谱的亏本大放送，这就行了。
弄不好还真是未来丈母娘，这点儿便宜占不了吗？
再退一步，本来也是熟人嘛，拿一个熟人优惠怎么了。
安琦对这个也没说什么，价格有浮动，都是正常的，她也不至于为了这些斤斤计较自己被卖了，就是觉得吧，「他也没跟我说啊！」
这种大事儿，乔溪不说，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孙烨不说，这算是憋着大招？
「不过，他舅舅什么时候开了装修公司？」
以前不是酒吧看场子的吗？
虽然孙烨一直没有具体说，可他舅舅五大三粗一脸兇相，在酒吧上班总不能是服务生吧。
安琦纳闷，她没想着乔溪能够回答，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乔溪还真知道答案，还是从孙烨口中听说的。
对可能的女婿人选，乔溪也不是不关心的，提前打探一二，都是正常的。
「说是他舅舅在的那个酒吧也要拆，正好没什么事儿，见到拆迁的多，就弄了个装修公司，其实搞建筑也合适，关键是那个要投资多，还压本钱，装修就方便多了，他们自己就认识不少人，再加上这些材料也都好买……」
乔溪说着这些不由一嘆，「要不怎么说人家赚钱吶，这脑子灵活就是好，咱们怎么就没想到。」
乔家几个兄弟姐妹，混得好些的也就是乔秉仁，勉强算是个地头蛇的小领导，出去也能有人叫一声「主任」，剩下的乔秀因为嫁了张安国这个有钱人成了富太太不说，乔珠和乔溪两姐妹，还有乔秉义，简直像是拖后腿的。
前几年，乔珠和乔溪听从安琦的建议买了房子，赶上拆迁，可算是发了一笔小财，再有乔珠那个小饭馆，虽然也因为受到拆迁影响，耽误了些生意，却也赚了些钱，勉强算个小老闆了，乔秉义给大老闆当司机，工资福利也不少，但到底还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不能说贫困，离富贵还远着吶。
可转眼间，就看到别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公司老闆，这感觉，还真是百般滋味儿难以言明。
安琦无语，她想到了，但她也想到她们的缺陷，没人脉没本钱啊！这种事情，是外行人随便就能进去的吗？
有些行业本身就是自带门槛的。
她还想过不少发家致富的路子，但也都困于以上两点无疾而终，剩下还算便宜也能用的比如写歌写剧本写小说之类的，也都还有网络途径可以依赖，可问题同样也在于网络驳杂，谁知道那一边儿会不会真的给钱啊？
没有一个可靠的途径，普通人想要发家致富，是需要一点儿运气的，偏偏，安琦的幸运值就没在这方面助力，最大的一笔横财也没超过一百元，想想就让人想哭。
「你和孙烨是一起回来的？他开车带你回来的？」
乔溪怎么可能没听到楼下的动静，车子的喇叭声，楼上就听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楼层也不高，六层，眼神儿好还能从窗户看到楼下的动静。
「是啊，顺路嘛。」
安琦装煳涂，好像不明白乔溪想要问什么，其实也不是她不回答，而是她自己也没答案。
乔溪白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儿，「人家这么用心，你心里也要有数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
安琦连声应着，迫不及待撤掉这个话题，正好这时候手机响了，她忙去一边儿接电话。
两室一厅的房间，客厅正好在中间，两个房间一边儿一个，已经说好给安琦的那个是偏小一点儿的，安琦拿着手机走进去，她想要的是简约风，家具选择的基本都是原木色，一张不太宽的双人床，加上一个床头柜，再有一个贴着墙立着的衣柜就满了。
雪白的墙壁并没有添加什么花色，唯一的色彩来源就是床单和被子了，绚丽的花铺满整床，安琦趴在上面，听着电话那头的董斌说话。
「……是啊，到家了，都说不用接了……嗯嗯，我知道了……啊，不用了吧……好吧，是什么？」
安琦接起电话的时候是为了逃避乔溪的目光，等到接了电话，多聊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好奇董斌那边儿的情况，不知不觉，聊电话的时间都长了，等到电话挂断，手机已经有些发烫了。
闻着飘到房间之中的香味儿，安琦把手机扔到一边儿，翻个身起来，客厅里已经热闹起来，乔珠和孙尚立来了。
「那两个臭小子，放假也不回来，我还以为是谈朋友了，结果，跟他们兄弟去外地玩儿了，这还带先斩后奏了！」
乔珠正在厨房跟乔溪说话，半开放的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唿唿的，盖不住乔珠的嗓门。
孙尚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安琦从房间出来，笑着揶揄：「跟男友通电话呢？这么长时间，都聊什么了？」
他随口一句，安琦不觉摸了下脸颊，有些烫，「才不是吶，还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男的朋友呗，姨父懂！」
孙尚立玩笑着让安琦过来，询问她大学怎样，舍友好不好相处，学习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谈朋友也要擦亮眼睛，别被人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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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安琦一脸黑线，「好歹我也是考上名牌大学的，多相信一下我的智商，我有那么好骗吗？」
「你们大学生最好骗了，看看新闻上，受骗被卖的都是你们大学生。」孙尚立列举了几个，安琦都忍不住捂脸，不得不承认，这种报导上的大学生的确好像是有点儿蠢，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吧，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被骗。
针对这个话题，稍稍争论了一下，因为想要辩过孙尚立，安琦就自觉为那些犯蠢的大学生辩护，表示他们只是太善良，这才让坏人有机可乘，谁能想到有人那么坏呢？
「你们爷俩说什么吶，那么热闹。」
乔珠轮不上帮忙，就进到客厅来，一句话打断两人的争论，乔溪正好喊了一声「吃饭了」，安琦忙进去帮忙端菜。
饭桌上，乔珠也说起了这方面的事情，「你呀，别被别人的小恩小惠给骗了，那些花言巧语的最是靠不住，再有他们送你什么东西，你喜欢的，咱们也可以自己买，不必被他们收买……」
安琦连连点头，保证不会，还奇怪这夫妻俩怎么说起这件事来，等到孙尚立图穷匕见问起「那个孙烨是怎么回事儿」。
安琦这才恍然大悟，今天孙烨送自己回来这件事，恐怕人尽皆知了，她就知道，楼下的大妈们绝对不会保密，但也没想到这么夸张，竟是都传到乔珠耳朵里了。
「就是同学。」
安琦打马虎眼，生怕说多了会让人产生联想，乔珠还要再问什么，乔溪就插话，说了说孙烨的情况，还说房子装修时候的事情。
这一说，孙尚立也有印象了，在以前，这种大事儿都是他出头帮忙的，这一次也不例外，装修的时候，他也来过几趟，见过。
「哦，是小孙啊！」
想起来了，印象就立马转好，也不板着脸了，反而连连点头，表示小孙是挺不错的小伙子之类的。
这风向变得，得了乔珠一个白眼：「我们家安琦还不错吶，这要找就要找个好的，中不熘的都不行。」
她倒是心气高。
他们三个说得热闹，安琦这个当事人反而有了埋头吃饭的时间，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第461章
过年期间的热闹, 真的是年年都一样，又感觉年年不一样，某些特定只会在过年准备的食物, 更是让这个年有点儿小别胜新婚的味道。
按照惯例, 安琦跟乔溪并不在家里过年, 家中却也准备了一些吃的，乔溪把炸好的麻叶装了一袋子, 又装了一袋子肉丸子，再有一箱奶, 就带着安琦到乔姥姥家去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还碰见了孙烨，他也是要回家过年的，一同下楼的时候还聊了几句, 安琦没怎么说话，听乔溪和孙烨说, 才发现乔溪对孙烨家竟然挺了解的，还问起了孙烨那个几乎被她遗忘掉的孙莉莉。
「我姐姐在外面结婚了, 如今有自己的小家，也不怎么回来, 今年过年, 大约还是给我爸妈打些钱就算了……」
孙烨说到孙莉莉的时候，略嘆气，「她这是还记恨家里头让她出去打工吶。」
对村里的女孩子来说，到了年龄去打工都是正常的, 孙莉莉这边儿的情况还要特殊一些，是在学校里惹出了早恋风波, 自己先表示不去上学，这才被家长找了关系送到外地打工的。
既不是父母重男轻女, 不给平等的教育资源，也不是有什么剥削压迫，非要她赚钱养家，可她就此一去不回，连结婚都只是在外地，并没有回来看过父母，更不要说带老公回来探亲，就显得很没人情味儿了。
同是有女儿的家长，乔溪听到这话，多少有些为孙家父母感慨，这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啊。
「连个联繫方式都不留，电话也没一个，要不是还能时不时收到点儿她打来的钱，就像是没这个人似的……」
孙烨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点儿抱怨。
「会不会是在外头出什么事儿了啊？」
安琦听到这里觉得奇怪，不至于这么断绝联繫吧？
乔溪也皱眉，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头，总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真的是有什么困难呢？
「我舅舅托人打听过了，没什么事儿，就是不想跟家里联繫了，还说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孙烨说到这里又是微微摇头，像是不理解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有必要做到这份儿上吗？
安琦听到孙烨说他舅舅托人打听过了，就放心不少，眉头也舒展开，只要不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好，其他的，也都是各人的家事儿了。
短短几句，孙烨帮忙拎着东西下了楼，在楼门口，安琦以为要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又毫不见外地直接把东西拎到车上了，「我送你们过去吧，正好顺路。」
顺路吗？
安琦狐疑看他，正好看到孙烨在沖自己笑，像是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的样子，她顿时无语，这殷勤献得有点儿过了吧。
乔溪还要跟他拉扯一下，表示不用之类的，安琦已经默默接受好意了，等到乔溪一扭头，发现安琦已经上了车，满脸无奈，上车之后还训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就上来了？」
「不然呢？反正你也说不过他，我都说不过。」
最关键的是拉拉扯扯多难看啊，再多耽误一会儿，围观的人就该多了。
孙烨把东西都放好，笑眯眯上了车，还回头沖她们说：「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儿只管叫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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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热情，却又不是那么过分，意思却也很明白，他是不介意被支使的。
「唉，这就麻烦你了，到时候把我们放到路口就行了，那边儿不好进车，别耽误你……」
乔溪还在客气，手上还暗暗用力，掐了安琦一把。
安琦也忙挂上客气的微笑，冲着孙烨说「谢谢」。
「谢什么，这点儿小事儿，不至于。」
孙烨一边说着，一边开车，他对路线倒是熟悉得很，几次都拐过弯了，还装莫作样地问「是这里吧」之类的话，倒像是完全不知道路线似的。
不知道路线，怎么就顺路了呢？
他都不考虑一下某些逻辑漏洞吗？
安琦没想着抓他小辫子，就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儿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以后她不同意孙烨的追求，走不到一起，是不是还有点儿顾虑隐忧什么的，万一他找上门来闹呢？
有些好，可不是说还就能还回去的。
安琦还没想明白，车子就已经到了地方，乔姥姥这边儿的年味儿更浓一点儿，这才什么时候，就已经有小孩儿在外面放炮了，一摔一个响的声音让人分不清是从哪里来的，再有那红艷艷的「福」字，看着就喜庆。
快要到吃饭的时候了，家家户户那关不严的窗户缝里，飘出阵阵饭菜清香，让闻到的人瞬间觉得馋了。
车子停下来，孙烨帮忙把东西拿下来，乔溪和安琦要接手，孙烨也不让，一直给拎到了门口，放在院门外头，这才退出来。
乔溪脸上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按照道理来说，人家送了一趟，又正好是饭点儿，不留下吃一顿饭都不对，可是，这种时候，又该以什么身份来介绍孙烨呢？
如果是安琦的男朋友，过年的时候上门吃顿饭，也算是见家长了，可又不是。
她的纠结安琦根本就不懂，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儿，看着孙烨走，还跟他说了一句「开车慢点儿」，半点儿都没想到什么见家长的话。
孙烨也不着急，走到门前，进门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车子很快驶离，留下安琦又被乔溪在后背上拍了一下，拍得她莫名其妙，「怎么了啊？」
「你看看人家，多会做事儿，你看看你……」
乔溪咬牙切齿，不得不承认，自家女儿在某些方面的确愚钝不堪，这什么情都能领吗？
「他说顺路你就当他顺路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安琦说出略冷清的话，提起放在门口的奶箱进去了，踏进门口就高声叫了「姥姥」，紧跟着就对走出门的周霞说「新年好」。
周霞手上是一小捧瓜子，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笑，见到安琦尤其笑得贼兮兮的，「我可都看到了啊，那送你们来的小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你想多了，就是顺路。」
安琦敷衍过周霞，就跟闯关似的，从她身边儿绕了一下，走进屋，就看到正木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乔栋泽，还有正在跟老姐妹唠嗑的乔姥姥。
「来了就来了，年年不落的，这都是回来吃大户的。」
乔姥姥嘴上好像很嫌弃的样子，脸上却笑得开心，扭头说了一句，转头又跟老姐妹继续聊。
她们那一辈人的感情深，这逢年过节，走动走动也是必然的，赶在年前走一趟，也是拜早年的意思，算是个老习俗了。
也是为了避开年后各家的团聚，提前走一圈儿算了。
乔姥姥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就要跟着走，也要去拜访几家的，她这一走，屋子里清净了大半，安琦坐到乔栋泽身边儿，很是自然地接过对方递上来的遥控器，跟着品评现在没什么好电视看。
过了一会儿，又被乔栋泽拉去看乔秉义置办的年货，一个个花里胡哨的箱子堆放在阳台一角，都挺高级的样子。
「这都是我爸从他们老闆那里拿回来的，说是吃不完，放着也要过期了，好多都给他了。」
这种大约也是当司机的隐形福利了，乔栋泽半点儿不觉得别人不要的拿回来有什么磕碜的，跟安琦挨个看了看，最后两人拆开了一个包装好点儿的好像营养品的一箱子。
外表看着不错，是两个罐装的蛋白粉，打开来看，好么，罐子大小也太煳弄人了，若不是还有一对儿的杯子看起来还不错，这价值恐怕都在包装上了。
「尝尝看，我还没喝过这个。」
乔栋泽说着就打开罐子，毫不客气地就把两个杯子当场分给了安琦一个，等到乔姥姥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还在碰杯「畅饮」，直接就给了他们一个眼色，「两个小混蛋，留不住好东西，就知道瞎霍霍。」
「妈，你说什么啊，不就喝你点儿蛋白粉么……」
乔溪先不乐意了，她就不能听别人说安琦不好，哪怕那个别人是她亲妈。
周霞也是个护犊子的，不乐意听，却也不着急出头，嗑着瓜子来了一句：「这还不都是您惯的。」大有说乔姥姥自作自受的意思。
安琦和乔栋泽对视一眼，姐弟俩的默契，安琦让乔栋泽应对，乔栋泽一口喝干了，杯子一放，对乔姥姥认真地说：「奶奶，我帮你尝了尝，这味道还行，不难喝，您以后每天都喝，对身体好，等到喝完了，我爸再给你买，还买这个牌子的。」
默默给了乔栋泽一个大拇指，安琦只笑，不说话，反正有乔栋泽在，这战火怎么都不可能烧到她头上，果然，乔姥姥佯做的怒脸立刻就成了笑脸：「行，行，喝完了让你爸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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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霞那边儿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一句：「这么贵的东西，谁家天天喝啊？」反正她是不想出这个钱的。
乔溪见着多云转晴，脸上也笑起来：「这什么好东西，喝好了以后我也给你买。」
第462章
乔珠和孙尚立是第二天来的, 他们过来的时候也是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倒是乔秉义, 早早准备好年货, 却直到当天才回来吃了顿饭, 第二天就又去上班了，那兢兢业业的程度, 被乔姥姥吐槽「要是以前有着敬业精神，早就升级了。」
乔溪也是深以为然, 只能说，司机这个职业所面对的生活过于丰富多彩，以至于好像没上班就赚到钱了吧。
安琦新年的时候接到不少问好, 简讯声连成一片，包括电话铃声, 此起彼伏的，如果手机能说话, 大概会为自己讨要一笔节日加班费吧。
在乔姥姥家住着，每次她的手机一响, 不管是电话还是简讯都会引来众人的目光, 然后看着她那窈窕身形，就免不了要聊起她找什么样的男友，这可真是个经久不衰的新年话题，无论是熟悉不熟悉的, 都可以就着说好久。
安琦有点儿不堪其扰，总是回答那些没意义的问题, 感觉也太浪费时间了，勉强又多待了两天, 算是过完年了，安琦就迅速回家，她知道乔溪喜欢这种家人齐聚的热闹气氛，就没让她跟着走，表示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么点儿路，我也不是不认识，自己走就可以了，没什么的。」
安琦一再跟乔溪表示，乔溪眼中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前例依稀，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
「小姑放心，我送她回去，正好我朋友约我出去玩儿，我也要出门。」
乔栋泽最是机灵，直接抓起外套，跟上了安琦的脚步。
他这样一说，周霞也没好拦着，还在旁边儿叮嘱了一句：「不要乱跑啊，晚上不能太晚回来。」
对男孩子，他们一般都是放养，并不是很介意对方跑到哪里去，管得不严，这叮嘱也就有些不走心的味道。
乔栋泽头都没回，穿外套的时候，伸出袖子的手指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带拉链的外套，穿上之后就是敞着怀，一出门都在兜风。
安琦回头看他，忍不住要给他拉上拉链：「着凉了怎么办？」
作为姐姐，她也是会关心弟弟的，虽然这种家长式的关心大概有点儿「你妈觉得你冷」。
「不知道吧，我们男生，都是小火炉，你摸摸，都烫。」
乔栋泽拍着胸口，还让安琦往他胸口上摸一下，试试温度，安琦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这要是冷的还得了？」
不管，反正拉链得拉上，领子得放下来。
被拽着衣领的乔栋泽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只在最后衣服自带的帽子扣在头上的时候才反抗了一下，「姐，真热，真热。」
「热什么啊，你看这都什么天气，你连毛衣都不穿，你是给家里省钱吗？一年四季，短袖t恤？」
安琦还要说教两句。
「勤俭节约，发家致富，看我这样穿，多清爽，告诉你，有科学研究表明，厚外套里面就要穿薄点儿才保暖。」
乔栋泽伸了伸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活动自如，脸上还带着点儿狡辩的小得意。
「哪家小报的科学研究？」
安琦回了一个眼神儿，好似看穿了对方所有的花花肚肠，这什么杜撰出来的「科学研究」就别想瞒过她的眼。
「那必然是科学他家的。」
乔栋泽贫嘴了一句，快走两步到前面，转过身，双手放在脑后，好像枕着一样微微仰着头，倒退着走，看着安琦说：「看破不说破，你这样总是拆穿人，以后可不好找男友啊，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男友留。」
「呵，你还跟我贫，你别是在外面找女友了吧，你说，你去干什么去？跟谁约的？」
安琦似乎有点儿气，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眼中又是狐疑又是警惕，早恋毁学习，咳咳，她一直是站这个观点的。
「我能跟谁约？这又不是运动的好天气。」
乔栋泽给了一个白眼，他的体贴全都餵了狗，真是不知好人心。
他说完转身向前走，看到路边儿有小孩儿在放炮，还作势驱赶了两声，让对方走远点儿，别到马路上。
看着好像给自己开道护航的乔栋泽，安琦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弟弟的好心，专门为了送她找了个藉口。
心里甜滋滋的，小跑两步，一把挽上乔栋泽甩来甩去的胳膊，再一次发现这傢伙个头都要比自己高一点儿了，偏头靠了一下他的肩膀，「知道，知道，谁不羡慕我有一个好弟弟呢？」
声音柔了八度，还掺了不少蜜糖，甜得乔栋泽耳朵根发麻，他乜斜一眼，嘴角翘起，轻轻哼了一声：「知道就好，我这是给你做护花使者了，也是看你可怜，大过年的，连个男友都带不回来，你说你要有个男友，我不就放心多了？」
「你怎么也说这个。」
安琦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像是拍那不听话的娃娃，拍完也不撒手，依旧挽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一个个的都说这个，好像我不找男友有罪似的。」
学校里有舍友说，有追求者无形催促，回到家中，又是亲戚说，又是家长说，这会儿连弟弟都可以说一嘴了，真是没天理了，她就活该被这么多人管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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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环境下，感觉坚持都像是在作战一样。
随波逐流很容易，松松口就行了，可不知道怎地，似乎是反骨被激发，就是不想这样松口，好似轻易交託了自己的一生似的。
其实谈恋爱，也没那么严肃，谁也没说一次就成，但……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自己悠着点儿，别挑花眼了就行。」
乔栋泽也八卦，这会儿缓和下语气，又倾了身子，凑近了小声问：「快说说，我未来姐夫得是什么样的？」
「就一个要求，总不能比我差吧。」
安琦笼统回了一句，这也算是基本要求了，一般人择偶，都会往高了看，不会往低看，人往高处走嘛，当然，这个「高」也不是一定要高高在上，比自己高一点儿就行，不然，她是要去献爱心还是要精准扶贫？
真有那份善心，捐钱就行了，大可不必把人也押上。
也许是乔栋泽这会儿表现出来的可靠，或者是他以前的嘴严，安琦对他也吐露了一点儿真心话。
「有些人条件太好，我都觉得虚，可那太实在的，又觉得还差点儿什么……」
没谈过，没经验，不知道差在哪里，可总感觉不到那一步上，没有那种爱情来了的感觉。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先找一个谈着，成不成的，谈谈不就知道了，不谈永远不知道。」
乔栋泽有点儿大胆尝试的意思，鼓励安琦。
「行啊，你这是从哪里得出的经验？你不是偷偷谈了女友吧？」
安琦再度怀疑，偏头去看乔栋泽，恨不得眼前多一个放大镜，不放过所有蛛丝马迹。
乔栋泽的眼神儿飘了一下：「说你吶，你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聊啊，好好聊，我可对你的小女友感兴趣得很，同学，朋友，还是……你别是弄什么同学的姐姐，或者师生恋吧？」
安琦说一个词儿就看乔栋泽的反应，总觉得说到「同学的姐姐」的时候，对方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难道她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没有，没有的事儿，不说了，不说了，说你吶，光扯我。」
乔栋泽摆摆手就要熘，被安琦拽住胳膊，两人拉拉扯扯一会儿，方才能够好好走路。
「你要是没事儿，陪我随便逛逛吧，也不是很想回家。」
一个人待在家里，哪怕有吃有喝，也没什么意思，何况是这种过年的时候，就更显得孤寂。
安琦突然提议。
乔栋泽无所谓地点点头：「行啊，想去哪儿？」
「先去趟超市，把这些存到储物柜里，之后咱们再逛。」
安琦要自己先回家，乔溪怕她回家没吃的，给她带上了一些现成的饭菜，什么肉丸藕合之类的，都是现成的，放在饭盒里，兜在袋子里，拿回家也能凑合一顿饭，再有乔姥姥非要她拿上的一些水果，连带着一罐乔溪也说好喝的蛋白粉，这玩意儿乔秉义拿回来三个礼盒，每盒至少两罐，保质期在那里摆着，不抓紧喝，只怕都要放过期了。
谁还能一天三顿地喝，喝一次就差不多了，乔姥姥就做了分派，每家都能拿回去一罐，乔珠和周霞那里还能多拿回去一罐，让她们给婆家和娘家的，也算是老亲家的有福同享了。
因为乔溪这边儿没有婆家的事儿，所以就拿了一罐回家，这会儿倒是给安琦减轻了负担，加在一起却也不轻了。
「超市？」
乔栋泽微微皱眉，很快想到了是哪个超市，附近的大超市，有储物柜那种的，还真的不太多，很轻易就能锁定目标。
「行，到时候先逛逛超市。」
两人说定，也没耽搁，直接在路口拐弯儿，向着超市的方向走去了。
安琦的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声抱歉，今天她的幸运值是「5」，总觉得独自在家的危险性实在是太大，万一来个火灾爆炸的，就太惨了，倒不如在外面，随便在哪里消磨一下时间。
第463章
可能是因为还在过年期间的原因, 超市的人有点儿少，却也因为处处贴着的红色福字多了些喜庆的过年气氛，有些地方还标着「新春特价」字样, 很是有诱惑力。
储物柜的位置就在大门口, 一进门就看到了, 安琦和乔栋泽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人从储物柜那边儿走出来, 没留意，安琦被撞了一下肩膀。
乔栋泽后知后觉地扶住她, 低声问了一句「没事儿吧」，再看那走出来的人，对方手中的黑袋子落在了地上, 被胶带缠了好几圈儿的黑色塑胶袋呈现出一种长方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落地的声音略沉闷，似乎有点儿分量。
「走路没长眼啊！」
那人看都没看安琦一眼, 一边骂着，一边连忙捡起地上的东西, 抱在怀里的时候, 还下意识往腋下塞了塞，生怕人留意到的样子。
做完这些，他就匆匆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
乔栋泽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 对方那躬身驼背的样子，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算了算了, 我也没事儿，走吧, 咱们存东西。」
安琦揉了下肩膀，不是太在意，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儿计较。
乔栋泽冲着那人背影挥了下手，见他都走远了，也没坚持再追上去争辩个高低，说到底，两人相撞，他们这边儿也有不留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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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柜子摆放就不合理，看看，这个空间也太小了吧，有人在里面都看不到。」
乔栋泽转移目标，指责起了储物柜的摆放问题，这些储物柜是后来加的，为了在有限的空间内放置更多的储物柜，採用了图书馆书架的摆放方式，两两相对的储物柜之间就形成了一些比较隐秘的空间，好像一条条短小的巷子。
如果两边儿的柜门都不关的话，中间就很难进人，甚至两边儿都开柜子的话，可能柜门就会相撞，真的是很侷促了。
不过因为储物柜的方便新颖，目前来说还是不少人在用。
「是不太合理。」
安琦贊同了一句，合上了那没来得及关上的柜门，然后选了一个柜子把自己的那一堆东西放进去，柜门关上，两手空空，还真是轻松啊。
「走吧，咱们先去超市逛逛。」
才说着，安琦转身走出来，就见到收银台那里正有吵闹，两个客人正在争执着什么，收银员还很年轻，马尾晃了又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帮哪个说话。
等待结帐的人排着队，见到前面堵住了，都发出了不耐烦的躁动，还有人再后面高声指责：「不付款就让开，我们还排着队吶。」
道理是没错，就是这话吧……
「谁不是排着队的，我排到这里都要结帐了，她把我东西砸了，我还不能说了？」
靠后的那个妇人大约三十来岁，盘着头，一身得体的衣裳颇有些富贵气象，却也不见奢华，高声说出这样的话来，理直气壮地回怼后面排队的人，明显是不想让位置的意思。
在她前面的女子相对年轻些，青春洋溢的装扮让她此刻的无措显得有些无辜，似乎是受到欺负的那个。
她低声辩解着：「谁知道它怎么碎的，我也没看到啊！」
她的面前已经摆放着一些已经在结帐的东西，部分结好帐的已经在另一边儿了，剩下的那些，还在跟后面的妇人僵持中。
双方都没有拉扯的动作，但明显是谁都不愿意就此罢休。
「是什么碎了？」
浓烈的酒味儿走近了就闻到了，安琦看到她们两人之间的那些碎片，有着白瓷的样子，还有一滩明显的水渍，是酒瓶碎了。
「我放在这里的，若不是你碰了，它还能自己倒下去？」
「谁知道你放在哪里了，我也没碰啊！」
双方各执一词，本来能够做裁判评一个公道的收银员都要挠头了，她是真的没留意到是怎么发生的，听到动静去看，东西已经碎在了地上。
哪一个发话，她就看向哪一个，嘴唇讷讷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像是被这意料之外的状况给难到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跟我们过来一下吧，咱们到别的地方解决问题，先别堵在这里了。」
超市的保安走过来，礼貌之中又带着点儿不耐烦地把两人领走，说是要看看监控。
哦，对了，还有监控。
往那边儿多瞄了几眼的安琦听到这样的话，就收回了视线，没再注意那两人的去留，孰是孰非，看看监控回放总能明白一二。
她们两个吵闹的一走，保洁阿姨就匆忙拿着工具过来清理了地上的碎瓷片，拖干净了水渍，酒味儿还在空气之中瀰漫，但已经不影响后面的人付帐了。
「多开几个收银口就好了。」
安琦走到超市里面，发现果然是没什么人，连工作人员好像都少很多的样子，再想到那仅仅开了一个收银口不得不排队的情况，微微摇头，这时候要是有自动结帐的就好了。
「那不是还要多开工资，工资多贵啊！」
乔栋泽显然已经洞悉人力背后的价值，这样说着，随手从货架上取下一包薯片来，不等付帐就撕开来吃了，他的动作随意自然，超市内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也没阻拦，看样子，是可以等到出门的时候再拿包装袋付钱的。
安琦还真的没怎么在这个超市买过东西，不太熟悉这边儿的情况，见乔栋泽大大方方这样做，也就没理会，漫无目的地看了看各个货架上摆放的货品。
人少，清净，倒是有一种包场了的快乐，可以慢慢看上面每一样商品的配料表和成分明细，一一对比每一个价格优势。
安琦买东西少有看这么仔细的，这会儿是不太想买什么，反而多了闲看的心思，还有精神想一想配料表上的某些名词是什么化学成分。
当然，这个分辨化学成分对一个文科生来说，实在是有点儿难度，想了也就白想一下。
更多的还是简单对比克重和价格，这才发现某些平时常买的东西，觉得价格便宜很划算的那个，其实克重也少了，综合算下来，可能还不如单价高的更划算。
两人都没什么事儿，乔栋泽吃完薯片，把包装袋随手一折塞到兜里，经过体育用品区的时候，又拿起一个篮球拍了拍，试了试手感，然后是足球……
安琦在经过玩具区的时候，咳咳，这种东西，平时人多的时候都是小孩子带着家长在看，这会儿让她自己看，不得不说，有些玩具，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作为一个有着上辈子记忆的穿越者，安琦小时候还真的没怎么沉迷于玩具，无论是乔珠送给她的洋娃娃，还是孙尚立送给她的赛车，都没让她爱不释手，可现在看着玩具区的几样，心里头有点儿蠢蠢欲动，看起来还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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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磨着时间，慢慢往前走着，等到逛了一圈儿超市下来，安琦手上基本上什么都没拿，摸过的东西不少，都克制住了，主要原因就是不想增加回家的重量。
乔栋泽也是空着两只手出门，等到走出来了，在勐然一拍脑门：「忘了，还有薯片。」
他扭头又往回走，准备插个队把薯片的包装袋付个钱。
安琦看着他那急匆匆的样子，有些好笑，提议：「不然重新进去吧，这时候再插队，恐怕不太好。」
最主要的是，出都出来了，再返回去说付款一个薯片包装袋，人家指不定以为你兜里还有更多的东西没付钱拿出来了。
「没事儿。」
乔栋泽没想到这一层，就要去收银台那里说话，在他身侧，突然有个人冲过来，踩着他的脚冲到了收银台前。
这样的逆行很是让人在意，那收银员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儿。
乔栋泽低头看着鞋上的脚印，皱眉，他这双鞋是过年才换的新鞋，就这样多了个脚印。
「没事儿吧？」
安琦快走两步，看他怎么样。
乔栋泽活动了一下脚，被踩的那一下估计还是踩疼了，只不好在安琦面前表现出来，要面子，淡淡来了一句「没事儿」，看向前面斜插着冲到收银台的那个妇人。
朴素的家庭妇女装扮，黑色的羽绒服上不知道是蹭了墙皮还是什么的白灰，有点儿脏，头髮也凌乱，简单地被抓夹抓起的头髮像是没有梳过，却不是那种蓬松慵懒的风格，而是张牙舞爪的疯格。
「我女儿呢？刚才她来这里了！」
妇人扑到收银台前，就要去抓收银员的胳膊，对方连忙站起来往后避了一下，收银员不曾换人，还是刚才的那个，年轻，没有多少经歷的脸上顿时写上了茫然。
「什么女儿？」
她似乎有点儿热心，还想要问对方女儿的样子，那妇人已经高声起来：「她刚才来买东西，现在都没回来，你没见过人？」
安琦这边儿只能看到那妇人的背影，都没看清脸，可这一句，提高的声调多了些凌厉之势，像是要择人而噬。
收银员也不敢大意，在小小的方寸之间往后避让了一下，尽可能拉开一定的距离，手上也做着向下虚按的安抚动作，嘴里不停地说着：「您先别着急，别着急，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这位女士，您有什么事儿吗？我们都说了，您女儿走了，我们真的没扣留她，她真的走了。」
紧赶慢赶追上来的保安来到妇人身侧，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把她引开，不让她阻挠其他人付款的秩序。
「我不信，我女儿很乖的，她不会乱跑，肯定是你们，你们把她关哪儿了！」
妇人高声，声音更厉。
安琦一怔，人丢了？
第464章
「这位女士, 你都跟我们看过了监控，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走的, 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我们这里是超市, 卖东西的地方，不会把人扣下来的。」
超市的保安在尽职尽责地劝说, 就是语气之中已经多了些强压下来的不耐烦，显然, 类似的话他之前也说过几次，不过没什么效果罢了。
「那她去哪儿了？她不可能去别处的。」
妇人很坚持，转过来的侧脸颊旁有着凌乱的髮丝, 被汗水黏到脸上的髮丝，像是她凌乱的思绪, 语调之中都带着惶恐的颤抖。
「她肯定是走了啊，至于她走了之后去哪里了, 实在不行，你可以报警看看街面上的监控, 我们这里的监控显示, 她是离开了的。」
超市的监控不算少了，收银台和出入口都有，但这样的分布显然不太够查找一个人的行踪，尤其是出了超市之后的行踪。
保安给出的建议也是行之有效, 但其中也有问题，这丢失的不是一个小孩子, 而是一个年轻女子了，是一个有着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 她有智商有能力也没被限制行动，走到哪里，去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真的不是一个超市可以控制得了的。
就是她的父母家长，恐怕也只有听之任之的份儿。
「也许她是去找朋友了呢？」
还在排队想要付款的客人们有些不耐烦，插嘴说了一句，大有「找人去别的地方找，别在这里添乱」的意思。
「不可能，她在外地读书的，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她才回来……」
妇人说着又四处观望，像是要在这里找到隐藏起来的女儿一样。
人群之中也有人提议说：「那你就去报警啊，在这里闹能找到人吗？赶紧找警察去吧！」
像是好意劝说，说得也有道理，可究其根本，还是让人快点儿走。
最后，妇人几乎是被众人「轰走」的，她走路的时候腿脚都有些不稳当，踉跄一下，还是被保安扶住的。
看到她那心神不稳的样子，保安一嘆，似乎有些不忍心，一直扶着她出门去了。
短短的变故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安琦看了一会儿，有些沉默，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自己女儿。
乔栋泽没想那么多，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提醒安琦：「你以后一个人可要小心了，你长这么漂亮，要是走丢了，可就难找了。」
「你也是，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被乔栋泽认真的口气逗笑，安琦轻松回了一句，心情稍稍好转，两人走到储物柜要取东西的时候，竟然又差点儿碰到人，安琦这一次反应快，快步往旁边儿一让，让过了那个人，对方低着头匆匆而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安琦狐疑地回头看去，怎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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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乔栋泽已经要去打开柜门了，见安琦没跟上，转头看她。
「你有没有留意到……啊，没什么，咱们取了东西先回家吧。」
安琦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画面，似曾相识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明显，明明不是同一个人，但取走东西的样子，却是那样相似，连那个东西，都是被胶带缠成砖头样式的黑色塑胶袋。
可里面装的绝对不会是砖头，而是什么比较软的东西，软，还有一定的重量，是什么？
两个近乎一模一样的黑色塑胶袋包装得会是同样的东西吗？
连形状都那么相似，真的是一样的东西吗？
脑海之中杂乱的思绪有些找不到头绪，可的确是让人觉得莫名地危险，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隐秘。
管住思绪，不再乱想，安琦一边接过较为轻的塑胶袋，一边回答乔栋泽的问话：「不逛了，还不如回家吶，总觉得外面有些危险。」
「外面有什么危险的？」
乔栋泽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随口反问了一句，勐地想到刚才碰见的找人妇人，沉默下来，「嗯，还是小心点儿，别乱跑，过年的时候，也挺乱的。」
外地回来的人，那些可谓是陌生人的外来人，这个城市仿佛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他们也许是某些家庭翘首以盼的亲人，但对别人来说，就是一种不稳定的因素，谁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行为呢？
「平时也没好到哪里去。」
安琦小声嘟哝了一句话，拎着较轻的那个塑胶袋，跟上了乔栋泽的脚步，不得不说，乔栋泽长高的个子的确是让人有了更多的安全感，要是再壮点儿就好了。
如果身形能够完全被遮挡住，那这样的「保镖」带出去，安全感一定是爆棚的。
乔栋泽送安琦回了家，看她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有些不放心，被安琦打发走了，理由是什么不想让他抢自己电脑。
「我是姐姐还是你是？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回去吧，再晚，舅妈和姥姥该担心你了。」
乔栋泽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就是个弟弟，再怎么看起来长大了也不是那么让人信任，安琦趁着天色还早，早早就把他打发回去。
「行吧，有什么事儿赶紧打电话，别给我，报警就行了。」
乔栋泽叮嘱了一句，在过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有一个派出所就在不远处，报警的话，警察来得应该更快。
「行行行，我知道了。」
安琦一边应一边把他推出门，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说他唠叨，心里面却是温暖的，也就只有亲人才会这么唠叨了。
到底是过年，安琦还想趁着独自在家，清清静静上会儿网，手机就又响了，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同学问候的，还有不太认识的号码打过来说是同学的（其实名字都不记得），还有什么说要同学聚会的，初中高中都有，最夸张还是小学同学打电话过来，安琦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
如果没接错，她是在大学的时候才有的手机，也才有这个电话号码的，可这些人，怎么熟稔得像是以前就有一样的？
还有离谱到在电话里表白的，大有趁着佳节，一述胸臆的意思，这是癔症了吧，平时她都不会答应的事情，难道过年的时候就会答应了。
又有点儿小庆幸，幸好这会儿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在，不然讲电话都觉得不方便，生怕被家长听出来一些什么不对头的。
不用当面拒绝，少了些顾忌，安琦却也没有撂什么狠话，不徐不疾的语气先感谢了对方的喜欢，表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获得对方的喜欢，很荣幸什么的，但是，咳咳，此处必然是要有转折的，但是她目前要以学业为重，暂时不会考虑这些分心的事情。
一般人到这一步也都听出来是个拒绝的藉口了，知趣的就不要再问了，如果再问下去，那就是自讨没趣。
如果有那种非要自讨没趣的，安琦也就只能回一个「抱歉」了。
再要说，那就是「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我只有一个，不可能去回应每一份喜欢」。
如此这般再三再四地拒绝之后，再有那种不讨喜的，那就只能拉黑了事了。
当然，大多数人还都是很有默契的，不会让安琦走到拉黑的那一步，剩下的小部分，基本上也是不需要顾忌什么的。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
等到手机快要没电的时候，安琦也终于挂上了这预估是最后一通的电话，再看电脑屏幕上，好么，已经打开的通讯号上又有不少的问候发来。
过年嘛，过的就是这个「热闹」。
熟悉的，回一句，聊天记录一翻，几乎完全没印象的，就可以暂时忽略了，或者放到最后，想起来再回。
其中有的信息并不是即时的，而是之前发的，留到现在她才看到，比如说冬原的，就有几条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过年时候的安排，同时送上了问候，这个问候就很实在了，直接给推荐了个华大风评不错的教授，说是以后可以跟他多请教问题什么的，对学业上有好处。
这方面的信息，安琦也不是不能查到，就是首先这个筛选比较麻烦，再有，她懒得花这个时间，现在得到这样认真的回覆，也不由得心中微甜，感觉到被人重视了。
再然后，就是时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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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跟安琦一起考级的时羽正在线上，发现安琦也在，发来过年问候之后，就问了她最近的安排，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以跟他做一个兼职，去某个场合演奏乐器，直接给出了报价，听起来还不错。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这个时薪听起来很合算啊！
安琦感兴趣了，再一细问，才知道去的人不少，她去里面，可以滥竽充数，充个人头。
当然，这也不是随便能够充数的，还是需要稍稍排练一下，因为去的人不止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一个小型乐团了。
——这样啊，我可以吗？
安琦有点儿不自信，不是不自信自己的水平，而是不自信自己跟人配合的程度，别看她一进大学就入了音乐社，这样的大社团听起来不错，各项规章制度都已经有前例了，但人太多，新人出头就不容易，目前为止，安琦也就只在团内练练的程度，根本就没跟人配合什么。
——一定没问题的。
时羽的回覆信心满满，安琦不由心动，那就试试？
第465章
好久没有跟时羽见面, 再见的时候，总有些陌生感，哪怕安琦还记得曾经的那张脸, 但看到的时候依旧有些不敢认, 怕认错了。
「我没想到你会来。」
时羽一见面, 就笑着说这样一句话，说得安琦有些不高兴, 怎么回事儿，自己答应了, 他还觉得不对了？
安琦一挑眉：「那我走？」
「别啊，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原谅我说错话，应该说, 我很高兴你能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见到时羽脸上的笑容，安琦微微颔首, 确定他是诚恳的，才翻篇不提, 询问起今天的排练地点来。
「其实今天没有排练，——怎么会有大过年的排练呢？就是我想要约你出来, 请你吃顿饭, 一起庆祝一下新的一年，以及、许久未见。」
最后四个字，时羽说得欲露还遮，像是有什么潜藏的意思在里面, 等着人意会。
安琦体会到了一些，只是没有说出口, 并且多少还有点儿被戏耍的不悦，说好了是排练她才出来的, 结果不是。
「啪」，路灯亮起，片片雪花飘飞而下，像是在那一束灯光所映照的舞台之上翩然起舞。
整条路，铺满了安静的白雪，少有行人的足迹，马路上车辆也少，偶尔一辆，悄然滑过身边儿的时候，似乎能够听到那些雪粒被碾成粉末的声音。
咯吱，咯吱，踩着无人踩踏过的白雪，每一脚落下似乎都要陷入到松软的雪中，留下一个深深的足迹。
安琦一时没有说话，跟着时羽的脚步，慢慢走，这一刻的静谧莫名有了几分美好，却是夹杂着些许令人不安的美好。
「如果……」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她还是想要回去了，安琦还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幸运值为「5」，如果不是已经与什么危险擦肩而不自知的话，那么，就很可能有什么更大的危险在等着她。
「到了，就在那里。」
时羽同时开口，压住了安琦迟疑的声音，见她微怔，笑着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安琦看向他指着的那一处面馆，红灯招牌之下是一片明亮的光，店铺内白炽灯的光芒照射出来，连面前的那一小片路面也亮堂起来，雪花在昏黄路灯下飞舞的孤寂感到了这里，就像是迎客的热情，迫不及待地招唿着每一个路过的客人。
落在玻璃上的雾气之中似乎能够看到一片升腾的雾气，还未走入其中，就已经能够感受到某种「火热」了。
莫名地，让人有些渴望，这一碗寒冷冬天的面汤。
「没什么。」
安琦咽下了之前想说的话，看向那个面馆，这一条街大约也算是个小小的美食街吧，紧挨着面馆的就是一个冷饮店，各色漂亮的冰淇淋贴画在玻璃窗上妆点着甜蜜。
然后是烤肉店，因为店铺的装修不同，这一家店就很难直观地看到里面是什么样子了，偏冷硬的深色外部装饰总是能够让人想到铁板烧之类的美食，再远是……
「这家面也是老字号了，以前是开在居民楼里的，就在一楼的小门面，后来才搬到这里来，我来过一次，就记住了，滋味儿特别好，就想带你来尝尝，这样的天气，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感觉应该会很好吧。」
时羽像是怕她不喜欢，主动介绍了这个看起来不是很上档次的面馆是怎样的地方，说了他们家的招牌面是如何好吃。
是那种真正要说不知道如何夸赞，可吃下去就会觉得舒服的好吃。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安琦看着面馆的方向，突然问：「这家面馆，是不是以前开在……」
她记得，曾经有一次，蔡重康也带她去吃过一家小面馆的面，就在居民楼的一楼，把窗户改成了门，圈起外面的一小片地方种植了花，然后就有了一个小小的院子，摆上几块儿条石，就有了台阶，像模像样的小门面。
面，的确是好吃的。
五分钟后，面对那热气腾腾的面条，安琦的眼中有了愉悦之色，色香味俱佳的美食，是那种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觉得好的面。
比了一个大拇指给时羽，赞扬了他的品味，的确是好吃。难怪在这样的日子里，还有这么多人过来吃面，有的甚至是一家子都来吃，老中青幼，一个都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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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还要吃！」
隔壁桌小胖墩的声音想起来，憨实的身材几乎可以顶同龄小孩儿两个，一看就很有分量到比过一些成年人的宽度，属于很有分量的那种了，连声音也都透着些粗。
小眼睛，小鼻子，与那张大饼脸一比，五官都精巧了，以至于这张脸看上去实在是没有多少孩子的纯真可爱。
「好好好，吃，吃多少还有。」
染着黑髮的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层叠了，她看着身边的孙子，像是看着什么大宝贝，把大碗里的面拨到他的小碗里。
「妈，你看他都吃成什么样了。——不许吃了。」
女人对小胖墩瞪眼皱眉，前半句似乎还有对老太太的不满。
在她身边坐着的男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唿噜唿噜吃着自己的那碗面，小碟子里放着的蒜被他剥了皮，一口一瓣，就着面大口吃下，不时还捧着碗喝一口汤，吃得很香。
比起小胖墩的体型，他的体型就正常多了，中年男人，啤酒肚微微凸出，十分正常。
「大过年的，怎么就不能吃了，吃，吃多少都能吃，又不是吃不起，看你那个小家子气的样子，吃你的，别给人添堵。」
老太太毫不留情，直接驳斥了女人的意见，小胖墩也充耳不闻，吃得很香的同时还能抽空对着女人做鬼脸。
女人就坐在小胖墩的对面，竟是没办法直接伸手教训他，只能甩着脸表示威吓，可小胖墩不仅不怕，还做了一个更大的鬼脸，两只手都用上的那种，来了个「略略略」。
「你给我过来，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就知道吃，你看看你这丑样子，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女人指着小胖墩骂，这一番骂，多少有点儿指桑骂槐的意思，声音也大了些。
面馆之内的客人不少，但大多都在吃面，说话声音也没有很大，透着种平淡温馨的感觉，女人突然的高声，就好像是刀子划在玻璃上，刺啦一下，撕破了某种平和的假面。
老太太的脸也沉了，自古婆媳较量不亚战争，明争暗斗更是寻常，这会儿她再不开口那就真的被媳妇压下去了。
她连忙开口，好似在跟小胖墩说话，其实在说女人小家子气，不会养孩子，没家教之类的。
这婆媳大战开始了，小胖墩还不知道愁滋味儿，一边笑着，一边冲着女人吐口水。
安琦所在的方向，就在女人的后方，一眼就看到那边儿小胖墩吐口水的动作，隔着桌子，隔着过道，还隔着女人，那口水肯定不会吐到自己桌上，但这种景象真的是让人倒胃口。
「怎么了？」
见到安琦吃面的动作放慢，微微皱眉看向这边儿，时羽也跟着回头，看向后面，正好看到婆媳大战升级加小胖墩挑衅混战，他竟是拿勺子往这边儿泼洒面汤。
红彤彤的面汤之中不知道是加多了番茄还是填多了辣椒，那边儿的桌面很快就满地开花，连带着女人都不得不起身躲避一二。
泼洒的面汤也落在了过道上，时羽侧身，看着那最远的，几乎要落到自己凳子上的面汤，十分不悦。
他往那边儿看了一眼，面露责怪之意，可到底还没完全被波及，又不好多说什么，转过脸来对安琦歉意地说：「抱歉，我没想到。」
这种熊孩子的事儿，真的是完全预料不到。
「没事儿。」
安琦这里，和风细雨地应对着，那边儿的「战争」却已经升级，站起来的女人多少有些怒髮冲冠的意思，直接把筷子甩在桌上，高声：「你给我过来，我还管不了你了，你给我过来。」
她说着就要绕开男人去拽小胖墩过来。
「我不，我就不，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啊，我就不，奶奶说了，不用听你的……」
小胖墩别看胖成了方形，身体竟然还挺灵活，一扭身就直接从老太太那头跑掉了，边跑还边回头看，做鬼脸挑衅。
「站住，你还吃不吃饭，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在家闹，出来还要闹，你就不能安生点儿，我就说了，这种女人就娶不了，就是个搅家精，要不是你给我们家生了个大孙子，看我不让你们离婚……」
老太太碎碎念着，倒是也有自知之明，没有起身去加入追逐战，只在一旁努力瞪眼，还不忘示意男人去看那女人的泼妇样子，用眼神表示「看你娶了个什么玩意儿」。
男人还在吃面，面碗很大，他埋头吃面的样子像是充耳不闻的昏君，而小胖墩跑动的范围也已经扩大，不限于他们那一张圆桌，而是跑到了最近的安琦这边儿。
安琦顿时有点儿不好的预感，抓紧了手中的筷子，面还热着，却无暇挑起面条，而是关注着不要被「战火」烧到。
第466章
看出安琦的紧张, 时羽心中轻嘆，看样子面再好吃，也不能好好吃了。
店里的老闆娘看出这边儿的乱子, 忙过来阻止, 先阻止的是女人, 「大妹子，吃饭, 吃饭，别跟孩子怄气, 快，快点儿，孩子过来, 坐下吃饭……」
女人大约是觉得丢了面子，又或者真的憋着一口气非要好好教训一下儿子, 教训给老太太看，跟老闆娘拉扯起来。
小胖墩得了喘息之机, 也根本不觉得什么，不仅不悔改, 还愈发放肆了, 已经跑到安琦旁边儿的他像是又饿了，看着安琦碗里的面，想都没想，就直接拉过一双筷子往安琦的碗里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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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年龄到底还小, 七八岁的孩子，吃饭手都不是很稳当, 挑起来的面没夹住，半途落下, 汤水飞溅，哪怕安琦有意避让，还是没让开，看着衣服上溅起的油花，她多少有几分意料之中的倒霉感。
还不等安琦细看衣服上的污迹如何，小胖子毫无悔改地扒拉碗，这家面馆盛面的碗都有些大，可以当个小盆看了，稳噹噹不动的时候还罢了，这会儿扒拉着一个边儿，一偏……
「小心，烫！」
时羽连忙起身，却已经什么都来不及阻止了，面碗哐当砸在地上，这还是安琦及时避让开了的结果。
但那些面，连带着热汤，还有不少泼洒在了她的裙子上，那一根根的白色面条，离了汤水，好像是白色的长虫，纠缠着，从安琦的裙子上滚落。
哪怕是再好的素养，这会儿也有点儿控制不住表情，安琦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挺喜欢这条裙子的，这还是新年的时候买的，专门买的适合这个季节穿的厚款的羊绒裙，价格不菲，这才穿了几天？
惹了祸，小胖墩完全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还跑远了蹦跳着笑话安琦，「碗摔了，你完了，碗摔了，你要倒霉了。」
歪七扭八的调子，配合他那迥异于同龄孩子的粗嗓门，像是鸭子诅咒一样，实在是刺耳又难听。
碗碎的声音也让那边儿的老闆娘和女人都安静了片刻，看过来之后，老闆娘还关心问了一声：「哎呦，没烫着吧？」
那女人就轻飘飘把目光扫过去，依旧关注小胖墩，「你给我过来，乱跑什么，小心撞了东西。」
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爱护的。
时羽已经走到安琦身边儿，同时递上好些抽纸，面条滑落裙子，但残留的面汤还在裙上，还有衣服上的……他不好上手帮忙擦，只能把纸递给安琦，安琦低头擦了两下，根本没用，勉强吸走一点儿水分，剩下的还是一团糟。
面馆的抽纸质量不怎么好，眼看着一片纸屑，跟雪花似的沾染在衣服上，安琦的心情更灰暗了，她就不应该出来的。
老闆娘见安琦没吭声，就没急着管她，默认她没事儿，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女人的身上，还不忘代替她哄孩子，只希望那小胖墩安分点儿，别乱跑了。
「……大冬天穿什么裙子，打扮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跟个男人吃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关系……」
老太太的碎碎念换了攻击目标，被她鄙夷的安琦勐地抬头，看过去，目光冰冷地刺过去。
「孩子不知道礼貌，大人也不懂吗？我这条裙子八百多，我才穿了两天，你赔我吧。」
不要说什么干洗费之类的，安琦就是生气，就是赌这一口气，非要让她们照价赔偿。
安琦这一开口就是要赔偿，老太太炸了：「哪里来的小娼妇，到这里装什么富贵，还八百多的裙子，你也配，不是从谁家偷来的吧，还是哪个野男人给你的……」
「煳弄谁呢，当我没见过好东西，什么裙子，八百多，你倒是脱下来，让我好好看看，让我也开开眼！」
女人也跟着调转矛头，直接对安琦开火了。
这婆媳两个关键时候一致对外，不仅让老闆娘傻了眼，安琦也愣了一下，又气又急，眼中就有了些泪意涌动，不，不能哭，这个时候哭就显得软弱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流泪，却因这一时沉默，助长了那婆媳两个的威势，她们愈发对着安琦骂骂咧咧起来。
连那男人，一直不曾发言的，才吃完面剔牙的男人，都乜斜着眼睛看安琦，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充斥着一种所谓男人的凝视的威力，令人膈应。
时羽眉头紧皱，把安琦挡在身后，护着他，面对那不讲理的婆媳两人，还有那个悄然回到奶奶身边儿，笑着看热闹的小胖墩，冷冰冰开口：「会说人话就说，不会说就别乱吠。」
他大概是不常骂人的，以至于这一句话都拐了弯儿，一般没文化的还真的不是那么快反应过来。
男人是愣了下反应过来的，之后就一脸兇相：「小子，你说什么吶！当着我的面儿还敢欺负我家人，给你脸了是吧。」
他手撑着桌边儿，直接站起来，发现自己个头没有时羽高，却也没弱了气势，用那足够有威慑力的健壮身板儿走上前，也没动手，却透露着随时要动手的意思。
店里其他的客人都在冷眼旁观，不知道是哪里，竟然还有吸熘面的声音，这声音让安琦有些上头的热血瞬间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一句「热闹是他们的」，她可不是要让人看热闹的。
至于放狠话，又有什么用呢？
无论是人数还是力量，她跟时羽都是弱势的一方，安琦完全不指望中立的老闆娘能够帮多少忙，以老闆娘的立场，不要最后发展到砸坏店里的东西就是好事儿了。
她是不可能给安琦什么公道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息事宁人。
而赔偿，裙子的确是那么贵，但难道她真的能把裙子脱下来给他们吗？
尴尬，难堪，四周若有无穷的暗箭袭来，都扎在身上，让她感觉被刺穿了一样。
「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了，咱们走吧。」
安琦从后面拉了拉时羽的胳膊，主动选择息事宁人，不想再跟这里耗费口舌，也不想在今天再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时羽欲言又止，给了对面一个冷眼之后，看向安琦，满是歉意和不忍，「都是我的错，就不该选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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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环境真的是比较重要，身边的人是怎样的，也很影响心情和胃口。
时羽的那碗面也没吃完，他去付了钱，付帐的时候，老闆娘小声说了碗的钱，时羽付帐的手慢了半分，老闆娘就面色窘迫地说：「那个，我们这个碗还挺贵的，我真的没骗你，有单子的……」
她说着就要翻找的样子，时羽没让她翻找什么证明，直接付了钱，安琦已经先一步走出门了，她走出门的时候，还能听到那比冰雪更冷的嗤笑声。
「真以为是个什么人物，还八百的裙子，啊呸，她也配？」
「不知道什么野男人给她的脸了，仗着有张好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让我赔，看我赔她几个巴掌。」
婆媳两个似乎因为安琦这个契机，又和好了，一唱一和地，又能坐在饭桌前安静吃饭了。
安琦气得微微发抖，那话，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过分，太过分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
时羽付了钱出来，快步赶上安琦，再次道歉。
安琦抽噎着吸了一下鼻子，冷空气涌入鼻腔，让她的鼻头都红了，「没什么，不是你的错……」
是她不该去那儿吃饭，还是不该穿八百多的裙子，还是不该索赔？
有道理的好像是无理取闹的，只能狼狈退场，凭什么！
满腔的愤愤，又不知道该向谁说，安琦不后悔自己的退让，不然呢？哪怕是报警，这个八百多的价值，恐怕也不够立案的，闹腾一场，不过是让自己更加吃亏罢了。
这还是不打起来的结果，不然，她真的要被那婆媳双打，她又能怎么办？
手放在兜里，冰冷的小镜子被她用尽全力攥着，手疼，可心里头更不痛快。
「……也不是你的错，别气了……」
时羽也是万万没想到，好好地请人吃顿饭，吃出这样的不愉快来，眼下见安琦对什么都没心情的样子，他的心情也是一团糟，恨不得那家人刚才吃饭都被毒死才好，怎么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儿呢？
「我知道，我有什么错，我只是不跟他们较真罢了。」
时间和成本，总有些是她耗不起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因此才更加没脸没皮罢了。
安琦深吸一口气，被冷空气呛得咳嗽了几声，再看向时羽，很是自然地说：「很晚了，我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
时羽应下，一路默默。
吸足了面汤的裙子似乎变得有些沉重，那湿了又遇冷的部分像是已经结了冰，很有垂坠感的分量，沉甸甸的。
安琦一路快走，回了家，直到楼下分别的时候才再次跟时羽说了话，道了一声别。
时羽看着她匆匆的背影，想说什么，手抬起寸许又落下，眉头打结，心里头也不痛快极了，那一家人，真是该死啊！
第467章
「啪」, 轻轻的声音好像是谁家的窗棂被石子敲击，没有砸在玻璃上，所以声音不那么清晰, 有些沉闷, 轻微的, 一下下就过去了。
「……看看看，就知道看, 跟你说话吶，你在想什么呢？不是还在想白天见过的那女生吧？」
女人的絮叨声在厌烦的人听来恐怕不比蚊子的嗡嗡声好到哪里去, 怎么听都是在索取，催命鬼一样。
「说什么吶，我又想什么了, 也不看看几点了，还嚷嚷, 妈都睡觉了，你就不能安静点儿吗？」
男人不耐地回了一句, 眉宇之间透着点儿烦躁，蚊子血还是白米粒, 都不那么重要, 反正这女人在他的生活之中就像是一个不得不存在的老妈子。
你在使用吸尘器的时候，被噪音干扰，也只能忍一忍了，不是吗？
「我安静, 你嫌我烦了是吧……」
女人的声音开始升级，人也站在了电视机前, 挡住了男人的视线，叉着腰, 生过孩子之后就没怎么恢復的身材虽然不至于跟那小胖墩一样夸张到一个顶俩，却也足够让电视屏幕只有边缘还在努力闪烁。
男人偏过头，像是很烦的样子，嘴上没说，可表情上，把那种不喜明明白白表现出来了。
「去去去，别没事儿找事儿。」
忍着最后的火气，说了这样一句赶人的话，接下来就是女人走到近前来拽着他的胳膊，非要说一个分明的意思。
有什么好说的，婆婆妈妈。
暖意融融的室内，一股奇异的香气渐渐瀰漫开来，正在争吵的男人和女人并不曾留意，「啪」，玻璃瓶落地，这一声有些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淡淡的芳香，瀰漫在室内，与那奇异的香混合在一起。
略略刺鼻的感觉让男人皱眉，女人再次误会了，「……看看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化妆品都不敢买贵的……」
她有太多的琐事可以抱怨，可以委屈，可以生气，也有太多的理由可以争吵，可以不满，可以怨恨……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加起来也就七八十平，另一个卧室住着的老太太和她的宝贝孙子关着门睡得正香，门缝处并没有透光，这个时间点儿又很晚了，应该是睡着了。
隔着一个无人的客厅，属于夫妻二人的卧室内，女人正在跟男人拉扯争吵，他们的门没有关严，有一个小小的门缝，门缝处，一个瓶子倾倒在那里，些许液体洒在地上，流入门内，在温暖之中挥发，成为一种奇异的香。
混合在屋中驳杂的化妆品味道之中，一时半刻，并未被人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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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需要这一时半刻就够了。
「咚。」
「咚。」
连续两声沉闷的响声之后，室内安静了，只有电视机的声音一直在继续，晚间的节目，除了新闻就是gg，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它不知疲倦，于是坚持不懈地熬过了夫妻两人地吵架时间，坚持到了最后。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捡起了门口的瓶子，又往地面上倒了一滩水，稀释了门缝处残留的液体，以现在的室内温度，要不了多久，地上的水就会干，就会蒸发掉，然后……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两种不同的清洁剂被连续倒入马桶之中，一会儿一瓶空了，另一瓶只余一半，那种奇异的香再次瀰漫开来，更加浓烈，更加刺鼻。
没有再多理会这里，就让卫生间的门保持开着的状态，当然，两个卧室的门也要是开着的。
来人退出来，悄然关上了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一串钥匙放在门边儿的鞋柜上，那本来就是男主人的钥匙，之前从他的兜中偷偷拿出来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夜已经很深了，楼道内的灯是声控灯，悄然退出的脚步很小心，却也不免在某一级台阶偶然加重了脚步，然后那灯就亮起来，昏黄的灯竟亮得有些刺眼，让人有些心慌，下意识要加快脚步，然后又记起来，要轻，要轻……
于是，那中间楼层的灯就很突兀地亮起了片刻，在楼下的人看来，好似幽灵鬼火，凭空亮了起来。
手錶上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十分钟。
「怎么样？」
「还行，时间有点儿长，可能是分量的关系，气味儿上，也许还需要再改一改，不是很相似……」
「数据都记录下来了吗？」
「放心，浓度都测了，没问题。」
「这也就是冬天了，不然还不会有这样的便利。」
冬日寒冷，家家都有暖气，为了取暖，不会有人开着窗，空气就不是那么流通，于是，有些测试的结果就显得很平易近人了。
两道身影没有开车，也没有骑车，平平常常地走过楼道之间的小路，路灯下的身影也平常得很，帽子围巾手套，这样寒冷的夜里，谁不是这样的装扮呢？
穿得臃肿的衣服遮掩了身形，高矮胖瘦，还要看看脚上的鞋子是不是带着内增高。
「从哪里找来这样一家，倒是刚好，老中青幼，样本齐全，都不用多费劲儿了。」
「刚刚报上来的，谁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没有什么不对吧？」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这药啊！」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搞错了分量嘛，这可是要人命的。」
「那哪能啊，我不爱惜别人，也要爱惜自己啊！你就放心吧，这都实验多少次了，不会出错。」
年轻人说说笑笑，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半点儿没有鬼祟之态，一个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也只想了一下，也许是研究员吧，这可真辛苦，是加班到现在？
同为加班人的晚归者颇有同感。
过年期间，很容易发生各种的意外，最常见的大约就是被炮仗炸伤了。
次日中午，乔溪回来的时候就跟安琦在说这件事，乔姥姥那边儿楼上一个小孩儿被炮仗炸伤了手指，还不知道要怎样。
说起来还是小孩子手欠，见到那没放完的炮仗就非要去捡，结果好么，正好在手上炸了。
「……邻里邻居的，还要去看看，不然不太好。」
比起乔溪这里，乔姥姥那边儿的同楼邻居可是关系好多了，都差有亲情了，于是，这大过年的，乔姥姥还要去医院看看。
她年龄大了，一个去是不能的，乔珠要忙着婆家，周霞要忙着娘家，剩下的乔溪就成了主力了。
这么多年，她这个女儿大多时候也就跟救火队员似的，一旦需要，就要顶上，也都习惯了。
「那我用去吗？」
安琦问了一句，不是太把得住这个分寸。
「你去什么，你又不认识他家孩子，让你叫个名，你都叫不上来，不用去了，医院也不是好地方，不用去那么多人。」
乔溪再说，就说到乔姥姥的热心肠上了，是个爱管事儿的，所以这次的事儿，她不是非去不可，只是主动揽到身上，当了个「楼代表」，是要代替全楼的人去看看的。
「哦。」
安琦点点头，瞬间明白，乔姥姥贪小便宜的心思又起来了。
像是这种代表全楼的人去看望之类的，肯定是要给买东西的，就好像班上同学生病，老师让班长学习委员去看看，也是要拿出一些班费，好歹给买点儿水果之类的。
乔姥姥这种楼代表，更是没少收钱，当然，不是主动收钱，而是被她问到的人，不想去的，肯定要表示表示，一来二去，手里头买东西的钱就会多出来一些。
要让乔姥姥太多是不可能的，她没那么大胆，但留个零头全当自己的跑腿费，她是做得出来的。
回来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公无私，少不得还要在回復病情消息的时候虚报一下物价，嘆息这东西越来越贵之类的。
小时候，安琦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没留心这上面的数字问题，后来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也只有无奈一下，仨瓜俩枣的，也就是个跑腿费。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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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像有的时候她把早饭钱省下来买别的东西一样，总不能说这是贪了什么吧，那明明就是她省下来的。
乔姥姥也是这样，收到的那笔钱可以有路费，比如说打车费，但她就是不打车，腿着去，那不就是她省下来的，她收入囊中，有什么不对？
多少年了，这点儿小习惯是改不掉了。
「这天就别骑车了，带人也不安全，外面路上好多雪化了又结了冰，万一摔了，划不来……」
安琦很明白乔溪跟着去，一方面是陪着乔姥姥，以免她年龄大了，半路有个什么，老人家滑倒一下也是很够呛的，另一方面也是给乔姥姥当司机的，别的不说，乔溪骑车子带人的水平，那是顶顶好的。
「放心，你姥姥又不傻，她跟人借了个三轮车，」说到这里，乔溪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借的，都不怕我不会骑的。」
「那你行吗？不行我来，我骑三轮车还是很稳当的。」
安琦笑着说，两个轮子的她把握不好平衡，□□右倒的，像是要当不倒翁一样，但三个轮子的，她就特别淡定了。
不倒，不倒，它就是不倒。
「没事儿，你自己在家当心，等你姥姥那里没事儿了，我就回来。」
乔溪又摸了摸安琦的头，看着她乖乖吃自己带回来的饭，嘴角不觉有了安心的笑容。
第468章
过年的时候大约总是不得清净的, 过了年后拜年频繁的那几天，安琦以为要闲下来了，何美又来约了。
「过年再不见一见, 再要见恐怕就要暑假了。」
不是天南海北, 也没有天涯海角那么远, 但不在同一所大学，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对安琦来说，尤其如此, 她平时的活动范围实在是太小了。
与她相反，何美活动的范围又太大，安琦在她的活动范围之中最多也就占据一个小点罢了, 实在是很难被兼顾到。
越走越远，见面又少, 哪怕还有联繫，情分上, 似乎也要寡淡一些，像是兑了水的饮料, 甜不甜, 酸不酸，几乎没什么滋味儿了。
「也是，那就好好吃一顿吧。」
安琦主动提议，尽量积极一些, 跟朋友在一起，她也不总是被动的。
「好啊。」
何美兴致勃勃, 然后就说起，「我知道一家面馆, 很好吃的，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吃的时候惊为天人，都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好吃，面条爽滑劲道，最重要的是还有滋味儿，我第一次点的那叫什么面来着，面汤好喝得我现在想起来都要流口水……」
面馆？
安琦听到这个词，总有不好的感觉，不会是昨天那个吧？
想到昨天晚上在那里碰到的一家子，再想到面馆的老闆娘，若是自己今天再去，被认出来，会不会很尴尬？
本来都想以后再也不去那里了，比起口腹之慾，安琦还是更想要面子。
「是什么面馆啊？」
安琦好像不知道，问了一句。
「馆子不大，不过滋味儿好，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民间美味什么的？」
何美一时想不起来她想要说的那句话，努力回想了一下，话题也就此偏转。
安琦没再问，随着她的脚步走，她们约的时间早，这会儿离中午吃饭还有好一会儿，倒是不怕临时换场地的，她都想好了，若是真的是那个地方，她就说自己想要吃烧烤，直接到旁边儿的烧烤店去。
还要庆幸昨天裙子脏了是在晚上，羊绒裙还是浅咖色的，在昏黄的路灯下也不是那么显眼，除了面馆之中的人知道，外面的人，应该不知道吧。
天那么冷，应该也没什么行人在外面……
同样是从家里出发，安琦跟何美家在一条线上，走去面馆的路，也是熟悉的跟昨天一样的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安琦就有不好的感觉，已经看到那面馆的时候，何美先一步惊疑出声：「怎么回事儿，过年不开门？」
何美过年的时候去姥姥家过了，又跟着父亲走了一圈儿亲戚，并没有怎么在家里待，也就没从这条街上走，这会儿看到面馆关着门，还用木板子遮挡着窗户什么的，有些意外。
「这是要拆迁了？不能吧，这条街也没写『拆』啊！」
何美看着那几块儿明显东拼西凑的木板子，猜测着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白天的路面上还有着积雪，有些地方，雪化了成了小小的冰，却因为今天天气好，又在阳光下渐渐化开，融化了旁边儿的积雪，地上就有些湿漉漉的。
这样的地面已经不是很影响出行了，行人也多了。
见何美跟安琦都疑惑对面面馆是怎么回事儿，有个路人大娘就在一旁说：「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天良的，昨天半夜把人家面馆给砸了，玻璃碎了的声音，好大吶，我还以为怎么了，哗啦哗啦的……」
她就是附近楼里的居民，夜晚的噪音若是稍微大一点儿，那还就真的把她这种浅眠的惊醒了。
老旧的居民楼，可不是那么重视隔音效果，玻璃窗都是单层的，实在是挡不住什么声音。
车子从楼下马路上经过的声音，一阵儿一阵儿的，都有些磨人。不过，这么多年住下来，也都习惯了，如此，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才惹得她好奇。
见到两个女生都回头听自己说话，目光好像会说话一样汇聚在自己身上，像是无声催促自己多说点儿的时候，大娘轻嘆一声：「我还当怎么回事儿吶，半夜起来开窗看了，没看到人影，就看到那玻璃都碎了一地，真是，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这不是纯粹扰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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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怎么样，有没有损失，有没有人受伤，那就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最重要的是扰民。
——半夜扰民。
说到这个，她就又不免多唠叨了两句之前这边儿修建什么时候的声音，半夜的建筑声，好像什么大型机械的声音……「我还打过好几次举报电话吶，也不管用，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都该死……」
这最后的咒骂，戾气好像有点儿大，但想到被吵得睡不好觉的焦灼难过，又很正常了。
「谢谢大娘，我们知道了。」
何美笑着道谢，打断了这些没营养的对话，她也不是很关心这边儿的居民半夜睡眠质量如何。
哪怕也算是八卦，但她总是要八卦些更加感兴趣的，比如说……她的注意力又转移了，不用安琦建议，她就直接拉着安琦去了旁边儿的烤肉店，「不然就在这里吃好了，这里我也吃过，还不错，不用自己烤的，都有服务员动手，保证能够吃到熟的，你还可以选一下几分熟……」
简单介绍之后，何美就神秘兮兮地跟安琦说起了叶希伦前段时间参与的事情，他去寻找失踪少女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人家说什么，她们信什么，也不看看自己都会什么，那些高工资是自己能赚到的吗？谁家的兼职比全职还赚得多啊！」
何美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努力付出才能有收穫，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就好像她出去跳舞，也赚得多，但她付出的也多啊，在没人看到的时候，练习跳舞的她不知道摔过多少次，这才能够跳得好，才能赚那么多钱，那些半点儿才艺都没有的，凭什么跟她比啊！
「都找到了吗？」
安琦很快丢下「面馆被砸」的些许巧合，她对面馆还没记恨到期待对方被砸的份儿上，注意力投入到何美的转述之中，听她用神秘兮兮的口气说了那些少女被找回来的惨状。
并不是所有失踪少女的归宿都在大山里的，有些，更加糟糕，被当做血袋使用，还有的，甚至是器官储备。
除此之外，最普遍的，就是实验体了。
何美是兴致勃勃用说八卦的心思在说的，可说着说着，声音就低沉下来了，情绪明显随之低落。
「我也不是非要嘲笑她们什么，但听着她们那样子，总是有些感同身受的，你说，怎么就有人那么坏呢？总是冲着女孩子下手，他们怎么不去迫害男的呢？明明这世上，男的更多。」
本来以为何美要醒悟出什么人生哲理来的安琦听到这一句，嘴里的烤肉都不香了，总觉得哪里味道不对。
所以只要迫害的不是女生，你就觉得没啥了？
「你看嘛，人口普查的数据不是出来了吗？男的本来就比女的多，一对一都还有一大半男的找不到老婆，更不要说好些还单身的女性，你说说他们这么迫害女的，就不怕以后真的没人生孩子，绝种了吗？这可是关系全人类的大事儿。」
何美说得一本正经，还挺有深入思考的样子。
安琦听得默默喝下一口饮料，顺顺嗓子，该怎么说呢？思考得很对，是这个道理，所以，男的多了，需要减员对吗？
她没理解错吧？
「重点是这个吗？」
安琦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何美的三观，这肯定是哪里不对吧。
「反正我觉得这个挺重要的，为什么非要朝着女生下手呢？柿子捡软的捏吗？这也太过分了吧。」
何美说着很是愤愤不平，大约是因为叶希伦没有跟她详细说那些救回来的女生都是什么样子，她的感慨也有些流于表面，所谓的「感同身受」也很难深入，倒像是在新闻上看到什么令人愤慨的暴行一样，会愤怒，会咒骂，也会深思危害，但要进一步为那些受害者的苦难而悲悯，就欠一点儿了。
「是，这么说也对，所以女生在外一定要提高安全意识，加强自我保护。」
安琦觉得从这个角度来理解，加强对自身安全的重视，也不错，便没有再说什么。
帮她们烤肉的服务员忍不住唇角含笑，女服务员对这样的话题颇有些贊同，身为女性，不得不贊同。
「呵，你倒是自我保护了，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出门，在家里多安全啊！」
何美略显臭屁，对自己这种「拯救者」「送温暖」的身份，她还是很有些自豪的。
扶危助困，怜贫惜弱，拯救弱小，她就是如此富有侠义精神，俨然正义化身。
高涨的情绪似乎已经到一个极点了，不等安琦打击她，女服务员忍不住笑着说：「在家里也不一定安全，今天早上新闻不是说了吗？有一家人，就在家里，莫名其妙就没了，说是什么清洗剂中毒……」
「啊，还有这样的新闻，具体说说，只能就中毒了？」
何美没有责怪服务员的插话，还很感兴趣地看过去，用鼓励的目光让她多说点儿。
「说是一家四口……」女服务员娓娓道来，安琦也侧耳倾听，她早上还真的没来得及看什么新闻，不知道这个事儿。
第469章
「真是可怜啊……」
轻飘飘一声嘆息, 似乎还夹杂着对于那种愚蠢的怜悯，带着点儿高高在上的傲然。
安琦对女服务员露出一个亲和力满满的浅笑，谢过了她的服务, 也谢过了她分享的这个新闻。
如果还是高中的话, 这时候也许又要有什么安全讲座了吧, 常识方面的。她的心中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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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丰富满足的烤肉吃完，何美就挽着安琦的手臂去逛超市了, 附近的大型超市真的没有多少，几乎不用犹豫脚尖的朝向, 直接往前走就是了，正好饭后散步，消消食。
「这边儿超市东西挺全的, 就是有点儿远，平时还真的不太想过来。」
何美指的是走过来, 这一段路程其实算不得多远，散步的话, 悠悠闲闲的步子，十五分钟也差不多到了, 自从有了超市之后, 曾经的商场就不吃香了，什么百货商店更是萧条得像是随时都要被拆迁的老房子一样。
百货商场跟超市是两个方向，安琦已经很久不往那边儿走了，偶然听到何美说起来, 还真的是有点儿怀旧感。
褪色的老照片所能展现的真的是美好的回忆吗？恐怕还有些灰色的部分，刨除不掉, 就像是泡了水的照片，模煳的色彩没有了边际, 谁也不能分辨其中的人物到底是谁。
超市有点儿热闹。
上一次来的时候，好多小食店都没开门，这会儿就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属于食物的香气跟香氛带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种能够直接地勾动胃的味道。
哪怕已经吃过饭了，还吃得挺饱，闻着这些食物香味儿，还是忍不住冲动的消费，去买上一点儿什么，难得地开启细嚼慢咽模式，一圈圈遛弯，吃完这些食物再进入超市的入口。
储物柜就在超市入口附近，何美和安琦不可避免地经过这里，两人都没怎么留意那些在储物柜的夹道之间进出的人，呃，也不是完全没有留意。
当一个人走过的时候，安琦多看了一眼。
那日微微弓着肩，有点儿含胸驼背的感觉，个子不算很高，但因为瘦，就显得高，他的外套还是比较单薄的那种款式，夹克样式的，拉链都没拉上，能够直接看到里面圆领的短袖t恤。
他的胳膊下夹着一个什么东西，黑色的塑胶袋子，包裹成长方体，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瞥，就有些熟悉感。
如果安琦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这样的黑色塑胶袋包装，也是第二次见到这个人了。
「怎么了？」
何美察觉到她的脚步微微停顿，回头看了她一下，轻声询问，同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超市里的人多了，她看到好多人的背影，没办法分辨安琦在看谁。
安琦微微摇头，从口袋之中拿出两片单独包装的湿巾来，自然地递给了何美一片，撕开，擦嘴。
刚吃完东西，还是要稍稍顾虑一下形象问题吧。
经过一家服装店的手，安琦还带着何美特意朝里面走了走，主要是在试衣镜前站一站，照照镜子。
随时随地拿出小镜子来照，多少显得有点儿自恋，像是这样漫不经心地走过镜子前照一照，就很稳妥了，多看两眼也没事儿，也许别人会以为自己在试衣服呢？
试衣服怎么能够不照镜子呢？
头顶上，鲜红的数字依旧分明，是一个「3」，可谓是让人松一口气的幸运值了。
安琦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并不曾把「3」看成「5」，也就没理会刚才那点儿多余的思考，挽着何美的手臂，一同走入了超市。
超市之中的几大板块，对她们的吸引力几乎是均等的，哪怕是儿童玩具，她们也能在里面多多挑选一会儿，更不要说米面油了，出乎安琦预料的，何美竟然还有点儿对于如何挑选好油的心得体会，说是从姥姥那里得到的经验。
比起安琦对家务的「得过且过」，何美对家务就有点儿小精通的意思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方面的爱好，尤其是厨艺，她说起自己在过年的时候大展身手的几道菜，可乐鸡翅这种乍听仿佛有点儿古怪的搭配组合在她这里还升级成了什么柠檬鸡，安琦都不知道该如何想想那酸熘熘的鸡肉味道，确定真的不是骂人的吗？
一通乱逛，两手空空，安琦本来拿了一个小蛋糕的，后来见何美什么都没买，就在路过闲置栏的时候直接把小蛋糕放在了上面，实在是不想拍腿浪费时间了。
说到这个超市，她就想到了上次碰见的那个少女失踪的事情，不知道算不算是被拐卖了。
「这肯定是啊，指不定就是被人哄走了，什么问路啊，找工作啊，这种东西，真的别信，也别乱好心。」
何美不是很关心，她既不是当事人，也不是与之相关的亲属，连朋友都不算，听起来就很泛泛了。
安琦也没有多少探听真相的欲望，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每隔三四秒就有人死亡的话，失踪的比例估计也是差不多的高，这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天灾一样，实在是关心不过来，也不是关心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
超市之中的气温相对恆定，光线更是稳定不变，等到走出来的时候，她们才发现天都阴了，雨夹雪下起来，地面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这场景其实是有些奇特的，一片深黑的地面不远处还有些混杂着灰色的雪堆，一些草地上还残留着白雪，细细看去夹杂着一些黑点的白雪。
停在附近的车子上面也有着不曾被清理的白雪，一看就是昨夜就停下来的，车窗上面，还有车子前盖上面，那些平静的白雪上被描绘出了各种各样的涂鸦。
其中一个鬼脸就在不远处，不得不承认这幅画还是挺有水平的，乍一看还有点儿吓人，好像真的有那样一张漆黑的鬼脸在车窗内向外窥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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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道树上堆积的雪被雨水击落，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并不是滴答滴答，而是「啪」地一下，一小捧雪随之落下。
「糟了，没带伞。」
何美看着外面的雨夹雪，伸出手接了一些，确认了一下其中的雨水成分足够淋湿衣服之后，就有点儿郁闷了，「我出来的时候，也没说天气预报下雨啊！」
「你忘了天气预报是什么？常不准啊！」
安琦随口一句，目光看向了超市出口不远的位置，那里是卖床上用品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今天的雨夹雪准备的，竟然还有小部分雨伞贩售，临时搭建的摊子怎么看都像是为了赚一波快钱。
价格倒是不贵，九块九，一把伞，也许质量不够好，但的确够实惠了。
今天没多大风，就算伞骨不够结实，应该也能用一下。
「我去买把伞吧。」
那花花绿绿的颜色，还有些老旧格子款，或者干脆就是黑色红色的「土里土气」的颜色，可能才是这批伞价格低廉的原因。
同样质地的布料，花色不一样，可能就是另外的价钱。
这个道理，安琦早就知道了。
「……也行吧。」
何美犹犹豫豫，不知道还有什么想法没谁，安琦没等她开口，直接去买了。
等到伞买好了，一回头，就看到何美正笑着跟一个男生说着什么，见到安琦拿着伞过来，满脸兴奋地说：「把伞退了吧，我借到伞了，我就说么，我朋友那么多，附近肯定有认识的，好歹是扎根多年的根据地啊！」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
男生也笑，附和：「那是，附近都是你朋友。」
安琦的目光落到男生的脸上，是认识的人，周仓粟，跟何美上过一个舞蹈班的，她有一次去找何美，何美不在，还跟对方同行过，还被对方教了几个舞蹈动作，算是脾气比较好，性格也偏文气的男生。
「不退了吧，反正也用得上，就是颜色不怎么好看。」
安琦怕何美久等，没有怎么挑选，就从明面上选了一把格子的，经典的格子款，像是老旧电影之中男主人公才会用的，又像是那种大都市剧的雨中茫茫路人甲乙丙丁会用的那种。
何美手上拿的倒是好看，明黄色的，似乎还有点儿藤蔓缠枝的花儿。
所以，学舞蹈的男生，审美是偏古典的吗？
目光从周仓粟身上落到伞上，又从伞上看到他的身上，些许疑惑如滴水入海，瞭然无痕，没有在脸上显出几分来，周仓粟却像是意识到了这道目光之中的含义，微笑看向安琦：「当时买，没有别的颜色了。」
像是个藉口，也可能是真的，比如刚刚，安琦也没多少挑选的余地。
「你还有伞吗？」
安琦顾虑，这种天气出来，不可能带两把伞吧，又不是专门为了接人。
「一把就够了，他先送我回去，之后再送你，然后再自己回去，也省了我还伞了。」
何美说得有点儿啰嗦，却是直接安排好了。
安琦无语，都有些替她尴尬了，她是怎么就越过对方直接安排了呢？周仓粟倒是好脾气，还问：「走吧，还是你们还要逛什么地方？」
「没了，走吧。」
第470章
何美还在的时候, 有种热闹的感觉，叽叽喳喳，耳边仿佛一直都不曾停歇的属于春天的声音, 浪漫而天真, 还带着某种缤纷的美好。
等她安全回到家, 把护送任务交给周仓粟的时候，后面的这一段路就显得有些安静了。
安琦习惯性地往一个方向走, 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 陌生的景色让她感觉周围好像光秃秃的，不由懊恼：「抱歉，我都忘了, 我家现在不在这个方向了。」
新家对她来说，陌生又熟悉, 以至于连地址都要在心头多重复几次，才不至于走错路。
呃, 可能也是因为她出来逛得少吧。
「没事儿。」
周仓粟很好脾气地笑了一下，他是一个看上去很文气, 觉不是娘气的那种, 男生，干净清爽得仿佛散发着青草的味道，自然而又纯粹，笑起来的时候, 笑容也清透的。
这很难得，让安琦来形容的话, 就是那种书生气，却又不是纯粹的书生气, 不要以为男生学习舞蹈都偏向纤柔，其实无论是古典舞还是现代舞，这些舞蹈之中从来不缺少力量的元素，一个舞蹈生的力量，大概就是芭蕾舞的双腿能够夹断颈骨吧？
看起来瘦削的身体，可以衣服下面都是随时可以爆发巨大力量的肌肉群。
「你们这一片儿都拆迁了，你才回来没有多久吧，新家怎么样？」
周仓粟提起这样的话题来，也不需要提前调查什么，一个地方拆迁什么的，总是对生态环境有巨大影响的，曾经成荫的绿树不知道是被砍伐了，还是被挖走移栽了，天空之中好像突然空出来很多，地上还有残留的树桩的痕迹，以及某些新到一眼就能判断年代不久的楼房外墙。
「还好吧，感觉楼间距不是很美好。」
在这一点上，安琦回答得很诚实了，甚至有点儿无奈，现在的房地产业不能说很发达，却也不逊色多少了，显然精明的房地产商很明白该怎样在有限的地皮之中盖更多的房子。
楼间距就是卡着某个边缘的尺寸，真的是踩线式通过验收。
这就让高楼之间的距离有些近，密度大到走在两栋楼间的道路上最好不要仰头望一栋楼的楼顶，安琦就曾试过，有一种眩晕感，那一栋平顶的楼房竟然好像是直戳夜幕的利剑一样，带着某种令人心惊的锋锐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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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页
她还能想像到那栋楼万一倾倒会发生怎样的场景，以及在楼下仰望的如同蝼蚁一般的自己。
「现在应该都是这样吧，我家也是。」
周仓粟家已经回迁好久了，这会儿说起来，也算是有共同话题，两人聊着天，走着路，也并不觉得寂寞，等到安琦快要到家的时候，已经能够很自然地与周仓粟说笑，找回了曾经被他教导跳舞时候轻松愉悦的心情了。
这样的相送，也没必要一定要送到家门口，眼看着前面就是楼门口了，安琦就跟他道别，正要笑着说再见，就被周仓粟拉了一把，同时一声「小心」传入耳中。
一声炮仗的炸裂声很是响亮，安琦眼睁睁看着那炮仗在自己的面前，几乎是在她身上炸开。
目光随之望向一旁树后笑着的孩子，穿得圆滚滚的孩子戴着蓝色的毛线帽，跟他一起的几个孩子，正在比拼着谁的炮仗扔得远，安琦就是这样不幸中招的。
发现砸到人身上，他们也不是很害怕，还在笑着拍手，也许是在外面玩得久了，脸蛋都红扑扑的，连带着掌心都多了些红润。
这些熊孩子！
安琦愤怒，却又不想多说什么，跟孩子纠缠起来，以她如今的年龄，怎样都是大人欺负小孩儿，纯纯的吃亏。
所以说，世上为什么会有熊孩子这种生物啊！
她的衣服！
好好的羽绒服被炮仗炸得飞出了羽绒，白色的羽绒没有飞起多少就被雨水压下，但那个洞，泛着黑色痕迹的洞，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如此的易燃之物竟然没能燃烧起来。
「没事儿吧？」
周仓粟关心地看了看安琦的衣服，又看了看她的脸色，安琦努力调整心态，微微摇头。
「等我一下。」
周仓粟看了看她的衣服，把手中的伞一收，直接交到了安琦的手上，朝着那群在车棚下站着，根本无惧细雨的孩子们走去，安琦转身，正好看到他露出一个和善又亲切的笑容，表示要加入孩子们的游戏之中，让他们分自己几个炮仗，而他可以给钱，让他们去买更多的炮仗。
「你们这样玩儿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比比谁的胆子大，炮仗拿在手里，最晚扔出去的那个就赢了。」
周仓粟的笑容是那样富有亲和力，好像是一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给孩子们提出有效建议。
几个最大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能够拒绝这种建议，当下就兴奋起来，他们知道炮仗的危险，甚至知道它的威力，但，就是这样有危险的事情做起来才刺激。
这就好像明明很多人知道放火是不好的，可还是会有人因为某些「一时冲动」就要偷偷去放火。
知法犯法什么的，好像就能证明他们的勇敢和伟大似的。
其实，不过是蠢货。
距离不是很远，安琦听到了周仓粟的建议，看向他，看着他真的给那几个孩子钱，资助他们去买更多更厉害的炮仗……
「你这样……」
看着周仓粟走回来，脸上还挂着那轻松柔和的笑容，眼中也看不到半分阴霾和恶意，安琦一时迟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就算我不那么说，他们迟早也会那样玩儿，与其祸害别人，不如让他们内耗自己，知道疼了，就知道收敛了。」
周仓粟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他说得自然，像是在说某种常识，某种世所通用的道理，并不是为了特立独行而故意表现冷酷的一面。
「虽然还是觉得似乎不太好，但还是要谢谢你。」
安琦的眼神温柔，危险是否发生，是有两种可能的，是，或者否，周仓粟给出的建议，不是一定会发生危险，只是有可能，所以，这大概也不算是教唆犯吧。
毕竟，建议是否被採纳，也要看当事人的想法。
呃，当事人还是个孩子这种事儿，安琦觉得自己可以暂时忽略一下，当然，也不能完全忽略，或许她可以在回去之后提醒邻居一声，他家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
然后，也许他们家会爆发一场世界大战，关于自己的孩子跟谁玩儿，不要跟谁玩儿，或许每个家长都有自己的道理，然后以此为准则管束，以免别人带坏了自己的孩子。
狡黠的光若流星划过眼底，那星星的倒影就留驻在神秘夜幕之上，让看到的周仓粟忍不住笑起来，片刻后，又略带几分怅然地说：「我还怕你要责备我什么，毕竟，我也知道这样做似乎太坏了。」
手段不够直接，甚至有点儿阴，这种做事手段是很容易引起诟病的，甚至是对人品的质疑。
「我一直觉得有句话很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有一种公平，是所有攻击都必被反弹。」
在环境中，被赋予，被塑造的，也会在之后改变环境，用所得到的去给予。
是善，是恶，未必在「人之初生」，而在「人之初获」，像是一面镜子，所有的善恶都会被反射出去。
公平，无私。
周仓粟微微挑眉，似乎有些讶然：「我还真没想到，你的观点竟然如此冷静，倒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以外表观内在，大约是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周仓粟初见安琦，就总觉得她是那样纤弱文静到需要保护的菟丝花，美好到如同随时会在阳光下消散的晨露，带着某种破碎的梦幻感。
而现在看来，那梦幻感的内核不是一团可以化作雾气没有固定形态的水，而是冷硬的坚冰，不被外物渗透，也不会轻易改变自我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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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再次发出感慨。
「你不也是吗？有多少人见过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安琦回了一句，像是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可她的语气又是柔和的，连同唇角的笑意都带了几分有趣的观望之意。
四目相对，似乎都重新认识了彼此一样。
同样的，他们的眼中并没有失望，惊讶过后都是一样的亮度，如故，如新，如此欣然。
「哇……」
又一声炮仗声后，一个男孩子大哭起来，他举着的手上似乎受了伤，安琦没看清，他就被几个孩子给围住了。
周仓粟无奈一笑，为自己解释了一句：「我真没想到这么快的，我去送他去医院。」
「别着急，先通知他家人。」
安琦冷静一些，这种情况，还是冷静点儿好。
再次对视，便有无形的默契，好像某种同伙一样，迅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两人分头行动，周仓粟去查看伤情，是否需要拨打救护车的电话以便快速送医，安琦则去找小男孩儿的家人，也不难找，找到楼中最八卦的老大娘，就能迅速确定有热心人士的帮忙。
「到头来，我给自己找了麻烦。」
事情都搞定之后，周仓粟不由苦笑，何苦来哉？
安琦也笑，「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看情况吧，也许下次我会聪明一点儿，吸取经验教训。」
周仓粟看着安琦的笑容，心头似乎也被一束光照到春意萌发，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生机勃勃。
第471章
新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好像还品味不到快乐与否，就直接到了尾声，安琦看着重新被收拾整齐的行李箱, 莫名有些怅然, 说真的, 她真的不是很喜欢住校，离开了家长的视线, 仿佛自由了很多，好像干什么都可以, 可那种自由，也不是她想要的。
「你这是又买什么东西了？」
乔溪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门口的一个纸箱子, 看外包装还挺好的，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可能塌可能扁的快递箱。
「啊, 那个啊……」
安琦有些慌乱，她怎么把这个箱子给忘了, 应该早点儿扔出去的。
她还在想着，匆忙过去的脚步却不慢, 但在快到达的时候又顿住了, 她过去了也不可能把这个纸箱子藏起来了。
乔溪没有留意她的反应，低下头看箱子上面的信息，快递单上的信息还是很全面的，最重要的是有寄件人的地址, 那一串外文看得乔溪眼晕，她不是很能辨认, 「这怎么都是外文的？」
总不能是外国寄来的吧，这样一个荒诞的猜想在乔溪的脑海之中划过, 还不等她笑一声抛下这个想法，就听到安琦讷讷承认：「是董斌给我寄的，说是新年礼物，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到寄这个……」
之前闲聊的时候，也会聊到自己搬了新家，董斌当时在电话里就问了新家在什么地方，感觉怎么样。
安琦也没保密到连几层楼都没说，但这种零碎的信息，能够让对方准确判断出自己的地址，不得不说董斌是用了心的。
早上接到电话，说有这么一个航空快递的时候，安琦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反覆确认姓名和电话没问题之后才让对方送来。
当时她还不忘反覆在镜子前照了照，确定自己头顶上的数字是「2」，而不是什么「5」。
快递小哥是没什么问题的，给送了快递到门口，让她签了字就直接转头离开了，多余一句的搭讪都没有，很让人安心。
箱子不沉，里面塞了些轻飘飘的填充物，在中间放置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娃娃。
安琦是独生女，在乔溪的爱护下长大，从小到大，没有缺少过什么玩具，她一个穿越者，又不是纯粹的小孩子，也不会羡慕一些价值高到让她觉得买了有点儿「冤大头」的玩具，所以这样的娃娃真的是从未有过。
但不曾拥有，不代表不喜欢，不过是因为觉得这个市场稀少，以至于价格虚高，不愿意为之付出罢了。
不知道是曾经提到过的只言片语暴露了心思，还是董斌就是觉得女生都会喜欢这样的娃娃才送了，反正这个礼物真的是一下子送到了安琦的心上，让她难得有了几分小女生的快乐。
这小小甜蜜的快乐在面对乔溪的时候，哪怕对方从未有过质问或者反对的倾向，安琦也觉得不好意思到不知道如何面对，手指卷着发梢，一圈圈，像是把自己的心思也缠绕起来。
「董斌，啊，是那个给你送过画的。」
乔溪知道的消息明显滞后很多，她倒是想要跟安琦谈心，听听她的追求者都有谁，而她对谁有好感。
没有一个母亲不想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哪怕是这方面的心思。
可安琦在这方面有点儿独，她不太乐于分享，哪怕是对着被她认可的亲生母亲乔溪，也会觉得母女之间开启这样的话题会很不好意思，这就好像当女儿的突然去管母亲的恋情一样，总觉得怎么谈都像是在批判。
而且，别人的意见，家长的意见，怎么说也要八字有一撇的时候再参考吧，现在，多少还有点儿早吧。
于是，除了常常能见到的孙烨，乔溪更为了解之外，对这个董斌，就不那么了解了。
「他怎么又送东西？」
乔溪没多想，随手放下钥匙，「送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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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是打开过的，里面的东西明显是被拿出去了，有一个长方形的空位，乔溪问的时候没多想，走出两步突然觉得不对，脸上露出点儿笑意，回头看着安琦：「说吧，多久了？」
「啊？」
安琦怔了一下，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她还以为乔溪没想到，原来想到了吗？
「也、也没有多久吧，我也没想到，怎么会，差距那么大，完全是不一样的环境成长起来的人……」
比起董斌对这段感情的热情，认为能够走到终点的坦诚，安琦就显得悲观许多了，即便能成，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门不当户不对，实在是差距太大。
不说那些远的，就说一件最普通的事情，她是在国内环境之中长大的，外文学过，水平还行，可到底不能跟国外的那些人比，更不能跟董斌这样在国外留学，说不定外文说得比国文还熘的人比，以后的交流真的会没有问题吗？
共同语言的匮乏，那一点点喜爱能够走到多远？
再说成长环境的不同，生活在一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董斌的家庭条件，他可能动辄就是万元左右的消费，安琦跟不上他的消费，难道不会被嘲笑没品味吗？
就算董斌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的朋友会不会有类似的念头，而要对标这样的消费，安琦要赚多少钱才够呢？
不要说所有的开销都由董斌负责，经济命脉掌握在他人之手，以后真的还能保持独立自由的尊严吗？
遇到事情，恐怕就要先退一步吧。
「我其实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可……」
一块金砖就在面前，等着她去捡起，她能忍住不捡吗？也许捡了以后还会失去，可……有的时候，贪慾这种东西，是理智无法控制的，安琦觉得自己仿佛就陷入了这样的拉锯战之中，甚至因为董斌各方面的优秀，这种拉锯战就更为折磨。
如果他有哪里不好，她跟他谈恋爱，还可以说就是为了他的钱，可分明他又那样优秀，如果真的陷进去了，会有人相信她不是为了他的钱吗？
贫富如此直观，谁能不去衡量？
如果他哪一方面有缺陷，也许安琦能够更坦然一点儿，也能认为自己可能投入的感情更真诚一点儿。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喜欢就是合适的，谈恋爱嘛，又不是说让你谈了一定结婚，你还年轻，以后的人生那么长，就是走几段冤枉路，能够重新开始，也都是可以尝试的。」
乔溪仿佛看出了安琦内心的不安和纠结，安抚地抚着她的发，说了这样的话，说完之后，不等安琦回味，就拍拍她的肩膀，「送了你什么，快让我看看，不是让我看看都不行吧？」
「当然能看！」
安琦的声音稍稍提起一些，好像多了些生气，从自己的房间之中拿出那个娃娃，这一个娃娃配套了不少衣物，她之前除了收拾行李箱，就是选了一套自己喜欢的给娃娃套上，连头髮也换了个更加合适的髮型。
这一玩起来，都没在意时间，以至于忘了扔纸箱子「毁尸灭迹」，直接被乔溪给逮到了现行。
「这关节还可以动？」
乔溪惊讶，「现在这玩具，这要不少钱吧。」
不是猜测，而是肯定，这样精美的小东西，肯定便宜不了。
安琦的兴奋劲儿退下一些，连对娃娃的喜欢都淡了点儿，现在网上信息发达，想要查个价格实在是太容易了，可她不敢查，只怕查了之后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喜欢这份礼物了。
有些东西，真的是鬼到超出自己的能力范畴了。
收下这样的礼物，如果还不收那礼物之后的示好，该怎么收场啊？
一想到这里，安琦的心中就很有负担，看着那娃娃的眸光之中也多了几分忧郁之色，果然，她还是不够富有，是不是应该奋斗了？
「我看着也不错，早知道你喜欢，咱们就早点儿买了，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我的宝贝女儿。」
乔溪故意说着「宝贝」这样令人羞得脸红的词儿，安琦的脸也果然微红，轻轻依靠在乔溪的肩头，手上还捏着娃娃的胳膊，看着她那漂亮的衣裳，还有那被她精心打理过的髮型，美好得好像一个小公主，让人嚮往。
「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没有也可以的。」
不是必须的生活物资，对精神世界的满足，大约也有那么些提升作用，可真的不是什么必须要有的东西，所以……
理智上知道退回去或许比较好，至少不要给人一种「能被礼物收买」的感觉，情感上又明白，这也是对方的心意，何况，这件礼物的价格对董斌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这份重量，却是切实存在的。
压在心头。
「喜欢就留着呗，他送给你的，不就是给你的，他敢送，你还不敢收了？」
乔溪比安琦看得开，直接劝安琦留下，安琦也是真的喜欢，即便还有顾虑，却也暂时搁下这个话不说了。
母女两人坐在一起，兴致勃勃说着娃娃的衣服如何如何，乔溪还翻找出几块儿花布来，简单给娃娃弄了一身家居服，看起来瞬间温馨许多。
第二天上午，乔溪和乔珠一起送安琦上学，安琦执意自己拉着行李箱，在两人的注视下上了车，车子远去，乔溪回过头看着乔珠，略显伤感：「大姐上次跟我说的……」
第4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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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 鞦韆座椅看上去就有些不太稳当，坐上去的时候稍稍晃一晃，好像就感觉自己不够端庄。
乔溪不是很自在地坐稳了之后, 脚尖下意识在地面上撑了一下, 发现鞦韆摇晃, 连忙又手扶着桌沿稳定住摇晃的趋势，她不过才适应了片刻, 就听到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近了。
她侧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士,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衬衣没有系领带，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没扣, 深邃的目光看向这边儿，发现乔溪也在看他, 嘴角一扬，露出一个亲和力很强的笑容来。
「等久了吧,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儿事儿。」
男士走过来之后, 先笑着致歉, 然后跟服务生示意，点上了几样东西，之后又问乔溪的意见，同时说了自己点那几样的理由。
「……希望你能尝尝, 也许会有些意外惊喜。」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服务生已经开始上小甜点和咖啡了, 这些都不是不用久候的。
乔溪点点头，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多少是有些怯场的，无论是那不远处流淌的钢琴声，以及坐在钢琴前沉浸陶醉的演奏家，还是那些端着杯子、言笑晏晏却又声音轻缓的客人，包括穿着小马甲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服务生……乔溪都有些不适应，她努力克制着本能的畏惧逃避，看向面前的男士。
男士的年龄比她大一点儿，也不是很大，就是属于那种成功而又成熟的男人，对方曾经有一段婚姻，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儿子，如今儿子也大了，他忙于事业，没有再婚的想法，还是最近……
乔秀给乔溪说过的话，在她的脑中忆起，「你早就该找了，找一个男人，不仅你的生活轻松一些，也不用安琦跟着你受苦——不要说什么你过得很好，你看看你现在，是，吃穿不愁，可你吃的穿的有很好吗？别站在底层就沾沾自喜了，是，你还没落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程度，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也往上头看看，你看看安琦，那么好一个姑娘，你能给她什么？是穿得起十几万的衣裳，还是谈得起几十万的恋爱？」
「别说什么不爱钱，不爱钱都是假的，这世上什么不要钱，爱情？没有钱，撑得住爱吗？」
「你以前总是怕影响安琦，也没那个心思，也都由着你，可现在安琦长大了，也不在你身边了，你也不用怕再婚影响她了，你还不赶紧找一个，不说别的，别让安琦以后被人挑剔是『单亲妈妈』带大的就好了，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有多挑，恨不得货比三家，每一样条件都要列个表格，找个最优的出来，安琦其他都好，在『家庭』这一项上，可不能弱了，哪怕是重组家庭呢？也比人家以后担心还要养个孤寡丈母娘好，你也不想成为安琦的负担吧……」
乔秀的那些话，不好听，但也是事实，这个姐姐在她们面前，总是多了点儿言辞犀利的锋芒，乔溪也习惯了，不跟她争。
她也不是第一次跟乔溪说了，乔溪以前听了，也不是没犹豫过，却也一直没什么实感，实在是有些事情还太远，可见到董斌送给安琦的娃娃后，她私下里拍了照片，去网上查了那个娃娃的价格，没敢往高了看，可要配得上运费，怎么也要几万吧，这可真是让人吓一跳，怎么就那么贵？
乔溪自忖，家里的条件，不至于拿不出几万块钱，但拿这么多钱买一个不当吃不当喝，二手卖不上价的娃娃，她还是觉得不值得的。
也怪她这个当妈的，拖累了女儿。
这一想，莫名就有些愧疚，在送安琦去学校之后，乔溪就同意了见见乔秀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张安国是生意场上的人，借着跟张家联宗，续上亲戚关系之后的东风，公司也开办得有声有色，结交的人，那些生意伙伴，也都上了一个台阶，连带着乔秀这位「张太太」「张夫人」，所能认识的人，也都更高级了一些。
不说别的，起码是比乔家有钱的。
如今坐在乔溪对面的这位，就是乔秀介绍的，也是张安国的一个生意伙伴贺炜，家中是做建材生意起家的，他自己开了一个装修公司，搞得挺不错，已经有几个分公司了，其他的还有一些占股份的小投资。
乔秀介绍了不少，乔溪却没怎么听，只大概听了听对方的经济实力还是不错的，小别墅不止一个，那种带着露天花园的小洋房也有一栋，再有若干名牌车子之类的，吃穿住用，比起乔溪现在，上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于是，为了今天的相亲能够成功，乔秀还提前把乔溪「武装」了一番，先去美容院做了个全身护理，脸部更是重点，临走的时候还拎了不少的护肤品出来，都是乔秀为了这次成功免费贊助的，然后是美美的妆容，连带着又有若干基础款的化妆品。
最后是足已匹配今天相亲对象的一身衣服，都是大牌，一条裙子就三个零，真的是让乔溪咋舌，从头到脚搭配这一身，真的是万元身价。
最让她不可理解的就是头髮和指甲了，几百的头髮貌似还算正常价格，几百的指甲，为了方便，她选择的并不是什么花哨的美甲，可即便如此，这个价格还是令她侧目，几瓶指甲油，怎么就这么贵了？
消费水平勐地升级这么多，乔溪怎么都觉得不自在，以后难道都要这样生活吗？
这不就等于是冲着对方的钱去的？
反正她自己，是无法支撑日常这样消费的，这一想，好像更加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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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的性子就不是一个要强的，唯二的两次倔强，一次是坚持要跟安广玮结婚，说是什么下手准，逮到了绩优股，第二次就是跟安广玮离婚，结婚的时候纵然有些人觉得像是天上掉馅饼，却也没怎么反对，等到离婚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觉得乔溪不应该离婚了，可她还是离了。
她的性子或许软一些，却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了，强留也是没用。
在这一点上，她或许也可说是柔顺。
「都挺好的，我也不怎么来这样的地方，让我点也不知道怎么点，你点了，挺好的。」
乔溪说话很实在，温温柔柔的声音，经过美容院一番修理不至于让她直接变美多少，却也因为皮肤状态好了，更加凸显她的柔和气质。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不然当年的知识分子安广玮也不至于被她一个表白就直接拿下，虽然岁月催人，磨损美貌，却也不至于在这几年让人面目全非，可以说，乔溪还是没受过什么苦的，没被婆家摧残，精神状态也就更年轻一些。
贺炜笑了一下，眼角的周围带出来一些，更显成熟魅力，是那种很有深度的成熟感。
西装外套已经被放到了一旁，他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轻声说了说自己的情况，这些都是乔秀已经提前给乔溪说过的，大差不差，乔溪主要听了下对方家庭方面的事情。
「……当年我忙于事业，忽略了她，没想到她后来得了抑郁症，再后来……唉，往事不堪回首啊，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也没对儿子尽到多少父亲的责任，好在那时候两位老人都在，他们带孩子，还是比我强的，如今他在国外留学，大三了，明年应该就能毕业，学得是金融管理，到时候会来我的公司帮忙，以后公司这边儿我是要留给他的，你也不用担心，以后女儿那里我也会留出一份基金来，还有公司的股份分红，不会委屈了你们……」
成年人的恋爱，仿佛就是谈条件，合得来就一纸婚书，直接定了合同，谈不来，就不必再有什么下文了。
这样罗列条件，对乔溪来说，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她的想法似乎还停留在少女时代的恋爱脑上，一下子就要面对「在一起就要结婚」的问题，她就有点儿手足无措。
看着贺炜，对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强势的意思，甚至还风度翩翩，在这样的年龄，他的身材保持得好，长得也好，属于那种有魅力的「大叔」类型，并不令人讨厌。
而他的安排，听起来有些冷情，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的确是没什么感情的，如此清楚罗列的条件，倒像是一些招聘gg，要求都说清楚了，行就上，没什么强迫之意。
重组家庭，可能大抵也就这样，像是谈生意一样，少了些谈情说爱的气氛。
乔溪隐隐有些失落，却也很快就振作起来，也许此前她的生活态度是不够积极，现在是要变一下了。
「现在说那些，还太早了……」
乔溪顺着对方的话想了想，似乎也还不错，她本来也没想争得对方的全部财产，只不过是想着不要成为女儿的拖累，以后女儿谈恋爱，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小家，她这个当妈的，总不能跟着一辈子，所以，也是该给自己找一个依靠了，趁着还没有老到没人要。
第473章
每次一开学就特别忙, 哪怕是安琦这样不爱交际的，也会瞬间变成交际红人，一路走来学校的路上, 就开始偶遇各种各样的校友, 学长学弟学姐学妹的, 好像这条路都被他们学校承包了似的，随便上一辆公交车都能碰见几个。
等到走入校园大门就更是夸张了, 一步打个招唿的，还有些藉故过来说两句话的, 有的安琦都不太叫得上名字，对方笑着过来问话了，她也不能不回答, 说一句话也不能赶着走，说两句话, 恐怕就要再多聊两句了。
这还不算手机上的接连的信息和铃声，到了这种时候, 仿佛冬眠终于过去，春天已然復甦一样, 一哄而上的热闹。
好容易走到宿舍楼, 以为会轻松些了，做梦！
女生之间的交流多少也有点儿小别胜新婚的意思，不说多么如胶似漆，却也一个塞一个地迫不及待跟大家谈起假期之中的种种, 有去旅游的，有去男友家提前见家长的, 还有老老实实在老家和亲戚家之间来回窜、享受过年气氛的。
每一种自己觉得没什么的过年方式，在这时候都成了聊天的好素材, 你羡慕我，我羡慕你，一个个叽叽喳喳，拼命地说着自己的话题。
安琦没有当选校花，在学校内却也不是什么无名人士，想认识她的男生不少，想认识她女生也多，不乏也有上来就羡慕她皮肤好，跟她讨要保养皮肤的秘诀的，衣着打扮，髮型穿戴，不免是要被人评头论足一番。
当然，在安琦的面前，大多数人都是夸夸群的，说的都是好听话，背地里怎么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安琦也不是太操心。
如果说刚入学的时候，还有些关于安琦某些作风问题的流言蜚语四下流传，觉得「漂亮女生都不干净」，那么后来，安琦就以自己那宅到极致的作风回应了那些不实谣言。
哪怕是再嫉妒安琦生得美学习又好的，如今也不会再编造这些一听就没人信的谎话了。
毕竟，比起那些夜不归宿，早早就逃寝在外同居的，安琦这样夜夜都在的好学生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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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那边儿的消息渠道可能还要闭塞一些，女生这边儿，谁不知道谁啊！
随着安琦的风评变好，愿意跟她来往的女生也就更多了，而时间久了，她们也知道安琦有个好处——嘴严，跟她说什么事儿，只要说不想让外人知道，就不会再从她那里漏了口风。
于是有更多的女生愿意跟安琦分享一些小秘密，比如跟男友闹矛盾了如何如何，说的时候都是一腔苦恼，等到听着安琦和风细雨地稍稍做了下心理分析，又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问题，负面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和排解，又能笑着面对没什么大过错的男友了。
这样的事情，平日里一件两件，安琦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不就是随便闲聊么，谁不是往好了说，难道非要看着对方闹矛盾才好吗？自然是要想办法化解的。
反正就一两句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她付出更多，可接收到的人并不傻，女生和女生之间的善意，不能说是稀少，却也珍贵，一点一滴记下来，也就有了个小湖泊的面积，值得绽放笑脸，与之分享了。
聊天要伴着零食，还要伴着各种家乡特产。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安琦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就已经陆续有天南海北的特产送到她的桌上了。
不需要安琦去回礼，看她正在忙，放下东西就走的有，帮她拧干毛巾的也有，还有好心帮她递东西的。
等到舍友渐渐齐聚，这些其他宿舍的女生才离开，还笑着留下话，让安琦找她们去玩儿。
「……好啊！」
安琦对这样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受欢迎的？
再看到那满桌子的各色特产，不由一笑，她的同学们还挺可爱的。
至于特产之中夹杂着一些小卡片明信片情书之类的东西，还是不要计较太多了，就当不知道好了。
重新适应上课的节奏，重新适应校园的生活，等到两个星期过去，大家的热情都有所消减的时候，安琦接到了乔溪的电话，说是让她星期六回去。
「行啊，我星期五下午就回去。」
安琦也没拒绝，心里还琢磨着是有什么事儿吗？正常来说，她并不是每个星期都回家的，乔溪特意说一声，又不说有什么事儿，安琦难得多想了想，却也没想出来什么，反正听乔溪的声音，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
星期五的时候，张沐开车来接的安琦，安琦想着家中什么都有，也没拿行李箱，自己背着一个小包，上车之后才问：「怎么是你来接我啊，我自己回去就行，还方便。」
张家可不顺路，张沐也不是那种闲得没事儿干的热心人。
「先去我家。」
张沐调转车头，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安琦诧异，微微启唇，还没问，就听到张沐预判一般地说，「小姨也在我家，就等着你了。」
「啊，是有什么事儿吗？」
安琦纳闷，如果是乔珠家，她根本问都不会问，可乔秀这里，讲真，张家老太太实在是不能忽视的长辈，在长辈面前，说话都不那么痛快的感觉。
且平时来往挺少的，怎么突然……
「去了你就知道了，等着小姨跟你说，好事儿。」
张沐笑了一下，卖着关子，得了安琦一个瞪视，她也没纠缠，反正见了就知道了，也不用多问，她还没那么急。
即便如此，等到见面跟长辈问候之后，被乔溪拉到一旁说话，听到她说自己要结婚的时候，安琦还是狠狠地愣住了，这……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她是不反对乔溪再婚的，可之前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啊，早早做好的准备，可谓是从出生开始就做的准备，乔溪一直没动静，现在突然要结婚，是秘密谈了好久，还是……
她的愣怔无言像是让乔溪误会了，她看着安琦的表情，小声说：「这个、是不是你接受不了？」
当母亲的，很难不顾及女儿的感受，乔溪从来不是那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就枉顾安琦意愿的母亲，她这时候的问话就显得小心翼翼的。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这可是好事儿！」
乔秀在一旁帮腔，她是半点儿没有插入到这对母女之中谈话的不自在的，强势地说了男方的条件如何如何，大有乔溪这种条件，能够捡到这样好的二婚丈夫就是烧高香了，再挑就没好的了。
这话也算是事实，乔溪是不难看，却也没有美到让人忽视她的低学歷低出身上，至于能力上，也没有亮眼到让高富帅俯首的地步，又是这样的年岁，找一个年岁相当的又是那么好的条件，的确难得。
可这话听起来是真的难听，安琦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乔溪眸中的光彩也随之黯淡下去，正要开口说什么，安琦拉住了她的手：「妈妈，我没意见，是你喜欢的就好，他要对你好才行。」
外在的条件，不能说不重要，如果一个男人都不能给一个女人提供生活的物质基础，那样的话，安琦是不看好这段婚姻的，固然女人也要独立，不能完全依靠男人，但男人全无经济基础，完全依靠女人，也是不行的吧。
既然男方有经济条件，那就不会是为了骗钱来的，安琦看了乔秀一眼，乔秀这个大姨眼光还不错，她介绍的人，应该也靠谱。
等到晚间母女两个睡在一张床上，聊起这个事儿，乔溪才略带甜蜜地说：「……他都考虑好了，我们两个的事儿，也要徵求你的同意才行，你要是同意，明天咱们就去吃顿饭，你贺叔叔把他儿子贺磊也叫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也见一见，要是相处不来就算了，贺磊是在国外留学的，比你大，你叫『哥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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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未来的设想在不经意间带出来很多，乔溪说得兴起，也就忽略了黑暗之中安琦的些许失落，安琦拉着乔溪的手，听着她隐含着高兴的声音，轻轻倚靠在她的肩头，独属于她的母亲，像是要被别人抢走了似的，可她还不能不高兴，因为这可能是乔溪的幸福。
安琦没有那么自私，希望乔溪守着自己一辈子，可她这样「放手」，又让安琦觉得酸涩，隐隐还有些不甘，一个完整的家庭，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她其实、没那么想要一个父亲，更不太需要一个「拖油瓶」哥哥，不过，在他们眼中，也许自己才是乔溪的拖油瓶吧。
好像已经被嫌弃了似的，有点儿委屈。
「妈妈高兴就好，只要妈妈能够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安琦真心实意地说，她是希望乔溪好的，可她的心中也是真的没办法那么高兴，自己是还要被抛下的吗？还是以后要处处忍让？逍遥自在到现在，要去看陌生人的脸色生活了吗？
「寄人篱下」四个大字仿佛已经在她眼前闪耀，安琦觉得，自己以后恐怕也要学着做一个好女儿好妹妹了。
第474章
吃饭的地方是男方那边儿定的, 确切来说是贺炜贺叔叔，本来他还要说来接的，安琦有点儿小抗拒, 乔秀也拒绝了, 「不用接, 一会儿我送她们，直接过去就行。」
在某些方面, 这位当了很多年富太太的乔秀有着接地气的亲和力，让安琦听了就觉得很放松, 从不现实之中多了些生活化的元素。
乔溪见到安琦舒展的神色，轻轻一笑：「放心，不用怕, 妈妈在吶。」
母女两个昨日里把事情都谈开了，知道自己在乔溪心中是第一位的, 安琦又觉得有了些安全感，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我才没怕，不过是还陌生……」
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 拖油瓶了那么多年, 万一被人嫌弃那可真是……安琦不想让乔溪左右为难，她笑起来，眼眸之中的笑意像是融入了星光，璀璨的碎光点亮了寂寂夜空, 多了些活力。
洒满阳光的客厅里，这一笑就好似那向阳的花儿, 瞬间绽放出来夺目的光彩。
乔溪伸手拢了一下安琦耳边的碎发，她也笑着, 温柔的笑容，无尽的爱意，在空气之中缓缓流淌。
乔秀挂了电话，看到这母女相视而笑的一幕，也笑了：「快去吧，虽然是女方，也不好太迟了。」
她是要亲自送乔溪和安琦过去的，这种重视程度，还真的不枉她担当了介绍人的名头。
地点是一家饭庄，安琦没有来过这家，看门面还不错的样子，乔秀停了车子之后直接说：「我就不上去了，说好的，你们自己谈，谈得怎样，我都不干涉。琦琦也别怕，若是相处不来，咱们就换，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你，你的眼光，是比你妈要好的。」
说到最后一句，乔秀给了乔溪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比起她这样的人生赢家，乔溪这种绩优股都没抓牢给放了的做法，实在是让她多少有点儿看不上。
因这话带着某种姐妹之间才有的亲近，安琦虽然不爱听乔溪被这样贬低，却也不好反驳，乔溪本人更是毫不介意，「比我眼光好才是应该的，不然我们娘俩以后靠谁啊！」
她对自己的未来认知清晰，哪怕是再婚了，若是全靠着再婚的丈夫，也未必有亲生女儿可靠，安琦的意见是相当重要的。
安琦笑笑，跟着乔溪下车，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两人下车之后，安琦以为还要到房间里才能见到贺炜和贺磊父子两个，没想到大门口就有一个青年站在一侧，好像在等人的样子，看到乔溪和安琦，目光微微凝了一下，迎上来：「是乔姨和妹妹吧，我是贺磊，来接你们的。」
贺磊的外表并不十分出众，却也是干净清爽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比安琦也大不了几岁，做事却已经显得沉稳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未来的继兄，安琦悄悄打量着他，该怎么说呢？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不讨厌，生疏还是有些的吧，还有就是客气。
不过，也大方。
「是贺磊啊，我就说看着像你，不用接，我们知道房间号，能找到。」
乔溪笑着接话。
安琦也在一旁奉送一个笑容：「哥哥好。」
论理，她是要叫「哥哥」的，年龄比她大，但此刻叫来，仿佛也有默认他们以后关系的意思。
贺磊的笑容再度扬起，这一次笑容之中就多了些亲近，像是被这短暂的交流破冰了一样，话语中也多了几分随意：「妹妹也好，当时在门口我还不敢认，妹妹比照片上可漂亮多了。」
他说这话也有变相恭维乔溪的意思，没有一个漂亮的妈妈，怎么生出来漂亮的女儿。
乔溪听出来了，笑着夸贺磊「一表人才」什么的，两方的交谈都很融洽。
饭庄之内做了很多装饰布置，道路曲折不说，还有若干小型假山伴流水池等景观，若是忽略头上的天花板，倒也像是一个小型的庭院景点了，该有的元素都有。
最绝的是有一段路，大约是为了模仿那种紫藤花路，一条条仿真藤蔓在天花板上的黑色框架上缠绕，然后垂下来，让走过下方的人，真的有一种穿行在紫藤花下的感觉。
再有各种放在隐秘处的线香飘出来的悠然香气，让人自然就放松下来。
大厅之中，有几处桌子就摆放在造景旁边儿，安琦还看到有孩子去拨弄池子之中的水，那池子之中还养着鱼，有服务生在一旁还能提供鱼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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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上更是有一些微缩景观，其中一个假山上的「陶然饭庄」好像就是这个饭庄的微缩版本，颇有几分「局中局」的意趣。
「……父亲跟我说过这件事，我是贊同的，乔姨，不瞒你说，我们父子之间也是聚少离多的，你能在他身边儿陪着，对我来说也是一件放心的事情，亲人总比外人来得好……」
贺磊言辞恳切，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都这个年龄了，要是结婚早，说不定孩子都一岁了，实在不是渴求父爱的孩子了，也没有要让父亲孤身到老的意思，所以不会阻挠什么。
安琦听得，微微点头，这话说得她很是贊同，她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乔溪能够获得幸福，哪怕她选的人，自己不是很喜欢，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以后做夫妻的是她们，又不是安琦。
乔溪似乎也稍稍安心，哪怕之前知道贺炜转述的贺磊的态度，可此刻亲眼见到人了，亲耳听到他的话了，这颗心才算是放下。
至于他是不是骗人，也没那个必要。
安琦目光看向贺磊，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在说真心话，贺磊捕捉到这个目光，回视，「我想妹妹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笑，笑容若拂面春风，柔和不冰。
安琦点点头，没有多表态，房间已经在眼前了，房门开着，在里面坐着的贺炜起身，迎上前来。
贺炜今日依旧是一身西装，外套搭在了椅背上，深色的衬衣并不显得呆板，反而让他凸显出一种商务精英的范儿，自然，作为公司老闆，他的状态还是要更加大气随和一些。
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得温和。
简单的两句介绍之后，大家算是都认识了，之前也知道，安琦从乔溪那里见过他们父子的照片，想来他们也见过她们的。
贺炜就笑着说：「安琦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嘛，现在是在华大，很不错啊，贺磊当年要是能够考上华大，我就不让他出国留学了。」
「留学好，在外面多见见世面，男孩子就是要闯荡。」
乔溪跟着说话。
他们两个像是加入了夸夸群，你夸我女儿，我就夸你儿子，反正绝对不冷落。
而作为话题主角的贺磊没有加入这样的话，看向安琦，问她在华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过留学之类的事情，也说了自己现在在读的学校如何如何。
安琦听着这个话音觉得不对，还没开口，就听到贺炜笑着问：「安琦想留学吗？去国外看一看，有你哥哥在，也不怕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也要见见世面才好嘛。」
乔溪拿不准意见，看向安琦，于是，一桌上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琦身上，安琦被看得微怔，「这个、我觉得华大挺好的，不想去太远的地方。」
她看出来贺炜是想要示好，如果自己点头，他肯定要包揽自己留学的费用，但，没必要啊！
比起去陌生的环境之中适应，安琦更喜欢在自己的舒适圈内，在已经熟悉的圈子之内活动。
贺炜没有就着留学赶人的意思，这话之后也就不再说，四人还算开心地吃完了一顿饭，贺炜点的菜多了，乔溪临走的时候要打包，安琦还看了他们一眼，富贵人家，会不会从来不打包饭菜？
乔溪这样做，会不会让他们觉得小家子气？
安琦提起了心，很在意他们对乔溪的看法，听说好多讲究的人家，都是不吃剩菜的，更不要说这种从外面饭桌上打包回来的剩菜了。
贺炜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看到服务生把餐盒送来了，还帮忙拨菜，指点着两样没怎么动过的打包，贺磊也站起来帮忙，他们的动作不见生疏，仿佛还有些熟练，十分接地气。
影视剧中对富贵人家的刻板印象被他们的表现刷新了一下，安琦也站起来帮忙，可他们都说不用她动手，最终也没能插上手，连乔溪都没碰到餐盒，他们父子两个在服务生的帮助下都搞定了。
贺磊系带子的手法还十分熟练，还不忘跟服务生多要一个袋子套上，那架势真的不像是能够留学的有钱人家的少爷。
安琦不自觉地拿出董斌的做派来对比，她跟董斌吃饭的时候可没见过打包，多少有点儿高不可攀了。
餐盒装在塑胶袋里，贺磊拎着，还问了安琦喜欢吃哪个，分她一个，「我拿回去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喜欢哪个，拿回去吃，都是咱们自己吃的，你不嫌弃吧？」
「怎么会？」安琦还真的挑了一下，接过一个来，不见外，拿的是肉菜，贺磊见了，笑起来，「是不是第一次见，上桌都没好意思吃啊？」
「才不是。」安琦快速反驳，说完了才意识到这是对方有意在逗自己，脸颊微红，好吧，多少也有点儿，女生嘛，还不能有个偶像包袱了？哥哥讨厌，非要说破。
第475章
开车的是贺磊, 他开车，安琦主动坐了副驾的位置，做好之后第一眼往镜子里瞥了一下, 鲜红的「2」像是一个安全指向, 让她脸上多了几分安适的笑容, 旁边儿本要提醒她系安全带的贺磊见状笑出声来，得了安琦羞恼的一眼：「你别乱想。」
「我没乱想。」
贺磊摇摇头。
坐在后面的贺炜笑呵呵戳破：「小姑娘家家的, 爱美多正常。」
安琦脸上微红，面对未来继父, 却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努力压制着眼神儿不往后面看，只听乔溪说：「她呀, 从小就爱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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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幼时趣事，这个时候说起来, 哪怕听到的人只有车里这么几个，也像是公开处刑一样, 安琦脸上更红了，心中埋怨乔溪, 就不能不说这些吗？聊点儿什么不好？
可成年人的世界, 尤其是乔溪和贺炜现在的情况，又怎么可能当着孩子的面谈什么情情爱爱的话题，贺炜更不会跟乔溪提起她不关心也不是很感兴趣的公司上的事情，所以, 也就只能说两个孩子的话题了。
贺磊也没逃过这一劫，从小时候跟同学打架, 到使坏砸碎别人的窗户，还有半夜跑老师办公室偷试卷……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和想法, 也就那时候监控器少，没有给他录个现行，后来才跟我承认了错误……」
贺炜和乔溪说得开心，很快沉浸在有关「孩子」「教育」的话题里，乔溪也随之交换了很多安琦的小事儿。
「……从小就不爱往外面跑，人家小孩儿天天滚一身泥回来，她倒好，干干净净得，像个洋娃娃，邻居大娘就总爱抱她，说她长得好……」
前面的安琦不吭声，目光斜了一眼开车的贺磊，他倒是比她镇定多了，哪怕听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都被亲爹曝光，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嘴角仿佛还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似乎也觉得有意思一样。
笑看自己的黑歷史，是个狠人。
安琦心中对这位继兄肃然起敬。
后面贺炜和乔溪聊得投机，从小到大，继续说起来，就说到贺磊留学的事情上了，「我看让他再这么着不行，就给送到国外去了……」
这是成绩不行，就往外面转一圈儿，镀金的意思，贺炜没有说得太明白，乔溪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领悟透彻，还在点头附和：「男孩子，闯荡点儿好，多见见世面好。」
她说得真情实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学习成绩在她这里，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
贺磊在前面笑，趁着一个等红灯的间隙，笑着转头说：「乔姨，我要是早认识您就好了，也免得我因为成绩挨了冤枉打。」
「臭小子，我那是因为成绩打你吗？你怎么不说说你干了什么好事儿？跟着你那群狐朋狗友，迟早把你关进去。」
贺炜笑骂，有些事情，时过境迁，也就不觉得什么，没必要保持隐秘了，当然，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宣扬。
再回去，就不是回乔秀那里了，直接回到乔溪和安琦家，车子到了楼下，也不好不让人上来，都到这个要谈婚论嫁见家人的地步了，上家里来喝口热水总是有的。
贺炜和贺磊也没推拒，贺磊要停车，就落在后面，安琦不想加入乔溪和贺炜之间当电灯泡，就主动落后一步说要等贺磊一起走。
贺磊停好车，又绕到车后，从后面取出几个礼袋来，袋子的颜色很漂亮，是那种一看就很有高级质感的袋子。
「吶，送你的礼物，回去看看，喜欢不喜欢，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要是不喜欢，也先装作喜欢的样子骗骗我，回头再给你买喜欢的。」
贺磊话都说到这里了，安琦本来想要帮忙提袋子的手就有点儿踟蹰，倒像是她抢着收礼似的，「谢谢哥哥，我肯定喜欢的。」
到这一步，推拒也没什么意思，安琦不喜欢推让一番再收下的戏码，大大方方直接接下来，笑着道谢。
等到上了楼，贺磊把另一个袋子递给了乔溪，乔溪打开看，是一套化妆品，上面全是外文，瓶子倒是好看，亮晶晶的，让安琦看着也喜欢，而安琦那个，则是一双高跟鞋。
有点儿意外，酒红色的高跟鞋。
怎么送这个？
「我看国外女孩儿的成年礼都要参加舞会，一双高跟鞋就是最好的武器了，我也买了一双送给你，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贺磊在两位家长面前，重新问了安琦喜欢不喜欢，安琦点点头，那就喜欢吧。
很勉强，她是不太喜欢高跟鞋的，也不是太喜欢红色，总觉得这种血一样的颜色放在脚上，让人想到那则红舞鞋的童话，警惕着贪婪罪恶和流血，不是什么好预兆。
「你哥哥送你的，你去试试。」
乔溪再了解安琦不过，这种红色绝对不是安琦喜欢的颜色，但也不好这时候驳人面子，怕她显露出来，就让她去一旁试试看。
「好。」
安琦自然地拎着鞋盒去了自己的屋子。
房门一直都是开着的，贺磊随之走入，「这是你的屋子？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
如同安琦刚才等着他停车一样，他也不太想要夹在两位家长之间，到安琦的房中躲一下清净，他也有分寸，没有莽撞地直接坐在床上，只是在安琦点头之后，站在门口旁边儿看了看房间的简单布局。
这边儿有一个小阳台，他就直接打开门，去了阳台。
安琦养了些花草，阳台虽小，却并不显得单调，背光的小柜子之中还存放着几幅画作，如同一个展示柜，还放置着董斌送的娃娃。
「这些画作，是你画的？」
贺磊看到了那小小的书桌，笔墨纸砚齐全，若不是那状若桃花的玛瑙镇纸破坏了队形，还真有书香世家那种治学严谨的气氛。
「有的是，有的不是。」
安琦已经换上了红色高跟鞋，很合脚，舒适的皮质细带横过脚背，轻若无物，细高跟看着就能扎人的感觉，可走起路来，却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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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准备马上去客厅被家长们观赏，就迈着轻盈的步子，也来到阳台，站在贺磊的身边儿，给他介绍一下自己的画作，寻找一个可以切入到加深了解话题。
不出意外，他们以后就会成为一家人，哪怕不是朝夕相处，也不可能再维持陌生人的距离，总要有所交流的。
一个合适的话题，会让相处变得愉快而轻松。
安琦还保留下来的画作，都是她觉得还不错的，当然，毕竟是当做业余兴趣学的，不可能跟专业的比拟水准，可看起来，依旧是意趣满满，用老师的话讲，就是很有灵气。
大部分是水墨画，黑白之外，唯有印章的小小红色作为点缀，那红色的印章上的字小小的，是颇有几分古拙之感的「越人」二字。
「越人？山有木兮木有枝？」
贺磊看着这两个小字，嘴角的笑容不觉有几分玩味，越人歌的出名，并不需要人特别指点，就能想到这样的两句话，他只说了前半句，想要问的却是后半句的意思。
安琦脸上爆红：「不是这个意思啦！」
作为穿越者，还不能暗戳戳影射一下自己其实是个「穿越人」吗？所以，在她这里，「越人」就是「穿越者」的省略说法，只有自己知道的谜面，可在别人看来，这恐怕是「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早恋少女可爱的小心思。
「下次再否认，不要脸红啊，不然，我恐怕很难相信你的否认是真的。」
贺磊笑眯眯说着，像是握住了什么把柄，不等安琦再反驳，他从画作之中抽出一幅画颇有意境的春江桃花图，「第一次见面，不如这幅画送我当回礼好了，我还挺喜欢的。」
你是冲着画吗？你是冲着那个「越人」章吧，安琦一想到他可能对朋友介绍这幅画，说那章子是自己妹妹的，然后每一个看到章子的人都想到「越人歌」，想到「心悦君兮君不知」，安琦就觉得眼前一黑，再度社死，当初弄这点儿小心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还有今天。
「别选那幅了，我觉得这幅更好，你选这幅吧。」
安琦努力想要挣扎一下，其实她的「越人」章用得少，看这幅，这幅就是另外一个章子了。
差生文具多，安琦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还是投入了很多的，不说笔墨纸砚的种类，就是这章子，也有好几个了，都是不重样的。
「不用，我觉得这个就很好。」
贺磊笑着拒绝，把画卷好，扬起手来，不让安琦抽走，「妹妹别是不捨得吧？」
安琦郁闷，这叫什么话，她有那么小气吗？
见事情不可挽回，安琦也没再坚持，很快就放弃了，「你喜欢就留着吧，就是别给别人看了，画得不好，别人看了要笑的。」
「我看就很好嘛，总是有识画的人的。」
贺磊说到「识画的人」，目光在展示柜里的娃娃身上扫了一眼，若有深意，安琦垂着头，略有丧气地收拣其他的画作，并未留意贺磊的目光，事实上，任谁看这个展示柜，第一眼留意的应该都不是叠放如纸张的画作，而是那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娃娃，贺磊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只说画作。
第476章
双方都见过面之后, 婚礼就迫在眉睫一样，安琦感觉好像回到学校没几天，就听到了乔溪说几号结婚的消息, 她看了下日子, 正好在星期六, 大部分人都能参加的喜宴日子。
「本来我说不办了的，都多大年龄了, 再大张旗鼓，感觉不太好, 但他说……」
乔溪对安琦说的时候还透着点儿含蓄的甜蜜，没有哪个女生不渴望一场盛大的婚礼，想要让更多的人见证自己的幸福, 也想要让自己获得更多的祝福，有一种普天同庆的欢喜。
「该办就办呗, 正正经经办，我听姥姥说过, 你结婚的时候都没好好办，再婚可不能再落了面子, 一定要热热闹闹的。」
安琦是没见到乔溪最初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却听乔姥姥唠叨过，说那时候过得可怜，乔家的富裕禁不住这从大到小的子女层层「剥削」，等到了乔溪这里, 乔姥姥有私心，要为下面的小儿子多留点儿家底儿, 给乔溪的就少。
乔溪自己找了安广玮，要模样有模样, 要学识有学识，能力也是不缺的，样样都好，唯一的不好大约就是家里头也困难，甚至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家中长辈根本没办法过来办婚礼。
于是那场婚礼也就是草草了事，若不是他们都是工厂职工，恐怕结婚证都是没有的，最多穿一件红衣服罢了。
哦，对了，乔溪结婚那时候流行穿绿，连红衣服也没穿。
新婚的热情还没消退，安广玮就变心了，选择更好的未来，乔溪就跟他离婚，可以说，这一场婚姻极为失败，留下一个安琦，若不是乔溪心态好，恐怕也不是什么幸福的结晶，而是失败的证明。
从这一点上讲，安琦觉得自己就有怨恨安广玮的理由，差点儿牵连她这个下一代啊！
「看你，怎么跟你贺叔叔说得一个样。」
乔溪抱怨声中都夹杂着笑意，转头却又叮嘱安琦，让她不要操心，只要当天回来就行，「就中午吃一顿饭，不会怎么闹腾，你也别着急，好好学习，对你来说，学习才是重要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操心。」
安琦嘴上应了，心里头却不可能不惦记，不过她知道有乔秀和乔珠在，上头还有乔姥姥盯着，不可能有她插手的余地，也就没有请假回去看着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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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嫁妈妈，这种事儿，说起来也挺新奇的，新奇到让她觉得有点儿小别扭，完全没有前例参考啊！
可能是这种同病相怜，再接到贺磊的电话的时候，安琦跟他聊得很投机。
「我还以为要我怎么帮忙吶，赶紧回来表态，谁知道我回来了倒没什么用，司机都不用我当。」
贺磊在电话里装模作样地抱怨，长辈谈恋爱，避着小辈是正常的，也没有儿子围观父亲谈恋爱的道理，所以除了一起吃饭那天，他连司机都没得当，本来就在国外读书，国内的朋友，不是早就断了，也有些疏远了，回来反倒没什么事儿做。
话赶话地，安琦就邀请他来学校转转，「你不是说没有上华大很遗憾嘛，你就过来看看，说不定看了以后就该庆幸了。」
名校的光环实在是开得太大，容易让人理智全消，可事实上，名校之中很多地方也不是很好，别的不说，某些陈旧的实验楼就足以充当鬼片之中的基础设施了，实在是太有那个氛围了。
某些硬体的陈旧，再加上某些新建的设施，新旧掺合在一起，好像是个缝合怪，斑驳的皮肤显露出不一样的歷史。
「好啊，我就去看看，也熟悉熟悉你生活的地方。」
贺磊笑着答应下来，安琦反而有些后悔邀请了，他们两个的关系，继兄继妹的，好尴尬啊！
罢了，只当是朋友了。
贺磊还是挺有行动力的，挂了电话就过来了，等到车子开到华大门外，让安琦出去接的时候，安琦才在惊讶之余悄悄逃了小半节课，弯着腰贴着墙从后门走出的时候，总觉得回眸的时候被老师看到了，送上一个讨好的笑容，希望后半节课不会被点名了。
「我还以为你明天过来吶。」
电话里没有说定，也许还可以当做一个永远无期的「有空吃饭」，哪里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到了眼前。
「妹妹的邀约，当然要越积极越好了。」
贺磊进入哥哥角色很快，笑着抬手，让安琦上车，「走吧，先去吃东西，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就要靠你指路了，你应该认路吧？」
最后这个怀疑是怎么回事儿？
安琦呵呵：「放心吧，别的地方不好说，这里我还是认识的。」
开学的时候收到的学生手册上面就有简易的地图，东南西北，在别的地方可能弄混，在这里却是十分清楚明白的。
安琦充当着人形导航，装模作样地念着「前方路口右拐」之类的话，好像是在语音播报一样，听得贺磊忍不住笑得白牙显露，「厉害啊，还有这一手，应该录下来，推广一下。」
他倒是很会发现商机，安琦暗想着，也没在意，这种商机她知道的多了，但有什么用，没那个资金，没那个技术，没那个人脉，那就寸步难行。
「费那个劲儿干嘛，你信不信，以后的电脑合成音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有的时候，安琦对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她在或者不在，世界总会发展下去，也许跟她所知的轨迹有些不同，但大方向，想来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大可不必有太多使命感，好像世界离了自己就停滞不前似的。
她最会放缓脚步，欣赏路边的风景，而不是为了某些财富目标，急匆匆奔跑。
比起高大上的陶然饭庄，安琦选择的是一家小面馆，在外面跟人吃饭，她比较喜欢吃面或者包子之类的东西，无他，不用跟人一个盘子里挟菜，倒也不是什么洁癖之类的问题，纯粹是觉得对菜品翘首以盼好像是多没见识一样，影响形象。
小面馆外头没有预设的停车位，只能停到路边的人行道上，贺磊有些不习惯，倒车的生疏让安琦生怕他撞上行道树。
面馆的面还是好吃的，安琦专心吃着，贺磊也没说话，等到安琦吃得差不多，发现两人保持了「食不言」之后，有些愉快，她其实不太喜欢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嘴巴里嚼着吃的，怎么来得及答话，这时候问她话的人，多少是有点儿没眼色了。
「味道还不错，感觉我的味蕾都正常了。」
贺磊说着抱怨起了留学的苦，外头吃的饭那是真的叫一个口味千奇百怪，啃面包就能当饭的人生，真的是有点儿惨澹了，所以，他还自学了做饭。
安琦若有所思，怪不得打包饭菜的时候挺利落的，原来过得也没那么不接地气。
再说到那些天南海北的同学，呃，应该算是同住的舍友，贺磊就更是有苦难言。
「第一年我就有点儿受不了，后来自己在外面买的房子，但有的时候吧，也有点儿烦。」
国外的环境，尤其是治安方面，不如国内好，对一些武器的滥用也导致安全问题颇为重要。
在经歷了某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砸门之后，贺磊哪怕有能力买房子单住，也觉得还是租房子比较好，收钱的房东再可恶，也能拦下一些麻烦，而舍友的脾气再古怪，在某些问题方面也是他的天然盟友。
「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还是要有个帮手才行。」
贺磊的经验总结，大约就是这个。
安琦点点头，表示受教，却又觉得他的经验并不是很适用于自己，还记得上辈子出名的某个案子，被舍友关在门外导致被舍友的男友害死，这种悲剧故事，总结下来，大约也就是引狼入室吧。
可见舍友这种存在，真的是上限和下限都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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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饭后浅浅聊了聊，贺磊就送安琦回学校住，他定了附近的酒店，说好了明天午饭再一起吃，之后下午逛一逛，他就回去了。
增进了解，却又保持距离，贺磊每进一步让安琦觉得不适之后，他都会迅速后退一步，让安琦松一口气，感觉他人还不错。
在这样的一进一退的反覆之中，他这个哥哥的存在感就刷满了，安琦对他的好感也在一点点增加。
等到第二天贺磊临走的时候给了她一把学校附近的房子钥匙，还有一个房屋购买合同的时候，安琦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才有些发怔。
「别的不跟你保证，学区房怎么样？这才是我想送你的礼物。」
贺磊的唇角挂着那日他坚持要那幅画的坏笑，可他的言语却如春雨一般，润而无声。
乔溪和贺炜结婚后，已经说好了，是要搬到一起住的，没有夫妻还要分开住的道理，同样，安琦也只能跟着住进贺家的大别墅，为了表现出来对这段婚姻的支持和祝福，她最好是跟着一起去住，这样一来，同一屋檐下，哪怕各有各的房间，恐怕也免不了磕磕绊绊。
无论贺炜怎样承诺会把她视如己出，她这么大了，恐怕也不是能够承欢膝下的孩子，所以……
「哥哥……」
「别哭啊，感动哭了也不行，让我未来妹夫知道了，我这个哥哥可是要倒霉的。」
贺磊笑，拍了拍安琦的头，「说好了啊，我努力当个好哥哥，你努力当个好妹妹。」
「……嗯。」安琦点头，冰冷的钥匙在掌心暖热，化作了最坚固的承诺，她会记在心里的。
第477章
下午的行程自然就变成了去看房子。
房子是高层, 一百多平，不算太大，前一任主人据说曾是华大的教授, 后来下海经商, 这房子也就成了老房子。
贺磊买到的时候也算是託了关系, 「听说是卖给华大的学生，这才肯卖, 不然，还要留着吶。」
安琦查看房子, 布置陈设都老旧了些，但能够看得出来，原主人保护得极好, 很多老家具到现在也还能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这个装修风格, 你看要换成什么样的，我联繫人……」
贺磊送房产, 不算是突然，却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装修的时间, 所以这会儿给安琦看到的也只能是还没包装完好的礼物。
「不着急, 我早就说想要搬出来住，简单收拾一下这里就可以了。」
安琦是真的早就想要搬出来住了，住在学校里，很多东西很方便, 别的不说，就说宿舍到教学楼的距离, 五分钟足够用了，可如果住在校外, 偌大校园，横穿过去就要十几分钟，还不算校外的些许路程，每天来回也是麻烦。
但，住在外面的好处也是切实存在的，有些不喜欢的人，可以减少接触。
存放一些私人物品，也会更加安心。
「怎么想要搬出来了，乔姨说，你最不爱动地方，是宿舍里住得不开心了？」
贺磊询问起来，像是一个细心了解妹妹生活的好哥哥。
安琦摇摇头，目光之中略带几分犹豫，女生宿舍么，若说好不好的，也不是全然没有不好的地方，就比如说她们宿舍就是在阴面，被子都晒不到阳光的，若是每次把被子拿下去晒，搭在雕像上或者什么绿化上，又总觉得不安心，万一别人拿错被子了呢？
别笑，这还真是确有其事的事情，有把被子拿出去晒的女生，下午的时候想要把被子收回来，就找不到了。
还有干干净净的被子拿出去，拿回来的时候却免不了脏污，如果说自然的鸟屎什么的也罢了，但一些不明污迹，真的是很让人噁心。
这还不算什么，在教学楼附近晒被子的，还会碰见一种偶发意外，就是菸头落在被子上，最后引发小小的「火灾」。
到了天气好的时候，几乎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其中最噁心的，就好像女生丢内衣一样，有人直接换被子。
说真的，这个脑迴路是直接让人不懂了，图什么呢？
「到底不是自己家里，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那些查宿舍的，如果是正经来查，也就罢了，什么电器之类的，学校明确规定不让用，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不是不能理解。
但那种在宿舍空无一人的情况下拿钥匙开了宿舍门进来查看的，简直是……安琦都担心自己柜门上的锁会不会也被偷开过，毕竟那些锁也是学校早年就在用的，谁知道都有什么人会有钥匙。
就算没有钥匙，用发卡捅一捅，也能弄开，这一点，安琦自己也验证过，所以贵重物品还真的不要随便拿到学校来。
当然，以上种种也可能是安琦自己想得多，看看别的宿舍，也不是没有女生把几万块的笔记本随便放在桌上，不限制大家去用的，更有那种花了几千块钱给宿舍加装空调或者热水器的。
这些人显然对外物没有那么看重。
「那正好，搬出来住，这个小区的安保还不错，我看了，起码不是老大爷守门。」
贺磊笑着调侃，他对比的显然是安琦她们家所在的小区，那看门的老大爷可真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根本就是找了个清闲的地方打发时间，完全没有保证安全的可能。
「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让人给你弄。」
「啊，那会不会太麻烦？」
安琦有点儿不好意思，房子就这样收了，恐怕乔溪会骂她吧，其他的，若是再麻烦贺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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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忘了咱家是做什么的了，自家就是开装修公司的，哪里还用外人来收拾，自家的员工就能给办好了，不用你操心这个，你只说想要什么样的就行了。」
贺磊着实大方，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安琦觉得再推辞就是自己矫情了，直接说了她想要的风格就是简约风，不为别的，方便。
房子弄得复杂了，陈设多了，平时打扫难道不是要她来吗？
这点儿小心思就没必要说了。
「行了，那我知道你喜欢哪种了。」
想到安琦房间之中的布置，贺磊迅速明白过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他的安排也的确是迅速，乔溪结婚那天，安琦先见到了重新布置的房子照片，很不错，很符合她的心意，还有点儿小惊喜。
乔溪结婚选择的是中式婚礼，不弄婚纱那一套，穿着大红的中式嫁衣，黄金簪子挽在发上，乔溪的笑容之中都多了些贵气。
贺炜更是西装笔挺，嘴角含笑应对每一位来宾，一看就是主角。
安琦跟贺磊，金童玉女一样作为陪衬，站在这一对儿身后，什么「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前面两人介绍到来宾是什么亲属，他们就跟着叫人，收红包，道谢，有的时候还要对关系好的，临时充当一下服务生角色，引着他们到座位上去。
乔秀和张安国也来了，带着张沐，张安国跟贺炜本来就认识，两人说话，乔秀就拉着乔溪说话，说了几句，被阿奇引着到座位上的时候，又小声问安琦：「怎么样，你继父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
安琦略尴尬，这种场面上，可能不好吗？
「好就行，要是不好，你跟姨说，咱们再换。」
乔秀这话，话粗理不糙，完全是娘家人的心意，安琦微笑道谢，不管怎么说，心意是好的。
张沐在一旁听得笑，「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看挺好的，你不知道，贺磊还给安琦买了个房子，落在安琦名下，这就是诚意了。」
好不好的，总是要表现一点儿诚意的。
这个房产就是很实在的诚意了。
「我能不知道吗？」乔秀给了张沐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你也不看看是对谁，我也愿意给安琦买房子，你懂吗？」
这话……呵呵，安琦只是笑，不搭腔，不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乔秀的钱就是张安国的，张安国给自己买房子，这姨父是亲的，却也没亲到这份儿上，谁家的钱能这样散漫，给亲戚花了？
也就是说着好听罢了。
乔珠紧随其后也过来了，安琦瞧见他们的身影，连忙过去招唿，比起乔秀一家这几年才更亲近的，乔珠才是那个更亲的。
孙竣和孙诚也来了，他们一来就跟贺磊打成一片，安琦走过去的时候，三个男生正说得热闹，乍一看好像一家人一样。
「行了，你快招唿你的，我跟着安琦走。」
乔珠三言两语打发了乔溪，让她注意着招唿男方的亲人，她拍了拍孙竣孙诚的后背，让他们两个跟上，一同随着安琦入座。
孙尚立笑呵呵跟着，还不忘跟安琦说：「你继父一家看着都还不错，你以后跟他们好好相处，可别使小性子。」
「我才没有。」
安琦否认，她是那么不大气的人吗？
好多事儿，她从来不计较好不好？
「我还不知道你，一有不顺心就离八丈远，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好好相处，才能长久。」
孙尚立语重心长，在安广玮缺席的时候，他经常都是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所以这话说得该当。
乔珠不耐烦听，先拍了他一下：「好好的日子，说什么吶，安琦懂事儿着吶，不用你教。」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孙尚立立刻举手投降，他是争不过乔珠的，转头就去跟看到他们过来的张安国说话。
这是女方的娘家人一桌，乔姥姥不在这一桌，她早就来了，正在跟男方那边儿的长辈说话，隔着一个过道，安琦都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对贺炜是满口夸赞。
她也真是要好好夸赞一下，这个女婿的质量可是让她收了不少好东西。
安琦知道的就是乔姥姥多了两样金首饰，一个在脖子上，一个在手腕上，笑得跟什么似的，举手投足，都要多几个展示的小动作。
贺炜和乔溪都不是头婚，这次婚礼虽然也按照那个规格办的，但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没有正经的伴郎伴娘，请的都是婚庆公司的人帮忙，礼金上，贺炜更是直接拽了个会计过来统计，保证是分毫不错。
贺磊和安琦，连陪客都算不上，就是个吉祥物，两人甚至还得了一个单独的小桌，就在包间里，不用去大堂接受大家视线的审阅。
安琦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好，否则别的不说，就是贺家的那些亲戚，都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去，才一见面，就总有拉着她的手，说要给她介绍对象的，初见面，还不好拒绝了。
虚应也不行，人家非要定时间日子，也真的是没有眼色极了。
当然，自家这边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乔姥姥都跟安琦打听好几次贺磊有没有女友了，她想要介绍自己牌友的孙女给人家，这可真是……热闹极了。
第478章
热闹得有些俗气了。
等到新娘新郎上台, 乔溪和贺炜站在台上，在主持人的祝贺下对视而笑的时候，安琦在下面看着, 莫名有点儿心酸, 以后乔溪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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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就是吃吃喝喝, 大部分吃喝的人可能都不会太在意是谁的婚礼，等到吃好喝好, 婚宴就圆满结束了。
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剩下的就是收拾现场的工作人员了, 作为主角的乔溪和贺炜主要就是送了一下两家的亲朋，然后就带着贺磊和安琦直接回了贺家的小别墅。
贺家的别墅跟张安国家的比较近，可以说, 富人都是一个圈子，当他们的财产差不多的时候, 他们出没的地方可能也都差不多。
三层楼的小别墅并没有很夸张的室外泳池，室内倒是有一个, 再有一个不算太夸张的院子，哦, 还有地下室。
地下室这种配置, 据说是为了当酒窖用的，可实际上的使用那就是五花八门了，某些传进来的东西，总是要变一个味道, 才能更加适应本土生活，比如说藏个冬菜, 放个咸菜缸什么的。
贺炜换了衣服之后就要去公司，哪怕结婚当天, 也没有获得休假的权力，乔溪要好一些，却也在贺炜走了之后没多久就去房间睡午觉了。
主卧都在二楼，贺炜和乔溪的房间是最大的那个，贺磊和安琦，一左一右，倒像是门神护法一样分开两边儿。
这还是安琦第一次来这个别墅，贺磊就带她四处转了转，听到安琦问起地下室来，就带她看了看。
地下室的温度要低一些，也相对潮湿一些，里面摆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还有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以前的保姆喜欢腌咸菜，每年都要弄一些，现在的喜欢腌咸鸡蛋……」
贺磊回来也有些时间了，说起保姆的喜好来，觉得有趣，有钱人家的保姆也是花钱请来的，没什么自小陪伴的情分，却也不会觉得对主家就要唯唯诺诺，全部听从，比起那些在公司加班都不敢有怨言的社畜来说，有的保姆简直是让主僕颠倒了。
贺磊就见过指责他爸进门踩脏了地毯的，非要让他爸把鞋子脱在外面，说真的，请保姆是为了方便生活，收拾卫生做家务，又不是让来当指挥家的，所以那个保姆没干多久就被辞掉了。
再有就是喜欢用主家的东西弄点儿小小的发明创造的，某些黑暗料理，是真的黑。
还有那种吃着主人家的东西当吃自己的一样，贺磊现在说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当时从国外辛苦拎了一袋子樱桃回来，说是给我爸吃的，结果我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看到保姆拿着一碗樱桃坐在沙发上吃，还边吃边看电视，见我回来都没起来，只瞥了一眼，弄得我都愣住了，以为对方不是保姆……」
这年头，保姆也没什么制服，贺家还没讲究到那份儿上，统共就请一个保姆，还专门给人包了四季衣服，非要让人来工作就换上。
于是穿着自己衣服的保姆就让久不回家的贺磊猜测起对方的身份，那个年龄，难道是贺炜找的第二春？
如今看来，他爸眼神儿还不错，不至于到那个份儿上。
安琦听得「噗嗤」一笑，这种到别人家比到自己家还自在的保姆，也真的是很厉害了。
见她笑了，贺磊继续讲，他们家这种情况，保姆是换过很多的，一般保姆这个行业，总是女的多一些，又是服务业，有些人见到贺家的情况，实打实的别墅和车子，难免会对两个单身汉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想要扒拉上贺炜的，可以说是想要一步到位，可让自己女儿过来扒拉贺磊的，就让贺磊有点儿不理解了。
「……最开始我都没反应过来，她就说她家女儿有点儿事儿正好来找她，找就找呗，我也没有把人赶出去，你进来说话说完了走了就行了，可怎么来了就不想走了，还非要拉着我说话……」
贺磊那时候是典型的直男思维，只觉得这女的好烦啊，跟我说什么说，我又不认识她，但凡有两分客气，那都是看在保姆的份儿上。
「后来明白过来，我就觉得感情是被人当做踏板了。」
针对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场说明白了，保姆下不来台，谁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就算是表面上没表示，她以后做的饭，贺磊也都不敢吃了，不怕对方下毒，就怕对方使坏。
「再以后，咱们家就不让保姆住家了。」
本来保姆住家是为了提供方便的，可结果她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那就有点儿腻歪人了。
「也挺好。」
安琦微微松了一口气，家里头有个外人什么的，对她和乔溪来说，恐怕都会不习惯，若是那保姆还是个在贺炜和贺磊跟前有面子的老人，对方再倚老卖老什么的，乔溪恐怕更不好做。
贺磊好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目光之中闪过笑意，「你放心，咱们家的女主人以后就是乔姨，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哼。」
安琦轻哼，怎么地，还能有两个女主人不成？
「以后乔姨排第一，妹妹排第二，就是咱们家的两个女主人了。」
贺磊笑着说，同时手掌放在了安琦头上，轻轻压了一下，来了一个摸头杀，不得不说，这一下真的好像是给顺到了毛一样，安琦的情绪都更加柔和了几分。
「来，女主人，快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哥哥一会儿去给你买。」
贺磊领着安琦又去看她的房间，房间布置这方面，贺家是专业的，自家的装修公司，用的都是好材料不说，审美也在线，虽然那时候还不太了解安琦喜欢的是简约风，但装修出来的公主风也并不过时，多用粉嫩元素的房间看起来偏幼稚了些，却不得不说，很能满足少女心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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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不是墙壁都是粉色的，此外，似乎也没什么好要求的了，配色都很不错。
安琦眼中满满的喜欢，新家还是挺好的，白底的床单上是粉色的花，缤纷花海像是绮丽的梦，看着就让人有想要扑上去的欲望，躺上去一定很舒服吧。
此外，给安琦准备的还有一个琴房，一个书房，二楼的几个房间，安琦就占去了三分之一，比贺磊的还要多一个琴房，一一去看过了，安琦只能说很满意这份用心，从房间布置上也能看出来，贺炜是很诚心要组建这个家庭的。
「我的学业快完成了，再过一阵儿，可能就会在家中常常出没，到时候见了可不要吓一跳啊！」
贺磊轻松说着，手又要往安琦的头上压，被安琦一把捏住，「髮型要乱了。」
为了今天出席乔溪的婚礼，安琦这边儿也是做了妆造的，看着简单的披肩发，其实也经过了细细的盘发处理，连髮饰都是真金白银的，贵着吶，安琦都觉得头髮不盘紧点儿，髮簪都容易丢，时不时就要抬手摸一下，确定对方还在。
荷叶袖随着抬手的动作而上滑，露出光洁的小臂，莹白的肌肤在粉色的衬托下，愈发耀眼，白得通透而润泽。
细细一截，又像是抬手可握。
贺磊没忍住，反手握了一下安琦的手臂，几乎不用费力，就直接被圈在了掌中，微凉，嫩滑，触感很是惊艷。
「好了，不弄乱你的头髮，好好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下午就给你配齐了。」
这些本来应该在今天之前都布置好的，可是乔溪不想耽误安琦的学习，没有让她提前回来，所以只能这会儿再弄，不然晚上要休息，发现什么都没有，就有点儿抓瞎了。
安琦也知道这一点，没有谦让，打开柜子看了看，半个柜子都塞满了衣服，但吊牌都没摘的衣服，让她上身她是不肯的，不洗一水，怎么好穿在身上，谁知道都有谁摸过。
她还是有点儿小洁癖的。
所以，要准备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心中默默拉了一个胆子，贺磊再要说购物的时候，安琦就安静跟上了，缺的都是小东西，从家中再搬不值当，也只能再买了。
这一想，自家的那个新家也没住多久，就又要换到这里，还真是让人好不适应。
再一想，等到这两天过去，回到学校那边儿，也要忙着搬家，又是个新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嫁妈暴富」？
乔溪这一结婚，她这里都跟着涨了。
在新家的第一晚，安琦睡得很安心，没有什么睡不着的可能，只在早上看到头顶那个鲜红的「5」时，才稍稍嘆了口气，吐掉漱口水，庆幸不是在昨天。
她可不希望乔溪的新婚回忆起来，正好跟某些事件重叠，错一天，就好多了，起码以后庆祝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会有纯然的欢喜。
出门的时候，安琦坚定地拒绝了看似有些游手好闲的贺磊送她，「真不用，我自己走就行，我这么大了，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去，坐车就行了，不用非要送。」
她态度坚定，一起出去，她可能没事儿，谁能保证身边人没事儿呢？所以，这种时候，就让她做一个独行侠吧。
「行了，不送就不送，贺磊，你忙你的吧，别管她，就是个倔丫头。」
乔溪看场面僵住了，帮忙打圆场，事后也没指责安琦，只反覆叮嘱路上小心，看着人影走出视线，这才收回目光，还要帮安琦解释一句，「这孩子，自小就犟，决定了的事情，怎么都改不了。」
第479章
安琦的出行跟往日没什么区别, 不一样的就是起始点不同了，贺家所在的别墅区交通还挺方便的，没有那种远离城区, 悠然鸟鸣的安宁, 走出大铁门之后就是大街了, 东西走向的，向着任何一个方向走, 都能找到车站，也没有多远。
公交车倒长途车, 下车之后走上一小段距离，就是华大了。
华大校区附近的交通还是挺方便的，每到一个新的地方, 安琦都会看看周边的交通图什么的，实地走一走, 了解一下最近的车站和几个站点，所以这方面基本上是不用担心迷路的。
她回来的时候就是来参加乔溪婚礼的, 准备的除了给乔溪和贺炜的新婚礼物，就没有别的了, 也就没有拉着行李箱回来, 只背了一个小包，装了点儿日常会用到的小东西。
走的时候，本来乔溪还说给她带两件衣服，最后被安琦一句「衣服带多柜子放不下」给卡住了, 再说就是贺磊那房子给得好，是要有个单独的地方才方便。
安琦从小到大, 几乎都没住过校，最初知道大学一定要住校, 乔溪还很不放心，如今又怕她自己在外面住不放心了。
也就是受限于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去陪读，不然恐怕乔溪还真有那个心思。
没了赚钱等生活方面的压力，她就更想要照顾好安琦，有的时候还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她都没怎么好好照顾女儿，女儿就突然长大了。
坐在长途车上的时候，安琦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很多长途车都不太规矩，在车站的时候还说买票上车，车票价钱都是固定的，等到中途就开始随便上人，当然，这些人的票价也要变一变。
有那乡音熟悉的，或者跟司机和售票员明显认识的，票价直接就叠了几块，要是不那么那啥，可能就是上涨一点儿，跌涨幅度都不大，就是让正价买票的心理有点儿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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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了，赚了的，难免比较一二。
安琦闭上眼，干脆不想那些，迷迷煳煳还真睡着了，醒过神来，自己就是一惊，今天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怎么就睡着了呢？
大约是她惊到了的表情让坐在她旁边座位的人觉得好笑，也果然笑了一下：「没事儿，东西都在，没人碰。」
安琦就一个小包，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很自然地把包放在了腿上，双手搭在上面，想要不惊醒她就拿走包是不太可能的，更不要说拿走包里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安琦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人，咦，换人了！
长途车开出车站的时候几乎都是满员，当时安琦身边儿坐的是个阿姨，瘦瘦小小的，跟她坐在一起，估计也是图个安心，两人都不怎么说话的。
这会儿竟然换上了一个青年，戴眼镜的青年人面容斯文，有些书卷气，薄唇轻扬，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分亲和力，就很……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好像搭讪一样的疑惑在眼中升起，嘴里只嗫嚅出一个字，安琦的记忆迅速检索出与这张脸相关的记忆，很快，某个安静的雪后，经过某户人家的后屋，窗子那里沖她笑过的一个人，一张脸，对，就是那个。
不知名姓的青年，一面之缘，若要说，只能说他们曾经的居住地相隔不远，如今么……也没什么交集。
安琦没有询问，面上还带着几分睡醒之后的潮红，略显迷茫的眼中褪去了些许薄雾，显出一种明亮来，若夏日萤火，星星点点，若海上洒金，波光粼粼。
「华大学生？可别再睡了，下一站就到了。」
长途车的站点就那么几个，在车上睡觉时间长了，说不定还真的错过了，青年好意提醒。
安琦轻轻道了一声谢，并没有多么疑惑对方猜测对自己的身份，这趟长途车，恐怕也就经过那么一个华大站点，而她的年龄，多半是猜测为学生也不会令人不悦的吧。
「没事儿，我也就是白提醒一句。」
青年笑笑，看出安琦的不愿多说，也没跟她继续聊什么，他的态度平和，又没有过度热情，安琦稍稍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漠了，这样的路途中，有人愿意聊天，也不一定是怀抱恶意，可能只是太无聊了。
「你呢？也是去华大吗？」
安琦主动发问，像是要挽回之前的表现不佳，略作回礼。
「算是吧，算回家，就在附近。」
青年倒是不见怪，见她想要说话，就继续往下说，直接说了自己家在哪个小区，好巧，正是贺磊送给安琦新房的那个小区，一样的，「……那也算是学区房了吧，你们华大的学生租房子也会选那里，我家这房子今年不准备租了，就要回去看看，好好收拾收拾……」
都是在一个站点下车，巧合又在一个小区有房子，哪怕安琦心中还有些对陌生人的戒备，也不由得多说了两句，最后一起下了车。
从交谈之中，安琦知道青年是作家，不算什么出名的，就是有过两本出版书，小说类，还是很小众的惊悚悬疑类，青年似乎对她也有防备一样，并未交换名字，也没说出书名和笔名是什么，房号之类的详细信息更是没有，听起来好像什么都在谈，一些烦心事，比如说编辑让他改换风格什么的可能不会对家人说的事情都在说，可实际上，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内容。
可聊天么，本来也是不着边际，胡乱拉扯，安琦感觉这种气氛很是放松，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就跟着转了向，在小区门口的时候，青年停下一个话头，看着安琦，略有尴尬地一笑：「那个，你不回学校吗？」
「啊？」
安琦回头看了看，要是去学校，在刚才那个路口，她应该左拐的，可偏偏跟着走直线过来了，这，不会被人当做要跟着对方回家吧。
脸上微红，心头略囧，嘴上反应却不慢：「我家也在这个小区，就在前面那栋楼。」
似乎是为了证明，安琦还从包中摸出了钥匙串来，其中一把钥匙正是这边儿的，她拿在手上，轻轻晃了晃，钥匙环上的小猫咪挂件也跟着摆了摆，像是跟人撒娇一样。
「啊，不好意思，看我，都没问，我还以为……」青年脸上似乎也有些尴尬，微红，笑着说开了，「我就说么，我魅力也没那么大，口才不至于这么好……」
其实就是说着话给忘了，安琦不敢承认，脸上还是微红，她真的就是一顺腿，就直接跟着过来了，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是要回学校的，昏了头了，一定是在车上睡得还没醒，或者，是跟青年交谈的感觉像是跟自己可信任的朋友交谈一样，以至于没留意，就直接跟着来了。
安琦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就是跟着朋友出门的时候容易不带脑子，对方走哪里她走哪里，最尴尬的就是差点儿跟着某个神似朋友的男生背影走到卫生间门口，若不是那味道着实是不一样，恐怕她还发现不了自己差点儿跑到男卫生间。
这种糗事，简直是让她想起一次，脸红一次，自我感觉脸上都发烫了。
此刻，青年脸上也微红，咳嗽了两声，看看前面那栋楼，再次坦言巧合：「好巧，我也在那栋楼，八楼，你呢？」
到了这一步，都是同一栋楼的邻居，问一下几层也不算是什么隐私了，有心的话，早晚都能留意到。
「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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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捏着钥匙，手指不自觉地在小猫咪挂件上多摸了两下，柔软舒适的毛髮大约跟真实的还是有差别，不过对她来说也够了。
很容易就能让人的心情随着那一下下课顺毛也平顺下来。
「正好，又是一路。」
青年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为这莫名的缘分而感到欢喜一样地笑起来。
安琦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真没想到啊，还是邻居。
若是今天头上没有顶一个「5」，她恐怕都不会再有什么戒心了，而现在，反而因为太多巧合，她的戒心更浓了，甚至还从头回忆了一下上车时候坐在自己身边座位的阿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醒来后有朝周围看了看，当时那个阿姨就不在，是中途某个站点下车了吗？
青年又是什么时候上车的呢？
他家如果在这里，那自己曾经碰见他的那个「家」又是哪里呢？还是说因为拆迁所以搬家了？搬这么远的吗？
这个小区的房子可不算新了，不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所以，是一直就有这个家，还是……
脑中猜测不休，安琦也没什么心思说话了，倒是青年，似乎觉得这样的巧合很有戏剧性，还徵询了一下她的意见，是否能够把这些巧合写到书里，还给安琦准备一个出场角色，问她想要叫个什么名字。
「不了吧，惊悚悬疑类欸。」
这种类别里面的角色，哪怕是主角都觉得很惨，更不要说她不可能被安排成主角，什么受害者或者鬼，简直是听起来就令人心酸落泪，一定要那么惨吗？
但，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换一天的话，大概安琦还很有兴趣抢占一个受害者角色，美艷女尸什么的，似乎也充满了神秘感和期待值。
「我是作者，我说了算，放心，肯定给你安排一个好角色。」
青年卖了个关子，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第480章
小区不是新校区, 房子却是有电梯的，看得出来，当初也应该是最高配置了, 电梯上行, 安琦先到了, 跟青年打了个招唿，走下电梯, 行走在走廊上，总觉得自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接着转身的工夫, 安琦瞥了一眼身后，走廊上一览无余，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走在她的身后。
钥匙插入锁孔, 拧开，一片明亮。
房间的布局改动很多, 墙面可能也重新刷了一下，白墙就有了那种很开阔的明亮感, 简约风本来就是一种更加大气的布局，以至于一扫陈腐之气。
跟上次见到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必要的家具都换成了新的, 虽然当时安琦说没必要改动太多, 太麻烦，但显然，贺磊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麻烦事儿，于是, 更换成了一套原木色为主的家具，看起来更干净自然。
几盆鲜活的绿植放置在窗前, 窗户微微开着，应该是为了方便通风换气, 窗外的微风拂动绿植的叶片，摇曳生姿。
很好，很满意，是自己想要的样子，甚至还远远超出，又被惊喜到。
安琦去检查了卧室的布置，床和柜子都是齐全的，床垫也有，塑料膜还没拆开，剩下的什么四件套之类的，柜子之中也放置着，同样是不曾拆封的，连带着洗衣机上的薄膜也依旧完好。
走到阳台查看洗衣机的时候，安琦顺手就拧开了水管，水管也是新换的，并不见上次见到的旧色，一打开，喷涌出来的水似乎因为水压的关系，有些大小变化，总的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洗衣机的说明书就在上面摆放着，明显是为了方便她的查看，地面上，还有家具上，并没有积攒什么灰尘，看得出来是保洁清理过的。
一边看，一边点头，心中不断打着评分，安琦对这个新家真是满意极了，今天就搬过来的话，大概需要换上床品。
拆开一个四件套放在洗衣机里，听到洗衣机开始工作的声音，安琦才再次看了看别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咣咣咣」的声音传来，像是有谁在重重跺脚，又像是有谁在拿着刀敲菜板，是在剁饺子馅儿吗？
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点，还不是午休时间，是在做午饭吧，有点儿早，但如果是饺子包子之类的话，提前备菜，也说得通。
也许一会儿就会闻到肉香。
安琦想着，又去别的屋子转了转，确定地盘一样再次把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走过，每一个家具，能打开的也都打开看了看，鞋柜，碗柜，只要是有门的，都打开看看。
每看一样，都不得不感谢贺磊的用心，成套的碗碟，看着那漂亮的花边儿，安琦就觉得心情极好。
还有鞋柜之中的鞋子，上次那双红色高跟鞋，已经让贺磊知道了安琦的鞋码，满满登登的鞋柜之中是各色鞋子，都是安琦的鞋码，从可爱风到性感风，从休闲风到优雅风，应有尽有，一眼扫过去，无边的快乐。
同样的还有衣帽间的柜子，专门隔断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衣帽间之中更是满满的惊喜，不仅是衣服，还有相关的配饰，当然，有些亮闪闪的配饰看着比较华丽，实际价值，恐怕并不是十分昂贵，不然安琦都要担心这里的安保问题了。
这个小区外围是公园一样的感觉，看着有门卫，可跟没有也差不多，保安什么的，大约也不用太指望。
转了一圈儿，楼上这时候停了那好像剁饺子馅儿的声音，换成了一种沙沙声，不知道是不是在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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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都被安琦打开了，她走到窗边儿，却没闻到什么肉香，香气都是往上飘的，在楼下要闻到，也许是有些难。
这样想着，安琦就要关窗，她听到洗衣机的动静，也许是快洗好了，要过去晾晒起来，快的话，晚上就能过来这里睡了。
一个人住的话，自己会害怕吗？
心中微微一紧，不等为这个问题想更多，就有一道影子从安琦的面前坠落下去。
那是一个人。
一个死人。
不足一秒的画面仿佛在眼前被反覆放大，安琦后退一步，还没离开窗边儿，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腿有些发软，最后的倔强没有倒下，却也没办法马上去窗边儿查看情况。
「砰」，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沉闷，又带着些特别的响亮。
是意外坠楼？
不，她已经死了。
那几乎同样惊恐的眼珠都不会转动，大大地睁着，布满了死气，苍白的脸似乎都不再是人类，僵硬着的四肢就那么从上面掉下来，然后……
有的时候，安琦不太喜欢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那万分之一秒的画面，她怎么就能记得这么清楚，连细节都歷歷在目。
「啊——」
楼下，似乎有喧譁声，有人发现了，那是当然的，早说了这个小区外围就是一个小公园，哪怕是这个时间，还因为公园的一些免费游乐设施，有乐不思蜀的孩子们在那里，老人们也会在附近看顾。
安琦和青年进来的时候也看到那一幕了，一个小小的滑滑梯，都能让孩子们排队玩耍，更不要说那里还有小沙坑和跷跷板之类的设施，足够孩子们疯狂消磨一天了。
是从几楼掉下来的？
楼上，七楼，八楼，九楼，还是……这栋楼总共有二十多层，没有地下面积，停车都是在小区外围，之前也没有规划好的停车位，所以路边占道停车什么的，也算是乱象了。
最大的优点大约就是学区房，以及小区外围的小公园，草木茂盛，在安琦看来，低于三层的，恐怕一天之中能见阳光的时间段比较少，因为有些树木实在是过于高大了。
郁郁葱葱的绿化环境，也是这里被安琦喜欢的优点之一……脑中纷繁的思绪乱糟糟的，安琦稍稍回过神来，就听到大门被敲响。
「咚咚咚」，强横而不讲理的敲门声似乎在说明敲门的人是十分有底气的。
安琦迟疑着，不想回应，洗衣机却在这时候再次发出了催促的声音，这是洗好了，不够高的乐声并不持久，可这短暂的声音却足够说明房内有人。
「咚咚咚。」
大门再次被敲响，那敲门的声音之中似乎都多了些不耐烦，安琦迟疑着走过去，嘴上问着：「谁啊，什么事儿？」
「我们是物业的，麻烦开下门。」
门外，略显沉闷的声音。
安琦又看了一下时间，她刚才有些走神，也没再到窗前往下看，从看到那个掉落的死人到现在，她大致估算了一下，不到五分钟吧，物业的反应这么快吗？
她一直以为这里的物业不管事儿吶。
「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琦已经走到了门前，门上有猫眼，可以往外看，但她却不敢看，甚至避开了猫眼前方的位置，几乎是贴着墙站到了门侧，没有开门。
房间内太明亮，她若是站在猫眼前，外面的人就知道她的位置了，总感觉看出去像是会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似的，某个恐怖情节一直在脑海之中徘徊，不可遏制，让安琦的选择也发生了变化。
她没有开门，坚持在门内对话。
「刚刚有人掉到楼下，你有看到吗？」
「什么？有人坠楼？」
安琦好像是才知道一样，很是惊讶，声音都有了些自然的颤抖，害怕不用演，只要不去遏制，自然而然，谁能不害怕呢？
她才跟一个死人对视过。
而尝试告诉她，一个死人，是不会自己跳楼的。
所以，真的是跳楼死的吗？
仿佛有谁曾经说过，高坠是最难判断死因的，因为摔碎了，就什么都破坏了。
「你不知道，你没看到吗？」
门外的人并不执着于敲开门，追问了一句，似乎有些惊讶。
「没有，我才知道，是从几层落下的啊？太可怕了，是我这边儿吗？」
安琦的房间在楼的东侧，算是位置很好的，每日上午到中午的时间段，採光都很不错。
「没什么，你没看见就算了，我再去楼上问问。」
「好。」
安琦应了一声，她背靠着墙，站在门边儿，门把手就在一抬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但她没有去碰，安静地站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听着像是远去了，但她没有去看，依旧不敢站在猫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见那门把手一直没有动静，外面也安静了，才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中默默估算。
电梯上行到六层的时候用了多久？她当时没看，但估算起来，怎么也不会超过半分钟，加上开关电梯的等待时间，几秒钟吧，怎么也不会超过一分钟，物业知道消息，再过来查问，就算五分钟能够快速反应，从楼下问上来，也不该在五分钟之内。
一楼二楼几乎不用问，可以忽略，三楼的话，如果摔下去的那个人太惨，他们恐怕也不会问，而是直接朝五楼之上问，但，普通人的判断力，有这么准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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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看一眼尸体就知道是从几楼摔下来的？物业的反应，恐怕也不会这么迅速吧。
按照安琦的经验判断，这时候物业大约会等着警察过来，好一点儿的还会保护现场，不让更多人靠近，但一层层问上去，恐怕不会做。
也许新的，收费更高的小区的物业会这样做，但绝对不会是这里。
第481章
安琦好一会儿没有动, 时间大约过了五分钟，又或者十分钟，她默默地数着心跳, 等到听着走廊再次有了些开门关门的动静和人声, 她这才轻轻唿出一口气, 又缓了缓，先去拔了洗衣机的电源线。
窗户是开着的, 楼下的声音有些传上来，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但想来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下面，这样大的事情，不可能少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电话铃响起, 被吓到的安琦哆嗦了一下，等判断出是自己的电话铃声的时候, 才从口袋之中摸出电话来。
是孙烨。
「餵……」
声音有些干涩，绵软, 透着些无力。
安琦的心头还有些慌乱，如果没错的话, 自己是目睹了一起兇案？看到一个死者被推下楼, 也就是说兇手有可能还在楼上，或者干脆就是那个下来询问是否有看到的人？
这样想着，她甚至不敢靠近明亮的窗户，生怕有什么会从外面的窗户直接看进来, 也许是一个倒悬着从上而下看来的人头？
她匆匆走到客厅，客厅跟阳台的窗户那里, 有半堵墙，靠在墙角, 背后是冰冷的墙面，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是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之中，孙烨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紧张，他听出来安琦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本来要问候的话语就直接改了。
「也没……是、是有点儿事儿。」
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安琦，这会儿冷静了些，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跟人说说的，不说别的，现在让她出门，她都是不敢的，谁知道那兇手有没有走，有没有潜藏在人群之中，盯着这个最有可能出意外的房间？
调整了一下唿吸，安琦快速地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尽量客观地说明了所有，而不带上自己的臆断。
「你认为，刚才来敲门的不是物业的人，而是兇手，或者是兇手的同伙？」
孙烨反应迅速，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他站起身来的声音，椅子摩擦地面，什么东西被放在桌面上，书本又或者是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服的摩擦声，伴随而来的是孙烨冷静而快速的话语：「告诉我你现在的地址，不要乱动，不要开房门，谁敲都不要开，不要相信制服和证件，记住，谁都不要信，等着我过去接你。」
「……好，我知道。」
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安琦还是点了点头，模样乖巧而安静，等到答应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制服和证件都不要相信，你是说会有假警察？」
她没有想到孙烨对人的防备心到了这一层，这是她完全不曾想到的。
「衣服和证件什么都不能代表，因为你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一般人跟警察打交道的机会是多少呢？对方就算把证件放在你面前，让你仔仔细细拿放大镜看，你就能判断出真伪吗？
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东西，想要看出真假真的那么容易吗？
一件相似的衣服，一张□□，对某些要做坏事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难搞到手的东西。
各种渠道的买卖，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就总有人买。
「不要挂电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孙烨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听着电话那边儿的细弱的「嗯」声，他莫名想到了不久前看到的一只小白猫，又乖又漂亮，安安静静缩在笼子的一角看着来往的人类，不敢上前，却又时刻注视。
「有个女生在大街上被人突然打了一巴掌，骂她是小三，要把她拖走教训，她高喊对方是人贩子，她不认识他们，然后有人从人群之中冲出来，帮助她挣脱开那打人男人的手，带着她跑，她跟着跑了一段，后面的人追上来，不依不饶，正好有警察追上来，及时叫停，要把他们都带到警局去问话……最后，这个女生失踪了……」
故事的前面还好，听起来就是那种常见的拐人套路，直接把女生打蒙，然后就污衊对方是什么逃家的女儿，不听话的媳妇，或者是更加声名狼藉的小三，要拽着对方回家或者怎样，等到后面被人救了，又碰见警察，怎么就……
安琦的反应不慢，迅速从最后的那一句话察觉到了其中的险恶，嵴背发冷，「他们是一伙的？」
「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孙烨笑了一下，安琦是聪明的，所以她总能够避免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可某些东西，总是无法避免，像是那紧随着漂亮女生而来的流言蜚语。
看，没有人护着，她再怎么清白，也是墨黑。
可如果有他在，那就不一样了。
他所给出的选择，从来就只有一个选项，或者说每一个选项都是一样的，她必须要紧紧依赖着他才行。
「不要轻易信任那些表面的东西，那些能够被替换的，都是不可靠的。」
孙烨的大道理来得突兀又清醒，安琦忍不住贊同，的确，她要用什么来分辨真假呢？
至于说联繫自己认识的警察，算了吧，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正直有的时候也是会害死人的，尤其是这样兇险的事情，她完全不想要出头，如果并非必要，她也不想卖弄自己发现的信息，以免为自己惹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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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利避害，这是每个人的本能，她只不过更自私了一些，并不想被潜在的兇手盯上，谁知道兇手有没有同伙，又有几个同伙呢？
安琦没有挂断电话，庆幸自己昨天记得充电，早上也没怎么用，电量充足，然后一直跟孙烨聊天，听他说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听他祝贺乔溪的婚礼，还有他对以后不能做邻居的遗憾。
「也还是我家啊，偶尔会回去住的吧……是啊，挺好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哥哥对我也不错……」
心情在交谈之中渐渐放松下来，安琦不那么紧张了，然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句：「开门，现在是我在门外。」
同步的声音，是敲门声，安琦快走两步，到门边儿的时候又迟疑了一下，「是你吗？」
「是我。」
声音从门外和手机里同时传出，达到了二重奏的效果，安琦轻轻松了一口气，打开门，看到了孙烨，放下手机的时候好像也放下了重负，不由道：「你终于来了。」
孙烨似乎是才从什么很正式的地方赶来，白衬衣，西装裤，虽然没有打领带，却也透露出某种商业气息。
「是新家，不欢迎我吗？」
孙烨看着迟迟没有让开路的安琦，笑着问。
「欢迎，你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当然欢迎。」
这样说着，安琦就让开了一步，她用手撑着门，孙烨这才发现，她大约不是不想让路，而是有点儿腿软，赶忙上前一步扶着她，反手把门关上。
这时候的走廊已经安静下来，喧闹似乎集中到了下面。
门一关，就什么都不能听闻了。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后怕，万一我那时候开了门……」
安琦是真的后怕，这种事情，发生之前，谁知道怎样选择才是正确的，事后回忆起来，自然只有后怕。
孙烨扶着她到沙发那里坐下，同时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夸赞：「很不错嘛，是你的风格。」
洗衣机的门开着，一眼看到里面还来不及晾晒的被套床单，孙烨也不见外，解开袖扣，挽起袖子洗了手，就去帮忙晾晒。
「我来吧，等我缓缓，有点儿腿软。」
安琦说着，捶了捶腿，后怕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疲软无力。
「坐着吧，我来就行，也没几件。」
孙烨很是利索地从洗衣机里扯出被套床单了，一件件晾上，抻平，如窗帘一样遮住了那一片窗户，客厅里顿时多了片阴凉，些微潮湿的水汽让安琦的神色又放松了一些，不看见窗户，她似乎就不用想起那一幕，心里面也好过多了。
做完了这件事，孙烨又迅速找到了冰箱，打开，看到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果汁饮料，不由一愣，这种填充可不是安琦的喜好，应该是她的新哥哥贺磊让人布置的吧，倒是全面。
他取出了两瓶果汁，拧开一瓶递给安琦，自己喝另一瓶，「慢点儿喝。」
孙烨叮嘱一句，看着安琦缓缓喝下几口，舒展的眉宇似乎表明她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好些了吗？」
过了一会儿，饮料过半，他问。
安琦点点头，抿了抿唇，冰凉的感觉让她的精神都振奋了些，身上似乎又有了力气，「好多了，我都没想起来。」
「新家嘛，肯定还不那么熟悉。」
孙烨说着，目光又往四下看了看，他站在电视机柜旁，电视机后并未弄什么背景墙，雪白一片的墙壁什么都没有，孙烨站在那里，就好像是成了其中的主要人物一样，有一种不可被忽视的存在感。
应该是气场吧，越来越像是大人物了。
安琦这样想了一下，再听到孙烨问她是不是要搬来这里住，她犹豫着点头：「本来是想要搬出来的，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清楚死的是谁，也不清楚兇手是谁，但肯定是在楼上，所以，还能搬过来住吗？
一个人，似乎不太敢。
「正好，你这里是两室的吧，租给我一间怎么样？」孙烨自然提议，他的笑容明快，安琦疑惑看向他，这里吗？迅速反应过来，哦，是担心自己害怕，所以故意要陪她。
「……行、吧。」短时间内，安琦是真的不太敢独自在这里住，若是来个夜半敲门，她怕不是要被吓死。
第482章
确定了要暂时多一个室友之后, 安琦的心思倒是从有人坠楼一事上转过来，暂时忘记了外面可能会有的各种情况，开始盘算两间卧室的布置问题。
这房子的装修是完全交给贺磊的, 为了方便入住, 基本上没有做大的改动, 两间卧室以前就是一个主卧一个客卧，是这样的叫法, 却在大小上没有多少差别，中间是客厅的布局, 又让两个卧室完全可以当做两个不同的居所来看待。
所以，多了一个异性同居这件事，对安琦来说, 除了乍听有些惊讶，但还真的谈不上什么特别震惊。
跟多了一个邻居也差不多嘛。
这也是因为客厅的面积很大的缘故, 所以，间隔了一个客厅, 就好像是隔开了银河似的。
咳咳，也不是什么银河, 跟银河没有什么关系。
脑中的思绪转换了频道之后, 安琦脸上也多了两分血色，不再那么苍白了，孙烨见状，轻笑：「你不带我去看看房间吗？房租的话, 我也要看看房间才能确定，还是说, 你要宰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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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
安琦反驳，站起身来, 这会儿她感觉好多了，不再是刚才那心慌乏力的样子，恢復了一些活力，领着孙烨在房子之中转了一圈儿。
两个卧室几乎没什么差别，连床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就是主卧的柜子之中准备了一些不曾拆封的四件套和崭新的被褥，包括一些衣服和必要的洗漱用品。
客卧之中的柜子就显得空空如也了，床上不曾拆开塑料膜的床垫，还有那还在包装袋之中的枕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迎接新住户的样子。
隔着塑胶袋压了一下那两个叠放在一起的枕头，再松开手，看了一下枕头的回弹程度，孙烨夸赞：「还不错，看来你哥用心了。」
「是啊，他其实挺用心的。」
安琦顺势夸了一句，她对贺磊这个哥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半路来的哥哥，能够做到这一步，真的是很不错了。
「可是他还不够用心，要是我的话，不会不知道你会弹琴，怎么都要给你准备一间琴室的，而不是多一个客卧。」
孙烨仿佛玩笑一样说着，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哥哥就这么容易刷到好感吗？
只要想到这场婚礼之后，他好不容易继续跟安琦做邻居的梦想就破灭了一半，孙烨就对这场婚礼没有那么多的祝福，若不是今天他反应快，挽救回来一半，他恐怕更不会对贺磊有什么好话。
说者有心，听者……哪怕安琦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有一个琴室，她对这个兴趣爱好还真的没爱到那份儿上，真要说，不过是为了补足上辈子的遗憾，让自己显得有些艺术修养之类的气质，投入的心力，能够一周坚持五天，每天在音乐社练上一两个小时的爱，所以，在家里准备琴室，天天练琴，还真的没什么必要。
有免费的不用，非要自己买，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再说，这房子本来就是老房子，隔音什么的都不太行，要是在家里玩乐器，怎么也要在装修上多装些隔音棉之类的东西，那就耗时长了，也不符合她的预期。
所以，安琦是真的没有那么在意会不会在家里有一个琴室，大富大贵什么的，看似因为乔溪的婚姻完成的阶级跃迁，却还没有让安琦习惯成自然，也就不觉得有所缺失。
被孙烨点出来之后，她也只是笑笑：「这不是正好吗？不然，可就没办法租一个房间给你了。」
「对，你说得对。」
孙烨听她全无芥蒂，转念又的确是这么个缘分，不由微微点头，笑着放过了这个话题，两人聊天，何必要带上贺磊呢？
「柜子里还有几个四件套，你喜欢哪个，我去洗一套出来。」
安琦看了看这边儿的柜子，确定空荡荡的，就直接带着孙烨去她那边儿挑选四件套了，对这些东西，她总是有着更多的热情，一来就把几个四件套都看了，「有套米色的我觉得特别好看，还有个咖色的，看起来也很成熟稳重……」
包装内的四件套看不到全貌，但外面的图片却是有的，孙烨看着那据说「成熟稳重」的咖色四件套下面一熘的白猫咪，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那明显各种姿势卖萌的白猫咪，真的跟成熟稳重有关系吗？
安琦的眼中还是喜爱，这个颜色本来比较符合男生，但有了这一串活泼的白猫咪，很难不让女生也觉得喜爱。
「那就这套好了，反正要成熟稳重嘛。」
孙烨没太多的挑剔，比起那些一看就是女孩子会喜欢的花啊蝶啊的，这些白猫咪也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了。
他知道，安琦其实喜欢小动物，但她的喜欢总是停留在「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距离上，让她去真的接触一些小动物，她都不愿意伸手摸一下，可若是这样的，她的目光都忍不住流连，如果铺上去，大约是很想要在上面打滚的吧。
这一想，那些卖萌的猫咪好像也成了安琦的样子，各种招人。
洗衣机再次开动，这一次，直到洗完晾晒上，也再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同样，并不曾有人上来敲门询问安琦这个住在楼下的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安琦和孙烨一同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她才想到，过了一两个小时了，竟然没人来问，这正常吗？
这很正常。
楼下的大爷大妈们从来都是八卦的主力军，即便坠楼事件极其血腥可怕，但他们的害怕似乎也就停留在嘴上，安琦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应该算是案发现场的位置已经被清理过了，连警戒带都没有，周围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围在那里也看不到什么，但大爷大妈们好像最称职的说书人一样，热情洋溢着给他们说当时的情形。
「……那么老高，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掉下来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了……」
「砰的一下，可吓我一跳，我当时就赶紧捂着孙子的眼，小孩子眼睛亮，可不能看这些……」
「也不知道是谁，我就说，这楼上的住户越来越杂了，没几个是业主，都是租出去的……」
「什么租房合同，哪里来的租房合同，给钱不就行了吗？又不是公司，还什么合同。」
「说不定不是咱们小区的，我就说这物业，也该管管了，不能什么人都放进来，上次我还看到有人在楼顶玩儿，这要是个孩子，不是很危险？」
大爷大妈们谈论这件事的角度很多，没几个提到警察的，显然，那些公职人员离他们有点儿远，不在他们关注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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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和孙烨走过的时候，草草听到几句，两人并没有跟着聊天，孙烨只在听到「住户杂」这样的话题的时候微微皱眉，「学校附近，大多都是这样的。」
这还不算什么了，起码是正经租房子住的，还有那种把自家的房子隔出好几个房间分开租出去的，更有那种直接把自家房子当旅舍的，为了挣钱，可谓是花样百出，每一样都薅住了大学生的羊毛，准确满足他们那躁动的需求。
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着名学府还是普通大学，在这一点上，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孙烨有点儿不放心安琦，时不时就打个电话的缘故，安琦本人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但她身边的人，就有点儿说不准了。
这样的风气他纠正不过来，就只能自己多看着点儿了。
小区附近就有超市，他们大约也听说了小区里发生的事情，有人在议论，不知道是谁当时拍了照片，有人辨认出了那个坠楼女人的样子，「是华大的学生吶，在我这儿买过好几次东西，脾气挺好的。」
「是不是她男朋友干的啊？」
「怎么就不能是失恋了？现在的大学生，一旦恋情不顺，要死要活的，也不想想自己爹妈养他们这么大容易不容易，要我说，就是太开放了，给他们浪的……」
超市里闲磕牙的大妈们针对这个问题，交换了一下子女教育问题，有儿子是大学生的，说是每个月多给了多少恋爱经费，也有女儿是大学生的，说让她眼光高着点儿，别被那些不懂事的小男生骗了。
安琦和孙烨推着购物车从大妈们身边走过，被她们雷达一样的目光多扫视了几眼，一个大妈歪歪嘴说：「现在的学生，跟咱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好不容易考进大学，不好好学习，一个个的，都着急谈恋爱，好像嫁不出去似的……」
这是变相在嘲讽安琦等女生的。
安琦没有过多表示，这种时候停下来搭理她们，那就是自己对号入座了，怪不得别人说。
孙烨却顿了一下脚步，笑着说：「这话不对吧，这么好的女生，我若是不早早下手，以后可就追不上了。您儿子是在哪个学校啊？要是学校不好，那可更要赶紧了，出了学校可接触不到那么好的女生了。」
阶级层次摆在那里，大约唯一平等的机会就在大学了，不看重出身财富的，这种时候不抓紧绑定一个，以后就只能在底层找女友了。
这话有几分促狭，但听得安琦忍不住想笑，拉着孙烨快走两步，走远了，再也憋不住笑，半嗔半喜：「就你会说话。」
第483章
很仓促地搬进了新家, 安琦还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毕竟不仅仅是新家，还多了一个室友, 可她睡得很安稳, 连晚上有人来敲门通知事情都没听到, 第二天早上才听孙烨说起来。
「统计外来人口的，主要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 那个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下来了，有些周折。」
早餐是孙烨做的, 不是很复杂，三明治夹鸡蛋，还有一片培根, 再有蔬菜点缀，搭配得很是健康合理, 就是素了点儿，不是安琦喜欢的那种, 倒是胡辣汤，深得她心, 配合三明治, 竟然也是刚刚好。
「怎么说的？」
没少跟孙烨同桌吃饭，安琦根本就没有客气，很是自然地在桌前坐下，先用勺子舀起胡辣汤, 霸道的香味儿很是醒神，也有了听一听详情的心思。
「死者也是华大的学生, 身上的问题还不少。」
孙烨的消息渠道，自然不是完全靠着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 即便他们八卦，却也很难隔着门板探听别人的动静，熟悉的人还好说，时间会增加了解，可不熟悉的人，如同这种租客，他们再怎么八卦，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关于死者的消息，可以说，警方那边儿所知道的大概也就是孙烨目前能够掌握的这些了。
死者是华大的学生，大二，金融系，读金融的未必都有一个好出身，死者就是，她唯一傲人的资本大约就是长得好，曾经也是差点儿被评选为校花的容貌，也就差在了出身上，没有白富美的光环，只能屈居人后。
没有了校花光环，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一个大学生罢了，华大学生能够给她的光环在这附近也算不得多么厉害，一个大学，多少学生，脱颖而出有些困难了。
为了摆脱窘境，死者就很快另闢蹊径，最开始是交男友，花男友的钱改善自己的经济条件，可这样来钱太慢了，她就又跟着人搞了借贷，从小额到大额，再到最后换不起的贷款。
她的金融课学得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很快成为其中的一个环节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交友情况十分混乱。
「在校有几个前男友，校外也有，目前的男友好像是个社会上的老闆，具体干什么的不知道，也可能不是单身，有妻有子的那种，自己身上还背着贷款没有还清，估计也还不轻了……」
孙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边说着他所知道的消息，满足安琦的好奇心，察觉到对方的双眼始终在看着自己，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内心深处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以至于说出的信息越来越多，几乎是口无遮拦了。
哦，也没什么，反正是别人的消息，说给谁听不是说呢？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楼上的房子其实不是她租的，是她某任前男友租的，她过来借住，好像后来还带着现在的男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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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孙烨说到这里的时候，安琦露出了难以想像的神情，「不是说她现在的男友是什么老闆吗？竟然会……」
跟女友一同住前男友的房子，是几个意思？
这样的关系，同在一个屋檐下，该说他们人均一颗大心脏吗？
「也可能不是现在的男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她的现男友只有一个，这些事情，你也该想到的，你的舍友，那个王梦瑶，不就是么？前不久，她还去医院了，你知道吗？」
「去医院？」
安琦微怔，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过，去医院，不是单纯的看病，那就是……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不敢让傅义忝知道，就偷偷去打胎了，你们宿舍的郑彩英陪着她去的，去的还是一家私立医院……」
孙烨随口说着，这些本来应该是保密的消息，在他这里都算不得什么秘密，因为关注安琦，顺带着就关注了一下她身边儿的人，再有下药那件事，王梦瑶在他这里也上了黑名单，不过，对方没给他什么报復的机会，自己就搞成这样了，让他觉得很是无语。
「怎么会？」
安琦不敢相信，王梦瑶平时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平时在宿舍科普什么卫生都头头是道的，还不厌其烦细说自己跟男友的相处细节什么的，这样的她，不是很有原则，很会保护自己的吗？怎么……
她的目光之中不觉多了怀疑，孙烨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再次爆料：「她平时很喜欢去酒吧的，那一次，不小心，被人下药了。」
他发誓，这件事跟他真的没有关系，他报復人，还不至于做这样的手段，但也不得不说，他就算当时看见了，也不会出声提醒，只会看着她自作自受。
早餐的话题短暂地偏离了正规，到了王梦瑶身上，多说了一阵儿，等到消化完这个大八卦，安琦才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不仅我知道，傅义忝也知道。」
孙烨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再次放出一个炸雷。
「啊，那他们……」
分手了？
安琦合理猜测着，大约没有什么男生会容忍自己的女友这样吧。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孙烨笑着，递过一张抽纸给她，提醒，「先别喝水啊！」
「他们不会分手的，起码，在校期间不会。」
这一句断言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怎么会呢？傅义忝是那么好性子的人吗？
「你以为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各有所图罢了。」
孙烨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傅义忝和王梦瑶在一起的爱情背后是多少衡量比较，傅义忝不必说，除了钱不够多，其他方面都挺不错的，长得好，会说话，也会来事儿，真有事情的时候，也能帮忙，上次孙烨去找安琦，就是傅义忝帮忙开车的。
傅义忝是那种令人相处起来十分舒服的朋友，但这个人，跟人不交心，王梦瑶选择他的原因大约就是以上那些，傅义忝作为男友带出去非常有面儿。
而傅义忝选择王梦瑶的原因，不必说，因为有钱，也因为王梦瑶就相当于一个通向有钱的阶梯，她的朋友大多数也都是有钱的，以王梦瑶男友的身份进入她的朋友圈儿，再加上傅义忝表现出来的那些优点，他很容易就能赚到钱。
正规渠道的钱，不是什么非法所得，所以，傅义忝还是需要王梦瑶男友这个身份的。
当然，王梦瑶未必是她朋友圈之中最有钱的那个，也许傅义忝还会遇到更有钱的，但有钱又有美貌，也如同王梦瑶那样会玩儿，相处起来令人觉得舒服的女友就不多了。
这样一衡量，傅义忝的选择其实也不多，他跟王梦瑶，算是各有所需的锁死状态。
孙烨并没有说得很直白，他所说的这些也有自己的主观判断，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却不会给安琦灌输这样的观念。
纯真一些没什么不好，不必把爱情套上世俗的枷锁，变成利益捆绑的链条。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安琦再次问，这种东西，他们谁也不会对外人轻易说吧。
「我判断出来的，我的判断，还从来没错过。」
后一句，略有些骄傲，孙烨一向自信自己的判断，而他也通过无数次事情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观察——获利，他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简单直接的盈利渠道，以至于对身边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观察」，从中寻找可以抓住的漏洞或者弱点，不，应该说是机会，再把这个机会变成自己的利益。
在这个过程中，利用一些人，利用人性，也成为自然而然的本能，根本不需要通过后天的学习，天然就能判断出来如何去做。
这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优点，也正是这个优点，帮助他早早积累下来改变命运的财富，否则，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在大一就开公司吗？
真当学习不用成本吗？
「好，你可厉害了！」
安琦顺势夸赞一句，脸上带着笑，她未必是很认真，但夸赞也很真诚。
孙烨笑笑，话题回到最初，昨天晚上敲门来统计的就是物业的工作人员，他们为了这件事加班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的责任，连住在这个小区的都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事发之后，也难免会被人诟病。
「……事发的时候，楼上并没有人在，她的前男友自从她搬来之后就不怎么出现了，好像是搬去跟现任女友住了，还是到了别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人，现男友么，应该是没有正式出现过，基本上没人见过……昨天敲门的那个，不知道是她的前男友还是现男友，有点儿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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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的意见是不要对警察说这件事，一来安琦什么都没看到，并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二来也有误报的可能，虽然怎么说都不太像是物业的工作人员，可万一真的是呢？
闹一个乌龙引人注意也不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
安琦承认孙烨说的意见就是自己心中所想，她昨天没有报警就有这方面的因素，如果法医都不能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自己只凭记忆的一句话就足够被採信吗？
若是不被相信还引人注意，岂不是会让兇手意识到她是个需要被除掉的证人吗？纯纯的吃力不讨好。
「很好，我就知道，我们想的一样。」
孙烨浅笑，比起容易被安琦外表迷惑的外人，他才是更了解安琦的那个，他们，拥有同样自私的灵魂。
第484章
这一次的坠亡案很快就有了结果。
这方面的消息, 新闻的反应要快一些，很快就如同小说一样在报纸上刊登了全篇的经过，其中或许有记者臆测的部分, 但很有可读性。
楼上的死者本身就有些私生活混乱, 由此引来的情仇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前任男友因为不满她的做派跟她产生冲突，推搡之间, 把人推倒撞在桌角死亡，情急之下, 就想到了用高坠伤来混淆死亡原因，同时模煳死亡时间的做法。
这也的确是很有可能成功的，法医推断死亡时间, 能够推断到某个区间之内，但具体相差多少, 就很难精准到分秒了。
事实上，这个坠亡的案子也几乎要被当做意外失足坠楼而结案了, 老房子，阳台窗户松动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倚靠在窗上, 不小心掉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以想像的事。
在大风天气里，总会有些意外坠落的窗户要让物业张贴通知，让大家尽量注意。
案子几乎要以意外结案了, 连死者的现男友也不是很关心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过, 有关死者死亡的视频却在网上曝了出来，以至于兇手落网, 这种事情多少是有点儿戏剧性在里面的。
「……死者的电脑当时没关，摄像头就拍到了，网络上，总有些人会非法利用别人的电脑。」
孙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淡，他身边有精通计算机的高手，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对高手来说轻而易举，所以并不是很意外那个过程被拍下来，按照他的理解，死者应该是早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对方一直在监视死者的动静，这才能够刚好拍下那样的一幕。
就是不知道这监视的一方是从哪里被引来的，死者过于混乱的关系网，哪怕是孙烨，不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很难查清楚什么，他也不准备弄得太明白。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当一个人死了，那个秘密很可能就是被锁死的了，无效且无用的投资，他自然不会去做。
「听起来，有点儿可怕啊。」
安琦皱眉，她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她不能理解的是这种「监视」能够获得什么利益，除了日常的生活片段，也不能获得更多的隐私吧。
「有的人，就是有那种窥私慾。」
孙烨倒是很理解，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有的人的怪癖都不是难以理解的问题了。
既然兇手已经被抓住了，事情也没什么悬念了，这边儿看起来又还不错，不等安琦说什么，孙烨就很是自觉地减少了在房间出现的次数，问起来就是公司有事情要忙之类的，本来，这里离他日常活动的场所距离就有些远，并不是那么顺路。
之前提出租房子，也就是陪伴安琦一阵儿罢了。
安琦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听他说过房租多少，却也没有真的跟他收过这份钱，玩笑一样带过了这件事。
后来孙烨出现得少了，她也只是问了一次「是不是在忙」，之后就没再问了，他们两人都还在学习阶段，每天的事情都不少，哪里有太多的时间关心别人，她觉得孙烨也是这么想的，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租客，也就没有更多关注了。
每次见面似乎有所关心，可事后，多一个电话或问候都是没有的，这般冷情冷心的样子，孙烨已经很习惯了。
孙烨住过的那个房间，安琦直接把钥匙都给了对方，同样给了孙烨的，还有大门的钥匙。
贺磊再来这里看她的时候，都因为没有钥匙，只能够在门外敲门，还要提前电话联繫，确定不会走空，倒像是外人了。
在贺磊来找安琦的那天，安琦突然想到这一点，把大门的钥匙也给了贺磊一把，「下次就不用敲门了，放在你那里，也有个备份，我在家里也留了一把，有什么可以直接开门进来的。」
别墅的钥匙她手上也有，交託钥匙，也是交託信任，同时也说明了对这个新家的认可程度。
「好。」
贺磊没拒绝，钥匙在手指上晃了一圈儿，直接被他加入到自己的钥匙串中，他没有在意紧闭的客卧门，并未朝里面多看一眼，却关心了一下新闻上的案件，还不太确定地问：「是这个小区吧？」
新闻上的字眼，通常都是「某小区」，连人命都是「姓+某」的组合，如果有相同姓氏的，可能再加一个「大」「小」作为区分，再不然，就是胡编乱造一个名字。
那种一眼假的名字，看起来可就少了些纪实性的感觉。
「是，就在楼上。」
确定自身安全，并未引起其他的不好的影响，安琦也不是一味隐瞒了，跟贺磊说了之前的胆战心惊，还说了自己的朋友听到消息过来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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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也没必要非在这里住啊，不想在学校住，再买一个房子就好了。」
贺磊觉得这样的担惊受怕实在是没有必要。
安琦笑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再说了，这也不是房子的问题。」
她那一天的幸运值是「5」，即便不是在这里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会在别的地方遇到其他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避过了这一件，就会有另一件，这种情况下，躲避也是没什么意义的。
所以，不是房子的问题。
贺磊不知道那么多，这会儿说起来倒是有些懊恼：「之前买房子应该找人看看风水的，我一向不信这些，也没太在意。」
搞建筑和装修的，对风水上面的讲究多少都有些，不讲究也不行，客户必然会在意，他们要是什么都不懂，就跟外行一样，很难让人信服。
在贺家那种环境之下，贺磊也算是耳濡目染，颇有点儿家学渊源了，但他对这些一向不信，这会儿想来，就有些懊悔「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我也不太信的。」
安琦一语带过，没让贺磊再去懊恼这些，大致收拾了两件东西，就跟着贺磊下楼了，他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接她回家，正常的休息日回家，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还要全家聚餐，下个星期三，贺磊就要再去国外了，他在国外的课业还没有完结，要去处理一下，所以这个聚餐也有点儿提前送别的意思。
这也是为了不耽误安琦的正常上课，这才放在了休息日的时候。
贺磊的车子是纯黑色的，一点儿也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张扬个性，他似乎也不在意那些，很是低调地帮安琦拎着包，帮她打开车门，言行举止，显然已经进入了哥哥的角色。
安琦就要迟钝一些了，半路来的哥哥，一下子交心也不太可能，好容易因为乔溪结婚而热络起来的感情，又因为短暂的分别而冷却，再次见面，想要重新热情起来，就需要一定的准备了。
她不想表现得太冷淡，就随口问起了贺磊在国外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说的，就说到了董斌，贺磊竟然认识董斌。
「你们认识？」
安琦很惊讶，据她所知，贺磊和董斌并不是一个学校的，甚至年龄上，也要相差两三岁，是朋友吗？
「算认识吧，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很小，某个圈子里的人，很难说一点儿都不知道。」
贺磊含含煳煳回了一句话，从后视镜看着安琦的神色，唇角含笑，长得好的确是很占便宜的一件事，很多事情，不用她操心，就有人为她铺平前路。
另一边儿，乔溪正在跟乔秀讲电话，两人如今可谓是身份财富相当的富太太了，乔秀领着她进入一个新的社交圈，乔溪觉得各种不适应，有些抗拒和牴触。
「早就跟你说了，这些事情你做了，安琦以后的路就顺一点儿，你要是不做，难道以后真的要让安琦拖着你往前走吗？都是当妈的人，不能那么自私。」
乔秀的话语重心长，她是真的为这个妹妹操心了，操心之余，也不禁感慨，什么叫做傻人有傻福，这就是了。
这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恍惚想到了张婷，她以后的男友，会是怎样的呢？
乔溪在电话里的声音更显得清纯，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但的确是，保有一丝天真的嗓音，在天生的音色之下，便显得年轻而纯真，拥有某种难得的少女感。
「我知道，贺炜对我也挺好的。」
乔溪对贺炜的要求不高，对方全心对她，她也不是感受不到的，再有现在的富太太生活，她虽然各种不适应，却也知道，这对她和安琦的以后都好，那就没有不坚持的理由。
人总是会改变的，为了适应环境而改变，也是应该的。
「新家一切都好，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
乔溪这话也是真心的，姐妹之间，怨有，谢有，不能互相抵消，却又觉得复杂难言。
「谢我什么，要谢就谢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乔秀说出大实话，她可不是什么热心人，哪怕是对着自己的亲妹妹，若是无利可图，谁又会起早呢？
第485章
贺家别墅不算安琦见过最大那款的, 但面积也不小，再加上别墅区本来就注重隐私，周围的草木茂盛, 往院子里一走, 四处望去, 几乎听不到别家的狗吠。
这种幽静好处是有的，保证隐私嘛, 坏处也是有的，贺炜每天去公司之后, 基本上也是朝九晚五，要到晚饭前才能回来，贺磊也不是个常住人口, 送走贺磊之后，乔溪独自在家, 也觉得没意思，可再要让她抓起想要尝试的店长的活儿, 似乎也不是那个味儿了。
「你大姨说让我在家好好当什么阔太太，没事儿了就跟她去美美容, 喝喝咖啡, 我就不爱喝咖啡，有什么好的，美容可以，却也没必要天天去, 你说我一个在家，做什么好啊？」
乔溪跟安琦小声说着, 贺家别墅里是有保姆的，不过类似于那种钟点工一样的保姆, 每天来半天，收拾一下屋子做做饭什么的，做饭这一项，被乔溪接手很多，保姆也清闲了不少。
可剩下的半天，乔溪就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了，以前还能说努力工作，为安琦的将来攒点儿资本，可现在再努力工作，似乎就像是要给贺炜丢人似的，身份地位的变化，并不是那么明显，但乔溪还是感觉到了一些隔阂，以前坐起来无所顾忌的事情，现在就要多想一想男人的面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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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这个当贺太太的跟人吃饭还害怕多花钱，别人估计要以为贺家的公司有什么问题，万一真的不选择跟贺家的公司合作，损失的钱可就不是吃饭的那点儿钱了。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好这个贺太太，不说循规蹈矩，起码也不能让这个身份显得上不得台面。
这些都是乔溪需要学习的，也是她正在努力的。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安琦开始还有点儿没明白，这种有钱有闲的生活，羡慕死了好吧，再抱怨简直是凡尔赛。
可她很快换位思考，人又不是鸟，能够被关在鸟笼里安之若素，这个大别墅，对乔溪来说，也就像是鸟笼一样吧。
贺炜公司的事儿，乔溪插不上手，也不好插手，别的事情，她还是需要有自己的事业的。
「不然，你看看喜欢做什么，发展点儿兴趣爱好？」
安琦提意见，完全是废话的意见，她说的，乔溪也想过了，就是没想到才苦恼。
乔溪从小就属于那种胸无大志的人，按部就班的生活之外，最有闯劲儿的就是选择了安广玮结婚，再后来，便是这第二次婚姻了，除此之外，很多事情上，她都有些随波逐流的意思。
换句话说，就是不太会自己做主。
安琦试着提了几项该是阔太太会感兴趣的事情，比如插花和画画之类的项目，乔溪都不太感兴趣，她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下一个礼拜天，安琦再回家，就见到乔溪身边儿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猫，一黄一蓝的鸳鸯眼好像瑰丽的宝石，雪白的毛髮看着就十分诱人，它的脖子上繫着一根丝带，丝带前端坠着一个并不会响的铃铛，纯粹的装饰作用。
「呀，这是哪里来的猫儿，真可爱。」
安琦有些欢喜，她是喜欢宠物的，不过，这种欢喜停留在不伸手触摸的基础上，哪怕满眼都是喜欢，可她靠近却也停留在一步外，是一个她预估的猫猫不会抓到她的距离。
「可爱吧，叫毛毛。」
乔溪说了这猫的来歷，「被我发现的时候，它正躲在树上，像是不敢下来，一看就是人养的，不知道主人家是谁。」
看着像是丝带的项圈上有一行文字，写着猫猫的名字和年龄，唯独缺失了主人的信息，也就无从联繫。
「我还说可能是附近人家的，让物业去问了，还没有消息。」
成为住在这里的业主之后，乔溪入乡随俗地加了一个业主群，她不仅打电话问了物业，还在群里问了其他业主，表示猫猫在这里，主人可以过来接它，可一直没有消息。
「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可养不了这玩意儿。」
乔溪略显嫌弃地说着，可她手上的动作却是轻巧的，抚摸着猫猫的毛髮的手温柔极了，让猫猫忍不住在她的膝上眯了眯眼，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看着猫猫那享受的样子，安琦都有点儿嫉妒了，养什么猫，养女儿还不够吗？
压下跟猫猫争宠的心，安琦总觉得乔溪有点儿言不由衷，想到了之前的话题，「你不是觉得无聊吗？要是没人认领，不然你就养了它，贺叔叔不会介意养猫的吧？」
安琦还记得刚来别墅的时候，贺叔叔就跟她说过，不介意她养猫狗什么的，贺炜和贺磊都没有毛髮过敏之类的病症，对于猫狗也没什么特别的偏好或者厌恶，之前没养，纯粹是没有那个需求。
没有为了猫狗弄一个常驻保姆，让对方带着他们的狗，住他们的大别墅的道理。
现在有了家人，自然又是不同。
安琦对猫狗也没什么讨厌的态度，她其实是喜欢的，不过这种存在，让她养，那就不那么喜欢了。
可如果有人愿意养，她也是愿意逗一逗的。
「不介意是不介意，但我不想养。」
乔溪大约是提前做了功课，了解了一些如何养猫之类的，这会儿说起来头头是道，说了一通更换猫砂以及猫毛乱粘的麻烦之后，总结道，「……到底是个活物，吃喝拉撒都得管，它还听不懂人话，到时候就是自己为难。——要是没人认领，我就把它送到友爱之家，让他们看着办吧。」
友爱之家是别墅区外不远处的一家宠物医院，不仅给宠物看病，也会卖一些宠物粮食和玩具之类的东西，当然，宠物也是卖的。
安琦去过一次，在玻璃窗外看着还好，那紧贴着玻璃窗的笼子内，各种毛绒绒的小萌物可爱得紧，从便宜又好养的仓鼠类到较为少见的玉米蛇，都很可爱的样子。
可真的走进去，那味道……不能说对方不爱干净，但不得不承认，小动物集中在一个范围内，那真的是有点儿味道。
反正安琦不是太喜欢，她觉得自己对小动物最大的喜欢就是停留在毛绒玩具上，真的，那还是算了。
很典型的叶公好龙。
「也行，他们应该会比较有经验。」
安琦没反对，她是肯定不会去伺候猫猫的，再可爱也不行。
白色的猫猫在乔溪的膝上伸展成一个长条，眯起的眼睛颇有享受姿态，乔溪的手动得慢了，它还会长长地「喵」一声来催促，那样子就很像是个主子了。
安琦看得有点儿不忿，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它脖子上繫着的铃铛，金黄色的小铃铛带着点儿镂空，精緻漂亮。
她伸手，猫也伸爪子，安琦以为它要抓过来，连忙收手，手指却不小心勾到铃铛的镂空孔洞之中，拽了一下，在她以为猫猫要被勒脖子，略有歉意的时候，那丝带断了，干脆利落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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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也受了惊似的，迅速翻身而起，不顾背上还有些炸起的毛髮，快速就往外跑，它的动作飞快，乔溪也没反应过来这短时间的变故，再去看，就只能看到那白色的影子飞快地窜入了一片绿色之中。
「好了，不用咱俩操心了，跑了。」
乔溪这样说着，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要去洗手，看起来干净的白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干净，还是去洗洗手好了。
安琦也有些讪讪，她才是那个把猫猫惊走的罪魁祸首，不过，谁能想到呢？
她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铃铛，再看那条丝带，怪不得会突然断开，原来有一个位置已经磨毛了，就算不是因为她勾的那一下力量，也会在某一刻断掉吧。
不全是自己的责任，所以……
她捡起铃铛之后又仔细看了看，之前猫猫怎样动，铃铛都是不发声的，她以为是这铃铛只做装饰作用，而为了不制造噪音影响猫猫或者怎样，才成了不会发生的哑铃，现在看……安琦从镂空的孔洞看向铃铛的内部，想要判断一下它是因为什么不发声。
看看是先天缺陷，还是后天残疾。
结果这一看，她愣住了，摇晃了一下手上的铃铛，的确没有声音，而里面那不透光的东西，好像……
摸出手机拍个照，安琦把照片发给了孙烨，她总觉得铃铛里面有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看别人是不是有同感。
「干什么吶，赶紧去洗洗手，一会儿你贺叔叔就回来了，要吃饭了。」
乔溪洗了手回来，看见安琦还在拿着那个铃铛对着光看，催促了一声。
「哦，好，马上。」
安琦收起手机，同时意识到自己刚才用摸了铃铛的手去摸手机，完了，这手机脏了，要擦擦才能再用，她也要去洗手才行。
随手一握，把铃铛连同丝带攥在手心里，安琦也没多想，经过柜子的时候，把抽屉拉开，直接把铃铛塞了进去，快速合拢去洗手，吃了饭之后就暂时忘了这件事，也没再研究那个铃铛。
第486章
贺炜晚上基本上都是会回来吃饭的, 如果有什么应酬之类的事情要忙，也会尽可能提前跟乔溪说一声，不至于让人空等。
今天安琦回来, 每个礼拜, 她也只有休息日回来两天, 在家最多睡两个晚上就要去学校，所以贺炜每到星期五是必然会回来吃饭的, 好歹要和便宜女儿见一面，说说话, 了解一下对方的学习进度什么的。
晚饭后，就是各自的休息时间，贺炜会陪着乔溪遛弯儿, 在附近散散步，熟悉熟悉这个别墅区, 安琦在的话，也会带上安琦一起。
安琦本心里是不太愿意参与这样的活动的, 好像有那么点儿亲子活动的感觉，跟半路冒出来的「爸爸」一起, 感觉总是那里有些奇怪, 一起走在路上，她觉得自己站在乔溪身边儿，好像是冷落了贺炜，可要是站在两人中间, 又觉得是阻隔了他们的交流，至于走在贺炜身边儿, 这是最不可能的选项，于是通常时候, 她的位置都会错后一些，或者是走在两人前面，或者是走在两人后面，好像是游离在外的浮漂。
可恶，这是要凸显单身狗的孤单吗？
当对照组真是太不舒服了。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但每当贺炜一个「走」，她又装作高兴开心的样子跟上去，一口一个「贺叔叔」「叔叔」，比对亲爸还亲。
人啊，你怎么能虚伪到这个地步。
有的时候，安琦都有点儿不齿自己的态度，虚伪，太虚伪了。
贺炜倒是没看出来，还挺高兴的，多个女儿，跟儿子就是不一样，安琦给他递个手机，都能感觉到贺炜那慈爱的目光落在自己脑袋顶上。
「女儿就是不一样，不像儿子，四处漏风。」
贺炜志得意满，揽着乔溪的肩膀出门的时候都有那么点儿老夫老妻的样子，乔溪侧颜上带着笑，含笑跟贺炜说着什么，显然对方夸奖自己女儿，也是夸到了她的心口上，让她的好感度飞涨。
他们夫妻两个在前面走，安琦就在后面一步半步的距离跟着，时快时慢，仿佛充满活力的样子。
别墅区的绿化很好，除了从大门口通向各个别墅的主干道之外，还有一些造型路，什么铺着鹅卵石的石子路，或者是一些拼出花纹的地砖路，还有那种纯粹的沙土路。
这些道路两旁都有花草树木，比起主干道上修剪得规整的草叶枝条，这些道路两旁的花叶就有些肆意生长了，有的直接伸展出来，拦在道路上，好像是恶霸似的，颇有几分意趣。
主干道上会有车子来往，散步的话，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也少了趣味，贺炜就带着乔溪走那些不一样的小路。
安琦就跟着走，走过某条路的时候，她眼尖地发现一旁的草丛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动，认真看一看，叶片和枝条之中隐藏的似乎是某个毛绒绒的皮毛一角，白色的，有些明显了。
「喵……」
绵长的叫声好像是在撒娇，娇滴滴的，很是讨人喜欢。
「原来是猫啊。」
同样看到草叶晃动的乔溪轻轻笑起来，跟贺炜讲起了今天窜入家中的猫，「……我当时还以为它困在树上下不来，哪里想到一招手就下来了，倒把我吓了一跳。」
「哦，我怎么没见到？」
贺炜微微挑眉，意外会有这种自投罗网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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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待多久就跑了，我还说把它送到友爱之家，他们应该会养……」乔溪说着自己的想法，她并不觉得这些需要隐瞒，跟贺炜闲聊着，说了对这些小动物的观点，可爱是可爱，养就不必了。
正说着话，坐着小型摆渡车巡逻过来的保安就见到了他们，车子行得慢，跟人走路差不多，两个保安对贺炜和乔溪点头示意：「贺先生，贺太太，散步啊？」
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还都比较年轻，看起来很有些干练的气质，但坐在摆渡车上的样子就有些优哉游哉了。
这也难怪，别墅区的监控比较全面，需要他们上岗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摆渡车后面的座位放着几个笼子，其中一个已经有小动物在了，路灯下，能够看到那皮毛光洁的小狗正趴在那里，听到动静就立起身来，尾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沖人摇摆。
「是啊，你们这是……」
贺炜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些笼子上，有些疑惑。
车子已经停下来了，一个保安下来说着：「这不是贺太太发现了流浪猫吗？我们主管就说集中清理一批，不然也是安全隐患……这猫狗伤人什么的，也是麻烦事儿。」
这边儿居住的业主条件都不差，也有养宠物的，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宠物弃养，明明不远处就有一个可以收留宠物的友爱之家，他们还是会碍于面子或者其他因素，弃养的时候直接把宠物随意丢弃在小区里。
这样的宠物沦为流浪动物显然眷恋故土的，它们对前主人充满眷恋，对其他的人，看上去就没那么友好了。
别墅区的老人孩子也有，这些无主的宠物就成了安全隐患了。
「还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乔溪不好意思，这事儿若不是她说，恐怕也不会让人家这会儿忙活。
「这算什么麻烦，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那只猫还在您那儿吗？您是要养着，还是……」
另一个保安笑呵呵接过话来，并不觉得现在做的是什么辛苦活儿。
「已经跑了，不然我就要把它送到友爱之家，也没人认领，估计是不要了的。」
乔溪语气之中还有些可惜，那白猫长得实在是美貌。
「你们捉了之后是要送到哪里？」
贺炜关心了一句，目光之中似乎有些不忍之意。
笼子之中的小狗，黑亮的目光看着他们，尾巴不停地摇晃，毛髮光洁，看上去也挺不错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品种狗，身材比例很不错啊！
安琦也有些担心，这样被弃养的宠物，不会被杀了吃肉吧？她听说过有那种职业的狗贩子，专门捉了流浪狗去卖肉。
网络上的买卖更是黑暗，什么宠物盲盒的，听起来就像是在赌命，要知道，现在的物流速度可没那么快，把宠物在箱子里封几天，到的时候不死就是命大，更不要指望健康。
而看到盲盒的宠物不是自己喜欢的，直接被丢弃的可能性也更大，有些丢弃的人甚至都不给它们沦为流浪动物的机会，直接封死了包装，就那么扔在垃圾桶里。
安琦曾经见到过一次，就在塑胶袋里，因为雾气而模煳的袋子动了一下，她还吓了一跳，谨慎地用刀子挑开口子，才发现里面是奄奄一息的小狗，毛髮湿哒哒贴在身上，像是斑秃了一样丑陋的模样，看着就可怜极了。
塑胶袋的外包装上粘上了不少黏煳煳的垃圾，安琦忍着脏，用袋子套着手，把小狗从中拉出来，当时她甚至都没想到自己会不会被咬，会不会得什么狂犬病，只想着尽可能抓紧时间抢救一下，可惜，还是太晚了。
被拉出来的小狗连一分钟都没坚持，那被安琦看见的，袋子最后一下的动，就是它垂死的挣扎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那小小的身子真的如同垃圾一样静默地躺在地上，被风吹干的毛髮似乎也有点儿蓬松，却混杂着垃圾桶的臭味儿，安琦的心中悲哀又愤怒，如果袋子是解开的，它也许是能够活的。
也许，它以后会因为其他的原因死掉，但，至少不是这样，这样憋屈地死掉，它还那么小。
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安琦从不肯养这些小生命，只怕养死了，成了自己的责任和负担，但有些人，从来不把小生命当回事儿。
这种或者还能说是无意的，那种有意虐待的，就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变态心理了。
「嗐，能送哪里，也就只有友爱之家了。」
保安说了一句，像是怕贺炜不清楚友爱之家是什么地方，还解释了一句，「就是附近的宠物店，还给宠物看病什么的。」
「是宠物医院，他们也收一些流浪动物，要是品相好的，指不定还能卖钱。」另一个保安有所了解，但不多，这话说得就有几分市侩了，「他们专门做这个买卖，也能给找个下家，比流浪强。」
简单聊了两句之后，见贺炜和乔溪也没啥事儿，两个保安就重新开始巡逻，他们说是要送到友爱之家，谁知道会不会真的送，这些小动物身上，还是有利可图的。
发出过一声猫叫的白猫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琦和乔溪见过的那只，等到人说完话，再拨开草丛，已经不见了白猫的踪影。
「可能是被追着过来的，这些小动物，也精着吶，知道躲着人走的。」
乔溪评价，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在散步走出小区之后，看到友爱之家里灯光明亮，他们脚步一拐，直接去了友爱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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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见过他们家了，走，去看看。」
贺炜似乎有些兴趣的样子，乔溪和安琦都跟着，她们也有兴趣看看，散步嘛，就是要走走看看。
第487章
「郝大夫, 你快看看，我的妮妮怎么回事儿啊，真是让我担心死了。」
还没走入大门, 就听到里面一个女人正在说话, 包含着焦心的话语很像是一个母亲, 而被她关注的这是被一个白衣护士抱在怀里的布偶猫，那公主般的貌美娇柔, 实在是很难不令人侧目，一看就比较贵。
白衣护士身边儿是一个穿着白大褂, 带着蓝色口罩的青年医生，他应该就是女人口中的「郝大夫」，胸牌上的字有些小, 距离远了看不清楚，不过在场的除了他, 大约是没有哪个还具有大夫的气质了。
前台站着的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子笑容亲切，见到有人进来, 扬起一张笑脸来，倒没有说什么欢迎光临, 但那微微点头致意的样子, 还是让人觉得受到了关注。
郝大夫垂眸看了看那娇贵的布偶猫，雪白的毛髮像是公主的纱裙，纯洁而美丽，眼睛部位延伸到耳朵的深浅均匀变化的咖色, 再有那一对儿黑色的小耳朵，黑亮的眼睛和粉红色的鼻头嘴巴, 当布偶猫歪着头看过来的时候，只有一种被公主垂青的虚幻幸福感。
它的脖颈下还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丝带, 黑色的，被白色的毛髮衬托着，有种精緻优雅的美。
郝大夫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冷静地检查着它的状况，做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应该是肠胃的问题，晚上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
「啊？」
女人貌似有些心虚，「我也没餵什么啊，就是它太乖了，我就餵了它一点儿小零食，也没什么吧，零食还是从你们这儿买的。」
不等郝大夫说话，一旁抱着猫的白衣护士就忍不住说：「郝大夫上次不是跟您说了吗？布偶不能经常餵零食的，它们的身体柔弱，肠胃也不是太好，这样很容易会出现一些小问题的。」
显然，这种情况是常见的，且女人也是惯犯。
「也没什么吧，就那么一小口，我特别注意了的。」
女人声音微微提高，为自己争辩。
白衣护士没有再说，郝大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要再具体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开些药就可以了，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先放在这里，等到明天再接走，毕竟，让主人给猫守夜看护大约是不太可能的。
「好，那我明天再接。」女人果断应下来，似乎为自己答应的速度之快有些愧疚，她又摸着布偶猫的头，柔声说，「妮妮乖啊，妈妈明天再来接你。」
不过是几句话，她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友爱之家是宠物医院，对宠物也有对人一样的严谨，冷白色的医院通用色让这里显得有几分冰冷，唯一显得温馨的就是那一面墙的宠物了，各种颜色笼子之中，各种宠物都在里面安静地生活着，猫狗占据大多数，但还有一些少见的宠物，让这一面墙显得多姿多彩。
进入的客人，第一时间就会看到那一面墙，同时被吸引过去。
乔溪和安琦就是这样，她们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一个护士装扮的年轻女性笑着过来给她们小声介绍着笼子里的宠物。
这些笼子的摆放也很有规律，从上到下，价格也是从高到低，最底下的是一些看起来可爱但明显不那么之前的土猫土狗，比起上面那些颜值超高的同伴，它们受到的关注度就很少了，名副其实的最底层。
「这些、能卖出去吗？」
乔溪有些为这些颜值不够的猫狗操心，迟疑着问了一句，这种问题听起来像是来挑刺找茬似的。
护士的态度却很好，毫不讳言：「这个基本上是卖出去的，每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把它们送到流浪狗基地，在那里可以免费领养的，希望它们以后都能有一个爱它们的主人。」
「还有这样的地方？」
安琦意外，流浪狗基地，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把流浪狗都集中起来了吗？管理费用怎么算？
总不能是靠友爱之家的盈利吧？
脑中的思绪发散了一下，扭头看，贺炜已经跟郝大夫聊起来了，名叫妮妮的布偶猫已经被护士抱走了，不知道是去做检查，还是去做观察了。
有几个房间的门是关着的，磨砂玻璃之内，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景。
安琦的目光转移，被宛若导购的护士察觉到了，她顺着安琦的目光看向另一边儿，笑着介绍：「这是一些宠物配饰，我们这里进的，质量都很不错，您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她的介绍并不是十分热情，但这样的态度，似乎恰到好处，安琦也就看过去，看着那挂了小半面墙的各种宠物配饰，包装看起来就很精美，好像女孩子常逛的那种饰品店一样，琳琅满目的，最显眼的就是中间一排的各种项圈配饰，蝴蝶结，小铃铛，还有卡通图案，包括一些看起来不那么花哨的金属牌子，还有那种可以塞卡片进去的小牌子……林林总总，让安琦大开眼界。
安琦的目光在一个铃铛项圈上顿了一下，走过去，拿起那个铃铛项圈，镂空的金色小铃铛很漂亮，她轻轻晃了晃，没有听到铃铛声，「咦，是坏了吗？」
这个铃铛项圈跟白色猫猫留下来的那个很相似，除了项圈的材质，铃铛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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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种铃铛是没有吊片的。」护士拿起另一个同款的铃铛项圈，给安琦介绍着，「宠物的行动很难控制，为了防止铃铛不合时宜地响起，影响主人的作息，这种铃铛最大的作用就是装饰，这也是为了不影响宠物的正常行为，一些声音也会对它们灵敏的听觉造成影响……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响，你看……」
护士捏着那个小小的铃铛，对安琦眨眨眼，手上轻轻用力，铃铛便被打开了，「这是个活扣，如果想要它响的话，可以给里面放上吊片，这种设计就很像是香熏球了，缩小版。」
竟然能打开！
安琦迅速想到了被随手放在抽屉之中的铃铛，所以，那里面是真的有什么东西的，是什么？
手上还拿着铃铛，心思也在铃铛身上，目光却显得犹疑，安琦很想马上回家看看，看看那个铃铛之中藏着什么。
「郝大夫，郝大夫，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要打狂犬疫苗啊！」
有人急匆匆从外面冲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拽着另一个的手臂，是刚才的那两个保安。
「怎么回事儿，别着急，时间来得及。」
郝大夫中断了跟贺炜的话，走上前去看了看，手臂上的袖子已经被挽起，露出来的是见血的抓痕，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抓的。
「猫抓的，我也没想到，看着挺好看的，这么厉害！」
被抓的保安吸着气，像是忍着疼，又像是对刚才的那一幕心有余悸，「也是我大意了，还以为是哪家养的偷跑出来的，没想到……」
「走吧，先跟我去处置室。」
郝大夫领着他去了一个房间，应该是帮忙上药打疫苗之类的。
另一个保安则留在外面，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真没想到，抓个猫还被它跑了。」
贺炜本来都准备走了，听到这话又多问了一句，知道他们两个是被一只白猫搞得这么狼狈。
乔溪想到了那只短暂做客的大白猫，询问了一句，保安摇头说不是，「您找到的那只白猫脖子上繫着铃铛，这一只什么都没有，应该不是同一只白猫。」
不是特别喜爱宠物的，对相似的猫狗就像是得了脸盲症，很难凭藉毛髮颜色这样的外貌来判断。
乔溪没想那么多，略微放心的样子，又嘀咕：「这么多白猫的吗？」
又说了两句话，郝大夫就带着那个保安出来了，伤口处理过了，疫苗也打了，对方脸上的神色放松很多。
郝大夫摘下口罩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以后要注意点儿……」
「肯定注意，肯定注意。」
保安连连点头。
他们往外走，贺炜也带着乔溪和安琦告辞，他们真的就是来转了一圈儿，再走出去的时候，正好一阵晚风，有些凉，有些惬意。
安琦的长髮被风拂起，微微眯眼，心中的那一股急躁也被吹散很多，不管猫铃铛里有什么，反正是跑不了的，早一天看和晚一天看，也没什么差别。
这个猫铃铛的大小，也装不了什么东西吧。
心中琢磨着这个，安琦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乔溪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反应都慢了，乔溪以为她困了，就往回走。
贺家别墅没有常驻的保姆，他们走的时候关了灯，远远看去，别墅黢黑一片，像是夜色之中的怪兽。
随着门灯亮起，那一点橙色才让心头温暖一些，带来些温馨气氛。
安琦跟在贺炜和乔溪身后，换了鞋走入之后，就直奔柜子，打开抽屉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个金色的铃铛。
「奇怪，怎么没有了？」
安琦打开了最近的灯，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她记得就是放在这个抽屉里了，怎么没了？她记错了吗？
第488章
「找什么呢？」
贺炜正好从安琦身边走过, 见到她忙着低头翻找抽屉，随口问了一句，视线也只短暂看过就收回了, 放到他准备端起的水杯上。
安琦却因为这一问而熄了寻找猫铃铛的心思, 也没多做解释, 摇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刚才我放错了位置。」
乔溪从厨房走出来, 听到这话，就笑着说：「这孩子, 总是丢三落四的，有什么，明天再找吧, 早点儿休息，别太晚啊！」
「好。」
安琦应下, 又跟贺炜道了晚安，转身上楼, 经过乔溪身边的时候，跟乔溪笑了一下, 两人都很有默契。
不远处, 贺炜看着，无奈地笑，作为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家，家庭成员之间的信任还是需要时间慢慢培养, 一下子就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也不可能, 没有隔阂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安琦起来吃早饭的时候, 贺炜已经吃完了，正准备出门，简单打了个招唿之后，安琦目送他出门，乔溪一副好太太模样，一直跟着贺炜的脚步，送他到了门外，看着车子走远才回来。
「快去吃吧，饭菜都在桌上。」
「嗯嗯。」
同样扮演了一次好女儿的安琦，笑着点头，坐到桌前吃饭，也没问乔溪吃没吃，她肯定是跟着贺炜一起吃的。
吃了饭，安琦的目光又落在那个抽屉上，有些想不通，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她起身又去找，这一次她准备把这个五斗柜的五个抽屉都找一遍，也说不定是从上面的抽屉掉到了下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啊，去去去，别来这里，走开，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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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的声音从窗户那里响起，窗户是打开的，窗台上，一只还能看出是白色的猫猫正要进来的样子，它的身上并不十分干净，纯白的毛色之上沾染了污迹，有些地方灰扑扑的，一块儿一块儿的脏看着就让人不喜。
那被称为鸳鸯眼的一双眼睛，在某些老辈人看来，也多少有些妖异，如同某些象徵着不详的预兆。
保姆手边儿没有什么能够驱赶白猫的东西，她挥舞着手臂外扬，又不敢真的接触到白猫，生怕对方身上有什么病菌跳蚤之类的东西，一时有些犯难。
乔溪闻声看过去，「它应该是受伤了才来求助的吧？」
打扫干净的窗台上，不仅有了黑脚印，还有些鲜艷的红色，像是从白猫身上的伤口流下来的。
不过她们并没有看到伤口，也许是在白猫的腹部？
白猫的脖颈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猫铃铛，或者是其他的项圈，也许是昨天的那只白猫？
原谅安琦对白猫脸盲症了，实在是有些分不清楚，尤其它此刻脏了，宛若换了造型一样，面目全非。
「甭管是什么，不能让它进来，这种流浪猫身上好多病菌的，谁知道会把什么带进来。」
保姆有点儿执拗，目光已经在四下看着，试图找到点儿什么趁手的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实在没有，她就抓了一条抹布拧了拧，准备甩起来当做鞭子使用。
「你说的对。」
乔溪眼中，一只猫的可爱还是比不上家人的健康的，肯定了保姆的想法，却也没让这只猫就这么失望离开，她抓起被保姆遗落到小桌上的防烫手套，「你让开，我来吧，我把它送去友爱之家。」
保姆侧目看到乔溪已经做好准备，也没再说什么，让开位置，让乔溪去捉住了猫。
白猫并没有怎么挣扎，只在被抓到之后「喵」了一声，像是在讨好，又像是在哀求。
安琦微微皱眉：「是昨天的那只吗？」
「不清楚，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受了伤。」
猫的腹部的确是有些如同血液一样的红色，毛髮因此团结，一缕一缕黏在一起，些许粉色露出来，却看不到是否有伤口。
即便有，大约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伤口。
「我去一趟友爱之家。」
乔溪没有再换手，准备就这么捉着猫过去。
家中也没有笼子之类的方便携带的工具箱，也只能这么过去了，安琦快速把一只煎饺塞到嘴里，含煳说：「我跟你一起。」
九点多，友爱之家已经开门了，就是人还很少，穿着护士服装的年轻女人正在做些简单的打扫，见到她们来，忙露出笑容来，又在看到白猫之后快速换上担忧的神色：「是受伤了吗？」
乔溪是用带着手套的双手捉着猫的，并没有直接抱在身上，所以白猫身上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到。
以这种并不舒服的姿势被带过来，白猫却没有怎么挣扎，十分乖顺的样子，见到护士，又「喵」了一声，像是在跟对方打招唿似的。
「你好啊，毛毛，你这是怎么了？」
护士一下子叫出白猫的名字来，白猫也明显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又「喵」了一声。
「它叫毛毛？」
安琦问了一句废话，肯定了这只白猫跟昨天的那只是同一只之后，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就说么，这种模样的白猫，还不至于太泛滥吧。
「是啊，毛毛。」
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能辨认，护士笑着补充了一句，「这是韩小姐的猫，韩小姐是个明星，时常不在家，有时候就会把毛毛放到我们这里寄养，我们也都认识了，毛毛很乖……」
她说着，走上前来，主动接手毛毛的时候，还为它简单查看了一下身体，拨开腹部的沾了血而粘得打结的毛髮，看那细软的腹部，并没有伤口，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应该是在哪里沾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猫的腹部怎么会沾到血呢？还是这么多？
腹部小半都被染红，面积不小的红色看上去还是颇有点儿吓人意味的，而且这些血……护士的手指拉开，看着几乎被拉丝的粘稠度，疑惑不解，这是多长时间了？
「怎么了？」
从办公室中走出来的郝大夫似乎才换好了白大褂，他一走出来，目光在乔溪和安琦身上一扫而过，迅速捕捉到了白猫的身影，「毛毛受伤了？」
显然，他也认识这只猫。
乔溪摘下手套，说了发现白猫的经过，还没想到血的事情，只说：「没受伤就太好了，我还担心……」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看都像是有些问题的样子，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安琦则在默想，不是猫的血，那是谁的血呢？
她没有紧盯着白猫不放，目光落到一旁的镜子上，装饰镜前的玩偶憨态可掬，鲜红的数字在它的一侧露出个头来。
一角尖尖——「4」，今天的幸运值是「4」。
这是安琦最不好衡量的一个数值，很多时候都觉得仿佛什么都没有，比「5」更平静，比「3」更安全，比「1」和「2」更平淡无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已经发生过什么，完全的未知，不可揣测。
郝大夫的手已经触碰到毛毛腹部沾染的血色，他把沾了血的指尖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皱眉：「像是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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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判断并不十分肯定，但在这里，已经是权威。
「啊，人血？」
护士发出压抑的惊唿，这是她怀疑然而不敢确认的，因为一旦确认，以猫的腹部沾染的这一块儿血色判断，对方的出血量绝对不是划破手指那么简单，恐怕得要流了很多血才有可能被猫蹭在身上，还是这么多。
「是有谁受伤了吗？」
这是紧跟而来的疑问，流血的人是谁，他已经去医院处理伤口了，还是说，还在某处等待救援？
「报警吧。」
郝大夫的决定干脆果断，与其等着他们在白猫经过的地方四处搜索，还不如直接让专业的人去寻找，效率更高。
「那、我们也回去找找，它经过的地方，应该都有血吧？」
乔溪不太确定地说着，得到郝大夫的认同之后，就带着安琦回去。
从贺家别墅的窗台开始循着血色寻找，这很不好找，量少的血色沾染在草叶上的，经过这段时间已经干涸，变成另外一种不起眼的褐色，几乎可以混杂在泥土的颜色之中，不容易区分。
只能说，顺着差不多的方向找找看，看有没有人受伤倒地还是能够做到的。
「就当散步好了，万一找到了，说不定还能救人。」
乔溪怀抱善意，怕安琦不耐烦，先安抚道。
「我知道。」
安琦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这种时候也不要在乎自己的时间是不是会被浪费了，万一找到了呢？
正好是休息日，她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找找就找找吧，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也会尽可能地善良。
伤者找到了，不，应该说，找到的是个死人。
远远地，看到那个倒地的人影的时候，乔溪和安琦已经止步了，在那人影的周围，已经有了巡逻的保安，他们先一步过去，有一个似乎还认识倒地的那个人，托起了他的脖颈，那脖颈朝一侧歪着，以一种看着就很不舒服的姿态，展现着它的主人已经死亡。
第489章
死者是别墅区的保安, 那张侧脸，安琦见过一次，是开巡逻车的那个,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保安开着巡逻车到处捕捉流浪动物, 他就是开车的那个, 会在见到业主之后露出一个友好而略显腼腆的笑容，气质上好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会……」
死亡是既定的事实，无法反驳, 但原因呢？
警察来了，很快证实了猫身上沾着的血的确是死者的，应该是死者死的时候, 猫就在附近，或者是在之后的时间经过了这片区域。
死者是被一刀割喉死的, 这样的死法，血会流出来很多, 应该会有喷溅，很可能兇手的身上也沾染上了血液, 但, 并没有目击证人。
物业经理是这么对警察说的：「为了保证业主的隐私，除了大门口有监控，能够看到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别墅区内是没有安装监控的, 所以我们需要保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死去的小李就是其中的一员……」
别墅区的环境很好, 林木茂盛，视线很容易就被树冠遮挡, 一些较为高大的花草也是遮挡视线的罪魁之一。
保安小李的死亡现场就在一片花木的旁边儿，从某个角度看去，正好会被那一片花木遮挡视线，而最近的别墅，从楼上可以看到这个方向，却看不到小李的尸体，因为树冠的遮挡恰到好处。
如此一来，两个方向都看不到死者，剩下的两个方向，一侧是无人区，一侧是临湖的位置，湖中布置的假山造景之类的，也会遮挡住那个方向的视线。
可以说，兇手挑选的杀人地点足够隐蔽了，而因为有湖水在，哪怕兇手一身血污，只要在水中洗一洗就能迅速掩饰。
「这湖水……」
来侦查的警察看着那个有着假山的湖泊，微微蹙眉，有水在，为什么选择的不是溺水这种更像是意外死亡的结果，而是割喉呢？总不能是顺手，并且正好有刀吧。
「是活水，专门从外面引进来的，看，还有鱼吶。」
物业经理积极介绍，他们这里的物业搞得还是很不错的，也会弄一些类似业主聚会之类的活动，这湖水之中的鱼也可以作为加餐，甚至为一些有钓鱼爱好的业主提供临时的钓点。
当然，养殖鱼，又不是成规模的养殖鱼，并不会太受钓鱼佬的欢迎，对此更有兴趣的小朋友却要被家长拘着，并不能随意到湖边来。
安琦一直没走，同样在围观的还有一些人，她听不太清那边儿警察和物业经理在说什么，死者的尸体也被带走了，根本看不到，她回眸去看乔溪，乔溪正在接电话，是贺炜打来的，别墅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必等到乔溪去说，贺炜已经知道了，专门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风声传来一些零碎的声音，有人在嘆息，为小李的死亡。
「挺好的一个孩子，还那么年轻。」
「昨天我还见他了，他还帮我拎东西，一直送到我家门口。」
「好人不长命啊！」
随着业主们只言片语的补充，有关小李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安琦也逐渐回忆起来更多，乔溪以前仿佛也夸过某个保安服务态度很好，会主动帮业主搬东西倒垃圾之类的，说的就是这个小李吗？
「走吧，先回家。」
乔溪挂了电话，回到安琦身边儿，揽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去看那个方向，安琦却忍不住思考，离这里最近的是他们家的别墅，而别墅的二楼，如果没有那个树冠遮挡，是可以看到小李的死亡地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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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昨天什么都没看到，不，也许不是昨天，而是今天早些时候？
具体的死亡时间，仿佛不是今天早上，而是昨天夜里，具体是什么时间，就无法确定了。
不过，这么长的时间，血还没有完全凝固吗？
安琦不是很清楚这种冷知识，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却也不曾深思，跟着乔溪走了回去。
很难得，贺炜中午之前就回来了，关切地看了看乔溪和安琦，确定她们并没有被吓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原先选择这里是看重它安静，现在看，地广人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如搬到市里，人多些，也更安全一些。」
贺炜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有钱人也不是非要住别墅的，市中心的大平层也是挺香的。
乔溪不是很想搬，哪怕小李的死亡已经让业主之中猜测是不是有兇手潜伏在无人的别墅内。
让别墅区充满了不安定的气氛，但，她才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是很想搬走，再有……她的目光看向了安琦，安琦看着贺炜，突然提出一个问题：「叔叔觉得呢？」
她每周也就回来这么一两天，搬不搬的还要看贺炜和乔溪，乔溪的意思，她是能够看明白的，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不会有多少人提前感觉到痛，生活安逸下来，是会让人日渐懒散的。
贺炜的意思，他提议搬走，是真的想要搬走，还是处于顾虑她们的心情而提出的呢？
如果是前者，她们没必要逆着他的意思，在这样的小事上，如果是后者，贺炜心里头不想搬走的话，他毕竟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如果早就觉得不舒服，可能早就搬走了，那也没必要非要搬走。
别墅区潜藏兇手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很可怕，可其实也不太可能，这些别墅本身的门窗锁还是比较高级的，不是随便什么逃犯都能撬动的，何况这里的业主就那么小猫两三只，保安都能全部记下，一个生面孔想要混入其中，还不如去人更多的居民区，那种老楼，更加适合隐藏。
皮球被踢了回去。
贺炜听到安琦的问题，笑了：「看你们，我都行。」
虽然保安死了这件事好像挺可怕的，像是有什么病毒正在处心积虑攻击防火墙，让人觉得电脑随时都不再安全一样，可实际上，那么多的保安，也不一定就会真的出事。
侥倖心理之下，理智也让人明白这种事不可能再二再三，虽然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可似乎也不必太担心莫名的杀戮落到自己的头上。
遵纪守法好公民，平时也没得罪什么人，心态还是比较积极健康的。
乔溪也是这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类型，她似乎已经理解了贺炜的想法，与之对视一笑的样子都像是默契十足。
安琦有点儿酸，还是当了他们的嘴替，回答了这个选择，「那就不用搬了，这里挺好的。」
搬家是个折腾人的事儿，哪怕有搬家公司，搬什么不搬什么，也是需要人看着的，再到新家，布置起来又是一通折腾，安琦不想要乔溪太累，也考虑到贺炜昨天还说过工作忙，正在跟某个地产谈一个外包装修的活儿，若是成了，这一年都不用犯愁了。
为了这个项目，经理都喝去了医院，连贺炜这个老总也积极地在跑关系，可见看重。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为一些无关的事情操心才好。
警察来询问相关线索的时候，一家三口已经有了不搬家的默契，贺炜坐在沙发上，陪着乔溪和安琦，听她们回答着一些看似无关的问题。
安琦犹豫着，提到了猫铃铛的事情，她已经确认那个猫铃铛莫名其妙地丢失了。
警察不是很在意，他们露出礼貌的微笑，对这样的小事记了一笔，就算带过了。
下午乔溪和安琦去友爱之家看毛毛的时候，听到护士说联繫不上韩小姐，因为以前猫咪就有被放在他们这里寄养的缘故，韩小姐的联繫方式，他们也是有的，可这次怎么也都联繫不上了。
「会不会是在拍戏？发个消息等等看吧。」
「那也只能等等了。」
护士无奈嘆气，抚弄了一下白猫的脖颈，看它舒服地眯眼，看着它脖子上的白毛，突然说：「咦，它的项圈呢？猫铃铛那个，弄丢了吗？」
这个，好像是自己的锅，安琦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开口承认一下。
护士并没有看着安琦，而是看着白猫说的，也就没有留意到安琦的神色不对。
「丢了吧，猫咪都不喜欢项圈的。」
另一个护士提起这个话题，就有很多话要说了，但想到今天的事情，又闭了嘴，才死了人，好像不适合谈这样的话题。
「为什么是小李啊，怪可惜的。」
一个护士说起来小李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小时候妈妈就跟着外人跑了，剩下他跟着酗酒的父亲，因为种种原因，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其中艰苦可想而知，眼看着这份稳定的工作会让他的条件好很多。
该说不说，保安的那套制服，穿上还是蛮帅的，小李又年轻，有张不难看的脸，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啊，他跟你说的？」
「去，这还用他说……」
护士略有嗔怪同事的调侃之意，根本没可能的好嘛，虽然那人还不错，但这个社会上，不是人好就一定能够过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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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呀, 这猫怎么了？」
一只小土猫，倒在病床上，它的身下, 是一小片血泊, 能够看出来, 那血泊还在不断扩大。
勐然被推开的房门让这一幕呈现在大家面前，推门的护士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上了郝大夫严厉又带着责怪的双眼, 连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忘记敲门了。」
「……没什么，下次进来前记得敲门。」
郝大夫提醒了一句，压住了不悦地转过头去, 他的手上，正有一个小巧的工具被收起, 距离远，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工具。
几乎被固定在病床上的小土猫哀哀地叫了一声, 那一声「喵」都有些瘆人了。
大白日里，都能让人身上发抖。
安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问：「这猫怎么了？」
看那样子, 像是医疗事故，郝大夫怎么就不见着急，是胸有成竹，还是这猫已经无药可救？
疑问在脑海划过, 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郝大夫这才又把目光看向门外, 落到安琦和乔溪的身上，此刻大厅内就有她们两个, 其他人，他稍稍舒展了眉眼，温和的声音响起：「没什么。」
这一句之后，他就又对护士说：「把门关好。」
「好，好。」
护士连忙关门，门关严之后，她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胸口，轻唿出一口气，走过来的时候还小声对另一个护士说：「没想到郝大夫这么凶的，他平时看着……」
「谁让你不敲门就闯进去的，万一造成什么事故就不好了，小动物的生命也是一条命啊。」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这不是……哎呀，糟了，我都忘了，我是要问……」
两个护士的对话还在继续，安琦也小声对乔溪说：「郝大夫给小猫做手术都不用护士的吗？我看就他一个人。」
「应该用不到吧，那么小。」
乔溪不太懂这些医疗啊手术啊的事情，这样判断着，那好似只手可握的小猫也用不到太多人控制吧。
不过，好像没打麻药？刚刚小猫还在叫，像是清醒着的？
想到这一点，她微微皱眉，却也没多想，也许是不能打麻药呢？
因为还要在别墅区住着，有关小李的事情，贺炜就多关注了一下，如果那个杀人兇手不是隐藏在别墅区内，就是最好的了。
安琦是在下一个休息日回来的时候才听到这件事的后续的，小李平时看着很不错，其实是个惯偷。
在别墅区内居住的都是有钱人，他们平时清理出来的不要的东西都可能是还有价值的好东西，物业工作的人员有的时候会回收一些这种有价值的垃圾，小李是新来的，这样的好事儿还轮不到他在前头，可他很快发现了一些新的财路。
「真是没想到，他平时还偷东西。」
这是警方的调查结果，作为可能会被偷盗的人家，他们还来贺家问过话，也是这样，才让人知道原来小李还做过这种事情。
别墅区的安保系统主要是在外面，外紧内松那种，行走在别墅区里面的保安如果要监守自盗，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虽然因为开着巡逻车的缘故，保安巡逻通常都是三人一起，但其中一个人想要支开其他两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且每到一个区域，他们也会有分开的时候，小李就是趁着那些时间偷东西的。
先经常在这些业主面前刷好感，帮忙提东西什么的走到里面看清楚布局，查清楚什么时候没人，再在没人的时候趁着巡逻的空档过来盗窃。
房间那么大，丢点儿不容易在意的小东西，真的是很难察觉。
哪怕是贺炜这种精明能干的商人，都很难细数自己家中值钱又随便乱放的小东西到底有多少，被警察找上门来问，一脸懵，连丢没丢东西都不敢肯定。
乔溪又是新妇，所掌管的财政大权也就是贺炜给她的那些，无论是零用钱还是家用的生活开销，都是有数的，又不是早就存在在别墅内的那些物件，大大小小的，她入住之前也没有什么帐本对照着清点一边，被问到的时候，跟贺炜一样茫然，是丢了还是没丢？
没丢，好像不合群，已经很多人家都查到丢了东西，可若是丢了，丢了什么呢？
一些有数的电子产品，和那些价值大的装饰用的书画古董之类的比较好清点，其他的小东西，真的是很难尽数。
这还不要说贺磊曾经的某些爱好，什么限量版的球鞋之类的，这种放置许久都不会查看的东西，丢不丢，他自己恐怕都没数。
听贺炜说的时候，安琦都能想到当时的场面该有多静默，没办法，这的确是个需要静默的问题。
「那最后怎么说的？」
安琦好奇，托腮看向贺炜，他们是在饭桌上说起这样的话题的，贺炜笑了一下：「能怎么说，想不起来，就当没有好了。」
「啊，这样啊，感觉好亏。」
安琦泄气，就这样啊，真的是感觉亏了。
贺炜看她那失落的小模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亏什么亏，既然都不知道丢了什么，那肯定就是没有丢，这样放过自己，不好吗？」
安琦略脸红，这一对比，自己这种表现真的很小家子气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吃了饭就藉口玩电脑去楼上了，脸上的热度好一会儿都没消减，成了家人，她的「伪装」好像也松懈了，一下子就暴露真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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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倒不这么觉得，她跟安琦的想法是一样的，也为贺炜感觉到亏了，安琦上楼去的时候，她还在絮叨贺炜的大方。
「不值当，为了这些小事计较不值当，就算是清点出来了，东西也追不回来了，追回来也不会再要，何必呢？」
投入大，回报小，是个商人都不爱做这样的买卖，贺炜摆摆手，他是不会让这种事情记挂心头，让自己憋屈的。
乔溪点点头，到底还是有点儿觉得不舒服，「也只能这样了。」
贺炜脸上挂着笑：「以后有你管家，就不会了。」
他是放心将家交给乔溪管的，乔溪给了他一个「那当然」的眼神，也没故作谦虚，目光环顾了别墅一圈儿，「等我好好收拾收拾再说吧。」
这么大的别墅，有多少东西，总不能主人家心里都没数的。
安琦没有加入这份整理活动之中，她一周回来一次，每一次回来，乔溪都恨不得让她什么都不做，清闲休息才好，为了陪她，乔溪也没在第二天就开始整理活动，而是用自己的悠闲日常让安琦放心。
阳光下，母女两个坐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晒太阳，黑髮被阳光晒得发烫，乔溪摸了摸安琦的头髮，笑着说：「放心，不用担心家里，我没事儿，比以前过得好。」
物质条件的提升，的确能够增加很多满足感，乔溪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不错，过了新婚的适应期之后，一切都迅速步入正轨。
「你好好学习，不用操心别的。」
作为母亲，她当然更清楚安琦每周回来一次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在别墅享受一下好像有人伺候的大小姐生活，主要还是担心她。
「哎呀，我知道了，我有好好学习。」
安琦回答得略心虚，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可不是有两天休息就真能休息两天的，她回来一次其实是推掉了一些事情的，比如说音乐社的某些活动。
个人时间和家庭时间如何平衡，她好像早早就意识到了其中的矛盾之处。
她不放心乔溪，想要陪着，可乔溪，也许并不要她陪着。
意识到这一点，她靠在乔溪的肩头，闭上眼，感受着阳光肆意灼烧着脸上的皮肤，那种烫似乎刚刚好，能让她感觉到温暖。
晚上的饭后散步时间，又去了友爱之家。
别墅区附近没什么夜市或者小餐饮，连大商场都有段距离，如果不想要开车的话，最近也最好的去处就是友爱之家了。
友爱之家有一个专门为宠物准备的活动角，叫做什么宠物乐园，被那种可爱的室内小栅栏隔着，可以看到里面自由玩耍的猫猫狗狗，它们基本上都是友爱之家的老顾客了，有暂时没有卖出的品种猫狗，也有被客人短期寄养的，在宠物乐园布置的玩具上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主人为何物。
主要就是猫猫狗狗，它们都是需要一定活动量的，不能一直关在笼子里，否则不利于健康。
安琦来得多了，也听到一些有关宠物的知识，在没有其他要救治的小动物的时候，护士也会乐意跟他们这些闲逛的多说两句，万一卖出去一只，她们也是有提成的。
在顾客不需要的时候，两个护士，最多两个就会聚在一起说些八卦，主要就是别墅区一些业主的，从他们的小宠物谈起，谈到业主本人身上。
当然，这样的八卦聊天是会尽量避开安琦这样的业主的，不过安琦还是听到了一些，什么某个业主有钱又帅，就是来得少，如今别墅里住着的是他某一任的前女友，帮忙养狗；什么业主濒临破产边缘，别墅都要被回收拍卖了，似乎是有笔拿别墅抵押的款项还不上了；什么业主看着家庭和睦，其实在这里居住的并不是他的原配妻子，而是上位的小三娇妻……
「韩小姐不会出事儿吧，这都好久了。」
「还不知道，失踪了恐怕就不太好……」
「那毛毛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只能送去流浪狗基地了。」
「猫？狗基地？」
「都是流浪无主的，一样的。」
第491章
友爱之家有个合作的流浪狗基地, 说是流浪狗基地，其实收留在内的还有不少的流浪猫，这些猫狗长得可爱的性情也还好的, 会被放置在宠物医院之中, 如果运气好, 就会被人买走，从而过上幸福生活。
便是运气不好, 流浪狗基地之内提供的伙食也足够让它们暗度余生，也还算安稳。
安琦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个流浪狗基地, 却没想过去看，据说因为豢养的流浪猫狗太多，味道叫声什么的影响居民生活, 所以这个基地是在市区郊外的，比较偏远僻静的地方, 轻易也没什么人去造访。
她也没想过去看看，虽然也有好奇, 但宠物医院那些猫狗的味道就让她要适应适应，更不要说被称之为一个基地的猫狗该有多少了, 再有某些流浪动物野性难驯的, 也不是安琦会喜欢的类型。
所以她从未动念要去看看，只在听到大白猫毛毛要被送去流浪狗基地，有些不解，毛毛的主人韩小姐至今没什么下落, 但毛毛的品相不错，重新找一个主人应该也是容易的, 怎么就要送到流浪狗基地去养老呢？
「养老？还真是。」
跟安琦见面次数多了，护士跟她也熟悉了, 路上遇见了就一起喝奶茶，安琦主动请客。
护士没有穿白色的制服，一身普通的衣裳，多亏安琦记忆力好，不然看着对方这大变的形象，恐怕还真的不太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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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噗嗤笑了一声：「可不就是养老么，形容得真形象，我去那里看过一次，那里的猫狗……」
「啧啧」两声，护士对此似乎有些保留意见，只说，「在那里的猫狗大部分都没什么活力，有点儿死气沉沉的，小部分就显得很兇了，我上次进去，就看到一个大狗向我身上扑，那眼睛都是红的，可吓死我了。」
「大狗，是金毛吗？」
安琦能想到的大型狗，也就金毛了，总觉得金毛的形象也不可怕啊。
「嗐，那里哪有多少品种狗，都是串儿，串儿，混血，有长得好看的，也有长得特别凶，很不好看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狗混的……」
护士是在宠物医院工作的，对一些品种狗，也算是如数家珍，但对那些混血就没办法分辨明白了，说到好似狼一样直立起来说不定都比人高的大狗，眼神之中似乎还残存着一些惊惧。
「小狗还行，那种大狗实在是有些怕人，听说还有人被狗咬到脸上，直接毁容了吶。」
她吸着吸管，红润的嘴唇说出这样的八卦来，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要制造恐怖气氛，让人害怕养狗。
安琦顺着她的话头说：「所以还是养猫好一些吧，小巧些，也不是那么粘人。」
「好什么啊！」
护士又摇头，覆耳的短髮因为头部的动作松散了些，露出耳朵来，还有耳垂上那亮晶晶的耳坠儿。
上班的时间，她是不会带着些的，就是化妆，也是以那种裸妆为主，不像现在，妆感有些浓艷了。
不过，逛街嘛，就是要有那种好似炸街一样的效果。
「你没听过那种新闻吗？老太太是在家中，尸身被猫啃了，猫这种东西啊……」
她又摇头，好像是在劝退有心养猫的爱心人士。
「倒是听说过。」
安琦老实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由此而来的什么「诈尸」「猫脸老太」之类的恐怖故事，她也没少看。
不得不说，写得好的恐怖故事还真是有一种攫住人心的魅力，让人慾罢不能，安琦有一阵儿很沉迷这个，晚上睡觉都不敢照镜子的那种沉迷。
现在回忆起来，还能想到那种被什么东西冷冷注视的恐惧，还有在黑暗空间之中突然察觉到静谧的害怕。
「咳咳，我说这个好像有点儿不合适，不过，反正你也不会养，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就不算我劝退顾客了。」
护士一笑，眉眼弯弯，手中的奶茶已经下去大半，剩下的她两口吸完，晃了晃空瓶，跟安琦告辞，她是约了人的，已经看到同伴的身影了。
安琦也跟她挥手告别，没把刚才的谈话放在心上，她关注一下毛毛，也不过是因为乔溪有点儿喜欢毛毛，她提前考察一下，是不是可以把毛毛接回家，成为它的新主人。
不过这个想法在跟护士谈过之后就破灭了，猫这种东西，虽然都有猫主子之类的说法，但其实也会被人类驯养，如果要养猫养狗，想要长时间作伴，自然还是从小开始养，这种有过前主人的，多半是养不熟的。
这一条，安琦很是贊同，别的不说，就说猫猫养成的习惯，到了新的主人那里，恐怕还不会改，这就跟人一样，前面二十年已经定下了以后的性子，后面想要改变，不就是「本性难移」？
「不过，也没必要一定要送到流浪狗基地吧，也许还有其他人喜欢呢？或者，韩小姐回来了呢？」
想到被关在笼子里的毛毛，安琦又觉得它有点儿可怜，前主人失踪，它自己又踩过死者的血，如果它是人，大概也是个嫌疑犯级别的可疑人员吧。
往拟人化的方向一想，安琦就忍不住想笑，脑子之中似乎已经能够编排出一个小故事了，心情超好。
回家后，安琦给乔溪说了说自己之前的打算，又问了乔溪的意思，因为别墅区这边儿大部分人都养了宠物，如果想要入乡随俗的话，养一个宠物也是个不错的切入社交的手段。
「养你都养不过来，还养什么宠物，我可没工夫伺候。」
乔溪对此是敬谢不敏的，她对宠物的爱心大部分也就是「看着喜欢」「不伤害」，真要说「爱」，谈不上，谈不上。
「那好吧，一想到可能掉落的猫毛狗毛，我就觉得不养宠物真的是很明智。」
安琦干脆顺坡下，她也没有多想养的意思。
没办法，爱心没那么多。
说是这样说，毛毛被送走那天，安琦还是特意去看了看，也是正好就在晚上，来接宠物的小货车停在友爱之家门口，一些笼子被带出来，一些笼子被带走，这个过程中，安琦目送着关在笼子里的毛毛被拎上车子。
「喵……」
因为经常见的缘故，大白猫好像也记住了她，在笼子之中调转猫头，冲着她「喵」了一声，像是在挽留，像是在撒娇，听起来还真的让人有些不舍。
有那么一瞬间，安琦还真的有冲动直接把笼子留下，猫留下，带到家里养着。
「怎么是晚上接送？」
以前没碰见过，安琦有些纳闷。
搬笼子的司机笑呵呵说：「晚上车少，还凉快儿，不然这么多猫狗挤在一起，热都要热死了。」
笼子一个叠着一个，小货车里面很快就放满了大半，因为车厢里没有灯，黑暗之中，小动物的眼睛仿佛会发光一样，看起来还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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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晃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也无心去看毛毛被放置在哪一层的位置了。
司机就在友爱之家门口装卸笼子，等到完成置换之后，就直接开车走了，车子走了一会儿，护士在里面摆放好笼子，突然「咦」了一声，有只做了手术还没养好伤的土狗也被带走了。
她跟郝大夫说了这个情况。
「没事儿。」郝大夫摆摆手，「基地也有大夫，能够帮忙看着的，他们还更有经验。」
处理得多了，经验也就更多了。
这还真是很有说服力的藉口。
路灯下，小货车越行越远，在某个超市入口附近停了下来，司机下车，进了车厢一趟，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长方形好似包裹着砖头的黑色塑胶袋，他夹在腋下，很是平常地走到超市的储物柜前，打开，放入……
断断续续，小货车在经过几个超市之后，终于恢復了正常的行驶速度，直到郊区的一个流浪狗基地。
这一片儿很是荒芜，路灯都照不到院墙，车子靠近，高大的院墙之内就听到些狗吠，司机也没在意，下车，有人从大铁门之中走出，帮忙接货，一个个笼子被拎下来，其中就有大白猫毛毛。
在一众杂色之中，它的白色毛髮在黑暗之中都有点儿熠熠生辉的效果，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可算是找到了。」
接笼子的男人伸手从笼子之中捉出猫来，掂量了一下，他的手在猫的腹部掂量着，那种感觉，好像是……「东西还在？」
「还在。」
司机点点头，「郝大夫那边儿人多，没办法下手，这猫还是个案发现场的发现者，关注的人太多了，他不好动。」
「没事儿，咱们来，一样的。」
男人不是很在意，又把猫掂量了一下，像是没发现猫在他的手中瑟瑟发抖，一声都不敢叫的惊惧模样。
「我也这么说。」
司机应了一声，把笼子都搬下来，跟着男人往里面走，院墙之内的位置好像已经都被放慢了，可谁也想不到，在走入某件办公室之后，还能打开一个通向地下的电梯。
地下，灯火通明的白色空间，像是某些更加高大上的实验室，监控的屏幕放着院墙内外的一切动静，没有什么陌生人能够靠近这里而不被察觉。
第492章
地下的空间很大, 被各种看不明白的各色器械分成若干区域，其中又有透明的钢化玻璃隔墙，交织的道路如同电路板上的线条, 错落有致。
大白猫毛毛被男人提着, 带到了其中一个隔间之中, 冰冷的长方形小桌，好像是一个小型的解剖床一样, 外沿部分还有着出水的凹槽，其中一处还有个小小的可以被提起来沖水的管子。
「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在小桌前的白大褂正准备摘掉手套, 见到被送来的白猫，皱了皱眉，显然有点儿不愿意加班的意思。
「那边儿不方便, 也只能送过来了。」
男人说着把白猫放在小桌上，很是顺手地从四角拉出带着皮套的铁环来, 轻松扣在了白猫的四肢上，让它仰躺着, 尽可能地把肚皮暴露在外。
冰凉的触感让白猫的毛都炸起来了，可它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鸳鸯眼看着人, 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真是……」
白大褂不知道想要说什么，没说出口，叨咕了这半句，就直接拿刀子过来给白猫腹部开刀, 他甚至都没有给白猫剃去毛髮，动作也完全谈不上什么精细, 若有夸赞的地方，大约就是精准。
破开一个小口子, 从那冒着血的肚皮内取出了一些东西来，放在一旁的托盘上，很是随意地拿水管子沖了一下。
「小心点儿，别掉了。」
「掉不了，哪儿那么娇贵。」
隔壁，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些，一个小药瓶在转手之际被人紧张地捏在手里，他拿稳了之后，举起瓶子，对光看了看，看着瓶子之中那泛着点儿幽蓝的液体，「这药，效果怎么样？」
「还不错，目前的大部分反馈都还不错，除了爱挥发，没有别的毛病了。」
这样说着，那人又把一个小药瓶塞到了手提箱内，小巧的手提箱也就只有文件袋大小，里面装着的都是类似的小药瓶，但看颜色，便知道它们应该不是同一种功效的药剂。
「这些呢？」
把手中的药瓶放入手提箱内，那男人又看向了一旁的桌上，这里也有一个托盘，不同于那边儿开膛破肚的冰冷，这边儿的冷白多了些研究的色彩，显微镜，烧杯，一排排试管，还有一些乍看不知道用途的仪器，构成了一种名为科学的氛围。
「小心点儿，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毒性还是很大的，动物实验的效果很不错，下一步，就看实验人员的反馈了。」
另一个专注往手提箱装药瓶的人头也不抬地提醒了一句，显然这一句并没有多少真心，如果那男人失手触碰到了什么，让他成为下一个实验人员，也不是不可以的。
在这里工作的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冷心冷肺。
远处离监控屏幕较近的一个隔间内，画风就正常多了，好像那种正常的办公室气氛，一人守着一个电脑，正在看上面播放的好像是监控画面，又像是偷拍的画面，视角有些低，有些时候几乎贴地。
画面以倍速快放着，直到有些具体的人物出现，才会被放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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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周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大的病变……」
有人边看边做记录，同时嘴上喃喃分析着，从那个视角不太标准的画面之中查看那个人的状况。
「接触过的人怎么说，看起来如何？」
他问向身边的人，那个站着的好像是助手一样的人很是自然地翻看着手上一个类似病历本之类的东西，大致扫过上面的记录，抬头又看了一眼画面上的情景。
那是一个懒洋洋的男人，他的神色似乎有些萎靡，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动静，在放慢了速度的播放之中，好像定格了一样。
「……反应速度慢了，还有阵发性头疼，精力不济……」
他说着本子上记载的状况，这是旁人观察到的结果，他们这里对照着看，是看不到那么多的。
而能够观察这些的，也只有画面之中那个男人的朋友，至少是朋友，才能发现他的这些变化。
「啧，可惜了，元艾琳一死，咱们的进度就慢了好多。」
看着画面的男人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怀念起那个死人来。
「我早说了，她那样张扬，迟早是要出事儿的。」
另一个电脑前的男人轻佻地接话，试图用这样的话语来展现自己的先见之明。
「可她做得的确不错，大规模派发药剂而不令人怀疑的，也只有她了。」
这属于是身份的便利，白富美嘛，做点儿什么好像都有优待似的，她自己嗑药，让周围人也跟着嗑药，无可无不可的，总有些人会干。
再有，就是类似于美人计了，对那些追求者说「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把这颗药吃了——怎么，不敢了？」
激将法一出，十之八九都会同意，便是那不太情愿的，看到元艾琳自己也吃着差不多外形的药，也不会多想。
这年头，假药多得，加点儿面粉团一团就能卖了，大部分人也不会想里面到底潜藏了多少危害。
「新人怎么样？」
「不太行。」
有人问到新人，有人撇嘴，同时目光看向了一个房间。
这个大空间之内，大部分的隔断都是半封闭似的，即便是有门的那几个，也不经常关闭，关闭了也能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到里面在做什么，想要偷懒，那真的是一眼就能发现。
只有一个地方不一样，是铁门，不透明的、铁门。
铁门之内，一个容貌漂亮的女人正在墙角蹲着，她几乎是坐在地上的，身上质地光滑的睡衣带子虚虚挂在肩头，随时都要从那圆滑的肩头滑落的感觉，披散的长髮如同海藻一样，因为多日不曾梳洗，上面有了些油亮的光泽，在光下十分明显。
「韩小姐，现在冷静了吗？」
房间的另一个反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角落的女人，不是很出名的女明星，长得的确好看，就是这脾气吧，不知道是不是药剂的缘故，变化有些大了。
充满了不稳定性的她，本来是不适合作为新人的，可她的身份却比较好用，最难得是她也的确有那个资本。
一直在墙角抱肩坐着的韩小姐并没有抬起头来，她的额头抵在膝盖上，双手环抱自身，这是一种防御姿态，但，没什么用。
房间内比较空，除了问话人坐着的椅子，再没有任何的家具，头顶的大灯照得温度有些高，让那些冰冷的四壁似乎都多了些虚假的暖意。
可，还是冰冷的。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问了这句话，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再要问，就听到耳机之中传来了声音，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了一下耳机，听完之后，点点头，手中多出一个遥控器来，在他的遥控之下，铁门缓缓打开。
一只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小东西被从门缝放了进来，那是大白猫毛毛，似乎闻见了主人的气息，它颤颤地小跑过来，丝丝血色从毛髮的末端落在了地上，拖成长长的细线。
不足头髮丝粗细的细线，本来是不显眼的，但多了，就成了一种特殊的纹路，瞬间就被发现。
「喵……」
皮鞋在大白猫身后踢了踢，用力不大，像是在往前驱赶它一样，大白猫加快了速度，它似乎很疲惫，好像那种年老衰落的猫咪一样，行动之间都透着有气无力的感觉。
「毛毛！」
垂着头的韩小姐被这一声猫叫惊醒，抬起头来，看清楚果真是大白猫之后，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没有伸出手去，像是对这只猫有些抗拒，但她又在看到那细长的血线之后瞳孔一缩，「你们、你们对它做了什么？它就是一只猫！」
「哦，韩小姐还关心这只猫吗？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它。」
驱赶猫的男人似笑非笑，他是见过韩小姐虐猫的小视频的，并不是很残酷的虐待，但已经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踢，打，还有那种大喊大叫，按着猫头喝水吃饭什么的，视频里的韩小姐可没多少爱猫的样子。
大白猫不知道人类在说什么，它往韩小姐的方向跑去，虽然动作有些迟缓，但方向不曾改变。
「毛毛。」
韩小姐的神色愈发复杂了，近乎呓语的一声落下，她终于伸出手去，接住了白猫，也触摸到了它腹部被草草缝合的伤口，大约是被水沖洗过，还湿乎乎的，但这种沖洗又不彻底，于是还有些淡淡的血色出现在掌心。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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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姐低头看猫，她对着猫的双眼，说出了这一句话。
椅子上的男人听到之后鼓了两下掌，站起身来，语气欣然：「我就知道韩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希望下一次，不会有这样的不愉快发生，我相信，你回去之后会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解释自己的失踪的。」
「是。」
韩小姐抿唇，很久不曾喝水的唇几乎都干裂开了，还有起皮，她的神色很不好，七分的颜色，此刻也衰减到五分，一看就是个几乎要干枯的美人。
「是我自己任性，砸了手机，谁也没有联繫，是我自己脾气不好，这才被大家误以为是失踪的。」
一个明星，随便有什么病症都可能被相信，脾气不好更是家常便饭一样会被大众理解的。一次无伤大雅的失踪，说不定还要被看做是博关注的炒作，不会有什么更大的影响。
第493章
乔溪才说了不让安琦每个礼拜都回来的话, 可下一个礼拜，安琦还是回来了，看到在大门口等着自己, 一见到她就露出些许嗔怪之色的乔溪, 安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半是撒娇地道：「这个礼拜真的没事嘛！」
安琦回来是提前跟乔溪打了招唿的，这种情况, 在大门口碰见乔溪，也没什么奇怪的, 脚步雀跃地迎上去，挽着乔溪的手，准备跟她一起回去, 两人还没转向，就听到了一旁传来一道声音：「哎呦, 我的祖宗，你倒是早说啊, 你看看这事儿闹得，这不真成了炒作了吗？」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 但他的声音明显有几分女气, 透着点儿那种阴阳味儿，只听声音能够让人想到电视剧中的大内总管，嗯，是那么个味道。
也因此, 这声音格外显着，让少有听闻的人忍不住侧目。
安琦和乔溪一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到一个男人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往这边儿走过来。
迎面走过来的女人披散着海藻一样的捲髮，一袭红裙配墨镜, 尖下巴微微昂起，雪肤花貌，傲然临世的感觉瞬间就有了。
大裙摆的红裙像是红色的波浪，而那一双不曾穿了丝袜的小腿，光洁白净，晃得人眼花。
虽然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女人的小半张脸，可那通身的气派劲儿，还真像是个「祖宗」。
「我让你找我了吗，我休假想去哪儿不行，我就是不想联繫人怎么了？手机丢了、坏了、停机了，你随便选，我哪个都行。」
女人头也不回，长发飘飘，走过安琦身边儿的时候正好甩给后面男人这样一句话，还留下一阵香风。
「哎，可不能这么着啊，这、这……」
男人很是为难的样子。
从他前面的「炒作」之语，安琦已经大致判断出他的职业不是经纪人就是助理，而在他前面半步的这个女人，可能就是明星了。
女明星。
安琦光知道这个别墅住的人家不少都是有钱人，而这些有钱人之中也不乏有名的人，但第一次亲眼见到、在现实中见到，到底还是有些迟钝的兴奋，目光看着对方，下意识追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大步流星，红裙招展。
「不是这么说的，你失踪这事儿，警察都知道了，咱们这里也要……」
男人追着她的步子往前走，脸上略有急色，愈发多了些婆婆妈妈，大约是知道不能闹大，影响不好，他的声音就放低了些，加上距离远了，后面的话就没听到。
不过也大致能够猜到了。
提到「失踪」，安琦还看着那个远去的红点儿，若有所思：「那个就是韩小姐吧，在这片儿住着的明星不多吧，我就听说她一个。」
大部分明星甭管大小，都爱隐藏自己的个人信息，住址私人电话更是要藏严点儿，免得被什么狗仔或者私生粉骚扰，韩小姐之所以成为大家众所周知的明星业主，也是因为她失踪的事情。
当时安琦还想过，这人是不是遭到了什么不测，失踪总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似的，现在看来，可能还真是明星任性，故意隐藏了行踪，也许是谈了个秘密恋爱，或者干脆如同某些明星一样隐婚，每年抽出点儿时间过过夫妻生活？
至于出来乱跑还沾了血的白猫，也许是家中的门户没有关严，让猫熘出来了，这才引发了关注。
「应该是吧。」
乔溪对这些明星也不是很关注，你让她看电视上哪个演员，她恐怕还能说两句，没少看，也知道，可要是脱离了剧中的角色，在现实中见到这个人，她恐怕都不敢认，只以为是相似罢了。
她不是很在意，拍了拍安琦的手，就带着她往回走，嘴里还说着今天中午准备吃什么饭。
「你贺叔叔中午有应酬，不回来吃，你看想吃什么，让阿姨（保姆）给你做……」
乔溪的话语之中多了些自然，听在安琦的耳中，总觉得她好像更加适应富太太这个角色了，从容许多。
这也好，她这次是真的放心了。
「什么都好，阿姨的手艺很好的，要我说，她都能去外面开馆子了。」
安琦笑着说，本就是逗趣的话，却把乔溪听得面色微变，跟安琦说起了乔珠那里的麻烦。
这做生意就是免不了麻烦，甭管大的小的，乔珠的手艺好，最开始就是尝试着开个小饭店，可以算是开在小区里了，还是那种厂办小区，街坊邻里，不说认不认识，一提起都在一个厂工作，或者家里都有在这个厂工作的亲人，立马就多了三分情面，生意也好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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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那时候开店的人不多，也没那么多人看得上这种并非铁饭碗的「小钱」。
乔珠不算第一个吃螃蟹的，却也算是领先半步的，占了个先机，这虚假的好生意让她想要越做越强，自然就准备开启了分店。
还说让乔溪去给她帮忙当店长。
乔溪那时候也准备去了，没想到又认识了贺炜，又结婚，结婚后的计划又变了，也没去，如今以家庭为主。
「开什么馆子，多两个吃白饭的，就能把你吃垮了。」
乔溪嘆着气，说起了乔珠遇到的倒霉事儿，她的分店选址还是不错的，邻近某个学校，本想着靠着学生生意应该好做，却忘了这学生之中也有好有差，还有那种见不得人好的。
「又是蟑螂又是苍蝇的，更不要说头髮了，怎么噁心人怎么来，还有那种给□□的……」
这你说谁能想得到呢？
乔珠也是没想到，想着给这些学生多一些信任，也是为了更快速地收钱，并减少一个专门收银的人工，她就设置了一个投币箱，买一份儿饭偷一份儿钱，也会在对方投币的时候扫一眼。
但这一眼可扫不到什么具体的，于是就有人弄那种印刷版假到可以媲美冥币的□□来投，叠成小块儿，又揉得皱一些，匆匆塞进去，几乎看不出来。
可想而知，打开投币箱，看到这样的冥币，乔珠该是个什么心情。
再有就是那种比较损的招儿了，把一张纸币裁剪开，分成两块儿或者三块儿，投币的时候给人晃一眼那一块儿，好像是叠起来的纸币一样，等到清理的时候才发现这纸币的折损有多大。
这还不算那种赶在人多时候拿了饭不给钱，非说给过了的。
为了不影响其他的客人，不好跟他吵，吵赢了也赚不了，乔珠就只能选择息事宁人，一次两次的也罢了，可这些人不知道收敛，反而还厚着脸皮找来同伴，跟同伴分享「白吃饭」的秘诀，让同伴也这样薅羊毛占便宜。
这些林林总总的小花招也都算是比较单纯的了，却还有那种暗戳戳使坏的，给某些监管部门打举报电话，不是说乔珠的分店卫生不达标，就是说什么营业执照又问题，再不然就举报用地沟油。
「做出来的饭，你姨都自己吃，哪里可能用那些害人的玩意儿，可有人举报，就有人来查，哪怕那些来查的人来得多了，知道这些都是没有的事儿，却也要走流程，一来二去的，一个月倒有半个月开不了门……」
这也是好地段的麻烦了，总有人眼红你家生意好，并且想要抢占这个位置的。
乔珠都弄不明白这是得罪谁了，还要找乔秀帮忙，可这事儿，还真不是张安国能搞定的，他就不做餐饮这块儿的生意。
「我当时听了，就说幸好这还没有吃死人的，不然像是电视剧上非要说假药吃死人，你姨可就麻烦大了。」
乔溪摇摇头，有些事儿，真的是不好说，她要是当初没结婚，现在焦头烂额的就是直接责任人的她了吧。
要知道，开分店的时候，乔珠是让她投资，以后也弄个什么股的，也是赚钱了拉她一把的意思。
现在看来，这买卖真不好做。
乔溪和安琦说着话到了家，安琦打开鞋柜，换了自己的小兔子拖鞋，坐到沙发上也不着急收拾东西，催促乔溪：「后来呢？不开了吗？」
「开，怎么不开，你姨可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就是要想办法跑跑关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是得罪人了，也要想办法平事儿。」
乔溪的话让安琦微微点头，若是这样退出来，还真的不是乔珠的性子，但坚持下去，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好，也实在是太得不偿失。
「别操心，你姨肯定能处理好的。」
乔溪见她挂心，赶紧说了一句，这也不是安琦能够掺和的事儿，还是让她们大人自己去搞定吧。
晚上，晚饭后，照例出来散步，贺炜中午应酬喝了些酒，下午就回来得早，在家睡了一觉，晚上这会儿精神许多，带着乔溪和安琦，又往友爱之家走，正好看到友爱之家的货车停在侧门门口，宠物笼子的搬卸替换又开始了，大白猫毛毛，也是这个时候被送回来了。
「幸好韩小姐没事儿，不然我们毛毛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个小护士提起笼子，看着毛毛，用手指逗弄了它一下，毛毛很没精神的样子趴在笼中，微微动了下头，并不与小护士互动。
第494章
乔溪的生活过得很顺心, 安琦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也就不再每周回去了。今天，音乐社有活动, 安琦按时赶到活动教室, 看到里面三三两两分散站立的女生们, 脚步略顿，视觉盛宴随着门的打开呈现在眼前。
这年头, 能够学音乐的，多少都是有点儿家底儿的, 不然都交不起兴趣班的课时费，这样家庭养出来的女孩子，多半都是遵循着「富养女」的法子, 她们又都能考上这样优秀的大学，外形、服饰、气质, 都获得了大大的加分，再加上没有几个是懒女人, 用化妆品修饰出来的完美妆容，于是, 精緻优雅, 仿佛成了音乐社的代名词。
教室的门有些旧了，被推开的时候，门轴连接的部分发出了「吱」的响声，大部分人转头, 视线落在安琦的身上，有人冷漠地收回视线, 有人浅浅点头，有人露出一个微笑, 还有人，看一眼安琦，又看向身边的同伴，侧头跟她说什么，目光却往安琦身上瞟，像是在说她的什么闲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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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这些精緻得，从妆容到服饰，连头髮丝都经过了小心机打理的女生们，安琦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活得太糙了，几乎不配获得入门券。
好在，她也是有着相熟的社员的，对方沖她招招手，她就快步走过去，她们这个小圈子里面，安琦可谓是颜值担当了，一句话，容貌大都平平，妆容上也多有不如，属于在社团之中存在感不太高的那种。
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安琦这个小圈子里面，除了她，其他的都可谓是平平无奇，连在音乐上的水平，也是如此。
而以圈子看人，也难免有些人对安琦投以轻蔑的眼神，觉得她是那种「自甘下贱」的类型，不够进取，就是卑贱。
愿意跟平凡的人为伍，自身也很平凡。
对这种不是太友好的视线，安琦是视若无睹的，音乐社的人太多了，活动的话，都要分学年的，或者分乐器的，各种各样的分法下来，把人员分割开了，也还需要一个大教室才能安置下这些人。
这么多人，善意或不善，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她们很少会对别人报以长久的热情和关注。
「今天是什么活动啊，我来得着急，还没问。」
安琦向许晴问道。
许晴就是一开始对她招手的那个，笑起来有几分可爱，能够被称为可爱，也能让人明白她的容貌上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清秀有余，美丽不足，化妆打扮之后，也没让自己更多几分辨识度，混杂在普罗大众之中，平平无奇。
「又要选拔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又请假吶。」
许晴说着，对安琦投以好奇的目光，隐隐还有几分调侃，「你上次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有状况啊？」
她挤眉弄眼的，还用肩膀撞了撞安琦，一看就明白她以为的「状况」是什么了。
除了恋爱，别无其他。
似乎到了这个年龄，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都以为有状况，完全不用区分性别的，如果是三个人，那肯定是三角恋，四个人的话，不是两对儿，就是有什么修罗场，再不然就是暗恋明恋三角恋混杂。
人数继续往上增加，这个恋爱的状况还可以更加复杂，数学在这里都不太够用，跟不上众人的脑补速度。
「什么啊，没有，我就是回家去了。」
安琦连忙否认，她可不敢跟许晴透露什么，许晴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大嘴巴，跟她说的事情，不用等到第二天，一扭头就直接成为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她倒也没有什么恶意，不是故意散播谣言，就是管不住嘴，有点儿新鲜事就要往外秃噜。
「知道了，你是乖宝宝，还离不开妈妈吶。」
许晴判断了一下她的神色，确定这应该不是假话，脸上顿时显露出失望来，肩膀也随之一垮：「怎么这样啊，我还说……」
还说什么？安琦看向她，还没问，就听到又有人进来，如同她进来时候一样，大家也把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音乐社的副社长，一位大三的学姐走入，她的穿着跟在场的众人又都不同了，在大家还尽可能长裙优雅，短裙活泼，裤装休闲的时候，她的身上是白衬衣西装裙，抱着文件夹走入的样子，活像是新老师上任，让人忍不住端正了神色。
本来还各有朝向，显得有些散乱的众人不自觉地调整了身体朝向和站位，霎时都成了乖学生。
文件夹落在讲台上，站在讲台后的副社长拍了拍手，吸引个别几个逆潮儿也看过来，严肃的面容更像是班主任老师了。
「好了，大家应该都到了，我说一下，今天这次选拔是为了下个月的音乐周演出，还有下个月的音乐比赛，我这里已经有一份报名表了，会综合这一次选拔成绩来看，希望大家认真对待……」
有关音乐的赛事，简直不要太多，如果想，每个月都不会闲着，音乐社当然不可能让大家因为音乐忽略专业课，所以会挑拣一些高品质的更加适合华大逼格的赛事参加。
在这样的赛事参加之前，她们会举办内部的选拔会，这也是为何许晴说「又要选拔」了，实在是这样的选拔不要太多，只要积极向上，回回不落空的话，那只一个音乐社，就足够让大家的业余时间被充分占用了。
除了那些音乐专业的，或者对这方面非常有热情的，大部分人还是做不到在这一项上那么卷的。
如安琦这种请假不来的，也在许可范围之内，属于放弃了自己的机会罢了，并不影响他人，或者说变相增加了其他人的机会。
但音乐社又有规定，如果连续三次活动不参加，就可以考虑退社了。
音乐社不养闲人。
也不是一些人混日子的首选，毕竟，这也是会有学分的，而学分影响期末成绩，影响奖学金和其他的一些机会，是会被人看重的。
便是没有乔溪的发话，这一周安琦也是要留下来参加一下这个选拔活动的。
教室内小小地骚动了一下，副社长停了片刻，拍拍手：「行了，话不多说，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单人进行，每个人三分钟。」
这个三分钟是纯演绎时间，乐器掌握得怎么样，其实也不用听三分钟，副社长听两耳朵就差不多了。
安琦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选拔了，早就知道流程，当下跟许晴一起，往后面的座位一坐，静等着前面按顺序一次次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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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入学时候一样，她们在音乐社的排名也是按照学号拍的，从老到新，除了大四的学姐基本上不会再参加音乐社的活动之外，大三往下，安琦还要再等一等。
前面乐器演奏的声音很快传来，这边儿许晴已经拉着安琦说起了小话，主要是她听到的一些八卦，还没有跟安琦讲过的那种。
安琦一边听着前面的演奏，一边听着许晴的八卦，一心二用，也不觉得烦，在她说到某些话题的时候，也会跟着发出疑问，引得她继续往下说。
实话实说，安琦觉得自己跟音乐社的关系，有小半还要着落在许晴身上，若不是她如此兢兢业业地把各种有关音乐社诸人的八卦传播到她的耳中，她对音乐社这些人的熟悉程度，充其量就是脸吧，知道这张脸的主人是音乐社的，其他的，全无交集。
「这次的选拔跟之前可不一样，说不定还有出道成为明星的机会吶。」
许晴这样说着，语气之中倒并不是十分羡慕，而是提起了最近筹拍的某个电视剧，要在华大取景，届时也会选择一些学生出镜，比起聘请那些根本没有学生形象的群众演员来冒充背景板，自然不如选择华大的学生比较好。
因为设定中女主是个音乐专业的，所以她们音乐社的学生也会出镜更多一些。
「我还不知道片酬会是多少吶。」
倒不是为了那点儿钱，主要就是新鲜，再有一箭双鵰，能够一边练琴一边拿钱，多好的事儿啊！
许晴目光之中流露出来些许嚮往。
「听起来是不错。」
知道许晴没有改行当演员的想法，不过是对明星的普通嚮往，安琦也点头附和了一句，脑海之中想到的却是别墅区的韩小姐。
因为韩小姐失踪的事情，再加上那期间又有保安小李的死亡，人们的印象中，两件事难免联繫到一起，直到韩小姐平安归来，不少人才安了心。
而经此一事，不管是不是炒作，韩小姐的确出名了一回，也算是上了个热搜的那种出名，小范围内，有了更多的名气。
安琦也去了解了一下这位韩小姐的往昔作品，有点儿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是真的看过一些的。
作为配角，韩小姐演得还不错，反正以她那路人的眼神儿，无从批判什么演技，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韩小姐戏份少的缘故。
哦，对了，她好像回来没多久就又去拍戏了，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剧组，拍的什么。
第495章
选拔会的进展很快, 正如之前所说，音乐社的大家都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了，即便是之前不曾参加过的, 也见过是怎样做的, 连排序都无需副社长操心, 一个挨一个地，顺序上前, 好像是在蚁群之中牢记自己位置的工蚁。
安琦参加了选拔，但主要是为了完成活动, 对于真正被选上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话并不是虚妄, 她把音乐当做一种兴趣爱好，提升自己的艺术修养, 认真学习过，但加起来的学习时长也不会超过三年, 而这些人呢？好些是从小学的，冬练三九夏天三伏的, 努力十几年的结果凭什么要输给她？因为她天赋好吗？
虽然安琦也被音乐老师称赞过有天赋, 但这个世界上有天赋的人太多了，有天赋又努力的人也太多了，所以，安琦在音乐社之中并不是最出挑的那个, 只能说是中等。
这个排序，她自己心中都有数, 就好像许晴同样参加，但她甚至都没指望自己会被选上一样, 纯粹就是为了参加集体活动，营造一个自强不息的人设。
也因此，两人的心态都挺放松，状态极好地完成了一小段演奏。
安琦退场的时候还跟许晴约好了一会儿一起去喝奶茶，顺便继续聊之前没讲完的八卦，结果没想到她被副社长给叫住了。
副社长在自己带来的本子上打了个「√」，看向安琦的时候简单说了一句：「一会儿你也留一下。」
「我？」
安琦有些疑惑，她的水平进步那么多吗？这就被选上了？
是音乐周演出，还是音乐比赛？
不报名也能参加吗？
总不能是自己被内定了吧，她在音乐社有这样的熟人吗？
安琦让到一旁的时候还在想，想不明白，只能先跟许晴爽约，下次再约，谁知道副社长之后会跟她聊多久，没有让许晴一直等的道理。
许晴爽快答应了，点了点手机，示意之后她发信息告诉她什么事儿，见到安琦点头，这才笑起来，快步追上前面的朋友，挽着对方的胳膊一起走了。
如许晴这样的社牛，根本不缺一起喝奶茶的朋友。
安琦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好像被无情抛下了。
教室里其他人走了之后，瞬间空了很多，副社长看了看在场的十六个人，点了点头：「走吧，去小教室说话。」
没有走远，就在旁边儿一个小教室，副社长示意她们坐在椅子上，自己走下讲台，在第一排桌子前面站定。
她的个子不是很高，但站在桌前的气势很足，安琦没走远，就在第一排坐着，总感觉她的目光好像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一样。
「先说一下，这次的选拔，也是为了剧组的方便，你们应该都听说了，不久后会有一个剧组来咱们学校取景，到时候希望咱们配合一下……我和社长商量过了，配合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完全沦为陪衬，我们是华大的学生，要展现华大的风采，不能直接成为背景板或者小丑一样的搞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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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社长的话语之中并没有多少铿锵之意，但十分坚定，华大的学生出镜配合当衬托，可以，但绿叶和垫脚石也差好多，她们是绝对不能被当做垫脚石的。
这一层意思透露出来，在场的人瞬间心中有数，有几个看向安琦，也明白对方为何会被加塞到队伍之中。
音乐稍稍差点儿，外行的人听不出来，可脸长得好不好看，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安琦的美貌还没有到碾压别人的地步，却也足够让一般的女主在她这里沦为陪衬。
有意会到副社长心思的女生忍不住轻笑起来：「咱们这是要跟他们打擂台啊，要是那女主还不如安琦好看怎么办？」
「那是他们的事情，咱们管不到他们选角，他们也别想对咱们挑三拣四。」
副社长傲然说道。
华大的学生，是有些傲气的，对一个剧组卑躬屈漆，予取予求，那是不可能的，下马威是要展现一二的。
安琦心中默默点头，懂了，自己就是那个杀威棒，希望剧组能够识相，不要对华大的学生要求太多。
毕竟，他们也没什么义务一定要配合不是？
对，许晴的预料出了错，她们的帮忙是免费的，并不收钱，按照剧组那边儿给出的说法是「双赢」，理由是华大的场景和学生出镜，也是帮华大做了gg宣传了，没找华大要gg费就不错了，其他的不能再要求。
剧组想要省钱的心思昭然若揭，恐怕连初出茅庐的打工人都骗不了，更不要说华大这些智商在线的大学生了。
副社长冷然的脸上仿佛还残存着恼意：「这件事是教导主任定下来的，咱们没办法更改，却也不能就这么着了。」
之前的教导主任出了事情，新上来的教导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怎么就搞了这么个跟剧组联动的双赢项目，说是扩大学校知名度，以便来年招生更占优势。
问题是，华大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优势，它已经足够着名了。
安琦心里再次默默点头，懂了，这是跟校领导有矛盾，准备在这样的小事情上还以颜色。
在场的大家也都明白了，彼此看过去的眼神都透着贊同，哪怕是安琦，也觉得有道理，她又不会收剧组的钱，凭什么配合对方的时间更改自己的作息呢？
再说拍摄时间长短，指不定还要耽误学习，真的要问一句凭什么了。
「……我们已经争取过了，最后能够加学分，但……」
副社长嗤笑一声，显然是不看好这位教导主任的魄力，对方的话能够兑现多少，也很难说。
被老师坑什么的，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画饼不能充飢，但能换来免费劳动力。
不想被压榨成咸鱼，最好还是有点儿脾气好。
「好了，我的意思都说明白了，你们懂了吗？」
副社长问，好多人都比了一个「ok」，安琦很是从众，她的手还没放下，就被副社长的目光盯住了，「不是让你去跟女主比美的，平常那样就好，」目光转向其他人，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强调，「要展现大学生的美好风貌，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们脸上画得乱七八糟，也最好不要有什么奇装异服。」
大学生并不强调每天穿校服，除了一些特殊活动，比如说校运会之类的，其他时间，她们的服装都很自由，穿着睡衣就来上课的，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而穿着打扮好像随时要参加什么颁奖晚会的音乐社成员，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副社长的目光着重在几个人的脸上扫过，停顿的时间长了点儿，算是变相点名，她们对上副社长的目光，不足两秒就纷纷移开目光，很是驯服地表示知道了。
安琦听到这里才恍然，为何自己会被选上，在座的女生容貌都不错，但这不错少不了化妆品的修饰，若是去了这一层修饰，还有几个能看的那就……想要凭此碾压妆容精緻的明星，也许还是差了点儿。
副社长说完了，确定大家都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再说了一下具体安排，这才宣布解散，之后的时间，她们可以离开自由活动，也可以再去音乐教室练习弹琴。
没了跟许晴的奶茶之约，安琦就直接去了音乐教室，借了一把琴开始练习，她的练习时长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刚才弹奏的时候就觉得似乎有些生涩，果然，她就不是那种能够吃天赋的类型，必须要努力点儿啊！
哪怕是兴趣爱好，最好也看起来像是投入了精力的样子才好啊！
手机是铃声，可手机的铃声混杂在乐声之中，不那么清晰，很快就被忽略了。
结束了练习时长，觉得过得去之后安琦才习惯性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有两个未接来电，没有显示号码，直接是「未知号码」这样的字样，看起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看着手机想了想，是许晴吗？
试着回拨，未知号码并不能够直接唿叫，有一个是拨出即挂断，有一个则听着是空号。
「奇怪了，这是什么号码？」
从手机联繫人翻到许晴，打了她的电话，听着她那边儿外头传来的风声，还有其他女生的笑声，看样子不是她打的。
电话不方便聊八卦，两人约定下次见面再聊，安琦简单说了一下确定她们这些被选拔出来的人会参与电视剧的拍摄之后，获得了许晴羡慕的祝福，等听到没工钱的时候，她的祝福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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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惨了吧，怎么能够不给钱吶，免费劳动力也不是这样压榨的。」
许晴为此愤愤，她以前曾经说过在哪里兼职，竟然一天只有五块钱，要知道，买个普通的面包都要三块，这兼职，真的是不要也罢。
这还不算那些非要收什么押金或者住宿费伙食费，等她工作快一个月，直接找不到老闆和工作场所的那种。
专门骗需要找兼职赚钱的大学生，丧良心啊！
第496章
剧组的到来很快, 在选拔会过去三天之后，剧组的人就如期来了，开进学校的车子上还贴着《真假千金》的名字, 也许是未来上映的电视剧剧名, 不过这个名字, 总感觉过于开宗明义了。
几乎可以想到是怎样的剧情套路，安琦以为大家也都是这样想的, 可看到周围那些盲目猜测剧情的人，才意识到某些套路还没有真正开始霍霍大众的神经。
「这个剧情是这样的, 女主宋薇第一天来到学校就被音乐社的音乐所吸引……这里，你们需要……」
场务在给音乐社的社员们讲戏，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安琦身上, 面前站着十几个人，他却像是只看到了安琦一个人似的, 每一句落下，都要得到他一个小小的回应, 才会把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见到安琦点头，他的唇角就不自觉微翘, 见到他皱眉, 他就会放慢语速，又把刚才的话换一种更加简单的方式来解释一遍。
甚至还给她们说了具体的站位和走位问题，这种东西，哪怕是在剧本上, 也是一概而过，谁会对背景板站在墙边还是窗边多说一句啊, 他这么细心，的确是让普通人能够快速融入拍摄环境。
却也让自己对安琦的这份偏爱暴露无遗。
安琦眼角余光好像看到有人已经露出不屑的神色来, 她莫名有点儿尴尬，等到场务一走，她们按照说好的位置要散开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人轻撞了一下，「看看路。」
对方这样说着，目不斜视地从安琦的身边走过。
不久，就听到她跟人「窃窃私语」：「长得好就是了不起啊！」
哈，长得好，就是很了不起么，这种投胎技术，一次成型，也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
一生一次的量身定制，不服憋着。
安琦心中默想，嘴上却什么都没争论，只当没听到，她对这类事情都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否则，成天吵架也不用做别的了。
至于说这些人会不会因此觉得她软弱可欺，得寸进尺，那么，以安琦的经验来说，基本上是不会的。
精緻优雅嘛，她们只会用自己那好像很高端的表相来居高临下地鄙视你，用眼神蔑视你，再试图孤立你，其他的，也不会怎么样了，对安琦来说，影响不大，本来交集就不多嘛。
等到她们站到位置上，场务再具体说了一下一会儿谁上前谁去做什么，假装做什么的样子，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大概的走动路线，就该女配角进场了。
这部《真假千金》的女配角就是假千金，当她一身清纯装扮走入的时候，安琦差点儿没认出来这位曾经红衣如火的韩小姐。
竟然是她！
不是说就是个小明星吗？能够演配角的明星，还是在能够劳动华大关系的剧组的配角，可就不那么小了啊！
现在网上关于娱乐圈的信息，还不是那么事无巨细，某些粉丝数量少的明星，绝对达不到家喻户晓的程度，如韩小姐这种，即便是搜索一番，结果也不过是几行简单的文字介绍，再有几部可能查无此片的影片说明。
安琦曾经搜过，只能说粉圈文化还未盛行，真的很难找到些什么消息。
连明面上的那些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韩小姐并不认识安琦，连在场的这些音乐社女生，也都不认识，她虽然一身素雅，却能看出某种高贵气质来，走进来的姿态谈不上多强大的气场，却能瞬间让人意识到她的身份不同寻常。
属于那种千金小姐的范儿。
现场见到这一幕，安琦几乎要看愣了，她有幸曾经也去剧组养过背景板之类的小角色，当时人多眼杂，还真的没觉得哪个明星如此厉害，现在看来，这位韩小姐的演技的确不错。
教室的地方不大，还有一半左右被工作人员占据。
各种机位上下左右，还有人会顺着女配角的视角跟拍，再有路人视角什么的，这两个简单的镜头，放在成片之中大约就是几秒，一掠而过，给人一种「你看我，我看你」的效果，但在现实拍摄的时候，不能被隐藏的摄像机，和摄像师，就成为了必须要「消失」的破绽。
于是拍摄了好几遍，取景不同角度的时候，就要重来一遍，真的是很磨鍊人了。
「好无聊啊，这谁能保证每一次动作都一样啊。」
有女生小声抱怨，她们本来也不是专业的演员，对这一行的热情大概也就是外行看热闹的程度，现在如同木偶一样一遍遍重复，谁都觉得受不了。
「只要主角的动作一样就行了，咱们的动作，谁会留意呢？」
大制作的片子都不妨碍主角在哭的时候宫女在打哈欠，何况是她们这种小片子。
安琦的位置在边角，显然，副社长的「恶意」被导演察觉到了，经过调整，这个可能会造成一些令人质疑女主和女配角美貌度不够的路人甲，被安排到了最不显眼的位置，充当一个模煳的背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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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会是这样。
安琦半点儿不觉得讶异，副社长的某些想法还是透着天真，可能属于赌一时之气，多半她自己也觉得没用，但就是觉得这样解气才安排的。
所以，安琦也不觉得自己吃亏了或者怎样，浪费时间就浪费时间吧。
拍摄到中午的时候，剧组也没买什么盒饭，在学校里不吃食堂简直是浪费。留下几个人守着器材，其他人就都去食堂了。
为了避开中午用餐的高峰，他们还提前了一些。
「感觉怎么样？」
贾思思知道消息，很有舍友情地在食堂等着安琦，提前帮她买了饭，她来了就能直接吃了。
「一般。」
安琦摇摇头，她没有去跟韩小姐套近乎，也对剧组的拍摄兴趣不大——以前见识过了，再加上其中也没有她感兴趣的明星，基本上都不太认识，离了荧幕再看的帅哥美女，仿佛都差点儿美颜滤镜，没有那么动人心弦。
再加上拍摄的时候，别看是在一个教室内，对方念台词的声音如果不够大，不够洪亮，她们也无法像是看电视剧一样看清听清的，效果就差很多，没有多少投入感。
「故事还行。」
安琦补充一句，不管有没有工钱，也不好在背后诋毁，赶紧挽回一下。
这部真假千金有点儿不走寻常路的意思，编剧十分大胆，与安琦瞬间能够想到的凸显真千金善良假千金恶毒的流水化配置不同，这里面的真千金是十分有心计的。
她最开始接近这一家人，只是为了想要成为假千金哥哥，其实是她亲哥哥的女友，以后一步登天，直接当豪门儿媳。
为此不遗余力地讨好这一家人，又因为她跟未来婆婆，其实是她亲妈，长得有点儿像，于是获得了对方的好感，又因为可能是亲生血缘带来的冥冥之中的好感加成，她的亲生父亲和兄长都对她很有好感。
就在她几乎要被钦定为豪门儿媳的时候，假千金爱上了一个穷小子，在跟父母的争执过程中不甚滚落楼梯，去医院之后暴露了并非亲生的事实。
之后假千金就不再谈什么真爱，追求什么自由，而是牢牢拉住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试图绑定一个长期饭票，不当妹妹，还可以当嫂子嘛。
结果真假千金因此矛盾冲突对上了，再有假千金身世被查，既然她不是真的，那真的在哪里呢？总不能凭空就假了吧，总要有个缘由。
医院换子，寻找被换走的真千金下落，而真千金因为深得信任也知道了很多线索，模煳感觉到自己才是他们寻找的那个人。
鑑定结果证明一切，接下来就是两人的拉锯战了。
总的来说，有点儿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却又擦着骨科的边儿，造成点儿「愿天下有情人都成兄妹」的阴差阳错的效果。
整个剧情之中没有多少恶毒值得批判，也没有多少善良值得夸耀，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最后假千金也会幡然醒悟，不在盲目抓住哥哥，试图当什么嫂子……总的来说，也算是大团圆结局。
这样的剧情，好像有点儿新颖之处，却又好像完美规避了好些引人入胜的爆点，安琦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编剧的奇思妙想。
优点大概是真千金和假千金的人设都不那么单薄，不是非黑即白的那种。
「听起来还不错嘛。」
还没有经过狗血剧洗礼的贾思思较为公允地评价，现在网络上还是纯爱风，连小说都是那种很清水，暧昧又朦胧的，一些学生之中偷偷传阅的爱情故事，也不过是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之类的周而復始，有些单纯得像是在书写什么暗恋圣歌，要的就是那种不说明白的似有似无的感觉。
这种目标明确，就是为了好日子不放手的做法，倒像是一支利箭，直刺人心最薄弱之处。
不敢言，不代表不存在，不违反法律道德的情况下，有心计，有目的性，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497章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 安琦刚刚夹了一块儿肉放到嘴里，这一家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虽然她没有特意跟人推荐过, 但每一次过来都忍不住要买的心情谁能懂。
嘴里含着肉, 正要愉快地享受唇齿间迴荡的美妙滋味儿, 电话铃声响了，优美的乐曲并不能掩饰它打搅人的粗鲁。
最好是有事儿。
安琦微微皱眉, 努力活动腮帮子，飞快地把肉咽下去, 同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未知号码，又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这谁啊！
她这样想着, 第一个反应就是挂断，这种没必要的电话, 真的不是非接不可的，可也许是因为嘴里的肉分了神, 手指一按，竟然成了接听, 这、怕不是惯性作用吧。
一时间, 安琦看着手机沉默，不太想要说话，哪怕接通了。
吃饭的时候被打搅，感觉还真是不太痛快。
结果, 电话对面也没有声音传来，安琦还以为是自己音量小, 按了一下按键，已经是最大声了, 所以，对面也没有说话？
打错了吗？
「餵……」
沉不住气的安琦先开口，只是一声，对面就挂了电话。
听着那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安琦满脸的莫名其妙，看着手机，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
同桌吃饭，她的动作都落在贾思思的眼里，她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那个还亮着的屏幕，上面「未知号码」四个字，格外夺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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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网络电话？」
这方面，贾思思比安琦知道得多，听到她讲了一下这个网络电话是怎么回事儿，不仅能够显示为「未知号码」，还能显示成某些熟人的号码，挺有迷惑性的。
「熟人的号码难道不会存吗？一打过来，没显示人名，谁能认得出来啊？」
安琦略有疑惑，她除了记住乔溪的电话号码，其他人的都不太记得住，她的好记性在这方面像是失灵了一样，好吧，就是没用心。
「也有可能是某些办公电话之类的，反正，别太轻信就是了。」
话题转到电话上面，贾思思就说起了一次夜半电话，如今她们宿舍的人大都搬出来住了，但有的时候，也会回去住，有一次郑彩英好像是跟男友吵架，拎着个包就回来住了，贾思思那天回去看到被打扫一新的宿舍，还有些惊讶，以前真没发现郑彩英这么贤惠。
然后少不得又做了一回情感导师，大晚上躺在床上跟郑彩英头对头地分析她和男友之间相处的种种心理状况。
她说着说着就困了，迷迷煳煳的，正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来了。
「我当时就是一激灵，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电话铃声，愣了两秒才知道是下面的电话铃声，又是半夜，宿舍灯还没开，黑着的，电话上那幽蓝的小屏幕亮起来，真跟鬼火有异曲同工之妙……」
贾思思一边吃饭一边说，她那时候真的是被吓了一跳，人一下子就清醒了，等到反应过来是电话铃声之后，开灯，接电话，满心的厌烦，可接起电话来，又想到接什么接啊，这么晚了，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电话，直接拔了电话线就行了。
但话筒已经拿起来，总还是要听一下吧，结果就——什么都没听到。
「真是要把我气死了，那边儿竟然挂断了。你说说他这是什么毛病，一句话不说，你打什么电话啊！」
憋了一肚子气，根本撒不出去，贾思思反手就把电话线拔了，郑彩英在床上不好意思道歉，是她打扫的时候看到拖在地上的电话线，一时没想别的，直接给插上了。
她们宿舍的固定电话之前刚开学那阵儿，总有人打进来，不是某个男生，就是某个男生宿舍，再不然就不知道是哪里的男生胡乱打进来要跟大学女生聊天的，除了王梦瑶有的时候觉得新鲜，会跟着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多聊一会儿，其他时间，她们都是直接拔电话线的。
等到王梦瑶有了男友，应付男友的电话煲都来不及，根本就顾不上这样的深夜来电了，她们就直接把电话线拔了。
这一拔，就到了上次被郑彩英插上。
郑彩英也觉得冤枉，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会有人那么锲而不捨往女生宿舍打电话呢？
「我刚才接的也是，不吭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安琦接过的陌生电话其实不少，从以前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名字和宿舍电话的无聊男生，到莫名其妙就打到她手机上说要「认识一下」的无聊男生，再到藉口有某事，其实还是变相约人的无聊男生，她也算是见识过很多种陌生来电了，可这一种，还是最令人莫名其妙。
打电话，什么都不说，这合理吗？
是不怕浪费电话费，还是故意就要骚扰一下？
安琦看着手机，寻思换手机号码的必要性，她的手机号码已经换过好几次了，没办法，总有些人有办法知道她的新号。
这些无聊男生一多，为了不让她的手机总是占线状态，她就只能换手机号了。
也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管他什么意思，反正你没意思就对了。」
贾思思说着颇有深意的话，安琦瞬间意会，「我能有什么意思，还不知道电话那头什么人，就有意思了？」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对人有意思……」
「意思」来「意思」去，两句话过，两人不由相视而笑，继续吃饭，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搅扰了心情。
想是这样想的，可很快，未知号码再次来电，依旧是安琦的手机。
安琦果断挂断，可这一回，对面也很果断，迅速又拨打过来，倒像是有什么急事儿一样。
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朋友，出于某些原因，譬如省钱，用网络电话给自己打电话呢？
这一犹豫，安琦再次接了，依旧是无人应声。
一个，两个，三个……连续五个电话轰炸之后，终于算是终结了，安琦看着手机都不由得怔了一下，感觉它的背面都有些发烫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你这个号码也没用多久吧？」
贾思思不由拧眉。
因为频繁换号的关系，安琦跟很多以前的同学朋友都断了联繫，知道她新号码的人越来越少了，平常的联繫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安琦自己没觉得什么不便，她本来就不是依靠社交而活的，几天不跟人联繫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可总是这样，似乎也影响生活。
「还好吧。」
安琦回忆了一下，的确，之前也没这种情况，难道有人弄到了自己的新号码？
知道她新号码的人都有谁呢？
家人不必说，舍友不必说，老师不必说，剩下的……好像也不能确定就是学校内的人，麻烦。
科技的发展，让某些联繫近在咫尺，同样，也让某些看似不可能有来往的人，有了来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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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随意想出来的电话号码，随手拨出去，就能跟完全不认识的人聊一会儿，不计较话费的情况下，比通过打字聊天快捷多了，交换的信息量也会更大，那种打错电话，手机号码原主人的朋友打到安琦这里之后，还有因为她声音好听，有意跟她多聊一会儿的，只能说，各种情况都可能存在，实在很难臆测未知号码是谁打的。
安琦这顿饭没吃好，跟贾思思分开后，想去买杯奶茶喝，这时候手机铃声又想起来了，安琦看都没看就接起来，不等对面反应，直接说：「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希望你不要再打骚扰电话了，这样很不好……」
「安琦？」
电话那头，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安琦的话瞬间打住，同时脸上微红，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人名，俞缺，竟然是俞缺打过来的电话。
「抱歉，对不起，我没想到、刚才……」
哪怕无人看到，但安琦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歉意来，自觉转身面向墙壁，「我刚才没看就接了，真的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是之前那个……」
「……是骚然电话吧？」
电话那头，俞缺的声音很是包容，还带着瞭然，漂亮的女生像盛放的美丽花朵，总是容易招蜂引蝶，这是客观事实。
「是啊，刚才打了好多过来，接起来又不说话，不知道什么意思。」
下意识地，安琦抱怨了一句，隔着电话，不用面对面，似乎说话都变得很容易，距离远了，反而拉近了关系，耳边的声音，天然就拥有某种直达心底的速度。
「无论是什么意思，你都不要关机，也不要把手机静音，注意耗电量……」俞缺不知想到了什么，快速叮嘱。
严肃的声音和话语的内容，让安琦微怔，她快速想到某种诈骗招数，利用骚扰电话让当事人关掉手机，暂时失联，然后再以当事人的电话号码打给他的家人骗取钱财，什么车祸住院急需手术费，什么被关押需要保费之类的，她以前是看过这样的套路的，可，就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是这样吗？
频率上，似乎弱了些，也许不是？
第498章
接受了俞缺的好意提醒之后, 安琦才问他什么事儿，可能是临时的这一个话题插入让俞缺忘记了打电话过来是要说什么的，想了一下, 给安琦留了一个联繫电话和地址。
「如果有事儿找我, 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好了……」
「是这个号码不用了吗？」
安琦很是习以为常, 她都换过好几回电话号码了，别人更换也正常, 尤其各大运营商资费情况各有不同，跳着换来换去的也不是没有, 还有为了同学的兼职业务而直接换号码的……
「不是，也用，就是……」俞缺顿了一下, 后面的话像是暂时卡了一下，再出口就稍微变了变, 「以后你找我就打那个电话好了。」
「好。」
安琦没再多问，挂了电话之后才想到现在的手机可不支持什么双卡双待, 能够再有一个电话号码，如果不是闲得那啥一会儿换一张卡, 那就是有两个手机随身带着了, 不说一张卡的月租多少，就说这两个手机的价值……她努力思考了一下，俞缺有那么多钱吗？
还有，俞缺的妹妹, 她不是要看病吗？医药费什么的肯定都是俞缺出，再加上俞缺还在上学没有工作, 再有俞叔叔那莫名其妙的失踪，他家的家底还有多少？
如果没记错, 当初他们住在楼上的那个房子也不是买的吧，拆迁款都没他的份儿，他哪里来的钱买第二个手机，这是不是有点儿奢侈了？
安琦想到这里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儿为俞缺担心，但她也还懂点儿人情世故，没有直接在电话里问出来，后来跟乔溪说起来的时候才提起这个事儿。
「俞缺啊！」
乔溪都快忘了这个人是谁了，当年住居民楼，楼上楼下的邻居都相处得不错，俞缺这后搬来的，就少了点儿交流。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俞缺是被虐待的那个当哥哥的，后来好像还听说送妹妹去看病了，是什么自闭症还是抑郁症来着，听说好像还是个精神病，让不少人家都庆幸不曾招惹过对方，都说精神病杀人不用负责任吶。
「也许他有什么亲戚呢？」
乔溪是这样回的，不是很确定，按照普世的观点来说，哪个人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说不定还有姥姥姥爷小姨舅舅，再不然就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
反正在乔溪这一辈人里面，多是有兄弟姐妹的，就是在安琦这一辈，有不少人家也没只要一个孩子，所以这亲近的亲戚没有，远的总有几个，实在没人要的，才会成为孤儿。
想要真正孤家寡人，也不太容易。
安琦也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在电话里跟乔溪叮嘱了一下自己这边儿没什么事儿，如果有事儿一定会亲自打电话过去，让乔溪不要相信任何说她出事儿的电话，尤其是后来要求乔溪给钱的。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好端端突然说这个？」
乔溪警觉起来，安琦从小到大，不说多灾多难，也的确是经歷了一些事儿，只说火灾绑架这类事情，寻常人只能从报纸上看个新闻，安琦却都亲身经歷了，这就让人很放不下心了。
「没什么，这不是看到个新闻，说是有种诈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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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页
安琦给乔溪讲了讲那种假借亲人出事让给钱的诈骗方式，然后说，「我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万一你一听到我出事儿就信了，直接给打钱那就亏了，咱们可不能上这个当，就算是当时电话跟我联繫不上，好歹也联繫一下我的老师同学什么的，实在不行，你亲自来找我一趟也成，就是别马上打钱，不然这钱多半是追不回来的。」
像是这种诈骗模式，那打出去的钱就是灌入海里的水，哪里还能再拣出来，与其事后后悔，不如事前警醒一些。
正常来论，安琦觉得乔溪不会上这样的当，但也说不定当时一着急就顾不得思考，直接盲目听从了。
「行，我知道了。」
乔溪听着没事儿，放松下来，笑着应了，还忍不住骂她，「我都多大人了，还用你教？」
「这不是提醒一下嘛，万一呢？」
安琦声音都娇柔起来，娇滴滴的调子像是要把人柔化了的春水，让人有气都生不起来，噗嗤一声，那小火苗就灭了。
「行了行了，我还用你提醒，顾好你自己就行，我这里不用你操心，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约了人打牌……」
乔溪一副嫌弃安琦唠叨的样子直接挂了电话，安琦对着挂掉的电话半天回不过神来，一会儿，又笑了，乔溪能够有人约着打牌，说明过得还不错，看样子她的确不需要操心了。
剧组的拍摄没什么难的，作为背景板，只要不是故意抢戏，基本上拍戏的也跟看戏的差不多，反正对安琦来说没差，她就在边角位置，看着女主女配交锋，两人音乐对决那一段儿，真的是尬到不行。
韩小姐一看就不是个会音乐的，大约是现学了一点儿指法，按上去就全是错的，连在一起，那不是曲子，那是弹棉花，还比弹棉花少了节奏感，断断续续，好像把人的肠子都拉出来了，还要扯一下松一下的那种。
说真的，初学者能够弹得这么难听的也不多见，反正安琦是狠狠皱眉了。
其他几个当配角的女生也忍不住眉梢眼角的轻蔑，这都不是用业余挑战专业了，分明是在班门弄斧啊！
女主那里要好一些，却也好得有限，但有一点是真的不得不佩服，不管人家弹得怎么样，反正她们的表情是挺投入的，连身体都随着正常的该有的音乐幅度轻轻摆动，弹到高、潮的时候，还会微微闭目，似乎已经陶醉在其中一样。
不要声音，只看画面，那必须是高手对决啊！
可现场，多少有点儿惨不忍睹。
音乐社的社员们，对音乐多少都是有点儿热爱的，如安琦这样还算是兴趣浅薄的，不少人，多半都是五年以上的乐龄，不说绝对音感之类的天赋，对声音的敏感度还是有的，这一场巅峰对决，多来几遍，她们怕是要先疯了。
「我就从没听过有那么难听的，狗上去都比她们弹得好！」
「就是，这也太破防了吧，我都控制不住我的表情。」
「怎么控制不住，惊嘆就完了，弹成这样，能不惊嘆吗？」
「惊嘆和惊嘆也是不一样的，该怎么惊嘆又佩服，佩服又羡慕呢？」
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加入安琦，却也没有完全排斥她，她们站得不远，就在安琦旁边儿，这会儿导演在给女主讲戏，让她重拍这一段儿，跟女配不一样，女主似乎是有些知名度的，导演讲戏也客客气气的，明明是不满意，但还声音柔和，如同劝导一样让她重拍一段儿，做足了和善长辈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
一瓶饮料突然出现在安琦的眼前，她顺着饮料瓶看过去，就看到了男配之一，正在含笑看着自己。
这位男配就是在剧情中跟韩小姐饰演的假千金有点儿暧昧关系的那个穷小子，长相俊朗的小鲜肉一枚，可的确是没什么名气。
他好像叫郑从文？
名字没什么可挑剔的，但似乎就是少了点儿星味儿，所以现在还不红吧。
「谢谢，不……」
安琦的「不用了」还没说出口，对方的饮料瓶就已经塞到她的手里了，「拿着吧，剧组的，不喝白不喝，大白工还什么都不要，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郑从文笑着，很是可亲的样子，他现在还穿着一身校服，不是那种好似麻袋一样的校服，而是上衬衣下西装裤的配置，脚上的皮鞋也格外黑亮，这种与众不同的校服是为了凸显贵族学校的气质，他也的确有点儿那个气质，长得好看，就可看做是贵气了，贫穷是养不出娇花来的。
饮料瓶已经在手里了，安琦也就没再推拒，他说得对，这的确是剧组提供的，但也不对，剧组并未对外人提供，而她们这些充当「众人」的背景板，实在也不好算是「内人」。
摆在角落的成箱饮料，看似谁都可以去里面拿一瓶，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去拿的，也没有她们几个。
郑从文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真的是让人接得略尴尬。
安琦抿抿唇，似乎已经听到身旁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的对象从女主和女配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连目光都像透视一般，灼热而直接。
她微微低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沉默就好了。
雪白的脖颈暴露在视线之内，让人想起了一句耳熟能详的诗句，目光也不由得柔和欢喜起来。
美丽的风景让观者愉悦，美丽的人、让观者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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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演戏吗？」
郑从文问，他的手向后一撑，姿态随意又洒脱，额前的髮丝略有散乱，在眉宇上方被风撩拨，便有多了些莫可言说的潇洒感。
「还好。」安琦回答得很是谨慎，是真实想法，也是不想多说，对有意无意凑到自己身边的男生，她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警觉，哦，这个也不局限在男生，女生也是同样的。
哪怕，她今天的幸运值是「3」，是一个较为安全的数值。
第499章
郑从文是一个不令人讨厌的人, 他似乎也不是专门为搭讪达到怎样的目的而来，趁着间隙，有一搭没一搭跟安琦说着话, 话题也不局限在演戏上, 也会询问安琦华大的生活是怎样的, 看得出来，他对华大也是有些嚮往的。
全国着名的学府, 要说没有点儿遐思是不可能的，但真要问起来, 他就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学习的料。
「我不行，一看书就犯困, 做题更是驴唇不对马嘴，考试还紧张, 平时也马虎……」列数了自己的种种缺点之后，郑从文点点头, 觉得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考不上华大了。
——没能力啊！
然后，自己不行, 自然就会羡慕行的人。
「来, 咱们再来一遍！」
那边儿导演开始喊人了。
安琦想要酝酿两句安慰的话，听到导演招唿，也干脆闭嘴不说了。
这一次很顺利，忽略音乐的不够动听, 走位表情什么的，哦, 还有台词，也都到位了。
也许是教室比较空的缘故, 女主和女配念的台词都显得声音不够大，安琦站得远，就听不太清，只能从韩小姐的面色上看出来这一段儿大约是女配已经开始怀疑女主的居心不良，想要调查的前奏。
韩小姐演得还是挺好的，那温柔大家小姐的范儿，精准地被拿捏住了，即便生气，也显得雍容华贵。
而女主就是标准的野草式生长了，还不是单纯的野草，而是富有心机的那种，抓住每一个机会狠狠扎根下去，拼命吸取养分，让自己更加强大。
两人的人设，经过这一次的交锋，可以算是立住了。
现场看，大约那么多的机器和工作人员在，让人不能投入，看起来就少了几分剑拔弩张，但这一段儿在电视剧中，应该是非常扣人心弦的了。
矛盾，冲突，抓住这两点编故事，怎么都让人有看下去的欲望。
安琦若有所思地总结着，她写的故事一直不温不火，大约就是因为少了些激烈的冲突和矛盾，仿佛每个人都是人淡如菊，都没什么可争的了，那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剧情在的。
流水帐的文章不惹人爱，同样，谁也不是真正要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家长里短的。
散场后，安琦她们先于剧组的人离开，郑从文走在后面，见到安琦独自一个在前面慢慢走着，叫了她一声，快跑两步跟上去。
「怎么一个人走，你们，关系不好？」
他问着，看了一眼前面说说笑笑的几个女生，这「关系不好」得着实有些明显了。
「没有吧。」
安琦完全不觉得，本来就不是熟人，人家做什么不带着自己，不是很正常吗？她做什么，也不会带着她们啊！
「我想逛逛你们大学，你来给我当个导游吧，不白当，请你喝奶茶。」
郑从文说着，目光往下，落在安琦手上拿着的饮料瓶上，那是之前他递给安琦的，安琦接了，没喝，走的时候记着带走，没有留下给人难堪，但这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看你好像不喜欢这个饮料。」
他说了，不过理解的是另一种意思，安琦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吧。」
这下，倒不好拒绝对方当导游的建议了。
领着郑从文在校园里走的时候，安琦突然想到上次自己也给俞缺当了导游，再多来几次，自己这个导游大约就会很专业了。
正好是下课时间，学生老师从教学楼之中走出来，人流如海潮，直接冲击到路面上，跨过一道道防线，逼近堤坝。
「真热闹啊！」
郑从文感慨了一下，他的年龄也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因为穿着年轻，走在校园里，也跟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唯一有区别的可能就是长得好看了些，仪态和气质上比较优秀。
安琦不是特别看重人的长相，只要不是歪瓜裂枣，凭什么不能说自己帅呢？正脸不好看，还可以有侧颜杀，可仪态和气质，真的是很要命的存在，那种长得还可以，一笑就透出谄媚感觉的，还有那种走路总是邋里邋遢，像是二流子的，还有那种明明哪里都还不错，就是一开口透着一股泥巴味儿的，真的是又脏又臭，令人嫌恶非常。
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不是特别偏好，干净清爽的总是会更招人喜欢。
「希望我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走了一段路，走过了最热闹的教学楼附近，郑从文突然开口，安琦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如果你的哪个爱慕者看到咱们走在一起，会不会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
郑从文这一句，像是透着点儿试探。
「不会。」
安琦摇摇头，「我不喜欢明星。」
不管是现在的，还是未来的，她都没什么追星的爱好，诚然，这是一个光鲜亮丽的行业，足够满足虚荣心的风光，但它并不是安琦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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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对这些明星也就少了一层滤镜，能够看到较为真实的现状。
「啊，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
郑从文没有任何被委婉拒绝的苦恼，耸耸肩，一摊手，「本来我还说，我有两张演唱会的票，可以邀请你一起去看，现在看来，只能邀请别人了。」
「呃……」
他这么直接，安琦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情有点儿复杂，果然是速食恋爱吗？不够快就要被放弃？
「我觉得，这种话，下次还是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比较好。」
成为备选之一，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谁不想自己独一无二呢？
「有什么关系嘛，你也不会因为这句话就跟我一起去看演唱会啊！」
郑从文摆摆手，浑然不介意安琦如何看他，显然，在安琦拒绝他之后，他就多了一种摆烂的气质，不再努力维持什么潇洒帅气的好形象了。
「那倒是。」
安琦认真承认，她是那种拒绝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何况，郑从文真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别有意味的导游在图穷匕见之后似乎就可以终结了，安琦率先停下脚步，看郑从文的意思，「还要继续逛吗？」
「算了，去吃饭吧，早点儿吃饭，还可以回去睡一觉，不是我说，剧组也太抠了，还看人下菜碟……」
郑从文抱怨了两句剧组的现状，那些一线主角之类的就能住在档次高一点儿的地方，剩下的就依次向下，住宿条件越来越不好，最关键的是，华大附近也没多少档次高的酒店。
这方面，安琦不是很了解，就没说话，默默听了两句，真的就是两句，然后就又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还是未知号码。
郑从文瞥了一眼：「骚扰电话？」
随着他的问话，安琦挂断了电话，她是不准备再接的，在她以为还要再挂断两个才能不被骚扰的时候，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下一个电话了。
慢吞吞把手机放在兜里，她忍不住又开始思考，到底是谁这么闲，一天好几个电话给她打呢？
或者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在给她打电话呢？
分了心的安琦没有回答郑从文，郑从文也没有再提这个事儿，而是要送她回宿舍，还说什么要认识一下女生宿舍是哪栋楼，好好参观一下外部。
「吶，就在那里，那里就是我们女生宿舍了，男生止步啊！」
安琦指点了一下，没有跟郑从文多说，两人在路口分开，对方大约是真的没什么事儿干，并没有走出校门的那条路，而是熘达着又往后面走了，也不是去女生宿舍的方向，倒像是要返回教学楼了。
也许是要去体验一下自习室的氛围？
安琦收回视线，往女生宿舍楼走了两步，确定郑从文走远不会留意到自己之后，才脚步一拐，往校外走去，她现在也算是搬离宿舍了，晚上都是在外面的房子住的，睡得挺好。
快要走出校门的时候，安琦和一个进门的男生撞了一下，对方正在打电话，可能是没看到她，安琦也在低头看手机，就在刚才，那个未知号码又打过来了，两人都没留意对方，肩膀擦了一下，彼此都趔趄半步，手机不约而同掉在了地上。
「抱歉。」
「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道歉让两人对视的时候忍不住浅笑，再看地上的手机，这笑容就有点儿挂不住，屏幕上多了些划痕，唯一庆幸的大约是还能用。
「没事儿，妈，我刚才撞了人，不跟你说了，先挂了。」
男生挂了电话，看向安琦，询问她的手机状况如何，「如果坏了……」
「我也有责任，没事儿的。」
安琦知道自己也存在不小心的情况，在幸运值为「3」的情况下，用手机的伤代替自己的伤，还是可以接受的。
男生不太放心，又跟她确认了一下，手机还能正常开关机，除了划痕，没什么大的问题，他又给安琦留了电话号码，这才离开。
看着人走，安琦下意识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钥匙等物是否还在，确认了这些都没什么问题，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是她想太多了。
玄学的是，这一撞之后，骚扰电话竟然没有再打来，不用担心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第500章
电梯上人的时候, 安琦很是警觉地抬眼，那一下好像是受惊了一样，让来人也吓了一跳, 差点儿要退步出去, 见到是安琦这样的大美女, 脸上露出笑容来，有了点儿搭讪的意思：「上学啊？」
这一句平平常常, 在这里居住的，又是这个年龄, 多半就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了。
「嗯。」
安琦轻轻点头，目光早已经落在电梯面板上，看着那红色的数字不断变动, 向下。
这个时间点儿，出门的人比较少, 电梯内并不拥挤，在安琦表示没有说话欲望的时候, 那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不一会儿电梯到了一楼, 他先下了楼。
安琦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才走下电梯，跨越出来的时候速度都加快了几分，就怕有什么被卡住的意外。
怎么说呢？在当天幸运值为「5」的时候，真的是喝水都怕呛死。
独自在电梯上, 脑中都能上演好几个意外事故，碰上人进来, 都能想到好几种被害可能，想着想着, 安琦又是不由轻嘆，哪怕知道最终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却也难免要提心弔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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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页
很多事情，总是未发之时最为可怖。
真的发生了，害怕程度反而没有那么严重。
今天的课比较少，反倒是剧组那边儿，戏比较多，这也是当然的，在副社长选拔人的时候，大约已经内定好了一个课表名单，被选上的她们，不约而同在今天都课少，个别需要上课而不能来拍戏的，因为是群演，也不用太过在意，再找其他人补上就好了，音乐社最不缺人。
之所以举办一次选拔，除了一举多得之外，也是为了凸显公平罢了。
只能说，很多事情从制度上看都是公平公正的，可最终的结果如何，就未必尽如人意了。
「好了，大家快过来，今天这个戏，要给你们说一下……」
导演把人集中到一起，开始讲戏，作为群演，也需要做好配合工作，安琦慢慢走过去，听着导演说话，郑从文就站在她的侧面，不时沖她笑笑，小动作频出，引发关注。
安琦回了他一个浅笑，转过头，装作认真听讲解的样子。
戏不麻烦，就是要大家配合好，不要挡了主角的镜头，也尽量不要做什么特别违和的事情。
努力排练了一下走位，也就第三次，这一段就拍成了，导演很满意，让大家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下一场就要拍室外的了。
「趁着他们还在上课，咱们在下面拍，之后再趁着他们下课拍一组……」
实地取景，显然取的不仅仅是静态的景色，还要有动态的人物。
安琦如往常一样站到一边儿的时候，郑从文走过来，递给了她一瓶饮料，他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安琦也习惯了，接过来道谢，却依旧没有喝。
「今天换了一种饮料，应该还不错。」
郑从文说着，跟安琦吐槽，「之前的也不知道是谁买的，我也没怎么喝过，感觉不太好喝，味道有点儿怪。」
「是特色吧？」
安琦想到上辈子知道的某牌子的茶饮，说是茶饮都是夸奖，简直就是树叶榨汁，那味道，别提了，总觉得买了的自己是冤大头。
「谁知道什么特色，倒是今天的，你一定要尝尝看，这可是怪谈会的特别饮料，只有内部会员才能购买的，也不知道导演走了哪路的神仙，竟然给咱们贊助了两箱——我看了，就两箱，喝完就没了，先到先得。」
郑从文说着眨眨眼，像是暗示安琦要不是关系好，他都不这么特别推荐。
听到怪谈会的名字，安琦更不想喝了，她早就听说过怪谈会的饮料如何如何，现在都不是最火的时候了，以前还有高价买的吶。
孙烨还曾经通过转手这个小赚了一笔，不过他自己是不喝的。
安琦就更不会喝了，总觉得不那么正宗，她最初认识的怪谈会就是一个很小众的恐怖爱好协会，如今看，倒像是成了什么大公司似的，什么买卖都做，有点儿泛滥。
除了饮料之外，还有衣服，还有保健品，还有化妆品，还有……衣食方面，就没有它不做的。
怪谈会，更像是一个牌子，而非什么协会了。
「我不爱喝这些的。」
安琦解释了一句，她总觉得这些饮料属于三无产品，哪怕上面各项字号齐全，还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她也无法信任。
郑从文闻言，笑了一下，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大有「你们女生真挑嘴」之类的感慨，不过没有直言。
安琦也没理会，正好工作人员都在忙着转场，他们也跟着下楼。
这栋教学楼是老楼了，七层的高度，并没有电梯，楼梯在一处转折，从上看下去，像是有种螺旋往替的眩晕感。
郑从文走在前面，他手中的饮料瓶已经空了大半，被他提在手中摇晃着，多了点儿吊儿郎当的气质。
他长得可以，气质也可以，再加上说话做事不令人讨厌，在演员之中谈不上明星，但在普通人眼里，也多少有点儿与众不同。
走在他前面的三个女生之中，有一个被怂恿了一下，那两个推了她的胳膊肘一下，又是支持又是鼓励的，她就停下脚步，在反覆几次回头确认郑从文独自走在自己身后，安琦在更后面的时候，她就转身跟郑从文说话了。
郑从文是跟谁都能说两句的性子，哪怕之前在对安琦示好，却也不曾真的冷落这些女生，见有人跟他说话，笑着就应了，才两句话，那女生也笑起来。
看两人仿佛相谈甚欢的样子，安琦的脚步就放慢了，她很清楚自己不受欢迎是因为什么，属于那种跟某个男生走近了，都要被男生的女友敌视的那种，更不要说暧昧期的了，更是恨不得她不要出现。
在这方面，安琦还是很有自觉性，会保持一定距离的。
更不要说，今天也算是危险期，跟人保持距离，也许会让自己更加安全。
想着今天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安琦有些走神，让她回过神来的是前面郑从文的举动，他一个后跃翻身，坐在了楼梯的扶手上，铁扶手是圆的那种，并不够粗，同样也不平，在这个高度看上去，多少是有点儿危险的。
跟他说话的女生用手捂着嘴，做出惊讶状，像是也为他出其不意的举动而感到意外。
却也有点儿小喜悦，男生嘛，总爱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耍帅。
看着郑从文的动作，安琦跟那个女生一样，猜测着他应该是想要从这个楼梯扶手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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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页
两层楼之间的楼梯有两节，不是那种长的扶梯，滑动的速度不会太快，也不会因为太长而发生一些磨坏裤子的尴尬，是一个正好能够耍帅的距离。
以前，安琦也见过有男生从扶手上滑下，在扶手转折处轻盈一跃落在地上，看起来就有几分帅气。
可下一秒，在安琦和女生的注视之下，郑从文并未顺着扶手的方向滑下去，而是直接翻身后仰，从安琦的角度，只看到他的身影一下子就跌落下去，像是突兀消失的幻影。
「郑从文！」
女生尖叫。
快步到扶手处往下看，可看到的景象让她忍不住退步，脚下的饮料瓶让她立足不稳，向后趔趄，那两个赶来扶她的女生都没扶住，跟着一同跌倒在地。
饮料瓶向前滚去，撞到了栏杆上，发出了一声响，里面的水声似乎也哗哗的，格外响亮。
同时更响亮的是楼下的吵闹声，以及那沉闷的「砰」，这一声沉重而又令人熟悉。
安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这一声剧烈地落下，让她一时间都有些喘不上气，怎么会呢？
好好地，怎么会呢？
「啊——」
「谁，是谁！」
「怎么回事儿？」
「谁掉下来了？」
楼下的声音一层层传到上面，已经有人忽略了这时候其他教室还有在上课的学生，某些教室的门打开，是有人听到声音，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狭窄的楼梯上几乎乱作一团，剧组的人在下面互相推搡，还有人急着到了楼下，看到了跌下去的人是谁，还有人嚷嚷着要报警，一片吵杂声，乱作一团。
脑中轰鸣，安琦好一会儿都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等回过神来，就听到前面女生在呜咽地哭。
她已经被自己的两个同伴扶起来了，却依旧腿软，靠在楼梯远离栏杆的那一侧墙上，不敢往那个方向看，却又控制不住地总是看向那个方向，「……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啊，我就是……」
「什么都没说他会突然跳楼？」
她的同伴脱口而出，说完自觉失言，捂住了嘴。
「我也不知道，跟我没关系啊，要说原因，肯定是……」女生的目光游移，很快又找准了目标，看向安琦，「应该问安琦才对，这几天，就他们走得最近，安琦肯定知道。」
好傢伙，这推锅太快，安琦都猝不及防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最烦这种出了事儿瞎指责的人了，托人下水就能让自己变得无辜吗？
她微微皱眉，目光看向了走廊上一个监控器的位置，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拍到这边儿，不然，自己一个人，恐怕是说不过对面三张口。
第501章
「我不知道。」
安琦摇头, 不等她说更多，下面就有脚步声向上而来，「怎么回事儿, 怎么就掉下去了？」
「他自己跳上去的。」
跟郑从文搭过话的那个女生应对来人的问话, 这样说着, 倒是没有盲目指责安琦的意思，她伸手指着郑从文掉落的地方, 在那个栏杆下面，还有一瓶要掉不掉的饮料。
饮料瓶的外包装是那种透着些阴暗系的感觉, 深邃的紫色好像是纯黑，隐约的红光像是野兽的双眼隐藏在黑暗中，些许闪烁的光, 不似灯光明亮，不似烛火鲜活, 反而有种冰冷的感觉，像是已经消亡的一个个人的灵魂, 化作了萤光，点点而散。
最先上来的人是剧组之中的一个工作人员, 他顺着女生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同时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饮料瓶。
「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他探头，从栏杆那里往下看，似乎看到了下面的人，他抬手示意, 正是捡起饮料瓶的那只手，连带着小半瓶饮料都轻轻晃荡了一下。
下面的人似乎跟他说了什么, 安琦站在原地没动，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但那人似乎接到了信号，点点头，转头下楼，下了两步台阶，才又想起来还有她们这些目击者一样，「没你们的事儿，先回去吧。」
三个女生毫无异议，连连点头，她们都吓坏了，少有人能够直面这样的场景，一个生命，就那样在自己的面前消亡，还是同类，难免会让人感伤。
安琦皱眉，她看着那个男人下去，这个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但并不是平时安排她们拍戏的工作人员，而且，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垃圾桶，他下楼的时候并没有把那小半瓶饮料扔到垃圾桶之中，他这么来去匆匆，就是为了上来确定一下跳楼的位置吗？
不，更像是要为了把那个饮料瓶拿走。
若有闪电划过，眼中一亮，安琦再看那个男人，愈发觉得疑点重重，那个饮料瓶中的饮料，是没有问题的吗？
她的手紧了紧，才察觉到自己手中也有一瓶饮料，怪谈会出品的饮料外形小巧，比常规的饮料含量少了三分之一，在瓶身上也显得可爱许多，两只手握着瓶身，就将它完全遮住了。
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饮料瓶跟那瓶是一样的，又或者，只有郑从文那瓶饮料是有问题的？
安琦不确定，她抿紧了唇，没有吭声，看着那男人快速下楼。
「走吧，走吧，我们快走吧，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说他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跳下去了？」
「谁知道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一个女生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安琦，这一句话也因为这一眼显得若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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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页
安琦没吭声，看着她们离开，她犹豫了一下，转身也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要去找一个远离这里的地方，安全一点儿的地方，再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陈培明。
不知道这个事情会不会成为案子，但，有事情告诉警察，总不能算错。
朋友关系告知，就不算是报假警了吧？
安琦有些担心，刚才的那一幕好似又在视网膜上重演，是郑从文自己跳下去的，也不含有什么失足的成分，就好像是……
饮料之中含有什么致幻药物吗？让他产生了某种幻觉？
如果那个饮料瓶不被拿走，安琦也会有这样的思索，但……
楼下，一片喧闹。
听到动静的人出来得多了，现场也就显得有点儿乱，好在大学生的素质还是有的，隔了一段距离围观，没有破坏现场，但那些窃窃私语几乎都要成交流会了，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剧组的人下来的时候搬了不少的东西，这会儿为了遮挡视线，连忙把那些东西四散摆放，围成了一个圈儿，把地上的郑从文遮挡住，还拉起了一道人墙，尽可能让人不看到里面的情况。
「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儿了呢？」
导演在震惊之后，哀嘆连连，剧组开机的时候也烧香了，就是想要顺利点儿，可没想到还没看到小花们撕头花，就突然出了人命，他们这是言情剧，又不是什么鬼片，蒙上血色阴影，还能再翻身吗？
这种红，他们可不想要。
几个人围在导演身边儿，一边宽慰他，一边说着些闲话拉开注意力，他们都在等着警方的到来，出了人命，不管是不是自杀，都是要报警的。
男人从楼上下来，悄然无声地混入了剧组的人群之中，手中的饮料瓶悄然传递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两人的手指都没碰到，那个人就拿着那小半瓶饮料，悄然退出了人群，往一楼的厕所走去。
很快，他从厕所走出来，两手空空。
「行了，行了，我们等着就行，你们先回去吧，别都在这里，还嫌新闻不够大吗？」
这种新闻，可谓是未播先火，不是什么好事儿。
导演一脸的丧气，他嘆息连连：「这小郑，怎么就这样了呢？还那么年轻。」
他不理解，十分不理解。
剧组之中的气氛还是不错的，郑从文的这个角色也没什么压抑憋屈的地方，所以，是什么缘故，突然这样做？
「这不是害我吗？」
导演郁闷又自责，早知道，就不选他进组了。
一些工作人员带着怕磕碰的器材撤出来，外面，被特许开进校园的车辆在路口等着，其中一辆车的后门敞开着，正有人往上面搬东西。
另一辆车上，韩小姐翘着脚，踩在一箱饮料上，箱子打开了一半，里面的饮料也被拿出来了一些。
「早跟你们说了，别这么着急，看，出事儿了吧？」
她仰靠在座位上，眼睛微微闭上，根本就不关心身边人的脸色如何，心情轻松得甚至想笑，「就算是把我当工具，也不应该是一次性的吧？」
话语之中藏着试探，韩小姐的神态却很轻松，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待遇问题。
「抱歉，这次是我们失误了，这一批次应该到下一个阶段。」
在韩小姐身边坐着的女人个子有些小，微黑的皮肤，坐在那里的时候像是一个小助理，无论是她的坐姿还是说话的态度，都像是在准备应对责难的小助理，但她话语中的意思，却透着公式化的冰冷。
韩小姐微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黑色的瞳仁儿斜过去，像是蔑视一般，很快又闭上了眼，没有再理会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都收回来了吗？」
「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女人说着，又看了一眼手机，上面传来的信息让她的嘴角有了浅浅笑容，这一次的实验效果，还不错。
「我们先走吧，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女人的目光在那箱饮料上划过，虽然不会查出来什么，但也没必要应付这样的检查。
黑色的车子很快驶出校园，就在它离开片刻之后，一辆警车开进来，闪烁的警灯像是在宣示这一行的正义光明。
不到一天，校园里就流传起了有关这件自杀案的各种说法。
「什么人啊？」
「剧组的吧，也不出名，好像是个新人？」
「反正不是咱们学校的。」
「不是都说吗？演戏的是疯子，谁知道是不是什么玉玉症了……」
食堂里，安琦在吃饭，在她对面坐着的是一身休闲装的陈培明，好久没见了，他好像又黑了两个色度，在卡其色的衣服衬托之下，他整个人就充满了色彩的对比感，让安琦大感不适。
「……饮料没有问题。」
陈培明带来的结果，让安琦的猜测落空，她略有些失望，眼睫垂下，筷子拨弄着米粒，「那、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这算什么，我巴不得你一直麻烦我吶。」
陈培明笑应了一句，突然觉得这句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含义，如果总有这种事情在安琦面前上演，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推了推面前的餐盘，这是他专门多拿的一个餐盘，打了两样硬菜，放在中间，方便取用。
安琦挟了一小块儿糖醋小排，糖色染上米粒，香浓欲滴，如果是平时，她光是看着就胃口大开，恨不得多吃两块儿，可现在，她的筷子只是在拨弄米粒，让那米粒在糖色之中打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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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的最后一个电话，你有听到吗？」
陈培明问了一句，又觉得好像问错了，忙解释，「之前听说他跳下去之前，一直都是在你身边的，我……」
「电话？没有吧？」
安琦没有在意陈培明的提问是不是有什么怀疑的意思隐藏其中，她微微皱眉，回忆了一下，郑从文跟她的关系还没那么近，他也没有一直在她身边儿，所以，他有接过什么电话吗？
「时间不长，不到三十秒，是未知号码，应该是网络电话……」
陈培明启发性继续说着相应细节，一个「未知号码」让安琦一激灵，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未知号码」？
第502章
记忆中, 很多零碎的片段浮现，郑从文也曾一语道破未知号码就是网络电话，他既然知道, 应该是见过, 会在哪里见过呢？
最有可能的, 就是他自己也接到过。
这是很合理的猜测，安琦垂下眼睫, 筷子又在米饭之中拨弄了一下，像是在把米粒挑挑拣拣。
看着这一幕, 陈培明不知怎地想到了一个童话故事，以及在故事之中要在灰堆之中捡豆子的形象，套用到安琦身上, 忍不住唇角就有了笑容，还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
「你笑什么？」
筷子立定, 安琦抬眼看他，目光之中有着不解, 也有着微恼，在别人思考的时候发笑, 好像在笑别人在思考一样, 真的是很不礼貌，像是受到了轻视。
「没什么。」
陈培明摇摇头，没好意思说自己想到了童话故事之中的形象，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 说出来像是一个冷笑话，他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收敛, 嘴上已经转换了话题，「既然你也不知道什么,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要跟自杀的人论短长，如果真的能够被说服，他也不会走上自杀的路了。
这一想，陈培明开口给安琦说了说自己前段时间在追的一个案子，看上去像是被杀，其实是自杀的案子。
之所以弄得这么曲折麻烦，一方面是为了骗保，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家人一个心理安慰。
「也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那么年轻，健健康康的，做点儿什么不好，非要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很多当时以为的巨大挫折，在之后再看，可能都是不值一提的，工作找不到，恋爱被分手，再有在社会上找不准自身定位的迷茫，这些若在迷雾之中的困扰，走出去再看，其实也不算什么，可在当时，就是会让人在雾中溺死。
「他是怎么做的？」
安琦不是太好奇对方自杀的动机，反而好奇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被杀的样子。
陈培明看了一眼还在白米饭上的糖醋小排，微微摇头：「你先吃，吃完了我再跟你说，免得你听完了吃不下饭了。」
他这样一说，安琦就已经吃不下饭了，没办法，联想力太好，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颇为艰难地快速吃完了餐盘之中的食物，等跟着陈培明走出来，他却又不肯说了，给安琦买了一杯奶茶，怕她不接受一样，还说：「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奶茶。」
「都是你付钱的。」
安琦说到这里，目光略埋怨，她因为自己的怀疑麻烦到了陈培明，说好了请他吃饭的，结果他选择吃最物美价廉的学校食堂，这就算了，在安琦划饭卡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提前给她卡里充了钱，也就是说这一顿饭看似是安琦划卡请客，其实还是陈培明出钱，甚至这钱还没吃完，多的还留在安琦的饭卡之内。
饭卡里的钱，好进不好出，总不好为了这些钱去退饭卡，可要还给他现钱，似乎又不是做朋友的样子了。
以前还挺硬气的，觉得自己不是必须有这样一个朋友，但遇到这样的事情，安琦突然发现，她可能真的需要一个警察朋友，否则，什么药检化验之类的，她都不知道该找谁帮自己。
那句老话果然不错，多个朋友多条路。
可能也正是因为安琦有意缓和关系，这一次再见，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客气之中略有亲近。
「一样的。」
陈培明很是大气，这点儿小钱还真的不会被他计较。
一时沉默，除了拜託对方的事情，安琦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不是那么了解的人，她于是又问起了刚才说的那个伪装自杀的案子，好奇心作祟，「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啊？」
「也不是很复杂，就是先把自己捆绑起来，做出一个好像被他人捆绑的样子，然后沉入江中，若不是繫着石头的绳子被鱼啃断，他也不会浮起来，巧合的是，浮起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江上的捕鱼船，被螺旋桨给搅了，弄得好像是碎尸了一样……」
也正是因为那尸体被发现时候惨烈的状况，才会被认定为兇杀案，陈培明才过去查看。
可经过了法医的检查，还是能够分辨出来这并不是死后分尸的惯用手段，没有用螺旋桨做工具分尸的，校准难度委实大了点儿。
于是在判断出来那尸体并非被兇手分尸，再判断出那绳结看似复杂，其实可以独自一人完成之后，这件事几乎就没什么悬念了。
「看着像是他杀的案子，可能是自杀。」
陈培明直接点明了这一句话，让安琦不要多想郑从文的事情，他已经被判定为自杀了。
「有的时候，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在大楼上站半天，可能只是从桥上走过，就直接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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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中，见过太多那样的画面，自杀的人一点儿停顿都没有，绝不会坐在桥栏杆上反思什么，能够多坐一秒，他就不会跳下去了，真正自杀的那一刻，必然是干净利落的，而跟之前的动作衔接顺畅，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就是要这样做，哪怕外人看不出来缘由。
「我知道，可……」
安琦点头，她已经察觉到陈培明是想要皆有那个看似他杀的自杀案点出来这种可能，但她始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只不过她的疑点都集中在饮料上，如果饮料没有问题，那恐怕还真的是没什么问题。
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那个男人捡走饮料瓶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剧组收摊的时候也会带走现场垃圾的，而他之所以忘了扔在拐角的垃圾桶，真的就是忘了？
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他可能也没注意自己手上还拿着一个捡来的饮料瓶，说不定之后在她没看见的地方，他可能还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饮料，喝了？
不不不，这个不太可能吧。
她没有说完，摇摇头，算是把这件事揭过，谢过了陈培明的好意，也谢过他帮的忙。
「没什么，听你说我也觉得有问题，可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恐怕是这个未知号码，如果一定是他杀，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这个电话有问题，也许电话之中告诉了他什么消息，他一时失神跌落，也是有可能的。」
楼道之内没有监控，那个走廊上的监控，最多能够照到安琦所站的位置，看出她是什么都没干的，其他人，就看不到了。
郑从文下落的那一幕，他们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看到，只能通过旁观者的叙述来还原，而记忆这个东西，是很可能失真的。
唯一有可能作为物证的，那半瓶饮料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陈培明按照安琦所说，找到过那个剧组工作人员，对方想不起来到底把饮料瓶扔到哪里了，对这件事几乎没什么记忆。
而同一个箱子之中，安琦手中的那瓶饮料，化验过后却没有任何问题，以此推测，郑从文的那瓶饮料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为了佐证这一点，陈培明还找到了剩下的饮料，抽样检测了几个，都没什么问题。
等等，抽样！
「不，不对，可能有点儿问题。」
陈培明脸上的轻松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怪谈会的这种饮料，一瓶只有正常饮料的三分之二，也就是三百毫升的量，一箱子装满，有二十瓶饮料，这跟当下一箱十二瓶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剧组总共有两箱饮料，其中一箱还没打开的，另外一箱打开的，据说就被郑从文拿走了两瓶，一瓶他自己喝，一瓶给了安琦。
他每次都是最先拿饮料的那个，再加上饮料箱就在离导演不远处，还会被一些人当做凳子坐一坐，所以不常有人过去拿饮料。
这箱被拆开的饮料被追回来的时候，他们都说只有郑从文拿过饮料，这是没有问题的，不少人都看到了，可，因为瓶子小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特意说郑从文拿了几瓶，可能也是没留意。
据安琦所说，她的手中一瓶，郑从文一瓶，那么，箱子之中剩余的就是十八瓶，可实际上，那箱饮料被送来的时候，里面只少了一瓶，说是只有郑从文拿了。
没错，只有郑从文拿了，但郑从文拿了两瓶。
「该死，饮料肯定有问题！」
陈培明咬牙，他当时还看了那箱子一眼，只是当时没想到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地把安琦手中那瓶没拆封的和郑从文那瓶剩一半的画了等号，也就没发现至少了一瓶饮料的箱子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可是小学生都会做的算术题，二十减二，应该剩下十八瓶才是，可那箱子之中，是十九瓶，只少了一瓶，少了据说是被郑从文拿走的那一瓶。
想明白这个，现在无论化验结果是怎样，陈培明都不能相信了，如果饮料没问题，为什么要替换？
总不能说是那箱找不到，要用新的来应付警察吧，何况，这种饮料据说是限量版，并不好买的。
第503章
自杀的人越来越多了。
陈培明还没弄明白饮料之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就又接到了一个看似是他杀的自杀案，不看现场，几乎无法想像一个人能够对自己多残忍, 而看了现场之后, 又会对自杀者怀有某种深深的……不, 不是同情，而是愤怒和敌视。
「这不是报復社会吗？」
一个警察忍不住说。
自杀者是跳楼自杀的, 但在自杀之前，她杀死了自己的同居男友, 包括合租的室友和她的男友，背负了三条人命然后跳楼自杀，伪装成好像被入室抢劫的样子, 为什么啊！
他不理解，他十分不理解。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之中, 自杀者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在死之前就好像那些自知寿命将尽的老猫一样, 会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死掉, 比如说在自家开煤气自杀, 烧炭自杀，割腕自杀，或者干脆是服用安眠药自杀之类的。
哦，插播一个冷知识, 服用安眠药自杀并不会很安详，反而会痛苦, 留下呕吐之后的狼狈样子，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自杀方式, 另外，安眠药是处方药，想要自杀的计量，一般人不容易买到。
在种种自杀方案之中，或许还有些人不甘心就此死得寂寂无名，恐怕尸体臭了都没人发现，也许会选择跳楼自杀这样更加惨烈的方式，在临死之前多在楼顶站一会儿，可能也会引发媒体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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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自杀的根本都是在消亡自己，而非消亡他人，只要不是倒霉到正好被跳楼的砸死，基本上也不会对社会造成太大的危害。
但，这个自杀前先杀亲近的人的做法，就有点儿反社会了。
「没什么奇怪的。」
陈培明很冷静，戴着手套的手正在翻阅一本像是日记的东西，不是每天都写，但写出来的内容也足够让人了解自杀者的心理了。
单亲家庭的女孩儿，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后来又丢下她改嫁了，她上学成绩还不错，来到了城里，认识了男朋友，可后来发现男朋友脚踩三条船，自己不过是最差的那个备胎。
跟合租的室友有矛盾，主要是因为合租室友的男友曾经调戏过她，对她动手动脚，却被合租室友当做是她勾引，争吵过，还被甩过巴掌，被骂过，她的男友并未帮她出头，反而劝她息事宁人。
生活之中的磕磕绊绊太多，分散了精力，学业上也不那么如意，再有发现最近的流产其实是男友偷偷给她下药……
不得不说，在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几乎都能够去上演几十集的连续剧了，水一点儿的话，也许能够拍八十集？
总之，倒霉的女孩儿在悲伤绝望之余，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不必勉强活着了，然后就想要死，然后……
「这里，可以查一下。」
陈培明在一行字上点了点，那是女孩儿记录的她在网上加入的一个自杀群，还有跟群里面人聊的一些话，也就是那些话，让她选择了在自杀之前杀死身边的人。
「既然都决定要死了，那么，为什么不让他们陪葬呢？」
这种残酷的话，好像还带着某种诱导，对精神崩溃的女孩儿来说，就很有说服力了。
「又是自杀群？」
准确捕捉到了这个词，同事微微摇头，「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好好地，非要在这种群里厮混，本来没什么事儿，都非要去死一死了。」
任何聊天群之中都可能良莠不齐，有些人就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怂恿别人去自杀都觉得有乐趣，而有些人，还真的是脑残一样会听从这样的话，最后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以前有过？」
陈培明是不负责类似的案子的，至少之前没见过。
「多了去了，之前你看的那个，不也是这个自杀群里的，哦，可能不是一个自杀群，但，都差不多。」
同事漫不经心地随口道。
这类自杀群最开始可能只是一种「丧文化」的衍生品，透着点儿「累死了」「让我死了算了」的口嗨感，就像很多人痛斥生活的不公，却还是会开心生活一样，说过的人可能都不会当真。
但渐渐地，就有一些人聚集在这样的群里，发布一些自己的事情，明确表达自杀的想法。
这时候，又有人开始吆喝，说既然要自杀，不如一起自杀什么的，可能还会探讨什么样的自杀方式比较不那么痛苦。
也许女生还会要求死状好看，若是能够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之中割腕而亡，红裙混着血水，荡漾起来，可能也有别样的浪漫。
像是在黑夜之中闪烁的微光，无论是暖是冷，总会聚集一些人的目光，然后，人越来越多，最后，让这个口嗨群成为纯粹的自杀群。
既然已经决定去死了，那么，做什么都可以——可能还有这样的人混杂在其中，成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现在，就是这个不稳定因素爆雷的时候了。
陈培明摇摇头：「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动脑子想想……」
谁要是让他自杀，他高低得送一句骂。
怎么就有人会听了呢？
同事看着他，轻笑：「你不懂，没听说过催眠吗？通过文字，也是能够催眠的。」
催眠并不是什么黑科技的内容，只是一种心理暗示罢了，把这种心理暗示加强，就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说被催眠者吐露真相，或者干脆做一些平时根本不会做的骇人听闻的事情。
「催眠？」
陈培明心思一动，不知道怎么想到了郑从文的跳楼自杀案，他当时接了一个未知号码的电话，有没有可能，也是催眠呢？
他的自杀，会不会也跟什么自杀群有关系呢？
以前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可被「催眠」这个词点醒之后，发现这竟然是非常有可能的。
陈培明突然想到，好像安琦也说过自己也接过未知号码的来电，那么，会不会……
「那个，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
陈培明随口一句，匆忙就下楼，要去华大找安琦问问。
着急的他跑出去几步才想到可以先打个电话，可电话却一直未曾接通，是占线状态。
华大。
安琦刚刚结束一堂课，走出教室的时候，还看到两个学生把老师围在中间，枕在询问着什么，她们的样子非常认真，可其实……咳咳，这位新老师实在是有点儿帅了。
本来也有问题要问的安琦觉得自己不必去凑这个热闹，就干脆合拢了本子，加快了脚步。
才迈出教室一步，就接到了俞缺的电话。
奇了，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第二次给她打电话了，什么事儿吗？
安琦边接电话，边纳闷，等到电话接起来，她还没来得及「餵」一声，那头俞缺就飞快地说：「你现在在哪儿？还在学校吗？不要离开学校，最好回到宿舍，哪里都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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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安琦疑惑，同时目光往旁边儿的镜子上看了一眼，在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个立身镜，正好方便她看到自己头顶那个鲜红的「5」，从小到大，看习惯了这头上的红数字，有的时候还真的会当做头花一样的装饰物，一晃而过了。
哦，不是「3」，是「5」啊！
心跳稍稍加快了两拍，她早上起晚了，竟然没留意看错了。
「先回宿舍，最好哪里也不要去，上课，算了，上课还是上，别乱走，别出学校，学校里应该没事儿……」
隔着电话，似乎都能感到俞缺的焦躁和不安，他像是在跟安琦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副火烧眉毛无法冷静的样子，让他的话语也显得前后不搭。
「别着急，放心，我就在学校吶，到底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琦努力安抚，可惜也许是隔着电话距离太远无法见到真人的缘故，这种安抚的效果并不十分明显。
俞缺还是很急躁，他甚至暗自咒骂了几句，虽然声音小，骂的词彙也故意含混不清，但安琦还是听出来了，莫名有几分想笑，她从未见过俞缺会有这样「生动」的样子，一时好奇，他这时候该是什么表情呢？
「你的个人信息不安全，有些人知道，你别乱跑，现在有点儿危险，我先不跟你说了，就这样，你别出学校！」
俞缺那边儿不知道是不是砸了什么东西，「砰」地一声响，他加快语速说了两句，就快速挂了电话。
他先挂了电话，这还真是……
安琦错愕，还不太习惯被人挂电话的待遇，正要看看手机，以便确认这个电话是真的挂了，后面有人勐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手机没拿稳，直接脱手而出，竟是跨越了栏杆，直接掉到了楼下。
「md，谁扔的手机，砸老子头上了！」
楼下，一声喊传上来，安琦刚才已经探头去看，竟是一时间没有顾上看撞到自己的是谁，等到看清楼下那个仰头看上来的男生那清秀的脸，再要看刚才撞自己的人，就已经只能看到很多人的后背了。
正好是下课的时候，好多人都从教室走出来，人流量比较大，刚才那种情况……
第504章
「抱歉, 是我没拿稳。」
安琦顾不得去找撞自己的人，再次探头看下去，楼下的男生正往上走, 边走边往上看, 看到她看过去, 晃了晃手上的手机，三步跨作两步, 一步三个台阶，直接冲上了楼, 安琦不过下了几级台阶，他就已经站在安琦面前了。
「没事儿，谁都有没拿稳的时候, 就是，我刚才也没接住, 那个，还在地上摔了一下, 你看看，有没有摔坏？」
男生双手递过手机, 屏幕上的裂痕清晰可见, 安琦一边道谢一边致歉，接过来按了一下，屏幕很快亮了，但很快又黑了, 再按，就没什么反应, 这一回倒是不黑了，就是一直亮着, 也分不清是摔坏了哪里。
「这、是不是坏了？」
男生发现这个情况，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来，像是真的为自己没接到而愧疚，牙齿差点儿咬到舌尖，若不是手机的价值还比较高，他恐怕就要直接赔给安琦一个了，哪怕，并不是他损坏的。
「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安琦知道这个事儿，最大的责任恐怕是撞自己的那个人，可他可能也不是有意，再有就是自己，这个被砸了还眼巴巴捡了手机送上来的男生，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站在楼梯上说话，来往的学生都会往他们这里多看一眼，安琦被看得不自在，匆忙收了手机，再次致歉，同时询问男生有没有被砸伤，说实话，他刚才那恨不得赔偿手机的架势，很像是被手机砸坏了脑子。
没见过受害者还赔偿的。
「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这皮糙肉厚的，你放心，别说一下了，就是再来十下，我这头也禁得住，我练过铁头功的！」
男生夸张地说，说着自己先笑了，安琦绷不住，也笑了一下，再次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不然，交个朋友？啊，我是说，认识一下，你是安琦吧，我是云川！」
云川积极主动，很想要跟安琦加上个电话号码，可惜的是，安琦现在的手机明显是有了点儿问题，装在兜里还亮着，都无法关机了，他也不可能马上把自己加入到安琦的联繫人之中。
再要陪着安琦修手机，又被安琦拒绝了。
「时间不早了，你是来上课的吧，快去教室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校园内，也有手机维修的小店铺，安琦倒是不发愁这个，跟不太情愿的云川告别之后，她就自己去了维修手机的地方。
俞缺的话言犹在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让他这么着急，但，手机维修，也不算是出了学校，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安琦还是很听劝的，并不准备贸然离开学校，大不了，就在宿舍住几天好了。
她之前搬到外面住，但宿舍的东西并未搬走，被褥什么的，也只是简单蒙了个防尘罩，回来休息还是没问题的。
与此同时，陈培明给安琦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放心不下，已经亲自赶到华大了。
嘉誉心理诊所，二楼，匆忙挂了电话的俞缺转头看向俞誉，他此时的样子不太好，腰腹处中了一刀，正有血不断流出，他却不是很着急，有条不紊地从药箱之中拿出一样样药品，处理自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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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俞缺回头看他，他轻笑着问：「这下放心了？」
俞缺的神色复杂，眼中有着怀疑：「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一刀，俞缺不是学医的，却也觉得兇险，只看这个出血量，就知道必然不会太好，然而俞誉竟然自己处理了，他竟然自己处理得了。
再看他的身上，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一个好像研究员学者那样的角色，他的身上竟然有不少的陈年旧伤疤，衣服可以遮掩的地方，并不是一片瘦弱单薄的皮肉，而是能够看到筋骨感的肌肉。
这恐怕是女生们会喜欢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但在俞缺看来，又像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他其实知道俞誉不是一个弱者，他的力量曾经一度被他视作不可逾越的高墙，但，这般直观看到，还是让他有一种震撼，像是本来已经显露出真相的洋葱再次被拔下一层皮，令人发现下面还有一层从未见过的「真相」。
「要帮忙吗？」
他迟疑着，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拿药箱之中的东西，但药箱的盖子被俞誉眼疾手快地合拢，那个金属药箱的盖子边沿就那样直接砸在了俞缺的手上，像是一张铁口钢牙，把俞缺的手死死咬住。
疼痛感袭来，俞缺皱眉，但他却没有发生，也没快速挣扎，而是看向了俞誉，看向他那因为没有了笑容而显得冷漠的脸。
「疼吗？」
俞誉无事人一样问。
「疼。」
俞缺点头，他不会对他隐瞒这样的小事，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疼就要长记性了，下次不要再乱伸手。」
俞誉说着，又在药箱上狠压了一下，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让这冰冷的金属边沿切断俞缺的手掌一样，却又在那疼痛刺激得俞缺触底反弹之前，松开了手，脸上再度露出一个笑容，温和地打开药箱，「绑绷带吧。」
俞缺的手背上已经被压出一条深深的几乎发紫的痕迹来，但他没有多言什么，看了俞誉一眼，他明白俞誉的意思，这是一次警告，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他对那个人做的心理疏导被发现了，于是……
绷带被拿出来，俞缺还算熟练地展开，他学过一些急救知识，能够知道大体要怎么做，俞誉已经自行缝合了伤口，用了药，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了。
那道伤口具体来说，是在肋骨附近，并未刺破什么大动脉的样子，但流出的血还是有些多了，以至于俞誉的肤色都因失血而变得惨白。
他没有去医院，原因很简单，不想暴露伤人的那个变态，也是、曾经绑架安琦，差点儿杀死她的那个变态。
俞誉总是在给一些危险人物提供心理诊疗，说是诊疗，其实在俞缺看来，不过是一种把人引入深渊的诱导。
每一个看似善意的劝道其实都透着深深的恶意，隐藏着令人恐惧的陷阱，这是俞誉想要进行的实验，他在称量「恶」，浇灌「恶」的花朵。
他喜欢做这样的实验，于是他的客户就都有些不可说的危险。
俞缺是不贊同也不喜欢这样的实验的，他想要摆脱俞誉的同时，也想要抓住俞誉犯罪的证据，最好让他得到惩罚，于是他偷偷接触这些属于俞誉的客户，俞誉把这些客户资料保存得很好，他能接触到的，也只有俞誉曾经主动暴露给他的那个变态的部分资料。
然后……俞缺找准时机，对那位变态进行了一次心理疏导，希望能够以此稍稍抵抗俞誉对他造成的影响，可结果……俞誉受伤了，好像说明俞缺的成功，但，似乎又……
「希望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俞誉带着伤回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对俞缺说的，是带着笑说的，「一个发疯的人，会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作品，你觉得，他会去找谁？」
谁？还能有谁？
俞缺的脑子转得飞快，迅速就想到了那个变态的唯一一次失手是在谁的身上，他以前绑过的女生，可都死了，活下来的那个，只有安琦，只有——安琦！
想都没想，俞缺甚至忘了要表演自己对安琦的不在意，直接就给安琦打了电话，当着俞誉的面打的电话，匆忙地说了些让她小心之类的话，不知道这些提醒能够有多少作用，但……
心中纷乱如麻，真的会管用吗？
「告诉我他的身份。」
俞缺给俞誉绑好了绷带，平顺的绷带好像是表明他现在已经足够懂事听话没脾气，可他的言语，又像是在以此交换。
是的，他虽然给那个变态悄悄做了一次心理疏导，但他的确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知道对方的行踪，也就无从预料对方会採取怎样的行为。
在这方面，他不如俞誉，无法提前预测什么。
俞誉回了他一个笑容，没有再说什么，显然，这样的交换在他看来，并不合适，并不具备价值。
俞缺的拳头悄然握紧，有种「恶」在他心底蔓延，眼前受了伤的俞誉似乎并不是不可战胜的高大，如果……
「你放心，安琦的运气很好，我跟你打赌，她不会出事，赌注就是……」
俞誉站起身来，身上披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外套，那外套上还有些干涸血色，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回来的。
「我不跟你赌……」
俞缺想要拒绝，却没有拒绝的权力，俞誉单方面宣布了赌注，然后让他安静等待结果，他必须要在这里安静等待一个结果，一个一天之内就能出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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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页
华大，陈培明走入校门，却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安琦，宿舍楼问过了，没有，教学楼，她现在并没有课，应该不会在那里，至于图书室和自习室……
手机维修店里，安琦正在看着一个年轻人拆开她的手机外壳，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对检测维修的过程都很好奇，包括年轻人所用的各种小工具，目光之中还有着些跃跃欲试，似乎很想要自己尝试一下把手机大卸八块。
「好了。」
一会儿，手机重新被组装完整，就在年轻人抬头对安琦笑的时候，一个未知号码的电话让屏幕亮起来，那从下而上的光点亮了年轻人的眼眸，口罩后的脸上仿佛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让安琦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到恐惧的笑容，她见过这张脸，在哪里……
第505章
在哪里, 见过这张脸呢？
被口罩遮挡住一半的脸，那一双眼算不得十分熟悉，也许就是一面之缘, 或者是……安琦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对记忆人脸似乎也有某种特殊的天赋加成, 只要是认真看过的脸都不会轻易忘记，但人的记忆实在是太庞杂了, 一个人一生之中，见过的人会有多少呢？
这种熟悉, 可能就是像明星脸一样，似曾相识却不认识的眼熟吧？
「不接吗？」
电话铃声在响，屏幕上, 「未知号码」四个字像是在提示自己的存在感。
年轻人询问了一声，同时把手机递过来, 安琦下意识在接过手机的同时接了那个电话，这一次, 电话那头，并不是没有声音的, 而是一首音乐。
不是免提, 但，这样的距离，这样安静的氛围之中，那乐声悠然传来, 还是让安琦听到了。
仿佛有回声一样的乐声。
「一直想要让你听一听，这首曲子, 你喜欢吗？」
乐声像是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 滴滴答答的雨，还有哗啦哗啦的雨，年轻人说着从安琦僵硬的手中抽出那个手机，把它贴在安琦的耳边，同时自己也凑近了，像是要一起分享音乐一样眼睛一弯，他好像又在笑。
「我其实很喜欢听这个曲子……」
危险！
危险！
极度的危险感让安琦的心跳都加速了，可随之而来的仿佛就是四肢的僵化，明明知道要离开，至少拉开距离才是最好的，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好像被点穴了一样。
越是急，越是无力，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口罩戴在了她的脸上，那股气息，令人心神昏沉的气息也让安琦在两秒之后身体软倒，正好被年轻人接在怀里。
「音乐催眠，实在是慢了点儿，不如药物好用。」
年轻人嘀咕一句，把安琦托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就那么揽着她，半饱着她从后门出去了。
后门那里，一辆车子停着，仿佛早就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五分钟后，有个学生来到店铺之中，发现店铺没人，还有一个正在响的手机遗落在桌上，他接起来「餵」了一声。
陈培明赶到的时候，连那个接电话的学生都没看到，隔着电话，他的威慑力就大大减弱，对方并没有听话地耽误自己的时间等候，而是直接离开了，倒是没有把手机带走，也没有把现场破坏太多。
安琦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那熟悉的洛丽塔风格，让她恍然大悟，就说那张脸熟悉，恐怕在哪里见过，果然，她是见过的，不过，这个变态竟然还没被抓住吗？
还是说，又跑出来了，想要继续自己未完的作品？
她从陈培明那里听说过一些，有些变态就是喜欢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所杀的人是自己喜好所杀之人，而非为了某种仇怨，只能说拥有同一特质的人就是他们的目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择，但也知道这种选择有多危险。
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大学的校园里？
虽然说，大学校园的门卫未必会很严格，但，一个变态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是不是哪里存在什么问题？
脑中思绪纷纷，现实中，安琦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地睁开眼，看向那个坐在床边儿等待着她醒来的人。
摘下了口罩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等候已久。
「果然，你和她们，都是不一样的。」
他对上安琦的眼，目光之中若有星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赞赏，又像是为那不一样的反应而欢喜。
「你不害怕吗？」
他伸出手来，手指落在安琦的眼角，轻轻刮擦过去的指甲的触感像是尖锐的物体划过玻璃的表面，一种刺挠挠的感觉瞬间让人汗毛竖起，安琦想要躲避，却没有动，她的目光安静而乖巧，不说不动的样子，好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可以摆在展示柜被人带回家的那种。
但她的目光又是活的，一种给人互动感的活，每一个举动都能从那双眼中得到反馈，安静而温和，足以安抚人暴躁情绪的温和。
她没有说话，却又像是已经跟他说了话，让他的愉悦更上一层，以至于单膝跪下，亲自给安琦穿鞋。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带着白色珍珠的小皮鞋，白色的小皮鞋坠着白色的珍珠，再有一双白色的蕾丝袜子，搭配起来就有一种精緻感。
还有安琦身上的红色裙子，层叠的红色之中混杂着些许黑色和金色，有种低调又奢华，神秘又优雅的感觉。
被拉着手，安琦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确定自己的身体又正常了，并没有任何不符合想法的僵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疑惑，之前为什么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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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页
在危险情况下，普通人的确会反应不及，以至于产生身体僵硬之类的状态，好像是被吓住了，吓到不敢动一样。但，自己之前的反应，果然还是不太正常吧？
「来吧，我们跳舞。」
房间之中，音乐声骤然一变，从适才的轻柔舒缓变成了跳动悠扬，安琦轻声：「我不太会跳舞。」
她是这样说的，却随着男人的动作迈出步伐，眼角余光也在打量这个房间的状况。
这是哪里呢？
明亮的光线说明时间还是下午，玻璃窗外能够看到绿色的树木，粗的，细的，层叠着，仿佛林中，草坪，花朵，还有蜿蜒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视线无法穿过林木，看不到外面是什么，但，以时间判断，应该不会太远吧？
这栋好像是别墅的房子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呢？
安琦回想着贺家别墅所在小区的布局，借鑑一下，哪怕不远处就有一栋差不多的别墅在，想要凭着嗓音唿救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钱人家对隐私的在意要比普通人更看重一些，别墅和别墅之间，哪怕是在市中心的别墅，也会注意距离，鸡犬相闻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再加上一些别墅在建造的时候就会考虑隔音的需求，所以……
关闭的窗户仅仅允许阳光通行，户外的场景，看着很真实，但安琦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就是户外，万一欺骗了视觉，让她看到的只是投影呢？
「你真美，你一定是我最美的作品。」
随着乐声旋转的时候，裙摆飞扬的弧度像是盛开的花朵，男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安琦，若有迷醉。
一曲舞蹈结束之后，他让安琦去挑选丝带，那种要系在脖子上的丝带。
「选一个你最喜欢的，让它永远陪着你。」
安琦的心随着这句话一紧，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有关这个变态的可能案例，她曾经了解过，被打扮成漂亮娃娃的受害者是他的爱好，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
各种式样的丝带摆放在托盘之中，递到安琦的面前，她看看丝带，又抬头看向男人，她突然发现了男人眼中掩饰不了的血丝，敏锐地察觉他的实际心情恐怕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愉悦。
他仿佛……有些焦躁。
安琦伸手，越过托盘上的丝带，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关节，像是试探，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拉动了一下他的一根手指，「你来选吧。」
一触即收，她像是在害怕，可她提出的却又像是邀请。
「唉，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男人说着，伸出手，从托盘之中拿起了一条黑色的丝带，「它会让你的皮肤更加白皙，很漂亮。」
他说着，还把丝带放到安琦的颈旁比划了一下，黑色的丝带软垂光滑，细蛇一样，划过锁骨的时候，安琦才勐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不仅仅是装饰用的丝带，还是他为她选择的死法，被勒死吗？
她似乎又要僵直了，可她没有贸然动作，反而微微扬起下巴，露出雪白的脖颈来，以近乎献祭的方式展露出最脆弱的部位，任由那条丝带缠绕上去，明明还没被用力，但窒息感已经扑面而来，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唿吸，同时，眼中早已积蓄的泪花化作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落下。
「啪。」
泪水落在了男人的虎口处，男人的手顿了一下，他用另一只手去擦过了那滴眼泪，同时顺着安琦的面颊划过，拇指划过她的眼角，像是要为她擦拭泪水。
「别哭，美丽是永恆的，你会一直这么美。」
黑色的丝带还没有在颈后拉紧，安琦仿佛还有机会挣脱，但她没有挣扎，而是拉住了男人的手，冰凉的手拉着他宽大的手掌，没有用力，声音之中似乎夹杂了颤抖：「死了就不美了。」
「不，死亡才是永久地留住了这份美，放心，会很快的。」
男人说着，又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那仰起的脸似乎本来就要迎接他的抚摸一样，他的手指多留恋了一会儿，再要抓起黑色丝带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滴血落在了安琦的脖颈处，是她手上的血，来源是……金色的饰品被捏弯了，它的尖端也扎入了安琦的掌中，与此同时，黑色的丝带被割断了小半，恐怕无法再支撑用力的拉扯。
她在试图自救，可惜被发现了。
第506章
宛若公主的少女晕倒在男人的怀中, 脖颈上的黑色丝带，还有那几乎要干涸在锁骨上的一滴血珠，都让这一幕显得那么几分悽美而诡异。
「安琦！」
叶希伦冲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叫了一声, 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冲上去就要救人。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并没有借用手上的人质逼迫他不得上前, 也没有干脆利落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反而因为他的叫声而停顿了片刻, 给了垂死之人喘息之机。
血珠滴落在地上，鲜红的血珠蕴含着勃然生机。
随着叶希伦沖入进来的还有一些警察，他们的反应都不慢, 抢在叶希伦前面，把男人控制起来, 同时解救了少女。
黑色的丝带被扯开，脖颈上的红痕鲜艷, 闭着的眼似乎随着仰头的动作而有了睁开的痕迹，再看, 却又像是还在昏睡之中。
「安琦, 你没事儿吧，安琦，醒醒。」
叶希伦试探了鼻息，一边唿唤, 一边把人放倒在地上，让她平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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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 我没事儿。」
微弱的声音好像是气音，还有些嘶哑, 眼皮掀开，乌黑的眸转动了一下，流动的光让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她还活着。
安琦看向叶希伦，许久不见，她像是已经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一样，直直地看着，好一会儿才有几分恍然，「是你啊！」
「是我。」
叶希伦一边说着，一边查看她手上的伤，那被金色小饰品扎出来的创口不算大，就是不规则，血不好止住。
手边儿没有药箱，他掏出自己的手帕来，展开，用里侧贴着伤口给安琦扎在手上，又扶起她，托着她站起来，「能走吗？咱们先出去。」
屋子里有些乱，一下子涌入太多的人，本来也有女警要走上前看看安琦的情况，但看有叶希伦在，就没有再过来，嘴角还流露出调侃的笑。
叶希伦一晃而过，没有多做解释，等到走出去，他带着安琦上了一辆警车，看她靠在座位上，他又去找了医药箱，重新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伤口有点儿深，涂抹碘酒的时候，让人不由得吸气，安琦这下彻底醒过神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细弱白皙的手指在叶希伦手掌上颤了颤，叶希伦听到问话，头也没抬，回了一句：「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可就没救了。」
「真的是他？」
「应该是他。」
两人仿佛打哑谜一样，在短暂的一问一答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安琦听说过这个变态做下的案子，受害者是年轻漂亮的女生，还总是把女生打扮得更漂亮，扔在垃圾桶附近或者什么垃圾场废弃烂尾楼之类的地方，主打的就是一个对比强烈。
这个类型的案子，一度也是新闻的热议，安琦是看过的，她上次被绑架，就是这个人干的，那一次，她被孙烨找到了，这一次……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安琦随口问着，同时接过叶希伦递来的水，小小喝了一口，情绪也随着水流下的感觉而舒缓了很多。
「上次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在查一个滥用药物的案子……」
自从上大学以来，叶希伦的活动范围更大的，以至于他查的案子就更多了，虽然跟安琦等人见面少了，相关的联繫却没少，安琦从何美口中听说过那个滥用药物的案子。
说起来，也是个自杀案，属于倒霉催的吃错药的自杀案。
高三生，本来要买什么「聪明丸」之类的保健品，结果买到了包装在类似包装之下的非法药物，最后服用计量不对，再加上自身有些过敏症状，竟然直接死了。
死了之后，就被说成是压力太大，像是这种待考的或者考过的学生，压力大到跳楼的也不是没有，服药自杀，似乎也很合理。
叶希伦不相信这个合理，他更相信这些药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他是从药店老闆那里开始查的，追根溯源，最后没想到查出一些已经死了的人，和已经倒闭的药厂，还有别的因为某些药物死掉的人……
他曾经在给安琦的电话里说过这些，却没说那么细，这会儿说起来，便发现有些不好说，中间省略的部分太多了，那是好几个案子，好几条人命，如果不说，线索就串不起来，他也不会在今天来到这里。
叶希伦想了一下，干脆省略了之前就没说的部分，直接说有关这个男人的部分，「……他的药物购买记录有些问题，我也是因此才注意到的……」
跟警方的查案不同，警方不会在自杀案上浪费太多时间，也不会在药物的源头上面追查太久，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一件「小事」，反而是叶希伦先发现，并且不怕麻烦地追着这样的小事往下钻研，然后找到了不同的地方。
「我就跟踪他，看到他……」
叶希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略有些愧疚，他能够把握时机，这么准确救下安琦，其实是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儿的，他本来还想要在这个男人身上获得更多的线索，连报警都慢了一步。
幸好，不曾因为这个「慢一步」引发什么严重的后果，否则……
安琦垂着头，她的脖颈还不是很舒服，丝带已经被拿走，她却还有那种被勒住的感觉残留着，让她不自在地揉着脖子，却又不敢用力，手指触碰的地方，总觉得已经破皮了。
她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到叶希伦眼中的愧疚，听到他的话，轻声：「还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是每一次，都能相信绑匪的善心的。
安琦这会儿才觉出后怕来，心中復盘刚才的所有，醒来时候的所有动作，她是不是应该早点儿求饶，或者说些什么动听的话让男人放弃杀她的心呢？在最后才努力自救，是不是晚了点儿？
亦或者，早了点儿？
柔顺到最后一刻的话，会不会因为安静而得到「奖励」，唤醒对方的一丝不忍或者良知，免除一死呢？
算了，这都是没准儿的事情，现在的结果也可以了。
安琦这样想着，抬起头来，看向叶希伦，道了一声谢，「要不是你，我恐怕真的无了。」
这一次还真是有够惊险的，她还受伤了。
总的来说，这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安琦作为受害者，有看病和休息的权力，笔录都是在看病的间隙做的，她口述，有人记录，最后签字确认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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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听说她又被绑了的事情，忙过来看她，跟叶希伦交接的时候，不顾对方狐疑的眼色，还主动说：「你放心，我这两天盯着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顺理成章地，他又住进了安琦的房子里，被他租下的那一间客卧，每天三顿饭，全都操持起来，很有那贤妻良母的架势。
「也不用这么夸张，我也没受什么伤。」
安琦不好意思，也觉得太兴师动众了，好像自己成了什么易碎品一样，让她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孙烨很是自然地给她摆饭：「也就这两天，等你好些了，我也有事要忙吶。」
过了两天，他果然就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不在安琦身边儿打转儿了。
而这两天，除了安琦被救出当日，陈培明抽空去看了一眼，同时把手机给她之外，他就忙于案子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这个变态男人身上的案子可不少，只不过都不在一个地方，有钱人嘛，产业多，活动范围大了，受害人的范围也大了。
若不是他精心布置的案发现场太有特色，恐怕还很难从各地卷宗之中提炼出他的踪迹。
如此一来，案发后的卷宗合併，也成了必然而又麻烦的事情，需要多地联动，还有些听说了消息的警察特意过来看看，他们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时候，什么都没查出来，现在也很想看看到底这个罪犯是什么样的，怎么就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呢？
「他第一次犯案是在九年前，那时候他多大，才十五岁，这傢伙，还品学兼优！」
卷宗跟个人资料结合起来看，简直让人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连续九年，基本上每年都会有至少一起案子，不过因为并不在同一个地方，各地又是独立办案，之前并没有被汇总到一起过，如今看来，简直有点儿触目惊心。
「我们这边儿也有一起，差点儿把别人抓了。」
陈培明说着，甩出一个卷宗来，这是袁鹏飞的女友被杀案，当时的嫌犯是袁鹏飞，因为他跟女友那时候正在闹分手，有感情因素导致的情杀可能。
卷宗落在桌上，扇起一股风，一个白色的小卡片被风捲起，再落下的时候，被陈培明用两根手指夹在手中，翻过来，上面「嘉誉心理诊所」的字样让陈培明皱眉，怎么又是这个地方？
是巧合吗？
他很容易就想起曾经去那里看过，那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心理医生，以及……是不是还要再去看看？问问看，他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后者又是他的病人？
第507章
「你这孩子,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乔溪知道消息是最晚的那一批了，说来还是大嘴巴何美的锅, 安琦差点儿被杀可是一个大新闻, 过了那个后怕的劲儿之后, 也忍不住跟朋友分享一二自己当时的心情，同时徵询一下应对策略是否得当。
而何美知道了, 虽然也要求她保密，但……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哎呀，我都说了，让何美不要乱说, 她怎么还跟你说了？」
安琦对上乔溪那心疼又担忧的眼神儿，就觉得浑身蚂蚁爬一样不舒服, 她自己知道不会有事儿，不代表乔溪知道, 何况这个被救之前的过程，的确是有点儿惊险的。
「她跟我说就对了, 再要瞒着我, 让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这个当妈的是个什么心情吗？」
乔溪说着就忍不住哽咽之声，没有一个当母亲的能够看着女儿遭遇危险而无动于衷的，她没有见当时的场面, 但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里头难受, 那么危险，怎么就偏偏让安琦碰上了？
安琦无奈, 靠在乔溪肩头的同时，安抚地用手去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啊，我以后肯定跟你说，不过肯定没有这种事儿了，这谁也没想到不是？」
她被绑走的地点是在校园内，这一点，学校方面也有人跟她谈了，表示不要把这个事情扩大，同时知道她一直都有奖学金，还给了一个保研的机会，是机会，而不是名额，算是破格给出的了。
在这一点上，安琦倒觉得自己像是占了便宜似的，可她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考研。
既然乔溪都知道了，那她就干脆把考研与否的事情拿出来跟她说，看看她是什么意见。
「考研啊，这个，我不太清楚，不如听听你贺叔叔的意见？」
乔溪知道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对这种大事儿上，恐怕把握不好，便干脆地找能人了。
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没有像很多长辈那样，直接说女孩子学那么多东西没用，满是消极看法。
晚上，贺炜回来听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询问了安琦现在的专业感觉怎么样，安琦在乔溪面前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贺炜的时候，就回答得坦然多了。
「中文系的就业方向，主要是文字方面的，像是语文老师编辑记者之类的，以前我觉得当个老师比较稳定……」
这恐怕也是大多数家长对自家女儿的期许，女孩子嘛，要太高的学歷也没什么用，做点儿不累人而又稳定的工作，能够养活自己，以后也方便找老公就很好了。
这样的洗脑包，是安琦上辈子常吃的，以至于她的思维上也有某种惯性，再有就是她比较喜欢跟文字打交道。
所思所想，拿笔写下，哪怕是一段偶然冒出的断章断句，都会让心情有某种愉悦飞扬，若是再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的第一读者就是作者，她也会为自己的文字感动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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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
贺炜想听听安琦现在的想法。
「现在，我觉得稳定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以此维生。」
最主要的，或许也是想要突破一下自己的极限吧，她想要往前走，而不是原地踏步。
「那么，你就去考研吧，更上层，总有更上层的风景。」
贺炜的建议很直接，也很切实。
总有人说，很多人一辈子接触到的社会最高层就是大学的教授了，那么，考研，成为这些教授的学生，说不定就能直接实现人生跃迁，更上一个阶层了。
安琦笑笑，她也是这样想的，这辈子，她想要更自由一些，不被某些条条框框所限制。
「还没跟叔叔说，这次音乐社那边儿还有一个比赛，我也参加了，希望能够取得好名次。」
上次音乐社的选拔，一方面是给剧组选择比群演高级一点儿的有技能的群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比赛选拔参赛人员。
音乐比赛又不是搞海选，每个高校组织都能得到一定的名额，华大的名额算是多的，却也不能满足音乐社所有会员参选的需求，只能先搞内部选拔，然后再代表华大参赛。
安琦这次就得到了这个名额，只不过比赛时间跟课表有些冲突，她需要请假，也要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哦，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贺炜笑吟吟应下，很是期待的样子，说完小声问安琦，「用不用我们给你加油？」
「不用了，比赛地点在外地，我们音乐社的人一起去，方便一些。」
谁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安琦不是太乐观最后名次，也就没必要让家人参与了。
说完，安琦又让贺炜保密，她暂时不想让乔溪知道，免得她又操心。
「放心，等你自己说，我不多嘴。」
贺炜笑着应下，他一向是这样好说话的。
这场音乐比赛是某地举办的，为本地音乐节预热，吸引来一些音乐爱好者，也能促进当地的旅游文化，更重要的是……
「我以为我们就是来参加比赛的。」
安琦下车之后，看到那辆剧组的车子，看到某些熟悉的人脸，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同伴。
同为音乐社的社员，哪怕平时的关系一般般，但到了外面，她们六个就代表华大，是要共同进退的，自然要一致对外。
「是参加比赛，顺便再拍一场。」
慧兰说着，给了剧组那边儿一个白眼，这个剧组还真是无孔而不入，什么都能给他们找到拍摄的时机。
她们作为有技能的群演，并没有得到什么完整的剧本，大致知道一些剧情而已，不用说，这里肯定又是真假千金对决的场景之一，音乐比赛什么的，听起来就充满了激情和矛盾。
韩小姐从车上下来，环视一圈儿，跟安琦的目光撞上，安琦微微点头，她则微微蹙眉，此前，她们已经在友爱之家碰见过一次，也都知道彼此是同一个小区的业主。
不过，这点儿邻居关系，显然不足以让她给出签名之外的优待。
好像不认识一样，韩小姐错开了目光，安琦也没有多招唿一声的意思，目光一滑，落在了剧组人员上。
死了一个郑从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剧组照样开拍，什么都不受影响。
几分惆怅感怀让安琦的兴致不是很高，她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跟着慧兰的脚步往旅馆走。
这种小的音乐比赛，参赛人员的费用自理，音乐社只作为联繫方，会给包车和定下旅馆，费用还是要她们自己负担的。
安琦心中默默算帐，真不划算啊，因为是包车过来的，这部分费用也要平摊，再加上住宿的费用，还不知道她们排在第几天，少说也得住两天，再有吃饭的费用……零零碎碎加起来，一千都挡不住，而最后哪怕得到第一名，所能赢得的也是名誉高于实际利益。
如果没记错的话，音乐比赛的第一名可以当音乐节的特邀嘉宾，说是到时候可以和某歌星同台献唱，一起表演，但这种奖励真的是对安琦没什么吸引力。
属于明星的舞台，真的不是她的追求。
六个人，两两一间，分为三个房间，安琦跟慧兰一间，这是在车上就说好的，也是因为这样，两人的关系才仿佛近了些。
「我就知道，肯定不会定什么好地方，这也太小了吧。」
看到房间，慧兰就忍不住吐槽，她的外表时尚，整个人一看就是那种都市女郎，住在这种小地方，两张床之间的过道，稍微胖点儿的人都要卡在那里的狭窄，可想而知这两张床也不那么够标准。
「就这条件，好意思收两百多的房费吗？」
一天两百多，也不算便宜了，尤其在这个小地方。
「现在大约也算是旅游旺季吧。」
旺季跟淡季的收费标准，显然是不一样的。
安琦见怪不怪，她对环境没那么挑剔，自然无所谓这些，找了个地方把行李箱靠过去，就开始询问慧兰选择哪张床，方位上，还是有点儿选择余地的。
「我靠窗，才不要挨着厕所。」
慧兰直白地嫌弃。
安琦没跟她争，见她选择好了，就往另一张床上一坐，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去附近看看，趁着她今天的幸运值是「2」，说不定能有点儿运气在身，碰见一点儿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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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兰也打开了行李箱，在挑拣一些要用的东西，提前摆出来，那大牌的洗漱用品，放在桌上的时候就显得不简单。
她一边挑拣，一边忍不住跟安琦说了说这些化妆品选择的关键，听得倒是很有道理。
安琦津津有味儿地听了一会儿，这种话题，她已经好久没听人跟自己说了，也很乐意被科普一下，长长见识。
也许是她倾听的姿势太过专注认真，慧兰讲着讲着就有了点儿真心，等到换了一件衣服之后，已经能够跟安琦好闺蜜一样手挽着手去逛街了。
说真的，这么突飞勐进的友谊，安琦自己都预料不到，高高兴兴跟着慧兰一起逛街，找一找地方特产什么的，也不错，两人竟然还真的有很多共同话题，一路走下来，关系仿佛越来越好了。
第508章
葛城是个小地方, 若不是有音乐节的加持，恐怕安琦根本不会认识这座小城市，但来了之后才发现, 这小城市也蛮有特色的, 先不说一些保存完好的古建筑可以当做旅游景点, 就说葛城的特色小吃，也让人流连忘返。
「我以前都不爱吃饼, 总觉得太硬，没想到这胡麻饼这么好吃。」
松软的胡麻饼有着天然的面香, 再有那一粒粒芝麻，又有一种麻椒的味儿，不重, 但混合在一起，还有胡麻饼里面夹着的馅儿, 味道就很是与众不同。
跟很多馅饼一样，胡麻饼的馅儿也是可选择的, 素的，荤的, 每一家都有独特的味道, 一说就是百年老字号，千年传承的，听起来真的很厉害，吃起来, 也的确很好吃。
一天下来，不仅慧兰吃了好几张胡麻饼, 安琦也没少吃。
「我也是，以前真不爱吃饼, 没想到饼还能这么好吃。」
不管是不是发面饼，一想到饼，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硬」，安琦自小就有点儿「富贵病」，这是乔姥姥说的，其实就是有点儿娇气，客观的娇气，像是换季一不留意就会感冒发烧这种小事儿，再有就是吃食上，一旦有些不留意，就必然要有点儿小问题。
吃得不对付是肠胃问题，吃得硬点儿，那就是口腔问题了，吃个酥饼能够在嘴里扎出血的，也是没谁了，更不要说一些肉食上的调料末，不够细腻的话，还很可能会扎到牙龈上，真的是不如不吃。
乔姥姥是看不惯小姑娘家家这么娇气的，可这类问题，又的确是客观原因，简单来说，就是皮肉薄，禁不得磋磨，难免就要更细緻一些。
好在这类问题，随着安琦年龄的增长，好了很多，但也正是这样的小问题，让安琦的吃饭仪态突飞勐进，这都是为了不受伤而磨鍊出来的。
「关键是软！」
慧兰提炼出来关键点，安琦连连点头，两人在吃的上面发现彼此都有共同喜欢，那还真的是顿时就能畅谈出友谊来。
「我以前还总是觉得你这人不好相处，现在看来，也还不错。」
熟悉了之后，慧兰就难免跟安琦说些曾经的非议，同时半是道歉半是拉拢，「其实你人还不错，也不傲气，有些事情，跟大家说清楚就好了……」
「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正好一个胡麻饼吃完，安琦拿出纸巾来擦嘴，把纸巾用过的那一面折起来，等到路边垃圾桶的时候，直接扔进去，一举一动之间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优雅天成。
慧兰看着她的动作，再看看自己手心里团成一团的纸巾，突然就觉得扔都不好意思扔了，又往手心里藏了藏，「怎么不好说呢？难不成真如她们说的那样，都是别人送你的，你……」
学校里，每一个漂亮女生都会是一些人眼中的焦点，同样也会有一些人拿着放大镜看，希望从她们身上找到什么可疑批判的道德污点。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造黄谣几乎成了一种普遍现象，有些男生追不上漂亮女生，就会说对方其实也不怎么样，不知道收了多少人的礼物，得了多少来歷不明的钱。
因为大学第一年不允许外宿，多人宿舍之中，彼此的行事都能看在眼里，很多消息，似真似假也都流传出去，就免不了漂亮女生身上都有些跟多名男生关系暧昧之类的传言。
当初为了校花之争，王梦瑶和安琦都被传过类似的小话，后来王梦瑶通过谈男友破除谣言，让很多人都看到她跟男友出双入对，从此就「名花有主」，也少了蜂蝶骚扰。
安琦一直不肯为了这些谣言找男友，也就一直伴着这些谣言，哪怕后来随着新生入学，在她身上的焦点有所转移，却也不是干干净净的，以至于连她的一些贵重物品，也有人造谣说是从哪个男人那里得来的。
若不是没有豪车等在校门口，恐怕她还要多个被包养之类的谣传。
「有些也没说错，这手鍊的确是朋友送我的，也的确有些贵重了。」
安琦没有讳言，她现在戴着的手鍊还是董斌那时候送她的，不是说对董斌多有情，而是这手鍊的确是她喜欢的，再一个，也不能否认收到这个礼物时候的欢喜。
既然收下了，有什么不敢带出来的，怕别人的目光审视吗？
哪怕被放大，当做污点来攻讦，可她知道如果自己选择董斌，那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甚至还会成为浪漫的代表。
说不定还可以加上一层「定情信物」之类的美好意义。
「我也很喜欢。」
自从戴上之后就没有摘下来，也足够说明这份喜欢了，安琦有的时候都在想，董斌实在是太有心计了，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唯一喜欢戴的饰品就是手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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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对方不时就会打来的电话，不得不说，面对面的时候，仿佛没有怎么交流，可离得远了，电话里，反而聊得多了，更能触及心灵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方一个电话打来，沉稳的男声落入耳中，像是也会引起心灵的震颤一样，让人产生一种又羞涩又欢喜的复杂心情。
那好听的声音，那好听的话语，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能安枕了。
「是因为喜欢才戴着的。」
安琦说完这一句，看了一眼慧兰，发现慧兰像是没听明白，这才有些词不达意地说，「我很喜欢的。」
没有人不喜欢更好的生活，更优秀的人，董斌就是那样的人，董斌也代表那样的生活，他的家境优渥，才华也是有目共睹的，更不要说自小的成长环境让他有一种同龄人少有的沉稳，这些都是让安琦喜欢的点，她似乎没有不选择他的理由。
至于唯一的距离劣势，只能说，在金钱面前，距离并不是什么问题，谁还不能打飞的怎么滴？
董斌已经好几次说过好几次，想要跟她约会，是安琦一直在推拒，她还是有些抗拒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便总是找藉口让他专注学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飞机上。
想到这里，安琦有点儿走神儿。
慧兰是真的没听明白，但她看到安琦走神儿的时候，突然又有点儿明白了，恍然：「哦，我知道了，是你喜欢的人送的吧，我就知道！」
追求者送来的礼物，贵重与否不是关键，喜欢才是关键！
这一想，慧兰笑起来，又开始给安琦灌输女生就要趁着这种时候多考验男生的话来。
「他现在对你好都不是真的好，这是还没追到手才捨得下本，等以后吧，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你可不能轻易答应了，不然以后你就掉价了……」
在感情方面，不管是谈过还是没谈过的女生，仿佛都有很多经验可以给人传授，是真的耳濡目染，见多识广。
慧兰接下来就给安琦讲了几个音乐社之中的秘闻，某个学姐跟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恋爱，最后才发现自己成了三儿，还可能是四儿，某个学姐更进一步，珠胎暗结才发现被骗，还有的更是直接以为毕业就能当阔太太，荒废学业，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这样的例子委实太多了点儿，乍一听好像人均恋爱脑似的。
「这还不算什么，你是没见过真的恋爱脑多夸张。」
慧兰见安琦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说起来真正的秘闻，某个学姐其实是个同，跟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出双入对，连老师都看过她们连体婴一样挽着手臂走，还笑着说她们关系好，硬是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真的假的？」
安琦惊讶，性向不同这种属于小众了，她还真没见过几个明目张胆的，哪怕是艺术生，最多就是搞点儿行为艺术，这种艺术，他们多半还是不敢献身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吗？」
慧兰看她不信，连忙说出更多的细节来，而说到最后就不免一嘆，「她连保研资格都让出去了，结果呢？」
自然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只听慧兰的语气，安琦都能猜到后续，果然，没什么好结果，所以这位学姐是自杀收场的。
不得不说，哪怕是名校，也少不了感情失利的殉葬者，智商真的不代表情商，更不代表人生观。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旅店楼下的时候，就看到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豪车，不是那种很夸张的豪，而是比较低调的豪，反正慧兰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车的价值不会下百万，具体多少，那就要上网查一下了。
「这是来接谁的？」
慧兰第一个疑问，旅店之中来大多都是来参赛的，再有就是剧组的，莫不是来接哪个明星的？
安琦心头一跳，在看到车子的时候就有一种心慌慌的感觉，等看到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的董斌对着自己微笑张开手臂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某些预感好像应验了吶。
「你的比赛，我肯定是要来看的。」
董斌主动走上前，给了安琦一个拥抱，轻轻的拥抱，很短暂，但足够宣示主权。
第509章
「你、你怎么来了？」
仿佛还带着阳光味道的怀抱之中, 安琦心中有欢喜，却也有慌乱，声音都像是发着颤。
「来看你。」
董斌完全不加掩饰自己的喜爱, 松开安琦, 含笑的眼眸看着她, 好像眼中只此一人，再无其他。
明晃晃的喜爱就这样摆在面前, 真的是让旁人想要装不懂都不行。
慧兰抿着唇笑，拉长了音调好似模煳不懂般问：「安琦, 这是谁啊？」
「这是……」
安琦这才恍然，身边还有慧兰在，她怎么给忘了, 脸上腾起一片红晕来，粉红粉红的, 好像那三月的桃花，灼灼其华。
董斌看得捨不得移开视线, 却还是碍于礼貌，大方地分给了慧兰一个回视：「我是安琦的朋友, 听说她在这里比赛, 来看看她。」
「哦，朋友啊，男朋友吧！」
慧兰说着，自己先捂着嘴笑起来, 不等安琦反驳或解释，摆摆手, 蹦跳着离开，「好了好了, 你们好好说话，我就先撤了。」
她倒是不肯当电灯泡，可她这一走，亮度直接达到顶点。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旅店内，安琦再去看董斌，都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了，思绪仿佛都被打断了，又好像还有些藕断丝连的联繫，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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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适才拥抱安琦，松开后，却也没有完全松开手，一只手虚扶着安琦的后腰，是一种随时都能把人再次掌控的姿势，充满了占有欲。
刚才说话没察觉，安静下来，安琦也觉察出来了，她不好意思拉开距离，抬眸看过去，略有嗔怪般娇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你都说了在葛城比赛，我还能找不到你吗？」
有些信息，就是明晃晃的，葛城才多大，能够承办比赛又能安排人住宿的旅店又有多少，这都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消息，只要有心，总能打听到。
董斌并不掩饰自己在这些事情上用了心思，安琦也听出来了，不得不说，这种被人看重的感觉是足以让人喜悦的，可另外一种感觉也同时浮上心头，那就是不安。
她就这么好找的吗？
那，会不会有坏人找上门呢？想到这里，就不免想到之前的险死还生，安琦下意识拉住了董斌的手，她的手冰凉，让董斌微怔，这是……再见安琦神色略有惶恐，更是不由蹙眉，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相恋中的男女，若是有那种邂逅，或者是有默契查找之后的邂逅般的遇见，总是会高兴的，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为什么会不安？
董斌一时想不通，他直接问了：「怎么，不高兴见到我吗？」
「也不是。」
安琦迅速反应过来，她的表现好像不是很好，也是啊，别人大老远过来看她比赛，无论是不是男友，不欢喜一些，总是不够热情好客，仿佛他们的关系不好似的。
「前段时间，有点儿事儿，就有些害怕被人知道我在哪里。」
上次被人精准找到，说是守株待兔，也是因为手机里被人做了手脚，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做的，总之，连那「未知号码」的电话，都不过是对方打草惊蛇的小乐趣而已。
最后更是让她因为手机坏了自投罗网，谁能想到呢？连走廊上撞到她，害得她掉了手机的人都是对方安排的，这一环一环的，像是连环计一样，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可这样的用心，实在是让人害怕，想起来都后怕。
安琦怕董斌误会自己不欢迎他，连忙说了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怕他不信，还仰起头来，让他看自己的脖颈，「现在印子已经不太显了，那一阵儿我都不敢回家，就怕我妈看出来再担心，要不是……」
要不是何美说漏嘴，让乔溪知道了，非要看她，她恐怕会等印子完全消下去再回家。
讲真的，要是情况允许，在脖子上印子消下去之前，她都不准备出门见人，实在是谁看了都要多看一眼，那回头率，简直百分百。
看了就不免问，问了就不免多说两句，无论是关心和好奇，都让安琦有点儿烦不胜烦的感觉。
这会儿说完之后，连忙补充说明：「我没事儿，我很好，也没受什么惊吓，不用操心，心情稳定！」
本来正要说什么的董斌，听到安琦生怕他说什么一样补充这些，脸上的严肃担忧都成了哭笑不得，已经到嘴边儿的话，都被这一句堵回来了，结果他只张了张嘴就没说话，反而让安琦好奇他的沉默，抬眼看过来，目光之中都是不掩饰的「你怎么都不说点儿什么」。
看明白这个，董斌都不由得心底嘆一声，「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对哦，是自己把他的话堵住了。安琦不好意思笑笑，后知后觉地娇嗔：「没办法嘛，你都不知道我听了多少关心的话，真的是耳朵都要起茧了，谁看见都要说一说。」
有人关心，总不能不回应，这一回应就要说不少话，安琦是不喜欢把一件事情反覆说的，却又不得不对每一个来关心的人说，这可不就烦了？
「以后、小心点儿。」
董斌伸手，在那雪白的脖颈旁轻轻抚摸，那浅浅的红痕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一想到是为什么留下的，他的心头也有着后怕，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要再也看不见了。
还不等安琦对他的抚摸带来的痒意发出抗议，就又被他抱在怀中，那种仿佛失而復得的欢喜用了力，让安琦一噎，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冷心冷情了，怎么就没办法发出同感呢？
试探着，伪装着，抬手在董斌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安琦的声音也柔了：「好了好了，我又没事儿了，真的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对不起，我没有在你身边。」
董斌低着头，说话带来的气流拂动安琦的髮丝，那一丝温热渗入头皮一样，让安琦感觉浑身一麻，连那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似乎也带着某种穿透的趋势，让她的心也随之震颤。
「也还好啦，我知道我一定能得救的。」
幸运值「5」的惊险，谁能懂？安琦的声音又娇又柔，语调之中还带着无人能理解的轻快，「你也不要说什么对不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罪犯盯上我，逃也逃不掉啊！」
在那个变态手上，她其实已经逃了一回，所以这一回，也算是在劫难逃，呃，或者说对方的在劫难逃。
反正她现在平平安安的，就不要追究那么多了。
明媚的阳光，轻扬的语调，仿佛不曾经过风雨的春，一派绚烂多姿，惹人爱怜。
董斌听着，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重新展露出笑意来，她的乐观开朗，真的很具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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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她能这么快恢復过来，并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样子，真好。
安琦的外表柔柔弱弱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朵娇花，还是那种需要捧在手心里，操心不已的娇花，董斌第一次见她，感觉就好像是静态的画，美则美矣，却是要挂起来远观的，再后来，就是情不自禁的怜惜，当发现自己的目光过多地集中在对方身上，轻易会想起对方，想着对方此时此刻做什么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了。
喜欢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确定这份喜欢的时效，反而是他之后很冷静思考过的事情。
而后，才发现，在自己还不确定的时候，已经对她不一样了。
可当他以为对方註定娇贵的时候，却又发现，她其实也有另外的一面，是这般的明媚灿烂。
竟然也是他所喜欢的。
仿佛收穫了双倍惊喜一样，董斌放任自己的情绪多抱了安琦一会儿，恨不得此时此刻，再无人打搅，还是安琦抗议，拍打了他两下，才中断这个有些惹眼的拥抱。
抬手挽起耳边的碎发，安琦都不敢看近在咫尺的旅店窗户后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看，更不敢看有多少路人围观，她面颊微红，盈盈美眸含羞带怯，偶尔瞟一眼董斌，又带着几分怨怪，都是他惹来的围观。
「你也是在这里住吗？」
她随意开启了一个话题，询问董斌的安排。
董斌冷静下来，已经很是自然地以男友身份自居，「当时不确定你住在这里，定了附近的酒店，这里还有空房吗？我可以搬过来，离你近点儿。」
音乐比赛是为即将到来的音乐节预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游客，附近的旅店不说爆满，却也没有多少空房。
再加上剧组也要在这里拍摄，定的房间有点儿多，这家旅店好像没有空房了。
安琦知道这个情况，就直接说了，看到董斌看向自己的期待目光，不为所动地给否了，她才不要搬去跟董斌住一起吶，虽然这个住一起也是套房，一人一间的那种，但……女生，还是矜持点儿好。
最重要的是，安琦咬唇，他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吗？
第510章
董斌的到来并未影响音乐比赛的按时进行, 同时进行的还有趁机拍素材的剧组，作为剧组之中必然会有的背景板，安琦等人还被提点了一点儿着装要求, 从没想过在这个方面会被提点的安琦这才留意了一下, 不知道时候开始, 自己的着装昂贵了不少。
从小到大，安琦穿什么, 搭配什么，基本上都是乔溪在准备, 而安琦需要做的就是从衣柜之中挑选一件自己喜欢的穿上就行了。
早就习惯了的安琦，竟是从未发现自己衣柜之中的衣服竟然普遍都提升了价值。
是了，乔溪自己都成了富太太了, 自己这个女儿不跟着水涨船高才是奇怪。
「啧啧，没想到啊,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衣服还这么贵。」
慧兰扒着安琦身上的衣服看了好久，她见安琦穿这件衣服没什么反应, 美女穿什么都好看，追究美女身上的衣服多少钱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可被剧组的工作人员一提点, 才知道这件貌不惊人的衣服竟然价值上万。
上万啊，今天要出场的女配穿的衣服恐怕也就是这个价了，这怎么能行，岂不是把女配的风头都压下去了？
更不要说, 安琦本来就长得好看，穿上这样妥帖又显高级的衣服, 更是显得……不管怎么说，副社长的「艷压」心思, 多半是成了的。
副导演都问过了，希望安琦能够考虑走演艺道路，不过被拒绝了。
慧兰的心中生出些嫉妒来，忍不住在安琦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我可真是羡慕你，长得好不说，还有钱，还有个有钱男友。」
知道安琦的衣服都是她妈妈给准备的之后，慧兰自然就知道以前很多人对安琦的揣测是不成真的，人家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是什么从男人那里捞钱的女人。
「诶，轻点儿，疼。」
安琦扒拉下来慧兰的手，有些犯愁地看着行李箱，她的衣服既然都是乔溪准备的，恐怕价值档次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以乔溪如今的生活水准，这些衣服恐怕还是不会符合剧组的要求。
她挑选了半天，最终也只拽出一条白色长裙来，这条总还行吧，起码不会轻易被看出来价值。
忙着换衣服的安琦没在意慧兰那点儿小嫉妒，慧兰也没被这嫉妒的心思困扰太久，看着安琦去换衣服，她就在外面等着，还抱怨剧组的事儿多。
「有几个能看出来多少钱啊，也是那些人，一双势利眼，看什么都要标个价……」
今天剧组拍摄的主要是取个背景，有个气氛，并不是真的要直接在音乐比赛的现场拍什么剧情，所以女配也就是露一面就会走，该配合拍摄的她们也不必太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要求着装本来就有点儿吹毛求疵的意思。
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安琦没看外面慧兰的神色，却听得出话语之中的不以为然，对她们这些不会选择演艺道路的名校学生来说，对剧组的要求，到底不是那么顺服。
「你说的那该是特异功能了。」
安琦笑着，换好衣服走出来，跟慧兰一起下楼，楼下，董斌已经等在那里，见到他，慧兰轻嘆一声，略无奈，在后面推了安琦一把，安琦向前一步，被董斌扶住了手臂，抬眸看他，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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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跟上啊，可别耽误了比赛，安琦可是好难得有这个机会。」
慧兰先走两步，还不忘向后面放话。
董斌一笑，拉着安琦跟上：「怎么样，紧张吗？」
「还好。」
有些话，电话里已经说过了，安琦也没跟董斌再解释一遍自己为什么以前不爱参加音乐比赛，反而说到让他久等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你直接去现场看就好了，一会儿我们也要去后台。」
现在什么都流行个娱乐，音乐比赛也不例外，除了剧组会临时拍摄一些画面，收录一些现场情景之外，音乐比赛的主办方也会全程拍摄，还说会作为节目在地方台上呈现。
在这种安排之下，现场必然会比较杂乱，安琦有些担心董斌会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虽然她一直没从董斌身上看出什么豪门大少爷的高冷和不可亲近来，但跟普通人总还是有距离的吧。
这一想，就不免想起了初见，那时候就觉得对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不那么接地气，现在么……
唇角微微翘起，似乎有些隐隐的自己都说不清的欢喜，安琦晃了晃被拉着的手，被需要、被喜欢、被重视，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笑容也明媚起来，连步伐都懒洋洋的了。
「提前说好了，不要太期待啊，我的水平，还是很业余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这种专业的领域上，安琦承认自己就是个兴趣班高手，什么感情色彩，什么灵性，她是没听出来的，只当老师哄自己玩儿的，她长得好看，难道还不能被哄哄吗？
「但是，你一定要夸，可不能说不好听，我会难过的。」
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黑眸看过来的时候有一分认真在，她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眸，嘴角含笑。
「肯定要夸的，我还会好好听。」
董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小的变化，手上一紧，有些兴奋，欢喜都压抑不住地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笑着也晃了晃拉着安琦的手，大手又是一松，悄然滑下，不再是拉着手腕，而是拉着手，手拉着手，再……
粗大的指节与纤细的指节相扣，宛若锁链的一环形成，莫名就有了些牢固感。
安琦又晃了一下手，像是不太习惯这样的「负重」，可她的语调又飞扬起来，「别太认真听，我会紧张出错的。」
又要这样，又要那样，还要这样那样都不可以的样，安琦的要求仿佛多了起来，也变得不讲理起来。
董斌笑对着，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看着她，什么都说「好」，只要她高兴就好。
「喂，快点儿啊，咱们可不能迟到了，还要抓紧时间拍两下的。」
群演也是需要镜头的，尤其是在这种大背景之中，慧兰回头发现那两人越走越慢，你看我我看你的，简直空气都要拉丝了，略显不满地高喊一声，充分体会到了快刀斩的快乐。
她在两人快步走近的时候，一把拉上安琦，往后台去了，看着安琦回头看董斌，她还拽了安琦的胳膊一把：「别看了，快收收，该拍摄了。」
时间突然就紧急起来，安琦忙给董斌比划了一个「去前面」的手势，就跟着慧兰冲进了后台之中，跟大部队会合，被剧组的摄影师拍摄了几组在后台活动的片段。
也不知道拍得什么样，反正不需要台词，不需要剧情，她们就随意走动，化妆说话之类的就可以了。
放在电视剧中，这样的片段可能也就是一晃眼儿的事儿，也不费多少时间，反正在正式比赛之前，还有好久能够闲聊。
女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免不得要谈起彼此的男友并感情来，其中，安琦受到了最多关注，她们都看到过董斌了。
「那是你男友啊？藏得好严实。」
「以前不是说没有吗？」
「我记得，你好像还跟着某个男生逛校园，不是这一个吧？」
「这是你第几个男友？」
「他是做什么的啊？」
「他那个车，是他自己的，还是他借的啊？不会是租的吧，我听说这种豪车租金也不贵。」
「看着挺有钱的，他爸是做什么的啊？」
「安琦，你藏得可够深啊，还有没有这样的优质资源，也介绍给我们啊！」
「就是，他圈子里有没有单身的？」
话题乱中有序，安琦很快就听出来，对董斌感兴趣的多，恐怕多少都有点儿取而代之的心思。
看到好的就希望是自己的，而不希望是闺蜜得到的，因此而来的那点儿恶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对这些问题，安琦挑拣着回答了几个，又不知道的就老老实实说不知道，而有些，就是知道却不愿意说的了。
自从乔溪成为贺太太之后，她的朋友圈显然也经过了一番升级，从乔溪那里，安琦也着实知道了一些优质的家世匹配的男性资源，董斌在其中，也曾被乔溪提及过，是那种大人都夸的「别人家的孩子」。
连贺磊都曾说过，董斌的行事作风是很不错的，在这种多重印证之下，要说安琦对董斌全无好感，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真的成了，也是顺理成章吧？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安琦看了一眼镜子，头顶上鲜红的「4」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潜在的危机即将发生。
不过，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儿吧。
她前天买的彩票，今天就要开奖了，希望是预示着彩票中奖，不需要大奖，中等就可以了，小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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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暴富这种美梦，不管有钱没钱，总还是想要做一做的。
心思转到彩票上，安琦的回答就愈发敷衍，等到上台比赛的时候，才发现竟然都忘了紧张了，台下乌泱泱一片的观众席，哪怕知道董斌的位置就在前排，她也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倒是不用费心寻找了，专注弹奏就好。
第511章
安琦对音乐比赛的名次没有多少期待, 音乐也是一种众口难调的东西，喜欢的风格不一样，甚至乐器不一样, 都有的挑选, 更不要说这里面还很容易掺杂私人情感, 也许有人选曲就正好是评委喜欢的呢？
所以最后的评分多寡，实在是很看人品的一件事情, 又或者是看有没有人提前打招唿。
安琦在这方面没什么人脉，也没想过专门发展音乐技能, 一向都是对类似的比赛敬而远之的，浪费时间精力参加比赛，最后发现是陪跑一场, 其实也挺不令人愉悦的。
既然不准备往这个方向发展，也就没必要用比赛名次镀金, 更加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安琦以前对这类比赛选拔都是不参加的, 没想到这次被副社长点名，倒是有幸体会了一下比赛氛围。
完成自己的弹奏之后, 安琦就悄悄离开了后台, 探头往观众席看了看，舞台聚光，舞台之下，就是一片黑暗, 也看不清谁是谁，她站着等了一会儿, 见到那冲着自己走来的身影，眼中便带了三分笑意。
「不等结果了吗？」
董斌走来, 看着安琦那一副要偷偷做坏事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怎么搞得好像在偷情似的。
纯纯的地下活动。
「不等了，还要好久吶，咱们先走吧，偷偷走。」
剧组的拍摄也差不多了，没有要求她们全部在场的意思，那么，偷跑一下也不算什么，安琦拉着董斌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跟慧兰说过了，要是有什么事儿，让她打我电话。」
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正常休假和上班摸鱼，两者的舒爽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弹得那么好，就不期待一下最后的名次吗？」
不管怎么说，也是音乐比赛，比赛就是有奖品的，董斌笑看着安琦，他总觉得这两天见到安琦太多不同的样子，仿佛绚烂的色彩不等人的眼球适应就一股脑扑面而来，来了一个色彩大轰炸，让人只能目不转睛地看，希望把所有都记在心里，乐此不疲。
摇摇头，安琦很是坦诚地说：「就不要用业余来挑战专业了，在这方面，我就是个凑数的，若是真的得了前几名，才是比赛黑幕，大有问题。」
哪怕评委能够瞎眼评分，一起参加比赛的也不是聋子，总能知道谁好谁坏，安琦觉得还是不要抱那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免得最后德不配位，反而丢脸。
「好吧。」
董斌略有遗憾，他倒是想过，以贊助商的名义来点儿小小的助力，可现在看来，大约是省钱了。
离开比赛场地，就是去四处闲逛，看电影，吃饭，吃完饭不着急离开包间，安琦亮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彩票，眼中星光闪闪，「咱们来开彩票吧，看我有没有中奖。」
说着，双手合十，把彩票拢在掌中，很是虚假虔诚的拜了拜，「我有预感，肯定是要中奖的。」
大奖没有，小奖，五块十块的，总是能够有点儿的。
董斌从没见过安琦这种小财迷的样子，笑意愈浓，「是吗？这么有把握？」
他凑近了，看着安琦手上的彩票号码，拿出手机来查询今晚的开奖号码，一个个数字对过去。
第一个数字中了。
第二个……中了。
第三个……也中了！
第四个……中了！
第五个……第六个……
总共七个号码，连续中了六个，董斌都为之震惊了，这个准确率实在是太高了点儿，要知道，安琦就买了这一张彩票。
安琦自己也震惊了一下，这，这是又一个五百万啊！怎么就……是不是多了几个零？
幸运值为「2」的时候，通常没有这么勐啊，还是说，能够跟今天的幸运值「4」联合发力？
亦或者……有个念头已经在思绪边缘漂移，可就是被安琦故意忽略了，不、不可能吧！
董斌也不是很相信，重新查询了一下，确定这的确是今晚的彩票号码，不是上一期的，所以……真的中了五百万？！
这种一夜暴富的神话，竟然就在自己面前直接上演了？
五百万，一个月的零花钱就这样被天上掉馅饼扔下来了？
「这还真是很厉害！」
哪怕董斌并不缺这点儿钱，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份运气，太厉害了吧。
哪怕只是偶然，巧合，幸运，但，就是这份不可捉摸的神秘，才愈发显得有魅力，以至于他再看向安琦的眼神儿，都带着点儿不自知的惊嘆了。
本来还跃跃欲试，很是期待这张彩票中奖金额的安琦却远没有那么高兴，微微拢起的眉峰若夹着轻愁一般，眸中都多了些朦胧雾气，并不为此而欢喜，如此处变不惊，让董斌意外，不高兴吗？
「有所得，必有所失，所得越大，所失……」
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实在是让人无法依靠，安琦看着彩票，好像看着什么烫手的山药，不至于扔出去，因为想吃，可又怕吃了之后有什么副作用，她可没忘记，曾经也有一张中奖的彩票惹出来的绑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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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乍富」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安琦不想影响董斌的心情，再说她心里也是欢喜的，扬了一下彩票，又露出笑容来，「我请你吃饭啊！」
「好啊。」
董斌当面应了，然而那一顿饭，还是他付帐的。
安琦也不是很在意，在分开的时候，想了想，把彩票交给了董斌保管，她现在住的还是双人间，一张彩票，没中奖的时候放在哪里都没人理会，废纸一样，可中奖了就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安全了，人多手杂的，万一丢了，可真是要哭的。
「好好保管啊，要是丢了，我会哭的。」
比起丢三落四的自己，似乎董斌更值得信任。
董斌握住彩票的时候顺便握住了安琦的手，捏了一下那柔嫩的肌肤，轻笑：「放心，不会丢的。」
在安琦的注目下，他取出了钱夹，把彩票放入了他的钱包之中，跟一些银行卡放在一起，而那钱夹之中……安琦眼尖，看到了里面还放着一张照片，一张被剪下来的照片，是她跟董斌一起的。
她记得这张照片，上面应该还有其他人的，不过现在都被剪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宛若情侣照一样，被妥善保管在钱夹中。
脸上迅速浮起一层薄红，微热，安琦微微张开口，想要说什么，还没说，就听到董斌提议：「一起去拍张照吧，我们两个！」
拍照？
情侣照吗？
朦朦胧胧之间，有些感觉不一样了，或者说，早就不一样了，安琦舔了舔唇，觉得嘴唇发干，连声音也都飘了：「好啊！」
没有再约定其他的日子，董斌直接找到街边一家摄影馆，带着安琦进去拍照，很快，一张新的照片就放在了董斌的钱夹之中。
照片上，郎才女貌，站在一起，面对镜头浅笑，没有一点儿暧昧的动作，也没有过多摆拍的痕迹，但那一笑却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甜蜜的故事，让看的人也忍不住唇角上翘。
同样的照片，还有一张，本来是要给安琦的，被董斌收过去了，「不是说怕丢吗？就放在我这里好了，我收着。」
「好、好啊！」
脸上的热度仿佛就没降下来过，安琦觉得自己都要同手同脚了，不就是拍一张照片吗？以前也不是没跟人合拍过，怎么这次就感觉这么不一样呢？
幸好照片上的人并不是脸很红，不然……仿佛已经有什么从照片上暴露出来，安琦都不敢多看，再看，就对上董斌笑意盈盈的眼，他又拉起了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晚归，安眠，一夜好梦。
一早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洗漱的时候，安琦才发现自己头顶上的「5」有多么鲜红。
昨天的预感，应验了吶！
八成是因为彩票惹来的麻烦吧，难道是今天要去兑奖会出现什么问题？好像听说过，有人就盯着兑奖中心，想办法搞鬼偷换彩票什么的，难道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吗？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这些，安琦就没怎么顾上跟慧兰说昨天的事情，她昨天早走还真是走对了，比赛只排前十名，没有她。
虽然也在意料之中，还是有点儿小失落，水平不行，还要好好练啊！
「完了，又是陪跑了，早知道，我就不等到最后了，对了，你不是要开彩票吗？中了没有？」
慧兰随口问着，牙刷还在嘴中，她的话都说得含含煳煳的。
安琦不想说实话，却又觉得说谎也挺没意思的，干脆反问：「你猜。」
「嘁，我才不猜吶，八成是没中，彩票的中奖机率太低了，我买了多少次，都没中过，白白贡献了。」
慧兰并没有惦记彩票的结果，快速完成洗漱，比赛已经完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要跟着车回去，就不参加之后的音乐节了。
「你呢？还要留下吗？」
「不了。」
安琦才说完，就想到了董斌，他是特意回来看自己比赛的，看完自己就跑，把他丢下也不太好，带着他一起跑，去哪里呢？除了兑奖，还能做什么？
第512章
安琦是那种有什么事儿就总惦记的性子, 发现自己脑子之中总是想到兑奖的事情，就觉得无奈，这是钻钱眼儿里了。
不过, 兑奖啊, 还是这么大的奖, 总是让人想起来就兴奋的。
旅店门口，车子等在那里, 安琦目送慧兰上车，自己拉着行李箱在旁边儿看着, 对从车窗探出手来的慧兰摆了摆手，「再见！」
车子开走的时候，安琦略往后退了退, 避让了一下汽车尾气，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刚才董斌打电话让她过去，应该是订好了之后的约会事宜吧, 这也挺好，不用自己操心, 看他的安排好了。
房间已经退了, 如果还要在葛城停留的话，安琦可能会在董斌所在的那个酒店重新开一个房间，近一点儿。
一个女生，孤身在外, 好像总是没有多少安全感，跟朋友近一些比较好。
安琦才想着, 就看到悠然滑到面前的黑色轿车，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里面下来的司机殷勤地绕过来给她开了后车门，「是安琦小姐吗？我是董先生派来接你的。」
一个「董先生」，头一次听总是有些别扭，好像在看什么偶像剧似的，还能顺势脑补点儿豪门剧情，可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呃，算是迈入社会的通用称唿，以后她可能也会被叫做「安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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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总还是觉得哪里好怪啊，听起来就别扭。
「好，谢谢。」
安琦看他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塞到了后备箱之中，又小跑着绕过来开车，看样子有点儿殷勤。
年轻的司机一直把安琦送到了酒店，相隔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冷冷清清的酒店跟音乐节预热的气氛完全不同，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酒店从外表上看起来就很昂贵吧。
门口的喷泉池在晚上还会有灯光特效，金色的圆形拱门不知道是哪里的设计风格，配上黑色的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感觉就直接拉满了，让人觉得踩上这样的台阶的鞋子都有些底蕴不凡了。
价格，可想而知，千元起是最低的了。
董斌住的那一间，是个套间，价格还要更贵，一晚两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的。
虽然现在安琦也有贺叔叔每月都给打到卡上的零花钱，也能奢侈地享受这样的房间，但，她还是少有迈入这样的地方，心底里天然就生出一种从下而上的仰望，觉得这价格多少有点儿虚了。
但，不得不说的就是服务态度真的很好，那年轻司机就是酒店的，而非董斌带来的随行人员。
「安琦。」
董斌在大厅，见到安琦进来，放下手上的杂志，站起身迎上来，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把一张房卡递给了安琦，「就在我旁边儿，我们可以再住两天。」
这一次回国，除了要给安琦一个惊喜，看看她的比赛之外，董斌也不是没有其他事情做的，事情多，就不好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在确定这里还有很多地方可以玩儿之后，他就没有着急走，决定陪安琦两天，然后再去工作。
他所处的环境，言传身教的，对投资金融等概念并不陌生，一进入大学之后，曾经玩票性质的投资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有些是早年投资的公司和项目，需要看看相关的报表和文件，每年也要復盘一下相关收益，有些则是他以后准备投资的，了解相关的产业潜能和利好政策，再有一些，就是他目前在从父辈手中拿到的资源，整合一下，或是继续现在的经营，或者是开启别的项目……每一样都至少需要看一看，做到心中有数，再有他的学业，相关的专业拓展以及论文资料，都会占用大量的时间。
在这些时间之余，他能够抽出来陪安琦的时间也很有限，安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时间安排上，是比较迁就于董斌的，她后两天没什么事儿，倒是可以在这里多停留一下。
你陪我，我也陪你，有来有往的，两人倒是很快度过了生涩期，有了点儿恋爱初期相处的默契和友好来。
一边跟安琦一同上楼，一边给她说着之后的计划安排，董斌是习惯做计划的，因为是约会，所以并不是严苛到准时准点，却也说了大致的旅游安排。
「好啊，都听你的，挺好的。」
安琦没什么异议，有人安排旅游攻略那是最好不过了，回房间略熟悉了一下，放好行李箱，安琦就跟着董斌出去了。
因为是约会，董斌也没带随行的助理高明，那位助理，在看到安琦之后还微笑点头，显然作为董斌朋友圈的一员，他也知道安琦的存在和定位，态度礼貌而和善。
安琦却很是不习惯，多看了他好几眼，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主打的却是一个沉稳，以至于好像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的感觉。
「好了，看我。」
董斌双手托着安琦的脸庞，扭转过来对着自己，并不让她多看助理，有点儿小霸道的做法似乎还透着点儿淡淡的酸意。
安琦忍不住一笑，拉下他的手，嗔怪：「看你什么啊！」
「看着我就好。」
董斌放下的手自然地拉起了安琦的手，唇边含着浅笑。
助理高明略有无奈，跟着年轻的老闆，总是免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还真不觉得自己有横刀夺爱的可能，也没必要不是吗？
他想着，目光又悄然滑过了安琦的脸庞，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但他发誓，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安琦的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助理那无奈的笑，她也忍不住笑起来，少见董斌这个样子，有种莫名的可爱。
葛城主打的就是一个传说故事，某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一说竟然这里就是发源地，这就很让人惊讶了。
开车的还是酒店的司机，刚才接安琦过来的那个年轻人，他大约还兼职了半个导游，每到一个地方，会跟他们介绍一些特色和看点，等到某处步行街的时候，更是免不了多介绍几句，很有为当地创收的意思。
「行，我们去看看。」
董斌瞭然，也没介意，步行街嘛，跟喜欢的人牵着手慢慢走过，也是一种浪漫。
安琦也熟悉，没说之前跟慧兰就逛过这条街，她的彩票还是在这条街上买的吶，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个彩票店，生意还挺不错。
走过那个彩票店的时候，安琦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两眼，还跟董斌说觉得那个彩票店老闆挺有商业头脑，谁说年轻人就不喜欢买彩票了？赌运气的事情，总有人会去做的。
彩票店的老闆是个中年大叔，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感觉，短袖遮不住胳膊上的纹身，看不出那黑乎乎一团是什么图案，但想来也曾有过霸气的一面，只不过随着中年大叔的退出江湖，肥肉臃肿，就渐渐显不出曾经的风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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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步行街上还有个纹身店，就在彩票店旁白儿，黑色的门面看起来就有一种神秘风格，不知道里面会不会都是大花臂。
安琦自己是不太能理解纹身这种事情的，一来疼，二来么，这又不是贴纸，不喜欢了还能洗掉，一弄几乎就是永久的，何必呢？她是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彰显个性的。
「还要买吗？」
董斌看安琦看向彩票店方向，想到那张还未兑奖的彩票，以为安琦还想买，心中略感好笑，他所认识的朋友里面，还真的没有对彩票这么……爱好的。
看董斌就要往彩票店走，安琦忙拽回了他：「不买，不买，今天肯定不买，改天再说吧。」
幸运值「5」所预示的，通常都是当天的最大危机，彩票中不中奖可算不上什么，安琦以前试过，这一天买的彩票，连五块钱的小奖都没有过，还不如幸运值为「1」的时候吶。
两人所站的位置离彩票店不远，一番拉扯，那个彩票店老闆注意到了这里，看过来，似乎认出了安琦，眼神中带着点儿莫名的惊讶，继而点头笑笑，像是认出了安琦曾是店里的客人，在打招唿。
安琦微微点头示意，她当时买彩票的时候慧兰还跟老闆聊过两句，对方知道她们是外地来的，待两天就会走，这会儿可能是惊讶她还没走吧。
拉着董斌的手仿佛被烫了一样，被人看到自己跟男生拉拉扯扯，安琦总觉得好像不太好，可当董斌反手拉住她的时候，她也没抗拒，扭过脸，不去看彩票店老闆，跟着董斌走了。
两人行走在步行街上，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对儿小情侣，很快就汇入了人流之中，如果说哪里不一样，大约就是相貌出色到让人见一面就能记住。
走走停停，在外面吃了午饭，又喝了下午茶，安琦正有些犯懒的时候，董斌的电话响了，他到一旁去接电话，似乎是某个投资上的问题，那边儿的人没叫他「董先生」，而是称唿「董总」，好像一下子成了什么大人物似的。
安琦在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笑笑，比划了一下，去了洗手间，这样约会似乎也有些累人，总怕自己在他面前展现出不好的一面，莫名多了点儿心理负担。
第513章
哗啦啦的水带来一些凉意, 沖刷在手上，让安琦感觉到了放松，稍稍浪费了一下水资源, 多冲洗了一会儿, 看着手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安琦的心神又多了些愉悦。
欣赏着自己在镜中的样子，确定那一丝丝疲惫之态并未展露, 安琦才长出一口气，两个人出来玩儿就是有这样的不好, 当一方累了的时候，连个替补都没有，好像很对不起另一方的兴致似的。
若是勉力为之, 果然，累的还是自己。
不知道董斌有没有累呢？
安琦用湿手撩过一缕髮丝, 还不等将那髮丝挽到耳后，身后就有人走出来, 是从男厕那边儿出来的，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短袖, 暴露在外面的小臂上有个黑色的纹身。
还没看清是什么图案, 似乎就是迟疑了片刻，注意力都还没转移到男人的脸上，安琦就被一块儿毛巾捂住了口鼻。
这一下，突然又迅速, 安琦哪怕下意识觉得要屏住唿吸好一些，却也没有办法坚持, 很快，身子一软, 正好被身后的男人托在怀中，两人相携着离开，男人走出去的时候还嘀咕：「都说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了……」
店铺后面，一个人正等在那里，见到人被带出来了，跟着託了一把，把安琦托上了旁边儿的车子。
不是什么轿车，而是那种很普通的运货的小车子，随意拿一个纸壳子盖在上面全当遮盖，就直接骑着走了。
前面，董斌打完了电话，没有马上发现什么不对，坐回座位喝了一口水，又等了一会儿，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距他挂了电话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一直在洗手间，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董斌叫来服务生，「麻烦帮我看一下，跟我一起来的女伴是不是还在洗手间里。」
「好的，您稍等。」
服务生愣了一下，忙过去查看，董斌也跟着走过去，站在门口不远处，看到服务生无功而返，皱起了眉头。
「没在吗？」
「抱歉，先生，里面没人，那个，会不会是您的女伴先走了呢？」
服务生说着，又向他们之前的座位看了一眼，座位上并没有遗留下来太多的东西，一些购物袋似乎也都是旅游纪念品之类的小东西。
「不可能。」
董斌否定了这个可能，安琦不是那样的人，那么……他之前一直在前门那里，也有分神看到门口，并没有见到安琦离开，确定她是去了洗手间的方向，之后……「你们这里有后门吗？」
「是，是有一个后门……」
服务生回答着，想着难不成人是从后门走了？
她其实有留意到这一对儿男女，俊男美女，没有人会不多看两眼，从他们进店就留意了，后来……「会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儿，来不及说呢？不然你打个电话看看。」
这是个好方法，安琦随身的小包并没有在座位那里，她显然是随身带着的，也就是说手机应该也在身边。
电话铃声响起，正在往下搬人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暂停了搬人的动作，迅速拽出安琦的包，从里面摸出手机来，小巧的手机谈不上多贵重，他随意地看了一眼，按了关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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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把这个忘了，吓我一跳。」
被手机铃声提醒，他就开始翻找包中的东西，翻了一遍，确定包里面没有那张彩票之后，嘟囔：「老周不会搞错了吧，都没有啊！」
「不可能的，老周那人你还不知道，最爱看美女，哪个美女从他店前过他都记得，更不要说还在他那里买了彩票了，自选号码，又不是机选，他那里还留着底儿吶。」
买彩票的人多的时候，若有人要自选号码，并不是站在老闆面前一个个报数，让对方打出来，而是直接在纸条上写出一串数字来，老闆照着纸条上的数字出票。
这样也是为了提升效率，结果就是，只要稍微留心，就能找到每天卖出的彩票都是什么数字。这个纸条上的数字，就是所谓的「底儿」了。
「五百万，这可是五百万，你想想，百万富翁！」
另一个男人这样说着，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两分。
「对，说得对，五百万，那得有多少钱啊！」
谁能抗拒金钱的魅力，他们是不行，都是俗人。
小车子并没有行走多远，而是直接从一个后门进入了某个店中，又悄然转入了地下室内。
昏暗的灯光还有四面黑墙，以及黑墙上挂着的各种纹身照片，应该都是纹身完成之后拍的，肩膀，手腕，小臂，大腿，后背，前胸……乍一看，仿佛局部分割的人体部位，不能够组合成一个整体的那种。
而上面的纹身，从简单的玫瑰花，到复杂的降龙伏虎，更有小众的蟒蛇缠身，鹰击长空，生勐的动物配合着各色植物，还有一些佛教图案，看起来就充满了神神鬼鬼的气氛。
安琦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这些，那贴着墙的灯管是黄色的，照在黑墙和照片上，让它们都多了某种莫测而怪诞的光环，古怪又噁心。
「这是……」
手脚被绑在后面，绑在一个桌脚上，桌脚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手指摸过，有螺丝，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松动的。
滴滴答答的水从头髮上落下来，身上湿了部分，应该是被水泼醒的，脑子里还有点儿昏沉，安琦咬了咬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丫头，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前儿买的那张彩票给我们，我们就放你离开。」
男人的话语来自斜对面，粗哑的嗓音听着就厚重，厚重到很有力量感。安琦透过湿漉漉的发看过去，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很粗糙的那种塑料面具，遮挡了脸，遮挡不了身上的纹身。
那手臂上暴露在外的纹身是蛟龙图案，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看起来就有些可怖，似乎要择人而噬一样。
听着他的话，安琦心中反而安定了些，预感之中的第二只靴子落地，竟然跟自己想的一样，该说是天上掉的馅饼砸死人吗？
还是说，她就没有这暴富的命。
五百万，着实也是个令人心动的数字了，为此铤而走险，做点儿不那么规矩的小事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我、我没带，还在酒店的行李箱里。」
安琦不算老实地回话，她的声音怯怯，似乎被这阵仗给吓到了，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苦苦哀求，态度上就好像是一个有问必答的好学生，乖得很，说得也很正常，令人生不出怀疑的心思。
谁出来玩儿会带着一张已知中奖五百万的彩票？就不怕掏兜弄丢了吗？
男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像是在想对策，最后就问哪个酒店，哪个房间，然后就听到有划拉东西的声音，安琦悄然瞥了一眼，自己包里的东西都被倒出来了，就在旁边儿的桌面上，他们应该是从里面找到了房卡。
这也能够佐证自己没有说错，但……他们若是去了就会知道，行李箱之中根本就没有那张彩票，她交给董斌保管了。
这个谎话很容易就能被验证，拖延不了时间，希望董斌快点儿发现不对，然后採取措施，否则……
「别耍花招，这么大的钱，你捏不住，早早舍了出来，我们也不伤害你，一拿到手就放了你。」
男人叮嘱一句，见安琦低声点头，很是顺从的样子，也没太在意，拿着房卡就走人了。
门关上，房间安静下来，安琦动了动手脚，绑着的绳子很结实，恐怕是没办法挣脱了。
她的目光又看向那个不远处的桌面，上面摆放着的小东西可是不少，别看她随身的包小，还是挺能装的，除了镜子手机之外，还有钥匙串指甲刀，以及几个发卡和皮筋。
就是这个距离，安琦目测了一下，自己踢腿的话，脚尖都够不到，更不要说她这种坐在地上的姿势，根本提不起来腿，等等，计算还有点儿小错误，斜线会更长一些，她的脚尖恐怕真的够不到桌沿。
温习了几个数学公式，安琦第一次发现自己数学可能还学得不错，竟然还知道现实问题该怎么计算。
算了，又有什么用呢？
董斌已经报警了。
人失踪，这么快报警，基本上是很难得到重视的，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能算是有效失踪，确定可以立案的失踪，他这边儿发现得这么快，反而不能得到失踪认可，警方给出的答覆就是让他再好好找找，也许人是去哪里玩儿了没留消息呢？
年轻男女，突然闹了别扭，一方直接走人不回信息也是有的。
当然，在董斌的坚持之下，他看到了店里的监控，通过那有些模煳的镜头看到安琦是被一个男人托着离开的，因为离开的时候安琦的头是垂着的，几乎是抵在男人的胸口，所以看上去很像是情侣，然后就再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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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并没有监控，也就无从查起。
该死，是什么人，为什么？董斌脑中转过好多念头，打电话给高明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什么仇怨不好说，但利益瓜葛的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彩票了，五百万的彩票，他还从来没有中过，而那张彩票，如今正躺在他的钱夹里，实在是让人无法遗忘。
第514章
「不会走远, 肯定就在附近。」
董斌十分肯定地跟高明说。
步行街的人流量比较大，又在音乐节预热期间，很多商家甚至还有联动活动, 整个步行街看上去热闹非凡, 来往穿梭的人群络绎不绝, 这么多人之中要找一个人的踪迹，实在是有点儿难。
但又不是那么难, 因为安琦真的很好看。
落在沙土之中的金子是会发光的，好看的人, 是会被记住的，那种有冲击力的一眼难忘，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
彩票如果不去兑换, 会不会让绑匪觉得还有希望，从而不会伤害安琦, 如果兑换了，那么, 是不是……
董斌有些烦躁，这种情况他的心很难平静下来, 好容易跟安琦的关系有了些进展, 可一转头，自己就把人丢了。
这种错失让他的心中盛满了懊恼和愤怒，还有些难得的挫折感。
「好，我找人来找。」
高明很明白自己这个助理是要做什么的, 接了电话之后就决定行动，也就在他要走出门的时候, 听到了走廊上的动静，脚步声停留在隔壁的房间, 然后「嘀」一声，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了。
那是房卡开门特有的声音，不是很响亮，却因为房间的位置，有些刺耳，那是安琦的房间。
高明第一时间就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男人走入隔壁房间的侧影，没有看清人，但可以确定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那么……
他迅速这几个进入房间的人可能与安琦的失踪有关，高明立刻打电话给酒店经理，下一刻，就有酒店的安保人员拿着备用房卡，打开门后一拥而入，飞快制住两个正在翻东西的男人。
只有两个人。
屋子里的行李箱已经打开，连带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那两个男人背着手被压制在床上和地上，平均一个人身上压着两个男人，其中床上那个最惨，有个保安把膝盖压在他的腰上，让他动弹不得。
「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
被制住的男人呲着牙叫唤，他的手机从裤兜之中滑落出来，正好有一通电话过来，高明捡起来，看着电话的备註，一笑，他没有马上接通这个电话，而是想了一下，先把两人的手机都拿出去，然后再让人询问两人的来意，以及电话那头是谁。
同时，高明又把这边儿的情况告诉了董斌。
董斌还在步行街，听到高明汇报的消息之后，很快明白了什么，再报警的时候就有的放矢多了。
警察很快出动，彩票店老闆也被找到了，然后是旁边的纹身店老闆。
这两位老闆曾经就是髮小，后来又一同在街面上混，连退隐江湖也没离得太远，相邻着开了两家不同的店。
彩票店还罢了，每日里人来人往，还有不少的彩民愿意坐在小房间里拿着笔对着往期的中奖号码涂涂改改，实在没什么藏人的地方，纹身店就不同了，客人不是很多，通常都有预约之外，还有一个方便做点儿不能见光的事情的地下室。
两家老闆情同手足，连一些消息也会互相通知，这次的消息，也纯属是巧合了。
因为对安琦的记忆深刻，连带着安琦选的那张彩票号码也让彩票店老闆记忆深刻，他又知道安琦是外地人，来这里是参加音乐比赛的，本来比赛结束，她们也就会走了，没想到他又在街上看到了安琦。
这一看，就瞬间想到了那张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也就有了贪心，若是对方还没兑换，把彩票拿来，那就是一夜暴富的节奏。
至于怎么拿来，一个小姑娘，吓唬一下，还能拿不到手吗？
彩票店老闆就把这事儿告诉了纹身店老闆，一方面是希望对方出力，另一方面，也是讨个主意，只要对方肯定这样的做法，他也有胆量下手。
两边儿一拍即合，结果就有了这次临时起意的绑架。
因为纹身店老闆如今开店不仅仅是纹身，还会兼职一点儿非法药品的销售，所以他们这里也是有着一些麻醉药品的，带走安琦所使用的就是其中的一种，他这里的伙计，也多是混混出身，自然也就不在意做点儿不那么正规的事情。
只要不去跟受害者的家属勒索钱财，绑了人，找到彩票就放了人，无凭无据的，谁能证明受害者真的被绑架过呢？
这就好像一些社会人士勒索学生钱财一样，把人堵在哪里，直接抢走他身上的钱，过后难道还会傻乎乎承认？
不承认的话，有什么证据吗？凭钱上的指纹，就能证明这钱是被抢来的吗？
他们对这件事的风险有把控，所以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犯罪，被派去寻找彩票的那两个伙计一个是彩票店老闆在店里打工的侄子，一个是纹身店老闆的小舅子，都可谓是心腹了，但他们的嘴巴却没有那么硬，被抓住之后，没怎么逼问就直接说出了来意。
被抓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这里面恐怕是有问题的，回答清楚的同时还不忘咒骂安琦的心眼儿多，他们以为这是串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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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其实，就是巧合，正好高明接了电话要出门，正好碰见他们进门，正好……
这些巧合但凡一个没对上，安琦恐怕就要受点儿罪，如果他们没有在她的行李箱中找到那张彩票的话。
纹身店的地下室，门被破开的时候，安琦还垂着头坐在地上，修长笔直的腿伸展开，绑在脚踝上的绳结处已经有了些红痕，她整个人像是委顿在地的兰花，恹恹的，随时都会因为娇贵而丢了性命。
董斌是跟着警察一起进来的，他看到房间里面的一幕，立刻抢步上前，挤开了门口的警察，快步跑进去，来到了安琦身边儿，揽着她，查看她的情况。
「没事儿吧？」
他很是担心，双手捧着安琦的脸，看她的状况。
浇在安琦身上的水湿漉漉的，又被体温烤得半干，这会儿就呈现出一种皱巴巴的状态，但好在都还完整，一眼就看出并未受到什么过分的伤害。
被捧起的脸上也不见多余的红痕，也就是说没有被打，确定了这些，董斌的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他就怕他来晚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
安琦看到找来的董斌，沖他小小地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应该会得救，却没想到这么快，这才多久？
董斌见到安琦沖他笑，那小小的笑容让他怔了一下，怎么笑得出来呢？隐约有点儿心疼，是自己的错，要不是他没留意，也不会这样，当时他要是跟她在一起，他们怎么敢下手？
手指摩挲着安琦的脸颊，确定她的脸上不曾有泪痕，半是诧异半是怜惜：「不害怕吗？」
「还好。」
安琦简单解释了一句，发现董斌并不是很信，轻声说：「我知道一定会得救的。」
说话间，高明已经绕到了后面，用剪刀把安琦手腕上的绳结剪断了，安琦脚踝上的绳子，也有警察解开。
获得自由之后，安琦被董斌扶着站起来，她甩了甩手，揉了揉手腕，比起脚上的红痕，手腕上的红痕更加严重一些，有几处都有些破皮了。
「还好吗？」
董斌托起她的手腕看了看，不觉皱起的眉头似乎对这样的伤口很是不满。
安琦摇摇头，看向桌上自己的东西，「这个，我能拿走了吧？」
警察对此没有异议，这是他们破得最痛快的绑架案了，可以说是毫不费力，这也是因为这些临时起意的人并没有想要真正犯法，他们只是希望用胁迫的方式得到彩票，也因此并未对安琦做出更多伤害。
可以说，这样的他们，还是有点儿小幸运在身上的，即便最后被判，罪责也不会太重，绝不是穷凶极恶的那种。
「我就是一时贪心，我也没想到她没走啊！」
彩票店老闆悔不当初，还在跟警察忏悔，「我就是一时冲动。」
五百万啊，那可是五百万，不冲动可能吗？
他的脸上还有些肉疼之色，不免对那五百万彩票的垂涎，听到这个消息的警察都不由得多看了安琦一眼，该怎么说呢？仿佛她是挺幸运的，这样数额的彩票本就少有，又被绑架……也许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的现实例子？
「谁犯罪不是一时冲动？」
一个年轻警察忍不住回怼一句，事发之后再说这种话有意思吗？他还见过冲动杀人的案子吶，冲动是逃脱罪责的理由吗？
高明忍不住想笑，跟在董斌和安琦的后面，想到的是剪开安琦手上绳结时候看到的一幕，那固定金属桌子的螺丝，已经被手动拧起来了一些，如果他们不来救，似乎也可想到安琦该如何从桌脚脱困。
只是不知道她离开桌脚之后该怎样解开绳结，高明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桌上的各种小东西，指甲刀，可以剪开绳子的吧？也许不太好操作？
不然，花费一点儿时间，在哪里磨断绳子，也是一种方法？真是没想到，看着如同菟丝花一样的柔弱女生，还有这份处变不惊的心智和冷静。
第515章
安琦去医院做了检查, 董斌害怕她体内残留的药物影响会有什么副作用，安琦也觉得检查一下比较好，也算是配合警方的工作, 留下全套的证据, 结果就是比较幸运, 真的就是普通的吸入式麻醉药，不会带来太多的健康隐患。
对这个结果, 安琦仿佛早有所料，并不是那么惊讶, 倒是董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高明跟在他们两人身边儿，看着两个人完全像是反了个个儿的反应, 不由觉得有些奇妙，当事人怎么就浑然不在意呢？
是对自己的健康漠不关心？或者说, 是对这种事情很有把握？怎么总感觉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那种处变不惊，不像是天生的城府, 反而……
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董斌就没准备再带着安琦留在葛城, 他像是生怕安琦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确定事情都完成之后，就带着安琦离开了葛城，连那张彩票，他都没让安琦去兑换, 而是直接给她的银行卡上打入了五百万，权当是中奖的奖金。
安琦不知道这个, 看到这笔钱入帐的简讯，讶然：「你什么时候去兑的啊！」
透着点儿埋怨的意思, 她被绑架了，他竟然去兑奖，过分了啊！
虽然说，这奖金最终也落入了她的口袋，但……
董斌笑了一下，也没解释，只说：「落袋为安，现在有没有开心一些？」
「开心还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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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抬了下手腕，看到手腕上因为上了药而呈现出来的青紫，皱了皱眉，这可能也算是幸运的代价吧。
哦，对了，还有她的手鍊。
绑她来的人要说也是十分不专业，连那值钱的手鍊都能弄丢了，也许是在绑走她的路上掉的，反正最后是丢了。
董斌倒是不介意这种小事情，人平安就好了，他也没留意安琦还在计较这个，看到她看手腕上的痕迹，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周围没有受伤的表皮，嘴里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想说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用自己挣扎自救，等着人来救就好了？
他说不出来，谁知道如果真的有下次，会是怎样的情况，有心自救总是好的。
董斌想到了高明告诉他的那颗松动的螺丝钉，掌心又落在安琦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发，得到她「你弄乱我髮型」的恼怒一眼，不觉嘴角上翘，尽是温柔笑意，「别怕，以后出门多带些人，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万万想不到。
谁能想到会有这样临时起意的绑架呢？
「不会再有」，像是在立旗子，安琦总觉得瞬间被旗子扎中，心情有点儿不好，可又知道不是董斌的错，她隐蔽地翻了一个白眼，谁知道下次是怎样的情况呢？
也不能真的就说还会有下次吧。
董斌误解了她的沉默，反省出来自己的话有问题，连忙补充：「不会有下次，我是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珍宝总是要多加看护，否则就会被人抢走。
在这一点上，董斌觉得自己算是受到了教训，以后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安琦对此不置可否，她是愿意相信董斌这份心意的，但能否化为实际，却还要看自己的幸运值是多少了，这就很随机了。
其实她也曾想过，既然每次幸运值为「5」都是有惊无险，不会真的出事，那她是否可以直接摆烂，放弃任何自救行动，安安生生等着人来救就行呢？
可她无法安心。
那每日随机的幸运值，变化的数值并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也无法清楚具体对应的是什么事情，那么，放弃挣扎，也许放弃掉的就是自己的生命，不是到了很有掌控的时候，谁敢去赌呢？
反正安琦是不敢的。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为了把那螺丝钉拧出来，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指甲都噼了。
董斌什么都没说，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把纤细的手指拢起，包裹在掌中，又安抚地拍了拍安琦的手背，用无声的动作表示自己的安慰之意。
他是真的害怕安琦就此有什么心理阴影，却不知道安琦的心理强大得还可以再多见见这非凡的幸运。
两人的约会至此告一段落，董斌要去别的城市忙，把安琦送回家之后就走了，好巧不巧，正好被乔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乔溪自从住在别墅区之后，很有些无所适从，后来发现了友爱之家这么个好去处，就扩大了活动范围，也认识了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太太，多了些散步之外的日常活动。
今天她就是从外面的美容院回来，正好看到安琦被车子送到别墅区门口，也看到了那跟安琦拉着手的男生。
她是见过董斌的，具体来说，见过董斌的照片。
乔溪的记忆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人，在身边太太的打趣之下，含煳说是女儿的朋友，却也没说是不是男朋友，等到人走了，乔溪才问：「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生是谁？」
说话的时候，她又不动声色地查看安琦的情况，安琦背着手，生怕她看到什么，脚踝上的痕迹被长袜的蕾丝花边儿所遮挡，看不清楚，但手腕上的痕迹就比较显眼了，她总不能带上护腕之类的，也只能背到身后了。
这种双手背到身后的姿势，看起来很乖，乖得有那么点儿……乔溪嘴上没问，好像不经意似的走到安琦身侧，勐地拽起她的胳膊，一下子就看到了手腕上的勒痕。
「这是怎么弄的？」
乔溪的声调都变了，她知道安琦从来不是那种爱跑爱跳的性子，所以有些伤痕就不太可能在安琦的身上发现，而这样的勒痕，太特殊了，也不像是什么普通的跑跳摔倒造成的伤。
「没、没什么。」
安琦下意识还想遮掩，像是被拎起来的小兔子，努力蹬蹬腿表示万事太平。
「你跟我都不说真话了？」
乔溪更气了，这一看就不是没什么，还敢撒谎！
她就安琦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哪里受得了母女不交心，当下自己就气得眼眶发红，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气哭了一样。
见她这般气，安琦总算及时醒悟自己的应对出了问题，当下扔下身上的包，双手抱着乔溪，娇声给她说了个大概，不说被绑架，无法解释这样的捆绑伤痕，可要说了……
「五百万啊，这可是五百万的大奖，我都不敢信我这么好运气。」
有了这一次的中奖，安琦其实很怀疑上一次张沐丢失的那个五百万大奖，是不是也是她的运气影响所导致的中奖。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的幸运值没什么大用，多来几个「再来一瓶」也不是她爱喝的饮料，还时灵时不灵，不是次次都管用的，但要是积攒下来，能够得到这样的大奖，似乎还是很划算的。
「五百万哦，这可是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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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故意做出一副财迷的样子，晃了晃手机简讯，笑眯眯地，好像很想让乔溪分享这份喜悦一样，还佯做不舍地说：「本来我想偷偷得了奖，不跟妈妈分的，没想到还是没瞒住，那么，就见面分一半！」
仿佛很豪气一样一挥手，「就当我给妈妈的零花钱了。」
「什么五百万，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也不要你冒这样的风险！」
乔溪还是忍不住落泪了，谁能懂一个母亲在最后知道女儿遭遇过危险的感受？而这样的感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母女连心，抱着乔溪的安琦感受到了这份心情，脸上的表情略有无奈，她拍了拍乔溪的后背，轻嘆：「这有什么办法呢？到底也只是个意外，谁都不能预料到的意外。」
不是每一个中奖者都会遭遇这样的绑架，只能说是碰巧了，而这样的巧合……
走路有可能摔死，吃饭有可能噎死，喝水还可能呛死，那么，难道不吃不喝不动就是最佳方案吗？
安琦无法避免那些意外，能够做到的就是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她的头靠着乔溪的肩头，不知不觉，她已经跟乔溪比肩了，轻轻一蹭，「妈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有事的。」
从火灾到绑架，她已经闯过了很多关，也许以后还有一些危险的事情，但，她真的不会有事的。
话题不知不觉偏转到现在，乔溪还是难掩情绪，流了些泪水，缓过来之后就拉着安琦给她重新处理伤口，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低落，她还要关心真正的受害者，她逃出一劫的女儿。
晚上的饭菜格外丰盛，贺炜回来见到都忍不住调侃了两句：「这是沾了安琦的光了。」
「说得好像平时吃得不好一样。」
乔溪回了一句，语气不太高兴，贺炜立刻不说话了，见到安琦看过去，他还比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眼神之中盛满了笑意，本来还有点儿担心的安琦顿时放下心来，笑起来，为继父的幽默而笑。
看得出来，他们相处得极好，不用安琦操心了。
第516章
有关自己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这件事, 恐怕很多女生都在心中想过好几个来回了，从小时候充满梦幻的白马王子，再到以后潇洒帅气的高大青年, 甚至也不乏单眼皮双眼皮之类的具体指向, 安琦也想过。
哪怕是上辈子就想过一遍的事情, 到了这辈子，还是要再想一想, 从有好感的，想到认识的, 也会想到一些期望得到的，想得不多，却也足够让人困难症。
「你觉得好就行, 无论怎么样，都要你喜欢的才行。」
乔溪问到董斌那个男孩子, 听到安琦的回答，就这样宽泛地给出答案, 如果说以前的家境会让她担心安琦高不成，低不就, 那现在的家境就很不错了, 不敢说匹配多高的门第，却也不至于真的让人操心以后精准扶贫。
「我也不是很清楚。」
安琦有些迷茫，她说到底就是一个理论强者，事情落到自己身上, 真的很难分辨对错，就比如说董斌, 必然是讨人喜欢的优秀，但她真的有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认定了此人，再无他爱吗？
「不着急，慢慢来，你还年轻，有试错的权力。」
乔溪摸了摸安琦的头，手指从柔顺的髮丝之间穿过，心中残留的燥意也被抚平了一样，她是希望安琦好的，却也不是那么希望安琦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
母女两个的谈话时间，并不禁止外人进入，贺炜却自动避开了，下来喝水的时候，看到两人窝在沙发里还在小声说话，温声细语的，嘴角就不觉有了笑容。
生活之中多了一个温柔的女人，总是会让人感觉不一样的。
安琦没有在家留多久，很快就去学校了，上了两天课，又被董斌叫走了，他的朋友也想见见安琦。
「见我？」
安琦本能地不太喜欢这样的社交，先皱了眉头。
隔着电话，对面也不能看到她的表情，董斌一无所觉，还是那种爽朗愉快的声调：「是啊，听说我有女友，他们都好奇得很吶。」
这算是正常的社交，只要两个人有意成一对儿，认识彼此的朋友也在情理之中。
安琦没有理由拒绝，哪怕不是很想认识一些陌生人，却也还是答应会去了。
这种扩展社交圈的好事儿，让她又一次想到了何美，在打了预防针之后，她就跟何美说起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想到要跟不认识的人吃饭，我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大约所有的社恐都有类似的畏惧吧，明明是不熟的人，说什么都好像很尴尬似的，找不到好的话题，还怕踩雷，干坐着又觉得太缺乏热情，想要热情又不知道要做出多少热度来，实在是有够为难的。
「这有什么啊！是在哪里？」
何美兴致勃勃，她倒是没有直接问能否带自己，但那跃跃欲试的语气还是从话筒之中传递过来，近在耳边，让安琦无法忽略，她换了一个手拿手机，顺便换了一个耳朵听那边儿的声音，她是没有请人的权力的，为了避免更大的尴尬，就当什么都没听出来吧。
「是个山间别墅，可能还要登山，我都不知道要穿什么去才好。」
安琦是真的有点儿犯愁，这种场面，哪个女生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图艷压，也要让旁人看在美貌度上给一个郎才女貌的夸赞吧，但如果要登山的话，穿着裙子登山，会不会有点儿故意鹤立鸡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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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山，而登山一般都是穿运动服比较方便，专门为此大张旗鼓穿上漂亮裙子，会不会就像是在面试的时候穿晚礼服一样夸张而不合时宜，显得有点儿尴尬呢？
安琦打电话给何美，也是要跟她找一些经验，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请教的人选怕是大有问题，对何美来说，穿什么不是穿呢？反正她总能让人忽略她的穿着，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这个人身上。
于是，何美给出的建议完美避过了安琦想要的答案，而是给了一些如何玩得更好的攻略，其中也不乏自己与人交往的经验之谈。
「……那种你看过去会跟你对视微笑的，那就一定不要错过了，赶快上去跟她打交道，说什么都好，夸漂亮夸文静夸气质，一百个都不会错，再谈学校，这个总不至于有怯场的吧，你可是华大的高材生啊！」
何美在电话那头循循善诱，站在安琦的立场给出各种与人搭话的小策略来。
安琦听得直笑：「什么高材生，还没毕业，算什么高材生，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学校不好？万一是外国名校，那不成了班门弄斧？」
「管他什么学校，你的学校好不就行了？」
何美的应对一向是简单粗暴，完全不理会别人怎样看待她的每一句话，怎样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如果你觉得不对，那就是你对。
如果你觉得对，那正好，这就是共同语言啊！
两人说说笑笑聊了二十分钟，放下手机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耳朵都烫了，不管怎么说，心情也是真的轻松了。
是啊，管他吶，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她现在也就是跟董斌有相处的可能，也没到热恋情浓，更不要说以后是否能够长久到走入婚姻殿堂，考虑那么多实在是没有意思。
想明白这一点，再接到董斌确定时间地点的电话之后，安琦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听到是高明开车来接她，更是笑着应了一声。
她没问董斌，董斌已经说了，他现在就在那个山间别墅，让他回来接人显然是有些过于折腾了，能够派人来接，就是很有诚意了。
次日一早，高明就来到了华大的校园里，车子停在宿舍楼下，安琦没留意，都要走过的时候才看到车窗下高明含笑的脸。
「这里。」
「啊，能开进来啊！」
安琦少有这样的待遇，走到车边儿的时候，感觉周围不少人在看，好些还是女生宿舍的人。
早知道，她昨天就住在外面了，也不至于现在被围观。
顾不上多说，她快速开了车门，钻进车子里，关上门后，还来不及跟高明的打招唿，就见到有人贴着车窗玻璃往里看。
车膜是那种能够让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于是外面那人想要看清里面就要贴得很近。
安琦很确定这张脸并不是她朋友的脸，但这女生为何如此好奇心旺盛贴这么近看呢？
她皱着眉，还没说话，高明就已经会意，鸣笛一声，然后趁着对方吓了一跳，退开两步之后，飞快地启动车子离开。
流线型的车子丝滑地进入到主干道上，很快就驶出了校园大门。
安琦随身带了一个小包，里面装了两件换洗衣服，也是有备无患的意思，拖着行李箱有些夸张，但什么都不带也不合适，万一有个意外弄脏衣服，总是要替换的。
董斌没说具体在那里待多久，安琦为了表示信任，也没有多问，只能说对方卡的时间不错，是知道她这两天几乎没课吗？
车子行驶中，高明并不怎么聊天，偶尔说一两句，有一搭没一搭的，不至于过于冷落，却也不至于让安琦不自在。
因为不是第一次接触的生人，安琦对他也不是很生疏，倒是也能聊得来，也会好奇问他一些关于董斌的事情，不过都是很肤浅的那种问题，例如「他平时工作的时候性子好吗」，无论回答是还是否，都不会得罪人的那种问题。
高明也会问她跟董斌是怎么认识的，好奇他们两人的恋爱经过，却也没说过董斌的家长对他们这份恋情是怎样的看法，董斌以前是否有过恋人，在国外是否交往过其他暧昧对象，也都不曾提及。
两人很有默契地圈定了一个范围，把问答都局限在这个范围之内，偶尔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嘴角含笑，都是妙人啊！
董斌特意在山脚下等着的，车子一进停车场，安琦就看到在不远处凉亭下的董斌。
那是一个小小的八角凉亭，像是专门给人歇脚用的，董斌坐在亭内，听到车子动静，抬头看来，安琦也看过去，不确定对方是否看到自己，但那笑容，的确是让人心生欢喜。
「抱歉，本来说要去接你的，临时有点儿事儿。」
董斌迎上下车的安琦，很是自然地伸手去接她的小包，安琦犹豫了一下，还是顺势把包给对方了。
男朋友给女朋友与拿包，很正常吧？
她以前跟董斌相处不多，现在也在摸索着跟他的相处模式，没谈过恋爱，还要对方多多包容了。
「其实，不应该这么仓促叫你过来，也是正好缺人了……」
董斌的朋友很多都在国内，他回国来总要跟朋友小聚，有了女朋友，也该找个稍微正式点儿的场合介绍给朋友认识，可也是赶巧了，不知道谁漏了底儿，他们组团激他，话赶话的，男生嘛，也总有些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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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个喜欢的人，又漂亮又优秀，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呢？自然也要让大家见一见，表明名花有主，省得被人私下惦记。
第517章
这一次就是很普通的聚会, 董斌的公司有一个项目需要跟他一个朋友合作，两人就是在谈完合作（正事）之后顺便小聚，既然是聚会, 两个男生在一起说笑也没什么意思, 便干脆找了几个都认识的朋友过来。
朋友来了, 干坐着说话也没什么意思，便有朋友提议玩剧本杀, 这是一种刚刚兴起的可以算作角色扮演类别的游戏吧。
董斌不是太擅长，在国外也没接触过, 倒是听说过一些，只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举一动都是在剧本之中写好的, 所要得到的结局也早在最初就定下来了，他们所要做的就跟演员似的, 按着剧本往后走就行了，具体悬疑不悬疑, 推理不推理，也不是重要的, 即便有什么错误, 总有剧本帮忙给线索，让他们继续下去。
他的看法比较片面，也是一些没玩过剧本杀，对此不感兴趣的人的普遍看法, 但他的朋友不是，其中还有一个发烧友, 强烈建议沉浸式扮演，因为没有主持人的关系, 也就不要中途出戏，而是完全按照剧本上的要求来进行。
「他们拿的剧本是一个七天六夜的本子，要求七个人游戏，正好我们六个人，还差一个人，他们就提议说把你找来。」
董斌解释了前因，这也是因为他们正好得知董斌有女友，且女友就在附近的华大，不然，也不会兴师动众要人过来。
对此，董斌有些歉意，他是早就想要把安琦介绍到自己的朋友圈的，不过想要等着两人感情更稳固一些，现在就显得有点儿仓促了，好像昨天才决定谈恋爱，今天就要公之于众，接受大家的监督似的，多少有那么点儿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了。
安琦其实也有类似的感觉，但在董斌已经先一步表达了歉意，并且说明缘由之后，她也做不到无理取闹再为这个计较。
到底只是一件小事，也许这个态度显得不够郑重，但年轻人一时冲动想要炫耀秘密，谁又没有过呢？
她要是干了什么捡便宜的事情，肯定也是巴不得跟乔溪分享的。
比如说这五百万，能够坚持到捡到钱才跟乔溪说，就是安琦有耐性了。
「七天六夜，沉浸式扮演？」
安琦惊讶了一下，那剧本是怎么写的，中途不叫停，一整天都全有剧情吗？她能扮演一整天吗？
这……恐怕就是专业演员，也要有个出戏休息的过场吧。
「哈哈，不是全天沉浸式扮演，就是把剧情穿插在日常之中……」
董斌发现安琦误会了，笑着跟她解释了一下，他们这次聚会也是难得，正好放松一下，该吃吃该喝喝，而到了剧本之上需要做什么的时候，就由角色扮演人找藉口单独开熘，完成自己的剧情部分，因为每个人都只会看到自己的本子，看到属于自己的剧情，也无从揣测别人的份额，所以还是有一定可玩性的。
这是一个暴风雪山庄式的现代推理悬疑本，董斌下来接安琦之前已经看了部分简介，开头让人很有代入感，正好也是七个年轻人入住一间山间别墅，之后在别墅里发生命案的故事。
「听起来还不错，随便玩玩吧。」
董斌这样说着，目光转向安琦，像是在徵询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意，那也可以不玩，他对这件事是没什么执念的。
「只差一人」这种事，有的时候就是一个藉口，见面的藉口，约会的藉口，想她的藉口……
「我也没玩过，要是弄不好，不要怪我就好了。」
来都来了，再说不玩不就得罪人吗？再说了，安琦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不玩的理由，听起来的确是有点儿意思，代入感挺强的。
山上的别墅如同一处古堡，在丛林掩映之间，从山腰开始就能看到它的影子了，颇有特点的尖顶真的很像是某种蝙蝠出没的地方，但随着盘山道换一个角度再看，就不一样了。
从山脚下到山上，也有能够通车的道路，董斌带着安琦坐上了一种观光车，蓝白两色的车子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再有两侧的绿树环抱，看起来就充满了环保和节能的气质。
灵活地转过一个弯道，就能看到那别墅的正面了，除了门口的罗马柱跟那个尖顶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之外，其他的布局就很一般了。
从正面看，四四方方的长方形，很是规矩齐整。
车子停在外面的停车坪上，董斌先下车，把手递给安琦，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安琦的包，跟她一同走入大厅。
门厅之内，已经有人在等了。
「这就是你女友啊，好傢伙，我说吶，原来在这儿等着。」
一个模样清爽的年轻人第一个发现他们进来，从双人沙发上站起来，目光在安琦身上一转，带着欣赏和某种瞭然，上前捶了一下董斌的肩头。
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很不错。
发现安琦有些不解地看向年轻人，董斌主动介绍：「这是我的好友万凯。这是安琦，我的女友。」
他的目光和万凯接触，被万凯用手指头点点，也依旧在笑，笑得有几分自得。
「安琦啊，你不知道，我可早就见过你了，在杂志上。」
万凯笑着解释了一句，「如今才算是见到真人了，不得不说，那个摄影师水平不行啊，你这真人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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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夸奖了。
安琦抿唇笑，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谢谢，好在不用她多考虑，那边儿本来坐在沙发上的几人听到动静，也看过来了，有起身招唿的，有坐着抬手摆了摆的，还有较为冷淡只是往这里瞥了一眼，眼皮子都懒得抬的。
不算安琦，他们之前六个人是三男三女的配置，其中两对儿是情侣，一个女生是跟着另一个女生一起来的，算是编外的人员，跟他们都不是很熟，再就是后加入的安琦了。
「我跟董斌可是髮小，一个幼儿园里打过架的，弟妹啊，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就只管找我，你看，咱俩加个联繫方式吧。」
万凯很是殷勤，站到安琦这边儿说话，还主动拿出了手机，真要加联繫方式的意思。
安琦下意识看了一眼董斌，看到董斌点头，她才拿出手机来，这个小动作被万凯留意到了，取笑：「看他干什么，弟妹啊，这我可就要说你了，现在都要女性独立自主，加什么人，可不能被他管着，交友自由嘛！」
「对别人自由，对你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董斌佯装黑脸，做出挥赶的姿势，万凯不以为意，笑着跟安琦加上了好友，然后口中再叫就是叫她「琦琦」了。
这个称唿一出，不说安琦，董斌都觉得受不了，这次是真的黑脸了，万凯嬉笑着，见好就收，改口叫了「安琦」，把两人也带到了沙发这边儿。
一圈儿沙发上坐得还是很明显的分组，两对儿情侣各自霸占着双人沙发，男的或跟女的搂着坐在一起，或者一个歪在沙发上，一个坐在扶手上，姿态都很随意，看得出来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董斌和安琦走过来，他们也没起来欢迎，歪在沙发上那个女生还把手掌放在脸边儿，打招唿的样子像极了在卖萌，连那笑容都显得可爱减龄，她是燕燕。
坐在扶手上的男生是她的男友黄泽川，也是董斌这个圈子里的人，跟万凯一样，跟董斌是髮小，按照万凯的话说，就是小时候的狐朋狗友之一，为人颇有点儿酷帅在身上，见到安琦，也就是点点头，嘴角仿佛有上翘的弧度，却并不明显。
但他个人气质在那里，所以也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就是比起万凯，多少有些冷淡了。
另一队儿腻歪在一起也不曾起身的情侣是楚楚，比起燕燕的甜美可爱，楚楚就像是那种明艷的女生了，性格上仿佛也带着些男孩子的脾气，大大咧咧起身笑笑，淡淡说了一句「欢迎」。
万凯在她身边儿坐下，坐下的第一时间就把楚楚搂在怀里，楚楚是长发，如同缎子般光泽的长髮顺滑垂下，被万凯这一搂，立刻就有些髮丝不那么平顺了，楚楚有些恼意，推搡了她一把。
小情侣间，有点儿打打闹闹，很有情趣的样子。
离他们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个长捲髮的女生，波浪卷的发有着棕色的光泽，衬得她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真是五官如画，像极了精緻的人偶娃娃。
「这是楚楚的妹妹，佳佳。」
万凯主动介绍了一下，没有顾忌安琦在场，笑呵呵说：「本来还说董斌一直单着，给他相个亲，没想到……」
这话，安琦就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瞎操心。」
黄泽川冷淡怼了一句，万凯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自打嘴：「我的错，我的错，我哪儿知道呢？别理我，我就是头脑发昏，说胡话了。」
他这样说，也让人没办法追究什么，安琦倒是迅速明白过来为什么佳佳看到自己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了，这是坏了别人姻缘啊！
第518章
安琦的眼风轻轻扫了董斌一下, 早知道这是个香饽饽，可香到这个份儿上，总觉得有些腻人。
心中涌上些淡淡的烦躁之意, 正在这时候, 董斌的手指安抚一样轻轻摩挲安琦的手背, 稍稍给她平顺了心气，她没有吭声, 也没有主动跟那个佳佳打招唿。
董斌拉着安琦入座唯一的那张三人沙发，两人坐在上面, 略显空荡，万凯没让安琦有时间研究这沙发的好坏，见到他们坐下, 自己起身去一旁桌上拿了那个包装精美的本子过来。
厚厚的一本，塑封还没拆, 上面《七天六夜》四个标题很是醒目，这就是要用的剧本了吧？
封皮上还写着简短的介绍, 大意就是董斌跟安琦说的那些，七个人入住山间别墅, 第二天别墅发生命案。
省略号很好地略去了重要内容, 让人无从猜测命案的主角是否是这七人之一。
「看好了啊，这可是新本子，我还没拆开吶，据说还是什么定制本……」
万凯兴致勃勃, 他最近对剧本杀非常着迷，但能够一起玩儿的朋友比较少, 组团玩的时候也像是在剧本围读一样，多少让他有些觉得没意识, 早就想要弄一个沉浸式的了，奈何一直没时间。
这次题材正好，连地点都合适，真是再巧合没有了，他就直接提议玩这个本子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拆开了塑封，打开包装的纸盒，里面是几个空白的待书写人名的本子，本子还有一层塑封包装，有纸张遮挡，看不到里面具体是什么，但看着鼓囊囊的，似乎还有小道具的感觉。
安琦有些好奇，倾身向前，看向几个空白本子。
七个空白本子，应该是对应七个人，有四个带着粉色条纹，有三个是蓝色条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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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简单分为粉色本子四个，蓝色本子三个，粉色本子和蓝色本子之间还有四本是两两对应的，标着一样的数字。
「看出来了，这是情侣本。」
万凯先抽出一个写着数字「2」的蓝色本子，又把另一个同样写着数字「2」的粉色本子给楚楚，「咱俩是一对儿，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黄泽川没有谦让的意思，不等董斌伸手，就直接拿走了那个写着「1」的蓝色本子，手疾眼快还把对应的粉「1」给了已经坐起身跃跃欲试的燕燕，看到他抢夺成功，燕燕还比了一个「耶」，扬了扬手上的粉色本子，很是开心的样子。
剩下三个没有数字编号的就几乎没什么悬念了，董斌拿起仅剩的蓝色本子，看向安琦的时候，安琦才要伸手，佳佳就从她的手下抽走了右边那个粉色本子，无奈，安琦只能选了左边儿这个。
因为都没有写名字，也不知道这些本子上是什么剧情，所以也无所谓优劣，但佳佳的举动，还是让安琦感觉到了敌意，她是不喜欢自己吧。
她也有不喜欢自己的理由。
「现在各自的本子里是什么剧情都不知道，我提议，大家先回房间拆开看看各自的本子是怎么写的，然后再在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做个标记，咱们玩儿也正式一点儿，赢了要有彩头……」
万凯对剧本杀显然设想很多，这会儿一样样说出来，倒不麻烦，就是显得急促了，显然，他是想要马上就开始玩儿的，那种迫不及待，已经表现出来了。
「走吧，房间在二楼。」
董斌带着安琦去看房间，他们几个先来，也没先到去占房间，如今就要重新分配房间。
二楼的房间是环形分布的，椭圆形的两头，一头是宴会厅，一头是书房和游戏室，两边儿就都是能够住人的房间了。
客房数量远远大于他们的人数，不必挤在一起，可以挑选各自喜欢的朝向。
董斌带着安琦看了两个，想要看她选择哪个，安琦发现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也没细挑，看到第三个就直接定下了，董斌顺势就选择了第二个房间，紧挨着她的房间。
一行人是从右边儿的楼梯上来的，在宴会厅那里分了左右，董斌和安琦走了右边儿，佳佳也跟着走了右边儿，万凯和楚楚，黄泽川和燕燕则走了左边儿，选了房间之后，万凯才发现佳佳跟着选择在了安琦旁边儿的房间，也就是第四间，正对着他的房间，有些皱眉。
「董斌都把女友带来了，肯定是认真的，你妹妹怎么还凑过去了？」
为了剧本杀的游戏体验，万凯和楚楚并没有住在同一个房间，楚楚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停留，跟着去万凯的房间转了一圈儿，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万凯这样问，看到对面佳佳进门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都略显僵硬，扯了下嘴角：「她大概不甘心吧。」
「这有什么不甘心的，来晚了就是来晚了。」
万凯嗤之以鼻，这种想要后来者居上的野心，在他看来，颇为可笑，「让你妹妹悠着点儿，可别弄得不好看了，董斌可不是那种她勾勾手就能上钩的。」
不敢保证董斌的专心不二，但董斌对安琦的喜欢，万凯还是有些知晓的，以前就喜欢的人，喜欢了好久，可以说是暗恋的人，这会儿暗恋成真，还不得让人欢喜欢喜，哪里那么容易移情别恋？
「呵。」楚楚轻声冷笑，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长发遮挡，没有让万凯看到。
「好了，你回你房间看剧本，我也要看了。」
万凯说着就开始赶客，看着楚楚走到门外，还不等她走远，他这里就直接关上了门，关门带起的风拂过楚楚的髮丝，楚楚对着门板都差点儿控制不住表情，这狗男人。
甩了甩手里的粉色本子，楚楚转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声音还有点儿重。
正腻歪在一个房间里的燕燕吓了一跳，往没有关的门口探了探头，没有看到什么动静，又收回视线来，躺在黄泽川的腿上，拆开了自己手上的粉色本子，塑封一拆开，里面的东西就散落下来，噼里啪啦的，差点儿都砸在燕燕的脸上。
「哎呦，这什么啊？」
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面还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玩意儿。
作为一个悬疑本的道具，也许是毒药？不然，安眠药？
白色粉末看不出是什么药，燕燕也没着急打开，正要翻开本子躺着看，黄泽川就起身了，「我回房间看，一会儿大厅见。」
「回去干什么啊，一起看呗，一个剧本杀，有什么好保密的。」
燕燕对这个游戏不以为然，对她来说，耗费时间的文字从来不是她喜欢的，她是一个比较没耐性的玩家，「我还以为来别墅有什么好玩儿的，原来就是这个，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无聊的东西。」
她长得好看，可爱天真的气质让抱怨的话从她口中吐出都自带俏皮波浪线，一点儿也不惹人生厌。
「行了，来了就好好玩儿，都答应要玩儿了，认真点儿，别扫兴。」
黄泽川说了一句，起身的同时把燕燕的头扶起放在床上，动作还算温柔，许是这温柔的动作安抚了燕燕的情绪，她翻了个身，背过脸去翻开了本子，好像在认真看自己的剧情一样。
知道她有点儿小脾气，黄泽川笑着摇头，走出房间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他也住在燕燕的隔壁，两人跟万凯和楚楚的房间并没有连着，中间空了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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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安琦拆开了自己的本子，她是坐在床上拆开的，塑封撕开，里面的东西就掉落下来，其中一样东西让安琦小小震惊了一下，是一个精緻的小匕首，不大，能够藏在手掌心的那种，十分精緻，而且还自带绑带，大约是能够绑在手腕上，方便使用，还有一个配套的像是护腕的东西，可能是用来遮掩的。
匕首，是真的，已开刃。
看着那乌光锋利的匕首，安琦皱眉，这也太逼真了吧，不会自己拿的这个，正好是兇手的本子吧？
迫不及待地，安琦翻开了本子，开始看属于自己的个人简介。
贫穷但美貌的女大学生，受到舍友的邀请，来到山间别墅一起玩，舍友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她也是借着另一个舍友的东风才能来的，那位舍友才是真正的白富美。
她们四个女生，正好是一个宿舍的，邀请来的男生是另外一个宿舍的，白富美想要追求一个男生，而另外两个女生的男友正好都是这个男生宿舍的，于是在他们的鼓动下，那个男生也受邀前来。
跟原主交好的那个大小姐倒是没什么喜欢的男生，不过她也很积极地来了，还带上了原主，贫穷美貌的女大学生。
贫穷美貌，必须反覆强调一下，总觉得这里面就有什么波折。
这种类似两个宿舍的联谊活动，对应的那个男生宿舍不应该也是四个人吗？怎么是三个人？有人没来，还是本来就三个人？
已经把个人简介当故事看的安琦还在想着这个「贫穷美貌女大学生」怎么就会来参加这样的局，实在是没有道理，吃喝都跟不上消费，也太为自己找负担了。
第519章
很多时候, 穷人和富人做朋友，是会增加自己的负担的，富人随手送的礼物, 可能就要几万, 是穷人根本回不起的价值, 而富人要去玩的地方，进门的门槛恐怕也要不少, 依旧是穷人难以涉足的地方。
吃喝玩乐都无法凑在一起，想要成为朋友, 并且还想要让这份友谊长久地保存下去，恐怕也只能期望在上学的时候就成为灵魂之友了。
安琦趴在床上，一边想着, 一边翻开下一页，贫穷美貌的女大学生, 大小姐，白富美, 还有另外一个可以算作白富美跟班的比大小姐家境略差一些的二小姐。
三个男生，一个是白富美想要追求的男神级别人物, 另外两个分别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男友。
其中二小姐还是付出了真心在谈的, 起码看上去认认真真，大小姐则曾和贫穷貌美女大学生坦言自己并没有喜欢对方，不过是对方舔狗，正好她又空窗, 于是两人在一起了，起码在外人的眼中, 他们看上去是一对儿关系很不错的情侣了。
于是，两对情侣, 二小姐和男友，大小姐和舔狗，对应的就是万凯和楚楚，黄泽川和燕燕，也不知道他们抽到的「1」和「2」是怎么排序的，无论是万凯还是黄泽川，看起来都不像是舔狗的样子。
总之，自己的角色可以算作一个拖油瓶，跟着过来长见识的，谁会不好奇富人家的生活是什么样呢？来看看也情有可原。
董斌的角色，不出意外，就是那个被白富美所喜欢的男神了，而佳佳，抽到的就正好是白富美的本子了。
安琦这样想着，突然有点儿不快，董斌现在算是她的男友，但他却要和别人凑成一对儿，虽然是游戏之中的随机性，不至于玩不起，可想到这一点，总还是有些不痛快，那个白富美的本子差点儿就是她抽到的。
佳佳是预知了才抢到，还是刚好凑巧？
比起后者，她更希望是前者，这样也能让她说服自己，认定佳佳和董斌没有缘分。
好吧，她的占有欲还不至于那么强，就是觉得不爽，算了，不想这个了。
安琦翻了个身，继续看剧本，剧本是用彩页分隔的，比起前面的前因介绍，彩页就是按照天数分隔，第一天的剧情，第二天的剧情，第三天的剧情……这样子，其中也有故事，比如说某天跟人吵架，某天被人说闲话，都是以原主的视角来看，也说到了匕首的事情，这把漂亮的美人匕是别人送的……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让安琦快速放下手中的剧本，之前说好了，就看第一天的剧本，没想到她一气翻到后面去了。
她抓起床旗遮住了那还没细细查看过的小道具，包括那把美人匕，安琦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正对着她微笑的董斌，「走吧，先下去吃饭。」
「自己做？」
来之前，安琦就被董斌打过预防针，知道这栋山间别墅之中只有他们七个人，什么管家，什么厨师，什么保姆，什么佣人，通通没有的，留下的就是足够他们要用的食物和水，剩下的就要自己想办法。
而离这里最近的酒店，倒是能够承接送餐任务，但总是会打破山间的宁静，为此，他们说好了要自力更生。
三个男生都有留学经歷，自己做点儿简单的饭菜不是难事儿，而看起来甜美可爱的燕燕和仿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楚楚，其实都有自己的拿手菜。
这也让安琦颇感压力，她能说自己煮方便面最拿手吗？
「今天不用，厨师已经做好了，热热就能吃，明天就要开始自己做了，你想吃什么，我看看会不会做，到时候做给你吃啊？」
董斌轻笑着，说话间就要抬手来拉安琦的手。
安琦的手还没抬起，隔壁的门就打开了，走出门来的佳佳倚着门框，投过来一声冷嗤：「不是说要按照剧本行事吗？按照剧本，我是白富美，我跟你才是一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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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着实有些一语双关了，尤其万凯和楚楚带她来，就是想要介绍给董斌当女友的，莫名有点儿唿应剧情。
董斌面露不悦，脸上的笑容消失，看了一眼佳佳，直接说：「我的剧本上并不是这么写的。」
作为唯一名花无主的男人，他的确还有选择的资格。
安琦则微微惊讶，难道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剧情吗？她刚才没看完，才翻了两天的剧情，正要看到那美人匕的来歷，所以，他们都提前看后面的剧情了，也就是说，兇手是谁都知道了？
只有兇手知道吧。
受害者应该是不知道的。
安琦大致推想了一下，还不及想到更具体的地方，董斌就已经继续拉住她的手，两人一同往下走，没有理会佳佳了。
这应该是一种毫不留情面的拒绝，安琦几乎能够感受到佳佳凝聚在自己背后的嫉恨目光了，真是要把她射穿了一样。
走到楼下，才发现万凯和楚楚，黄泽川和燕燕早就下来了，万凯正在跟黄泽川说话，楚楚和燕燕正在从半开放式的厨房把饭菜端上来，饭菜上套着一层保鲜膜，揭开就能吃，应该是厨师之前做好，专门留下来的。
「来来来，我跟你们说个好笑的事情！」
万凯见到他们下来，连忙招唿他们过来，然后自己笑着把一句话给说了，「泽川难得当了一回舔狗，我还说一直问他怎么跟燕燕谈的，原来是舔到的啊！哈哈……」
他一句话停顿好几次，笑个不停，黄泽川大约是已经被笑过一回了，这会儿已经免疫，给了一个白眼打发了万凯，没有回话，冲着走过来的董斌和安琦笑了一下，说：「楚楚和燕燕已经在热饭菜了，咱们等一下就好。」
楚楚正端着一盘菜走出来，大约是冷菜，直接揭开保鲜膜，还能看到摆盘的萝蔔雕花，漂亮极了。
燕燕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说：「等我啊，马上就好，叮一下就好！」
随着她的话音，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真的是马上就好，浓香飘来，瞬间勾起人的馋虫。
董斌在楼上才被佳佳以剧情为准膈应了一下，听到万凯那样说，脸上就浮现出不贊同来，「你也悠着点儿，别把剧情当真。」
这话算是为黄泽川讨公道了，黄泽川十分领情，举着手中的酒瓶隔空敬了董斌一下，「别理他，都要走火入魔了，我回去就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每个人的剧情本虽然都是以角色本人出发，但不可避免也会涉及到其他人，从原主的视角去看其他人，难免会有偏颇，可这也说明某些特色不容错认。
比如说黄泽川拿到的那个男友角色就是一个舔狗，安琦这边儿看到的是这种感觉，万凯看到的也是这种感觉，说明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个角色恐怕就是一个舔狗。
而万凯的角色，就比舔狗黄泽川幸福多了，好歹二小姐是认真和他谈的。
燕燕这会儿端着菜盘子上来，她带着隔热手套，黄白格子的手套并不帖手，带上去有一种笨拙感，却笨拙得可爱，她笑着把菜盘子放下，绕着桌子转到安琦这边儿，笑着跟他说：「看剧情，咱们俩关系还不错，那就先从饭搭子开始吧，你喜欢吃什么，我放着离你近点儿啊！」
「都行，我来帮忙吧，还要拿什么？」
安琦主动开口，也没错过燕燕的亲近之意，对她笑了笑。
燕燕没有拒绝她的帮忙，却没让她去厨房凑热闹，「我和楚楚都拿得差不多了，你去拿点儿喝的吧，正好看看你喜欢喝什么，冰箱在那里。」
双开门的大冰箱乍一看好像一面柜子，打开来才能发现那满满登登的食物和饮料是如何地诱人，光是喝的就占据了半壁江山，从各种看起来好像是酒的瓶瓶罐罐向下，就是各种颜色的饮料，各种口味的果汁，连包装也五花八门，有些是安琦在贺家见过的，有些压根儿就没见过。
这，这还真是不好选。
安琦没细细去辨认标籤上的外文到底是哪国的文字，又写了什么内容，挑拣着选了两样大约是果汁的瓶子，拿下来，董斌跟着她过来的，从后面越过她的肩膀，拿了两瓶可能是酒的瓶子，他抽出来，安琦才发现这正是黄泽川喝着的那种。
他什么都没说，安琦却觉得有些露怯，这的确是自小生活不同所导致的见识不足，正准备说什么缓解一下只有自己知道的尴尬，佳佳的声音就从后面飘来：「能让让吗？我喝的不用你们拿。」
她的话让安琦匆忙回头，差点儿撞到董斌的胳膊，还是董斌反应快，迅速让了一步，又腾出手来拉了一把安琦，才没让一手一瓶饮料的安琦更加尴尬。
当着他们的面儿，佳佳很是自然地拿出一瓶饮料来，打开就对着瓶口喝起来，姿态大方随意，果然有一种白富美的架势。
第520章
安琦和董斌拿着饮料上桌, 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摆好了，一张长桌，足够他们几人坐下, 就是摆在面前的饭菜不好随意更换, 需要挑一挑位置了。
燕燕活泼地拍拍手, 表示自己完成了工作，然后选择了一盘红烧鱼前入座, 「我最喜欢吃鱼了。」
她入座之后，黄泽川也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儿, 并没有刻意要挑离哪盘菜近的意思，董斌则把安琦让在了燕燕的另一边儿坐，自己随之坐在安琦身侧, 安琦坐下的时候侧目，董斌以目示意, 让他去看那盘鱼，忍不住, 安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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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吃鱼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随便就能发现的, 因为红烧鱼并不是每次外出都会点的菜, 在家里吃饭，哪怕吃得起，也不会天天吃顿顿吃，饭桌上有红烧鱼, 顶多就是她多夹两筷子，能够从中判断出她的喜好来, 董斌显然也用心了，尤其是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多, 这份判断，显然就更加难得。
这一想，安琦倒是有点儿惭愧，她对董斌就没这么用心了，对方爱吃什么菜，不爱吃什么菜，她几乎无法判断。
「那我就坐这边儿好了。」
楚楚选了一个跟燕燕面对面的位置坐下，万凯也坐在她的身边儿，坐下的时候还不免叨咕两句：「坐哪儿不都一样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满桌子的饭菜，总不至于没有一道能够入口的。
佳佳坐在了楚楚的身边儿，她们两个说是姐妹，可看起来真的没有哪里相像，一定要说相同之处，就只能说都是美女了。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燕燕会给黄泽川餵食，万凯会给楚楚挟菜，并不是刻意要秀恩爱，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倒是董斌和安琦之间，略显生疏，董斌给安琦挟菜，菜放到盘子里，安琦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去吃，而是回头看他，跟他目光对视一笑致谢之后才去吃，这就多了一层客气。
平时也罢了，没有什么情侣对比，还不算鲜明，可在场的两对儿情侣，糖分各有不同，也就显出他们的客气生疏来了。
燕燕忙着吃饭，没理会这些，能够在吃饭之余拿饮料跟安琦碰杯就是很照顾新朋友了，对面的佳佳却在喝饮料的时候微微勾了勾唇角，她看出来了。
饭后，安琦要帮忙收拾，又被楚楚和燕燕拦了，「还是我们来吧，有始有终，明天你和佳佳再来。」
俨然是要分组的样子。
安琦看向佳佳，她要是跟佳佳凑成一组，怕不是要出火星，董斌接过话茬：「不用，今天是你们女生，明天就是我们男的了，总要让你们看看我们的手艺。」
「哈哈，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艺。」
楚楚直接接腔，仿佛明白董斌的意思，这是要拆了安琦和佳佳一组的可能，她作为佳佳的姐姐，似乎对安琦和佳佳之间的尴尬局面有些介意，说话的时候看向安琦，用目光表达歉意。
安琦对这歉意多少有点儿不太理解，楚楚之前想要给董斌介绍女友，也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不知者不罪，如今这局面，也怪不到楚楚身上，她这歉意未免太过真情实感了。
「今天就算是第一天啊，不要说你们要做什么，剧情上有内容就去做，没有就算了，咱们都悄悄地来，在最后一天再揭晓谜底。」
万凯对剧本很是积极，一吃完饭不等楚楚和燕燕就坐，就立即开始说明自己的安排，说到剧本的时候，他又看了黄泽川一眼，那个「舔狗」真的是太好笑了，无论怎么看，黄泽川这种酷帅的人也不会是当舔狗的料。
「……等到剧本之中要下场的时候，就假装死亡——这个没问题吧，装个样子，最好跟照片上的一样。」
照片？安琦想到了一拆开剧本就掉落下来的若干小道具，似乎是有卡片的样子，所以是照片吗？
死亡现场的照片？
这么说，自己这个贫穷美貌女大学生也是难逃一死？
怎么死的？
一时间，她有些好奇后面的剧情是什么了。
万凯却没说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儿在强调游戏精神，就怕有不知道的破坏了他的游戏体验。
董斌以前没玩儿过这个，还真的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听他说了说，跟着点头，说来说去，就是一个要求，保密，各自对自己的剧情部分保密，但论到公共部分，就可以说一说了。
长桌已经收拾干净，大家再次围坐过来，还是按照刚才的座次，燕燕很是入戏地挽着安琦的手，娇声说：「琦琦啊，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据说是佳佳她父亲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是第一次来吶。」
这是剧本里的台词？
安琦的记忆力还不错，但似乎没看到这句，想了一下，这算是燕燕的自我发挥，还挺不错的，回忆一下自己这个陪客的心情，重点，贫穷，也就是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富贵景象。
「挺漂亮的。」
这一句算是应景，却少了给人发挥的余地，燕燕微微皱眉，没个一起发疯的戏友，这戏还真有点儿难唱。
对面的楚楚却已经意识到这是扮演角色了，迅速接话：「漂亮你就多看看，你还从来没见过吧？」
言语之中仿佛是善意的，可又带着嘲讽，对贫穷的嘲讽。
这一句是很符合二小姐人设的，二小姐就是白富美的跟班，除了白富美，看谁都不太看得起，对大小姐也不够恭顺，更不要说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她，只因为舍友的缘故才能跟她结识的「贫穷美貌女大学生」了。
这份傲气的表态，还是很符合人设的。
女生们发挥得都不错，剩下的就是男生的部分了，黄泽川难免有些麻爪，这还要演的吗？
万凯却已经兴奋起来了，眼睛亮亮的，要不是碍于这会儿局面正好，他恨不得直接来个百八十字的赞扬，瞧瞧这领悟能力，这不就会了吗？
「我住楼上的房间，你们随意。」
佳佳很是自然地说了一句，就好像真正的白富美大小姐一样，起身往楼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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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琦还意外是不是有这一段儿的时候，她已经上了楼梯，似乎是真要回房间的，手中还拎着一瓶饮料。
安琦和燕燕相视一眼，这个，好像也挺对剧情的，第一天就是分配房间嘛，只不过他们刚才已经分完房间了，也没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好玩儿的，自然不必再去楼上走一遍剧情。
「我知道楼顶有一个游泳池，咱们过去游泳吧！」
燕燕突然提议，她的突发奇想让安琦以为还在剧情之中，等被她拉着站起来，又听到楚楚附和，才觉得这会儿恐怕不是剧情了。
她回头去看董斌，董斌已经在跟万凯说话了，没有看她。
「走啊，如果没带泳衣的话，楼上也有新的，均码，你应该能穿。」
燕燕显然对这个别墅很是熟悉，并不是「第一次」来的样子，宛若半个女主人一样，带着两人往楼上走。
去顶楼有电梯可以坐的，等到电梯的门关上，楚楚才对安琦道歉：「抱歉啊，我是真的没想到万凯让我带上佳佳是为了给董斌介绍女友……」
这话大约在她心里憋了好久了，一口气说出来，都把安琦听愣了，燕燕忍不住噗嗤一笑：「行了，那你就是知道，还能不同意了，本来也是个好事儿，就是晚了一步罢了。」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失言，忙看向安琦，摆手说：「别误会啊，我跟佳佳可没什么交情，就是楚楚，今天也才算是正式认识，不是帮着她针对你的。」
燕燕这话再直白不过了，实在没什么让人置喙的余地，安琦不由一笑：「我可什么都没介意，你们也太紧张了，咱们这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结果，也不算什么。」
优秀的人总是少不了爱慕的目光，佳佳仿佛对董斌有点儿意思，但这也不是谁的错，没必要这样诚惶诚恐，生怕因此得罪了她似的。
安琦觉得，自己还是没那么小心眼儿的。
「我们也是不知道，董斌瞒得够好啊，一点儿风声都不漏，还是上次我听说他跟女友约会，才奇怪，她什么时候有了女友……」
燕燕大致说了一下他们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董斌有女友的，还是那次在葛城的事情，董斌着急找被绑走的安琦，挂了黄泽川的一个电话，后来又让人帮忙找监控托关系什么的，这才让一些人知道他有女友的风声。
因为他跟黄泽川有合作的项目，所以联繫更加紧密一些，反而万凯这种小时候的玩伴，哪怕还在一个圈子里，却也因为不成熟，而淡出很多，消息方面就不那么灵通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带人来看好戏的。
这就不是一个走寻常路的朋友。
「我看你妹妹有点儿上心，吃饭的时候一直看着董斌。」
燕燕好意提醒了楚楚一句，楚楚略显烦躁地蹙眉，很快又舒展开：「她的事儿，她自己知道怎么做，我也管不了。」
她说话的表情略显奇怪，好似撇了撇嘴，似乎对佳佳这个妹妹多有不屑一样。
第521章
顶楼果然有一个游泳池, 露天游泳池，最边缘的地方似乎要直接掉下楼去一样，连个栏杆都没有, 总觉得一个翻身就直接掉下去了, 颇有安全隐患,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布局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有一种海天相连的辽阔感，心胸似乎都随之舒展了。
等绕过去再看, 就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安全隐患，最边缘的位置还是有着栏杆的，不过要下去一些, 还有一个宽台阶隔开，这样视觉效果拉满, 可真的从游泳池翻出去，也不过是跳到那个台阶上, 不至于直接掉下楼去。
安琦看到这边儿的具体模样，放了心, 脸上也就带出来一些, 她还是比较注重安全的。
燕燕为人直率，看出她的担心，忍不住笑起来：「不用怕，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富贵人家可比咱们怕死多了。」
她这话，仿佛在说自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的。
事实上, 也真不是，起码跟董斌黄泽川和万凯他们相比, 差了很多，燕燕家里是开连锁超市的，不多，也就三个，勉强够得上一个「连锁」，还都是在市内，没有跑出家门，更不要说国门了。
这样的富裕人家，跟真正的富贵人家，还是差着一些档次，让她跟黄泽川的匹配有些像是乌鸦变凤凰一样，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步登天了。
「我也就是运气好，正好跟他是同学，打交道早，不然现在还不定有我没我吶。」
燕燕跟黄泽川是真的有些缘分，黄泽川家里跟董斌有点儿不一样，有个过于强势的老爷子，某年黄泽川犯了他的忌讳，黄老爷子就觉得养出一个膏粱子弟，那是毁了黄家，干脆就把人的卡都停了，直接扔到普通的公立学校去就读。
说是普通，但比起真正普通的，那个学校还是要高级点儿的，燕燕在里面也是正经的白富美。
黄泽川开始还没把停卡当回事儿，发现老爷子是来真的之后就懵了，他那时候已经提前消费，欠帐大把，颇有些为三餐烦恼的劲儿，燕燕看到之后主动对他伸出援手，帮了一把。
「我就是看中他的美色，哪想到就钓到了金龟婿？」
燕燕已经换好了泳衣，蓝色水波纹的泳衣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浸泡在同样碧蓝的水里，水波晃动，那摇动的雪白手臂，那修长又灵动的美腿，无一不在显示着她的窈窕与魅力。
她说着，自己先笑起来，撩拨着水花，往楚楚这边儿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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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刚换上一身粉色的泳衣走出来就被泼上了水，她笑着躲开，碰了安琦一下，安琦让开两步，没有马上下水，而是在泳池边儿坐下。
她穿着浅黄色的三件套泳衣，较为保守的那种，可以直接当做夏季的裙子直接传出去的那种，里面的小背心配上小裙子，外面还有一个纱一样的衣裳，长度刚好比小裙子稍微短了两指，要飘逸有飘逸，要甜美有甜美，很符合她的喜好。
不得不说，她本来是想要以自己不会游泳而拒绝新泳衣的，但在见到这一套之后，真的是喜欢到想要，在楚楚和燕燕劝了一句之后，就顺势从众了。
有的时候，安琦都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明明觉得不是很好的事情，可别人一说，别人又都是这样，她就也跟着干了。
「你们呢，快说说，你们是怎么成的？」
燕燕主动说完了自己的恋情始末，就开始好奇楚楚和万凯，安琦和董斌来，楚楚看了安琦一眼，发现她没有先说的意思，就接过话头来，说：「我们也没什么，就是朋友一起出去玩儿认识的，当时聊了几句，也没多放在心上，后来又碰见两次，就在一起了。」
如果说燕燕和黄泽川的恋情还有点儿校园式的浪漫，并伴有一点儿姻缘天定的巧合性和戏剧性，那么楚楚和万凯的恋情就有着成人之后的社会普遍性了，也就比相亲的普遍性稍稍不普通了一点儿，真说起来，像是缺乏了先天的浪漫细胞。
燕燕听得乏味，安琦也觉得有些失望的感觉，谁不想听到一段浪漫恋情呢？起码，在她们说的时候，她总是希望她们的恋情足够美好的。
「这可真无聊。」
燕燕直接点评，然后就把目光投向安琦，「你呢？你呢？你和董斌怎么在一起的？你可别像楚楚那样敷衍啊，她一看就没说老实话。」
本来想要敷衍的安琦听到燕燕提出要求，准备好的话就有点儿说不出口了，真要说怎么在一起的，仿佛也没有吧。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就那样吧。」
认真回忆起来，初次见面，除了地点仿佛有些美好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她还极为狼狈地落水了，再后来，又碰见了高坠，然后是……呃，仿佛每一次都没啥好事儿啊！
自己一回忆，安琦都对董斌歉然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喜欢自己的，不觉得很倒霉吗？
脑子里想着这些，嘴上一秃噜：「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
这种仿佛略显不自信的话语透着两分茫然，一双雾蒙蒙的眼中愈发显得无辜，若空山幽林，自有其奥秘诱人的地方。
燕燕「切」了一声，似乎对安琦的话不感兴趣了，又泼洒过来一些水，「你们啊，可真是不实在。」
她都觉得她真心实感的分享有点儿亏了。
燕燕和楚楚都会游泳，她们两个在水中游了两圈儿，燕燕问她们喝什么，就去拿饮料了。
安琦躺在水床上，感受着水的浮力在推动水床，看着蓝天上的白云飘过，耳边还能听到楚楚划水的声音，很享受。
抬起衣袖来遮挡在脸上，闭上眼，仿佛可以在这里安然入睡，真的是很舒服。
贺家也有别墅，也有泳池，不过，不是这样的泳池，也就少有这等能够欣赏到毫无遮挡的天空的机会，少了一份意境。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安琦突然感觉到划水声近了，以为是楚楚靠过来的她轻声道：「是不是累了，要上来休息吗？」
衣袖骤然移开，眼睛还来不及适应光线的变化，身侧一重，水床就直接要掀翻了一样，安琦睁大眼，就看到董斌笑着接住了她。
他也穿着泳装，也就是说……
「你、你怎么也上来了？诶，我不会游泳。」
安琦来不及说更多，扒着董斌的肩膀，略显慌乱，这个泳池有点儿深，总觉得像是要沉进去似的。
「知道，我带你游。」
董斌笑着，水珠从他的脸颊上滑落，让这个笑容愈发生动。
安琦很快知道是怎么被带着游了，她趴在董斌的背上，董斌就这样背着她往前游，因为水的浮力作用，她的体重并不会完全压在董斌的身上，但那种感觉，她已经听到身旁的嬉笑声了，耳根都发红，小声在董斌耳边说：「好了啊，你就不累吗？」
董斌带着她游了半圈儿，这才把飘荡到这边儿的水床拉住，双手托住安琦，把她托上水床。
这个姿势真的很奇怪，好像是安琦坐在他的肩上一样，安琦揪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脚跟擦过董斌的后背，更是觉得滑熘熘的，哪里都不对劲儿。
「给，防晒。」
岸边儿放着的托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纱巾，被董斌展开搭在了她的腿上。
笑声更大了，主要还是万凯的笑声，他没有游泳，像是泡温泉一样靠在池子边儿，黄泽川跟他一起，他们面前还漂浮着一个托盘，放着一些饮料之类的，楚楚也不游了，就在万凯的身边儿，正在捧着一个玻璃碗吃水果沙拉。
见安琦看过去，她把一旁燕燕刚放下来的托盘推了一把，上面已经放好了两瓶饮料，还有一碗同样规格的水果沙拉，还有一叠小蛋糕。
这……安琦倒是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这样子，这也太享受了吧！
还在暂时充当服务员的燕燕没有来得及这般享受，她在池边儿，正在把另一个托盘放到水面上，等到托盘被推远一些了，她才如美人鱼一般轻盈地滑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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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轮到我了。」
她伸展双臂，很是霸道地把最后一个托盘，无论是饮料还是水果，分量都属两倍的那个搂在怀里，「都不要跟我抢啊！」
「谁跟你抢，快吃吧，辛苦你了啊！」
楚楚回了她一句。
万凯则笑着举起饮料瓶：「谢谢我们劳苦功高的燕燕。」
距离稍远的董斌已经拉住了那个被楚楚推过来的托盘，他拿下饮料先给了安琦，然后又跟着举瓶，「是要谢谢款待。」
这是黄家的别墅，不在黄泽川名下，但使用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这个「款待」黄泽川也有份儿。
黄泽川扬了扬手中晃荡的瓶子：「玩儿得开心！」
楚楚凑趣儿：「是要好好谢谢女主人的。」
一句话，惹得燕燕娇俏一笑，拍了她一下，水花飞溅，「什么嘛！」
恋爱还不等于结婚，一切都还太早。但这份憧憬，值得期待。
第522章
当天晚上,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安琦醒来的第一时间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自从有了手机, 看时间就完全依仗手机了, 哪天没充电都不行。
七点, 时间还早，可能是因为在外面, 睡得不是很好吧。
安琦这样想着，又有点儿想要吐槽, 这客房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并不能锁上，一个门把手, 旋转一下就能拧开，不知道是为了方便, 还是觉得客人就不需要隐私，莫不是为了证明别墅的绝对安全？
或者说, 别墅主人富贵到完全不会觊觎客人的随身物品？
这么大的一栋别墅摆在这里，好像还挺有说服力的, 但对安琦来说, 就感觉睡得不是很踏实了，虽然说在家她也没有睡觉必须锁门的情况，跟乔溪住在一起的时候，睡觉连门都不关的, 但……
心里头腹诽着，安琦打着哈欠起身, 去洗漱间洗脸刷牙，中间也晃了一眼镜子之中自己头顶的数字, 很好，是「4」。
别墅之中会有什么危险吗？还是说可能使用电器不当引发火灾？
也许应该去检查一下消防隐患，她进来的时候的确没有看到别墅哪里放有灭火器，话说，这种山间别墅，真的不是什么违章建筑吗？总觉得像是直接承包了一座山似的。
就好像电视里那种富贵人家常会有的私人海滩一样，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
这一想，黄家是真的很有钱，董斌也有钱到这种地步吗？
那，这个家境是不是有点儿悬殊了？
脑中的思绪纷纷，安琦的动作却不慢，在七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完了，可她并没有马上下楼，而是又等了一会儿，觉得八点是一个正常的早起时间，这才准备开门。
也就在她的手握着门把手准备拧动的时候，外头「咚咚咚」传来了敲门声，敲门声急躁，敲过之后又移动到了她旁边儿的房间，因为走廊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的缘故，听不到来回的脚步声，这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就让人心脏停跳一拍，安琦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若不是大白天，恐怕还真的要以为是什么鬼故事了。
「起来，快点儿，出事儿了！」
敲门声在敲了隔壁的门之后，并没有再移动，而是直接拧开了门把手，安琦已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正好听到声音。
是万凯的声音。
「怎么了？」
董斌大约也是早就起来了，声音从房间之中传来，很是清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楚楚死了！」
万凯的声音很是慌乱，给出的消息炸雷一样，让安琦差点儿把打开的门直接关上。
她的目光向对面的房间看去，环形的走廊，下方是大厅，隔着大厅的宽度，能够看到对面一扇敞开的房门，如果没有记错，那就是楚楚的房间。
许是万凯之前已经敲过了那边儿的房门，这会儿也有人探出头来，是燕燕，她微微弯腰探头，头髮还有点儿散乱，看上去就好像是才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的摸不清状况。
黄泽川则是直接走出来，他就住在燕燕的隔壁，昨天他们这些情侣并未两人一间，而是各住各的，现在走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风格保守的睡衣，青灰色的格子睡衣配上同样色泽的睡裤，即便不是毛绒绒的质感，却也多了些可亲，沖淡了那种酷帅高冷的气质。
「发生什么事了？」
他提高音量，询问已经进了董斌房间的万凯。
董斌已经带着万凯出来了，他的确是早就起了，衣服整齐，好像是早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似的，倒是万凯，被他拉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神情紧张，一时看不出是为了剧情而演，还是真的。
对了，剧情。
安琦想到剧情，按照剧本上所写，第一天的确是要死人的，也的确是楚楚那个角色，所以，这是按照剧情在演？
也对啊，如果不是剧情的话，为什么非要把这边儿的门也敲到呢？
房间的隔音太好，似乎也有点儿烦恼，不亲自敲门的话，很难听到门外的动静。
安琦想着这些，也稍稍静下心来，昨天他们在泳池游玩了好久，别看没怎么游泳，却也很消耗体力，晚饭又没好好吃，后来也没顾上交流有关剧本的事情，说好了是沉浸式演出，不能互相交流剧本，这样一来，现在这算是演得挺逼真？
不仅是安琦一个想到了剧本，燕燕也想到了，她颇有些郁闷：「搞什么啊，一大早的，我还说睡个懒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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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不小的音量抱怨了这一句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可万凯听到这一句，直接炸了：「楚楚死了，真的死了！」
他说着挥舞了一下手，安琦的房间跟董斌相邻，他们两个又是刚从董斌的房间之中走出，万凯正走在安琦的面前，安琦看到了他扬起来的手上有褐红的痕迹，像是正在凝固的血液。
呃，不是道具吗？
想到自己剧本附带的美人匕，安琦觉得有人的道具之中附带装死用的血浆，也是很合理的。
不过，这血浆是不是有点儿太真实了，不像是番茄酱做的啊！
「别激动，你先别激动，咱们过去看看。」
董斌给了安琦一个无奈的眼神，显然，他也以为万凯这是入戏了，不疯魔不成活，还真看不出来，他有这份演技。
黄泽川大约也是同样的想法，来了一句「我先换身衣服」，就直接转身回房了，燕燕也像是被提醒了一样，赶忙双手抱在头上，像是生怕人看到自己凌乱的髮型一样，紧接着就是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一声响不是故意甩门甩出来的，不算很大音量，却像是在显示旁观者的冷漠。
万凯被刺激得，又喊了一声：「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一起去看看吧。」
佳佳的房门打开，同样早就收拾妥当的佳佳走出来，像是一个真正的白富美，任何时候都不失礼于人前，不仅头髮丝妥当得像是刚经过某位老师的打理，就连着装和妆容也都灭有任何瑕疵可言。
本就精緻的面容因此而更加冰冷，对楚楚这个姐姐，她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一样。
按照剧本来说，至少也该表现点儿悲伤吧，楚楚这个二小姐也是她的跟班儿啊！
里外关系，总是应该更亲密一些的。
安琦也在董斌走过的时候默默跟上了，等到佳佳跟上，走在她身边儿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边儿冷嗖嗖的，时不时就要用眼角余光假装不经意地去看看佳佳是不是跟着。
走过一个半圆，来到对面房间的时候，房间内那近乎一览无余的景象让安琦忍不住皱眉，这也太血腥了。
浓郁的血腥味儿沖鼻，连带着还有那一片刺目的红，楚楚头朝下倒在床上，窗户开着，外面进来的风吹起她耷拉在床边儿的长髮，长发悠悠地晃荡，每一个髮丝都好像张牙舞爪地要抓住谁一样。
安琦的脚步止步在门口，一时不敢进去，为了一个剧本杀，至于做到这份儿上吗？还不知道这逼真的血浆是什么调配的，就这样洒在身上和床上，话说，清洁费真的不需要吗？
脑中想着有的没的念头，但嘴唇紧抿，一句话不说，安琦已经下意识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我早上起来就来找她，我一进门就看到这样，我还以为她是装的，吓了一跳就过去看了，是真的，真的，她真的死了。」
万凯的身上还穿着睡袍，他的头髮还没干，潮湿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他是早上才洗过澡的，是洗了澡才来找楚楚？
还是……
屋子里的大片血腥，并不是能够被规避开的，想来如果真的有兇手，肯定身上也会有血，若要不被人怀疑，还是要洗一洗才比较妥当。
至于兇手伪装发现者这种事情，很多推理小说之中都用烂了，也不是什么难想到的梗。
昨天安琦想着跟董斌的事情，也没顾得上再多看两页剧本，目前知道的剧情也就提前了一天。
第一天，楚楚扮演的二小姐死掉……
第二天，黄泽川扮演的舔狗死掉……
第三天，燕燕扮演的大小姐死掉……
被迫困在别墅之中不能离去的七人开始不断减员，然后互相猜忌彼此，也在这个过程中，感情上的问题暴露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水字数，还是作者为了增加代入感，总之编写了不少感情方便的纠结瓜葛，明面上的两对情侣之下，还有各种暴露出来的「冰山一角」，以至于谁都有动机杀人。
在这个过程中，信任受到了考验，感情得到了升华，最后那唯一的活命机会，说不定也伴随着泪点，这剧本也就有血有肉更加逼真了。
安琦没有看到最后，但就目前来看，大约是这种发展形势。
「呃，这……」
太过逼真的场景让人迟疑，董斌一时也没准备走入，反倒是后来的燕燕，拨开挡在门口的人，直接走了进去，还用手指沾了沾地上半凝固的血液，很出戏地嘀咕了一句：「还挺逼真嘛！」
她踩着血泊进去，在万凯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拉住了楚楚的胳膊，然后就是一声尖叫，冰冷的体感，是跟活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第523章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真的？
经过燕燕和黄泽川的确认, 楚楚是真的死了，她的头朝下，背上有刀伤, 但真正的致命伤应该还是脖子上的那一下, 一刀割喉, 一定要是很锋利的刀子吧。
「怎么会这样？」
燕燕不敢置信，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她刚才就是用这只手去触碰了楚楚的尸体。
「报警吧。」
黄泽川很是冷静，他的提议也是最正确的, 这种事情是要报警的。
「好，我……」
董斌同意，拿出手机才发现一件似乎有点儿不妙的事情, 没有信号，之前还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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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吗？」
安琦就站在他身边儿, 见他迟疑，就轻声问, 董斌摇摇头，没有说话, 拨打了电话, 紧急联繫电话也许能够拨打出去？
结果是不行的。
「这不对，怎么突然就没有信号了呢？」
黄泽川是别墅的主人，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别墅里的信号还不错, 不然如何保证安全？
富贵人家，最看重的也就是安全了。
「可能是为了阻止报警？」
董斌猜测着, 想到昨日在大厅看到的固定电话，就带着安琦过去了, 到了地方拿起来一看才知道，这电话是真的，并不是装饰品，但电话线却被割断了。
走了一圈儿，发现有固定电话的地方，电话线都被割断了。
这个别墅的面积不小，房间也不少，固定电话在几个大的房间都有，想要把所有的电话线都割断，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昨天谁有那么长的时间脱离众人视线去做这件事？
董斌第一个就怀疑了佳佳，她是最早回房间的，直到吃晚饭才出来，这么长的时间，她都不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我开车下山，山下也有电话，附近镇子上还有派出所。」
黄泽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发现情形不对，好像有人要断绝这里和外界的联通，他就迅速做出了选择。
万凯已经洗过了手，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昨日还坐在这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现在就成了他一个，他的神情哀伤。
「是你干的吧，你早就想要跟我姐姐分手了。」
佳佳突然而来的指责像是炸雷一样，让万凯都惊了一下，手一颤，杯子落地，碎裂声十分刺耳。
「你在胡说什么？」
他像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佳佳。
「姐姐都跟我说过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好，你已经提出好几次分手了，是姐姐一直不肯放弃，也是因为这样，你才想要杀了她吧，因为她威胁你如果分手就……」
像是有意在爆料，佳佳这话明显在说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在。
「佳佳，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没有……」
万凯像是怒极了，愤然起身，怒视着佳佳，若不是顾忌佳佳是个女生，恐怕他早就忍不住要动手了。
黄泽川去外面看车子，董斌本来要陪着他的，但也不放心屋里，万凯眼看着还受惊过度没有回神儿，指望他保护安琦是不成的，他就让黄泽川小心，自己则重色轻友地留在了屋里陪安琦。
气氛静默，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佳佳的突然发作，和万凯此时的反目，似乎都在眨眼之间完成了转变，让人猝不及防，董斌反应慢了一步，匆忙过去要劝和的时候，万凯已经捏紧拳头，克制住了自己打人的欲望。
「你是楚楚的妹妹，我不跟你计较。」
万凯似乎是真的有些伤心，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垂下头去，似乎怕人看到他落泪，急忙转身离开大厅，没有去二楼的房间，而是在一楼随意打开了一间客房的门，进去关上了门，用行动表示自己需要静静。
吵架的走了一个，剩下的仿佛就得到了双倍关注，佳佳冷嗤一声，把看向她的目光都看回来，「看什么看，你们最好相信我说的话，他就是杀人兇手，不然，他怎么会准备刚刚好的道具？」
剧本杀所附带的小道具都是真东西，这一点，安琦在看到那把美人匕开刃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可并不是一般的剧本之中会提供的东西，所以……
不能说这个可能性没有，尤其是早上发现楚楚死了，正常来说，能够找到身边一个人「报丧」就不错了，为什么会跑到走廊这边儿敲门，把所有人都吵醒呢？
再说了，报警难道不是第一选择吗？
佳佳说完这句话，也没等着人相信，自己也转身回房，意外地，她也没有去二楼，也许是顾忌死人在二楼，她同样选择了一楼的客房，好巧不巧，就在万凯的隔壁。
「砰」地一声，关门声跟刚才同样响亮。
燕燕看着两扇紧闭的门板摇头：「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从佳佳的角度来看，万凯的确有些可疑，尤其，剧本杀是他提供的，也是他建议要玩的，现在楚楚被杀所用的工具并没有被现场找到，厨房的刀具也不像是有用过的痕迹，那么，剩下的也就是剧本之中附带的小道具了。
之前还热情交流剧情，恨不得立刻知道对方手里都有什么的几人都不说话了。
联想到自己手上的道具，那些真傢伙，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那么……
安琦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美人匕，很锋利的刃，楚楚身上的伤口，会不会是……
她悄悄拽了一下董斌的衣裳，董斌会意，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儿，你先上去歇会儿。」
他这样说了，作为半个女主人的燕燕也不好再发呆，忙挤出一个笑容说：「这儿也没事儿，不然你们先回房吧，我在这里等着他就是了。」
她的话音刚落，黄泽川就回来了，他一进大厅就说：「不行，车子都被破坏了，轮胎扎了。」
不是一个两个轮胎，而是四个轮胎都瘪了，这样可是不能开的。
「不然，我们走下山？」
黄泽川提供了一个建议，山路都能够行车，人走上去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纵然会有拐弯之类的麻烦，也会因为脚程慢而浪费时间，但那也总比在这里守着一具尸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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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吃点儿东西吧？」
安琦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这一耽误，就已经是十点多了，早饭没吃，恐怕也没力气往下走。
上来的时候她就见过这山路有多少弯儿了，路程不近，走起来要花费不少力气。
万不得已，她也可以走，但，谁又能说外头更加安全呢？
他们七个人在别墅，连个保姆都没有，死了一个人，怎么看都是他们的人之中藏有兇手吧。
但，兇手若是外面的呢？
也许是因为这山里人迹罕至，别墅外并没有高高的院墙，大门几乎是全天开着的，唯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关上，又没有十分健全的监控，若是有人大白天进来，他们恐怕也不会知道，若有外人藏在别墅里，楚楚的死就很有可能是外人干的。
楚楚昨天住的房间正在最外侧的，也就是说，如果兇手从她那边儿上楼，最近的一个房间就是她的，随机杀人的话，也有可能。
「不用，这会儿也没胃口。」
黄泽川摆摆手，手上似乎还沾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是机油吗？有些亮度。
「那，我陪你去？」
燕燕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她的身上还穿着较为普通的家居服，能够穿出门，却不是太好，她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换衣服，黄泽川就已经摆手阻止了：「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走得快点儿。」
这是嫌燕燕的体力不够，可能会在半路就走不动，到时候反而成了他的拖累。
董斌看了一眼安琦，没有提出跟黄泽川同去，而是点点头，说：「行，那你自己留意。」
兇手是跟楚楚有仇吗？还是说是冲着黄家来的？这个别墅可是黄家的别墅，对方能够那么快找到楚楚的位置，不是内部人，就一定要是熟悉这里的人才有可能吧？
「放心。」
黄泽川很是沉稳可靠地应了一句，就转身走了，他进来就是跟大家说一声的，也没准备经过谁的同意。
没见到万凯和佳佳的影子，他也没问，就直接走了。
燕燕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董斌再开口说「那我们先上去了」，她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着门口位置，已经看不到黄泽川的身影了。
「这、」
安琦有点儿迟疑，她和董斌再一走，大厅就剩下燕燕一个了，落单的人总是危险的，她虽然想要回房间查看一下那美人匕还在不在，又是什么情况，却也没想着把燕燕丢在险地。
燕燕回神，见到他们还没走，勐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指了指一楼的一间客房，「一楼的房间都是有锁的，我自己去里面锁上，没事儿。」
她都这样说了，安琦也没反对，看着她进去锁上了门，这才跟着董斌上楼。
楼上，安琦很快找到了那把美人匕，还在床头柜上，就是……光洁的匕首上看不到任何的血渍，但它的位置摆放错了，具体来说，是朝向错了，刀尖朝着床的位置，像是……
第524章
这绝对不是我会摆放的样子, 安琦一眼就看出来美人匕被动过，对方动过之后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是颠倒了一个朝向, 但就是这个颠倒才更加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是记不得原来摆放的位置, 还是说故意的？
如果是前者, 没必要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如果是后者, 那么，他对自己怀有恶意。
刀刃对着床, 刀尖朝着床上人的头，只要想到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这样在旁边放下一把匕首, 安琦就觉得毛骨悚然。
但她很快想到，不, 这不是睡觉的时候被放置的，睡前的时候匕首没什么问题, 而早上起来之后——谁会一早上就看床头柜上的匕首啊！她根本就没留意，而没留意的原因, 很可能是当时匕首并没有这种朝向问题。
对这种尖锐并可能伤人的东西, 一般人还是会比较留意的，安琦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她不太清楚自己的幸运值到底会在什么地方起作用，对这种潜在的危险就会更加在意几分, 不会用尖锐的尖端朝向自己，那么……
「有人来过我的房间, 在咱们刚才出去的时候。」
安琦很快做出了判断，并指出了床头柜上的美人匕给董斌看, 说明自己并不会这样摆放匕首的。
「刚才……」董斌沉吟着，试着回忆刚才出门时候的顺序，想谁是落在后面的一个，他跟安琦对视一眼，是佳佳。
走在最后的，是佳佳。
两人再走出房间的时候，那把美人匕已经被安琦用塑胶袋包裹着塞到了床垫下，虽然楚楚可能不是被这把匕首杀死的，但这样一个兇器，还是妥善保管比较好，随身带着并不一定安全，藏起来，谁能知道她藏在哪里呢？
安琦很是心机地破坏了一张床垫，直接把匕首塞入了靠中间的位置，不知道的人想要找恐怕也要费点儿工夫。
死了人，剧本杀的剧本显然就不必要再演了，而每一个剧本所附带的小工具们，因为有成为兇器的可能，也显得不那么单纯。
虽然两人都怀疑佳佳，但不得不说，万凯这个人也并不是没有嫌疑的，是他提议玩剧本杀的，也是他准备的剧本，是他先挑的角色，然后按照剧本的顺序，真的死了人，这就很……
巧合太多，也显得不那么巧合了。
「你们下来了，先吃点儿东西吧。」
燕燕看到两人从楼上下来，她放下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站起身来，又去厨房端出了一些吃的，三明治配煎蛋，色泽清新，也没有什么恼人的气味儿，再有空气之中瀰漫的热咖啡的味道，多少也唤醒了一点儿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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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不饿，但安琦还是坐在了桌旁，接过燕燕递过来的咖啡，道了一声谢谢。
董斌坐在安琦的身边儿，也对燕燕说了一声「谢谢」。
「你们也太客气了。」
燕燕没有多少寒暄的心思，说了一句，笑容都显得敷衍，她再次入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捧着咖啡杯，没有喝，似乎是想要汲取咖啡之中的热量让自己温暖起来。
「你们胆子真大，我一想到楼上有……我就不敢上楼，要是车子还能走，我肯定也不会坐在大厅里，总觉得哪里都阴冷冷的……你们要是再不下来，我一个人也……」
燕燕说到这里嘆了口气，脸上难得有了点儿哀愁之色，「你说，这好好地，怎么就……你们觉得、会不会是……」
她的目光往那两扇紧闭的客房门上一晃，嘴里的话却到此为止。
安琦微微摇头，不想跟她说自己的怀疑，无论怎样，董斌还在身边，也足够让安琦有安全感，不管是佳佳还是万凯，总也不敢正面对他们做什么的。
燕燕收回目光，看到两人还未动的三明治，说：「随便吃点儿吧，我也不爱吃这个，但这个最快也最方便，还是能够垫垫的。」
「嗯。」
安琦点头，端起咖啡正要喝一口热的，突然听到门锁咯噔一声打开，佳佳从门里走了出来，看向他们这边儿，直接说：「你们在吃什么，我饿了。」
「啊，吃，吃三明治。」
对上她的眼，燕燕似乎有些僵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勉强回答出来一句，见她走过来，连忙说：「我再去拿，厨房还有，都是提前做好的。」
话还没说完，已经像是逃跑的小兔子一样直接窜到厨房去了，这是要临时避一避？
安琦也有点儿想避开，昨天第一天见，这个佳佳就对自己有些敌意，如果……那自己还真是挺危险的。
想到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4」，安琦又觉得不必惧怕什么，见到佳佳看着自己，她把面前的盘子推过去，「你饿了就先吃吧，这盘没人动。」
佳佳轻哼一声，没有去接安琦推过去的盘子，而是伸长了胳膊，直接拉走了董斌面前的那盘三明治，用实际动作表明，她就是吃，也不会吃安琦的。
董斌皱眉，他的那盘也没动过，不是不可以让，但，他看向安琦，安琦的神色略尴尬，她其实是好意，也不是什么施捨的意思，或者说是为了避免被看得那种无措，可结果显得自己好像自作多情，还被挑衅了一下似的。
燕燕人在厨房，却一直留意着这边儿的情况，看到好似修罗场一样的剧情，也不敢久留，发现安琦的目光看过来，像是要让她救场一样，她飞快地说了一句「我去叫万凯出来吃！」
她说着就已经跑到万凯的门前敲门了，看她这样的举动，对佳佳避之唯恐不及，而对万凯没那么介意的样子，她怀疑的，恐怕也是佳佳。
能够同时被三个人怀疑，佳佳的嫌疑还真是有点儿大。
「咚咚咚」的敲门声中，门迟迟没有打开，燕燕又敲了两下，心里有点儿犯嘀咕，试探着叫了一声万凯的名字，侧耳倾听，并没有人应声。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燕燕嘴里嘟囔着，回头看向安琦和董斌这边儿，主要是看董斌，除了万凯，剩下的也就董斌有点儿做事儿的魄力，又是个男生，相对更能给人安全感。
「我看看。」
跟楼上的门不同，楼下的房门是能在里面锁上的，董斌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打不开，再拍了两下，他这两下就比燕燕敲门的力度大多了，还是没人应。
「有钥匙吗？」
董斌看向燕燕，他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别墅，根本不太熟悉布局，更不要说了解物品的摆放了。
燕燕想了想：「有，在储藏室。」
她说着就往一个方向跑去，因为最大的嫌疑人佳佳还在桌边儿吃东西，她倒是不害怕了，并没有让人陪伴就直接跑开了。
董斌没有跟着，安琦迟疑了一下，看向董斌，向他询问自己要不要跟着，董斌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还在专注吃东西的佳佳，说：「想去就去吧。」
安琦得了他的话，也不好说自己不是很想去，好奇心没那么大，但还是向着燕燕的方向跟去，燕燕跑得快，只留下一个背影，安琦也没跑步追，一步步走着，尽可能跟着那个背影。
燕燕拐到一个房间，直接打开门，似乎有一种震动声传来，然后，还有十几步距离的安琦就眼睁睁看着燕燕仰天倒地，她的脖颈处，一点鲜红。
一根箭，射穿了她的脖颈。
这……
完全意想不到的变化让安琦瞬间想到了昨天看的剧本，这是第三天的剧情，七天六夜，每一夜都会死人。
燕燕扮演的大小姐死了，死在弓箭之下。
不一样的是，剧本中，并没有说这弓箭是来自储藏室的，所以，谁都没有防备，没有想到……
安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想到了已经徒步下山的黄泽川，原定剧情中第二夜死的就是他，所以，他还好吗？
没有再上前，脖颈位置几乎不可能救援，安琦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跑，听到她的跑步声，正依靠着紧闭房门的董斌转过身来，他看向安琦，目露关心：「怎么了？」
「燕燕，燕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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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喘着气说出这句话，话音之中都在颤抖，她抓着董斌扶着她的手臂，抓紧，拼命汲取那稀薄的温暖。
「什……你看到人了？」
董斌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正是因为觉得没有危险，才让安琦独自跟上的，哪里想到……
安琦摇头，又点头，她似乎有点儿煳涂了，不知道这个「人」说的是兇犯还是燕燕，她很快就找到了说话的感觉，「我看到燕燕被射中咽喉倒地，我不敢靠近，直接跑回来了，并没有其他人。」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顺着自己跑来的轨迹看，并没有追着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别墅之中应该是没有外人的。
董斌拉着安琦，「别怕，我去看看。」
他不敢放安琦一个人在这里，但……目光看向已经吃完了东西，正看着他们的佳佳，他迟疑了一下，「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落单可能不太安全。」
把一个女生独自一人放在可能危险的环境中，董斌做不到，哪怕这个女生身上还有着杀人的嫌疑，他也不能放任她身处险境。
第525章
只这一句话, 佳佳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她本就长得精緻好看，这一笑, 愈发倾国倾城, 哪怕是安琦, 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笑若春华, 万物復甦，那仿佛被董斌的一句话点亮的样子, 像是精緻的玩偶瞬间拥有了人类的灵魂，栩栩如生。
「好啊，我跟你去。」
佳佳的眼中, 像是完全没有安琦的存在，目光直勾勾看着董斌, 只他一人入眼的样子。
董斌皱眉，不知道为什么, 对方这样的表现，他完全感觉不到被喜欢的欣喜, 反而有点儿……压下心中那点儿不舒服的感觉, 董斌没再看佳佳，拉紧了安琦的手，他所在意的，就是安琦而已。
安琦仿佛也体会到了那力度之中传来的含义, 抬眸看向董斌，对方正好垂眸看下来, 目光之中都倒映着对方的身影，无声胜有声, 她心中怦怦乱跳的心脏仿佛再次找到了熟悉的节奏，渐渐恢復了步调。
「走吧。」
董斌拉着安琦，往她跑回来的路走过去，储藏室的位置他并不清楚，也只能靠安琦来回忆，在安琦才说了两句之后，佳佳就不甘示弱地走在了前面，并主动爆料：「我昨天去储藏室拿了点儿东西，知道储藏室在哪儿。」
别墅的储藏室，本来是为了储藏食物用的，后来就被当成了杂物间一样的存在，一些暂时不用的东西都会放置在里面，包括别墅所有房间的钥匙，那一大盘也都在储藏室内。
燕燕还仰躺在储藏室的门口，恍若一个标志牌，根本用不到领路人，一拐到这条路上，董斌就看到了这个明显的标志。
储藏室的门是向内推开的，门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一把弓弩安静地被固定在桌面上。
不用问，燕燕就是被这把小巧而精緻的弓弩杀死的。
像是玩具般精緻的弓弩，不太像是储藏室原本就有的东西，所以……董斌和安琦同时想到了剧本之中所带的各种小道具，这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昨天他们都是回到房间之后才拆开各自的剧本的，里面有什么道具，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别人的道具是什么，还都不太清楚，所以，从小弓弩上，恐怕无从猜测谁是兇手。
确认燕燕已经死亡之后，董斌看了一眼安琦和佳佳，安琦还有点儿担心的样子，佳佳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动于衷——她对燕燕的死亡毫不伤心，并且没有物伤其类的触动。
如果她不是兇手，她如何会这么有把握，自己不会成为兇手的目标？
「走，我们去楼上看看。」
董斌是对着安琦说的。
安琦和佳佳站在同一个方向，董斌看着这个方向说话，佳佳就只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抢在安琦之前答话：「好啊，是要找燕燕的剧本吧？」
她说完这句话，眼角往安琦那里瞥了一下，像是在表示自己更跟得上董斌的步调，能够猜到董斌要做什么。
安琦其实也猜到了。
她从自己的剧本上看不到谁是兇手，但不意味着所有人的剧本上都没有兇手的痕迹，如果这些真的是按照剧本上的来演，那么，拿到兇手剧本的那个，也许就是真的兇手。
「佳佳，我能看下你的剧本吗？我很好奇，哦，我的剧本你也可以看。」
安琦主动出击，直接对佳佳发出交换剧本的邀请。
虽然剧本之中安排的剧情并不能作为证据，也不能排除什么，但也可以作为参考。
至少目前的两例死亡，都是按照剧本上的死亡顺序相仿，唯一空缺的黄泽川，谁能保证他现在安然无恙呢？
如果他也遇害，那就真的是有人在按照剧本上的死亡顺序杀人了。
如果没有的话……
「哼。」
佳佳回了一个轻哼，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安琦厚脸皮全当是可以了，只等着上楼做交换，也没再问。
董斌理解安琦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先看我的剧本吧。」
安琦回了他一个「添什么乱」的眼神儿，董斌的剧本上如果有兇手的线索，他不早就锁定嫌疑人了吗？哪里还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地跟着寻找。
嗔怪的小眼神儿让董斌忍不住唇角含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安琦在一起，总是有着好心情，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似乎都无法沖淡内心的喜悦，以至于在不合适的时候控制不住微笑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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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眼神交流，让佳佳倍感不悦，她压抑着怒火看向董斌，同时也把冰冷的一瞥留给了安琦。
那目光之中的复杂，真的是让人触之心惊，何至于此呢？
楼上。
房间的门，有的还保持着敞开的状态，有的是关闭的，不过那关闭的门也无法阻止他们进入，三人走上楼的时候，安琦想到了楚楚的剧本，询问董斌有没有见到。
她还想要问楚楚剧本之中附带的小道具是否有看到，如果其中也有刀子，或者楚楚也可能是死在那把刀子之下的。
「没有见到。」
董斌回忆了一下，摇头，他当时其实也有留心这个，每个人的剧本之中都会有一部分重合的「众所周知」的内容，比如说第一天是谁死掉，当楚楚死掉正应了这个剧情的时候，难免也会有人对剧本更多在意。
可的确，房间之中，房间之中明显的位置，并没有发现剧本，如果是被楚楚藏起来了，或者放在床下之类的地方，恐怕就要去寻找一下了。
现在那个房间之中楚楚的尸体霸占着床，干涸的血迹侵占着地面，让人没有落脚的地方，哪怕为了不破坏现场，他们也不好进去随便翻找了。
燕燕也死了。
经过燕燕的房间时，安琦犹豫了一下，燕燕的剧本……会不会有什么参考意义呢？或者是她剧本之中附带的那些小道具？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只用目光追随董斌的佳佳，安琦没有提出去看燕燕的剧本，而是抛砖引玉，「我们互相交换剧本看，我看佳佳的剧本，佳佳看董斌的剧本，董斌看我的剧本。」
「为什么董斌不看我的剧本？」
佳佳提出抗议。
安琦一笑：「那也行啊，董斌看你的剧本，你看我的剧本，我看董斌的剧本。」
「你凭什么看董斌的剧本？！」
佳佳更不满了，而她不满的原因竟然不是「谁要看你的剧本」。
听出来其中的区别，安琦唇角的笑意带着几分狡黠，佳佳的确对董斌过于看重了，那么……
「行了，安琦看你的剧本，你看我的剧本。」
董斌一眼而决，他的决断跟安琦最开始的提议一样，不一样的只是少了最后一个「董斌看安琦的剧本」，他没有说出来，但如果交换的话，显然这样才能让每个人都不止于落空。
「好。」
佳佳答应下来，明明是一样的说法，一样的分配，但她的表情就跟最初抗议的时候完全不同率，带着些欣然欢喜，看向董斌的目光之中似乎都盛满了深情。
本来对她无感的董斌被这样看着，眉头皱起的同时也想起了点儿不愉快的过往，这个佳佳……仿佛……
没有耽误时间，三人各自回房取来了剧本，交换。
这个交换的过程，值得一说，董斌先把自己的剧本给了佳佳，佳佳就一心都扑在剧本上了，很是珍惜的样子，再顾不上自己拿出来的剧本是怎样被分配的，也没留意到董斌拿起了安琦的剧本在看。
她这种古怪的表现，好像某种单细胞生物，同一时间，只能思考一件事，只能专注一件事，只能在意自己最在意的那一件事，其他无法兼顾。
这种性格特徵，真的是能够布置杀人机关的吗？
楚楚和燕燕的死对比一下就很容易发现，兇手的手法不同，对楚楚，显然过于粗暴了，无论是刀伤还是割喉那一刀的干脆利落，都透着些鲁莽又疯狂的感觉，自然不能忽略其中的决绝和利落。
而燕燕的死，就充满了一些不确定性，的确，知道储藏室位置的，当时只有燕燕，但，燕燕可以跟人去，也可以把储藏室的位置告诉别人让别人去，不一定会死在那一箭之下。
再有，去储藏室并不是必须的，如果不是万凯的房间被锁上，需要钥匙查看他的情况……
既然提前设计了一个触发机关在储藏室，准备对开门的人下手，那么，兇手如何确定开门的一定是燕燕，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董斌不知道储藏室的位置，是因为他第一次来这里，但万凯呢？
昨天他们在一起吃饭说笑的时候，能够看得出万凯对这个别墅比较了解，那么，为什么开储藏室门的不会是万凯？
完全不同的两种杀人方法，是不是说杀人的不只是一个人呢？
有预谋的合谋，或者是巧合导致的合谋？
想到这里，安琦在心中为嫌疑人名单加上一个万凯，如果假定对方是兇手之一，那么他跟佳佳的互相指责是不是也是设计好的呢？
这种想像，真的是让人细思极恐啊！
第526章
安琦心中有了这样的怀疑, 在看完剧本之后，也没阻拦董斌要去看看万凯的情况，钥匙他们已经在储藏室拿到了, 之所以先看剧本, 也是为了尽可能多掌握一些情况。
说白了, 如果万凯真的会出事儿，那么这么长的时间, 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看不看都一样。
如果不会出事儿, 那么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掌握尽可能多的情况的，对他们才有利, 如果万凯没事儿，并且反对交换剧本——以他对剧本杀的热情来看, 这是很有可能的，那么, 肯定要多出一些变故。
这些心内思量，三人并没有说出来, 即便从储藏室拿到了要是, 顺势走回一楼开客房的门显得更为直接快捷，他们还是绕了个弯儿，先上楼交换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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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剧本看完了，就可以下去「解救」万凯了。
安琦是有点儿失望的, 佳佳的剧本之中的确有些问题，可问题又不像是那么大。
剧本杀的套路问题, 就是当存在一个受害者的时候，剩下的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或者具有兇手的部分动机，当受害者是多人的时候，每一个人，包括死掉的人都可能对彼此怀有杀之而后快的动机。
按照剧本上对几人所扮演身份的设定，安琦这个「贫穷美貌女大学生」对白富美存在杀意，出于平时白富美对她瞧不起而留下的恶意，又有嫉妒白富美能够如此坦然追求所爱之人的恨意，综合在一起，平时表现得没什么，但机会来时，还是会忍不住推一把。
就好像有的时候看到什么东西快要掉了，然后不是去扶起，而是推一把的手贱。
在这一点上，猫咪们大约最有发言权了。
白富美则同样对安琦有杀意，她所爱的人爱的是别人，这个杀人动机真的是足够了。
对大部分女生来说，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那么多半不是自己的错，不是自己不符合喜欢之人的标准，而是其他人勾引了她喜欢的人。
这个道理套用到原配讨伐小三上，就很容易能够理解了。
哪怕理智知道男人也有错，可爱就是最好的滤镜，错的多的终究还是别人。
已经死掉的楚楚和燕燕也是这般，彼此之间互相有着嫉妒，不能宣之于口的嫉妒再加上平时累积的矛盾小事，就会导致在某一刻那最后的稻草引发火山爆发，点燃自己，也引燃别人。
比如白富美就有杀掉燕燕的动机，剧本中，燕燕所扮演的大小姐曾经暗中嘲讽过白富美喜欢别人的姿态过于卑微，还曾嘲笑她喜欢的人对她不屑一顾，喜欢的却是别的她完全看不上的女生。
剧本的文字很好，那充斥着感染力的文字很容易就能让人代入到角色的心情之中，不得不说，看佳佳剧本的时候，安琦发自内心觉得，有这么一个室友存在，还真的是挺讨厌的。
谁也不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更不用说这位大小姐早就看穿了白富美和她所喜爱的男生，还有贫穷美貌女大学生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并在其中为看似弱势的女大学生出谋划策，又总是在白富美面前挑拨，却在关键时刻，白富美要来这个别墅，藉机表白的时候带上女大学生。
搅局和看热闹的心思，早就明晃晃摆出来了，还有那种暗暗敌对的心思，也都昭然若揭。
设身处地，这种情况下，白富美对大小姐的敌意，恐怕比对女大学生更浓，这恐怕也是对方先死一步的原因。
只不过，也许是为了留下足够的悬念，剧本之中的很多事情并没有言明，哪怕是主视角的第一人称内，白富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也用一种含煳不清，更加重视心情的心理描写带过了。
具体是不是她杀的人，完全是个悬念。
因为最后这位白富美也被杀了。
很遗憾，她并不是活到最后的胜利者，也许，她并不是兇手？
当然，这些是剧本之中的内容，并不代表现实，参考性微乎其微，但不得不说，看到对方也死了，安琦是松了一口气的，对佳佳的怀疑减少了许多。
甚至还有点儿同病相怜，虽然对方比自己晚死了一步，但，结局总是一样的，也算殊途同归了，都是炮灰，不必分个高下了。
董斌的剧本就没什么意思了，比起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男生之中要平和很多，不过董斌的剧本之中透露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通常来说，宿舍四人间居多。
白富美她们这个女生宿舍对应的也是一个男生的四人宿舍，但这次来别墅的却少了一个人。
不是因为那个人有事儿来不了，而是因为那个人死在了一年前。
死亡的原因是溺水。
看上去像是一个意外，但很可能另有隐情。
而作为男神的董斌什么都不知道，所知泛泛，流于表相，他的剧本纯粹就是一个线索本，各种线索大杂烩，太多线头，反而不知道拽起来能够看到什么样的剧情。
不能说没意义，但也没有太大意义。
指向太不明确了。
把剧本还给董斌的时候，安琦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无用功」的眼神儿，早就想到了，如果一个故事之中註定要有一个白月光，那么她可以判定，本剧本之中最清白无瑕的人就是董斌了。
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捲入别人的爱恨情仇之中的陪跑者。
看似是个牵一髮动全身的关键，可其实关键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
思索间，三人已经再次回到了楼下，董斌拿着钥匙，钥匙上面都有标註，可以很容易找到万凯所在房间的钥匙，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在开门的时候，安琦拉了董斌一下，示意他站到另外一边儿。
如果门内还有一个机关的话，躲在这边儿应该能够躲过去。
董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拉着她，让她站到一边儿，自己开门，门勐然打开，里面很平静，竟是一时间看不到人在。
「他出去了？」
董斌意外，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们之前在楼上看剧本耽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去储藏室取钥匙的时间，如果在这个时间段万凯出去了，反手锁上门，他们也不会听到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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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万凯有意避开他们，不发出动静，那就更容易了，这里的走廊上都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脚步声，而门开合的声音，显然，门的质量很好，和门框没有那么多牙齿碰嘴唇的矛盾。
因为没有什么意外，董斌领头，先进了门，安琦正要紧跟在董斌身后，被佳佳挤了一下，两人几乎是同时进门，亏得两人都瘦，而门框也没有太窄，否则，场面一定很尴尬。
走在前面的董斌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回头看安琦的时候，先看到了佳佳，佳佳抢先一步，已经走在了安琦之前站的方向，发现董斌看过来，忙看向他，回了一个深情脉脉的目光。
之所以不是对视，是因为董斌很快转移了目光，看到安琦才放心。
再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了不对劲儿，阳台的门是开的，而里面，万凯的头耷拉着，歪倒在栏杆处，他的脖颈上有一圈儿明显的红痕，一条透明的绳索狠狠地勒在他的脖颈上，他的表情略显狰狞，手上还有鲜血，却不知道是之前沾染的未曾洗掉，还是他挣扎着抓挠绳索的时候留下的。
因为那透明的绳索染了血，就能看出来端倪了，像是鱼线，还是被编成麻花辫的鱼线。
这就让人有点儿一言难尽了。
而且死因方面，很难说是窒息而亡，鱼线结实又锋利，在这般大力的勒毙动作中已经割破了脖颈，血顺着留下，因为万凯挣扎的缘故，在他的脖颈间晕开了一片，像是戴了一条红色的三角巾，衣服也染红了大片。
「死了。」
人都凉透了，显然不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董斌确定了这一点，皱眉。
第一时间被他扭过身去的安琦只晃了一眼，并未看清楚什么，她知道这是董斌有意不让她看，也没拒绝这份好意，虚了眼神儿，不去看，听到这个结果，略有自责：「早点儿过来就好了。」
她生怕是自己急着想要看佳佳剧本的缘故，这才让董斌先满足了自己的心愿，从而延误了可能救援万凯的时间。
但，她又很清楚，这还真的未必是那点儿时间耽误的。
这么说吧，如果别墅之中没有外人，那么，万凯的死亡只可能跟他们几个有关，她首先确定自己不是兇手，其次是董斌，再次，已经死亡的燕燕连房间都没进去，虽然也不排除在她跟董斌都在楼上的时候燕燕动了手，但那样就更早了，无论后来她做什么，都不影响万凯死亡的结果。
而后来，她跟董斌一直都跟佳佳在一起，加上已经确定死亡的燕燕和楚楚，并不在别墅之内的黄泽川，这个别墅，这个房间，也只剩下万凯一个人，按理来说那个时候他是最安全的，除非他想不开自杀。
大好年华，富裕生活，他实在不至于有自杀的念头，不是安琦刻薄，但在她看来，万凯对楚楚，远不到要殉情的地步。
综上所述，理智地想，无论万凯怎么死，安琦都没责任，可她又总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唉……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儿呢？
第527章
房间门再次被锁上, 这一次，备用钥匙被董斌保管，安琦对此毫无异议, 佳佳自然也是欣然同意。
董斌觉得楼上的房间不能上锁, 相对来说没有楼下安全, 就建议今晚如果不能离开，就直接住在楼下的房间, 同时把相应房间的钥匙分给了安琦和佳佳。
都是远离万凯房间的钥匙。
「时间已经不早了，黄泽川如果有消息, 可能会在下午的时候带人回来，如果没有消息……」
董斌的话没有说完，自己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眉头也不自觉地微微拢起，如果黄泽川没有回来, 按照剧本设定的死亡顺序来说，他遇害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楚楚，燕燕, 还有万凯的死亡, 都在说明某些潜藏的危险。
「好，都听你的。」
佳佳第一个拥护董斌的决定，晃了晃董斌亲自发到她手上的钥匙，微微带笑的表情还带着两分俏皮可爱。
白富美似乎变成了可爱可亲的邻家女孩儿。
安琦看她一眼, 愈发觉得有些古怪，一般来说, 一个女生，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有这么大的好感吗？
一见钟情也不至于是这种表现形式吧？
安琦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懂, 甚至怀疑董斌是不是以前就跟佳佳认识，或者佳佳早就认识董斌，甚至暗恋他，而董斌自己并不清楚？
同时，她又觉得那剧本更有点儿玄妙，白富美追求男神，白富美正好是佳佳，男神正好是董斌，无比贴合他们两人现在的状况，这难道是佳佳入戏太深？
如果说两队情侣的剧本还有可能是暗箱操作，但佳佳的剧本，安琦很清楚，那是自己准备拿却被对方抢着拿到的，在没有拆开的情况下，精准拿到自己想要的本子，真的不存在某些内定吗？
不过，也有可能，佳佳想要拿到的是被男神喜欢的贫穷美貌女大学生的剧本，而不是现在的白富美剧本。
早上的饭吃得晚，中午没顾上吃饭，董斌分好钥匙之后，似乎觉得这样三个人呆呆坐着等也有些尴尬，便主动提到了吃饭的事情。
正好时间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个点儿按照一天两顿饭来算，正好是吃饭的时候。
「我来做吧，本来就说我来做的。」
董斌说着就主动进了厨房，如果没有死人的事情，这个半开放式的厨房之中恐怕会很热闹，而现在，安琦跟在他身后进来，「我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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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来帮忙。」
佳佳说着，也跟上来，但她很快就暴露了自己在做饭上的无知，安琦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拿着一棵青菜不知道如何下手择菜，她恐怕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也没见过别人是怎么择菜的，不然照猫画虎总也不至于这样对着一棵菜左右为难。
「我来吧。」
安琦伸手，主动要帮忙，这会儿帮忙做饭多少也有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的意思，且饭做好了，她也要吃的，若是等着佳佳这般磨洋工，恐怕这顿饭就遥遥无期了。
她伸手的时候还有些顾虑，生怕佳佳会很不给面子地拒绝，甚至态度更加恶劣地推开她的手之类的，毕竟这位似乎总是爱驳她的面子。
可结果有些意外，安琦很是顺利地从佳佳的手中接过了那棵菜，对方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有点儿熘之大吉的迫不及待。
菜丢到她手上之后，佳佳就像是个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富美一样抱怨起来：「连个厨师都没有……」
话才说到一半，瞥见董斌熟练地给肉切片，她剩下的一半话又都咽下去了，凑到董斌的身边儿说：「你要做什么？」
她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迫不及待想要多跟董斌亲近。
董斌却让了一下，并不让她挨到自己的样子，大约是觉得她站在旁边儿，胳膊肘都不方便活动，让了一下见佳佳还无自觉，依旧往上凑，不得不开口：「你先去客厅吧，这里地方小，不方便活动。」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别在这里碍事儿」，但董斌的语气温和，听起来就少了几分赶人的意思，反正佳佳是没感觉到，也没听出来，依旧在围着董斌打转儿。
已经熟练掰开一片片菜叶放在盆中，等待着一会儿洗菜的安琦看到这一幕，突然想到了「招蜂引蝶」一词，实话实说，有点儿不愉快，因为跟董斌的关系改变，多少有了些「这是我的东西」的自觉性，再看佳佳的举动，就感觉被冒犯了。
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还是这么明显完全不介意「主人」在场的情况下，实在是很难无动于衷，可若是认真计较，倒像是太小气了，若是不理会，自己又堵着一口气，怪郁闷的。
第528章
安琦这辈子小时候没受过什么罪, 但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小也是看着家长做家务活长大的，如果说掌勺的话还要因人而异, 未必会被列入学习范畴, 但这种择菜洗菜之类的小事情, 简直是不用学就会。
她的手脚麻利，并未拖延时间, 等到洗完菜之后，董斌那边儿也才切好一块儿肉, 他的速度，显然被不断拉着他问东问西的佳佳给打搅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安琦不太想要凑过去，不然「二女争一男」的局面也太不好看了, 她还是很有自尊的，不愿意让自己处于一个争抢的位置。
不是说争抢的东西不好, 而是处于争抢的位置，她自己就会觉得很难看, 像是已经先一步落了下乘。
安琦对情爱的一贯看法就是，属于她的肯定不会让她去跟别人争抢, 而跟别人争抢得来的, 迟早也会被人争抢离开，不值得为此付出争抢所需的精力和时间。
换言之，她是有些佛系的。
这种情况下，哪怕心里憋着些别扭, 却也不肯表露什么姿态，安琦面上就有了几分看似淡定自持, 实则冷淡的表现。
若是平时，董斌肯定能够看出来, 他一向比较在意安琦，自然也清楚她的一些小表情是高兴还是生气，但佳佳的干扰实在是有点儿严重，让他颇有应接不暇之感，以至于分神了，听到安琦问话的语气淡了些，就以为她是累了，自以为体贴地说：「没什么了，你先去客厅吧，一会儿就好。」
这样的话他之前对佳佳说过，意在赶人，现在对安琦说，意在体贴，可在安琦听来，又觉得刺耳，像是在赶人一样。
背对着董斌，抿了抿唇，安琦擦去手上的水，很是听话地离开了厨房这个俨然修罗场一样的地方。
半开放的厨房里，她一走，佳佳愈发欢快，像是小鸟一样绕着董斌来迴转，无论他做什么，都要帮手，虽然要拿酱油的时候她递盐，要放调料的时候她倒醋，还在油锅溅起油花的时候，轻「呀」一声，格外小鸟依人地抓着董斌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俨然把董斌当做了挡箭牌，但，她的动作自然亲近，眼神之中都流露着喜欢，再加上那精緻好看的面容，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安琦发现，董斌的应对很有教养，很有礼貌，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冷着一张脸对佳佳不闻不问，在佳佳递错东西的时候虽然也会说「我来吧」「不用你」之类的话，但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温和了。
固然也能用这种温和来表现疏远有距离感，可……
没有经歷过风雨的挫折，这段感情就如同扎根不稳的树木，可能轻易就会倒伏，安琦没有一直盯着厨房看，但厨房的动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注意，如果不想去想这个别墅之中的三具尸体，恐怕还真的要多看两眼厨房的鲜活生动。
而看了，就难免想，她跟董斌真的是合适的吗？她跟董斌之间的感情真的有深厚到他为之拒绝别的选择吗？
拒绝那些跟他更加相配，甚至更加优秀的选择吗？
安琦不是对自己自卑，只是十分明白自己的优秀并不是排名靠前的那些，虽然说恋爱结婚未必是按照什么排行榜来，但并不在前十的排名显然不能带给她更多的自信，尤其在董斌自身相当优秀的情况下，便是她自己不想，周围人恐怕也会不断提醒她，你们凭什么相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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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的出现，只是把某种可能提前展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她看到的，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董斌要面对的诱惑又是怎样的呢？
想着想着，安琦就出了神，直到一盘香气四溢的菜放在自己的面前，辣椒炒肉，霸道的辣味儿瞬间唤醒神智，她看向假公济私把菜放在自己面前的董斌，董斌对她笑：「尝尝看，看我炒得怎么样？」
说话间，他递上了一双筷子。
安琦才回过神，略有迟疑，董斌见她不动，也没多想，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儿肉递到她的唇边儿，眼神有着期待，像是在等待一个好评。
呃，安琦没多想，张开嘴咬住肉片，薄厚适中的肉片充分浸润了辣味儿，最难得是口感软嫩，很好吃。
「好吃。」
如实给出评价，安琦看向董斌，看他为这一句评价而笑，她的唇角也忍不住有了些上翘的弧度。
「辣椒有点儿辣，少吃点儿，不然胃该不舒服了。」
董斌顺势把筷子交到了安琦的手中，自己也坐在了一旁，另一边儿佳佳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重重地放在了自己面前。
「这么辣，你能吃吗？」
佳佳的口气有点儿沖，刚才那一幕，显然她也看到了，很不高兴。
董斌没有理会她，跟安琦解释了一句：「就做了两个菜，凑合吃点儿吧。」
「好。」
安琦没什么好挑剔的，看着这盘堪称惊喜的辣椒炒肉，已经很满足了，记得自己喜好，还专门做菜，到底是用心了。
「喝什么饮料，我去拿。」
佳佳主动开口，像是要唤回董斌的注意力，强行插入到安琦和董斌的对话之中，安琦抬头看过去，正要开口，董斌先说了，「我去拿吧，你们喝什么？」
他问话的时候，目光看过安琦，又看过佳佳，被他目光看到，佳佳顿时又如同温驯的小绵羊一样，温柔了许多：「你知道我喝什么的。」
这暧昧不清的话，听起来还真是……安琦看向佳佳，她似乎不仅仅是对董斌有意思，简直是已经沉浸到了某种剧情之中，觉得自己真的跟董斌有什么关系似的。
董斌的反应更为直接，皱眉之后没再问，安抚地又看了一眼安琦，然后去冰箱取了饮料出来，他随手拿了一瓶果汁给了佳佳，给了安琦一瓶酸奶，他自己也拿的是酸奶。
同样的包装，莫名就像是划分了阵营似的，看得佳佳一阵气闷：「酸奶没有了吗？我也想喝酸奶。」
对她这个要求，董斌难得装作没听到，并不理会，安琦更是充耳不闻，跟谁说的，反正不是跟她说的。
不是她故意要孤立佳佳，实在是这人明明还有着嫌疑，还对董斌有企图，怎么指望她好言相待？
不去扯头花就是安琦很有修养的体现了，毕竟，她也不是什么被人欺负也不反抗的软包子。
见没人理会，佳佳把饮料瓶重重地在桌上砸了一下，声音有些沉闷，但也就那样了，她并没有进一步发作，最多是抢走了半盘辣椒炒肉，那恨不得全盘拿走，不让安琦吃的架势，像是个小孩子，还真是幼稚得让人发笑。
安琦心中那点儿不舒服，被她这种举动惊得，也化作烟消，这样任性自我的人，跟她计较，只能气坏自己。
算了，跟孩子计较什么呢？
一顿饭吃得火气十足，安琦几乎要忘了房间之中还有着尸体，专注于看佳佳争风吃醋的表演了。
明明她和董斌都不愿意配合，怎么佳佳自己一个人还能演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一会儿摔筷子，一会儿推盘子，一会儿趴在桌上假哭，其实用眼睛偷看，一会儿又委屈地哼哼……简直就是戏精本精。
她的这种种手段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吸引董斌的注意力，每当董斌和安琦提到一点儿什么，她就要来插一句，试图让董斌跟她说话，每一次不成功就甩脸子，安琦都不知道挨了几个白眼了。
饭桌上有这么一位，吃饭的速度都快不起来了，因为总要时不时关注一下她闹出来的动静，不是为了接戏，纯粹是难以放松警惕。
不要忘了，佳佳还有着嫌疑吶。
谁知道她会不会再搞一些什么小动作。
比如燕燕的死亡，那个小机关，明显是开门就会启动，也不需要兇手在现场才能完成。
此外，说到杀人方法，恐怕毒杀也应榜上有名，所以，剧本之中，真的没有毒杀吗？
如果有，随个人剧本附赠的小道具之中会不会有真正的毒药呢？
既然已经有了真正的匕首，那么，真正的毒药也是可能存在的吧。
而目前为止，楚楚是死于刀伤，燕燕是死于弓箭，万凯是被勒死的，那，毒药呢？
会不会就在他们吃喝的东西之中呢？
安琦吃了饭，本来想要去倒点儿水喝，想到这个，突然觉得水桶之中的水都未必是安全无害的。
相较之下，或许应该去喝饮料，满冰箱的饮料，总不能都有毒吧。
因为佳佳很听董斌的话，董斌就让佳佳去收拾碗筷，不指望她会用洗碗机清洗干净，只要能够放在厨房的水池里就可以了。
佳佳高兴应了，发现只有自己去做，而不是自己跟董斌一起，就觉得上当了，再看跟董斌坐在一起的安琦，眼睛里都能飞出刀子来，却也不能反悔，不去做答应董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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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隙，安琦跟董斌说了自己的怀疑，「你说，会不会还有毒药，已经下在什么地方了？」
「很有可能。」
董斌早就想到了，也是因此决定不去吃冰箱之中贮藏好的半成品，决定自己做饭，这样起码能够保证加工的是无毒食品。
听到董斌说做饭的理由，安琦微微有点儿脸红，看到冰箱之中的若干半成品菜品的时候，她还想过，明明一加热就能好的，怎么非要自己炒菜做饭，拖慢速度不说，也像是在自我挑战似的。
反正对她这样的懒人来说，肯定是会选择半成品的菜品，而非自己做饭的，现在听到董斌的顾虑，不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迟钝了。
智商好像被比下去了。
「黄泽川应该对这里最了解，但他现在下山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里面准备的东西，也很难保证没有问题……」
黄泽川和董斌约在这里聚会属于临时起意，但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所谓的临时起意，也少不了事先安排，尤其是这种不要人员留守的情况下，别的不说，厨师总要准备好一些半成品的菜品，以应对这些大少爷大小姐想要私人空间又不想要降低胃口的需求。
还有其他的一些准备，必然都需要派人提前安排，消息也就谈不上多保密，再有万凯，他为人热情，朋友也多，三教九流，总有他的朋友，自然也谈不上多保密。
一起玩儿是行的，搞事业就算了，完全没什么保密意识。
幸好万家也不指望万凯继承家业，他还有一个异母哥哥，已经在公司大放异彩了。
佳佳很快回来了，放置碗筷本来就要不了多长时间，她一回来就想要坐在董斌的身边儿，董斌却像是早有所料一样，先一步起身换了座位，怕佳佳不依不饶，他也没坐在安琦的身边儿，而是坐在了对面，跟两人都隔开了一张桌子的距离。
他用行动表示要谈正事之后，佳佳也没再痴缠，听他说起之后的安排。
「我们再等一等，如果泽川五点还不回来，咱们就直接下山，走大路，不会太危险。」
比起在这里等待，董斌其实早就想要离开别墅了，但黄泽川先行一步，倒把他的路给堵住了，不得不在这里等消息。
「好。」
佳佳第一个响应，从这点看，她倒不像是什么嫌疑人，实在是太坦然了。
安琦也点头，不说别的，别墅里的三具尸体就让人害怕，尤其是燕燕的死亡，谁知道别墅里还有什么早就安排好的机关陷阱等着他们。
很难说，没有万凯的剧本，这场计划好的死亡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数。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天并不想要看到他们顺利，四点半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窗外，树枝折断的声音清脆可辨。
那疯狂摇摆的树枝连同把大门都直接给吹关上的大风，以及外面昏暗的天气，都让人有一种末日之感。
安琦看了看依旧没有信号的手机，翻出来一则简讯，是天气预警的简讯，说明今天会有暴雨，外面的狂风已经在预示它即将成真。
真是没有想到，平时不准的天气预报，这时候这么准确了。
站在已经关闭的窗户前，看着突然降下的雨水如同倾泄般浇在玻璃上，几乎看不清水花，全是水流沖刷的纹路，像是在某条河底，仰躺着看河水从眼前飞速流淌而过。
几乎是在雨水落下的同时，天瞬间黑了，像是灭了灯一样，全黑的天只在闪电划过长空的时候有片刻闪亮。
雨水声，树木在狂风之中摧折的声音，还有……
「这下，真是暴风雨山庄了。」
董斌站在安琦的身边儿，跟她一同看着窗外的景象，苦笑，本来想要离开的，可现在就不好走了，下山的路虽然经过修整，方便通车，但在这种天气下山，万一一个脚滑，很可能就……
怎么偏偏是这会儿？
「总好过被堵在路上吧。」
安琦安慰一句，要是他们这会儿被堵在半路上，那还真是上下两难。
佳佳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神色欢愉，她太喜欢这里了，离了这里，她就又要见不到董斌了。
外面一片黑暗，玻璃上，似乎能够映照人的脸庞，董斌就在佳佳身边儿，看到玻璃上她的笑容，心底发毛，总觉得佳佳有些不正常，她真的是楚楚的妹妹吗？怎么一点儿也不像？
她给自己的感觉，反而有些像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些久远，有些模煳，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想起来，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让董斌很难对佳佳有什么好感，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被接受，会被回以同样的喜欢，有的，只是厌恶，和敬而远之。
第529章
因为外面一片昏暗, 室内哪怕灯光大亮，可只要想到那三具尸体，就无人能够从容安睡。
一楼, 二楼, 都有尸体存在, 为了不破坏现场的缘故，燕燕的尸体甚至无人收敛, 依旧在储藏室的门口躺着，若不是那条道路并非必经, 也非客厅视野所及，恐怕早就让人不敢在一楼停留了。
即便如此，想要在一楼或者二楼找个房间睡觉, 也让人觉得与尸体比邻一样，实在是不那么愉快。
一天的时间, 加上室内还算凉爽的温度，并不止于让尸体腐烂发臭, 但那种隐隐的阴冷之中似乎透着某种难闻的臭味儿，让人无法忍耐这般的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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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本来说好要下山的, 因为外面那惊天动地的暴风雨也不得不改了计划, 再要睡觉，二楼没有办法锁门，肯定就不那么安全，一楼的话, 万凯的死亡似乎也说明锁门没什么用。
三楼，三楼以上都有客房, 但……
「我想和你一起。」
佳佳直白地提出了要求，目光直勾勾看着董斌, 安琦总觉得她后面其实还省略了「睡觉」两个字。
已经习惯了她并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完全就当自己不存在的态度，再听到这样让人血压上升的话，安琦发现自己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习惯成自然了，饶有三分闲情，想要看董斌怎样应对。
董斌并不慌乱，也没什么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目光看向安琦，建议道：「三楼有个游戏室，不然就在那里凑合一晚，等到明日天好了不管有没有消息，都直接下山。」
行吧，安琦点头，她昨天听燕燕介绍过那个游戏室，从门口经过的时候也晃了一眼，瞬间了解董斌为何选择游戏室，实在是没有比那里更适合打地铺的地方了。
空间大，再加上地上那厚厚一层的地垫，当做床垫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还有盖毯什么的，也不至于着凉，不那么讲究每天沐浴的话，将就一晚全当是睡大通铺了，也是可行的计划。
聚在一起，未必安全，却也是比较好的安排了，把佳佳这个嫌疑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不至于再有什么意外。
不过，董斌这个方法，还真是有些讨巧，又满足了佳佳的要求，又不曾展现出对她有什么特别的亲近之举，还兼顾了安全考虑，实在是……真不想夸他聪明。
佳佳对此，还有些不满，嘟着嘴，却没有办法再提出什么异议，也许她潜意识也清楚，想要营造一个两人独处的环境是不太可能的，那么，暂时忍受安琦这个不太喜欢的人在旁边儿，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反正，是暂时的。
这座山间别墅本来就是为了度假用的，各方面的设备都很不错，包括游戏室的配置，不仅有环形的超大屏幕，还有看上去就十分高端，甚至不明觉厉的各种乍看不太明白用途的设备。
与这些相比，游戏室的地垫反而是最朴实无华的普通科技感了。
若在平时，安琦可能还有心研究一下这些设备都是针对什么游戏的，可现在，她实在是没这个心情，在董斌问她想不想要玩什么游戏的时候，她摇头拒绝了。
如果没记错，他们现在还算是玩着剧本杀吶，这个游戏套游戏的，还不够吗？
讲真，玩剧本杀玩出三条人命，怎么看都像是要上新闻的节奏。
不，也不一定，楚楚和燕燕什么身份不好说，万凯他们家，恐怕不乐意自家儿子以这种方式登上社会新闻的吧。
因为三人形同绑定，除了上厕所，安琦就没办法避开佳佳，虽然她也没怎么看她，但她扫过来的眼风，实在是有点儿冷。
三人一人拿了一张盖毯搭在腿上，安琦靠坐在一侧，董斌就在他身边，然后是佳佳，三人的位置差不多是一条直线，只要不太留意，安琦可以完全忽视被董斌的身形遮挡住的佳佳。
大约佳佳也是同感，她就忽视了安琦，跟董斌说起话来，询问董斌在外留学的经歷，询问他的喜好，也说自己的喜好变化，同样还说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这一条，安琦也有兴趣听，就竖起耳朵听了听。
「听说你来，我才来了的。」
佳佳的这一句，实在是深情款款，明显是有目标才来的，并非是随便什么人介绍的都会来。
这般盛情难却，董斌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他心底里甚至愿意跟安琦换一换位置，就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暂时离开片刻。
他一走，佳佳侧身看着他的方向的目光就直接看到了安琦，安琦眼睁睁看着她目光之中的柔情转变为冷厉，只觉得背后发凉，不要说什么嫌疑人了，安琦十分确信佳佳这样的肯定是兇手无疑，那目光之中刺过来的，是杀气吧！
实在是凶得很。
「人要有自知之明，觊觎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佳佳给了一句忠告，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讽意，像是很看不起那种试图通过恋爱或婚姻来实现人生跃迁的人。
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很有白富美那种范儿，狠狠地拿捏住了那种高傲的精髓，让人瞬间意会她的指代是什么含义。
安琦自觉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跟佳佳解释，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偏见，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白费唇舌罢了，但看她这般自鸣得意，又总想要找些言语稍稍打击一下。
这种冲动甚至大过对佳佳嫌疑人身份的畏惧，好在，就在安琦张口想要说点儿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钟声响了。
这是游戏室的钟，一种造型很有点儿科幻的，如同宇宙战舰的钟，在它响起之后，战舰就像是被启动了一样，环绕的灯带次第亮起，下一刻似乎就能完成升空壮举。
这造型奇特的钟表也因此夺人眼球。
安琦分神看过去，一时忘了想要说的话，佳佳也看过去，她起身，走到钟錶前，伸手就去拆。
不是那种精细到找到什么螺丝或者开口拧动的拆，而是暴力拆解，在一处掰不动的时候，她甚至还随手拿起旁边儿的一个游戏手柄向上砸，在这种暴力拆解之下，钟錶很快狼藉成一片，部分零件散落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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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没有其他的声音，安琦的唿吸声都压抑住了，看着她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也就在这个时候，董斌回来了，他在不远处止住了脚步，跟安琦一同安静看着，看完了佳佳的全部拆解动作，在那钟錶粉身碎骨之后，佳佳停了手。
她的手自然垂落，轻轻唿出一口气，像是就此顺意许多，再转向安琦的时候，唇角还有了笑容。
「有些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她的话，还像是威胁，指代安琦。
董斌皱眉，不喜欢就可以破坏吗？
这种直线型思维，简直像是小孩子。
他并非别墅的主人，也知道别墅的主人不会在意这一个也许是定制的钟表，无法替代对方谴责佳佳的行为，但不得不说，正常人，不会有谁对这样的佳佳有什么好感的。
无法预料，她的行为，看似有逻辑在，却无法预料。
董斌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如同安琦一样，他几乎也能确定，佳佳肯定就是兇手，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也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晚上睡觉恐怕都要多留个心眼儿，免得如同万凯一样，死得煳里煳涂。
虽然董斌已经看出来佳佳喜欢自己，她从来不曾掩饰这一点，但对这样的人来说，喜欢就意味着安全吗？
谁能说喜欢就不会伤害呢？
最重要的是，安琦。
董斌很明白，三人之中，安琦恐怕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佳佳也许会把她当做情敌，优先排除。
窗外风雨更大，哪怕隔音良好的窗户让外面的声音降低到了最小，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唿啸之意，像是有个巨人在砰砰砰地拍打着窗户，无遮无挡的风若巨手不断敲击着别墅的墙面，呜咽而过的形似哭声狼嚎的风声也让人不寒而慄。
依旧没有信号的手机只能当做手錶来用，看看时间，看看日期，安琦一直没有睡着，哪怕董斌再次回到中间的位置，阻隔了佳佳看过来的视线，她也无法安睡，时不时就看一眼时间。
为了怕手机没电，充电器她也拿上来了，就那么守着，看着，哪怕董斌在她身边儿，但董斌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的亲近举动，她知道，这是为了不激起佳佳的杀意。
为此，两人仿佛还特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让安琦觉得自己的后背空落落的，总像是有飕飕凉风从那个方向吹过来。
难熬的时间终于跨过十二点的时候，安琦看了一眼镜子，她头顶上的幸运值刷新了，新的一天，是「5」吶，呵呵，真好。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再次确定了吶，危险来自身边。
第530章
黄泽川已经下了山, 山上能够通车，他顺着已经修好的路走，按理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他也是时运不济, 着急下山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从某个坡道直接滑下去了, 幸好本来就是个坡道，还是缓坡, 摸爬滚打地落下去，也不过是掉在下面一级的道路上, 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因为这个缘故，等到下面停车场能够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是一身的狼狈了, 没有先报警。
死了人是应该报警的，可这件事却发生在黄家的别墅, 传扬出去实在是不好听，他先跟家里打了声招唿, 说了事情经过，听了听家里的意见, 虽然免不了要报警, 但该听的还是要听，该问的，也要先问了。
确定都没问题，之后就如同走流程一样了。
彼时, 他还不知道别墅之中万凯也死了，否则不会如此从容, 从容到根本不在意时间的流逝。
黄泽川还先去医院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又洗了个澡, 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施施然地报警。
如此拖沓之后，时间就很晚了，等到暴风雨大作，上山显然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
「……也没什么关系，那个楚楚……」
黄泽川并不对人口出恶言，但他心中的态度已经在那未曾表露的无言之中显露出来了。
楚楚和万凯的情侣关系，值得别人把楚楚高看一眼，可其实楚楚的出身比燕燕还不如，并不算高，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她这个飞出山窝窝的金凤凰，靠的就是学习成绩好，但这样好的成绩在进入大城市之后也不显眼了。
幸好，这个时候她又搭上了万凯，万凯这人，除了事业上没什么成就，其他的方面都还不错，谈恋爱也是认认真真谈，并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待人热情，对朋友也够义气，除了偶尔好心办坏事儿，让人搞不清楚他的思维逻辑在哪里，其他时候，都还不错。
于是两人的恋爱谈得四平八稳，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万凯家人都没怎么在意，万凯的朋友，包括黄泽川在内，也就随便看看，管他吶，又不是自己的事儿。
看似没有阻碍的恋爱在一开始就存在着不对等的身份问题，这也是黄泽川为何丝毫不着急的原因，他心底里是不太重视楚楚的，哪怕是她的一条命究竟被谁害了。
潜在于别墅之中的兇手，跟他一个已经离开了别墅的人有什么关系？
透着自私的表相之下也暗含算计，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儿，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会怎么样呢？
恶念像是潜藏在水下的冰层，连自己也无法看清表相。
暴风雨持续了一夜，地面上的泥土都被浇透了，这种时候上山是最不可取的，哪怕是能够通车的平整路面，都无法保证上方的山石不会掉落下来，事实上，这个时候已经有掉落的树木阻隔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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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之中依旧没有信号。
安琦后半夜睡得不是那么安稳，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有些分不清时间，外面太昏暗了，好像一直就没有晴天一样，再一看表，早就过了太阳上班打卡的时间。
「今天我来做饭吧。」
佳佳很是积极，用一副迎接新生活的热切态度，主动表示要包揽早饭的事实。
呃，谁敢吃呢？
安琦是不太敢的，但她更不敢说，对佳佳这种无法预测，可能还有点儿潜在暴力的人来说，一个不小心惹怒对方，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她的目光看向董斌，怀着莫名的期待，他应该说点儿什么吧，起码让佳佳打消这个念头。
心有灵犀一样，董斌委婉拒绝：「还是我来做饭吧，你们等着吃就好了。」
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起码不会吃出什么问题。
因为安琦并未在这段对话之中插嘴，四捨五入，佳佳就直接忽略那个「们」，当做董斌只对自己说的。
脸上的笑容都更加温柔了，声音也甜得发腻：「好啊，那我就等着吃你做的饭了。」
好吧，她可能一开始就不是真心要自己做饭的。
安琦看她这么快松口改了主意，顿时觉得董斌是不是主动钻入套中，好在董斌并不介意这个，带着两人下楼。
知道自己今天的幸运值为「5」，可理解为高危，安琦在做事情的时候都会多留意几分，看到楼梯，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下楼，而是摔下去会怎么样，为此，她走在了靠边儿的位置，扶住了楼梯的扶手，扶，又不敢完全倚靠，只怕这楼梯扶手被提前做过手脚，一靠就掉下去了。
这个高度摔下去，也许摔不死，但绝对不会好受。
事实上，她也的确脚下一滑，踩到了珍珠，圆滚滚的珍珠不知道被谁撒在了楼梯上，若说是均匀分布的，显然董斌面前的路上不会有，但……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都走不好吗？」
佳佳一直走在前面跟董斌说话，但在安琦脚下一滑的时候，她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扭头看着她，眯起的眼中似乎隐含着不满，因为安琦只是滑了一下就站住了，并未因此滚落楼下。
董斌闻言回头，白色的楼梯上面，白色的珍珠十分不起眼，颗粒也不大，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他看见了，捡起来一颗，仔细看了看，一时想不到这是谁的饰品。
女孩子身上带一些小饰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珍珠又太过平常了，这种大小的珍珠，也很难达到引人注目的效果。
「小心些。」
他叮嘱了安琦一句，手臂动了一下，像是要抬起扶住安琦一样，但看到安琦匆忙避开的眼神儿，还有那似有若无瞟过佳佳的一瞥，他的手就顿住了，再抬起，就扶住了扶手，好像他本来就是要扶扶手一样。
为了不让这个动作显得突兀，引起佳佳的主意，他还轻轻在扶手上敲了两下，好像若有闲情一般。
他的站位，跟安琦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看着安琦走在靠扶手这一侧，他也走在这一侧，再见到楼梯上的珍珠，直接踢掉了，滚落楼梯的珍珠发出清微的响声，好像那一下下凌乱的心跳。
佳佳凑到董斌的身边儿，跟着他一起踢珍珠，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游戏，脸上挂上了天真顽皮的笑容，像是一个孩子。
「佳佳，你跟楚楚是亲姐妹吗？」
董斌主动问，他少有主动关注佳佳，突然这一问，佳佳都愣住了，受宠若惊到宕机，直接被定身术定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那精緻到不似真人的面容在这一刻格外冰冷，让安琦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希望跟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当然不是，就是随口叫叫罢了，不然，她怎么会带我来？」
佳佳眼珠子一转，嘴角挂着笑容，语气却没有多少温度，很是冷淡地评估楚楚的作用，就是一个引子，把她带到这里，让她跟董斌相见。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也就没有掩饰自己对楚楚的真实看法，安琦回忆了一下，从进入别墅见到她们，她的确从来没听过佳佳叫楚楚「姐姐」，说是姐妹两人，可她们并不亲近，是那种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不熟」，这样的她们，所是亲姐妹，也的确太牵强了些。
万凯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根本不在意，反正，他现在已经死了，还很可能是被佳佳给害的，这就有点儿……
安琦习惯联想，脑中已经想到这三个人的很多故事，稍稍又多了几分对佳佳探究的兴趣来，却强压着好奇不去开口，她不想吸引佳佳的注意，最好自己在她眼中，一直就是不存在的，这样应该能够安全很多。
脑中抑制不住地想，佳佳是在什么时候在楼梯上撒上珍珠的呢？昨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所以，是她藉故上厕所的时候出来布置的？
房门的隔音太好，外面做什么都没听到，也就无从判断，但，可以确定，她的确有这个机会。
董斌做饭，佳佳主动去厨房帮忙，仿佛重复了昨天的安排，但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安琦拿着手机，一步一步去各处试探信号的强弱。
刚进入别墅是有信号的，也就是说，信号屏蔽器是后来开启的，这种东西，一般人不可能在家里安装，只能是后来被带进来的，藏在哪里，如果能够找出来关掉，他们的困局立刻就破开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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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董斌牵扯了佳佳的注意力，安琦想要找找那个可能潜藏在别墅之中的信号屏蔽器，如果是后来人带进来的，比如说佳佳带进来的，她不可能放在十分隐蔽的地方，只可能是她去过的地方，还是能够避开他人耳目的地方，那么……
目光环视周围 ，继而落在了二楼佳佳的房间上，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房间吧，安琦这样想着，很想再去看一看，她看向了半开放式的厨房内，董斌做的是最简单的三明治，只要几个煎蛋和加热的火腿肠就好，面包都是现成的袋装面包，撕开就能用，已经快好了。
第531章
安琦收回看向二楼的目光, 安静坐在餐桌旁，等着董斌端上来的早饭，她已经看到董斌端着两个盘子出来了, 不用问, 那里面必然有一个是自己的。
不知道何时养成的默契, 让他们不用为了这样的琐事交流，在董斌走近之后, 安琦站起来从董斌的手中接过了盘子，顺便收穫佳佳的一个眼刀。
外面的风没有昨天那么大了, 但雨依旧在下，大雨倾盆，带来一种格外幽暗的氛围。
客厅最开始是没有开灯的, 后来因为太暗了，董斌去开了灯, 他起身去开灯的时候，安琦还有些担心, 生怕那灯上又有什么小机关，万一通了电呢？
好在, 什么都没发生。
也对, 佳佳不至于懂得电工吧。
有些小机关，真的是要懂一定的知识才有可能布置成功的，用电，就增加了一些技术含量。
早饭吃完, 依旧没有什么消息，手机还是没信号, 外面还是下雨，下了一夜的雨, 外面的路面必然泥泞湿滑，从一侧窗户看出去，当做停车场的地方也免不了成了一片汪洋。
黄色的泥汤盖过了三分之一的车轮，乍一看，那车子仿佛都成了水上的船，便是之前还能开，现在也肯定走不动了。
这种天气，下山太危险了。
还要被困在这里吗？
「就算是有信号，这样的大雨天，恐怕信号也不会太好。」
董斌正说着话，就听到雷声轰隆隆而过，也许是在山上的缘故，离天更近，连那雷声也愈发震耳欲聋。
佳佳打开了电视，电视屏幕很新，打开来画面却不是很清楚，有些雪花点，很有一种老旧又莫名恐怖的氛围。
遥控器在佳佳的手上，她不断地换台，太快的频率让人眼都来不及分辨画面，晃得眼花，安琦移开了视线，看向董斌，他也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雨衣应该也在储藏室吧？」
这个问题，安琦不太能回答，最多给一个「可能吧」，佳佳却积极起来：「我陪你去找，肯定能找到。」
虽然她是因为能够跟董斌一起而高兴，但这种态度，不得不说，还是比安琦积极很多。
「一起去吧。」
董斌没有否定的提议，目光徵询地看向安琦。
安琦点头，也只能一起行动了。
不想跟佳佳相争，她走在了后面，看着佳佳缠着董斌，旁若无人地走在前面……
半山腰，大雨之中，车子不得不停下，一棵树横在了路上，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怎么办？」
「不好动，不然，走过去吧。」
「能行吗？」
车上的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把车子停在这里，套上雨衣走出来，其中一人手中还拎着一个银白色的勘察箱，跟着一同翻过横倒的大树，走到了前面。
脚下的水流哗啦啦，他们仿佛是走在河道之中一样，黄色的水之中混杂着一些石块儿之类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被绊一下，步伐也会随之改变节奏，不再那么沉稳有序。
「这样的天气，真是赶着了。」
一个人边走边说，边说还要呸呸两声，那是雨水落入了口中。
雨衣的帽檐不大，雨水又因为风向的缘故，并不是直直落下的，陈培明扬起脸来看向前面的时候，那雨水就扑面而来，让人不得不微微眯眼，这才能看到前面的路况。
视野范围之中除了有雨雾遮挡，还有些不便之处，大约是连夜的降水让山上的泥土都被沖刷而下，地面上的黄色的水流遮盖了道路的本色，乍一看，倒像是浑然一体一般。
看不到明显的坡度，这种情况下前行，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一脚踩到山下去了。
山中情况复杂，搞不好，还可能就此成为失踪人口。
「我听说你不是请了假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人看陈培明半天不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询问。
「那是肯定要回来的啊！」
陈培明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笑着插嘴，显然是想要八卦什么的调侃语气。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肯定要回来了？」
陈培明好像不满一样，看向身后的同事。
同事笑呵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这是做了无用功，很快又有雨水给他洗脸，让他难得干燥清爽。
「我一看到里面的人名，就知道你肯定要来了，不然，那位安……」
「哦哦哦，我知道了，是安琦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机灵地接话，恍然大悟的那种。
自从信息能够联网，某些东西也要上传实行数位化办公之后，某些平时不太留意的卷宗就显得奇怪起来，尤其是因为一个人名串联起来。
火灾，绑架案，杀人案，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意外都像是在专门挑选某个「天命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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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明捲入了这么多意外，每一次都安全脱身，也是没谁了。
在某个小范围内，安琦这个女孩儿也是个天选之女了，毕竟某些意外，普通人经歷一次就是生命的终结，再也没有以后了，她却总能让自己稳居受害人却又不曾真正受到伤害的位置上，实在是少见。
这种单独一件两件并不令人奇怪的卷宗，多了之后，就显得很有些诡异了，让人不知道是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还能有谁，这缘分……」
那人说着，看了陈培明一眼，受害者和警察，可能也算是某种绝配，尤其是这个受害者隔三差五就要出点儿事儿，这不就是老天爷在制造见面的机会吗？现在年轻人流行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邂逅，是邂逅吧，不期而遇的那种。
陈培明喜欢安琦，并不是什么秘密，一个男人对女生献殷勤，往往都出自最直白的目的。
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思，以至于他的很多同事都知道，对此不说乐见其成，也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就想看他们这挺新潮的配对能不能成。
「这不是正好碰上了吗？」
陈培明没有多说，回应了一句大家的热情，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他再不识趣一点儿过来，不是对不起大家促成的心思？
厚着脸皮表示已经感受到了大家支持的力度，陈培明大步向前，努力走在最前面，他想快点儿见到安琦，希望她没事儿。
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她应该是没事儿的。
别墅之中，董斌已经带着安琦和佳佳找到了雨衣，他准备出去看看，不走远，就在附近看看，看看下面的道路具体是怎样的，如果能走，显然还是走了更好。
在大雨中的山中别墅俨然孤岛一样，总是让人充满了不安，再有那三具尸体，也表明这里存在着某种危害。
能够远离，还是尽快远离得好。
「你……」
董斌在穿上雨衣之后，看向了安琦，他想要对安琦说什么，是让她跟着自己，还是让她留在这里。
前者未必安全，后者，似乎也有些残忍。
「我和你一起去。」
佳佳快速套上雨衣，迫不及待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那我就留在这里吧，你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不是吗？」
安琦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她想要留下来找一找信号屏蔽器，如果真的能找到……
别墅内存在着尸体，仿佛很恐怖，但想想都是死人，怎么也不会再有什么危害了，这又比跟着佳佳在一起安心许多。
昨天晚上没睡好，安琦还有些没精神，说话的声音仿佛也有两分飘忽。
董斌听到她这样说，也没强求，看了她一眼，叮嘱了两句之后，就在佳佳的催促之中，跟着她一起出门了。
大门一打开，就是迎面的风，吹得安琦有些冷，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胳膊，真是没想到会下暴雨。
她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董斌是带着佳佳去停车场了，就立刻上楼，她要去佳佳的房间看看。
心中有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就是迟迟没有机会，现在，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心脏怦怦乱跳，莫名的刺激感让她精神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直奔佳佳的房间。
一，二，三……对，就是这个房间！
安琦来到房间门边儿的时候，稍稍谨慎了一下，侧身在墙边儿，倾身过去，推开了门。
悄然无声开启的门内并没有什么异动，也对，昨天佳佳才从房间之中取出了她的那个剧本，不至于再潜藏什么开门即死的机关，那么……
一本带血的剧本被安琦翻找出来，她犹豫了一下，快速打开翻看，这是楚楚的剧本，楚楚的剧本在佳佳的房间，本身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或许，不仅是剧本，还有这个剧本附带的那些小道具。
用最快的速度翻看了一遍这个剧本，作为最早死掉的那个，楚楚的剧本之中并没有太多东西，唯一有用的或许就是知道某个人剧本之中附带的道具是什么，一瓶毒药。
竟然、真的有毒药！
猜测成真，也不是那么意外，但，毒药呢？
安琦没有在佳佳的房间找到什么疑似信号屏蔽器的东西，也没找到那瓶毒药，她怕董斌和佳佳回来，确定没有收穫之后就离开了房间，从楼梯走下的时候，看到董斌和佳佳走进来，他们大约是围着别墅走了一圈儿，并没用太长的时间，正好看到安琦下楼。
第532章
佳佳眯起了眼睛, 看着安琦在看到他们短暂停下了脚步，顺着这个方向，她的目光及时自然地往楼上的几个房间绕了一圈儿, 她的房间门是关着的, 之前也是关着的, 好像没什么异常，但……
「外面雨好大！」
佳佳主动开启了话题, 自然地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拿了一瓶饮料出来, 想了想，又拿了一瓶，递给已经走下楼, 正要经过冰箱附近的安琦。
「啊，谢谢。」
安琦意外, 到底还是收下了这拦路的饮料，但她并没有喝的意思。
「怎么不喝？不会是拧不开瓶盖吧？」
佳佳回眸, 侧头看她的样子有些可爱，眼角余光却透着某种审视和揣度, 斜着眼看人, 本身就像是不怀好意，安琦似乎已经接收到了某种恶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是太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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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上前，接过安琦手中的饮料, 拧开之后自己喝了一口，他举起饮料的动作不是很快, 甚至有点儿刻意放慢，像是不太想喝这么凉的东西, 可他还是喝了，喝了一小口。
冰凉的饮料在口腔之中静待了一会儿，才被他咽下，没有什么问题，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没什么问题。
「嗤」，佳佳一声嗤笑，也拧开了自己的饮料喝起来，她喝得很大口，有一种与优雅相悖的豪迈，不像是在喝什么饮料，倒像是在喝酒一样。
一口气干掉半瓶饮料，她再抬眼看向董斌的时候，眼圈儿好像都在发红，质问：「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你能不能、喜欢我？」
「你要喜欢我！」
不等董斌对问话做出反应，连声的质问就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精緻的面庞在一霎扭曲，连双眼之中的含情脉脉都变成了一种怨恨和绝望交织而成的恶毒，很难说这是什么浪漫的表白现场，倒更像是某种你死我活的拼杀。
还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安琦都被震住了，她该做什么，她……仿佛一个局外人，完全无法加入其中。
董斌似乎也愣住了，外面的闪电划破天空，而他也仿佛被那一闪而过的电光开启了记忆的闸门，某些陈旧到几乎被遗忘的事情，突然就涌入脑海之中，让他回想起来，曾经，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曾经，是有这么一个人，这样喜欢他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喜欢。
「你是宋……」
董斌开口，他看着佳佳，目光之中有着恍然，他好像才认出了佳佳是谁，但他的话也就只有这半句了，宋什么？不知道了，他甚至都忘记了她的名字，因为她那样热烈的喜欢并没有得到珍视，反而是一种厌恶和负累。
于是，当她离开他的生活，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之后，他很容易就忘记了这个不应该存在的小小礁石，继续自己愉快的航行了。
他的人生，还有广阔无垠的大海，无意与一块儿礁石为伴。
雨声哗哗，尴尬沉默，室内室外，仿佛成了一静一动的对比，安琦本来抬起的脚步也在此止住，总觉得自己一动，就可能引发什么不得了的连锁反应，让她不得不安静下来，甚至屏住了唿吸，生怕影响到他们的发挥。
别墅的大门没有关严，董斌刚才急于给安琦解围，走在最后的他反手带了一下门，就快步上前接饮料了，他看出了佳佳对自己那不掩饰的好感，确定她有很大的机率不会害自己，有了亲生「试毒」的底气。
现在，狂风吹开了大门，唿啸如室内，带起阵阵恐怖的哨声，像是幽灵在呜咽，唤醒某些沉睡的恐惧。
哐当，大门开得太快，击打在墙壁上，带起巨大的响声，有雨水潲进来，打湿了地毯。
「你不记得我了，你忘了我吗？」
佳佳的神色骤然变化，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变成了復仇的恶鬼一样，她的目光紧盯着董斌，似乎已然忘了安琦的存在。
安琦一直压抑着唿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响动，她的目光一会儿看看佳佳，一会儿看看董斌，怎么着，这俩还是旧情人？
看着总像是有什么缠绵帐，算不清楚一样。
「如果没记错，你应该在疗养院吧？」
董斌避重就轻，微微皱眉，问起这个问题来。
佳佳也被他带偏了思路，没有再纠结他是否认出自己，记得自己，而是叙旧一般说：「我想见你，我就来了，你喜欢吗？我现在这张脸。」
自恋一样用手抚过自己的脸颊，佳佳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欢喜的笑容来，「你不是说过吗？你喜欢我这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佳佳的目光终于又瞥了一眼安琦，像是有意让董斌做对比。
安琦承认佳佳这张脸长得好看，精緻到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哪怕是后天人工加工过的，也得说一句优秀，不是完美主义者也弄不出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很美，比她美。
这是安琦甘愿承认的，她总是能够很轻易发现别人身上的美。
董斌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安琦的感受了，满满的荒谬感充斥全身，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样的脸？
左思右想，又像是从佳佳那张脸上得到了什么灵感，终于发现这张脸其实就是漫改脸，很像是他以前喜欢过的一个漫画之中的女主角的脸，所以，是这么来的吗？
他的脸色有了变化，不是惊喜，不是感动，而是不敢动，为了旁人一个若干年后都会忘掉的话在自己的脸上动刀子，可谓是杰出了。
她怎么……董斌想不起佳佳以前是什么样的脸，他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但她这次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不啻于上一次他对这人的印象，果然，能够把别人迫害死的都是狠人。
「抱歉，我现在不喜欢了。」
董斌几乎忘了现在是什么局面，忘了佳佳是嫌疑人，他秉持着一贯的做法，直接拒绝了。
不好，要糟！
安琦第一时间觉得不好，下意识上前了一步，想要拉开董斌或者给他点儿什么提醒，下一刻，她就完全顾不得这些了。
雪亮的锋芒划过眼角，她听到了董斌喊「小心」，也看到了他扑过来的身影，同时好像也看到了佳佳手中拿着匕首刺过来的样子。
不是冲着董斌，就是冲着自己的。
果然，无论对男人有多大的怨气，最终还是要冲着同为女性的自己发泄，佳佳这种人，双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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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只要有她们存在, 你就永远看不到我！」
随着这句话，挥过来的是更勐烈的刀锋，安琦已经能够看到那种锋锐, 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安琦被董斌拉了一把, 躲过了这一刀，董斌却没这么幸运, 被刀子扎在了肩头。
不是致命的位置，但疼痛感分毫不少, 他的表情痛苦，强忍着转头看向更加疯狂的佳佳，没有丝毫掩饰地张开双臂, 把安琦遮挡在他的身后。
他用行动表示，无论怎样, 他都会保护安琦。
佳佳要气疯了。
安琦被董斌挡在身后，看不到佳佳是什么表情, 但她能够感觉到背后的阵阵冷风，好像是那凌厉的杀气已经先一步刺穿了她的身体。
「住手！」
身后传来了一声喝止。
紧随而来的就是雨水的气息席捲过来, 带着风, 那是从门外冲进来的人。
陈培明沖在第一个，按照道理，进入案发现场，应该是痕检在先, 法医在后，他这个办案的还要再靠后一些, 可现在，他却沖在了最前面, 不仅是第一个看到这危险的对峙情景的，还是第一个冲上来要保护人的。
无论是董斌还是安琦，都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他们背对着陈培明的方向，并不能直接看到来人是谁，也不太敢转头分神，倒是佳佳，看清楚了来人，却并未在意，她的手中还捏着那把刀子。
锋利的刀子看起来很像是安琦的那把美人匕，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双胞胎的那种相似。
安琦对美人匕的了解不多，也没怎么上手研究，乍一看，感觉就是一样的，可她又很清楚，她藏的那个位置，有够刁钻，佳佳不太可能找到，尤其是在她每次离开他们视线时间都不长的情况下，想要在她的房间找到一把被精心藏起来的匕首就更难了。
所以，是真的有一把相似的匕首？
这样的时刻，安琦的脑子里竟然有些跑神，想到了有关剧本的内容，双胞胎匕首，不是替身，就是陷害。
剧本之中採取的是那种情况呢？
「刀子放下！」
陈培明再次出声，紧随着他进来的人也围了过来。
人数增多是会产生某种威慑力的，何况那汇聚起来的正义之气，总是能够让犯罪者感觉到不适的。
佳佳也许还有几分理智，她冷哼一声，伸开手掌，掌中握着的匕首，就那样直直地掉落在地，刚才还兇狠的表情也都变得懒洋洋起来，仿佛是在用表情诉说着「无聊」。
面对已经拿出证件表明身份的警察，她笑着说：「哎呀，别误会，我们在演剧本吶，就是不小心误伤了一下。」
扎在董斌肩膀上的伤口并没有多么严重的样子，说是「误伤」，也的确算是，因为佳佳一开始就没准备伤害董斌。
发现情况不那么危险了，安琦担心地看着董斌，扶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走远一些，其他的警察隔开了佳佳和他们的距离，显然不是很相信什么演剧本的说法。
都死人了还演，这是有多热爱演艺事业啊？
有这种敬业精神，不去当个明星说不过去吧？
满腹牢骚压在心底，都没人说，现场再次恢復了一定的秩序，痕检去检查勘验，查找尸体附近的各种痕迹，法医紧跟而上，等痕检的工作完成之后就开始检查尸体，或者同步进行。
没有想到现场有三具尸体之多，来的人显然不是太够用，就只能是手快眼快顺便腿脚快些了。
安琦和董斌坐在一起，忙里抽闲的陈培明主动拿了绷带和药品过来，「暂时先处理一下，一会儿还要走下山。」
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车子已经上不来了，想要快速下山，只能走下去，不是不能等，只是没什么意义了。
「好，谢谢。」
董斌道谢，没有拒绝陈培明的好意，很快，他的伤口就裹上了绷带，暂时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具体还要去医院看看，以免匕首上有什么问题。
匕首已经被装入证物袋了。
陈培明抓紧时间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董斌主要说，安琦偶尔补充一两句，然后就是点头称是，贊同董斌说的话。
另一边儿，佳佳也被问到这些问题，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了三个人，这些都是需要询问的。
警察也不是神，不可能直接从结果逆推原因，只能说根据现有的证据来做出推论，还要结合他们的证词来判断真伪。
「……楚楚本来就很讨厌，推三阻四的，我能让她帮忙是看得起她，她还以为我真的需要她来当姐姐吗？给她脸了……」
佳佳的话语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安琦听到了，听得诧异，这是承认她杀了楚楚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说有事跟她谈，就直接敲开门见到她了呗，之后再杀了她……」
杀人的过程也交代了，不过是一语带过的那种。
案发现场还在被检查之中，也没人带佳佳过去重复一遍具体的动作，紧跟着就问起了下一个。
出乎意料，第二个死的，安琦一直以为是燕燕，这也是按照他们发现尸体的顺序，可事实上，第二个被杀的是万凯。
「……他被吓坏了，很容易就被套上了绳索，就那么勒死了……」
说起来很容易，可事实上也没那么容易，万凯先进了房间锁了门，紧跟着佳佳就选择了他旁边的房间，比起万凯这个不了解布局的人来说，佳佳是在别墅转了一圈儿的，已经知道这两个房间的阳台是紧邻着的，也就是说看似只有一道出入的门，可事实上，两个阳台之间的栏杆是能够跨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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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进门之后走到阳台叫万凯，质问他楚楚是不是他杀的，万凯并不知道佳佳和楚楚并不是什么亲姐妹，对佳佳并无防备，反驳着，也站在了阳台上跟佳佳说话，趁他心神大乱的时候，佳佳就直接把绳子套上了万凯的脖子，然后用力拉。
脚抵着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儿拉紧绳子，最后的结果不用说，哪怕万凯是个看上去比女生力气大的男生，最后的结果也没逃过一死。
他几乎是连喊叫都来不及，就那么被勒死了。
佳佳的话语轻飘飘的，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作案过程，而是才看过的电视剧剧情，她说话的时候还伸开了手，给人展示手心里并不存在的红痕，「多亏我带了手套，不然，手还挺疼的。」
她用的绳子类似于鱼线的坚韧，具有一定的切割性，好像锋利的白纸边缘能够割破手指头一样，那种绳子也割破了万凯的脖颈，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挣扎不足以摆脱一个女生的力量，他的脖颈被割开了。
具体的死因，甚至可能不是被勒死，而是被割喉而死，但这个结果，还要等法医的具体判断，在佳佳的眼中，万凯就是被勒死的。
她并没有查看自己战果的打算，至于储藏室的小机关，那是早在杀死楚楚之前就布置下的，无所谓最后杀死的是谁，只要不是董斌就行。
「看着她就腻歪。」
佳佳说起自己杀死燕燕的原因，简单到令人髮指。
燕燕跟她是来到这处山间别墅才认识的，以前并没有交集，但她想要杀死燕燕，因为燕燕和黄泽川的「秀恩爱」，情侣之间的小动作，有的时候自己不觉得腻歪，别人看来，是挺腻的。
再有，燕燕和黄泽川的校园恋爱，也挺让佳佳反感的。
「我都没有的，她凭什么有？」
仿佛是在燕燕身上看到了一种幸福的投影，而那投影刺痛了佳佳，佳佳对此很是不客气。
她自己没能谈成校园恋爱，也就希望别人都不要成。
不知何时，陈培明已经不问话了，跟着安琦和董斌一起静静地听佳佳的坦白，他们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想的。
安琦听着，突然想到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恐怕燕燕自己也想不到，平素那些情侣之间的小动作会惹来杀机吧。
这谁能想得到呢？
最初说那句话的人，也不过是说「分手快」，哪里想到会是真的死人呢？
大约是燕燕的痛快打断了问话人的节奏，不得不突然问一个漏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万凯？」
杀楚楚，可以说是有小矛盾的积累，杀燕燕，可以说是嫉妒，那么杀万凯……
「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吗？该他了啊！」
佳佳自有一套逻辑，竟然是真的按照剧本走的。
她嘴角的笑容诡秘，「这不是他精挑细选的剧本吗？他还说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演的，我就按照他的安排走了啊！」
绝。
安琦已经看过了几份剧本，不得不说佳佳这样说还真有点儿道理，不算很大概率还活着的黄泽川，在别墅的这几个人，死亡的顺序的确是跟剧本一样的，这、要说纯巧合似乎也……
问话人似乎也被这个说法给哽到了，该怎么说呢？好像是有道理，可好像又很没道理。
总之，不要跟犯罪嫌疑人讲什么道理，要是能说得通率，他们就不犯罪了。
正当问话人想要放弃这个问题，暂且过关去问下一个的时候，佳佳轻轻吹拂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好像那精心修剪的指甲上沾上什么灰尘一样，「再说了，他们不是感情很好吧，都不愿意分手的，那么，一起去死，不是更好？」
这么说，是不是还要夸她助人为乐，并未让鸳鸯单飞？
安琦听得无语，见到董斌皱眉的样子，忍不住拉了一下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会儿应该对董斌说点儿什么，类似于「吸引变态不是你的错」「被喜欢的你还是很值得骄傲的」，呃，也许应该说点儿别的什么？
陈培明还在面前，她又知道他曾对自己有好感，也许现在还在有，安琦就有点儿头脑混乱，不知道该跟董斌说什么。
董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思，反手拉住她的手，沖安琦笑了一下，意思是自己没事儿。
什么惊吓，也早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就过去了，再有就是刚才的惊险，此外，也没什么了。
他只是再一次确认了佳佳的身份，果然是应该被关在疗养院的那个宋某某。
抱歉，他实在是想不起她的名字，能够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也都要多亏这位的战力强悍，有了不小的名声。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按照他要求的，入戏了而已。」
佳佳一脸的无辜，反问的样子好像某个纯真的大小姐，她的精緻面容在恢復平静之后很是耐看，让人不忍苛责她的过错，哪怕这过错显得那么不普通，却也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也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没有亲眼看到，谁能相信这样的一个美丽女生会是连杀三人的兇残兇手呢？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警察，也对这样的事情多了些怀疑态度。
有的时候，坦诚罪行的，未必是真的兇手，可能是定罪的，也可能是想要包庇某些人的。
怀疑的目光似乎越过了佳佳，来到了安琦和董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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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屋檐下住着的纯纯的两个潜在受害者，还是刚刚侥倖逃生的那种，怎么这对比，就那么……
充斥着莫名矛盾的对比让人无法相信佳佳的话。
「也许你们该查一查她的病歷。」
董斌没有直接说佳佳有精神病，但这个提示也足够明显了，能够说出那种话，坦然面对自己杀人事实，还供认不讳的，要说没点儿问题，恐怕是哪里有问题吧。
不说她和楚楚那荒诞的「仇怨」，就说嫉妒杀人这一条，是不是也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可，如果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呢？
天生就无法对别人有什么同理心，伤害别人也不会觉得可怕或者痛苦，甚至乐意见到鲜血和死亡。
这种危险分子，实在应该关得严一些，不要放到社会上害人了。
但，她的身份就註定了她会获得一些常人难以得到的优待，让她的自由度超乎想像。
身处同样的圈子之中，董斌再了解不过某些表面文章到底是怎样的了，并不意外佳佳的「重获自由」，他拉紧了安琦的手，肩膀上的疼痛让他的头脑更为清醒，治标不治本，他是奈何不了佳佳的。
第534章
下山的路比想像中还要难走一点儿, 好在不用他们徒步，因为第一批的警察上山受阻，后续又叫来了一些人手, 把拦路的大树给清理了,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车子开得慢一点儿，总能平安下山。
期间, 被戴着手铐坐在车后座的佳佳很安分，当然, 安琦并没有跟她在一辆车上，佳佳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坐在后座，在坐上去之前, 佳佳看向董斌这边儿，含情脉脉的目光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董斌跟安琦坐上了另外的一辆警车, 也许是因为外面暴风雨的缘故，警车内总感觉格外湿冷, 让安琦感觉不适。
没什么安全感。
那狂虐的风，肆虐的雨, 似乎随时都会打破那一层薄薄的车窗玻璃, 直接侵入到车内，事实上，车内也的确有些湿漉漉的痕迹，也许是前一位上车的时候没有留意雨衣上沾染的水珠。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 车窗玻璃上就有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在这层雾气的衬托下, 外面的景色都显得柔美了很多。
「还好吧？」
董斌轻声问，他留意到安琦好久没有出声了, 不知道是因为倦怠，还是被佳佳的所作所为震碎了三观。
「你们认识？」
安琦忍不住问。
前排的司机是警察，副驾驶上坐着的也是警察，在两位警察的旁听之下，哪怕他们谁都没有回头往后面看上一眼，安琦还是觉得自己这话多了些郑重又庄严的味道，好像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潜在暗示。
「算、认识吧。」
董斌回答得比较勉强，见到安琦抬眸看他，雾蒙蒙的眼中似乎藏着泪，藏着委屈，他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如果没猜错的话，她以前曾经跟我当过同学，那时候她还没……没这么……」
没这么疯。
董斌不是一个会在背后对人口出恶言的人，但他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跟「疯」类似，却又不那么富含贬义的词彙，略显纠结之后，他选择用了一个「执拗」，偏执也是一种病，心理疾病。
「我跟她其实不熟，听到过，也见过，就是印象不深……」
少男少女，都在彼此最美好的年华，因为学习而在一个校园之中相聚，不仅能够一见钟情，还能培养日久生情，这就是一片让人春心萌动的土壤，总有爱情的种子在其中萌芽。
作为男生，董斌的萌芽来得晚，什么一见钟情，怦然心动，在那时候都没有他的兴趣爱好更吸引他，目光也没在这些同校的女生身上多看两眼，随便一个男生拍拍肩膀叫他打球，都能得到他的热情回应，反而是这些女生，有的时候叫住他，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来什么，还怪耽误时间的。
还有那莫名其妙无孔不入的信封，谁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他都懒得看，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放错了，很是不悦，他是不喜欢别人乱翻自己东西的，那些或夹在书里或塞入书包的信封，像是侵犯了他的领地一样，让他感觉厌烦。
在知道这是情书或者表白信之后，他就更是不喜欢了，大好年华，那个正经人谈恋爱啊！
学生不就是要学习吗？
就算不学习 ，他还有各种各样丰富的兴趣爱好让他的课余时间不会空度，何必要理会那些腻腻歪歪的情情爱爱？
没有开窍的男生，就是那么不解风情。
董斌在那个年龄段儿就是这样的直男，他错过了很多可能的暧昧和青涩，也因为他的态度，一些女生不会再试图打搅他，而是默默的维持着一个距离，看着他的优秀。
这其中，也包括佳佳。
为了保持他的「清净」，佳佳在背后做了很多、很多董斌都不知道的事情，等事发的时候，董斌还一脸的莫名，这谁啊，谁让她这么做了？
「为你好」的旗号下，是独占欲的霸道，而董斌并不是最早发现的那个，因此，他又错过了很多。
「……后来我才听说她是为了我，可我根本就不知道……」
也许对方也曾给他塞过表白信，塞过情书，也曾磨磨蹭蹭站在他的面前，拦着他要去的道路，鼓起勇气看着他，想要跟他说一句喜欢。
但，那个时候，董斌已经掌握了一套冷处理的方法，率先打断对方半天说不出口的话，直接说自己有事儿或者怎样，绕过那呆立的人，直接继续自己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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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错过之后，董斌错过了开始，错过了过程，也错过了结果，当尘埃落定，他知道的也就是在自己学校某个学生自杀之后，又有一个学生休学了，而名为休学，实际被送去疗养院，也是后来听人说的，如同听到别人说她是因为喜欢他才做了那些事情一样。
事过境迁，董斌不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是什么，也不记得对方当时是什么样子，他能想起的就是一个模煳的印象，以及当时那种莫名的感觉。
「你当时怎么想的？」
安琦主动问，有人这样疯狂地喜欢自己，会感动吗？
会为之前的错过而遗憾吗？
「当时啊……」
董斌想了想，他还能回忆起那时候的心情，大约是太震撼了吧，所以印象深刻，深刻到找不到言语来形容，现在说的话，大约可以这么说，「就好像是被道德绑架了一样吧。」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人架起来了，因为佳佳的喜欢，他好像对那个自杀死去的女生也有什么负罪感和愧疚感一样，好像对方的死确实跟自己有关系一样，好像佳佳的行差踏错以至于害了她自己的结果也跟他的不及时发觉和制止有关一样。
可他那时候，是真的什么都没留意到，他错过了任何一个发现并挽救的时机，以至于都为这个「为他好」有了些懊悔的情绪。
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如果早点儿发现，是不是什么都不会有，大家都会好好的？
那种天真的想法，的确让他产生了某些自责的想法，觉得自己也许并不如外人夸耀的那般优秀，不然，他应该把一切都扼杀在萌芽状态，而不是在最后懊悔挽救不及时。
「跟你没有关系的，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安琦说了一句公道话，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其实并不是董斌的错，佳佳那种性格，註定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就会造成悲剧。
其实，还说不好她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也许她就是喜欢那种喜欢的人不喜欢她的感觉呢？
越是不屑一顾，她越是喜欢？
「我知道，我早就想通了，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但，那时候还是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以至于在后来觉醒爱情萌芽之后，也不敢轻易找什么心仪的女生早恋。
连给安琦写情书，都只敢在自己出国之前，有种临死前疯狂一把的意思，即便如此，都不敢过于直白，充满了隐晦的暗示。
好感是直白的，好感又是隐藏的，最后能够跟安琦在一起，董斌觉得就像是美梦成真了一样。
不，这个美梦还在继续，还没到完结的时候。
安琦不知道董斌想到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握紧了，那来自男生掌心的温暖跟自己是截然不同的，火炉一样炙烤着，让她觉得自己的脸上都泛起了阵阵滚烫的红晕。
她不想脸红的，可……控制不住那渐渐升起的温度。
两个人同是初恋，要说起来，都是理论王者，可真正放到现实中，也都带着懵懵懂懂的跌跌撞撞，谁也不知道怎样最好，但靠近彼此，似乎是最正确的选择。
为此，董斌抓住一切能见面的机会，希望跟安琦多待在一起，是见证她的成长，也是让她看到自己的成长。
为此，安琦也努力摒弃一些不必要的犹豫和杂念，尽可能享受跟董斌分享自己生活的乐趣，哪怕那平淡的生活并不会为此泛起波澜，她还是希望在视线所及之处，是芬芳的花园。
一点点摸索着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抚平毛躁，柔顺不安，再把一些名为幸福的存在注入这点滴之中，让它绚烂多彩。
谁也不是恋爱达人，也都有各自手足无措的慌乱，谁也不要嘲笑谁，也记不得这时候的头脑慌乱，注视着对方的眼，只能看见那些闪闪发亮的星星，优点若繁星璀璨，缺点，像是月晕背后的阴影，视而不见。
「我以前没有跟你说，是真的没有想起来，不是故意要隐瞒你，我以为……」
总有些人是生命之中的流星，一晃而逝，再不相见，谁能想到呢？某个人，换了一张脸，再次出现在身边。
想到这里，就觉得毛骨悚然，你以为的陌生人其实是你的熟人，而你以为的熟人，还可能带来杀机。
「我是真的没想到……」
嘆息之中也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感慨，董斌不担心自己肩头的伤，那些疼痛不能压下他的甜蜜，同样也不能平復他的后怕，差一点儿，他就要失去安琦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
安琦拍拍他的胳膊，都动刀子这么兇险了，也够得上「死里逃生」的档了，幸运值「5」应该就是应在这里，那么，之后的时间就是平平安安了。
第535章
在山上的时候, 暴风雨好像没有个尽头，等到下了山，反而雨过天晴, 从警车上下来, 回望山边的时候, 那一道隐藏在云雾之中的彩虹像是遗失的珍宝，诱惑而动人。
「天晴了。」
安琦情不自禁说着, 想着这也算是雨过天晴。
「是啊。」
在他之后下车的董斌很是自然地同她一起，仰头看向山边的方向, 眸色之中有些沉甸甸的东西，万凯死了，三个人之中, 楚楚和燕燕都跟他不熟，唯有万凯, 这位小时候的髮小，竟然死在这里, 死得如此煳涂而不值，让他徒生对命运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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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页
谁能想到呢？
命运总是会在不经意的地方, 轻轻地转身, 留下一个永远无法追索的背影。
「走吧，做个笔录，也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陈培明是在后面一辆警车上下来的，随着一同的还有佳佳, 她戴着手铐的手被遮盖在一件衣服下，左右两边儿各有一个警察带着, 乍一看还有些像是被保护的人似的。
安琦知道陈培明是对自己说话，点了点头, 轻轻应了一声，这一套流程，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很熟悉了。
还没走入警局，就看到了在警局门口站着的那鹤立鸡群一般的宋医生，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衣摆被风捲起，露在外面的袖口雪白，还能看到部分手腕。
人长得帅，手也那么好看，即便不是手控，安琦的目光也不受控地多在他的手上看了几眼。
「宋医生？」
口中喃喃，声音很轻，安琦认出来这位宋医生，却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也就没有贸贸然打招唿。
当然，最重要的是，宋医生这时候的脸色很严肃，看上去就是一种高冷而不近人情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儿……
见到警车上下来的人，他走过来，在安琦以为他是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走到了后面的佳佳面前，没等警察反应过来，他就直接甩了佳佳一个耳光。
太响亮了。
「啪」地一声，几乎跟炸雷一样，让陈培明都愣了一下才动手去拦，好在，宋医生的神色镇定，也没有再甩第二巴掌的意思。
「宋佳，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宋医生的质问也很冷静，冷静到听不出多少情绪的波动，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愤怒。
安琦看不到宋医生的正脸，不知道他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也想像不出来，宋佳，宋医生，宋佳是宋医生的亲人吧，是……妹妹？
从年龄上猜测，宋医生显然不太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而且仿佛听谁说过他是有一个让人不省心的妹妹。
安琦所在的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佳佳的正脸，她被打得偏过了头去，这一巴掌的力道不轻，她的脸瞬间就红起来了，以至于正过脸来的时候，能够看到这边儿明显像是肿大了一些，还有，嘴角的血。
也许是这一巴掌来得突然，她咬破了舌头。
微微散乱的髮丝下，宋佳的眼中似乎有着泪光，冷冽若冰，淬着寒毒，她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而哭闹，反而微微勾起唇角，笑着舔了舔嘴角的血，那一丝血线抿在唇上，红了一半的唇显出一样的残忍和狰狞来，像是刚吃了还在流血的生肉一样。
有一种茹毛饮血的兽、性。
「没办法，我疯了嘛。」
宋佳笑着，声音还有些娇柔，又像是在阴阳怪气，「我早就疯了，所以，我也没办法控制我自己啊！」
她耸肩，甚至还想要摊手，以此来展现自己的无奈和无辜，可她真的从来不是一个受害者。
安琦看得嵴背发凉，真的是疯子吗？
只要想到那别墅内的三具尸体，她就觉得宋佳不可以常理揣度，如果是疯子，似乎很好理解，可这样的话……
「宋先生，冷静一下，有什么我们进去再说。」
陈培明安抚着，同时拉着宋医生的胳膊，像是要把人拽到一边儿去的样子。
宋医生拂开他的手，没有再看向宋佳，看向陈培明说：「她的精神鑑定报告，律师已经带来了，之后的事情，会由律师处理。」
显然，他自己是不想要理会这一桩麻烦事的。
宋佳听到这一句，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那状态，就不像是个正常人，两个警察也不用陈培明发话，直接夹着她先一步走入了警局之中。
笑声渐渐远去，陈培明皱紧眉头，他之前就觉得宋佳的状态不对，果然，就是个疯子，有精神问题，那么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宋先生既然来了，应该也是想要知道一个结果的，进去再说吧。」
陈培明没有直接把人放走，这样说着，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应该是看出来宋医生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了。
当医生的，难免有些怪癖。
年轻而优秀的医生，也足够让人多一些忍让。
他忙着招唿宋医生，经过安琦的时候，也没跟她多说两句，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大约还是安慰的成分居多，就直接进去了。
宋医生却没完全忽略安琦和董斌，他这次经过两人面前的时候，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董斌，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张了下嘴又闭上，什么都没说，跟上了陈培明，一通率进入警局。
安琦不是很意外宋医生和董斌认识，有的时候，一个圈子很大，有的时候，一个圈子也挺小的，仿佛谁和谁都是亲戚朋友一样。
「走吧。」
董斌也没有对是否认识宋医生多说两句，无论认识不认识，这都是个麻烦事儿。
警局内，万凯的母亲王太太已经等着了，她带着一个助理一个律师，见到董斌进来就直接走过来问：「董斌，你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好好的，你们不是去聚会了吗？怎么就……」
万凯死亡的消息在确认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家属，随着警察的介入，别墅内的信号屏蔽器也被找出来了，真是千猜万想都没想到，这信号屏蔽器被放置了不止一个，有一个就是在楚楚的房间，在发现楚楚的尸体之后，为了保护现场的缘故，她的房间门就被关上了，之后安琦也都没敢进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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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则在泳池旁边儿的更衣室的柜子里，谁能想到会在那里，那么多柜子，谁还能一个个打开看了？
两个信号屏蔽器上据说都有指纹残留，只是还来不及对照是谁的指纹，但想来找到主人也不是难事儿。
剩下的就是兇器了。
值得一提的是，别墅内还有隐藏的没有被用上的杀机，已经证实冰箱内的饮料之中有部分是含有剧毒的。
那种毒药的名字，安琦没记住，就是听说只要零点几克就能致人死亡，而装毒药的瓶子则是那种指肚大小的安培瓶，以通常的分量来说，毒药的计量不小，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搞到的。
另外，这个七天六夜的剧本杀也是有问题的，本子本身还算可以，没什么大的毛病，但各人剧本附带的小道具就很有问题了，开刃的匕首，货真价实的毒药，还有那真的能够勒死人的绳子，怎么看都不是随便模拟一下就能说得过去的。
哪怕是沉浸式剧本杀，也不用准备这么多真傢伙。
宋佳连杀人都承认了，可说到这个剧本，坚持是万凯准备的，并不是她提前预备好的，她也只是在看了剧本之后有了灵感，顺水推舟，才做下这三起杀人案件的。
她连杀人都承认了，没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撒谎，而一个剧本是否装备有真道具，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说这些真的道具给杀人提供了便利，总不能说是有人一开始就准备借用这些真道具来杀人的吧。
如果是，那会是谁，为什么，杀谁？
臆测是无限的，且没有证据来佐证，那么就不必想那么多，只说现在，只说目前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
董斌说到这个，实在是有点儿无奈，宋佳是随着万凯来的，谁能想到万凯竟然带来一个大杀器呢？
谁又能想到，他被自己带来的人杀死了呢？
风云突变都不带这么快的，这会儿想，总觉得还是有些儿戏，连同宋佳杀人的理由，都过于戏剧性和疯狂了。
正常人，是不会这样的吧。
王太太直接忽略了安琦，手抓着董斌的手腕，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但还是想要听董斌说一个更加具体的，可董斌所知的，也就是浅薄的那些。
看着王太太忽略了董斌肩膀上的伤，拽着他的手臂不放，安琦有些不高兴，担心地看向董斌，看向他肩膀上的伤，已经被裹扎好的绷带是那么显眼，偏偏王太太就是视而不见，一心想要询问出来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丧子之痛，可以理解，但……安琦就是想要关心董斌，让他再去医院看看，好好休息，而不是安慰他人。
可能，她还是太自私了吧。
第536章
董斌跟王太太说了几句话, 他所知道的也并不能提供更多的安慰，但他说了，王太太就是感觉好了很多, 仿佛重新找到了一个主心骨。
王太太曾经也是家里如珠似宝的女儿, 嫁入万家之后, 虽是商业联姻，但也没受过什么苦, 自然，她也没什么事业心, 一直安安分分地做着家庭妇女，所以出行的时候，别看带着助理带着律师, 仿佛才从职场走来一样，其实助理更多的是生活助理, 律师，也不过是从公司找来的, 平常并不会跟着她处理什么合同问题。
没有遇见大事儿的时候，她也能凭着耳濡目染的素养撑撑场面, 可遇到这样的大事儿, 她本能地就希望有个人能够拿主意。
偏偏，万凯的父亲又在国外谈生意，一时半刻还回不来，让她没办法找到拿主意的人要个说法。
董斌还是比较明白这些太太们都是什么样的, 稍稍安慰了几句，让她把关注的重心转移到案子上, 就在安琦悄悄拉他衣角的暗示下，说自己还要做笔录, 先带着安琦离开了。
「这是、你女朋友？」
王太太总算是看到了安琦，没过脑子，直接问了一句，问完似有些懊恼，身份使然，应酬需要，出现在这些人身边的女性，说不定只是普通女伴而已。
她也没仔细看安琦，也没来得及细细分辨什么，这话就显得大失水准，无论董斌回答是还是不是，都显得不太好。
说是，还没有经过董家父母的面儿，这个女友的分量有多少都不好说，真的也是假的。
说不是，就太没有风度，当着面驳了女伴的面子，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事情，显得董斌不会说话做事儿。
王太太略懊悔，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不好再收回来了，她就想要说些什么话，把这个事儿带过去，还不等她开口，董斌就笑着点头应是，他拉着安琦的手，向王太太示意：「正好被您碰着了，最近太忙了，我还没有机会去见家长。」
谈恋爱，见了家长，就是过了明路了，老一辈都比较看重这个，这也是对另一半的尊重，说明这一段恋爱是认真谈的，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分手的玩弄感情的过场戏。
但在年轻人眼中，一般不太看重这个，他们看来，见家长那一步之后就是亚奥结婚了，而哪怕是热恋，感情到位了，也觉得没必要那么快结婚，会把见家长一事再往后拖延。
董斌是了解长辈的心思的，想要弄清楚子女的感情状态，不是什么错，他也愿意满足长辈的这份关怀，不过还要看安琦的意思，因此他也从无逼迫。
这句话说是他还没来得及见安琦的父母，其实就是暗示王太太不要到处乱传，他还没有正式把安琦介绍给自家父母，不好闹得纷纷扬扬，四处流言蜚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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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太点点头，她听懂了。
安琦模煳有个感觉，还不太清晰，半懂不懂，按照字面意思理解，骤然多了些压力，等到王太太追着警察去问案情，她跟董斌终于离了对方眼前，她忍不住带着歉意小声说：「那个、我还没跟妈妈说……」
乔溪嫁给了贺炜，她也有了继父，还顺带多了一个不怎么见面的继兄，但对安琦来说，贺家也并不能完全算是她的家，贺家父子两个，也就是比外人好点儿的关系，她的家长，也就是乔溪一个。
董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安琦在说什么，看她对此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忍不住唇角的笑，一时间都记不得为朋友悲伤，「不着急，慢慢说，我等你。」
知道是个误会，但他没有解释，而是顺势让安琦继续误解，他只是再重申了一次，「你只要知道，我是认真的就好了。」
安琦顿时感觉到了压力，这个「认真」还真的是让她不能轻忽了。
笔录没有耽误太长的时间，他们所知道的也就那么多，认真说起来，也没看到佳佳杀人的样子，所有的都是后知后觉，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只是比警方早一步罢了。
至于中间佳佳杀人的时机，什么时候出去之类的，具体的时间点，他们也没办法全部记得清楚。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从旁佐证，证明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具体还要看证据。
出了警局，安琦就催着董斌去医院，之前包扎就是匆匆弄了一下，算是紧急处理，算不得专业，还是要让医生再看看，是不是要打个破伤风什么的。
安琦对这些不太了解，总是很担心的样子，一不留神，嘴上就抱怨出来了：「当时你跟王太太说话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还是赶紧去医院好，万一要打个什么疫苗，总是早比晚了好。」
说完了，她又觉得自己冒失，略懊悔嘴快。
董斌却是明白她关心自己的意思，心里暖融融的，身上的伤仿佛都不疼了，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他之前一直把不准安琦的感情脉搏，她是喜欢自己吗？还是只因为自己紧追着她？
是因为不懂得拒绝才跟自己一起吃吃喝喝，还是想要跟他一起，才去吃吃喝喝？
连一句「喜欢」都没听到过的患得患失，他也是有过的，偏偏，这种事儿，也没什么朋友好请教。
董斌的朋友总以为他都悄悄谈过很多个，有着丰富的经验，处变不惊什么的，但其实，董斌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他就更不想说出去露怯，总觉得「第一次」好像是个有点儿耻辱的事情，说出去要被人嘲笑的。
伪装身经百战也不那么困难，只要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就好了，早早加入成年人的社交圈子，处理项目上的事情，也免不了一些应酬和聚会，董斌都处理得很好，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无措和虚弱。
可事实上，他并不是每一次都有十足的把握。
谈恋爱更是如此，这甚至是没办法做什么计划的，因为每一次的计划，都有些意外来打断，上一次的滑雪，这一次的聚会，还有之前那次约会……这样算起来，他这个约会也真是一波三折了。
「好像每一次都没遇上什么好事儿，这一次更是……」
董斌这一总结，嘆了一句运气不好。
安琦一听到这个，顿时心虚，按理说跟自己关系不大，也不是自己让佳佳杀人的，但就是觉得这个事儿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自己的关系吧。
「谁也不想的。」
安琦连忙带过这个话题，迴避的态度像是对山上的事情心有余悸，董斌见状，顿觉懊恼，女生嘛，才经歷了这种事情，后怕也是有的，他就不应该提起。
生意场上的从容冷静，都成了情场上的无所适从，董斌调整情绪，没有陷入对失言的懊悔之中，快速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重新聊起来。
警局会议室内，王太太已经从陈培明这里了解到一定的案情经过，不是太具体的，就是知道一个大概，再看对面坐着的宋医生，表情就有些不善。
说不善都是轻的，简直是仇视。
王太太养尊处优，这一生也就生了两个儿子，万凯是小儿子，从小就是被疼宠的那个，也耗费了王太太更多的心力，这会儿没了，简直跟剜了她的心头肉一样，让她痛彻心扉。
能够维持着表面的沉着，不去大喊大叫，已经是她作为富太太的风度使然了，再想要更加礼貌到客观看待杀人兇手的亲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宋医生也没希望自己得到多好的待遇，一个圈子的人，他以往跟王太太没什么交集，却也是认识的，微微点头算作招唿之后，就没再说什么，静等着陈培明的说明。
他来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些，却不全面，这会儿是和王太太坐在一起，听一个更加全面的说明的。
陈培明没有说一些细节要点，而是说了大致的案情经过，有佳佳的证词，又有现场的若干证据，定案还是很容易的，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佳佳的精神状态。
半个小时后，走出会议室的王太太神色冷凝，看向宋医生的目光都透着冰冷，「如果你们宋家管不好人，我倒是能够给她介绍一个好去处。」
精神病院那么多，管理严格的她也能找到几个，总能让宋佳在里面生不如死，好好体验一下她的恨意。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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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多少烟火气，却在说完之后一嘆，杀子之仇，万家和宋家，怕是有的闹了。
他并不接管宋家的商业版图，也不知道万家是否有什么项目跟宋家合作，如果有，可以想见，以后这个项目必将停摆，甚至还有无数的纠葛和矛盾。
都说商人圆滑世故，但在某些情况下，也很难让两个商人握手言和，除非……
宋医生没有多想，看着王太太踩着高跟鞋，余怒未消地离去，心中又觉得麻烦，他是真的不想理会宋佳的事情，可他又不得不管，真是麻烦。
第537章
「是万凯, 是他安排的杀人游戏……」
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佳佳笑了笑，那张精緻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 好看得不似真人, 哪怕是最挑剔的人, 都会为这样的笑容而动容，更不用说她半张脸上还有着巴掌的红印, 多了些楚楚可怜的气质。
更不用说，她还在「故作坚强」地说着这样无辜的话。
陈培明皱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佳佳会翻供，在别墅的时候，她明明亲口承认了的。
「万凯跟楚楚早有矛盾, 他们早就想要分手了，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原因, 分不开罢了，他们都觉得为彼此付出太多, 想要在分手的时候把付出的都讨回来，如果讨不回来, 自然是对方死了更好, 万凯更狠心，他就定制了这一套剧本，只需要几个配角，就能顺利杀死他想要杀死的主角, 还能把杀人的嫌疑转给别人……」
这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本来还对佳佳的反覆有些不满的陈培明很快投入到这个故事之中。
《七天六夜》这个剧本, 是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如果设计得好, 在假装死亡之中夹杂一个真正死亡的人，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可信。
但，如果佳佳以为凭着这些说辞就能把一切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那她恐怕要失望了。
「这次不是最好的机会，但他等不及了，而他想要陷害的人就是董斌，我喜欢董斌，我怎么能够看着他陷害董斌呢？」
佳佳说得有理有据，她喜欢董斌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也从未掩饰过，于是这一刻这句话就显得可信。
她都愿意为了董斌杀死情敌，那么，她自然也会愿意为了董斌杀死那些试图害董斌的人。
「他们不是髮小吗？是有什么矛盾吗？」
坐在陈培明身边的询问者，似乎已经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了，想要知道一些更深的内幕。
「就是髮小才有矛盾啊！」
佳佳笑着，为这个天真的问话。
平常见不到面，没什么交集的人，要怎么样有矛盾，反而是那些从小就在一起，以后却分道扬镳的人，才会有矛盾。
万凯那个人，怎么说呢？看似热情大方，对谁都很好，可他的心眼儿很小，早就对董斌有所不满，不为别的，就为董斌越来越好，成为了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这种不满还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但让他倒霉一下，背个杀人的黑锅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杀死楚楚的那把匕首，其实就是董斌剧本之中的小道具，同样形制的匕首还有一把，就在万凯的剧本之中，他要做的就是趁机调换两把匕首，用杀死了楚楚，又被清洗了表面的匕首替换掉可能沾有董斌指纹的匕首，就能顺利把杀人的罪名嫁祸在董斌头上了。
按照佳佳所说，万凯原本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以楚楚的死亡开启他最爱的剧本杀，让别人以为楚楚是假装死亡，继续他的剧本，之后再发现楚楚是真的死了，那时候报警，警方只会找到有着董斌指纹的兇器。
「……我既然知道他这个计划，当然不能让他成功，于是我先杀了楚楚，他看到楚楚尸体的时候，一定吓死了，这才慌不择路，跑过来求助……」
想要杀的那个人竟然在自己动手之前死了，万凯这人胆量有，可都是空想的胆量，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全凭有个好姓混日子，在真正面对那个死得悽惨的楚楚尸体之后，哪怕他幻想过这个场景千百次，也承受不了这种现实的冲击，在吓傻了之后，慌不择路跑开，捨近求远，没有敲黄泽川和燕燕的门，而是跑到了这边儿敲他们的门。
佳佳说到这里就想笑，可惜她没看到当时万凯的表情，不然她恐怕当时就憋不住笑了。
「我提前帮他做了，他应该很感谢我。」
她不喜欢想要陷害董斌的万凯，也不喜欢跟万凯一丘之貉的楚楚，同样也讨厌燕燕和黄泽川这一对儿情侣，当然，她是后来才发现有一个安琦的，但安琦的讨厌程度还没有立刻上升到这些人之上，也是后来，她才觉得顺手解决安琦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惜……
要是当时再用点儿心就好了，那随手撒下的珍珠还是太随意了。
佳佳并未对此十分懊恼，这一次不成，下一次还有机会，她总会成功的。
陈培明在走出审讯室的时候，觉得骨头缝里都冒寒气，佳佳并不是完全翻供，她还是承认了自己杀死那三人的事情，但这一次更加详细，也说了些不为人知的想法。
比如说那个害死燕燕的弓弩机关，她在安放的时候，想的是只要不是董斌，谁都可以。
这是充满了随机性的杀人方式，但又不是完全的随机，她还是有把握燕燕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选。
「还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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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培明叼着烟，没有点燃，还拒绝了同事递过来的火，咬着菸嘴儿，他想到的不是审讯室中气定神闲的佳佳，而是安琦，还有安琦身边的董斌。
职务之便，他很容易就知道董斌是什么人，也知道他跟安琦是什么关系，白纸黑字的笔录看起来就觉得刺眼，恨不得从未见过。
他不了解董斌，同样，也不是那么了解安琦，但他感觉，安琦不应该选择董斌，他们不合适。
心头乱糟糟的，陈培明还没想明白要不要继续，谈恋爱不等于结婚，有可能会有变化，还有一个分手的期盼，但，他如果是真的喜欢她，不应该看着她好吗？
以前没有这份儿心思，也没有什么恋爱经歷，陈培明最多算是半个理论大师，从各种案例之中能够找到那些疯狂爱情的影子，但他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
坚持，有必要吗？
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但也不会强迫他人的意愿，如果对方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努力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陈培明不想那样。
靠着墙，想着心事，陈培明察觉到落在面前的阴影才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宋医生，「是你啊。」
「……抱歉。」
宋医生斟酌着，说了一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算什么麻烦，反正……」
陈培明嘀咕了一句，想到还在里面的佳佳，又觉得麻烦，精神有问题，还真是个护身符。
友爱之家附近，一辆黑色的车子悄然停下。
董斌换了身衣服，亲自送安琦回来，他的肩膀受伤，手臂不太灵活，没有亲自开车，而是跟安琦坐在后座，车子没有开进小区，而是在附近停下，保持着一个让人舒适的距离。
「抱歉，这一次又没能好好玩儿。」
董斌为此感到歉意，明明是他主动邀约，还让人接了安琦过来，结果却让安琦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
安琦笑笑：「没事儿，不亏。」
她跳下车，转了一个圈儿，飘逸的裙子在旋转中开花，悠然绽放的笑容若有馨香，安琦在展示身上的这条裙子，也是新换的，董斌准备的。
在山上的别墅闷了两三天，独处的时间少，也没办法经常洗澡换衣服，出来时候又难免因为雨具不够淋了些雨，董斌还被刺了一刀，衣服都破了，更显狼狈。
安琦的包，还有包里的东西，也因为案子的缘故，暂时不能取回，如今这身新衣服，也是下山之后董斌让人准备的，很漂亮，很不错，很喜欢。
其实，安琦现在每个月都有贺炜给的零花钱，足够用了，但她还是不习惯大手大脚，日常用的东西也没有多贵的，那个包加上包里的东西，也就是这裙子的一个零头罢了，经济帐一算，就是赚了。
董斌也明白安琦的意思，他知道安琦从不轻易收别人的昂贵礼物，现在这样坦然收下，本身也是两人的关系有了改变的证明。
他也笑了，比起以前的含含煳煳，妾身不明，现在似乎多了些光明正大的感觉，离官宣仿佛只差一步。
董斌很有耐心，他等着自己能够被带着见家长的那天。
安琦回眸，正好看到他那包容的笑，不知怎地，又觉得有点儿心虚，咬唇，「你之后还有什么事吗？」
董斌的眼睛一亮，他似乎听出了某些潜藏的含义，又怕是自己的错觉，伸手示意了一下，那是别墅的方向。
臂弯被安琦挽住，这是肩膀受伤的那条手臂，安琦的动作很轻，怕拉拽了伤口似的，自己也并不往他的肩膀上靠，反而留出一定的空间来，维持一个不会被触碰的安全范围。
看她小心翼翼保护伤口的样子，董斌有些哭笑不得，再次辩解一句：「其实没那么严重的，医生都说了，养一养就好了。」
「前提是要养。」
安琦坚持，对董斌能够养伤很是不信任的样子，哪怕董斌为此已经推了部分邀约，决定静养了。
董斌无奈一笑，连声应着「好」，随着安琦的脚步，走入了小区的大门，哪怕还不是见家长，迈过这道门，似乎也登堂入室了一样，董斌的心情极好。
安琦则是冲动之后略懊恼，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好像很急着让周围人知道她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一样。
第538章
安琦这天回来的时间不巧, 乔溪不在家，打了电话问了才知道是在参加什么爱心活动。
据说是某个社工协会组织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损有余而补不足」, 让家庭富裕的人家, 尽可能多贡献一些爱心, 帮助那些穷苦人家。
能够进入到这一片儿的还算是比较正规的，很多大学生在里面充当志愿者, 热情又亲切，比起参加什么慈善晚会之类的活动, 乔溪更愿意参加这种活动，连捐钱都不必万众瞩目，热热闹闹, 倒像是互帮互助一样，感觉十分亲民。
受乔溪影响, 安琦也跟着去过一次，怎么说呢, 感觉就是大家都挺会说的，那些大学生热忱而真挚的精神, 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动容, 被他们那双眼盯着，再一口一个「学妹」地叫着，都不用夸漂亮好看，那钱袋子就送了口, 只能往外掏钱了。
当然，这种爱心活动也不全是捐钱, 捐物也是可以的，也不需要全是新的, 某些旧的，二手的也是可以的。
不过别墅区这一片儿的人大部分捐出来的，名为二手，其实可能包装都没拆，还是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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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第一次去不知道，还认真翻箱倒柜，把从家中搬来别墅的那些旧物翻腾了一遍，找了些真正的旧物出来，哪怕是旧衣服，她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些旧书，是安琦曾经看过的，她看书基本上就看一遍，看的时候还十分爱惜，书页上连个摺痕都不带有的，放了多少年，翻开还是墨香。
东西都很干净整齐，可到了现场一看，就只能说是拿错了东西，再换了些拿过来。
比起别人那吊牌都没拆的衣服，袋子都还封着的小家电，她们拿出来的东西，看着就寒酸得很了，实在是配不上别墅区的排面，真要被邻居看到了，恐怕还要给贺家丢人。
说真的，只那一次，安琦就不太想去了，总觉得临时换箱子，说拿错了的举动实在是昭然若揭，恐怕别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不点破罢了，不当面点破罢了。
乔溪却没气馁，关键是这爱心活动说起来也是真的爱心，捐出去的钱和东西，听他们说是真的送到了贫困山区之类的地方，切切实实帮助到了人的。
这一想，反而是把真正旧物拿出来，有些不太好了，也没谁规定穷人就一定要用别人的旧东西，用个新的也没犯了天条，虽然是免费捐赠给他们的，但人家就是不爱用别人用过的旧东西，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如果说以前可能还有点儿不够富裕，只能拿旧物献爱心，那以乔溪和安琦现在的生活水平，实在没必要在这方面节省，少买一件衣服就能买不少新书捐赠了，也不是什么奢靡浪费的行为。
明白这个道理，安琦也不反对，就是觉得这爱心多少有点儿变味儿，好像是被架起来了似的，哪怕那些人说得再好听，她也不爱去了。
「就在前面的小广场，要过去看看吗？」
贺炜难得这会儿在，见到安琦回来，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说了乔溪的去向，看他的意思，若是安琦要去，他就也会跟着去看看。
对这类活动，他不爱去刷脸，不然就仿佛是在求名一样，万一被人拍下来，也像是摆拍，显得不够真诚，容易被人说嘴。
「不去了。」
安琦脸颊微红，想到了上次跟董斌一起走进小区，也正好碰见爱心活动的时候，结果好多人都看到她跟董斌走在一起，有几个脸熟的邻居还多看了几眼，热情的还直接问过。
乔溪那时候也问了他们一声，安琦到底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男朋友」三个字来，介绍的时候也都说是「朋友」。
董斌也没介意，笑着跟乔溪问好，那场景，现在想来，又有点儿懊悔，又有点儿说不出来的羞涩。
感觉又好像是社死了一样，安琦过后好一阵儿都不想去小广场那里，现在还是不想去。
「这次又是什么活动啊，上次她们好像在捐衣服。」
上次安琦就是晃了一眼，看得不具体，只能看到大部分的是衣物，她嘴上问着，看到贺炜面前的茶杯只剩小半，又端起茶壶来，极其自然地给他倒上，清凌凌的茶水到四分之三的时候，她就放下了茶壶。
茶水注入的声音，壶底跟桌面碰撞的声音，安琦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动作，但玻璃茶壶跟玻璃茶几，两者接触想要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也实在是太考验她的服务水平了。
别看安琦做得行云流水，自然而然，其实她在家还真的没给贺炜倒过几回茶，不要说贺炜了，她给人倒水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也就是家中只此一个，什么服务水平从来没人挑剔，更不会让她去察言观色，体谅别人。
贺炜很清楚乔溪有多宝贝这个女儿，他看着也好，也从没想过把安琦培养成什么谨小慎微的乖顺女儿，得她倒意会茶，心里的满足先上来了，笑眯眯地跟她说话：「谁知道，可能又是捐书什么的，最近倒是有些勤了。」
这一片儿小区管理严格，大门没有那么好进的，上次安琦带着董斌进来，都被门卫多看了几眼，也是认得安琦是业主家人，这才没说什么，更不要说一路上都有监控留下影像，方便后来查找。
像是这种能够进入小区大门的爱心活动，主办方肯定是正规的，然后就是人员方面，据说每个进来的人都要给门卫留下一份简单的个人登记表，那些流动性很强的大学生志愿者，更是要押一份学生证复印件才能进来。
这种管理严格之下，一般的人恐怕都望而生畏，根本不会往里面来了，能够在小区内办这种爱心活动的，也是有数的那几个，上个礼拜有，这个礼拜还有，下个礼拜还有，这就太频繁了。
一般来说，两三个月有这么一次，都算是多的了。
贺炜说到这里，也觉得古怪，他是天天回家的，这就难免觉得这爱心活动好像天天都有似的。
心思一动：「不然去看看，也给你妈帮帮忙。」
贺炜说着就要起身，起身前先把安琦给倒的那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他喝得爽快，牛饮一样，虽动作潇洒，可到底不是品茶的做派。
安琦嘴角含笑，知道这个继父是为了顾忌自己的面子，不让她倒的茶受冷，但，「小心烫。」
父女两个说笑着走出来，看似融洽，可走在路上到底还是能够看到一些不同，两人之间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么大的继女，也不是能够抱在怀里亲近的孩子，总是要保持一些距离的。
对安琦来说，也是同样，她本来就是一个慢热的，不可能对陌生人迅速亲近起来的性子，哪怕贺炜这个继父对她一直很好，人也没什么不正派的，但要挽着胳膊撒娇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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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0页
到底还是失了一段父女缘分。
这点儿美中不足的小遗憾在看到乔溪的时候，化作了紧张，安琦眼尖，一眼就看到乔溪被人扶着走路，腿上一处还流着血。
「妈！」
她叫了一声，匆忙跑过去。
扶着乔溪的是一个大学生志愿者，女生戴着圆圆眼睛，厚重的刘海儿低低地盖住了额头，微微发红的鼻头似乎因为紧张而在出汗，连脑后的马尾都耷拉着，不那么精神。
「抱歉啊，是我不小心，没留意……」
女生见到安琦跑过来，连忙道歉，她似乎已经说了好几遍道歉的话，嘴上的干皮都翘起了。
乔溪被她扶着，本身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摆摆手，不让安琦那么紧张，还笑着安抚那个女生，「没事儿，就是划了一下，谁也没想到那块儿铁皮翘起了……也是我，抢着去帮忙……」
三两句，就让安琦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就是一个意外，乔溪看她们搬东西，就说要去帮忙，她们也没拒绝，大家说说笑笑，好像都是同龄人一样，结果没想到那个东西上有一处铁皮翘起，搬的时候往上一抬，刺啦一下，就直接划伤了乔溪的小腿。
血道子看着吓人，也的确流了些血，却真的是皮外伤，伤口也不是很深，负责人说要送乔溪去医院，她都没让，说回家抹点儿药就好了，还不让那些人帮忙，还是这个女生歉疚得都要哭了，她才让她送的。
「就是一个小伤口，没伤到骨头，也不太疼，能走路，没必要这样……」
乔溪还跟贺炜和安琦说，贺炜不让她走路，问了两声，然后就直接给了乔溪一个公主抱，乔溪被抱起的时候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很是不好意思，「放我下来，我能走，不用……」
安琦也吓了一跳，看乔溪翘着脚，胳膊都不知道要放哪儿的无措样子，又忍不住笑，看他们两个走了，她也没有马上跟着，她看过了，乔溪的伤口的确不是很严重，就是看着有点儿吓人。
「叔叔阿姨的感情真好，真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爸妈。」
女生看着贺炜抱着乔溪离去的背影，很是羡慕地说了一句，她觉得自己都不好跟上去了，想了想，从口袋之中摸出学生证来，塞到安琦的手上，「今天是我没留意，对不起，是我的错，医药费我会出的，这个押给你，过两天我有钱了来取。」
说完，不等安琦拒绝，她就转身跑回去了。
安琦看着手里的学生证，像是看到了女生那敏感的自尊心，这就不好拒绝了，算了，先替她保管吧。
第539章
乔溪坐在沙发上, 受伤的那条腿架在矮凳上，贺炜身边放着药箱，他正拿了碘伏给乔溪擦拭伤口。
「不要紧, 也没什么事儿。」
乔溪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拒绝着, 嘴上拒绝, 行动上倒是没有很不配合的样子，平平稳稳架着的腿晃也不晃就是证明。
「没事儿也要上药, 不然我就带你去医院了。」
贺炜坚持着，动作倒还算仔细, 仔细，也利落，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就直接弄好收工, 安琦就有点儿不放心，在她潜意识的偏见之中, 男人都是粗枝大叶的，这种细緻的活儿, 他们就是做不好。
「还好吗？」
快走两步，趁着乔溪的腿还没放下来, 安琦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 伤口不算深，就是有点儿长，也就划破了一层表皮，这会儿被擦得发黄, 也看不出血色来，倒像是一下子好转了一样。
这样的伤口, 如果坚持去医院，仿佛就有些矫情了, 是那种医生见了会嫌弃「晚来两天就好了」的伤口。
「没事儿，别紧张了，才回来？」
乔溪一边放下腿，一边岔开话题，想到安琦是看到贺炜抱着自己走回来的，乔溪就面颊微红，她是不太习惯在女儿面前跟贺炜亲近的，哪怕贺炜是她的合法老公。
她的感情，一向比较内敛。
「才回来。」
安琦见她端正了坐姿，顺势回应了一句，又问了是怎么受伤的，刚才见面的时候，乔溪简单说了一句，也没太具体。
母女两个聊了一会儿，贺炜没有插嘴，而是给她们端来了燕窝羹，这是保姆一早就做好的，一小盅一小盅，精緻又好吃。
以前安琦可没有这个爱好，也是现在条件上来了，贺炜说女人喝这个好，就直接买了让人送到家里来，乔溪生怕放坏了好东西，也只能天天喝，这也不难喝，反正乔溪喝起来说跟银耳羹差不多，安琦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而且，喝这个不能多做联想，否则她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变态」，好好地，非要去吃燕子口水。
再推广联想一下，大约就能想到中医，想到中医立志于「餵人吃屎」的传统，然后再庆幸自己没有得什么非要「吃屎」的疾病，什么夜明砂，鸡矢白，都让人不由得为第一个吃屎的人感慨，何苦来哉。
哪怕神农尝本草，也不至于到这个份儿上吧。
这一想，就很神奇了。
「下次再有这种搬东西的活动，你就小心一点儿。」
见她们母女两个安静吃着，贺炜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他不是不让乔溪参加这类爱心活动，就是怕活动之中有什么安全隐患，那些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也不是那么安全。
「下次肯定小心，这也是我自己不留意，她们本来都说不让我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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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知道这是关心的意思，笑着应了。
「这次又是给哪里捐赠？」
安琦已经算是摸清了这类爱心活动的套路，捐赠是肯定要捐赠的，就看是给什么地方了。
「一个福利院。」
乔溪回忆着那个志愿者给自己介绍的，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我还真的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这么一个福利院。」
搬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但那个方向，正好是乔溪平时不会去的方向，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意外。
家里头没有别人，乔溪也没隐藏自己的想法，对爱心活动的选择也多有褒贬，「上一次那个，我看就是瞎搞。」
别墅区门口不远有一个偌大的友爱之家，他们好像还有自己的合作流浪狗基地，里面不仅是流浪狗，还有不少无人认领的流浪猫，每年友爱之家还会有相应的救助流浪猫狗的活动，一些被遗弃在友爱之家门口的流浪猫狗也会在每周被集中送往流浪狗基地。
这些流浪猫狗本来会成为城市问题，因为友爱之家这么搞，附近的小区倒是都安静不少，卫生隐患也少了不少。
有这个前提在，上次的爱心活动主题就说要关爱儿童，然后让大家给某小学每一个学生都捐赠一个宠物，无论猫狗，都可以。
这个选择范围看似很大，但问题在于，学生不好好学习，你养什么猫狗，猫粮狗粮，你自己有钱买吗？
除了加重家长的负担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吗？
但人家那个文案写得是真好，什么叫做「圆孩子一个梦」「每一个孩子都可以拥有一只相伴的宠物」。
「……梦想多了，总不能一一满足吧。」
乔溪说到这里，也免不了吐槽，不说别人，她小时候还做梦当公主吶，能成真吗？
上次她是去了之后才知道主题是什么，就略尴尬，她是真的不想为之出力，好在对方也没要求必须要有宠物，不能提供宠物，提供钱也可以，她就直接交钱了事。
跟她一样选择的还有几位家庭主妇，都是在一个别墅区内的，乔溪也变相扩展了一下交际。
不得不说，这种交际就省心多了，彼此也不熟悉，彼此的老公做什么的也不交流，只随便聊聊天，一起听听故事什么的，也很不错的。
每一次的爱心活动，都弄得好像是个冷餐会，提供简单的茶点和饮料，还有若干桌椅之类的，方便大家聚在一起。
如果是捐物的，就更有意思了，你拿出来什么，我拿出来什么，摆摊一样，总要在众人眼前过一遍，细说一些老物件的来歷，也是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按照安琦的总结，这些志愿者跟那些卖保健品的销售有的一拼，每一次都会印刷精美的小册子，派发简单的小礼物，总能把一些可去可不去的人勾过去，热热闹闹打发掉一个下午茶的时间。
「真捐了也还行吧。」
安琦的要求不高，听到这里就给了这样一句话，算是认可，因为这些社工协会还算是比较正规的，能够见到东西，她曾经查找过他们的网站，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又类似于回访的反馈照片之类的，不像是在弄虚作假。
她在网上还看到过一些更离谱的捐赠新闻，都可以说是丑闻了，说是捐赠，结果捐来的钱都进入了自家腰包，真要说还是别人资源赠予，别管这钱用在什么地方，反正就是给了人家，就是别想要回来。
有一个还扯皮到了电视上，有一家孩子得了病，需要巨额的医疗费用，然后学校上和社会上就给捐赠，结果捐赠落到家长手里，根本就没有给医院交费，理由就是反正治不好，就不用治了，他们活着的人还要生活，最要命的是那个当妈的，肚子里当时还怀了一个。
大儿子还没死，备胎就已经在孕育之中了，他们倒是很有计划。
安琦说了自己看到的这则新闻，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对这种捐赠，她就像是看到街上乞讨的乞丐一样，不是不可以给，看给什么了。
比起给钱，她更愿意给实物。
如果真有那种想要倒手赚钱的，怎么也要给对方增加一层麻烦，不让他这钱拿得顺畅。
「这也还好。」
贺炜也看过类似的新闻，听到之后忍不住想到他遇到过的事情，说给乔溪和安琦听。
如贺炜那样的公司，也是会被一些爱心组织盯上的，曾经有一个比较离谱的，就是找他给山区的孩子捐赠鞋子。
「听起来是很正经的要求吧，可捐赠的却不是什么简单的鞋子……」
你以为是山区的孩子穷得穿不起鞋子了，还以为自己没穿两次的二手鞋也能交差，可人家是有要求的，什么牌子的，什么规格的，什么价位的，不是随随便便几十块钱一双的鞋子就能打发了的。
几十双，甚至几百双名牌鞋子，他不是出不起，但这个问题就有点儿让人深思，穿了好鞋子，要不要好衣服呢？
一些城里的孩子还没有一身名牌，山区里据说很穷的孩子，就靠着捐赠发家致富了吗？
他们凭什么不劳而获？
对这样的爱心组织，贺炜都是拒绝的，他有钱，有钱也不想这么花。
「啊，还有这样的啊？」
安琦是第一次听说，难免惊讶，看向贺炜，真是没想到他还会遇到这种事儿，不过也佩服那个爱心组织的胆量，这是怎么有勇气提出这样的要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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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了就有理吗？
穷了，别人就都欠着他吗？
问题是，可能还不是真的穷。
「这也太离谱了。」
乔溪也在附和，她是真没事见过这种。
「这种还罢了，能够拒绝，有些就不好拒绝了。」
比如说某些直接上门要贊助的，什么叫做贊助，就是花钱买名气，可问题是贺炜的公司并不需要那样的名气，这就有点儿糟心了。
不同意，是本地的，且背后也有关系，不同意就要得罪人了，同意吧，好像就此被缠上了似的，一次不行，还要两次，三次……次次都贊助，也有些……
贺炜公司就贊助过很多类似的活动，什么校园歌手大赛，什么文明乡，最后也没见有什么迴响，纯粹是花钱换清净。
第540章
因为乔溪受伤的事情, 安琦回去之后就把那张学生证忘到了脑后，还是后来一次在便利店买东西，看到那个面熟的女生的时候, 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收了对方的一张学生证。
女生名叫苏瑶, 柔柔软软的名字, 很像是那种白月光女主，可惜幻想多了, 看到人就会大失所望了。
苏瑶长得不难看，圆脸圆眼睛, 五官端正，就是不知道怎么总是有一种「粗壮」感，跟名字的反差太强。
夜里九点多, 便利店还开着门，明亮的灯光下, 苏瑶站在收银台后面，低着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安琦走进来的时候, 没有第一眼看到她，而是直接奔向了自己急需的东西, 抓起来结帐的时候才发现收银的竟然是苏瑶。
苏瑶也认出了安琦, 拿着那女士用品给她结帐的时候，脸上带了笑，很有服务精神的样子，体贴地拿了一个黑袋子给安琦装上东西, 双手递过来。
「是你啊，你的学生证还在我那里。」
安琦这话不是在催医药费, 而是想起来了，说了一句, 她是临时出来买东西，并没有随身带着苏瑶的学生证，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有几分无措。
早知道，就随身带着，直接给她了，免得还要帮忙保管，还怕丢了。
「啊，没事儿，那个，我是说、我上次太匆忙了，也没给你留个电话，也没留你的电话，后来还说找你吶，都联繫不上了，我还说下次再有活动在你们小区，就找找你，我还记得阿姨的样子……」
苏瑶似乎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女生，直接就说了一大串话，把自己想的都说了，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啰嗦，露出来些许歉意。
对方比自己还紧张，安琦顿时觉得轻松了，她笑了笑：「也是我疏忽了，当时没想到。」
这次，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朋友，反正安琦不好意思直接就这样走了，又多说了两句，询问苏瑶怎么在这里打工。
「这个时间好，不耽误事儿，比学校里的勤工俭学要好一些。」
现在像样子点儿的大学，里面都会提供一定的勤工俭学的岗位，但这个也是需要竞争的，更不用说有些岗位实在是不太舒适。
安琦在此之前以为的勤工俭学就是整理整理图书，扫扫自习室，可实际上勤工俭学还有些内容如同清理实验室和锁门之类的，也怪麻烦的。
又拖延时间，还要承担责任，难免会让一些人不乐意去干。
苏瑶也是这部分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勤工俭学给的钱少，且这个名额是会对全校公布的，到时候全校都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一旦她用了什么看起来奢侈或昂贵的东西，就会有人觉得她不应该获得勤工俭学的名额。
「……反正很麻烦的，之前有一个学姐，就是被人搞下去了，说她买了一万多的笔记本电脑，根本就应该获得勤工俭学的名额。」
苏瑶很了解其中内幕，交浅言深地又跟安琦说了说她们学校的乱象，她所在的学校也是正经的二本学校，就是之前有过一次劣迹，差点儿降级，如今的名声就有点儿不好。
比如说学校有助学金奖励，这本来是针对学习好的学生，可学校领导考虑这个奖金归属的时候，会着重在那些贫穷而且学习好的学生身上，这样一来，到老师面前哭穷卖惨，竟然也能获得这样的名额，听起来是不是很乱？
苏瑶就知道一个，她们班的一个女生，到老师面前哭着说自己家庭困难，母亲生了重病什么的，后来还以此为藉口让大家给她捐钱，可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没少于千元以下的，这对比，是不是有点儿强烈？
「我是最看不上那样的，要是穷，就有个穷的样子啊！」
苏瑶对此大加批判，听得安琦觉得如果不是那个女生卖惨获得助学金，恐怕能够得到助学金的就是苏瑶。
「那，你参加的那个爱心活动，不也是义务的吗？」
安琦有点儿搞不懂，苏瑶要做这样的兼职，不能说是完全为了体验社会生活，肯定也有要赚钱的方面，既然是这样，爱心活动是不是就有些没必要了呢？
当志愿者可是没钱赚的，能够有顿饭，就是社工协会安排得好了，不能指望更多，可它浪费的精力和时间却不少，是不是有些不划算了呢？
「是义务的啊，但，以后说不定可以加入社工协会，那就不是义务的了。」
苏瑶对自己的未来清晰明确，「我的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现在读的专业，以后的就业前景也不那么乐观，要想过得好，还是要考公更好一点儿，可谁都知道，考公哪里那么容易，我就只能另闢蹊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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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也许赚得不够多，但工作稳定不说，还十分有爱心，以后想要找个好的伴侣也比较容易，起码人家一看这姑娘，善良就成为了她的加分项，再有各种爱心活动并不枯燥，总比那种朝九晚五的坐班强多了，也没那么严重的内卷，心情上更为放松。
正是因为有这个明确的方向作为指引，苏瑶才会花费时间去参加社工协会组织的爱心活动，积极参加，努力表现，以便以后顺势转正。
「听起来还不错。」
在以前，安琦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就业方向，感觉头顶的光都更亮了一些，她都被说得有点儿心动了。
苏瑶说都说了，又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要是学习好，也不担心这些，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
又说了两句，她就催着安琦回去，还说晚上路黑，让她小心点儿走大路。
这一片的绿化建设不错，白天看的时候还觉得郁郁葱葱的树荫不够多，走在路边儿都晒得慌，可到了晚上，只怕那些影影绰绰太黑了，来一阵凉风都跟阴风似的，吹得骨头都轻。
路灯也有，可路灯太高了，隔着树冠照射下来的灯光都被过滤了几层，以至于光圈只在头顶，根本落不到脚下。
再有一些井盖被偷，地砖被撬，或者干脆地上被挖了一个大坑的小概率事件，这一条路晚上走，还是有些安全隐患的。
安琦也知道这点，她敢走夜路，一方面是这条路还算大路，另一方面就是今天她的幸运值是「2」，不功不过，还算安全。
夜风习习，吹拂走了燥热的气息，离了灼热的灯光照射，悠然清冷也让安琦心旷神怡。
比起白日，她更喜欢夜晚，喜欢夜晚的静谧，也喜欢夜晚的凉爽，还喜欢那夜晚中亮起来的万家灯火。
黑袋子在手上晃啊晃的，脚步也轻快，安琦走到一处已经关门的小吃店前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接起来一看是董斌。
「……是啊……没什么……你呢？……注意休息啊……」
董斌还是忙，受伤也不过是休息了两天，为了让他能够安心养伤，安琦那两天也没跟他约着出去玩儿，结果她的好心又是白费了，不玩儿就工作，还真是挺有工作狂的架势，没多久就直飞国外了。
飞走前，连跟安琦告别都争分夺秒的，路上开车一个多小时，见面不到十分钟，还要再赶一个多小时的路到机场。
这样争分夺秒谈恋爱，安琦都要问他，图啥了，是嫌自己不够累吗？
换成她是董斌，谈恋爱哪里有搞事业快乐，谈什么谈。
反正，安琦是没觉得跟自己谈恋爱有什么乐趣可言的，很多时候她都是比较无趣的人，就好像一些人夸她，除了好看之外，也只能说「文静」「内向」之类的词，跟灵魂有趣无关。
看啊，她连关心的词彙都流于泛泛，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可爱之处。
安琦抱着这种怀疑的心思跟董斌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之后再往前走，脚步不自觉放慢了很多，看到灯光下的小石子，还会去踢一下，很有点儿百无聊赖的意思。
这么磨磨蹭蹭，一路走回去，打开房门之后就愣了一下，灯亮着，她记得自己关灯了啊！
「回来了？」
客厅里的人说着站起身迎过来，是孙烨。
他的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看到安琦拎着一个黑袋子，就要伸手去接，安琦本能地把手背到身后，黑袋子有点儿大，这么一甩，竟是迴旋打到了身前，不疼，但……
略尴尬。
「我自己拿就行了。」
安琦说着低头换鞋，似乎是着急，她的鞋子都没摆正，几步就越过孙烨往房间去，像是极为心虚的样子。
她真的没想到孙烨会在，那次之后，好久孙烨都没来过，所谓的租房更像是一个陪伴她的藉口，而租金什么的，因为是一次给了半年，安琦有心想退又被他拒绝了，到现在还躺在安琦的帐上。
察觉自己的态度可能有些伤人，安琦匆匆放了东西，探头出去问：「这么晚，你吃饭了吗？」
「还没。」
孙烨坦然自若地回着，并未对她刚才的态度生气，还反问安琦吃了没。
「我吃过了，家里有泡面，你吃吗？我给你煮。」
安琦说着就去厨房，很是熟练地从柜子里拉出一包泡面来，都没问孙烨要吃什么味儿的，烧上水又去洗菜，再回头，孙烨已经在下面了，还打了个荷包蛋进去，动作也极是熟练。
随着调料包入锅，方便面的香气瀰漫在空气中，安琦的脸上也放松了很多，自忖，她好像也没必要心虚啊，这不就是正常的房东跟房客，同学和朋友的关系吗？
第541章
安琦和孙烨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一起吃饭, 时间久了，对彼此的口味也都是心中有数，这些「有数」体现在生活中, 就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感, 外人完全插不入的氛围感。
升腾的蒸汽模煳了眉眼, 调料的香气霸道地侵占周围的空气，人的身上, 仿佛也染了这一层烟火香，有了家的味道。
小奶锅比大碗大不了多少, 煮起泡面来极为方便，自从买来就没煮过几次牛奶，经常都是在跟方便面为伴, 安琦端起来的时候就极为顺手。
「我来。」
孙烨从她手中接过小奶锅，并不让她再沾手, 「你还吃吗？喝点儿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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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可别诱惑我，我都胖了。」
安琦连忙摆手, 没有一个女生不在意胖瘦，重点不是体重, 重点是胖, 身形胖了，穿衣服就显得臃肿，安琦倒不追求什么魔鬼身材，可总还是觉得有纤腰好过没有, 穿麻袋都窈窕的感觉。
在这方面，安琦还好, 她平时没有暴饮暴食，对零食又无太多偏好, 身材匀称，甚至在孙烨看来，还有些偏瘦。
「胖什么啊，你学习那么辛苦，多吃些才好，哦，方便面就算了，没什么营养。」
孙烨随口说着，已经拿着筷子就着小奶锅吃起来，热腾腾的面挑起来塞到嘴中，忍不住吸着气让空气流通，免得太烫难以下咽。
这般吃面，难免就会发出一些声音来，像是极不文雅似的，但吃起来极香。
安琦的手暗暗压了一下小腹，总感觉自己也饿了，算了，忍忍，忍忍，能忍过方便面的冲击，那是肯定会瘦的。
孙烨吃面的时候不大说话，吃好了之后去洗筷子刷锅，才在水声之中跟安琦说起最近的事情来。
「我姐姐回来了。」
顿了一下，孙烨似不太情愿般开口，「还有我姐夫，和他们的儿子。」
「你姐？」
安琦回忆了一下，才想到孙烨的姐姐叫做孙莉莉，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若不是想到这个，她恐怕都记不起来孙烨还是个弟弟，看着在洗手池前优雅洗手的男人，是的，已经可以称作男人了。
白色衬衣的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小臂，手錶摘了放在池边儿，錶盘上略晃眼的光线让手上的泡沫都多了些色彩，卡其色的裤子有一种休闲的感觉，线条却干净利落，让身形更显修长。
短髮不是那种刻意做过造型的感觉，更加自然随意，似乎从镜子之中看到安琦在看，孙烨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以作回应，再次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晦涩的部分，他说起了最近的家事，带着一点儿絮叨的感觉。
「当初她还说再也不回来了，一封信都没有，一个电话都不留，现在倒是回来了……」
孙莉莉当初因为早恋跟老师吵架，后来就不上学了，直接去外地打工，那个年龄的女生，也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工作，她就跟很多去外地打工的女生一样直接进了工厂，当了工人。
这样的女工交际面更窄了，以至于她最后自己找的老公，也就是他们厂里面的一个小保安。
这小保安跟她一样，也是外地人，还是那种山沟沟里出来的外地人，走进大城市之后又没什么本事，又不愿意吃苦去搬砖，跟着一起混的兄弟谋了一个保安的活儿，还不好好干。
人想要上进很难，但想要堕落就太容易了，他们两夫妻的生活本来还不错，孙莉莉的工资几乎都是自己留着，隔一段时间能够往父母的帐户上打了个一两百块钱，就是她的孝心了，她老公也是这样，家里头都没人了，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远亲也太远，并不用他去赡养。
两份工资两个人花，哪怕大城市生活水平高一点儿，花费也还够用，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有着南来北往的新鲜感，又都是初婚，对婚姻生活还抱有幻想。
正好吃穿不愁，也都没有太高的追求，他们本可以过得很幸福，可惜啊……
「……这人啊，不能沾赌，一旦沾上了，就是麻烦。」
孙烨洗净了手上的泡沫，被水流沖走的泡沫几乎看不到之前的盛况，转眼消散，他的声音压低，像是在对坐在客厅的安琦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让自己引以为戒。
「赌？」
安琦没太听清，有些疑惑，家里几个钱啊，敢赌？
能够提到「赌」，那就肯定不是过年时候打牌的那三块五块了，指不定是多少数字，什么生活水平啊，怎么有钱赌啊？
孙烨在这里有留下生活用品，他拉下自己的毛巾擦了擦手，又工整叠好挂上去，整整齐齐地跟安琦的毛巾并排，好像未曾被用过一样。
走回客厅，坐在安琦身边儿，往沙发上一靠，沙发太软了，他这一靠，自身的体重就让这一块儿凹陷，坐在旁边儿的安琦不由自主地就倾斜了身子，不得不调整了坐姿，才不至于直接靠在孙烨的怀里。
安琦没有马上换地方，虽然这样稳住身体的重心不偏移有些累，但比起换地方那种好像透着嫌弃的感觉，还是坐在这里不动比较好。
潜意识里，安琦觉得孙烨此刻的心情大约不会太好，不要刺激他为好。
有些小动物，面对天敌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选择装死，可能不是因为它们跑不快，而是它们的本能在作祟。
「也是现在网络太发达了，拿个手机就能上网……」
孙烨先是给找了个理由，可话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他也知道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怕别人教坏了自己孩子，于是把别人都屏蔽在外，不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还是人的问题吧。
「……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在外面欠了不少钱，有些还是高利贷，怕那些讨债公司追上来，就直接回来了，也幸亏以前联繫少，估计就是真有人讨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村子里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烨忍不住摇摇头，脸上的笑容终于是再也挂不住了，眉头也微微皱起，充斥着烦躁之意。
他对父母的感情都不深，更不要说对孙莉莉这个总会「欺压」他的姐姐了，家中不够富裕，父母给姐弟两人的资源都是不平等的，不够重男轻女的父母并没有给孙烨足够的偏爱，起码孙烨感觉是不够的，早就存在的积怨终有一日会爆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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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莉莉早早爆发了，在学校闹了一场，又在家里闹了一场，最后一走了之，有她做对比，孙烨就是难得的乖巧了。
更难得他学习好，在姐姐伤透父母的心之后，他独享了家中的资源，虽然也并没有多宽裕一些，但这种「独一份儿」的爱，还是让他活得极为轻松自在。
为了这种轻松自在，他很乐意遗忘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可父母忘不掉，孙莉莉，显然也忘不掉。
在外面活不下去了，就直接跑到家里来了，关键这件事父母还都没有告诉他，若不是孙烨那天正好撞见，恐怕都不知道那说是早就准备给自己的新房，已经成了那一家三口的巢穴。
所有他曾经精心布置，寄託幻想的物件，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让他心里头就有一股愤怒之意，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碾碎了，埋在土里才好。
这种暴戾的情绪显然不能表现出来，那种阴暗的想法也不能付诸实施，孙烨还要压着一腔情绪，去帮那个只知道赔笑脸，看起来老实的姐夫去找关系，询问他欠债的后续。
他们能够一跑了之，以为不会被追债的追上报復，孙烨却不能放任这种可能成为安全隐患的存在。
可具体的事情又问不明白，还要跟一脸担心女儿，心疼女儿的父母表明态度——他是不介意姐姐姐夫一家暂时住在他的新房，并且无限期住下去的。
这就很憋气了。
再有公司上的事情，看别人开公司很简单，但自己真的干了，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凭着钻漏洞就能成的，还必须要找到人脉关系，关键是门路，不然烧香拜佛都不知道要进哪个庙门。
这方面，没有父母长辈的积累，孙烨又不想让自己的公司半黑不白，那就只能咬着牙，一步步试错，一步步发展。
各方面的压力汇聚在一起，对孙烨来说，也足够头疼了。
这些事情，孙烨不知道该跟谁说，父母认为儿子就是要担得住事儿，担得起事儿，孙莉莉的事儿，也让孙烨帮忙扫尾，还要帮他们两个找工作，看那样子，他们若是立不起来，肯定是要啃老的了。
以后也会是孙烨的负担。
朋友之中，孙烨的朋友看似很多，真正交心的真没有几个，问一圈儿恐怕都没几个知道孙烨父母家住在哪里。
因利益而聚在一起的朋友，谁会真的关心对方呢？再有，孙烨也不想在朋友们面前说出这些，显得软弱。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说了恐怕也得不到多少同情，谁家没有难处呢？
他只能咬牙扛着，也唯有在安琦面前，才放松了心防，能够多说两句安心话。
第542章
村子里的天仿佛都黑得比城里早。
这些年, 城里开发得快，动不动就建高楼大厦，好多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进城务工去了, 留在村里的多是些老年人和孩子, 偶有年轻些的, 也都有三十来岁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从早到晚忙着地里的事情，忙忙碌碌的, 一抬头，天都黑了。
晚上的饭早些，孙母习惯了, 要赶在天黑前吃了饭，等到天黑了, 就能消消停停地看看电视，织织毛衣。
织毛衣是习惯了的, 也不用什么针法，闭着眼睛都知道针该戳到哪里, 熟练得很。
今天, 孙母也跟往常一样在织毛衣，她手上这一件是个藏蓝色的，一看就是男士的。
孙莉莉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拿着个苹果在啃, 听到屋子里孩子的哭声压过了电视机的声音，不耐烦地皱眉, 却还是咔嚓咔嚓，一下下咬着苹果。
「还不快去看看, 又怎么了，这大晚上的，等着邻居来找呢？」
孙母听不得，放下手上的毛衣针，看向依靠着门站着的孙莉莉，孙莉莉赌气一样撇嘴：「我才不去看，他爸都不管，我管什么？」
年龄太小就生了孩子，对这个孩子，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孙莉莉是真的没有多少慈母心肠，这一番话，说得就好像这并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一样。
孙母不贊同地看向她：「你听听你说的是个人话吗？你是当妈的，你就是这么当妈的？你小时候，我是这样待你的？」
将心比己，她可从未对孙莉莉如此过，女儿，儿子，真要说起来，还是偏女儿的多些。
谁让这是头一个孩子呢？
「我给他老王家生了儿子，我给了他一个家，我对他就够可以了，不欠他什么，反倒是他……」
孙莉莉回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说起自己丈夫王伟军来，还是满腹怨气，越说声音越大，「你看看他，要不是他拖累我，我能回来吗？我的钱都被他抢走还债了，都没了……」
说到自己积攒的那些钱，孙莉莉又委屈又伤心，她是真的想要跟王伟军好好过的，但谁知道后来会那样，她的钱全没了，攒了那么久的钱全没了，不仅如此，连工作也丢了。
三两下把苹果啃完，狠狠地，把苹果核砸在了窗外，窗外「哎呦」一声，过了一会儿，王伟军就进来了，一手还捂着额角，「我说怎么好好地，天上飞来个苹果核，嘿嘿，原来是我媳妇扔的，这还带认人的。」
他这人长得端正，笑起来还有些小帅，也正是因为这点儿小帅，让孙莉莉动心，如今看到他的笑容，哪怕心里头还憋着火，可到底不好发作，冷哼一声，孙莉莉回屋去看娃了。
儿子都三岁了，却还不会几个字，哭起来也是很纯粹的哇哇大哭，连个「妈妈」「爸爸」都不会叫的，孙莉莉早就看出来了，她这个儿子自小就笨，但，这是随了他爸的，以后是出息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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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页
都说外甥像舅，每次看到她这个儿子，孙莉莉都会想起自己的弟弟孙烨，要说两人的长相多相似，倒也未必，但，就是不顺眼。
孙莉莉以前就不喜欢孙烨，总觉得对方跟耗子似的，小小的，总是在某个不仔细看就留意不到的地方站着，静等着要吓人一跳。
如果只是这样，可能也罢了，但他偏偏聪明，在孙莉莉咬着笔头为老师留下的作业发愁的时候，他只是晃了一眼，好像就知道了答案，然后笑看着她，好像看透了她的愚蠢。
村子里面大多都是重男轻女的父母，在弟弟出生之前，就有人玩笑一样说着父母有了儿子就不会要她了，孙莉莉为此感到恐慌，以至于见到这个弟弟出生，总觉得对方像是抢夺了自己的东西一样，十分排斥。
等到孙烨渐渐长大，这种排斥渐渐隐藏起来，孙莉莉会装作聪明的样子用超纲的题目为难孙烨，然后大声地嘲笑他「你怎么这么笨！」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那些孩子的方式变相打压他，可孙烨并未被她真的打压到，他真的是太聪明了，聪明到让孙莉莉觉得后怕。
当初她选择去打工，而不是留在家里，除了无法面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之外，也是不能接受父母的安排，不想再看到那个接替了自己的资源去上学的弟弟，她是真的想着以后再也不回来。
还想过，等到自己在城里混成了阔太太，父母带着弟弟乞讨到自己门前，自己都要轻蔑地表示不会施捨。
可其实，她根本成不了什么阔太太。
于是，她讨厌自己这失败的人生。
选择王伟军，是她的失败，可不选择王伟军，难道她真的就能成为阔太太吗？
她要是有安琦那样的美貌，恐怕很容易就会成为阔太太吧。
嫉恨的种子早就深植，以至于听到孙烨跟安琦关系不错的时候，孙莉莉就恼恨不已，自己不喜欢的两个人真的会在一起吗？
如果在一起了，那样美的安琦，也做不成什么阔太太，她会很高兴，可他们恐怕更会碍她的眼。
孙莉莉是发自内心地不想再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有什么办法呢？她还是不得不带着丈夫和儿子回来住。
「哭哭哭，就知道哭，嚎丧吶！老娘还没死吶，用不着你在这里哭。」
拽过床上那个还穿着开裆裤的男孩儿，三岁的男孩儿哪里禁得住大人的力气，简直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拽着就差点儿一头栽下床，这危险的一幕并没有让孙莉莉的情绪缓解，如同爆发的火山一样，她抬高手臂，拉长了男孩儿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狠狠地在他身上打了几下。
也不拘是打在了背上还是屁股上，亦或者是头上脸上，就那么噼头盖脸地打下去，打在哪里都用足了力气。
等到自己的手也麻了，这才骂骂咧咧地收了手，把呜咽着、不敢再大声哭泣的孩子扔到了床上。
客厅里，王伟军听着里面孩子的哭声老婆的叫骂声，笑呵呵跟丈母娘说了几句话，等到哄走了丈母娘，这才笑着到了卧室。
这处房子是孙家给孙烨准备的婚房，孙烨出的钱，就在孙家父母的旁边儿建起来的，房子的布局装修都是请专业设计师弄过的，处处精心。
也是建房子的那时候，孙烨跟孙母透露了一点儿自己在追安琦的事情，孙母倒是知道安琦是哪个。
高中有一年开家长会，孙父和孙母都去了，那时候孙烨和安琦是同桌，家长就也要坐在他们的位置上。
孙父孙母不知道，两人笑呵呵占了安琦那边儿的位置，晚到一步的乔溪也没提醒，走在乔溪身边儿的安琦更是在孙父孙母反应过来尴尬之前去搬了空余的凳子过来，让乔溪坐下。
她那时候还跟孙父孙母笑了，打过招唿，介绍过自己跟孙烨是同桌。
长得好看，又有礼貌，孙母当时就挺喜欢安琦的，一个劲儿夸奖她俊，跟乔溪也是满口的羡慕。
等到后来知道他们多占了一个人家的位置，可人家为了他们不尴尬，也没多说什么，就更是在感慨之余加深了对安琦的印象。
孙烨想要跟安琦在一起这件事，孙母是不反对的，只怕人家城里姑娘看不上他们村里的，为此孙烨要建婚房的时候，他们也是积极支持的。
出不了钱，还能出力，这里面孙父帮着搬过砖，孙母不仅给打扫，还给缝了新的被褥，只等着哪天儿子新婚。
要她说，上大学也不妨碍结婚，先结婚再领证也是一样的，就是城里讲究多。
建房子的时候就有期盼，等到房子建好了，迟迟没个结婚的动静，就有点儿埋怨了。
也正是这点儿埋怨，多年未见的女儿带着丈夫儿子回来没地方住的时候，孙母就很爽快地同意他们住在孙烨的新房里，反正新房空着也是白空着，好好的房子，他们老两口不去住，难道女儿不能住？
女儿新婚的时候他们就没赶上，心里头也是有层遗憾的。
因了这个，王伟军算是跟着沾光了，对这个丈母娘是一直很好，具体表现在会说话哄人。
「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嫌我没本事，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我答应过你，以后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王伟军说着正色起来，有了点儿赌咒发誓的感觉。
孙莉莉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摆件砸过去，王伟军一躲，人没砸到，砸到了柜子上，好好的柜子顿时就多了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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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把这个新房视作自家的孙莉莉看着更是恼怒：「你躲什么躲！」
她的眼中有着对柜子的可惜，也有对王伟军的愤怒，王伟军却没有大动肝火，在她扑上来要打人的时候，死死抱着她，嘴里也一个劲儿哄着：「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我都改了的，正要跟你说，我今天出去跑了一天，找了个好工作，你猜猜，是做什么？」
「能做什么？除了当保安，你还能干什么？」
孙莉莉稍稍平復了唿吸，恨声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就为了保安那身衣服帅，还是他冲着自己笑得太好看？
「我搞了个证，以后就是正经的社工了，你知道啥叫社工不？」
第543章
「我这个姐姐啊, 一直都不太喜欢我……」
孙烨靠在沙发上，平素端正的坐姿一倒，没骨头一样, 好像真的是被拖垮了似的, 看起来莫名有点儿可怜。
好像那流浪的小狗, 在雨天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伞下的你，该怎么才能忍住, 不去把伞面倾斜，让它能够不再淋雨呢？
安琦有些忍不住, 却也还控制着身份，知道自己不是能够随便把狗狗抱回家的人，她给孙烨倒了一杯热水, 多喝热水，可解百忧。
玻璃杯推过去, 孙烨看过去，轻笑：「其实也没什么, 他们想要那个新房，给他们就好了, 就是……」
拖后腿的多了两个, 也会让孙烨感觉疲惫，同时，他也会觉得恼怒，在安琦的追求者之中, 他知道自己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如果说以前还是因为彼此的家境差不多，又有「青梅竹马」的邻居情谊, 他对安琦的了解，知道温水煮青蛙是有成功可能的。
他的心思没变过, 可安琦的情况变了，她有了一个很有钱的继父，不说那位继兄如何，仅仅是这个继父的存在，就补足了安琦唯一的短板。
美丽的女生很多，学习好的女生也很多，美丽又学习好，再有钱，这就是优秀的白富美了，她所能选择的路也多了很多，不再需要一个他为她垫底，她的下限可能就是很多人的上限了。
孙烨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也基本能够推测他以后会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会是怎样的，也许在普通人眼中算是成功，但，能够比得上贺炜吗？能够比得上贺炜提供给安琦的这些吗？
人往高处走。
不得不承认，孙烨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心里是有一种愤恨的，他不喜欢计划被打破，更不喜欢有人跟自己争……
孙烨越说声音越小，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安琦却仿佛已经懂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她并没有嘲笑孙烨的意思，也并未对他的苦恼「何不食肉糜」，抱着一种理解的态度，水润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是令人陶醉的温和，好像温水，要让人永远沉溺。
「那，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吗？」
又静默了好一会儿，安琦才问道。
「差不多吧。」
孙烨不是神，王伟军借高利贷的那个公司是外地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公司，他查找资料都不好找，找不到人，就无从解决问题，最要紧的是，他也没有外地的关系网，想要办事儿，都是事倍功半。
他实在不想费这个力气，这样就会留有他更不喜欢的隐患。
左右一思量，就不得不去给他们扫尾，这就让人很烦了。
「我姐姐还好说，占了那套新房，又有父母养着，她就满意了，但我那个姐夫……」
看起来老实的外表之下，是不安分的心。
人啊，就怕这样，看不清自己，还总是试图翻天覆地。
孙烨说着嘆了一声，「我跟舅舅说了，看能不能把他塞到什么工程队里面去，哪怕去搬砖呢？也算是一份正经工作。」
听到孙烨还愿意帮助他们，安琦都觉得孙烨几乎是个圣人了，要是同样的情况……好吧，她好像也不能完全袖手旁观。
撇嘴，为孙烨不值，碰上这样的姐姐，多少也是有点儿倒霉了。
「他们的关系很好吗？」
安琦已经开始想偏招了，如果离婚会不会能够解决一个问题，孙莉莉的容貌，安琦已经不太记得了，但应该还是讨人喜欢的，那么再找一个，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也不是很难。
那样的话，就不用麻烦孙烨了。
「看着不怎么样，但，到底有孩子在吶。」
孙烨秒懂安琦的意思，他其实也想过，不要说什么拆散别人婚姻不好的话，找了一个赌鬼当老公，本身就是需要及时止损的事情，何况在他看来，他们那点儿感情，只怕早就消耗光了。
只是有共同孕育的孩子存在，孙莉莉到底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不可能让孩子没有父亲的。
说到孩子，孙烨忍不住又是一嘆：「他们回来的事情，我爸妈还瞒着我，不想我知道，等我见到之后，才发现我那外甥也有点儿问题，后来我找人去问了，才知道恐怕是自闭症，我还说带他去看看，到底是我外甥，可我姐姐……」
人家的孩子，不让他插手，他真的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孙莉莉才不管什么自闭症不自闭症，只当孙烨是诅咒孩子，说是孩子有社神经病，这她怎么能认？
死活不让孩子去看病，只怕自己为王家生下的这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因此有了什么损伤，好像去了医院就证明他有问题，同时抹杀了她的大半功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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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坚持下，孙父孙母也不得不让路，老人家，总把事情往好处想，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孩子说话晚，也是有过例子的，不是还有个词叫做「金口难开」的吗，指不定这以后还是个贵人吶。
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之下，孙烨真的是独木难支，他本来也不是很真心，看场面是费力不讨好，干脆也不去费力了，又不是他的儿子，何必那么关心呢？
「自闭症」这个词震到了安琦，跟「抑郁症」一样，这个病症着实有点儿洋气了，一般的人，基本上接触不到，好像只存在于小说电视之中，并不是现实中的常见病症。
安琦好像听到什么稀奇的事情，微微睁大了眼睛，显出一种天真来。
孙烨看得一笑，这一次就笑得真多了，他稍稍坐正了身体，端起安琦给他倒的那一杯水，浅浅地啜了一口，明明是白水，他却像是在喝茶一样，认真得很。
他的心中早有定计，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疲惫无奈，孩子又不是他的，他完全可以不管，村子里的傻子都能靠吃百家饭活下来，一个自闭症，又要不了人命，就算是真的有个好歹，跟他又有多少关系呢？
对这一个没什么好感的孩子，孙烨很是凉薄，对他的父母，他有些头疼，父母是肯定不会撇下孙莉莉不管的，那是他姐姐，他于是就也得管。
「她那么大个人了，做点儿什么都能活，实在不行种地也行，王伟军嘛……」
孙烨已经决定把王伟军託付给舅舅了，舅舅那边儿的酒吧人比较杂，他若是能够去安分做事儿，也能有个养活自己养活家庭的固定工资，若是不愿意安分，酒后闹事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死一两个人。
人死债消，想必这才是最清净的法子。
第544章
孙烨只住了一个晚上就走了, 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安琦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就没见到他的人影，只看到了厨房里留给她的早饭, 还有冰箱上面贴的纸条。
扯下纸条, 安琦不由一笑, 别的不说，孙烨这个租客可是太合格了, 收拾家务，还给留饭, 这是什么十佳租客啊！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安琦眼中的好天气，阴郁的云遮住了明亮的阳光, 吹过的风也变得清爽了些，安琦站在人行道旁, 看着行道树下来往的车辆，手指勾着小包上的挂饰, 那是一个胖嘟嘟的小肥猫，带着点儿懒洋洋的贱笑, 挂在毛绒绒的小包旁一晃一晃地, 像是小憩之后正在伸懒腰。
「安琦！」
何美老远就看到了那道旁的靓丽风景，正是绿意最浓的时候，被一片绿意衬托的安琦就好像是那一支最美的花，明艷得让天光都亮起来。
「你怎么才来啊！」
安琦轻轻跺脚, 略有抱怨，她都等了一会儿了, 实在是有点儿不耐烦，她是最不爱等人的。
「抱歉, 抱歉啊，我路上碰到朋友了，好久没见，说了两句。」
何美有点儿人来疯的属性，见到熟人更是翻了倍的热情，若不是还记得跟安琦约好了逛街，恐怕还要跟着朋友去别处玩儿了。
「谁啊？」
安琦随口一问，也没再追究何美迟到的事情。
「王笛，你还记得吗？」
何美没有敷衍，回答了之后还试图启发安琦的记忆，安琦的记忆力是不错的，记起来之后很是诧异，「碰见她了？」
说起这个王笛，以前跟何美的关系也不错，呃，何美跟大多数人的关系都不错，人缘儿好到八面玲珑，后来跟王笛闹翻了，因为一块儿表。
当时是运动会上，何美要去跑步，就把外套和那块儿表都託付给王笛看着，可等她想起来去取的时候，发现表没了，再问王笛，王笛就一副不认帐的意思，表示跟自己全无关系，谁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那是何美好不容易跟何母要来的表，她十分喜欢，戴上之后就显摆了好几天，连走路说话都改了姿势，必要有一个抬起手腕看时间的动作，或者把手腕高抬，让人看到那块儿表。
王笛完全不认可口头承诺看表，还认为何美是诬赖她偷了表，两人吵了一架，那以后，何美赌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跟王笛玩儿了。
按照安琦的看法，就是她们彻底闹掰了，这段友谊就此结束。
可怎么着，又成了朋友了？
大约安琦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何美也随着跟王笛的相谈甚欢，想起那曾经的往事，记忆正鲜明，摆摆手说：「那件事都过去了，再说，也是个误会。」
有些事儿何美没告诉安琦，她后来偷偷观察了王笛好久，如果王笛真的偷表的话，不可能不找藉口拿出来戴，据她所知，王笛也没有偷盗的习惯，所以她才渐渐把这事儿放下了，自认倒霉罢了。
倔强地不跟王笛一起玩儿，更多也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若不是王笛信誓旦旦承诺，她可能就会找个更稳妥的地方放表，或者託付给其他人看着，那她的表也就不会丢了。
现在看来，一块儿表不算什么，但在当时，那确实是她少有的大额资产，不容轻忽。
最重要的是——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后来我们班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在小花坛里见到了那块儿表，錶盘都碎裂了，好像还被土埋过，可能是被流浪狗翻出来的，指针都没了，也不走了……」
「我知道我是肯定没拿的，其他人，我后来想了，最有嫌疑的其实是孙烨，他当时没有参加什么比赛项目，也没有在那里放衣服，可我却见了他在那里出现，虽然好像是随意靠着休息了一下，但，那里并不是看比赛的最佳场地，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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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上，不参加比赛的人也要以班级为单位聚拢在一起，方便管理的同时，也方便给自家的同学加油助威，不停往广播站送的加油小纸条，也是班里头分派下来的任务。
再见何美，王笛说出了当年没说出口的话，她也是太倔强，第一次错会何美的意思之后，再后面也没跟何美和好，两人几乎形同陌路，可到底曾经是朋友，一次路上的偶遇，一次没经大脑就直接叫出的名字，再有一个尴尬的笑容，就足够再次开启新的话题，破镜重圆一般，再次成为朋友。
这种经受过「磨难」和「挫折」的友情，仿佛都会更加深刻一些，以至于两人见面后多了些话题可聊，最重要的是说明白当年的误会。
不必细究那时候吵起来是怎样的心态，王笛想要为自己辩驳明白。
何美也信她的话，这都多久了，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何况，跟她做朋友，也不意味着有什么便宜可占，何必费这个劲儿编瞎话。
想到孙烨，何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安琦复述了王笛的话，「……她当时一直坐在那里都没怎么离开过，看到的肯定是真的，只是当时谁都没有那样想罢了。」
运动会，人员嘈杂，比起正常在教室上课，哪怕以班级划分，却也免不了一些坐不住又对运动会没兴趣的人四处乱窜，但这些人也不是随便乱窜的，总要有个目的吧，找好朋友聊聊天，跟喜欢的女生一起说话。
作为插班生的孙烨，并不具备这样的基础，他那时候在班里都不怎么说话的，认识的人也不多，在何美看来，就是个有点儿腼腆的弟弟。
所以，他的出现，的确很可疑。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也没得罪他啊？」
仅这一条，就让何美百思不得其解，动机在哪里呢？
安琦也想不通，更觉得王笛这话像是随便推脱说的，她跟孙烨更熟悉一些，今早还吃了对方特意为她准备的早餐，更是不愿意听这样诬陷孙烨的话，微微蹙眉：「完全说不通嘛，她又没亲眼看到，怎么就能确定是孙烨，这怀疑也太莫名了吧，总不能说是我从某地路过，某地发生了命案，那人就是我杀的吧？」
说话的时候，安琦想到了不久前在山间别墅遇到的事情，虽然说佳佳那种神经病的小概率事件不值得当什么例子，但在那种前提之下，还真的是人人都有嫌疑了。
何美讪讪一笑，没争辩，她也知道安琦和孙烨的关系不错，在一个朋友面前说另外一个朋友的坏话，怎么看都像是在挑拨离间一样，发现安琦不高兴，她就没再说。
「反正都过去好几年了，我都要忘了，也无所谓了。」
年少时候觉得十分重要的事情，到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了，何美摆摆手，像是挥散那些缠绕的阴云，很是大气地抬手指向目标，「走，今天一定要把这里逛个透彻。」
新开的四方广场据说是集购物、餐饮、文化、娱乐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大型商圈，大型商业中心，城市步行街，五星级酒店，写字楼，公寓等都集中在一片区域之内，肉眼可见的热闹。
「我都来了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没逛完，真的是太大了。」
何美一边说，一边伸开手臂，做了一个「很大」的形容，她倒退着走，一不留意，手臂就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
背对着何美的人长发扎成了马尾，回头过来的时候，马尾一甩，很有些潇洒。
「对不起，我不故意的。」
何美忙说，安琦也快步上前，就看到抱着一沓传单的苏瑶，她把传单抱在胸前，扬起一个笑容说：「没事儿，没事儿。」
手臂碰了一下，真不是什么要紧的，苏瑶是真的不在意，还顺势抽出一张传单来递给何美：「要了解一下吗？游泳健身？」
她的态度温和，又有了之前的大度不计较，何美也不好意思不接，接过来还不等细看，就听到苏瑶小声说：「要扔的话，走远一些扔垃圾桶里啊，不要给环卫增加负担。」
「啊，嗯！」
何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提醒，虽然很多发传单的都知道传单是会被扔掉的，但，就这么直接说「请扔垃圾桶」，是不是立场哪里不对？
她也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
不等两人多说两句，安琦也到了面前，发现苏瑶没留意到自己，她笑着沖苏瑶伸出手：「也给我吧，多给我两张，帮你减减负。」
她知道苏瑶是在各种短工之中积攒生活费，这种发传单的活儿，一天也有几十块钱，发得快的话，也不算太辛苦，能够帮苏瑶节约时间，她也好再去做点儿别的，或者休息一下。
「啊，好。」
苏瑶先应下，低头要拿传单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儿，抬头看，惊喜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是你啊，我说吶，谁会这么好心！」
说话的同时，她利落地抽出五六张传单递到安琦的手上，「这个纸质量还不错，大小也合适，要是在外面走累了，铺到哪里还能坐一坐，当扇子也行……」
显然，她已经能够很熟练苦中作乐，发挥这些纸张的作用了。
「你们认识？」
何美诧异，安琦可不是热衷于社交的人，不会跟陌生人就这么一见如故。
「嗯。」安琦沖何美点点头，没有多说，她翻出自己的小包来，从里面摸出苏瑶的学生证，递给她，「我还说回去的时候再去便利店找你，把这个还给你，你肯定还有用吧，自己收着好了，不然我还要帮你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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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苏瑶把这个学生证给她，是有抵押医药费的意思，可实际上乔溪受伤不算严重，没必要让苏瑶特意去赔偿医疗费，干脆还给她好了。
苏瑶也知道安琦的意思，昨天碰见的时候，两人就聊过这个事儿了，她大方地接了学生证，随手揣在兜里，动作间，一沓传单没被她的手臂夹住，竟是直接掉落了一些，苏瑶匆忙要挽救，又在低头的时候跟安琦撞了一下头，下意识抬手捂头的动作，让手中最后的那点儿传单也跟着滑落。
可谓是忙中出错，传单洒落一地，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传单的质量大约真的不错，即便有风吹过，却也没有几张被吹走，不至于漫天飞花。
「看我，手忙脚乱的，什么都做不好。」
苏瑶懊恼地说了一声，拍拍额头就要蹲下捡传单。
何美和安琦，不约而同也蹲下来帮忙捡，苏瑶不好意思地接过她们捡起来整理好的部分站起身来，「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这点儿小事儿，就你一个在这里发（传单）吗？」
何美看着苏瑶臂弯上被传单压出来的红痕，为她心疼，在她看来，女生就不应该参与任何的体力劳动，除非是自愿的，否则就有欺凌之嫌了。
她现在怎么看苏瑶，都觉得苏瑶是被欺负了一样。
「反正剩不多了，我一会儿就能发完，就让她们先回去了，不然啰里啰嗦的，也麻烦。」
苏瑶却不是娇弱女生，很是大气地说着，爽快一笑，还主动给安琦和何美吹嘘自己发传单的功底，「我一般发传单都很少给路人发的，怪麻烦的，说不定人家没走两步就扔在你面前了，你要不捡，等到环卫看到，就非要你打扫，还犯口舌，也累，我都是这样发的……」
她说着就给安琦和何美演示了一下，路边儿有些自行车，她动作轻快地把传单一卷，塞到了对方的车筐里，若是那种车筐都没盖子的，就更简单了，直接扔进去就行了，碰见没有车筐的也不怕，直接别在车把上，只要风吹不掉就行。
一辆辆车子排队一样，相对整齐，苏瑶就跟那检阅似的，从车头前面经过，偶尔遇到车尾也不怕，直接别到车座那里，也是一样的。
很快走过几辆车子，十来步的距离，她回头冲着安琦和何美笑着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看她的样子，的确不觉得发传单是苦，反而还有点儿乐在其中，安琦也不由笑了。
何美同样羡慕她的好心态，一低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再看安琦也是两手空空，呆了一下，刚才捡传单的时候，两人又把手上的传单也掺进去，直接还给苏瑶了。
她一拍安琦，「走，咱们再去拿两张。」
安琦欣然同意，可以多拿点儿，说好了要帮忙减负的。
第545章
苏瑶拿的传单有点儿多, 眼看着都到中午了，发不完可能真得啃面包了，安琦和何美有点儿不忍心, 就直接帮忙了。
她们两个就不是为了发传单来的, 穿的漂漂亮亮的小裙子, 头髮也仔细梳成了好看的髮型，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风景线, 微微一笑，传单一递, 有眼睛的谁不迷煳，一迷煳就接了，一接了, 总不好当着美女的面就给扔了吧。
苏瑶眼看着好些个本来不太可能接下传单的人拿着那张传单走了十几步都没扔，心里头还真有点儿酸, 人美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吧？
不管怎么说，三个人就是比一个人快一些, 再加上苏瑶往各种车辆之中塞传单的妙法，不过半个多小时, 她们就完成了那一沓传单的发放。
「走吧, 正好一起吃饭。」
何美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总觉得都冒出汗来了，这还是今天的太阳不那么强烈。
「那、我请你们吃饭。」
苏瑶听到何美这样说，连忙主动表示, 同时一手捏着一角，像是要擦掉手心之中的汗水。
「算了吧, 我请客好了，正好有一笔钱。」
何美说着, 抬了抬手，手上的银戒指上面有着小小的碎钻，在阳光下闪耀了一霎亮光，安琦看着戒指，她之前还真的没留意，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何美的爱打扮也更上了一个台阶，以前撑死是研究一些不太容易被老师看出来的裸妆，再有就是多在髮型上动手脚，或者弄一个和黑色区别不大的紫色棕红色之类的发色。
现在她的饰品变多了，不说头上的卡子都带钻了，就说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哪里也没少了装饰品的痕迹。
倒是戒指……不管怎么说，戒指总还是有些不同的意义。
怕错会了何美的意思，安琦看着她的戒指，目光之中的不确定被何美捕捉到了，她笑着对安琦点头：「没错，他昨天送我的，我还说……」
「啊，真的啊！」
安琦惊喜，她知道何美现在谈的这个男友也有一段时间了，以他们的年龄来说，结婚还不够，但也不妨碍谈恋爱提前送个戒指，表达一下以后要结婚的决心。
哪个情侣没有带过什么情侣戒之类的东西呢？
她为何美高兴。
「可不是真的，我就说今天跟你说，这样的好消息，可要当面说。」
何美真的是憋好久了，没有一见面就宣布这个好消息就是有城府了，现在说也急了点儿，她还想着吃饭的时候再说吶。
「他还跟我说正在上学不好太张扬，不然就办个订婚宴了，吓我一跳，订什么婚啊，谁家结婚前还非要有这个流程了，知道他什么心思，我心里也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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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说着说着，眼圈有些潮意，一段恋情走到这种时候，绝对是不容易的，无论是过往的那些艰辛矛盾，还是中间的苦辣酸甜，亦或者是得到这个承诺时候的感动，都让她有些情难自已。
发现苏瑶似乎有些没听明白，何美还专门给她解释了一句，表示说的是自己的男朋友，说他们已经谈了好久了，昨天才收到这个意义不同的戒指，也算是为这段感情做了肯定。
「是挺不容易的。」
年轻的男女，恋爱之中总有各种的摩擦矛盾，安琦就听过何美的电话哭诉，也听过她炫耀男友的好，若不是两人都还不会拿「分手」当筹码，指不定要分分合合多少次吶。
总之，能够稳定到现在，实属不易。
「就当是为我庆祝了，今天我请客，你们都不许跟我争。」
何美顾着安琦这个老朋友，却也没忘记苏瑶这个新朋友，对待两人的态度可谓是一视同仁的亲近。
被她这种热情所影响，苏瑶也没再推辞，说什么扫兴的话，笑着跟安琦给她道了恭喜，想了想，还从随身的小包之中摸出一个绳编的小金鱼来送给她。
「这是我自己做的，正好是红色的，喜庆，送给你！」苏瑶说完，看向安琦解释，「就这一个，正好适合喜事儿。」
她的委婉解释，安琦接受到了，也不介意，哪怕她跟苏瑶认识的时间更长，但感情的深浅也从来不是先来后到就可以划分的。
再说了，安琦也很习惯何美的人缘儿比自己更好，本来是自己的朋友最后跟何美更亲什么的，这不是基操吗？
看出安琦是真的不介意，苏瑶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是不想要得罪安琦的，别的不说，能够住在那片别墅区的，怎么也是白富美大小姐了，没必要得罪不是？
安琦是真的不介意苏瑶送礼物，就是这事儿吧，何美电话里也没提前说，她这里根本没有准备礼物，如果苏瑶不送还好，大家都一样，过后再补也是心意，现在看，就略尴尬，明明她跟何美的关系更好，可她却没办法先一步送出礼物。
不在礼物的价值高低上，就是这个先后上，像是分了远近一样。
「哇，真好看，是你自己编的吗？真厉害，你手真巧，我就不行，不会这些，倒是安琦，她的手也巧，不仅巧，还长得好看，可羡慕死我了。」
何美说着，拉过了安琦的手，专门对比给苏瑶看。
不说两人肤色上的差别，就是这手，还真的是不一样的美貌。
何美的手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儿短胖，固然也可爱，但跟安琦那纤长比例的手一比，就知道为什么会有个词叫做「柔荑」了。
嫩白就显得柔软，再有手指纤长的结合，真的是好看，随便摆放一下，都比得上那些手模精心设计的动作。
那种美感是直接而又无形的，不知道怎样形容也能瞬间分辨出来的美。
苏瑶顿时也忍不住惊嘆，她还真的没有这么仔细注意过一个人的手部竟然能够这样好看。
「我之前光看脸了，原来安琦的手也这么好看。」
这实在是不太容易留意到的细节了。
「可不是，羡慕死我了，我怎么就不能有这样一双手呢？」
何美对苏瑶的话深表贊同，拉着安琦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那喜爱的样子，真的是恨不得换过来成为自己的才好。
安琦苦笑不得，那点儿拿不出礼物的小尴尬彻底被冲散了，「好了，好了，没完了，不是说要庆祝吗？要在哪里吃？」
确定了要吃饭之后，三人就直奔五楼。
四方广场的占地面积不小，集多种功能为一体的大楼更是包罗万象，从五层起，直到九层，都是各种入驻的餐饮品牌，天南海北，天上地下，国内国外，想要吃什么都可以在这几层找到，连街边小吃那种也琳琅满目地分布在电梯周围，还有各种耳熟能详的饮品牌子，各种色彩的灯交相唿应，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烤鱼怎么样，好久没吃这个了，我就想吃这个。」
何美早有主意，直接确定了选择范围，然后又在几家烤鱼之中选择了一个还没吃过的牌子，带着安琦和苏瑶入内。
她是请客的，她说吃什么那就吃什么。
安琦和苏瑶都无意见，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家的烤鱼还真的挺不错。
主打的是一个地方特色，昏黄的灯光，缠绕着花藤的隔断，还有柔软的沙发，再有店内播放的听不懂歌词的地方乐曲，身处其中，还真有些难以言说的地方风情。
都是年轻的女生，又都是大学生，彼此很有共同话题，一顿美味的烤鱼吃完，苏瑶就已经跟她们无话不谈了。
其中也包括安琦曾经听过的一些她选择成为社工的理由，以及她们宿舍不太好的环境之类的。
这种很能引发人共鸣的小牢骚，似乎有些交浅言深，却又很好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以至于苏瑶吃完饭要跟她们分开去楼下游泳健身那里结帐的时候，何美想都没想，就说陪她去。
抽出包里的传单又看了看，何美狡黠一笑：「正好，我们也去了解一下，我们是由你介绍入店的，提成要给你吧？」
「别想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你看，上面印着的联繫人也不是我。」
苏瑶生怕何美为了这个掏钱，连忙撇清，同时指点了最关键的联繫人电话，那的确不是苏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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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浑不在意，摆摆手：「没事儿，这不还有『进店有礼』吗？我和安琦就进去看看，再拿两分礼物回来，不亏，正好吃太饱了，也要走走路，消消食。」
她说完，看向安琦，目光是徵询的意思。
「我都行，那就去看看吧，看看环境怎么样。」
安琦没什么意见，本来就是要在这里逛逛的，逛什么不是逛啊，至于说游泳，自己没有点亮这方面的技能树，却不妨碍何美有天赋，万一了解好了，她真的去报了也不一定。
抱着「看看也不会损失什么」的心态，三人熘达着下到了负一层，才走出电梯，仿佛就感受到了一层水汽扑面而来，明亮的灯光下，「游泳健身」四个铂金色的大字在黑色镜面般光滑的大理石映衬下，格外深沉坚毅。
第546章
安琦和何美跟着苏瑶一起走进去, 可能是苏瑶做多了志愿者，在服务方面还真是挺有意识的，一路上跟导游似的不断介绍, 还真说出了一点儿这家游泳健身老闆的内幕。
据说是某个地产大亨的公子, 俗称富三代开办的, 对方想赚钱，却想有格调地赚钱, 有质量地赚钱，所以这边儿的装修什么的都选择了最好的。
「光是装修都花了百万, 你们想想，百万啊，那是多少钱……」
苏瑶没志气地表现了对这些钱的羡慕, 摸不着的财富就化成了实质的内装，那简直是遍地金钱啊！
感觉一进门, 踩在门前的大理石地面上，不走得谨慎一点儿, 都对不起这路面的价值。
她说得声情并茂，安琦忍不住想笑, 可看到里面的内装, 又不得不说还是真的挺不错的。
这家游泳健身其实算是在负二，挑高五六米的穹顶，通透得完全感觉不到是在地下，一片汪洋般的游泳池让白色的天花板都泛起了波浪的光影, 这是「游泳」，健身方面, 就要在更里面一些，这边儿有一个半层, 连带着半层下面的一个个分隔开的房间内，就是各种不同的健身项目。
半层上的跑步机正有人在运动，面对着泳池的方向，这个高度上，大约会有点儿水面踏波的代入感。
「苏瑶，你发完传单了？」
前台见到苏瑶进来，就叫了一声，等看到随后进来的安琦和何美，都是差不多的年龄，不太像是她们这里的潜在客户，她就以为是苏瑶的朋友过来看看，新人礼嘛，总有人想要混一份儿的。
目光之中带着瞭然，她的招唿也就显不出多少服务的性质来，说是熟人又生疏了一些。
「是，带我朋友来看看。」
苏瑶很是实诚，可能也是被这样的语气给影响了，直接说出了「朋友」二字，之后也不好再改口说是客户，便抱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尴尬笑了一下。
前台二十来岁，正年轻，很是瞭然地招唿苏瑶过去，堆积在台面一角的新人礼看起来还不错，一个白色包装的纸袋子，上面还繫着一条暗金色丝带的蝴蝶结，配着袋子上很是鲜明的标志，像是那些大牌化妆品才有的排面。
「来，都是一样的，一会儿你们出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们拿，你们先进去看看吧，咱们这里还不错的，如果是在附近的话，办一张卡不亏，我们新开业，买一年送一年，不到五千的会费，以这里的标准来说，简直是最低价了……」
前台虽然知道安琦跟何美多半是苏瑶的朋友，不会是客户，却还是介绍到位了，关键信息给得十分清楚。
一旁的宣传海报上也十分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几项会员福利，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何美是个耳朵软的，立刻就有些心动，都不着急看场馆环境了，直接跟前台聊了起来。
她聊得热闹，还不忘招唿安琦，「让苏瑶带你先逛逛，我一会儿找你们。」
看着何美这完全是把「小孩儿」託付他人的做派，安琦有点儿哭笑不得，好在也习惯了，她知道何美这也不算是喜新厌旧，就是每认识一个新朋友，她都会有点儿兴奋。
苏瑶还不太熟悉何美的做派，看了看安琦，又看了看何美，再看向安琦，这一次两人算是对上频道了，直接就沿着泳池边儿往里面走。
「泳池是公共的，也有专业的游泳教练，如果想要私人教练，还有一个小的泳池，在另一处……」
地下的这一层都是游泳健身的场馆，占地面积着实不小，苏瑶边走边介绍，倒像是也接了销售的活儿一样。
「我看别人家都是教练出去发传单揽客，怎么你还把这活儿接了？」
还这么熟练？
安琦随口问着，感觉苏瑶这「知识面儿」有点儿广了。
「还不是老闆要求的，说是教练就干教练的活儿，其他的，他可能是找了什么宣发公司专门做这个推广，连传单都是经理弄出来的，说是入乡随俗，好歹要让周围的人知道。」
苏瑶随口解释着，她其实也是一个爱跟人攀谈的，现在因为有何美对比着显不出来，但想想她不过是今天才接了这里发传单的工作，就能知道这么多，还跟前台有了打招唿的友谊，这就很厉害了。
也是，如果亲和力不够好，也很难当上志愿者，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服务行业，更不要说苏瑶的志向就是当社工了。
两人边说边走，走到那边儿房间附近，里面就是一些课程的教室了，从门口过还行，这会儿进去参观就不太好，门是玻璃门，能够看到里面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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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的时候，安琦随意瞟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垂着若干吊绳的教室，有一个人正在吊绳之中蛹动。
刚开始，安琦还以为对方是在练空中瑜伽，捲曲翻滚缠绕什么的，可走过两步，突然觉得不对，没有谁会如同虫子那样蛹动吧？
「那个，里面那个，没事儿吗？」
倒退回去，指着教室里面的状况，安琦问向苏瑶，她生怕这个问题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却又不想有个什么万一再懊悔。
「啊，这个教室啊，是空中瑜伽，我早上过来转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这么这么多吊绳呢？」
苏瑶没太认真往里面看，她自小听过一些山村恐怖故事，这种吊绳总是能够让她联想到上吊的绳子，估计有人在里面上课的时候还好，可无人的时候，哪怕是灯光通明，也有一种即将被冤魂索命的感觉。
似乎那吊绳随时都能直接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直接上提，脚尖离地，就这么一命呜唿。
「我觉得，情况好像不是在跳瑜伽。」
安琦还是知道空中瑜伽是什么样的，再怎么缠，也不会把自己缠成这样，然后如同虫子一样咕咛吧？
这算是安琦第二次说里面可能有问题了，苏瑶这次认真多了，看了看，也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有点儿不对劲儿。
玻璃门没有上锁，里面除了那一根似乎卷了人的吊绳，再没有旁人，苏瑶迟疑了一下，就直接推门进去，「那个，你没事儿吧？」
她问着，放轻脚步，走近那根吊绳，这期间，还要穿过几根吊绳的间隙，让她愈发感觉脖子上发冷。
「唔唔……」
听到有动静，里面的人翻动幅度更大了些，但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缠绕进去的，竟是还没办法挣脱开。
这里用的吊绳有些像是那种宽的丝绸，光滑感很好，宽度也很不错，起码这样看，只能看到那脚和头髮露在外面，其他的，大约是脸的地方，更像是那种无面鬼，看不清五官却又隐约有凹凸痕迹的那种。
「你别动了，我看看，这个怎么弄，先把你放出来。」
苏瑶叫停的同时，也没多想，跟安琦招了招手，让安琦过来帮忙。
安琦走过来之前又往玻璃门看了一眼，隐约可见自己头顶鲜红的「3」，今天应该是没什么事儿的。
她上去帮忙，想要把人放开的时候才发现这吊绳缠得像是打结了一样，又因为里面的人反覆挣扎，让绳结扯紧，现在想要凭藉她们两人的力气解开，实在是不能。
「要是能把人托着点儿就好了。」
安琦提出建议，却实在是没托人的力气。
苏瑶也发现情况不好办，关键是不好破坏这个吊绳，谁知道多少钱呢？
里面的人，她倒觉得没必要太担心，这吊绳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完全不透气，能够把人憋死。
肯定是有缝隙的。
但，她为什么不说话？
除了「唔唔」的声音，就没听到她说话，是不能说，还是卡了喉咙？
想到后者，苏瑶也有点儿着急，「你看着，我去找人帮忙。」
她说着，不等安琦回应，就直接跑出去了。
「哎……」
安琦不太想等在这里，她的联想力丰富，苏瑶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觉得这无人的教室实在是看着恐怖诡异，倒像是那种妃子殉葬时候集体上吊才有的场面。
最关键的是，这吊绳还是红色的，这也太邪性了。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浅颜色更好吗？
苏瑶很快叫来了人。
新开业的场馆之中，服务人员的数量还是不少的，游手好闲的教练，以及过来领进店礼顺便逛逛的客人。
随着苏瑶大喊，很快就有人过来了，安琦松了一口气，见到来人，迅速退后，像是急着撇清自己，这可跟她没什么关系。
人多力量大，更有那种没想过后果直接施救的，刀子割断了吊绳，不得不说，吊绳还挺结实的，反正费了些力气，把人解放出来了，那人的确是个女人，脸色憋得青紫，张着嘴，颤抖着手指着喉咙，像是嗓子里卡住东西了。
「我来。」
有个年轻教练，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帮忙来了个急救，「噗」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就直接从女人口中喷出，紧跟着就是她唿吸和咳嗽的声音。
眼看着人平安无事，安琦松了一口气，跟苏瑶对视一眼，默默退出，不管对方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那种模样的，反正这空中瑜伽，绝对是不要尝试。
第547章
「有人想害我！」
就在安琦一只脚已经退出门口的时候, 那咳嗽着的女人抬起头来，张口说出了这一句话，大约如同那憋在嗓子里的异物一样, 这句话也憋了很久, 以至于声音都显得声嘶力竭起来。
像是一只鸟儿, 绝望的哀嚎。
本来还有人对这件事窃窃私语地议论，可在她这一句话说出之后, 所有的声音都为之一静，连安琦也不自觉地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视线穿过众人的肩头腰侧，看向那个女人。
「这……我就说这肯定不是我们的设施问题。」
来的人里面有几个都是教练，年长的教练听到这句话, 骤然松了一口气，可很快, 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不是设施的问题, 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试营业第一天就出现这种事儿, 以后还能顺顺利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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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又咳嗽了几声, 似乎缓过来好多，她再次开口：「有人要害我，我要看监控！」
苏瑶凑在安琦的身边儿，小声说：「你说谁害了她？」
她们两个算是最先发现的, 当时并没有发现有别人，所以对方这话说出来, 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她们两个就像是有了嫌疑一样。
——瓜田李下的嫌疑。
为此, 本来想要功成身退的两人，觉得也不太好走了。
有监控的话，她们做了什么，肯定能看到的吧，不过……安琦看了看这个教室垂下来的吊绳，如同丝绸般的质感，还有足够包裹住从头到小腿的宽度，垂下来的时候也很遮挡视线，监控……
经理也过来了，他是后来的，安琦和苏瑶给他让了位置，不等继续看，何美也凑过来了，她兴沖沖地带着点儿看热闹的激动，「怎么了，怎么了，死人了？」
「差点儿吧。」
安琦只能这么回答，看何美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略无语，没有死人很对不起她的期待吗？
何美凑过去看了看热闹，大约因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经理直接把门关上了，也把一些人请出去了。
本来就在门口要进不进的安琦和苏瑶很是自然地被关在了门外，这门隔音还很不错，一关上，里面说什么就听不清了。
何美干脆把她们拉到一边儿，问了问大致的情况，听完之后略觉无趣，「这要怎么害啊？」
哪个兇手也不至于那么蠢，把人往里面一裹就不管了？口中有异物，也不可能是兇手塞到她嗓子眼儿的吧，所以这种杀人方式是不是有点儿蠢？倒像是没有掌握好分寸的恶作剧。
何美的分析头头是道，安琦和苏瑶听了也频频点头，少了留在这里等待后续的心思。
两天后，安琦听何美在电话里说起这件事，才知道她跟苏瑶竟然不知何时交换了联繫方式，她先意外这个，「我以为我们一直在一起的，你们什么时候私聊了？」
「唉，不重要，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猜怎么了，我说对了！」
何美的声音，哪怕通过电话也能听出兴奋，「就是恶作剧！她朋友跟她有矛盾，就想要戏弄她一下，后来接了个电话，把这事儿就忘了，直接走了，没想到……」
具体来说这事儿不复杂，她跟朋友两个人就是来参观场馆的人，一前一后，都是独自来的，她没有留意到她朋友在，她朋友却看见她了，看见她边吃东西边参观，看见她趁着没人尝试那空中瑜伽的吊绳，然后趁着她不留意，就悄悄靠近，直接动手脚把她「拧」在绳子里面。
因为有外力作用，她自己就不能从内部解开，又因为当时还吃着东西，没防备，一惊之下，那东西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儿，堵住了唿吸，造成了唿吸困难。
她朋友就是想要整她一下，还想着她自己费点儿事儿也能解开，就没在意，接了电话直接走了。
谁也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差点儿人就没了。
算是诸多巧合造成的结果。
苏瑶那个发传单的活儿不是只有一天，是连着三天，所以后面她也知道了这件事，发现跟何美猜得一样，转头就告诉了何美。
「你们关系还挺好。」
安琦这般评价了一下，略酸，说完自己都一抖，不太习惯故意这样说话。
「那可不是，她还邀请我参加这个周末的爱心活动了，你有时间吗？一起啊！」
何美笑着大方邀约，「到时候咱们一起吃饭，我还没参加过爱心活动，不知道都要做什么……」
「是做志愿者吗？」
安琦心中一动，苏瑶跟她说得那么好，她也是有点儿好奇的。
「是啊，咱们去帮帮忙，建设一下精神文明……」
何美满口胡诌，大话连篇，安琦听得想笑，却忍不住应：「好啊，好啊，咱们一起，她们这次是什么爱心活动。」
「救助动物吧，大概是跟什么流浪猫狗有关的，我也没太仔细问，具体去了再说吧，咱们也不算是正经的志愿者，就是帮帮忙，体验一下。」
何美明显是想要玩票，不准备认真当什么志愿者。
安琦听了，犹豫了一下，也行吧，本来也没有必须要做的义务，上面没有什么约束就更好了。
她听苏瑶吐槽过一些人的奇葩行为，觉得自己大概不是很适合这种服务类的行业，实在是有点儿受罪，没那个大爱。
偶尔来一次，体验一下不同行业，还是很不错的一种实践活动。
周末。
四方广场。
穿着黄马甲的苏瑶老远见到安琦跟何美，就冲着她们招手，她扎着的马尾在脑后晃了晃，很有活力的样子。
「啊，我们也要穿吗？」
看着那明显制服样式的黄马甲，何美兴致勃勃，苏瑶摇头：「不用，这是我们志愿者的标志，你们不用，来，跟我进来吧，就在大厅。」
苏瑶打了招唿之后，就跟她们介绍这次的爱心活动目的何在，「现在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了，弃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很多流浪动物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就会成为城市的伤痕，也会给人带来安全隐患……」
简单地介绍了一些数据上的东西，苏瑶就说了她们这个活动的意义，「协会跟流浪狗基地有合作，他们那里收养的流浪动物太多了，我们会从中找出一些品相好也乖巧的，为它们找到新的主人，让它们余生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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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很不错，的确是在关爱小动物了。
尤其是对流浪动物来说，曾经的宠物被弃养成为流浪动物，也挺惨的，如果有一个新家，也挺不错。
「挺好的，既然想养宠物，也没必要非要从小的开始养，这种被人养过的，会不会也被训练过，更加乖巧？」
何美说到这些事情上，总是展现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兴趣，好像再跟她多说一会儿，她就会直接从帮宠物找主人的角色转变为想找宠物的主人，她的这种「感兴趣」也会让人想要跟她多说一些。
安琦毫不意外地看着苏瑶跟何美聊得火热，立刻转变为一个阵营的战友，积极而热烈地讨论着如何给这些流浪动物找一个好的主人，让它们不再遭受任何伤害。
「……我们能做的也很少，因为是免费领养，一些人领养之后又会有弃养行为，为了杜绝这种行为，我们会尽量登记个人信息，也会跟他们说，如果不想养了，可以还给我们，而不是随便丢弃，如果距离远，我们也可以上门接回来，总好过这些毛孩子再被随意丢弃在什么地方……」
苏瑶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志愿者，大概也做过不止一次这样的爱心活动，说起来头头是道。
安琦也都听进去了，不得不说，这个爱心活动听起来是真的很不错，好像人人多一点儿爱心，世界上就会少一些伤害。
主旨是很好的。
大厅里，一个个笼子被放置在铺着黄布的长桌上，仿佛某种展销会一样，笼子之中的宠物猫狗都被弄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曾经流浪时候的模样，但，它们也并不是真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只不过这些都是小毛病。
「……还要感谢友爱之家，若不是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药物和医疗，这些毛孩子恐怕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状态……」
苏瑶是喜欢宠物的，只是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养，只能在这样的爱心活动上展现一些喜爱了。
「友爱之家，是我知道的那个友爱之家吗？」
安琦忍不住问，她知道的恐怕就是别墅区外面的那个友爱之家了，没想到这家宠物医院还这么有爱心。
「是啊，他们跟流浪狗基地早就有合作，默默无闻地支持了好多年——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苏瑶感慨着，「我听阿姨说，他们那里……」
知道这个「阿姨」说的是乔溪，安琦就听得更认真了，她觉得从别人口中听到乔溪的事情，还挺新鲜的。
可惜苏瑶没说两句，就被人叫住了，那人是个穿着黄马甲的男人，面相老实，招手叫苏瑶过去，似乎有什么事儿，苏瑶应着，带着何美和安琦一起，「那是王哥，走吧，我介绍你们认识，王哥可厉害了，他……」
第548章
「王哥, 这是我的朋友，何美，安琦。」
苏瑶离何美近, 一手拉着何美上前, 安琦不用人拉, 自动上前一步，对那位王哥点头问好。
「王哥好！」
何美热情地招唿了一声, 看向王哥的眼神儿，受了苏瑶介绍的影响, 也有了些崇拜，什么「扎根基层」之类的，听起来就不明觉厉。
「好好好, 都好。」
王哥乐呵呵地跟大家招唿着，对着两个美女也没多看两眼, 听到身后有人招唿，就连忙过去了, 只跟苏瑶说：「你招唿朋友，我过去看着, 没事儿, 今天人不多。」
「好，谢谢王哥。」
苏瑶知道这是王哥的好意，也没拒绝，但她还是手脚麻利地从认识的同伴手里接过了一些狗粮猫粮, 拿着小勺子分成若干份儿，放到笼子里。
「我也来吧。」
何美看了一会儿, 看明白是怎么弄之后，主动接过来一包猫粮, 帮着分。
盛装猫粮的是黄色的小塑料碗，盛放狗粮的是蓝色的小塑料碗，怎么都不会分错的。
见她动手，安琦也没闲着，跟着就要接过狗粮来帮忙分。
「不用那么多人，我来就行了，你看看就行。」
苏瑶并不让她接手，笑着给安琦安排了一个座位，塑料椅子，看起来挺新，似乎是她们自己带来的。
商场内的人渐渐多了，一些人老远就看到这边儿的一排桌子，还有桌子上的若干笼子，以及笼子里面看起来很可爱的猫猫狗狗。
「妈妈，我要那个！」
「不买，养不起！」
一对儿母女在拌嘴。
「呀，这还有卖宠物的，咱们过去看看，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条柴犬吗？看看有没有。」
一个女生主动跟男生说，挽着男生的手走过来。
「商场里还有卖宠物的，怎么卖的啊？」
「大娘，我们这不是卖的，是免费认领的，是爱心活动，不收钱！」
穿着黄马甲的苏瑶主动给大娘介绍，见到她忙去了，安琦就主动接了她手中的狗粮袋子。
他们恐怕是为了量大便宜，买的狗粮猫粮都是超大量的那种，袋子很沉，安琦没防备，被压了下手，旁边儿的王哥正好在，帮忙拎了一把袋子，「我来吧，这个有点儿沉。」
「没事儿。」
安琦还想拒绝，王哥已经接过了袋子，他没用勺子，就直接伸手抓，动作看着粗鲁了些，却不得不承认，速度快多了，分量上的些许参差，也不算什么了。
见他已经接手了，安琦就没再去抢着干活，不得不说，这种超大量的包装设计得有些不够科学，放在地上的时候，每舀一勺都要弯腰，放在桌上，高度上让人伸长手臂够袋子口，也不是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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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弄一个「水龙头」就好了，拧开直接倒，也比这样方便些。
「大娘，我们这里是爱心活动，免费的，无论你选择猫还是狗，都是免费的，还送你一个笼子，还有些是它们自己的玩具，也送给你，看，这个蝴蝶结，也是赠送的，好看吧？」
苏瑶热情推销着一只白猫，白猫脖颈上带着大大的粉色蝴蝶结，配上那双鸳鸯眼，漫画感顿时就有了。
「好看是好看，这不抓人吧，我家还有孩子。」
拎着碎花布袋的大娘明显是有些犹豫，谁不喜欢毛绒绒呢？但，也不是每一家的情况都适合领养一只毛绒绒。
免费吸引了她，赠品吸引了她，但具体的条件，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不抓人，不可能抓人的，你看，这指甲都剪了。」
苏瑶一按猫爪，弹出来的爪子的确是修过的样子，并不尖利。
白猫好脾气地不挣扎也不躲，看着乖巧得很。
安琦看着那白猫，就想到了曾经跑到家里被乔溪抱过的那只，同样都是白猫，也看不出来什么差别，看这只猫又乖又安静，安琦都动了心思，要不要领养回去给乔溪养。
自从上次被白猫闯空门之后，她们还跟贺炜说起过这个话题，贺炜是不反感养小动物的，只要控制好，不要哪里都是毛就行了。
那么大的别墅，也不缺一只小动物生活的地方。
苏瑶说了几句，见大娘并不伸手，就当她没有心思，也没再继续推销，转手就把这只白猫塞到了粉色的笼子里，白猫在里面舔了舔爪，样子优雅斯文，秀气乖巧。
大娘看了好久，在询问的人渐渐多了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找安琦问：「那白猫没毛病吧，要是有什么病，可治不起，现在宠物比人都贵。」
「这个……应该没有吧。」
安琦回答得犹犹豫豫，眼睛去看苏瑶的所在，苏瑶正在给一对儿母女介绍一只金毛，那只金毛的一条腿有点儿瘸，在笼子里不明显，但放出来就比较显眼，能走路，但看着就不像正常的样子，有些别扭。
「不然咱们还是去买一只好狗吧。」
当妈妈的不是很贊同要这种有缺陷的，哪怕是免费的，也觉得不太可。
女儿却已经眼泪汪汪，扯着妈妈的衣角：「就要它吧，豆豆多可怜啊，我要养它，要给它好好养老！」
看女儿的样子，妈妈也有些心软，到底是免费的，看着也还乖，也行吧。
「看，这笼子是我们赠送的，还有这个铃铛，不会响的，就是个装饰作用，还有这个狗窝，也是它的……」
苏瑶正忙着，何美也很快进入了状态，正在跟一对儿小情侣推销一只猫一只狗，她倒是贪心，还想让人家凑一个「猫狗一家亲」。
「不都说男人像狗，女人像猫吗？你俩可以交换着养，狗忠心还护主，猫矜持又娇气，能够伺候猫的男人都是好男友，能够养狗的女人不怕坏男人……」
何美现编的词儿，说得还挺顺，一套一套的，在她面前的那一对儿小情侣已经被哄得眉开眼笑，再说到「交流猫狗养育也是培养共同语言」的问题上，两人很快就点了头。
其他的黄马甲，安琦一眼扫过去，也都在各自忙着介绍，倒是她，还闲着，且明显被这位大娘当做了志愿者，问起了问题。
这些问题，有的苏瑶说过，安琦就按照苏瑶说过的回答，有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就如同何美一样现编一套话术，什么「投缘」「试养」之类的，听起来都还像那么回事儿。
被去了大半疑虑的大娘本来还心中不定，看到有一个女生想要看这只白猫的时候，勐地下定了决心，「登记吧，我就要这只，看着就不错，我孙女儿肯定喜欢，她早就说想要养一只猫了。」
刚才的闲聊中，这位大娘已经透露了不少个人信息，比如说她家如今就是她和一个十八九的孙女儿在一起住，孙女儿是大学生，却不住校，还有……乱七八糟的家庭情况在聊天过程中吐露很多，安琦没有刻意记忆，却也从这些交谈之中找到了些亲近感，听到她直接定了，还有些为她担心，也有些为白猫担心。
「大娘，这猫是免费领养的，您要是不喜欢了，直接找回来退了就行，千万不要再随便扔了，这猫也不容易，都被丢弃过一次了……」
安琦听苏瑶讲过，这些流浪猫狗的不易，虽然不至于说感同身受，却也觉得「不爱，也别伤害」才是正理，不能确定对方有在野外谋生的水平，随便「放生」就是造孽。
「我懂，我懂，不能养了就还给你们。」
大娘很是善解人意地应承，又问安琦在哪里登记，她们这些领养了宠物的都要在本子上登记部分个人信息，主要是姓名，电话，住址之类的。
据说这些还要跟宠物的档案合在一起，以后苏瑶她们还会帮忙建立电子档案，方便查阅每一只宠物的过往经歷，让它们不再是简单的「一只猫」「一只狗」「一直随处可见毫不稀奇的流浪动物」。
理想很美好，也让安琦觉得这个登记的确很有必要性，能够让领养人更有责任感，知道不能随便遗弃，免得被人找上门追责。
当然，社工协会可能并不会派人回访，就是这么一说，留个活扣罢了，多少也能有点儿威慑力，免得那种面慈心狠会虐待动物的人把小动物领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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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拎着粉色笼子，高高兴兴走了，安琦放好签字笔，轻轻松了一口气。
「干得不错。」
王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他拎着一个超市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瓶装饮料和面包之类的，他张开袋子，让安琦拿里面的饮料和面包，「拿着，每个人都有，咱们这算是义务劳动，却也不是义务到不给饭的，就是这饭简单点儿，别嫌弃。」
安琦本来不好意思拿的，她也不是正式的志愿者，凭什么享受人家的福利，王哥却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很有诚意地说：「拿着，拿着，这都帮一上午忙了，吃点儿喝点儿，不过分，都是应该的，按劳分配嘛！」
何美那边儿也领了人过来登记，正好见到王哥在劝，也不用他招唿，抢先伸手拿了东西出来，还直接塞给了安琦一份儿，「谢谢王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第549章
「谢谢王哥！」
何美笑着说, 又不忘招唿那一对儿小情侣登记仔细，还玩笑一样跟他们说：「别怕有人回访啊，放心, 不会打搅你们很久的, 就是看看它们还好就行。」
「知道, 怕有人虐待动物嘛！」
女生也很懂回访的意义，大方点头应了, 走出几步，还跟男友吐槽, 「你说怎么就有人以虐待动物为乐呢？真是一点儿爱心都没有的，不知道是怎么样大的，不配为人, 就是个畜生！」
听得出来，她是真的为此痛心疾首, 也是真的很喜欢小动物了。
何美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给王哥，还自卖自夸, 「怎么样，你们的协会要是没有我, 是不是一大损失？」
这一下推销出去两个, 可是太厉害了。
王哥微微摇头：「多亏了不是销售，不然我们要亏死。」
赔本赚吆喝啊，这还一送一的，生怕赔得不够多。
「啊？」
何美一呆, 那啥，好像还真是啊, 这是免费赠送的，自己那么积极干什么, 不是送得越多，赔得越多吗？
她像是陷进去，一时没想明白，苏瑶正好引着人过来登记，见状问了安琦，知道之后笑：「这是免费的，要是收费的，不就赚了吗？」
直接卖两个出去，这是金牌销售才能有的战绩吧。
何美也反应过来了，不见外地瞪了一眼笑呵呵的王哥：「你这是故意绕着我玩儿吶，亏我还叫你一声『哥』，哥哥不地道啊！」
「行，是我错，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王哥大手一挥，很是有些豪爽之气。
各自忙着的黄马甲，听到这话，都扬起脸来给了这边儿一个笑脸，还有男生起闹高声喊：「谢谢王哥！」
一时间，这边儿不销售的，倒比那些开着店卖东西的都热闹非凡，有些销售还探头出来看了看，眼带羡慕。
有了王哥这句话，安琦不好拒绝，也不好说自己并不想下午还帮忙这么久，本来就是过来看看，感受一下气氛，哪里想到会被拖着走不了了？
转念，又想，今天的幸运值是「5」，说明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与其回到家中坐等火灾，还不如在外面消磨时间，哪怕是差点儿出车祸，也好过家产损失，引发更大的恐慌。
这一想，她也不急了，反正这个爱心活动看着还比较靠谱，回答一些人的问题，然后让他们过来签字认领就成了，又不收钱，也不看业绩，不用担心抢了谁的客户引发矛盾，大家欢欢乐乐，有说有笑的，挺好的。
还能分享一些有关宠物的小知识，以及这些宠物背后的心酸过往，也算是对动物保护这方面有所了解了。
安琦想通了也就不觉得为难，也会听别人的介绍，学着别人介绍的词儿开始说，何美倒是从头到尾都不为难，既然来了，就没有准备马上走，完全是干一行爱一行的样子，又积极又热忱。
周末商场的人还不少，尤其是午饭之后，不少吃了饭下楼的人都会多逛逛，然后看到这里的大长桌，都会过来多看两眼。
还有那种只看不养的，知道是免费的无限心动也不养。
「养不起，我每天都要上班，哪里忙得过来。」
有个小姐姐这样对安琦说，她的眼中倒是无限爱怜，听到某个猫狗背后的悲惨故事，都十分感动的样子，但她就是很坚定地拒绝了这份诱惑。
还有苏瑶在闲下来的时候跟安琦吐槽：「这种活动，最不爱让那些未成年参加，她们自己小，没个定性，家里人也不同意的话，很容易就会再次遗弃，以前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领养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没两天我们打电话回访的时候就支支吾吾，再问才知道又给丢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明明说好了，不养了还回来的，我们去接回来也行，可她就是又捨不得路费又不愿意耗费时间等待，就这么给丢了，理由还是不好养什么的……」
说到这个话题，就有不少黄马甲能参与了，有一个跟苏瑶挺熟的女生接口说：「这算什么啊，你还不知道还有那种虐待动物的，领养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我们就让他领养走了，可结果呢？人有恃无恐，还拍了虐待动物的小视频给我们看，就是知道我们不能把他怎么样，你说这种人怎么这么可恶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法律惩罚他们！」
「这种也罢了，不是太多，更多的是那种不好好对待的，我就见过一个，被他家孩子欺负惨了，好不容易反抗了一下，也没抓伤人，就是那种抬手打了一下，爪子都没敢伸出来，结果被开水给烫死了，就那样活生生烫死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比虐待的还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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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理论不过，怎么说他们都觉得无所谓的样子，根本说不通，那种人，就完全没有爱心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谁都不能知道领养走每一个毛孩子的人是好是坏，哪怕试图用留电话住址的方式来做隐形的威慑监督他们，也不排除一些人会弄鬼。
留假名字的，留假电话的，留假住址的，以上皆假的。
他们还没办法一一查证，发现是假的之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就此结束对该领养宠物的回访监督。
何美很容易对这种事情共情，听她们这样说，也免不了义愤填膺，跟着咒骂一阵儿。
安琦听得也觉得气愤，但她也深刻明白，这种事情实在是没办法监管，至于说法律，保护动物才能享受的法律待遇，在这些并非品种的猫狗身上就难免缺失了。
这里面年龄最大的应该就是王哥王伟军了，他的表现也最沉稳，听着她们说这些，也没有多震惊的样子，很有些见惯风雨的沉稳感，很镇得住场面，没有让她们都沉浸在控诉和怨念之中。
王伟军的来歷，说是从地方上歷练上来的，最近才接手这边儿的工作，总之是很有经验的社工了，还是那种下到艰苦基层的社工，很有些老大哥的气势。
哪怕这次的实际领队人并不是他，但后来随着他主动购买吃的喝的分给大家，又主动说晚上请客吃火锅，顿时就把人心都拉拢过来了，同为社工协会的另一个，那个真正的领队青年就不那么显眼了。
「走走走，都去吃，不去就不给我面子，咱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认识，以后相处的时候还多，趁着这个机会，多熟悉熟悉，大家都不要客气，尽情吃啊！」
王哥热情招唿，举手投足之间，很像是队伍的领导者。
「好啊！」
「王哥你可小心啊，我们会把你吃穷的！」
女生们嘻嘻哈哈应着，有的脱了黄马甲放在包里，有的还穿着，跟男生一起，边说话边拎着剩下的笼子放到车上。
「能喝酒不？」
有男生扛着桌椅还不忘回头问话，把走在他后面的人吓得连忙避让，又是一阵喧闹。
「喝，不会开车的都能喝，女生就算了，男生随意。」
王哥不等女生抗议，连忙解释了一下原因，「不是我小气啊，大晚上的，喝了酒的女生走夜路不安全，除非你们老公或者男友来接，否则，我这里是绝对不允许你们喝酒的，万一有点儿事，咱谁都负担不起，不搞那些危险的。」
这话听着就很靠谱了，反正安琦是因此觉得王伟军这个人还挺不错的，起码能够想到这些潜在的危险。
因为她的个人原因，对这种潜在的危险，她也十分敏感，所以之前还想过，要是被灌酒就糟糕了。
饭桌上，不是你说不喝酒就真的不喝酒了，气氛弄得糟糕了，自己也下不来台，或者被拉着走不了什么的情况多了去了，安琦有的时候，也不是脸皮厚到可以不在意别人的说法，所以她在饭前就担忧了。
换做其他情况，这样的饭局，她根本就不会去，免得别人劝酒她不喝，彼此都下不来台。
但今天气氛好，认识的新朋友也都还不错，再有苏瑶，主要是何美也在，安琦也不想把危险带回家去，就觉得跟着去一趟也不错。
没有被领养走的动物还在一个个笼子里，会被小货车先送回流浪狗基地，那些桌椅什么的，会被半路放到协会，为此，那个协会领队的青年就直接跟车先回去，不去吃饭了。
他上车前跟王伟军说了几句话，王伟军连连保证：「放心吧，没事儿，那下次我再请你，单独请。」
车子开走了，王伟军招唿着轻装简行的众人一起去附近的火锅城，他们这一队人女生居多，这种爱心活动只能说女生更细緻，更容易为这些小动物们感动，也有几个男生，不说壮劳力，却也的确承担着一些体力重的活儿。
他们都还年轻，基本都没车，也是这次起闹喝酒的主力军，这会儿华灯初上，爱心活动已经结束，他们的热情仿佛无处安放一样，盯着同队的年轻女生，嬉笑打闹，颇有些青春的骚动。
第550章
这样的场合, 给人一种舒适感，好像是冬日里的火炉，或者是夏日里的凉风, 安琦喜欢徜徉在这种舒适感之中, 却不愿意参与进去, 那些年轻人的话题，她听着就可以了, 当一个看客观者，不必非要成为其中的演绎者。
因为这份安静, 安琦不知不觉渐渐跟因为年龄大而主动退出一步的王伟军走在了一起。
「听说你还是华大的，很厉害嘛！」
王伟军似乎怕冷落了安琦，主动挑起话题。
「还好吧。」
安琦自己没觉得多厉害, 穿越者可谓是重活了一次，很多知识都掌握的情况下, 也不过是把曾经的普通铝一本变成了现在的重点大学，也没一下子冲到什么顶峰去, 说起来还有点儿丢人，亏得没人知道, 这一份成绩也就看起来颇为傲人了。
「你们学校一定很好吧？」
王伟军再次问, 他似乎对华大充满了好奇，亦或者，他是对安琦有着好奇。
谁能不对一个美女好奇呢？
看到美女的瞬间，想到的恐怕就是很多有关她的私人问题, 未必是要侵犯隐私，但多少也想要知道一些她的个人经歷, 以及个人感情归属之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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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明知道自己跟美女没什么可能，不会有什么未来, 也不影响在看到的那一刻就产生诸多嚮往，从而多说两句。
比起付诸行动的动手动脚，多说两句而已，还是正常的社交范畴，不至于让人受不了。
安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已经太习惯一些看似冷静沉稳的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转变为话多热络的人了。
只能说，面对美女，大部分人的矜持，有，但不多。
习惯了这种待遇之后，安琦也就对这些热辣辣捧上来的话题挑三拣四，有那么点儿爱答不理的劲头。
看看，这都是什么无趣的话题，就不会说点儿有意思的吗？
然而什么是有意思的话题，你问她，她恐怕自己也不清楚。
路程不远，就这么尬聊着，实在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安琦就假装对前面的话题感兴趣，装作没听清王哥的问题，他也不会再问一遍，就这么含混过去了。
火锅城很热闹，大晚上的，都能看到那份红红火火，热腾腾的蒸汽从排风口不断冒出来，每当有人进入，大门上的透明门帘被打开的时候，里面那股子热辣的味道就十分霸道地飘散出来，唤醒了嗅者的味蕾。
「哇，王哥大气！」
「我在这里吃过一次，很好吃的。」
「有人不能吃辣吗？」
「可以点鸳鸯锅，女生都爱吃辣吧。」
「不行，我不行啊，我吃菌汤的！」
还没进店，就有了争执，熙攘着的喧闹飘入安琦的耳中，让她的唇角不觉翘起。
「能吃辣吗？」
身边，王伟军在问。
「还好。」
安琦并没有如实说自己其实是辣椒的忠实用户，因为她的吃辣也是要看场合的，这么多人的时候，她就更愿意吃得清淡点儿，总觉得如果在大家面前吃辣，吃得直吸气，不太好看，这种固执，大约可以称作偶像包袱。
虽然不是偶像，也不妨碍她重视个人形象嘛！
「走走走，我们先进去！」
何美总算在进门的时候想到还有一个被自己丢到后面的安琦，等了她一下，见她还是慢悠悠不着急的步调，自己先急了，拉着她往里面走，直接把王伟军撇在了后面，悄悄在她耳边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没什么，尬聊呗。」
安琦看着何美好奇的样子，略显无奈，不熟悉的人能聊什么，不冷场就是最好的了。
何美也没多说，她还是很了解安琦的性子的，这种结果只能说是毫不意外。
招唿了安琦，她又招唿苏瑶，还有几个今天才认识的女生，拉帮结派一样，「到时候咱们坐一起啊，正好可以好好说话。」
这种场合，除非是那种大方到真的不介意周围人的眼光的，否则，女生总是处于矜持或羞涩之类的理由，跟女生坐在一起，当然，更多的还是跟女生坐在一起很自在。
安琦看着座位安排，不知道怎地，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和董斌一起吃饭，那真的是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别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刀叉。
哪怕表面山从容淡定，却也免不了心里头一时七上八下。
她那时候还不是喜欢董斌吶，就到这种地步了，可见初印象什么的，谁都希望给别人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来，这里，这边儿地方大。」
王伟军没有选择包间，而是在大厅的一处大桌上招唿她们落座，这边儿的大桌也没有多大，还是要考虑到众人伸手够到中间火锅的距离，否则那些手臂短的，恐怕每一次挟菜都要站起来了。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人就要坐两桌，服务生在一旁协调，很快给安排好了两桌。
何美拉着安琦，跟其他几个女生快速霸占了一张桌子，王伟军带着几个男生无奈地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
男生们哪怕对女生有些好感，这时候也没有凑上来讨嫌，落座之后，不得不说，可能也是松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男生跟女生在一起就必须要照顾女生」这种观点甚嚣尘上，相处起来，男生们也多了些压力。
不是自己女友，大约还有藉口推脱，做得不好也大可不必太多心理负担，但成了自己女友，就好像什么都有了责任，愈发压得人喘不过气。
听得男生那边儿有人松口气的声音，何美忍不住排揎：「这是早就嫌咱们碍事儿了。」
「哪有，哪有？」
自觉心虚的男生赶忙表示能够跟女生一起吃饭，荣幸之至。
他们两桌人，在点菜之后，很快热热闹闹续上了之前的话题，坐在这里的志愿者大部分都是某大学的学生，不同的大学，共同的学生生涯，吐槽吐槽舍友，抱怨抱怨老师，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安琦也听得很感兴趣，尤其是有一个女生说自家大学是什么「自杀学校」，那简直是不能更有兴趣了。
「……每年都有，哪一年要是不死上一个，都不好意思说是我们学校的，天台的门都锁了，都堵不住他们自己配钥匙，还有直接砸了锁进去的，那可真是……都黏地上了，用铲子铲走的……」
「诶，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咱这红汤就没法儿吃了！」
「怎么都跳楼啊，好没新意……」
「我们学校到了毕业的时候才有意思吶，上一回学长们毕业，你们是不知道，宿舍楼闹了一晚上，警车就在底下守着，还有人大喇叭喊话，可也禁不住楼上砸下来的啤酒瓶子，下雨一样，什么都往外扔，第二天一早看，一楼窗户都快被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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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们学校怎么搬东西的吗？我在五楼，就见到那帮忙搬运的工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塞到一个麻袋里，扎紧了袋口，直接从窗户往楼下扔，先喊一嗓子让人避开，然后直接扔到楼下的绿化带上，亏得绿化带是草坪，不然树枝都要把袋子戳破……」
「还有食堂暴动，你们都没见到，那场面，可真是厉害，隔着玻璃窗都能打起来，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学生运动了……」
都是新认识的朋友，曾经的老话题在新朋友面前还是新的，一个个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七嘴八舌地交织在一起，密集成一层喧闹的帘幕，隔绝了外在的影响，以至于当一只小球从天而降，落到沸腾的汤锅里，激起火辣辣的水花四溅的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个熊孩子，看我不收拾你！」
「收拾什么啊收拾，轮得到你吗？我家的孩子，我看你敢动他一个指头！」
争吵声趁着四溅汤水时造成的剎那安静，涌入了众人的耳中，不远处的两桌人竟然吵起来了。
一桌是三个家长带着两个孩子，两女一男的配置，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分布十分平均。
另一桌是两男两女，都是年轻人，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看不出是干什么的，大约是闲时聚会。
两桌人并未全部站起来，年轻人那一桌都站起来了，而小孩儿这桌，除了还不在状态被家长拉着还打闹的孩子之外，只有一男一女站起来了。
「怎么样？没事儿吧？」
何美关心看向安琦，安琦摇摇头，她的运气是真的不错，汤水四溅的时候，唯独她这里是一块儿空白，左右两边儿的都没讨到好，还有一个女生被烫到了手背，索性同桌反应及时，用杯子里放置凉了的茶水给她沖手，忙得热火朝天，却是顾不上那头的争吵。
「这什么啊！」
看着在锅里咕咚着浮沉的小球，何美气不打一处来，她的衣服上被溅到了很多红色的油点，隔着衣服，倒是不那么烫，但这衣服是不能要了，这还是件白衣服，新的，她最喜欢的。
第551章
「怎么样, 眼睛没事儿吧？」
隔壁的一桌，正有男生在担心地看着女友，刚才的小球飞溅, 不仅是安琦这一桌受到了伤害, 还有另外一桌, 也没逃脱另外一个小球的袭击。
那两个熊孩子，在火锅店里面抛球玩儿, 最后两只小球竟是不约而同落在了同一个方向，相邻两桌的汤锅里。
安琦这一桌稍微好一些, 因为人多，桌子大点儿，小球也不太重, 还能浮起来，于是飞溅出来的辣汤也少些。
另外一桌就很倒霉了, 那飞进去的小球沉甸甸的，竟是直接沉底, 还因此让更多的辣汤飞出，被泼洒了衣服, 烫到了皮肉已经不是大事儿, 那女生倒霉地被烫到了眼睛，男生正拿着矿泉水给她不停沖洗，结果也并没有好太多。
因为着急急救，他们都没太在意那边儿吵架的事情, 还没办法关注熊孩子的最终下场。
「他打我，他打我, 大人欺负小孩儿，不要脸！」
被家长扯住胳膊的男孩儿拼命扭动着身体, 脑袋和四肢仿佛各有各的方向，看起来简直跟丧失了身体管理一样，那个女人都有些拉不住他。
另一旁甩着胳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女孩儿有着文静的长相，可一说话就全暴露了：「活该，他们活该，是他们自己蠢，跟我们无关！」
年轻人桌旁，一片狼藉，有盘子碎片，还有盘子里洒下来的东西，一个站起来的青年手中胳膊上挂着一个黑包，手上拿着一个看起来就十分精緻的可能是相机的东西，在摆弄镜头，查看损伤。
不久前，就是这两个孩子在过道嬉戏打闹的时候直接把他的包拽到了地上，哐啷一下，里面的相机就摔了，他看着那包带还勾在孩子的手上，抢回来的时候，孩子手中的球也飞了。
另外一个孩子见状，用球砸他，他躲开了，球却没有因此中止去向，于是这个方向的安琦她们就都跟着倒霉了。
比起摔落在地的盘子和菜，显然这个相机才是最重要的昂贵物品，价值不可等同。
年轻人不愿意承担这个损失，想要找孩子的家长赔偿，而家长跟孩子的态度如出一辙，拒不承认跟自己有关。
本来还想冷静谈下损失如何赔偿的年轻人因此失望，再有两个熊孩子在中间不时做鬼脸吐吐沫地嘲讽，两边儿的「战争」就这样愈演愈烈，成了大人的激烈冲突。
「查监控，监控一看就明白了，就是你家孩子的错，想不赔就不赔，做什么梦呢？警察来了，你们也是要赔的！」
「赔赔赔，赔你个鬼，不要脸的玩意儿，谁家养出来的啊，到外面来丢人现眼，你老娘怎么不把你……」
女人火气越大，骂得也越脏，两边儿比比划划的，女人的手指头都差点儿点到年轻人的鼻子上，却到底还没有触及。
年轻人也是不想跟她谈的意思，觉得她不讲理，想要跟男的谈，那个男的是另一个孩子的家长。
这一家是亲戚关系，弟弟一家带着姐姐和孩子出来吃饭，现在的主要战力就是姐姐。
女人拉住了男孩儿，却没拉住女孩儿，见到年轻人被骂得一时还不上嘴，女孩儿以为他们要输了，还冲着他们吐舌头，做翻白眼的动作。
服务生试图劝架，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在外围招唿，就在这工夫，安琦她们这桌叫服务生过来把汤锅端下去，已经被小球当做浴桶，再让人吃就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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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军已经去找经理谈这汤锅的钱该如何抹掉了，顺便还要试试能不能直接免单。
「抱歉，抱歉，我给您换一锅。」
服务生满脸歉意，这种意外，他们最不想发生，能够安安静静的客人才是好客人。
火锅已经烧热了，他带着手套双手端锅，离开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经过了女孩儿的身边儿。
女孩儿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十二三的样子，身量也能跟一些大人比肩，见到服务生走过，她让了一步，看似是躲开了滚烫的火锅，可那一步让得不那么干脆，身子让开了，脚却留了一只。
服务生见她干脆让开，没留意脚下多了一个绊子。
安琦一直看着他离开，也是在看热闹，看到了女孩儿唇角的窃笑，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提醒，就看到服务生身体前倾，踉跄了一下，他倒是反应快，及时稳住了火锅，但还是有不少的热汤泼洒出去，正是朝着年轻人那边儿的方向，有人直接就被烫得跳脚。
见到这滑稽的一幕，女孩儿捂着嘴窃笑起来，那样子开心极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小恶魔啊！
安琦看得清楚，服务生的手恐怕也不好过，连带着就是那两个被泼洒到的年轻人了。
因为要跟人理论的关系，他们此刻都不在座位上，狭窄的过道也没多少躲避的空间，竟是首当其冲，被泼洒的那些热辣汤水都没有落在地上，全在他们身上了。
一个年轻人气不过，直接就一巴掌扇在了女孩儿的脸上，他这一手下得重，女孩儿被打得歪了一下，头也撇向一边儿，再转过来的时候，眼中就有了恨意。
「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恶毒？」
「你爸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今天叔叔就来教教你，不用谢！」
自家女儿被打，一直稳坐钓鱼台的男人忍不住了，他和他妻子终于站出来，也跟着反击。
混战中，本来还想要劝阻的服务生赶忙扶着烫了手的服务生离开，一时竟没人制止他们，两边儿打起来，也是被那火锅泼身的启发，被烫了的那两个缓过神儿来，直接把隔壁桌的火锅也端起来了，这是主动泼洒，结果可想而知。
「别打了，别打了。」
「啊啊……」
「都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各种碎裂声伴随着打架骂人的声音，还有那听起来就极为无力的阻止声，安琦心中的不安被放到了最大，等看到那因为老公被烫到脸而叫嚷的女人发了疯地连锅带汤泼过来的时候，安琦的反应可以说是最快的，拉着身边的何美就往后跳。
因为之前的骚乱，他们都已经起身，不准备在这家店继续用餐了，也就是已经站起来了，这会儿后跳才顺畅许多，没有耽搁，铁锅之中的热汤洒出去了，锅也扔过来了，在安琦的脚边儿滚了滚，抵着她的鞋尖，些许热汤沾染了她的小白鞋，好在没有烫到脚。
「妈呀，这也太吓人了，我以后都不敢在大厅吃火锅了。」
这一打起来，人失了理智，那简直就是混战。
正好这家店的生意又好，几乎都坐满了，每张桌上都有一个火锅，还都是烧开过的，这种威力，不亚于核、弹啊！
谁也没想到两分钟后就乱成这样，本来还在跟着王伟军扯皮锅底的事情，不愿意直接免单，只说换锅的经理也是万万没想到，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安琦看得清楚，其中最坏的就是两个浑水摸鱼的孩子了，因为女人加入混战之中，抓挠那个青年，对方也暴躁了，直接把摔坏的相机甩起来当武器，砸在了女人的头上，两边儿争斗起来，女人松开了男孩儿，男孩儿又看到了火锅当武器的威力，就跟着效仿，他们也不在乎是否攻击到那几个年轻人，只要泼洒出去就好。
就跟打水枪似的，谁管打到谁了呢？打到谁都是活该，谁让你们在射程之内呢？
大人推搡，孩子捣乱，再有各种危险物品乱飞，场面真是乱到不可开交。
这种危险环境之中，莫名地，安琦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好像哪次去外面吃饭，也遇到了熊孩子。
不得不说，有些孩子熊起来是真的要命，个顶个的破坏王。
哦，对了，还有被波及的客人……看到男孩儿被某个大手狠狠打了一下后脑，打得他一缩脖，安琦不知道怎地，还有点儿暗爽，她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小恶魔太多了。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在一个路边摊烧烤店坐下，不少人还在议论着刚才那场「世界大战」，安琦和何美都心有余悸，这顿饭是非吃不可吗？就不能直接散伙回家？
苏瑶也说：「王哥可真实在，说了请客，就一定要请客。」
对，正是因为王哥这么实在，他们才不得不继续给面子，不然面子给到一半，算是给了还是没给？
这种人情上的事情，最是麻烦。
安琦心中不耐，却不想做主动甩脸子的那个，只是已经没了吃饭的胃口，烤串上来的时候，她也就是拿着一根装模作样，最后那一根也没吃，放在了盘子里。
大约有着火锅城的经歷当八卦，这一场烤肉除了安琦，大家倒是吃得尽兴，连最开始不太在状态的何美，最后都吃了不少，一堆的签子还被安琦很有心计地放到自己手边儿一些，假装是自己吃的。
晚上，安琦都睡着一会儿了，接到何美的电话，有气无力地，竟然是已经躺在了病床上，病因是食物中毒，怀疑晚上吃的这顿烤肉不干净，她打着吊针询问安琦，知道安琦没事儿，纳闷得很：「你怎么就没事儿？他们都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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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吃啊！」安琦给出这个答案，没什么好高兴的，可倖免于难，到底还是有点儿语气飞扬，她以为火锅店的遭遇才是那个「5」对应的幸运，可没想到，食物中毒才是这个大杀招，天知道她怎么一口没吃，自己想来也有些不可思议。
第552章
医院里, 安琦过去看何美的时候，她正准备出院，何母见她来了, 就直接去办手续了, 让安琦留在病房跟何美说话。
一直就没穿病号服的何美神采奕奕, 看着完全不像是才中过毒的样子。
「你知道吗？不仅是我们，还有那天晚上所有吃了烤肉的人, 都没能倖免，在这家医院的就有好多……」
何美一见安琦, 就拉着她说这些。
中毒，多新鲜啊！
食物中毒，这年头, 还有食物中毒？
何美显然还沉浸在类似「第一次吃螃蟹」的兴奋之中，给安琦讲述这难得的经歷, 哪怕在电话里已经见过了一遍。
安琦有点儿受骗感，何美在电话里可是说得很惨, 就差没有说自己孤零零差点儿死掉了，结果来了之后, 好傢伙, 看看这些鲜花果篮，得亏她就在这里住了一天，再多住两天，病房都要放不下了吧。
更不要说这个在电话里诉苦, 让人想像到她病恹恹样子的女人这会儿容光焕发，活像是才去了美容院满血復活。
「你又知道了？」
安琦的语气稍稍有了些变化。
何美没察觉, 继续说：「那可不是，那家老闆好像也挺倒霉的, 他自己的烤肉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都吃了，后来还送到了这家医院，我还见到了吶。」
食物中毒，听起来有些吓人，可只要救治及时，基本上也不会给人带来太大的伤害，起码何美这里是没有的。
她在输液的时候就躺不住了，到处熘达，因为食物中毒的人不少，这家医院也收了很多，于是这个话题，从医生到护士，几乎都在说，更不要说那些病友了。
然后，她就很快见到了那个烤肉店老闆，对方一家人除了不吃烤肉的老人，都进来了，最倒霉的是他家孩子，年龄小，抵抗力也不太好，据说当时还去了重症吶。
「听说，都是卖肉的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了些有问题的肉来，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这方面的消息，何美所知也不具体，这还是因为食物中毒的人不少，有人报了警，有警察到这边儿来询问，这才让她探听到了一些因果。
因为老闆一家都在医院了，所以也不能说人家故意害人，那么，就只能再从肉的源头上找了。
「不是正规渠道买的吗？」
安琦有些疑问，正规的渠道不太可能有假肉吧？
何美对这个就不那么关心了，摆摆手：「谁知道呢？反正我妈都说了，以后再不让我到这样的小店去吃，说吃的烤肉都不知道是什么肉，说不定是老鼠肉呢？诶，噁心死我了！」
她显然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随手就拎起桌上的果篮之类的往安琦的手里塞，「你来得正好，拿回去吃，我还没拆开吶，一下子送这么多，我是要开水果店吗？」
何美不是个小气人，于是，安琦出门的时候，就左手右手各一个果篮，这果篮做得精美，却并没有盛多少东西，重量尚可。
拎着两个果篮，本来想要看看何美就直接去学校的安琦只能又坐上了回家的车。
乔溪见她带着两个果篮回来，还意外：「怎么突然买这个了？」
果篮看着好看，可好看不实惠，里面的水果分量少不说，吃起来还未必比那菜市场买的散装水果好吃。
乔溪是一向不太喜欢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的，附近哪家水果店，开了多久了，只第一次开的时候乔溪不明行情，进去买了一小盒李子，出来结帐的时候就黑了脸，能想像啊？就那么一小盒，一百多。
为了面子，钱付了，可这个心里头就总觉得这水果不好吃了，其实安琦吃着还行，对这个价钱还能说是生活品质上去了。
贺炜是压根儿没留意，无论是那看起来就昂贵的包装，还是那仿佛精挑细选的卖相，他都没注意到。
自那以后，乔溪就比较留意这方面的价格差了，按照她的话说，有钱不等于冤大头，没必要交智商税。
「哪是我买的啊，是何美，不知道谁送她的，她这会儿出院，不想拿那么多，就分给我了，我就借花献佛，给你拿过来了。」
秉持着乔溪的教导，安琦也对华而不实的包装不买帐，这会儿赶忙为自己解释一下，然后把两个果篮放在一旁，还别说，摆着真的挺好看的。
「何美，她怎么了？」
乔溪拿起一个，正要拆开，随口问了一句，这一问，安琦顿时卡壳了，食物中毒的事儿，她可没跟乔溪说，这一说，不就露馅了吗？
「那啥，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安琦随口找着藉口，匆忙往外走，哪怕她侥倖避开了食物中毒的大坑，但乔溪知道了，说不定也要跟何母一样唠叨几句不要在外面小店吃饭之类的话。
「赶什么车啊，让司机送你。」
乔溪在后面喊，也没喊回安琦，看她一熘烟儿跑得没影了，嘴里嘀咕，「这是又有什么瞒着我了，当我不知道吗？」
放下果篮，她一个电话就打到何母那里去了，何美和安琦是同学，是朋友，她跟何母这个当家长的也很能聊几句，断断续续，一直都有着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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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能猜到乔溪最后肯定会问明前因，但她也知道，没有找后帐的，撑死了就是下一次她再出什么事儿，乔溪连带着这次的事儿念叨一句，不会再为这个事儿专门说她了，算是逃过一劫。
跑出一小段距离，安琦才轻喘着停下脚步，她是不爱运动的，偶尔跑几步，也不太能持久，离得远了，知道乔溪不会再追了，她就没再跑，放慢了脚步，尽情享受着绿荫带来的宁静。
拎着个工具箱的苏瑶从一条岔道走来，见到她就招手：「安琦！」
「苏瑶？今天又有什么活动？」
安琦见到她，往她身后看了看，那个方向，也不是小广场的方向啊。
「不是啦，今天我来做兼职。」
苏瑶略显不好意思地说，她除了热爱做社工之外，做各种兼职也是很有一手，便利店收银不算什么，在别墅区做保洁才是真的强。
一般大学生，甭管是不是名牌大学，都有点儿自命不凡，让他们做个家教都觉得有些屈才，做保洁这种事儿，基本不用想，总觉得是没文化的才去干。
大学生的面子还是要的，可苏瑶就不一样，见到安琦好奇，她就直接说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也没美化，还顺带说了说请她那一家的情况，家里有个坐轮椅脾气不太好的老太太，还养了一条狗，儿女都不在身边，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大别墅，也是可怜。
呃，安琦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可怜」，人家有大别墅诶，不愁吃穿，还能请保姆和保洁，证明存款也不少，哪里可怜了？
「我一周来一次，做的事儿也不多，他家还有请别的保洁，我看着都挺干净的。」
苏瑶说着沖安琦笑了笑，她身上的背带裤大约是个工作装，陪着黄色的短袖，看起来还挺有活力的。
「你没事儿吗？那烤肉……」
虽然说何美如今也是活力满满，但苏瑶可从未说过自己食物中毒，所以，是没事儿，还是……
「哦，你说那个啊，我就说吃的肯定有问题。」
苏瑶这个人算不上娇气，也吃过很多垃圾食品，和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过期食品，对这方面算是有点儿小经验，「我回去就觉得不太舒服，然后把东西都吐了，之后又吃了点儿药，睡了一觉就没什么了，听到还有人去医院，也太夸张了，明明吃点儿药就没事儿了……」
她说着还给安琦介绍了一下她吃的那种药，什么「便宜又好用」之类的，听起来就好像是个药品推销员。
安琦记了一下，不得不说，这种类似于民间偏方的东西，有的时候还真的比医院开出来的药更好用。
好像那些小诊所给调配出来的各种药片，就比医院开出来的整盒整盒的见效快。
「对了，你没事儿吧？我都忘了问你了。」苏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没有关心安琦的状况，一时有些小心翼翼，「你不是进医院了吧，我听说好多人都进去了……」
「没有，我没事儿。」
安琦摆摆手，「那天我不太舒服，就没怎么吃，也没事儿。」
苏瑶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么，没什么大事儿的。外头吃东西，难免会有不顺口的，吃得不舒服了，吃点儿药就行了，我吃的这个药就可以，很管用的，有的时候我还当消食片吃，觉得不舒服了就吃点儿，保证一晚安睡……」
这，这不是有点儿滥用药物吗？还有，你到底不舒服了多少次？
安琦总觉得苏瑶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明显有点儿夸大其词，可也没有出言反驳，就这么着走到门口，看到友谊之家的牌子的时候，苏瑶突然想起来：「你不知道吧，我们合作的那家流浪狗基地发生了火灾，死了不少动物，可惨了，那天没有被领养的还不知道怎么样……」
第553章
火灾之后的地面一片黑乎乎的, 有些地方能够看到碳化的痕迹，空气之中似乎还混杂着古怪的烟尘味道，让这一片残存着框架的厂房看起来有些鬼物废墟的气象。
大白天的, 很多东西都能看出来是明显不能再使用了, 烧变形的笼子, 以及笼子之中已经无法分辨的动物尸体。
有些人正在废墟之中查看，手上拿着根木棍拨拉, 到底也没挑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白手套在鼻端扇了扇，像是要驱走那古怪的味道。
「怎么突然就起火了？」
流浪狗基地所占据的这片厂房本来就在市郊, 远离喧嚣，附近也没什么人家，发现火光沖天的时候, 已经太晚了。
消防车过来的时候，火都烧得差不多了, 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留下。
「线路老化吧，这厂房有些年头了, 以前还当过养猪场，电线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产物, 谁知道哪里有问题, 直接就烧了……」
对这种老旧厂房来说，某些问题的确是根深日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深究出一个根底的。
「不是人为纵火？」
陈培明提出了这个问题，明确指出了自己的怀疑。
「你怀疑什么？」
他的同事问, 同时也看了看刚才陈培明检查的方向，也没什么啊, 就是几个笼子，还有笼子之中的……呕, 不能细看，那种炭烧的香味儿混杂在空气中，他恐怕有一阵儿不想吃烧烤了。
有些地方，被棍子拨拉开还在冒白烟，古怪的味道窜上来，有些呛人。
「没什么，就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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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培明环视着这个厂房内部，房顶几乎没有，今天又是一个晴天，採光很好，残存的墙壁能够让他直接感受到这个厂房的高度，这样的一个地方当做流浪狗基地，那些笼子该是怎样摆放的，如同货架一样堆叠，还是说就只占用一层空间？
上面烧毁的是什么，这里的笼子，金属的笼子，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儿吧？
「咱们刚查到那个烧烤店老闆用的肉可能是图便宜从这里进的狗肉，结果这里就直接起了火灾，什么都烧了个干净，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捕捉到什么一样，却最终一无所获，可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疑问仍然让陈培明难以放过这个巧合。
「可，确实没有纵火的痕迹啊！」
现场是死的，是能够作证的，但陈培明不太相信这个结论，因为没有证据的原因，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负责人怎么说？」
流浪狗基地的负责人并未在这一场火灾之中有任何损伤，或者说，这场火灾之中死掉的只有那些关在笼子之中无法逃脱的猫猫狗狗们。
按照负责人的话说就是，「这么个穷地方，有什么好偷的，晚上都不留人守夜的」，因为某些猫狗的夜间作息，会打搅人的休息，而他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多，所以不会安排得很细緻。
也正因此，发生在夜晚的火灾，并未产生任何人员伤亡。
这应该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也对。」陈培明点头，他也认为这种几乎是公益性质的流浪狗基地是没什么好偷的，不留人守夜，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看样子，负责人这边儿是不会透露什么了。
倒是听说这个流浪狗基地跟一个宠物医院有合作关系之后，他决定去询问一下宠物医院的人，旁敲侧击一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穫。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
陈培明心知，如果真的是遮掩什么，那么这一场火灾，肯定把已经要销毁的东西都销毁了，留下来的，就是不怕被查证的部分了。
莫名有一种憋气感，好像下一刻就要揭露谜底了，可翻开来一看，发现是一片白纸，这是几个意思？
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陈培明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问题，可就是查不出来，好像眼睁睁看着耗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熘走的猫，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心绪烦躁。
友爱之家门口，安琦和苏瑶走过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郝大夫出来扔快递纸箱，方方正正的箱子敞开着，被郝大夫提在手中，他的一身白大褂还没脱下，这种感觉就有些……
「我来帮你吧。」
苏瑶主动说着就要去帮忙，郝大夫见是她，提着箱子的手绕了一下，不让她碰，「我去扔就好，不远，你别脏了手，快递箱子可不干净。」
他说着，长腿迈开，衣角轻扬，两三步就直接跨过台阶和过道，去了道旁的垃圾桶旁，把那个空的纸箱放置在旁边儿，等着若有收垃圾的顺手带走。
「你们认识？」
安琦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早说了苏瑶所在的那个社工组织经常在这边儿举办爱心活动，来来往往的，肯定也碰见过在这里上班的郝大夫。
「认识啊，你忘了，我说的那个流浪狗基地，就跟这里有合作关系啊，我在那里还见过郝大夫给流浪猫狗治病吶，他可真有爱心啊！」
苏瑶的声音之中明显有点儿倾慕之意，这也难怪，郝大夫年轻有为，医术似乎也不错的样子，很容易就能获得别人好感。
安琦没有置评，微微点头，算作贊同最后一句的褒奖，两人不过耽误了这片刻，郝大夫已经迴转过来，见她们还没走，询问了一句：「要进来吗？」
「不了，不了，我们就是路过。」
苏瑶连忙摆手，她说完看向安琦，两人没有多么熟识，她也不好代替安琦发话，安琦也摇头，「我还要去学校吶。」
「嗯，好。」
郝大夫点点头，打开门进去，玻璃门遮挡不住里面的景象，能够看到小护士的笑脸，还有……一个男人从某个门中走出来，急忙走到郝大夫面前，郝大夫见状，抬手止住他的靠近，然后很不礼貌地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拽进了那个才走出来的房间。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正好被安琦和苏瑶收入眼底，厅内的小护士没有回头，恐怕都没看到。
「那是谁啊？」
安琦意外，还以为郝大夫这样好脾气的人跟什么人发生了争执，看起来不似太友好的样子。
「货车司机啊，他就是运送宠物狗的那个货车司机啊！」
苏瑶认出来了，她这一说，安琦也想起来了，自己其实见过对方，只不过没太留意。
两人本来不约而同都为郝大夫有些担心，生怕他与人争执的时候吃亏，现在听到是认识的人，又放下心来。
室内，被拉入门内的男人脸上还带着急色：「怎么突然就搬了呢？也不通知我一声……」
「你算是什么人，通知你？」
郝大夫的言语刻薄，在一句话让男人闭嘴之后，他又微微皱眉：「你最近安分点儿，要是警察找到你，你知道怎么说吧？」
「嘿嘿，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都是那小子，贪财好利，这才……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把那里的狗偷卖出去，真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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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到这里，又有些急眼。
「你最好是。」
郝大夫的神色一厉，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够直刺人心，让男人脸上的表情都绷不住地发虚，「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收钱。」
「成天惦记着那点儿蝇头小利，你……」
郝大夫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外面小护士轻声唿唤，同时虚掩的门上也传来了敲门声。
「郝大夫，有人找。」
小护士脆灵灵的声音隔着门显得有些沉闷。
一直有意压低声音的郝大夫警告地看了男人一眼，再次叮嘱一句：「最近安分点儿，不要让我知道你又做了什么事儿，否则，滚回你的乡下去。」
「不敢，不敢……哎，真不是我……」
男人下意识承诺，紧跟着又想狡辩，可郝大夫已经不想听了，他的手指点了点男人，让他闭嘴，又指了一下后门，让他自己滚，这才整了整衣领，应着小护士的话，开了门走出去。
门外，正被一个小护士围着笑语的陈培明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他缓缓扯开一个礼貌的笑：「是郝大夫吧，我听说跟流浪狗基地对接的事情，都是由你负责的，是这样吗？」
「进来说吧。」
郝大夫指向隔壁的办公室，领着陈培明进去，陈培明表明了身份，得到郝大夫的同意之后，开始询问有关流浪狗基地的事情。
「是件好事儿吧，如果你查流水就能看到，我们资助流浪狗基地已经好久了，从事这一行业，总是见到太多的悲惨事情，希望尽可能挽救一下那些小动物的生命……」
郝大夫说话的时候，神色相对冷静，好像嘴上说的与表现出来的是两回事一样，有点儿面冷心热的意思。
陈培明从他的神色上看不出什么，便只能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后才笑谈了一句：「给宠物看病，很赚钱吗？」
郝大夫一愣，没想到突然有这个问题，回答就停顿了两秒：「……当然。」很快补充解释，「我们这里都是富人区，用的都是品牌产品，自然价格也会高一些。」
「哦，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从来没接触过这一行，有些好奇，毕竟，那个流浪狗基地的规模看起来不小……」
陈培明故作出两分歉意，生怕郝大夫误解了自己的问题是在怀疑什么。
郝大夫一笑：「其实花费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毕竟是废弃厂房。」
第554章
前一刻还是艷阳高照, 下一刻，哗啦啦的雨水就直接倾盆而下，有种天崩地裂的架势, 连带着天空之上也一片昏暗。
「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雨季嘛！」
三言两语混杂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 四处都是躲雨的人, 弓着腰，抱着头, 还有拿包拿衣服遮挡在头顶的，肉眼可见的狼狈。
一个蘑菇凉亭之内, 被骤然而起的暴雨阻隔在外的安琦和贾思思都在检查书本，两人刚才是靠着同样大的书本遮挡在头上，飞快躲进来的, 即便如此，身上, 头上，依旧有了不少的雨珠。
抖落下来, 地面都湿了一层。
贾思思跺脚，小皮鞋在亭内的地面发出啪叽的响声, 地上些许雨水似乎黏连一样, 潮湿让人不快。
「我出门的时候还看天气预报了，说是没有雨的，真是越来越不准了。」
她嘴上抱怨着，心中的恼意却不重, 这样的季节，雨水本来就是平常事, 突变的天气顶多稍稍影响她之后的计划，比如说, 一会儿她就不想去三食堂吃饭了，有点儿远了。
安琦正在拨弄髮丝，好像这样做就能让那些不慎落入髮丝之中的雨珠颗颗滚出一样，而结果，则是髮丝润泽，像是吸饱了水分的滋养，焕发出勃勃生机来。
「还好了，应该一会儿就不下了，或者……」说到这里，安琦顿住，笑着看向贾思思，向她提议，「你能借到伞吗？一把就足够了，咱们一起回去。」
亭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层层雨幕仿佛将她们隔绝在此，连那雨声的喧嚣都像是某种另类的宁静。
「啊，看看吧。」
贾思思的反应并不是很积极，她这段时间都一直如此。
安琦在学校附近有了房子，住在宿舍的时候就少了，但某些课间或者是午休的时候，她总还是在宿舍的，宿舍常住人口就剩下一个贾思思，两人的关系相较也更好一些，她能发现贾思思最近有点儿不对劲儿，刚才也就试探一下，见她情绪低落，立刻明白这是真的感情出问题了。
不然，她恐怕早就提起洪俊了。
宿舍里的四个人之中，郑彩英是不需要担心的，她的家世好，减肥成功之后，不敢说倾国倾城，却也是个清秀佳人了，性格也好，温柔可亲，不愁没人爱的。
虽然经歷过失恋的挫折，可从未被打败过，不说越挫越勇，却也总是积极向上，不会为恋爱之中的苦难低头的，该放手的时候更是痛快干脆。
王梦瑶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在爱情这场实践课上她恐怕能够得到九十分，扣她十分纯粹是因为她有点儿渣，谈着一个正式的，也不妨碍她聊其他的，并以此为常。
这样的人，要是有一天为情所困，海后上岸，那可真是……
唯独一个贾思思，看似温暖随和，却是最放不开的。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安琦问得迟疑，她并不太想要给人当爱情导师，爱情之中的事情，很难有那么多的对错，旁观者什么都看得清，可旁观者的话，当局者会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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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者迷，是因为当局者想要沉迷。
哗啦啦的雨声连绵不绝，天就好像是要漏了一样，在安琦以为自己这一问註定落空的时候，贾思思终于开口了：「你说，我不想跟他同居，是不是就错了？」
「呃……」
这个问题，有点儿深奥，另外，安琦略有不解，据她所知，贾思思之前也跟洪俊在外面租房子了，只不过去住的时候少，所以，原来还没有同居吗？
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大秘密，反应过来之后的安琦脸色微红，支支吾吾：「这个，看你自己吧。」
男生和女生，似乎总是女生吃亏一些，毕竟某些措施不好好做，中招之后承担最大后果的总是女生。
在这方面，哪怕喊千次万次的男女平等，也没办法让男人去生孩子。
安琦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这么一句话，说什么时候男人能生孩子了，才能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
话语或许有些偏激，但现实，好像还真的有点儿……咳咳，拉回飘远的思绪，安琦快速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轻声问：「是他有什么意见吗？」
「那天，我看见他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我一进去，两人就都闭了嘴，脸上也严肃起来，看向我的时候，好像我才是那个破坏他们的闯入者……」
贾思思这些话已经憋了很久，她在学生会工作，无论主动被动，认识的人都不少，像是安琦提到的借伞的事情，哪怕不用通过洪俊，她也能够很轻易找到几个这个时间点儿在附近的可能带伞的人，通过一个电话达成借伞结果，可……
「那次我打电话给他，问他做什么，想要让他来陪陪我，他说他在忙，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忙着给那个女生买东西，你知道买什么吗？」
贾思思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厌弃，看她的样子，安琦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了，好在贾思思既然已经说了，也没准备再隐瞒，而是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他在给那个女生买卫生巾——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亲密了，那么多人就一定要找一个男生给她买卫生巾吗？」
这，委实是有些……安琦觉得很难评，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是怎样的，也许是因为事发仓促，身边只有这个人能帮手，但，又觉得这样找理由开脱，对不起跟贾思思的友谊。
「你问了吗？他是怎么说的？」
安琦问，不管怎样，该有个说法吧。
「我没问，如果没发生什么，不可能到这一步，他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找他谈，他就说自己忙，没工夫谈，可他的忙，都是陪着那个女生，我都撞见几次了……」
贾思思真的是憋了好久，一说起来就怨妇一样滔滔不绝，还说到了洪俊那辆车的副驾驶几乎成了那个女生的专座，有一次他们一起出去，那个女生抢先一步就坐在了副驾驶上，安全带都繫上了才假惺惺回头跟贾思思说不好意思，自己习惯了。
洪俊对此的表示就是笑着让贾思思让让她，让让学妹。
不，也不仅仅是学妹，两人的老家是一个地方的，还是老乡，说起乡音的时候，贾思思就成了一个外人，她都不怎么听得懂。
那种排外感，安琦听贾思思说都能感同身受，就是那种明明是三个人在一起，可两个人就能说着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语言，把你撂在一边，不行，拳头硬了。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安琦忍不住打断贾思思的话，设身处地，她觉得贾思思要回击了，不然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我能怎么做？」
贾思思无力一笑，笑容在阴霾的雨天格外晦气，「我当时什么都没说，听他们说了一路。」
不然呢，硬是要加入进去问东问西，让洪俊每一句都给自己翻译一下，他肯吗？感情出现问题，身处其中的人最明白，洪俊对她的态度不如以前了。
说真的，他们两个在一起，从来都没什么轰轰烈烈，她以为平淡是真，就这样平平常常就能相伴携手一生，可显然，洪俊的热情褪去之后，留给她的只有冷漠了。
那种隐藏在眼底的不耐烦，贾思思是有感觉的。
连他对那个女生的笑容不一样，贾思思也能看出来。
之所以两个人都还没提分手，贾思思不知道洪俊是什么原因，但对她来说，则是因为她很难鼓起勇气离开，毕竟，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习惯成自然了，她也习惯了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男友了，哪怕……
可不分手，贾思思又做不到主动挽回什么，她知道洪俊对她的心结恐怕就是因为不肯同居，可她又实在是不想妥协，她也有她的坚持。
「我答应过我妈，会把某些事情留到婚后再做，那本来就是婚后的事情，可他总是觉得这是因为我不够爱他，这才不把自己交给他……可，如果我们相爱，这有什么区别吗？一定要那样做才能显示我爱他吗？」
贾思思为此而感到痛苦，谈了这么久的男友，各方面感觉都还不错，就在这一点上产生分歧，以至于如今男友热情不再，而她自己不知所措，该放弃自己的坚持吗？还是因此分手？
前者她不愿意，后者，她捨不得，捨不得这段感情，于是更觉难过。
「你没错。」
安琦声音坚定，她按在贾思思肩头的手心中有些潮湿，那是不久前的雨珠浸润了衣物的纤维，让她的心也跟着湿漉漉的，「爱情是不能强求的，如果你觉得这段感情让你痛苦了，那么分开吧，对彼此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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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抓着痛苦的感情继续坚守，好像怀抱荆棘就能让自己显得坚毅果敢一样，遍体鳞伤是否能够显示虔诚炽热？
「我……」
贾思思看着安琦，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嘆息一声，她还是没有办法决定。
看贾思思这般优柔寡断的样子，安琦也是一嘆，没有再说什么，旁观者，终究是局外人。
第555章
雨中蘑菇亭的谈话终止于一只胖橘的骚扰, 肥嘟嘟的大橘猫突然窜到亭子里，箭影一样把人吓了一跳，等它再抖落毛髮的时候, 那简直是万箭齐发, 除我皆敌, 连安琦都没躲过这后一波雨箭攻击，颇为无奈地让步。
贾思思更是被中断了谈兴, 没有再说，随意打了一个电话, 找来了在附近教学楼的一个男生送了伞过来。
男生性格爽朗，见到贾思思和安琦两个在亭中，还笑着说：「早知道你们两个人, 我就再借一把伞过来了，一把伞, 够吗？」
「够了，够了, 我们女生瘦，不像你们。」
贾思思拿了伞道谢, 说好了过一会儿还回来, 就带着安琦跟那个男生道别，男生也没纠缠非要陪着走一段路什么的，撑着自己的伞直接就走了，看着倒是洒脱。
「你看, 我若是想要认识别的人，其实也很容易。」
贾思思这样说了一句, 说完就咬唇，觉得这话有些懊悔, 可安琦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只有洪俊才能勾搭别的女生说说笑笑，贾思思也有同等的条件，也不见得没有对她示好的男生。
安琦见她懊悔这样说，也就没接茬，后面的几天里，也没再跟她提起这个话题，不然倒像是催着人分手似的。
就这么着过了一周，中间安琦又回家了一趟，再来学校，就见到贾思思重新剪了短髮，依旧温柔笑着，但跟初见又有不同了。
「换新髮型了？」
安琦试探着问。
一般来说，女生从长发剪短髮，还是那种很喜欢留长髮，却突然剪了短髮的，十有八九都是感情问题。
抽刀断髮，多半也是有断情的意思吧。
从古至今，似乎女子断情，总是剪头髮的多一些。
安琦稍稍发散了一下思维，就听到贾思思回答：「嗯，天热，还是感觉这样清爽些，对了，咱们学生会有个活动，要去蟒山，你陪我一起呗，就三天……」
「蟒山？」安琦想了一下，她倒是知道蟒山是哪个，不远，在市郊依稀可望，说是形似蟒蛇而得名。
概括来说，就是各个峰头都不太高，整体连续绵延，山脉蜿蜒。
「行啊。」
安琦还真的没去过蟒山，去一趟也没什么，主要还是陪着贾思思散散心，同宿舍的舍友，如今也只有她跟贾思思走得近了。
说起来，最初在宿舍的时候，四个人的关系还不是这样，王梦瑶那时候总爱拉着安琦一起，跟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也不忘说安琦是小美女什么的，很有点儿捧她的意思，而贾思思跟郑彩英，都有点儿像是默默无闻型的绿叶，四个人一起出行，她们都像是陪衬，并不怎么出声的那种。
再后来，王梦瑶和郑彩英渐渐走得近了，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知道郑彩英家很有钱的时候吧，安琦实在是回忆不起来这种趋势的演变是从哪一日开始，发现的时候，她们两个就经常出双入对了。
中间还有一段时间，因为陪郑彩英一起健身，安琦也跟郑彩英同进同出，再后来，她们各自有了男友，就经常和男友在一起了，不过，两对儿情侣一起出入的画面也是有的。
这一想，安琦觉得自己能跟贾思思走得近，也是不容易，这四个人之间分分合合的，简直是一场大戏。
难得有了珍惜这段友谊的意思，安琦就对蟒山旅行积极起来，贾思思似乎也想要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干，还专门做了蟒山攻略，找了一个新的本子，一点点把四下找到的各种消息做了摘抄，还自己画了简图配上，有了点儿手帐本的意思，看着安琦也心动。
「有你这样的导游，我就放心多了。」
前一天晚上，安琦还这样欣然，拍着贾思思的肩膀，颇为欣慰的样子。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看到镜子之中自己头顶上那鲜红的「5」，她也只是把嘆息压在了心底，算了，习惯成自然，今天留意些，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就是了。
出门的时候，安琦才发现竟然有雾，茫茫若在云中。
「这天气，还能开车吗？」
贾思思有些操心。
「应该还好吧，一会儿可能就会散了。」
安琦这样说着，跟上贾思思的脚步，前面一辆旅游大巴已经在路旁等着了。
随着车辆的普及，华大里也多了些乱停放的车子，比如这路旁，本来不是停车的位置，而是宽敞的景观大道，结果已经被许多车子先一步占据位置，也不知道都是谁的车。
旅游大巴跟着停在后面，若不是高度突兀，看起来也不那么显眼。
贾思思绕到车前仔细看了车牌，确认之后才招唿安琦：「是这辆车。」
两人依次蹬车，安琦还以为自己是来得早的，结果车上竟然已经坐满了小半的人。
「思思，来了，坐这儿，我给你占位置了。」
「好，谢谢你了。」
贾思思笑着道谢，拉安琦入座，座位上被放置的帽子拿起来，那女生笑着转身，她就坐在前面的座位，两人的座位，跟她坐在一起的是一个面熟的女生，安琦再看一眼，略惊喜：「许晴，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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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不是有『家属』位吗？」
许晴笑嘻嘻回头跟安琦说话，还不忘排揎一句：「你不也一样？」
这次学生会的活动，说是给内部的学生会成员安排的，但也给了家属位，一个人可以带一个家属，这也是为了贴合很多情侣而准备的，结果没想到，贾思思和前面这位女生竟然都选择带了一个女生出来。
「男友哪有姐妹香啊！」
那女生也不见外，笑着往许晴的肩头一靠，嘻嘻哈哈着跟她们说话。
「那是。」
贾思思很是贊同这句话，不能更贊同了。
安琦也笑着点头，不管怎么说，女生之间的友谊和那些爱情还是不同的。
车子的座位高，坐在座位上，想要回头看后面的人，只能从中间的夹缝，或者是两边儿，再不然就是直接起立，否则看不到后面有什么人。
刚上车的时候晃了一下，安琦也没看全，等到她们入座之后，就听到那女生小声对贾思思说：「我不知道他也来了，那个，你们真的分手了？」
贾思思脸上的笑容一僵，刚才说的话题是什么全想不起来了，安琦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洪俊。
「来就来呗，都是学生会的，还能只许我来，不让他来了？」
贾思思调整心态，回的这句话却很有点儿阴阳怪气的味道。
「那个，我是想说，」那女生停顿了一下，也有些说错了话的懊恼，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那个，习姿也来了。」
习姿？是谁？
安琦愣了一下，结合前后，迅速联想起来，不会是那个、那个跟洪俊有暧昧的女生吧？
贾思思面色一沉：「来就来呗。」
习姿同样不是学生会的，她能来，显然，是得了洪俊的家属位，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很明了了。
这才分手多久，无缝连接啊！
哪怕早就知道他们两个暧昧，也见过他们两个拉拉扯扯动手动脚的亲密姿态，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用近乎宣告天下的方式公然出双入对，贾思思的心理也很别扭。
一个分手了很快找到了别的女友，一个分手了还单着，后者莫名其妙就像是输了一样。
和平分手也像是被甩了的失败者，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贾思思一时没了说话的心思。
许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八卦之光，她显然也听说过点儿什么，并未露出什么茫然之色，反而若有所思，见到贾思思心情不好，还安慰道：「别理会他们，渣男贱女，天生一对。」
「对对对，裱纸配狗，天长地久。」
女生急忙接话，跟许晴对暗号一样，两人说完对视一眼都有了笑意。
安琦却轻嘆，贾思思对洪俊，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她听到这话的心情也未必会多好，渣男狗可是她还不能彻底放下的前任，看上这样前任的她，能有什么骄傲可言？
想起贾思思和洪俊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曾收过什么昂贵礼物，更是从来没有过过什么纪念日，最浪漫的恐怕就是一起吃饭看电影之类的约会小事，贾思思对此评价是「真水无香」，没必要追求一些形式上的东西，可看到郑彩英和王梦瑶礼物不断的，她也是羡慕的。
安琦默默地拍了拍贾思思的小臂，有些话，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但她觉得此刻是能够跟贾思思共情通感的。
「也没什么，分都分了，管他怎样。」
贾思思撇撇嘴，故作不在意，说完就往椅子上一靠，很显然，这次的散心之旅恐怕要堵心了。
看着才分手的前任和新女友卿卿我我？真是要死了。
「我觉得他们也长久不了，你是不知道，习姿这人，挺绿茶的。」
许晴砸着嘴，她对习姿的事情也听说过一些，虽然大部分漂亮女生身上都少不了流言蜚语，但某些人的，恐怕是真的更多。
第556章
今天大雾, 安琦还担心车子不好行驶，结果车速上好像没什么变化，行到半路的时候, 更是从窗口看到了云开雾散的美景, 那未及迅速散开的雾气被阳光照射着, 一道彩虹跃然而上，配着那一路绿意, 朦胧唯美。
贾思思靠在座位上，侧头看着窗外, 安琦也侧头看着窗外，没有一点儿吃零食的心思，前面许晴试着分享了两次, 都被拒绝之后，也就不再回头了, 咔嚓咔嚓地，边吃边跟同坐的女生聊着有关习姿的事情。
大约是顾忌对方也在车上, 虽然是在后面，但还是怕被听到什么, 她们的声音很小, 还隐去了名字不曾提及，但因为一开始提到的就是这个话题，所以一听就明白了。
安琦看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听着她们的私语, 脑海之中勾勒着习姿的形象。
习姿此女，实在是有些风云人物的潜质, 第一条，她长得好看, 是那种可柔可媚的长相，甫一入校，就凭着嫣然一笑的靓照有幸获得校花的美誉，即便是没有经过竞选的，但这个校花候选人的名头依旧是挂在她身上了。
而她差一点儿就真的成了校花，如果不是之前被人戳破养鱼之事的话，因为被她养的一条鱼，竟然还是有女友的，对方女友又实在是有些很好的姐妹，也有不错的人脉，放出话去谁都不能选她，让习姿少了票数，最后票数出来，她就比第一名少了十票，真的是差一点儿就成校花了。
同样因为这件事，她在女生之中的口碑就两极分化，一部分觉得她其实还不错，虽然人有些娇娇柔柔的，可也没对别人怎么样，听着一个娇柔的美女叫着你的名字，哪怕是女生，骨头都要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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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分则是觉得这种红颜祸水，专门会勾引男人，自己跟她走得近了，自己的男友恐怕都不那么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对方的鱼了，谁都不想那样，于是厌恶。
同样的道理，在男生之中，不少男生觉得她是受冤枉的，是情有可原的，但因为自己姐妹或者女友的要求，还是跟她拉开了距离。
于是就有人看到习姿抱着书在角落里抽泣，还有人看到她独自落寞地坐在自习室的角落，还有……一个个足够令人遐想的孤单身影之后，总是会有些人被牵动心肠。
「……我倒不是说她装的，就是太有手段了，不然为什么每次她的『好』都被男生看到？」
许晴说到这里的时候，略鄙夷，女生之中不乏有一种人，她们只会在男生面前展现自己的「好」，在女生面前，不是冷漠，就是无视，很有些目中无女人。
安琦嘴角一勾，哦，两分真，八分假，抓住时机，演的呗！
同为女生，对这种事情的敏感度还是有的，所以，很容易就能判断什么是绿茶，但男生就未必了。
被习姿迷惑的男生大把大把的，洪俊在其中也并不那么显眼。
「看那边儿！」
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女声。
安琦忍不住回头去看，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这一回头，很容易就能看到后面那个伸出手臂指着窗户的女生，她似乎是太激动了，竟然直接站起来了，满眼嚮往地看向自己指着的方向。
红日的光芒透过一层玻璃照到她的身上，她的髮丝在光中灿然，她的肌肤，更像是白得要发光一样，连那姿态都美好得令人心折。
「好美啊！」
「好美啊！」
两声「好美啊」，一声是那个女生的，另一声就是捏着嗓子的许晴小声说的了，安琦飞快回头看她一眼，许晴不知何时也回了头，从两个座位之间的缝隙看过来，见安琦看她，给了她一个手势，让她知道那个女生就是习姿。
安琦忍不住再次回头去看习姿，不得不说，这个个头娇小的女生的确是有可爱之处的，连那夹子音都相得益彰。
「呀！」
好像是才发现自己成了众目焦点，习姿轻唿一声，双手捂住了唇，好像是在阻止自己犯蠢似的，一缩身子坐回了座位，看上去很有些卖萌的感觉。
呃，还是可爱的，就是吧……
「这般浑然天成的感觉，我也是真的佩服。」
许晴说着还拱了拱手，像是在拜那位习姿一样。
见她这般作怪，安琦忽然忍不住一笑，突然明白为什么习姿会不太讨女生喜欢了，怎么说呢？把三次元的东西突然放到二次元，恐怕不少人都会觉得怪怪的，就好像现实中非要有个人弄什么彩虹一样七种色彩轮流发光的头髮一样，不能说完全无法接受，就是觉得彼此的画风不太一致。
好看是好看，可爱是可爱，可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贾思思刚才也回头看了，她看到是习姿就转头没再看，这会儿也没参与这个话题，她是见过习姿的，不能说对她有什么好感，可要是恶感，也谈不上。
理智让她明白，男人变心不能说都是另一个女人的错，可感性让她无法接受另一个女人占据她曾经的位置，享受那个男人的好。
对此，她的做法就是靠着座位，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连周围的碎语都听不到。
许晴眼珠子右转，看到贾思思这般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态度，悄悄比了一个大拇指，给安琦示意这是真的强。
她以前就曾说过，要是她自己，非要把人抓得满脸开花不可，才不管什么这个那个，理智感性，她就要自己痛快才行。
后面座位的洪俊像是不知道贾思思也在同一辆车里，他正在给习姿讲解蟒山的情况。
「……蟒山，古时候还曾叫做角山，一度被以为有龙，后来一次地震，山上的两角掉了，那之后，就有人说风水破了，连名字也被改做了蟒山，意为从龙退蟒，再无峥嵘的意思。」
「真的吗？」
「是啊，这里还有不少的传说，以前曾有人说这里葬过帝王，那两角掉落之事，便是因为龙脉被帝王墓所吸，此后此地再也没有出过什么人物……」
洪俊的声音发挥稳定，他的音色还不错，吐字也清楚，隔着座位和人头，看不到他的人，但只听这声音，也能想像得到他从容镇定，侃侃而谈的样子。
所谓的大将之风，大抵如是。安琦回忆起上一次所见的洪俊，不得不说，这人一看就是事业型的那种，很是沉稳。
他跟贾思思在一起的时候，安琦就觉得这两人是事业上的最佳伙伴，一同奋斗事业，感觉还挺不错，可现在看来，那时候恐怕是爱情的成色不足，以至于今日分手，像是早有预兆一样。
「哇，你知道得好多啊，你都是在哪里看的？」
习姿个子低，坐在座位上，就被前面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安琦再看不到她的样子，却能从这句话中听出那种崇拜仰望的感觉，摩挲了一下手臂，感觉上面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可能是因为贾思思的缘故吧，安琦觉得自己对习姿很难有好感。
「说穿了她这一套也没什么，我也做得到，就是不能一直做到……」
许晴说到这里嘆了一声，她刚才能够做到跟习姿同步说出一样的话语，显然对这个人也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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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会，不就是『哥哥你好厉害』吗？我也会。」
同坐的女生说着还专门学了一句，说完莫名又笑了，「他们男生就吃这一套，就想要人崇拜着，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能耐。」
两人的批判会又开了一会儿，安琦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看着外面的景色，美景令人忘俗，不知不觉，她就忽略了耳边的这些杂音，也没去管后面的洪俊跟习姿是如何地「情投意合」了。
今天他们出来得早，路上最开始是没有行人的，后来才渐渐有了些人经过，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像是早起出来遛弯儿的，多半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穿着上没多大差别，但带着的锄头和篮子等物，就多了点儿乡土气息。
路也变了，柏油路渐渐成了土路，等到土路尽头再次出现柏油路的时候，蟒山到了。
停车场有点儿小，一侧还有在建的痕迹，看样子这是个并未完全开发的旅游景点，一个石碑上写着红色的「蟒山」二字，笔走龙蛇，颇有些气势，不知道是谁人手笔。
「到了，都下车吧，从这里向上，可以直入山顶，共有三个峰头，我们可以去逛逛，下午四点，在这里集合，原路下来就行了，大家注意，不要乱走，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完全开发，万一迷路就不好了……」
有个面相老成的男生高声在前面说了几句，说完了车门才打开，放大家下来，他就在前面，每个人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被叮嘱两句，看样子很像是领队，可也就是这样了。
今天出来玩儿，是没有导游的。
「走吧。」
贾思思起身，像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在她起身的时候，无意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洪俊和习姿很亲密地站在一起，不是搂抱，更甚搂抱，实在是刺眼得很，她飞快转过了头，再次催促安琦下车。
第557章
蟒山的这次旅行是三天两夜, 白天在蟒山逛逛，晚上的时候会住在山脚下的一间农家乐，第二天的时候可以再去蟒山逛, 也可以去一个人工开凿的溪谷之中玩耍, 然后再住一晚上, 第三天的时候回返。
她们这些人大约是作为尝鲜试游的，这里以后据说会开发得更加规范一些, 现在还没合作什么旅行社，但已经有人来考察了。
因为离华大不远, 而大学生群体也是很多旅游景点争取的优质客源，所以才有了学生会牵头的这次活动，可作为宣传部的福利了。
「怎么四点就回啊, 这也太早了吧？」
许晴走过男生身边的时候，抱怨了一句。
「没办法, 山里黑得早，再说了这边儿路况也不是那么好走, 咱们还是早点儿走，免得有什么意外……」
男生话还没说完, 就被司机呸呸两声给瞪了回去：「山里可不兴说这两个字, 说什么来什么，呸呸，刚才的都不算数！」
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大叔，看起来就很有些沧桑的那种, 他这一说，男生和许晴都噤声了。
一直被贾思思催促的安琦倒是走在了许晴的前面, 回头看两人噤若寒蝉莫名敬畏的样子，不觉一笑, 老一辈儿的人可能都讲究这个。
男生在嘴巴上拍了两下，表示以后不再说，算是对老司机致歉，许晴则一熘烟儿跳下来，示意安琦和贾思思快走。
不用她催，贾思思也走在了前面，洪俊和习姿是后面下车的，只要她们保持速度，应该就不会被超到前面去，也不至于让贾思思看到那两人在一起的样子。
谈恋爱的情侣，都跟连体婴似的，不是挽着手，就是搂着腰，路都不能好好走了，真是看起来就腻歪。
走在她们前面的还有几对儿情侣，这次的家属位，除了如贾思思这类女生带女生的外，其他的多半都是带了异性朋友，不是女朋友，就是男朋友，于是女生乍一看就有些多了。
许晴和她的同坐，至今安琦还不知道名字，也不太好意思问名字的那个女生走在了前面，贾思思和安琦一起跟着。
在山中旅行，就少不了要爬山，哪怕这一级级台阶看起来就是新修建不久的，却也不会比老台阶好走。
知道是去蟒山，安琦就提前查过一些大致的情况，知道免不了爬山，今天脚上穿的鞋子就是很方便的运动鞋，一步一步，才开始爬，也没觉得累。
贾思思也是同样，倒是许晴，穿了一双坡跟鞋，被贾思思和安琦超越的时候，忍不住抱怨：「我还说我这双鞋很好走路吶。」
「那你是要再练练，我还看见穿高跟鞋爬山的吶，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她的同伴笑，抬脚示意了一下自己脚上的布鞋，圆头的布鞋左右摇了摇，像是人在摇头一样，明确点出「你不行」。
许晴给了她一个白眼，「你懂什么，高度最重要。」
她一直抱憾自己的身高，只要再多几厘米就很完美了，奈何就是没有这个几厘米，于是只能从鞋跟上找补，可惜补习惯了，也就忘了爬山这样恐怕不太合脚。
「上山还好，下山的时候，恐怕更不好走。」
安琦考虑到了鞋跟和坡度的问题，给许晴点出了更大的担忧。
许晴一呆，显然也想到了，但她很倔强，不承认自己选鞋失误，硬挺着说：「不好走就跑，我跑步还是很快的。」
标准的答非所问。
最开始上山的这段路还是挺好走的，一级级石阶，只管机械式往上迈腿就行了，等到后面转折的时候，才体现出爬山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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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就喜欢这种有难度的攀登。」
许晴倔强着，非要实现弯道超车，抓着栏杆往上用力。
贾思思和安琦已经坐在转角处的小亭子暂时休息了，上山的路并不是只有一条，一条是大道，从这里就有了另外的一条小道，不如大道平整，连石阶都显得古拙许多，少了些人工的痕迹。
安琦对小道的兴致更浓，看着小道弯折，一时也看不到在哪里又汇入大道之中，就指了指小道，问贾思思：「一会儿从这儿走？」
「好。」
贾思思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她们已经领先了一段路，从这里看下去，并没有看到洪俊和习姿的影子，也无所谓再争先。
两人没有等许晴和她的同伴，先一步拐入小道，在她们之前拐入小道的也有人在，约有十几步的距离，安琦和贾思思没有上前，不紧不慢在小石阶上走着。
被修建成了圆形的石阶并不是连续的，每一块儿都间隔了一些距离，看上去很不规则，下方的土地略显湿润，倒是没有水，可给人的感觉好像有水才是正常，这样这些石阶才更有用处。
迈开一步，踩在一个略大的石阶上，看着小步走的贾思思，安琦突然说：「是彻底分了？」
贾思思愣了一下，点头：「分了，都说清楚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那天我翻检的时候才发现，他以前送我的东西少得可怜，还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一本笔记，还是从上一任学姐学长手中得到的免费产品，转头送给了她，那时候她如获至宝，感到的是他的用心，可在分手要清算的时候，她提起这个笔记本，对方愣了一下，还要她提醒才想起来是什么东西，无所谓地摆摆手，就此过去了。
同样被忽略过去的还有她曾经送给他的东西，一个轻飘飘的「找不着了」就了结了所有，虽然那也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值得折合成钱币价值返还，但这种态度，还是让贾思思深深地失望了。
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吗？她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有的时候，习惯真的是能够蒙蔽一个人的感知的。」
贾思思略显怅然地总结，她跟洪俊是因为宣传部的工作认识的，两人在工作上有合作，有默契，时间久了，就觉得这是彼此契合的情投意合，可实际上，恐怕也就是在工作上如此，在其他方面，就未必了。
只不过，工作上的那些「好」蒙住了她的眼，让她先入为主，看不到他的不好了。
「我有的时候都怀疑，我有没有真的喜欢过他，还是喜欢的就是一种假象。」
贾思思的思考很深刻，有点儿「吃一堑，长一智」的意思了。
安琦见她沉思，也没说什么，只帮她看着路，提醒她注意脚下，这种间距不规则的石阶，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绊倒。
「呀。」
前面的情侣之中，女生被绊了一下，男生急忙扶住，视觉效果上，就好像是女生直接扑到了男生的怀里，女生抬头去看，男生眼神关切，很美好。
这美好的姿态看上去就像是爱情的样子。
「别说我了，你怎么样，说说你的事情吧，我都跟你说了，你也要说。」
贾思思要求公正公平地交换感情经歷，安琦迟疑了一下，可以说吗？她的确也有分享欲，有些不能、不好意思对乔溪说起的话，倒是可以跟贾思思说，她抿了一下唇，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其实也没什么，那个、你知道吧，那个……」
想说，却又不是什么都想说，安琦遮遮掩掩着说了董斌上次受伤的事情，没有说什么山间别墅这种一听就直接拉开贫富差距的地点背景板，只说是遇到了疯子，对方已经杀了三个人，还要再杀她，被董斌给挡了一下，董斌因此受伤。
能够遗忘失恋的最好办法，除了迅速开始新的恋情，再有就是迅速沉浸在别人的感情八卦之中。
贾思思来了兴趣，脚下的步子都迈大了一些，两步来到安琦身边儿，拉着她的胳膊催促：「然后呢？然后呢？」
这个听起来是比她的恋情更加充满了戏剧性，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一听就是小说剧情，反倒是她的恋情，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事件。
「然后……」
安琦咬唇，这个「然后」该怎么说呢？那之后她的确是对董斌多了些关心，可又怕自己的关心成为对方的负担，董斌还是很忙的，学业要忙，工作要忙，还有很多不可避免的人际关系需要维持。
别的不说，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就喜欢各种宴会晚会生日会的，朋友多了，简直能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开会。
身在那个圈子之中的董斌，有些能够不去，但有些，却又无法避免，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的时候，安琦正好打电话过去，只要想想，安琦就觉得尴尬到窒息，她是真的不想做那样的「不速之客」。
怎样让自己的问候不成为对方的「厌烦」，还真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安琦觉得自己恐怕是把握不好其中的分寸了，所以，通常来说，都是董斌主动联繫她，然后她再跟对方聊几句，处于一个相对被动的位置上。
「所以，你说我要不要转变呢？总觉得如果联繫多了，像是在粘人一样，也不好……」
而且，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念董斌，为了不让电话之中无话可说，她还是需要绞尽脑汁想一想话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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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认真询问贾思思。
贾思思张口想要说什么，可很快一嘆：「算了，我的经验都不适用，要是有用，我也不至于分手了，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就继续这样吧，这也是你们的相处之道，不用完全跟别人一样。」
「嗯。」安琦点头，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558章
闲聊着, 走路都不觉得累了，还是有水花飞落到脸颊上，一点冰凉, 安琦才抬头去看, 就看到了那道小瀑布。
这时候她们的位置还在半山腰处, 这道瀑布也并非从峰顶而下，到像是从中间某处山石之中冒出来的一样, 涓涓细流，飞扬而下, 半道被风吹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更细了，落在下方的潭水之中, 小小的水潭，涟漪都未扩散到岸边。
山壁被水花飞溅, 显出几分黝黑了，映衬着那沾了水珠的青草都多了几分青翠欲滴。
「呀, 还有瀑布！」
像是看到了意外的惊喜，贾思思也加快了脚步, 暂时中止了没什么重点的闲聊, 安琦紧跟而上，两人站在下方，仰头看去，风吹来的水雾散开, 头顶上再次有了彩虹的踪迹。
「真美。」
风景之美，便是唯有这般身临其境才能融入其中, 只是看看图片，固然会有所嚮往, 到底是不能比拟置身其中的融入感。
安琦仰望着这小小的瀑布，哪怕知道这多半可能是人造的，也忍不住为此景赞嘆，美丽，是不分天然与人造的。
「快，帮我拍两张照片，我要站在这里拍。」
贾思思来了兴致，她似乎已经全然忘了感情上的糟心，递过手机来，让安琦帮忙给她拍照。
看到她递过来的手机，安琦愣了一下：「新买的？」
「是啊，正好也换个心情。」
贾思思挽了一下耳边碎发，她的动作习惯了，可触及发梢才发现现在的头髮是短髮，虽然不至于无法别到耳后，但……神情略失落，她其实是很喜欢长发的，好不容易留长了。
难得有点儿后悔，未及升起，安琦已经按下了拍照按钮，「咔嚓」一声轻响，那一瞬的神情就此定格。
「笑一笑啊！」
安琦说着，又往后退去，这瀑布的高度，要想全部收入照片之中，跟人物一起，她觉得距离远一些会更好。
还没来得及拍下一张，身后就触碰到了什么，安琦吓了一跳，赶忙回头，脚下却一磕绊，「小心。」那人扶了一把，托住了安琦的小臂，用力，近乎是把她提熘起来的架势，扶住了安琦。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安琦还站稳，就先道歉，再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对方也松了手，这人正是车上叮嘱她们的那个面相老成的男生。
他身边还有一个男生，两人走在一起，那个男生笑眯眯地，看向安琦，主动说：「嗨，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云川。」
「云川？」
安琦无意识重复了一遍，很快想到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上次她被人撞了一下，正好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从楼上掉落，直直地落到了云川怀里，还是对方跑上来还给她的。
「嗯，你好。」
点头示意，安琦又看向面相老成的男生，这时候贾思思也过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撞了一下。」
面相老成的那个男生有些不好意思，抬着手，他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扶着安琦的。
「哦，没事儿。」贾思思来了这么一句，看样子跟这个男生还比较熟悉，确定安琦也没事儿之后，跟他们招唿了一声，就让他们先过去了。
这条道路实在是不够宽敞，如果为了拍照而停留的话，像是刚才安琦那样，就很容易堵住后面人的路。
「那是今年才提上来的干部，徐川。」
拍照之后，贾思思一边查看照片，一边跟安琦随口说着。
「徐川？不是云川吗？」
安琦以为是不是自己的吐字有什么问题，还是刚才听错了，不是云川，而是徐川吗？
「你说哪个？」
贾思思往人已经走远的方向看了一眼，解释说，「面相老成那个是徐川，他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辅导老师吶，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个大学生，一看就是很有工作经验的那种……」
「他身边的那个，我就不怎么认识了，是他的朋友吧，也可能是兄弟？」
这次的家属位并不限制非要是华大的学生，也不限制一定要是学生会的，所以有外来的人也不奇怪。
「是咱们学校的，我见过一次，叫云川，他们两个姓不一样，名字却一样，还是朋友，真少见。」
安琦顿时就想到了如果有一个人同时是这两人的朋友，跟他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是连名带姓地叫名字，都怕咬到舌头，一字之差，叫起来真的是要犹豫一下。
万一再是什么发音不准，有口音的，恐怕还真的没办法把两人叫清楚了。
对安琦拍的照片不是太满意，但也还行吧，贾思思放低了要求，收起了手机，随口说：「也还好吧，人口越多，名字越难起，什么同音字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你没看老师点名都是挑着点了，万一有个生僻字，还真是很考验教师功底。」
这话简直太接地气了，安琦瞬间就想到了从小到大的某些被老师叫错名字的同学，那种生僻字不认识的还好说，多音字就真的很让人头疼了，一叫出来，全班哄堂大笑，恨不得直接给老师扣一个文盲的帽子，让他们耀武扬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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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们也快点儿，这都快中午了。」
中午是不管饭的，她们也都自己带了些吃的，安琦背了一个小包，贾思思也有，简单装了点儿面包牛奶之类的。
两人努力攀爬，遇到还算不错的风景的时候，也拍照，贾思思要给安琦拍照，都被安琦给拒绝了。
一来是拍照技术一般，留下丑照反而成了黑歷史，二来么，沉迷拍照，反而不如沉浸在风景之中安静感受其中的美好，三来么，还有现在的手机摄像头普遍的像素都不怎么样，安琦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模煳」照片的。
于是，只需要给贾思思一个人拍照，就节省了很多时间。
这条小路走的人也不多，好长一段，只有贾思思和安琦在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贾思思也不再拍照了，拉着安琦加快脚步，山中寂静，只有她们两个，莫名还有点儿让人心慌。
「总共三个峰头能够去，咱们中午的时候最好在第二个峰头吃饭，现在还没到峰顶，也不知道这小路对不对……」
无论之前查了多少资料，贾思思这会儿都有些心慌，她把领路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安琦反倒跟着她的脚步慢慢走，还安慰她，「没关系，时间过半的时候，大不了咱们原路返回，这一路也没多少岔路，我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走过来的，再不然，还有照片佐证。」
这条小路也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越是往后走，人工开凿的痕迹就越少，景点，不能说没有景点，但似乎也不是刻意营造出来方便打卡拍照的那种景点，还有丢弃在一旁未经雕琢的木头，像是某个开发中的现场似的。
的确是走起来让人觉得心慌，似乎前面很快就会走到死胡同，来个「此路不通」。
才这样想着，安琦就看到了前面回返的人，正是徐川和云川。
「这条路走错了，前面走不了了，换一条路走吧。」
徐川也看到她们了，大声说着，还用手势示意她们选别的路走。
云川倒是跟安琦一样没心没肺地跟着，见到安琦还嬉笑着说：「真巧啊，咱们走的都是同一条路，我还想吶，你们会不会也走这条路。」
「不通？怎么不通？」
贾思思蹙眉，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按照她的安排，这会儿她们最后已经快到第一个峰头，可现在还不知道哪里才是峰头。
身处山中，在外面看得分明的高低南北，在里面就完全找不到方向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正在走的是上山的路，还只是平移了一段距离。
「前面立着牌子，路直接被木头堵住了，云川爬上去看了，的确是不通，后面都没路了。」
徐川解释了一句。
他们现在走的路其实就是土路，那种「走的人多了，也成了路」的路，没有再铺设水泥，同样也没有什么造型古拙的石阶，也就是今天的天气好，路面干燥平坦，不然还真是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路。
也正是因此，贾思思和安琦才心有犹疑，会不会走错了，谁家的路是这样的啊！
现在看，果然是走错了。
「真的是走不通，我们又不会骗你们，前面堵着吶，看看，我衣服都划坏了。」
云川扯了一下身上的宽大t恤，白色的t恤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字母，有些杂乱，一个杂乱的字母旁边儿，因为他一扯，露出了肉色，果然是有个破洞。
见他急眼，贾思思笑了：「我们也没怀疑啊，这不是奇怪吗？怎么会没有露了。」
「这里本来就是新开发出来的，也就开发出来三个峰头能够旅游，估计咱们是走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就说中间有一段地势比较平……」
徐川一本正经地回着，他那张老成的脸真的是说什么都带了些科学严谨的味道，很有说服力。
第559章
蟒山从外面看, 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山峰，曾经被称之为「角山」，看做龙角的两个山峰因为早年的地震崩塌了, 剩下的就是隆起弧度差不多的「一条」, 所以才成了蟒蛇形, 因此得名。
但山脉走向起伏，不可能全然一致, 走入山中之后，也可看到有几个不太明显的山峰。
安琦她们今天要观赏的三个峰头, 就是其中比较有特色的了，其中一个是「蛇口峰」，位于蟒山之中, 有悬梯栈道等特色景观，另外一个是「含珠峰」, 若以外形看，蛇口峰是蟒山蛇口的位置, 含珠峰就是蟒山的眼窝所在了，当然, 需要发挥一点儿联想力才能看出来是这样的位置和形状。
还有一个就是「尺峰」, 从名字上看，跟蟒蛇好像没什么关系了，但要说到位置上，这就是距离其他两个山峰最远的一个, 大概可看做位于蟒蛇的七寸之处，不知为何得名尺峰, 但也很有特色，可以一观。
「进山的时候, 咱们走的是观景大道，要从尺峰入，顺势经过含珠峰而至蛇口峰，再从蛇口峰拐到观景大道，相当于走了一个圆，有线牵着的那种……」
徒手做笔，凌空虚画，徐川给安琦和贾思思讲了一下他们的大致路线是怎样的，这一路的标志牌比较少，很难判断走向，更不要说她们一开始就拐入了小道，走到现在，都没看到什么路标，不知道是否需要转向。
途中几条岔道，也都看着像是个路，但少有人走，树枝遮掩之类的，不太像是能走通的样子。
相较来说，他们现在回返的这一条路是比较好走的，已经被走成了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前路不通，是修路的时候修差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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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4页
山中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若是转向错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三个山峰都是等距，之前还想着……」
蟒山这边儿是新开发的旅游景点，网上能够找到的信息都不多，贾思思所搜集到的那些，也没有那么详细，以至于让她产生了误判。
看着徐川虚画的路线示意，贾思思就明白，她们进来的时候选了一条最远的路，想要在中午走到第二个山峰，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不用跟担心，肯定能够走完一圈儿的，不着急。」云川声音散漫，他倒着走路，走在前面，笑吟吟看着安琦，「大不了明天再来嘛，有徐川在，不坐车咱们也能找到那个农家乐在哪里，不会让你们没地方待的。」
他的性格倒是纯然的乐天派，有种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今天快乐的意思，安琦对此，不予置评，但不得不说，队伍之中有个这样的人在，的确让心情轻松不少，好像天塌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徐川却不给他面子，直接拆台道：「还是要坐车的，我不知道农家乐在哪里。」
他是实话实说，自有一种憨直之气，气得云川瞪眼，不等云川说他什么，他又补充说：「不过山脚下没有几家农家乐，咱们到时候可以问一问，总能找到的。」
「这还像话。」
云川听到这句找补，略感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安琦，对她很感兴趣地问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也都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隐私，什么「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喜欢不喜欢小动物」之类的。
四人如今算是同行的队伍，安琦也没对云川拒之千里，听到他热情发问，就跟着回答了几句，然后就意外地听到云川说起自己是如何爱护小动物的话题，话题中提到了社工协会志愿者。
「你还当过志愿者？」
安琦讶异，眼睛都微微睁大。
她的眼睛本来就长得很好看，这般微微睁大，顿显一种萌态，像是一下子卡哇伊了。
云川不由一笑，晃了晃脑袋：「怎么，很吃惊吗？我可是早就成为志愿者了，之所以没有去当社工，还是因为要考证，太麻烦了。」
年轻人，生性爱自由，不是能够受管束的，这一点放在云川身上尤为明显，他进入大学之后，并没有进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的学生会奋斗，努力为自己的履歷增添亮点，而是选择了怪谈会这样的偏门社团。
在此期间，还成为了社工协会的志愿者，也会参加一些爱心活动。
安琦正好才参加过一项爱心活动，跟领养流浪动物有关的，听到云川说起，就问起来，这才知道对方参加的爱心活动是保护动物，像是什么在高速路上堵截拉运流浪动物的车子之类的。
他言语幽默，又不乏精彩刺激，听起来让人身临其境，也为主人公的处置而感到赞嘆，但排除这些再想，安琦不由深深疑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大货车拉运动物，不管对方是拉到哪里，在这个环节之中知情还是不知情，就这么被拦下来，不说这一趟拉不到目的地，运费没有，可能无法养家餬口，就说这件事本身，是不是也充满危险呢？
在高速路上拦停车辆，不违法吗？
万一有人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伤害怎么办？出了车祸算是谁的责任？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那些人才是不好呢？好好的小动物，招他们惹他们了，要把对方人道毁灭，我看他们才应该被人道毁灭。」
云川漫不经心地说着有些极端激烈的话，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儿对同类的厌倦，显然，他是真的喜爱小动物。
安琦和贾思思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这种态度，听起来还真是有些危险，像是某些极端的动物保护者一样，让人有些敬而远之的心思。
「太过了。」
徐川像是读出了她们的心理，很是公道得批评了一句，云川轻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你们关系真好，是亲兄弟吗？」
贾思思好奇他们的关系，适时发问。
「是啊，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云川哈哈大笑，跳起来搂着徐川的肩膀高声说，兴致似乎一下子又激昂起来了。
这人多少有点儿「人来疯」了，一旦被关注，就好像是哈士奇似的，恨不得立刻拆家给人看。
第560章
贾思思的旅游计划终于还是破产了。
中午的时候, 他们才找到蛇口峰的朝向，想要登上去，恐怕也要一两个小时之后了, 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可能可以到达峰顶, 之后再下山, 按照最快速度，也就是一个小时, 能够准时在下午四点的时候赶到大巴车那里集合。
「我们到底是走到哪里去了？」
安琦回望之前走过的路，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走的时候，也没觉得山路十八弯啊，好像就是那样平常地走了直线, 还是向上的直线，结果竟然是横向平移到另外一个山头了吗？
「你看, 咱们本来就是偏离了大道，到小瀑布那里, 已经很偏了，应该在那里右转, 再拐回来的……」
徐川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努力给安琦答疑解惑。
安琦心中表示谢谢，其实她也知道，不过是发表感慨罢了，脸上露出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徐川这种对什么都认真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太好聊天, 一不小心，就要听对方讲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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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点头, 贾思思忍不住笑意，她就知道徐川这人不讨喜，但不得不说，这种一板一眼的人做事还是极认真的，也几乎不会出错。
因为时间仓促，上了蛇口峰之后，也没敢怎么四处逛，只怕时间不够，来不及下山集合。
匆匆下山之后，倒是发现离四点还有十分钟的样子，若是不着急下来，大约还能再逛一个小景点。
每个山峰上面，据说都有若干特色小景点值得打卡拍照。
「可惜了，不行明天再来吧。」
贾思思是真的觉得可惜，爬山之后，身上有些热意，却又不是大汗淋漓，感觉还挺不错的。
身体活动开了，感觉到累了，感情的事，真的就如晨间的雾气，可以被风吹散了。
这样想着的贾思思在下车的时候，看着那旁若无人紧贴着走在前面的洪俊和习姿，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扭头跟安琦说话，约定明天再上山去，认真看看另外两个山峰上的景观，如果时间充足，还可以重新上一遍蛇口峰。
「好啊，我也觉得没怎么仔细看，那个悬梯还是很有特色的。」
不仅是悬梯，还有一些自费的游玩项目，听说含珠峰还有一个特别长的鞦韆，是从山峰上垂落到下面的，若是穿着飘飘长裙，盪鞦韆的时候，恐怕真的会有点儿仙女下凡之感了。
安琦爽快答应，积极跟贾思思对话，生怕让她的心思转到洪俊身上去，不得不说，为什么很多分手之后的男女朋友不能再当普通朋友，实在是其中的分寸不好把握，不如再也不见比较好。
有句话怎么说的，最好的前任是死了的前任。
该断绝联繫，还是断绝了比较好，可惜的是，这样的校园恋情，分手之后想要不见面，实在是不太容易。
安琦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万一跟窝边草闹翻了，还要成天看着它，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大约是今天组队游玩有了熟悉度，分房间的时候，云川手疾眼快抢到了安琦跟贾思思的隔壁房间，冲着安琦笑的时候，安琦竟然觉得他这种孩子气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农家乐是两人一间，三层的小楼，一楼是厨房和饭厅包括主人家居住的地方，还有淋浴间，也在一楼。
二楼和三楼则是居住的地方，都是两人一间，两张单人床的那种，头对脚放置在一侧，另外一侧是柜子和电视，里面是卫生间，虽然卫生间也有花洒，但看起来就是一个摆设，并不提供热水的那种。
爬山之后怎么能够不洗澡呢？
在贾思思从包里翻出换洗衣服要去下面洗澡的时候，被叫的安琦有些不愿意动弹，今天幸运值是「5」吶，天知道会有什么奇葩的事情等着她。
万一浴室之中出现一些诸如煤气泄漏之类的事情呢？那不是直接化身毒气室？
就算最后能够逃出生天，被及时抢救出来，想像浴室之中的场景，那可真是大型社死场面了。
她心中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顾忌面子，不好让人觉得自己不爱干净，也拿了换洗衣服，跟着贾思思下去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碰上云川和徐川也出门，不出意外，他们两个也是结伴去洗澡的。
「一起啊！」
云川笑着，大咧咧招唿，不等贾思思和安琦反应，他脑袋上就挨了徐川一巴掌，「瞎说什么吶。」
「什么瞎说，我说咱们一起下楼，你想什么呢？嘻嘻，难道是要一起洗澡，看不出来了，看看你这正人君子的嘴脸，原来是伪君子啊！」
云川笑呵呵地故作揶揄，把徐川说得脸上发红，他其实真的没有这样想，不，他就是……
「啧啧……」云川还在啧啧有声，分明是抓着这点儿小辫子不放了。
贾思思唇角含笑，被男生撞见自己要去洗澡，也没什么好尴尬的，经歷过公共浴池洗礼的，哪个没有男左女右地同进同出过？
不说别的，现在洗手间好多不也是男女共同使用中间的洗手池？从卫生间走出来的男女碰面都不觉得尴尬，去洗澡，又不是去一个浴室洗澡，有什么好尴尬的。
安琦倒是有些不自在，让男生知道自己要去洗澡，感觉他们的目光就像是能够穿透衣服一样，但因为云川对徐川的插科打诨，她也忘了那点儿不自在，跟着笑起来，觉得大家还是很天真无邪的。
二楼，三楼连接的都有一个小露台，也就是房顶露台，上面摆放着麻将桌之类的，已经有人在用了。
一楼的空场地上，也摆放了桌子，有人在打牌。
不远处的大厨房里面，抽油烟机的轰鸣声压过了说话声，白色的烟气飘起，还带来一些饭菜的香味儿。
走到一楼，云川就不再说那些话了，深深唿吸了一口气：「快点儿，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他拉着徐川快走两步，还回头冲着安琦和贾思思笑了一下：「一会儿饭桌见！」
徐川也沖她们摆摆手，两人先一步，领路一样走入了浴室之中。
没有了来自男生的视线，安琦跟着贾思思走入右侧的女生浴室的时候，都觉得自在了许多。
「咱们也快点儿吧，别耽误了吃饭。」
如今不是什么旅游旺季，蟒山也并非出名的旅游景区，这个农家乐住的人就他们一车人，简直像是被包场了一样，想到除了主人家那几个人，剩下的楼上楼下都是自己人，哪怕不熟悉，也让人心里多了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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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稍稍放心，又留意了一下浴室门等位置，确定这边儿还有一扇高高的小窗户，不至于造成窒息之类的，更放心了。
「放心吧，不会耽误吃饭的。」
贾思思说是这样说，洗澡的时候还是加快了速度。
二十分钟后，顶着湿漉漉的黑髮从浴室之中走出，竟是又和那边儿走出的云川等人碰个正着。
「好巧啊，可见怎么是有缘分的。」
云川说着，就主动凑到安琦的身边，刚刚洗完澡的他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沐浴露的香气，是一种很熟悉的香气，安琦感觉这个沐浴露自己大概也用过，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名字，但这种熟悉，还是让她不自觉给了一个微笑。
小小的微笑好像是某种鼓励一样，云川更积极了一些，邀请她：「晚上怪谈会活动，来吗？」
「什么活动？」
安琦问。
离饭点已经很近了，空气之中瀰漫的香气让肠胃蠢蠢欲动，不少人都从楼上下来了，聚在下面，看着同学打牌，或者提前坐在饭桌上，等着饭菜进门。
人群嘈杂声中，安琦和云川的对话并未刻意放大声音，私语一般，局限在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暧昧。
云川眼珠一转，故作卖弄地说：「什么活动，当然是怪谈会的经典活动，鬼故事联欢会喽？一人一个鬼故事，看看晚上谁敢睡……」
这话说得有趣，安琦忍不住轻笑，自从离了何美之后，安琦就很少听到怪谈会的活动了，但对鬼故事活动，她倒是记忆深刻，她第一次参加怪谈会的活动，就是这种轮流讲鬼故事的，那天还发生了跳楼事件，呃，不知道真假的跳楼事件。
「那我可不敢去。」
安琦忙摆手拒绝，她还没忘记，自己今天顶着一个「5」，而到现在为止，似乎都没发生什么危险事件，实在是不得不防。
「怕什么啊，有我保护你，要是睡不着了，你就敲敲墙，我肯定能听到。」
农家乐的房间，楼上的这几间，恐怕都是后来隔出来的，墙壁比较薄，这边儿说话，声音大点儿，隔壁是能听到动静的。
云川一进入房间就大喊了几声跟隔壁打招唿，也的确得到了回应，对墙壁的隔音效果，还算是有所了解的。
他这话一出，一点儿没给人安全感，反而让安琦联想到了很多鬼故事，她的联想力太好，也就很容易自己吓自己了。
她嗔怪地看了云川一眼：「快别说了，现在就要睡不着了。」
半夜敲墙，这是什么鬼故事节奏啊，真是多想一秒都觉得要惊叫。
前面因为云川的擅自行动而被迫跟贾思思并肩的徐川倒是没有云川的跳脱，他正在跟贾思思说着什么，慢条斯理的语调，再有那老成的脸，真的是充满了可信度。
他们说的话，被四下里的嘈杂声所阻，听不到具体是什么，但看贾思思时不时侧头回应，面带微笑，大约是谈得还不错。
四人刚洗完澡，去楼上放了东西下来，就发现饭厅的座位已经差不多满了。
「就等你们了，快来！」
许晴见到安琦过来，拉了她一把，安琦顺势坐在了她旁边儿，她旁边儿是两个空位，大约是给安琦和贾思思留下的，之前占位置，也是贾思思拜託了她的同伴，这会儿两人坐在一起，笑看过来。
一直跟着安琦的云川笑嘻嘻坐在了安琦身边儿，那个仅存的空位就直接成了他的。
慢了一步的贾思思脚步停顿了一下，看着云川，云川已经背对着她，跟同桌的人打招唿了。
他们人不多，分成了两桌，这边儿也就只有这两个空位，倒是另外一桌，还有两个空位。
安琦被许晴拉住，没来得及回头看贾思思，她是默认贾思思跟自己一起的，等到许晴跟她说完话，她道过谢之后，再一回头：「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了，一直都是我啊！」
云川厚着脸皮沖她笑。
安琦的目光越过他的耳旁，看到另外一桌，贾思思竟然跟徐川坐在了那一桌。
好巧不巧，那一桌，贾思思的对面，就是洪俊和习姿，两人坐在那里，洪俊正在细心地用开水给习姿烫餐具，从筷子到勺子到碗盘，一样一样，有条不紊。
安琦只瞥了一眼，就不由得皱眉，洪俊以前跟贾思思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这么细心体贴，反而大大咧咧，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习姿则是完全被宠溺的小女人的状态，时不时冲着洪俊笑，还拉着他的衣袖，像是撒娇一样摇摆。
许晴比安琦快一步发现云川抢占了座位，她没太在意，反倒是看到贾思思坐到那一桌之后，露出一脸看好戏的八卦神色，「看看，那眼神都拉丝了。」
这说的是洪俊看习姿的眼神。
「我保证，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了。」
许晴的同伴迫不及待地显示自己的观察能力，「男女之间，一旦有点儿什么，那是藏也藏不住，小动作和眼神，啧啧，太明显了啊。」
不必刻意展现点儿什么，看似平常的动作，可感觉上就是很不一样，有经验的人，看站位就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是否有亲密关系。
被「大侦探」的说法折服了，安琦还要细细观察一下，视线之中就跃入了云川笑着的大脸，「看我，看我，那一桌，还有比我帅的吗？」
看似自恋，其实，也是事实，云川的长相在这群人之中，也可排前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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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无奈，这是迫不及待展现自己的花孔雀啊！
第561章
许晴没留意云川的话, 她还在跟着身边的同伴小声交流有关习姿的事情，这位「绿茶」真的是人如其名，看似已经成为了洪俊的女友, 但这次来了之后, 并不是跟洪俊一个房间的, 而是单独住在一间房，像是要在众人面前避嫌一样。
「这有什么？现在又不是以前了。」
许晴不理解, 现在的男女关系，情之所至, 金石为开，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便是家长都不好约束, 何况是其他，社会上也不会有什么人指责, 最多就是同居说起来像是对女生不好似的，但情侣一起出来玩儿, 住在一个房间的也不在少数。
农家乐的房间安排，也没有什么大床房, 一个房间两个单人床, 即便是一男一女，真正住起来，恐怕也暧昧不到哪里去。
不至于非要分开住单间，如此搞特殊。
安琦也有不解, 对云川一笑之后，就不再看贾思思那一桌, 转头去听许晴她们八卦了。
「方便啊！」
许晴的同伴意味深长地这般说了一句。
不等许晴明白过来，邻座的一个女生就恍然, 「喔」了一声：「那还真是方便了。」
她的目光投递过来，像是传递了什么奥妙难懂的信息一样，许晴也跟着恍然，「懂了，懂了，绿茶，绿茶啊！」
安琦有点儿似懂非懂，这是什么意思，绿茶怎么了？
她还是比较清楚什么样的叫做绿茶的，那种把勾引诱惑都流于平常，吸引异性注意力的行为，就可以称之为绿茶，这样的人，也可以称之为绿茶，但，绿茶怎么了？
云川见安琦不理他，听着她们说话，突然凑上来了说了一句：「咱们这一堆人里可有好几个都是她的备胎。」
他倒像是听明白了。
安琦忍不住诧异，转头看向他，氤氲着秋水的眼眸微微睁大，便如镜面一般可倒影其中，云川一笑，有点儿坏坏的感觉，凑过来小声说：「我还知道都是谁，你想知道吗？」
想知道，求我啊？
他的眼神之中仿佛在传递这样的一句话，安琦给了他一个秀气的白眼，爱说不说，起开！
「哦，我知道了，我还说怎么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吶，我知道一个！」
另一个女生踊跃抢答，她似乎很想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顾忌着什么，没有说，而是说了她今天看见习姿和那人在一起说话，说话的地点有点儿微妙，就在洗手间外面，确切地说，是在男女卫生间中间的那个共用的洗手池那里。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
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又好像是从凌乱之中找到了主线，随着她积极提供了线索，很快，又有其他女生跟着回忆起来一些习姿跟其他男生在一起的样子。
安琦听着听着，忍不住沖那一桌的洪俊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被带绿帽子了吗？
「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吓了一跳，你猜她说什么了？她竟然直接跟他说，让他抱抱她，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那种可怜巴巴的语气，真是听得我都忍不住一抖……」
女生对男生撒娇，正常情侣之间应该不算罕见，旁听者就算有什么不适，也就是被塞一嘴狗粮，可如果两个人不是情侣呢？如果女生另外有男友，而男生……总之，听起来就是一种惊天大瓜的感觉。
只不过这种建立在少量线索之上的八卦，未必保真，其中说不定好有很多脑补的成分。
剩下的一部分就是被「特权」所袭击了，「为什么她能够住单间？」
同来的这些人里面，男男女女都有，但都是两人一间房，正好他们是个双数，也正好能够分下。
这时候，搞特殊一人独占一间房的习姿就显得很特别了，她凭什么这么特别？
「听说是洪俊帮她的，好像是说动换房了，还是自掏腰包给她弄了个单间？」
许晴说得不是很肯定，她关注到这一对儿，主要还是因为被习姿的绿茶行为所吸引，然后又知道洪俊是安琦舍友的男友，这才多留意了一下，也不是时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边说边吃，安琦就着八卦下饭，突然觉得这个习姿真可惜没当上校花，不然那可定要带来不少流量，能够这么有八卦话题的，怎么也要上上热搜啊！
席间，安琦间或看上贾思思几眼，每一次都能看到洪俊在给习姿挟菜盛汤，他的小意温柔，像是要把习姿照顾得无微不至一样，习姿每一次都会回他一个甜蜜笑容，明明是在十几个人的大桌上吃饭，他们却能旁若无人，自成小天地，可见情侣的爱意黏稠，撕扯不开。
一顿饭吃下来，安琦倒是还好，农家乐的菜色不敢说多美味，却是不会令人生厌的家常味道，菜量充足，也能下饭，还不错。
贾思思就吃得堵得慌了，即便她有意不去看洪俊和习姿这一对儿，但他们就在她的眼前，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真是恨不得瞎了才好。
为此，一向好脾气的她对云川都有了气，在饭后云川再要缠上安琦的时候，她不客气地拉着安琦走人不说，还故意高声催促安琦给董斌联繫，「快给他打个电话，免得他惦记……」
一个「他」，听起来是同音，可真正说起来的时候，眼神，语气，都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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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很警觉，微微眯眼，但他并没有应对的方法，贾思思是对着安琦说的，说的时候还拉着安琦走人，私语声远了就听不到，但那笑容含羞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给家长打电话吧。
这点儿，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安琦也瞬间明白贾思思的用意，略不悦，但看她并没有在外面提到董斌之类的话，转瞬间她就释然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跟云川有什么关系，能够这样让他知难而退，也未尝不是好事。
「抱歉啊，我知道你不想对外说的。」
贾思思指的是安琦不想对外公布自己有男友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不至于浅薄地认为这是安琦在打造什么单身人设，方便钓其他的男生。
「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觉得还不是那么稳定，不好往外说，万一……」安琦看了贾思思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万一分手了怎么办？像是贾思思这样剪了短髮惹人关注吗？
贾思思也理解，回了房间，她脸上的笑容就扯不出来了，不得不略带懊悔地承认：「早知道他也来，我就不来了。」
以前的时候她总觉得两人多有默契，但到了这会儿，才发现这默契真是该死极了。
分手了她倒是断了个干净，联繫方式因为工作的缘故还不能删，但的确是没有联繫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旅行前压根儿就不知道对方也来参加。
不过，也是她没有多想想，这种情况，他肯定要参加的。
洪俊以前虽然没说，但贾思思能够感觉到，他家的条件并不是太好，日常的消费水准就不高，谈恋爱这种需要大开销的事情，能省还是要省一点儿的，比如说这次免费的旅游，真的是不占白不占的便宜，他怎么会错过呢？
「是我想得少了，也不差这点儿钱，就不该参加这种免费的……」
贾思思懊悔，她家的条件也很一般，从来没有因此看不上洪俊的意思，所以她也是想着能省就省一点儿，为了失恋要死要活的事情，她做不出来，铺张浪费自然也是不成的。
两人很多时候的「默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共同的贫穷呢？
意识到这一点，贾思思感觉很不好。
「免费的啊，为什么不参加，不参加不就亏了吗？」
这种算是学生会干部的福利了，安琦诧异看向贾思思，她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为了一个渣男放弃自己的福利吧？
「唔，你这么说——果然还是云川比较讨厌。」
要不是云川占据她的位置，她就不用跟那个渣男同桌吃饭了。
贾思思有点儿文艺女青年的倔强，分手了不当朋友了，那就最好再也不见。
两人说着话，一会儿就听到隔壁也有进屋的声音，还有说话声，说到怪谈会什么的，云川故意放大声音：「睡了吗？没睡一起来啊！」
他倒是完全不计较之前贾思思给他脸色看的事情。
「去吗？」
贾思思坐起来，有些想去，她愿意出来，就是愿意出来活动的，不想为了一个渣男败坏自己的心情。
见她动了，安琦就跟着起来，一同来到楼下，这才发现参加这个怪谈会活动的人真不少，他们这些人，起码有一半都来了。
其中甚至还有洪俊。
一见到洪俊，贾思思就黑了脸，恨不得立刻回头，可又怕回头露怯，凭什么他来了，她就非要走呢？
硬挺着来到座位上，好在这一次的座位，离洪俊比较远了，是她拉着安琦选择的，远离了洪俊的同时，也远离了总想要凑过来的云川。
第562章
「习姿呢？」
「她呀, 她要睡美容觉……」
「都已经够美了，还睡什么美容觉，一起下来玩儿啊！」
「不用了, 她胆小, 害怕这个……」
洪俊正在跟身边的人闲扯, 说了两句，云川就主动站出来当主持人, 他就没再说下去。
他说话的时候，安琦看了一眼楼上, 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楼的院子里，就在饭厅的外面，从这里抬头看去, 能够看到二楼和三楼的走廊，也能看到那一熘的房间。
习姿的房间是哪一间呢？
之前安琦还没留意, 还是饭桌上听她们说习姿是自己住单间的，这才知道习姿所在的房间是三楼。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在二楼, 安排到三楼的不多，而二楼和三楼的房间是一样多的, 这样才有了空余的房间当做单人间来安排给习姿。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 只能看到些许门框，勉强可以判断是开着门还是关着门，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能判断了。
安琦没太留意, 也就是听到洪俊说，这才分神往上看了一眼。
「……静静, 静静，大家都听我说……」
云川拍了拍手掌, 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开始说这次怪谈会的规则，他还先简单介绍了一下怪谈会，在座的，不少都是听说过怪谈会的事情的，就算之前不知道，要参加这一次活动，也会提前了解一二。
于是云川就没有细说，大概说了两句，算是为怪谈会宣传了一下，之后就开始说这次鬼故事大会的规则，以顺时针的顺序，一个挨着一个，鬼故事接力。
比起上次安琦参加的那种各自挑一个恐怖的鬼故事讲，这一次的就多了些限制，也多了些娱乐性。
云川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签筒，签筒是用一个纸盒子充当的，大家把自己想要听到的鬼故事的要求写在纸上，团成团扔到纸盒子里，之后再由讲鬼故事的人抽取，然后根据抽取出来的时间地点人物来现编一个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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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那些鬼故事，咱们也都听腻了，这样也能多点儿新意。」
云川笑嘻嘻说着，他似乎为自己这个主意很得意。
帮忙散发纸笔的徐川没理他，安静又沉稳地把纸笔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上。
没想到他也来参加了，他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他能讲出什么样的鬼故事？
安琦这一次跟贾思思坐在了一起，接过纸笔之后，贾思思想了想，很快就写了起来，她运笔如飞，倒像是早有思量似的。
安琦侧目看了一眼，只看到两三行文字都过去了，她不会是听错了直接把自己编写的鬼故事放在这上面吧？
她正要提醒，就看到贾思思停了手，把纸张摺叠之后捏着，等着一会儿徐川过来扔在盒子里。
周围还有些人，也都完成了，安琦还没动作，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匆匆写了六个字——校园，夜晚，女鬼。
她觉得自己给出的要求是最没有限制的，随便怎么编都好讲，倒是贾思思，好好奇啊，她到底写了什么？
为了贴合怪谈主题，有点儿鬼故事的氛围感，院子里本来亮着的好几盏灯被灭了几个，剩下的两盏灯是那种外接的灯泡，昏黄的光被夜风吹得摇曳，落下的光圈也晃啊晃的，让一些人的脸色都显得明灭不定。
徐川拿着纸盒子，一个个走过众人面前，叠起来的纸条陆续被扔到了盒子里，渐渐积聚起来一定的数量，白花花一片。
同样的纸，差不多一样的摺叠方法，有的大些，有的小些，可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写了什么。
第一个讲鬼故事的人抽取出来纸条一看就傻了眼，没讲故事先抱怨：「谁这么苛刻啊——此时，此地，讲鬼故事的人，这是要我讲什么？」
大约他想要说的不是苛刻，而是「诅咒」之类的话，毕竟这听起来就像是要诅咒自己见鬼似的。
此时，此地，讲鬼故事的人，真的是看到就觉得似有一股凉意从后背窜起来。
安琦听着都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胳膊，这是谁写的，有心了。
「快讲，我们这是有计时的，超过了一分钟不讲，那就要有惩罚了。」
云川故作恐吓状，把一个被涂成红色的纸盒子拿过来晃了晃，里面传来沙沙的细碎声音，「放心，惩罚也是要你自己抽取的，你可以猜猜里面都有什么。」
哦，原来又是小纸条啊！
安琦也有些好奇，这些道具，云川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总不能是带着这些来的吧。
这个红色的纸盒子，明显是用水笔涂的，并不均匀的红色，有部分没压住底色的白，在摇晃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
「晚上好像有些凉了。」
安琦嘀咕了一句，又摩挲了一下胳膊，总觉得鸡皮疙瘩要冒出来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参加了这个由云川主持的鬼故事活动，楼上还有人在活动，但他们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所有的活动，可那声音，却还是能够听到，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还有一些忽而飘起的笑声。
这些从上而下的声音，好像成了最佳的配音，让还没讲出口的鬼故事都多了些恐怖的色彩。
鬼故事已经开始讲了，第一个人讲的鬼故事多少有些平常，他是第一个，还没摸清楚这个游戏的套路，也没太多时间准备，讲的时候就难免有些干巴巴的，好在是华大的学生，又是宣传部的，语言能力还行，编出来的故事不用考虑逻辑，也没什么问题。
他说此时此地人群之中多了一只厉鬼，厉鬼是被鬼故事吸引来的，决定等到最后一个人讲完鬼故事就把所有人都噶掉。
也许是为了自保，他把厉鬼噶人这一条拖延到了最后，免得像是在给自己编织不幸一样。
于是这个故事多少就有了点儿僵硬，最多是给之后的人埋下了伏笔。
「到我了！」
第二个人有点儿兴奋，他积极地抽取了纸条之后，把早就准备好的鬼故事改头换面，直接讲了一个现代版的画皮故事。
「你这也太投机取巧了！」
有人对他抱怨，觉得他是破坏了规则的，云川对此不得不补充了一句，不能直接套用那些现成的耳熟能详的鬼故事，好歹你改编一下啊，古代是小妾，现代就直接成小三了，不是不行，就是吧……
「行了行了，再有这样的，就之后抽惩罚……」
补充了一条规则之后，云川主持着顺序继续往下走。
半圈走完的时候，已经有人抽取了红盒子之中的惩罚，这些惩罚也还好，不是特别难以完成，就是有些莫名的玄妙感。
比如说有一条就是要去三楼的走廊上走两趟，还要一边走一边数步数，跳过「七」和「十八」。还要要去二楼第四个房间门口敲两下门，再从栏杆那里向下沖大家打一个招唿……不难，但是总觉得诡异，尤其是在这种背景之下。
「早就听说怪谈会奇奇怪怪的……」
贾思思贴着安琦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倒也没有退出的意思，反而因为这半圈儿下来，多少有了点儿跃跃欲试，感觉好玩儿了。
安琦也是，掐着指尖，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期待，因为在第三个人讲过鬼故事之后，又多了一个评分环节，若是大家觉得他讲得不好，那么哪怕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一个鬼故事的讲述，还是要抽取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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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页
自从有了这个评分环节之后，被惩罚的人就多了很多。
轮到安琦的时候，她抽取了一个比较难的限定——未来科技，街上，男鬼。
呃，都未来科技了，还能有鬼吗？她飞快地思考了三十秒，开始讲的时候就觉得不妙，果然，逻辑几乎全乱套了，完全对不上的故事让她自己也特别沮丧。
「抱歉啊，虽然你的眼神很可怜，但是我也不能给你走后门，来吧，抽一个，都不难的。」
云川眼中带着笑意，一手托着红盒子走到安琦的面前，安琦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纸筒，展开，上面写着「去三楼的第六个房间前，从栏杆往下看，对着下面笑」。
要求古怪，但其实不难。
惩罚要求是不需要念出来的，安琦看过之后递给云川，云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琦起身走出来，她需要在三分钟内完成惩罚，脚步就不能拖沓了。
快步上楼，过程中，莫名的紧张感笼罩全身，安琦的手心不自觉就多了一把汗水，她攥着拳头，快步上楼，一气到了三楼，从楼梯口开始数，第六个房间正好是倒数第二间，她走过去，快要走到的时候，仿佛听到了一声闷哼，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内传来的，不太清晰，她加快了脚步，还不忘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五十了。
她在第六个房间的门前停住脚步，在栏杆那里向下看，微笑，僵硬的微笑总带着些别扭，莫名地，后背汗毛直竖，像是有冷风从后而过，让人应激反应似地抖了一下。
楼下，一张张仰起来的脸，仿佛都变了形一样半明半暗。
第563章
莫名的感觉在微笑的剎那攫住了心脏, 一种莫名的紧张鼓譟在耳旁，安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 咚, 咚……沉重若从后而来的脚步, 一步步踩在心房上。
「快，快啊, 快到时间了！」
「快下来！」
「别信他们，骗你吶！」
云川那傢伙绝对是早有准备, 捏了秒表在，不怕错过时间，此刻那个黑色的秒表就放在桌上, 屏幕面向大家，大家都能看到上面在飞速减少的数字。
嘻嘻哈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安琦只觉得耳边仿佛一阵轰鸣，好像有剎那失神, 以至于什么都听不清。
「下来，下来啊！」
贾思思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 给安琦做手势, 有些着急的样子。
这是时间快到了！
安琦来不及回想自己在哪一步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她相信贾思思，于是扭头就往下跑。
她转头太快，像是带起了一阵风似的, 有一道门的门缝似乎拉开了一些，但似乎又没有。
安琦来不及仔细观察, 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似的，拼命往下跑, 下楼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幸好及时扶住扶手，只把自己吓了一跳，倒是没有怎么样。
跑到下面之后，几乎是踩着点儿完成了这一次惩罚任务。
「很遗憾——你完成了！」
云川故意给了一个大转折，安琦只给了他一个白眼，去和贾思思拍手了。
「你在想什么吶，耽误那么长时间。」
贾思思在下面，又是对着秒表的位置，看着秒表，看着安琦的行动，便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紧张感，这会儿问了一句，不等安琦回答，就看到徐川拿着纸盒子过来了，她抽取了一个，竟然出乎意料地简单——校园，夜晚，女鬼。
她看了安琦一眼，才开始讲：「校园里有一对儿人人称羡的情侣，男的叫做……」
贾思思讲的是一对儿情侣之中的女生莫名死掉，男生为此而悲伤恐惧，后来他也死掉了，死的那天才知道杀死他和他女友的都是同一个原因，一个女鬼。
而女鬼杀人的原因，就很简单了，是他曾经的初恋女友，被他抛弃之后想不开死了，之后就变成女鬼缠着他，报復他的女友，也报復他。
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讲一个好的鬼故事是很考验能力的，贾思思平时就爱写一些东西，这会儿现编也不是那么为难，再说到讲故事的功底上，她平时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讲起故事来，也很容易能够把人代入到那种情景之中。
再加上她是以客观视角来讲的，并不代入任何一个主观视角，这才让这个故事具备了更多的「真实性」，让第三者毛骨悚然的那种。
还有点儿小小的联想，看到这一幕（女鬼杀死男主）发生的，会是谁呢？
是那个最开始被女鬼杀死的女生也变成了鬼，还是说……如果有什么幕后真兇，仿佛又带了点儿悬疑色彩，让人能够尽情释放联想力。
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很吸引人。
可现在的惩罚已经是完全不讲道理了，评分环节，恶意打低分的比比皆是，给了高分的安琦很是无奈地看向贾思思，爱莫能助啊！
贾思思有几分气恼，对这个临时编出来的故事，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奈何这会儿得不到什么公正的评判，她起身的时候还捏了一下安琦的脸颊，像是在迁怒一样。
安琦捂着脸，看她抽取了一张红盒子之中的纸条，抽出来之后她愣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为难的，仰头看了一眼楼上。
「好了，计时开始！」
云川按了一下秒表，看到贾思思还没动，又催了她一下，贾思思回头看了一眼安琦，那一眼匆匆，安琦没有品味出什么意思，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脸，就看到贾思思快步上楼，可她的脚步，总有些不情不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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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上楼的惩罚任务？
任务很难吗？
还是有什么不好完成的地方？
安琦很为贾思思担心，却也不是太在意，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游戏，就算惩罚任务完成不了，也就是去当「鬼」罢了，又不是真的鬼，怕什么。
按照她的猜想，也许最后还有人和鬼的对抗游戏，说不定就是一个躲猫猫就能圆满完结的游戏。
实在是没什么必要踟蹰不前。
贾思思一路上了三楼，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她却还磨磨蹭蹭在走廊上走。
安琦捂了一下脸，她都想要直接叫她下来了，这惩罚任务眼看着就完成不了了。
卡在三分钟的点儿上，贾思思也在三楼的第六个房间前停下脚步，敲响了房门。
在房门敲响的那一刻之前，秒表也到了「0」，倒计时结束，云川举了举手，喊贾思思：「下来吧，没完成任务！」
云川说着，公示了一下贾思思抽出来的那张纸条，距离有点儿远，安琦这边儿看不清，云川直接念了一下：「敲响前一个惩罚者停留的门。」
这个惩罚任务有点儿绕，但说起来也简单，在贾思思之前是安琦，安琦的惩罚任务上提到的就是三楼的第六扇门，于是贾思思只要到三楼，敲响第六扇门就好了。
三分钟内，不用考虑往下跑的时间，那么贾思思的慢，似乎也不算是太慢，但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贾思思下来之后，安琦还为她因此沦为「鬼」而失望，「上楼的时候稍稍快点儿就好了，还说我吶，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三分钟都走不到三楼，敲不到那扇门吗？」
安琦说话的时候还反覆思量了一下，因为现在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这个农家乐又只有他们这些游客，二楼三楼，除了空房间，就是他们的人在住，即便有人不参加怪谈会的这个活动，但敲一下门，也不至于真的影响睡眠了，还不到十一点吶，大学生，哪个这么早睡？
何况这又是外出，说不定还有人兴奋到无法入眠吶，没听到牌桌那边儿还在吆五喝六吗？
所以，如果说贾思思是顾虑吵醒别人，就不太可能了。
心里头做了一番考虑，再说的时候就更多了单纯的疑惑，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完不成呢？
「我不想敲那扇门，」贾思思侧身，小声说了一句，发现安琦还是满脸不解，她补充说，「那是习姿的房间。」
「唔……」
知道这个情况，安琦顿时也无语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习姿就在那个房间，怪不得贾思思是这样的表现，万一敲开了门，前任和现任面对面，谁尴尬？
要是敲不开，好像更没面子，像是贾思思才是那个被抛弃的，被扫地出门的。
她想着，拍了拍贾思思的手臂，这可真是巧了不是，谁能想到安琦能够抽到这个「第六扇门」，紧挨着她的贾思思又抽到了这样的惩罚内容呢？
「咱俩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安琦感慨了一句。
得了，一个拖一个，都倒霉。
「反正都要失败，你就不应该敲门了，幸好当时卡点儿，也没人想那么多。」
安琦后知后觉地想到这里，贾思思和洪俊的事情，在学生会不说人尽皆知，知道的人也不少，就那么一个校园，再大也总能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场景，更不要说一起吃饭逛街会碰到多少熟人了，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是情侣，再后来分手，就算有人不知道，看到贾思思的短髮，看到洪俊跟习姿的亲密，今天也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而习姿住哪一个房间，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这样一来，若不是前面抽取惩罚任务的是安琦，安琦恐怕真的要以为这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暗箱操作，想要看到前任和现任面对面，想要看贾思思的笑话。
「我就是想着，都到这一步了，还是爽快点儿……」
上楼的一路都在做心理建设，可到了最后，硬着头皮敲门了，却还是晚了，贾思思也是有些懊悔的，早知道就不敲了。
后面一个人，这时候已经讲完了鬼故事，评分环节，同样，没有逃过惩罚任务，在众人的闹笑声中，贾思思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的门好像是开着的……」
这一句声音太小，连坐在她身边儿的安琦都没听清，光顾着听嘈杂声之中的起闹了。
原来惩罚任务不仅有单人完成的，还有双人的，类似于躲猫猫的形式，惩罚者蒙着眼睛被带到一个地方，另一个人在十个数内藏到附近十步内的某个地方，之后惩罚者去寻找，找到了就完成了惩罚任务，找不到，也要去当「鬼」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两个任务都在三楼，这个任务的惩罚者也被放在了三楼。
安琦看得稍稍担心了一下，幸好寻找人的时候是能够摘掉眼罩的，不然在三楼那狭窄的走廊上寻人，恐怕是要出问题的。
她之前就发现了，这边儿的农家乐不知道是不是自建房，栏杆很是偷工减料，高度明显有些不足，如果是个子高的人，站在栏杆边儿也找不到什么安全感，像是很容易就会掉下去一样，是潜在的安全隐患。
第564章
后面惩罚就越来越多了, 鬼故事刚讲完，就直接一堆人说「不过」，那声音大的, 一楼的主人家都忍不住探头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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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那些打牌的也有些受不了这嘈杂, 隔空对话了两句。
些许蚊虫围绕着光源来回, 还有些大胆的，直接落在人的身上, 安琦有些待不住了，好容易轮了一圈儿, 所有人都讲过了，她以为这个活动就可以收尾了，又看了一下时间, 十一点五十。
快十二点了，好像都没发生什么事儿啊？
安琦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还以为今天会有什么意外危险发生，之前上楼也觉得栏杆是隐患, 手按着的时候还谨慎的悄悄摇晃了一下，确定栏杆的稳定性, 现在看来……好像就是差点儿摔跤算是个危险, 在楼梯上摔跤听起来似乎很危险，但当时离一楼也就几级台阶了，就算真的摔了，撑死是骨折, 不可能更危险了，所以……
「好了, 所有『鬼』留一下，其他人, 都可以散了，散了……」
云川摆手，他这个主持人从头盯到尾也是够累的了，他的话语已经有些缺乏活力，眼下仿佛霎时就有了睡眠不足的阴影。
徐川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凳子之类的，好些都是从饭厅搬出来的，这会儿看人都站起来了，就一个个往回搬，看他忙碌，一些「非鬼」也跟着帮忙搬，人多力量大，一人搬两个，一趟就搬完了。
贾思思是「鬼」，她要留一下，安琦跟她招唿了一声，就先回房间了。
有人比她走得快，抢先上了台阶，其中就有洪俊，他走在前面，跟两个男生同行。
「回去这么晚，不会挨罚吧？」
一个男生别有用心地挤着眼睛问，那猥琐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这不是要被关在门外了？」
另一个搭着洪俊的肩膀，这样说着笑起来，笑得很有点儿色眯眯的。
「瞎说什么！」洪俊明显知道他们打趣的是哪一方面，回了一句的同时，也回敬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拳头，拍开了搭在肩膀上的手，「……她应该早就睡了，我就不去吵她了……」
他的态度大大方方地，另外两个反而不好把男女那点儿事拿来开玩笑了，也收敛了一些笑容，再说话，就又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询问什么不可被人听到的事情。
安琦本来就落后了几级台阶，发现前面是洪俊之后，也没想要凑上去说话，干脆放慢了脚步，又落后了一下，同时还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零一分，很好，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又摸出小镜子来，照了照自己，头顶上鲜红的数字是「3」，还不错，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手在身周挥舞着，夜晚的小飞虫实在是有些恼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怕人的，还光围着人转。
时间实在是太晚了，爬山也累，玩游戏也不轻松，安琦回到房间之后本来还说要等一等贾思思，看看她们这些「鬼」有什么新任务，哪里想到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还挺好，第二天还是被贾思思叫醒的。
一大早，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感觉到一股气流不停地吹拂在眼睫上，还有丝丝缕缕划过皮肤，似乎还有些凉，那种凉意挺刺激的，瞬间意识就从梦境之中抽离，再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鬼面。
安琦吓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都睁大了，一张脸瞬间就有了楚楚可怜的韵味，下一刻，就听到鬼面后头忍不住的笑声，是贾思思。
「你干什么啊，一大早的，这是哪里弄来的面具？」
看着主动摘下面具露出真容的贾思思，安琦有些恼意，心跳还带着后怕的节奏，她的恼怒已经浮现在脸上，表现在动作上，坐起来拍打贾思思。
「这就是『鬼』的任务啊，没想到云川还带了不少的小道具来，我看了看，觉得这个面具挺不错的，就用这个了，怎么样，有没有吓一跳？」
贾思思平时很少干恶作剧的事情，这次恰逢其会，她就直接捉弄了安琦一把，这会儿自己笑得开心，被安琦拍了两下也还在笑，面具似乎是什么柔软材质的，在她手中揉捏成一团，也不占多少地方。
「你是想要吓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吗？真是要被你吓死了。」
安琦抱怨着，娇柔的声音倒像是在撒娇一样，她去抢贾思思手上的面具，贾思思松手，让她看。
「还别说，这面具挺逼真的，我看着都吓了一跳，本来说是昨天晚上就要完成这个吓人的任务的，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忍心，特意早上才来吓你，够意思吧？」
贾思思扯过面具，又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这是一个长着黑色毛髮的类人脸，眼睛是那种黑窟窿，嘴巴是血红唇黑窟窿，再加上眼睛下方的好像血滴状的凸起物，看着就很古怪。
没有心理准备，初次见到，的确是要承受一定的心理冲击的。
安琦抚了抚心口，自己给自己「顺毛」了，再看就感觉也没那么可怕，主要是现在天都亮了，薄薄一次窗帘，不能够完全遮光，外面的光透进来，尤其是那从窗帘分析传进来的像是可以捕捉的光线，照在面具上，让这张脸显出了阳光下的滑稽可笑来。
也没那么可怕。
再次肯定这个观点，安琦才有闲心问了问贾思思昨天这些「鬼」的惩罚都是什么，这才知道类似的捉弄人的小道具，并不是只有面具一个选项，云川还给出了好多恶作剧的主意，确切来说是如何利用小道具吓人的好方法。
像是立志于「人吓人，吓死人」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很多方法只要贾思思代入自己想一想，都怕自己被吓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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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太大胆了，真是什么都敢玩儿。」
贾思思很能为其他人着想，代入对方的处境，觉得自己要是被那么吓一下，估计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没想到云川他们只把这个当做一个恶作剧的小游戏。
这就很有点儿玩闹不顾后果的劲儿了，让贾思思深觉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她可没有那么胆大。
「面具算是其中最不吓人的了，我专门挑了这个，看我对你好吧？」
贾思思晃了晃手上的面具，没了具体的支撑，面具的柔软让这张脸无法撑起来，看着像是变了形的吶喊似的，更诡异了。
现在安琦已经不那么害怕了，知道是面具，害怕的程度就不多了，但她还是不愿意再看到这张面具，一把拍下，幼稚地拽过枕巾遮挡了一下面具，不再看它。
她张张嘴，正要跟贾思思再说点儿什么，应对贾思思发出来的胆小嘲笑之时，外面走廊上有了些不寻常的动静。
安琦跟贾思思对视一眼，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类似的情况，「看来好舍友还是有的。」
让同伴睡了一场好觉，然后白天再吓人，这是谁又被吓到了？
窗外就是走廊，走廊上脚步匆匆，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快出来，死人了！」
隔壁的云川很有点儿看热闹的架势，敲了敲墙壁，高声招唿了一句，他甚至都懒得走出来再敲门，就这样敲了两下，叫了一声，就听到那边儿推开门走出去的声音，这是迫不及待去看热闹了。
「死人了？」
安琦一脸懵。
「不会吧，这还能吓死人？是不是本来就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贾思思作为吓人的那一方，无端心虚，第一时间想到了可以开脱的理由。
安琦的目光瞥向枕巾下露出一角的面具，充满了怀疑，这种东西能够吓死人吗？
周围也没个环境衬托，也没那个气氛，真就吓死人了？
她飞快地收拾好自己，跟着贾思思一起，凑上了看热闹的最后一波队伍，往三楼去了。
好多人堵在前面，看不清具体是哪一个房间的事儿，但……走廊尽头，又不像是最后一间，那么，是倒数第二间吗？
也就是昨天她和贾思思都经过的第六个房间？
「找救护车还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了，都凉了。」
「怎么好好的，难道是……」
「不可能吧，一个恶作剧就吓死了？」
「她是一个人住的吧？」
前面的人在小声说话，声音传到后面，安琦一开始还不确定是谁，后来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突然明白，昨天一个人住的就只有习姿啊！
所以，是习姿死了？
怎么可能？
安琦努力回忆了一下，她昨天在车上的时候还见过习姿，上山的时候好像见过她跟洪俊在一起，后来，回来就没怎么见了，吃饭的时候也见了，她跟洪俊还秀恩爱吶，眼神都能拉丝了。
再后来，就没见过了。
打牌的人里面没有习姿，怪谈会活动里面也没有习姿，洪俊还提到过她一早就回房睡美容觉了。
昨夜的活动期间，也有人在二楼和三楼的走廊上出没，打牌的那帮人有少拿了钱回去取的，还有拿着换洗衣服下来洗澡又回去的，还有串门跟别人聊天说话的。
呃，好像的确没见习姿出来过，可，有谁进过她的房间吗？
第565章
「真的是习姿？」
看热闹没凑到前面去, 安琦后来看了看众人的后脑勺，大致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跟着贾思思一起回去了, 贾思思主要是不想看到里面为了习姿而悲伤愤怒的洪俊。
安琦也不太想看这种热闹, 可最后还是免不了被警察询问两句, 她们两个昨天是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过三楼的第六个房间前的。
当然，也不只是她们, 还有前面和后面的几个人，可能是惩罚任务对「三」和「六」有什么偏爱, 昨天没发觉，现在再看，好像抽到的惩罚任务之中, 三楼第六个房间是经常被提到的。
这一天时间是没法儿再去玩儿了，也没什么心情玩儿了。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贾思思有些郁闷, 不要怪她对习姿的死没有多少同情心，实在是往日没什么交集, 还有前情敌的身份在，要有好感实在是不容易。
再加上, 她也没看到习姿是怎么死的, 对这件事实在是没什么真实感，总觉得像是在听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也不需要什么代入感。
安琦也嘆：「这谁能想到呢？」
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无厘头的问题，如果让贾思思选择, 她是要选洪俊去死，还是选习姿去死呢？
楼下有喧闹声, 有人高声说：「兇手肯定就在咱们中间。」
蟒山这一片儿的农家乐如今都是生意清冷，这一家只有他们这些游客在, 按照警察那边儿推断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而昨天晚上并没有外人在，那么，这个说法还是很有可能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贾思思和安琦不约而同从房间之中走出来，正好隔壁的徐川也走出来，对视一眼，也没多说话，凭栏而立，往下看去，正好看到一些人正在说话，被围在中间的是洪俊。
作为习姿的男朋友，他不仅被列为了重点嫌疑人，还成为了大家重点同情对象，有了那么点儿「未亡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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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呢？」
贾思思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什么建设性发言，侧目看向徐川，有些纳闷一向好凑热闹的云川怎么不见人影。
「屋里玩手机吶。」
徐川简单说了一句，没说太多，但态度上，好像已经说明对方不是个早起的人，犯懒不出门很正常。
理解，理解，不过，这么大的事儿都能稳如泰山吗？
热情的外表之下，云川好像是个很冷情的人。
贾思思隐约感觉到了这一份违和感，没有再问了，本来跟云川也不是很熟，问一句，就是打招唿了，没必要太多关心。
「哦。」
中午的饭还是在农家乐吃的，本来还说今天再玩一天，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玩儿了，干脆提前回去吧。
下午就要回去，中午饭后就没有了午睡，大家都在收拾东西。
安琦和贾思思背着包坐在楼下，静等着车来。
许晴从楼上下来，蹦蹦跳跳的，很有些活泼，看到安琦和贾思思在门口，就凑过来说：「你们猜习姿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贾思思不是很关心，安琦就问了一句，免得冷场。
昨天分配房间，许晴她们在三楼，第几个房间不知道，但，看热闹的话，应该是在前面的，知道的比较多。
「听说是闷死的，有个枕头压在她头上，洪俊一大早去找她，拿掉枕头就看到一张铁青的脸，好像还睁着眼睛，真是吓也要吓死了……」
「是洪俊发现的？」
安琦之前还真没听人说到这个。
许晴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白眼，「不然呢？谁还一大早去找习姿？」
安琦回忆了一下，昨天洪俊并不是「鬼」，没有跟贾思思一样的吓人任务，还是在自己之前上楼的，他也在三楼住，昨天分完房间之后，贾思思对这个事实还庆幸了，不在一层楼，也能少见两面。
没想到后来竟然还都参加怪谈会的活动了，到底还是见面了。
所以说啊，就不要在身边找男友，否则分手之后，避无可避再见面，彼此都尴尬。
总之，洪俊没有吓人任务，他一大早去找习姿，是因为男友的关心？
昨天没去找，倒是能够理解，他们玩完都挺晚的了，习姿如果真的是要睡美容觉，肯定早就睡着了。
「等等，他有房间钥匙？」
贾思思回忆起当时那个房间门是开着的，而之前并未听到有人撞门或者找主人家拿钥匙之类的，所以……
「呃，没、没有吧？」
许晴不太确定，回忆了一下，她们听到动静是洪俊叫习姿的名字，这种自建房的墙壁都不是很厚，所以声音传过来，有些大，还有些不寻常，就有人出门看热闹，然后就知道了习姿的死。
这种事儿，一旦传开了，谁不想出来看一看？走廊上的人就多了，倒像是凑什么热闹一样。
许晴她们在三楼，却不是第一拨出来的，许晴看到的时候，房间门已经打开了，洪俊已经在里面了，躺在床上的习姿到底是什么样没有看清楚，但那垂下的无力的手臂，还有凌乱的铺在床上的发还是看到一些的。
「昨天给咱们分配房间的时候，是给了钥匙的。」
安琦提醒了一句，怀疑她们把这件事都给忘了，她跟贾思思那屋，钥匙是她保管的，后来上楼的时候她还提醒了贾思思一句给她留门，没办法，就一把钥匙。
说真的，若不是那时候已经确定幸运值是「3」，她恐怕都不敢在留门的时候睡着。
「哦，对，有钥匙，就一把。」
贾思思想起来，刚才支棱起来的精神劲儿又没了，安琦狐疑地看她一眼，怎么总觉得这傢伙是想要看洪俊成为杀人犯呢？
许晴根本没想那么多，直接一拍大腿：「妥了，那就是习姿把钥匙留给了洪俊，啧啧，看不出来啊，这还带暗通曲款的。」
一个女生把自己房门的钥匙留给男生，这跟送房卡应该是一个性质的了，有种默认要发生点儿什么的感觉。
是一种准入许可。
所以，洪俊昨天去没去呢？
许晴眼珠子一转，想到这一茬，不免多了些怀疑：「你说，会不会是洪俊昨天晚上去杀了人，早上故意装作才发现尸体，这样贼喊捉贼的桥段，电视里不是常演吗？」
「你也知道电视是演的。」
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洪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背着两个包，其中一个明显女性化的包应该是习姿的，警察并没有收走习姿的所有东西，只是把尸体和相关的证物带走了。
安琦和贾思思都跟着吓了一跳，许晴是真的跳起来了，看到身后的洪俊，多少有点儿尴尬，背后说人被逮到了。
她讪讪一笑，没说什么，让开了道路，洪俊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没凑到她们身边儿等车，而是站到了另外一边儿。
他的面色很不好看，孤零零站着，拿着两个包，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永失所爱的感觉。
许晴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怀疑了，总觉得那样像是在落井下石似的，嘴一软，来了一句：「他也怪可怜的。」
才说完，看到站在身边同样一脸冷然的贾思思，许晴懊悔得都要打嘴巴了，真是的，怎么得罪了那个，又得罪这个，贾思思是肯定不会愿意听到洪俊的好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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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还思考，没留意许晴都在说什么，发现气氛冷凝的时候，不等她想出什么话题缓解尴尬，贾思思已经开口了：「其实，我也不觉得会是他做的。」
这句十分中肯的话，来自贾思思的肯定的话，让许晴的八卦神经再次动了，「怎么说？」
「他们两个感情正好，何必做这种事情，损人害己，他不会那么蠢。」
贾思思平心而论，她认识的洪俊并不是个蠢人，习姿的背景不知道，但看她那外表娇娇的样子，肯定家里环境也不错，被教养长大的她说不定还能给洪俊以后找工作提供助力，就算洪俊有什么坏心思，多少也要把利益拿到手再说，不至于这般杀鸡取卵。
问题在于，习姿的死，并不会带给他任何的好处。
许晴点点头，很没原则地说：「也有道理哈。」
安琦往洪俊那里看了一眼，刚才她觉得洪俊好像看过来了，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洪俊听到了吗？
来自前女友的肯定，会不会让他感动？
安琦又看了贾思思一眼，发现她倒是全无心机，就是单纯想要说一句公道话罢了。
这种时候，众人对洪俊有同情，也有怀疑，不管怎么说，跟习姿关系最亲近的他免不了要被怀疑的。
「我还说去找你们吶，你们倒是快。」
云川的声音老远就传过来，大长腿跨越五六步才来到安琦她们身边儿，他笑嘻嘻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是正常回返的样子跟安琦她们说话。
徐川沉稳地走在他的后面，手上拎着两个包，其中一个应该是云川的，他这样，倒像是个小跟班，反倒是云川成了甩手掌柜，一身轻松地凑过来说话，说早知道这样昨天就好好把蟒山逛一逛之类的话，很是没心没肺。
第566章
对云川这副表现, 许晴有些不忍直视，还带着纳闷不解，直接就问：「你不知道、」顿了顿, 想到旁边儿不远处还有洪俊在, 许晴没有提及习姿的名字, 可这一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问对方为什么不悲伤？没必要啊, 也不是多熟悉的人。
问对方为什么不表现悲伤？好像也没必要，何必装呢？
再要问……许晴也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话语至此卡壳，像是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话一样。
云川倒是善解人意得很，「喔」了一声, 笑着说：「我一向认为专业的事情就要专业的人来办，警察不是来了吗？还有咱们什么事儿？不是吧, 你不是要去当侦探吧？那可是吃力不讨好。」
事情其实很明显，昨天农家乐中就他们这些人, 这处农家乐虽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自建房，也没什么很好的安保措施, 监控都没装一个, 但门是大铁门，不说上面还有锁，就是夜晚开关门，只怕也难掩吱呀之声。
更不要说二楼三楼那很差的墙壁隔音多少, 若是夜深人静，只怕这边儿夜聊, 隔壁都能听到，更不要说杀人的动静了。
所以, 基本上，不用警察来做判断，这帮脑子飞快的大学生也有了判断，肯定就是在昨夜热闹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因为习姿是一个女生，夜半三更，也没谁会去她的房间看看她睡得怎样，哦，也不对，还是有一个人的。
云川的视线往一旁的洪俊身上瞟了一下，大大咧咧说：「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那可不，有关系的人还在门的另一边儿站着吶。
「我还以为你什么热闹都要凑吶。」
贾思思突然开口，说了有失水准的话，这种很像是嘲讽人的话，她一般是不会说的。
安琦看了她一眼，想着，可能还是因为洪俊的关系，贾思思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浑不在意。
人嘛，都是感情动物，就算知道有些感情已经不值得，可也不是那么快就能收回来的。
安琦很理解，也没多说什么，云川更是没有责怪的意思，他耸耸肩，表示了自己的无所谓之后，就站在安琦身边儿，笑着陪她一同等车。
车子载着他们回到了校园，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样。
习姿的去而未返，并未对她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至于洪俊，因为贾思思已经收回了对他的关注，也就不在意对方最近是什么样的表现，安琦也没再问过。
倒是习姿的死亡，丰富了恐怖传说的内容，有一则恐怖故事突然就尘嚣日上，说的是有一个女生失恋，跳楼而死，死后就怨念沉沉，总是记恨那些抢夺别人男友的女生，会把那些女生害死。
这种厉鬼復仇的故事，不要太多，有头有尾，还有因果和过程率，听起来就不像是真的，但因为映射了习姿的死亡，连其中的配角，那个被抢了男友的贾思思也跟着饱受非议。
为此，贾思思都在考虑要不要辞去学生会的工作了。
这种阅歷，说真的，最多也就是在简歷之中多一笔看得过去的经验，并不能够给她带来更大的好处，无论是保研还是什么，都还要靠自己的实力去考，并不可能靠着学生会工作的那点儿经验获得资格。
在这一点，华大还是卡得很严的，不存在什么「职务之便」的说法，但因为学生会跟老师教授联繫得多，那些脑子活络的，也不代表不能把这些人变成自己的人脉资源。
而贾思思，不是说脑子不活络，而是有些事情，知道但做不到。
好像一些男生能够大大咧咧跟着老师教授交朋友，一起喝酒打牌之类的，贾思思就完全做不到，这就好像很多人都知道送礼能够提升收礼者对自己的好感，但很多人还是迈不出送礼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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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还是有点儿清高和傲骨在身上的。
于是，学生会这份工作对贾思思而言，好处就微乎其微，反而容易占用她的精力和时间，最重要的还是免不了要跟洪俊碰面，也着实有些难熬了。
「可以啊，都随你，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被拉来作为谘询的安琦其实不太懂学生会之中的事情，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只能对贾思思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不管对错，不问长远，只说此时此刻，果然还是支持最好吧。
「好，那我就不干了，反正也没什么兴趣了。」
贾思思果断决定，她其实已经有倾向了，这会儿不过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听她这样说，安琦点了点头，好吧，你决定就好，是好是歹，她反正是不为别人的选择背负责任的。
正想着，手机响起，看到上面显示的「云川」二字，安琦无奈一笑，真的是对这样的「朋友」很没办法，哪怕安琦就快明说自己有男友了，对方的联繫依旧锲而不捨，你要说有什么非分之处，仿佛又没有。
朋友之间，为了庆祝对方的某些喜事请客吃饭，说不去不太好吧，朋友之间，有事儿谘询你一二，顺便请你吃个饭，也是正常的吧，朋友之间，路上碰见了，打个招唿然后一起吃饭，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是烛光晚餐，也没大手大脚，甚至有些还是在街边小店，很是接地气的小馆子，这种饭要说是有什么企图的话，是不是也……
安琦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是试图拒绝，拒绝不了，就不得不应下，她又是个不爱欠人情的，别人请她吃了饭，她肯定要回请回去，哪怕不是回请一顿饭，也要送个价值相当的礼物，就当庆贺对方的喜事了，一来二去，竟然有些扯掰不清楚的感觉。
感觉就有点儿烦，尤其是对方也没明确说喜欢说表白，让拒绝都无从谈起，说了反而像是自己太自恋，以为谁都会喜欢自己一样。
「不接吗？」
贾思思瞥了一眼，看到安琦手机上显示的人名，嘴角的笑容透着瞭然，「先说好，我可不陪你去了，不管什么理由。」
「我也不想去啊，不管什么理由。」
安琦嘆息着往后一靠，看着不停响着的电话，眼中尽是烦躁，她怎么就不会拒绝呢？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不然假装没接到？
烫手山药一样的电话就被安琦扣在了桌上，看不见那个名字，就能掩耳盗铃把铃声当音乐听了似的。
另一边儿，云川听着电话没人接到自动挂断，吹了个口哨，「看样子这样不行啊！」
同在宿舍的徐川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云川面前摆放着电脑，他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手机，又把目光集中在电脑屏幕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的同时，还不忘跟徐川招唿，「那一会儿你吃完饭给我带点儿上来，什么都行。」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捨得移开目光，专注地浏览着屏幕上驳杂的信息，从中筛选出来自己需要的订单。
「你也悠着点儿，这才多长时间，警察那边儿都还没结案吶。」
徐川提醒着。
他们这个宿舍，只有他们两人，另外的两张床堆满了杂物，倒是能够安心说话。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做什么啊，就是一个小活动罢了。」
云川摊手，很是无辜的样子，眸中全是笑意，他觉得怪谈会这种形式还怪好的，无论是做什么，都可以以此打掩护，最重要的是，还能在玩儿的时候顺便赚钱。
无论警察怎么查，他都是清白无辜的，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至于说在楼下热闹的时候，楼上有人做了什么事儿，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吗？总不能是他安排的吧？
屏幕上，一片写有编号的叶子别放生，很快落到那层叠的叶片之中，再也难以找到，可信息已经传递出去了，守着另外一个窗口的人，会很快得到这片编号叶子上的回覆，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而他的反馈又会形成一片新的叶子，让下一个人得到消息，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
一环套一环，一个链条带着下一个链条，用间断的点形成线，从而牵动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
云川所做的，不过是链条上的一个环节，只要不是最末端，就无关犯罪，充其量是当了背景板罢了。
「这一次，太近了。」
徐川不是很贊同，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这个距离上太近了，万一被警察注意到。
云川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工作，往后一靠，带着转轮的椅子顺势滑开一些，他把脚翘在桌面上，轻轻晃着，手机捞起抛到上空又接住，反覆着，像是在锻鍊自己的反应一样。
「近了才有意思啊！」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给徐川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又打了电话，烂熟于心的号码闭着眼睛都能拨出，漫长的等待之后，又是一次自动挂断，他喃喃自语：「看来这次是真不行了，我该想个办法……」
徐川看他的样子，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该怎么说呢？有些人，看着是个人，其实就不是个东西。他都要为安琦默哀了，真不知道怎么会被这种人看上。
第567章
陈培明前一阵子去忙一个碎尸的案子去了, 连续忙了好些天，等到终于弄得清爽一些，回来才知道这边儿才出来的习姿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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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琦在华大的缘故, 对于华大这边儿的案子, 陈培明一向是加倍关注的, 这一关注，就忍不住去看了看审讯现场。
是的, 兇手已经抓住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
年轻人嘴上有些细密的绒毛, 那青涩稚嫩的痕迹就好像是生瓜蛋子，一眼可明, 他的眼神惶恐，还带着些惧怕, 同时也有着隐约的激动和兴奋，那种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让他不自觉躲避旁人的目光, 眼神闪烁不定。
「啪！」
负责问询的小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疾言厉色地说，「还不老实交代，你以为没事儿我们会把你带来这里玩儿吗？」
同桌的老郑就沉稳多了, 拿着大茶缸的手不徐不疾，保持着原有的步调, 把茶缸拿到手中，还浅啜了一口, 那声音，在片刻寂静之中显得喧杂。
「能考到华大很不容易吧，你也是华大的高材生，现在坦白从宽，还能有个改过的机会，若是执迷不悟，你觉得会怎么样？高材生，不用我们给你普法吧？」
老徐的音调也始终一种横平竖直的基准线内，时而起伏片刻，也只让人更加重视这「高材生」三个字。
是啊，高材生，谁不知道呢？
终于绷不住的男生突然啜泣起来，眼泪鼻涕一把下，他像是终于被唤醒了一些良知，悔过了一样，哭着说起了自己的犯罪经过，「我、我没想杀她的……是她，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挣扎，不是她……」
先推卸了一番自己的过错，男生这才继续开口说出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好，是想要报復，但不是这样直接把人杀死的报復。
他跟习姿的渊源说起来也算是习姿自找的，两人认识的时候，男生还有一个谈了两年的女友，同校的学生，彼此之间关系也很不错，很有那种毕业就结婚的意思。
这种时候，习姿一口一个「学长」凑上来，笑得还甜，声音还好听，关键是说话也好听，比那个因为过多了解而毫无尊重之意的女友就显得强多了，尤其在某些时候女友无理取闹的时候，理解他的苦闷的习姿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能够在逐渐窒息的男女关系之中稍稍喘口气。
最开始大概就是这种心理调剂的作用，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底线的，不至于跟习姿怎么样，真的去做脚踩两条船的事情。
可没想到，他跟习姿的相处让女友看到了，在那之前，也许她就听说过一些自己男友和习姿的绯闻，看到之后就再也憋不住了，非要说他们有什么，跟男生闹，也跟习姿闹。
看着女友抓挠习姿时候疯狂的样子，男生终于受不住了，直接提出了分手，认为自己以后是不可能跟一个疯婆子在一起生活的。
女友不同意，但女友也没办法，就直接成为了前任。
「我都为了她抛弃了莉莉，她竟然跟别人在一起！」
男生的不忿就是源于这件事，他以为自己跟习姿是具有某种默契的，一分手，他就想要跟习姿在一起，那时候习姿给他的回覆是「太快了」「没想过」之类的话，透着敷衍的味道。
但那时候男生也没想太多，他说在一起，也就是一时冲动，两年的感情就这么抛下，也不是说一声就算的。他就没逼着习姿表态，但心里面已经当习姿是女友了。
结果转头习姿就跟洪俊在一起了，这个打击真的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男生自忖跟洪俊的差距，洪俊是万万不如自己的，习姿凭什么选他？！
以往听到的那些习姿勾三搭四的传言浮上心头，男生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了，是被习姿当做鱼养着了，结果最后还把他给扔了。
他是她说扔就能扔的吗？
关键是，他没迟到鱼，还惹了一身腥，因为前女友的闹腾，他在学校的名声也不好了。
这样一来，他能不恨习姿吗？
「所以你就杀了她？」
这一段复杂的感情纠结和心理思索，老郑实在是不想听，听得太多了，几乎每一个罪犯都有足够的说法为自己找理由，至于他们这个理由是否能够得到法官认同，得到法律的支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这种做法让老郑腻歪得很，不愿意再听男生多讲，直接打断了对方，加速对方的交代进程。
「不、不是，我就是想要吓吓她，我就是想稍稍报復她一下，我、」男生支支吾吾，还是说了自己的初衷，「她肯定是不知道我的好，等她成了我的人，肯定就会跟我在一起了，她跟洪俊，肯定不是真心的，他们都不住在一起，她肯定是暗示我……」
无论什么样的男生，大概都有一种自信，这个女生对我的拒绝不是真心的，只要他再强硬一点儿，对方肯定就会从了。
委婉的拒绝，他当你面子薄，强硬的拒绝，他当你恼羞成怒，哪怕是推开他了，他也当你是不好意思亲热，而非不想和他亲热。
男生抱着龌龊的念头想到了这个办法，这大概也是很多男生逼迫女生从了自己的最直接的办法。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正好那时候怪谈会有活动，三楼的人大多都下去了，楼上没什么人，他就伺机去了习姿的房间……
「你是怎么进去的？」
小刘在问细节，这也有关夯实整个过程，不至于再有什么反覆。
「她给我开的门，我说要跟她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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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着鼻子，男生的情绪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些，头脑又为自己找到了证据，「你看，是她给我开的门，她要是不想，对我没意思，能给我开门吗？能让我进去谈吗？是她自己，是她……」
在隔壁房间，通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幕的陈培明同步听到里面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摇头。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男生固然有不对之处，但这个女生的防范心理也太低了，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
「她没有喊吗？」
小刘皱眉，眼中有着对男生如此行为的不齿和鄙视，更不要说他那种自信满满的错误理解了。
「她要喊，然后我就堵住了她的嘴，我真的、真的没想杀她的！这就是一个意外，谁能想到呢？」
男生努力为自己辩解，不是每一个人都对自己出手的力道能够造成怎样的后果有所掌握的。
他就从来没想过自己用枕头压在习姿的头脸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也许想过，但那种恶意上涌的剎那，他恐怕也顾不得那么多……
事情到这里已经再没什么波折了，陈培明正想要走，就听到男生继续说，说怪谈会活动的惩罚任务，说已经到了门外的那个女生。
「……安琦当时就在门外，我怕她进来，就想，要是她转头看过来，我就也把她……」
陈培明握紧了拳头，这傢伙，真是太丧心病狂了，不过，也不难理解，当时他发现自己失手杀了人，正是害怕又惶然的时候，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之感，若是那时候安琦多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哪怕什么都没看到，指不定他也以为自己暴露了，顾不得杀死安琦会怎样，只想着快速地杀人灭口。
那之后，情况恐怕就不可控了。
类似那种疯子闯入学校杀人的事件，不管孤身一人的疯子能够杀死几个，总之在那个时候，他的理智恐怕不能让他想到更多的后果。
「她没有往这里看，一眼都没有往这里看……」
男生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突然冒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感来，那种游走在边缘的危险时刻，似乎给了他一种别样的体验，让他想起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兴奋，这种病态的神色落在陈培明的眼中，不觉让他皱眉。
他早就发现了，在安琦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吸引效应，一些有问题的人很容易就会关注到她的存在，并对她产生恶感。
而意外的是，她每一次都能幸运逃脱毒手。
上一次那个连环杀人犯，可谓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在安琦之前，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因为他的身份，一直没有让人怀疑到，也造就了不少的悬案，从未给警方留下什么线索，可在安琦身上，他两次失手不说，第二次失手还直接被抓住了，这是什么样的概率和运气？
还有上次山间别墅，那个疯子是想要杀安琦的，被人挡了一下，安琦自己一点儿伤都没有，就这样毫髮无伤地倖存了。
这类事情，若说一次两次是巧合的话，次数多了也显得古怪，可细细探查，又是真的没什么问题的，这就让陈培明很是费解了。
也许正如那位心理专家所说的，某些人的身上就是存在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吸引力，让她们特别容易被人群之中的某些特定人群发现。
宿舍里，洪俊正在电脑前查看一片树叶展开的信笺，上面是一个简短的回覆，作为对这个回復的「已阅」，他把尾款付了。
看着那片树叶在面前跌落而下，混入层叠的树叶之中再也找不出来，洪俊微微松了一口气，冰冷的屏幕上模煳可见他现在的表情，那是解恨，哪怕那个人死了，他也觉得这是一种大大的羞辱，非死不可解。
第568章
习姿的案子很快有了结果, 犯人被捉到了，几乎没怎么挣扎就直接交代了始末，只能说是临时起意, 或者说是犯罪升级。
本来没想要杀人, 结果因为事情的变化, 生怕习姿喊叫用力压制，结果导致了死人的后果, 对犯人本身来说也是一场意外了。
「没想到，竟然真是……」
安琦的脸上带着些复杂难言的神色。
虽然说当日的情形多半不可能是外人, 排除了跟他们毫无恩怨且从未上过楼的农家乐主人家，剩下的就只有他们这些学生了，而其中再排除一些外校的家属位, 剩下的也只有华大自己的学生了，还都是学生会的精英。
作为全国有数的名校之一, 华大出身本身就是一种「优秀」的代名词，这样的人去杀人, 总让人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复杂心情，是该说杀人者蠢笨, 还是说他偏激？
蘑菇亭里, 安琦捧着一杯奶茶坐着听陈培明说话，奶茶是陈培明送的，冰奶茶，哪怕隔着一层包装袋都能感觉到那冰冷拧成的水珠缓缓滴下的感觉, 安琦不是很喜欢冰饮，但偶尔喝一次, 感觉也蛮好的，酸酸甜甜的果味儿混杂在一起, 有种小清新的感觉。
配上这样的探案故事佐餐，就有一种吃炸鸡的快感了，炸鸡还要是麻辣的，不够麻不够辣都不够形容这种爽快的滋味儿。
陈培明一身便装，身姿挺拔，哪怕是坐在那里，也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他的面前也摆放着一杯同样的奶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第二份半价」，不喝白不喝。
「不要以为优秀的人就有多高尚，你是没见到他的丑态，这种自以为高智商的人犯罪，有的时候才蠢不可及，但凡多想想后果，他可能就不会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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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培明的声音淡淡，恶念是不可控的，谁也无法控制自己在遭遇某些事情的时候想一想，比如某些时候骂出来的恶毒诅咒一样的话语，但只要不去付诸行动，不去挑衅法律，就纯属个人自由了。
还能不让人骂两句发泄一下了？
但，就此计划，并真的行动，就显得有些无脑了。
「也是巧了，正常情况下，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手，怎么那天你们就正好在下面活动？」
陈培明的心思细，早就发现这里面的必要条件必须有那个怪谈活动的参与，否则的话，以自建房的隔音程度，一个房间的动静，恐怕附近两个房间都能听到，那男生也不敢去了。
但正因为怪谈活动把大部分的人都引走了，剩下的还有一些又被打牌的带去了，以至于附近的房间都没人，正好方便了那个男生悄悄进去，制造一些不太吵闹的动静，他自信这些动静肯定会被下面的声音所掩盖，没想到……
安琦微微皱眉，她能理解警察就是一种怀疑一切的职业，但陈培明的这个怀疑似乎来得有些莫名了。
「怪谈会的活动，好像都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具体的时间，有人组织，有人愿意参与，就这样直接开始了，总不能还要再申请，弄什么计划书吧？」
她的语气之中不解夹杂着些不满，如果说参加活动的人有问题，那她和贾思思，岂不是也成为帮凶了。
只要这样一想，就难免觉得不悦，赶紧喝一口，降降火气。
陈培明苦笑一下，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多少有些惹人厌烦了，抬手虚比了一个「好好好」的姿势，面色讨饶，他大概是不常做这种表情的人，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讨好之意没有多少，只看到些扭曲。
安琦一见，忍不住好笑，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陈培明是没有恶意的，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意思，不然就看他这样，恐怕以为自己是一句话把人给得罪了，随时都可能恼羞成怒了。
又吸了一口，混杂在奶香之中的果味儿让她微微眯起眼来，果断换了话题，感谢陈培明还记得给她报信。
虽然说这种信息对安琦来说并不是太重要，她既不是犯人，也不是受害者，更不是这两者的亲属，对这件事天然的关注度就不高，但有人来告诉她一个结果，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
好像一个故事终于有了尾巴，不管好歹，也是一个完结了，让人的心中就多了一些圆满之意，能够就此放下了。
这在她经歷的案子之中是很少有的，由此也发现了陈培明的重要性，她又忍不住对陈培明露出一个笑容来，再次感谢了他的关心。
「没事儿，我不给你说，你早晚也能知道，你的消息渠道也不少。」
陈培明的话意有所指，别的不说，他知道的能够给安琦递送消息的耳报神就有几个。
安琦莫名，不知道这一句话怎么来的，回了一个笑容，也不说别的了，一时沉默下来。
陈培明一口气把奶茶喝掉大半，晃悠着瓶子，说起了自己最近发现的某些事情，提醒安琦要小心。
「是失踪吗？」
安琦一怔，少女失踪这种类型的案子，她早就听说过了，以前叶希伦还追查过，哦，对了，最近也没他的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卧底追查什么了？
她有的时候觉得叶希伦真的是经歷非常旺盛了，总是能够到处去排查某些微小的线索，乐此不疲的。
「不好说。」
陈培明摇摇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难确定这种失踪之中是否有什么猫腻，往坏处想，被拐卖到深山都算是好的了，若是真的被器官贩子带走，想要找到个零碎的恐怕都不容易。
即便监控越来越多，可能够被目之所及保护到的，依旧是部分，而非全部。
话题拐到了监控上，安琦就说起华大最近升级监控的事儿了，因为有些工人进进出出，华大对这方面管得还是比较严的，就给这些工人都发了工牌，看上去就很有些专业性。
不少地方都能看到他们爬高上低的情景，安琦也见过几次，她第一次见还觉得挺新鲜的，还以为监控都是悄悄被装上的，没想到还能这么光明正大，这不是监控位置在哪里都知道了吗？
还有什么监控死角的算法，真的，当数学课上以此为例讲述的时候，安琦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般实例教学，也真的是让人印象深刻。
陈培明本来是约安琦去吃饭的，可被安琦三言两语打消了念头，也就请了一杯奶茶，聊完了，就只能独自离开。
好在安琦还不算太没有人情味儿，从他那里听到有兴趣的消息之后，也没忘记把人送出校门。
就在两人往校门走的路上，迎面碰上了贾思思和……洪俊。
那两人走在一起，没有挽手搂腰的，可看上去，似乎又有些亲近了。
他们是从校外回来，正好迎面跟安琦和陈培明撞上，也许是安琦看过去的时间长了点儿，贾思思感觉到了，抬头看过来，对上安琦的眼睛，眼神微有躲闪，很快又很镇定地笑着点了点头，见到安琦身边还有人在，也没多说，指了一下宿舍楼的方向，就那么跟洪俊走过去了。
洪俊见到安琦，也点点头问好，却也没多说什么，跟着贾思思一併走开了。
安琦走出两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他们的背影，这两人，是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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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陈培明认出洪俊是最开始被锁定的嫌疑人，也知道贾思思是安琦的舍友，他就是不太理解刚才的情形，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安琦敷衍了一句，在校门口止步的时候，再次拒绝了陈培明的饭约，转身就往回走。
她走得干脆，头也不回，没发现陈培明回头看她，目光之中还有着点儿无奈，连目送都没有，可见是真无情。
正好也到饭点儿了，安琦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买回去了，一回宿舍，正好碰见提着饭回来的贾思思，两人又是撞了一个正着。
袋子打开，饭菜的香气瀰漫在宿舍内，可两人都没吃饭的心思，安琦迫不及待地问：「你们怎么回事儿，和好了？」
她都没发现，自己问这话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呃，不算吧。」
贾思思似乎有些不自在，手不自觉地去挽耳边的发，却忘记了头髮已经简短，这一挽，因髮丝长度不够，倒像是扑了个空一样，让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些落寞。
「我还没想原谅他吶，他倒是有那个意思，但，我……」
真心付出过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好似那看似熄灭的灰烬，也许只要微风拂过，又会有火星冒出来，再次被点燃。
贾思思满心的犹豫，脑海之中想到的却是洪俊道歉的话，他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清楚坦言自己被某些欲望所迷惑，同时也请求贾思思的理解，正常的男女，若说这个青春正好的时候没有欲望也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美味摆在面前，能看不能吃，总会让人觉得难受，以至于烦躁不安到愤怒发狂。
洪俊把卑劣坦言，还说自己最开始是利用习姿，想要逼贾思思一把，没想到弄假成真，也没想到习姿最后是那样的人，他的感情错付，于是一转头又发现贾思思的好，真心想要跟贾思思一起走过余生了。
第569章
贾思思的纠结不是不能理解, 便是养个小猫小狗，抛弃的时候也要做一番心里挣扎，万一以后遇到了, 指不定旧情復燃, 看它流浪在外捨不得, 又收拢回来养了呢？
安琦见她一脸纠结，只觉头疼, 她是最厌烦这种说分不分，说断又藕断丝连的感情了, 可世上大多数人的感情也大多都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有什么离婚復婚，分手复合了。
「我其实知道, 他这个人有点儿过分追求完美了，我还是他的初恋, 他对我的要求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而当我不能符合他的预期的时候, 他就会怀疑我并不是真心对他，光说女生要安全感, 其实男生也要安全感, 我一直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在他看来就是不够爱，就是随时可能抽身离开，而他为了不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就先抛弃了我……」
贾思思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能理解洪俊那种心理的。
洪俊这个人是很要强的, 他的出身普通，家里头的父母亲戚都不能提供给他什么助力, 他拼命地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华大，就是想要以后有一个好的作为，能够成为家人的骄傲。
说得虚荣一点儿，就是希望自己成为一棵庇护他人的大树。
他那样的人是受不了自己有污点的，也在尽可能寻找完美，他跟贾思思在一起，也是衡量过很多方面，觉得两人比较相配，这才选择了贾思思，其中不能否认的一条还有，他也是贾思思的初恋。
「初恋嘛，本来就不可能十全十美，我们都是初恋，也难免灾难加倍。」
贾思思还在为洪俊开脱，越是想要完美，越是不能完美，这对完美主义者，简直是一种毁灭性打击了。
安琦看了贾思思一眼，对方的目光并没有焦距，看似是在看着安琦的方向，其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可自拔，只从她的话音来听，就知道她多半是倾向于复合的。
「那他和习姿……」
安琦想到这点，就觉得膈应，凭什么男人过尽千帆之后还可以选择一个等着他的初恋，继续美好恋情？
敢不敢让贾思思先去谈一个小奶狗，跟对方玩够了之后再来选择洪俊呢？
心里的念头没有说出来，但这个未完的语句还是泄露出来一些心思，贾思思也听出来了，她一笑，摆摆手：「他跟我说了，他们其实也没怎么样……」
这话你信？
安琦没说话，完全用眼神传递了这个问句。
贾思思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有的时候爱情是需要一点儿自欺欺人的，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习姿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跟死人计较，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安琦无奈，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看你吧，我总是支持你的。」
不甚真诚地这样说了一句，反正她也没有不支持的选项，破坏别人的恋情，就因为自己看不惯吗？
安琦还没那么自大，觉得贾思思会听从她的建议，那就不要管了。
「谢谢你！」
贾思思很是感动地拉着安琦的手，十分动情地对她说，「我知道我这个决定你可能不是很贊同，但我就是想要试一试，毕竟，他是我的初恋。」
初恋就是那第一次偷尝的禁果，无论以后的苹果多好吃，总是无法磨灭这个第一的印象。
起码在没有其他替代品的情况下，贾思思还是觉得选生不如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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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决定就好。」
安琦再次敷衍一句，觉得有些腻歪，实话说，贾思思跟洪俊的恋情，基本上都是她看在眼里的，从相恋到分手，再到现在，在他们分手的时候，她也真情实感地为贾思思愤怒过，还曾暗戳戳想是不是要想办法报復一下洪俊，比如说抓到他曾经脚踩两只船的证据，搞臭他的名声。
可谁也没想到，那时候那么坚决要分手的贾思思，那么果断的贾思思，这会儿又成了这本笑得如水温柔的小女人神态。
就不能做一回断情绝爱的大女主吗？
安琦的心中有些失望，却也不好说什么，到底是别人的恋情，她这个旁观者，还是不要多嘴了。
在这种退让一步的状态下，贾思思对安琦的友情反而像是升级了似的，后面几天，更是弥补一般，把洪俊都暂时抛到脑后了，天天上课吃饭都跟着安琦一起，两人挽着手，好似连体婴一样。
洪俊像是真心想要复合一样，比之前追求贾思思的时候认真多了，说真的，安琦一直不觉得他曾经追求过贾思思，那时候两人仿佛静悄悄就在一起了，见过最多的就是两人一起聊工作，一起在食堂吃饭。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大约是因为曾经失去过，真的懂了珍惜，连着好几天下来，他总是尽可能多出现在贾思思面前，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还送过鲜花之类华而不实的礼物。
最重要的是，完全不避讳安琦的眼神，当着她的面像贾思思深情告白。
夜晚宿舍楼前的蜡烛，摆成心形的蜡烛中间，单膝跪地的洪俊好像化身成了什么深情王子，仰头看着贾思思，真诚地跟她要一个机会，坦言自己的后悔。
贾思思接过鲜花的时候，眼中盈盈，似有泪光，她用手捂着嘴，像是怕笑得太开心不够优雅，又像是想要隐藏这一份幸福不与人分享。
晚走一步的安琦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在现场那些起闹声之中的彼此凝望，似乎真的有那么几分动人。
周遭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过来很多人，有些还抱着书本，似乎是要去晚自习的样子，还有些，似乎是从哪里散步归来。
安琦本来是站在贾思思身边的，可当洪俊出现，贾思思就忘记了她，不自觉地迈入心形蜡烛的环绕之中，成为唯一的女主角。
周围的人凑过来起闹，安琦不想被人挤，便往后退步，退了一步，就止不住再退第二步，不知不觉，已经是人群的外围了。
视线越过一些人的肩头，看着那最中心的贾思思，她抱着花，看着洪俊，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安琦，都没回头寻找一下的。
安琦有点儿失落，嘴角却还是带了笑，希望她这一次能够幸福吧。
她的想法难免悲观，总觉得洪俊这种人，犯过一次错，未必不会犯第二次，还是没什么保证的，可转念又想，难道新选一个人就会比洪俊更好吗？也不必然吧。
既然还有一定概率踏入一个更糟糕的火坑之中，洪俊这个，应该还算是好的，起码知根知底，已经知道坑深多少了。
「走了，走了。」
胳膊突然被拉住，安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回头，看到是云川在拉她，这时候她已经被拉着走出几步了。
「云川，你……」
安琦一见云川就有些心虚，她漏掉了云川的好几个电话，有故意不接的，也有假装没看见的，反正每次她都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现在再见到人，就觉得心虚。
「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找你的啊！」
云川笑着，他拉着安琦的臂弯，不是很用力，但就是把安琦拽离了圈子，安琦回望贾思思那边儿，人群的起闹声已经成了「亲一个」，可见大家看热闹的词儿都差不多，不会有更多的期待了。
安琦是不想看这种破镜重圆的，也就没太挣扎，顺着云川的力道走了两步，「你要拉我去哪里啊，已经远了，松开吧。」
「今天怪谈会有活动，试胆游戏，怎么样，敢不敢来？」
云川嬉皮一笑。
「不敢。」
安琦敬谢不敏，哪怕她今天的幸运值是「2」，相对平稳，她也不想去浪费晚上的时间参加什么试胆游戏。
晚风习习，无论是走一段夜路感受一下夜的静谧，还是坐在客厅之中吃着水果看电视剧，似乎都比去跟一群陌生人玩什么试胆游戏好得多。
恐怖元素多了，很容易让人过分激动，从而不能安睡。
安琦很虚伪地这样想，她上次其实睡得还挺好的，就是回忆起来有点儿后怕，你能想像在你睡觉的时候，你楼上的人被杀死了吗？
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那都是她心大。
「你也用不着对我这么冷酷吧，好歹也是朋友吧，还是说，我有哪里惹您讨厌了？」
云川暗示安琦拒接好几次电话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安琦自觉理亏，她是一向不会对人如此不留情面的，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愧疚了，好像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伤害了别人。
「我们上次玩儿得不是很开心吗？这次也一起吧，徐川也在，还有许晴，你不都认识吗？不算是陌生人了，就算是不看我也可以……」
云川故意卖可怜，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倒是真的让安琦于心不忍了，也真的没到这份儿上。
不说她有没有男朋友，就说他们两人之间，也没到再也不见的份儿上，这一想，自己倒是真的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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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去看看吧。」
半是心虚，半是好奇，安琦答应下来，跟着云川走了。
第570章
怪谈会的活动, 参加过两次就知道了，基本上就是一个暗黑画风，呃, 这么说也不太妥当, 毕竟也不到真正害怕的份儿上, 还算在可控范围之内，算是较为轻松的游戏风格了, 没有什么限制级恐怖画面，自己的联想除外。
这一次的试胆游戏也不例外。
云川带着安琦出了校门, 就直接坐车去了一个游乐场，夜间还亮着灯火的游乐场，既有一种异样的美好感, 却也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恐怖感。
游乐场门口，已经等着的许晴见到安琦跟云川走来, 举着手臂朝她挥动：「你也来了，我就说么, 要是少了一个美女，今天的试胆游戏就要失色不少了。」
她说着, 好似调戏一样, 还用手去勾安琦的下巴，安琦给了她一个眼神儿，同时拍开她的手，轻斥：「别闹。」
「哈哈, 你一会儿怕了可别往我的怀里钻，告诉你, 同性免入！」
许晴双手在胸前交叉，比划了一个「拒绝」的动作, 玩笑着，全没正形。
徐川站在旁边儿，侧目看到这一幕，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抽搐。
安琦无奈，许晴这是怎么了，夜晚更精神？
不过，在这些人之中，她最熟悉的，果然还是许晴了，也就没有拒绝跟她挽着手臂进去。
游乐场的门票大约是早就买好的团体票，徐川走在前面出示了一下，就在那儿站着跟工作人员数人头，每过一个都要默默计数。
晚上也没什么外人来，也就不用他强调哪一个不是我们队伍的，而是顺序进入了。
安琦经过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看着下一个人，也就没跟他打招唿，跟着许晴往里面走。
「你这是加入怪谈会了？」
安琦奇怪许晴在这里出现的频率，这一次，许晴的那个女伴都不在，她似乎也没跟其他人交好，就挽着安琦的手臂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两人小团体。
许晴摇摇头：「不算吧，主要是好玩儿，我是主动要来的，怪谈会有『客游』名额，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要到的。」
安琦诧异什么叫做「客游」，不是「游客」吗？
口语之中，感觉这个词实在是有些怪异，听着不顺耳，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两个字。
许晴见她不知道，存了点儿卖弄的心思，跟她说了什么叫做「客游」名额，她应该也是了解过怪谈会的很多东西，这会儿讲起来头头是道。
「怪谈会现在可不是最开始那会儿了，那会儿是追着你递报名表，现在，你要是找不到关系，都不好入，每年就那么点儿名额，放出来都不够抢的……」
小小抱怨了一下怪谈会的挑选严格，许晴直接往下说，「『客游』名额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跟预备役一样，只要参加过三次客游就可以自动获得一个推荐位，之后就能加入怪谈会，也可以把这个推荐位转让给他人，当然，客游名额也是能够转让的，算上上一次，我就是第三次了……」
说着说着，许晴突然看着安琦，停下了话头，安琦被看得莫名，正要狐疑地摸摸脸颊，看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的时候，许晴突然开口：「不对啊，你上次也没有客游名额，你是怎么参加的，是云川给你的推荐位？」
「我……」安琦张口结舌，该怎么说呢？她那时候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客游名额。
只能说怪谈会的发展似乎越来越规矩多了。
「哦，我懂了。」
不等安琦回答，许晴突然拍手一笑，笑得神秘又瞭然，然后一语道破天机，「云川想追你对吧，我一看就看出来了。」
话语中透着得意，仿佛已经洞悉了某些天机。
安琦却有点儿无奈，推了推她：「别瞎说，没有的事儿，让人听到了，还要以为我多自恋吶。」
不是每一个男生靠近她，就是对她有什么想法，这样说的话，实在是很破坏她那为数不多的人际关系。
「哼，别装了，肯定是，还有我看不出来的吗？」
许晴自鸣得意，已经不在意安琦的「欺瞒」了。
这时候，云川最后一个走进门，他一进来，就直接接过了主持人的大任，举起手臂，拍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这里。
「大家先看我这里，看我，看我，我给你们说下具体的游戏规则……」
并没有太多的废话，单刀直入，云川把这一次的试胆游戏规则说了一遍，既然在游乐场，是肯定要玩游乐设施的，但这个玩又和一般的玩不一样。
游乐场存在一些天然的「试胆游戏」，比如说什么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都是对胆量的莫大考验。
但如果是单纯把这些游乐设施玩一遍就叫做试胆的话，就太简单了，也不是怪谈会一贯的风格。
于是，云川就在这上面加了一些限制，并不是要在正常的游乐设施上做什么危险动作，而是增加了分组协作的部分，两人协作，另一个人可能是「鬼」，这里，「鬼」的名额不限，也就无法断定「人」的名额有几个。
已知，「鬼」会在某些游戏过程中做手脚，虽然不太可能是直接解开过山车的安全带，但稍稍给你放松一点儿还是有可能的。
又或者在鬼屋的时候，伙同「恶鬼」给你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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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主动权掌握在「鬼」的手上，而作为人的一方，只能被动防御，当然，如果有那种脑迴路不一样的，也能主动出击，但如果出击的对象错误，比如说你俩正好都是「人」，没有「鬼」，你却把对方当「鬼」给先下手为强地灭了，那么你的罪恶值就数倍于「鬼」，最后的判定之中，鬼的一方，罪恶值高过人的一方就是胜利。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罪恶值过高，就可能导致人的一方全败。
失败是肯定要有惩罚的，就是不知道惩罚是什么。
云川卖了个关子，把这个留到最后再揭晓，即便如此，刚才还几乎自行分组成功的友人们，看向彼此的眼神儿都不对劲儿了。
这……不就是不信任游戏？
不仅是试胆，还很考验能力啊！
第571章
「好了, 现在我们分组，两人一组……」
云川拍拍手，再次引起大家的注意, 等到大家的眼神集中之后, 就说出了分组的方法。
在场的人都是华大的学生, 同校之谊在，即便之前不认识, 两句话之后，也多了三分熟稔, 这会儿分组的时候，也就不计较是不是会跟同来的朋友一组。
总共十个人，两人一组, 当有五组。
这一次，大约是因为外出不便, 云川没有携带什么纸箱子抽纸条之类的道具，而是直接让在场的人选择出数字, 十个人同时伸手，手上比划的数字相同之人就是一组, 若有多人, 再来一次。
这个有点儿新鲜，第一次的时候，好多人都直接来了个巴掌，五根手指头伸出来, 代表「5」，还有些以为是分正反的, 还专门手心朝上，反应过来不对, 也不能临时收回了，便只能第二轮再分。
安琦倒是幸运，她今天的幸运值是「2」，就直接比了一个「2」，剪刀手一出来，就少有人一样，最后凑一堆儿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徐川，一个是云川，一个就是安琦了。
许晴则因为出了一个手心朝上的巴掌，被分到那个大组去再来一轮了。
这个三人小组，安琦本来以为他们三个人还要再来比一下数字，哪里想到徐川看了看，直接就参与到大组去出第二轮数字了。
剩下安琦和云川两个站在一旁，云川朝安琦笑：「看来咱们两个很有缘分啊！」
安琦微微脸红，徐川退出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儿，肯定是知道点儿什么，这才主动退出，避免成为电灯泡的，这一想，她就觉得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明明没什么，可这样一弄，倒像是被创造机会了似的。
安琦看了一眼云川，心想，这是什么孽缘啊！
数字配对很快完成，完成的一组自动获得数字编号，比如说云川和安琦这一组就因为「二」而成为二组，如此一来，成功一对，就少一个数字，总共五个数字，越到最后越容易成组。
安琦多想了片刻，那边儿就已经有结果了，许晴正跟一个秀气男生一组，男生似乎是较为内向的人，许晴主动跟他说话，笑得眉眼弯弯的，那种气场，看起来很有点儿相亲组的感觉了。
她连安琦看过去的眼神儿都没留意到，那边儿云川说可以出发了，她就直接带着那个男生往一个方向走了。
游乐场的游玩路线并不固定，云川所设置的这个试胆游戏，也没有规定一定要走怎样的路线，五组人各自选定一个方向就开始走，也许最后也会有两组人在同一个游乐设施上偶遇。
这方面没有做限制，也就无所谓先后，最后的判定，老实说也没有一个摄像头从头到尾跟着，更没有专职的裁判盯着，很难做到绝对公平，若是一个小组的两个人都串通好了，就这么玩一趟游乐园，欢笑平安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等久了吧？」
云川看着其他四组人都出发了，这才笑着转头看向安琦，同为一组人，安琦就一直在旁边儿等着，等他宣布「出发」，送走那四组人，这才轮到他们。
「没有。」
安琦摇摇头，她并没有等多长时间，还不至于为这个有意见，被云川推让的时候，她就随意选了一个没人走的方向走，云川跟上。
「你就不怕有人钻漏洞吗？毕竟没有足够的监管，他们私下里协商好了，你这里也不知道具体怎样。」
安琦觉得这个试胆游戏的策划看似还可以，做成电视节目的话，请一些明星小鲜肉来，会更有看点，但这样的话，似乎就有失公平，万一真的有人钻漏洞呢？
「嗐，游戏嘛，哪里会有十全十美的，主要就是借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出来聚一聚，玩一玩，这里的很多人，恐怕很少或者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场吧，重温一下童年回忆，享受一下幸福时光，不也挺好的吗？」
云川对这个似乎没什么执念，开口的格局就很大，一下子把调子提上去了，倒是让安琦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自己不仅目光短浅，还有点儿小心眼儿了。
「你们这些游戏是有成例吗？还是说都是你策划的？」
安琦有点儿好奇，从上次见到鬼故事的惩罚任务就好奇了，那看似没什么的惩罚任务，总是让人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越是摸不着头脑，越是显得莫测神秘，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有的是，有的不是。」
云川也不介意安琦的无知，给她大致讲述了一下怪谈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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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安琦接触怪谈会算是很早的了，在怪谈会还没什么规模的时候，她就已经参加过一次点蜡烛讲鬼故事了，之后没有加入，也是纯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再后来就是上次了，不过这中间已经间隔很久，以至于发展好的怪谈会，她都不太敢认了，刚才听许晴讲述的那些，像是听什么大社团的简介，还真的是挺令人惊讶的。
不是很理解，怪谈会发展怎么能够这么快？
如果没记错的话，恐怖方向的爱好不是小众爱好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乐于参加？
是因为怪谈会的一些限量商品粘性很大，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
安琦承认，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会追求刺激，但怪谈会给的这种刺激，似乎也不够让人心跳加速，有些小儿科了，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真的会有那么多受众吗？
总觉得不合常理，有些不可思议。
正好这一段路程幽静，安琦不想任寂静空气流淌在两人之中，莫名尴尬，就主动找些话题来发问，难得云川就是怪谈会的内部人士，他应该知道的比许晴这种外围更多更靠谱吧？
云川走在安琦身侧，在安琦没留意到的时候，他顺手去抬起路边伸展过来的花枝，方便从下方经过的安琦不至于被打到头，这样的体贴在夜色中也多了几分温柔之感，令安琦都不由觉得云川这人其实还蛮好的，紧绷的神色也稍稍放松了些，感受到了夜风的凉爽。
「……以前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加入的时候，怪谈会已经很厉害了，全国各个高校都有分会，知道我们的贊助商是谁吗？」
云川带着些微炫耀的语气，他隐藏得不好，被安琦听出来了，安琦很配合地发问：「是谁？」
「是腾云文化公司。」
在短暂停顿之后，云川很快回答，这一句的声音很沉稳，但看到安琦那努力想却好像没想起来什么的样子，他忍不住又笑起来，「你平时可能没留意，满大街的gg好多都是他们公司制作的，还有电视电影上，结尾的字幕上也有他们公司，不是他们公司监制的，就是他们公司宣传的……」
「哦，听起来很厉害啊！」
安琦还是没想起来是否看到过这个公司的名字，就是觉得很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但这不妨碍她捧场地称赞。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很有钱。」
云川纠正了一下，没有背靠大公司的贊助，怪谈会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发展起来。
有了他的科普，安琦很快理解了怪谈会的状况，如今的怪谈会倒像是一个腾云文化公司的干部培训基地，什么组织能力，策划能力，协调沟通能力……都能通过怪谈会的一次次活动来展现出来。
每一次怪谈会的活动，不仅会提前在线上，他们怪谈会的群里面徵集创意策划，还会提前做计划书，等到活动完毕之后，也会总结流程和经验得失，这些都会上传到「总部」去审批，这其中做出了贡献和优秀表现的人员，自然也是榜上有名，会在毕业后被优先提拔到领导层，直接对接腾云文化公司的管理层职位。
「啊，这……」
安琦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怪谈会在大学生之中也这么吃得开了，固然恐怖怪谈之类的有些市场，能够刺激一下无聊的生活，让人神经兴奋，最重要的还是这攸关前程。
一边玩儿一边当了高层，听起来就很不错。
这种挑选并不看是否名牌大学毕业，也并不是一定强调非要有本科文凭，也就是说，等同于把所有人压到同一个起跑线上，再次看大家的能力和成绩。
算是一场另类的考试。
实践考试。
而怪谈会每一次的活动之所以还会发放「客游」名额，就是因为这种不可控的外部人员参与更能考验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免得内部如同死水一潭，没有朝气和动力。
「没想到还能这样，挺厉害的。」
这一次再说「厉害」，就真心实意多了，安琦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她还以为人家真的是不务正业，没想到对方已经早早切换到找工作模式，提前表现了。
「能够搞好一个活动，以后也能做好一个gg策划，而怪谈会现在的发展，也展现着我们所有人的能力。」
宣发方面，起码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云川把这背后的选拔流程给安琦说清楚了，眼珠一转，又说了自己对这个怪谈会主要就是玩儿为主，并不是真的指望通过怪谈会找工作，哪怕腾云文化公司也挺厉害的。
他又说起了最厉害的还是腾云文化公司背后的四方集团，他要找工作，将来也会尽可能去这样的集团公司总部工作，而不是在下面的子公司打转。
哪怕当了鸡头，也不见得强过凤尾，他是更愿意去更加有竞争力的环境之中工作的，不然就容易没激情。
呵呵，抱歉啊，这种梦想，我辈咸鱼必不能苟同。
安琦心里头不贊同，也没在嘴上说出来，真要说自己的梦想是坐拥若干房产，以后无视可干就当收租婆吗？
听起来这档次总觉得有点儿低，哪怕富了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白富美，更不要说她现在的零花钱很容易就能达成这个愿望，让她感觉人生几乎再没什么追求了。
看云川这一副上进的样子，明白了，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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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就觉得他们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其实，她之前也觉得董斌不合适自己，毕竟人家那么有钱了，却也还是有追求的，在商业上勇于迈步，挑战自我，但安琦想一想，大约这种有钱人家娶太太，也不需要那种太有上进心的吧。
不是总说工作家庭不能兼顾，一方主外，必要有一方主内，如果单纯是主内，不需要去工作的话，安琦觉得自己很可以。
她都那么有钱了，也不用自己做家务，不用自己吸油烟炒菜做饭，每天就跟乔溪现在似的，插花喝茶聊天美容，怎么打发时间怎么来，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以。
到时候，她还可以投入更多的时间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真的是不能再好了。
出于这么一点儿好逸恶劳的心思，再加上董斌的诚恳和优秀，还有上次董斌的真心相护，安琦觉得他们真的可以试试看。
真爱是什么，她不是很相信，但被人爱，她觉得自己可以拥有。
夜风依旧是凉的，云川却说得激动，一腔热血让脸上都有了红晕，他很认真地在描绘自己未来的蓝图，他相信那一定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等一转头，触及安琦有些游离的目光，他才勐然醒过神来，「抱歉，我太激动了，你是不是不爱听这些？」
「没有，挺好的，我听着也觉得很羡慕，你有自己的目标，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听着就很积极上进。」
安琦嘴上说着夸奖的话，心里头却想着自己最不需要的恐怕就是这种上进，她感觉自己完全可以提前过退休养老的生活，条件允许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一处游乐设施前，看着灯光下有些璀璨的旋转木马，安琦真心怀疑，这条路是不是中间拐弯了，云川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带她玩这个。
第572章
五光十色的灯光迷了人的眼, 让超出旋转台范围的物体都变得模煳而遥远，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窥探。
夜晚的游乐场没有那么多人，此时此刻, 并驾齐驱的两匹马上, 安琦和云川宛若这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人, 只有彼此可作为依靠。
欢快的音乐之中，起伏的马身上, 安琦侧目看向云川，突然问：「你是『鬼』吗？」
云川本来正微笑看向安琦, 听到她的这个问题，没法应过来一样微微怔了一下，突然笑着说：「如果我是, 你会怎么做？」
他似乎对此很是好奇，目光之中, 那恶劣的薄光之上是某种积极的期待，他很想看到安琦会如何做, 先下手为强，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避免可能被「鬼」搞出来的意外。
乐声突然换了一首, 欢快之中更多了些悠扬，好像在一望无垠的草坪上，看着小山丘上那高高的风车在旋转，红色的房子是前面的马车, 奔驰的骏马是流动的风……安琦微微眯起眼，向前倾身, 一手向身边无人处伸展，像是在尽情享受风的吹拂, 和那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自由的快乐。
「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在那之前，我不后悔跟你一起玩。」
朋友有的时候是一个需要考察的名额，必须仔细斟酌，反覆思量，互相容忍才能给出的名额，但有的时候，又只是一个很泛泛的称唿，哪怕擦身而过，也可叫一声「朋友」，问一声「你好」。
安琦对朋友的定义大部分时候都是后者，所以，她认为云川已经算是她的朋友，知道她的姓名，知道她的联繫方式，而她也知道她的，这样的朋友，比起擦肩而过的那种，已经高级了很多，这种情况下，她也许能够给出一点点信任。
她转头，看向云川，棚顶的灯光落入她的眼中，若湖水之中的繁星，只想要伸手，护在手心里。
「如果你是的话，在你做小动作之前告诉我，我不想因为一些小意外而害怕你的存在。」
也许这样的想法过于天真，也违背了试胆游戏的奥义，但这的确是安琦的真心想法，她是会因为在一个地方摔过跤而恐惧再次经过这个地方的人，也许这样的确有些因噎废食，并不明智，但心理上的感受，有的时候是没有理性可言的。
如果因为被云川的捉弄而厌恶云川这个人，安琦想，他会不会有所顾忌呢？
隐藏得不是很好的狡黠从眸中泄露出来，像是那湖水的涟漪，荡漾开去的同时也暴露了潜藏在其中的陷阱，本来正沉吟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云川，捕捉到了这一丝动态，瞬间明白了湖水之下潜藏着的狡猾心思。
「好啊，你这是要用美人计啊！别以为楚楚可怜，我就会放过你。」
他心中是这样想的，嘴上也是这样说的，眼中的笑意却从表层深入到底层，让他把准备好的计划都暂且延迟了。
如果继续相处下去，她会不会就改变心意呢？
毕竟，她的身边还没有男朋友，自己不是没有一丝可能的不是吗？
「才不是。」
安琦否认，同时宛若做贼心虚一样把头转过去，不看云川，不与他的眼神对视，生怕心思被泄露。
云川笑笑，也没强求，看着安琦的后脑勺，还能十分真心地夸赞一句她的秀髮可真漂亮。
这一曲时间并不长，好像很快就完结了，当旋转的木马挺直了起伏，音乐也到了尾声的时候，安琦都有些不乐意下来了，这恐怕是一款到几岁都会难以抗拒的游乐设施，幼稚不是它的缺点，而是丧失童心的大人无法体会到的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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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大晚上没有小朋友，不然恐怕要被他们笑吧，羞羞脸。」
安琦拿手指在脸颊旁颳了刮，娇俏的动作透着点儿未泯童心，欢乐的笑容也多了些与相得益彰的光彩。
云川撩了一下额前的髮丝，向上吹了一个口哨：「不怕，我们也没长大嘛！」
只要愿意，也可以永远不去长大，不去承担一些长大的后果。
停了一会儿的旋转木马再次开始转，那流动的光没有留住他们的脚步，反而推动他们离开。
「下一个是什么？」
安琦走了几步，超过云川，转过身来问他，唇角还残留着笑意，却并未留恋走过的风景。
「看，就在前面。」
云川指了一下，夜色中，那也许有十米高的立柱斜槓并不那么分明，连同绳索都似乎融入到了黑幕之中，隐匿不见，但那下方的蹦床，哪怕同样是黑色的，却无法被忽视它的面积。
「这是……」
安琦不常来游乐场玩儿，对那些耳熟能详的旋转木马过山车还能有所了解，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对这个一时半会儿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而这时候也没有人在示范玩儿法，她徵询地看向云川。
「这个一般的游乐场很少有，倒是一些公园附近，能够看到的儿童蹦极……」
云川说到这里的时候，安琦已经恍然，哦，难怪还有那么点儿眼熟，果然是儿童蹦极的那一套东西，只不过眼前的放大了很多，成了成人版的。
「来，我带你体验一下失控的感觉。」
云川勐地拉住安琦的手，带着她快跑两步上前。
没有工作人员，没有售票员，同样，也没有哪个来负责安全科普，一块儿牌子在夜色之中并不明显，云川带着安琦路过的时候，安琦只看到上面大约有些安全介绍之类的话语，一晃而过。
站在蹦床上被套上安全绳的时候，安琦略有尴尬，蹦床的高度让她以一个俯视的视角看着刚刚到自己腰部的云川，对方认真地给她挂上每一个锁扣，牢牢束缚在腰身上安全带委实是让人有点儿尴尬。
「你行吗？」
安琦真的很担心他系安全带的水平，万一哪里出了错，她却蹦到了高处，然后绳子松开，失去重心，没有落在蹦床上，那么……
脑海之中已经闪过好几个如何摔死在蹦床边儿的悲惨画面，不乏直接被串在杆子上的别致死法，安琦真的是尴尬又紧张，看着云川的发顶不知所措。
不自觉握紧的拳头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样，很想抓起云川的发，看着他的眼，让他确认自己不是「鬼」，不会在这里搞小动作。
「行，怎么不行？你试试就知道行不行了。」
云川觉得这一问多少有些冒犯了，斜眼看安琦，还给了她歪嘴一笑，让她自己去品味这一笑之中的意味。
不等安琦再度跟他确认安全系数，云川就松开了手，一直被安全绳的弹力牵扯着的安琦像是瞬间被放飞的风筝，立刻找不到自己的重心，而她的动作比她的脑子反应更快，蹦起来的时候接着跳床的弹力炮弹一样瞬间飞天。
「啊……」
不自控小小地泄露了一声惊唿，这一片天高夜黑，还有那似乎触手可及的星辰，远眺是灯光绚烂，低头，是下方那在夜色之中并不明显的黑色跳床。
咦，云川呢？
安琦睁大了眼，下方刚才的地方，并不见云川的身影，怎么回事儿？
「这儿，我在这儿。」
另一边儿，似乎近在耳边的高声唿喊来自云川，安琦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云川竟然已经给自己套上了安全带，以跟她类似的高度，在这样的空中对话。
不是天，不是地，脚下空空，头顶茫茫，无着无落的半空中，她与他相会，四目相对的时候，仿佛也有剎那的浪漫如星空般永恆。
某些意境上的东西，狠狠地抓住了安琦的心，哪怕明知道她这一秒对云川的好感多半是源于某种一时冲动的联想意向，但安琦还是忍不住眼神深深，牢牢地记住了云川飞扬的髮丝，和那坏坏的笑容。
「来啊，一起飞！」
从高而下，又从下而上，每一次落在跳床上的重力都会成为他们飞射向天空的动力，安琦不自觉笑起来，为了这种游戏之中某种隐隐疯狂的意味。
远处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安琦有片刻的分神，那仿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摩天轮在这样的灯光之下被点亮。
怎么突然亮起了灯？
「来，抓住我的手，向我来。」
云川的唿唤引起安琦的注意，她看过去，看向云川努力伸手要跟自己拉手的样子，他叫了安琦两次，一直伸出的手努力而坚持。
一直没有放下的手臂展现了主人的倔强，安琦犹豫了片刻，也伸出手去，只是在游戏之中，也许只是拍拍手呢？
也许只是单纯好玩儿呢？
她的手才伸出去，还没够到云川的手，云川就突然向她一跃，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道，让他脱离了本来该有的轨迹，直接扑到了安琦身上，安琦被撞得向后，却又很快被安全绳稳住，只是盪了盪，吓得她下意识扣住了云川的腰侧。
这时候，她才从手下的触感发现，安全带不见了，云川竟然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来啊，一起飞！」
云川牢牢地抱住安琦，大笑着，安琦却很紧张，她仿佛已经听到了「咔嚓」的一声轻响，像是安全带锁扣扣住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大约是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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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他疯了吧，安琦的大脑，有瞬间空白，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了，哪怕是「鬼」，大约也不必同归于尽。
第573章
「安琦, 我喜欢你，我敢和你一起死。」
疯了吧，谁要和你一起死啊！
云川死死扣住安琦, 两个人的重量似乎超出了安全绳的负重, 再加上云川飞扑过来的力道, 安琦只感觉自己像是即将从高空坠落的飞鸟，不可控的力让她的身体感觉到了来自安全绳的牵扯。
这并不能够让她感到安心, 因为云川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的一个锁扣，安琦的脸色发白, 安全带有几个锁扣来着？
云川给她系上的时候，因为那个角度那个位置，她不怎么好意思盯着看, 心思浮动，也没留意到具体是多少个锁扣, 所以……
安全绳本身带着弹力，被扯动的时候能够把那种紧绷感直接传递到安琦的身上, 她的心里害怕，云川怎么就这么疯呢？
至于吗？他俩远不到殉情的程度吧。
「安琦——」
云川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安琦, 他柔声开口, 眼中仿佛全是深情，黑压压的天空成了他的背景，让他此刻若挟天之威，就要这样将安琦压下, 让她为自己垫背陪葬。
疯狂、霸道、决绝……无法言说的魅力值突然开始飙升，即便安琦一遍遍在心中咒骂云川是个疯子, 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他仿佛神明一样, 让人无法疑转那落在他脸上的目光。
「你——」
安琦想要说什么，可该如何劝说，她隐隐明白了云川的意思，在云川还没说喜欢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可以疏远，可以拒绝，可以无视，但当他说了喜欢，那么，就只能有一个结果，跟他在一起，活在一起，或者，死在一起。
——他不接受拒绝的选项。
坠落的时间还更快，一道道锁扣解开的时间也快，作为给安琦繫上安全带的那个人，云川才是最清楚这些锁扣的位置的，以至于安琦想要防护都做不到，她像是完全被人掌握一样，只能听之任之，等待最后的终局。
这一瞬，安琦突然觉得，也许从来没有什么试胆游戏，这一切就是一个让她步入陷阱的局，连同这条路线，此时此刻，也是为了达成这样一种结果。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而她考虑的时间，显然不会有那么多，一个安全带上能够有多少锁扣呢？
解开一个锁扣，又需要多少时间呢？
以及，此刻的坠落，两个人的承重，又会不会让他们直接偏离跳床，直接落到地面上呢？
各种不确定的答案，仿佛一遍遍死亡预演，在脑中飞速而过。
安琦悟了，「我答应你！」
她高声，对近在咫尺的云川用喊的，恨不得直接用喊声崩碎他的脑壳，这该死的疯子！
她的眼神恼怒，带着被逼无奈的愤愤，可对上的却是云川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他的目光之中看有喜悦，也有瞭然，显然早就清楚这一套硬核表白不可能不成功。
答应还能活，拒绝就去死，你说说该怎么选呢？
是人，都会选择答应的。
安琦的反应不算在意料之外，以至于连她的恼怒，云川都照单全收了。
安全绳最终还是没能承受住考验，绷断了一根，安琦睁大了眼，还以为云川是玩脱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在最后的时刻解开最后一个锁扣，带着安琦轻松一跃，在距离地面最低点的时候，就那样普通地仿佛是从传送带上滑下一样平稳落地。
脚踩到平地的时候，安琦几乎要站不稳，多亏了云川还没松手，稳稳地扶着她，等她从后怕之中平稳唿吸，再次给了云川一个瞪视的时候，云川笑嘻嘻说：「这一次，是我赢了。」
「是『鬼』赢了。」
安琦没好气，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暗中选「鬼」的，她分明都没留意到，好吧，那时候她心思也不那里，回忆起来，好像就记得这傢伙怎么对自己笑了，混蛋，疯子，要死不能自己死啊，带着她做什么？
眼中不觉有了些泪花闪烁，安琦恨恨地瞪着云川，她自从跟董斌在一起之后就没三心二意，但此时此刻，倒成了渣女。
迫于追求者的威胁就直接投降，选择让自己多一个男友，甚至还可能对董斌始乱终弃，呃，不，是抛弃旧爱，见一个爱一个，水性杨花？
她脑子有些混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如果去对董斌解释，对方能相信吗？
这么不坚定的爱人，谁想要？
她根本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安琦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对自己的定义可从来不是这样不完美的样子。
可这一切，都被云川给毁了，他让她成为了一个失信的坏女人——无论是对谁。
哪怕她在心底偷偷说，她说了答应没错，可却没说答应什么。
这种诡辩的心思并不能完全宽慰自己的良心，安琦觉得委屈，觉得憋闷，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是超出她的想像之外，怎么会有人这样呢？
因为一场表白就直接赌命？
他就不怕万一没摔死，而是摔伤怎么算吗？
半死不活的话要怎么收场？
心中仿佛有很多话，很多指责，可对上云川开心的笑脸，安琦又觉得没必要问了，他显然已经得偿所愿，而现在……
「走吧，我带你去做摩天轮，夜晚的摩天轮一定很漂亮，我特意让他们十二点之后再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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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指着那站在地面上也能清晰看到的摩天轮说。
安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十二点之后」，所以，刚才看到的摩天轮灯亮是标志着新的一天开始，也就是说……安琦拿出手机来，没有马上按亮屏幕，而是借着此刻的灯光努力分辨着自己头顶上的数字，很好，是鲜红的「5」。
如果跟云川出来之前就知道是「5」，她也许根本就不会来。
安琦赌气地想着，却没想到那时候自己已经心软，哪怕幸运值是「5」，她也可能会跟来，因为她早就明白有些事情註定避不开。
五分钟后，坐在摩天轮上的安琦偏着头看着外面的风景，假装沉迷，根本不想看云川一眼，这个傢伙，在刚才碰到许晴她们的时候，竟然直接宣布了自己晋升成安琦男友的身份，被搂着肩膀的安琦根本反抗不能，能够做出那种赌命事情的云川，谁知道他疯起来会怎样，根本无法预料一个疯子的想法，她只能保持沉默，相当于是害羞默认。
这可真糟糕，安琦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也就不觉得自己能够瞒着董斌弄什么脚踩两条船，所以……
第574章
什么试胆游戏, 是相亲大会吧！
想到许晴和那个秀气男生说说笑笑着走过来时的样子，安琦就对这次的试胆游戏充满了吐槽欲，她坐在摩天轮上看着, 有一组一男一女的组合走近, 不知道那个男生说了什么, 女生笑得前仰后合的，那笑容简直如同春晓花开, 怎么看都是春心萌动的样子。
安琦看得心累，再往另一个方向看, 又看到一组人笑着走过来，也是一男一女的组合，他们竟然都是往摩天轮这里过来了。
「是在这里集合？」
安琦问。
清凌凌的声音在高空之中似乎多了些冷意, 迴荡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自有一种孤冷, 四面的风从缝隙之中钻进来，玻璃好像都是冷的, 连带着人的身体也冷透了，冷得少了知觉。
「是啊, 最后一项, 总是要看个夜景，浪漫结尾的。」
云川和安琦并排坐着，他拉过安琦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 安琦微微挣了挣，感觉到他的坚持, 就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指之间穿过, 牢牢地抓着她的手。
男生的手可真有力道啊，看着手背上那好似都要鼓起的青筋，再看那微黑的肤色将自己的手衬托得分外莹白，过于强烈的对比感让安琦心生不适。
如果真是男女朋友，这样的亲密不算什么，可……
心有不甘，心有怨愤，心有……安琦到底是不能痛快如意，强忍着没表现出来，可心里头对来自云川手心的温度厌恶极了。
摩天轮转一圈儿大约有十分钟，若是平时，这时间只会让人觉得短暂，可这时候却格外漫长了。
煎熬一样等到摩天轮降下，门一打开，安琦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出，她出来的时候，云川仿佛是怕她摔倒，格外体贴地说：「小心。」同时一手托住安琦的胳膊，然后这只手就很是自然地贴到了安琦的后腰。
紧跟着从另外一辆轿厢之中跳下来的许晴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神带着羡慕，又带着些调侃：「哦，这可真是升级了，这么体贴的！」
这种排揎带着善意，好像是为别人的幸福增加註脚，让幸福加倍一样，可在不想要这份幸福的安琦听来，就觉得刺耳得很。
她扭头看着那个秀气男生有样学样，也扶着许晴的后腰的时候，安琦就不觉皱眉，他跟许晴这是确定要谈了？至于这样亲密吗？
试胆游戏已经完结，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正式落下帷幕，云川最后做了主持，宣布了一下罪恶值的结果，却把惩罚任务押后了，表示之后再公布。
这就多了一层神秘，让不少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
安琦没那个好奇心，只想早早离开，听到他说之后公布，就再也不愿意等待，直接拉着许晴就走。
「哎，哎，你着什么急啊，走那么快干什么啊……」
许晴不明所以。
因为每个小组的「鬼」都要去跟云川报告自己的成功与否，许晴和那个秀气男生在刚才暂时分开，跟安琦站到了一起，这会儿安琦拐着她就走，倒是顺手得很。
「你是人，又不是鬼，有你什么事儿，这都几点了，赶紧回去睡觉吧，你不困吗？」
安琦有点儿没好气，不能跟许晴分到一组，其实没什么，但看着许晴和那个秀气男生打得火热，安琦就忍不住想到了云川的套路，有些迁怒，那傢伙，指不定也是跟云川一伙的。
什么怪谈会，都不是好人！
许晴也看出安琦的反应不对，平日里安琦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十分好脾气的人，软绵绵的，好似谁都能捏一把，捏了一把她还能沖你笑得好看，可现在，这语气，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火气十足。
难得略显霸道的安琦把许晴给「震住了」，她竟是没有反驳安琦，而是顺着她的力道被拉走了，两人一路走了好一段距离，许晴回头看，没看到云川追上来，试探着问：「你跟云川吵架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之前路上碰见，也没见有什么啊，云川还笑得那么开心，分明是得偿所愿的意思。
「我跟他有什么可吵的，我敢吗？」
安琦气哼哼地，一言不合就拖着人一起死，这种疯子，敢不顺着他的意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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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碰见这种人了？
如果王梦瑶在这里，恐怕要冷哼一声，说安琦这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或者说，桃花运多了，总有那么几个甩不掉的。
被人追求这档子事儿，也不是全无风险的，只是这个风险，安琦现在才看到罢了。
「呦呦，这是怎么了，这口气不对啊，快说，是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的，你说给我听听，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许晴眼中冒出八卦的光，什么秀气男生，顿时被抛到了脑后，一时聊得愉快，玩得愉快，不代表真的就要在一起，她还没那么长远的目光，自然是感兴趣的事情最让她积极上心。
安琦余光看到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本来有些想要吐露的话又咽了回去，这要是跟许晴说了，她不让人知道才怪吶。
看她的样子，就恨不得拿个广播直接广为传播了。
「我……」
安琦都不知道这话要从何说起，说自己被云川逼着同意让他当自己男朋友？这样会不会暴露自己没骨气又胆小的缺点，虽然说怕死也是人之常情，但这样避一避就退让妥协，是不是也太没原则了？
似乎，也显得唾手可得。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这试胆游戏也没什么意思，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下次再来，她就是猪！
安琦都不知道要怎么懊悔自己那时候的心软了，怎么就答应来了呢？
还有，之前玩游戏的时候，也没说一定要玩什么，如果自己不玩那个飞天，会不会……她打了个冷颤，抚了抚胳膊，算了，不是这个，说不定还有那个，谁知道云川还想了什么危险的法子。
「你快说说嘛，到底怎么了，一定有事儿，我看得出来，你怎么突然就跟他成了呢？咱们学校多少追你的，你都看不上，怎么就看上云川了呢？云川……」
许晴沉吟着，对云川这个人，她知道一些消息，却也不具体，总之，这个人是没什么家世可言的，财力方面，也一般，没见对朋友多么仗义疏财，也从来不是以大方出名的，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感觉。
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大约就是长得还算可以，人群之中不至于一眼认出来，但看到他之后，也不会把他的容貌归于泯于众人的类型，属于耐看还有点儿小帅的类型。
但，追安琦的人之中，帅的也不是没有，云川绝对不是特殊的那个，怎么就成了呢？
这份震惊，之前听到云川说他成了安琦的男朋友就有，可当时当着他的面儿，不好问，这会儿许晴就忍不住问了，见安琦不答，还自己猜测，「莫不是英雄救美了？」
不怪许晴这样猜测，她是以自己的经歷作为标准来猜测的，她之前跟那个秀气男生一组的时候，对方是「鬼」，就故意在她的安全绳上做手脚，弄送了些，等到跳楼机从上而下的时候，许晴感觉自己都要从座位上飘起来了，还有那种不自觉往前倾倒的姿势，可对方又扶了一把，还冲她笑。
他沖她笑诶！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哪怕明明知道是对方搞鬼，才让自己遇到这样的危险，可在那一瞬，许晴觉得什么都能原谅他。
这不是还没出是什么事儿吗？
也许这就是那什么吊桥效应？
许晴现在回味起来，还觉得有些不理智，但感情却很难从中体味到什么后悔和愤怒，反而还有点儿意犹未尽的兴奋感。
说真的，那个男生也不帅啊，怎么她眼中看去，就像是有了滤镜一样？
「哎呀，你别问了，反正没什么，他也不是……」
安琦被许晴问得烦了，推了许晴一把，可话只说了半句就咽回去了，不敢说云川不是男朋友这样的话，只怕让云川听去，再折腾点儿什么事儿，他也许真的不怕死，可她不想奉陪他发疯。
游乐场外的街道上，路灯亮着，却好像还是昏暗许多，许晴和安琦一同返回学校方向，这个时间点儿，学校是进不去了，但学校附近还是有不少住宿的地方。
许晴也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倒不是为了跟男友约会，而是单纯更喜欢一个人居住的环境，不是所有人都适应宿舍的集体生活的。
正好，安琦在外面小区也有房子，两人倒是都免去了四下无着，只能投宿网吧的窘境。
游乐场内，徐川是等着云川最后收尾的，云川递给了门卫一支烟，他抽出烟的动作很熟练，叼在嘴上的举动也潇洒，可他最终没有点火，就那样叼着，痞里痞气地站着跟他说话。
徐川去收拾了几样东西装在随身的黑包里，转头跟云川打了个招唿，云川跟门卫告辞，跟着他走出游乐场。
「成了？」
徐川是大致知道云川要做什么的，走出来就问了一句，事实上，他从他的神色上已经能够看出来了。
「成功一小步而已。」
云川咬着那根烟，过了一会儿吐出来，任由歪折的菸嘴儿悽惨地落在地面，一脚踩过，留下扁平的狼狈。
出乎安琦的预料，云川并没有为这份「晋级」而沾沾自喜，他的目光冷静，全不是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
徐川挑眉，看向云川，他们两个并不会商量太多这方面的计划，所以他也就是意外了一下，并没有细问。
可他不问，云川却想说：「安琦这个人，你看着软软的，好像随便捏一捏就能塑造她的形态，其实骨子里，犟着吶，她现在答应我什么，肯定都不算数，我得让她顺服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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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中一点冷芒，若有威胁一般让人觉得冰冷不适。
「别耽误了正事。」
徐川提醒了一下。
云川举起手机晃了晃，又用手机点了点脑袋，「放心，都在这里，忘不了，我会给他们安排合适的惩罚任务的。」
怪谈会的惩罚任务，有些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看似就是普通的传信，传过去的也许就是要命的东西，也许给人送一样东西，送的就是判刑的东西，或者其他更为恶劣的事情。
如同上次的惩罚任务一样，看似莫名其妙人，让人摸不着头脑，它的本意也的确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习惯了这样的惩罚任务之后，再让人混在其中做一些真正危险的事情，恐怕当事人都不会有什么介意。
比如说，某个时间，把某样易燃物品投掷在某处，再有另外一个人，在同样的地点扔下一根火柴或者其他的引火物，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呢？
前一个人，就是偷懒随便扔了一样自己不要的东西，后一个人，可能也是不留心，比如说抽菸的时候乱扔火柴，他们谁都没有想要放火，可火是真的烧起来了。
便是警察去问，也没办法从这样的真话之中找到什么不对来。
同样，一些要命的罪证，也可以藉由这样的惩罚任务扔掉，一个人能够活动的范围，或许可以被警方通过犯罪心理等高深学科所掌控一个大概，但不一样的人呢？
同样是抛尸，有些人就愿意抛弃在深山之中，枯井之中，或者废弃的房屋之中，可有些人，就愿意扔在闹市，或者干脆分割了扔在一些菜市场肉铺之类的地方，不同的抛尸位置和方式，是否也会起到误导的作用呢？
还有一些更加具体的，更深入一层的，比如说不再那么单纯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惩罚任务。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当一些人醒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恐怕已经泥足深陷，参与了那么多的事情，想要退出，谈何容易？
要做黑夜里的「鬼」，与夜同色，才能隐藏自己。
第575章
当班级里有人忍不住在课堂上咳嗽的时候, 谁都没有当一回事儿，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打喷嚏和咳嗽是最难抑制的。
但当咳嗽声接二连三的时候, 就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了。
安琦下意识皱眉, 谁都不愿意听课正听得入神的时候被咳嗽声打断, 更何况她总是觉得那咳嗽造成的飞沫之中会有细菌，难免有传播病菌的可能。
正在用心讲课的老师也忍不住皱眉, 她看了看刚刚咳嗽的那几个，并不是平时爱捣乱的学生, 也就是说应该不是故意的。
「都注意着点儿啊，正换季吶，小心感冒, 平时注意加衣服，早晚有些凉。」
秉持着一贯的教书育人的和善师长作风, 老师暂停了课上内容，插了一句话, 关心了一下学生们的身体。
在他看来，讲台下的这些大学生, 多半都是不会照顾自己的, 年轻人，一离了父母跟前是怎样的放飞自我，他也不是没见过。
爱美，爱耍帅, 都是正常的，但为此而枉顾健康, 就有些不智了。
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来说这样的题外话，老师也知道这些学生未必都听劝, 只说了两句就放下了这个话题，继续讲课。
咳嗽声仿佛因为这样的题外话而被压下去了，但也就是片刻，很快又陆续响起，能够听到明显的压抑，憋不住了才泄露出来的咳嗽声。
安琦的座位在靠近过道的这边儿，听着前后左右都有的咳嗽声，她只觉得这座位好像都被病毒包围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点儿洁癖的原因。
好容易熬到下课，她就赶快起身，若不是贾思思拉了一把，恐怕已经快速离开教室，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怎么了？」
安琦侧目看向贾思思的时候，余光看到王梦瑶和郑彩英已经相继离开，两人一前一后，倒像是在作伴的样子，可她知道她们一出就教室门就会分开去找自己的男友，也是怪忙的。
「咳咳……」
贾思思正要说话，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自己用手遮挡了一下，却还是免不了难受，看她眼中泪花滚动的样子，安琦抽出了纸巾递过去，贾思思接过，来不及道谢，先用纸巾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没什么，你电话怎么回事儿，云川怎么都打到我的手机上了，说是要中午请你吃饭……」一句话还没说完，贾思思又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了，继续说，「我可没替你答应啊，你自己给他回电话吧，我就是传个话。」
「你怎么上课还带手机啊！」
安琦似抱怨般说了一句，她以前也是总带着手机的，充其量是把手机调到静音，不影响上课，可自从那天跟云川分开之后，她就不敢再接云川的电话，又不敢把对方拉黑，就只能尽可能把手机顺理成章地遗落在宿舍或者是家里。
这样固然也会对日常造成一些不便，但事后也可以给亲友回电话解释忘记带手机，大部分人也都会理解的。
事实上，除了一些追求者的莫名来电之外，经常会给安琦打电话的人都是有数的，也不介意她迟一些回拨回去。
贾思思被问住了，自从手机问世以来，有条件的，谁不是一直带着啊？
她的脑子大约木了一下，还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可张了张嘴，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安琦无意识的抱怨，见到她歉然的神色，她也只能回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知所以地劝道：「有什么还是说开了好，我听说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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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还没说完，安琦脸上就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她长得好看，一双黑亮明眸更是蕴藏着许多灵气，便是这般不耐烦的神色也并不难看，并不能令人心生厌烦。
贾思思也不对她这般态度生气，反而带了笑：「你可要小心啊，别弄成修罗场了。」
她是知道安琦和董斌的一些事情的，自然再听到安琦和云川的事情不会那么相信，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安琦和董斌的事情，尤其是董斌并不是华大的学生，反而云川是，于是华大之中，不少人就对安琦和云川的事情有点儿津津乐道。
大有高岭之花终于被拿下的意思，还有不少人试图知道这个云川到底是何许人物。
可以说，如果云川跟安琦交往的目的是蹭热度的话，那他已经成功了，直接登榜热搜第一名。
反倒是安琦，并未吃到这一波热搜的福利，还有不少人对她粉转黑，有了男友的女神就不是女神了，走下神坛相当于褪下神秘外衣，多了些俗不可耐。
安琦自己不介意那些评论，但不太能忍受这些评论之中自己必须跟云川组合出道，这也实在是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回去就给他回电话，看看他什么事儿。」
安琦现在还在外面住，习惯了自己住大房子，再回宿舍适应集体生活，哪怕经常作伴的是并不令她讨厌的贾思思，她也觉得有点儿受不了，不太方便。可若是每节课都往返校外，也有点儿麻烦。
于是安琦就採用了居中的做法，每天早上赶第一节课前过来的时候，安琦都会直接带出一天的课所要用的书本堆放在宿舍桌上，等到每节课中间，再回到宿舍换书本或者短暂休息，也就是这个时间，她会把放在宿舍柜子里锁着的手机拿出来查看一下，该回电话回电话，该看简讯看简讯。
贾思思课后还有事儿，安琦帮她把书带回去了，打开手机查看上面的电话，果然有云川的未接电话，倒是没有简讯。
也是，只要不是太过计较电话费的花销，打电话毕竟比发简讯快捷便利，也拯救了不少手残党。
「好烦啊！」
安琦对着手机嘀咕了一句，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第二节课的课间，时间会长一点儿，离吃饭还有两节课的距离，云川早早邀约，也是不给她拒绝午饭的藉口。
一大早就约午饭约不上，那多半是有点儿问题的。
这又不是什么礼拜天，总不至于提前一个礼拜就预定了午饭归属。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安琦潜意识默认是云川的电话，看也没看，接起来就说：「到底有什么事儿啊，别逼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就不能给我点儿时间吗？」
她的语气不是冷淡，而是烦躁，这一句话冲口而出，说完那边儿没有回应，她才从耳边拿下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显示，竟然是孙烨。
「啊，不好意思啊，刚才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云川给你打的电话？」
孙烨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没有给安琦隐瞒的机会，安琦不由愣住：「你怎么知道的？」
「华大也有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听不到这样的消息，我还说吶，怎么你竟然不告诉我，是故意隐瞒我，不想让我伤心吗？现在听来，是别有隐情？」
孙烨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并不很明显的火气，他最近的生意并没有很顺，不，应该分两部分来说，纯白的那部分并不顺利，只能说是平平安安，平平常常，平平淡淡。反倒是属于灰色的部分，一直有进益，但这样的进益也是越来越少了，因为他分了太多的时间经营纯白的生意。
难得地，孙烨难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经商天赋到底有多少了。
出于这点儿挫折，这点儿打击，孙烨稍稍疏忽了安琦这边儿的消息，再听到的时候，就突然听到这个云川了。
云川这个名字平平常常，没什么好在意的，但加上怪谈会就不一样了。
孙烨眉心一跳，就觉得有些不妥，他早就觉得怪谈会有问题，可什么问题，却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弄明白，缺乏足够的人手，也缺乏动力，而怪谈会的发展，简直是眨眼间就成了庞然大物，让人愈发忌惮其背后的势力。
如果说每一个大学都会有一个学生会，这是正常的，但每一个大学都会有同样一个怪谈会，甚至这个怪谈会还是互相联合偶有合作的，这就有点儿不正常了吧。
总不是各大高校联合举办的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告诉我吧，不然我就去找人问了。」
孙烨不允许安琦沉默，他的话透着某种隐含的威胁，如果真的是他找人问，还不知道会听到什么。
比起云川，安琦是更相信孙烨的，好歹也做了那么久的同学，算是知根知底的。
「……你说，他是不是一个疯子，我真的怕了，那种时候我不敢不答应他，我是不是很胆小，为了保命，毫无原则……」
安琦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来，有些沮丧，她能够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没有坚强的心智，但对着人剖析自己这平庸的一面，多少是令人觉得难过的，也就是面对孙烨了，若是对着董斌，她根本就不敢说，只怕破坏自己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
应该是美好的吧，唉，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看。
蓦然，安琦突然想到了孙烨曾经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他的确可以算是下限，在孙烨面前，无论怎样的形象，安琦都不会觉得他会讨厌她，可在董斌面前，安琦只怕自己不够完美，让对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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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没事儿，还有我。」
孙烨的语气坚定，怪谈会么，果然不是那么简单，云川，也的确是个狠人，敢赌命，好啊，就让他看看，他有多敢赌吧。
第576章
「喵——」
雪白的猫儿叫了一声, 从那几乎同样雪白的胳膊环抱之中跃下，它像是受了惊一样，浑身有点儿炸毛, 跳下来之后, 却并不立即远走, 而是处于某种顾虑似的，依旧在女人的脚边儿徘徊。
「呀, 韩小姐，你的胳膊！」
一旁的小助理看到那雪白胳膊上的红痕, 已经泛起了血珠子，不由惊讶皱眉，一会儿还有一场戏要拍, 万一……
「没事儿。」
韩小姐拿了一方手帕按在了血痕上，指下很快就有了黏煳煳的触感, 她微微动了动眉，看向小助理, 「你帮我拿药箱过来。」
「好。」
小助理应着，转身去拿药箱, 韩小姐抬起手帕, 看了看那丝毫没有凝结之意的血珠，嘴角的嗤笑微微显露，又在小助理走过来的时候转为淡然。
医药箱是一个粉色的小箱子，乍一看好像是小仙女的化妆箱, 打开还有一股冰冷雾气溢散出来，被牢牢放置在其中的玻璃管状物, 看起来就很有些不凡，连同里面的半透明液体都显得昂贵堪比黄金水。
小助理半是艷羡地看着这些药品, 她不是很清楚这些药品的作用，但却知道韩小姐的这份美貌，必然也有这些药品的功劳。
「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先去外面看看吧，他们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韩小姐发话，这明显是为了支开小助理。
「好，我去看看。」
小助理一无所觉，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门轻轻合拢的时候，她看到韩小姐的手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玻璃管来，应该是想要用那管中的药瓶来给伤口上药。
一刻钟后，换好了服装的韩小姐从室内走出，一半暴露在外的胳膊上看不出一点儿的红痕，那白皙水嫩的肌肤就好像是十八岁的少女一般白皙娇美。
小助理略有疑惑，这全是药效的作用吗？那也太好了吧。
白猫在韩小姐出门之后也跟着出门了，片场的人都知道这是韩小姐的猫，见到它路过还会让开一些，有的人甚至希望藉由一只猫跟韩小姐交好，会拿小鱼干引逗它。
往日里，白猫还是很警惕的，并不轻易靠近别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它竟然像是被「感化」了一样，会一边炸着毛一边靠近，然后在人以为终于能够诱惑这只猫的时候，勐然给人一爪子。
「呀，这猫怎么还挠人呢？」
「嘘，小声点儿，小心韩小姐听见不高兴。」
「听见就听见呗，能怎么样？」
小声了许多的声音嘀嘀咕咕，看着手背上的伤痕有些不满，她们这些女演员哪个不羡慕韩小姐那一身雪白的皮肤，白猫被她抱在怀里，都不知道是猫毛更白，还是她的胳膊更白。
「你没听说吗？她是韩家的私生女……」
「姓韩就说是韩家的啊，我姓李，还说祖上是做皇帝的吶！」
女演员的声音更小了些，这一句近乎是自言自语，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听见了，无奈，「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谁能说得准吶，你可嘴上留情，别把自己给坑了。」
一个出身普通的女演员不算什么，但如果这个女演员其实是某富豪的私生女，并在近期还被认祖归宗，那就很了不得了，不说人家的资本能够在娱乐圈做什么，就说人家的人脉，娱乐圈的这些人难道不给她背后的资本一些面子吗？
韩小姐如今就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自然也会引发很多关注，让一些人对她讳莫如深。
白猫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完成了抓人的举动之后它就继续在片场熘达，藏在肉垫之中的爪子让它的危险性被完美地忽视了。
「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此起彼伏，课堂上的老师不得不忽略这些咳嗽声，继续讲课，可即便如此，老师也没坚持多久，就跟着咳嗽起来。
「最近流感的人多，大家都多注意点儿……」
老师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咳嗽之后，眼中还含着泪花，脸上潮红，就开始叮嘱大家注意保暖，小心流感。
学生们心有戚戚然，咳嗽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实在没必要给自己自找麻烦。
一节课过去，贾思思手撑着课桌，勐烈地咳嗽，那声音多少有些声嘶力竭了。
「这么严重，要不要去看看？」
安琦有些担忧，这段时间恐怕真的是要流感了，不过，什么时候流感不是流鼻涕而是咳嗽了？
贾思思头还没抬起来，就摆了摆手：「再等等吧，就是嗓子痒痒，一时憋不住，等两天再不好，我就去看，其实也没什么，估计就是有炎症了，也许吃点儿消炎药就好了。」
「好不好的，还是去看看吧，就在医务室，又不远，总不能是你怕没钱买药吧？」
安琦故意这样说，学生的医保还是很不错的，看病几乎不要钱，拿药也便宜得不像话，开过一回感冒药的安琦都以为自己以前被外头的医院坑了，真的是太有性价比了。
如今已经明明很有钱的安琦还没有找到富家小姐的感觉，发现这一点之后还跟乔溪说过，询问家用药需不需要补充，她从学校的医务室开了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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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3页
等发现乔溪看着她笑，她才反应过来，感情现在自己也是能够用家庭医生的「豪门」了，实在不必如此节省。
「总吃药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坚持坚持，看看我自己的免疫力如何。」
贾思思坚持不肯，安琦也就不再劝了。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路上看到一些穿着黄马甲的志愿者三五成群走过，安琦多看了两眼，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不好招唿，她看人家，人家也看她，对上眼了是不认识的人，还莫名有两分尴尬。
虚了眼神儿，她问贾思思：「这是社工吗？咱们学校也有？」
「还不算吧，是志愿者，专项治理流浪猫狗的。咱们学校的流浪猫狗有些多了，最近的流感就很有可能是这些流浪猫狗传染来的，校领导说要清一清，也净化一下咱们的学习环境。」
贾思思不愧是内部人士，所知颇多。
安琦若有所思地点头，大学里面养宠物的人多，毕业了弃养的也多，一代一代的，被随意丢弃在校园里的宠物猫狗就成了流浪猫狗，也有了自己的族群繁衍生息。
这些流浪猫狗并不怎么怕人，还会跟着学生一起上课，有的甚至会跟着某教授的课程跑，跳到桌子上晒着太阳甩着尾巴睡觉，教授一停下讲课，它就睁开眼睛，等到教授讲起来，它又闭上眼睛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教授的课当催眠曲听了。
这些串场一样的动物学生，大部分师生都很喜爱，但也不是人人都爱。
安琦就不是那么喜欢，怎么说呢？流浪猫狗的卫生问题，恐怕真的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干净，想到它们踩过的桌椅自己再去坐，甚至自己趴的桌子有可能是不久前被对方踩过的，安琦就觉得洁癖如蚂蚁上身，实在是瘙痒难耐。
她倒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一定要对流浪猫狗喊打喊杀，就是觉得吧，有的时候，人有人的活动范围，猫狗有猫狗的活动范围，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井水不犯河水才好。
「听起来挺好的。」
安琦贊同，这项决策很不错啊！
正想着，不远处的花坛边儿上，就听到一个女生的低声惊唿，她的小腿被猫还是狗给抓了一下，幸好不曾咬上去，但结果恐怕也不是很好。
「呀，出血了！」
「这是不是要打狂犬疫苗？」
「猫抓的，跟狗有什么关系？」
黄马甲们听到动静围上去，他们并不是赤手空拳的，有人拎着简单的诱捕笼，有人则拿着网兜，还有的用长杆拨动花丛，惊动藏在其中的流浪猫。
「喵呜」一声，一只狸花猫从草丛之中窜出来，动作流畅地避开了网兜，起跳，在长杆上踩了一下，借力，直接飞扑出来。
「小心！」
贾思思拉了安琦一把，扯开她，自己却不免被猫抓到了手臂，「嘶」地吸气，这一下还真是挺疼的。
「没事儿吧？」
安琦看着她手背上瞬间就冒出来的血珠子，心里面十分过意不去，「咱们去医务室看看吧，看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都流血了，应该是要的吧。
这方面的医疗常识，安琦储备不多，也不是很确定。
贾思思摆手：「没事儿，就是一道小口子，没那么厉害。」
适应了那剎那的疼痛之后，其实也没那么疼了。
「不行，还是要去看看，我觉得挺严重的。」
安琦不放心，坚持要让贾思思去，不然万一猫爪上有什么病菌给贾思思传染了，她心里头过意不去。
贾思思拗不过她，两人只拉扯了片刻，就无奈地跟着安琦去了，路上还不住念叨着「小题大做」「我没那么娇气」之类的话。
「健康比娇气不娇气重要多了。」
安琦不为所动，女生娇气一点儿怎么了，又没吃别人大米。
第577章
医务室并不是什么热门单位, 也许是为了闹中取静，位于离教学楼较远的体育馆旁边儿，就在一楼, 一进大门就能看到医务室的招牌。
「怎么这么多人啊？」
走廊上排满了人, 有人往前, 有人走出，小小的一道门进来出去的人都没断过。
贾思思一眼看过去都不由得愣住了, 这么热闹的医务室，还真是少见。
「最近流感的人多吧？」
安琦听到那熟悉的咳嗽声, 立刻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了，有些人可能不把咳嗽当回事儿，可有些人, 秉持着医疗资源不用白不用，可能就会更加重视自己的健康。
说实话, 如果医疗免费，恐怕很多人闲着没事儿都会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小毛病, 以便做到早防早治。
贾思思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两人在一些人后排队, 从她们这里到医务室门口，大约要等半个小时的时间。
贾思思觉得有点儿浪费时间，但来都来了，看看就看看吧。
前面的一对儿小情侣正在说话, 女生有些抱怨：「这么多人，多浪费时间啊, 其实也没事儿，看了大夫也没用, 再过一会儿，我伤口都要好了。」
她的手被男生托着，还有一条绣花手帕缠绕在手上，绣花的那一角垂落在男生的手掌边儿，是紫藤。
「不行，还是要看看。」
男生很坚持，压着手帕，压着女生的手，不为所动，那严肃正直的模样，仿佛自己在执行什么艰巨的任务，坚决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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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说不动他，但也很开心男友这么重视自己，嘴角就有了笑容，眼神也亮亮的，随口抱怨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前金宝都不会抓人的，突然一下，我也没想到……」
「早跟你说了，这些流浪猫狗都离得远点儿，万一有狂犬病怎么办？」
男生语气告诫而古板，能看出来，他是很重视这个女友的。
「哎呀，这就是一个意外，以前金宝都不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女生很坚持，她是很喜欢那个金宝的，并不想让男生觉得金宝不好，「它胆子学小，根本不敢伤害人的，一定是那些捉狗的让它害怕了，你说好好地，非要捉她们干什么，人类生病又不是它们害的，它们又不传染流感……」
女生反覆为流浪狗申辩，希望男友能够理解。
男友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好转，一直捏着女友的手，有些焦急地用眼神去看前面排队的人。
安琦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大部分男生都有这样的毛病，哪怕是对喜欢的女孩儿，耐心也往往不足。
更何况，现在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过了一会儿，安琦突然发现不对劲儿，那绣着紫藤的白色手帕边缘开始有血色蔓延，滴答，滴答……血液滴下来的时候，量并不大，不至于让人恐慌，但……不合理啊，怎么会……
安琦低头，看向贾思思的手背，她的手背上不知道何时，那几个缓慢渗出来的血珠子也练成了一条线，顺着手背的弧度往下滴答，贾思思也发现了，她看着伤口，皱眉：「我这是血小板不足？」
不会白血病了吧？
那种传说中的病，这么好得的吗？
安琦和贾思思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隐下了真实所想，安琦从口袋之中摸出手帕来，给贾思思的手背綑扎了一下，并未留情，稍稍用力扎紧，贾思思跟她很有默契，抬手按住了手背上那一块儿，隔着手帕，还能感觉到那不断流出来的血渐渐浸润着帕子，迅速湿了一片。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怎么会这样？真的无法凝血了？
前面，男生也终于忍不住了：「金宝有什么好的，它都抓伤你了，有什么好的！」
被吼得莫名其妙的女生一时怔住，打住了嘴上为金宝辩解的话，怔怔地看着男生，反应过来之后，眼圈儿一红，顿时十分委屈，抬手就要去抹眼泪，她抽手快，男生没防备，竟是被她把手抽出来了，然后那手上的一片血，倒像是在血水之中浸泡了一样。
女生抬起手来，无意中看了一眼，刺目的红让她准备好的哭都被忘记了，怎么这么红，怎么这么多血？怎么……
她的眼神之中有了恐慌，没有人能够看着自己流血而不慌乱的，求助的目光看向男生，男生顿时顾不上生气着急，忙安慰她：「没事儿，马上就排到咱们了，让大夫看看，上了药就能止血了。」
因为男生的一吼而回头看的学生们也都看到了那女生满手的血，排在他们前面的那一个咳嗽的，强忍着咳嗽说：「咳咳，你们排我前面吧，先止血要紧。」
咳嗽感冒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人，可血流多了，恐怕是要死人的。
这止不住的血，多亏了以前那些狂撒狗血的偶像剧，让不少人明白了某些绝症的特质，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安琦看到这一对儿情侣的情景，反而觉得稍稍安心了，从概率上来说，血友病也不是什么流行病，不至于你得我也得，所以，贾思思应该还是安全的。
「你们到前面去吧。」
「是啊，你们先看吧。」
有一个人要让出位置，前面的几个也不好坐视，纷纷开口相让，男生之前也考虑过要插队的事情，这会儿得到大家让位，一边道着谢，一边拉着女生快速上前，越过一个又一个前排，走到医务室最前面去。
「那个，我们也流血不止，能不能让我们也先看一下？」
安琦托着贾思思的手，跟前面才让了位置的男生商量，大家的注意力还没完全从流血事件上移开，地面上还落着几滴血花，听到安琦这样说，他直接就点头了：「行，你们先看。」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止不住血的，我都见了三个了。」
前面的人纷纷让位，有人让位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这可不应该是什么常见的病症。
到了医务室，她们还排在那一对儿情侣后面，戴着口罩的大夫看了伤口之后问了问原因，皱着眉，好一会儿没说话。
「大夫，怎么办啊？是要做什么检查吗？」
男生有点儿着急，他也觉得这种流血不止的状况不太好，但又什么都不敢说，只怕一语成谶。
学校的医务室到底还是不能跟大医院相比的，一些检查项目就很缺乏仪器，日常的小病就罢了，若是什么大的疾病，还是要到医院去做更加精细的检查。
大夫显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了，手上的笔在桌面上顿了顿，思考着说：「这样吧，先清洗一下，看看情况，如果还不行，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咱们这里做不了太精细的化验。」
血液方面的化验，是需要必要的仪器的。
男生连连点头：「行，麻烦你了。」
大夫点头，低头开始写单子，听女生哭唧唧问：「大夫，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会不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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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很真的问题，此情此景，倒有两分可笑。
「不至于，不至于。」
大夫这样说着，却什么也不肯承诺，只让两人跟着护士去清洗伤口。
等他们两个走开，大夫就看到了上前的贾思思和安琦，差不多的托着手的姿势，「你们也是？」
大夫简短地问了一声，抬了下下巴，示意解开手帕，看到那流血的伤口，又问了伤口的来源，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些流浪猫狗身上难免有些病菌，先去清洗一下看看，若是还不能止血，就只能去医院检查了……」
「好，谢谢大夫。」
安琦和贾思思齐齐点头应声，两人跟着护士离开去一旁清洗伤口。
贾思思忍着疼，看着伤口被清理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血流的速度好像缓慢了一些，也许很快就能凝结？
在她和安琦都乐观起来的时候，大夫却在看了看之后表示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连狂犬疫苗也要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用，以免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问题。
大夫的态度是很谨慎了，贾思思听了，抬头看向安琦，安琦拍拍她的肩膀，「咱们现在就去，别耽误。」
狂犬疫苗的注射是越早越好，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贾思思点头：「好，我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两人走出的时候，正好那一对儿情侣也没走远，大夫给他们的是同样的建议，于是他们也要去，那个男生看到安琦和贾思思，主动提议拼车一起去，为了不耽误时间，打车比较方便，但打车费用的确是有些高了。
安琦如今不差钱，但节省还是主流观念，更不要说贾思思手头并不是十分宽裕，跟洪俊最好的时候，送给他的也多是那种表心意不表价值的礼物，生活费不说紧巴巴，却也少有多余的。
打车费能省一些就省一些，跟人分摊还是很不错的。
女生磨磨唧唧，不太乐意让两个女生跟他们一起，还觉得自己男友提议拼车是看对方长得好看，别有居心，为此，那敌意的小眼神儿都集中到了安琦的身上，一眼一眼瞥着，很有点儿不合时宜的小心思。
安琦却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古怪，怎么这么多人都流血不止呢？都是因为流浪猫狗的抓挠？巧合太多，好像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第578章
医院的人很多, 咳嗽声不绝于耳。
一走入那个环境之中，安琦就顿感不适，好像被细菌病毒包围着一样, 哪怕来往的白大褂看起来都干净极了, 连同墙面的洁白都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依旧难以摆脱这种心理上的不适感。
贾思思看的是急诊，在这里, 她这点儿小问题，远远还排不上号。
救护车刚从医院门口开走, 一辆辆推车上全是需要急救的病人，鲜血顺着床上的透明薄单滴落在地上，扶着推车走的护士脚步匆匆, 前面领头的医生不断说着一些专业术语。
这样行色匆匆，车轱辘都能听出紧急来, 贾思思和安琦也不由侧目。
同样侧目的还有一些在等候座椅上的人，有人见了这情景之后啧啧, 「……连环相撞，可真是厉害！」
「可不是么, 现在的车祸越来越多了。」
「好像是有个卡车翻了, 然后又被撞了……」
「不是，不是，我听说的是翻了的卡车把别的车撞了，那场景, 啧啧，一定很惨。」
「可不是, 鞋子都飞出二里地去了。」
「那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怎么说？」
「你没听说吗？要是车祸鞋子都撞飞了，那命也就没了, 一只鞋，一半命，两只鞋，阎王殿……」
坐在座椅上的人聊得开心，显然已经忘记了最初的那点儿同情，又不认识，有多少同情心能够发作呢？
安琦则看着那些被抽掉走的人手，年纪大一些，看起来很有经验的那种都随着推车走了，剩下的年轻得像是实习生一样，没戴口罩的脸，怎么看都有点儿信任欠费的意思。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年轻的医生看了看贾思思那依旧在流血的伤口，听了她说的情况之后，点点头：「去交个费，先把狂犬疫苗打了。」
见贾思思和安琦怔住，一时没动，他还以为是她们不了解，笑着科普了一下：「狂犬疫苗越早打越好，不能拖，至于别的，之后再看情况，放心，不会很严重的。」
这话好像是安慰到了，好像又没有。
安琦和贾思思对视一眼，还是决定按照医生说的做，不然呢？
走出去的时候，贾思思还跟那个同来的女生多问了一句，知道她在另一个急诊医生那里看的也是同样的结果，笑了：「正好，咱们一起去打狂犬疫苗。」
「其实都没什么必要，伤口又不大，要不是他坚持，我都不用来，这种小伤，根本没事儿。」
女生大大咧咧，说话的时候还不忘隐晦地秀了一下恩爱，表示男生对自己是多么看重，同时略带示威的小眼神儿还往安琦身上熘了一圈儿。
安琦看明白了，略显无语，就她个人观察，女生的男友还是很专一的，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别的心思，要求拼车可能单纯就是觉得车费贵，也没有因为觉得跟女生拼车而不好意思，可见是钢铁直男了。
也挺好的，不对女友之外的其他女生献殷勤，女友再吃醋是不是就有点儿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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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同路，同路的好处还是有一些的，男生把事情都操心到了前面，她们都不用打听在哪里打狂犬疫苗，男生已经领着她们找到了地方。
没想到这边儿也排队，怪不得那个急诊医生都不多说两句。
看到排长队的情况，贾思思诧异了一下：「这么多人都被猫狗抓挠了吗？」
「也……还好吧？」
安琦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比如说今天才有疫苗之类的，否则怎么这么多人都赶到一起了？
同一天有这么多人被猫狗伤害吗？
可见这保护动物做得挺到位的。
正想着，就见到前面排队的人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她还迟疑着没敢认，前面的人已经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过来之后就笑起来：「安琦，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你是受伤了吗？」
是苏瑶。
她一边问着，一边用关心的目光扫视了安琦一圈儿，还要走过来跟她们攀谈的样子，她似乎是一个人来的，周围也没什么同伴，安琦不等她放弃自己排队的位置走到后面来，跟贾思思打了个招唿，就抢先过去到了苏瑶身边儿。
苏瑶的马尾辫儿晃得飞起，是那种完全不贴着后脑勺的晃法，看上去很有些刻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还说我今天倒霉透了吶。」
不等安琦问，她就说起了今天的倒霉经歷，也许各大高校的领导都有着同样的思维，流感一来，华大的领导就决定要清理学校内的流浪猫狗，避□□感病毒传染，苏瑶学校的领导也是这么干的。
比起安琦和贾思思这种不一定会直面流浪猫狗的人来说，苏瑶就是穿着黄马甲去清理猫狗的第一线了。
「我是真没想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些猫狗都特别暴躁，我还算是好的，有一个差点儿被抓破脸……」
也不知道苏瑶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没看到有什么抓破脸的同学跟着她一起排队来打狂犬疫苗，不过，也可能是对方已经在病房里缝针，同时等着护士小姐姐带着狂犬疫苗过去给她打。
「……这些猫猫狗狗，平时就罢了，这种时候，还是多注意点儿好，我就不敢跟它们那么近。」
苏瑶一直想要当社工，可她不是因为爱心太多才想要当社工的，同样，她绝对不是因为太过喜欢猫狗，才会去帮着流浪猫狗找领养的。
她从未掩饰过这一点，但总是会让人误会她的初衷，以至于这「冷漠」的一面表现出来，多少令人有点儿不适，不太想要与她这样「功利」，或者说「表里不一」的人来往。
那种从心底而生的排斥让安琦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努力掩饰自己不想与之相交的心情，明明安琦自己也不是多么喜爱猫狗的人，但遇到这种可以说是同类人的时候，总是难以交心，莫非这就是同类相斥？
「那你这是……」
看着苏瑶手臂上的伤口，这一看就是猫或者狗抓的，幸好是抓的，不是咬的，比起前后排队的人，看起来还是要好一些。
「哎，别说了，都是被连累的，猪队友什么的，真是该死啊！」苏瑶无奈嘆气，一个人再谨慎有什么用，总有被团队拖死的那天，跑不了。
第579章
「咳咳……」
「怎么样？」
「没事儿, 应该不再流血了吧……」
手背上被雪白的绷带缠绕了几圈儿，暂时看不到流血的痕迹了，上了药, 应该也没什么吧。
具体的检查结果单子拿在手中, 似乎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各种专业的数据恐怕新来的实习生看了都要查一查资料，对非专业的病人来说, 简直就跟天书一样了。
「这个数值，是不是有点儿高呢？」
陪着她一起过来的同伴指着单子上的一个数字发出疑问, 单纯的疑问，她也不太懂。
「等会儿问问医生吧，我也不知道。」
女演员很容易就承认自己的无知, 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她带着黑色的口罩, 再有一顶帽檐有些大的棒球帽，倾斜的帽檐几乎遮住了她口罩上部分露出来的眼, 以至于老远一看，好像一只黑脸怪一样, 那披散的柔顺黑髮, 更像是怨鬼的髮丝。
「真奇怪，怎么这么多被猫狗抓伤的？」
同来医院的同伴疑惑地看着排长队的患者，抓伤，咬伤, 都是在很明显的地方，很容易就能判定同类。
「谁知道, 说起来，韩小姐也被她的猫抓伤了, 我听她的助理说的，可我看她的手臂上，好像没事儿……」
女演员启发性提问，带着点儿小小的试探。
「怎么可能没事儿，我听小敏说了，她用了胶贴，再加上遮瑕，掩盖住了……」同伴说到这里，突然迟疑起来，「但，她好像没怎么流血，就是普通抓痕的样子，呃，你说她有没有去打狂犬疫苗？」
「有吧，我听她助理说过，韩小姐有一个小药箱，还是低温冷藏的那种，保存的药片都跟市面上的不一样，像是什么珍贵试剂一样，据说就是韩小姐用来保养容颜的药，你说，真的有这种药吗？她的雪白皮肤，是这种药保养出来的吗？是吃的，还是打的？」
女演员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以及对那种传说中能够美容的药品的渴望。
作为演员，对演技的要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容貌，没有一个好的容貌，根本就不会有让你展现演技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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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方面，女演员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像是那些为了减肥天天吃蔬菜沙拉，活生生要把自己吃成一个素食者的还算是好的，还有那些为了减肥就能吃虫卵的，生怕自己体内的寄生虫不够多，不能够跟自己和谐共生。
更不用说为了美丽容貌在脸上开刀子整容的，只能说，为了能够让自己出现在荧幕上，她们尽力了。
若不是整容的效果实在是不好说，且对脸部做手术，总是容易对肌肉和神经造成影响，影响演技的发挥（如果她们有的话），总有一些人是会选择一劳永逸，直接去手术解决问题的。
对很多女演员来说，她们最大的问题，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剧本，找不到更好的公司，找不到能够处理问题的经纪人，而是不够美。
正说到这里，女演员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在长队之中与苏瑶说话的安琦，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的同伴没有察觉，还在回应着她刚才说的话：「谁知道呢？你不是和她的助理关系好吗？打听一下啊，如果是真的……」
同伴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儿跃跃欲试，比起女演员好歹也是排在线上的正经演员，她这个串场子的就显得十分廉价了，也许就比群演高一点儿，却也不是能够被观众记住名姓的那种，连她的脸，不用遮挡走在大街上，也就是普通漂亮，化了精緻妆容走在大街上，也许能被多看两眼。
就是这种「普通」的程度，在娱乐圈，实在是排不上号，她比女演员那张需要遮挡的脸更有美容方面的需求，这也是为什么她跟小敏交好的原因，一个大牌化妆师的助理，说不定会有很多美容小妙招。
「诶，你在看什么？」
同伴说着话，想要人应答的时候才发现身边人已经落后两步了，她停住脚步，退回来，好奇地也看向她看过去的方向。
「那个女生，长得好漂亮啊！」
贊了一声，不得不说，有种漂亮就是能够让同性发自内心地认同。
女演员点点头，说：「我见过她，她也去剧组客串过，当时还有人想要签她，被她拒绝了，好像是家里不差钱……」
「不差钱能来公立医院？」
同伴第一个怀疑这个，实在是无论怎么看，也不能说那女生「昂贵」，衣服鞋子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大牌的样子，最多也就是那种平民品牌，听起来好像是名牌，但却不是有钱人会用的名牌。
「谁知道呢？但我可不会认错，那双眼，看过一次就不会认错。」
女演员很肯定地说着，同伴看了看那边儿的安琦，也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的确出彩，是一眼难忘的那种出彩。
两边儿的距离不算远，她们也是要往那边儿走的，还要让医生看看单子，于是她们停下看向这边儿的时候，也被安琦发现了，她看过去，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被黑口罩黑帽子包裹着的女人，再看她那暗红色的长袖上衣，以及黑色的长裤还有那双黑色的鞋子，披散的髮丝根根顺滑，看上去真的有某种女鬼的即时感，如果这时候不是白天的话。
黑色的帽檐抬起来了一下，那双眼中的亮光好像与自己对视了，安琦感觉对方在看自己，不确定认不是认识，云微笑一下，如果不认识，就当自己嘴角抽搐好了。
抱着尽量不得罪人的想法，安琦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在她微笑之后直接朝这边儿走过来了。
「嗨，安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你也被猫抓伤了吗？」
女人热情地打招唿，她抬起头来，帽檐下的双眼紧盯着安琦，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藏一样。
一刻钟后，已经知道了女人名字和工作的安琦被动陷入热聊当中。
女人是个名叫曾瑜的女演员，说好听点儿是三线演员，总能够在一些电视剧的配角表上找到对方的名字，中后位置左右，说难听点儿，也算十八线了，不是查无此人，也没多少人留意。
再加上某些电视剧的雷人装扮，能够精准从她演的电视剧中找到她的身影的，那肯定都是真爱粉了。
可惜，这些人之中绝对不包括安琦。
再听曾瑜说起两人认识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云落落那时候了，当时安琦和何美曾经因为好奇的缘故，去客串过路人甲角色，也就是群演，安琦运气比较好一点儿，还轮到了一个有一两句台词的角色，何美就完全是纯路人，纯路过了。
后来因为云落落出事儿，那个电视剧好像也被删掉了大量的镜头，安琦后来还想找一找自己的镜头有没有被删掉，奈何电视剧太长，又完全是她不感兴趣的剧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拍的第几集，她就没再关注过了。
随着曾瑜的诉说回想起来，安琦都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实在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你还拍过电视剧啊，我就说么，你这么漂亮！」
苏瑶有点儿激动，拉着安琦的胳膊，很想要以安琦好友的身份多探听一点儿内幕什么的。
普通女生对娱乐圈的嚮往，真的是很难被杜绝的。
曾瑜很会做人，也很会说话，她笑得眼睛弯弯，说了些娱乐圈的小八卦，满足女生们的好奇心，又说到了现在她正在拍的片子，还有片场的韩小姐，那也是个大八卦了。
「啊，韩小姐是韩家的，是哪个韩家？」
安琦对这个消息是初次听闻，有点儿在意，她认识的就有一个韩家的，韩彻跟张沐还是好友，她也叫过「哥哥」的，是说的他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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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也知道？」
曾瑜微微挑眉，敏锐察觉到这一句语气之后的意思恐怕是认识的，来了兴趣，多说了几句，果不其然，就是韩家的。
安琦认识的韩彻，从她的角度来说，就是表哥张沐的好友，还是可能会有助力的好友，多少有点儿因为家世更优越带了点儿高高在上，但不算讨厌，对自己人还挺好的，大方友善。
对韩家的印象几乎就是隐于雾中，小辈儿之间的来往，也不用客客气气见家长，自然也没多少印象。
等听到曾瑜说，才知道韩家更多的八卦，该说不说，韩家那已经先逝的老爷子可谓是传奇人物了，连人物传记都已经出书了，某些关于韩家的事情，也不再是什么圈中秘闻。
韩老爷子一辈子有五个妻子，从联姻的到后来追求的小白花真爱，从青梅竹马到私人助理，再到最后返璞归真找了个年轻护士，乍看好像挺花心滥情的，其实每一次选择都是对自己最好的「投资」。
年轻时候，不够稳重，不能够被託付大任，那么就选择商业联姻，增加自己在事业上的筹码，立稳脚跟之后就可以随意一些，选择身份普通的真爱，沉溺于对自由的追求，等到过了这阵子新鲜感，发现真爱也不是那么真，也不是那么爱的时候，就想起了曾经的青梅竹马，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小家碧玉，又满足了重温旧梦的心理，共同追忆曾经年少的美好时光。
这时候韩老爷子已经独掌大业，日常的事务繁忙，在工作相处之中，又发现私人助理才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也跟自己最合拍最契合的人，妻子的人选就又变了变。
等到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了，日常在身边的就变成了体贴入微的护士，专业的水平，年轻漂亮的身体，总还是让人想到对生命的嚮往，眷恋生的美好。
韩老爷子顺从自己的心意，又换了妻子，这也是最后一任妻子，把他伺候到寿终正寝的。
这位老爷子一生忠于自我，又不乏眼力手段，再有生育能力还不错，留给后代的就多了些麻烦。
商业联姻时生的子女好说，母亲那边儿也不是没有能力的，好好教养，总有一份产业能够继承。真爱生的子女也必须安排好，有爱在就有偏心在，至于青梅竹马生的子女，哪怕是念着曾经的友谊也不能薄待了。
助理更不必说了，有这样能干的母亲，怎么也不可能在产业上被耍了花招煳弄过去。
唯一可虑的就是跟护士生的老来子了，那时候韩老爷子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这个儿子来得晚，也令人怀疑，毕竟护士还年轻，谁能说这一定是个老头子的孩子呢？
又有早产引发的疑窦，那时候的dna技术还不成熟，判定是不是自己儿子的方法缺乏一定的科学根据。
这位韩老爷子的老来子，就因为这样或明或暗的疑惑，并不太被兄弟姐妹所接纳，一直居住在国外，连产业……谁也没想到韩老爷子那么大年龄还能再有个儿子，韩老爷子自己都没想到，他都把产业分得差不多了，最后能分出来的也就是最后的那点儿私产，自然是比不上前面的兄长们的。
这一算，这位韩家的小儿子就很吃亏。
如今韩老爷子在国内的产业，也是韩氏的大部分资产股份都被掌控在长子和次子的名下，剩下的两个儿子也有单纯的分红，并不参与经营，韩彻是韩老爷子的次子，也就是真爱生的儿子的小儿子。
据说是私生女的韩小姐，则是韩老爷子那位长子流落在外的明珠。
对这一点，目前还没有什么官方消息，但私下里能够传开，八成已经是真的了。
因为韩老爷子是个名人，还以自身经歷出了书，所以对于韩家这点儿事儿，不少人还是知道的，也都能说道两句，这位韩老爷子的长子，据说是最像他的一个，十分利己。
当初韩老爷子独掌大权，任性肆意，离婚结婚都跟玩儿一样，这位长子就不一样了，同样的商业联姻，到现在都不能摆脱其中掣肘，也就没有离婚那一说，但找真爱又不必一定要离婚，私生子女享受跟婚生子女同等权利，人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于是外面的狂蜂浪蝶不断，也就是这位还爱惜名声，免得被弟弟们搞下去，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
突然冒出私生女的传闻，才让很多人对他私下里的风流认识深刻了。
「这还真是……」安琦不好评价，到底有个熟人在里面吶，虽然这个故事没熟人什么事儿，但背后非议人家爸爸也不太好吧。
曾瑜深有同感地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瞎说着，你们就瞎听吧，别往心里去，反正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第580章
曾瑜跟安琦聊了一通, 连自己的单子要找医生看一看都快忘记了，还是苏瑶记得这件事，提醒了一下, 还让出了自己排着的位置, 让曾瑜插队到自己前面找医生问了问, 她这个做法让后面的人有些非议，谁不是排队排半天的, 这种插队最讨厌了。
「人家在之前已经排过队了，这是医生让做的检查, 单子出来了，找医生看看就完了，还排什么队？」
苏瑶一点儿不惯着这些逼逼赖赖都不敢大声的人, 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她是个女生, 大家也不好跟她吵，再小声嘚啵几句, 也就过去了。
「哼，都是什么人啊, 就是见不得别人一点儿好。」
苏瑶转过头来, 跟安琦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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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曾瑜已经坐到医生面前，回答医生问话了，也没再参与身后的这些纷扰。
苏瑶是排在前面的，曾瑜走的时候, 跟她们打了招唿，还跟安琦留了联繫方式, 安琦顺便就跟苏瑶说了一声，去后面陪贾思思了。
贾思思跟那个女生还在聊着, 见到安琦回来，分神看了一眼，聊完了正在说的话题，才转头问安琦，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她们聊什么了，好像神神秘秘的。
「刚才碰见的，也不是很熟悉，不过是个演员，正好跟我们聊了聊娱乐圈的八卦，内部人士透露。」
安琦放下钩子，贾思思还没咬钩，那个女生就忍不住上钩了，她一直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听到是演员，连忙问：「是哪个演员，演了什么？我说怎么包得严严实实的，她是来看什么的？」
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演员的好奇，也充满了对于对方隐私的好奇。
正常的好奇心，谁都有，安琦见得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她觉得这些不应该由自己去说。
「也没什么，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点儿事儿，她们内部人士，知道的可能还没外头的小报多，随便听听而已。」
安琦能够跟贾思思说一些的话，不代表着能够对别人说，她含煳一句，带过了这个话题。
女生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鼻子一翘，轻哼一声，扭过头去，髮丝都快甩到安琦脸上了，显然已经不屑与之为伍了。
站在安琦身边儿的贾思思就是纯纯被牵连了，也被对方不看在眼中了。
安琦没在意，贾思思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眼神往前面女生背影上一瞟，暗示「这可是个小公主吶。」
安琦回了一个眼神，可不是怎么地，脾气还不小吶。
两人又说了说苏瑶，没说两句，就见到苏瑶从前面出来，抬手扬了一下手上医生给开的检查单子，「我先去了啊！」
「好。」
安琦点点头，贾思思也沖她微笑，见过了就是认识了，下次再见，也许就是朋友了。
「你没问问她，那些流浪猫狗都会被送到哪里？」
贾思思有点儿操心，她对猫狗没有什么特别的爱，但如果它们被抓走是要被安乐死的话，她又觉得有点儿残忍。
也许所有的生命在出生之后终有一日都要归于死亡，但这死亡不应该是由别人决定的，那样也太悲哀了。
心思更加敏感的贾思思很容易就为此有点儿伤感，安琦却没那么多感触，不是很在意地说：「总会有地方接收的吧，它们之中的一些品相还是很不错的，也许会有人愿意领养，再给它们一个家。」
能够来华大上学的，除了个别不得不勤工俭学的贫困生之外，大部分人都是家庭条件还不错的，甚至是很不错的，为此还发生过一件事，有个班的辅导员觉得第一名的家庭条件好，没必要拿那个奖学金，还跟对方商量，让他把第一名的奖学金让出来，给贫困生改善生活。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这奖学金给你也许就是请朋友一顿饭，给她也许就是以后几个月的生活费，比起你那一顿饭，她显然更加需要这笔钱……」
这话着实是有点儿可笑了，什么时候钱财也能按需分配了？
扯远了，总之，华大的贫困生，如果不是成绩特别差的，基本上还是可以争一争奖学金，不必非要去勤工俭学的。
于是，手头有钱的人真的不少，在养宠物的时候也愿意买一些品种猫狗，有多纯不好说，但品相还是很不错的。
哪怕这些猫狗的后代没办法维持纯粹，但颜值还是不缺的，被人领养也比较容易。
以前华大有个社团也开展过类似的「领养代替买卖」的活动，组织过领养流浪猫狗当宠物的活动。
后来因为这个活动之中的不可控，主要还是卫生问题，以及由此引发的安全问题，被学校领导叫停，连带着那个社团也渐渐不受待见，被边缘化了。
安琦入学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社团了，属于名存实亡的「幽灵社团」了。
「希望吧。」
贾思思不是很看好，某某校领导对流浪猫狗的意见之大，呵呵，这世上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毛绒绒。
几乎是同样的步骤，贾思思也去做了类似的检查，之后看单子的时候医生的眉头都是皱的，打电话询问某教授的时候，贾思思还在那儿坐着听，听到医生请教问题的话，总觉得有些担心。
安琦也听得担心，什么叫做「以前没有这种情况」「是不是考虑病毒异变」，这都是什么话，是能够让患者听到的吗？
等到医生挂了电话，敷衍地对贾思思说了一句：「没什么，没你的事儿，不是你的事儿。」
这说不是，谁信啊？
贾思思最后拿了药离开都有些不安心，安琦也不安心，她听到医生自语「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凝血有问题？」
这听起来可不是没事儿的样子。
这件事之后没两天，疫情的消息就已经尘嚣日上，最终成为了主流报纸上的新闻，说明了这一场由小动物传播的病毒在人类世界蔓延的恐怖效果，以传播范围论，全市都不能倖免，以结果论——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住院的有，恶化的有，死亡的还没有。
第581章
人心惶惶。
「……是, 没什么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啊，好, 我现在回去……好, 我不回去, 你也别过来了，我这里没事儿……行, 我等着司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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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挂了乔溪的电话, 安琦的脸上显露出来一些无奈之色，她是好长时间没有感受到乔溪这么唠叨了，来自母亲的爱, 就是这样反覆。
一会儿说让她赶紧回家，觉得回家安全, 一会儿又说让她不要回去，免得路上吸入了哪里的空气感染了病毒, 后来又像是突然想到自家现在也能用上司机一样，让安琦等着司机来接。
安琦能做的就是「好好好」「行行行」, 无条件贊同她的决定, 她说怎样就怎样。
正好学校这段时间也决定放个假，免得学生在学校出什么问题了，不能及时医治或者怎样，又要被家长埋怨了。
说起来, 学校也不容易，压力也挺大的。
手机才挂断, 又听到响起，安琦接起来, 听到电话那头董斌的声音，语气一下子就又软了几分。
「……放心，我没事儿，我这里都没什么没事儿，你那边儿怎么样？才听新闻说国外也不安全……好，我知道，我妈也说了，一会儿会有司机来接我回去，正好学校这段时间也放假，可以回家待一阵儿……」
听着那头董斌沉稳的声音在说着自己的事情，在关心她，安琦的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儿不安，云川的事情，董斌知道吗？她自己没有说，但董斌会不会从别人口中知道？
这一想，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次疫情来得及时了，为了避免疫情扩散，人流密集的场所都被禁止开放，也建议大家不要去那些人流密集场所走动，这样一来，连学校都要暂时放假，云川对安琦的邀约，也都可以被她堂而皇之拒绝。
怎么说呢？在疫情期间，还有心情约会的人，心理也真的是很强大了，强大到有点儿不管亲人死活的意味了。
安琦是没那么心大的，她还操心很多人，头一个就是乔溪，其次才是乔姥姥她们这些亲人，董斌大约也是能够排在这一档次的，不过还是要稍稍靠后一些，想来在董斌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排序。
无论任何时候，安琦都不认为自己能够重要过董斌的父母亲人，这是她对自己的自知之明，也是她对爱情没那么高期望值的表现。
董斌的电话还没挂断，孙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安琦看了一眼，只能先挂断孙烨的，继续跟董斌讲电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要说，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挂了电话，不等她给孙烨打过去，就又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给谁打电话呢？一直占线？」
孙烨玩笑一样问了一句，好像不是很在意。
「朋友打过来问的，大家都有些不安。」
形势好像一下子就很严峻了，昨天还在表示没什么，可今天又是封城又是停课，死亡人数也有了，让人真的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安琦嘴上说得不在意，可每一天看着镜子中自己头顶上那鲜红的数字，都在庆幸它并不是「5」，不然，恐怕她就是被传染中招的那个了。
想到这里，安琦真情实感地多嘱咐了孙烨两句，让他小心，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出门尽量带口罩，避开猫猫狗狗。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猫猫狗狗了吧，流浪的都被抓走了。」
安琦对这一点还是比较确信的，她居住的这个小区，以前也能看到绿化带之中的流浪猫狗，潜藏着，时不时还去翻翻垃圾桶，还有小区的善心人士给它们投餵一些东西，有一个投餵点就在电线桿下，从阳台的窗户望下去，正好能够看到。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不仅见不到那些流浪猫狗的痕迹，连曾经的半固定餵食点也被清除了。
消毒水一天三遍地喷洒，安琦见过喷洒消毒水的人，自身裹得严严实实，像是在喷洒农药一样，连工具都像极了。
有时从小区楼下开过的救护车，更是让人觉得惶恐，据说最先挺不过去的都是老人。
「也不一定，还有宠物吶。」
孙烨接了一句，这种据说是由动物最先传播的病毒也不会对宠物猫狗网开一面，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比起能够随便被捕捉处理的流浪猫狗，宠物猫狗的待遇就好很多了，好些至今还被人养在家里。
这也算是个安全隐患了，可要让人把自家的宠物都交出来安乐死，也是不现实的，多少人家都把宠物当儿女养着，怎么可能交出来。
「那就没办法了。」
安琦想到最近的新闻，说的也是这个，多少有点儿无奈，宠物猫狗不仅是一些人的感情寄託，也是财产的一部分，想要人家主动交出来怎么可能？
孙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问了问安琦这边儿的情况，知道安琦会被家里接回去之后，也没说什么，他还说若是安琦这边儿不回去，他就住过来，多少有个帮衬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你家里怎么样？」
安琦被关心了一通，也礼貌地关心回去。
「我家里……」
孙烨大致说了一下，他其实知道安琦并不真的关心这些，但他听到她问，就很开心了，跟她说了说，心中也松快一些。
孙烨家里并不养猫狗之类的宠物，所以这方面的病毒传播是没有源头的，起码家中院墙之内是没有源头的，只要闭门不出，理论上是能够防止病毒入侵的，但这也说不好，病毒在空气中也是能够存活的。
跟安琦说着「幸好我家不养小动物」的孙烨并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已经是过去式了，在孙莉莉回来之后，他家很快也养了小动物，是一只狗，还是流浪狗，被孙莉莉白捡回来当看门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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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养狗本来就平常，以前没养是因为家中两个孩子，分不出心思照看狗，占地方还没用，现在突然养了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无论是谁都没想着跟久不回家的孙烨说一声。
这会儿疫情爆发，虽然已经有新闻认定病毒是由动物传播给人类的，但在很多人来看来，那传播病毒的动物又不是自家的那只，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也就不当回事儿。
于是，情况变得有些糟糕。
乡镇医院的医疗条件，到底还是不能跟城市比，很多病症的早期都被当做其他的病在给药，后来就有些愈演愈烈了。
当然，此时的孙烨还不知道，语气还算轻松，挂了电话之后，还能有心思看网上的反馈，云川已经入套了。
通过怪谈会的内部论坛，孙烨给云川所在的分部下了个订单，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就是让他机会去接触一些不应该接触的东西。
如果云川有一定的定力，他就不会被诱惑，但他不是，通过安琦讲的云川是怎样逼迫她答应的事情，孙烨就听出来了，云川这个人很有赌性，这样的人，总是容易「玩一把大的」，也许他以为某些事情只要沾水即走，他就不会沉沦，可事实上，赌这件事，是不允许一丁点儿沾染的，一旦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孙烨知道太多那样的人，也知道太多那样的事了，在他想要利用的时候，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某些人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云川的身边，成为他的「引路人」。
从网上的反馈信息确定这件事没有问题之后，孙烨轻蔑一笑：「你觉得自己哪里配？」
孙烨关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也随之黑了下去，像是彻底下线了一样。
另一边儿，安琦看到来接人的司机，愣了一下：「哥……哥？」
「怎么，好久不见，不认识了？」
贺磊一笑，他坐在车上，没有戴口罩，那笑容灿烂，没有被疫情影响的阴霾。
「怎么能不认识？」
安琦眼睛一弯，坐上车之后，关了车门，也摘了口罩，再叫一声「哥哥」就自然多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是刚好吧，正好说回来去公司上班，没想到就碰到这事儿，幸好是回来了，你不知道，国外有多乱，游行啊示威啊，一有点儿什么事儿，就跟要打仗似的，他们本地人都人心惶惶，外地人就更是待不住了……」
贺磊大约是好久没有和人说这些了，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的，听他说得，安琦想到了还在国外的董斌，担心起来。
贺家和董家的差距，还是有很多的，如果贺磊都觉得国外危险，董斌那边儿，情况也不会好更多吧，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只说还好，是怕自己担心吗？
想到这里，安琦油然而生的是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莫名悲观起来，总觉得什么都不能分享，或者说，不能同甘共苦的两个人是走不长久的。
转念，她又有些庆幸董斌没有跟她说，不然她能做什么，是飞过去陪着他，还是帮他解决烦恼，或者是单纯在电话之中安慰他？
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安琦能做到，或者说她擅长做的，所以这样的「不说」反而是对她好了。
贺磊还在跟安琦说话，安琦很快放下这点儿小心思，专注听着，听他在国外的见闻，也听他说起……董斌。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后浪可真是太厉害了！」
贺磊跟董斌也算是同辈人，不过差着几岁，但贺磊已经深觉「后浪」逼人了。
比起那些混日子的二代们，贺磊算是比较好的那一拨了，但即便如此，跟董斌的优秀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总有不得不嘆服之感。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不能比呢？我这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从小就听着各种商业故事长大，可在一些事情的应对上，却还不如对方头脑灵活，随便一个案例找出来，都是我百思苦想都想不到的，真的是……」
见多识广，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单纯知识上的积累，勤劳努力有天赋，总能做到一些，但那些人情世故上，处理事情的手段上的经验积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连见识都没见识过的东西，要怎么去想像它的全貌呢？
安琦最开始还听得比较开心，喜欢自己的，自己喜欢的，是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不开心，可听到后面，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个篇幅是不是超过八卦的范畴，有点儿长了？
「哥哥，你怎么总是说董斌啊？」
安琦不解地问。
「不说他，说谁，还有哪个是你关心的？」
贺磊眼中含笑，一句话就直接揭破谜底，让安琦呆愣片刻，脸上爆红，他都知道了？
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贺磊轻笑：「我以前也没这么经常遇见董斌，要是你让我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他找你了？」
安琦的声音顿时就小下去了，却又有点儿不高兴，背着自己偷偷「见家长」什么的，好像有点儿狡诈。
不等她弄明白自己这点儿不高兴是为什么，贺磊又开口说：「哪能啊，他要是专门找我，我多少还有点儿警惕心，害怕自己的妹妹被人拐走了，但，他是『凑巧』跟我碰见，跟我合作，一个劲儿给我餵经验，我最开始吃得挺开心，后来就觉得不对味儿了，你说，我跟他什么关系，值得他拿我当亲兄弟吗？后来才终于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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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磊故意停在这里，轻哼两声，也不说自己怎么想明白的，八成就是顿悟，突然明白自己何处「有利可图」了。
「什么餵经验……」
安琦大致听明白这是合作让利的意思，但为这个说法噗嗤一乐，实在是有点儿忍不住，一想到董斌想办法跟贺磊合作，她又觉得心里有点儿甜，对方是为了她，不然何必如此费心？
看见安琦笑了，贺磊松了一口气似的也放松了神色，「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两个的事儿，我不反对！」
「什么啊，根本就没有……」安琦羞赧反驳，可到底只说了半截话，没有再说下去。
贺磊一笑：「你放心，咱们贺家也不是小户人家，门当户对，总是能够给你撑上去的，你就不要考虑其他，只看自己就好，其他的都是我们要操心的事情。」
安琦羞涩地低着头，说不出感激的话，但心里是感动的，贺家对她是真的好，无论是继父，还是这个继兄，都没把她当做外人对待，这让她又安心了几分，好像跟董斌的未来，似乎也可以期待一下了。
第582章
别墅这边儿有点儿地广人稀的意思, 远离了人群的喧闹，仿佛就远离了病毒的滋扰，唯一受到困扰的大概就是友爱之家了。
流浪猫狗成了传染源, 那些普通的宠物猫狗也不受待见了, 被顺道连坐的还有一大批宠物级的生物。
友爱之家被迫关门停业, 连同其中的那些宠物，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车子经过门口的时候, 看到那锁着的门，和玻璃窗内空荡荡的室内空间, 安琦才深切体会到了疫情带来的萧条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等到了夜晚，这种感觉更加浓重，整个城市的灯火都不能渲染出一点儿热闹的气氛, 宛若一座空城。
大部分餐馆都已经关停，商城开门和不开门差不多, 被隔离在一个个小区内的人们不能突破重重阻碍去逛街，街上那总是堵得水泄不通的车辆都好像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其实在家吃也挺好的。」
安琦坐在车子后座上, 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种时候出来吃饭, 多少有点儿顶风作案的感觉了。
「没事儿, 好不容易咱们一家团圆，该出来吃一顿的。」
贺炜预约的是一家私房菜馆，难得这家还在营业，正好带着安琦和贺磊去吃一顿, 乔溪坐在安琦身边儿，拉着她的手, 笑着说：「之后就不出来了，等情况好点儿再说。」
她也是不贊同出来吃饭的, 没必要冒着疫情的风险来吃什么美味，可家中的保姆已经辞职，暂时又找不到人，只有她自己做饭的话，贺炜不想她那么累，这份好意，她还是接受了的。
安琦没想到那么多，后来知道其中的缘由，发现自己对乔溪的关心还是不够。
即便是疫情期间，很多地方都停产停工，但对贺炜来说，跟他的关系还不是太大，那些食品医药都不是他的经营项目，也就没有为此停歇的理由，上班还是要上的，不过改成了远程，每天准时准点儿进书房，又是线上开会，又是电子签约的，一点儿都没闲着。
如果没有这场疫情，贺磊也是要去公司正式任命一个职位的，现在也只能先从贺炜的助理做起，慢慢贺炜的工作风格。
两个人是父子，但父子之间的接触，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从早到晚都在一起。
别墅空间大，他们父子两个几乎都在书房活动，乔溪就带着安琦在小客厅活动，这边儿不久前才弄了一个室内造景，足不出户，就能在客厅尽享庭院之美，天光从上而下，落在嫩绿枝叶上的时候，安琦就会觉得时光也挺美好的。
直到乔溪接了一个电话，是周霞打来的。
「姐，我是实在没什么法子了，秉义还在外地回不来，栋泽在学校关着，我这里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咱妈突然……唉，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那头，周霞的哭声几乎都带着诉苦的意味了，坐在乔溪身边儿的安琦一下子就直起身子来，她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让乔溪回去帮忙的意思。
在这种事情上，周霞可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乔姥姥有个头疼脑热的，乔秉义在的时候还好，一力承担，也不用旁人惦记，可他不在，周霞就一下子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什么都不知道弄，连120都不知道怎么拨打似的。
「先打120啊！你别管那么多，先打电话叫急救，之后再说！」
乔溪难得口气有些沖，她是急得。
乔姥姥摔倒了，一时扶不起来，人好像都有些给摔昏迷了，这种时候周霞第一时间不是打电话给急救，而是给她打电话，这耽误的时间，真是能让人气死。
不等乔溪站起来，她这里又接到了乔珠的电话，好么，周霞也给她打电话了，说的是同样的事情，姐妹两个一对，竟然周霞还没打急救。
乔珠在电话里气得破口大骂：「这就是算计着咱们吶，我都跟她说了，救护车的费用我出，她先垫一下就好……」
安琦小尾巴一样跟着乔溪转，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她就说么，正常情况，遇到自己的亲人突发疾病，打急救电话才是首选吧，不要说什么自家有车能够直接送去医院之类的，那种情况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开车都不让人放心，更不要说万一堵车怎么办，救护车好歹是会被让道的，更不要说救护车上也有急救措施，比普通人更专业的医护陪着，也能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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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切反常规的操作背后，都有缘由，绝不是因为人家蠢，反而可能是因为太精明了。
这就让人有点儿无奈了，你要说周霞是存心坏事儿，不想看乔姥姥好，那是绝不可能的，就说乔姥姥对周霞那态度，真的是对女儿都没有这么好的，周霞自从嫁过来之后，都没怎么自己洗过衣服，连贴身内衣都是乔姥姥给手洗的，这是亲眼所见的，不得不说，就这一点，安琦就挺佩服这位舅妈的脸皮厚度。
「她怎么这样啊！」
乔溪也有点儿才认清周霞人品的样子，她是万万想不到还能这样操作的，却也顾不得多说，跟乔珠说了两句，就说自己这边儿要马上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儿之后再说。
「我也去。」
安琦一直跟着，看到乔溪的目光转向自己，略有犹豫，她毫不迟疑地表态，这种情况让乔溪一个人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至于让贺炜和贺磊陪着，无论是乔溪还是安琦，都没有这个念头，倒不是说他们父子对乔姥姥有什么看法，看不上或者怎样，纯粹是因为不想牵连更多，万一这一趟真的被传染上了，一个家有人在外面，总还能帮着送送衣物什么的，好过全都住在医院里。
乔溪出门的时候跟贺炜说了一声，贺炜坚持不同意，让贺磊跟着去，「你们母女两个，我不放心，万一有个事儿，贺磊一个大小伙子，还能帮忙扶一把。」
这说得就很实际了，乔溪犹豫一下，见贺炜坚持，也就不好拒绝，同意了，于是，又是贺炜开车。
「放心，我开车快着吶。」
知道乔溪和安琦心里都着急，贺磊一上车就直接拉上了安全带，速度快得让乔溪忙不迭叮嘱：「也别太快了。」
她操心乔姥姥，也操心贺磊，两头都惦记，不敢让哪个出了事儿。
安琦拉着乔溪的手，陪着她不断安慰：「没事儿，姥姥身体一向好着吶，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路上没什么车子，贺磊肆无忌惮开着快车，听到乔溪让他慢点儿的叮嘱，也只嘴上应着，速度到底还是没慢下来，以至于给了安琦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总觉得贺磊是不是玩过飙车之类的活动，怎么这么敢呢？
她们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去了乔姥姥家，果不其然，人还在家，周霞还是没打急救电话。
乔溪又急又气，狠狠瞪了周霞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候再打急救等车来也太晚了，贺磊就直接提议自己送去医院。
「路上我看了，附近就有个医院，先急救，不行再转院。」
贺磊才回国没多久，对这边儿的路况也不熟悉，哪里有医院，具体多远，哪家医院条件好，他暂时也不知道，只能这样提议。
「对对对，先急救！」
周霞忙不迭附和，躲开乔溪的眼刀子，看贺磊要把人抱起，就忙上去帮忙托着胳膊手脚什么的，看起来是个很紧张的样子。
这时候乔溪也不好说什么了，总不能当着贺磊一个晚辈训斥周霞，也不是训人的时候，先急救才好。
路上又给乔珠打电话，说明现在的情况，乔珠那头的骂声都突破了手机听筒的限制，直接迴荡在车内，安琦从来不知道乔珠还能骂人骂得这么难听，不得不说，听起来还挺解气的，哪怕是为了钱，安琦也觉得自己不能理解周霞这样的脑迴路。
到了医院，果然是要看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急诊收费，多退少补，要先交上一笔钱上去，像是保证金似的。
周霞一声不吭，就看着乔溪拿银行卡去交钱，等乔溪交了钱过来，她才抹着眼泪说：「姐，我也是没了主意，没经过这种事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心里乱糟糟的，你说怎么就突然摔了呢？」
曾经在乔姥姥家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安琦觉得自己都能回答这个问题，老人年龄大了，该被人多照看着，而不是让她们自己忙活家务了，但凡周霞肯伸手帮一把，可能乔姥姥都不会摔倒，也不至于到医院了。
贺磊那边儿才给贺炜打了电话，说了这边儿的事情，乔珠就带着孙尚立过来了，孙尚立还比乔珠先问：「妈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先做检查。」
见了乔珠，乔溪眼圈儿一下子红了，在女儿面前能够保持冷静的她，这会儿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话还没出口，眼泪就要往下滚。
第583章
「姐, 妈她……」
乔溪哽咽着说不下去，也不想说后面的话，这样年龄大的老人, 摔倒之后昏迷不醒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徵兆, 一送来, 医生就提前打了个预防针，也没明说, 就说「要有心理准备」，什么叫做「心理准备」, 怎样才叫「心理准备」？
从听到这句话开始，乔溪就提起了心，哪怕医生再劝慰别的, 也都听不进去了，安琦一直陪着她, 也是听到这句话的人，她的感觉更趋向于无奈。
这种话的确是不好说, 医生不好说，乔溪也不好转述, 好像多说一次都像是什么诅咒成形了一样, 恨不得闭口不谈就能躲过这一劫。
「行了，别哭了，我去问问医生，你先在……」乔珠视线环顾, 看到安琦之后，拍了拍她的肩头, 「陪着点儿你妈。」
「嗯。」
安琦点头，目送着乔珠和孙尚立急匆匆去了医生办公室, 孙尚立陪着乔珠，看她急躁，还劝：「你别着急，好好说话，一会儿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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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珠这人性子有点儿急，一旦急了就容易说话嗓门大，听着倒像是来找事儿吵架似的，指不定医生被她一吓，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乔珠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听到孙尚立这样说，脚步没慢，脸上的神色却缓了缓，没有在乔溪面前落下的泪，这会儿落下来，又被她飞快擦去，作为姐姐，这种时候，她是要能扛事儿的。
过了一会儿，乔珠和孙尚立从办公室走出来，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惶惶然的，乔珠嘴里喃喃着：「我哥呢？我姐呢？他们怎么还没来？」
孙尚立没有跟她说话，把乔珠带到乔溪和安琦身边儿，就说自己打电话通知，然后去一旁打电话了，过了一会儿，脸色难看地走过来，说了打电话的结果，「哥那边儿还有事儿要忙，过不来，他们那边儿也封小区了，不让出，姐那边儿，家里老太太也病了，有点儿……走不开……」
乔珠听到前面就炸了，眼睛瞪大，怒气一下子就冲上头顶：「他妈有事儿他都不过来，他是有什么大事儿，比他妈的生死都重要？」
声音很大，整个走廊的嗡嗡声都因此安静下来，有护士侧目，大意是观察一下，如果吵架什么的就过来劝一下。
乔珠说完，自己就抚着额头，似乎头疼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自己爆发的声音吵到了。
乔溪顾不上自己伤心，忙上前扶她，安琦也跟在一旁，另一边儿，孙尚立赶忙扶住了，拉着她坐下，「声音小点儿，别吵到里面了，妈还在里面吶。」
急救之后人就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这道门，看着就那么不详，感觉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不，出来也是躺着出来。
隔着门，也没有什么透明的玻璃窗，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愈发让人不放心。
乔珠顺着孙尚立的力道坐下，还没坐稳，仿佛摆脱了什么嫌疑的周霞又蹦跶过来，撇嘴说：「咱大哥平时可真是个孝子样子，妈还老念叨他孝顺，做什么都想着他，我看，他这孝顺，是孝顺到丈母娘家了吧。」
乔秉仁这方面的确是被人诟病的，当年他的工作上，乔家没什么能耐和人脉，从当下人的祖辈到当工人的父辈，实在是不认识什么大领导能够给安排工作，他自己学习好，后来又找了一个娘家有些能耐的妻子，再之后，更是把新家安置在了远离乔姥姥的城东，逢年过节，大约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看到他的人，其他的节日，能有隔空问候和礼物送达就是好的了。
这份「孝心」早就有所显现，只不过是乔家离城东那边儿远，他又的确是个有点儿权力的大忙人，说来说去也有个工作当挡箭牌，现在，却不好说得很了。
乔珠心里憋着火，周霞一开口说这话，却是顺着她的心思的，把她不能开口的心思说了出来，她固然恼周霞说乔家人长短，一时却也没发作。
周霞却不知道收敛，见乔珠没开口阻止，乔溪也没顾上她，又顺着孙尚立的话，继续说起了乔秀：「姐也是的，我就不信她婆婆也病到进重症了，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亲妈，感情亲妈不是妈啊！」
这话……安琦都忍不住皱眉了，比起没怎么亲近过的大舅舅，乔秀这个大姨对她还是不错的，她也知道乔秀那边儿做人儿媳妇的为难，张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婆婆，所以听到这话觉得刺耳得很。
乔溪也皱了眉，她们姐妹三个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小时候有个什么事儿，大姐二姐的也不是没有为她出过头，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
孙尚立也不想听这样的话，他跟安琦的理由差不多，乔秀这位大姨子没什么好说的，有事儿她是真出钱，这样就行了。
「你也少说两句吧。」
他中庸地劝了一句，主要是乔秉义不在，他也不好对人家的妻子说啥。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你看他们平时都像模像样的，一个个都像是孝顺极了，把我们比得没边儿了，这会儿遇到大事儿，看看，谁还在身边儿？老太太也真是的，不知道哪个才是亲的……」
周霞牢骚满腹。
远香近臭，乔姥姥疼小儿子，不意味着就会偏心小儿媳，尤其在家中的时候，总是念叨有出息的那两个，乔秉义又在这方面实在是拔不了尖儿，乔姥姥不忍怪她，有的时候就拿话刺周霞，嫌弃周霞娘家没用，不然怎么大儿子结婚之后步步高升，小儿子就没见落下什么好呢？
婆媳之间，本来就不能跟母女似的，日常在一起，总有些小磕小绊，平时不发作，是不值当，现在想起来，也都是一肚子的委屈和心酸。
周霞这时候类比一下，也是想要抹掉自己没有及时叫救护车的过错，哪怕嘴上再怎么为自己找理由，她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尤其是看着乔姥姥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很可能就差那几分钟就救不回来，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
这时候若是有人比她差，那她就不算什么大错，若是没有，显然她就有点儿「罪大恶极」了。
她心里也是有不安的。
乔珠却听不出来，乔溪也是，她们都在为周霞的指责而愤怒，乔溪直接开始了炮轰：「这有你什么事儿？！」
「闭嘴！」
乔珠也同时冲着周霞呵斥，跟乔溪的声音叠在一起，没有被人听清，但周霞还是看明白这意思了，满脸的不满，看了看几乎是站统一战线的四人，到底是没有以一敌四的勇气，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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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秀是下午的时候过来的，急匆匆的，髮丝都有些凌乱，过来之后才知道见不了人，又问了问医生，知道情况之后，更是不断地看宣传栏上各个医生的资歷。
「不行，这医院不行，我让你姐夫找关系，咱们转到别的医院再说，现在昏迷不醒说是怀疑颅内有淤血，他们却也不太肯定，还是咱们先找人看看……」
乔秀说着就要打电话，她来的时候就说了，张安国没来是顶替她在家照顾老太太，这样看来，这次就不是张老太太故意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安琦听了张老太太生病这个经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儿赶事儿的，还真是赶上了。
乔秀他们所在的别墅区也在抓流浪猫狗，尤其是流浪猫，这玩意儿比狗难抓，它会爬树跳窗，动作敏捷，万一钻到哪家人窗子里了，外头的人也不好私闯民宅不是。
张老太太碰见的就是那么一只被赶得走投无路的流浪猫，那猫躲在露台上那些花盆中间，张老太太去浇水的时候，猫露了头，明明外头已经在铺天盖地地宣传要跟流浪猫狗保持距离，不要触碰，防止抓伤。
张老太太就就跟没听到似的，一点儿不往心里去，还当现在的猫都是以前胆小怕事的样子，故意板起一张脸来驱赶猫，还拿喷壶敲击花盆吓唬猫，手也作势要打的样子。
若在以前，可能猫就真的被她吓走了，可现在的猫都厉害了，见到之后不仅不怕，还扑上去把她给抓伤了。
乔秀是听到喷壶落地的声音，才从楼下厨房上来看看的，然后就被张老太太责难了一脸，那时候猫也跑了，留下的就是张老太太那流血不止的手臂。
当时乔秀就说要去医院看来着，这时候张老太太想到了医院那边儿的病毒多什么的，还说自己不去，去了就出不来了，反正就是各种不去，最后逼得张安国找熟人拿药，先给张老太太止了血，在家养着。
被猫抓了一下，又亲眼看到流血不止的伤口，张老太太这才信了新闻里的话，老老实实不去开窗了，可她却以在家养病的理由拘着乔秀，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把人指使得团团转。
这时候家里的保姆也早就回家了，没什么人还会当住家保姆，就是人家敢来，她们也不敢放外人进门，万一带来病毒传染了呢？
于是乔秀就成了家里的保姆，晚上还要陪睡的，睡觉都睡不好，张老太太都有点儿神经质了，大晚上的还要有事儿没事儿叫她两声，说是怕什么她睡死了听不到她的动静。
乔秀被折腾得，过来的时候眼下的黑眼圈儿遮都遮不住。
第584章
「这时候, 能找到人吗？」
乔珠这会儿已经冷静多了，也看到了这医院的忙碌，走廊里都加了床, 那床都快加到重症这边儿了, 可见现在的情况有多差。
乔溪也看向乔秀, 她也有着同样的担忧，这种时候, 就是有什么关系，恐怕也不是很好用吧, 没床位就是没床位。
安琦同样看过去，三双眼眼巴巴看着乔秀，等着她拿主意, 乔秀那透着疲惫之色的脸上勉强浮现点儿笑意：「行了，多大点儿事儿, 你姐夫有认识的人，肯定能够找到人的, 我早就让他找人了……」
乔秀不是能够任由张老太太拿捏的，尤其是舒服日子过了那么多年, 突然就要被婆婆「立规矩」, 她早受不了了，早就说着让张安国找人，找个靠谱的医院，不错的床位, 把张老太太塞到专业的机构里面养病。
也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好找, 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乔秀说着就去打电话，经歷了今天一天伺候老太太的辛苦, 想必张安国也不会再同意让老太太留在家里养病了。
要她说，老太太手臂上的伤口早都长好了，这段时间折腾人她还胖了很多，实在是没什么病了，无非是看外面这种情况怕了，这才死活不肯去医院，怕真的被传染上了。
贺磊下午来送饭的时候，竟然不是一个人到的，还有个孙烨跟着。
「你怎么来了？」
安琦跟孙烨到一边儿说话的时候，总感觉乔珠乔溪的目光都在打量他们两个，要说再避得远一点儿吧，好像做贼心虚，不避开吧，不知道要说什么，总觉得她们看过来的目光不太对劲儿。
「怎么说也是你朋友，知道了消息，总要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这里……是不是要转院？」
孙烨一眼就看出来问题了，这家医院当初是图近，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医院，硬体方面那掉了的墙皮就显出窘迫来。
更不要说一看就上了年纪的绿色墙面了。
「我姨已经去找人问了，最迟明天就能有结果。」
看孙烨一本正经在关心这些具体问题，安琦也没了那些不好意思的小心思，脸上浮现着忧色回答着。
乔姥姥在病床上一躺，万事不管，她们守在外面的这些人却不能那么消停，安琦年龄还小，也没什么能耐帮忙，就忍不住回忆自己跟乔姥姥的种种点滴往事，真情实感地为乔姥姥担忧。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叫我，别的不说，出把力气还是行的。」
孙烨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臂膀，示意还算有力，安琦忍不住唇边浅笑，初见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以至于她总是很难把孙烨当做可以依靠的人。
「不用了，谢谢你。」
没有了在家长面前见到意外来袭的孙烨的窘迫之后，安琦的表现就更从容些了，眉宇之间的忧色也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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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轮迴，谁也逃不掉，也大可不必为此难以释怀。
见她脸上神色好些了，孙烨却不知道安琦的凉薄，不由也放松了些：「别担心，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别担心，有什么事儿，还有我吶。」
他没有跟安琦久聊，说了几句话，表示了关心，就要离开，到底是认识的人，安琦犹豫了一下，看向乔溪，乔溪给她示意，她这才说要送送。
「我去吧，医院太乱，安琦就别乱跑了。」
贺磊很是自然地走过来，拍了拍孙烨的肩膀，他们两个之前是说着话上来的，这会儿再一起走，也很自然。
安琦确实不太想离开这里，犹豫着，目光徵询看向孙烨，孙烨看了一眼贺磊，他早就知道这是安琦的继兄，笑了笑：「没事儿，不用送，我自己走就行了。」
「要送，我送就行了。」
贺磊坚持，半按着孙烨的肩膀，带着他一起走了。
孙烨再回头，看到安琦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嘴角的笑容真切了些，不管怎样，他来这一趟，在她心上留下痕迹就行了。
他才不关心安琦的亲人怎么样，但只要安琦觉得自己关心她就可以了。
在乔溪面前表现好是这个目的，在她的亲人面前刷好感也是同样的目的，孙烨的目的十分明确。
一路走到医院楼下，大门口的时候，贺磊按理说可以返回了，他却没有马上走，而是看着孙烨，笑着告诫他：「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你和安琦不合适。」
「哦？怎么不合适了？」
孙烨心情还算放松，听到这话，客气的假笑也没有了，准备告别的话也换成了问题，他对安琦这个继兄，并不十分看重。
因为他了解安琦的性子，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继兄在她心头占据多少分量，呵呵，恐怕是不能跟自己相比的，既然如此，这位毫无话语权的继兄的好感度就无所谓了。
若在平时，他是不介意让对方维持对自己的好感的，免得以后见面不好看，但某些时候，他也不是非要某人的好感不可。
「你们，差太多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才是。」
贺磊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但他的眼神之中带着的是一种从上而下的俯视，不是蔑视，他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情绪投注在孙烨的身上，他甚至还对孙烨的这种喜欢抱着些许的同情。
喜欢一个註定配不上的人，多少是有点儿悲情色彩了。
孙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情绪，一瞬的愤怒之后，是有几分玩味的，他看着贺磊，审视的目光突破了从上而下的压制，仿佛跳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上来揣度贺磊的心思。
他喜欢安琦？
不，他不是。
那么……
有人喜欢安琦！
那个人，跟他认识。
是比他更高一层的人吗？
他认识吗？
不，安琦认识吗？
怎么认识的？
孙烨的脑中飞快地划过很多张人脸，安琦认识的大部分人，他都知道，而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些人，也是曾经的孙烨感觉最无力防备的那些人。
他的眸中有了些瞭然，虽然还没准确锁定那个人是谁，但他已经知道那个人可能会在哪个范围之内了。
人选小到个位数的时候，进一步筛选，也不会更困难了。
「有些差距是可以后天弥补的，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够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孙烨表现得像是个未知世事险恶的奋斗青年，黑眸之中晃动的似乎都是对未来的希望之光，全没有一丝阴霾。
那种好像清澈而愚蠢的目光之下，隐藏的是孙烨的玩味，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了，多亏了贺磊，不然，他还不知道贺家已经有了倾向的人选。
那么，乔溪的这一段婚姻，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
看着贺磊那副「好言难劝该死鬼」的样子，孙烨忍不住琢磨这其中的问题在哪里，是谁看上了安琦，觉得她的家世有些低，这才想办法找了贺家给她抬一抬门第？
还是说，贺家看准了这个机会，抢先成为安琦的娘家，让一桩本来不太可能的婚姻有了希望？
贺磊不知道离开了自己视线的孙烨想到了这么多，他只是觉得有个漂亮的妹妹也是个麻烦事儿，这种斩断烂桃花的任务，他可从来没做过，总不能真的像是电视剧那样直接甩支票吧。
可他又不得不去做这个恶人，比起实际操控安琦的选择，让她身边清净才是更好的做法。
女孩子嘛，有个清白名声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个不上档次的追求者并不会让她显得更抢手，反而很可能破坏行情。
走上楼，出现在安琦面前的贺磊又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细心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他是在乔溪面前问的，乔溪心疼女儿，看了眼安琦那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让她跟贺磊回去。
「这儿有我们，还轮不到你陪着，你先回去吧，有事儿再叫你。」
无论女儿多大，只当她还在襁褓，需要看护，乔溪对安琦就是这般，她自己不觉得守着乔姥姥是受累，却觉得安琦在这里是辛苦。
安琦犹豫了一下，乔溪又劝了两句，乔珠也摆摆手让她回去：「守在这儿没用，也见不到人，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和你妈也回去，小孩子家家，还不到操心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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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先回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安琦顺从应下来，跟着贺磊下楼。
贺磊突然问起了孙烨，「刚才来的那个，是你的同学？」
他没有用「朋友」，而是用了更为疏远的「同学」来称唿，让安琦的心里更放松了一些，随口说：「是啊。」
她没有跟贺磊多解释的意思，直接默认这样的称唿，也表现了她的心意并没有在孙烨的身上，否则怎么也要多申辩一番，免得委屈了朋友。
贺磊察觉出来，更加从容：「哦，是你告诉他咱家的事儿了？」
「啊，没啊？」
被忽略的问题突然想起，安琦也不由诧异，是啊，孙烨怎么知道的，总不能是乔溪通知他的吧，曾经的老邻居都因为拆迁问题而四散东西，更不要说这事儿也没告诉邻居啊，孙烨怎么知道的？
第585章
安琦的脑海之中并未把这个疑问盘旋太久, 作为一个美女，某些时候应该有这样的自觉，比如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陌生电话打进来, 开口就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 再比如说自己的生日明明没有跟谁特意说起过, 但好像全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每逢生日还会有偷偷塞到桌兜之中「知名不具」的礼物……
类似的事情经歷多了, 就知道某些「隐私保护」实际上也只能保护住有限的隐私，她的一些信息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就传播出去, 被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知道。
说实在的，这种待遇一开始还是让人有些不适的，总能感觉到极大的不安全感, 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连同小区某个不认识的奶奶都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说出自己在哪个班级，安琦对这种事儿的接受度已经很好了。
不就是知道自己家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又不是知道自己内衣的颜色, 有什么大不了？
消息的传播途径太多了，她如果每天盯着这些, 恐怕什么都不用做了。
安琦回家之后跟贺炜说了说医院的情况, 贺炜是想要去看看的，毕竟这样的大事儿，但乔溪的意思是让他不要过来，还不到什么关键时候, 这时候过来一个人，也就是干看着罢了, 万一再感染了疫情，那可真是一家人都要头疼了。
不仅是贺炜, 连贺磊，乔溪都不想他去，但他们父子两个若是一个都不出现倒像是一家人关系不好似的，也不像样，贺磊就以第一天自己就去了为由，后面给送饭又去了一趟。
乔珠那边儿也是差不多的安排，孙竣和孙诚都没去，只在电话里问了问情况，孙尚立知道消息陪乔珠去了，之后又被撵回去了，剩下乔珠和乔溪在重症监护外面等着消息。
哦，还有周霞。
周霞有的时候挺精明，有的时候又像是没脑子一样，守在重症监护外面的两个亲女儿还没开口说什么，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就开始说大实话，知道重症监护是不让家属入内的之后，也就干脆不操心了，还说要回去睡觉。
当时安琦还在，听到这话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位舅妈的情商，平时也挺能说的，一口一个「姐」，一口一个「妈」的，亲得都跟亲生的似的，可怎么到这个时候，就显得那么不关心呢？
虽然重症监护的确进不去，守在外面也没用，但就这么直白说出来，主打一个「想要回去休息」，是不是也显得太真诚了？
第二天，乔秀果然给安排了转院，张安国依旧没有露面，贺炜倒是来了，说是怎么都要来看看，乔溪拗不过，也只能随了他，却不许他进医院，坐车上就好。
怎么说呢，形式大于实际。
哦，对了，医药费还是乔秀一手包了的，并没有让乔溪和乔珠掏钱，更轮不到装傻充愣的周霞了。
不得不说，比起嘴上一句「钱不够就跟我说」的大哥，乔秀这个大姐真的是很实在了，真金白银的那种实在。
安琦是坐着贺磊开的车跟过来的，这段时间，她总是在家，跟贺磊的兄妹关系倒是突飞勐进，不用乔溪操心她在家生疏了。
「姨妈还挺厉害啊，找到这家医院。」
贺磊开着车，跟在转院的车子后面走，安琦坐在后座上，本来应该是坐副驾的，可贺磊习惯在副驾上放东西，就把她赶到后面去坐。
安琦没有靠在座位上，而是坐在副驾后面，双手按着前面的座位，侧头靠在座椅头枕的位置上，歪着脑袋看着贺磊，跟他说话。
「怎么厉害了，不是公立医院吗？」
自从乔溪再婚之后，有了贺家这个平台，哪怕安琦还没多少自己补全短板成为白富美大小姐的自觉，但她也明白很多有钱人看病不会到公立医院去排队挂号，多半是去某个私人医院等候大拿亲临。
类比一下皇帝待遇，不可能是皇帝自己去太医院看病，而是太医主动到皇帝面前看病，对有钱人来说，医疗资源就是这样可以召之即来的存在。
知道了这个之后，再听贺磊的话，安琦就有些诧异，公立的，难道不是他们不稀罕的吗？
「公立和公立还不一样吶。」
贺磊余光看她不解，轻笑了一下，「同是班级排名，第一和倒数第一，差别不大吗？」
啊，这……安琦有点儿理解了，好吧，这就是公立之中很厉害的那种医院，但她看向那破旧的楼，充满了时代感的特色建筑，多少有些无法代入，「上次我舅舅还在这里住院……」
是腿骨折的那次，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她想到了宋医生，第一次见他，也是在这个医院，他在这个医院当医生，是不是本身也说明这个医院有点儿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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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推论，竟然也没什么问题。
前面车子停下，从专用通道推着病人进去，乔溪和乔珠都在前面一辆车内，两人快速下车跟上，这边儿贺磊也赶紧找了个车位停车，带着安琦跟上。
乔秀虽然安排好了一切，连医药费都预存上了，但她人没来，张安国自然也是没有来的，贺炜当了回司机，此刻也只能坐在车里抽菸，车窗半开着，贺磊和安琦经过的时候，贺炜还嘱咐了两句，「看着点儿你妈妈，别让她太着急了……」
这种话，已经听过很多次，安琦点头应了，就跟着贺磊一同跟上前面的姐妹两个。
自从乔姥姥进了重症监护室，这是难得的碰面机会，乔溪和乔珠都忍不住落泪，看着病床上那依旧昏迷不醒插着各种管子的人，她们的心情恐怕少有人能够理解，唯有彼此，能够互相搀扶着走下去。
安琦跟着小跑了一段儿，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好像少了什么……呃，周霞呢？
她回头，正好看到周霞正在贺炜的车前，隔着车门跟坐在车里的贺炜说着些什么，戴着口罩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眼睛却是弯弯的，像是在笑。
真是……一种难堪涌上心头，安琦知道周霞对贺炜有点儿想法，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而是纯粹的利益上的想法。
自从知道贺炜是开公司的，并且自己也有钱，住的是别墅，开的是豪车之后，她就有些小心思，想要给乔秉义换个工作。
乔秉义现在这个司机的工作是通过张安国介绍的，王老闆那一家对他也不错，处得跟自己人似的，乔秉义上次腿受伤之后，也没让别人把他的工作顶了，后面还继续让他跟着干，还说以后培养他当经理什么的。
不说是不是画饼，这态度有了，但跟贺炜这边儿可能提供的资源一比，这个工作又显得太上不了台面了。
周霞心急，在贺炜和乔溪的婚事定下之后，贺炜上门见乔姥姥的时候，就在饭桌上把这个换工作的意思给透露出去了，试探贺炜的诚心，被同在饭桌上的乔秉义一句话给撅回去了，后面就没再提。
再后来就是婚礼乱糟糟的，安琦也不知道她是没空凑上来，还是没机会，要面子，反正没听说有什么事儿。
再之后，周霞跟贺炜也没什么见面私聊的机会，这件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没想到……安琦可是太了解这个舅妈了，你要说她有什么坏心思，那纯属是冤枉了她，人家才不费这个算计人的心力，但要说她没有点儿占便宜的意思，那也太高看她了。
总而言之，就是普通人，觉得亲戚富贵，自己能够跟着白票一笔的那种。
谁家中奖要是不给她分点儿，那就是不够意思，但她是万万不会给人分的。
安琦磨牙，乔溪跟乔秉义关系那么好，跟贺炜关系也不错，都没提帮一把自己弟弟，周霞这样，倒像是把乔溪的脸面踩在脚下一样，让贺炜以后怎么看乔溪的娘家人，吸血虫吗？
「舅妈，快点儿啊！」
安琦回头沖后面喊了一声，声音很大，好像不知道周霞在跟贺炜说话一样，她甚至都没看自己的喊声有没有效果，喊完之后自己恨不得捂脸，庆幸戴着口罩，飞快跟上了贺磊的脚步。
贺磊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忍不住声音含笑：「你这一嗓子，够亮的啊！」
安琦素来都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样子，即便是生气，也就是跺脚娇嗔的程度，说一句「讨厌」就是骂人了，若是带着点儿尾音，都不像是在骂人，突然来了这么洪亮的一嗓子，还是在需要安静的医院大门口，还真的是够一鸣惊人的。
贺磊没看到身后发生的事情，看到他也不会在意，什么叫做「富在深山有远亲」，他们父子也不是什么孤寡之人，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同乡同伙，怎么都有点儿却不开的面子，对这样的人找上来，不说拿出七八个预案，一两个套路的应付之法还是有的，远不到为此犯愁和迁怒的地步，也就没有安琦那么在意。
「我、我着急嘛。」
安琦回了一句，快跑两步，越过贺磊，到前面乔溪身边儿去了，拉了她一把，想要说周霞的事情，可看到已经被推进去的乔姥姥，又闭了嘴，这会儿也不是告状的时候。
第586章
安琦没告状, 可有些事儿是瞒不住的，贺炜那边儿跟乔溪互通有无，乔溪就知道了。
背着人, 她哭了一场, 被安琦给发现了, 开始安琦还以为是为了乔姥姥的病情，哪怕是转院了, 可医生给出的话还是不那么乐观，实在是让人揪心, 后来才知道还有周霞闹的这一出。
周霞那天抓紧机会跟贺炜说话，不仅是为了乔秉义的工作，还为了她弟弟周沖的工作。
疫情期间, 好多场所封闭，顺势也有好多公司裁员, 周沖本来就学歷不高，能力一般, 连续换工作都成标准临时工了，被辞掉也是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
他若是二十来岁这样混着, 可能大家还不会太放在心上, 年轻嘛，可这眼看着都要三十了，还这样混，他父母也不能放任了, 偏偏外头的大行情又不好，实在是不好找工作, 就只能发愁了。
周霞是个孝顺女儿，又对弟弟情分深, 自然不能干看着他每天在家打游戏，颓废至极的样子，便想法子要给他找工作。
而这个法子，她也不是单单找了贺炜一个，能问的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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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炜不太清楚周沖的情况，随口敷衍了几句，让他投递简歷，招不招还在后面，也没说死，回来问了问乔溪的意思，到底是乔溪的娘家人嘛。
乔溪当时脸色就难看极了，直言不讳地说了周沖那人就不是个工作的料，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註定啃老。
贺炜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先气得不行，扭头就哭了，安琦知道之后，也是又气又无奈，她们家如今算是富贵了，要是不拉拔一下娘家人，好像是忘了旧情一样，可真要拉，怎么算也拉不到周沖的身上去吧。
知道了癥结，反而更不好劝，安琦是不能说周霞不好的，因为是长辈，同样的，哪怕周沖再怎么不成器，她也不能口出恶言。
在这方面，也有乔溪的言传身教，那些无利益关系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一时的口舌之利并不能让自己获益，有些话就少说。
自小，安琦就是这样被教着的，习惯了之后竟然也很难改了，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骂人都不知道怎么骂。
两辈子都活成了乖乖女的安琦有的时候也对自己很无奈，怎么就不能更厉害一点儿呢？
「行了，没你事儿，这都是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子，不用管，我会说她的。」
乔溪缓过来，发红的眼圈儿还没消肿，她看向安琦的唇角已经有了舒展，「你舅妈那人就那样，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太顾着自己了。」
要说周霞是扶弟魔，完全顾着娘家，有些亏心，可……唉，有些事儿，要不怎么说理还乱吶，这一团乱麻的亲戚关系，就是撕扯不干净的。
「什么时候，你也多顾着自己多好！」
安琦略不满，有些事儿乔溪总是憋在心里，她生怕乔溪憋出病来，转头就把这事儿电话告知了乔珠。
乔珠是个爆炭脾气，早就对周霞存着气，当天就在医院走廊吵了起来，乔溪和安琦听到消息过去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被医护人员分开在两个房间里了。
那是临时腾出来的医生办公室和值班室，相邻的两间，一边儿一个，还有护士在一旁安抚她们的情绪。
乔溪和安琦先去看了乔珠，乔珠一摆手：「我没事儿，有事儿的是她。」
再去看周霞，她脸上有着红红的巴掌印，一看就是被人打得，她见了乔溪，全忘了自己之前做过什么，眼泪涌出，一声「姐」叫得委屈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她亲姐。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安琦有的时候也是很佩服周霞这点儿的，当着人的面儿，无论背后说过怎样的小话，总能够叫得这么亲，发自内心的亲，看不出一点儿虚伪的样子，让人想要生气都少了个理由似的。
这要是装的，演技怎么也是影后级别的了。
「姐，你看二姐给我打得，你说说，这让我怎么见人啊……」
周霞这时候觉得没脸见人了，全不知道她在后面要贺炜帮忙找工作，会不会让乔溪没脸见人。
安琦本来还想陪着乔溪，目光一转看到在另一张办公桌上坐着的宋医生，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安琦的目光，转头看过来，没戴口罩的嘴角露出一丝笑，竟然还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唿。
尴尬，好尴尬！
周霞还在拉着乔溪解释自己之前的行为，说自己纯粹就是难得碰见了说一句，什么「都是自家人」之类的话，乔溪被她说得都没空插话，旁边儿站着的护士，可能之前是在安抚周霞的，这会儿除了提供敷脸的冰袋，就是听热闹，竟然也不急着离开。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着的，外面走廊上也有人不时经过，有的脚步甚至还停在了门外不远处，似乎也在听八卦的样子。
安琦就觉得好像有无数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让她如同被万剑戳身一样站都站得不安稳。
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有些道理的，像是这种情况，她总觉得大家都是在看热闹似的看着她们。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远近亲疏，你也总该知道一个分寸才是，我这个姐不应该比姐夫亲吗？有什么事儿，你不该先跟我说吗？」
乔溪还能心平气和，就是她这话，听起来略有歧义。
安琦察觉到了，是那不知道何处发出的嘘声让她感觉到这话中的联想含义恐怕不是那么好。
乔溪却还没觉得，见到周霞难得心虚地避开了眼神儿，她又继续说：「你越过我直接让你姐夫给你弟弟找工作，你是怎么想的？我弟弟的工作我都没麻烦他，你怎么就觉得你弟弟的工作能够让你姐夫解决了？」
呃……好像越说越黑了，安琦想开口，总觉得那无形的嘘声更大了几分，众人恐怕已经联想出「小姨子和姐夫的二三事」了，可事实上，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是找工作的事儿，真没别的。
周霞这方面还是很有人品的，真的！
联想一跑偏，再想要拉回来就不容易了，安琦没有打断乔溪这难得的说教，于是就感觉那话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当事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旁观者恐怕以为是另一个意思。
等到乔溪和周霞说通，周霞低头认错之后，乔溪又拉着她去跟乔珠低头认错，都到打起来的程度了，哪怕周霞被打得有点儿惨，那肯定也是周霞的错。
乔溪偏心得理所当然，周霞也没敢吭声，低着头跟着乔溪去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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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也想跟着走，可那一直陪着周霞的护士快了一步，倒是把她堵在了门内。
宋医生的声音清冷：「看不出来，你家还挺乱的。」
这仿佛是他回应上次被安琦看到的那一幕，有关宋佳的事情，安琦怒，回头瞪他：「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世上有几个周霞这样的奇葩，只看着姐夫有能力，就直接去找姐夫安排工作，也没想着别人会不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说真的，若是这事儿放到别人身上，安琦多少也要觉得越过姐姐直接找姐夫安排工作什么的怕不是有什么猫腻，但放在周霞身上，好吧，她可能真的没想那么多。
这倒不是安琦对周霞这个舅妈有什么滤镜，主要是因为周霞她就是这样一个顾头不顾尾的人，智商和情商，轮流占据高地，偶尔出来点儿掉线操作，纯属正常。
「呵。」
宋医生奉送一个笑容，同时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写着什么，也许是病例，也许是什么，他的桌上摆着不少的厚书和本子，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的。
安琦握紧拳头，可恶，总好像输了一样，周霞真是会给人拖后腿。
晚了这一步，安琦再到隔壁的时候，她们三个女人好像已经和好如初了，周霞又哭了一场，拉着乔珠的手说什么「妈还没醒，我也是心里难受」，好吧，这个理由真的很大，足够镇压一切了，乔珠也说不出什么了，又被她的哭声勾得红了眼圈儿。
乔溪也跟着落泪，她这段时间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安琦一看就心疼，忙递了纸巾过去，又对周霞这「顾左右而言他」的一计心生怨怪，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个。
下午的时候，依旧是贺磊送饭，但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董斌也跟着来了，像是上次孙烨过来的翻版，董斌也出现在了乔溪的面前，不过跟那时候不一样，贺磊积极介绍，把董斌说成了是自己的朋友。
两人年龄差着一些，却也不是很明显，乔溪的心思没在这里，点头应了，后来才想起来，这董斌好像也是安琦的朋友，再要问问安琦，安琦已经跟着董斌到一边儿说话去了。
「你怎么来了，这么……」
「抱歉，我来晚了。」
安琦很想说这时候乱跑什么，万一染上疫情怎么办，但看着董斌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又觉得有些话也可以不用说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何必辛苦自己飞回来？
不知道何时，手拉着手，默默无语地对视，所要说的话仿佛都在眼神中传达，成了别人无法解读的加密文字。
第587章
「我没想跟你说的……」
好久, 安琦才讷讷开口，莫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仿佛有些心虚，分享生活之中的琐事也是情侣的日常之一, 而她跟董斌少有这样的分享, 快乐不说, 苦难不说，高兴不说, 悲伤不说，这样一排除, 仿佛也没什么好说的，每次的电话之中都是无关痛痒的那些事情，若不是董斌还是个会找话题的, 恐怕早就谈不下去了。
恋爱谈成这样，真的是恋爱吗？
安琦不是很确定,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的一个命题了。
「我知道, 你怕给我添麻烦，让我跟着烦心。」
董斌打断了安琦的话, 这是很少有的, 察觉到那双明眸之中的诧异，以及投来的注视，就像是有一团活跃的小火苗，直接跳到了他的心上, 然后，疯狂蹦迪。
他的嘴角带出一抹与此刻环境格格不入的浅笑, 「你的性子就是这样，总是怕麻烦别人, 无论什么事情，都怕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形之中就跟人拉开了距离，可其实，很多人都乐意为你分忧解劳，我也不能例外……」
随着董斌的话，安琦的目光略复杂，所以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就是拥有一层滤镜吧，他真的是把我想得太好了，但有些事情，却也没说错。
在安琦的理解之中，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不必为其他人的生活负担什么，她很难掌握恋爱之中的分寸，两个人就因为恋爱关系的成立，就能随便把自己的事情转嫁到对方的头上，成为对方的负担了吗？
如果都这样，她很难不怀疑这样的恋爱其实是一种负担互换，实在看不出什么爱意来。
「像是这种时候，我能为你做很多事情，无论是转院还是找更好的医生，以及最重要的——我想陪着你，我也可以陪着你，有能力成为你的依靠……」
这一处走廊并不是无人经过，但那些来往的人仿佛都被什么无形的存在隔开，并没有谁特意把目光留在这里，安琦也忘记了周围可能会有的目光，看着董斌，从他黑亮的目光之中解读出了认真，他并不是在骗她。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在这一刻，安琦在那样的目光之中竟然有些晕乎乎的，好像是小时候喝多了香槟进入目眩时刻，她觉得周围都在旋转摇晃，而她目光之中，不变的唯有董斌。
是多巴胺影响了她的头脑，还是荷尔蒙蒙蔽了她的理智？红晕泛上脸颊，粉嫩的唇微微开启，安琦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遗忘了语言系统，洁白的贝齿像是遗落的珍珠，若隐若现地引人窥视。
「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好，是我不够好，是我……」
若兰花般娇嫩的手指虚抓，像是要抓住什么能够固定身体的支撑，无力感之中还夹杂着某些自卑，她可以吗？她真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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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是那样普通而平凡，毕竟美貌是这辈子才有的天赋，而她又深深明白，美貌并不是可以吃一辈子的老本，她需要拥有更多的核心竞争力才能够在茫茫人海之中脱颖而出，获得更成功的可能。
但另一方面，她又犯懒，不愿意过劳碌且庸碌的一生，她不想当那样一个俗人，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不俗，或者说，不知道怎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总不会是重复上辈子的默默无闻吧。
作为穿越者的那点儿野心让安琦很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点儿什么，不说让歷史铭记，起码也有点儿小小的名气，不至于「查无此人」，但她有很清楚，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以及知识储备，都不会因为她曾经有过的上辈子记忆而让她卓尔不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优秀的人太多了，想要在其中当一个高个，也实在是有些为难自己。
在这种反覆横跳之中，安琦是有些把不准自己，以至于机会到面前的时候，她想到的先是质问和怀疑，其后才是迟疑着接受，还有那始终不能完全摒弃的警惕和戒备。
害怕被欺骗，就不去信任，恐惧被抛弃，就不敢託付。
安琦看似自信的背后是层层包裹着的无人能够叩开的泥壳，看似坚固，可真的有什么触及到之后，又会轰然化作齑粉。
她不敢依靠什么，因为太多的所见所闻告诉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当把人生的所有完全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离一无所有也就只差一步之遥。
拥有一个人等于拥有全世界，听起来很浪漫，但这同样也足够悲哀，因为当这个人离你而去，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安琦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成为悲剧，也不想让自己成为无数悲剧爱情之中的角色，她努力不想依靠任何人，想要证明女孩子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不会为美貌所累，成为男人口头上谈资，也不会为体弱无力，而成为不能信任的后代。
可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到……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安琦的目光之中便有了盈盈泪意，她不想成为靠着男人才能够逆风翻盘的穿越者，可她似乎真的无法摆脱这种怪圈了。
「不，你很好，是我不够好，不够让你信任。」
董斌一语道出癥结所在，他拉起安琦的手放在唇边，在那冰凉细白的手指上轻轻吻了一下。
唇上传递的温度是极为特殊的，那独有的柔软也让安琦微微睁大了眼，她感受到了其中的温柔呵护。
这一吻让她乱了方寸，连之前的思绪都有些连不起来，莫名想到一点，她跟董斌也算是谈了吧，可，他还没亲过自己……
目光落在董斌的唇上，忍不住的联想让脸颊上的红晕更重，耳朵都跟着红了，像是被董斌的那一吻给染了色，红得都不能见人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安琦想要抬手捂脸，可她的手都被董斌拉着，于是，几乎是没过脑子，她主动投入了董斌的怀中，用他的衣服挡着自己的脸，不让他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
这一扑，多少是有些令人猝不及防，董斌的反应极快，放开她的手，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髮丝，声音低沉：「我想为你做些事，不用怕麻烦我，我喜欢被你麻烦，无论是什么事。」
两棵独立的树木要怎样才能生长在一起，区别于林中所有其他的树木，让一眼看到的人都能认为它们是一对儿的呢？
不能移动的树干要倾斜，不能缠绕的树枝要交叠，不能融合的叶片要紧贴，还有那在泥土之下，不能为视线所及的地方的根系，要拼命地向对方靠拢，若藤蔓一样彼此交缠，浑如一体。
如果有一方不愿意动，那么另外一方，就要付出双倍、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让它们长成连理枝。
如此，才有比翼双飞的机会。
董斌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喜欢安琦，自然就要努力朝她走近，尽可能与她靠拢，接触她的所思所想，理解她的处境顾虑……在还没有人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尽可能为她铺平通向自己的桥樑。
而他需要她做的，不过是迈上桥头的那一步，只要这一步就好了，他会让两人之间只有这一步的距离，不需要她去千辛万苦地谋求站在他身边的机会，他会把所有都准备好，只等她迈出那一步。
这是阳谋。
董斌离开医院的时候和宋医生擦肩而过，两人的视线微微相触，谁都没有多打招唿的意思，就那样擦肩而过。
贺磊是送董斌离开的那个，跟上次送孙烨一样，他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像是一个谨防所有坏小子接近安琦的好哥哥。
「真没想到，你会这时候回来。」
贺磊忍不住观察董斌的神色，试图通过口罩并未掩饰的那些最细微的眼神变动来推测对方的心思。
「危险也是机遇，我不可能错过。」
若是安琦此刻去看，就会发现董斌的眼神之中有着勃勃野心，并不是永远温和如水，那锐利的锋芒隐藏在笑意之中，总是不那么容易被察觉。
董斌的目光转到贺磊身上：「还要多谢你对安琦的照顾，麻烦你了。」
「这说的什么话，我的妹妹，我不照顾，难道要你照顾吗？」贺磊摆摆手，好像在说玩笑话一样，浑不在意，但他的余光却一直在看董斌的反应。
贺炜和乔溪的婚事，简直如同闪婚一样，让贺磊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是真的没想到贺炜突然就会安定下来的，而选择的人选竟然是无论怎么看都跟门当户对毫无关系的乔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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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瞧不上什么普通人家的女人，而是贺炜来说，利益比爱情实际，贺磊还是很了解自己的父亲的，这种盲目到恋爱脑的行为，实在不像他父亲的本心，等到后来渐渐明悟过来这个拐了弯儿的婚姻代表什么的时候，贺磊也不由得佩服董斌在其中的努力。
如果放到古代，他就是那种标准的昏君吧，为了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合适的身份，直接让对方成为某权贵大臣的女儿，这可真的是……贺家公司有几个项目已经搭上了董斌的触角，可预期的收益都很不错，这份父凭女贵，还真的是难得一见。
不管以后是否会到婚姻那一步，贺家已经吞下的红利也不可能再吐出去了，就这份诚心，贺磊就真心支持他们结婚，立刻，马上，别耽搁！他还很想要跟安琦说一句，再想要找这样的恋爱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定要抓紧了！
第588章
乔姥姥终究是没有再醒来。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 在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个瞬间，她所想的是什么呢？是不在身边的儿子，还是那个不靠谱的儿媳, 或者是……
重症监护室外面, 仿佛总是能够看到很多等待的人, 里面有她们的亲人，而她们的亲人很可能不会再平安从里面出来, 每一次大门推开，都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随之涌出, 压迫着所有人的神经，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偶尔爆发出来的哭声, 有的时候都能听出一种悽厉来，谁能与死神抗争呢？
死亡是永远的终结, 又是另一种沉痛的伤，刻在心头, 再也不能遗忘。
乔溪哭得很伤心，几乎站立不稳地跪在床边儿, 扒着床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还想要触碰床上那个蒙了白床单的人形，可她根本触碰不到，周围人拦着她，挡着她, 她只能被动被脱离，离开她的母亲。
「好了好了, 妈年龄大了，也算是喜丧了, 姐，你也别太伤心了……」
周霞红着眼圈儿，她对乔姥姥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但这份伤心，恐怕也不能维持太久。
「我怎么能不伤心，那是我妈，那是我妈啊……以后我就没有妈妈了……」
这一刻，乔溪仿佛遗忘了所有，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个家庭的女主人，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母亲，她像是又成为了一个可以肆意哭闹宣洩情绪的小孩子，无助地哭，悲恸欲绝。
周霞在一旁劝，她边说边擦泪，可劝说的话却总是显得不痛不痒。
安琦听得有些急，可她又知道自己恐怕也不会劝得更好听更管用了，她跟着周霞扶起乔溪，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就只能一下下抚着乔溪的后背，时不时给她递上纸巾。
安琦也在落泪，无声坠落的泪水好像那晶莹的水晶，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略显悽美。
她也跟着乔溪看了乔姥姥最后一面，人很平静，很消瘦，仿佛所有的肉都随着活力而离开了身体，剩下一具几乎能够看到骨头的人形留在那里供人凭弔。
雪白的单子垂下来一些，在床边儿晃悠，像是那不肯离开的灵魂看着这为她哭泣的亲人是怎样的表现。
现场有些混乱，医生护士都在劝，他们要把人推到停尸间去，不能让人在走廊聚集，严格来说也最好不要这样「大声喧譁」，可人情味儿还是有的，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止哭泣，只是抢着在被阻拦之前把人推走了。
乔珠比乔溪要冷静一些，她泪眼模煳地看着乔姥姥被推走，没有跟上去，而是转头安慰起了乔溪。
她一过来，周霞就直接让位，让她坐在了乔溪的身边儿，姐妹两个抱头痛哭了一阵儿，这才稍稍缓和了情绪，大哭转为抽噎。
安琦的纸巾已经用完了两包，这是她的所有了，一时间，只能任由泪水顺着脸颊划过，一低头，那泪珠就断了线一样落在了手背上。
「妈妈，别伤心了，你还有我。」
她的劝慰略显无力，女儿是不能替代母亲的，哪怕还有一个她，可对乔溪来说，她却永远失去了做一个女儿的机会。
哪怕长大的乔溪不会在乔姥姥面前撒娇卖乖，但乔姥姥存在，她就永远有一个母亲，有底气有依靠，可当乔姥姥不在了，那她就仿佛是孤零零的水中浮萍，只能够随风而去了。
「别哭了，哭什么哭，看看安琦，你还有安琦在吶，你们好好的，妈也能放心……」
乔珠的安慰之语颇显严厉，像是在呵斥一样，却真的让乔溪埋着的头抬起来一些，看向了安琦，然后把她搂到了怀里。
安琦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小片，那是乔溪的泪水。
「……我没有妈妈了，我以后都没有妈妈了……」
一向能够作为依靠的母亲突然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哭着喊「妈妈」，对于安琦来说，这种感觉是新鲜的，又是让她心生痛意的，几乎不能思考，如果有一天乔溪不在了，她会不会也如此悲痛？
对这个答案，她是怀疑的，也是惶恐的，恐怕自己很难如乔溪今日这般悲痛得真情实感吧。
带着记忆穿越，有了这辈子的人生，从小开始长大，看上去胎穿带来的好处巨大，能够光明正大融入身份之中，不惧任何目光。
可实际上，安琦很难在最开始投入进去，睁开眼把乔姥姥当做这辈子妈妈这种事情，简直就像是在说明她跟乔溪的年龄差并没有那么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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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够把一个同龄的女孩子当妈呢？
可她又的确是她这辈子的母亲，于是，很多时候，安琦看乔溪，都不像是在看一个母亲，是一个姐妹，是一个朋友，是一个亲人……
所以，当她要离去的时候，她会哭吗？会真心哭泣，哭得很伤心吗？
「妈妈……」
安琦流着泪，喃喃地叫着乔溪，她的心理很难受，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难受，还是为此时此刻。
看啊，乔姥姥才死，可她心中，已经想不起她了。
也许她就是这样凉薄的一个人，很难有什么能够在她的心头停驻，这样的她，真的会有真心交託给另外一个人吗？真的会爱什么人吗？
孙尚立回来的时候，见到抱在一起小声抽噎的三个女人，开口说：「行了，先回去吧，妈的事儿还没办完，衣服你们买了没，还要给穿一下，咱们这边儿的讲究是……」
人死了，并不是万事皆消，对于活人来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并不是一味悲痛就可以的。
放肆的哭泣和哀痛，似乎也只有刚才那一小段空闲，之后就要忙碌在如何处理丧事上。
平时的讲究不说，这时候正值疫情，很多事情不太好办，不能大办丧事也没什么，但有些讲究，停灵什么的，就不好说了。
「医院这边儿说不能过夜，还要赶紧送到殡仪馆，我联繫了那边儿……」
孙尚立没有管她们听没听，说着具体的事情，随着他的述说，乔珠先冷静下来，粗鲁地抹了一把脸，眼圈红红，果断做了决定：「行，现在情况特殊，咱们就从简，不用大办，电话通知大哥那边儿就行，他们来不来，都随他们的意思，不来也没什么，人都没了，计较这些也没意思……」
乔珠没有提乔秀那边儿，却也觉得乔秀也不必来了，不是因为感情之类的因素，纯粹是她家也不容易。
张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煳弄的老太太，她一向都防着乔秀贴补娘家，这会儿又正是疫情，她把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乔秀看得很严，生怕对方在外头转悠带了病毒回家，再给自己传染了。
如今已经有消息说是老人和小孩儿最难度过疫情，张老太太的紧张程度就更上一层，这种时候，也不见乔秀过来，多半是来不了了。
乔珠在这件事上很看得开，人死都死了，来不来就是活人的计较，跟死去的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乔姥姥生前的时候，乔秀从来没有对她不好过，她死了，乔秀不来，她估计也不会怨恨什么。
听到乔珠做了决定，孙尚立松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他这个当女婿的是不好代为决定的。
他又问起了乔秉义那边儿，大儿子不回来，小儿子呢？
还有乔栋泽，乔姥姥最疼爱的小孙子，这种时候，他是不是也要来呢？
「他来不了。」
周霞紧张地给否了，「秉义现在还在外面，根本就不能过来，栋泽那边儿也管得严，都不让出，肯定也来不了，特殊情况，咱们也应该理解。」
她忙着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开脱。
「行。」
孙尚立点点头，不管真假，也说得过去，正好赶上疫情，谁都不能说什么不对。
再加上不设灵堂，不大办，家里都不烧纸了，连摔盆都用不着，也就没什么好计较了。
大致跟乔珠对了几样事情怎么办之后，孙尚立就去忙了，有了他打岔，乔溪也不再痛苦了，缓过神来，再要起身的时候，腿上还是乏力，幸好贺炜扶了一把。
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到底还是不同的，乔溪难得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靠在了贺炜的怀里，被他搂着腰，小声抽噎起来，似乎委屈极了地说：「我妈妈没了……」
安琦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多余，肩膀上的湿凉突然让人觉得冷了。
离她最近的周霞也不过是半步的距离，可她忽然有一种形单影只的感觉，这条走廊上那么多人，无人与她为伴。
这种认识一瞬间，几乎有些击垮安琦的坚强，直到一只手从后面搭在她的肩头，盖住了那块儿湿凉，她一惊，惶然扭头，眼神之中都透着某种惊惧，视线有瞬间不能聚焦，停滞了一秒，才认出这个搭着自己肩膀的人是董斌。
安琦的脑中没有思考他为什么知道消息，为什么在这里，眼中再次涌出了泪来，像是摔倒之后看到亲人了一样，迟钝地用哭泣来寻求爱护，然后果不其然地被搂住肩膀，靠在了他的怀中。
这个时候，他在，真好。
第589章
「你、你怎么来了？」
默默流着泪, 声音都有些哽咽，安琦开口的时候就格外惹人怜爱，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那双眼被泪水洗过更加明亮, 却是那种雨后晴空的亮, 若有柔和的光在其中汇聚成湖泊，映照人心。
只是这样看过来, 就好像有千言万语彙聚成脉脉柔光，遥递过来, 若一圈圈涟漪化作了有形之物，不断触及……董斌看着安琦，发自内心地一嘆, 他有的时候是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为色所迷，在他见过的美人之中, 安琦是最特殊的那个，注意到了, 就总是不自觉地去看，目光总是落在她的身上。
要说是因为她的好容貌, 因为这份美色, 似乎也不尽然，总还是有些别的什么，勾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时不时会想起, 会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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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她做什么，她的存在本身, 就是对他的吸引，这种吸引, 可真是不讲道理，像极了那同样不讲道理的爱情。
董斌也只能用爱情来解释这份引力，否则该如何理解呢？他就是无法不惦记她，那么，就把人放在身边好了。
「我听说了，就过来看你。」
并不掩饰自己的心意，董斌也没有表功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在，应该陪着安琦，他就来了，如果说这是在讨好安琦，变相在她的亲人面前刷存在感，讨印象分，那他也不否认。
可到了这里，他满心满眼，也都只有安琦一个，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的依靠，也希望自己能够让她遗忘悲伤。
乔姥姥是安琦的亲人，安琦为她的离去而悲痛是人之常情，董斌却无法投入到这样的感情之中，甚至还不合时宜地觉得这有些不是时候。
他更希望看到安琦快快乐乐的样子，而非现在，可由不得不说，那朦胧泪眼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更软了几分。
用指腹温柔地为安琦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那粉白的脸颊娇嫩得让他不敢大力，手指若有自觉一般留恋地摩挲了一下，划过她的耳廓，顺势挽起髮丝，抚过她的长髮，顺滑的触感让手不忍离去，速度又慢了几分，像是温情脉脉。
「我没事。」
安琦哽咽着，接过董斌递上来的纸巾，这倒是真是她最急需的东西，抽出来擦去眼泪，莫名感觉好多了，再留下的泪水也缓了流速，让纸巾来得及擦拭。
「先走吧。」
董斌留意着乔溪那边儿的情况，看到她们要走了，也搂着安琦的肩膀，带着她过去。
他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安琦的身边，并不避讳被乔溪和其他人的目光看到，本身也在说明自己的身份不是普通的朋友或者同学。
安琦却没留意，或者说，她对这件事也是早有准备的，她并没有想要刻意隐瞒乔溪什么，哪怕她对这一段感情的预期并不是很好，却也不准备为了以后可能的失败而隐藏这段感情的存在。
乔溪还没止住哭泣，但她也看到安琦和董斌走在一起的样子了，没有来得及多问，这个画面似乎并不能让她的脑子思考更多，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乔溪连走路都是贺炜带着走的，她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只是沉浸在悲痛之中。
乔珠倒是好很多，在跟乔溪抱头痛哭之后，她的情绪就稳定了很多，见到安琦和董斌这般姿态走过来，她点头招唿的时候又不由得有点儿迟疑，「你朋友？」
这个问法略显暧昧，并未强调是男朋友，可懂的人都懂。
谈恋爱，不就是谈朋友吗？
加一个性别限定，不过是强调「此朋友」非「彼朋友」，不能等同于一般的朋友。
「嗯，这是董斌，我……朋友。」
并不明显地卡顿了一下，安琦并未强调是「男朋友」，董斌之前已经见过乔珠了，那时候他跟贺磊一起来的，不过那时候乔珠并未留意董斌，这会儿才多看了两眼。
安琦那微妙的停顿，谁都能听出来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乔珠也不傻，这个年龄段儿，这般亲近地站在一起，又是异性，若说是普通朋友，也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不亲近，委实不需要什么特殊互动才能展现出来，就是站在那里，种种小动作和姿势所展现的不同氛围，也足够让有经验的大人意会出来。
若是往常见了，乔珠恐怕还有兴趣调侃两句，认识到安琦也大了，是能够谈恋爱的年龄了。但现在委实不是什么好时候，哪怕心里瞬间被塞满了疑问，她却也没在这时候问出口，冲着董斌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就跟着孙尚立往外走。
操办这样的事情，孙尚立还是很有经验的，像是他这样的年龄，若是没有经歷过几场丧事才是奇怪的事情。
有这些「耳濡目染」的经验打底，他也找了来帮衬白事的人，举动都听吩咐，就错不了。
一行人分开坐车去了殡仪馆，这时候殡仪馆几乎是爆满，若不是提前找了人，都排不上号，甚至都不会被收入其中。
听起来好像有些离谱，可这就是事实，据说焚化炉的黑烟就没断过，可见繁忙。
又是疫情，本来还有可能开的追悼会也不能开了，只能一切从简，以至于除了医院的那仓促一别，再没有什么遗体告别了。
送入停尸间的尸体，再出来就直接去焚化了，他们最后能够拿到的，只有一盒骨灰。
就是这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取骨灰，还在大门外就被拦住了。
殡仪馆的大门外，没什么建筑，总是透着一种空旷，冷风吹起来的时候，更加觉得凄凉。
乔溪和贺炜跟着乔珠和孙尚立坐在一辆面包车上，周霞也在那车上，还有负责白事丧礼的那个人正在跟他们说些什么。
安琦跟着董斌一辆车，董斌没有开车，开车的是司机，戴着口罩的司机削减了很多专业性的感觉，白色的口罩一看还像是医院的人。
董斌跟安琦坐在后座，董斌拉着安琦的手放在自己膝上，一路都没说话。
到了地方，安琦要下车去看看乔溪那边儿怎么安排的，又被乔溪赶了回来，「不用下来了，不让进，最后也只能一个人去取骨灰，你……」
乔溪看了安琦一眼，又迟疑着看向董斌，现在情况特殊，小辈里面，只有安琦在，但让她一个女孩子去取骨灰，又是忌讳，即便并不是把骨灰取回家，而是取出来之后再去暂时寄存，总共就几步路的距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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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去吧，你们就都在这里等着。」
孙尚立大包大揽，比起贺炜这个半路出家的女婿，他可谓是乔姥姥的半子了，乔姥姥对他一直都是很不错的。
「我最后送妈一程，你们都放心。」
反正进去也见不到人了，再进去委实没什么必要，孙尚立说着跳下车，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黑伞，这都是负责白事的人准备好的，一会儿要打着伞，不让阳光照到骨灰盒上。
按照常理来说，还应该是亲人负责这件事，包括拿着牌位照片什么的，但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乔姥姥的遗照是周霞准备的，她才是跟着乔姥姥生活在一起的人，在这方面还是很了解乔姥姥的喜好的，选出来那张黑白照是乔姥姥十几年前照的，那时候的乔姥姥笑容灿烂，大约完全没想到会有一天让这张照片成为遗照。
周霞抱着黑框的黑白照，看着孙尚立下去，叫了一声「姐夫」，「跟咱妈说一声，我们都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给她磕头了。」
她说着，还真的跪在地上，面朝殡仪馆磕起了头，她的动作快，也没跟人商量，把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都跟不上她的节奏。
乔珠总觉得这样子多半也有作秀的成分，她没有追究前事，不代表忘记了乔姥姥摔倒没能及时送医是谁的责任，若不是周霞表现得同样悲痛，她恐怕早就要多给她几巴掌了。
「行了，人都死了，也不计较这个了。」
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拽了她一把，也不管周霞有没有顺势起身，乔珠扭头就按住了也要磕头的乔溪，「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咱妈还能跟你计较这个。」
说话的时候，目光扫过贺炜，贺磊和董斌，这三个要说外人也不太算，尤其前两个，也算是自家人，但让他们跟着磕头，不说别的，就看贺炜那线条笔直的西裤，就觉得这不太合适。
「活着的时候好好孝顺，死了就不必表现了。」
乔珠指桑骂槐，把乔溪说得又流了泪，她总觉得之前她做得还不够好，乔姥姥以前的那些批评，当时置之不理的，现在想来，都成了悲痛的源泉，她那时候怎么就没有耐心多听听呢？
安琦没有乔溪这份伤痛，反而是因为乔珠的话轻轻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周霞这一跪一磕头把所有人都架在了这里，安琦是小辈，下跪磕头都没什么，可陪着她的董斌多尴尬？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至于让董斌也跟着下跪磕头吧，就算是尊老，也有些太给人下马威的感觉了。
第590章
孙尚立出来之后, 这件事就算是完成了，如今家中都不设灵堂祭拜，生活好像一下子就回到平常的模样, 随着臂上的黑纱都能摘下, 乔姥姥仿佛就彻底消失在人们的生活之中了。
不, 也不算是彻底。
「销户口什么的等等再弄，看看妈银行卡上还有钱没, 有了赶紧取出来，免得以后再要什么死亡证明之类的不方便……」
孙尚立已经从办丧事的人那里取了经, 知道这个才是正经事，转告给乔珠她们。「妈的退休金什么的是怎么办的？给厂里说了没有，这事儿是谁弄的来着？」
平常也都不关注这些事情, 要办事的时候才有些抓瞎。
「这事儿……上次好像是……」乔珠跟着想了想，一想就忍不住想到乔姥姥, 如果她还在，这些事情她都是最清楚的。
「银行卡我不知道, 好像有摺子吧。」
乔溪的目光看向周霞，乔姥姥是跟周霞一起住的, 所有乔姥姥的个人物品, 包括这些钱财上的，周霞都应该比她们更清楚。
「我可没拿。」
周霞连忙摆手，第一时间给自己「脱罪」，然后才反应过来大家也没问责的意思, 迟疑着说：「要回去找找吧，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在柜子里那个抽屉里，最近我也没看, 哦，对了，还有房本，那个房子……」
说到房子上，周霞又免不了有了点儿小心思，乔姥姥两儿三女，按照道理来说都能分遗产，但，跟着乔姥姥住的是他们，所以这房子该给他们吧。
她眼珠子一转，就试探着说起来，「这个房子过户是不是也要赶紧办？」
宜早不宜迟，趁着大哥不在，赶紧把房子改到自家名下，以后就安定了，他们总不能没脸皮地跟她抢吧。
「妈以前就说过，家里的房子是留给栋泽的，大哥那里不差这一套房子，也不会回来住，大姐那里也不要，剩下的就是……」
周霞的目光落在乔珠的身上，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怕乔溪争抢，因为乔溪离婚的关系，又是小女儿，乔姥姥其实也有几分偏疼，但后来乔溪再婚，嫁了个有钱人，这房子就无关紧要了。
有钱人要面子，怎么也不能跟自己争吧，乔秀那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肯定看不上这套房子，唯一可能争的就剩下乔珠了。
乔珠如今过得还不错，小饭馆也开得有模有样的，都开两家了，但那到底就是个辛苦钱，又是小馆子，周霞并不觉得能够有多赚钱，更不要说乔珠家里两个儿子，眼看着也该结婚了，这家里头怎么不得准备两套婚房？
这一想，她的目光之中就带了些防备之意。
乔珠看出来了，又是无奈又是气，按照道理来说，周霞过得也不差了，吃穿不愁的，还能隔三差五买个金啊玉啊的，可怎么就那么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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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页
恨不得所有好处都扒拉到自己身上，也不怕把自己压死。
「妈说给谁就给谁，我不要。」
乔珠懒得跟周霞多说，直接表态。
老一辈儿上有个说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意思就是女儿家是不要想着分家里的财产的，乔珠多少也受了这样的影响长大的，并不觉得家中的财产一定要给自己分。
她出嫁的时候也是带了嫁妆的，在乔珠看来，那就是家里分给她的那一份儿了，不会再要第二份儿。
周霞听到乔珠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讪讪笑了一下，可笑容才展现了一半，又觉得这时候似乎也不是笑的时候，便收敛了嘴角笑意，试图板着脸，用一种肃穆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缓和的话，也为自己辩解一下，「那就好，我就是说，这事儿也太突然了，我也没想着让妈留个纸质的遗嘱什么的，怕我说了你们不信……」
乔溪见周霞脸上表情都古怪了，连这话也有点儿越描越黑，干脆打断她的话：「你跟妈一起住着的，她平时肯定跟你说得多，有什么不信的。」
便是没有嫁给贺炜，生活条件提升，乔溪也不会争乔姥姥的这份遗产，比起遗产，她更希望乔姥姥还活着。
论到具体的钱财上，所有人的悲伤仿佛都被放空了似的，大致说了说之后的祭拜烧纸是怎么个烧法，他们就要离开了。
安琦再次坐上董斌的车，回想周霞的表现，总觉得有些赧然，到底是自家人，不好说她不是，然而会不会让人误解她们家人都是这样的一丘之貉，只盯着钱财？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董斌这辆车一直是走在后面的，也没被周霞看在眼里，否则她看到有司机开车，指不定就能猜出董斌有钱，之后又会有什么骚操作，真的是不敢想，总觉得丢要丢人丢得社死了。
「我舅妈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儿……」
贪财和占小便宜这种缺点，也不能说是什么大错，就是有时候总觉得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够体面，让董斌看笑话了。
安琦试图解释一句，主要是刚才周霞那热烈讨论，积极参与的样子，倒不像是在办丧礼，反而像是在争奖金，实在是有点儿……
董斌没说什么，很是理解地握着安琦的手，问她：「累了吗？回去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吧？」
谁家没有点儿不好说的亲戚，董斌并不会因为周霞的作态而影响对安琦的看法，他知道安琦不是那样的人，也知道他们绝不至于到惦记一套房子的份儿上。
有了钱，很多事情就能从容很多，就像是董家，过年的时候回老家祭祖，正好有个长辈去世，留下的遗产还没分配，老族长说也有他们家一份儿，也是个房子，看着他们为此争得面红耳赤，难听话一个接一个的，董父直接就摆手说不要了。
他哪里在乎那一套房子，如果真的要收下，也是因为老人的一份心意，其他的，都不重要。
董斌给安琦讲了这件事，「我爸要是没钱，恐怕也要跟着争一争，毕竟是一套老房子，说不定还是个古董吶。」
安琦听了，稍稍放松一些，她明白董斌的意思，这是让她不要为了亲人的贪财而难堪。
董斌说了这个，又跟安琦说，这段时间他恐怕又要飞国外，因为国内的各种限制交通，实在是不太方便。
疫情期间，大环境如此，很多地方都跟着萧条起来，连生活物资的採购都基本依赖网购和小区志愿者配送了，其他方面更不用说，在建工程停工的也有不少，像是所有发展都停滞了似的。
「……好。」
安琦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像是捨不得一样拉着董斌的手，她已经习惯跟董斌牵手了，也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在暴露心情。
董斌眼中满是愉悦，还没走，已经感受到自己被惦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留一个助理的电话，有事情让他帮忙就可以了，我都说好了……」
这个叮嘱是方方面面的，董斌是真的给安琦都安排好了。
安琦听得，突然觉得这味儿有点儿不太对，如果是贺炜来安排，恐怕也就是这样了，这是找了个爹系男友吗？
好吧，他也不总是这样，还是能够接受的。
安琦想，恐怕有些所谓的爹系是因为男友太爱安排事情了，好像小时候过家家似的，碗碟放在哪里，谁和谁什么关系，都要提前安排好才能继续。
说得好听是有计划，说得不好听，就是太公式化了，好在她并不反感这样的相处方式，也的确因此觉得更加安心。
仿佛每一个最坏的预测都有了相对应的预案，理论上，她就不用再怕有任何意外产生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安琦回馈了一点儿关心，却总觉得这关心不到点子上，谁知道董斌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形，可能面对怎样的情形，她是没办法安排得面面俱到的，连关心也都浮于表面。
好在董斌不嫌弃，他听了这一句话，唇角上翘，再也忍不住笑，他能够感觉到，安琦对自己更亲近了一些。
这就足够了。
董斌来去匆匆，这次送回安琦之后就离开了，连小区的大门都没进去，倒是跟贺炜和乔溪正式打了招唿，再见面，可能就是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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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7页
「董斌人不错，你们好好谈。」
贺炜赞赏着称赞了一句，看向安琦的目光之中都有赞许，像是在称赞「我女儿有眼光」。
安琦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了头没说话，乔溪听得贺炜的话，顺势问他有关董斌的事情，听了不少赞誉之后，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放松，若是安琦能有个好归宿，她也放心不少，算是这段时间少有的舒心事。
「他父母怎么样？」乔溪不怀疑董斌的优秀，那么就只有家里可能会有顾虑了。
贺炜摆摆手：「不用担心，他既然有这个心思，那就是他需要面对的事情，为难不到咱们头上。」
这句话并不能让安琦宽心，反而让她意识到这的确可能是有问题一方面，但也正是贺炜说的那样，轮不到她去操心，也不必早早忧虑。
第591章
回到家中之后, 安琦就开始了上网课，暂时停课还不知道停到什么时候，为了不耽误她们的学习进度, 华大率先採用了网课教学, 如今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电脑, 网课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若是实在条件不好的人家，去网吧上课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这个, 安琦又多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是董斌送的。
打开盒子, 看到那安静躺着的银白色笔记本，安琦难免还有点儿小惊讶：「啊，我有电脑的。」
曾经在家中的桌上型电脑, 还有后来搬到这边儿之后的笔记本电脑，在这方面, 安琦就没缺过。
「行了，送你就是心意。」
乔溪戳了一下安琦的头, 安琦顺着她的力道往另一侧偏去，小小地「呀」了一声, 娇声娇气的, 让乔溪忍不住满心怜爱，「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对于收礼物这件事，乔溪早就跟安琦说过，人家送了, 是满怀期待送的，那就高高兴兴接受, 之后再要回礼就是另一回事情了，若是一直推拒反而不像样。
当然, 若是关系很疏远，那就肯定要推一推，谁知道人家送礼有什么事儿呢？还是不能乱收的。
但朋友之间，倒也不必怕这样的礼尚往来，不然总是显得太小家子气。
若是乔姥姥在，那就主张什么人送礼都收，收了不算，还要拿个小帐本记下来——几月几日，谁谁谁（因某事）送了什么东西，之后再跟对方打交道的时候，就可以翻翻小本子，从中找出对应的记录，参考一二，给回一个差不多的礼。
有这样的家学渊源在，安琦是一点儿都不怕收礼的，有的时候，收人的礼物也是给人面子，哪怕收了之后再私下还回去呢？
「我是发愁嘛，收礼总是要回礼，我回什么礼呢？」
安琦说着皱了皱小眉头，她是真的不觉得董斌缺什么，虽然说她送的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不必非要是对方缺少的，但如果这份心意完全无处放置，是不是也有点儿浪费了？
她之前给董斌送过很多东西了，定制的袖扣，陶艺的花瓶，还有某联名款手办，若要进一步送衣服什么的，也不是不能送，就是她觉得好像太暧昧了点儿，鞋子之类的，好吧，她总不能直接问对方的码数吧，这也不是她目测能看出来的。
其他的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说真的，手机再好，她觉得也不必总是换新，自己操作熟悉不熟悉，还要看老手机，反正她是这么认为的。
电脑也是同样，自己的私人电脑，上面的每一个图标放置都是自己最顺手的位置，时不时总是去调整新电脑适应自己的喜好，也是挺麻烦的事情。
反正她觉得麻烦。
这种苦恼不好跟朋友说，也只能跟乔溪抱怨两句了。
乔溪听了，没好气瞪她一眼：「用点儿心。」
她自己的感情不顺，第一段感情更是离婚收场，这让她很担忧安琦，哪怕贺炜和贺磊都保证董斌这人没问题，她的心里头也是忧虑满满。
当年她和安广玮还没到婆媳问题那种史诗难度考验的时候就分开了，安琦和董斌……如果董斌的家世真的那么好，人那么优秀，他的父母能看上安琦吗？
一想到这里，乔溪就觉得自己拖累了安琦，如果安琦姓「贺」，大约不会有同样的烦恼。
「当年你生下来的时候，我还说要不让你随我的姓，是你姥姥不同意，怕外人说你父不详，以后被人嘲笑……」
乔溪说起来，眼圈儿又有点儿发红，想到乔姥姥的音容笑貌，她就忍不住难过，声音都带了两分哽咽，「若是没离婚的时候你就生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偏偏是离了婚才知道有了你……」
「我知道，妈妈也不容易。」
安琦对这段过往可谓是知之甚详了，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没少听各方面的八卦絮叨，而那段时间也是她对新世界最好奇的时候，充满了探索欲，把所有的话都收到心底。
「可不是么，外头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乔溪是亲歷了那一段时间的，那时候她在谁面前都很硬气，可也不是没背着人偷偷哭过，大家都不兴离婚，她也不想离婚，可不离婚就能过得好吗？长痛不如短痛，她太明白这个道理了，抚摸着安琦的发，看她躺在自己膝头，乔溪的声音又柔了几分，「光明正大来的孩子，怎么也不能成了黑户，我就听了你姥姥的，让你跟了他的姓……」
第一任丈夫，第一任自己选的爱人，现在想来，也总还是有些淡淡的惆怅，若是他不那么好，不那么能干，也许他们的家也不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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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
这第二次婚姻，乔溪也犹豫过，要不要给安琦改姓，改了的话，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也不会有什么非议，可同样，那些认识安琦的人，也都会立刻从她改姓这件事猜到她的家中变故，让安琦成为对方的口上谈资。
「你都这么大了，我总觉得改姓对你影响太多，就没同意，可，如果你姓贺……」
一样的姓氏，起码看上去就是一家人，旁人也不会有太多的话，说她和董斌不配之类的事情。
乔溪想到这一层，又有些懊悔，当初是不是想得少了些，是不是改姓才是最有利的？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安琦不是贺炜亲生，但看起来是亲的，也能为她抬一抬身价？
「不止于，真不至于。」
安琦枕在乔溪的膝头，像是被顺毛的猫，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摇头都成了蹭蹭，「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改个姓，也躲不了有知情的，倒像是迫不及待拜金一样，感觉更不好，何况，『贺琦』也总觉得怪怪的，不那么好听。」
对于姓安的父亲，安琦才是最无感的那一个，若不是从小培养，指望一个外来的穿越者对身体的父母有多少亲情吗？
就是现在，安琦对乔溪的感情都不敢说是纯粹的母女情，她觉得里面多少还是有些朋友之情的。
她婴儿的时候，看乔溪更跟看妹妹似的，总觉得人家不成熟吶。
「行吧，这是你的意思，可别后悔。」
乔溪拍了拍安琦的后脑勺，示意她起身，大白天的总是躺着，也不像个样子，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间。
两人还没动弹，就听到窗户外面传来喇叭通知的声音。
下楼去看，才知道刚才过去的是巡逻车，车上的保安正在喇叭里重复说明要去排队打疫苗的事情。
「这么快就有疫苗出来了？」
安琦惊讶了一下。
「去看看吧。」
贺炜也从书房走出来，他在家穿着的衣服一向是以舒适为主，即便他感觉舒适了，但看在安琦眼中，也是随时都能去公司开会的样子，基本上是永恆衬衫主题了，偶尔的t恤衫也都是商务风，少有休闲的样子。
贺磊比他年轻干练多了，衣服风格上也多了些色彩，不至于总是黑白灰的永恆色调，即便如此，却也同样是商务风，顶多是彰显出一些年轻人的青春活力来，有些亮色搭配。
他跟在贺炜身后走出来，笑着沖安琦打招唿，又对乔溪说：「不用着急，看看是什么情况，这疫苗刚出来，也要看看反馈。」
「嗯，说得对。」
乔溪点头，这话是不错的，至于这反馈，大概也轮不到她操心。
贺磊就去电脑上查了一下，幸好还有个网，能够让大家在这种时候畅所欲言，有些先一步打了疫苗的人，给出的实时反馈还不错，不会生病，最多是有点儿小咳嗽，很快也能好。
不好的那些，要么是年老，要么是体弱，总之，老人和孩子还是暂时不要打这个疫苗，观望一下比较好。
不仅如此，还有人已经给疫苗分了型号，什么i型t型的，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大差别一样，也更容易让人观望。
「疫苗还有很多分类吗？」
安琦更诧异了，这才多久啊，就这么细分了吗？
看她皱起眉头来，贺磊忍不住笑：「病毒也有很多异变啊！」
好像有道理。
对这方面，安琦并没有更深的了解，没有反驳，等第二遍通知过来的时候，贺磊主动请缨：「我去看看多少人打疫苗，电话联繫。」
「戴上口罩！」
乔溪叮嘱，看着贺磊出门，他大长腿走得快，好像几步就走出了众人视线，跟着那巡逻车走了。
「这急性子。」
贺炜摇了摇头，言语却不是斥责，带着点儿无奈的意思，转头就跟乔溪念叨起来：「我还说他这段时间沉稳了些，能够干点儿事儿了，没想到现在又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不像董斌，比他还小吶，看看做事的态度，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别这样说，让贺磊听到该难过了，我看他也挺好的，这叫有行动力，哪像安琦，不推不动，推一下动一下，什么时候她要是这么勤快，说走就走的，我就安心多了。」
乔溪很快加入这个话题，然后顺带拉安琦出来责备两句。
安琦无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赶紧一缩头，退出两人的话题，扔下一句「我去厨房了」快步跑开，先退场再说。
第592章
纸箱子简陋, 上面只看到某化工厂的标志，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敞着的箱子内, 是一支支药剂, 无色透明的药剂瓶子外面也看不到多少标识, 搭配着一支支在塑胶袋中包装好的针管，都是白色为主, 看上去就是医疗专用。
苏瑶跟着穿着防护服的护士坐在一起，目光在箱子上多看了一会儿, 有些好奇这些药剂的成分。
「彭姐姐，咱们这药是哪里产的啊？」
一种药剂投入生产线，这么快就能看到成品吗？
苏瑶对国家速度颇有些惊讶, 很想拿起一只药剂看看，哪怕她并非药剂专业, 凭肉眼也看不出成分，可就是好奇, 好奇得百爪挠心，非要去摸摸看看不可的样子。
头脸都被防护服包裹住的彭姐姐没有她这份好奇心, 从箱子中抓出一把针管放到手边儿方便取用的位置上, 做好了准备，「哪个药厂的都有，这时候生产疫苗最重要，那些不太重要的药, 可能都暂时停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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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猜测着说的，完全不保准, 能够被派到这种普通小区来的彭姐姐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亲戚，怎么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这种有关疫苗的重要消息，除了官方报出来的那些，她也说不出更多了。
但那些官方消息，显然是没必要重复的。
苏瑶见探听不出什么来，也暂时歇了心思，又问起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积极地一起做准备。
跟她类似的还有其他的志愿者，没有人不会对这些疫苗好奇的，实在是太速度了。
何美跟同一小区的志愿者私下里还吐槽：「这也太快了吧，我还以为研发疫苗要好久吶，还说那会儿肯定来不及了。」
这才几天，研发疫苗这么快的吗？不是总说研发很难，所以一些药物的费用居高不下，纯粹是因为研发费用的成本算到里面了，真正的制药成本并没有那么高昂。
「全国的大佬都加入了吧，你可不要小瞧人，咱们国家还是有不少能人的，只不过以前都在各个方面，如今，先紧着疫苗了吧。」
这也是外行人的普遍理解了。
何美半信不信地点头，她对很多事情都有点儿怀疑态度，再加上网上那些阴谋论的，很难不去想一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可转念，又觉得那些键盘专家恐怕未必知道什么真相，就是一个个危言耸听，唯恐天下不乱。
因为限制外出，网上活跃很多，各种各样的消息疯了一样上传到网络，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所谓的内幕消息广为传播，何美也看过一些黑子的言论，怎么说呢？他们总有些发人深省的话语从不同的角度给人启发，不能说全对，却也真的引人思考。
对自己的思考结果，何美没有在外面瞎说，而是打电话给安琦说：「……你说，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呢？其中是不是真的有点儿问题。」
「有什么问题，这种事儿，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吧，这又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这么多人吶。」
有些事情，如果真的扩展到全国范围内，那就一定是真的，安琦这样相信着，却也没有否定何美的怀疑，有点儿怀疑精神也挺好的。
「你的疫苗打了吗？」
何美询问安琦。
「没吶，今天人太多了，疫苗不够，明天再打吧，也不着急，总要都打了的。」
安琦还以为大家都会等一等，没想到像她家这样迟疑的竟然还是少数，比起憋在家里不能外出，打了疫苗就能获得「自由」的诱惑实在是有点儿大。
「我也没打吶，我是志愿者，要最后打。」
何美大义凛然。
安琦戳穿：「不会吧，我听说志愿者都是最早打的，然后才是我们。」
先保证医务工作者，然后再是志愿者，这样起码秩序不乱。
「啊，你竟然知道？！」
何美故作讶然，「谁给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吶。」
她是看准了安琦对外的联繫不多，这才故意骗她玩儿，哪里想到当场露馅，略有遗憾地嘆了一声，「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去你的，好好的骗我做什么？！」
安琦笑骂一声，又问了问何美打疫苗之后的感受，确定并不会发热感冒就放心多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有症状，有些人根本就没有症状的。」
何美补充了一句，据说没有症状的人身体素质会比较好，这都是平时看不出来的。
「我们小区，有一个瘦骨嶙峋的，看着都像是吸那啥似的，怪吓人的，我还说他肯定是身体不好，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症状，竟然还是身体好的那种，真不知道这个怎么判断的，会不会是我正好听反了，有症状的才是身体更健康的那一批人？」
何美有点儿纠结这个小传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来的，仿佛可信度还比较高，她竟是没有怀疑过是骗人的。
「谁知道呢？身体素质这方面，也不是看胖瘦的，你也不要以貌取人了。」
安琦随口应了一句，想着自己不知道打了疫苗会不会有什么症状，咳嗽，发烧，都还好，千万不要感冒，流鼻涕简直破坏美女形象，千万不要。
「这算什么以貌取人。」何美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外貌党，把跑远的话题稍稍拉回来一些，说她还在登记症状情况，算是对疫苗做一个反馈，然后把自己辛苦得来的数据分享给了安琦，「从症状上来看，百分之十四的人都没症状，你努力一把，说不定也就在这些人之中了。」
「好吧，我精神上努力。」
安琦表示贊同，但身体无能为力，这种东西，谁能知道呢？
都说疫苗是弱化版的病毒，到了人体内刺激一下免疫系统，若能直接产生抗体，以后就不会再害怕这种病毒了，就跟电脑里的杀毒软体似的，只要资料库中有的，就不怕它中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知道何美现在还不用上网课，安琦略羡慕，有的时候学校好坏的待遇也不能一概而论。
工资不行，福利凑，总有一方面是让人心水的。
若是能够结合一下，那就更好了。
我也很想变相休假啊！安琦在心里吶喊了一下，到底没有错过下一节网课时间，自觉打开了电脑。
次日一早，安琦洗漱的时候，目光微微一凝，头顶上又是鲜红的「5」了，嘴里含煳不清地嘟哝了一句，她还以为听闻疫情那天是「5」比较恰当，没想到是现在，莫不成今天不要出门才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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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5」指的会是被传染的风险吗？
今天有什么事儿来着？
被拘在家里好几天的安琦还没感觉到难受，就是单纯地因为单调的两点一线的生活而头脑发木，稍稍想了想，才悚然一惊——疫苗！
如果没错的话，今天是要去打疫苗的，这就是今天的头等大事了，所以，是疫苗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想到这一点，安琦第一时间就想要给何美打电话，她是已经打了疫苗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昨天没出现，今天也该有反应了，她的脚步才往门口挪动了一下，安琦就停住了动作，也未必就是疫苗吧。
诚然，她今天的主要活动就是去打疫苗，但这个危险未必就是直接应在疫苗上，也许是在路上感染病毒的危险，或者是从天而降花盆的袭击，这些都说不准的。
稍稍冷静了一下，洗漱之后，安琦还是给何美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她的情况。
「这都过了一天了，昨天都没事儿，今天能有什么事儿？」
何美很是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不等安琦细问，就要挂电话，还是安琦紧赶慢赶着问了问她如果错过打疫苗会不会不能外出了。
「不会吧，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吶，到时候跟着打就是了，也不是打一次就完的，可能还要两三次吧。」
何美不是很确定地说着，这种事情，她也没什么提前消息。
「好。」
安琦稍稍安心，走出门的时候，犹豫了好一阵儿，还是没跟乔溪说今天不要打疫苗了。
如果问题不是在疫苗上呢？如果是在半路的什么风险上呢？走在路上差点儿被车撞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过。
这样想，安琦突然觉得有人跟自己一起走还挺有风险的，跟乔溪说了一声，让他们先去。
「去了还要排队，快到了再叫我嘛。」
她拉着乔溪的手，跟她撒娇，好像懒病发作，不肯排队的样子。
乔溪没多想，没好气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多大了，还这么懒，看你以后嫁出去怎么办！」
贺炜和贺磊还没走，听到这话，都嘴角含笑，安琦不好意思了，这种话要是没有个男友，听着也没什么，有了个男友，听起来好像……最糟糕的是他们都见过董斌，认识董斌，以至于她这里都不能胡说的，不然万一有人求证怎么办？
「五分钟，就五分钟，我就想晚一会儿。」
无论如何，不能跟乔溪她们一起走，不然万一真的有个车撞过来，自己没事儿，乔溪她们就不一定了。
安琦坚持，乔溪也没拒绝，只嘴上念叨一句「这孩子，都被惯坏了」，就跟着贺炜和贺磊走了，贺磊出门的时候还回头沖安琦笑，「快到了我打电话叫你，我们先去给你排队了。」
「谢谢哥哥！」
第593章
排队打疫苗的地方就在小区门口, 安琦错了五分钟时间，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碰到别人, 一到门口, 就看到了友爱之家那紧闭的大门, 呈现出一种萧条冷清。
一张长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穿着防护服的负责打针的护士, 在她们身边儿就是志愿者了，不知道是不是本小区的人。
安琦在这里居住的时间不多, 对左邻右舍也不是那么熟悉，没见到几张熟面孔。
贺炜已经排在了队伍中，正准备接受疫苗注射, 他身后是乔溪，贺磊站在最后, 见到安琦慢吞吞走过来，沖她招招手, 空出身前的位置，示意她直接过去。
安琦看到他身后已经有了人在, 就摇了摇头, 站在了队伍最末尾，没有直接过去插队。
小区的人不多，昨天又已经有一部分打了疫苗，今天的人就看着更少了, 两支队伍也不算长，没必要插队。
最重要的是, 安琦很想要跟他们拉开一些距离，哪怕知道她的幸运值所指代的事件很可能是避无可避, 她也不希望真的牵扯到身边的人。
志愿者在负责登记，每一个过来打疫苗的人都要留下姓名和电话来，此外还有一台电脑摆着，通过身份证读取她们每个人的信息，汇入表格之中，记入档案。
长桌前就好像流水线一样，两支队伍的人都先到志愿者面前登记，然后再到穿着防护服的护士面前打针，打在胳膊上，一针搞定，方便快捷。
护士的熟练操作很有专业性，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的样子。
所以，不是跟疫苗相关吗？
一路走来，连一辆车都没碰到，也没碰到什么人的安琦并未因此而高兴，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在外面，那危险就很可能在家里，那就比较糟糕了。
她还是很想把危险的事情放到外面解决完毕的。
「放心吧，不疼。」
贺磊打完针之后，绕过来跟安琦说话，安琦身后也有人在排队了，他就站在队伍旁边儿，陪着安琦往前走。
「我又不是怕疼。」
安琦觉得他误解了自己脸色不好的原因，否定了一下，却也没说为什么自己的脸色不好看。
贺磊就当她嘴硬，笑笑，并未离开，坚持要陪着的意思。
贺炜和乔溪却没久等，跟贺磊招唿了一声，他们就先回去了，看他们回去的步速，明显是要散步回去，这段时间都不出家门，实在是让人憋得很了，以至于出来之后，明知道外面的空气之中可能会有病毒，但他们还是不太当回事儿，口罩都没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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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对这一点很是不贊同，摸了摸脸颊上的口罩，的确是憋闷了些，而且防护程度恐怕也有限，但心理安慰上，倒真像是做好了防御一样，很有些外出的底气了。
轮到安琦的时候，正好那一盒针剂打完了，护士弯腰从纸箱子里重新取出一盒针剂来，盒子的外包装跟之前那个明显不一样。
「这疫苗不一样？」
贺磊眼尖，直接提问，他已经是在网上查过资料的，知道这种疫苗其实也分型号和厂家，不能一概而论的。
「其实都是一样的，这种疫苗就要打三针，那种疫苗只要打两针就行了。」
护士也没说什么专业术语，指了指纸盒上面的一行小字，表示疫苗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安琦也心细，发现这两个纸盒上面的生产厂家都不是同一个，不由微微皱眉：「是登记了吗？」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要登记这么详细了，这是怕弄混吧，万一有要打两针的后面直接去打了三针的，那就麻烦了。
「是，放心，都有登记，就是现在实行无纸化办公，也省了印表机的配置，这才没有把登记表给到你们手上，但这上面都有登记的，不会弄错。」
护士看安琦很有些顾虑，指了一下旁边儿志愿者正在弄的东西，屏幕是歪着放置的，能够看到她的确是在上面添写了什么。
「好。」
安琦应着，挽起了袖子，露出胳膊来，冰冷的针尖几乎都没带来什么疼痛感就直接刺入，之后似乎有些冰凉，却又像是浮于表皮的凉风吹过，很快，那一小管透明无色的液体就注入到了身体里。
不得不说，这个过程中是没有太多不适的，安琦都要夸赞一句对方的打针技术，是真的很不错。
护士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打完了之后给安琦胳膊上贴了一个贴纸，就让她先离开了。
也不用摁着止血，到底是省事了很多。
安琦好久不进医院打针了，不知道现在都成这样了，真是越来越方便了。
她身后还有人，并没有挡在这里，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后面的人也打的是这一盒针剂，她就收回了视线。
自己不是最特殊的那个，有问题的大概也不是疫苗。
「你早来些，咱们就打一样的疫苗了。」
贺磊觉得两针的疫苗比较省事儿，能少挨一下都是好的，可三针的，恐怕以后打疫苗的时间都凑不到一起去了。
安琦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没事儿，都是一样的。」
她这时候还是很相信这句话的，因为这种大事儿上，护士也没必要骗人，但她很快发现，还是不一样的。
打了疫苗之后，乔溪和贺炜就有了症状，下午的时候，乔溪就有些发热，温度不算高，但皮肤有一种烧红了的感觉，脸上也多了红晕，那种干巴巴的红晕，看起来就像是发烧很厉害的样子。
贺炜要好一些，却总是咳嗽，最后还说咳嗽得头疼，两人回房休息了，贺磊不放心，一边也咳嗽，一边还要查各种资料，同时打电话给卫生所的人询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因为打了疫苗，不能够乱用药，以至于一些退烧药或者头疼药之类的，都不敢乱吃，安琦就跟着束手无策了。
「咳咳……你没事儿吧？」
贺炜谘询之后，挂了电话，看向安琦，看她皮肤白皙，不像是有什么事儿的样子，还不太放心，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不是很肯定，「一会儿也量一下吧，看看温度多少。」
家用药箱之中的体温计就只有一个，乔溪正在量，安琦就要等一等了。
「我没事儿，应该不烧，哥哥怎么样？」
安琦关心着，看贺磊的样子，倒是比贺炜和乔溪好多了，说不定还真的像是网上说的那样，越是年轻，越是身体底子好，越是不会有事儿。
两人正说着，外面就有志愿者来敲门，他们是挨家挨户来登记症状，方便反馈的。
安琦赶忙问了发烧和咳嗽的事情该怎么办。
「发烧的话，如果没有超过三十八度都是正常现象，这是人体内的免疫力在起反应的结果，都是正常的，不用担心，也不用吃药，过一个小时应该就会有所好转……」
「咳嗽也是正常现象，体质不同，免疫力起反应的表相也不同，发烧咳嗽还算好的，有的人还会呕吐腹泻，甚至是……」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儿，不用太担心，如果很严重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不过最好不要，现在医院也是人满为患，那么多人在一起反而不好。」
两个志愿者对上安琦都很热情，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还额外多说了些，等到登记了安琦没有症状之后，他还笑着恭喜了一句，「有人说这场病毒是促进人类进化的，你没有症状，说明以后就是进化者了。」
这个，好像也没多少值得恭喜的。安琦不太明白，总觉得正常世界听到「进化者」这样的说法，似乎跳了频道一样，有些怪怪的。
「没症状的人很少吗？」
安琦随口问。
「很少，可谓是万里挑一，咱们小区目前就发现了你一个。」
眼镜男镜片后的目光之中都有着好奇，从安琦身上看不出什么，干脆总结道：「这一定是老天对于美女的优待！」
被夸了，并不觉得很高兴，安琦点点头，道了谢，她还惦记着乔溪，就没跟他们再多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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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因为眼镜男的热情，她也知道了这些志愿者并不是都是本小区的居民，而是某所大学之中的学生，是通过类似社工协会这样的组织被召集起来，然后分配到各个小区之中的。
不得不说，有文化的大学生在做登记统计这样的基层小事上是分外好用的，直接就成了免费劳动力。
连饭都不管的，还真的是靠爱发电了。
同为大学生，眼镜男也询问了安琦所在的学校，知道是华大的之后还羡慕了一下，大学和大学的等级也是不同的，华大的学生，走到哪里好像都高人一等似的，连志愿者群体之中，据说都没有华大的学生，像是完全不想占用对方学习的时间一样。
这算是对优秀人才的特殊待遇？安琦对他的羡慕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关了门之后，看到贺磊的若有所思，才想到自己差点儿被带偏了重点，万里挑一的无症状，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儿。
第594章
一个个打了疫苗之后没有任何症状的人名被摘抄出来, 一条条人名相关的基本信息被录入表格之中，随着「嗡嗡」的细响，表格被列印出来, 整齐放置在桌面上。
「就是这些人了？」
一只手拿起纸张, 还有着余热的纸张像是烫手似的, 被迅速转手，落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
办公桌后的这个人西装革履却看不出半点儿精英的样子, 反而有几分流里流气的不正经气质，属于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的那种吊儿郎当。
「好傢伙, 还有一个别墅区的，这怎么弄出来？」
他弹了弹纸张，发黄的手指连指甲都是黄而发硬的, 看起来就好像是哪里做苦力的一样，完全不应该是坐着老闆椅还肆意自在的那种。
「第二针已经安排好了, 只有她一个，肯定不能专门为她跑一趟, 那就只能让她出来了。」
人数少的时候，就总要接受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这也是最不会让人起疑的。
「行, 我知道了，那就先办这个吧，别墅区的……」
男人嘴角一歪，破有点儿不怀好意的仇富心态。
像是他这样的人, 若是朝有钱人下手，还能心理上更痛快, 感觉自己像是劫富济贫的什么大侠一样。
男人站起身，纸张随便摺叠了一下, 四角都没对其，就被他塞到了裤兜里，平整的西装裤突然多了这样不平整的东西，总像是鼓出来一块儿，愈发不像样子。
另一个人见状微微蹙眉，不喜，但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提醒了一句：「注意点儿，不要弄出乱子来……」
「知道，知道，又不是我亲自动手，放心，肯定没问题的。」
男人的目光往桌面上另一沓纸张上扫去，「嗡嗡」作响的印表机还在吐出一张张列印好的表格，上面是对那些有症状的人的统计。
外面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一场疫情，却不知道这是一场大范围的药物实验，或者说某种筛选工作。
通过某种药剂的作用，筛选出符合他们条件的人，之后再从中抽选出实验者，方便进行更进一步的药品实验。
以他的权限，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至于是什么药品，能够医治什么病，他就完全不懂了，不过，这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这里，只负责把挑选好的人带走，其他的，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别墅区内，安琦接到电话通知第二针疫苗接种地点的时候，有些紧张，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址，她赶紧重复着，同时把手机开启了录音功能，让对方多说了一遍那个地址。
打电话的那个男生挺年轻的，年轻而爽快，不但重复了一遍地址，还说了一下安琦从家走该往哪个方向走，又要走多远。
一个个陌生的地名简直是让人头晕，安琦觉得更紧张了，这么快就打第二针疫苗？
某根弦稍稍绷紧，还不等安琦怀疑，就听到那头笑着说：「疫苗注射其实是越早越好的，中间没必要间隔太长时间，既然你没有症状，那就可以直接打下一针，不用再等了。」
「哦，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安琦应下，挂了手机之后还在想，这种说法好像也有道理，没有症状，说明自己体内的免疫系统很快就压下了弱化的病毒，这一针疫苗的接种效果，可能基本就等于无了，现在打的第二针，还说不好是不是补的。
「怎么了？」
乔溪看她看着手机好一会儿不说话，一边问着，一边把刚才在本子上速记的地址给安琦看，让她确认没有问题。
这个地址，电话那头的人重复了两遍，安琦也跟着重复了两遍，中间还看了一眼乔溪，乔溪就很明白她的意思了，直接拿笔写在了便签本上，帮忙记了下来。
「嗯，应该是这个地址。」
不知道名字有没有同音错字，但的确是没错了，安琦对这个地址感觉陌生，难道离家很远吗？她准备一会儿去网上查查。
「不用查，就在附近，我带你去。」
乔溪说着话是准备骑着自行车带安琦去，她不会开车，如今连保姆都用不上，司机也别想了，好在她骑自行车是好手，把安琦从小带到大的，她也更爱骑自行车。
婚后，贺炜知道她的喜好，还专门给她买了一辆山地车，没有后座，不能带人的那种，他自己也买了一辆，说是以后能够两人一起去骑行。
乔溪骑惯了老款的车子，还真的不太习惯这一款，后来又买了一辆能够带人的车子，这才算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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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的温度才降下来，再出去，又要吹风了，万一再发烧怎么办，下按在又不能乱吃退烧药。」
安琦拒绝了，她还是很担心乔溪的身体的，尤其是一家四个，三个都有症状，不舒服的样子，就她一个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也没有被人送的道理。
贺磊不贊同，要送安琦，「你路都不认识，自己出去，我们也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吧，我只咳嗽，没什么大事儿。」
「不用。」
安琦坚持，谁生病了不想多休息呢？将心比己，她是不想贺磊再往外面跑的，「我查一查就知道怎么走了，我都这么大了，还能不认识路？倒是你，可不比我好多少，周围的路都叫不上名字吧。」
贺磊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就碰见这事儿，恐怕周围有什么建筑他都不太清楚，更别说找什么疫苗接种点了。
以安琦上辈子的经验来说，有的时候这种地方简直是「鼠有鼠道」，说不定在哪个小胡同里面，或者是某个破旧小区内。
她的这个想法还真的对了，安琦最后是在某小区里找到这个疫苗接种点的，就一张桌子，还有桌上若干表格在，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唯有桌上贴着「疫苗接种点」五个大字，倒是不怕人找错。
附近都没什么人在，连个问路的都没有，安琦只能回想之前过来看到的路牌，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就是怎么没人？
第595章
「来接种疫苗的？」
从附近一个楼门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戴着口罩，只露出了眼睛在外面，有些细长的眼睛看上去就有那么点儿不像好人。
安琦迟疑了一下, 这个人会是打针的护士吗？他没穿防护服啊。
「是。」
「到里面来吧, 搬到里面去了。」
男人指了一下他来时的方向, 后面仿佛有一扇正对着门口的大门敞开着，那头的光亮透过来, 让昏暗的楼门内也有了一道光。
「啊……是吗？」
安琦的脚步有些迟疑，脚尖转了转向, 却并没有直接迈步走过去，她还没忘记今天自己的幸运值是「5」，而眼前的这个男人, 谁知道是做什么的？
若是周围有人排队，那就没什么了, 从众总是最优选项，但现在, 在不认识的情况下，让她跟着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走到一个房间里去, 她总觉得这里面恐怕不那么安全。
仿佛有危险警报在给她疯狂提示, 片刻的静默无声之中，安琦似乎能够听到体内血流加速的声音，而她对男人的观察也达到了最细緻的那一刻，很多小细节汇聚在一起, 未必能够说清楚每一处都是什么，但给她的感觉就是「危险」。
「是在这里接种疫苗吗？怎么没人？」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突然出现在安琦身后, 安琦侧身，仿佛是让开面前的桌子让人看到似的, 那女生快走两步，问安琦：「你也是来接种疫苗的？」
男人所在的位置在一侧楼门口，女生并没有第一眼看到他，反而先看到了安琦，跟先来的安琦询问相关事情。
安琦点头：「嗯，通知是在这里，不过……」
她的目光转向男人，女生的目光也跟着转过去，看到那个男人还有点儿吓了一跳，实在是这一路走过来萧条得厉害，整条街上仿佛都没有人似的，零星几个人影也是来去匆匆，眼一花就看不见了，像是幽灵一样。
偌大一个城，仿佛成了空城，也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
「就是在这里，不过要用电，这边儿的线不够长，少带了个插线板，只能先搬到房子里，这房子还是跟物业要的空屋子……」
似乎看出安琦在怀疑什么，男人坦然说着，再次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那个房子，「小姑娘家家的，想得太多，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他说着摇了摇头，好像对安琦这种多疑又好气又好笑似的。
见状，安琦也忍不住反省，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临时搬了地点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疫情来得突然，疫苗也来得突然，很多地方都不可能有专门的接种点的。
临时找物业要地方，那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有可能了，听说某小区就是在地下车库里排队接种的。
所以，搬到居民楼的某个房间之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心里头给这些捋通顺了，安琦觉得自己就要被说服了，可想到那个鲜红的「5」，已经变了方向的脚尖就是迟迟不能向前迈步。
「不至于，我们有什么可害的。」
女生这样说着，大大咧咧往前走，她全然没有安琦的顾虑，走得很快，直接就从男人面前走过，进入了那个房间之中。
她跟安琦并不认识，也没招唿安琦，大约还想着后来者居上，排在前面，脚步反而还加快了很多，三步并作两步就直接进去了。
男人没有跟着进屋，目光再次看向安琦，对上他的目光，安琦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了一句「抱歉」，转身就朝外走了——她竟是直接顺着来路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还能如此临阵退缩的，男人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些，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也变了变，看着安琦的背影思索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楼门。
老旧小区的入住率并没有那么高，也多以老幼为主，但这种时候，几乎人人都被困在家中，闲得无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往窗外看，那一块块儿略显油腻晦暗的玻璃窗内，不知道是不是都藏着一双眼睛，想要做什么，简直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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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嘆了一声，嘀咕：「倒是运气好。」
也没在外面停留，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内，先进入的女生已经歪着头倒在沙发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翘着腿，脚搭在桌子上一晃一晃的，手中还把玩着刚刚注射用的针管，见到男人进来，仿佛扎飞镖一样，直接把针管冲着他扔出去，几乎是擦着男人的耳边儿扎在了正好被关上的门上，门后，一块儿飞镖盘上发出「哆」的一声，那是来自撞击门板的空洞声音。
「就这一个？」
青年手上空了，甩了甩手，揉了揉指关节。
「还有一个，跑了。」
男人说到这事儿，也觉得晦气，抱怨，「都到门口了，硬是扭头走了，多一句都没跟我说，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警觉。」
这种面对面还跑掉的情况，简直是滑稽了。
他来到桌前，扭转电脑屏幕，看了一眼，上面已经登记了那个昏倒的女生女是谁，对照表格，很容易就做了排除项。
「跑了谁？」
青年问。
男人答：「戴着口罩，哪里认得出来，不过看她的眼睛，很可能是……」
他敲击键盘，很快就调出一份个人档案来，有照片的那种，看起来是证件照，但能把证件照都照得这么好看的，本人一定更好看。
「应该是她，这一双眼睛，啧啧，我还真没见过重样的，早知道，我就穿上白大褂，装得像点儿再去接她了。」
这也是他们偷懒，本来应该穿着全套的防护服坐在外面的，只是防护服有些闷，穿得时间长了，那是汗流浃背的，行动也不方便，他们便自作主张改成了白大褂，看着有点儿意思就行了。
可后来连白大褂都穿不住，又觉得外头坐着无聊，他们都是那种感觉很敏锐的人，坐在外面那个位置，总觉得四周居民楼的窗户后面都有眼睛在盯着他们，不是一双两双，而是几乎所有，这让他们颈后的汗毛都是竖着的，时间长了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就直接搬到室内了。
最重要的是，室内有电有网，没人的时候也能消遣一二。不在众人视线之下，也能歪一歪，不用那么端着伪装。
「嗤，你就是穿上白大褂也不像大夫。」
青年不留情地嘲讽，他们两个也是老搭档了，总是被分到一组，行动总是在一起，同事关系也多了些损友成分。
「说得好像你像似的，斯文败类。」
男人也不客气，回敬了一句，把电脑屏幕重新转回青年方向，「你继续守着吧，我去开车，先送一个人回去。」
「最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你要是不回来，可别怪我举报你怠工。」
青年懒洋洋叮嘱一句，他可太知道同伴是什么德性了。
「嘁，不回来我能去哪儿，哪儿还有的玩儿？也不知道这疫情什么时候过去。」
男人忍不住抱怨一声，他这一句也有些试探的意思，他是知道这个疫情的始作俑者是谁的。
这年头，不得不说，有钱人真敢想，也真敢做啊！
「行了，别啰嗦这么多，快去吧，上头还急着要人吶。」
青年不耐烦跟他多说，比起男人，他的身份更高一级，知道的也更多一些，起码知道这个疫情的病毒来源是什么，又是为什么要扩散到这一步，为什么需要这些无症状者。
属于他们的接种疫苗点并不是只有这一个，陆陆续续，一些无症状的疫苗接种者就被送到了同一个地方汇聚。
这些人的资料也被汇总到一起，再次进行分组实验。
在昏迷中，他们接种了第二针疫苗。
这是一组完全不同的弱化病毒，有些人出现症状，有些人依旧没有症状，出现症状的那些人被放弃，投入观察室中，等待进一步的确定，如果确定他们无用，还会被放回去，可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用途，那就要委屈他们继续等待新的实验了。
再次无症状的第二针疫苗接种者，会在休息一段时间之后接种第三针疫苗，如此三次之后，就能筛选出拥有抗体的无症状的「救命药」，到那个时候，会进行下一步的实验。
实验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种针对某类特殊疾病的救命药。
他们这一方向还停留在药物作用上面，据说还有一个方向是基因研究方面的，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实验，也不知道最后的药物作用又会是怎样的，难不成还要复制人，从受精卵开始调整基因吗？
青年偶尔也会想想这方面的事情，但他并不是医药专业的，也不太明白这个方向的作用有多大，反正他就是拿了钱办事的，也不必想太多。
视线转回到屏幕上，屏幕上还停留在一个人的简介上，简介右上角，对着屏幕外微笑的照片很标准，微笑的女孩儿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笑得温柔，又有些腼腆，雾蒙蒙的眼中似乎倒映着流星的光芒，剎那的亮度并不刺眼，反而令人充满了嚮往。
「安琦啊……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
青年曲起手指头敲了敲额头，不仅是听过这个名字，仿佛还见过这个人，在哪里呢？
一间惨白的房子里，某个瘫倒在地，胸口都不怎么起伏，好像死了一样的女人在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之后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被推搡进来的女生哭哭啼啼地，她的头脑仿佛还有些不太清醒，走路摇摇晃晃的，被推进来不到两步就直接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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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似乎被砸得响了一下，又像是没有，闷闷的声音仿佛砸在女人的心头，她看到大门再次被关上，再次上锁。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
女生哭着，她脸上还残留着戴口罩的印记，但她的口罩已经不见了，连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一身，并不是今天碰见安琦时穿的那一身了。
脚是光着的，鞋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徒劳地哭喊着，拍打了两下门，也许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很大了，可产生的噪音并没有多么响亮。
女人很有经验，这是麻醉劲儿还没过吶。
「你安静点儿，吵到我休息了。」
女人抬高音量，说了这一句之后，吸引了女生的注意力，她抓过头，好像才发现这个房间内还有一个人在似的，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是谁？」她质问着，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想要后退，抱着膝挪动的样子，像极了某种害怕的小动物，只会虚张声势的那种。
「我，算是你的前辈了，你叫我『丹丹姐』就行了。」
丹丹姐并不起来，她甚至懒得转身，就是偏了一下头，确保视线能够看到女生，「我劝你留着点儿力气，他们不会给你饱饭的，我们只是实验耗材，知道那种小白鼠吗？我们就是了。」
「小白鼠？」
女生的头脑仿佛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些怔怔的，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呜咽着哭起来，「我才不要当小白鼠吶。」
「不当的话，就只能去死了。你当不当呢？」
丹丹姐的话比她的表情还冷，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施捨给别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她似乎能够感觉到某种不知名的病毒正在自己的体内壮大，每一分每一秒，啃食着她的血肉成长，让她疲惫无力，精力不济。
这也是她始终没有逃走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防守太严密了，这样不大的室内，也有着监控始终存在，一旦她们的行为有什么过激之处，比如说自杀，就会惹来镇定剂，被动陷入沉睡。
丹丹姐很清楚，他们不想要她死亡，但如果她真的死了，谁又会在意一只小白鼠的死亡呢？
第596章
「你醒了？」
一道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仿佛带着点儿天然的空灵，安琦头脑发沉，眼皮子掀开又闭上, 她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是又穿越了？
「要不要喝点儿水？」
那道声音又问。
是个女声。
「我……我怎么在这里？」
目光所及之处, 是柔和的白光，那种即便在夜晚看来也不刺眼的白光, 在这样柔和的白光之中，安琦睁开了眼, 有几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肤色白皙，是那种不见日光的白皙, 而且……
僵直的大脑似乎终于开始了运转，安琦很快想到了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曾瑜，一个女演员, 曾经跟她在医院碰见，那还是疫情开始的时候了, 她也是被猫狗抓伤的一员。
「你还记得你之前在做什么吗？」
曾瑜的眼下是大大的黑眼圈儿, 她的状态看起来就好像是失眠许久的人，没有半点儿女演员的光鲜亮丽，连那头柔顺黑髮，也有些干枯发黄的感觉, 毛扎扎的，像是炸了毛的猫。
「我……」安琦想要坐起来, 却觉得身上无力，曾瑜看出来她的意思, 伸手扶了一把，安琦正要借力，就感觉托着自己的这只手臂极为无力，似乎只要她一使劲儿，就能直接把对方摁倒在地。
她摆摆手，拒绝了这样徒有其表的搀扶，手撑着地面，冰凉的地面让她下意识一激灵，太冷了。
这一冷，身上的感知也随之恢復，才感觉到身下所躺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地面。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这里是哪里？」
安琦没有回答曾瑜的问题，而是询问曾瑜，同时目光也看向这个房间。
没有窗户的房间好像是某种毛坯房一样，四面都是水泥本色，唯有地面和天花板是一片雪白，像是两个大大的反光板。
横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芒无所遮挡，照在下方，又被下方反光，让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分外显眼。
一角，有一个没有掩饰的监控器探着头观察着她们，恆定的细小红光像是一只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你还记得打疫苗吗？我是要打第二针疫苗的时候昏倒了，等我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曾瑜说着，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被猫狗抓伤的位置就在这里，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纱布的地方。
她现在穿着的是一件长袖衣服，纱布都遮挡在衣服下，外面看不见，她自己也很久不曾查看了。
也许好了吧，但，还是有些疼，不知道那些人又在伤口上给她用了什么，她恐惧得不敢细想。
「第二针疫苗……」
安琦微微睁大了眼睛，她也是要去打第二针疫苗的，也就是说，自己跟曾瑜被带来这个房间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我也是啊！」
她为这一点共同点感到莫名的安心，这样说了一句，又拉着曾瑜，询问她有关这里的情况，曾瑜比自己醒来得早，也许知道一些什么。
这一想，安琦就为自己当时的迟疑而懊悔，如果她在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就直接跑走就好了，偏偏她还犹豫了，不太想要让自己空跑一趟的犹豫，以至于最后被人堵住，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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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摸了一下颈侧的位置，似乎还有些残留的疼痛，她就是被人打了一掌然后昏倒的。
昏倒前，她都没有留意到是谁打了自己。
也许这个后出现的人跟疫苗无关，但，既然曾瑜是在被打第二针疫苗的时候出的事，那么，自己也是在这个时间，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果然这个疫苗是有问题的吧。
「你也是？」
曾瑜讶异了一下，想到那天见到安琦，也许是之后不久的时候她就……「我是真的没想到会被抓来这里，没想到医院都那么不安全了……」
「你是在医院被抓来的？」
安琦惊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呢？医院啊，那可是医院！
难道是因为注重隐私的原因去了什么小诊所，不至于吧，打疫苗也怕引起粉丝骚动吗？
「你不是吗？」
曾瑜反问，似乎有些奇怪安琦的诧异是为什么。
但她也不是很想要知道答案，很快就说了自己现在知道的事情，「……那些人，太可怕了，他们不知道在做什么实验，我感觉我们都是实验品，我们一定要逃出去，你……」
曾瑜目光灼灼地看着安琦，她抓着安琦的手臂，似乎很用力的样子，可实际使出来的力道并不让人为难。
「你被抓了，韩少他们一定会救你的吧，他们肯定会找你的吧？」
曾瑜的焦虑溢于言表，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仿佛是註定要成为彼此的依靠一样。
安琦也有不安，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时间，还想要一面镜子，仔细照一照自己，看看那个鲜红的「5」有没有变化，如果有变化，恐怕就是第二天，甚至是第三天，她的肚子不饿，应该不至于到第三天。
如果没有变化，那么，这个危险恐怕还不算完，不能够放松警惕。
可手边儿什么都没有。
想着自己心事的安琦一时没留意到曾瑜话中的意思，她咬了咬唇，选择先安抚曾瑜，反手抓着她的胳膊，「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可能没事。」
曾瑜很想相信安琦这虚假的安慰，但她的理智又很清楚，自己已经被那些人注射了两针了，「你知道他们往我们的体内打了什么吗？万一有什么……」
她不敢想，太害怕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睡着的时候会不会身体内就少了什么器官，而她自己茫然不知，为此，她甚至摸过自己身上的肌肤，从前胸到后背，一寸寸地摸，就怕找到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刀口存在。
而没有摸到也并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觉得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可怕的状况发生了，作为一个女性，她能够失去的东西好像太多了些，自己的身体是否干净，自己的身体内是否存有异物，以及，她会不会在昏迷中失去了自己的卵子？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些人在给她打针，还查看过她的伤口，还给伤口上用了药。
她不知道是什么药。
多可怕啊，她不知道是什么药，也不知道药效，而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到越来越差了。
第597章
离精神崩溃只有一步之遥的曾瑜抓了抓头髮, 乱糟糟的头髮因此更加彭松几分，她看着安琦，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理智知道这一支稻草不足以支撑她的体重, 但她却又无法放手, 还必须报以希望，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啊！
「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吧, 你这么漂亮，很多人喜欢你的吧, 他们会来救你的吧！」
「你这么好看，一定很多人喜欢你的吧，那些人, 有钱有势，他们肯定会为你做很多事情吧！」
「你来之前, 是跟谁在一起，他会不会发现你不见了, 会不会报警，会不会……」
曾瑜的问题, 连珠炮一样, 一个接着一个，拼命地输出着，她抓住安琦的胳膊，没有多大的力道, 但那好像很长时间不曾修剪的指甲略有尖锐，微微刺痛, 像是皮肤都要被刺破了一样。
安琦看出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有些纳闷, 第二针疫苗，也就是今天，不可能更早了，要知道，如果这一天没有过去，今天才是打第一针疫苗的时间，第二针疫苗，理论上，等配送还要等一两天吶。
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之中划过，像是那一闪而逝的流星，安琦来不及抓住，只能不断地安抚情绪愈发焦躁的曾瑜，「不会有事儿的，肯定有人会找我们的，也有人找你的，不是吗？」
安琦实在是很不会安慰人，前半句话还好，后半句话一出，曾瑜就忍不住哭起来。
她委屈地落泪，哽咽着说：「不会有人找我的，我知道，他们都不会找我的……」
在哭泣之中，字眼含煳不清，但曾瑜还是说了很多，她说了自己其实是外地人，是农村人，算是农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可在大城市里，恐怕还不如一只野鸡，她说自己努力在娱乐圈打拼，不仅是因为娱乐圈的光鲜给小女生的梦境瑰丽，还因为这份钱好挣。
没有什么学歷，也没有多少能力，又不想依靠容貌短暂地攀附某个男人，那只能进入娱乐圈才能让自身的天赋（美貌）得到更大的利益，比起成为某个肥头大耳的噁心男人的内宠，娱乐圈这个几乎在聚光灯下的大染缸反而还有了一种规则，不会让她的付出白费。
「她们跟我的关系都不好，我知道，她们都嫉妒我，说我……」曾瑜咬唇，即便在这种时候，她也无法坦白自己所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陷害与被陷害，谄媚与抓把柄，她在身体力行地诠释着人能够为了出名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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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还算是有底线的那个，并不肯轻易对猪哥低头，于是还显得有那么点儿不流凡俗的意味，却也有限。
「谁都不是白莲花，你看韩小姐，平时风光无限的，还以为是怎样的高高在上吶，你不知道，我都见过她被人扇巴掌，跪在地上，狗一样冲着人笑……」
曾瑜咬牙切齿，眼中似乎都有恶毒的光，好像看到人前亮丽的韩小姐背后被人当狗，她就会觉得痛快似的。
其中的恶意，不加隐藏，直白得让安琦皱眉，同为女性，多少有点儿同情吧，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口饭实在是不好吃。
曾瑜还在滔滔不绝，她似乎憋了很久没有说话，不断地跟安琦说话，安琦找不到插话的空间，就干脆听她往下说，听她这一肚子的牢骚委屈。
等到曾瑜说够了，重新恢復冷静松了手，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毫无精气神地缩在那里，安琦又忍不住把之前的反感抛开，开始觉得她可怜了，想要安慰了。
她张了张嘴，才要说话，又听到曾瑜说：「我一开始接近你，想着你肯定也是个大小姐，说不定能帮我一把，哪怕是带着我混入你的圈子，多认识一些大小姐吶，那我也多些机会……」
在娱乐圈里，曾瑜见得多了，人脉就等于金钱，随便一个关系有了作用，就能直接把人捧红，她太需要红的机会了。
很多剧中，不是说一定要主角比配角好看，配角超过主角的也有不少，但那些配角的出名机会就没有主角多了，除了书面上的形象不合适角色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没关系，很轻易就能被人顶下去。
「嗯，我猜到了。」
安琦点点头，对这一点没有多少意外，可以说当曾瑜暴露自己是一个演员的时候，安琦就知道她主动上前跟自己打招唿是为了什么了。
从乔溪和贺炜结婚之后，像是那种富豪宴会的大场面，她也参与过一两次，也见过在那种场面上出现的女明星，曾瑜这种，根本都排不上号，咖位不够。
那么，一个咖位不够的小明星来跟自己打招唿示好，本质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比她漂亮吗？
只能说自己能够给她提供更多的机会，虽然当时安琦还不太清楚那个机会具体是什么，但听到曾瑜反覆提及韩小姐和韩家的时候，她就有了点儿猜测了，也许曾瑜是从某种渠道知道自己跟韩彻认识？
或者，是看重自己身后的贺家？
心中早有所料，所以对这一点完全就不意外了。
曾瑜吸着鼻子：「我就是想想，我……」
她还什么都没得到，就到了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她好怕，太怕了，怕有些话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她想要说话，想要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活着，而不是真的沦为被宰杀的鱼肉。
「我知道。」
安琦打断她，她的耐性也到此为止了，平静的面容在白色的冷光下，十分冷淡，好像一个人的害怕恐慌完全不能感染她，也不能影响她分毫，「我想要知道你来到这里之后都发生什么事情了，能多说些就更好了。」
不了解现状，就不要谈什么机会，等着别人救自己？
安琦相信乔溪不会放弃自己，但他们知道要去哪里找自己吗？
别看这个房间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但如果是还有药剂，还要做实验的话，恐怕外面的空间会比想像中大，看管这里的人也会更多。
「好。」
曾瑜的泪珠还挂在眼睫上，可她呆呆地看着安琦，一时讷讷，小动物一样的直觉告诉她，安琦好像不一样了，不是之前以为的温柔腼腆，而是……一股冷意从后嵴窜上来，过电一样，让曾瑜抖了一下。
「我当天去医院打第二针疫苗，三天了，该打了，我还特意请了假，导演还不高兴……」
曾瑜的语言系统似乎遭到了某种冻结一样，颠三倒四地叙述起来，还真的是从头叙述了。
安琦本来还想打断她，让她讲点儿重点，谁管她之前怎么来的，她只想知道她在这里看到了什么，经歷了什么，以此来推测自己的处境，同时想办法破局，但，看看曾瑜的样子，她是真的怕她崩溃，便只能忍下来，听她慢慢说吧。
时间悄然走过六点。
短粗的时针已经开始往「七」的位置靠拢，可安琦还是没有回来。
乔溪焦急地看着门外方向，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一会儿就要抬头看一下，看一下门外，看一下表，看一下表，看一下门外，不断循环。
「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走丢了吧？」
乔溪担心地嘀咕。
贺炜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发热，正要说什么，就扭头咳嗽了两声，「让贺磊去看看，是不是迷路了，还是没找到地方。」
「不用，不用，我再打个电话看看，你说她，怎么也不接电话，手机调静音了？」
乔溪说着又有了疑问，也不是要任何人回答，她拿了手机开始拨打，又是那种「嘟嘟嘟」的声音，没有人接。
直到因为时间太长，电话自动挂断，乔溪才抱怨：「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仔细点儿，不接电话这多让人担心啊！」
「可能是震动没在手边儿吧。」
贺磊给出一个可能的解释，已经起身去鞋柜换鞋拿外套，「我去看看吧，我知道那个地址怎么走，熘达过去，接到人就给你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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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乔溪不太好意思，她这个后妈总觉得不太好指使贺磊做事儿，但这会儿又的确担心，便只能叮嘱对方多小心，同时嘴上继续说安琦，「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总是让人操心，这一个疫苗还能打几个小时，说不定没找到地方，拐到别的地儿去了。」
贺磊一笑，出门的时候走得快了点儿，忘了口罩，被乔溪喊住，这才回头戴上，「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等到走出院门，确定不会被人看到了，才摇摇头，「真是个大宝贝。」
这么大人了，不认路？对他来说，这自理能力也太差了，奈何有人就爱小娇妻呢？
这样想着，他给安琦打了一个电话，确定又是无人接通之后，就直接打给了董斌，怎么说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这份辛苦，娇妻养成，可不是那么好养的。
他的脚步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天还没黑，急什么。
嘉誉心理诊所。
心理诊所平时就没什么人，来的基本上都是预约客户，到了这种疫情时期，心理问题算个什么问题，生命健康排在首位，谁还会关注这个，这边儿的生意更是直接停摆，连前台都放假去了。
一条街，关门的十之八九，心理诊所的大门却还开着，里面只亮了一盏灯，大白天也显得幽暗，二楼上的採光好一些，却总是被窗帘遮挡着外面的光线，唯有屏幕的幽幽蓝光，映照在俞缺的脸上，一片幽蓝。
刚刚，他发现给安琦打电话没有人接，他太知道安琦的性子了，很少会有不接电话的时候，哪怕是陌生电话，骚扰电话，她也要接起来问一声，确定了之后再挂断。
认识的人的电话，更不会不接，至于手机不在身边的可能，有，但不大。
俞缺还是很了解安琦的安全感有多匮乏的，有的时候，她就好像是惊弓之鸟，随便有点儿动静就能直接把她吓到，这种时候，身边有手机就能让她安心一些，所以，无缘无故，她是不可能不接电话的。
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心中有着疑问，于是就在网上想办法联繫安琦，也许对方也是在上网，而忽略了手机上的动静，手机调静音了，或者是震动，或者身边嘈杂没有听到手机铃声？
「准备一下，我们出国。」
正在这个时候，俞誉突然进来，他还拉着一个小箱子，进入办公室之后就直接抓起几样东西，胡乱塞到随身的公文包里。
「出国？」
俞缺愣了，怎么突然就出国了呢？
「东西不用带了，护照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都在我这里，你跟我走就行了。」
俞誉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说完了见俞缺还没动，冷着脸要他立刻动起来。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出国，是要做什么？」
俞缺执着地问，目光之中有着怀疑，自从知道俞誉对自己和妹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一场心理实验之后，他对俞誉的任何行为都充满了不信任，谁知道他要做什么新的实验呢？
「再不走，就要沦为实验品了。」
俞誉随口一句话，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一种半是威胁半是嘲讽的意味，「你想当实验品，我还不想当吶。」
「实验品？」
俞缺不明白，更不明白了，但他头脑很快，若闪电般划过脑海的一个念头让他脱口而出，「疫情是人造的，是实验！」
这太骇人了，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现在这座城几乎是半瘫痪状态，很多不重要的民生工程都停工了，因为要防止人群聚集，防止病毒传播，如果这病毒是人造的，是一场实验，那么，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实力，直接把整个城市，整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摆在实验台上呢？
或者说，该是什么样的势力在做这件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是要制造什么恐怖吗？还是说……
俞缺想不到，他顺着这个方向想，感觉像是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俞誉低声咒骂：「别管那些疯子是怎么想的，你走还是不走？」
他说着已经转身，显然不再需要等俞缺的答案了，他是肯定要走的，这种时候，保命要紧。
第598章
「我不走。」
俞缺做出了选择, 他的语气坚定，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哪怕是要当实验品。
俞誉本来要迈出房门的脚步顿住了, 回头看他, 像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莫测的掂量，「不走, 因为……安琦？」
他几乎是不用思考，就直接猜到了这个答案, 然后问出来，看到俞缺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不会走的，我想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的电话打不通，我很担心她出事, 所以，你能告诉我实验品是什么意思吗？」
面对俞誉, 俞缺早就知道怎样才能获得更好的效果，对这种研究心理的人来说, 心理之中越是潜藏的, 他们越是想要挖掘出来，而越是浮于表面的，他们越是缺少探究的心思，至少对俞誉来说是这样。
俞誉和俞缺的关系, 养育多年，即便是抱着那种反面的想法, 但不得不说，俞誉还算是个正常人, 被戳穿之后，再跟俞缺相见，他并不想要补偿对方什么，并不觉得有所亏欠，但在一些方面，他的确对俞缺足够宽容了。
「很简单，字面意思，有人为了解救自己的困境而制造同样的病症给别人，试图通过足够广泛的基因筛选来达到预备小白鼠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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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誉简单地一言概之，但他的这一句话信息量实在是不小，以至于俞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出门了。
俞缺站起身来，还想追着他问一点儿什么，就听见俞誉头也不回地说：「我的通讯册，你知道在哪里，你想要知道的消息，自己去问吧，我相信你能做到，这是我对你最后的馈赠。」
他说着，已经走下楼梯拐角，再也看不到了。
俞缺没有追上去，而是迅速转身打开抽屉，抽屉上的锁对他如同虚设，在他以为俞誉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偷偷打开过好几次了，为此上升的撬锁技巧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赞他心灵手巧了。
那个小小的通讯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本子，打开来就能看到几个并不算十分明确的电话号码，一行数字加一个字，那个字有的像是姓，有的像是名，有的像是不知道是什么地点的简称。
以前俞缺就研究过，还试探性问过，他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俞誉的事情，试图以知道对方的弱点而反制对方，不一定是要控制，而是在两人相处之中拿到更多的主动权，从而知道俞誉的背后是谁。
当然，俞誉的背后肯定是有人的，如果说小时候的俞缺不曾想过太多，最多只当这个人有病，那么长大后的他，学了心理学的他，在知道俞誉是在对自己做什么心理实验之后的他，所想的自然就不会局限在俞誉本人身上。
还有俞誉那不知道来源的现金流，这样一个心理诊所，不会有人真的以为这里能够赚到钱吧。
俞缺每到闲时就会来到这里，说是兼职打工，其实就是想要探究更多关于俞誉的秘密，他也的确找到了部分，比如说这家入不敷出的诊所，每开一天都是在亏损状态的诊所，到底为什么能够一直开下去？
而且，俞誉的心理诊所面对的并不是那种只会得「富贵病」的有钱人，还有很多是平时根本不可能主动踏入心理诊所的客户，各行各业的人，也不知道俞誉是怎么让他们走入这里的，但从这些客户来说，他的收费也是真的低廉了。
再加上那个看起来对俞誉本身并没有多少利益可言的心理实验，哪怕是为了完成一个课题，也不至于耗费十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去等待吧，何况样本的单一化也并不能够证明什么理论，缺乏必要实践的结果也只能是一个单纯的结果。
总之，俞缺判断俞誉的背后一定有人，也许还有更深的目的，只是他还不知道，他恐怕也没机会知道了。
俞誉这一走，应该就不会回来了，自己这个实验品，他大约是不再需要了。
也是，自己本来就脱离了他所给出的固定框架，并没有被他培养成为什么愤世嫉俗的反派，他早就不需要自己了。
俞缺一心二用，脑子里一边在想着跟俞誉有关的事情，一边又想着通讯册上的哪些人是能够对他有所帮助的，这个通讯册上的名字不多，却也有十几个，都打一遍吗？
这是笨办法，大约也不是俞誉希望自己採取的办法。
不得不说，在揣测人心方面，俞誉很有一套，他希望的是人们能够按照他预设好的轨迹去走，走他给他们安排的「命运」，所以，他必然也给自己安排了一点儿什么。
俞缺这样想，大脑在飞速运转，希望从中找到破局的良机。
房间之中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钟表，自从有了手机之后，安琦就很少随身携带手錶，这种时候摸摸空着的手腕，多少有点儿后悔，要是有个手錶就好了。
她知道这里有监控，就没有在监控下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简单查看了一下之前打针的地方，又跟曾瑜说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被打第二针，毕竟她都被打昏了，还有什么必要打一针麻醉。
但，也不是很确定，最重要的是不确定时间，也不确定自己头顶的幸运值是否发生变化。
「第二针疫苗？」
曾瑜讶然，她睁大了眼，看着安琦，拉着她的胳膊，「你是说第二针疫苗？」
「是啊，你不也是吗？」
安琦突然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但回忆自己的话，也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啊，她甚至在给曾瑜的叙述之中又回忆了一下自己打针时候听说的事情……
「不，不对，都不对，我是打的狂犬病疫苗，不是什么疫情，什么时候有疫情了？」
曾瑜情绪有点儿激动，挥舞着手臂说话，安琦不得不微微后仰，以免被手臂打中面颊。
「你是说……」
安琦这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两人的信息交流上有了时间差，而因为都是「第二针疫苗」，以至于谁都没觉得不对，她就说么，这才被关一天，撑死两天，怎么可能曾瑜一个明星就显得这样狼狈了，那枯黄的髮丝也不像是一天就能导致的结果。
第599章
两个人关在这个房间之内, 也无事可做，安琦和曾瑜发现这点儿对不上的内容之后，就把之前说的再从细节上核对了一遍, 再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样的復盘对头脑降温是有帮助的, 曾瑜冷静下来不少, 虽然还对这种状况感到焦躁，却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好像下一步就要疯了一样。
对理智起来的曾瑜, 安琦悄然松了一口气，她是不太会处理跟人的关系的, 如果曾瑜还是那个样子，她恐怕很难再跟她交流什么。
「哐」，铁门一声响, 竟是打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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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还没反应过来，曾瑜已经连滚带爬地到了她的身后, 甚至还把她往前推了推，安琦手撑着地, 再抬头，就看到了两个穿着防护服进来的「医护工作者」, 他们都是青壮年, 脸上戴着口罩，露出来的眼睛，看到美女也并没有多少波动，有种见得多了的平淡之色。
对上这样的目光, 安琦一激灵，是真的感觉到了冷。
「起来。」
男人说了一声, 就像是抓小猪仔似的，直接提起安琦的胳膊, 他那带着胶皮手套的手直接抓着上臂，让人不能甩脱，不想被拽得胳膊疼，就只能跟着起身。
两个男人，一人拽起安琦，另一人拽起曾瑜。
曾瑜瑟瑟发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一样，几乎是被生拽起来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能够自控，自己站好，跟着对方的力道往外走。
安琦的反应比她好点儿，不想她那样几乎应激，跟着向前走，那拽着她胳膊的人就直接松了手，能够看出来，虽然她是个美女，但对方并不想要跟她接触更多。
这让安琦的心里一沉，这种被疏远的保持距离，像是在说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在她的身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安琦努力搭话，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单纯无辜，她回眸看着拉拽过她的那个男人，并不分心看向另一个人，这是距离她最近的，也是跟她发生过接触的，他会不会对她心软呢？
「去了就知道了。」
口罩后发出的声音粗声粗气，像是不耐烦的样子，但如果是真的不耐烦，大约会一句话都不说吧？
安琦不是很确定对方的态度是否有所松动，她实在是不太擅长这样的判断，可事到临头，也没有办法求救他人。
她的余光扫过曾瑜，理论上说在娱乐圈混过的曾瑜应该情商更高一点儿，不说独立做什么，跟安琦配合多套一点儿话的可能还是有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受挫，还是太害怕了，她就像是个离开了母鸡只会在寒风之中瑟瑟的小鸡，看上去实在是不中用。
铁门外，是一种纯白底色，走廊纵横交错，通向几个不同方向的道路都有，路口却没有标识。
在一个路口的时候，安琦被带得转向，而曾瑜则继续向前。
两人都愣了一下，关在一起的人要去不一样的方向吗？
曾瑜的眼眸之中还有不解，可大约是太害怕了，她不敢出声问。
安琦倒像是不知危险一样停下脚步，问了一句：「我们不在一起吗？」
「你们不是一个类别的。」
带着安琦的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这一次他的声音好像轻了一些，只有近在身边的安琦能听到，那个带着曾瑜走远的男人和曾瑜都听不到了。
「从这里走。」
男人再次拽了安琦的胳膊，加快了脚步，走向一个方向，他的腿长步子大，速度一快，安琦就要小跑才能跟上。
怎么突然要这么快？
她的心中有疑问，但她抿了抿唇，什么都没问，男人走出一段距离，见她能够跟上，又提了提速度，安琦继续跑着跟上。
她在体育运动方面一向不太优秀，但这样短距离的小跑还是不能难倒人的，这样跑了一段距离，也转过几个弯之后，男人把安琦推入到了一个虚掩的房间之中，等到安琦踉跄着站稳，就见到男人也进来了，同时把房间中的另一个门打开，竟然是个电梯。
隐藏在房间之中的电梯，还真的是挺少见的。
安琦愣了一下，还要去哪里？
男人没有多说，带着安琦进去，然后按下了电梯内的一个数字，接着电梯内那几乎可以当做镜子的面板空隙，安琦看到了自己头顶的数字，鲜红的「5」，也就是说，这一天还未过去。
她被抓来的时间，应该不算长。
安琦默默估算着，她找到那个疫苗接种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左右了，之后要走被打昏，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一般人昏倒的时间会是多久呢？怎么也要一个小时朝上吧。
按照自己醒来之后的身体感觉来看，还没到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程度，昏倒时间应该不超过三个小时，那么，这个地方，是不是离疫苗接种点不是很远？
这个推断并不能让安琦迅速掌握逃生的要诀，却已经让她心中多了点儿期望，只要努力，是不是就能逃出去呢？
地下二层，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男人又拽起安琦，拉着她飞快地往外走，同时能够听到一种警报声响起，连带着这个应该是地下车库的地方都亮起了红灯。
「我还说能够晚点儿发现吶，没想到这么快……」
男人说着，加快了跑步的速度，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钥匙来开了车门，「快点儿，你要是跟不上，我就不带你了。」
他在最后松开了安琦的胳膊，同时钻入了驾驶座，安琦想都没想，她甚至都没听清男人的话是什么，就已经先一步动作起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直接钻进去，动作并不比男人更慢。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安琦的理智好像才回笼一些，她又不认识这个男人，跟着瞎跑什么？
万一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呢？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后怕来，外面的警报和闪烁的红灯也让她感觉很不好，似乎被什么紧逼着一样。
「还不错。」
男人发动车子之余，还不忘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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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
安琦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入离弦的箭一样飞窜出去，安琦没有系安全带，东倒西歪，晃得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扒住前面的座位靠背，好容易看到前方正在合拢的闸门，从上而下闭合的闸门就好像是一张正在闭紧的嘴，随时都会把它们咬住。
「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男人眼神兴奋，面对那已经降下一半的闸门，他快活得几乎要唱歌了，油门踩到底，身子向后倾，同样没系安全带的他稳住了自己的姿势，双手握着方向盘，直接沖了过去。
车顶上传来些许响声，像是闸门的边缘剐蹭而过的声音，刺耳难听，安琦抓着扶手，已经没办法去捂耳朵了，忍了忍，终于见到了外界的景色，一片黑暗之中零星的灯火遥远得像是天边的星，闪烁而晃动。
这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仿佛在某个荒郊野外，并没有什么人在，也没什么标志建筑物，无法判断具体是哪里。车子颠簸一下，直接沖了出去。
隐约似乎看到几个人的惊讶神色，又像是在做梦，安琦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荡，终于安定下来之后，只觉得人都快晕了。
「来，笑一个。」
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来，手机对着安琦飞快地拍了一张照，安琦甚至都没平復下来刚才颠簸带来的反胃，苍白着脸，眼中仿佛还含着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听到声音看过去，楚楚可怜极了。
「咔嚓」，这样一张照片定格在男人的手机里，被他发给了某个人，同时附上的还有一句话——现在可以交易了。
「什么？」
安琦还在状况之外，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从头到尾，她就像是被牵着走的……呃，还是不要骂自己了，那种情况，谁能想更多呢？
已知，曾瑜说那个地方很不好，会打莫名奇妙的针，还会囚禁她们，把她们当做实验品，那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就是一件好事，而且，目前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长得漂亮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有人愿意救你。」
男人的手机响了一下，在他发出那张照片之后，他的眼睛一弯，兴奋和疯狂隐去之后，露出来的愉悦像是一只狡猾的猫儿，他对安琦说了这一句之后，就直接开了车门，让安琦下车。
「再见，小美人，祝你好运。」
他打开车窗，沖安琦挥了挥手，然后车子就像是暗夜的幽灵一样消失在夜色之中，红色的尾灯像是恶魔的狞笑，让人心中发寒。
安琦孤零零站在路边儿，一片黑暗之中，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还有那夜色掩映之中来源不明的噪音，窸窸窣窣，也许是虫鸣，也许是什么潜藏的坏人，或者追来的人，他、他怎么就这么放下自己不管了？
刚才发生的那些仿佛是一片混乱，安琦还没整理出来头绪，就不得不面对后面怎么继续的问题了。
好在，这个问题没有让她思考太久，五分钟左右，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车窗打开，里面的灯照亮了驾驶座上那人没戴口罩的脸。
「俞……俞缺？！」
安琦不敢置信，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那个男人是俞缺的朋友吗？
隐藏在防护服中的男人还戴着口罩，除了一双眼，什么都没露在外面，会是俞缺的朋友吗？
「先上车，有什么之后再说，快。」
俞缺的语气有些急促，安琦不等他再次催促，就迅速上车，游鱼一样快速钻入车中，再次体验了车子的高速驾驶是怎样的。
「你……有驾照吗？」
安琦犹豫了好久，先开口问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
本来一脸严肃的俞缺，差点儿被这句话打乱了节奏，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这种时候，大可不必操心这样的琐事吧。
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了一句：「早就有了。」
考驾照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他也庆幸自己掌握了这项技能，否则今天的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从十几个号码之中找到最有用的那个，通过种种话术让对方相信是俞誉需要他这么做，然后……不得不说，俞缺冒险了，他给对方开了一个空头支票，甩锅到俞誉身上。
若不是凭藉对俞誉的了解，他恐怕还做不到这一步，也要多亏俞誉掌握的这些人多少都是有些心理问题，被俞誉留了后门的，否则，俞缺很难指使对方救出安琦。
也多亏了俞誉离开得匆忙，没有跟什么人交代他走了的事情，所以……俞缺主打的就是一个矇混过关，现在看来，他成功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从「内部人士」身上套取了更多的信息，这的确是一场实验。
具体目的是什么还不知道，但那些人的确胆大，俞缺不想让他们得逞，所以同时保留了一份电话录音作为证据，希望之后可以发给相关单位，免得让阴谋得逞。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安琦茫然极了，莫名其妙被抓，莫名其妙被救出来，她觉得自己身边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网，而她作为网中的鱼儿，偶尔还能从网孔之中钻出头去透气，让她有一种错觉，这张网也许并不存在，可那莫名被操控的感觉，就好像头上会变动的数字，说明她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抓她呢？
「注射疫苗之后无症状并不是好事，说明身体内对这种病毒的抗体很高，而这种抗体，就是他们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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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缺简单解释了一下，大致就是某个富豪家族患有一种罕见的病症，是遗传病，也是基因病，似乎就是身体之中缺乏某种必要的抗体，从而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为了治疗这种家族病症，富豪投入了巨额资金，以至于某些研究机构就接了私活，很想要赚取这笔钱，急功近利之下搞出了一些太过张扬的病毒来。
安琦心里一沉，完了，自己已经上了他们的实验品名单，逃出来就真的结束了吗？会不会还有什么危险？
第600章
「暂时不用担心, 样本过多，你……」
俞缺的话中断到这里，没有继续说, 可意思安琦已经明白了, 这种无症状的哪怕人数再少, 放到一个城市范围内都是很多的了，少一个人并不打紧, 也是她今天自己出了家门，不然那些人也不可能到她家中去抓她, 就是……
「所以，是他们搞的鬼，他们是谁？怎么敢？」
安琦震惊,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生活的国家很安全, 和平延续几百年，战争遥远如传说, 国与国之间，不说没有摩擦, 但大多也都停留在外交层面上, 不至于真的产生什么战火纷争。
在这种大和谐的环境之下，自身安全似乎真的没必要太担心，她又生活在一国腹心，除非是要亡国了, 否则还真的不用太担心头顶上落下来一颗子、弹。
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人竟然会这样大胆, 竟然敢……怎么敢啊！
安琦实在是不能想像，总觉得这是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了, 这种事情，不犯法吗？他们就不怕犯法吗？
还是说这些人是外国人，并不怕本国的法律。
「总有些人，什么都敢。」
俞缺没有细说，对这里面的情况，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匆忙之间能够套出这些话来，已经是他聪明了，再想要更多就不可能了。
夜色渐深，车子停在了别墅区外。
「回去吧，记得，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你就是遇到了朋友，多聊了几句，回来晚了。」
俞缺给安琦打开车门，同时再次叮嘱她。
「……嗯。」
安琦点头，她想到了曾瑜，想到了其他可能已经被抓走的实验品，她的心中很是纠结，她想问那些人怎么办，可她也知道，包括自己在内，并不是俞缺的责任，让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少年去负责那些人命，她开不了这个口。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还是太有良心了，竟然会为了别人的死活而纠结难过。
「安琦！」
贺磊一眼就看到了车旁的安琦，路灯下，带着光晕的安琦像是一道幻影，他揉了揉眼睛，匆忙跑上去两步，见到俞缺，一时怔住，正要问什么，俞缺对他微微点了下头，像是知道他是谁，并没有跟他打招唿，钻进车里走了。
车子开走的时候，贺磊拉过了安琦，让了让，看着那车子很快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回过神来：「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一天了。」
这话有些夸张，严格来说，他认真找人也就几个小时而已，但那份急躁是一点儿不少的。
「要是再找不到人，我就要报警了！」
以安琦如今的年龄，就算是报警，也不能立刻断定是失踪，还要有的扯皮，为此，贺磊才决定自己先找找。
若是以前，他还可以找人帮忙找，哪怕是花钱吶，总有人愿意帮忙，可现在，家家户户都闭紧了房门，没什么人在外面闲逛，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可用的人手，他又不想告诉身体还不太舒服的贺炜和乔溪，让他们两个也跟着担心，就只能自己操心，一直在外面找安琦没回去，接到家里电话，还谎言欺骗他们，说是兄妹俩一起在外面逛街云云。
「你怎么在这里？你的手机呢？怎么不接电话？」
贺磊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拉着安琦，打量安琦的状态，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衣服还是离开家门的时候穿的那套，但包不见了，鞋子也没变，可鞋面明显脏了很多，还有手臂上……他拉着安琦的手臂，路灯下，能看到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一处甚至还有指甲印，像是被谁掐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还觉得安琦有些灰头土脸的，可能是这里的路灯不够明亮？
「哥哥，我没事儿，我……」
安琦咬唇，俞缺说过，那些人势力大，如果她跟人说了，闹出更多的动静，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本来她的逃离，就好像是羊圈之中走失了一只羊，那些人看看羊圈里其他的羊，未必会花力气找丢的那只羊。但如果这只羊传闻怎样怎样，他们恐怕就要採取一些措施抓这只羊回来，或者直接让这只羊成为从来不存在的。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大的势力，能够做到哪一步，那么不妨往最坏了想，如此就能知道闭嘴的重要性了。
就好像这次疫苗事件，的确有说要打疫苗，但你怎么能够知道给你打疫苗的那个人是不是官方的，给你打的那些疫苗会不会被调换？
事情是需要人去做的，而人做的事情就总有漏洞可钻。
安琦知道俞缺说得对，在对方说的时候，她也保持沉默，默许不跟人说，可看到家人，看到亲近的人，却忍不住想要说点儿什么。
万一俞缺猜测错误，那些人不能接受任何损失，他们是否会追查到自己？毕竟打疫苗的时候都登记过，有名有姓，自己的包和手机也都被他们拿走了，里面还有证件，真的可能不关注，不出什么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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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暗中算计，而家人还一无所知，毫无防备，是不是太糟糕了呢？
这次的危险不同于之前遇到的那些，安琦觉得自己不能放任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被人算计。
「回去吧，回去我跟你们说。」
不必报警，但也不是说就要让这件事默默无闻，就这么过去，至少，换个地方住，会不会好一些？
贺炜和乔溪还没睡，等着贺磊和安琦回来，乔溪一见安琦，就知道有事儿，她是知道安琦多爱干净的，绝不会出去一趟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而且，「……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直接问，很是敏锐。
本来笑着想要说一句「回来了」的贺炜听到乔溪这样问，再一看，也觉得不对，贺磊的神色也不对。
「出了点儿事，我被人绑架了。」
安琦这样说着，还有点儿意外于自己的语气平淡，该怎么说呢？被绑架好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少淡定了——在安全回归之后的淡定。
第601章
「哦。」
乔溪也淡定了, 她的反应只在最初有惊讶恐慌一晃而过，之后又带着点儿恍惚「哦」了一声，表达自己听到了这句话。
贺炜也愣了, 这……这、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他们也没接到绑匪电话啊！
所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錶，往多了算, 被绑架的时间都没超过一天，这算是什么绑架？
最重要, 没要钱就把人放了？
他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安琦哪里像是辛苦逃亡回来的样子。
「绑架？！」
贺磊的声音高了三度，他是再想不到这种传说中的事情会发生在安琦身上的, 「我长这么大，都没被绑架过。」
「也不算吧, 有一回保姆把你带走了，幸好被人找回来了。」
贺炜这个当父亲的直接揭了儿子的老底, 作为有钱人，有的时候还是要有点儿自己在绑匪眼中是个肉票的自觉的。
「我怎么不知道？」
贺磊惊讶,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那时候还小, 不记事儿，说了有什么用。」
父子两个针对这件事说了两句，这个时候乔溪已经把安琦拉到身边，仔细查看她是否受伤, 还小声问她：「没事儿吧？」
「没什么事儿，是俞缺救了我, 他找人救了我。」
安琦飞快地补充说明了一下，她的声音也小, 像是只想要让乔溪听到。
乔溪讶然：「俞缺……」
她有些记不得这是谁了，想了想，才想到曾经住在自家楼上的那个男孩儿，还是安琦的同学，不过，她倒是没怎么见他们上学放学一起走，以前还以为关系一般，但……
「他怎么知道……」乔溪的话语之中有着怀疑，她们这些当家人的都不知道安琦被绑架，还以为是她去哪里忘了跟家人说的情况下，对方竟然已经知道安琦的下落，还能找到安琦，还能把人救出来，这事儿吧，就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现实，做梦都要再多点儿剧情吧。
安琦微微摇头，这里面真的要说就太多事儿了，比如说俞缺就跟自己说过，俞誉对她也很感兴趣，处于一种玄学层面的感兴趣，又因为俞缺的在意，她的行踪对他们恐怕并不是什么秘密。
最初听到，安琦是抗拒的，谁也不想自己的行踪在别人那里暴露无遗，哪怕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需要掩人耳目的坏事。
但，转念一想，若不是这种关注度，这次谁能及时救出她呢？
贺磊？
贺炜？
不是安琦瞧不起他们，而是觉得他们没有这样的本事，富人跟富人之间也是有着权势差距的。
有的人的财富能够撬动一个国家的利益，让其为自己服务，而有的人的财富，也只能在某个城市内成为首富、贺家就算是后者吧，可认真说来，也还不太够得上首富的边儿，只能说是富人同层的。
「先别说那么多，刚从外面回来，快去洗洗，之后换了衣服再下来吃饭，我给你留饭了。」
乔溪见安琦平安回来，心中那股子才提起的恐慌又平復下去，她拍了拍安琦的后背，催促了一声，把安琦赶上了楼，让她回房间洗漱换衣服，暂时脱离了某种凝重的气氛。
「怎么会有绑架？」
贺炜想不通，他的财富，老实说还真的轮不到他，不出头，不落后的，他一直都是属于中不熘的那一种，在商业上的拼搏，看着有模有样，充其量也就是守成而已。
可以说商业上的才能有限，不至于卓越到引人关注，贺磊就更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优秀了，他们贺家一直都低调得很，凭着祖辈的积累，后辈的不懈坚持，没有掉落出富人层次，却也就是不掉落罢了。
若说有什么人会要绑架他家的孩子，也该知道他家这种情况，一个完全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是不足以让他付出巨大代价的。
总不能说是绑架安琦一个女孩儿比绑架贺磊这个青年更加省力吧。
即便心中这样想，贺炜还是没有推卸可能会有的责任，反思起来：「我也不曾得罪谁啊……」
「也不是我，我没有仇人。」
贺磊连忙辩白，他知道自己的天分不佳，想要奋斗出什么高峰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秉持贺炜的做法，尽量与人为善，在国外的时候，他的女友跟别人有了感情，他都是大大方方笑着送上分手祝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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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4页
其他的，也不会有什么大矛盾了。
至于说无意中抢了别人的商业单子，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贺家现在合作的那些项目，除了之前老一辈积累下来的人脉，那些靠得住的合作伙伴之外，就是董斌了……
「会不会是、因为……」
想到董斌，贺磊的话犹犹豫豫，目光划过居中的乔溪，递给了贺炜一个眼神，贺炜立刻明白他隐晦所指的是董斌。
董斌跟安琦的事情，在这个家里都算是明牌了，而在此之前，他们贺家就能先人一步得到某些内幕消息，说不定也有什么人知道，比如说喜欢董斌而不可得的追求者，因爱生恨绑架安琦想要报復之类的。
剷除情敌，也不是什么离谱的动机。
贺炜和贺磊像是已经锁定了癥结，脸上露出点儿苦笑来，若真的是这样的，恐怕十分不好办。
他们是不可能放弃董斌这条线的，而能够绑架安琦的，恐怕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人，这件事儿，不能责怪董斌，又不能太过施压，毕竟董斌还没跟安琦结婚，他们这个「娘家」名不正言不顺，对方愿意给出好处是一回事儿，自家得寸进尺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万一逼得董斌反悔，转而喜欢别人，他们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乔溪看不明白这父子两人心中的算计，只因为贺磊的话提起了神：「因为什么？你知道什么原因？」
贺磊被问得唿吸一滞，他猜到了，但也不能说啊，万一乔溪因此反对董斌和安琦在一起，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知道什么啊，等会儿问问安琦就知道了。」
贺炜给儿子打圆场，同时疑惑乔溪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看你好像还挺镇定？」
他对乔溪的了解也有些了，作为一个看似柔弱的女性，乔溪有着很多感性的一面，遇到事儿也不是很能扛事儿，这种时候应该是六神无主才对，可她并没有陪着安琦一起，像是少了那种失而復得的欣喜，是因为被绑架的时间太短，让人反应不过来，还是说因为这件事已经快速结束，这才冷静自持？
「不镇定也不行啊！」
乔溪嘆了一声，作为一个母亲，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危险，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不会发生的，而同一类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她也没那么容易大惊小怪了。
「安琦这运气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上兴趣班就被绑架过，绑架她的还是她们的美术老师，在她前面被绑走的那个被救回来之后再也不敢画画，哭得不能自已，她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还有一回……」
有些事情，经歷得多了，神经都变得强大了，乔溪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身经百战的意思了，坚强得很。
贺炜跟贺磊还是头一次听到安琦这么多被绑架的「幸运」往事，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说，该说长得漂亮就容易被惦记吗？
能从绑架犯，杀人犯手下活着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这种幸运也实在是有些玄妙了。
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笃信玄学，贺炜还不到笃信的程度，却也对此有所偏好，好像庭院之中必然会有的山水布景一样，他是相信这些能够招财的，还有什么五气调和之类的说法。
贺磊则是行为昂然，跃跃欲试地想要採访一下安琦，对这些事件的事后感如何。
楼上的房门这时候打开，安琦头髮还有些潮气，穿着长及脚踝的草莓睡裙从房内走出来的时候，背后的光让她髮丝间的水雾氤氲，镶了一圈金边儿。
「先吃饭，吃了再说。」
乔溪给安琦端出一碗粥来，暂停了讲述之前的事情，安琦应了一声，下来喝粥，她还不太饿。
「事情是这样的……」
安琦把从俞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只没有跟贺炜和贺磊说俞缺的名字，只说是「一个朋友」，贺炜听出来了其中的语焉不详，没有细问，贺磊也听出来了，忍不住追问：「他怎么知道你被抓走了，又怎么知道你被抓到那里？他带着你逃出来，就没人追吗？」
总觉得这其中充斥着矛盾，这样庞大的势力，能够做成这种把所有人蒙蔽在鼓里充当实验品的事儿，怎么还会在这种小事儿上如此疏忽呢？
不说追杀那么夸张，有人跑出来，竟然不知道追一下的吗？就那么看着人跑了，不敢追？
笑话，绑架都敢做了，追人不敢追了？
又是在那么荒僻的地方，难道还怕人听到动静过来制止吗？
而且，贺磊很怀疑，能够做到这种事儿的组织之中会缺乏远程攻击的武器吗？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寂静呢？
安琦叙述中听起来惊险到争分夺秒的车库逃生，这会儿想起来，倒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炫技，就好像某些惊险的电影桥段一样。
逃出的过程中始终不见追击的敌人，这一点就太不合理了。
贺磊的思路理智而清晰，他提出的疑问又的确是安琦无法回答的，所以她也被问得迷煳了，是啊，为什么呢？
贺炜笑了一下：「如果这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英雄救美，恐怕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你不是说了吗？那位曾瑜小姐，是个演员，而演员，应该也能扮演受害者的吧。」
这句话如同晨钟暮鼓，一下子响彻安琦脑内，让她只觉得头都懵了一下，「你是说……」
僱佣演员来欺骗她，同时还阻了那么一个地方，再有车库之中看似惊险的速度逃生，也可以说是拿捏得比较好的配合，车库的门开关是肯定会有遥控的，那些灯也可以遥控，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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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像说得通啊！
不过，安琦眼中的迷茫只是一晃，很快那亮光又稳定下来，像是摆脱了风力控制的烛火，稳定地向上燃烧，「俞缺不可能骗我，他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对朋友的信任，她还是有的。
「也许不是他骗你，而是他也被骗了呢？」
贺炜提出了假设，他笑着问，「而且，他跟你说的『因为要治疗某种罕见的能够遗传的疾病而制造大规模病毒寻找抗体』的说法，本身也缺乏一定的依据……如果真的有人有钱有权到这种地步，那么他大可以不用如此遮遮掩掩，而是直接找到一批自愿试药的试药人……」
作为特殊职业的一种，试药人一直都是存在的，因为是自愿的，也有足够的报酬，也是某些药品问世的必须环节，所以并不是什么违法职业，只能说略显小众和危险。
但对大部分人来说，本来就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能活到四十还是五十，可能因为试药而减少的寿命约等于无，至于带来的伤痛之类的，在把握好计量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即便是真的要到试毒那种程度，也一定还有人愿意去做，而不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犯罪。
当原因被否定，如同天方夜谭一样的过程和结果就也变得虚幻，立不住脚。
安琦之前神经紧绷，回到家中才放松了一些，洗过澡之后还有些睏倦，撑着一口气给家人讲述了她的遭遇之后，本来觉得危险至极，听到贺炜的一通分析，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也被骗了吗？」
安琦讲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俞缺的事情，但俞缺从俞誉口中得到的消息来分析，再有那个同样是俞誉通讯册上的联繫人，这会不会是俞誉安排的又一次心理实验，有关信任的？
俞誉曾经虐待俞缺数年之久，几乎达到人格重塑的程度，这样的心理学大咖真的会跟俞缺说真话，真的会让俞缺把他了解透彻吗？
「先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乔溪看出安琦强打精神却不得不放弃思考的睏倦，中止了谈话，带着她上楼休息。
母女两个上楼之后，贺炜的神色却并没有如刚才一般轻松，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等想到什么，一个喷嚏让他顿显狼狈，算了，有什么，以后再想吧。
第602章
这一晚, 安琦睡得很安稳，母女两个久违地睡在一张床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一种恍然的错觉, 很安心。
洗漱的时候, 安琦看到镜子之中自己头顶上那个鲜红的「2」, 长长地唿出一口气，很好, 危险终于过去，什么都不会再发生了, 至少今天。
有了这个幸运值提示，安琦对「搬家」「逃离」之类的想法就淡了很多，疫情期间, 也不是搬家的好时候，搬到一个陌生环境之中, 未必会比现在更好，那些人就算再怎么嚣张, 也不至于直接强闯民宅吧。
抱着某种自己都知道有点儿不应该的侥倖心理，安琦的生活很快回到了之前的模式上, 该上网课上网课, 该打疫苗打疫苗。
对的，疫苗还不能免掉，之后又通知过一次打疫苗，并不是在上次的地点, 而是跟第一次打疫苗一样，就在小区门口那里设了点儿, 这么近的距离，小区内也不是只有安琦要去打这第二针, 看着有人排队，好像也能安心很多地从众了。
至于这打的疫苗来路正规与否，好像在第一针明显有问题的情况下，也没什么追究的必要了，情况还能更糟吗？
潜意识里，似乎还有点儿得过且过的心思，安琦也就放任了，并未去刨根问底。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外面的情况好像好一些了，小区的进出也不那么严格了，有人在街面上走动，一些关闭的店面也重新拉开了卷闸门，虽然还有着萧条的状况，没什么客人，但那招牌的灯光在夜晚亮起来的时候，也让人有着别样的安心。
与之相对的就是网课的中断，安琦要重新回到学校之中了。
「不是说这些课件也能上传网上吗？不然先不去学校了。」
乔溪对上次的绑架事件观感平平，没那么提心弔胆，也没那么惊慌难安，但安琦真要离了她的眼前，她又放心不下，这后来打疫苗的时候，她都是陪在安琦身边排队的，这会儿见她收拾东西要去学校，坐在床边儿就是不想给她帮忙，
「应该没事儿了吧，总不能一直在家里。」
安琦这段日子被迫宅家，对一家之主的男主人贺炜多了些亲近，对贺磊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哥哥也多了些了解，总的来说都是不错的人，但想要更亲近却也不能了，总是有着一种客气礼貌在里面，无形中保持着距离。
就好像安琦可以挽着乔溪的手臂撒娇，拒绝乔溪的建议，但当对方是贺炜或者贺磊的时候，她就要斟酌一二是否可以直接挽上对方的手臂，或者认真思考一下那明显不想要遵从的建议。
由此而来的些微不自在，也的确是让安琦不能十分放松，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哪怕在家里，她也要保证自己的举动不是会给乔溪丢脸的。
这样端着，多少还是有点儿累的。
坐在沙发上吃零食都要考虑是不是会掉渣，会不会油了地毯，也的确是有些束缚了。
「也是。」
乔溪也知道不能任性留下安琦，孩子大了，总是要往外面跑的，一直关在家里不是个事儿，她轻嘆一声，「在外面注意点儿，别人家一骗你就跟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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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蠢啊，可能吗？」
安琦不满又无奈，看向乔溪的眼神儿都透着不理解，你就不知道你女儿从小到大都是个聪明人吗？
行李收拾好了，安琦第二天就踏上了回学校的车，贺磊充当司机，亲自送她回学校。
特殊时间，学校再次要求必须住宿，大家也都能够理解，安琦就只能拉着行李箱无奈地走入了宿舍楼的大门。
宿舍全员齐聚，好像回到了刚入学的时候。
「我看这疫情就是有问题，不然怎么突然这么大，现在的医疗水平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随便什么鼠疫就能直接要了人命的，说不定是什么科学狂人弄了什么进化病毒，没跟上进化的就只能——噶了……」王梦瑶说着还做了一个歪脖子吐舌头的动作，她翻白眼的样子都透着搞怪，让郑彩英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不是说癌细胞就是嘛，努力地拖着人类进化，想要走上长生不老的道路，结果人类不争气，反而成了绝症了。我看，从古至今的病毒也不是每一次都在做坏事，让人产生抗体，从而促进人类进化，也算是进步之源了。」
王梦瑶所说的这个角度也不是什么新鲜的，网上早就热议纷纷，对疫情的来源，有鼻子有眼的分析特别多，各国之间也免不了阴谋论和扯皮，但这种事儿，哪能有个准儿，都这么大范围了，就算真的有兇手，能抓住吗？
无形的病毒能够在空气中传播，这本身就让查找的范围无限扩大了。
郑彩英点点头，又嘆气：「好像很有道理，也太残酷了点儿。」
她说起自家的老人，有一位没有抗住疫情的冲击，直接没了，可以说在疫情之前，她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没了，之前也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就没了？问就说本来就有些老年病，爆发起来，撑不住。
老人那么大年龄，一觉醒来就没了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最糟心的是老人的亲人没有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
安琦刚进宿舍就听到这些，郑彩英说到这里，她难免有了共鸣，想到周霞的骚操作，直接盲猜：「不会是为了不想掏钱吧？」
「应该还不……」
郑彩英显然只把这种行为归结为「蠢」，类似于年龄大了不会使用手机的小事之中，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种钱的可能。
她家本来也没有这方面的困扰，随便就能给女儿买几套房的人，大约也不会介意给老人出医疗费，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沉默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沉默，让气氛沉重起来。
贾思思好像没想到这里，摆摆手说：「不至于，救护车才多少钱，恐怕是一时慌了手脚吧，就好像听到噩耗直接昏倒一样，当时脑子已经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不等别人说什么，郑彩英忙点头，肯定贾思思的说法，「应该就是这样。」
第603章
当天宿舍里针对这件事并没有深入聊下去, 很快话题就换成了在家的这些天都做了什么，王梦瑶炫耀自己的「居家男友」是怎样体贴浪漫，同时也不忘说「在校男友」干了什么蠢事儿。
前者是谁她没明说, 好像是她父亲朋友的儿子, 比她还小一点儿, 那种年轻小狼狗的魅力大约是她无法抵挡的，后者自不必言, 她在学校里的正牌男友只有傅义忝，而傅义忝能干的蠢事, 不外是又为了赚钱中了别人什么套路。
「他们那个怪谈会，总说能赚钱，我也没看到赚的钱在哪里,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上心……」
王梦瑶对此早有不满，很多时候, 女朋友对游戏不满不是真的对游戏不满，而是对只顾玩游戏而不关注自己的男友不满。
傅义忝因为怪谈会的任务而改了跟王梦瑶约会的日子, 这件事，王梦瑶大约能够记一辈子, 如果他们真的能够修成正果的话。
「他赚的那点儿钱能干什么, 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就够我们俩花的了，用得着那么上心……」
王梦瑶的话语之中不乏一点儿轻蔑的味道，她是不太看得上傅义忝的家庭条件的，用她的话说, 身边随便搂一个，都强过傅义忝的条件, 所以她可以很挑剔。
安琦对王梦瑶这种话很是不以为然，却也说不好对方是真的不在意傅义忝还是什么原因, 也没深究的意思。
贾思思更是不太想要谈起感情方面的话题，她跟洪俊复合了，因为分手的时候并没有宣扬，两人都是一贯的低调，所以也就是身边的人知道，当时宿舍的王梦瑶和郑彩英也不常在宿舍，她们可能也没有说起这些，所以并不知道，总之，复合得也很低调。
除了在下定决心复合之前，贾思思询问过安琦，再后来到底好了没好，也没跟安琦说，但有些东西，不用说也能看得出来。
也许是经歷过一场挫折，洪俊更懂得珍惜眼前人了，对贾思思好了很多，礼物都给了三四次了，这个纪念那个庆祝的，像是一下子很有情调的样子，虽然礼物都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最便宜的护手油两块钱就能买到，但这份心意，看上去还不错，多少有点儿浪子回头的感觉。
贾思思珍惜不珍惜，安琦不知道，但她觉得，如果自己是贾思思，多少是有点儿膈应的，在别的女人身上吸取了经验到自己身上实践，只要想想，她就觉得像是别人吐了的食物被强塞给自己一样，莫名噁心。
安琦自我分析，她大约有点儿感情洁癖，不太想要这样的二手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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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对方的初恋，那么也请以后不要相恋。——大约就是这样的执拗，自己都是初恋，凭什么不能成为别人的初恋？
如果是二恋三恋，最后还不能走到最后的话，安琦觉得自己就成为了别人的经验包，被刷了一回，实在是羞恼皆有，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了。
总之，贾思思的恋情看起来像是平顺了，破镜重圆，和好如初，但裂痕是否存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最不想聊这方面的话题，又把话头带到了疫苗上。
「我家长辈说那个疫苗最好还是不要打，咱们小时候打过的疫苗，都是经过不知道多长时间研究才弄出来的，这一次这么快就出了疫苗，他们心里总是不放心，还想要让我不去打，我跟他们说，要是不打，就不能上学了，他们这才同意我去。」
贾思思的话也不是什么虚妄，这一次回学校大家都做了登记，疫苗打了第几针，没打全什么的，可能还要换个宿舍居住，像是要隔离分区一样，把人重新分组。
她们这个宿舍的都是疫苗全打过了的，也就没有重新分配的权力，只能继续住在一起。
不管关系好还是不好，住在一起就只能接受彼此的生活习惯，适应对方的生活作息，重新尝试一起生活的日子。
由奢入俭难，王梦瑶是第一个受不了的，在她受不了的时候，安琦也很受不了了，两人头冲着头，晚上王梦瑶煲电话粥，手机都要充着电讲的时候，安琦是真的很想要那手机爆炸的，嗡嗡嗡，嗡嗡嗡，真的是不能睡了。
不过在安琦忍不了想要跟她协调换个时间打电话的时候，王梦瑶竟然已经能够混到男生宿舍去住了，真是惊掉下巴。
当天晚上，从郑彩英的转述之中听到王梦瑶混到男生宿舍跟男友一起住的事情，安琦都忍不住要为她叫好了，万分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现在的宿管可是比之前严了不少。
「也还好吧，男生那边儿一向比较松的，就是咱们女生这边儿才固定时间锁门，他们那边儿要是跟宿管说两句好话，还能给留门吶。」
说到这里，郑彩英也有儿小嫉妒，她就是脸皮太薄了，不然她也要混进去看看了。
男生对女生宿舍好奇，女生也对男生宿舍好奇啊，想要知道自己男友在私下里是什么样子，也是一种人之常情。
「真的？」
安琦震惊，她一直以为宿管都是很严厉的老师。
「我也听说过，好像女生只要带个帽子，把长发遮起来就能直接进去了，当然，最好不要穿女性化太明显的衣服，拿个大外套遮一下身材什么的，再有人打掩护，就能进去了。」
贾思思为郑彩英的话作证，的确是能够做到的。
「听说本来今年还要建一座新的男女混合宿舍，结果没想到突然遇到疫情，地基都打了一半了，只能停工了。」
郑彩英对此颇有些遗憾，好像如果是男女混合宿舍她就能够跟男友同进同出似的。
「男女混合宿舍，要怎么管理啊？」
安琦不太理解这种新产物，这倒不是说她对大家的道德水准不抱希望，觉得男女放在一起就会有什么坏事儿发生，纯粹是觉得人性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还是要加个门比较好。
「就是有也是新生住吧，咱们是轮不上了。」
贾思思很有老生的自知之明，同时也猜测了一下那种混合宿舍该怎么管理的问题。
聊着闲篇之后又不免说到了王梦瑶，「有的时候，我还真的挺佩服她的，敢想敢做，一点儿都不怕有什么后果。」
看起来咋咋唿唿，可又有胆大心细的一面，明艷的长相併没有跟艷俗挂钩，就可见她做得还是挺不错的。
自从下药事件之后，安琦就不太喜欢王梦瑶了，听到这样的话，不予置评的同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王梦瑶的确是有那么一套的，并不是一个纯然的坏人。
随着郑彩英也加入这个评价王梦瑶的话题之中，寝室夜谈会开始了。
另一边儿的男生宿舍里，被热议的王梦瑶却并没有那么轻巧，她从一个小药瓶之中拿出几个白色的小药片，看也不看就直接送入口中，都没喝水，就先咽下去了，等到傅义忝递来一杯蜂蜜水，她才狠狠喝了一大口。
「还有呢？就这么点儿？」
王梦瑶紧紧握着那个小药瓶，药瓶很小，全力握在掌心总有一种不存在的错觉，而里面装的药片也不多，这几片吃掉之后，剩下的也最多就能吃一两次了。
傅义忝在玩电脑，屏幕上墨绿的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你当这是什么，这是用钱买的，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钱，少说没用的。」
傅义忝的宿舍之中并没有别人，部分学生并未达到返校要求，床位也就空了下来。
所以，在别人想像中很可能跟男友甜甜蜜蜜搂在一起睡单人床的王梦瑶，其实可供选择的床位有三个，还不至于让她跟人挤在一起。
王梦瑶现在就坐在傅义忝的床上，瞪着他，瞪了好一会儿，见他一无所觉也并不准备有所回应的样子，她才咬着唇，不甘心地承认：「我最近没钱了。」
在外人面前，大大咧咧，全不在意金钱的样子，在傅义忝面前，王梦瑶就暴露了软肋，她是真的没钱了。
傅义忝轻嗤一声，没有多说别的，而是抄录下来一个地址递给王梦瑶，「你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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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点点头，看着傅义忝把写着地址的纸条收回撕碎，泡在一旁她刚刚喝了一半的蜂蜜水杯里，瀰漫着甜味儿的水很快融化了那普通的碎纸屑，上面残存的字迹也随之化作一团，她的心里就忍不住泛起苦意来。
「到底有完没完啊，怎么又有任务？」
忍不住的抱怨还是从唇齿间溢出来，王梦瑶说完还看了一眼傅义忝的神色，像是害怕他为此生气。
「没钱就只能做任务了，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你放心，我给你挑选的都是比较容易完成的任务，去转一圈儿，就当是散步了。」
这跟散步能一样吗？
王梦瑶很想反驳，可这话还是想想作罢，不知不觉间，她在跟傅义忝相处的时候已经落在了下风，有那么点儿不敢违拗对方的意思。
怪谈会，又是怪谈会，烦死了。
她心中烦闷，干脆往床上一趟，挺尸一样，闭上眼不再理会傅义忝了。
傅义忝也没再理她，一片安静之中，王梦瑶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她在课间去了傅义忝给的那个地址，如今的出入管理并不是那么严格了，但登记的时候还是让她提起了心。
虽然每次的任务也的确不能说是什么坏事儿，但要说是好事儿，她还没那么蠢，所以，留下这样的记录对自己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害处呢？
她的脑中胡思乱想，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走出校门，来到傅义忝所给的那个地址，见到了曾瑜。
「你是……」
王梦瑶平时不是很爱看电视剧和电影，对她这样漂亮的女生来说，把时间浪费在追剧上就太没有效率了，所以，她对一些不太出名的明星没有那么熟悉，但那种眼熟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曾瑜，我是曾瑜。」
曾瑜说出自己的名字，她的眼下还有着两个化妆都无法掩饰的黑眼圈儿，怯懦垂下的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惶然，如同惊弓之鸟，她现在很怕见到陌生人，可又不得不见。
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弱不胜衣，曾瑜走动的时候，显得很是柔弱，有一种别样的美。
王梦瑶毫不在意，她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很普通的居民住宅，一室一厅那种，又是老破小。
她摆摆手，没有多看的兴趣，手一摊，从曾瑜的手中拿到一个黑色塑胶袋包裹的砖块大小的包，略沉，王梦瑶掂量了一下，把这个黑包塞到了自己背出来的双肩包中，没有跟曾瑜多啰嗦什么，直接转身走了。
关门的声音让曾瑜的心脏一跳，下一刻就瘫软在沙发上，不自觉发起抖来，「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想的……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离开小区的王梦瑶并没有往回走，而是很随意地走向另一个方向，途径一个超市的时候，很自然地拐进去，在储物柜那里，随机打开一个格子，把黑色塑胶袋的包裹放进去，再把可以打开格子的纸条带走。
经过一处卖床品的货架时，她把纸条塞入了某个夹缝之中，王梦瑶在这里几乎没有停留，就是一回头的工夫，她就完成了放置纸条的工作，即便在监控上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就是正常地走过这片区域。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经过这片区域，他也没有停留，只是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张能够打开储物格子的小纸条，又在闲逛片刻，到了储物柜那里尝试着打开了一个储物格子，把黑色塑胶袋包裹取了出来，夹在胳膊下，快步离开。
他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从超市出来的顾客一样，取走了自己寄存的东西，顺利离开了。
监控内，这一幕混杂在若干个平平常常的影像之中，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偶有那么一两个看到的保安，也只是一晃而过，想着超市现在开门也没多少人，果然还是太萧条了。
第604章
董斌回来了。
再次见到董斌很是意外, 竟然就在宿舍楼下，这种被男生等在宿舍楼下的殊荣，让安琦意外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众目睽睽之下, 每一个进出宿舍的人都会放慢脚步, 观看着这一对儿男女的相视而立的画面, 男的英气，女的柔美, 怎么看都是很搭的一对儿，很养眼, 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校园里普普通通的趴着爬山虎的墙面，仿佛都因为他们的出现而成为了相当合格的背景墙，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惊喜如同坠入白水之中的墨色, 迅速化开，侵染着眼底的情绪, 让一池秋波也多了些喜悦的涟漪。
「你怎么、突然……」
安琦好容易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面上染着薄红, 在阳光下，那通透到几乎毫无杂质的肤色若上好的美玉, 有着让人沉醉的光泽。
「我不放心, 回来看看你。」
董斌一笑，从风衣的兜里掏出一个墨蓝色的丝绒首饰盒，打开来，一块儿揉着一抹浅碧色的平安扣安静地躺在里面, 那浅碧色若流云若浮萍若青色的鱼儿，在通透而莹白的底色之中游动, 好像在云雾中显露一抹翠色，令人垂涎欲滴。
单手捏起项鍊, 平安扣于空中旋转，另一面，令人讶异，一点浅红像是双生，在另一面遗世独立，若云中飘飞的枫叶，又像是那被吹到空中飞舞的落花，也如一尾红色锦鲤，自由徜徉。
好难得。好惊艷。
安琦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块儿难得的美玉吸引了，自然界中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存在，每一抹颜色都是如此恰到好处而灵动，好像赋予了顽石灵气，化腐朽为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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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双面异色是难得的珍品，我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盒子随手塞在衣兜里，另一只手也勾起项鍊的另一端，董斌抬手就让这一枚冰凉的玉石落在了安琦的身前，项鍊的长度让这枚平安扣，正好可以划过锁骨，落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被同样莹白如玉的肌肤衬托着。
「有人说，红色是喜庆，会带来好运，也有人说，绿色是顺畅，代表通行，我希望你以后一直能有好运，人生顺畅通行。」
董斌的声音温润醇厚，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难得的兄长气质，是那种能够让人信赖依靠，又不会觉得太过长辈化的感觉。
「要是再有黄色，该怎么说？」
安琦嘴角的笑容已经遮掩不住，手摸着那枚平安扣，时不时把它翻个面，一面一点红，一面一抹绿，倒像是正好可以做个猜正反的工具，让人赌一赌今天的运气如何。
「黄色嘛，那就财源广进。」
董斌浅笑回应。
「若是紫色呢？我听说，紫色才是最好的，也是最少见的。」
安琦不依不饶，捏着那枚平安扣，感受到那凉意渐去，染上她指尖的温度，突然就觉得喜悦。
有些烦恼仿佛也不再是烦恼了，连周围人那些总是如影随形让她觉得不自在的关注目光，她也遗忘了。
「自然是紫气东来了，还要有贵人相助。」
董斌这样说着，拉起了安琦的手，用掌心圈了一下她手腕的轮廓，轻轻捏了一下那细弱的手腕，心中又多了一些怜惜，「抱歉，没在你身边……」
「幸好你没在，不然我可怎么救你啊！」
安琦的感慨真心实意，已经能够确定，当幸运值为「5」的时候，她会遇到致命危险，但结果往往是致命危险不致命，她总能够顺利逃脱，但如果身边还有别人……董斌上次不就受伤了吗？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部，虚虚挨着衣裳，「还疼吗？」
「早就好了。」
董斌压下她的手，让她的掌心隔着衣服落在旧伤处，早就褪去疤痕的旧伤似乎又烫起来，像是里面的血液在不安地躁动，让他的心也跟着火热起来，他在安琦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温度。
他明白，那是对自己的热度。
如果现实中能够显示好感度，那么现在安琦对他的好感度应该还在上升之中，而他，早已经是满格了。
不过那浓烈的感情早就随着时间而酝酿得波澜不惊，若苍山厚重，不惊春水，炽热的熔岩被冰雪包裹，只缓缓地冒出一些热气儿来让人知道自己并不是纯然冰冷，其他的，都潜藏在心中，不让它有爆发的那一刻。
他希望这温度适中，永远能让她感觉到舒适。
相视一笑，董斌拉着安琦的手，带她去吃饭，两人没有说起那起绑架案的始末，董斌不想让安琦回忆那些，安琦也不太想提及自己怎样逃出生天，总还是答应了俞缺的，她并不准备跟董斌坦白这部分内容。
但她忍不住问起曾瑜，贺炜的说法并不能完全说服安琦，让她把这当做一场拙劣的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来看，俞缺并不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而曾瑜……
「如果她不是演戏，而我不曾对任何人说起有关她的事情，那么，即便不是我害她到那里，我也有了责任……」
不算落井下石，也不是帮凶，却也不能不说，某种时候的沉默也会成为罪恶的助力。
安琦不想去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做什么挑大樑的大事儿，但她也不想真的无视自己的良心，因为自己安全了，就直接当做无事发生。
可她又该如何证实自己所说的话呢？
在如俞缺所说的保密某些内容的情况下，她有什么证据吗？
法制越健全，需要的客观的证据就越多，如此才能让人做出更好的判断，可同样的，这些证据的搜集难度，也成为了阻碍一些人寻求法律援助的门槛，安琦就被拦在了门外。
「不用担心，她没事儿。」
董斌安抚地拍了拍安琦的后背，他并没有如同贺炜那样否定安琦的判断，力求说明绑架是虚惊一场，而是认真地把调查后的结果告诉她，「曾瑜前段时间没有消息，是因为疫情被隔离了，现在她还在外面，gg什么的，也在拍……」
如韩小姐那样的大明星，据说还有韩家做后盾的大明星，动辄逛街买菜都会被捧上热搜，而曾瑜这样的小明星，不，应该说小演员，哪怕是在酒吧痛饮，都没什么人关注，动向很难见于新闻。
真的吗？安琦下意识就怀疑这种说法，可董斌是懂她的，给出的还有调查报告的照片，只是扫了一眼，安琦就不得不讪讪地笑，还真是啊！那……一切平安？
第605章
董斌是来接安琦赴宴的, 他朋友的生日宴，这种宴会上，他正式带着安琦同去, 也就等同于向自己的朋友圈里宣告安琦是正牌女友, 同时也是让安琦先一步适应这样的身份, 为将来见家长做准备。
安琦没有想到后一层含义，却对第一层意思还比较明白, 两人确定关系之后，向各自的朋友圈之中宣示身份, 也有某种官宣意味，很正常。
简单来说，就是有了一个恋人, 然后给自己的朋友介绍恋人的存在，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董斌的圈子里少不了这样那样的宴会，就显得这个「认识一下」过于正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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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正式宴会, 不过也有一些长辈会出席，所以要稍微正式一点儿……」
董斌在车上给安琦介绍这次生日宴的情况, 是张家的生日宴。
「张家？」
提到「张」姓, 安琦就能想到张婷，她是参加过张婷生日宴的，这一次是张家的谁？
张家是个大家族，人不少, 安琦对他们不熟悉，听董斌说了一会儿, 脑子也有点儿晕，就好像韩家会有些烂事儿一样, 这种富贵人家，时间久了，免不了哪一代出点儿败家子之类的，由此攀扯出来一大堆有的没的的亲戚关系。
过生日的这一位张彬跟董斌同龄，两人在小学的时候还是同学，不过也不是什么关系很亲近的同学，只能说同在一个圈子，互相认识，见面了能说两句话，不至于一无所知。
张彬家里情况就比较复杂，他父亲就是败家子的倒霉儿子，在他爷爷那一辈儿就因为败家子属性而出了很多问题，他爷爷当年想要竞争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为此不择手段陷害竞争者，为此还拖累了公司很多生意，最后被彻底摒弃在继承人筛选范围之外。
到了他父亲那里，想要奋起却没什么基础，家里拿着分红不足以让他们开展什么大项目，小的项目他们又看不上，眼高手低，不甘心继承权旁落，却又没能耐正当竞争回来，张彬父亲灰心丧气之下就只能拼命「情场得意」，外头立了不少彩旗。
这些彩旗也没白立，她们给张彬的父亲生下不少子女，分散在全世界，要不是张家老一辈曾经弄过一个专门养孩子的基金会，张彬父亲恐怕都没办法给这么多份儿抚养费。
这些私生子女完美继承了张彬父亲和爷爷的野心，还有眼高手低的实操水平，于是在张彬没冒头之前，张彬家就是一团乱麻。
张彬也是少有的，还没成年就要开始操心弟弟妹妹的抚养问题，难得的少年老成。
「……又不是成人礼，本来没说要大办，但今年有点儿不一样，老爷子想要热闹热闹，还想要藉此定下他跟田家的婚事，所以就主张办一下。」
董斌言谈之中很是随意，那些关系脉络早就在他的日常生活之中，并不需要刻意去解释什么，但安琦听得总有疑问，田家是谁，怎么就要「藉此定下」，什么意思？
难道是藉机相亲？
安琦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富贵人家不至于还要用这种方式来相亲吧？现在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还要讲究门当户对，也没必要这样可以地牵红线吧。
该怎么说呢？有些地方，好像还传统得很。
「年轻人比较多，长辈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董斌这是在说自己带安琦来的意思，在一些长辈面前露面，也让他们歇了某些当媒人的心思，如果他们对安琦的印象很好，董斌父母也会听到对安琦的褒扬，从而增加好感度。
略有体会到董斌的用心良苦，安琦也没拒绝他的安排，先去美容院做了一个简单的护肤，再换上一套新裙子做造型，之后挽着董斌的手走入宴会大厅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都像是成了一颗闪耀明星，剎那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她，闪光灯一样令人目眩。
「来了，快进，这位就是你的女友吧，早就听说了，你们感情很好。」
张彬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公，他穿着白色的西装，笑容温和，略显细长的眉透着些寡淡之意，但他的声音又如春风般和煦，给人的感受就是这个人性格应该相对软和一些。
他迎上前来，目光落在安琦身上的时候是充满赞赏的。
安琦微微垂了眼眸，略有羞涩地红了脸颊，她今日穿的是一种一字肩的长裙，暴露在外的锁骨略感寒凉，耳侧的髮丝有些慵懒地垂下些许，划过锁骨颈侧，带来些许痒意，好像那一道道目光都集中在她暴露在外的肌肤上，让她格外敏感。
有一层琉璃水色的裙子柔和又闪耀，裙摆在走动起来的时候像是流动的水，折射着朦胧光晕，让被这一条裙子包裹的安琦好像会发光一样。
董斌的手搭在安琦的腰上，他带着安琦走入，侧头跟张彬说话：「没想到你还在关注我，怎么样，你跟那位……」
「别说，别说，我看是没什么戏的。」
张彬苦笑一下抬手止住，不让董斌继续说，董斌本来也没想说出那位田小姐的名字，目光只在人群之中晃了一下，就收回来了，瞭然地点点头，「行了，你去招唿别人吧。」
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很熟，董斌就没占用张彬更多的时间，等到张彬又客气两句，礼貌离开，董斌又带着安琦跟几个相熟的朋友打过招唿之后，就拐入了小厅之中暂坐。
宴会厅是一个大礼堂样式，两侧有很多小厅，每个小厅还有露台，以及从露台走出去的一道门，露台外面就是花园，铺着鹅卵石的小路蜿蜒并行，各种花木遮挡，相邻的两个露台之间也有花木掩映，具有一定的私密性。
董斌带着安琦进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厅，半开放的小厅之中没有别人，沙发桌椅都是准备好的，甜品饮料果盘也有一小部分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进来之后，小厅之侧的服务生侧身，见到董斌摆手示意不用的时候才再次转身看向外面，充当一个花瓶立柱。
「刚才那个是……」
董斌坐下来，拉着安琦坐在身边儿，小声给她说刚才打招唿的几个人分别是什么人家的，又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的语速并不快，但干货太多，哪怕安琦记忆力好，也听得头昏脑涨，像是在进行考前复习一样，颇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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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董斌说得差不多了，她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董斌笑着说：「这些人我都不怎么打交道，也不必太在意……」
这大喘气！
安琦气得忍不住要动手拍他，不用记说那么多干什么！浪费脑细胞啊！董斌见机快，拉着安琦的手，愉快道：「我就是让你知道，那些事情你喜欢就听一听，不喜欢就不用理，外面的事我都能处理，不会有什么要麻烦到你的……」
某些商人信奉的夫人外交，不是没有道理，但，董斌不会在意，到了他这种程度的，已经没必要在意这些了。
他的妻子不需要去讨好别人，等着别人讨好就行，而这些泛泛之交的朋友，利益面前不值深信，也就没必要多么在意。
董斌拍了拍安琦的手：「现在，有没有放松一点儿？」
「在外面吶，要注意形象。」
安琦的坐姿还是有点儿端着，只是侧头给了董斌一个俏皮的小白眼，这傢伙，戏耍人没够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外面还在进人，见到韩彻和张沐进来的时候，安琦多看了两眼，董斌就直接站起来，向着外面抬了下手，算是打招唿了。
韩彻拉着张沐直接走进小厅来，这一路上有几个想要跟韩彻说话的，都被韩彻给拒绝了，以至于他们走来的这一路，不断有人侧目，看向这个小厅，好在并没有人冒失闯入，没有带给安琦更大的压力。
「早说你要来，我就去接你了。」
张沐见到安琦跟董斌在一起，并不是很意外，笑着跟安琦说了一声，目光却是看向董斌的。
董斌起身的时候松开了安琦的手，再度坐下来的时候，又把她的手拉着，放在了膝头，「不用张少费心了，我是安琦男友，我接她就好。」
这话说得安琦红了脸，张沐笑笑，又上下打量了董斌一下，坐在了安琦的身侧。
「哥哥，韩哥。」
安琦向两人打招唿，带着红晕的脸颊笑意也是显得羞涩的。
韩彻在她对面坐下，往沙发上一靠，长臂伸展，搭在沙发靠背上，一个人坐拥三人座，有点儿霸气。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了，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吗？你们也没在一个学校啊！」
韩彻才是真正一无所知的那个，看到安琦和董斌一起出现，才恍然两人恐怕是有些关系，颇觉纳闷。
张沐知道一点儿，却也不多，又爱凑热闹，有了韩彻先开炮，他就跟着后头吆喝：「就是，这也太快了点儿，我可一点儿都没听说。」
安琦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在别人的生日宴上，自己要跟他们分享自己的恋爱史？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可要是不说……两双眼睛都看过来，探照灯一样，让安琦有点儿不自在地搅了一下手指。
手背上被拍了两下，董斌胸有成竹地应对：「有段时间了，我们其实认识得挺早的，后来发现三观合拍，就渐渐走到一起了。」
「不是见色起意？」
韩彻的目光多有审度，斜着眼看向董斌的时候，扎飞刀一样犀利。
张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就是」「就是」，做足了小弟本分。
老实说，每次看到自家哥哥这个样子，安琦就觉得多少有点儿……可以挽尊说因为年龄差带来成熟度不同吗？
「我觉得，一见钟情更合适。」
董斌为自己挽尊，目光看了安琦一眼，安琦瞭然，要说没有容貌成分的加成，她才不会信。
灵魂美不美，先看外貌才有机会注意到，否则，谁的时间那么多，非要在杂草之中找名花呢？
对于这一点，客观理智看待就好，没必要为此耿耿于怀。
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董斌长得不好看，安琦恐怕也不会……咳咳，有些东西，不能深想，深想就有点儿伤感情了。
「你家人同意？」
韩彻直接问，他这个哥哥倒是很够意思，很有为安琦出头的样子，听到他这样问，哪怕对董斌不客气，安琦也是感激的，若不是把自己摆在娘家人的位置上，何必这么关心。
相较之下，张沐这个已经开始吃水果的哥哥就显得多少有点儿不上心了。
安琦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该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身边人对这段感情比自己都上心。
莫名有点儿愧疚，好像是自己太不上进了？
「他们不反对我的选择。」
董斌的这话很有水平，「不反对」未必代表「支持」，只能说是听之任之，且看以后，毕竟他们还都年轻。
因为父母坚决阻挠以至于最终两人锁死的例子，也不算是少的，董斌的父母若是真的有心分开两人，也不会这么着急就表明态度。
安琦心中一动，分析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瞭然之后也并不多失望，反而还有点儿不合时宜的期待，如果真见面了，对方会不会一言不合就甩出一张支票，让她离开董斌呢？
那种时候，选择董斌，还是选择支票，可真是个艰难抉择。
不不不，她不是爱钱，但……
安琦心中已经浮想联翩，若是面对那种情况，她一定答应得好好地，先把钱收了，之后董斌如果追来，表示和家人断绝关心也要跟她在一起，她就直接拿支票上的钱养董斌，也免得富家公子受不了贫寒生活而心生后悔的剧情。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贫寒生活吧，想想一个月百万级的零花钱，安琦觉得只要不是养个吞金兽，她还是能够负担花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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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无论怎样的宴会, 本质上都是一个社交场合，想要避在一旁不理人，除非本身就毫无名气可言, 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
韩彻和董斌没有多谈什么, 就有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唿了, 有自信走过来打招唿的，都是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可以称得上朋友的那一类, 董斌和韩彻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只能跟着聊天。
安琦也作为董斌的女友, 被他介绍给了对方认识，免不了又被夸奖两句漂亮，虚虚回应一二。
这种事情是安琦不感兴趣的, 哪怕知道来人恐怕是董斌的朋友，却也没有准备早早把自己放到贤内助的位置上去, 保持微笑应付了几个之后，就藉口透气, 从露台走出去了。
露台的玻璃门打开，外面的清新空气就让人心神一振, 淡淡的花香萦绕身侧, 安琦嘴角不觉有了笑容。
比起小厅内渐渐嘈杂的环境，露台之外倒像是别有天地一般。
「别缠着我了，我都跟你说了，我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你能来这里，你骗鬼吶, 你的请帖不是他给你的？」
「别在这里装出一副圣女样子，我们可不吃你这套, 一边享受着好处，一边嫌弃着，你是多大脸啊，还真当自己美若天仙，无人能及了？」
几个女声从花木之中传来，其中一个好像在不耐烦什么，另外两个则有些咄咄逼人。
花木的高度正好能够略略遮挡身高，不仔细看，那细密的枝叶之中也能做很好的隐藏，说话的人离安琦的站位还有一段距离，但大约是顺风的关系，她们的话语正好飘到安琦耳中，没有一丝遗漏。
安琦在听到有人说话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停了脚步，没有前进，也没匆忙后退，她怕着急的时候容易犯电视剧上那种错误，非要踩中个枯枝发出点儿引人注意的响声来。
更重要的是，她也很想要听个八卦，无聊么。
不是故意偷听，这不是碰到了吗？安琦心中给自己找着理由，目光也很仔细地穿过枝叶的缝隙，想要看看那边儿到底是什么情景。
枝叶还是太密了些，遮住了她的身影，也挡住了她窥视的视线，只模煳判断出来那三个女人好像站成了一个三角形，两个女人背对着她这边儿，另一个正对的，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仿佛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来参加生日宴的女人，又是这样年轻的年龄，大多都有好好打扮，只要不是很丑，再加上一件足够漂亮的裙子，就显得很得体了。
至于这裙子是不是牌子，安琦很难一眼判断，相信大部分人也不会对各个品牌瞭若指掌，她不能判断那个被指责的女人是怎样的人，但看她那一袭简单的白裙子，似乎也的确不太像是什么大牌子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也不准。
她的身上也没带什么首饰，一条简单的项鍊像是那种彩金的，一个吊坠儿亮闪闪的，似乎有钻，但个头也不大，应该是碎钻点缀，此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过分素雅了些。
另外两个背对着安琦的女人一个天蓝裙子，一个香槟色裙子，手腕上亮闪闪的，抬手之间光芒闪耀，脖颈上，长发遮挡着，看不太清楚，但看她们那种有钱人气势，大约是真的家世不凡。
总的来说，能够来参加这次宴会的，也都不会是太贫穷的人。
「在我们面前，你可别来那套，以为我看不出你们这样的人都是怎么想的，说是给张崇补课，还不是为了见张彬？」
「田老师，人啊，最好还是要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要仗着自己能够出入张家，就以为自己有机会了……」
被称作「田老师」的女人咬了咬唇，她的模样很年轻，大约也就二十来岁，就算是正式老师，恐怕也只是小学初中的，不太可能是大学的，那个叫做「张崇」的应该是张彬的弟弟吧，需要补课，这是请的家教老师？
「不要想得太多，你们什么心思我管不着，你们也别来对我指手画脚，不要说我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就是有，关你们什么事儿？」
田老师大约被堵在这里说得烦了，直接反驳起来，她说完就想走，可是又被拦了下来，那两个女人似乎觉得她不受教，太过嚣张，继续用言语攻击。
因为都还知道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她们并没有动手，连言语攻击的声音也都克制着在一定范围之内，若不是安琦这个位置好，顺风，恐怕还真的很难听到这样的一种……该怎么说呢，挺少见的。
不带脏字的花式骂人不是那么好学的，两个女人在为难田老师的时候也免不了说了一些有关对方的个人信息。
这位田老师还真的是个家教老师，大学生还没毕业的那种，能够得到来张家当家教老师的机会，还是通过人给推荐的，这个推荐人还是个男的，据说还是田老师的老师，于是这段关系就被两个女人说成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再说张崇，这个学生，是张彬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张父在私生活上很有些混乱，私生子女太多，他所能给出的又少，有些心大的看不上那么点儿，就会把孩子直接扔给张父，要一笔买断费，之后再去攀别的高枝儿。
也有知道张父不靠谱，以后不能给自己更多，趁着年轻找老实人嫁了的，这种情况下，她们也不想带孩子，也会要一笔买断费，把孩子扔给张父养。
而张父这个人，是不会养孩子的，他就没有负责任那颗心，被扔到他这里的孩子，都算是直接扔给了张彬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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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成年就开始操心弟弟妹妹的教养问题，上学问题，还参加过好几次家长会，可以说张彬在这一点上很有长兄如父的担当。
张崇就是张彬的某一个弟弟，比起那些小时候就被送来的弟弟，张崇好像是十几岁了才被送过来，送来的理由还是母亲死了。
他的母亲当年算是少有的「傻」，生了张父的孩子之后都没被转正，心里头就有了点儿恨意，干脆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张崇嫁给了别人。
她恐怕还以为张父会因此有些后悔，或者有挽回的举动之类的，可惜没有，张父连孩子都忘在了脑后，根本不去找，自然，她不告而别地嫁人，也让张父省了一笔买断费。
张崇母亲家中本就条件不好，不然她也不可能扒着张父这个金龟婿，赌气嫁人的时候还带着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也没找到什么好的人家，嫁了个丈夫，没过多久就因为下岗没了铁饭碗，后来又受人引诱，成了烂赌鬼，还嗜酒，一喝醉了还打人，抱怨张崇母亲跟别的男人乱搞坏了身子，不能给他生孩子什么的。
连带着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张崇早早就知道现在的父亲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为此承受了很多毒打。
他的母亲也是在一次毒打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因为这种情况，事情闹大了，张崇母亲的娘家人在推诿孩子的时候才想到可以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辗转联繫上张家的，总之，张崇被送到这边儿来的时候都十几岁了，要不了两年就成年了，可学习上一团糟，连小学都没上完的样子。
也是因此，张彬专门请了田老师来给他讲课，希望能够让张崇跟上正常的进度，可以好好上完中学。
「我劝你啊，不要眼光那么高，笼络好张崇，好歹也是个张家少爷吶！」
「哈哈……就是啊，你们两个还挺配的。」
两个女人说着说着嘻嘻笑起来，笑声之中都含着恶意，田老师一开始想走走不了，这会儿也不着急走了，抱臂听着，很有点儿无所谓的态度，连争论都懒得说了，大有清者自清的意思。
安琦听了一段张崇少年悲惨往事，对田老师倒是没有多少同情，就是挺同情这个不在现场还成为抨击别人藉口的工具人的。
另外，就是挺同情张彬的，总觉得张彬这个大哥当得也太亏了，总是要给父亲收拾烂摊子，养弟弟养妹妹，真是个好大哥。
她还在想着，那边儿已经收场了，大约是田老师一直不回应，那两个女人说够了也觉得无趣，「嘁」了一声就先离开了，她们走了之后，田老师也没在这里多留，很快也走了。
安琦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才要走，就见到了地面上落下来的一张纸片，不是完整的，而是碎纸片，不过没有被撕得很碎，还能看到上面一些字迹，不好看，但笔锋锐利，用劲儿大，纸背面都有了凸痕。
一张，两张，三张……这是哪里来的？
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
安琦诧异，她看了看纸张，又看了看纸张落地的痕迹，像是飘散过来的，哪里飘过来的呢？她抬头，看向了二楼。
一楼是宴会大厅，二楼应该有休息室，但，没有人会在休息往窗外天女散花吧，所以，三楼是什么？
第607章
张彬举办生日宴会的这个场所是特意挑选的, 总共只有三层楼加一个顶楼花园，一般来说，一楼举办宴会, 二楼准备休息室, 三楼可以成为主人家自己休息的地方, 包括一些贵客的客房，顶楼花园还可以为一些想要闲谈的大小姐们营造一种温馨舒适的环境。
一楼露台这里的玻璃窗是关着的, 二楼也没有开窗的房间，三楼……
安琦的目光落在三楼上, 有一处明显没有玻璃反光，那里的窗户是开着的，里面好像有人, 但没有贴近窗户，看不到是不是真的有人, 但从地面上这些纸片的落点，再有此刻的风向, 大致估算，碎纸片应该是从那个窗户之中扔出来的。
张彬还在宴会厅招待庆贺他生日而来的宾客, 他的父亲只在最初露了头, 之后就没再出现，说是把场面让给小辈，所以，三楼上应该也不会是早就离场的张父, 那么……
张家的那些私生子女倒是不少，但这样的场合, 应该也不会被张父带来打张彬的脸吧。
虽说现在私生子女也都有着一样的继承权，但在这些要脸面的大家族之中, 大部分不是到了无可选择的地步，还是不会把私生子女带在身边参加这样的正式场合的。
张父再怎么败家滥情，也还没煳涂到那个地步，所以，三楼上会是张家的私生子女吗？
安琦心中想着这些，再低下头看自己捡起来的几张碎纸片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两片是能够拼到一起的，上面的文字也更连贯一些。
「……她终于死了……她早就该死了，这样的日子，她不如死了……」
这种话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意思，安琦微微皱眉，花园幽静，只有风吹过来的声音。
柔软的草地吸纳了来人的脚步声，董斌走到安琦身边的时候，安琦才有所察觉，抬眼看到董斌，吓得嗔他：「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是你看入迷了吧，看什么呢？」
董斌问着，目光往安琦手上的碎纸片上扫了一眼，「从哪里来的？」
「哝，地上捡的，还有一些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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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页
不得不说，安琦被碎纸片上的文字勾起了兴趣，想要看看还有什么惊人的话语，示意董斌去看其他碎纸片的时候，自己也上前一步，随手捡起了一片落在花枝上的碎纸片。
这些碎纸片一看就是手撕的，大大小小，很不规则，但撕的人大约也没多用心，大一些的纸片也有笔记本三分之一的大小，小一些的，可能上面就是七八个字，不是细碎到无法拼凑。
至少对安琦来说，拼凑并不太费力，完全不一样的边缘轮廓，很容易就能找到最合适的地方。
她就是一时兴起，也没准备细细探究，捡了两片大一些的，又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更加惊悚的内容，也就没在意了。
董斌帮着她拼凑了两片，其中一片上有着明显的日记格式，他便道：「是谁的日记被撕了？」
他这一说，安琦也去看那日记格式上的日期，年份只留下了最后一个数字，月份上，倒是很清楚，却也没太大的意义。
「3，是前年的？」
根据年份的最后一个数字，安琦做出判断，这是不太准确的，勉强可当做一个思考方向。
董斌沉吟，他也是这么判断的，如同安琦一样，他又看了一眼三楼的那个房间，「你要是想知道是谁，一会儿问张彬好了，他肯定知道的。」
三楼的房间本来就是主人家自用的，里面多半还是张家人，不难判断是谁。
「没必要。」
安琦摇摇头，她是有好奇心，但这份好奇很是泛泛，不足以让她去一个个捡起所有的碎纸片，也不足以让她去问张彬，探听是谁的日记本，又是谁撕了这个日记本。
随着董斌往回走的时候，安琦就把捡起来的那几个碎纸片扔进了蘑菇造型的垃圾桶中。
从发现碎纸片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会儿了，如果这些碎纸片的主人还想挽回它，应该早就下楼来找了，哪怕是从窗户之中探个头，说明一下，安琦也能把碎纸片留在原地，等着对方收集整理。
现在看来，多半是没什么用了，所以才无人问津，她扔到垃圾桶之中，也就是因为不想再乱扔了。
想来，花园之中还剩下的那些碎纸片，稍后也会被保洁人员悄然收拾干净，倒是不用她去收拾了。
「碎纸片从空中撒下来的时候，的确挺好看的。」
安琦扔的时候还客观评价了一句，她是如此揣度扔碎纸片的人的心态的，好玩儿好看，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
至于为什么撕日记，撕日记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曾经写下的文字，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黑歷史，就好像手机上那不能被外人看到的浏览记录一样，虽然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不道德的地方，但某些问题的无知总也是暴露了自己的肤浅，还有在网上经常会刷到的美女图片，她一个女孩子，总是刷到这种图片，会让人怎么看她？
一想到这里，安琦就觉得脸热，她还记得某次在网吧上网，正好有个颇为暴露的弹窗gg弹出来，还是那种动态图配合令人头皮发麻的喘息声的，她呆愣了一下，手忙脚乱找不到关闭方法的时候，旁边儿的人看过来的眼神，大有「你竟然还看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类的感受。
尴尬，社死。
辩白都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所以说，弹窗gg最烦人了，就不考虑一下受众的吗？
如果是没外人的时候，她看也就看了，谁还没看过几张颇具诱惑的美女图片啊，可大庭广众之下看，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她真的一点儿都没有任何的变态癖好好吧！
写在日记本里的东西，多半都是不想被人知道的，当某日自己看到都觉得尴尬的时候，撕掉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不过，这撕得也粗糙了些，要是安琦，一定撕得碎碎的，保证一个字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一次满足两大嗜好，撕纸，和洒纸。
前者还好说，找张旧报纸接着就好，后者的话，却要注意清扫的难度，对着大垃圾桶洒一下就可以了。
董斌带安琦进去之后，又跟张彬打了个招唿，正式祝贺他生日快乐，之后就离开了，这场生日宴，他们本来也不是主角，没有多少交际的必要。
安琦随董斌离开的时候，张沐还冲安琦挤眉弄眼的，像是暗示她抓住身边金龟婿一样，模样有点儿欠，被安琦瞪了一眼，这个哥哥也不靠谱。
倒是韩彻，颇有兄长的稳重，跟安琦多叮嘱了两句，让她知道受欺负该找谁撑腰，「不要怕」之类的话。
董斌也没走开，就在一旁听得，听得满脸无奈，走出来还跟安琦说：「他们这是怕我吃了你吶。」
「我不怕。」
安琦笑嘻嘻地做了个大老虎张牙舞爪的动作，平时的文静温柔仿佛都被抛开了，眼神灵动，神情俏皮，董斌都没料到，看得一呆，再看，就只能看到一熘烟儿坐在车内的安琦假装正经乖巧的样子，目不斜视，被他盯着看，还歪着头看回来，一脸无辜，好像在问「看什么」。
董斌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是真的没想到安琦还有这样的一面，惊喜之余也觉轻松，坐在安琦身边儿，贴近了她的耳边说：「那我就等着你来吃我。」
安琦脸颊一红，吃什么吃，她属虎，又不是真的老虎，还能真的吃人吗？
生日宴会过半的时候，客人也见稀疏，同龄人三五成伴的，也有组团到别的地方开始小团体聚会的，张彬也趁机离开了宴会厅，到三楼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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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页
这样一场宴会办下来，他这个主人家也挺累的，进了休息室就要靠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听到敲门声才扬声说了一声「进」。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身高180的少年，十几岁的少年麻杆一样，高，瘦，利落的短髮遮不住眼角的伤疤，他沉默地走进来，站在沙发前，垂着眼不说话。
「怎么了？」
张彬扯了扯领带，解开了两颗扣子，随着领口的放松，他的神色却未见舒缓，反而多了些烦躁。
少年没说话，面无表情还是那样垂眸站着，离张彬三步远，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像是在僵持着什么。
「行了，这件事过去了，只是下次你要注意点儿，别太冲动了，幸好没有闹出大事儿，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张彬显然清楚是什么事儿，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很是自然地把领带扯下来，扔在了沙发上。
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一侧，不在少年身上了，少年这时候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看不出曾经冲动过的样子。
「她撕了我的日记。」
少年说，声音暗哑，并不好听。
「所以你就划花了她的脸？！如果不是管家阻拦，你还要杀了她？」张彬像是质问，却没有多少火气，斜了少年一眼，「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让人怕你，不如让人敬你。」
少年垂眸，安静听话，没有做出回应。
第608章
咖啡厅里, 安琦与何美坐在靠窗的一角，正在一边品味着咖啡配甜点的美妙滋味，一边聊着最近的八卦。
「……可真是憋死我了, 要不是还有网络,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 天啊，真的是要把人闷死了。」
何美吃着甜品都闲不住嘴, 奶油蹭在唇边，她也无知无觉, 吃得自在。
安琦看着一笑，把桌上的咖啡推到一侧，拿着漂亮的小勺子也吃起了甜品, 「你不是还去当志愿者了吗？有什么闷的。」
「那也闷啊，就那么大点儿地方, 根本就不能出小区，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这次事情之后，我妈总算是把买房提上日程了, 准备带着我们搬一个大点儿的小区, 下次被封起来，至少还能在小区里面逛一逛……」
何美说到这里，眉飞色舞起来，她家所在的小区还是当时老小区回迁的, 算得上是不错了，但那楼房的密集度, 也着实是减少了绿化空间，长长高高的围墙跟楼宇之间只有一条窄小过道, 这种情况下还要要求绿化实在是有点儿不现实。
总的来说，没有以前的老房子感觉好，楼的确高了，房间也的确大了，但那种被压迫感，却强了很多。
「你呢？你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吗？还是董斌带你去的，哎呀，也不知道孙烨知不知道，他怎么说的？」
何美说到最后，有点儿酸熘熘的味道，关于安琦的桃花运，她是很有几分羡慕的。
比起自己身边的烂桃花，对方的桃花运好像都很好，正经追求者没有一个是不优秀的。
不等安琦回答表态，她的语气正经很多，接着说：「我听说孙烨的公司还不错啊，这次疫情还让他占了个便宜，没受什么影响。」
「没听说。」
安琦摇摇头，对这个话题，她是比较迴避的，既然选定了董斌，至少现阶段选定了董斌，她就不准备朝秦暮楚，她没有养鱼的爱好，自然也不会提前准备备胎，作为朋友的话，她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心去一个个关心。
有的时候，安琦觉得自己的朋友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她不可能在朋友遇到事情的时候上前帮忙安慰，也没有多少真诚关怀对方日常的心思，自然就很难维繫一段友情。
跟何美的友情这么长久，一方面两人从小认识，性格也算互补，再有就是何美外向到向她走了九十九步，一直如此，她也没什么理由不去迈出那一步，让这一段友情继续保持。
即便如此，两人也有冷淡的时候，通常都是何美心情不好，难以维繫热情的时候，她们两个的关系好像就冷下来了，一旦何美热情起来，又是一切如常。
安琦也不去关心自己在何美那边儿的友情列表之中排在第几，反正她自我感觉付出不多，也没必要计较排名。
「哎呀，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呢？」
何美随口真相了一下，却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脸好奇地探问：「快给我说说，那宴会怎么回事儿，有没有像是电视上演的那样，都是有钱人，会不会有什么嘲讽什么……」
从偶像剧问世，好像就总是伴随着那种恶毒女配剧情，以至于何美对此印象深刻，所想像到的有钱人聚会的场面，也总是不能脱离电视剧的窠臼，还不知道真的是怎样，对此也略有嚮往。
但她又明白一点，不是自己的，凑上去也不是自己的，所以并不是一味要求亲身经歷，听人说说也能满足某种窥私慾，安抚一下旺盛的好奇心。
「能有什么啊，我平时也跟他们没什么来往，认识的人不多，跟着董斌打了个招唿之后，他去跟熟人说话，我就去花园逛了逛……」
安琦说得自然，何美却为她抱打不平，「他怎么这样啊，你第一次去这样的场合，肯定不适应，他也不说陪在你身边，怎么就放你一个人待着，万一碰上个想要欺负你的呢？上次你们不是遇见了他的爱慕者，难道这次的宴会上没有吗？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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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何美说得激动，安琦无奈：「我怎么听着，你是生怕没人找我麻烦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个味儿已经出来了，就别掩藏了，看着何美讪讪地笑，抿唇舔去了唇边奶油，安琦也没谴责对方的态度，「现实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打脸剧情的，那种场合里的都是聪明人，看到董斌介绍我是他的女友，他们只有祝福的，谁会当面说难听话，背后说的话，为什么不换一个场合说，非要在那种场合说，生怕人听不到吗？」
眼看着随着自己的话语，何美脸上的兴奋之色逐渐枯萎，安琦又觉得不能让她失望似的，给她说了在花园碰见的事情，「……我后来还跟董斌打听了一下，那个被为难的田老师是张彬弟弟张崇的家教，那为难她的两个人是张彬的爱慕者，因为张家那种情况，张彬的爱慕者普遍都……」
安琦一时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张彬那种情况，在同阶层之中不算是最优选，一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并不会看上张彬，只说他那个给他拖后腿的父亲，还有一堆异母的弟弟妹妹，就让很多人家望而却步，真正觉得有资格爱慕他的，多半都是往上看看到他的，也就是说自家条件是不如张彬的。
但张彬的爷爷和父亲可都不会看上这样的人家，就是张彬，恐怕也是不愿意自己被这么「低估」的，总之，长辈们就借着大办生日宴的机会，让张彬跟田家的小姐认识一下。
结果很有些一腔情愿，田家倒是来人了，是一个叔叔带着不那么名誉的私生女过来的，也幸亏张家想要跟田家联姻的意向只有少数人知道，不然那脸上恐怕真的挂不住。
当天董斌带着安琦早走，也是因为这个重头戏看不到的缘故，他们留的时间长了，倒像是看热闹似的。
田家的态度，正主都不出面，可想而知，这门婚事是没戏的。
「我知道，我知道，谁不是往高了看呢？要我，我也要找比自己强的，像是那个张彬就很不错……」
何美这人其实是有点儿矛盾的，她一方面十分推崇爱情，认为真正的爱情不应该太过看重一些物质条件，好像是挑选货物一样比较，另一方面，她又是个实用主义，认为爱情不当吃不当喝，也不能成为婚姻的主要因素，物质毕竟还是要的嘛！
小仙女也不是喝露水长大的，总不能让她跟着一个男人去喝西北风吧。
而一个男人若是连基础的物质条件都不能提供，何必非要婚姻呢？大家快快乐乐谈个恋爱不也挺好的吗？
「我身边怎么就没有个这么有钱的呢？让我也体验一把有个有钱男友是怎样的感受。」
何美说着，心中颇为嚮往的样子，她之前跟安琦说话的时候已经知道张彬的大致情况，长得好看，人也温柔，家世也不错，有钱那是肯定的，也许比上不足，但比下，尤其是她这个「下」，那是绰绰有余，她就很喜欢了。
「清醒点儿，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安琦对张彬没什么了解，不好多说什么，但她总是不惮把人往坏处想的，于是就套用阴谋论的方法给何美分析了一把人心险恶。
「张彬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看他爷爷当初败了那么多的口碑，无论是家族内还是公司里，恐怕都不会要这样的人领导，到了他父亲那一辈的失败也能看出来大家的态度，这个时候，他需要扭转的就是口碑，可他才多大，又要用多少年去消除人们因为他爷爷他父亲留下的偏见呢？」
安琦很善于自省，分析他人上也有一种独到之处，是那种「我说我有理」的，反正最后总能逻辑自洽，也就一点儿不心虚，说得仿佛是真理一样。
「他用的方法就很高明了，一下子就把自己跟爷爷和父亲割裂开了，少年老成，被父亲拖累，不得不抚养异母的弟弟妹妹，前者是孝，后者就是仁了，一孝一仁，品德就有了，再加上平时的学习成绩也不错，优秀就有了，自身长得也不错，又是正经的张家子弟，在外人眼中，也足够掩盖自家的某些混乱问题了，这之后，他再要发展事业，得道多助，总有人会愿意看到歹竹出好笋，来个养成系，帮他一把的。」
不知道张彬是不是这样的人，安琦先往这个方向分析，如果真的是如此，也只能说是阳谋，如果不是，也就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容她在心里说个「对不起」了。
「宴会定亲不成，也可能在他预料之中，正好用爷爷和父亲的不堪衬托自己的优秀和无奈，赢得更多的路人缘儿……」
安琦越说越顺，总觉得十分有条理的样子，最后还不忘补充说明，「都说他对待弟弟妹妹很好，但，那天的宴会上，可是不见他的弟弟妹妹有一个露面，倒是见到了他给弟弟妹妹请的家教，呵呵。」
不带着出席正式场合，归根结底，会不会是因为觉得那些弟弟妹妹上不得台面呢？
这一瞬间，安琦觉得自己是有点儿恶毒属性在身上的，分析得太厉害了，容她为自己刮目相看。
第609章
「啊, 这也真……」
何美顺着安琦的话想了想，一时间也觉得顺理成章到心机深沉，她却没多想, 嘆了一声, 「这怕不是要八百个心眼子吧, 亏得我不是在那样的人家，不然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
「你要是在那样的人家长大, 你也能这么厉害的。」
安琦接了一句，略心虚, 人家张彬可能根本没想那么多，是自己这边儿给脑补扩展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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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有些西斜了, 难得约出来一起逛街，这会儿就要分开还多少有点儿不舍。
「现在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好些朋友，都渐渐淡了联繫, 咱们可不要那样啊！」
何美是社交达人，总能有新的朋友加入她的联繫人列表, 但同样在联繫人列表之中盘踞已久的那些朋友也总有一些因为时间长了而淡忘了关系, 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儿问一句「你是谁」，都要让人尴尬多想。
「那是肯定的。」
安琦十分肯定，这段友情之中, 她所占据的位置就是被动接受，无论怎样, 总是能接得住的。
两人说着走过马路，安琦今天的幸运值是「3」, 过马路的时候她就有些小心，习惯性地左右看了又看，也就是这样小心，当拐弯处突然冒出一辆速度飞快的车的时候，安琦第一个反应过来，却也还是慢了些。
「啊！」
何美惊叫着，被安琦拉着快跑，跑过了盲道，在绿化带边沿才冷静下来，看着那辆中型车几乎是擦着安琦的裙边儿飞速驶过，一丝停顿都没有，直接冲过了前面的弯道，转弯的时候，那巨大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安琦，没事儿吧？」
刚才的紧张之中，何美不自觉松开了安琦的手，这会儿再上去看，安琦被车擦过，转了个圈儿，捂着一侧腿，略显难受地蹙眉摇头：「没事儿。」
以她的经验判断，不是什么大事儿，最多是有点儿青肿之类的小问题。
「那人怎么开车的啊，眼睛都不看的吗？就算没有人行横道，这个地方也是要减速的啊！」
何美冲着那车离开的方向怒目，恨不得直接把司机拽下来骂一顿。
咖啡厅这会儿没什么人，店门前的动静，也有服务生看到了，推开门小跑着出来探问。
帅哥服务生弯腰柔声问「怎么样」的时候，眼中还有着关心，看得何美心思浮动，连忙说：「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我朋友……」
「没事儿，我也没事儿。」
安琦觉得自己刚才的运动神经已经是大爆发了，竟然还能拽着何美飞快地往前跑了几步，也就是多亏那几步，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就要被车子撞飞了，真险啊！
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剧烈的心跳，安琦觉得身上有些发软，被何美和服务生扶着，索性就在旁边儿的石沿儿上坐了下来。
咖啡厅跟这边儿隔着马路，服务生说要让她们再回咖啡厅里坐一坐，何美和安琦都一时间不愿意再过马路了。
「你们店里有监控吗？刚才那个车的牌号看清了吗？我报警抓他，刚才绝对是超速了吧！」
何美肉眼判断不出来，但刚才那种明显撞人的情况，看着就不像是正常速度。
服务生尴尬一笑：「有一个，是店内的，恐怕拍不到。」似乎是为了缓解两位美女的紧张情绪，他小声吐槽，「我们老闆捨不得装，说这个玩意儿浪费钱，用电的。」
接地气的八卦内容，让何美和安琦都随之放松了一些，安琦还忍不住笑起来：「怪不得你们老闆赚钱吶。」
两人打发走了服务生，何美又问了问安琦，确定没事儿，也没多想这件事，只把它当做普通的倒霉事件。
安琦也没放在心上，每当幸运值为「3」的时候，她就多多少少会出点儿意外，这一次还不算什么，有一次，她正站在楼梯口，就有人在走廊上打闹着过来，那个被打的人飞快地蹿了一步，直接撞在了安琦的身上，安琦脚后跟还没落地，就差点儿被直接撞下楼梯，若不是后面还有人稍稍託了一下，恐怕真的是危险了。
其他的像是被毒虫叮咬什么的，也都曾有过，总的来说，这会儿的「车祸」算是小意思，她早就不是太放在心上了，反而跟渡劫一样，知道这件危险的事情过去了，那么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就都是「保平安」了。
所以，她跟何美的心情还不一样，经歷了一场惊险车祸，她反而更放松了些，心情也不自觉好了点儿。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在第二天就消减了一些。
镜子里，安琦含着牙刷，看着头顶上那鲜红的「3」，眼神之中充斥着不解，怎么又是「3」。
她的幸运值，每天都是随机的，因为只有「1」—「5」的五个数字，所以相邻两天重复数字的时候很多，通常来说，就是「1」「1」「1」或者「2」「2」「2」之类的，再不然就是以「1」「2」两个数字为主的随意组合，偶尔跳出来一个「3」，都像是第三者插足似的，跳得慌。
而连续出现「3」的情况，不能说没有过，但，很少，少到安琦见到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霉运罩顶。
「今天又有什么事儿？」
嘟哝一句，嘴边儿的泡沫还泛着清新的薄荷味儿，安琦却已经没有好心情了，五个数字之中，她是最不喜欢「3」的了，每次出现，都要随机给她添加点儿小伤小痛。
小到破皮扎刺崴脚，大到像是昨天那种磕碰伤摔伤，总的来说不至于产生太多痛感，就是自己看起来心疼自己，好好的皮肤上多那么一块儿淤青，看着就难看不是。
对着镜子，安琦的洗漱没停，烂熟于心的步骤，连完成的时间都能不错分毫，她脑中思考着，自己今天要做什么事儿来着？其中又会有怎样的风险，不至于再有车祸，那会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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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选修课结束, 抱着大大的课本，安琦不着急走，仿佛还沉浸在教授那别开生面的讲述之中, 歷史之中的故事仿佛一幅画卷, 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而这幅庞大的画卷，被教授指出细节一一点评之后, 晨雾消散，终于让人看清楚那丝丝脉络, 勾连始末。
这一学期的选修课，安琦最喜欢的就是这一个了，教授讲得好, 不得不说，有才华的人就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哪怕他自身中年秃顶，圆脸胖肚, 属于走在人群之中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气质，但当他讲述起最拿手的专业课程的时候, 整个人好像都被一种莫名的圣光笼罩, 充斥着一种神性。
放纵思绪走偏一点点，大约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些学生就是喜欢老师，三尺讲台犹如唯一舞台，在那上面侃侃而谈挥洒自如的老师的确是比明星更有魅力。
安琦在教室多坐了一会儿, 看到有人进来之后，这才起身离开, 下一节课，这个教室可能是要有别的学生来用。
走出去的时候, 正好碰见走进来的方然，他不是一个人，一个小鸟依人的女生正挽着他的胳膊，似乎正在说什么，侧仰着头冲着他笑得甜甜的。
方然也看着女生，以至于都没怎么看前面的路，教室的门不大，他们两个人要进来，正好把要出去的安琦给堵了个正着。
安琦发现有人要进来，且来人并没有看到正要出门的自己，就往一侧让步，让他们先进。
她做得自然，却没想到方然在进门的时候正好抬起头来看到了她，脚步一顿，本来步调协调的两个人突然有一个人不走了，另一个人也被影响了，女生觉得不对，看过来，看到方然看安琦的目光，也随之看向安琦，打量了一下，轻哼一声：「你就是那个安琦吧，长得……哼哼……」
大约是不想要夸奖安琦，却也不想直接否认对方的容貌来展现自己的审美糟糕，女生的这个「哼哼」差点儿没把安琦逗笑了，完全就是小女生那种别扭拧巴的样子。
「嗯，你先去坐着吧，我一会儿过去。」
方然安抚地冲着女生说，还笑了一下，拍了拍对方的头，举止带着亲昵。
女生略有不满，看了安琦一眼，又咬着唇看向方然，不知道是不是从方然那收敛了笑意的面容上看出了什么信息，没有争辩吵闹发脾气，而是又「哼」了一声，故意在安琦面前跺了下脚，这才快步去了第三排的座位坐下，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这边儿。
安琦知道方然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但她可没什么话要对方然说，对方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到外面谈，本来就要走的安琦反而有些不想跟着去。
有什么可说的呢？
曾经的追求者有了自己的恋人，这本来也是正常的，安琦又没有给她的追求者下什么单身诅咒，也不觉得所有的追求者都是痴心不变的男二，所以，她是真的没觉得方然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有什么，他们两个本来都没谈过，这会儿又有什么可谈的？
不情愿地迈动脚步，只当不想被另一个女生以看情敌的眼光盯着，安琦微微低着头，安静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不耐烦，多少还是给人留了点儿面子，磨磨蹭蹭地跟着方然走到了走廊的一个拐角处。
窗外，阳光明媚，一侧还有绿植摆放着，宽大的叶面像是假的一样绿油油地伸展开，安琦站在绿植旁边儿，一边看着窗外走在阳光下的人，一边等着方然先开口。
「听说你有了个有钱男友？」
方然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安琦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心说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莫名有点儿厌烦，她不太喜欢别人以这种口气来质问。
「他是那个王朗？」
方然第二句又问。
安琦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的确就是在质问，心中都要气笑了，自己也没管他的闲事儿，他凭什么来操心自己的闲事儿？
「不是。」
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安琦微微蹙眉，不悦地反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很多时候，安琦并不想把话说得太过不客气，免得惹出什么怨恨来，但她的确是对这样的问话不满极了，方然凭什么来问自己呢？他有什么资格？就凭他曾经喜欢过自己，追求过自己吗？
「没什么，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担心，我之前见到王朗他……」
方然的面上的确浮现出忧虑之色，好像是见到过那个王朗有什么不端的举动，而他生怕安琦落入火坑一样。
「谢谢你的关心。」
安琦礼貌道谢，她觉得他们真的没必要说这些话题，两人的关系，算作朋友也是勉强吧。
在她以为话题到此终结，方然只是有些不甘心，在跟自己求证，或者说干脆是多管闲事的时候，方然又开口：「你和那个云川……」
「云川？！」
安琦忍不住高声，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火大，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憋屈感，当时疫情，她还庆幸过回家可以避开云川，来到学校之后还怕对方再来纠缠，可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她就以为对方说不定也就是一时玩笑，并不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现在方然提起来，安琦也不由得提起了心。
「我听说你跟云川……」
方然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个话题并不受欢迎，可他还是开口了，像是苦口婆心地在劝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女，「我觉得云川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那个人太……活泛了，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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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是有壁的，有些信息只在男生之间传递，包括某些男生不太好的那一面，像是什么臭袜子多久不喜，对舍友态度恶劣，破坏别人的东西之类的。
「我跟他……没什么。」
安琦这话说得需要斟酌，不管是不是被迫，她的确答应了成为云川的女友，虽然这个时效性她觉得安全之后自动失效，但显然，云川那边儿未必是同样的看法。
「而且他……」方然好像还要再说什么，正好跟安琦的话重合了，听到安琦这样说，他怔了一下，用似乎是怀疑安琦撒谎的眼神看她，安琦被看得略心虚，但又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就移了目光看向别处，并不看他。
「我知道有些传闻都是无中生有，但有些……你还是要多留意一下……」方然像是纯粹出自好心地提醒，见到安琦还是淡淡道谢，他嘆息一声，又说，「云川好像在校外惹了什么麻烦，被打断了腿，你……」
他不知道最后想要说什么，听到上课铃声打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对着安琦点点头就先去教室上课了。
安琦回头去看不远处的教室，正好看到从里面探头张望的那个女生，对方注意到她在看，飞快缩回头去，倒是活泼的很。
这一幕让安琦的心情又好了些，不管怎样，方然不是要跟她继续纠缠什么，这就让安琦很放松了。
对有些人来说，很多人追求是一种享受，但对安琦来说，这就多少有点儿麻烦了，总觉得那莫名系在自己身上的情丝重逾千斤，实在是她背负不动的，也就搞不懂为什么有些万人迷能够游刃有余地在绿叶丛中走过了。
已经上课，走廊上，楼梯上，都没什么学生在走动了，倒是一些没有关门的教室里，能够传来教授激情的讲述声。
安琦一步步走下楼，快到二楼的时候，突然想明白方然给她的消息有什么意义了。
云川被打断了腿，是跟自己有关吗？还是跟自己的追求者有关？因为之前云川抢着领走自己正牌男友的身份，会不会因此惹来一些人对他打击报復呢？
这也不是安琦高估自己的魅力，实在是早有前例在，她后来在某次同学聚会上就听说过曾经有个给自己写情书的，被打断了手，差一点儿都不能参加高考了。
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水分，但再怎么夸大，恐怕也有「伤了手」这个事实基础在，这样听起来，从手到腿，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暗中的追求者如此狠厉，的确有些让人忌惮，但如果云川因此迁怒自己，昨日的车祸，会不会跟他有关呢？
毕竟那车要说是正常行驶，哪怕是一时超速，发现差点儿撞人之后，司机的心理素质这么好，都不会停下来查看一二吗？就那么保持速度直接开走了？
不像是意外，又没什么证据，安琦最终也只能把这点儿疑惑放在心底，等到跟这个消息联繫起来，才觉得这般暗中动手脚的，会不会是云川呢？
他做事儿，就有点儿不择手段的意思。
昨天的车祸，现在看来，也可能是一种恐吓，好像在高空故意吓唬她一样，如出一辙的套路。
而且，自从疫情后回到学校，的确没见云川来找自己，这般静悄悄，恐怕是在作妖，谁知道云川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行动？
这一想，安琦愈发不能放心，咬了咬唇，自己该怎么拿到云川那边儿的消息，知道他在做什么呢？
安琦之后没有课，要回宿舍一趟，至少要把课本和笔记放回去，她经过宿舍楼的时候，脚下磕绊了一下，她低头查看，是一块儿地砖不太平，她走路的时候正好脚没有抬太高，直接绊了一下，就在这查看的工夫，额前仿佛有风拂过，一样东西从高空坠下，砸在了地砖上，摔了个响亮。
是一个小花盆，从里面跌落出来的多肉胖嘟嘟的，还很可爱。
安琦往楼上看去，宿舍楼的窗户除了一楼有防盗网之外，二楼以上都是无遮无拦的，并不向外探出的窗台如果要放置什么东西，如同这种装饰的小花盆，多半也是放在窗户内侧，不存在因为在窗户外侧，被风颳落的可能。
所以，是谁扔的？
大白天，一个个窗户内仿佛都是黑的，看不见有人没人，也看不见开没开窗，安琦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哪个窗户有人探出头来查看动静，当然，就算有人探头看，也未必是元兇。
小花盆掉落的声音，肯定也是能够引来一些注意的。
安琦以前还在楼上听到过楼下的吵架声，从窗户那里探头看过下面的情侣打架，所以……
是无意的，不敢查看后果，不敢承担责任，不敢探头往外看？还是有意的，只是没算准，所以这花盆没有砸在自己头上。
不，也不对，如果自己不是脚下莫名磕绊，恐怕这花盆就直接砸在自己头上了，就差那么一步。
女生宿舍楼之内也不是一片平安无事的，也有纷争，也有吵闹，甚至还有抓着头髮打架的场面。
但这用花盆砸人，性质恐怕就不同了吧。
安琦想了想，从包中抽出一个叠好的塑胶袋包着手，尽可能地把地上那些花盆的碎片都装了起来，连带着还有部分泥土和那个可怜兮兮也许拯救一下还能活的多肉。
如果真的有人故意为之，花盆上也许能够找到指纹，从而找出那个人的存在。
目前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儿，报警的话也会无疾而终，但这些留作证据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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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有点儿未雨绸缪的心思，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她已经开始怀疑云川了，却又觉得云川不会如此不智，杀了自己，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啊，就是为了出气吗？
回到宿舍，见到已经在宿舍内的王梦瑶，安琦有些意外，看她翘着腿躺在床上，脸上敷着面膜，见到人进来，抬起头来，一脸的黑泥让人吓一跳，亏得是大白天，不然还真像是要闹鬼了一样，还是黑面鬼。
「这么早回来了，不去图书馆啊！」
王梦瑶怕影响面膜，不太敢张嘴，说话声音都带了点儿怪异。
安琦见她又躺下了，也没多看，回了一句：「先回来放书。」
她跟王梦瑶的关系的确不能如最初那样信任，但因为对方的厚脸皮和某些时候突如其来的热情，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们的关系好像又维繫在朋友这条准绳上，没再继续跌落。回想起来，就挺奇怪的。
第611章
面膜也没妨碍王梦瑶说话, 她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跟安琦说话，说郑彩英的八卦，也说贾思思的。
「……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回事儿, 最近看着好像不怎么样了, 我在食堂碰见的时候, 还说要打招唿吶，结果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怪, 坐在同一桌吃饭，一个闷不吭声, 另一个沉默不语，目光都不带对视的，就是那种……」
旁边儿的闹铃突然响了一下, 王梦瑶一把扯下面膜，啪啪啪地轻轻拍着脸颊, 促进精华液吸收的同时又继续说，「要不是知道他们两个什么关心, 我都以为根本就是陌生人吶。」
她应该还不知道贾思思曾经和洪俊分手过吧？
安琦猜测着，也没说什么, 破镜重圆就真的全无裂痕了吗？恐怕不是吧。她忍不住顺着王梦瑶的话联想了一下, 着实为贾思思尴尬，这样的恋情真的不如干脆分了，重新找一个谈，起码不会怀疑对方还有异心。
不过, 这种劝分的话，她也不合适说, 就干脆闭嘴了。
脸上没了面膜之后，王梦瑶更能说了, 说起郑彩英那边儿就是操心她会不会被男人骗了。
郑彩英给男友买了不少的东西，还都是大牌的，花钱不菲，而她男友送过来的，虽然不是一套不过百的化妆品，却也真的是价值不高，有一次还送了很多香水小样，重新包装了看着很不错的样子，结果打开来才知道竟然是香水小样。
这种小样，只要是买过的都知道，有些时候属于正品的赠品，不那么值钱，甚至在做一些推广的时候，还会直接白送。
这般送礼多少是显得抠搜了点儿。
王梦瑶像是为郑彩英操心一样，多说了一些唠叨话，把这两个不在现场的舍友说了一遍之后，她也没放过自己，也说了傅义忝最近在做的事情，觉得不靠谱。
「他那个怪谈会，真的是越来越怪了，举办活动的时间多半是在晚上也就罢了，还差点儿被抓到警局去……」
「哦，怎么回事儿？」
安琦转过头来，从敷衍着听听，到突然有了兴趣，她记得云川也是怪谈会的，同为怪谈会的成员，他们应该都认识，从傅义忝这里，说不定也能知道云川是怎么回事儿。
她想要确定一下昨天的车祸和今天的坠落的花盆都不是人为。
「嗐，说起来就话长了……」
王梦瑶还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却知道得不太清楚，大概就是警察布控准备抓捕某个犯罪嫌疑人，一切都安排好了，结果被怪谈会的活动影响，让犯罪嫌疑人跑了。
当时有个警察气不过，也是年轻，差点儿跟举办活动的傅义忝吵起来，傅义忝也不是什么嘴上饶人的，两方都冲动，于是傅义忝差点儿被拽到警察局批评教育。
「你说说他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儿，躲都来不及，非要凑上去……」
王梦瑶从床上下来，在桌边儿摔摔打打的，护肤水的瓶子被她扔了一下，差点儿直接滚落掉地，显见是对傅义忝很多不满了，连平时喜欢的化妆瓶都不心疼了。
「这还真是巧了。」
安琦想着该怎么问云川的事情，她跟王梦瑶的关系，不至于对方掏心掏肺对自己，那么，万一问了她反而不肯帮忙，或者在外面乱传话，说不定她的绯闻就又要多上一笔了。
这事儿也不是白担心，她们女生宿舍楼里面就有这样的例子，两个住在同一宿舍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跟另一个女生的男友说她种种不好，什么卫生问题，多久都不洗澡，还有一些丑态怪癖之类的，最后把两人搅得分手了。
而她说的那些话，其中有多少真假，也是旁人很难验证的，反而因为她们都是一个宿舍的，让她的话有更多的可信度。
这种传闻虽然说伤害好像不是很大，却实在让人噁心，安琦可不想听到外面这样传自己的坏话吶，那还不如说她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你和云川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他女朋友吗？他腿受伤了，你怎么也不去看他，回来后，我看你们都没在一起，是分手了吗？他只是伤了腿，你就要分手，这也太……他又不是不会好……」
王梦瑶主打的就是一个直爽人设，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直接说自己这个人有时候心直口快，若是说错什么惹人不高兴，大家不要怪她，她也是有口无心的。
这种预防针之后，她再说什么难听话，大家也只能忍了，不然岂不是自己小肚鸡肠，毫无容人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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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1页
「我……」安琦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刚才组织好的探问语言要临时换一换，一时没跟上趟。
看在王梦瑶眼中，倒像是心虚一样，她仿佛看破了什么一般，目光之中透着些瞭然，对着镜子涂抹着护肤品，语重心长地给安琦灌输恋爱观：「其实云川的条件还行，他家里虽然没什么钱，但他自己好像挺有能力的，现在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你没发现他的衣服都是名牌吗？他脚上的鞋，还是限量版吶……」
无论自己多有钱，王梦瑶都不介意更有钱一些，她是一向看得起那些有钱人的，至于品德，倒是可以往后排一排。
何况，云川在品德方面，也没什么大的值得人诟病的地方，反而未语先笑，对人态度挺好的，他长得又不错，也不乏人追求。
安琦知道不能跟王梦瑶交心，可话说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说：「我们也没谈，他可能也是想明白了，感情勉强不来吧。」
没有解释之前为什么会有他们是一对儿的风声传出来，安琦直接说重点，试图把「默认分手」这个概念输出给王梦瑶，让她理解一下自己。
「我懂，我懂，没事儿，反正你还能找到更好的，让我想想，喜欢你的那么多，好像还有，哦，对了，方然最近还找过你吗？他好像跟一个女生走得挺近的，有人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连咱们的专业课，那个女生也来上了……」
王梦瑶对着镜子，努力照着自己脸上的毛孔，认真细緻地护肤，目光都不曾往安琦这边儿偏移片刻。
安琦终于明白了，王梦瑶这是专门来扎心的，不过，她找错了方法，安琦还真的不是太在乎那些追求者是否永不变心。
第612章
大约是伤了腿的缘故, 自从返校之后，云川并未出现在安琦的面前，安琦也不想去主动联繫他, 询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把花盆碎片收好, 那小小的多肉重新找了一个瓶子种起来放在桌角, 贾思思见了还拿起来看了看，称赞她养得好。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还挺可爱的。」
贾思思一向喜欢这种可爱又精緻的小东西，自己也很想买, 就是没看到哪里有卖的。
「不是我买的，是捡的。」
安琦就跟贾思思说了从天而降的花盆的事情，贾思思听得皱眉, 勐地说：「不对，这是故意的, 你该报警！」
她们宿舍楼下方的确是安琦走过的那条街道，但这并不意味着街道两旁就没有绿化带了, 如果是从上方坠落物品，只要不是轻飘飘像是塑料带那种能够被风吹走的, 根本不会直接落到中间的路面身上, 而是会落在草坪上。
「啊，这……」
安琦恍然，她当时还真的是没想到这里，也是先入为主了, 以为就是高空坠物，哪怕是有人为因素, 也不至于说来个抛物线，撑死就是施加一个推动力, 也就没想到落点问题。
被贾思思提醒之后，她才醒悟过来，这事儿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正常的高空坠物，未必有伤人的心思，但花盆都扔到中间的路面上来了，总不能还是无意为之吧。
但若是就此报警的话，不说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就是这事儿本身仿佛也不能充分证明是有人害自己。
因为自己并未受到伤害。
一直以来的好运气，让安琦这会儿想要当个受害人都有不够格之嫌。
贾思思也想到了，为安琦思考着：「你最近有得罪谁吗？」
疫情之前的事情有点儿远，就不说了，疫情之后，她们都被迫住在宿舍里，同出同入的，好像没什么得罪其他人的机会。
安琦没有对王梦瑶说的话，对贾思思倒是可以说一说，她说了自己对云川的怀疑，「我觉得，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
赌命都要成为恋人，这会儿就轻松放手了，总不能是因为一场疫情让人的性格都发生巨变，从此大彻大悟吧？
若说是断了腿影响他的形象，让云川不愿意在这种不方便的时候出现在安琦的面前，似乎也说得过去，但……
断了腿都要来学校，这是多爱校啊？
他们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的那种格局，断了腿上床都不好爬梯子，恐怕辅导员知道这种情况，也会让对方在家上网课吧，那样更方便。
所以，为什么非要来学校呢？
安琦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从来没听说学生这么爱上课的，还是大学生。
「我觉得也是，你小心点儿吧，怪谈会的成员应该挺多的，会不会是他在内部下了什么任务？我听说他们的活动都是任务，都有积分的，积分再去兑换什么限量商品……」
贾思思越是说越是觉得这怪谈会的凝聚力有些古怪，一般来说，学校的社团要么如同学生会这样经久不衰，有点儿二领导的意思，要么就如同音乐社这种看似松散但还有着比较完善的上升渠道的，此外就是一些听起来的确有，但加入进去就会发现除了头一次的会费，之后再没人搭理你的隐形社团。
怪谈会却在其中生生走出了第四条路，像是那种能够盈利的社团，可进行的又并非是商业活动，多少还是有点儿游戏性质，也因此吸引一些人加入这个大型的「线下游戏」。
奇怪，却又似乎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同时，总觉得哪里有点儿问题。
不过这也是对贾思思这类敏感的人来说，其他很多人还把怪谈会的模式当做新时代社团该有的样子，对此颇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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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跟贾思思没有聊出什么结果，贾思思对云川也不熟悉，若不是上次的旅游云川也在队伍之中，她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还有一个云川在的，对方在校内的名声实在是不显。
下午安琦没课，也懒得再往外面跑，待在宿舍混了一下午，看了一本小说，晚上宿舍的人都回来了，又跟她们聊了聊，四人齐聚，在宿舍关灯之后还躺在床上小声说话，你一句我一句踊跃发言时不时欢笑的样子，倒像是最初入学时候的感觉了。
第三天，安琦起来的时候着急洗漱，从镜子里瞟到自己头顶鲜红的「3」，也只是默默撩了一把冷水，清醒头脑。
「快点儿，快点儿，第一节课就是老张的课，快点儿！」
郑彩英不断催促，她是真的着急，上次她就挂了老张的课，这可是专业课，实在是太影响她的成绩了。
随着她的催促，其他三个也跟上了发条似的，一个个恨不得小跑着上厕所，再小跑着下楼。
等到走到大路上的时候，互相对看一眼，贾思思指着王梦瑶的头顶，王梦瑶才发现自己把洗漱时候用的发箍都给戴下来了，安琦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头髮是个松散的丸子头，风一吹，髮丝都凌乱飞舞，这是忘了梳头了。
贾思思算是好的，却也忘了擦手油，感觉到皮肤干才跟郑彩英藉手油，郑彩英则是一摸包，坏了，拿错包了，这个包里可没什么手油。
王梦瑶摘了发箍，安琦重新扎了丸子头，贾思思搓了搓手背，郑彩英心虚地拉上了包包拉链，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这种情况要是再迟到，实在是对不起赶时间的匆忙。
「老张是吃错什么药了？」
一下课，王梦瑶就犯嘀咕，作为上课被举例的对象，她总觉得自己离社死差不多了，怎么就叫老师看到自己跟男友之外的男生举止亲密呢？
「估计是不知情吧。」
贾思思安慰她，谁知道他们这些学生的男女朋友都是怎么谈的，老师也不会研究谁和谁是一对儿。
安琦点头，算是附和，不过心中否定了贾思思的这句话，老张多精明啊，那小眼睛一扫，简直像是雷达一样，谁和谁搞暧昧他都能看出八九分来，要说不知道王梦瑶男友是谁，这是太小看美女的影响力了吧。
郑彩英直接戳破：「我看他就是故意点你，你不是得罪他了吧。」
「不可能，我得罪他什么了？」
王梦瑶断然否定，可很快，她的脑海之中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抬手捂住嘴，一副想要吶喊又及时忍住的模样，不等大家问，她「哈哈哈」地爆笑起来，路也走不动了，直接扶着身旁的树，笑得恨不得捶地。
「怎么了，你想起来什么了？」
郑彩英追问。
贾思思和安琦也一脸的好奇，看着王梦瑶。
「我就说，我就说他什么时候看见的，原来，原来他那天是在相亲啊！」
王梦瑶通过老张讲述的那天看见她和谁在一起举止亲密从而想到她那天看到了什么，她看到老张和一个女士面对面坐在一起，拘谨地聊着什么，老张好像在努力展现自己幽默风趣的一面，不过只有他自己笑了。
因为老张平时上课穿得都很正儿八经，那天换了一身比较休闲日常的衣服，王梦瑶最开始是没认出来的，只是后来坐在邻桌，无意中听到声音觉得像是老张才多看了两眼，之后就没关注过，但只言片语，还是不难判定他们这一男一女是做什么来的。
彼此介绍各自的情况，然后互相询问对方关注的重点什么的，这不就是相亲吗？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那天我都没留意到他，也没敢认，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拍两张照片了。」
王梦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开始捂肚子了，这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原来他是公报私仇啊……」
被学生看到自己相亲，老师威严仿佛荡然无存，王梦瑶没想起来的时候还好，现在想起来了，安琦都要为老张哀嘆一声，你惹她干嘛，这不是直接来了个广而告之吗？
「等着，我一定能打听出来，到时候再跟你们说。」
王梦瑶兴致勃勃，本来还要回宿舍放书，顺便拿下一节课的书本，她都不回去了，直接把书託付给了贾思思，自己扭头就跑了。
看着她马尾飞扬，安琦默默在心中为老张哀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一世英名啊！
但凡老张平时不是那么严肃，那么端着，跟同学打成一片，都不会觉得这件事多尴尬，偏偏……简直是人设崩塌啊！
「啊，老张还相亲的吗？」
郑彩英才反应过来，看着王梦瑶跑远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再想要细问也来不及了。
经过操场的时候，安琦侧头跟贾思思正说着什么，听到一声「小心」，不等她回过神来，一个黑影就直冲着她的头砸过来，是篮球！
她还没有看清，就被人拉了一把，球直接擦着她的手臂落在前面好远，那力道，砸在地上又弹起来，直接飞过路面，落在那一侧的绿化带之中了。
「谁打的球，看着点儿！」
及时拉开安琦的男生身材高大，他拉着安琦的胳膊没放开，扭头冲着操场上喊，那边儿几个打篮球的男生看过来，其中一个似乎歉意地抬手示意了一下，手抬到眉间再扬起，吹着口哨点头，说不上是致歉，还是戏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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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来看向安琦：「你没事儿吧？」
安琦抬眸看他，他穿着篮球服，应该也是打篮球的，不过不是刚才那颗篮球的主人，是在这边儿的一个篮球架的，他的同伴也正看着这边儿，其中一个人手上还转着篮球，笑容调侃。
「没事儿。」
安琦摇摇头，胳膊动了一下，对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人，连忙松手，脸上也红了，后退半步，「抱歉，我刚才就是着急拉开你……」
「我知道，谢谢你。」
安琦笑着道谢，若不是对方反应快，她这会儿恐怕就要被篮球砸中头了，那力道，恐怕要脑震盪吧。
这是今天的危险？
「怎么样，没事儿吧？」
「你们打球也小心点儿！」
贾思思和郑彩英帮着指责那些人，那边儿的人却没什么反应，也没哪个急着过来捡球，似乎是怕被追责一样，准备等她们离开再捡球。
安琦沖她们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又跟男生道了谢，这才离开。
这种意外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安琦并未多想，直到晚饭后再见贾思思，被她拉着到一边儿说话，这才知道这事情恐怕并不是意外。
「我认出其中一个是洪俊的舍友，我让他去问了，这才知道有些不对……」
从贾思思口中说出来的就是那些人是受人之託，要给安琦一点儿教训。
「谁啊？为什么？」
安琦不解，还有一个问题「是不是云川」就压在舌下，没有说出，贾思思也只是摇头，「洪俊说不好问，他也就是旁敲侧击一下，知道他们是收了别人的钱，这才帮忙的。」
这种事儿，万一真的砸中了，也不是什么大伤，估计道个歉，撑死赔个医药费就算完了。
他们那几个花销大，也就受不住诱惑，直接向着金钱投降了。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最近有什么人给你告白被拒绝的吗？会不会是因为由爱生恨，怀恨在心？」
贾思思已经在联想了，她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安琦摇头：「这也太夸张了，平时没那么多人追我的。」
无论是俊男美女，好看到一定程度，就自带「劝退光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靠近表白的。
安琦的众多追求者，那个「众多」一直存在于众人的口中，知道很多人喜欢她，但真正走到她面前，表露意思，甚至是暗示意思的，都是少数，她还不至于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得罪其中一两个。
「那是怎么回事儿？喜欢你的男生正好也被别人喜欢着，然后有人嫉妒你？」贾思思的推理仿佛有些道理。
「不可能吧？」安琦不是很肯定，这就很难查了。
第613章
第二天, 又是「3」。
这一次，安琦的接受度都觉得有点儿不太行了，洗漱之后趴在桌上, 像是还没睡醒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轻声哀嘆：「我今天不宜出行。」
「啊？你不想上课？今天可是……」
贾思思听到, 提醒了一句，一般来说, 专业课是不能逃课的，万一老师点名被发现了, 那可就……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说说, 不是真的想要逃课。」
安琦保证，连忙打起精神来跟着去上课, 然后就遇到了一种最倒霉的情况，也不知道是谁, 在下楼的时候绊了她一脚，她直接一头往下栽去, 幸好下面的人多, 有人给她当了垫背，即便如此，胳膊肘还是被磕了一下，相当疼。
医务室的老师给看过之后, 告诫他们：「上下楼梯的时候小心点儿，多危险啊！」
「是, 是，我们知道了。」
贾思思陪着安琦来的医务室, 笑得温驯，帮忙应了。
安琦也不好意思地跟着连连点头，等到出去了还对那个给她当了垫背的男生连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发生这种事儿，谁都不想的。」
皮肤微黑的男生笑得爽朗，他一看就是那种经常喜欢户外运动的人，在阳光下活跃的时间比较长，身材高大，也有力量，也是他及时撑住地面，抗住了安琦的冲击，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安琦还是面有歉意，虽然他也没受多重的伤，但看他腿上青紫一片，安琦就觉得自己连累他人了，再次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能够给大美女当垫背，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我吶。」
男生笑得大方。
安琦听了，也不再啰嗦，只是回头又买了些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送过去，表达谢意。
贾思思见她为此耿耿于怀，也帮着思索：「我走在前面，也没看到谁绊了你。」
「算了，也许别人只是有事儿着急走，正好我抬脚，这才绊到一起。」
这种小事儿，发生得太快，安琦也无法断定是否故意。
第三天，还是「3」。
有人从开水房接了一暖瓶的热水出来，走过安琦身边儿的时候，暖瓶的底座不知道怎么掉了下来，里面的内胆落地，直接崩开，连带着热水也洒了一地，冒着热气。
安琦离得近，哪怕发现不对有意避让，也没办法完全避让开，小腿被碎片划伤，还有些热水飞溅上去，又去了一次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没换人，见到安琦都意外了：「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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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到医务室打卡报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安琦尴尬地笑：「我也没想到，正好有人水瓶炸了。」
学校里部分老宿舍楼里面是不配备饮水机的，想要喝水就只能用暖瓶去打水，那个开水房也是因此才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这方面的危险性好像被完全忽略了。
第四天，「3」。
这一次是被自行车撞了一下，不大不小的伤，也不知道那个自行车是从哪里拐出来的，直接撞在安琦身上，安琦只觉得自己腰部都被车把给顶出内伤了，真的是疼。
跟昨天的热水瓶一样，这一次的学生也是她不认识的，且没什么仇怨的，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发现出了事儿，连忙道歉，无论是慌张的样子，还是那不曾打腹稿的言辞，都显得这一切是纯粹的意外。
安琦也不好为此多追究什么，只能又去了一次医务室开了点儿药。
「怎么又是你？」
医务室的老师都记住安琦了，开玩笑说：「你这天天报到，我可不给你加学分啊！」
「意外，意外。」
安琦无奈地笑，她也不想这么多灾多难，这不是赶上了吗？
这两天的事情，她倒不觉得跟之前有关系，虽然都是「3」，好像一波未平，连续不断一样，但程度大有不同。
车祸和高空坠落的花盆，一个不小心是能死人的，而砸过来的篮球，充其量就是让人脑震盪吧，楼梯上跌落，听起来危险，可想一想那楼梯也就只有一小节，想要滚落都不太容易，摔死就更不可能了。
再有爆炸的热水瓶和自行车碰撞，危险程度又更低一层。
如果说一开始是要命，后来是警告，再后来，就更像是纯粹的意外了。
安琦心中把这些分清楚了之后，觉得这一波「倒霉劲儿」应该是过去了，倒是同宿舍的几个还为此啧啧称奇。
「你这一礼拜是怎么回事儿啊，一次两次的，是不是得罪什么小人了？」
这是王梦瑶的观点。
郑彩英也连连附和：「你要不要去拜拜啊！」
信仰还不至于，但遇到事儿了，找个神像拜拜，去去晦气也是很有必要的。
贾思思则给出了一些信息，云川那边儿恐怕不太好，他没有联繫安琦，也是因为他自己都自顾不暇，焦头烂额。
「好像是在校外得罪什么人了，不仅被人打断了腿，还欠了不少钱，有人见到有小混混逼他还债，说不定他是去赌了，现在网上都能赌，真的是防不胜防。」
贾思思说着深有戒备的样子，她一向对那些烂事儿不敢苟同，某些爱好不能放纵，像是过年的时候亲人聚会打打牌，都还在娱乐范畴内，但一旦放纵，恐怕就要把自己陷进去了。
安琦皱眉，她不太喜欢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旦沾上某些不好的东西，本身就跟黑洞一样，谁靠近谁倒霉，就是不靠近，还要防着对方把自己拉进去填坑。
不过，目前看来，云川倒是没有坑她的意思。
安琦才这样想着，就见到了云川，那是第五天了，她的幸运值为「5」。
正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桌面被人敲了两下，声音不大，但足够唤醒安琦，她抬眸看去，顺着那只手看上去，才看到是不笑的云川。
有的人，笑的时候跟不笑的时候好像是两个人，云川就是这种，笑的时候阳光灿烂，还有点儿充满魅力的痞坏。
不笑的时候，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在书写着冷硬，甚至还有些阴鸷的气质显露出来。
云川这会儿就没笑，见到安琦看向自己，他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安琦，示意安琦跟着他走。
安琦无奈，看了眼周围安静看书的人，这是图书馆，总不好大声喧譁，所以她站起来，抱着书跟上了云川的脚步。
图书馆的走廊仿佛都格外安静，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显露出一种冷意，行走在上面，能够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跟心跳应和。
安琦一直听说云川伤了腿，走在他身后的时候就专门看了看，的确能够看到他一条腿好像不会打弯儿一样，走得有些别扭，对比裤腿似乎也粗了些，也许是打了石膏，只外表上看不出来。
「你怎么样？」
安琦主动问，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不自觉的关心之意，微微垂着眼的样子像是很担忧。
云川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回头看安琦，不笑的目光有些凶，安琦被吓到，一时也跟着顿住脚步，像是僵直了一样，等到云川移开目光，她才跟着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拐角处停下。
「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断的吗？」
云川转身，看向安琦。
安琦抱着书的手指微微用力，她微微摇头，这个她怎么能知道呢？但如果对方这样问，八成可能跟自己有关？
如果说她之前遭遇的某些意外是云川的爱慕者在报復，那么，也许她的爱慕者也不是毫无行动。
脑中的思绪极为活跃，有一张人脸呈现在她的脑海，安琦想到了孙烨，毫无缘由，她就是想到了孙烨。
「呵，给我三百万，这事儿就算了了，不然……」
云川的话没有说完，但很有威胁之意。
也许是为了方便受伤的腿，他是侧着身，用一侧肩膀靠着墙站着的，这种站姿看起来就很不端正，像是那种不学好的小混混，透着一种吊儿郎当无可救药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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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的话，也像是一种不正经的玩笑，不那么像真的。
安琦知道今天自己的幸运值是「5」，就不敢挑战任何的不可能，她低头夹着书本，伸手就从包中取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我这里还是有些钱的，没有三百万那么多，只有……」
安琦说到这里，略有迟疑，她的零花钱当然不少，但那是在另外一张卡上，为了分散风险，比如说很有可能遇到的盗窃事件，安琦随身带着的钱比较少，卡上也是专门分出来的一张卡，里面只有几万，是应急用的。
这个钱数多少不配她如今贺家大小姐的身份，但在学校还是够用了，安琦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的，这会儿却难免觉得这钱数跟云川想要相差太大，会不会把他激怒？
一时又有些后悔，这块儿没什么人过来，万一对方激怒想要伤害她，她倒是成了自投罗网的那个，刚才实在不应该乖乖过来的。
心中所想繁杂，面上却没有过多情绪表露，安琦直接说了密码，把卡递过去，「你要是有什么急用，就先用着。」
抱着破财免灾的心思，安琦给得还算痛快，还忍不住关切地问：「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
看着安琦乖巧又温柔的样子，云川磨牙，眸中愈发黑沉，就是这样，让他怎么愿意放手？
第614章
云川接了卡, 却也一手抓住了安琦的手腕，紧紧握着，黑眸沉沉盯着安琦说：「你知道我要这些钱做什么吗？」
银行卡在他的指间翻转, 上面的数字也令人难眼花缭乱, 那一道亮银好像是一只狭长的眼, 看向所有注视着它的人类。
安琦被盯着，她摇摇头, 微微咬着下唇，总觉得这时候的云川有些危险, 危险到不加掩饰。
「安琦，你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你的男朋友的……」
云川的这句话, 像是来自长辈语重心长的劝诫，这样一个开头之后说不定就是要劝分手, 但，分手？安琦脸上的神色微变, 云川是知道自己跟董斌在一起的事情了吗？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隐秘，安琦没有刻意保密, 但她并没有对谁都说, 身边的朋友，恐怕也就是贾思思知道一些，其他的人，最多就是风闻她有那样一个追求者, 不可能直接锁定董斌。
云川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没有前段时间的疫情，恐怕还可能是跟踪监视, 但疫情的大封锁，让人际关系直接断链, 云川恐怕也不可能知道安琦的动向，那么，他从哪里知道的，又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你在网上多出名吗？」
云川没有松开安琦的手腕，反而还把人帮自己身边儿带了一下，安琦脚步不稳地跟着向前，几乎要扑到云川的怀里，到底还是止住了，握成拳头的手被云川控制着，只能压在他的肩头，努力隔开距离。
安琦一边弱弱挣扎抗争这种不利局面，一边在想云川的话，出名？不至于吧，她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性子，没有在网上暴露什么隐私，就算是曾经拍摄过一些杂志的封面和内页，也不是那种会公开贩售的杂志，且，这两年几乎没怎么去拍了，更不可能有照片流传到网上，又如何出名呢？
华大学生这个身份，拥有的人太多了，还不足以让她在网上闻名。
眼神之中带了些疑惑，看向云川，不知道云川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疑问明白写在眼底，没有问，却让人看出来了问题，云川腮帮子动了动，磨牙声近距离传出来，让人略感不适。
仿佛有什么勐兽已经近在咫尺，随时都会一口咬下。
「在我成为你男友的这段时间，我帮你阻拦了不少『关注』，这一点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尽职尽责……」
一些来自网上的关注，未必是什么好事儿，这些关注有可能会从一张简单的照片深入到名字，到年龄，到个人资料，再到电话和家庭住址等私人信息上，更有甚者直接找到照片主人。
这样的关注发展到最后，恐怕就是私生饭的程度，若说危险，仿佛也不是很厉害，更危险的是一些任务。
「你知道怪谈会的网站上有多少关于你的任务吗？」
云川直接把话挑明，他拉过安琦的手，让她的拳头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磨蹭了一下，那下巴上未曾去净的胡茬让安琦的手指忍不住瑟缩，却无从躲避，只能继续紧握，试图通过自己的「退缩」来拉开一定的距离。
安琦分神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时怔住，为什么会有关于自己的任务？
还有，你重新说一下，你们怪谈会的网站上为什么会有关于个人的任务？
又会有什么人去接这样的任务？
会对她本人造成什么影响吗？
一连串的问题刷屏一样，让安琦的大脑瞬间宕机，一下子不知道该问什么为好，反而默然无语。
「你如果看了就知道，我这个男朋友有多称职，而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云川的语气突然兇狠起来，他的手上也用力，安琦忍不住痛唿出声，手都要断了啊，混蛋，松开啦！
心中的吶喊并未宣之于口，安琦咬着唇，努力压抑着痛唿声一样，她暂时还不想惹人关注，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明白事情还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过激的举动惹怒对方并非是好事。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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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页
安琦一脸的莫名，她隐约明白云川的意思就是他的断腿跟安琦有关，而事实上，不要说买兇报復了，安琦根本就没想到还能套麻袋这种事儿，所以，云川若要就此迁怒于她，她就太冤枉了。
「……我相信你什么都没做。」
云川跟安琦对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上的力道，让安琦感觉松了一口气，他却并未放开她，「你也不需要做什么。」
有些事情，是追求者自发会去做的，就好像他那次见了安琦一面，就为之心动，然后找到各种渠道了解有关安琦的事情。
在安琦看来，好像他的热情没来由地喧闹，但在他看来，不过是早有准备之下的正式演出。
剧本完全按照他的预设，结果却……黑眸之中闪过狠厉之色，云川还不知道打断自己腿的那个人是谁，但他相信盯着安琦就能找到那个人，除非那个人一直不跟安琦联繫，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该怎么缩小范围，直接锁定那个人的身份。
还有就是如何阳奉阴违，让他这个男朋友的保质期更加持久。
黑眸之中的思绪太多，反而像是深渊般宁静，令人无从探究下方的波涛，云川挤出一个笑容来，松开了安琦的手，「我可以不当你的男友，但我还是你的朋友，所以，朋友之间江湖救急，也是正常的。」
安琦的手腕上红了一块儿，有很明显的指印残留，她轻轻揉着手腕，还在想云川这是发了什么疯，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像是自问自答，却又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她在网上真的那么出名吗？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希望没有吓到你，下一次，等我好些了，咱们再聚。」
云川笑着，大方告别。
安琦看着他离开，银行卡一直被他夹在两指之间，像是夹着刀片一样的姿势，莫名多了些痞气，身形之中多了些阴郁的东西，不再那么阳光。他变了好多。
第615章
「安琦, 你跟云川……」
贾思思试探着询问安琦的时候，正是这天中午，午饭之后, 只有她们两个在宿舍之中休息。
「云川？」
安琦还在想今天云川找自己的事情, 他说的那些话, 被问得一愣。
贾思思以为是她不知道，直接说：「有人发了你和云川的照片在校内网上, 你们看上去很是……」
她大致知道一些安琦和董斌的事情，所以没有误会, 但那样的照片，怎么看都会让人误会。
安琦一惊，这是谁在搞事？
不怪她本能地这样想, 在听了云川的话之后，她还不警觉一点儿才是有问题, 何况今天她的幸运值是「5」。
安琦没有跟贾思思多说，翻出自己的笔记本上网, 校内网上的帖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楼了，标红的大热证明看的人很多, 而那几张照片也实在是显得颇有瓜葛。
正好是从侧面的角度拍摄的, 却又很懂得怎样错位，于是看起来安琦就像是跟云川在打情骂俏一样，怎么看怎么暧昧。
安琦看得皱眉，不怕人修图, 就怕人错位，因为都是真实的, 看上去也就更加无懈可击，哪怕是当事人知道情况怎样, 想要辩白洗清名声，也找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
「怎么会这样？」
安琦看到照片，第一个反应就是云川在搞事情，如果不是他，很难说谁能在那个时候逮到自己和她在一起，安琦觉得自己的名声还不至于有狗仔追着跟拍，然后正好拍到这样的角度，可下一瞬，她又知道不可能是云川。
对云川这样性格的人来说，从女生手中要钱实在是丢脸，哪怕是有借有还都显得狼狈，更不要说他现在的状态不佳，安琦都能看出来他颓废很多，他自己大约也不会搞什么让自己更没自尊的新闻。
哪怕目前这个新闻看上去还好，但其实对他来说，这样的照片留下的也是他并不想要让外人看到的那一面。
「已经有人说他是你男友了，其实也还好，没有人知道……」
贾思思的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但意思也明白，没有人知道安琦的男友是董斌，那么校内的大家对云川这个安琦的男友，不说多认可，至少也不会觉得他们在一起不道德，是个丑闻。
所以，把这件事当做正常恋爱被爆的片段看，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跟帖的那些人大多也就是惊奇居多，并不是真的有什么负面恶意。
安琦没有顾上跟贾思思说话，她急忙联繫管理员要求删帖，理由是照片没有打码，侵犯他人隐私。
本人都这样要求了，管理员也没办法不同意，校内网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实名登录也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无机可乘。
贾思思见安琦的脸色还不好，又安慰她：「也没事儿，不会有太多人真的关心的。」
到底是别人的事情，安琦的追求者再多，也不至于整个学校都关注她的恋情归属，所以网上说得再热闹，也就是正常的围观罢了。
「我知道。」
安琦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下午的时候，安琦要去健身房，当初这个健身房的卡还是跟着郑彩英一起办的，也是为了跟郑彩英作伴，后来郑彩英减肥成功之后，再去这里就不那么勤快了，也是因为有了男友的缘故，空闲的时间多半跟男友去约会。
安琦还好，却也不经常去，受到疫情影响，健身房关了一段时间，最近才重新开业，给安琦这样的老客户打了电话通知，当时安琦就约了今天去看看，如果还不错，可以顺便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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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一张年卡到底去几天，在安琦每月的零花钱提升了额度之后，她也不是很关心这样「值不值」「划算不划算」的小事情了。
临出门的时候，安琦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上午被云川找过的事情算不算是应了那个「5」，只怕下午还要出事儿，但想了想健身房所在的位置，她又觉得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市中心的区域，治安还是很不错的。
健身房内还有各中介监控，怎么也不至于出问题。
这一路交通便利，安琦背着自己的包来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颇有些新开业景象的热闹。
「您是安小姐吧，这边请，我们推出了老客户的回馈活动，最近……」
接待很是热情地招唿安琦到卡座坐下，这里面的装修摆设有了些变化，不是很大的改动，但的确有了些新意。
健身器材也多了些，不，可能是挤了些，因为多出来一个拳击台，还有几个沙袋，为了腾出这些位置，其他的器材就不得不减小了间距，稍稍紧密了一些。
再有一些换新的健身器材，看上去就很是不同了。
安琦跟随接待坐过去，同一个桌的还有两个，也是一个接待一个客户的配置，那个客户是个年龄不大的男生，微长的髮丝几乎遮住了眼睛，垂着头的时候，好像半张脸都挡在黑髮中，只留下高挺的鼻樑和浅色的薄唇。
没看到整张脸，却还是令人有一种阴郁风美少年的感觉，但这个美少年看着瘦恐怕并不弱，长袖的衬衣包裹到手腕，袖口的扣子都繫上了，一点儿缝隙不漏的感觉。
下巴偏右的下颌线上，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一样，应该好多年了，疤痕都淡了很多，但还是能够看出来那条不一样的痕迹。
类似的痕迹，他的颈后也有，还有几个像是烫伤疤的圆点，安琦曾经见过相似的，是一些女生自残时候用菸头烫的，时间久了，就会留下那样一个不好看的疤痕。
这些伤疤明显表明这个男生的状况不会太好，可他身上穿的却又不像是便宜货，再有他出现在这里，这个健身房的卡可不便宜。
安琦的脑海之中划过这些念头，她没有多留意，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听着自己这边儿的接待讲话。
接待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她的话语轻柔欢快，配合上她的笑容很容易就让人沉浸到她的语境之中，多了些办卡的需要。
「张先生，您觉得怎么样呢？」
另一半儿的接待也是个年轻女性，她带着笑问着，仿佛已经讲了一遍同样的话术，到了最后催促办卡的阶段了。
被称作张先生的男生年龄不大，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这也让他身上的白衬衣与之形成了反衬，让他的脸色更多了几分暗沉。
「嗯，我想试试。」
张先生这样说着，并没有马上去走办卡续费的流程，而是表示要体验一下这边儿的健身器材。
接待同意了，这本来也是今天这么热闹的原因，有很多人都是被这个重新开业的活动给吸引过来体验一下的。
安琦这边儿不约而同也採取了同样的应对，「我先看看吧，之后再说。」
接待很明白安琦的意思，介绍到位之后就留下自己的名片，表示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她就好，然后就又去接待新的客户。
安琦也没在这里继续坐着，背着包去了更衣室，再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甩了甩，看了看一排排的健身器材，一时没想好先去哪一个。
她能看出有一个健身器材是新的，便走过去，准备研究一下。
健身房也有教练，不过今天大约是太热闹了，一些教练也跟着充当了接待办卡的活儿，其他还在活动的教练，不是私教，就是正在指导新手体验。
安琦这个看上去就轻车熟路的老客户，就没那么多人关注了。
她站在健身器材的旁边儿，细心观察着这个新傢伙，之前她还没尝试过这种，似乎是练力量的，一般来说女生练力量的也少，所以……
安琦看得专注，没有留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张先生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安琦身边的那个健身器材旁了，他旁若无人地动了动健身器材，在安琦发现之前，那个看起来就很沉重的健身器材就直接向着她的方向砸过来。
这么近，又是这样突然，安琦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几乎根本反应不过来了。
「小心！」
有人高唿着。
安琦惊惧回头，就看到一条手臂已经撑住了那个健身器材，没有让它直接砸到自己身上。
看着那手臂用力到青筋凸起，想来这健身器材要是砸下来，不死也残，安琦的心砰砰地跳，反应却也不慢，快速让了几步，避开了那个健身器材所倒向的方向。
手臂的主人见她避开了，松开了手，他一松劲儿，那健身器材就直接砸倒下来，安琦刚才还在研究的那个器材被砸在最下面，叮铃哐啷，好大响声，地板仿佛都跟着震颤了一阵儿。
「怎么回事儿？」
「你干什么？」
「你没事儿吧？」
热闹的人声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而安静了片刻，很快就是此起彼伏的声音，有纳闷的，有看热闹的，还有的直接询问安琦是否受伤，聚拢过来的人群一多，那个张先生就直接后退，离开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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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琦在那个撑住健身器材的教练的关切目光之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张先生这个始作俑者了。
「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就看着他不对劲儿，跟过来，就看到他……」
撑住健身器材的教练是个身材挺拔的小伙子，他说着恨不得咒骂，他们这种地方最怕出安全问题了。
为什么每一种新的器材过来，他们都要认真指导客户使用，就是怕客户不经意受伤，一旦出点儿什么问题，就不是小问题，这样重的东西，是能够砸死人的。
他心有余悸，又不能咒骂出声，表情就很是愤怒。
如果真出了问题，他的饭碗恐怕也保不住，这是攸关自己利益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安琦也是当事人，也觉得后怕，也不想放过，可结果就是两人去查监控，才发现内部的监控坏了，只有门口的那个，却有死角存在，也没拍到那个张先生进来的画面，唯一的证据就是张先生进来时候的访客登记了，上面写着「张崇」两个字。
「啊，是那个眼角有疤的啊！」
接待还记得这位张先生是如何沉默寡言不好搞定，若不是对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贵，一看就知道有钱，她恐怕也不会积极介绍。
「眼角有疤？」安琦倒是没看到这个，不过也不奇怪，当时的座位她只能看到对方一侧的脸，看不清全貌并不令人意外，总不能两个眼角都有疤痕吧。
「是啊，感觉挺可怜的。」
正常人，谁也不想在脸上留下伤疤吧，偏偏对方就有，还在眼角那样的位置，一个不小心，可能眼睛都要瞎了。
安琦倒是记得那道下颌线上的疤痕，再加上眼角的疤痕，这张先生也可谓是多灾多难了。
「说不定有什么心理疾病，就是要报復社会的。」
接待肆意揣度着，并没有什么根据地发话。
经理客客气气地承认问题所在，表示很快就会修好监控，至于安琦，因为没受什么伤，所以并没有什么正式的赔偿，只有口头的道歉，外加一样小礼物稍作安慰。
安琦也不在意对方能够给出什么赔偿，换了衣服，收拾了背包回去的路上还在想，今天的幸运值「5」多半是应在这件事上了，不过，「张崇，张崇，这个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还记得那登记本上的字，那是对方亲笔写下的，所以……过马路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是在一些零散的页面上，那个仿佛是日记的纸张上似乎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签名。
张崇，是张彬的那个弟弟？！
刚刚那个……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就为了害自己吧？安琦想不明白，一脸莫名，脚步都顿住了，听到汽车喇叭，才赶紧收束心神，快步穿过马路。
第616章
「张崇？」
张沐对这个人了解不多, 该怎么说呢，都是姓张的，算来算去也不是全无亲戚关系, 但那点儿微薄亲情, 就跟水中捞月一样遥不可及。
「你等我打听打听吧, 你要说张彬还好说，好多人都知道, 张崇这个人么……」
张沐表示略为难，在他们这个圈子里, 容易被打听到的人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特别好，一个是特别坏, 不好不坏的那种几乎都没什么存在感，要说背景板都是褒扬了。
张崇就在这个类别之中, 默默无闻到几乎全无名声，若不是不久前张彬的那场生日宴会发生了一些事儿, 恐怕张沐都想不起来这个人还是张彬的弟弟。
安琦听到他答应，就松了一口气, 再听张沐问自己为什么要打听张崇,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在健身房发生的事情。
「我跟他算是素未谋面，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故意害我，可当时那个位置, 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我很怀疑他。」
监控没有拍到, 不代表安琦没有记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如果是意外，无意中造成的，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道歉呢？
在所有人眼中，她最多就是受了惊吓，一点儿油皮都没破，不至于赔偿，怎么张崇反而偷偷熘走了呢？
张崇再怎么不济，也是张家的人，还不至于谈不起赔偿，更不至于怕事儿吧。
若说是故意沖自己来的，还是那句话，素未谋面，毫无仇怨，为什么呢？
就算是对方有什么反社会人格，又怎么知道专门对着自己使劲儿呢？大街上走过那么多人，也没见他对谁充满恶意啊！
何况，安琦并未察觉到任何的恶意，这种神来之笔，就让安琦摸不着头脑了。
张沐那边儿不知道怎么查的，不过一个小时，就给了安琦一个相对准确的消息。
张崇这个人是真的有点儿不好说，在他被认祖归宗之前，生活条件并不好，酗酒又家暴的继父，再加上一个有些愤世嫉俗到虐待孩子的母亲，据说他被送到张家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旧伤疤。
看起来就像是破破烂烂的布娃娃。
听到张沐说这个比喻，安琦都没忍住自己脸上那古怪的神色，再听就不由得蹙眉了，「他的性格很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家教老师来一个走一个，目前教的最长的听说是一个姓田的女老师，好像还是兼职的……」
张沐说着有关张崇的事情，感觉他像是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说得还挺起劲儿，都忘了自己的初衷是帮安琦打听了，那分享八卦的熟稔感觉，让安琦也忍不住问一句「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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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都是那样，私生子女好像不好见人似的，从来不正式介绍，外面碰见了都不一定知道，我也没见过张崇，不过啊……」
张沐特意卖了个关子，被安琦催促了一句，这才继续往下说，原来在张彬生日宴上，出了一点儿小插曲。
一个女生被人划花了脸，听说受了刺激，后来不敢见人了，张彬还给了封口费。
流言最初传得很不像样，是往张彬身上泼脏水的，说他一定是对那个女生做了什么，这才导致那个女生毁容受刺激，说不定还有点儿外人并不知道的伤，所以才给了封口费。
后来又有人放出消息，说是事情是张崇做的，在他哥哥的生日宴会上玩得太过火了，以至于他哥哥给他擦屁股。
前者荒唐也少有人信，张彬这么多年，就算是真的存着什么伪善，养出来的私生子女也未必都是有口皆碑的好人，但他的确会做人，以至于没有什么坏名声，这种明显不符合他性格的坏事儿，大多数人听了也觉得不会是真的。
后者的话，谁都不知道张崇是怎样的人，也就觉得放在张崇身上更加可信，这才是被隐藏的真相。
张沐也是更相信后者的。「张崇这个人很有问题，他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那种环境之下长大的，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问题，你要是遇见了，离远点儿，他做出什么怪事儿来，我都不觉得奇怪。」
有些人的脑迴路是无法揣摩的，就像有人报復社会，可能採取的方法也是不同的。
「张彬生日宴那天，你不是也去了吗？你没见到他，他却未必没有见过你，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张沐提醒着，他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正常人的逻辑，也没有谁会对安琦下手，长得好看且无害，摆着看不好吗？做什么要害死对方？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是有，就是那几页零散的日记了，但，似乎也没什么啊！」
安琦又跟张沐说了那几页日记的事情，上面零散的文字并没有什么有用信息，也不足以证明是张崇写的，除非进行专业的笔记判定，否则就是安琦也无法凭着印象说明那就是张崇的日记本。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一个离谱的猜测跃上心头，安琦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不会是以为我看了他的日记吧？」
「唔……你看到什么了？」
张沐沉吟着，这也未必是没有可能，一般来说，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上面肯定有一些隐私之类的东西，如果对方以为安琦看到了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那日记本呢？」
「不是一本日记，是一些碎片，我当时就扔了。」
安琦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可想到似乎也没用，一来她并没有看到什么能够谈条件的有利内容，二来那几页碎片她也扔了，并没有被她捡起来的那些，相信之后的保洁也会去收拾，现在也无从找起了。
「你别急，解铃还须繫铃人，我去找张彬，他是肯定要解决这件事的。」
张沐安抚了安琦之后，还觉得这事儿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别人可能看了自己的日记，他就要杀人吗？
那日记上究竟有什么重要内容？——不，不会吧！
突然想到了什么，张沐的脸色微变，如果是那样，张崇这个人还真的是够危险的。
第617章
张沐出车祸了。
消息传到安琦这里的时候, 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
安琦从乔秀那里听到消息之后, 就匆匆赶到了张沐所在的医院, 离华大不远, 就在附近，说是张沐来找她的路上出的车祸, 最后一个电话也是给安琦打的，不过安琦还没接, 张沐就出车祸了。
除了还在抢救的张沐，谁都不知道他打电话想要给安琦说什么。
安琦一到医院，就被乔秀拉住了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你们有什么事儿？」
乔秀很着急，张沐这次的车祸并不是无意中跟人追尾那样的小事情, 而是直接被大货车给撞了，撞人的大货车还直接肇事逃逸了, 最糟糕的是车牌都是假的，现在根本找不到车子在哪里, 也找不到撞人的司机在哪里, 只能从监控上看出是有意加速撞过来的。
这就不是普通的车祸了，这是谋杀。
乔秀很用力地拉着安琦，她的指甲几乎都陷入安琦的肉里，掐得安琦肉疼, 她忍不住蹙眉，却也理解乔秀的着急,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抢救室, 用同样着急的口吻询问乔秀：「哥哥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严不严重？」
看到安琦比她还着急，乔秀似乎稍稍冷静下来一些，手上也微微放松了力气：「大夫没说什么，正在抢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也不应该得罪什么人啊！」
乔秀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起来，张沐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干过多少出格的事情，不说老老实实地当优秀学生，却也没有因为一些纨绔事件让家长头疼，属于中不熘的那种。
便是平时跟人有些矛盾，也不至于让人下死手的程度。
再说了，张家的那点儿产业，还真的不至于跟谁有什么利益上不死不休的大冲突，这一点也是让乔秀费解的。
不仅是乔秀费解，一旁的警察也过来询问安琦她们之前的通话是在说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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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也不隐瞒，直接说了自己询问张沐的一些事，也说了张沐帮自己查找张崇的一些事情，因为最后的那一通电话她并没有接到，所以也不知道最终查到的结果是什么。
现在张沐还在抢救中，能够询问的就只有张彬了，警察记下来之后，表示会询问张彬，看看具体怎么回事儿。
乔秀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忍不住口出怨言：「你哥哥又不是警察，你有什么事要查的找警察啊，找他做什么？」
这话语之中夹杂着迁怒，安琦很明白，也能够理解乔秀的心情，却还是被这话伤了一下。
自小乔秀对她就是不错的，见面不多，但每次都礼物丰厚，还都是那种很得小女孩儿喜欢的礼物，安琦对她的好感一直挺高的，她送的那些礼物，哪怕是衣物这样的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小了旧了不能穿了的，也都被安琦好好存放起来了。
每每想起乔秀，想到的就是这些礼轻情意重，乔姥姥她们还总说乔秀是把自己当做女儿看的。
不管是不是因为亲生女儿送给别人产生的移情作用，安琦是很领这份情的，对着乔秀，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把这个姨妈记挂着。
用了心，就会伤心，听到这样的话，真是刀子割肉一样，哪怕道理上理解，心理上却一时无法接受，只觉得心口一堵，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沐出事儿可能多少跟她有关，她就说不出埋怨的话，也不能在这时候给自己辩解。
安琦的脸色一白，便有几分楚楚可怜，乔秀看着也是不忍心，她知道自己的话重了，可当下道歉，她又说不出来，张沐还在手术台上躺着吶，还不知道具体怎样，若是张沐没了……
泪水哗哗而下，决堤一般，乔秀哭得双眼红肿，转过头没有去看安琦，只怕忍不住再说出什么难题女话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就出车祸了？」
乔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尴尬场面，她快言快语地说着，带着乔溪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把乔秀放在中间，也隔开了乔秀和安琦的距离。
「飞来横祸啊，好好地，怎么就这样了，我做梦都想不到啊……」乔秀带着哭腔，哭诉现在的情况，张安国一直没有露面，据说还在外出差。
前段时间的疫情影响，外地的工厂出了点儿问题，如今復工也要人盯着，张安国连张老太太都顾不上，直接去了外地，现在还没回来，乔秀没了主心骨，这事儿也不敢让老太太知道，自己先来了医院。
在安琦没过来之前，就她在这里，也不怪安琦一来，她就直接抓着安琦不放，也是想要有个依靠的缘故。
「别着急，不会有事儿的，张沐还年轻，不抽不赌的，身体好，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年轻人恢復快，缓一缓就能好……」
乔珠不断安慰着，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红灯，对自己说的话都没什么信心，只能说这样期望吧。
乔溪也安慰：「别担心，会没事儿的，吉人自有天相，张沐是个好孩子，不会有事儿的。」
姐妹两个轮番劝说，一个个都让乔秀宽心，乔秀却哪里能够放松心情，听到乔珠问起是怎么出的车祸，乔秀就直接看向安琦，目光之中还有着怨怪之意。
乔溪对此很敏感，发现了，扯了一下乔珠的袖子，不让她再问。
自己藉口要给乔秀买水，起身的时候顺手把安琦拉到一边儿的安全通道内，小声问她：「怎么回事儿，跟你有关系？」
她说着就查看安琦身上，生怕她也是车祸之中的一员，受了什么伤。
「没事儿，没我什么事儿。」
安琦先拉下乔溪的胳膊，不让她翻动自己的衣服，然后说了她在健身房发生的事情，以及询问张沐有关张崇的事情，张沐说会去查之类的话。
「……我本来也没想告诉你，我没出什么事儿，就是怕真的有人想要害我，这才想要查清楚，找哥哥打听一下，没想到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崇那边儿做的，我跟警察也说了，看他们怎么查吧，现在……」
安琦在乔溪面前，没什么隐瞒的，脸上就显出茫然来，「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报警，而不是自己私下查，我就是觉得没什么证据，报警也没什么用，就想着先打听一下，我也没想到……」
如果真的是张崇，那他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还是说，张彬和张崇是一伙儿的，两人有志一同地灭口？
不，不对，有什么可灭口的呢？
安琦仔细回想，那天所见的日记上到底写了什么，好像就是说「她死了」以及她死了之后，那个写日记的人，暂定是张崇吧，对此产生的一些想法，觉得「她早该死了」什么的。
这能说明什么，这是什么秘密？难道说……一个想法闪电一样亮起，安琦勐然想到，难道是张崇杀人？
他现在的年龄，还是未成年，杀人也不会死刑，所以，是他吗？
如果真的是，似乎也没必要隐瞒啊，未成年啊，没有死刑，有什么好隐瞒的？
若说为了张家的名声，没必要啊，张家的名声也不是靠着张崇，张崇所能坏的是张父的名声，而张父还有名声可言吗？
完全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遮掩，再说了，张崇就是一个私生子，在很多人看来，私生子都上不得台面，要说一个私生子就影响了张家的名声，属实是过分夸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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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安琦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她不确定车祸就是张崇干的，但除了张崇，她也想不到别的。
总不能说张沐出车祸前给自己的电话是一个巧合吧，他其实还得罪了别的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行了，我知道了，这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该上课上课，别在这里等着，免得你大姨看到你……」
乔溪说到这里嘆了一声，这会儿乔秀的表现已经是足够冷静了，可万一张沐真的有个什么不好，她就不确定乔秀还能如此冷静了。
比起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张沐，乔溪担心的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只想要安琦平安。
安琦听出来这个「避祸」的意思，微微皱眉，她觉得自己这时候躲开多少有些不仗义，但也怕乔秀真的冲动拉着自己撕打，那种画面，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凉透了。
「不太好吧，我这时候走了，也太……」
患难见真情，这时候走了那可真是太薄凉了。
安琦不是很愿意离开，却拗不过乔溪，到底还是听了她的话走了，是从安全通道下楼的，没有再去乔秀的眼前晃荡。
等到四个小时候，抢救失败的消息传来，安琦傻了眼，什么，这就没了？这也太……
消息是乔溪打电话过来通知的，她那边儿电话里还有杂音，能听到张安国的声音，他是坐飞机赶回来的，一到医院就听到这样的噩耗，整个人都傻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张沐还那么年轻，怎么就……
张安国这辈子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虽然女儿被送了人，但儿子能够传宗接代，一直很受他的重视，他日常责骂类比别人家孩子，也多是恨铁不成钢，心里头还是很看重张沐的。
而且，张沐也没有那么让他失望，学习上虽然不曾拔尖儿，却也不是垫底的那个，做事情不敢说多优秀，却也不是最糟糕的那个，开创未必有多少水准，但守成绝对没问题，再加上跟韩彻交好，以后的人脉也不缺，张安国对张沐这个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突然听到这样的噩耗，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继承人就这么突然地被一场车祸带走，他怎么能够不傻眼？
电话里的背景音就是一些人在叫张安国，似乎想要让他振作精神，不直接住进病房。
安琦听到了孙尚立叫「姐夫」的声音，也听到乔秀那爆发的哭声，简直是崩天裂地一样悽厉惨烈。
那么大一个儿子，健健康康的儿子，就这样稀里煳涂没了，谁能愿意？
就是安琦自觉感情不是很深的，都忍不住眼睛发酸，直接落下泪来，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她肯定不会让张沐去查的。
这不等于是她害了张沐吗？
早知道张崇这么危险，早知道……
「你先别露面，你大姨这会儿心情不好，你别刺激她……」
乔溪抓紧时间叮嘱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这会儿可不是打电话的时候。
医院走廊上乱作一团，张安国被扶起之后，不顾人中被掐得出血，他就叫嚣着要让那肇事司机血债血偿。
听到消息赶来的韩彻也不由得唏嘘，他跟张沐也算是多年的好兄弟了，突然发生这种事儿，还真的是让人感觉到世事无常。
「他还那么年轻……」
韩彻感慨着。
「这谁能想到呢？」
贺磊对此也感嘆不已，同为年轻人，多少有些兔死狐悲。
他们两个没有凑到那一对哭泣的人之中，看着医生护士一边体谅一边劝解，希望不要影响别人，贺磊又问：「真是张崇干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也只有他这么不计后果了。」
韩彻说起来的时候，忍不住一脸的厌恶，最怕的就是这种未成年的，看似懂事了，其实心黑手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留情，动手的时候都是把人往死里弄，一点儿轻重都不懂。
而这行动力，也真的是太快了，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也很难抓住对方的把柄了。
「这种狼崽子，就不该认回去。」
韩彻对张家的教育诟病已久，像是张崇这种本身就很有问题的人，你若是什么支持都不给他，凭着赤手空拳，他也做不了多大的恶，可有了张家的钱财，那就是如虎添翼。
瞧瞧，这不就懂得不直接动手了，更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
第618章
张沐的丧事, 安琦只稍稍露面，看着红着眼睛看过来的乔秀，她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若说不是自己的错, 却总有些过意不去, 可若说自己的错，又觉得冤枉, 她哪里能够想到呢？
「好了，好了, 过些日子就好了。」
丧礼结束之后，乔溪拍着安琦的肩膀小声安慰，她是真的见不得这样的事情, 自己的眼圈儿也哭红了好几次，但又怕安琦多了心理负担, 乔秀后来指责安琦的那些话，乔溪都听到了, 却也没好辩驳。
这个时候，是不讲道理, 只讲情理的。
「我知道。」
安琦点头, 她最明白不过，自此之后，乔秀待她，恐怕都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哪怕知道不是她的错，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完全查不到吗？」
安琦不死心, 若是能够找到那个肇事司机，更有甚者找到肇事司机背后的人, 乔秀估计也不会迁怒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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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摇摇头，嘆口气，哪里那么好找啊，一个肇事逃逸，就不知道是人是鬼了。
因为张沐的丧事，安琦请假了几天，在家中待着，贺磊还要随着父亲去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十分规律，乔溪这段时间则是去陪乔秀，也是帮乔秀分担一下压力。
乔秀给张安国生了一儿一女，女儿，说得不好听些，为了让张安国事业上更加顺遂，送去了张家，成了别人家的养女，两家对比悬殊，想要要回来是不可能的。
儿子只有张沐一个，独苗苗一样，张老太太对这个大孙子更是爱得不行，张沐人也聪明，他的学习成绩不好多半是因为宠爱太多，让他难以专心奋发的缘故，但在为人处世上，他就强很多了，不然韩彻可跟张家比肩，也不至于非要跟张沐做朋友。
有的时候，安琦还换位想过，如果放在韩家那边儿看，张沐这种完全攀不上韩家地位的，大约就算是狐朋狗友级别的，有大事儿完全指望不上，反而还会跟着分肉汤。
但不管怎么说，韩彻和张沐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一起上网，一起泡吧，一起吐槽工作的不易，一起飙车，一起旅游……以至于丧事的时候，韩彻也出面了，站在安琦身边儿，不是撑腰，胜似撑腰的意思。
张老太太因为张沐的死也迁怒安琦，但她身体大约是的确不太好了，不像是疫情那会儿故意闹腾装病，大孙子的死直接打击到了她，丧事的时候她还在医院，医生说不能受刺激，张安国就没让她来现场。
若不然，恐怕红着眼睛看安琦的还要再多一个张老太太，且对方眼中的恨意更浓。
安琦给韩彻打电话，还在询问肇事司机幕后黑手的事情，她见韩彻说不上来，还主动说了张彬和张崇的可疑之处。
张崇的可疑之处不必说，健身房虽然没有监控，但如果有张崇的照片，让接待看一看，多半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至于张彬，安琦是不信张崇认祖归宗这才多久，还要在家中请家教补课的情况下，还能找到什么人脉去撞人的。
她猜测这其中肯定有张彬的帮助。
韩彻那边儿沉默了好久，电话里才传来一声嘆息：「有个事儿，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但还是告诉你吧——张崇出国了，」他顿了一下，像是怕安琦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一样，补充了一句，「车祸之后，张沐还在抢救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出国了。」
这个解释真的是让安琦瞬间懵住，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没有张崇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机出国。
若是没有张彬的问题，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出国？
无论是买兇还是找人，恐怕都不是一个张崇能够搞定的，所以，张家到底是给了他多少支持，竟然到这一步。
「我哥哥也姓张，四捨五入也是张家的人，他们怎么能……」
张安国当年的连宗，不管有谄媚，可终究还是成了的，也就是说张沐其实也是张家的人，只不过不如主家那样受重视罢了，算是边缘人士，可也是姓张的啊！
安琦的不平之气几乎要从言语之中喷薄而出，可她又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家丑不可外扬。」
韩彻默然片刻，给了这样一个无奈的回答，「我们这样的人家，家里面就算是翻天覆地了，外面也只能看到一片祥和。」
而出国避祸的手段，也是最经常的，有个什么不好，就把孩子送到外国待几年，等到再回来，就是时过境迁，风平浪静。
「我姨父知道吗？」
安琦继续问，若是以前，这样的消息，她直接问乔秀就能打听出来，可现在，不仅是乔秀不愿意见她，她也不太敢见乔秀，总怕从对方眼中看到恨意。
「你姨父？」
韩彻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张安国，他又默了。这一次的沉默时间不长，却让安琦迅速明白过来他没说的意思是什么。
「他怎么能？！」
安琦不敢置信，张沐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一个儿子的死都不能追查到底，他这个父爱还有多少？
韩彻却没什么吃惊的，缓缓说：「他是生意人，你知道的。」
如何利益最大化，如果及时止损，都是不用教就熟练的课程，当年的张安国能够为了跟张家连宗，获得更多资源，捨出去一个女儿，如今在捨出一个儿子的现实条件下，谈些条件弥补自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个屁啊！
安琦少有地，想要爆粗口，完全不在意自己形象的那种，可她张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把所有的震惊和愤怒都压在心底，莫名还有几分对张沐的悲哀。
地下有知，他若知道自己的父亲如此重视利益，是否会觉得失望？
「别想那么多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韩彻安慰安琦，通过电话传来的安稳话语有着虚假的暖意，连说话的人都带着某种无力，实在是无力温暖他人。
安琦心情沉重，她觉得不公，可又不知该如何讨一个公道。
这件事到底还是过去了。
第619章
安琦再次见到乔秀还是对方主动来的。
张老太太也不好了。
疫情期间, 一直被认为是装病的张老太太，身体一向健康却爱装体虚的张老太太，这一次是真的不好了。
「我也没想到, 还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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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秀是带着哭腔对乔溪说的, 当时姐妹两人坐在一楼的客厅中, 在乔秀进来之前，安琦正陪着乔溪坐着, 在说着一些学校的琐事，也在说董斌联繫自己之类的女生话题, 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见到乔秀进来，笑容就都收敛了。
张沐死了还不过百日, 对很多人来说，仿佛还在昨天, 头髮突然白了一半颇有些衰老之相的乔秀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的精緻这会儿都瞧不见了，连那些妆点她富太太身份的珠宝也没见几个, 白髮都不曾遮掩在黑髮之中，几丝间隔, 一时间竟是分不出黑髮白髮是否各半, 总感觉那掺杂在黑髮之间的白髮太多了，以至于让人老了很多。
她的衣服也变了，一身黑色的裙子，全无一丝杂色, 也无亮色珠宝点缀，就好像是纯粹的黑夜, 还带着某种黑压压的氛围，让见到的人, 觉得唿吸都沉重了起来。
安琦起身看向乔秀，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附送一个欢迎的笑容，还是如同乔秀一般一脸苦相，以作哀戚。
「我是真的没想到……」
乔秀的压力很大，自从儿子死了之后，她就觉得很多事情都变了，其中之一就是张安国的态度，最初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乔秀还在思念着张沐，迁怒着安琦，因为有着同样的悲伤和迁怒，她跟张老太太的婆媳关系都好像一下子处成了亲母女似的。
这段时间，她也就没有留意到张安国怎样，一有时间就会去催促警察找肇事者，可是到了后来，她于某天突然听闻张安国打电话时候的笑声，什么接了大单之类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事业上有了突飞勐进的迹象。
乔秀不明白，却也不是全然的无知，只是一瞬间被愤怒所主导，在她还沉浸在丧子的悲伤中时，张安国竟然已经沉浸在事业成功的喜悦之中了。
人与人的悲喜，至少不能这么参差。
她愤怒地质问张安国，又在张安国辩解的时候听他无意中说漏了嘴，才知道这一个大单还是张彬那边儿给的。
这是什么意思？
乔秀哪怕迁怒安琦，不愿意见她，却也还是听她说了那天的始末，说了找张沐查问事情的始末，也知道那个张彬只怕不清白，可一转头，自己的丈夫竟然接了从张彬手上过来的商业大单，还是能够大赚的那种，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点儿也不傻，有些东西，想一下就能明白了。
捨出女儿的时候，因为有儿子在身边，乔秀心疼，却也心疼得有限，以她自小受到的教育来看，儿子的确是比女儿更重要的，且女儿到了更好的人家，接受更好的教育资源和抚养，以后还能继承人家偌大家产，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可现在，这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乔秀跟张安国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两人都说了很难听的话，乔秀骂他用儿女换成功，张安国骂她又当又立，明明自己也享受了这份成功的收益，却在此刻指责做出决定的那个人……这次的争吵让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多了一道裂痕，而一向聪明的乔秀甚至不准备去弥补。
女儿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没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那时候，乔秀还迁怒了张老太太，不管不问地只顾着自己的心情，等到再发现的时候，就是现在了，张老太太的情况很不好了。
这是她没想到的第二点。
一直病恹恹坚持那么多年的张老太太，这会儿竟然真的要病死了，怎么可能呢？
「我知道她的年龄大了，这段时间事情也多，又伤心，她是最疼他的……」
乔秀没敢说「张沐」的名字，她甚至都不敢冠以「儿子」或「孙子」的称唿，只要一想，眼睛之中就有泪水涌出。
乔溪给她递纸巾，乔秀接了过来，以往用纸巾还要在手中讲究地叠一下，仿佛装腔作势般慢慢擦拭的她，这会儿也不看是中心还是边角，就那么直接怼在了脸上，只想要快点儿用什么遮住脸，遮住眼，遮住那些止不住的泪水，遮住自己这绵绵无绝期的悲伤。
哭泣声伴随着吸熘鼻子的声音，狼狈而可怜。
乔秀今天没有化妆，这样的泪水倒是不怕花了妆容，可也正因为没有化妆，那曾经被完美掩盖在化妆品下的皮肤状态暴露无遗。
松弛，皱纹，以及代表着年龄的斑点，她是真的不年轻了。
看她哭得身子一抽一抽地，几乎说不上话，乔溪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只能坐在她身边儿，不断抚着她的后背，试图用动作来安慰。
安琦最开始没来得及避开，这会儿也不好再避开，否则倒像是她对乔秀有什么意见似的，便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偶尔抽几张纸巾，递给乔秀。
乔秀哭泣着，却又不是完全放弃思考，见到是安琦递来的纸巾，手指停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与之前的纸巾一样，就那么胡乱煳在脸上，动作粗鲁地胡乱擦拭。
「我没有想到，这样他还跟我吵，说是我没照顾好他妈，是我想的吗？是我的错吗？他成天都不回家……」
乔秀第三个没想到的又是张安国了，张安国的迁怒。
最初乔秀跟张安国的这段婚姻，就是建立在张安国认为乔秀是个护士，很会照顾人，能够更好照顾自己体弱的母亲。
张安国是个孝子，在娶媳妇上，也充分考虑了母亲养老的需求，而事实证明，乔秀一直做得很好，无论私底下对张老太太有多少怨言，她却从未光明正大宣之于口，始终保持一种「我不说，你能理解吧」的意思，与姐妹之间交流也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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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儿媳妇做得太好，以至于她在张家的地位很稳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给张家生下一儿一女，或者是她把自己的女儿捨出去换了张安国的更进一步。
总之，这段婚姻的基础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张老太太，可现在张老太太要不行了，那乔秀该怎么办？
「他没说，可我知道，他肯定是外头有人了，肯定……」
乔秀这般揣测，她跟张安国多年夫妻，有些事情还是有种直觉的，自从张安国上次跟她吵架之后就离开了家，再没回来，而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张老太太重病进了医院，而张安国回来，不仅没有安抚她的心情，没有为上次的吵架道歉，反而还直接指责乔秀的不对，出口伤人说「我娶你回来是做什么的」，这种话一出，夫妻情分，几乎荡然无存。
「不至于吧，你们平时，不是很好吗？不可能吵一架就……」
乔溪对此不敢置信，在她嫁给贺炜之前，她当然知道张安国这个姐夫是怎么看待他们的，觉得乔家是高攀了他，连过年过节，都不太乐意往乔家跑，去一趟纯粹是为了外人眼中的礼数和面子，多少都带着点儿纡尊降贵的意思，带过去什么礼物，也常说「这可是外头买不到的内供品」之类的话，像是在嘲讽乔家的见识短浅。
可即便如此，张安国依旧是笑着的，该给礼物给礼物，该花钱花钱，甚至对安琦她们这一代的孩子还不错，给的红包从来都是最丰厚的。
乔秀每次回家跟姐妹们叙话，隐隐抱怨的也多是张老太太的种种苛刻要求，而不是张安国如何。
突然一下子，因为张沐死了，他们的夫妻缘分就断了吗？
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快？
乔溪不敢相信，她关注着乔秀，都忘了还有安琦在一旁旁听这种不合适的话题，乔秀说到这里也忘了安琦的存在，专注地诉苦。
「我从来没说过，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做生意的总是要在外面应酬，我都不希得问，就知道他外面肯定有别的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说到这份为人正妻的苦，乔秀以前不怨，是因为乔家的根底她的水平，的确找不到比张安国更好的丈夫，一心一意对她好却没钱的，再多她也不要，而有钱的，在她看来，最好也是张安国这种，至少还顾家，不会被外面的野花野草迷了心神。
那些跟她差不多的有钱太太聚会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家的张安国有分寸，可现在看来……时候未到罢了。
「没了他（张沐），家也就没了。」
乔秀的悲痛声突然又高昂起来，心痛地捂着自己的心口，若不是坐在沙发上，怕不是要捶胸顿足。
髮丝都因为躬身而散乱，有些髮丝被泪水黏在脸上，显出些凄凉来，「我以后可怎么过啊，我该怎么过啊！老天爷，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爸走了，妈走了，我的儿，也走了，剩下我一个，还活什么……」
心气仿佛一下子都泄了，乔秀擦泪的手都停下了，手中捏着的湿纸团迟迟不扔，流着泪呆了。
「别这么说，你还有我们吶，我们姐妹都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乔溪的劝慰千篇一律，她的眼也红了，乔姥姥去世已经很久了，但她一想起来，还是会伤心，会心痛。
安琦见状，没了旁观的心思，总算投入了一些，挽着乔溪的手，靠着她的肩头，「妈妈，别难过了，还有我吶，你还有我……」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乔秀，她的眼珠子木然地一转，看向安琦，嘴角一勾，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恐惧的扭曲笑容，「是啊，你还有安琦，有一个安琦，比有多少个儿子都管用……」
安琦抬眸，对上乔秀的视线，剎那间，仿佛明白了为什么乔秀会来找乔溪哭诉这些不堪的不能外扬的家丑，不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因为，她觉得乔溪没有儿子，某种情况下是跟她同病相怜的，再有一个，张安国看不上乔家，她也看不上妹夫孙尚立，不觉得那是能够给她撑腰的娘家人，那么，再嫁了贺炜，一瞬间跨越阶级的乔溪就显得很有用了。
具体来说，是贺炜很有用了。
这一瞬间的明悟，很像是顿悟，安琦都不好说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是否正确，但她觉得就是这样。
乔秀来，不是来哭诉苦楚，不是来问怎么办的，她是真的想要让乔溪出力，帮她搞定这些的。
明白了这些，安琦就沉默了，这种大人之间的事情，她实在是不好插手，再有张沐的死，她也不好对乔秀说拒绝的话。
临出门的时候，乔秀主动让安琦送她，单独送她，乔溪有些不放心，却被乔秀一句「就在门口，我还能吃了她」的话给堵住了。
亲人之间，本不必如此防备的，安琦又没做错什么，可乔溪实在是担心乔秀不讲理地迁怒，止步在客厅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院外。
乔秀拉着安琦的手，她的手上冷得仿佛没有温度，骨头都凸出了，可见这段时间的确是没过好。
「安琦，姨一向是把你当女儿看的，你要帮帮姨，你一定可以的，姨也帮了你，你哥哥还为了你……你就当是还恩情了，帮帮姨……」
乔秀不断地说着，要让安琦帮忙，安琦错愕，不应该是让乔溪帮忙吗？怎么找上自己了？她煳涂了？
不怪安琦这样怀疑，乔秀的精神状态实在是有些不好，刚才说话的时候也颠三倒四的，情绪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落，变化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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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帮你们找到贺炜，让你妈妈成为贺太太，让你成为贺家女儿，你跟董斌根本不可能成，你要记得这份恩，你欠我的，你要还我，你帮帮我，就当还我了。」
乔秀把话说得很明白，就是这个逻辑……安琦觉得有些刺耳，按照乔秀的说法，她帮乔溪找到贺炜牵红线，并不是为了乔溪的幸福，也不是觉得贺炜合适，而是为了给安琦一个更合适的身份，方便她跟董斌门当户对，起码不是太过悬殊的匹配。
安琦错愕不已，是这样吗？
第620章
乔秀走了, 安琦目送她离开，久久无法迴转脚步，面对乔溪, 如果按照乔秀的说法, 乔溪的这第二次婚姻完全是因为安琦与董斌的「门当户对」扫清障碍, 这是安琦所不能接受的理由。
对成年人来说，走入一段婚姻, 未必是因为多么爱，可能就是彼此条件合适, 或者说对方人也不错，然后试着搭伙过日子，只要是乔溪真心觉得合适, 安琦也不会有什么二话。
但，如果是因为被促成, 还是以这样一种理由被促成，不知道怎地, 安琦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就一定要选择董斌不可吗？
诚然，董斌是不错的人选, 也早早对自己表示了好感, 之后更是积极主动，把其他的追求者都比下去，但……
「妈妈，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好吗？」
安琦回到屋内, 突然抱住乔溪，把头埋在她的怀中, 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她怕自己的表情太难看, 吓到乔溪。
「怎么说到这个？」
乔溪本来要推开安琦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落在安琦的头上，柔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顺毛一样，就是那样一划拉，就让安琦不自觉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些许惬意之色来。
刚才还萦绕的沉重感都随之消散很多。
「你别管，你快回答我啊！」
安琦搂着乔溪的腰，抓了抓她的腰侧，在乔溪忍不住笑的时候，娇声催促。
「你个小孩子，老管大人的事儿做什么。」乔溪一向是不爱跟安琦说这些的，对着女儿剖白自己的感情生活，恐怕也是少有母亲能够做到的直率了。
她试图岔开话题，想到了刚才乔秀过来哭诉的那些，总结起来也就是几件事，第一件事儿是张老太太恐怕真的要不好了，第二件事儿就是乔秀的婚姻恐怕要出问题了，第三件事儿，乔溪最开始的时候还没听出来，可等到后面，在乔秀反覆强调自己的悲伤之中，她就明白了，这是施恩望报。
当初乔溪能够跟贺炜认识，也有乔秀牵线搭桥的功劳，所以乔秀如今来找她，不仅是看她没儿子也未必幸福，还因为她自觉对乔溪有大功劳，于是乔溪该为她出力。
明白这一点，乔溪对乔秀的同情之心都淡了些，姐妹三个，她跟乔珠的关系最好，而乔秀这个大姐，不得不说，除了些表面功夫，真的是没怎么对她们用过心。
所以在她介绍贺炜给乔溪认识的时候，乔溪还觉得会不会是贺炜哪里有问题，这个大姐故意坑自己，又或者是看她的笑话，她第一时间能够想到这个，可见姐妹关系真的不是那么好。
后来发现贺炜没什么问题，她意外之余，也有些不安，怎么突然就对自己这么好呢？
乔溪自我说服是因为安琦的关系，乔秀的女儿不能养在身边儿，对安琦有点儿移情作用也是自然的。
再爱屋及乌一下，想要为了安琦以后考虑，让自己这个只会拖后腿的母亲嫁得好一点儿给女儿撑场面，也是正常的。
乔溪说服了自己，也就不再想这些因由了，突然听到安琦问，还以为是安琦由乔秀的哭诉，担心自己也会遇到差不多的事情。
为了安女儿的心，乔溪少不得就给安琦说了点儿老黄历：「你大姨嫁给张安国的时候，家里人其实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人有点儿太滑了，滑不留手，谁知道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大姨可能管不住他，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好好的，也就没想到老了老了，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乔溪还是那种最朴素的观念，认为商人都是奸商，不奸的那几个也是过于油滑的人，一般人掌控不了。
「你大姨一向是心气高，她一直都想嫁个有钱人，摆脱那时候的穷困生活，其实我觉得生活还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可她就是不满足，偏偏她那个人啊，学习能力也是一般，又不肯下什么苦功夫，这才想要走捷径，那时候还跟我们说，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她一定要好好选才行……」
「嫁了人了也不算完，还要努力生儿子，一个儿子不够，还要生第二个，没想到第二个是个女儿，还让她以后再也生不了了，她对这个女儿，可没那么喜欢……」
乔溪说到这里的时候，全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些矛盾的因素在，如果乔秀对女儿没有那么喜欢，也就不会因为女儿被送走而移情别人的女儿，但她说得顺畅，安琦也就没有多想，毕竟人本来就是矛盾的，还有那种对亲生女儿不好，对养女百依百顺的吶，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嘛！
安琦埋头在乔溪的怀里，听着乔溪爆料乔秀那时候的种种事情，什么嫁了人之后穿着一新趾高气昂回娘家来炫耀，还有给妹妹和弟弟买了衣服还要图点儿口头上的高傲，像是她纡尊降贵给了好处似的，非要别人急着她点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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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姨小时候就那样，给了别人一个果子，若是不能要回来一个半，就总觉得自己亏了，你要想从她手中拿点儿好的，就必要奉承几句才行……」
说起姐妹之间相处的智慧，乔溪也说了之前为什么乔秀每次回来说及张老太太，她们帮着骂是为什么了，分明是看出了乔秀想要骂却不好开口的心思，帮着她骂，让她顺心了，就能得到更丰厚的回报。
「她这人啊，说精明也精明，能够挑中张安国这样不生事儿的，说蠢也是真蠢，别人一两句好话说到她心上了，就大方得要什么给什么……」
乔溪想到乔秀以前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忍不住跟安琦说，「我和你二姨都知道，就是故意帮着她骂，然后看她努力忍住高兴的样子大方地给我们塞礼物……」
这还真是安琦从来没想到过的，她以前还以为乔溪和乔珠都不知道，完全是被白莲花乔秀给哄得去做恶人了，没想到，这是都揣着明白装煳涂，故意哄着人玩儿吶。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姐妹之间的厚黑学。
安琦这样想着，忍不住转了脸来，这是听得有兴趣了，乔溪却没一味地说乔秀，可能是因为想起以前姐妹之间的事情，她再想到刚才乔秀的哭诉，又是同情又是埋怨，「你信不信，她今儿来哭诉一通，肯定是要干点儿什么的，就是不知道又要我们怎么帮忙了。」
乔溪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絮叨两句，乔秀这人做事儿就是爱憋着，想要别人做什么，她就是不明说，别人若是做得不到位，她就不高兴，非要别人卡在点儿上，正好搔到她的痒处，她才能开心。
这样的性子，一般人真的把不到她的脉，乔溪跟她从小长大，还是知道这个的，问题就在于，这件事，她到底是想要怎么解决。
「不行，我得跟你二姨说一声，看她怎么说，我看着，你大姨是不想离婚的。」
乔溪说着就直接把安琦给扒拉到沙发上，还给她脑下垫了个抱枕，自己则去找手机打电话去了。
她是不准备隐瞒乔珠这件事的，反正乔秀也没说要保密，姐妹三个，没有什么消息不能互通的。
安琦被放置好之后，又抬了抬头，把头髮拢到一边儿，想着乔秀今天的哭诉，恐怕还真的像是乔溪说的，她不准备离婚。
如今的乔秀，没有女儿，没有儿子，若是再没了丈夫，那种孤零零一个人的日子，恐怕她也过不下来，再有财产方面。
自从乔秀嫁人之后就没再工作，张安国倒是不吝啬家用，也会给足够的钱让乔秀买买买，但若说乔秀对张安国的收入状况瞭若指掌，那就高看乔秀的经济水平了。
所以，如果张安国不想给乔秀分更多的财产，也是有可能的。
而乔秀空口无凭说张安国在外面有人了，也是得不到法律支持的，一旦离婚，在财产分割上，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优势。
等等，我在想什么？安琦把跑远的思绪拉回来，听了乔秀临走时候的话，她最在意的不应该是一件事……
「叮铃铃……」
手机的声音响起，安琦顺手拿起来，一看屏幕显示，是董斌。
好巧，她正想到他，他就打来了，她想要知道，乔溪和贺炜的婚事，这之中是不是没有董斌的事儿？
若是他也参与了，或者说对乔秀所为早就知晓，那她……
铃声持续在响，又响了两声，安琦才匆忙接了电话，她侧躺在沙发上，脸压着抱枕，一声「餵」仿佛因为发音不畅，多了些缠绵悱恻之感，那绕樑的尾音好像是小钩子，直接钻入人的耳朵里，顺势而下，绕在心坎上。
那边儿没有声音，在安琦以为是不是无意中挂断了，把贴在耳侧的手机拿到面前来看的时候，才听到那边儿董斌的声音，他仿佛干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都带着些沙哑，令安琦瞬间脸颊发烫。
第621章
次日一早, 乔溪就带着安琦出门了，她们去接了乔珠和孙尚立，带着两人连同买来的营养品, 一同往医院去。
既然知道张老太太病了, 以亲戚的情分来说, 也是要去看看的，何况这次的情况还不太好, 也要去看看到底如何。
车上乔溪还跟乔珠说：「如果是真的，可怎么办啊？」
她问的不仅是张老太太的病重, 还有乔秀的婚姻问题，乔秀那天一个劲儿让她帮忙，还让安琦也帮忙, 可她怎么帮啊？
乔溪就是一脸懵，她是真的想不到什么办法。
贺炜和张安国的生意几乎没有重叠的部分, 既不是竞争对手，也不是商业伙伴, 完全不搭界的两个领域，无从说谁通过商业施压控制谁, 连稍稍影响都差点儿意思。
更不要说两人几乎也没什么私下的朋友来往, 亲情上，也各自都有骄傲，张安国觉得自己姓「张」，已经跟那个张家连宗, 就不太看得上寻常的人家。
贺家则是富贵早，贺炜严格来说都是富三代了, 自小的家庭教养和矜持骄傲，也让他不太看得上张安国这种会钻营又圆滑的人。
可以说两人的性格是不那么契合的, 这让乔溪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跟贺炜说乔秀的事情，她总觉得这话说不出口。
「别管那么多，先去看看，到时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别搭腔就行了。」
乔珠一力承担下来，她知道乔溪的性子，除了结婚和离婚的事情上任性而为很有主见之外，其他的事情上可谓是随波逐流，人家让干嘛就干嘛，没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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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页
相对来说，就很容易被乔秀拿捏。
而乔珠这个爱做主的就更是手拿把攥。
在安琦看来，乔家三姐妹的性子都很有些意思，最小的乔溪就好像是小女孩儿都喜欢的洋娃娃，大姐乔秀和乔珠就像是争夺控制权的小主人，谁都希望这个洋娃娃是在自己控制下的。
这里面乔秀就没什么担当了，用得着的，拉出来用用，用不着了就直接当没看见了。
而乔珠却是很多事情上都给做主，固然也有些强势，但也不得不说护着的时候也是居多的。
安琦旁观者清，觉得乔溪现在之所以看着还这么年轻，就是因为心思少，遇到事情从来不想那么多，反正上面还有一个乔珠在吶。
姐妹两个说着话，孙尚立就无聊地问安琦现在是不是谈男友，谈得怎么样，然后说自己那些所谓的经验之谈，让安琦别太相信什么花言巧语，别被骗了之类的。
「能骗什么啊，我看人家董斌挺认真的。」
乔溪一句话戳破窗户纸，安琦看着她，叫了一声「妈」，她刚才白跟孙尚立打马虎眼了。
「哦，真有了？是叫董斌？怎么样，对你好吗？」
孙尚立全是关心的话，他甚至还带着点儿兴致勃勃，恨不得立刻拿把扇子充作军师给安琦的恋爱出谋划策。
安琦无奈一笑，笼统道：「挺好的。」
想到昨天的电话，安琦的眼中划过一抹阴云，她到底是没有问董斌有没有掺和乔溪和贺炜的婚事，也不敢问他在其中参与了多少。
要说这个「不敢」的缘由，在她看来，倒像是近乡情怯一样，她实在怕那个答案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以爱她之名摆布她的家人，或者说安排她的家人，控制她们的选择，这就是安琦无法接受的。
她是真心希望乔溪找个好人，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而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屈从于别人的意见，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哪怕乔溪自己不介意，甚至现在过得还不错，可安琦总觉得如果真相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她也太对不住乔溪了。
司机把车子开得很稳，车上的几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因为问出了董斌这个安琦男友的存在，后面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安琦的恋情，安琦总觉得自己是被现实意义上三堂会审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乔溪已经知道那么多了，还要来当「帮凶」，母女间的默契，那是一点儿没有。
被逼问到受不了的安琦车子一停稳就直接跳下去了，第一个下了车，转头来接乔溪的手时，还被她拍了一下：「那么着急干什么，也不怕摔了。」
孙尚立挂着促狭的笑，显然知道安琦是在逃避什么。
乔珠直接说破：「姑娘大了，知道害羞了。」
安琦加快脚步，走远一些，完全不想跟这些八卦的家长为伍，三个大人也不着急，走在后面，继续说着话。
司机也下了车，手上拎着他们准备的营养品，走在了后面。
病房里，一见到张老太太插着管子躺在那里的样子，几人的表情都不由得深沉起来，连着的仪器上有起伏的曲线，被单之下的脚踝处还夹着什么的样子，吊瓶正在一滴一滴输入药品。
人没有醒，干瘪瘦弱的身体在雪白的被单之下微微凸出，能够看到一个大致的仿佛骷髅一样的轮廓，让人不由得又怜又畏。
「你们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迎迎你们。」
乔秀拎着保温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脚步匆匆，停在他们面前就直接抱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病人的床和一侧的仪器之外，另一侧还有床头柜和果篮，以及对面的沙发和电视。
「知道了总要来看看，姐夫呢？怎么就你自己？」
乔珠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问得乔秀脸色一黑，保温桶放在小桌上的时候都重了些，提手重重落下，敲出响亮的一声。
张老太太没有反应，她就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早就已经空留一个躯壳，并不对外界的一切做反应。
孙尚立好奇：「怎么了？」
「没什么。」
乔秀这样说着，打开保温桶，拿出几个小碗来，直接分出几碗汤来，「保姆炖的参汤，你们尝尝，补身体的。」
她像是要藉此带过刚才的话题，乔珠撇撇嘴，却没有如她的意，一边喝着汤，一边抱怨：「姐夫也真是的，这种时候了，怎么还在忙生意，他就不能停停吗？」
孙尚立像是给乔珠的表现找补似的，接着来了一句：「工作忙，也是难免的。」
他这般体谅，作为全场唯一的男性，顿时就得了乔秀的一个瞪视，「忙什么忙，好像就他有事儿干似的。」
乔秀肯在乔溪面前痛哭，诉说自己的为难之处，却不肯在孙尚立面前表现这些，孙尚立大约也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不那么协调，一口气喝完了小碗里的参汤，就藉口抽菸去外面了。
他一走，房间内就安静了，不约而同地，几个人都不说话。
乔溪见安琦也把汤喝完了，就拍拍她的后背，打发她到外面去买点儿吃的回来，还指名是路上某个糕点铺子的点心，让她带着司机一起去。
等安琦走出去了，乔溪再转头，就见乔珠已经不客气地一边给自己盛汤，一边给乔秀也来了一碗，放在她的手上，催促她：「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是要离婚吗？先说好，你要是离婚，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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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珠似乎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直接表明了态度。
乔溪也跟着连连点头，她自己就离过婚，不觉得离婚有什么不好的，她那时候离婚还是顶着不少人的异样眼神吶，现在乔秀要是离婚，肯定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你要是想要搬出来住，我还有套房子，把钥匙给你，你直接过去住吧。」
乔溪说的不是曾经跟安琦住过的拆迁新房，而是后来跟贺炜成亲前，贺炜给买的房子，落在她的名下，那时候贺炜就说这是一种保证，若是他以后对乔溪不好，乔溪可以再离婚，这部分作为婚前财产是不会被分割的。
房子挺好，是个花园洋房，但乔溪也只是在拿钥匙的时候去看了看，后面就再没去看过了。
她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我又不是没有！」
乔秀一开口就把乔溪给顶了回去，她跟张安国这么多年夫妻，不说夫妻共同财产有多少，就说这样只有她一个人名字的房产也有不少，她是不担心没钱花的，就是吧，不想便宜了潜在的情敌。
乔珠一下子听明白了，得了，这就是不想离。
「不离的话，那你怎么办，就这么冷着？」
只看乔秀如今憔悴的模样，乔珠就知道她过得不好，也不知道她这个坚持还有什么意思，为了让乔秀想清楚，她以乔溪为例子，举例说明离婚再找也能找到更好的。
「安琦又不是我女儿。」
乔秀翻了个白眼，姐妹几个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的优雅包袱也放下来不少，并不是那么在意形象了。
「说你吶，别东拉西扯的，这跟安琦有什么关系！」乔珠没好气，「还让安琦帮你，你可真好意思，安琦有什么能力帮你。」
「你不懂。她要是想帮，是能帮我的。」乔秀懒得争辩，淡淡地倒像是大嗓门的乔珠在胡搅蛮缠一样。
第622章
安琦知道那姐妹三个是想要谈什么不想被自己听到的事情, 在糕点铺买点心的时候，特意多买了两份，一份当做给病人的, 一份给乔溪她们吃, 另一份则拿回家给贺炜和贺磊。
司机陪在她的身边, 寸步不离的样子像是一个可靠的保镖，事实上, 司机也的确有这方面的作用，必要的时候, 他还可以客串一下生活助理，做点儿跑腿之类的小事。
随着乔溪的这第二次婚姻，安琦成为贺家的女儿之后, 待遇方便真的是上升了不少，从这方面看, 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富家女了。
「行了，就这些吧。」
安琦买了三份糕点之外, 还买了一个小份的，是给司机的, 在这方面, 她秉持着与人为善的想法，一直都颇为关照。
人过中年的司机听到那是专门给自己的，老实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没人不喜欢这样的小礼物。
安琦也回了一个笑容, 她其实还不太习惯跟这样的服务人员打交道，哪怕对方这是正常工作, 也得到了应有的工资，但……就好像家里的保姆一样, 总觉得自己指使对方做事情不好太冷冰冰。
「安琦！」
一声唿唤让安琦扭头看过去，看到刘倩倩，微微讶异地睁大眼睛，她怎么在这里？
刘倩倩站在街边儿，见到安琦的反应，小跑过来，笑着说：「要不是你转过脸来，我还真的不敢认，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啊！」
两人曾经是高中同学，只不过在大学之后便没了联繫，之前也算不上是好友，只能说是同伴并一起吃过几顿饭，这会儿偶遇，倒是格外亲近。
安琦小小讶异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目光下意识往医院的方向看去，这里离医院的距离不算远，触目可及就是医院的高楼，高过绿化带的树木。
刘倩倩对这边儿的地形大约很熟悉，都没回头就知道安琦看向哪里，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可别误会，我就是来看望住在附近的一个朋友的，她一个人在这里，我有些不放心。」
她回答之后，又问安琦：「你呢？你也住附近吗？」
说着，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司机，不太理解为什么她们两个女生说话，这个司机还站在也旁看着，不去排队买点心吗？
她下意识就要拉着安琦远离一些，没拉动，看安琦，安琦理解刘倩倩的疑惑，笑了一下：「我们一起的。」
她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家的司机，倒显得像是显摆什么似的。
「一起？」
刘倩倩看看司机那差不多能当安琦父亲的年龄，再看看安琦，又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眼神一时瞭然一时疑惑一时又迷茫，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倒是直白得让安琦有点儿秒懂。
小女生和大叔恋爱？不太像，可也不能是父女啊！不合年龄的追求者？似乎也不太对劲儿，那是什么？
心里头为刘倩倩的几个眼神变化配上旁白之后，安琦忍不住笑了：「别瞎想了，我是来医院看病人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忙吧，点心还热着，我准备快点儿过去。」
「哦，好，那你赶紧去。」刘倩倩说着就要扭头走，可还没走出一步就止住脚步，跟安琦要了一个电话，确定两人都在对方的联繫人列表里，这才离开。
见她走了，安琦也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太会给人介绍，把人忽悠走了就好。
司机仿佛看出她的心思，也笑了一下：「点心还没凉。」
这话，着实有些虚假了，这些点心都在橱窗里摆放了一会儿，哪里还能是热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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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9页
安琦也没解释，赧然一笑，就把这件事带过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孙尚立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一脸严肃的样子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见到安琦回来就闭口不言，他不说话，病房之中的其他人也不说话，那种安静就像是隐瞒着什么一样。
「我买了几样点心，你们尝尝看，看样子还不错。」
安琦说着，把一份点心放在了张老太太的床头柜上，她现在都没清醒，肯定吃不了，但这也是个意思了。
另一份提到乔秀面前的桌上，她们三姐妹围桌而坐，倒是方便一起吃点儿点心。
准备拿回家的那一份儿安琦就没有带上来，还在车内，这会儿空了双手，正说要坐下来，那边儿乔珠见到乔秀张口，她也匆忙张口：「行了，你这儿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家里一堆事儿吶，等到什么时候你想好了再说吧。」
她这话又急又快，说着话还站起身来，手一伸，把身边的乔溪也拉了起来，另一只手就直接拉着安琦，见到乔秀起身张口，又先一步说话，阻了她开口的机会：「你就别送了，在这儿看着病人要紧，要是姐夫来了，看到你不在，又要吵架了。」
张安国是个真正的孝子，这会儿不在是因为在外面谈生意，可他总还是要过来看看的，若是看到乔秀不在，再吵架，那这婚，恐怕离得机率又大了些。
乔秀张了张嘴又闭上，反覆了两次之后也懒得开口了，干脆又坐下来：「行，你们走吧。」
那模样，像是赌气一样，故意偏了头不去看她们的背影。
乔溪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回头对乔秀说：「姐，你也别想太多了，我觉得姐夫不是那样的人。」
乔秀对离婚的恐惧，还是有的，乔溪是想要安慰她，作为一个离过婚的人，她是真的觉得离婚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准过？」
乔秀没好气地刺了乔溪一句，这是讽刺她自己选的那第一次失败的婚姻。
乔溪脸色微变，自家家人用这个来打击人，不是第一次听，但还是不顺耳，干脆也不跟乔秀说话了，拉过一旁好似无所适从的安琦，加快了脚步，反而在乔珠前面出了门。
车上，乔珠和孙尚立都在，安琦也没好问出了什么事儿，只跟乔珠淡淡聊了两句，气氛都有些沉重。
等到了家里，乔溪就让安琦给董斌打电话，安琦一脸懵：「给董斌打电话？」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乔溪怎么会这样要求？
「对，你给他打电话，我跟他说。」
乔溪这话又有点儿离谱了，不说安琦跟董斌都还没走到见家长的那一步，就是真的见了家长，也没这么自来熟的吧，关键，乔溪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对自家人，乔溪都很有分寸地从来不多要求什么，没道理就要对董斌双标了，不管怎么想都有点儿尬。
「说什么啊，你先给我说说呗。」
安琦故作好奇，拉着乔溪的胳膊晃了晃，乔溪没理会她的撒娇卖痴，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别啰嗦，快打，有事儿。」
「到底什么事儿啊，还不跟我先说！」
安琦嘟哝着，看着乔溪的脸色，见她是绝不肯跟自己说了，就拿出手机来拨打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早晚都要让我知道，你先告诉我多好！」
手机按了免提，拨通的声音第一时间传来的时候，乔溪就直接从安琦手中拿过了手机，赶在董斌说点儿亲密话之前，乔溪表明了身份：「我是安琦的母亲，我有点儿事儿要问你……」
她说着取消了免提，又看了安琦一眼，像是要彻底打消她旁听的小心思一样，直接进了客房接电话，还把门给关上了。
别墅的大门隔音很不错，安琦试着把耳朵贴在门上，什么都没听到，还被贺磊给发现了。
贺磊才从外面回来，见到安琦趴在门上偷听，一时好奇，他这个继妹向来都跟个小淑女似的，也有活泼好动的时候，但在他们父子面前，总是文静乖巧很多，可从未见她这么……
「你这是偷听什么呢？里面是谁？」
贺磊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安琦的肩头，动作不重，但安琦被拍得一吓，回头直接撞到贺磊的腮帮子，贺磊被撞得头一歪，揉着面颊说：「呦，头还挺硬。」
「谁的头不硬啊！」
安琦揉着额角，力的相互作用被默默温习了一遍，还有些迁怒，「你干嘛啊，人吓人，吓死人。」
「这不是你太专心了吗？在听什么呢？」
贺磊问着，也凑过来。
安琦知道听不到，还是第一时间把他拽开了，拉着他到一旁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他「这么回来这么早」「今天都做什么了」「晚饭吃了吗」之类的小问题。
「我的大小姐，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谁家吃晚饭这么早的？我是去上班又不是去约会了……」
贺磊的话才说到一半，安琦就起身离了他眼前，他回头看，才见到从门内走出的乔溪，还有乔溪递给安琦的手机，安琦接了手机，见到是挂断状态，不知道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跑走的时候还被乔溪在后背拍了一下，略有嗔怪之意。
贺磊跟乔溪打招唿之后再去看，就见不到安琦的人影了，多半是跑到房间里去了，他自语了一句：「这是做什么呢？」
第6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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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页
回到自己的房间, 安琦很快再次拨打了董斌的电话，电话那头，董斌好像也在一直等着这个电话, 下一秒就接起来了, 速度太快, 以至于没有听到响铃声的安琦还多停顿了片刻才意识到那头已经接通了。
「那个、我妈妈跟你说什么了啊？」
问话的时候，安琦心中有些猜测, 乔溪跟董斌能有什么好聊的呢？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只有今天乔秀又说了什么。
乔溪和贺炜的婚姻，谁都不能否认乔秀是个大媒人, 她也常常因此认为自己是大功臣，那么……
「也没什么……」
董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琦给打断了：「你可别骗我,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平时表现得没有脾气，不代表真的没有脾气, 安琦的执拗劲儿上来，是很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像是在斟酌这件事是否应该如实说，最后在安琦忍不住要催促的时候, 董斌才说了实话。
「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是想要问我你妈妈现在的婚姻跟我有什么关系，在这方面，我只能说我听到了一些风声，并不是很确切, 也并未替你选择继父。」
董斌似乎一字一句都在斟酌，以至于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安琦没办法一下子理解。
「所以, 跟你没有关系了？」
她逼问，非要一个准确答案不可。
「也不能说全然无关, 」董斌说完这一句，紧跟着又补充，「起码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的关系，你的大姨可能不会操心你妈的婚事……」
乔溪离婚带孩子的身份，看似被剔除出了婚恋市场，可其实她长得好看，也还年轻，并不是没有人喜欢的，不至于完全无人问津，乔珠以前还积极给做媒，乔秀么……倒是没有。
安琦靠在床上，微微蹙眉，她回想了一下，不得不说乔秀这个人真的是有点儿「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意思，在此之前的那几年之中，她可从未关心过乔溪要不要再嫁，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而她一旦关注了，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促成结果。
也幸好贺炜这个人是真的不错，不然……有的时候，安琦都觉得乔溪还是没主见，容易被周围的人所影响，倒是跟她的性格很像。
「你什么意思？」
安琦敏锐意识到了这一句话之中还有隐含的意思，磨了磨牙，说就快说，吞吞吐吐，这么不干脆真是太熬人了。
「快说。」
听着安琦连声催促，董斌似乎也觉得不适合再隐瞒什么，干脆道：「我并没有隐藏对你的好感，如果有人发现了，自然会为我考虑更多。」
接着，他大致说了一下这里面的因果。
如同董斌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大少爷，从小开始，很多事情就不会让他多操心。
吃饭的时候多皱了一下眉，用饭的频率慢了，吃得少了，都会被很多人观察到，然后就会有人想尽办法为他呈上更加美味的食物，以及更加舒适的服务。
像是他身边的管家，看他挑一下眉，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准备妥当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他喜欢安琦这件事，只要他不去刻意隐藏，表露出来，就会有人跳出来积极地为他分忧解劳。
这分忧解劳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大家长式的，好像很多偶像剧中开支票「离开我儿子」的戏码，通过各种方式来打断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以免后面难以收场。
另一种就是助攻了，创造各种有利条件，让董斌和安琦能够顺利在一起。
乔秀作为安琦的姨妈，採取的就是后一种方式，因为安琦如果能够跟董斌结婚，对她来说是多了一门更靠得住，能够帮忙的姻亲，是大好事一桩，她自然会为此尽心尽力。
而前一种，董斌不是任人摆布的小娃娃，他也有自己的方法让事情的走向不至于脱离他安排好的轨道。
于是，在两方很有默契的配合之下，乔溪很快再嫁了。
贺炜是不是知道什么不敢说，但他选择这段婚姻，也有他的理由，董斌也不讳言，在这段婚姻成立之后，在他的主导之下，公司跟贺炜合作的项目也多了些。
在商言商，并没有特别让利，但这种项目合作本身也是一种提拔，把本来并不在棋盘上的棋子，摆在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上，给了更多的机会。
「我只能说，并不是我安排他们两个的婚姻，而是正好碰见了，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董斌的最后一句反问轻松了一些，好像还能听到一丝笑意。
安琦的心情却没那么轻松，原来缘分还能这样解释吗？是了，安排好的英雄救美就不是英雄救美了吗？
哪怕事后知道真相，知道一切都是故意安排，当时为了这份缘分悸动的心情，还有已经交付出去的爱情，就能够收回吗？
有些话，不必再问，安琦已经明白了，董斌是故意的吗？他是。
这种故意有什么恶意吗？没有。
反而，这种故意还在扫清某些障碍。
如果说之前董斌的父母可能会因为家世不匹配之类的原因不希望看到安琦成为董斌的女友，但当她有了一个贺家大小姐的身份的时候，这一层阻碍就自然消除了。
提早消除某些隐患，何尝不是在乎的表现。
很多人想要找的男友，所谓的男友力，不就是这种能够摆平所有麻烦，让他们的恋情一直甜蜜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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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能做到，也的确做得很不错，若不是乔秀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大，把所有都说了出来，希望安琦能够通过董斌帮忙，恐怕安琦永远也想不到大姨好心做媒的结果会是如此冰冷。
利益的交换，总是显得过于无情。
有一句话突然冒出来，安琦很想问「你对我的喜欢又有几分呢？」可她终究把这句话咽下去了，她总觉得问别人「爱不爱我」显得有些傻，感情这种事儿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当真的，还是要看行动。
而董斌的行动，显然太有行动力了，他那时候还没成为自己的男友就已经开始考虑以后了，若说不够真诚不够喜欢，是不是也有些矫情了？
矛盾的想法在脑中比划着名拳脚，安琦头有些昏，情绪都有些提不上来，她是不是该为此生气，可怎么好像还有一丝丝窃喜的甜？
第624章
电话里, 安琦有所克制，并没有借题发挥，把这个问题扩大到不可弥补的地步, 董斌也有意缓和, 作为两人谈话气氛的调味料, 张崇的故事就登场了。
因为张崇这个人的存在的确给安琦的生命安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胁，因此也早就被董斌列入观察视角, 他的人脉和关系网自然不是安琦所能够比拟的，从上而下, 反而能够收穫到更多对外部隐藏的秘密。
「张崇也挺可怜的……」
董斌简单概述了一下张崇的不为人知的过往。
张崇的母亲，当初跟张父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有妇之夫，她还是勇敢追爱, 就那么直接莽上去了，可能是因为张父这个人很会当情人吧, 反正把张崇的母亲给哄得以为自己是他真爱。
怀上孩子，借孕逼婚也就成了一种上位的手段, 只能说，张崇的母亲是被一些言情小说的套路洗脑了, 如果第三者上位有这么容易的话, 仅有的成功的几个也不会总是被众人津津乐道了。
她还不算被洗脑得彻底，起码没弄出什么带球跑的套路，却也没好多少，生下张崇之后, 见是个儿子，先以为自己上位的机会大了, 后来发现张父无动于衷——他当然无动于衷，私生子已经太多了, 多到记不住了！张崇的母亲就失望加绝望，总之吧，脑迴路一错线，就秉持着「你不爱我，那你就恨我」「让你的儿子管别人叫爸」之类的想法，带着襁褓之中的张崇，飞速找了一个男人嫁了。
这种仓促得来的婚姻几乎也谈不上什么爱情可言，没有足够的感情基础，也得不到娘家的多少支持，事实上，因为张崇的母亲跟有妇之夫的事情闹大了，娘家跟她已经断绝关系了。
就这样，张崇悲剧了。
因为张崇的母亲是存着报復的念头，所以从小张崇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继父，不是自己亲生的父亲，而他亲生的父亲是个人渣，也许是骗婚的人渣。
总之，张崇不被母亲所爱，继父那里，本来按照道理来说，抱个婴儿回来当自己孩子养，落在自己户口本上，等他长大了那不就跟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吗？
可因为张崇母亲的坚持，继父没办法让孩子跟自己的姓，一个家三口人三个姓，这看上去就不像是一家人，还要应付外头的闲言碎语，他就很承受不住压力。
最重要的恐怕还是张崇的母亲不能生了，夫妻两个后来求子不成，怨恨就都在张崇这个头生子身上了。
「他的养父还算是稍微有点儿底线，并未虐待他，但他的母亲就很过分了……」
便是董斌，第一次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忍不住嘆息，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亲妈也是真的让人瞠目结舌。
当着继父的面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算什么，张崇自己恐怕都习以为常了，在张崇继父喝醉酒打人的时候，拿张崇来做挡箭牌保护自己，还要在之后加诸同样的打骂到张崇的身上，怨恨他将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
可以说，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爱自己的儿子，自私得只把儿子当做上位的工具，而发现这个目的不能达成的时候，那儿子就成了理所应当的沙包。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张崇心理阴暗，真的不能说是错了，那不就是顺其自然的吗？
而他后来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亲生母亲，仿佛也是自然而然的。
「张家已经处理了这件事，当时也没什么人怀疑，所以也没留存什么证据……」
张崇的继父喝醉酒打老婆在那一片儿都是出了名的，而常年被虐待的张崇更是众人所同情的对象，这种惯性思维之下，当看到张母身上带着伤死了之后，没有人怀疑到张崇，反而都怀疑前一天醉酒，甚至当着大家面儿醒来一脸茫然的张崇继父。
邻居好心帮忙，试图急救，收拾乱七八糟的现场，还把人抬到了床上，还有帮忙给换寿衣的，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救护车过来开个死亡证明，警察抓走了可能犯事儿的张崇的继父，事情就这么完了。
后来人再去询问，哪怕有所怀疑，也没办法找到张崇杀死亲生母亲的证据，现场都没了，还有什么留存？
但可以想见，这件事之后，他的心性必然是好不了了。
「在张彬的生日宴上，还发生了一件事儿，他划花了一个女人的脸……」
这种生日宴上，虽然大家公认的带女伴还是带姐妹或者女朋友，却也有些人家不是那么讲究，会把外八路的亲戚家的女儿带过来，这就好像一场另类的攀附，若是能够被张彬或者别的什么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看上，那不就是现成的上升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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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2页
凭着裙带关系上位什么的，多正常啊，这个社会总是笑贫不笑娼的。
这之中，作为主人一方的张彬，也是生日宴的绝对主角的张彬是不少人都关注的对象，有些人就觉得不太好贴上去，于是就有人自作聪明想要烧冷灶。
张家是个大家族，张家的人太多了，而张家的长辈之中又有聪明人，设立了一个基金，专门用于子孙的培养上，方便一些有能力但被金钱桎梏从而不能脱颖而出的人才，但后来这个基金被张彬的父亲给玩坏了，他弄出若干私生子女，以此从基金会之中套现。
三分之二的钱用于自己以后的挥霍，三分之一用于养这些私生子女，有张父这个例子在，也让一些人看到了商机，只要嫁给一个姓张的，再生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可以跟张父一样，从基金会之中抠钱养自家，这不是现成的米虫未来吗？
有些追求不那么高的就看到了年龄差不多的张崇，准备接近对方，谈个恋爱或者怎样，万一能够拿下他，当正经的妻子，从此成为张氏家族之中的一员是最好的，就是不行，凭着感情关系有个子女什么的……
总之，在这种明朗前途的刺激下，哪怕张崇被关在房间之中学习，也隔绝不了外界想要接触他的心。
那个倒霉的被划花脸的女人可能就是这种心思，趁着那天的机会，主动找到张崇的房间，想要跟对方熟悉一下，先从谈情说爱开始，她提前了解过一些对方的可怜身世，借题发挥，想要来个感同身受之类的，还夸赞对方脸上的疤痕并不是毁容，反而看起来很帅什么的。
张崇那能是正常人吗？听她这样说，来了兴趣，有伤疤帅，很羡慕，不必羡慕，给你也弄一脸的伤疤就好了。
「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张家的这些房间之中都是装着监控的……」
董斌已经看过了那个监控，画面清晰还有声音，可以看得出张崇最开始并没有理会这个女人，是那个女人主动凑上去，看见他在写日记，还在未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拿着日记翻看了几页，略作点评什么的。
张崇因此看向她，她就控制不住脸上的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就此得到了张崇的注意，也回看张崇，然后夸赞他脸上的伤疤挺帅气，与众不同，羡慕什么的，然后，张崇就直接拿着桌上的裁纸刀，给她来了个加倍的同款伤疤。
房间的隔音很好，女人的惨叫都没传到外面去，疼痛中，女人也没了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挣扎无果眼睁睁看着刀子划破面颊，又痛又恨，就开始了咒骂和拍打，还以张崇的身世经歷攻击作为痛点攻击对方。
直到张崇放开她，她报復性地撕碎张崇的日记本扔到窗外，作为此事的终结。
这段监控视频怎么说呢？给董斌的感觉很不好，张崇从头到尾的神色都很冷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并不为此感觉到愤怒或者快乐，连最后的收手都像是很有分寸一样，可刀子一直都在他的手上。
若不是那个女人在扔了日记本之后有些后怕，匆忙跑出门去，恐怕张崇就不会放过她了。
视频的后面，张崇还站在窗户边儿收敛日记本的碎片，还往窗外看了看，那目光，真的是看得董斌都神色严肃，太平静了，划破一个女人的脸，闯下这样的大祸，却一点儿慌乱都没有，好像只是写了几个字一样。
这样的人，真的很像是拥有什么反社会人格，看着就让人背嵴发凉。
而张彬的处理手段，对这样的事情，哪怕没有先例在，却也很果断，他以女人无故闯入未开放房间为理由，给了一定的好处，让对方闭嘴，主要是让带女人来的那个人闭嘴，这件事就过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安琦不是很理解张彬的这种处事风格，做错事的是张崇，难道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我跟你说过的，张家是很传统的，那种传统的大家长制，所谓的肉烂在锅里……」董斌的语调不徐不疾，轻柔道来，「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传出去是会坏了家族声誉的，所以不能说，但内部的惩罚还是有的……」
张家流行棍棒教子，孩子还小的时候犯错会打手板，大了之后再犯错，就会打板子，为了面子，这个打板子的地方，不是家族祠堂，就是某个暗室，大庭广众行刑的话，就要是家族大会的时候了。
自家的院门一闭，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放在长凳上打几个板子，后面还有医生跟着治疗，也不会把人打坏了，完全是属于「家教」范畴的。
当然，打板子这种古老的教育方法也不是完全适用于每一个张家人，如张崇这种私生子，就会被吊起来抽鞭子。
据说是噼头盖脸地抽，大有打死不论的感觉。
不知道不是因为张家这种古老的家教，张家的孩子，包括在外的那些私生子，基本上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连张家权力的争斗上，也始终克制在法律范围之内，还能灵活运用法律陷害自家人，却不会直接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表现在外，就是家风还不错，哪怕是私生子女，大是大非上大部分都还挺靠谱的。
张崇就被抽了一顿鞭子，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所以，前一次无论是安琦差点儿被车撞还是差点儿被花盆砸，都不是张崇出面，他那时候可能还在养伤吶，后来健身房，才算他能行动了。
结果张沐打电话过去问责，张崇又倒霉了，不过因为没有抓到他的实证，结果也就是又抽了一顿鞭子，可想而知，张崇怎么可能不报復，这一回他还躺在床上养伤，就熟练地安排好了一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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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也是通过这一次张沐的车祸，才查到之前安琦差点儿被撞，也是这个车，这个司机干的，可谓是熟练工了。
「抱歉，没有证据，我并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董斌对此表示歉意，他少有说什么「不能」，但这件事是真的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有的时候想要寻求法律的公正处置，才是最高难度。
张家做的是正规生意，但正规生意也不排除认识一些亡命之徒，这些亡命之徒并不是一些电影电视剧中刻画的本身就是杀人犯之类的坏人，而是好人，比如说那个司机，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就是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的一家之主，而促使他接受这一单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患了绝症，需要一大笔钱来给妻子儿子以后生活的保证。
他是在网上被僱佣的，车祸前帐户上并没有任何的进帐，甚至还有部分出帐，用于支付某个网路游戏的消费，而车祸之后，他本人销声匿迹，家人以失踪报案，妻子的工作变动，有了更好的薪资和福利待遇，相应的，他的儿子也考上了更好的学校，甚至获得了一些助学金。
从头到尾，没有大额钱财入帐，但他的妻子和儿子的生活光明正大产生了变化。
哪怕是警察来查，谁又能说工作调动有什么问题呢？难道大公司就不能借调小公司的员工了吗？还是说对方的儿子真的就差到不能得到一些不值得侧目的助学金吗？
哪怕那个大公司是张家的，哪怕那个助学金也是张家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张家一直有在做慈善，帮助过的人，资助过的学生，也不止这一家。
董斌没有细说，安琦听完，却还是感觉可怕。她不敢问这个失踪的司机去了哪里，还会做什么，也不敢问如同司机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第625章
张老太太的病像是好不了了, 听到消息说是不好了，乔溪又带着安琦匆忙赶过去。
车上，母女两个都没说话, 生老病死, 这种相似而又仿佛的事情, 好像把人一下子带入了乔姥姥那时候的场景，乔溪的眼中都含着泪, 很是为之难过。
「妈妈，大姨她是不是要离婚？」
安琦发出疑问, 虽然乔秀不曾再次来家中拉着乔溪的手哭诉，但这段时间的电话仿佛也不少，有一回还打到了安琦的手机上, 可惜当时乔溪就在身边儿，没说两句就直接拿过了电话, 不让乔秀跟安琦多聊。
这其中的意思，安琦很清楚, 假装不知道，也没多问, 这时候问起, 也是想到这件事了。
「离不了。」
乔溪摇摇头。
乔秀的性格，有精明能干的那一部分，也有贪恋懒惰的那一部分，这么多年跟着张安国过好日子, 已经让她懒了，再不像以前那么有奋进之心, 也就不太可能脱离眼前这个舒适环境。
最重要的是，乔秀并没有什么张安国在外面有人了的实证, 纯粹是出自自己的想法，也就没有必须离婚的理由。
医院里总是人来人往，走到单间病房里才感觉眼前视野开阔了些。
医生好像背景板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仪器上些微起伏的线条，护士在查看点滴，在尽最后的一份心力。
张安国哭红了眼睛，鬍子拉碴的样子，不復以前的干净整洁，可见这段时间也过得不好，见到人来，洗了一下鼻子，说了一句「来了」，声音都哑得几乎听不清。
乔珠跟乔溪几乎是前后脚到医院的，姐妹两个不约而同都穿了浅色的衣裳，与医院的环境很融洽，却也不是一片雪白刺了人眼。
孙尚立则是深色格子衫配黑色休闲裤，逐渐发福的肚子被衬衫遮掩了一些，似乎还有点儿追赶流行的趋势。
他一进病房门，就直奔张安国，站到他身边儿问他：「怎么样了？」
张安国摇摇头，没说话，但意思也很明白了。
「跟老人好好说说话吧。」
医生这样说着，退了出去，护士也跟着往走，他们还没完全走出去，张安国就直接扑到了病床上，拉着张老太太的手，声音哽咽：「妈啊，你怎么忍心，我才没了儿子，不能再没了妈啊！」
这么多年的婆媳，再多的不好这会儿也都忘怀了，本来同样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乔秀听到这「没了儿子」的话，登时脸色就变了，这是多扎心的一句话，她自己都不愿意提及，偏偏张安国……
乔秀瞪着张安国，要上前的脚步都止住了。
乔溪和乔珠不可能越过乔秀去安慰张安国，两人以目示意，都在催促乔秀上前，不管夫妻之间之前如何，这会儿都是缓和的好机会。
乔秀不是那么傻，她知道，但她的脚步就是灌了铅一样不想上前，看那个哭诉得像是个一百六十斤孩子的张安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感同身受的弦儿一下子绷不住了，乔秀的反应变得冷冰冰的，不仅迟迟没有上前，还面无表情，让张安国身后多了一圈儿真空地带。
这古怪的氛围，不等孙尚立想到什么解围的方法，张安国大约也觉得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主动回头看，正好看到乔秀那一张事不关己的冰冷神色，他的哭声也突兀地止住了，狠狠瞪着乔秀，大有用目光逼着她来给张老太太告别的样子。
乔珠和乔溪也都看到了，姐妹两个在乔秀的身后怼她的后腰，推她快点儿上前，这种时候，正是儿媳妇最后一波献殷勤的时候，不仅是为了可能都没有意识的张老太太，也是为了在丈夫面前表现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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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秀本来就对张安国积攒了很多不满，这会儿被无声催促，反而逆反劲儿上来了，越是让她过去，就越不去。
「你看我做什么，不应该看看你自己吗？妈生病住院这段时间，你来了几次，还不都是我，从早到晚，吃喝拉撒地伺候着，你以为……」
乔秀积累了太多的不满，像是被压抑到极点不得不爆发的气球一样，砰地一声，给周围人一阵人仰马翻。
这可不是吵架的好时机，安琦心中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乔秀哭红的眼对上张安国同样布满血丝的眼，两人红眼对红眼，倒是半斤八两一样在僵持着。
张安国好似气得狠了，又不愿意在乔秀娘家人面前跟她吵，一贯的圆滑世故也打了折扣，只说：「你过来跟妈说说话。」
乔秀没意识到张安国在忍她，反而还觉得是对方理亏，不仅没有就坡下驴，反而还赌气一样甩手坐到了一边儿离床远的沙发上，摆出一副「莫挨我」的神色来，淡淡说：「有什么说的，该说的早都说了，她听得见吗？」
一听这话，安琦就觉得要糟，这种时候吵什么啊！大姨的情商都哪儿去了？
果然，下一刻，张安国脸色铁青，伸手指着乔秀，那手指头都随着手臂颤抖，克制不住的怒气在看到躺着无知无觉的张老太太的时候，又化作憋闷的泪水，他到底是没有跟乔秀吵，只平静说：「等妈走了，咱们再说话。」
说什么？感觉不像是要说什么好话。
乔珠不知道怎么劝，张了嘴想要说点儿什么打圆场，结果就听到乔秀不依不饶地说：「有什么好说的，你是不是就等着妈走了，没人护着我了，好跟我离婚？」
这……这……这……安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自己都要被急死了，这时候真的是讲这种话的时候吗？
正想着，心电图直接变成了一条直线，那起伏已经很慢，波动很缓的线条在「嘀」声之中彻底变成了直的。
张安国连忙收回怒视乔秀的目光，看着张老太太那仿佛瞬间苍白了很多的面容，一声「妈」叫得是撕心裂肺。
乔秀错愕了片刻，反覆看着心电图上的直线，在确定这是真的死了之后，也傻了眼，侷促地站起来，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
「离婚，立刻离，马上离，你满意了吧！」
张安国一声怒吼，看向乔秀的目光都像是看着杀母仇人。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第626章
张老太太刚去世, 这时候说离婚根本不合适，在乔秀被张安国那一声怒吼吓住的时候，孙尚立忙把张安国扯到了一边儿说话, 让他「消消气」。
乔秀已经知道这回事儿大了, 但也许是身边还有两个妹妹在的缘故, 她嘴上就是不肯服软，乔珠再熟悉她不过了, 一看她嘴皮子一掀，就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也把人拉到一边儿说话。
张安国和乔秀夫妻两个，刚好都是一个对角，孙尚立没跟张安国说多会儿, 就拉着他去外面找医生，还要安排殡葬的人过来帮忙, 联繫火葬场什么的。
房间里除了还躺在病床上的张老太太，就剩下了乔秀她们和安琦在, 乔珠拉着乔秀说话：「你刚才怎么了，突然就要吵, 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这有理有据的怀疑得了乔秀的一个瞪视, 她嘴上仍旧不肯认输，张安国给她的这段婚姻，在过往一直都是她冲着妹妹们炫耀的幸福，这会儿「不幸福」了, 好像被人看了笑话一样，自己先过不去了。
「别在这里待着, 你去外面买点儿东西回来，买点儿吃的喝的, 让司机跟着你。」
乔溪听着这话题肯定是「小孩儿不宜」，就跟上次一样把安琦打发出去。
安琦很是顺从，说真的，她跟张老太太还没熟到在这种情况下同处一室而不害怕的程度，哪怕是大白天，她也觉得心里毛毛的，能够有个藉口避出去也挺好的。
乔珠这会儿像是才留意到孩子在吶，忙跟着驱赶安琦：「去外面多走走，散散，一会儿接到电话再回来。」
张老太太已经去世了，显然不可能在病房停留太久，说不定一会儿就要被推去别的地方，乔珠这样说，是怕安琦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她们。
「寿衣都放在哪儿了，咱们先给换上，不然一会儿硬了就不好动了。」
乔珠很有经验地推了一把乔秀，她知道乔秀办事仔细，肯定会把寿衣之类的东西提前预备下来的。
「就在柜子里……」
乔秀说着，语气不自觉缓和了很多，刚才的那一股子邪火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安琦已经走出门去，门一关，里面的声音就传不出来了。
司机在门外等着，医院的走廊上有座位，倒是不会让他干站着，见到安琦出来，他就连忙起身走过来，以目光询问是怎么了。
刚才张安国和孙尚立一同走出，他也看到了，不过没有上去搭话，他们好像也没留意到他在那里。
「去买点儿点心，还是上次那家吧，味道还不错。」
安琦这样跟司机说了一句，心里面还在想着乔秀的事情，闹到这一步，如果张安国坚持离婚，似乎也是有理由的，毕竟那种时候还吵架，也委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正常的理智的思维是不会选择那种时候吵架的，可有些事情，它就是如此地不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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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没有多问什么，跟着安琦往下走，按电梯的时候主动按了，全程都不用安琦的手触摸医院的物件。
等到了车前，他也主动给安琦开车门，看着她上车然后关门，整套动作流畅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来。
安琦坐在座位上，才想到自己的手连车门都没触碰过，可见金贵。
这种生活，她以前还真没想过，可什么时候，竟然也习惯成自然了呢？一声「谢谢」之中都不是包含的受宠若惊，或者对对方工作的肯定，而是一种程序化的惯性了。
脑子之中思考着自己被腐化的过程，安琦却没多少改变的心思，她这人，说好听点儿叫做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儿叫做咸鱼躺平，很少有为什么事儿奋斗抗争的心思。
这家的糕点大约真的很不错，老远就见到有人在排队购买，安琦下车走过去，还没走近，就见到了队伍之中的刘倩倩。
「倩倩。」
安琦主动跟她打招唿，上一次是刘倩倩老远认出了安琦，这一次换安琦先开口认人，刘倩倩一样的高兴，回头看到安琦，还冲她招手，「上次见你买这家的糕点，我就觉得肯定很好吃，这不，我已经成老客户了。」
刘倩倩说着还扬了一下手中的一张小卡片，那是一张专门给老客户发放的优惠卡，满多少可获赠什么样的小蛋糕之类的优惠。
只要是在这里购买过一次的客户都能拿到这样的一张小卡片。
安琦也有一张，不过她并没有带着。
「你要买吗？一起啊！正好我排到这里了。」
刘倩倩完全不觉得让安琦加入是加塞，都是认识的人，怎么了，难道说一家人还不能买个不一样的种类了？
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没吭声，反正在她后面。
排在刘倩倩后面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吭声，安琦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大约有那么点儿「算了，看她长得好看」的让步意味。
这种事儿，大多数人都是忍一忍就算了，也不是一下子加塞进来好几个人，一个人么，也不是不能忍。
挨着的人没意见，后面的人就算是有意见也不好提了，安琦被刘倩倩拉入队伍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做了多大的坏事儿，让千夫所指了，心虚得都不敢往后看，她真的不抢这点儿时间的。
刘倩倩却没觉得自己这一举手做了多大的事儿，拉着安琦跟她聊以前的同学的事情，什么有人出国，有人疫情期间没了，还有人休学了，更多的是那些考得不上不下的学校，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她还说到了自己，「我是不知道这个专业学出来有什么用，我可没什么设计师的眼光，出去了谁肯用我？」
刘倩倩学的是服装设计，这个专业听起来很不错，可实际上对刘倩倩而言就算是灾难了，她是标准的手残党，画直线都画不好，能画什么设计图？拿着尺子量都要多数两遍，何况是要考虑各种具体的数值。
说到学习的苦，刘倩倩就忍不住哀怨：「早知道，我应该选择调换专业的，据说一进入大学，是能够跟校领导要求调换的，现在，现在什么都晚了，不过，我们学校也有勐人，都学了三年了，眼看着就要毕业了，突然就跟校领导说换专业，这是真的很牛啊！」
「啊，这怎么换，直接换到大三吗？」
安琦顺口多问了一句。
刘倩倩回了一个「不知道」，她也就是听说，跟那个换专业的人不熟，但想也知道，恐怕不太容易，学分什么的，大概率会重修吧。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是我，就先拿了毕业证再说，虽然我们学校的毕业证不像你的含金量那么高，但有证总是从容一些……」
刘倩倩说完了这些，又转向了别的方面，说到自己一会儿要去看朋友，「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朋友，她也挺惨的。」
以前刘倩倩就挺喜欢八卦的，现在也没改了这个爱好，大约是她那个朋友没有让她保密，她就直接跟安琦说了有关这个朋友的事情。
「朱晴也挺可怜的，你不知道，她从小父母就离婚了，爷爷奶奶也都不要她，姥姥那边儿更是不愿意管，最后就是这个亲戚家住两天，那个亲戚家住两天，未成年嘛，总不能一个人住，要我说，还真的不如父母都死了吶，那样还能被送去孤儿院，好歹比这种好一些……」
刘倩倩给安琦讲起了有关朱晴的事情。
朱晴从小就寄人篱下，人情世故上，比同龄的孩子懂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她跟刘倩倩的认识，就是因为曾经帮刘倩倩解过围，那是刘倩倩第一次去酒吧喝酒，她就是图个新鲜，跟舍友一起去的，结果舍友有男友，有朋友，半途把她给扔到了一边儿，她又被几个纨绔注意到了，围着她，逼着她喝酒。
刘倩倩当时都要吓哭了，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幸好同样在酒吧跟朋友聚会的朱晴挺身而出，帮了她一把。
朱晴认识那个围着刘倩倩的纨绔，跟对方说了两句话，对方让朱晴喝了一杯，就没再纠缠刘倩倩。
刘倩倩也不是傻白甜到被人帮了一下，就觉得人家是自己救命恩人，她那时候还怀疑对方是不是跟那个纨绔是一伙儿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心有戒备。
再后来，又在学校里碰见她被老师批评，她这才知道原来对方还是自己校友，这就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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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倩倩于是主动去搭话，表达了在酒吧时候不够真挚的谢意。
朱晴都忘了那件事了，对刘倩倩的谢意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为人做派有那么点儿，该怎么说呢？傲？就是瞧不上的感觉。
「我有的时候觉得她还挺可怜的，你知道吗？就是那种风中柳絮的感觉，都不知道要被吹到哪里，她自己也没什么主意。」
刘倩倩已经买到了糕点，她没有马上走，而是一直站在柜檯旁跟安琦说话，哪怕安琦的应答并不积极热情，她也说得挺专注的，似乎这些事情已经在她心中憋了很久，想要跟人好好说说。
对刘倩倩的这种状态，安琦适应良好，她以前就常听何美这样八卦，也不用她回应什么，带着个耳朵听，关键时候给点儿反馈就好。
如同何美这样对八卦抱有极大热情的信徒，很多时候是不需要人跟在后面鼓掌欢唿的，只要听着就好。
一时间，安琦忘记了医院里的烦心事儿，边听刘倩倩说边跟她往一处走，走着走着，就进了一个小区。
小区的绿化很不错，里面还有小亭子和假山之类的景致，小区门正对着的假山下还是个通了活水的池子，里面养着几只锦鲤，颇为悠然。
刘倩倩带着安琦坐在了一处小亭子里，把糕点铺给的赠品打开，与安琦分享着，也继续说着有关朱晴的事情。
朱晴在学校里比较低调，看着就是那种乖乖女，或者大小姐的样子，并不跟周围人有什么过多的来往，也没有交男友，仿佛是出淤泥而不染一般的女神。但在校外，朱晴就是酒吧的常客了，不仅是酒吧，网吧也经常能够看到她的身影。
刘倩倩第一次见到朱晴的烟燻妆的时候，根本就不敢认人，还是熟了之后才知道朱晴这两副面孔应对的是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
白天的时候好好学习，文静懂事，晚上的时候就成了疯丫头，还有点儿夜店女王的劲儿。
这种神秘色彩很是吸引人，刘倩倩就是被她可能隐藏的秘密吸引了，然后跟对方成为了好友。
「可惜……」刘倩倩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嘆息，在她看来，朱晴还是挺好的人，也没跟什么人有仇，「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恨，竟然把她的脸划花了，那可是脸啊，一个女人的脸有多么重要，那人怎么就下得去手，他怎么忍心？」
「你上次来看她没问吗？」
安琦已经听出刘倩倩对朱晴的好感度颇高，一直都为她痛惜的样子，但朱晴本人是什么看法呢？
别是刘倩倩一厢情愿吧，想到刘倩倩以前说话做事的风格，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还挺高的。
刘倩倩没听出来安琦的意思是问她是不是自作多情，反而从手机中拿出跟朱晴的合照来给安琦看，如果单单是曾经的合照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女孩子关系好一起拍照怎么了。
但其中还有几张明显是偷拍的朱晴毁容后的照片，这就让人很无语了。
更令人难以分辨刘倩倩时候好意还是恶意的事是，她还把朱晴毁容后的照片和之前的照片拼到一起，做了一个对比，半点儿不嫌弃那毁容的脸难看地让安琦看兇手是如何残忍。
「那么美，他怎么忍心啊！」刘倩倩是这样表示遗憾的。
安琦看了，只想问她，那你是怎么忍心弄这个对比照片，还要让外人看到的？
第627章
照片是一左一右拼在一起的两张, 左边儿的是没有毁容之前的，像是从某个双人合照之中截下来的一半，只留下一个端着酒杯浅笑的女人, 她唇角的浅笑像是有着某种轻佻的意味, 隐约带着些魅惑之意, 加上那足够漂亮的脸蛋，很容易就让人喜欢。
右边儿的那张照片就是毁容后了, 丑陋的伤疤划破了名画，让它从价值连城, 变成了一文不值。
前者有多美，后者就显得有多丑，单看或许还有宽容的可能, 但对比在一起，实在是太鲜明了。
等等, 这个女人……安琦的记忆力很好，对见过的人都会有一定的印象, 她这会儿觉得眼熟，很大可能是见过, 但, 在哪里见过呢？
安琦下意识拿起手机，也在看到手机的时候，勐然醒悟在哪里见到过，不由得感慨世界真小。
董斌给她看过那个视频的片段, 上面那个被划破脸的女人，好像就是这个朱晴？！
真是万万没想到, 安琦并没有想过能够找到这个受害者，却在这里意外发现, 如果……想到张沐，想到她明知道幕后黑手是张崇，却因为没有证据，没有办法报警抓他，只能看着他在国外逍遥……想到乔秀，想到乔秀现在所遇到的问题……安琦的心理涌起一股冲动，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问刘倩倩：「我也能去看望你的朋友吗？正好走到这里了。」
「啊？」刘倩倩愣了一下，她跟安琦的交集不多，却也知道安琦不是这样热心到贸然拜访他人的人，她有些不明白，却还是应道，「好啊，那你就跟我一起上楼吧，她就在楼上，自从毁容后，她就连门都不出，我说这样不行，一直想要劝她出来走走……」
刘倩倩一副很为朋友着想的样子，似乎在担忧朋友的心理问题，可关键在于，谁毁容了还会愿意走在大街上让别人看啊！
这是真单纯，还是真单蠢？
「她现在的朋友也都不来往了，她的那个亲戚、」刘倩倩撇撇嘴，「据说对她很好，可在她毁容之后就再没来过，你都不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窗帘也不拉，屋子也不打扫，恨不得直接当蜗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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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家想要当蜗牛，你就想要把蜗牛拉出来，让它跟壳分离吗？
安琦都不知道该用是什么眼光来看刘倩倩了，她这到底是什么心态，看着也不像是故意使坏，否则的话，她连糕点都不会买的。
司机一直跟在安琦的身边儿，不过没有跟进小亭子里，等到安琦走出来，说要跟刘倩倩去看望她的朋友的时候，司机也没说什么，继续跟着。
刘倩倩却觉得有些不好，拉着安琦小声问：「你男友？让他在楼下等呗，我怕朱晴不愿意见外人，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见男人的。」
不管对那个男人有没有意思，女人都不想在自己不美的时候见男人，这是刘倩倩总结出来的经验。
「什么啊！」
安琦否认了刘倩倩关于男友的离谱猜测，眼角余光看到司机所在的位置有一段距离，她也小声说：「这是我家司机，一会儿可以等在门外。」
像是这种会跟随的司机，怎样保持彼此之间的距离，对安琦来说是一门新学没多久的课程，还不能挥洒自如地保持近距离，不想让对方跟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提，对方跟着同样觉得不好意思，倒像是把对方当小跟班一样，安琦不习惯，却也不得不习惯。
「司机？！」
刘倩倩压抑着声音惊唿，又看了看安琦，仔细打量，「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大小姐，都能用司机了。」
安琦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不想对刘倩倩说乔溪的第二次婚姻，也不好说自己以前从未扮猪吃老虎，不过是之后才富贵了。
尬笑一下，安琦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司机，没等对方的目光跟自己对上，她又匆忙收回视线，扯了一把刘倩倩，「快走吧。」
刘倩倩察觉出来一点儿，却还是难掩兴奋：「看不出来啊，真是深藏不露，你说说你那么有钱，怎么不去上私立学校，我听说私立学校特别好，连校服都特别漂亮……」
跟刘倩倩走在一起，是完全不愁没有话题的，随便回应一下，哪怕有所敷衍，对方也能天马行空地拉过来某个话题，继续下去。
只要不当着司机的面说司机，安琦觉得都好，就跟着对方的话题聊下去，等到上了楼，司机很自觉地等在门外，站在开门并不会看到的位置，安琦站在刘倩倩的身后，刘倩倩敲门。
「咔嚓」，门开了，没有看到开门的人，好像门是自动拉开的一样。
「晴晴，我来看你了！」
刘倩倩招唿一声，一手推门，一手就拉着安琦进门，安琦知道自己来得突然，朱晴可能没防备，还想着刘倩倩不打电话通知，也许会当面询问一下对方是否见客的意思，但，就这么进来了？
安琦没防备，就在门口，被拉了一把，已经进了门，再矫情就显得磨叽了，她本来就是想要见见朱晴，跟朱晴聊聊的，若是对方肯作为受害者状告张崇，不说能够直接把张沐的车祸併案，也算是对张崇稍稍惩罚了。
张家的惩罚是张家的事情，并不能抵了张沐的一条命，安琦还是很记仇的，若是可以，她愿意让幕后黑手罪有应得。
「晴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客人，是我以前的朋友，我跟你说过的吧？」刘倩倩不是很确定地说，房间因为她的出现都显得聒噪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又没有开灯，几乎没什么光芒照亮室内的摆设，但还是能够看清楚一些大致的布局。
客厅好像并没有人，直到安琦看到那裹着毛毯披散着黑髮遮住脸的女人，她把格子毛毯盖在身上，拉到了肩膀的位置，所在沙发的一角，乍看上去就好像是随意搭在沙发上的一件大衣一样。
她听到刘倩倩的话，才抬头看过来，黑髮遮脸，一双眼之中的光芒都显得晦暗。
「噹噹噹噹，这就是我们的大美女安琦了，你不知道，她以前在中学的时候多少人追……」
刘倩倩好像隆重推出一样，把安琦拉到了前面，她的语调欢快，像是热情地在给介绍新朋友，但她的话……这么对一个毁容的女人说另一个女人是大美女，是几个意思啊？
安琦总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刘倩倩没有必须刺激朱晴的必要，她能够被允许进入房间，应该是朱晴也信任的朋友吧，所以，她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难道是损友那一挂的？
「好了。」
安琦反手扯了一把刘倩倩的胳膊，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好，我是安琦，我听说了你，想要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既然朱晴很有可能就是被张崇毁容的，那么，多了解一下，知己知彼，以后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存着这样的心思，安琦稍微主动了一下，她做不到像是刘倩倩那样话痨，就干脆说了点儿平淡的自我介绍。
朱晴一直没怎么动，只在最开始听到刘倩倩介绍的时候抬头看过来，之后似乎又低了头，那乱蓬蓬的头髮几乎遮住了全部的脸，以至于看着那一团黑乎乎动了一下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不适。
刘倩倩已经熟门熟路地在朱晴身边的茶几上放下了糕点，「给你带的，你上次不就喜欢吃这几种，我专门排队买的，你是不知道，这家的生意可真好，买了这些花了我六十吶！」
嗯？
安琦听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刘倩倩作为老顾客，拿着优惠券本来就等打折，还有满赠，哦，满赠的那一块儿糕点在小亭子里的时候就被刘倩倩吃掉了，她也没有跟安琦分享的意思，自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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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算下来，原价六十的糕点打折之后恐怕就是五十几，再有一块儿不曾被朱晴知道的小蛋糕，如果是自己送人倒也没什么，但……刘倩倩同样熟练地拿起了茶几上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到自己的兜里，还不忘对朱晴说：「多的我下次再给你买啊！」
下次？下次不会还是给买六十的糕点吧？
安琦想到刘倩倩之前说的糕点铺的会员卡的积分什么的，呃，一举数得，多少能够有点儿小便宜，这是刘倩倩的风格。
钱包是皮质的，落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有些沉闷，刘倩倩又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到安琦还站着没怎么动，代替朱晴招唿她坐，「随便坐。」
她把沙发抱枕抱在怀里，手很是自然地又把茶几上的糕点拉过来，打开，自己拿了一块儿吃，剩下的推到了朱晴的手边儿。
朱晴没动，似乎没什么异议，安琦却多少看得尴尬，这一对儿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懂的默契？
一时间，安琦只有沉默，准备好的话都忘了。
第628章
朱晴没有招唿, 刘倩倩招唿了，自己是坐还是不坐？安琦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坐下来, 对着朱晴说：「那个, 你的事情, 是因为张崇吗？」
安琦本来不想这么直接，希望能够通过最开始认识, 再旁敲侧击确定对方是受害者的身份，但, 朱晴这种拒不理会的态度让她一时失了分寸，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谁？！你是他派来的？！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跟人说！」
朱晴很激动, 她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摇着头, 髮丝乱晃，一双眼中夹杂着惊恐和恨意。
谁能不恨把自己毁容了的人呢？
但她没办法恨, 因为给了足够的补偿。
她的反应把刘倩倩也吓了一跳，她勐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张崇是谁？你们在说什么？」她看看安琦, 又看看朱晴，最终看到朱晴那瑟瑟发抖的样子，似乎是觉得可怜，上前一步, 把对方抱在怀里，不停地抚着对方凌乱的发, 轻声安慰着。
同时，她的一只手背在身后, 给安琦比了一个「出去」的手势，用目光示意让安琦闭嘴不要再说。
安琦犹豫片刻，退出了房间，门旁等候的司机见她出来，上前一步，目光示意，安琦微微摇头，没有马上离开，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安琦一边等人一边想，看朱晴的情况，八成自己没有认错，把她毁容的那个人就是张崇了，但她恐怕不会去告，就算是告了，恐怕……
董斌给她看的那段监控视频并不可能作为证据出现在法庭上，同样，朱晴手中也没什么证据，她脸上的伤疤，恐怕都快好了吧。
张崇看起来并不具备太大的力量，也许伤口不会很深，在遮光和使用正确的祛疤药膏的情况下会恢復得好一些，甚至张家给她的补偿足够让她在伤口好一些之后选择整容，变得更加好看？
或者，朱晴也会畏惧张家之后的报復，从而闭嘴。
从张沐的事情来看，张家也许真的会对她的言而无信报復，所以……
安琦终于发现自己冒失了，她最开始的想法，通过成为朋友，侧面劝说对方讨一个公道，看起来是帮人伸张正义，可跟借刀杀人也没什么两样，哪怕刀子所对的并不是一个好人。
「哈，吓我一跳，我还怕你走了吶。」
刘倩倩再出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她见到安琦一脸担忧，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没事儿，她就是受刺激了，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现在就是这样，我有时候说话不对了，她也会吼我……让着点儿她呗，谁让她毁容了呢？」
她耸耸肩，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好像有些轻佻。
但安琦想到她之前在房间内抱着朱晴轻声安慰的样子，刘倩倩这个朋友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她们的友情，自己不太懂吧。
安琦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刘倩倩迟疑着问：「你之前说的张崇，就是他把朱晴的脸划烂的吗？他、为什么……」
为什么？谁知道呢？因为朱晴看了他的日记？
安琦摇摇头，有些事情，她这个知情人还真的不如不知道的，因为真相往往显得离谱又荒唐。
「你也不知道吗？」刘倩倩误解了她摇头的意思，又问，「那这个张崇是什么人？也是学校的学生吗？你有证据吗？咱们可以告诉老师或者报警！」
「……没有。」
安琦否认得有些言不由衷，她是真的没有证据，但她知道，董斌能让自己看到那个视频，也不是不能让别人，比如说警察看到视频，唯一的问题是他恐怕拿到视频的时候就通过了某种私人关系，那样做对他会有所损失。
一边是董斌，一边是……外人，安琦会保护谁的利益就很明显了，哪怕她想要张崇为张沐的死负责，却也绝对不是通过伤害董斌利益的方式。
「啊。」刘倩倩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这样啊……」
两人在楼下分开，刘倩倩之所以常来看望朱晴就因为她家所在离这里也不远，安琦则要回到医院。
好巧，就在她再次来到糕点铺前的时候，乔溪的电话来了，让她回到医院，不是去病房，而是去停车场接乔溪，她们要跟着殡仪馆的车一起走。
孙尚立跟着张安国一辆车，跟在殡仪馆的车子后面走，司机开的车上坐着乔秀她们三个还有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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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话仿佛已经在病房之中说尽了，这会儿姐妹三个谁都没有说话，只乔溪在见了安琦之后问了几句，安琦又把糕点给她们，让她们吃点儿垫垫。
张安国请了专门办丧事的人来操持张老太太的身后事，对方在车上似乎就已经叮嘱了很多，等到了殡仪馆，更是一步步指点着，带着他们办理各种手续。
作为张老太太的亲人，张安国和乔秀本来是要一起的，但乔秀在下车后上前几步，想要跟张安国并排都被张安国甩开了，他甚至刻意绕到大管事的另一边儿，避开乔秀的胳膊触碰。
有一次，乔秀被甩开之后直接止步不前，看着张安国的背影越来越远，那恨恨的瞪视目光，乔珠回头见了，生怕乔秀压不住脾气再吵起来，连在外人面前都维持不住虚假的平和，连忙回去挽起了乔秀的胳膊，同时重重压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说话。
殡仪馆本身就自带冷冽气氛，再有张安国和乔秀两人的不对付，空气之中似乎都包含着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乔秀拉着脸，也没再试图去贴张安国的冷脸，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张老太太也算是享福了一辈子，早年丧夫之后也没受什么苦，张安国凭着家底也撑起来如今的家业，生意场上的人，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如今办个葬礼的排面还是有的，他也是最喜欢热闹的一个人，但在丧礼上，却选择了简办。
「自己人知道就行了，别人谁还能在真的为你悲伤了？」
张安国看得很开，做出选择的时候也没询问乔秀的意思，直接做了决定。
大管事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很能理解张安国，给他翘了一个大拇指，「可不是么，现在都各过各的，亲戚间都未必能真心哭一声，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前一阵儿疫情，更是亲人见都没见，直接就烧了……」
这话勾起了乔珠和乔溪的哀思，可不是么，就那么一下，人就没了。
安琦没说话，一直跟在后面，陪着各种等待，直到最后那个骨灰盒被安放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张老太太的墓地是早就买好的，不过还要跟那边儿联繫，再选什么吉时，现在只能暂时存放在这里，之后再找大管事安排入葬的事宜。
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其他的什么销户之类的程序，倒也不必很着急了。
走出去的时候，乔珠给乔秀鼓劲儿一样，又推了她一把，乔秀走上前去，伸手试图拉张安国的胳膊，又被他给甩开了。
这一次动作幅度有些大，被大管事看见了，对方大约早就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也没说什么，当做没看见，又把脑袋扭过去了。
孙尚立陪着走了一路，这会儿又把大管事拉到一边儿，请教一些殡葬上面的问题，什么时候祭拜烧纸之类的，还有什么其他的讲究。
乔珠跟乔溪也当做增长见识，跟着去听，安琦很好奇张安国跟乔秀会谈成什么样，却也没跟过去，只能跟在乔溪的身边儿，听了些白事讲究。
「老太太这么大年龄了，也是喜丧，不要太伤心了，活人过得好，就是对老人的孝顺了……」
大管事说着大道理，这老气横秋的道理，倒像是老头子会说出来的。
安琦状似认真地听讲，眼睛却总是瞄向张安国和乔秀那边儿，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乔秀的神色有激动过，可在最后又归于平静，再走过来跟她们汇合的时候，平静得像是什么都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样啊？」
乔珠拉着她小声问，张安国已经跟大管事又走到了一起，请教了一些问题之后就跟人分开了，却还是闷不吭声往前走，孙尚立陪在他身边儿，一直在说着什么，像是也在劝解。
「不怎么样，你们别管了。」
乔秀突然这么说，说话的时候，目光还看向安琦，扯了一下嘴角，那表情实在是古怪极了，安琦被看得发毛，这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啊，看自己做什么？
「说什么胡话，我们还能看着你不管了，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办，我们也知道该怎么劝……」
乔珠直接表态，乔溪也点头，她是一直支持乔珠的态度的。
「劝什么，不用劝了，我们离婚，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乔秀像是一下子放开了，红红的眼睛之中反而多了一种洗尽尘埃的清明，「这么多年，我也看透了，算计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有钱过好日子吗？他不亏待我，我也放了他……」
第629章
从殡仪馆回来之后, 乔溪跟乔秀就没怎么联繫了，她们姐妹两个的关系本来就一般，以前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都碰不到面, 也就是后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们好像好一些了，隔三差五也会有电话聊天。
如今这般, 也不过是回到了之前的状况罢了。
安琦没有多问，这些大人之间的交际往来本来也不是她要关心的, 而且，哪怕觉得不能算是自己的错，但每次面对乔秀和张安国, 安琦始终有那么点儿抬不起头来的感觉，若不是为了她的事情……
有的时候想想, 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好像现在，她还不是拿张崇毫无办法。
董斌专门回来了一趟, 请安琦去看夜景, 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中，炸开的烟花绚烂多彩，像是把心中的所有烦恼都放到空中绽放了一样，夜风拂面, 有些凉，却也有些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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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页
「心情好些了吗？」
董斌站在安琦的身侧, 双手压在她的肩上，像是把她护在怀中一样, 声音轻柔，随之而来的是收紧的手臂，禁锢感隐约等同于安全感，让安琦感觉到了支撑。
她侧目，看向董斌，他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为了专门回来一趟，他说不定加了很久的班，安琦知道这段时间他的公司很忙，能够抽时间回来看她，很辛苦。
纤细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擦过董斌的眼角，董斌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她，柔和目光之后的疲惫仿佛都被划掉了一样，忽而被烟花点亮，若无数星辰落入眼中，他笑着拉住了安琦的手，似乎是发觉有些凉，将她的双手都拢到一起，被他的大手包着，他从后面抱住安琦，微微俯身低头，让下巴压在安琦的肩头，贴着她的耳边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嗯。」
安琦能够感觉到董斌在努力为她遮挡夜风，她稍稍放松，向后仰了仰，直到靠在董斌的怀里，感受着另一个胸膛之中那跳动的节奏，她的眉眼更加舒展了几分，心道，我果然还是自私的，不愿意为了公道搭上自己，搭上自己所在乎的人。
冰凉的手恢復了一些温度，似乎也灵活了很多，她反过来拉住了董斌的手，被他的手指衬托得更加纤细的指头勾住他的手指，掌心相对，无声一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楼顶风大，当烟花停歇，那残留在视网膜上的绚烂最终归于黑暗，董斌便拉着安琦下楼。
楼下的灯光都是柔和的暖色，无形中便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氛，一直开着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某个古装剧，插曲优美，画面动人，空气中便也多了些醉人的灼热。
「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是一场梦，为什么……」安琦的话没有说完，对张崇那样的人来说，做出什么事情仿佛都是正常的。
「别怕，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
董斌显然很清楚安琦的心结所在，张沐的死，也是对她的一个巨大打击，谁能想得到呢？
事后了解始末，董斌只想到一个词——疯狂。
这一句安慰，安琦已经听过不少类似的，可听到董斌这样说，她更加安心，再次肯定自己没错，这也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对于董斌间接促成乔溪的第二段婚姻的事情，安琦也终于决定放下，放过自己的那一份纠结，认真对待这一段感情，对待眼前人。
次日一早，安琦起晚了，睡眼惺忪去洗漱的时候，被镜子里鲜红的「5」惊了一下，捂着脸，怎么偏偏是今天！
昨天她才同意了董斌说的，跟着他去见家长，已经约好了在今天，连礼物都是董斌买好了的，不用她操心，实在是没有不去的理由，对方积极地要确定关系，进而订婚，安琦应该是感到安心的那个，可现在……
「怎么起这么晚？」
乔溪走入安琦的房间，没有敲门，一说话把安琦吓了一跳，嘟哝：「又不上课。」
「不上课你就成天懒啊，不怕董斌来找你看着你蓬头垢面的？」乔溪的话充满了调侃。
「哪有！」
安琦连忙否认，同时加快了洗漱速度，拿了梳子一边顺着头髮一边跟乔溪汇报，「昨天董斌说让我见见他父母，我答应了……」
「早该答应了，这都多久了。」
乔溪现在已经深谙圈子里那一套，谈恋爱什么的，看似是个人意愿，其实也少不了两个家庭的试探来往，董家条件再好，贺家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若是把官盐当做私盐卖，大多数人不会非议董斌，恐怕反倒要议论安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或者说，董斌对安琦就是玩玩而已，这对安琦的名声也有影响，她到底不是贺炜的亲生女儿，顶着一个继女的身份，难免会被好事者非议。
乔溪早就担心这件事了，她看着安琦以女友的身份跟董斌出席一些场合，就总是忧虑安琦陷得太深，以至于最后没有「名分」蒙受屈辱。
她深爱安琦，有这样的担忧又不敢说，只怕影响安琦，现在听到安琦这样说，忍不住才暴露出来一些渴盼已久的心思。
「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还不至于没人要吧！」
安琦不满了，她就算谈恋爱了，也没打算马上嫁人，怎么这就要被逐出家门了？瞧乔溪这意思，还有点儿迫不及待，以前不还说是「不怕没人追」吗？怎么现在是这个态度，变化这么大。
「以前是不至于，以后就不一定了。」
乔溪现在俨然一副丈母娘口吻，「我都怕董斌见到你这么懒，跟我退货。」
「什么嘛，才不可能，是他反覆要求，我这才同意的，否则……」
安琦不肯输面子，努力给自己挽尊，虽然谈不上反覆要求，也没有多少轰轰烈烈，但她跟董斌也算是共患难过，知道对方的优秀，相信对方的人品，也了解他喜爱自己的心情，这才优中选优，与他在一起的。
爱情在其中到底有没有催化出来，安琦至今不能分辨，只能说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有时候感觉挺好的。
母女两个拌嘴两句，末了忍不住都笑了，安琦靠在乔溪怀里，才梳好的头髮又被蹭得毛躁了，被乔溪重新梳过，然后乔溪又跟着她去了衣帽间，帮她参谋穿哪一套衣服好。
见家长是个大场面，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很重要，乔溪的审美在线，帮着安琦调整穿搭，她还想要给安琦找一个化妆师来帮忙，被安琦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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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那么正式了，就是见一见，还不定说什么吶。」
安琦对这次见面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说在看到那个「5」之前还有，那么看到之后就觉得恐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说不定这一次见面见不成呢？
着装上，犹豫好久，她还是选择了裙子，虽然不如裤子更加方便运动，但的确是能让形象看起来更加淑女一些。
令安琦意外的是，这一次见面很顺利，董斌接了她一起去的，同样起晚了的董斌休息得很好，也是年轻，眼下的青色消散，颇有几分神采奕奕，他与安琦并肩站在父母面前的时候，他的父母也是含笑点头，都是很满意的样子。
于是，安琦最后就收到了未来婆婆送的传家宝级别的翡翠手镯，又有未来公公送出的一张卡，以及一句「你们小年轻爱买啥买啥」，哦，还有一个大别墅，房本直接写了安琦的名字，她一个人的名字。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极了。
安琦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获得两人的认可，反倒是一直让她放松心情的董斌出来后略哀怨地说：「这下你成了亲生的了。」
被他逗得一笑，安琦的心情也很好，还以为会被挑剔家境出身，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获得允许，还真的是……
晚上董斌是在贺家吃的晚餐，也传达了一下他父母那边儿的意见，两家可以更深地接触一下了。
贺炜听得很高兴，连连点头，招唿董斌像是在自家一样，不要拘束，还直接把安琦旁边儿的那个房间给了董斌，方便董斌留宿。
安琦红着脸紧张地看着董斌，见他笑着拒绝，又略有失望。
送他出门的时候，安琦还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问一句他为什么不留宿。
「等我。」
董斌跟着安琦走了一段路，车子被司机开着，在后面静悄悄跟着，直到小区门口，董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轻轻吻了一下安琦，飞快地换了司机，自己开车走了。
闪烁的车灯像是得意的笑脸，让安琦哭笑不得，幼稚，太幼稚了。
「安琦！」
斜刺里一声，安琦扭头看去，略显疑惑，这么晚了，乔秀怎么来了？她迎上去，乔秀拉着她的手到一边儿说话，司机想要跟，被乔秀阻止了。
昏暗的路灯下，乔秀的目光闪烁：「听说你跟董斌要订婚了？」
「是啊。」
安琦毫无防备，这个消息虽然是刚定下来，但没有保密的意思，乔秀这么早知道也不奇怪。
第630章
安琦万万没想到当天说离婚说得爽快的乔秀, 这会儿竟是来找她帮忙，让她想办法让张安国不跟她离婚的。
「这……」
这么离谱的要求，乔秀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就算是董斌家有钱有势, 但这种离婚不离婚的事情, 难道是威逼能够成的吗？就算真的威逼住了, 一时不离婚，难道他们就能过得跟以前一样好吗？
如果张安国冷落乔秀该怎么办？难道乔秀还要来找自己想办法吗？
安琦眉头紧锁, 看着面前容颜憔悴的乔秀，感觉自己可能从来都没认清过这位大姨, 她是怎么想出来啊！简直匪夷所思。
「这个、恐怕、不是、那么……」安琦是要拒绝的，却又敏锐地觉得拒绝恐怕不是太好，似乎会触怒乔秀, 可，这也不能答应啊！
正说着, 她对上了乔秀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话到嘴边儿咬了下舌头，急转弯儿, 「咱们想想办……」
一个「法」字还没说出来, 安琦就被乔秀死死地捂住了口鼻，乔秀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纱布，一块儿浸泡过□□的纱布，就那样恶狠狠地捂在了安琦的口鼻上。
「唔……」
连挣扎都来不及, 安琦就这么昏过去了，昏倒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她怎么就忘了今天幸运值是「5」了, 真是糟糕。
再醒来的时候，安琦的头脑还有些昏沉, 想想昏倒前的事情，司机会不会看到她被乔秀迷晕，会不会救她，会不会……
「你醒了。」
乔秀沙哑的话，让安琦的心顿时一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司机一个壮年男性没有救下自己，但现在恐怕还真是要任人鱼肉了。
「大姨，你、为什么……」
安琦仿佛才醒一样，捂着有些昏沉的头，看向房间之中的声音传来处，乔秀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她，目光黑沉沉的。
白惨惨的灯光十分冰冷，让这个房间都多了些莫名的阴气，安琦用眼角余光看向房间各处，尘埃不少，而布置，似乎，不是家居，桌椅，以及没有收拾走的文件夹，似乎像是个办公室的样子，但，没有窗户，也许是地下室，才那么冷？
安琦的一只手被手腕拷在桌子上，那手铐内部有着柔软的皮垫，即便她有所动作摩擦，却也没觉出疼来，以至于迟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限制行动了。
不过双脚并未被捆绑，但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对面的乔秀只有一人，那她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想到昏迷前的□□，想到乔秀以前是护士，安琦就觉得自己恐怕最好不要再激怒乔秀才好。
「你长得真好，跟你妈妈一样好看，总是让人能一眼就记住。」
乔秀的目光很复杂，是安琦难以理解的复杂，她的言语温和，掩盖了声音沙哑的异样之后，她仿佛还是那个对安琦极为大方，给衣服给首饰的大姨，可安琦的心反而更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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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的疯狂更加可怕。
「你知道吗？张安国最开始看上的是你妈，你妈那天来医院找我一起吃饭，正好被张安国看上了，他就打听你妈是谁，科室里的人误会了，以为是我，就说了，这事儿后来被他妈知道了，他妈就特意把我调到身边，考察了好一阵儿，让我给端屎端尿，最后才同意我跟他好……」
护士，有的时候就是伺候人的工作，乔秀说到「端屎端尿」的时候，神色平静，就好像她说到「你妈」「他妈」的时候，同样神色平静。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是个误会，他妈也不知道，还表示同意他和我的婚事，我是知道他的，有钱，年轻，孝顺，这有什么不好呢？我想要过的本来就是有钱的生活，他能给我……」
误会之中，婚事就这样成了，张老太太当着乔秀的面，问张安国觉得乔秀怎样，张安国以为是说乔溪，就说好，还表露出喜欢的意思，乔秀早就知道张安国，这样有钱又年轻且长得还不错的人，谁会注意不到呢？
从他的母亲进了这家医院，从他进了这家医院照顾母亲，明里暗里，就有不少人都在留意这个黄金单身汉的归属问题。
乔秀同样有想法，却没有盲目为这个想法冲锋，可最后，阴差阳错地，她却成了对方的妻子。
在那个相亲见一面就能结婚的年代，乔秀并不觉得见过几面都没怎么了解就谈婚姻是不合理的，她在羞涩之中低着头，听着张老太太一言而决了这段婚事，听着张老太太满口称赞她的好，却没看到张安国难看的脸色，也没看到张安国想要解释的欲言又止。
张安国的确是个孝子，更愿意顺从张老太太的心意，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乔秀最初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还是某一次张安国醉酒之后脱口而出了心里话，乔秀这才知道自己的婚姻之中还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曾经的付出和喜悦，仿佛都成了一场笑话，这让乔秀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以后的人生。
「那时候我特别恨你妈，觉得都是她的错，我替她受了苦，所以，看出赵艺对安广玮有意思的时候，我帮了一把……」
安琦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安广玮并不那么了解，对方是个文化人，技术员，也是个人品端正的好人，但这样的好人却扛不住有心人的算计，再有乔秀故意的助攻，让他跟赵艺成了好事。
安广玮有责任心，也有事业心，既然总要辜负一个女人，他最终屈从于自己的事业心，选择跟乔溪离婚，跟赵艺结婚。
这是乔秀的报復，她不说，没人知道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儿，不，安广玮可能知道一些，但他知道的是乔秀让他去某处接乔溪，后来他跟赵艺有了关系，反而不好追问乔秀是否故意。
乔秀后来又一本正经询问她是不是没接到乔溪什么的，安广玮就再无怀疑。
安琦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件事，恐怕除了乔秀，再无人知道了，她如今听到真相，可能是因为对安广玮这个生父实在是没什么感情，她也不觉得十分惋惜。
对方选择放弃乔溪，本身也说明对乔溪的感情不深，更不要说所谓的算计，若是男人真的不想，女人又怎么成事？
安琦就不信，赵艺那样高傲的娇娇女，能够主动去跟一个有妇之夫示爱已经是最过分的了，绝不可能再用上下药之类的手段，所以，最终还是安广玮起了念，哪怕是一时的贪念，他也绝不是纯白无辜的那个。
因了心中想法，安琦的神色并没有十分动容，只表示了单纯的惊讶，然后就是疑惑——跟我说做什么？你竟然还做过这样的事？
同时，她的心中又有很多疑惑解开，乔秀这个当大姐的，对家中没什么责任心，可以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要收是收不回来了，但她对娘家的疏远态度，如今看来，不是疏远娘家，而是试图疏远乔溪。
「我知道，不是她的错，她什么都不知道。」
乔秀仿佛沉浸在回忆中，「就像张安国酒醒了之后什么都不说一样，我也什么都不提，没有跟任何人说……」
姐妹情是有的，所以看到乔溪离婚过得不好，她会出钱想要帮扶，觉得安琦出生就没父爱，会觉得可怜，给买礼物，但那种可怜和帮扶都是带着某种报復之后的快感的。
看到乔溪过得不如她好，她就觉得自己的隐忍并没有错。
离开了张安国，她又要去哪里找一个这样好的丈夫人选呢？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心里多少也是应该有我的，可，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女儿，他这么狠心，都是你们的错！」
乔秀突然提高了声音，表情都变得狰狞，站起来冲着安琦喊，她愤怒，她悲伤，她想要发泄，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安琦抿着唇，没有说话，如果劝说的话管用，乔珠那么卖力说了好多次，乔秀总会好的，可现在看来，她只是更疯了。
责怪别人，永远比怪罪自己容易，也比后悔更容易。
没有爱情的婚姻坚持这么多年下来，就好像是海上的沙堡，无法抵御任何的风浪。
安琦看着乔秀那面目全非的样子，想到她曾经送给自己首饰，拉着她的手，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换位思考，如果她是乔秀，恐怕也会发疯吧。
女儿被丈夫拿去交易前程，以后再不是自己的女儿，儿子因为曾经痛恨过的妹妹的女儿死掉，再有丈夫跟自己离心，在儿子去世之后仿佛迫不及待拥抱自由的飞鸟，她想要死死抓住些什么，可被她紧握的救命稻草——张老太太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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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成婚姻的人死了，这段婚姻仿佛也彻底走向了灭亡，她想要紧紧抓住的都没抓住，她还有什么呢？
梦想，青春，幸福，家庭……眼中泛起潮意，安琦看着乔秀的疯狂，突然不害怕了，只是、很难过。
第631章
「大姨……」
安琦忍不住出声轻唤, 她想要叫醒乔秀，让她知道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即便离婚了又如何, 均分财产, 乔秀依然有不少钱, 不必非要靠着张安国，她是可以独立生活的。
但, 她的话才出口，反而引起了乔秀的强烈敌意。
「你凭什么那么好命, 你凭什么！」
乔秀对乔溪的不满，仿佛有那么一刻都强加在安琦的身上，以至于她眼中的安琦仿佛变成了乔溪的样子。
「从小你就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也最任性，想要什么, 十次中有就此都成的，可你偏偏不在意……」
乔秀对着安琦, 说着这些可能是在说乔溪的话，说着说着, 目光之中有了一丝清明, 又知道这是安琦了，攻击力却也没转弱，「你呢？你跟你妈一样，仗着自己好看, 就肆无忌惮……」
这指责来得莫名，安琦略委屈, 自己何时有过持美行兇了？这不是莫须有吗？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跟董斌成？还不是我帮你妈变成了贺太太吗？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让你帮忙都不肯，就是个白眼狼！枉费我对你那么好了！」
乔秀的手指着安琦, 目光兇狠，她是真的恨安琦不帮忙。
「可是你运气好啊，你运气怎么那么好啊！」乔秀不满又愤怒，「我女儿都找不到董斌那样的，你就偏偏被她看上了，凭什么，还不是这一张好脸？」
她说着掐住了安琦的下巴，捏得她脸颊生疼，安琦下意识抬手要挣脱，才意识到一只手被手铐拷住了，牵扯着桌子都跟着晃动，这桌子倒不是固定在地上的，但想要挣脱出来，恐怕也需要时间和力气。
安琦被掐得很不舒服，却也只能庆幸不是掐脖子，否则这会儿就不是难看的问题了。
乔秀手上的力道并不能持久，自从张沐去后，她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张老太太病了，更是让她没办法休息，她眼中的红血丝几乎遍布眼球，怒瞪人的时候，那叫一个目眦欲裂，真的是状若疯狂了。
也就是凭着这股疯狂的劲儿，她才有力气把安琦绑到这里来，但再想要做什么，多少也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地方，若是走到外面去看一看，安琦就能看出这是哪里了，这是友爱之家的一件办公室。
几张散落在地，又被灰尘薄薄覆盖了一层的纸张上面能够看到某宠物猫狗的档案，还附带着照片。
安琦顺着乔秀的力道往后仰头，脚步也往后移动，撞到桌沿儿才停下，等到乔秀手上乏力松开手，她故作不适地偏头咳嗽了几声，这才看到被鞋底蹭开的纸张，以及纸张上面的字样，其中「友爱之家」的标志让她瞬间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是了，乔秀可没什么搬运人的力气，就算有人帮忙，把一个人搬到太远的地方，也是需要时间成本的。
出来送人的时候还没过八点，这时候，可能是九点多或者十点多？
就算司机有问题，家里人也该发现她迟迟不归的问题了，难道是司机回去说了什么，还是说他们以为自己跟董斌离开了？
小情侣，腻腻歪歪，不愿意分开，似乎也是能够拖延更多时间的。
但，无论怎么拖延，带着自己转移到太远的地方终究是有着暴露的风险的，所以，乔秀把自己带到几乎废弃的友爱之家也是很合理的。
自从疫情之后，友爱之家就没再开门，一直紧闭的大门，无人问津的房子，几乎就像是要等待新主人一样。
这种地方肯定是要出租或者转卖的吧，乔秀能够进入这里，应该是租了或者买下了这里。
她来过乔溪在这边儿的别墅，知道这门口好久不开门的友爱之家，提前做出布置，是有可能的。
那么，她就未必还要再需要一个帮手，凭着她曾经当过护士的经歷，□□能够搞到，未必搞不到别的药片。
房间里没有什么明显的兇器，乔秀她应该不会杀了自己吧，那她绑架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要钱？
不，不太可能。
正如之前说的，如今对她而言最坏的结果，她认为最坏的结果就是跟张安国离婚平分家产，张安国的公司开得有声有色，规模不敢说很大，却也勉强能够跻身上层的圈子了，这样的一半家产，乔秀不会缺钱。
而钱对她来说，恐怕也填补不了内心的黑洞。
是的，安琦已经听出来了，乔秀最大的不满，恐怕是想要的都没得到，或者是得到注了水的假货，让她觉得很不公平。
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恐怕也没有公平什么事儿。
贫富，美丑，好坏……总也没有两者兼得的，占了一头就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什么都有吧。
安琦很能接受这样的「不公平」，乔秀却总想要好的那个，最好的那个，最好的婚姻，最好的家庭，最好的生活，这是她的执念，而当这些都无法维繫的时候，她就「疯」了。
「大姨，你想要怎样？」
安琦知道自己的弱小并不会让乔秀感觉到满意，同样，她也不会为她的示弱而放下执念，否则也不会策划今天这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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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页
乔溪和她过得越好，乔秀越不高兴，尤其是对比着她即将离婚收场的幸福生活。
「我？」乔秀被问得愣了，冷笑，「我想要你和你妈都不存在！」
她说得狠，却没想过，如果乔秀不存在，张安国不曾有过误会，她凭什么让张老太太看上，也没想过，即便安琦不存在，董斌就能看上她的女儿张婷吗？
「可我们存在，所以，大姨想要杀了我吗？」
安琦直接问。
她直起身来，目光跟乔秀平视，两人的身高差别不大，但这次平视的时候，安琦突然觉得乔秀像是矮了些，是生活的磋磨，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变故打击了她？
「我想要你消失。」
乔秀好像冷静下来了，她的目光之中少了错乱，很平静，却是平静地疯狂。
「没有了我，大姨就能跟姨父和好吗？」
安琦也很平静地问。
「不知道，但，我就要你消失！」
乔秀很是坚决，她已经不像考虑这件事是否损人不利己了，她只想要安琦消失，「这是你欠我的，我帮了你，你不帮我，你欠我的！」
说话间，她已经从口袋之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来，玻璃药瓶只有拇指大小，里面装着的是液体，而非药片之类的东西。
透明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药，但要达到「消失」的效果，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琦瞳孔微缩，她还是怕的，但她强自镇定，继续出声询问：「有人看到你来这里，大姨要怎么解释，给我陪葬吗？」
「不用解释，这条路上都没有监控了。」
乔秀早有准备，把自己所设计的要点都说明了，她想要做这件事，但从未做过，也没有经验，就在网上求助，只说要报復安琦一家，然后就有人给她出了主意，包括设计这一套方法。
从租下友爱之家的空房子，到在网上发帖僱人去打昏司机，以及破坏沿途的监控，乔秀付出的事情就是在自己搞药品的时候，顺便给人邮寄出去一些。
借着以前的关系，加上金钱开路，乔秀搞到了不少的非处方药品，也都按照约定交易给了帮她涉及这一套绑人流程的人手中，连其中的一些细节，也都是对方帮忙筹备的。
乔秀要做的就是完成最重要的部分就行了。
迷昏安琦，然后把她放在一辆拖车上拉入友爱之家，手铐什么的，也都是药品交易得来的东西，甚至租下友爱之家的空房子，也不是用乔秀的名义，而是乔秀出了一笔钱，有人就把钥匙给了她。
这样的租房显然是没什么保证的，乔秀也不需要什么保证，她只要不留下自己作案的证据就可以了。
有了这些安排，谁也不能说安琦被绑架和她有关，更重要的是……
「这里有个小型焚化炉，是原先焚烧宠物尸体用的，现在也可以用来烧你，没有了尸体，你就只是失踪，而不是被害，不会有人追查太久……」
乔秀淡定说出之后的安排。
一个城市会有多少人失踪呢？失踪的若是成年人，谁知道她是不是离家出走，如安琦这样的年龄，万一叛逆了，万一失恋了，万一……太多的可能让她们冲动行事，从此了无音讯，在没有证据表明是被害的情况下，追查的力度不会太大。
这跟有钱没钱都没太大的关系了，警察那里多得是悬赏金额颇高的通缉令，至今也没几个落网的。
安琦越是听越是心惊，乔秀的这些安排还真是周密，不，应该说给乔秀准备这个计划的人想的还真是全面，如果真的让乔秀成功了，安琦还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逃出生天。
而其中唯一的问题，或许就是乔秀这会儿还在跟她说话，而不是快速毒死她。
但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多年的憋屈，总是要发泄一下的，跟一个死人说了，又算什么呢？她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第632章
乔秀拿出了针管, 打开，抽取药瓶之中的液体，推出空气, 她的动作很熟练, 完全没有多年不曾工作的生疏。
看着她此刻冷静的神情, 熟练的动作，安琦的额上有些冒汗, 即便知道幸运值「5」的时候，多是死里逃生, 但在真正逃生之前，没谁能淡然处之，安之若素。
她倒是可以保证自己的面上不至于太过惶然失措, 但心里头的紧张就如同手心里攥着的汗水一样，骗不了自己。
「就算没有任何证据, 我相信董斌也会知道是你做的。」
安琦语气还算镇定，她不知道乔秀是否还畏惧董斌, 在此之前，她一直让自己帮她, 想要求助的真正对象就是自己身后的董斌。
此时此刻, 安琦不合时宜地想到，什么时候董斌就成了自己的依靠呢？
在这种时候，她希望来营救自己的是董斌。
可，她的理智又清楚告诉她, 这是不可能的，董斌的车子才走, 就算是乔溪发现她好久没回家，打电话给董斌询问, 董斌再回来，也需要时间，他赶不及，这还是他能直接找到这里的情况下，若是灯下黑，他们就是找不到呢？
想到这里，安琦的心都提起来了，那，她该如何脱困？
完全依靠幸运值给出的「5」作为依仗，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被逃生」？
还是说，还有什么别的意外巧合，正好撞破这一幕，把自己救下来？
安琦不知道这个「5」会如何实现，就好像她无法预料这个「5」会以何种方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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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安琦以为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沉闷而遥远。
乔秀暂停了动作，看向门外，安琦突然意识到，这是敲门声，谁在敲门？
「不会有人能救你。」
乔秀很冷静，面无表情地看着安琦，很快继续她的动作，不理会外面的敲门声，而是来到安琦的面前，尖锐的针尖逼近安琦的脖颈，「他不会找到你，也不会知道是我做的……就算他知道，又怎样？我什么都没了，什么也不怕了，这就是你不帮我的结果，你后悔了吗？」
她已经完全说不通了。
安琦有些绝望，适才望向门的目光也渐渐暗下去，外面的人就算冲进来，这又是第几道门呢？
等他找到这里，又要多久呢？
会不会……
希望和绝望互相拉扯，安琦挪动脚步后退，尽可能跟乔秀拉开距离，她的眸中有些悲凉，看着乔秀的时候，她竟然没觉得有多少恨意，这是一个被现实逼疯了的人，曾经是她的亲人，对她很好的人。
脑中好像走马灯一样，看着乔秀此刻冷漠的神色，想到的是她以前的舒展笑容，还有那恨不得四处炫耀自己富贵逼人的明艷得意……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泪水，滚落下来，大颗的泪珠晶莹剔透，好像不是为自己而流，是为了乔秀在哭泣。
「咚咚咚——」
停歇了片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沉闷，像是隔着一层什么软垫，再敲击的，似乎有意不要制造太过响亮的声音，却又想要引起门内人的注意。
这一点，有些奇怪。
安琦分神想到这里，脚后跟磕到了桌脚，再也没有办法后退了。
「抱歉，时间到了。」
一道声音，好像从头顶传来，是一种分不清男女的古怪声音，像是那种合成的机械音，透着些诡异的顽皮。
「谁？」
乔秀被吓了一跳，她的手都颤了一下，安琦也被吓了一跳，她抵抗乔秀的手都有些失力。
一股白色的烟雾突然出现在室内，好像是清晨的雾气一般，缭绕着散开，略有熟悉的感觉……
在意识到自己头脑发昏，身体乏力的时候，安琦已经顺着身后桌子的支撑软软滑下去。
在她彻底昏倒之前，看到了倒地不醒的乔秀，她竟然也……
是谁？
要做什么？
心里的惶然不安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哪怕乔秀要是她，安琦也没这么害怕，但……什么都没用了，她闭上了眼睛，彻底昏倒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安琦以为自己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甚至是更不好的地方，没想到看到的是熟悉的白墙，是医院。
就趴在床边儿的乔溪察觉到她的动静，连忙抬头看过来，她的眼睛都红肿了，不知道是哭了多久，焦急的神色看到安琦，不等安琦问她什么，她就直接按了唿叫铃。
「先别说话，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嗯。」
安琦点头，也下意识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完好，身体上也没有什么巨大的疼痛，不可能是少了零件，那么，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儿，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单人病房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外面的阳光能够照亮室内的空间，已经是白天了。
这么说……
安琦的手动了动，乔溪拉着她，不让她乱动，「小心回血。」查看了一下输液管的速度，乔溪又坐下来，这时候医生已经带着护士进来了，查看了安琦的状况，询问了她一些问题，确定她的头脑还清楚，温和一笑：「放心，没什么事儿了。」
乔溪又问了医生几个问题，似懂非懂地确定安琦是真的没事儿了，这才舒展了眉头。
送走了医生护士，乔溪才跟安琦说了她是怎么被救出来的，「……还要谢谢孙烨，要不是他细心，恐怕……」
昨天，乔溪是在安琦久久不回之后才觉得奇怪的，她知道安琦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不会跟着董斌直接走，而不跟家里打一声招唿的，她跟贺炜找出去，在小区门口发现了被打昏的司机就意识到事情不对。
这个时候乔溪就给董斌打电话，询问是什么情况，听到董斌走的时候还没事儿，她的心里就更慌。
慌乱之下，她就给安琦的朋友打电话询问，乔溪的心中还抱着微弱的侥倖，万一安琦是跟着朋友走了呢？
贺炜报了警，司机被送到医院，头部受创，现在还没醒来，不知道结果如何。
乔溪就只能打电话，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找，夜晚的建筑都变了一个样子，鬼蜮一样让她害怕，这里面，乔溪打电话求助的对象也很精准，她打给了孙烨，而不是何美。
在某些时候的选择也是很重男轻女的，虽然何美跟安琦的交情更深，但何美一个女孩子，乔溪显然不觉得找她会有什么帮助，反倒是孙烨，又是安琦的同学，又是安琦的邻居，没拆迁之前，两家的关系十分不错，拆迁后，也还是邻居。
孙烨也是个很会做人的，在安琦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还跟乔溪保持着联繫，不是太过频繁的联繫，就是逢年过节发个消息问候一下，看似泛泛，却足以刷足好感，让乔溪有事儿的时候能够想起来这么一个热心优秀的年轻人。
联繫了孙烨之后，孙烨一边安慰乔溪不要着急，一边急忙赶来，事实也证明他的确是个最正确的人选，是他找到了安琦……还有乔秀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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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安琦不敢置信，同样是昏倒，自己被救，乔秀死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乔溪又忍不住落泪：「我没想到，她竟然……」
她是真的没想到乔秀会绑架安琦的，就好像她也想不到乔秀会在无果之后自杀一样。
「自杀！」
安琦更震惊了，怎么可能？
乔秀那意思，就算是死都要拖一个下去，她是分明要拿自己当垫背的，怎么可能放过自己自杀？
幡然醒悟也没有这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吧，这都不是转弯了，是直接奔向另一个极端了。
她怎么会？
如果没有乔秀的「反派话多」，安琦可能会更相信这个结论，但在乔秀揭露那么多真相之后，安琦怎么可能相信她会自杀？
「醒了？」
贺炜拎着保温桶从外面进来，见到安琦醒来，问了两句，之后说了司机那边儿的事儿，司机醒了，他能够证明是乔秀来找安琦，并且把安琦迷昏带走的，司机被打昏前看到了这一幕，事实上，也正是因为看到安琦被迷昏，司机想要上前，这时候才被人打昏的。
乔秀绑架安琦的事实因此得到证实，这个罪名是跑不了了，至于之后的自杀。
「那是她准备的药，上面也只有她的指纹……」
警方已经判定是自杀，如同这种罪犯自杀的情况，对他们来说省了不少事儿，所以有些细节也没对受害者的家属隐瞒，贺炜从容说来，打开保温桶给乔溪和安琦各盛了一碗汤。
鲜美的鸡汤瞬间让安琦感觉到了飢饿，她没拒绝，道了谢接过来喝起来，一勺勺品味着鸡汤，也品味着这古怪的结果。
「孙烨当时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怎样的？」
安琦问了个问题，听到乔溪说答案的时候，觉得自己问了个寂寞，孙烨当时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昏倒的，乔秀则已经注射了自己带来的药，死了，两人都躺在地上，被孙烨发现，然后安琦就被送到了医院抢救，乔秀的尸体则被警方勘验，自杀的结论，也是他们勘验之后的结果。
第633章
乔秀的死亡被定性为自杀, 不管她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在现场的确不曾发现还有其他人的痕迹，而自杀工具, 那个针管和药瓶, 也都是乔秀自己通过关系搞到手的, 且留有她的指纹，毫无异议。
张安国跟乔秀还没离婚,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十分愕然, 显然想不到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来要离婚的妻子自杀了，她就这么不能接受离婚吗？
不知道他是否有过懊悔的情绪, 后悔当时未能压住脾气稍稍缓和一些，毕竟乔秀也是跟他生了一对儿儿女的妻子, 相伴半生，不能说是毫无感情的。
「抱歉, 发生这种事，她应该也……」
面对安琦, 张安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早就搞不懂乔秀在想什么了，他或许从来没搞懂过。
安琦看着他，想着乔秀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这一对儿夫妻, 恐怕是真正的同床异梦，难为他们还能恩爱那么多年。
「……姨父, 请、节哀。」
安琦面对张安国，总觉得有些无话可说,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泛泛，这会儿隔着一个张沐，一个乔秀，似乎也无法再亲近起来。
乔溪和乔珠对这件事的感情很复杂，乔珠到现在看着安琦还有些恍惚，「她这么能、怎么……」
无论是自杀，还是绑架安琦，听起来都不像是乔秀做的，可这两件事却又都是她做得，那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回到家中，安琦拉着乔溪的手，这些时日乔溪都是陪着她的，她看着乔溪，张了张口想要说点儿什么，比如说那一天她昏倒前发生的事情，还有那古怪的「抱歉，时间到了。」
可，她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如果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她说出来，恐怕也会让人以为是药物导致的副作用，让她出现了某些幻觉。
最终，安琦什么都没有跟乔溪说，她只是在次日约见了孙烨。
一向最热衷于刷好感的孙烨并没有在她的病房之中出现过，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好像对此事毫不关心一样，可安琦又的确是他找到，是他救出来的，切切实实的救命之恩。
安琦知道孙烨对自己有好感，他也从未隐藏这一点，也曾对她表白，不过，孙烨的表白并不是逼迫，反而透着不徐不疾的意思，像是无论她中间怎么折腾，最后都会落到他的手心里的感觉。
若说势在必得，似乎有些强势，但如在掌握，还是拿捏得比较到位的。
因为出了这一档事儿，乔溪对安琦的安全十分紧张，并不想她外出，最后约见孙烨的地点就定在了小区内的喷泉池旁边儿。
喷泉池仿佛被谁当做了许愿池用，阳光下能够看到水下那亮闪闪的硬币，让水面仿佛都晃动着金钱的粼粼波光。
「……谢谢你。」
安琦看到孙烨，先开口，两人有一阵儿没见过了，但再见却又不觉得生疏，仿佛还是从前的楼上楼下的邻居。
孙烨的穿衣打扮似乎偏向成熟了，咖色的t恤有着暗色的菱形纹路，配上黑色的西装裤，有几分商务人士的休闲，也有几分成年男性该有的成熟。
不知道何时，孙烨戴上了一副眼镜，愈发显得斯文的外表，笑起来的时候又多了些年轻人的清澈。
「阿姨就是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去的，幸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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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烨直接说了自己的关注并非是在乔溪的电话之后，这也正是安琦所猜测的那样，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那么及时。
「你早就知道了？」
还是疑问的语气，安琦的眸中却有两分笃定，因为孙烨此刻的气定神闲，他甚至还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算太早，只能说，正好看到。」
孙烨没有迴避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也在安琦的意料之中，她早就知道孙烨在关注自己，他知道有关自己的消息，并不意外。
「我想好了的，你也认识董斌吧？」
依旧是疑问，却似早已经拿到了答案，并不需要对方再表示肯定，安琦继续往下说，「我……」
「我知道。」
孙烨打断了安琦的话，他的表情并没有不快，甚至面对安琦也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急切，「我知道我现在的实力查他很多，没办法，有些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旁人纵是努力追赶，也只能看着背影嘆气……你选择他，是对的，但我要提醒你，他能给你的，只有一方面，另一方面，你是否也要提醒他注意呢？」
他是在暗示什么？
福至心灵一般，安琦脱口而出：「你知道是谁指使大姨的？」
她并不怀疑那个人选是孙烨，因为孙烨并没有这份闲情，搞坏事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精力的，而赚回来的，若没有可靠的渠道变现，也不过是为自己增添负担。
孙烨是个爱偷懒省事的，他的智商又给了他走正道比走旁门左道更快的条件，那他就不会去选择旁门左道。
「不算知道，但也知道一点儿吧，网上有意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时候，他们都会让我感到世界还是很大的。」
物种的多样性，总是会让人对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充满更多的期待。
孙烨嘴角上扬的弧度好像都多了两分，以至于那明显的笑意让安琦看得发毛，他是为了那些感到愉悦吗？
为什么呢？
「很多人在网上发言就可以肆无忌惮，以专家的口吻来说出权威的论调，还有些，则直接给自己升了个级，成为了某某师，开班授课，用造福大众的藉口赚取更多的利益……」
仿佛已经看过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孙烨随口说来，饱含感慨，「当你见得多了，也就知道，世界上的人，除了自己，没有几个可信的。——亲人什么的，也要多些防备。」
安琦总觉得孙烨这句话是有感而发，听了之后忍不住狐疑看他，这是遭到亲人的背刺了？
孙烨却没多说，只留给了她一句：「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必再理会，否则，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已经被关注到的，再努力表现，当显眼包，那就不要挂某些视线所带来的灾难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了。
第634章
孙烨什么都没有跟安琦说, 又像是已经说了些什么，安琦分析不出来，她觉得这件事背后恐怕还有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她缺乏必要的条件, 不知道如何探寻, 几次给何美打电话的时候，她都想说这件事, 又都压抑着什么都没有说。
警方已经给出结论，她若是再说什么, 会不会被当做被迫害妄想症？她不想被当做疯子。
面对董斌的时候，她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说那天的诡异状况, 被董斌抱在怀里，听着他一句句说着「对不起」, 安琦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好了，你说什么『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
安琦终于决定隐瞒真相，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她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 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心头仿佛没有石块儿压着了，但却又如已经陷入深渊，她这样的想法, 会不会也是幕后之人预料到的呢？
不然，他怎么会放她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孙烨的救助破坏了对方的谋划, 还是孙烨本身就跟对方是一伙的，想要来一个英雄救美博取自己的好感？
纷乱的想法让安琦无所适从, 在董斌提议带她旅游散心的时候，安琦就同意了。
回家跟乔溪一说，乔溪犹豫了一下贊同了，抚着安琦的长髮，柔声说：「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就行，妈妈能帮你的不多，但只要妈妈在，你就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在……」
「嗯，我知道。」
安琦靠在乔溪的身上，她并没有因为乔秀的事情而对乔溪有所迁怒，这本来就是不能预料的事情，她甚至都没有因此怨恨张安国，反而觉得张安国很可能怨恨她。
幸好，他们的亲戚关系并不是必须要经常见面的那种。
自从乔姥姥去后，乔家仿佛都散了，安琦有好久都没见过一家人齐聚的场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家，每个小家都有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对于旁的人，实在是无暇分心太多。
乔溪帮着安琦整理行李，挑出好看的裙子装上，还要考虑到天气冷或者昼夜温差大的情况带上两件厚的，一样样收拾着，念叨着，生怕安琦不会照顾自己。
安琦一边「嗯嗯嗯」虚应着，一边在心中欢喜地抱怨乔溪唠叨，有人能够为她操心，真好。
浸泡在爱意之中的感觉，大概就像是被水泡胀的种子，有种迫不及待要破土而出的喜悦。
这喜悦还未到最高处，又有锦上添花——贺炜给了一笔旅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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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家是富养女，出去不要怕花钱，若是钱不够，再给你打。」
好几个零的支持，真的是诚意十足。
安琦笑眯眯道了谢，然后对着贺磊伸手，「哥哥的呢？」
气氛正好，她也不介意彩衣娱亲，装作贪财点儿又怎么样，贺磊肯定会更高兴。
从乔秀的事情之后，安琦知道「男友是董斌」是多么大的前程，以至于乔秀竟然觉得她什么都能办到，那么，贺炜、贺磊，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想法？
有人乐于助董斌一臂之力，帮他铺平恋爱之路，补齐自己的家世短板，那么，愿意为之填补家世的贺家，难道真的是无欲无求？
有的事情，安琦不必想得太清楚，只要乔溪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幸福，就可以了。
生活么，有的时候，就是难得煳涂。
安琦放过了自己，也放下了这些纠结，放得开之后的态度就显得更加自然，一家人的气氛被烘托而出，相处反而更见融洽。
「好啊，还有我的事儿。」
贺磊挑了挑眉，倒是发现了这般举动之中透出来的亲近之意，嘴角的笑容轻松，递出了一张卡，「拿着，不够说话，哥哥还有。」
「谢谢哥哥！」
叫贺磊这个「哥哥」，就比叫贺炜更加痛快，安琦对贺炜的称唿，叫「爸爸」，有点儿叫不出来，叫「叔叔」，又透着生疏，所以能含煳她都是含煳过去的，反倒不如叫贺磊「哥哥」更加清脆。
安琦坐上董斌的车走的时候，还从车窗给贺磊摆手，贺磊一手插兜，站在门口目送，挥挥手，笑容轻松。
董斌侧目，也冲着窗外微笑点头，收回视线的时候，还诧异：「怎么这么高兴？」
「吶，见面分一半，这是你的。」
安琦直接把贺磊给的卡递给了董斌，董斌翻转卡片，看了一眼，轻笑：「旅游金？」
他仿佛一下子就猜出贺家是怎么个意思。
安琦伸出大拇指，给他点赞，就这领会能力，优秀啊！
「你也可以称作保护费，这不怕你把我卖了吗？」
安琦俏皮一笑。
家长都见过了，只差两家人坐在一起谈婚事了，这般关系，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动了。
她喜欢稳定的关系，不会再发生变动的那种，因此对待董斌反而更加自然了。
董斌笑着收下：「我的，不卖。」
卖？他差钱吗？
安琦侧目，他还真收啊！
「所以，到底去哪里啊，神神秘秘的，我妈妈都不知道要给我带什么衣服，操心了好久。」
行李箱之中薄厚对半分，也是为难乔溪了。
「放心，总不会真的把你卖了。」
董斌没有给旅游目的地，因为他们这一次是环线旅游，他找人做了一个旅游计划表，每天打卡一样去某一个景点观光，一天最多三个景点，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一整日下来，安琦只感觉开心，半点儿没有旅途的劳累。
该怎么说呢，钱花到了，旅游还是很快乐的。
第二天行程就有些卡，要下海。
「不行，我不行，我不会游泳的。」
安琦有些害怕，怕呛水，也怕幸运值「3」的稳定发挥让自己受点儿意外的小伤。
「别怕，不用游泳。」
董斌安排的是游览海底景色，特意选择了景色极美的海湾，在这里，蓝色的海浪好像有了明显的层次感，层层递进之下的白沙也格外喜人。
澄澈的海水之下，活珊瑚如同火树，漂亮的鱼儿穿行其中，海天一色，不过四五米的深度，就能看到五色斑斓的海下「森林」，美到令人沉醉。
这样的景色，董斌很想让安琦看一看，他希望与她分享一切美景，美食和生活之中美好的事物。
「放心，我拉着你，我一直在你身边。」
董斌的安抚很有效，那鼓励的眼神也让安琦一时心动，好吧，试试就试试，总不能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吧？
专业的唿吸设备，时刻准备伸出援手的教练，再有一个半专业的董斌陪同，安琦的初次水下之旅堪称豪华，在这种陪同之下，她带着面罩，沉入海水之中，被董斌拉着行进，穿梭于珊瑚之间，在水的浮力辅助之下，也如游鱼一样轻盈自在。
从未见过的风景真实呈现在眼前，伸出手去还能触碰那不怕人的游鱼，摸一摸那珊瑚的触感。
新奇的感受压过了紧张和恐惧，安琦的双眼之中已经跃上了喜色，真的可以诶，哪怕不会游泳，也可以诶。
新世界仿佛在她面前敞开大门，而她爱极了这水下艷丽的颜色……
董斌托着她的腰身，引领着她进入这海下的世界，领略这一份美好的景色所带来的心灵震撼。
不知道过了多久，浮上水面，摘掉面罩的安琦忍不住唿出一口大大的空气，笑起来，回看身边一直未曾松手的董斌，喜悦混杂着感动，似乎还有些莫名的东西，让她眼中的情愫如美酒般醉人。
董斌看着，一时忘记所有，与她拥吻。
海天交接，犹若混沌，男女相依，恍若干坤。
等到安琦回过神来，想到身边还有外人的时候，脸颊飞红，那一抹桃粉若春日灼灼，宜室宜家。
董斌搂着她的腰，轻笑：「喜欢吗？」
他像是在问海下的景色，又像是在问他令她见识的这一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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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谁能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呢？
安琦自认是个俗人，总会被美好诱惑。
于是，回到岸上才发现自己小腿不知何时被划伤的她颇有几分无语，这是喜欢得都忘记了疼痛？
附近的医生见多了类似的伤势，并不在意，连药都懒得开，董斌专门询问了之后买了一管药给安琦涂抹。
「不用了，这么小的伤口……」
「抱歉，是我没安排好。」
董斌略有自责，他的手划过安琦的小腿，擦过伤口周围的肌肤，白皙细嫩的触感像是牛奶布丁，的确是吹弹可破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决定跟着你一起去的，那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安琦从不会推诿责任，或者说，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小小划伤，多正常啊！
幸好她不是什么疤痕体质，否则，从小到大经歷过的幸运值「3」一定会给她留下足够的勋章。
腿上有了伤口，董斌就不再带安琦下海，改了旅游计划表上的安排，去掉了海下项目，带着她在海岛上游玩。
这边儿是旅游海岛，岛上的所有设施都是专门为了赚游客的钱而营造的，每年都能吸引不少的游客。
现在并非旺季，岛上的人不多，就有种世外桃源般的清净。
「啪」的一声响起的时候，安琦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有一个人倒地，还流出了鲜红的血，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哪里不对。
董斌已经拉着她的手，快速地奔到最近的建筑物里，寻找掩体藏在了后面，往窗户外看。
同样动作的还有本来就在这个建筑物里的人，咖啡的香气之中，店员屏住了唿吸，一同藏在柜檯之后。
「该死，安检那帮混蛋，是收了谁的钱了？」
在这种旅游海岛之上，所需都是从外界运来的，是要通过安检的，某些危险物品，显然也不能凭空生产，那么……
店员的低声咒骂让安琦侧目，她提了个话头：「刚才的声音是……」
「别怕，不会有事儿的。」
董斌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保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定位装置他一直都带在身上，不仅他有，安琦也有。
总有什么能够知道自己的实时位置，这种感觉其实不太好，有那么点儿不安全，但在这种时候，又是最令人心安的。
信号没有被屏蔽，董斌的保镖找来的时候，事情应该已经过去了，街上有了人行走，本来矮身躲藏的人也跟地鼠一样探出了头来，好奇又害怕地往外面看。
那个倒地的人再也没有醒来，是个男性，年轻且……有钱？
在保镖的护送之下，安琦走出去的时候又看了那里一眼，她什么都没看到，但猜测曾经见过的人群之中也许就有兇手的存在。
她今天的幸运值是「4」，与危险擦肩而过，她是这样评价「4」所代表的意义的。
「换一个地方吧，这里可能不太安全。」
董斌略显无奈，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在某些百无禁忌的国家，应该算是司空见惯，以至于他连报警都没什么心情，有什么用呢？该查的总有人查，不该查的，还是会隐藏在暗礁之下。
「好。」
安琦应下，毫无异议，这次旅游的总指挥就是董斌，他说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只是想要享受不带脑子的快乐旅游。
旅游计划表又提前了几个景点，时间仿佛一下子过得很快，等到安琦因为上学不得不终止旅游的时候，还有点儿意犹未尽，但她并没有提出继续，因为董斌也开始忙了。
每一日的旅游之中，他见缝插针地处理一些拨打过来的电话，回復一些邮件，有些「忙」真的不需要嘴上说出来，看也看见了。
安琦不好再占用他的时间，主动提出了暂时中止旅游。
「以后时间还长，总有时间继续的。」
「你说得对。」
董斌贊同，他并不是急于求成的人，放缓了步调享受生活，同样也是一种美好。
安琦回家一趟放了行李，又装上部分行李，就匆匆回了学校，投入到上课日常之中。
第635章
这学期的课程相对比较重, 看着满满的课表就知道了，从早到晚，几乎是全天了, 再加上一些选修课, 真的是有种让人重回高三的感觉。
不, 高三也没这么累，还要每节课都去不同的教学楼和楼层, 这其中消耗的体力值，放在高三, 怎么也能做一套卷子了吧。
郑彩英也没时间在外面住了，重新搬回了宿舍，有着同样默契的还有王梦瑶。
贾思思更是自始至终坚守宿舍, 这会儿见到人员齐聚，也有些高兴：「总算不是我一个人了。」
「说得好像你没有男友似的, 咱们宿舍还没有男友的……」王梦瑶接话的同时，目光往安琦身上一瞟, 神神秘秘地笑，「送你来的那辆车, 我可认识, 好几百万吧，哦~是谁啊？」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安琦不答反问：「你看见了？」
「怎么，不想让我看见啊？」
王梦瑶哼哼笑着，像是捉住了安琦的小辫子一样, 有点儿得意。
贾思思以目示意，询问安琦是否还要保密, 安琦摇摇头：「看见就看见了呗，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不是特意要宣扬, 但也没必要秘而不宣，好像有什么隐情，见不得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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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是定了，是谁啊，我认识吗？」
王梦瑶很积极，直接把凳子都拉回来了，下巴几乎都要戳到安琦的臂弯上，安琦忙推了一把她的肩膀，试图拉开距离，「你可能不认识吧，不是咱们学校的。」
「哦，那就更得认识一下了，怎么样，什么时候请客啊？」
王梦瑶一句话，把安琦问得懵了一下，请客，什么请客？疑问写在她的脸上，让王梦瑶略不满，「你不会忘了吧，咱们说好的，宿舍里哪一个有了男友，都要请客，之前我们可都请了。」
「呃……」
安琦听到王梦瑶这话，一时噎住了，刚入大学不久，大家都新鲜的时候，王梦瑶就迫不及待谈了恋爱，也请了客，之后又是郑彩英，又是贾思思，这么一算，她们还真的是都请客了。
那时候新鲜，安琦当做是集体活动，一个不落都参加了，如今不「回请」，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
「……他最近挺忙的，等等吧，等有时间了，我跟他说。」
安琦想到董斌的忙碌，先用了拖延大法。
王梦瑶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不诚，「嗤」了一声，又挪回了之前的位置，没再提刚才的话，但那一声「嗤」仿佛已经尽到了嘲笑的义务，让安琦有些难堪，她不是请不起这个客，就是……
宿舍内一时静下来，好像空气都凝固了似的，贾思思受不了，玩笑着说：「行啊，那我可就等着了，你可别忘了，这一顿饭，我可要吃够本，怎么说也是吃大户了嘛。」
郑彩英不知道刚才是在想什么，听到贾思思这样说，才回过神来，笑着应：「是啊，我们可要狠狠宰他一顿，难得的机会。」
是「他」，不是「你」，这个主语一下子就让王梦瑶听出了端倪，她扭头看向郑彩英，「你认识安琦的神秘男友？」
「算是认识吧。」
郑彩英看向安琦的目光都透着些复杂，「我是真的没想到这还成真的了，还是我的舍友。」
安琦见状，也知道郑彩英是认识董斌的，可能是单方面认识，但她恐怕也听说了一点儿什么。
比起董斌的家世，安琦哪怕套上一个贺家继女的身份，也显得不太够格，什么麻雀变凤凰之类的酸话，不必细究，肯定有。
王梦瑶晃着郑彩英的手臂追问：「你快说啊，让我听听，是哪里来的富二代，这么有钱！」
「我说了？」
郑彩英的目光看向安琦，试探着问。
安琦有些受宠若惊，想说就说呗，还要徵询自己的意见，这是……莫名被重视起来的感觉让安琦有些不适应，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说吧。」
之后，宿舍里仿佛就成了安琦男友的吹嘘大会，郑彩英说着一项项知道的董斌取得的成绩，有些是安琦都不曾了解的，从一个完全旁观者的视角听来，感觉还挺莫名的，有那么点儿骄傲，又有那么点儿不真实，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董斌吗？
知道他优秀，不知道他这么优秀啊！
光是那会多国外语的技能，就让安琦侧目，这还真是没看出来啊！
其他什么画画获奖，篮球比赛拿冠军，还有游戏团队获得金牌之类的，安琦都未曾听董斌说过，但多少有一点儿了解，看见过奖盃，或者是听闻董斌提起过，他并未炫耀，不过是话赶话提到了一句半句的。
再有家中经营的产业，以及董斌如今负责的某些项目，曾经投资过的一些品牌之类的。
郑彩英像是在搞一个名为「董斌展」的宣传，王梦瑶就是个吹捧加唏嘘的，贾思思也是纯粹的旁观，不时发出点儿惊讶语气词，表示自己真的听得很投入。
「这么厉害啊，真是、安琦，快说说，你是怎么拿下他的？」
王梦瑶听完之后又对安琦积极起来，凑到安琦身边儿挽着她的胳膊问她，那好闺蜜的样子，哪怕安琦知道她们这闺蜜情塑料得很，却还是忍不住为她真诚的热情而动容，她是怎么做到的啊，如此自然。
「什么『拿下』，好难听，就是碰见了，认识了，然后在一起了呗。」
安琦想到跟董斌认识的最初，若不是何美这个社交悍匪要上前搭讪，恐怕他们根本不会有认识的机会，只会是两条平行线，连视线相接都没有就彼此错过。
「什么嘛，我可不信，我当初谈恋爱可是什么都说了，你也要分享才行，不能藏着掖着，这样好的男友，我也想要有。」
王梦瑶说着还用头去蹭安琦的肩膀，蓬松的头髮上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气，那是某种护法精油的味道，对自己的养护，王梦瑶素来很上心，于是这样的「女人味儿」就让安琦忍不住生出点儿会被撬墙角的自觉来，笑着避开的同时更是不愿意吐露细节。
恋爱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事情，她也没必要跟人分享什么，也没谁要求王梦瑶说，她说了就要求自己也说，实在是没道理。
第636章
王梦瑶的歪缠没有结果, 那天挺不高兴的，后面几天更是一见安琦就冷着脸，好像安琦欠了她什么似的。
安琦只做不知, 她凭什么有求必应啊, 就不惯着她这臭毛病。
出入宿舍总是要面对这样一张冷脸, 也是有点儿让人消化不良，过了两天, 也不知道王梦瑶怎么想通了，还是有什么喜事儿忘了这茬了, 在宿舍又重新笑起来，嘻嘻哈哈地分享自己最近得知的某些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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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做「分手大师」的神秘聊天对象就这样上线了。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专门劝分的职业, 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我以后肯定也能干……」
王梦瑶给她们讲述的是一对儿校园情侣被成功劝分的故事，这一对儿校园情侣, 安琦也有所听闻，女的家里比较有钱, 长得一般，学习也一般, 说是能够进入华大走的是加分的路子, 来到学校就不是为了学习，那是为了找潜力股的。
男的是山里出来的金凤凰，不知道算不算是凤凰男，外人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以前也看过男的给女的跑腿买东西，买这买那的, 都是女的给钱，他纯跑腿拎包。
话说, 一般的男友跑腿拎包也是正常，不同的就是女的出钱这一点，看上去可能是比较让男的没面子。
但这种事情，两方只要说好，另一方不介意就行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反正他们两个谈了好久都还好好的，后来爆出来问题，是因为那个男的在外面乱找，正好被警察查房给逮到了，留了案底。
不仅如此，那个啥的钱还是女的给他的，生怕他生活费不够用，而后来还是女的把他接回来的。
这事儿都惊动了辅导员，在学校这边儿也记过了，为了这事儿，女的还帮忙求情，什么「他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让同为男性的辅导员都无语了，这都能原谅，也太……
校园论坛上有人爆料这件事，主题就是「男渣女贱，天生一对」，底下跟帖的还有好多都不明白这女的是什么心态，还有人说曾经见过这男的对女的动手，说不定女的是斯德哥尔摩了。
很多人都纳闷「这都不分」，网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期盼他们两个分开，现实中，也有两人的朋友对此表示费解。
还有人私下揣测，是不是女的被拿住了什么把柄，比如说不雅的照片或视频之类的，以至于被威胁不敢分手。
因为事情有点儿大，安琦也有所听闻，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一样米，百样人，谁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她是懒得管那么多闲事的。
王梦瑶说起来的时候，就说有人看不惯，就帮忙找了一个分手大师，想要让他们两个分开。
「这……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宿舍人都在，贾思思忍不住发言，她有些看法是跟安琦很相近的，对别人没那么多同情心。
「可不是嘛，可就是有人这么闲。」
王梦瑶继续说，她是后来才知道的，也是这次分手成功之后才知道的，这学期她都没留意到这一对儿的情况，还是看到网上那个帖子，才知道有人请了分手大师，让那两个辣眼睛的给分开了。
「我开始还不信，这怎么可能嘛，那么多人都劝了，对方还执迷不悟，好像钱烧手一样，非得塞给人花，可最近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王梦瑶故意停了停，卖了个关子，才继续往下说，这一对儿果然是分开了，这学期都没见那男的来学校，八成是自觉丢脸不读书了，或者转走了？
反正那女的还正常上下课，没什么变化，好像也没为这段恋情伤心似的。
因为女的坚持跟这个男的在一起，还原谅他，不少她的朋友都觉得无法理解，跟她疏远了关系，以至于这个消息还是碰到有心人如王梦瑶方才知道，之前都没人发到网上说一说，可见这热度过去就是冷了。
若不是找了分手大师的那个主动表功，把消息发到网上，恐怕大家早都忘记了这一对儿曾经惹来的风波。
「这、也正常吧，有拉红线的，自然也该有剪红线的。」
郑彩英将人比己，就说了自己在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事儿，肯定也是劝分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分手大师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让这两个分开。
「我都要以为他们是磁石两极，吸上就拔不开了。」
这也是贾思思和安琦的疑惑，在事情闹得最大的时候，女方顺势表示一下不原谅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分手，同时占尽同情分的时候，女方坚持不分开，等到这会儿了，也没见再闹出什么动静，那个男的还说是改过自新之后，怎么就分开了呢？
「会不会是那种表演型人格，越是关注，越要表现点儿什么，等到咱们都不关注了，他们反而没劲儿了。」
贾思思说出更靠谱的可能。
安琦也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就没有什么分手大师，之所以这样说，也是给女方挽尊，希望营造一个类似浪子回头幡然悔悟之类的人设，与过去割裂，从而开始新的生活？
不过这种想法过于阴谋论了，为了自己的形象考虑，安琦没有开口说明，只当自己没想到。
王梦瑶轻嗤一声：「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要是我，早就分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分手大师，我自己就直接断干净了。」
她比了一个用剪刀剪断什么的样子，配合那干净利落的狠劲儿，倒不像是剪断红线，而是……咳咳……
郑彩英比了一个大拇指，赞美王梦瑶的能耐，贾思思轻笑，王梦瑶是不用什么分手大师的，她要是想分，那可干脆得很，也不能这么说吧，她就是跟什么人都有暧昧，坐个车都能坐出一段缘分，但之后不联繫，或者狠宰对方一顿也是常事。
除了傅义忝这个正牌男友之外，其他一些不知道算不算男友的请她们吃饭的场合也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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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定下的规矩，倒是执行得挺坦诚，每找一个暧昧对象都让他请全宿舍吃饭，好像让舍友也帮着考察似的。
当然，不用舍友发表意见，反正很快就没下文了。
第637章
有关别人的恋爱故事, 实在是无法长久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王梦瑶也就在宿舍提了那么一回，之后再没说过, 显然她也没兴趣去追踪什么后续, 有那个时间, 她都能谈成多少了。
这日，安琦从艺术楼出来, 经过男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正好楼上纸片纷扬, 不知道是谁弄了一把碎纸片撒下来，有人抬头去看，因那纸片细小, 还差点儿被迷了眼。
起闹声，吹哨声, 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安琦隐约听到楼上在喊自己的名字，抬头去看, 却又看不到具体的人。
许多人都从上面探出头来, 还有人趴在窗口看，上半身都要掉下来的感觉，她吓了一跳，加快了脚步, 心里头嘀咕，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
走出了纸片飞扬的范围, 突然听到男生宿舍楼上异口同声的「安琦」，那一声难得整齐, 紧跟着又是零零散散的几声，伴随着笑声，倒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纯粹就是幼稚病发作，非要弄点儿动静惹人注意。
安琦回眸，又看了一眼，实在是没发现什么认识而熟悉的面孔，更加不知道哪个才是罪魁祸首，无奈收回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
这条路是通向食堂的，艺术楼这边儿离二食堂比较近，最近的路却要从男生宿舍楼底下走过，以往安琦也走过，没出现这种情况，只能心里嘀咕一句，就继续走自己的路，总不能为了这个改变计划吧，这都饭点儿了。
为了吃饭奔波，是安琦最不愿意的，也就有点儿郁闷，为什么学校内部没有送外卖的，哪怕是把食堂的饭菜直接送到宿舍呢？
她倒是挺想有人能帮忙带饭的，收费也行，不好总是欠人情，让人帮忙带饭，像是白使唤人似的。
「安琦？」
食堂门口，碰见了同年级的苑诘，面容清秀的男生高高大大，白色的衬衣更凸出点儿清隽气质来，配上眼镜的修饰，更有那种文化人的感觉，属于看就是学问很好的类型。
他的学习也的确不错，年年都是能够拿奖学金的，不仅学习不错，还是篮球社的副社长，据说打篮球的时候超勐，在很多女生眼中是文武双全型的优秀人才，最难得的是，他不像是那些刚入大学就躁动不已的男生，早早就找了女友，还不断品味恋爱的过程，苑诘到现在都没女友，是很多女生眼中的白月光。
安琦曾经听过一个追他失败的女生这样说「我看谁都配不上他，他谁也别爱，独美最好……」，能够说出这种话，可见白月光的高度已经不是凡人能够仰望了。
「唔……」
安琦下意识看了一下男生宿舍楼，二食堂离男生宿舍楼近，因此也是不少男生的吃饭首选，大家都懒得走太远。
所以，苑诘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但，为什么要叫住自己呢？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啊？
因为苑诘一直未曾名花有主，之前也有不少人猜测他究竟喜欢谁，或者说是否有和谁秘密恋爱。
不要以为现代社会就什么都能公开了，恋爱自由也只对大部分人来说，一些人还是喜欢秘而不宣，像是那种偷偷有了男友，结婚才公告世界的人也存在。
还有一些则是因为恋爱对象不太妥当，容易受到阻挠才选择保密。
其中就有一个女生跟某食堂厨师的恋情，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华大的食堂厨师也算是挺不错的工作了，但跟华大女生毕业之后可能面对的未来来看，似乎又差了点儿什么，所有人知道的时候都觉得不般配，那两个人自己也知道会有非议，就选择了秘密恋爱，可还是被人给揭穿了，爆到了学校论坛上。
「秘密恋爱」一词也就此红极一时，不少人还试图挖掘校园里是否还有这样的秘密恋情。
安琦一时走神，直到眼前被一道黑影笼罩，抬眸才看到苑诘冲着她伸出了手，安琦微微歪头，像是躲避，目光之中有着疑惑，这是做什么？
「别动。」
苑诘唇角天生三分上翘，仿佛一直在笑，更显亲和，让人忍不住听从他的意见。
他的手指很快收回来，指间多了一个白色的碎纸片，指甲盖大小，真是难为楼上的人撕得仔细了。
「还有些，你自己弄？」
苑诘示意了一下手上的碎纸片，表示刚才自己没别的意思。
「谢谢。」安琦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她倒没有过分联想什么，但这个距离，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她随手从兜中掏出了小镜子，照着开始拂去头髮上落的碎纸片，微微蹙起的眉头也有些恼，希望不要藏在头髮里才好。
「你们女生是不是都随身带着小镜子啊，这还、挺方便。」
苑诘咋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似乎是好奇，还探头看了看安琦的小镜子。
安琦抬头看他，心中疑问，这怎么还不走？但问题来了，她也没有不予理会，看着镜子之中头顶上已经没了碎纸片，把镜子塞入兜中，「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有这个习惯，带着个小镜子，比较方便。」
万一遇到危险，打碎了就是利器，划个绳索什么的，不比刀子好用，但足够隐蔽，不那么显眼。
「懂，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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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诘瞭然一笑，像是已经窥破了安琦颜控的本质一样。
安琦莫名，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被人如此误解，却又觉得苑诘挺奇怪的，因为认识，所以才这么多话吗？
她当然清楚，因为容貌和一些其他原因，总有男生愿意跟自己多说两句话，找着各种理由接近，但苑诘……心中微微摇头，若是对方真的对自己有意思，恐怕早就接近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所以这是闲极无聊，刚好碰到，聊两句打发时间？
——谁会在食堂门口聊天打发时间啊！
那从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气，它就不诱人吗？
安琦略点点头，很有些敷衍，想要就此分开，去里面买饭，她可是很期待食堂的饭菜。
「等等，后面还有。」
苑诘在她转头之后，上前半步，拉住了她的胳膊，不等安琦挣脱，他又松开手，抬手在她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好像的确是拿下了什么，髮丝被触动的感觉，让头皮都有些麻痒。
距离好像更近了。
安琦感觉不适，并没有回头，只怕发生一些尴尬的「碰撞」，眸光流转，侧目而观，仿佛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纸片被苑诘捏在手中，她又道了一声谢，没再耽搁，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苑诘的手臂范围。
白色的碎纸片被随手扔掉，因为足够细小，伴随着微风飘飞，最后落在了台阶下。
苑诘拍了拍手，空空的手上并未沾染尘埃，拇指和食指轻捻，隐约停留在皮肤上的触感似乎在告诉他一件事——手感很好。
「还真是滑不留手啊！」
他轻笑了一下，再往前走了几步，就有一个从旁边儿小卖铺走出的男生扔给他一瓶饮料，他打开喝了一口，扶了一下眼镜，面对男生嬉笑着问他「怎么样」，他勾唇：「还行吧。」
两人结伴，到另外一个窗口打饭去了。
正是饭点儿，不少人都在食堂各个窗口之间穿梭，某些窗口前还排了队，安琦快步穿过几支队伍，很快就找到了一家人少的，排在了后面。
站定之后 ，她自己又拂了拂头髮，感觉后面好像没有碎纸片的存在，也就不在意了，反正回去是肯定要洗头的，谁知道这些碎纸片干不干净。
可恶啊，这种乱扔垃圾的，最讨厌了。
某些时候，安琦觉得自己很能共情那些宿管的，看着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摆心形蜡烛，就有一种浇水的冲动，万一着火了怎么办，真的是要浪漫不要安全。
刚才那些碎纸片，虽然不知道是谁制造的「惊喜」，是不是给自己专门准备的，但在安琦看来，则是自以为浪漫而不卫生，实在是让人无法共情，一同欢喜起来。
自从宿舍的三个都谈了男友之后，安琦自己吃饭的时候就变多了，倒也不是没有临时的饭搭子，但比起还要等待别人，凑合别人的时间，安琦觉得自己一个还比较省事儿，想要吃哪个就吃哪个，也不用迁就别人。
安琦不喜欢独自一个在食堂吃饭，总有一种莫名被围观的感觉，就直接买了饭带走，提到宿舍里再吃。
郑彩英是肯定要跟男友吃饭的，贾思思也不用说，跟洪俊早就「双宿双栖」，除了晚上还睡在宿舍之外，白天的时间都会跟洪俊在一起，那争分夺秒的样子，倒像是格外珍惜复合后的对方。
王梦瑶就更不用提了，她的吃饭搭子从来都不局限于傅义忝一个人，当然，也不局限于男生，安琦就遇见过好几次，她和几个女生一起嬉笑着同桌吃饭，关系还挺好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提着饭回到宿舍慢慢吃的安琦反而感觉到了一种自在，安安静静的寝室好像是她独有的空间，格外放松。
第638章
下午第一节课后, 这一节课换了一个老师，对方好像是临时代课的，准备并不充分, 按本宣科的内容听得人昏昏欲睡, 安琦都不明白了, 为什么会有老师讲课能够做到如此四平八稳，毫无音调起伏得恍若催眠神曲？
整整一节课, 除了最初的点名的五分钟，后面的四十分钟, 安琦都在跟自己的眼皮作对，头一次觉得眼皮是如此沉重，恨不得立刻合拢的重力, 莫不是地心引力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没精打采地走出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还在梦游一样迷煳, 这时候突然有人朝这边儿撞过来，安琦的眼角余光看到了, 但因为夹杂着悄悄打哈欠时候的泪珠模煳了视觉，误判了距离和朝向, 没有能够躲开, 还是被撞了一下。
手中的书本直接脱手而出，飞了出去，紧跟着落在了地上，有个从走廊跑过的, 来不及剎车，还直接踩了一脚, 之后一脸歉意，说着「对不起」, 脚却跑得飞快，像是生怕安琦追责一样。
安琦睁大眼睛，抬头去看的时候，就只看到拍打了一下同伴的苑诘，他一脸歉意，匆忙去给安琦捡起书本，递过来的时候还拍了拍上面的脚印，「抱歉，是我没留意。」
「……没事儿。」
安琦知道撞人的是苑诘，也知道他不是故意撞的，好像是被身边的同伴推了一下，这才撞到正好走过的自己的。
总之，大家都不是有意的，事情也不大，没必要抓着不放。
「等等。」
苑诘叫住要转身走人的安琦，从兜中掏出一包湿巾来，他似乎用这个不太熟练，带着箭头的开口就在那里，他却试图撕开另一边儿，那略显笨拙的样子明白暴露出意图，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这包装不太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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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
安琦有点儿看不下去，这么撕，实在是太笨了点儿，崩人设了啊！像是不忍心一样，她主动伸手去指点苑诘怎么撕开湿巾，「从这里撕开，这里有个箭头，很容易的。」
果然是很容易，在安琦的指点之下，苑诘很快撕开了湿巾，从里面抽出一张来，指了指她拿着的书本，「用这个擦吧，封面是防水的，用湿巾比较好擦。」
「好，谢谢。」
安琦接过湿巾，这也的确是她需要的东西，其实她的包里也有，不过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翻包。
看着她擦掉书上的脚印，苑诘又主动接了那块儿脏的湿巾过来，「我去扔吧，抱歉。」
他再次为刚才撞到安琦道歉。
安琦摇头：「没事儿。」
她这次转身离开，没有再被苑诘叫住，她轻轻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这一天碰见两次，也真是有点儿巧合了。
不过，都是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之下，苑诘也并未有过分亲近的意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以食堂门口的情况来看，她若是看到别人头上沾着纸屑，应该也会出言提醒，或者帮忙弄掉，刚才的情况就更是正常了，男生打打闹闹的，哪怕三令五申地禁止走廊上不准嬉闹，不还是有人跑步通行，有人互相推搡，也是正常的。
心里头分析了一通之后，安琦就没再想这件事，可等到晚自习去图书馆的时候，又碰见了苑诘，还是她看书看累了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就坐在自己对面，这种巧合……
安琦看着苑诘，一时有些迟疑，真的是巧合吗？
似乎被盯得久了，有所感觉，苑诘抬头，看到安琦正看着自己，笑了一下，抬了抬手中的书本，正是专业课的书，他没有说话，之后继续看书，一边看，还一边记笔记的样子，很认真，不像是为了安琦找过来的。
「唿……」
轻轻唿出一口气，安琦没有出声跟他交谈，而是收拢了自己手边儿拿下来的书本，起身去一一放回书架，之后离开。
宿舍里，贾思思已经躺在床上了，听到进门的动静，抬头去看，看到安琦，目光一时有些奇怪。
「怎么了？」
安琦意外，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同时还看了看另外两张空了的床位，这才多久，那两个又不老老实实住在宿舍了。
「你今天没上网？」
贾思思答非所问，来了这么一句。
安琦摇头：「没啊，今天课太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即便有部分相同的课表，但两人并不是同一时间走入教室，座位也不会总在一起，今天一天，也就这会儿，两人才算接上话。
「你就没看看手机？」
贾思思又问。
安琦摸出手机来看了看，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啊！
「你是不是屏蔽了群消息？」
贾思思突然问。
安琦点点头，表情无辜，「聊天的人太多了，看都看不过来，老是响。」
「你呀，可真是……」
贾思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躺回去，扬了一下手机，「你先看看消息，之后我再跟你说。」
「说嘛，有什么你就直接说，群消息那么多，我才不看，根本看不过来。」
安琦已经有些累了，说着话就要去洗漱，被贾思思叫住：「那你看看我发你的照片！我保存了，还别说，拍得挺好的，挺像是有那么回事儿的……」
「什么照片啊？」
安琦以为是什么八卦之类的，稍稍提起一点儿精神，坐在凳子上，打开了手机，看着贾思思发过来的几张照片。
从上到下，第一张照片是一男一女站在二食堂门口说话的样子，彼此之间的距离像是已经超过了社交距离，很近。
那一男一女……嗯？这不就是自己和苑诘？
仿佛自带柔光的照片之中盛满了暧昧气息，但在认出男女主角之后，安琦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偷拍？我当时怎么不知道？」
紧跟着的第二张照片也是在同样的地点，不过角度不同，像是借位一样，能够看到男的身影挡住女的，那个角度，倒像是两人在拥吻一样。
第三张照片像是一个摸头杀，男的笑容很宠溺，似乎隐约可见一些深情。
第四张还是同样的地点，男的拉着女的手臂，女的回头，那一瞬，女的仿佛在对男的笑……
如果这女的不是自己，安琦看着肯定要说「好甜」「好甜」，然后嗑死这对儿cp，但是自己，真相就无法忽视，她皱了眉：「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这是怎么拍的，看图说话？」
她能想到贾思思要跟自己说什么了，安琦没有抬头，继续往下看，第五张照片的场景变幻，成了走廊上，教室门口，那个女主角同样是自己，男主角依旧是苑诘，不得不说，苑诘还挺上相的，自己也是，但他们根本没有那么暧昧好吧！
又是「执手相望」，又是「欲语还休」，又是「眉目传情」，这都是怎么拍出来的啊！
安琦若不是当事人，真的会因为这样的照片而脑补太多，拍照片的人技术是不是太好了，不去当言情片导演，会不会有点儿取材？
只是从贾思思发过来的照片顺序上看，安琦都能脑补出一部言情剧了，她还是当事人，清楚知道怎么回事儿，却也忍不住因为照片绝佳的角度而多想，更不要说那些看热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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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图说话是小学生都会的技能，如今，恐怕更多的人炉火纯青。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这种照片，也实在是不能不多想，不知道是谁拍的，我觉得他以后去摄像馆应该生意不错，要是能拍结婚照，一定赚翻了……」
贾思思的态度略有调侃，她还是相信安琦的人品的，既然已经谈了一个董斌，就不会再朝三暮四谈另一个，没必要啊！
苑诘虽然挺好的，也是不少人心中的男神，但安琦不是那么花心的人啊！
安琦没有答话，她还在思考，这是谁这么做的呢？
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苑诘，理由无他，以前对方可没这么频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刷脸，若说今天的相遇都是巧合，也巧合太多了吧，一天碰见三次，这是什么样的巧合？
可，苑诘为什么这么做呢？
难道凭着这些照片，他就能造成既定事实吗？还是说毁坏自己的名誉？
不至于啊，这年头，谁还看那个，学校里多少人知道王梦瑶的作风，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很乐意当一个备胎，谁又真的在意她的名声不好了？
再说了，安琦自我感觉，她的名气应该没有苑诘大，苑诘这个白月光男神可是让不少人垂涎已久，而他对外的形象和态度，都比安琦好多了，朋友多，人缘儿好，交际面儿广，如果真有名声上的损失，他也是损失最大的那个。
好像小鲜肉都不敢爆出恋爱消息，害怕脱粉一样。
所以……如果不是他，是谁呢？
安琦有些想不明白，这些照片最多能够造成一些流言，可对自己的真实伤害，恐怕是「0」吧，她也不是很在意别人说什么啊，之前她还被传过更难听的流言，所以，这么做的利益点在哪里？
第639章
「叮」, 群消息的声音让贾思思拿过了手机，她打开聊天群，才看了两眼, 就直接唿叫安琦, 「你快看群里, 又有消息了。」
安琦闻言拿过手机看，群里面果然又飞快地上了几张照片, 正是刚才在图书馆，苑诘和安琦同坐一桌的画面,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的角度，整个图书馆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似的，那桌子明明是长桌, 即便苑诘和安琦面对面，但左右都是有人的, 可拍出来的效果，那人好像都被「去掉」了一样, 完全看不出是长桌的感觉。
专注于人像，背景中图书馆的占比也不多, 但熟悉的人, 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是图书馆。
群里面，有人说出地点，就有人迅速补充细节。
「我也看见了，他们两个坐在一起, 还有目光交流。」
「这么说，我好像也看见过, 苑诘这么久不找女友，会不会就是为了安琦。」
「我听说安琦好像有男友。」
「不是吧, 谁见过她男友，反正我是没见过的，没见过就是没有。」
「你们也太嚣张了吧，这可是班级群，正主还在吶。」
「那就让正主出来说说啊，照片是我转发过来的，又不是我拍的，正主出来闢谣嘛！」
「现在还没吱声，说不定是真的，真是的，她怎么把苑诘搞到的？王梦瑶都没得手。」
「别说我啊，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们怎么扯上我了？」
看到这一句，贾思思已经啧啧出声，「王梦瑶也真是的，她就不会说点儿好的。」
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但这么久了，她就是这样的，当面的时候热情似火，背过身，你谁啊，她才不会帮忙。
贾思思早就看透了，也不觉得奇怪，只要记住跟王梦瑶就是面子情，那也就没什么可伤心的，见面了，热热闹闹地就行了。
安琦也看到了，她也习惯了，一点儿厌恶都升不起来，也没多少恶感，王梦瑶最多也就是这样了，让她落井下石，也还不至于。
怎么说呢，一起生活在宿舍里的时候，彼此的小习惯和癖好都落在眼里，若是肆意渲染构陷，指不定能够编出多少黑料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们宿舍还真的没有几个蠢人，在外面传些有的没的。
「她不帮忙就算是好的了，不然恐怕越帮越忙。」
安琦平心而论，王梦瑶的名声是真的不怎么样，因为一入校的时候，她跟安琦两个美女身上就免不了被泼点儿脏水，造些有的没的的谣言，王梦瑶选择的闢谣方式是直接找男友，然后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她男友多是因为自身有魅力，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而她的这种做法，也让当初很多同被传谣言的人愈发难以洗白，安琦是不在意这些的，她的谣言也就是只在评选校花的时候被传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了，现在又起来的这些……
她微微皱眉，苑诘跟她不是一个班的，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又是怎么看的，再有……
安琦反覆看着那几张照片，想着当时在这个角度，这个方位的可能都有谁，她的记忆力很好，见过的基本都不会忘，但要想到这么具体的程度，还是有些为难脑细胞。
想了一会儿，就觉头昏脑涨，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想起来太多人了，这些场所都是公共场所，二食堂的时候正在饭点儿，来往的人，里面的外面的人，多少人都成了背景板。
教室门口的时候，更不用说，刚刚下了一节课，不知道多少人出来，多少人进去，各自都是来去匆匆，哪里都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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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在很多空教室都被用来自习的情况下，图书馆也因为安静被当做自习室使用，在里面的人不要太多，有的时候若不是提前占座，都没办法找一个座位。
安琦左思右想，实在是没留意到谁当时有在拍照，但如果对方有心算无心，估计也不会拿很大个的相机让她注意到。
再有，苑诘作为照片之中的男主角，是不知情的，还是故意为之？
「你对苑诘知道多少？」
安琦忍不住问贾思思，她要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分析。
贾思思想了想，说：「苑诘这个人吃穿上都还挺讲究的，我听说他有一套品牌西装，六位数的那种，他家里头应该挺有钱的吧……有钱，还没女友，我都能想到今天之后你有多遭人恨了。」
「没女友，没男友吗？」
安琦直接反问，把贾思思给问蒙了，她反应了一下，有点儿兴奋，「你有什么内幕消息，你是说……」
她忍不住已经开始想曾经见过苑诘的几个场景，对方身边好像都有男生在，男生嘛，勾肩搭背也是正常的，所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贾思思眼睛亮晶晶地，看得安琦唿吸一滞，连忙摆手，可不带造谣的，「不知道，我就是随口反问的，不当真，你可别乱说，我不认的啊！」
有的时候，谣言的兴起真的很简单，有些人也未必是多大的恶意，可能就是看女生漂亮，打扮得好，就猜测对方有男友，随口一句，然后听的人再稍稍发挥一下，这个男友的数量就成了复数，中间若是某个环节，比如说某个听话的人再「阴谋论」一下，这个谣言的走向就可想而知了。
凭着美丽换钱什么的，好像也能让一些人找到某种心理平衡，然后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广为流传，带着点儿「我知道这个秘密的」成就感。
「啊，你别说啊，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贾思思没有理会安琦的矢口否认，借题发挥地分析了一下，一条条好像都还有证据可以论证的样子，让安琦都有些迷煳的时候，她才勐地笑出声来，「你可别信啊，我瞎说的。」
安琦给了她一个秀气的白眼，这人，怎么突然就不正经了。
贾思思笑了好一会儿，看安琦始终不能开怀，又轻咳两声：「那这件事你怎么办，我帮你在群里说说？」
「说什么，没用。」
安琦摇头，她早就知道这些谣言的套路了，那可真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谁见过覆水可收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说了不负责，谁在跟她较真，就等着对方反嘲吧。一个不小心，还会陷入舆论战中，没完没了。
这种事情，又不是那么好自证清白，安琦也不准备费这个劲儿。
第640章
安琦还没为这个谣言苦恼多久, 董斌就来了，他给安琦打电话，说自己在宿舍楼下等的时候, 安琦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诧异着, 一时都忘了要下楼, 还在电话里说话。
董斌无奈：「不下来吗？」
「下！」
安琦勐地醒过神来，套上一件外套就往楼下跑。
等到了楼下, 看到站在玉兰花树下的董斌，她的眉眼都温柔了, 笑着上前：「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忙完了？」
「公司的事情是忙不完的，学习也是永无止境，但, 有些问题是可以一次解决的……抽出时间来看你，宣示一下我这个男朋友的存在, 总是必须的。」
董斌伸手揽住安琦，他的动作自然, 她也接受得自然，含笑的眼眸之中略有几分羞恼, 「你知道了？」
「想不知道都难啊！」
董斌耸肩, 自从他带安琦出席了张彬的生日会，等同于正式向身边的人宣告安琦这个女友的存在，然后，他就自动获得了无数耳报神, 有关华大的各种动向，也有意无意地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现在才知道, 有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友，我该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他好像倍感苦恼的样子, 却一看就是装的，安琦没被他唬住，反而忍不住咯咯地笑，「不是应该荣幸吗？」
被夸美貌的心情忍不住飞扬，安琦听多了类似的赞美，但还是要承认，每听一次都有一次的快乐，完全不会腻，尤其是喜欢的人说出来，就更是动听极了。
所谓甜言蜜语，未必是要语言多么甜蜜诱惑，只要是喜欢的人说出来，纵使词彙普通，也会自动加糖，让人的笑容也跟着甜蜜起来。
「安琦，这是……」
从身后传来的说话声止住了董斌将要开口的话，也让安琦收了笑容回头，看到是王梦瑶，微怔，她出来的时候，王梦瑶还坐着没动，怎么这就跟着下来了？
目光一扫，就能看到王梦瑶的着急，她的头髮还没打理好，这是急着要去做什么？
真的有急事的话，也不必在此时开口跟她搭话吧，她都没有注意到她。
一种敏锐的直觉让安琦的心中升起了预警，她没有把这种警觉表现在脸上，反而浅笑着开口介绍：「这是我男友，我给你说过的吧，董斌。」
她挽着董斌的胳膊，仰头看他，「这是我的舍友，王梦瑶。」
简单的介绍并没有过多的形容，但王梦瑶的眼睛还是瞬间亮起来，神采奕奕地上前两步，「你就是安琦的男友啊，久仰大名，真是传说中的人物……我们安琦可不是那么好追的，你要先请我们全宿舍吃饭才行，我们都说好了，谁有男友都请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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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热情地说着，像是在「为难」董斌一样，似乎有那么点儿娘家人做派，嘴中也在夸着安琦的好。
可安琦听起来，总觉得那话语别有深意，什么叫做「很多人喜欢」「很多人追都没追上」「总是有人请客」，诸如此类的话语怎么听起来都不那么……
安琦生怕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她可不想把自己活成总是围着董斌转、不断清理潜在情敌的模样，便想要结束这样的谈话，说真的，自己的男友也没必要跟自己的朋友很熟悉吧。
「好啊，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请你们吃饭的，多谢你们之前对安琦的照顾……」
董斌像是没察觉有什么问题，笑着应下请客的话，对上安琦不解的眼神儿，他的笑容又温柔几分，小声说，「也要让我见见光啊！」
安琦忍不住一笑，这是什么蹩脚的卖可怜，好像以前把他藏着掖着拿不出手一样。
既然董斌应了，安琦也就没反对，还把召集舍友的事情交给了王梦瑶，因为不想多聊，她干脆挽着董斌的手就往外走，「我们先去订饭店，你们快点儿啊！」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误不了事儿。」
王梦瑶摆摆手，很是积极。
安琦拉着董斌快走一阵儿，离开王梦瑶视线了，才问他：「请个客就能破除谣言了？」
「先请客，既然她们的男友都请过了，我也要请一回的。」
董斌没有跟安琦多说的意思。
安琦有些好奇，目光之中有着期待，她想要看董斌怎么解决谣言的事情。
董斌似乎早就有所安排，饭店都是提前预定的，安琦以订饭店的藉口离开之后，就直接跟着他去了饭店包间，两人说了说之前的一些事情，以及之后的安排。
董家父母的想法是先订婚，毕业再结婚，两者相差没多久，安琦就觉得有些太折腾，但也不想拒绝来自家长的好意，人生大事，难得一次，隆重些也就隆重些吧。
商定之后，就是后续的一些安排，两家父母都在忙碌中定了很多事情，他们两个、主要是安琦要做的就是选择自己的衣服样式。
听起来很简单，但选择起来就不太简单了，这个好看那个好看，这还只是图片上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否真的合适，还要现场去试一下，顺便定一下妆造和首饰。
董斌带了照片给安琦选，一点儿没有被谣言影响的样子。
安琦选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网上的照片选择的角度实在是太好，看起来真像是有那么回事儿似的，董斌就一点儿都不怀疑吗？
平心而论，安琦觉得要不是自己是照片上的女主，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儿，恐怕也会相信那些看图说话的谣言了。
「看到的确不高兴，但要相信就太难了。」
董斌神态镇定，「比起那些暧昧照片所呈现出来的『事实』，我更相信自己了解到的事实。」
他所了解到的安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移情别恋的人，更何况，她的情，恐怕也没有那么多。
董斌很清楚，他这一段让很多人看着艷羡的感情之中，自己付出的如果有九分的话，那安琦付出的就只有一分，等着自己接近然后不拒绝自己的接近，默许自己的接近，并选择跟自己接近，这样被动的一分。
他不计较两个人之间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有句话说「先爱先输」，他就是那个输家，自然要服输，也就无法再争长短，可也正是这样的内情在，他就知道，安琦绝对不会是主动的那个，被动的话，在有了男友的情况下，他还能相信她的品性。
更何况，他难道真的能够放心把安琦扔在这里，不闻不问吗？
耳报神的数量也在说明他的纵容，让他对安琦的掌控到了一个足够安心的标准上。
全方位的了解也足够让他镇定自若，从容面对任何有关谣言。
安琦笑了一下，她以为这是董斌对自己足够信任，满心欢喜，没有人希望总是被质疑，而充分的信任也足够让她对这段感情更有信心。
「我跟那个苑诘都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那天怎么那么巧，有人从楼上扔碎纸……」
安琦主动解释了一下那些照片的拍摄背景和当时的状况，她早就想说的，有些事情，哪怕被怀疑，该解释还是要解释，否则只会让误解更深，以前看偶像剧她就总有一个深切的疑问，男女主是没张嘴吗？
很多事情，只要说一下就能印证事实，偏偏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沉默，然后造成悲剧又后悔。
安琦看过类似剧情，只想说一句「都是自找的」。她可不想在现实中犯同样的错误，就为了一些戏剧性的波折。
董斌静静听着，听完了之后才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到底要怎么办啊？」
安琦实在有点儿忍不住，再问。
董斌又不答，笑着摸她的长髮，柔顺的髮丝在指间缠绵，他的笑容也更柔和了，有些事情，不必要她操心的。
王梦瑶带着贾思思和郑彩英来了，竟然只有她们三个，安琦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他们会带上男友。
大圆桌因为人少而显得有几分突兀，安琦招唿大家就坐之后又介绍了一下。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董斌啊，可算让我见到了！」
贾思思无所顾忌，笑着打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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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彩英就有几分拘谨，像是见到什么大人物似的，说句「你好」都细声细气，不敢大声的样子。
王梦瑶倒是本性不变，依旧热情又爽朗，主打的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设，说了有关安琦的不少话题，什么爱慕者请客，追求者告白之类的，听得安琦不由皱眉，庆幸以前没有更多参与王梦瑶的情感话题，否则的话，她还能说出一些更多自己对那些追求着的观感来。
「……你也别吃醋，像是我们安琦这样的大美人，追的人少了，可显不出魅力来！」
王梦瑶嬉笑着，像是在给安琦撑腰一样，努力表现出自己跟安琦关系很好的样子。
董斌保持礼貌微笑，信没信只有自己知道。
在王梦瑶笑着要联繫方式的时候，他才拒绝：「抱歉，我们并没有直接联繫的必要。」
饭都吃完了，这时候图穷匕见，好像也有点儿「到时候了」的感觉。
第641章
王梦瑶愣了, 看着董斌，像是觉得刚才是自己幻听了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 略显变形。
贾思思和郑彩英更是怔住, 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暖场, 让空气不再继续降温。
包间内总共就他们五个，不约而同都不说话的时候, 愈发显得董斌那句话制冷效果极佳，瞧瞧，空气都凝固了。
安琦都为这句话愣住了, 她之前看董斌有来有往地跟王梦瑶说话，脸上一直保持礼貌微笑, 还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会儿见他笑着拒绝, 笑容还是那样温和，但拒绝的话这般直接, 又似冰冷了。
像是捉摸不透一样, 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董斌身上，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一面。
「加个联繫方式又怎么样了，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王梦瑶终于缓过来，努力给自己挽尊, 这般玩笑一样说着，还晃了晃手机, 像是随时都等待着董斌醒悟过来，主动加她挽救刚才的冷场一样。
董斌笑笑, 没说什么，目光转向安琦，无声询问她是否吃好了，看安琦不自觉地端起茶杯要喝茶，他压下安琦的手，主动给她添上热茶。
他的目光一直在看安琦，像是已经不觉得有跟王梦瑶说话的必要了。
「说的也是啊，我们跟安琦有联繫就行了，有什么事儿，也没必要越过安琦。」
郑彩英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像是在给王梦瑶解围，又像是在拿话点她。
王梦瑶不服气，不肯偃旗息鼓，强辩道：「若是哪天安琦有什么事儿，我们还能帮她告诉你一声，不然，你怎么知道呢？」
这话就略晦气，甚至有点儿诅咒的意思了。
她恨恨说来，表情也不好看。
安琦的脸都黑了，至于吗？她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别人不会用她的手机拨打紧急联繫人的号码吗？哪里又需要王梦瑶了？
「不可能，咱们都在学校吶，能有什么事儿？」
贾思思看出气氛不对，拉扯着王梦瑶让她老实坐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努力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时变了话题，「这道菜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真好吃，你刚才没吃几口，快，吃！」
郑彩英也紧跟贾思思的步调，不约而同给王梦瑶挟菜，「吃，多吃点儿，你不是挺喜欢吃这家的吗？」
她们两个有志一同用吃的堵住王梦瑶的嘴，安琦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看了看董斌，董斌一笑：「行了，我们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他先起身，带着安琦离开。
等他们两个走了，包间里才传来筷子碰到碗碟的清脆声音，贾思思和郑彩英都不挟菜了。
王梦瑶冷哼一声，不看自己那被堆叠得满了的小碗，蔑视她们两个的胆小：「不过加一个联繫方式，看你们吓得，我又没说怎么样，他还能打我？」
不试就没有机会，试了，呵，她才不会没有机会。
「行了，别说了，你那司马昭之心，我都看明白了，你不就看安琦的男友好吗？再好也不是你的，赶紧捡起眼珠，别被人踩碎了。」
郑彩英说得很不客气，她跟王梦瑶的友情很是塑料，以前没减肥的时候，她就知道王梦瑶多少是有些看不上自己的，去哪里都拽着她，多半还是为了衬托自己。
后来，呵，郑彩英嗤笑，也要起身。
贾思思还算厚道，没有跟着嘲笑王梦瑶的小心思，看着她被戳破想法后脸色涨红，柔声说了一句：「算了，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想那么多，放过自己，自在些。」
她也起身要走，跟上了郑彩英的脚步，王梦瑶落在最后，也不想面对这见证了她尴尬的餐桌，紧随其后，还抢先一步，走在了郑彩英的前面。
「三位慢走，这是送给你们的小礼物。」
守在包间外的服务生，很快递上来三个白色金字的礼品袋，里面的东西有点儿分量，让王梦瑶下意识发问：「这是什么？」
服务生笑而不语，她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模一样的小袋子，人手一个，贾思思打开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一个小蛋糕安静躺在袋子里，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黑色钢笔，这般包装，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便宜笔。
郑彩英没有打开自己的，只看了贾思思的，就一笑：「这见面礼倒是不错。」
这叫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早就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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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看到钢笔就有喜色泛起，她是认识这个牌子的，知道这钢笔的价钱不低，可以说出来吃着一顿那是大大值了，但，想到自己就配被这一支钢笔打发，她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什么破笔，谁稀罕！」
说归说，她还是把盒子扣好，拎着袋子走在了前面。
贾思思无奈一笑，行吧，这就是王梦瑶的性子，估计以后也改不了了。
「你说，送笔是什么意思？总不能真是美好祝愿吧？」
郑彩英真正见识了董斌，总觉得对方大约没这么好的意思，瞧不上就是瞧不上，他也没怎么掩饰，不过是有教养，让一切都显得温和罢了。
「不然呢？咱们又没招惹他，就是给安琦面子，他也只能希望咱们堂堂正正做人，人品端正了。」
贾思思没有多做引申，但她给出的这个好意头已经被郑彩英曲解，她点点头：「好吧，反正也不是我传的谣言，我怕什么？」
校园网上那个有关安琦的谣言贴，这会儿已经多了一条置顶加精，一张数据表格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标题不符到这种程度，几个意思？
仔细看，就发现这表格上的若干发言，尤其是传播谣言的那几个小号背后的主人都指向某些熟人。
然后又从那些熟人的来往关系上，看到后面几乎没怎么隐藏自身的王梦瑶。
「什么啊，怎么是她，她跟安还是舍友吶！」
「真可怕，背后干这种事儿！」
「诶，我认识这个人，这不就是王的舔狗吗？」
「还有他，上次我看到他和王从旅馆出来，啧啧，你们是没瞧见，那如胶似漆的……」
「这渣男，他跟王又是什么关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是有几个男朋友啊，傅的绿帽子也太绿了吧！」
「你们才知道啊，她不早就是那样了吗？所谓开放，就是解放自己的身体……」
「别笑，别笑，人家要从这方面男女平等，咱们也拦不住不是，我就想说，姐姐加我一个，一米八，八块腹肌，绝对满足你！」
「小弟弟就别参与了，万一有点儿啥问题，你这扛不住几拳啊，瞧瞧这备胎数量，一人一拳也打死你了。」
「看起来真可怕，幸好我宿舍没有这样的人。」
「她是不是想要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啊？」
网上消息的传播非常快速，王梦瑶本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突然有人爆黑料，就有人紧跟而上，平时这种连绯闻都算不上的困扰，集中在一起，那个量就很惊人了。
很快就有了「数一数王有几个男友」的帖子，其中还具体分析了一下她的若干段恋情，并建立了一个横向比较的表格，跟谁谁谁都谈了多久什么的。
为了避免侵犯个人隐私，所以这里面採用的基本上都是简称或化名，王梦瑶看到帖子之后，想要发脾气也没办法，因为里面没有谁提到她的名字，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她，她如果真要发作，那就等于她承认上面说的都是她的事情，都是真的。
「可恶。」
王梦瑶生气地捶了一下电脑桌，她恨恨地看着傅义忝：「你瞎了啊，还不帮我说话！」
「行了，他们也没诬陷你，你就省点儿事儿吧，我还没说你给我添的麻烦。」
傅义忝有点儿烦躁，他的小买卖不是那么能够见人，就怕有人关注深究，偏偏这会儿因为王梦瑶，他这个绿帽王都要被人放在放大镜下看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要不帮我，你就别想清净。」
王梦瑶恶狠狠地威胁。
她跟傅义忝牵扯在一起之后，两人的很多东西都不是那么能够分清了，她也知道傅义忝的一些把柄，所以，傅义忝别想隔岸观火。
傅义忝也意识到王梦瑶是在说什么，勐地抬眼看她，目光之中有一种很危险的东西，让王梦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缓和很多，放低姿态哀求：「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帮我一下，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傅义忝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在王梦瑶略感不安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安慰：「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这几天，你的手机放我这里，先不要上网了，也不要联繫什么人，几天之后，我保证，一切都会恢復如常，不会有人再议论你了。」
王梦瑶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留下手机：「现在没网还怎么活，我不看就是了。」
不看心里头也没那么烦躁。
「……行，那也行，你先别管，这几天也别来学校了，这样，我给你报个团去旅游吧，散散心。」
傅义忝态度缓和下来，很是体贴地说。
第642章
宿舍里, 安琦看着郑重其事过来求原谅的王梦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是被现实逼的, 还是真的想通了？
「你找的男友那么好, 我是真的一时心态失衡，这才说了一些冲动的话, 我这个人，你知道的, 心直口快，其实没什么恶意，我也没想到, 我就是随口一句话，他们就为我出头……」
王梦瑶仿佛很真诚地在认错, 可说着说着就像是在炫耀那些备胎对她的好，听得安琦颇感乏味, 这认错态度，认真地？再说了, 你认错, 我就要原谅？
但，不原谅，这事儿又显得自己太计较，一句说错的话而已, 谁还没有个错的时候，也没证据表明是王梦瑶串联那些人编造谣言, 顶多说那些人没脑子，王梦瑶说什么, 他们就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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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随便发言，攻击自己不熟悉的人，对他们来讲，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吧，如果这样就能讨好王梦瑶，显然比买礼物便宜多了。
「安琦，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恶意，不然咱们都在一个宿舍，我动什么手脚不容易？我真的就是一时羡慕嫉妒恨，说了些不该说的，事后我也后悔了，我也没想到会那样，我也知道我不对，但有的时候那个劲儿上来，就是想什么说什么，完全不过脑子，你也别跟我计较……现在他们都网暴我，我都不敢出门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也不想逼死我的吧……」
王梦瑶说着说着，还真的哭了，看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安琦也觉得有点儿不至于，那些谣言对她的伤害基本上都在网上，透着一层虚假，也并没有让安琦受到什么影响，见王梦瑶现在可怜巴巴的，安琦也觉得自己该表态，不能支持那些网暴行为。
「行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也别说这些了。」
安琦无奈，她是不可能因为王梦瑶一句错话就对她怎么样的，既然如此，不如大度一些，也算成全王梦瑶为自己选的这个舞台。
宿舍的门没有关，外面走廊上有些人在往里面张望，对门的宿舍更是大开着门，好像直接跟这里完成了对接一样，正大光明看着王梦瑶道歉的这一幕。
有跟王梦瑶关系还行的女生更是越俎代庖，直接过来劝安琦接受王梦瑶的道歉。
「她也知道错了，这事儿也不能再闹大了吧？」
「对啊，我看她可能也不是有意的。」
王梦瑶的作风的确让一些女生对她瞧不上眼，但也有一些女生觉得她的洒脱很是难得，不是谁都能这么潇洒的。
哭的那个好像成为了受害者，格外有理，安琦不想跟着演戏对哭，博可怜，就在众人的说和之下，顺坡下驴，原谅了王梦瑶的过错。
「这是第二次了，咱们之间，就不必再有第三次了吧？」
安琦点了一下王梦瑶，下药那次，她没说什么，但不等于这件事不存在。
王梦瑶是真哭，双眼都哭红了，闻言看向她，眼中的血丝明显，这段时间，她也真的不好受，「什么……」她还要问，见安琦指了指杯子，在那之后她换了新的杯子，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在以前看也没谁多在意，女生多几个杯子多正常啊，但这会儿，王梦瑶瞬间明白了。
「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和好的，你以后，肯定跟我不一样了，说不定我还要巴结你，你有那样一个男友……」
她的话语还有点儿酸，酸得安琦哭笑不得，这是还不死心呢？
斜眼看她，王梦瑶又瞬间哑火，最后提议两人来个作秀，为了解决王梦瑶的困境，她请安琦跟她一起来个三天两夜的短期游，「不远，就在苍岩山，往返车费，住宿费，饭费，还有所有的旅游花费，都是我出，你就跟着我一起玩儿，拍拍照，然后我再把照片发出来就好了。」
安琦今天的幸运值是「2」，她听了王梦瑶的话，第一个念头就是「还有这种好事儿」，之后就想「2」印证的就是这件事吧，也没多想，就直接答应下来。
真正相处起来，王梦瑶只要有心，还是能够令人感觉很愉快的，安琦对苍岩山也算是闻名已久，就在附近的一个景区，但她就是迟迟没有去过，如今王梦瑶想要讨好自己，这趟旅游应该还不错。
「好，你答应就好。」
见到安琦答应下来，王梦瑶也破涕为笑，拉着安琦的手说，「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的。」
也还行吧，安琦不是很在意跟王梦瑶的关系是否变好，但不再被针对也还不错，宿舍气氛能好点儿，她想着，又问起了苑诘的事情，「他是你安排的吧，什么分手大师。」
从果看因，所有的事情都不难推测。
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在王梦瑶和安琦和好之后，她们就不能看热闹，收回了视线，宿舍的门也得以关上，安琦再问这个问题，王梦瑶只是讪笑：「也没有啦，苑诘本来就喜欢你，你不知道吗？照片都是碰巧拍到的，只是一点儿巧合罢了。」
按照王梦瑶的说法，撒纸片是因为安琦要从下面路过，之后遇到苑诘就是个巧合了，不是苑诘，也会有别人，反正只要拍下她跟某些男生的暧昧照片，就足够谣言有事实论据了。
安琦心想，如果是这样说的话，照片的男主角大可不必是一个人，总是苑诘，看起来最多是脚踩两条船，也不能说乱搞关系。
王梦瑶想要达到的效果显然是后者，所以，苑诘是清白的了？
「你找谁拍的照，很不错啊，介绍给我吧。」
郑彩英没深究王梦瑶的解释，她只关心那个拍照的人。
「行啊，我介绍给你认识，他拍照真的很不错啊，我都没想到会拍成这样好看的。」
王梦瑶这会儿放松下来，语气又活泼多了，很快又跟郑彩英嘀嘀咕咕去了。
贾思思也跟着安琦在说小话：「你真的原谅她了？」
「不然呢？」安琦反问，嘴上总是要原谅一下的，至于心里原不原谅，想来王梦瑶都不会信自己真的会原谅她吧，「我总要配合一下嘛。」
跟贾思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塑料友情嘛，两人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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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苍岩山所在的旅游景区今年刚刚上升了排位, 说是发现了什么地热温泉，瞬间有点儿身价倍增的感觉。
安琦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人捡到了天然的宝石吧，据说在某个地裂缝隙那里就能挖到, 目前还没有有力的监管, 于是就成了谁来都能挖的藏宝地, 吸引来了一些挖掘爱好者。
「我还真没留意。」
王梦瑶来了之后才知道是这样的状况，看着那些背着小锄头上山的, 也不觉得奇怪了，就是吧, 人太多了，她实在不愿意在大路上挤，就带着安琦走小路, 想要找些没什么人的地方，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随便找个地方拍好了, 也不用去那些偏僻的地方。」
安琦不太想去，她今天的幸运值是「5」, 这可是一个有些危险的数值了，人挤人的热闹地方, 她都怕把自己挤掉山崖, 更不要说偏僻的地段了，那不就是被绑架或者抛尸的好地方吗？
王梦瑶拉着她的胳膊央求：「走嘛，走嘛，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 看，这里也有石阶, 肯定能走过去的，人少了也好拍照嘛！」
可能女生都有某种对美丽照片的执着, 安琦抵抗不了地投降了，好看的照片，谁不想要呢？
「行吧。」
这一趟到底不是她出钱，出钱的是大爷，王梦瑶的这个小要求，也就不算什么了。
安琦跟着王梦瑶拐入了一条岔路，这条路明显比主干道窄了很多，用条石铺就的，缝隙之中还有些青苔，看起来就很清新自然。
两侧都有树木，安琦大致判断了一下，就这些树干的密度，是不用担心上头掉下石头砸过来，也不用担心自己滚落下去没有扶的了，安全度提升一些。
走出十几步，就显出这条路的安静来，人也的确少了些，好像都没人往这边儿来。
山中的僻静让脚步声都变得清晰，安琦走了几步，觉得太静了，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王梦瑶，她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拿着照相机在四处拍照，似乎是考虑取景的角度。
没什么异常，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太安静了所以心中不安。
安琦尽量说服自己，不能因为幸运值达到「5」就消极对待生活，什么都不做，该来的总会来，躲是不行的。
「快点儿，咱们到那个小山峰去，那里应该没什么人，咱们在那里拍照。」
王梦瑶看到一处突兀的小山峰，不知道是不是人造的，反正有些孤绝之感，很是独特。
「好。」
安琦应声，跟上她加快的脚步，中间路过一个指示牌，上面显示前面的那个小山峰叫做「独峰」，是苍岩山七秀峰之一。
指示牌还指出了一个卫生间的位置，安琦看了一下，确定并不远，看到那蓝房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跟王梦瑶暂时分开了。
「我在前面等你啊！」
王梦瑶说着指了指那独峰所在，安琦点点头，把一个装水和食物的背包给了王梦瑶，独自拐到蓝房子那里。
这也太安静了。
洗手池上有着潮湿的水汽，黑色大理石的檯面上还有着一片水珠，安琦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头顶那鲜红的「5」毫无变化，忍不住心中吐槽，若是加个实时变化就好了，万一危险过去，数值就迅速降低，那她也知道该放松了，像是现在这样，一整天恐怕都要提起精神来，也不轻松。
想着有的没的，安琦走下台阶的时候往独峰那里看了一眼，树木掩映，那峰头的上半截倒是看得很清楚，一枝独秀的独，但下面是否有人就看不清楚了。
这也太偏僻了吧，怎么没人到这里来？
安琦想到进门前领的旅游手册，上面主要介绍的还是七秀峰的其中四个，剩下的三个就有点儿凑数的感觉，好像就是一张图片几行文字，并没有占据太多的版面，可见牌面也小。
还有一段距离，安琦就看见了正在独峰拍照的王梦瑶，她贴着栏杆，站在边角的位置，照相机架在眼前，正在向着远方某处拍照。
在她身后有一个男的，戴着鸭舌帽，穿着很多口袋那种工装背心，是要向王梦瑶搭讪的？
安琦正这样想着，就见那人勐地伸手，然后就是令人震惊的一幕，他竟然把王梦瑶推下去了。
「啊——」
惨叫声在山中迴荡，格外悽厉。
安琦的腿一软，差点儿向后软倒，怎么会！
震惊之下，她根本没有办法及时收回视线，依旧看着那边儿，栏杆旁已经看不到王梦瑶的影子了，而那个鸭舌帽，竟然在低头确认之后又回头看——他看向了这边儿！
不好！
安琦想都没想，立刻就转身要沿着小路往前跑，她这里能够看到那边儿，那边儿也能看到这里，这些树木之前看着还算密实，但树木细长，这个高度可没有什么树冠遮挡，细长的树干可遮挡不了什么。
山路并不好走，安琦知道自己的运动神经没那么发达，腿脚也跑不快，很可能跑不过那个鸭舌帽，就直接回了蓝房子，随便找了一个隔间进去插上门。
打电话，对，打电话。
心跳声鼓譟在耳边，安琦拿出手机，可糟糕的是，上面根本就没有信号，这地方真的太偏了！
山上的信号本来就不好，更何况这边儿有些偏，旅游的大部队根本就不会到这里。
该死，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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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了吗？
会不会没理会自己？
还是说……
他怎么发现自己的？
安琦想了一下，是那两个背包？
不同风格的两个背包，不可能是一个女生的，所以就还有同伴，对方是想要杀死王梦瑶一个，还是也想要杀死自己？
知道自己和王梦瑶来这里的都有谁？
票是王梦瑶买的，一路花费都是她买单的，所以，会有谁知道？
蹲在马桶上，安琦不敢抬头，也不敢低头，隔间的门并不是全封闭的，下面有缝，上面也没顶到天花板，也就是普通的一人高度，若是碰见个个子高的，恐怕踮着脚就能从门的上面看到里面。
听力似乎格外敏锐，能够听到有人走入大门，还不是这里，是走向另一个方向，然后……
「哐——」
隔间的门被踹开，打在隔板上又弹回去的声音，安琦的身子微颤，那个人，他已经把王梦瑶推下去了，这样的高度，是肯定活不了的，那自己呢？
目击了这一切的自己，他难道会放过自己吗？
不，其实她也没看到什么，这样的距离，最多也只能判断他的性别和高度，不，连性别都不是那么准确，谁说女人就不能带鸭舌帽穿工装背心了？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恐惧像是潮水一样，无法压抑，一波又一波地沖刷着内心，时间似乎变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考验人的耐性。
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找到这里的，说不定他也害怕，然后就走了呢？
「哐——」
又一扇隔间的门被推开，那巨大的声响穿过墙壁，传到安琦这里，让她的唿吸都不那么平静了。
这样一扇扇把每一个门都推开，他迟早会找到自己的。
来个人，随便来什么人都好，或者，来点儿幸好也好！
安琦捏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显示，那无法拨出去的电话号码越是看越是让人绝望，她就不该来什么苍岩山。
不过，谁要杀王梦瑶呢？
总不能是网络暴力蔓延到现实的结果吧，对了，她们两个的合照发了吗？
安琦的脸色一白，如果那个兇手也看到了两人的合照，他就一定能找到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怎么都会……
「哎哎哎，你谁啊，怎么在女厕所！男厕所在那边儿，你走错了！」
一道女声响起，年老的女声自带某种「威严」，一听就能想到保洁大妈的气场，安琦差点儿喜极而泣，太好了，有人来了，太好了……
「真是的，多大人了，还走错厕所，快出去！」
女声还在斥责，似乎有些抱怨。
安琦本来就要放松了，突然又提起了心，她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是在往这边儿来的，是……要进来了吗？
是谁？
是那个推了王梦瑶的人，还是那个保洁？
一秒、两秒、三秒……安琦在默默数着心跳，手中的汗水几乎浸湿手机，但她不敢松开，不敢动，就那样蹲在马桶上面，抱紧自己，蜷缩一团，像是被吓呆了一样。
脚步声在门口停留片刻又出去，然后是洗手台的水声，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有几分欢快，但，好像有什么不对。
安琦努力分辨着，她不敢闭眼，也不敢看什么，就只能盯着手机，数着心跳，同时努力从声音之中想像出对方的行为，想像着……
不对，那个保洁呢？
她去女厕所打扫了吗？
为什么没有声音？
还有，她……
门缝处，突然出现了一只脚，穿着男士运动鞋的脚，还有那黑色的裤腿……啊——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安琦紧盯着那个并不结实的门锁，额上有了细汗，她知道哪里错了，她不应该、不应该躲在这里！
第644章
旅游景区的厕所, 尤其是这种山上的，且不是主景区的厕所，面积不可能太大, 不是那种两个坑位的移动厕所就很不错了。
这个蓝房子内的分布跟大多数卫生间一样, 洗手台在中间, 左右各是男女厕，男左女右的那种。
独峰在蓝房子左边儿, 安琦出门之后跑回来，离左边儿的男厕最近, 她当时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能看到那边儿推人的动作，那边儿肯定也能看清楚她的跑动路线, 比起跟人比拼速度，在这没有什么掩护隐藏的山中, 倒不如直接躲入厕所。
安琦灵机一动，选择了男厕躲避。
不仅是因为男厕距离她最近, 还是因为她想到了利用逆向思维，她能看到对方身形是个男的, 那对方应该也能看清她是个女的, 这样一来，一般人的惯性思维之下，对方肯定是会去女厕寻找她的。
事实上，这个想法, 在刚才也算是正确的，女厕那边儿的响声就证明了她的想法没错。
但, 这里面有一个失误，卫生间太小了, 女厕那边儿的隔间多一些，却也不过六个，而男厕这边儿，不算贴墙的几个小便池，这边儿的隔间只有三个，其中一个，靠窗那个，可能是因为男厕使用的人不多的缘故，还被当做了工具室，锁上了。
剩下的只有两个隔间，二选一的情况下，安琦没有选择最靠门边儿的隔间，而是选择了中间的隔间，而靠门边儿的隔间，那道门是半开着的。
看似三选一，二选一，但一扇半开的门后总不可能再有什么猫腻，反而是那紧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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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一个单选题。
只要对方找到男厕之中，就能迅速锁定安琦的位置，这是她之前万万没想到的，也许有所顾虑，但时间紧急，在她跑进来之后，就容不得反悔了。
错了，真的错了！
门缝处的脚突然消失不见，然后，安琦抬头，就看到那翻过隔间门进来的男人，轻盈得像是猫儿一样，落地几乎无声。
鸭舌帽几乎遮住了他的眼，而那黑色的口罩更是让人无从判断他的脸型。
「别……」
安琦抬眸，雾蒙蒙的眼中像是随时会下雨一般，因为紧抿而泛红的唇，轻轻吐出这一个字的时候，仿佛都带了低泣。
像是那可怜的猫儿，正在街边儿眼巴巴地看着你，你难道就不想做点儿什么吗？给它一顿饱食，或者，直接把它揣回家。
贪婪的眼神若有实质，带来岩浆一般的灼热，那吐息都像夹杂着龙炎似的，男人伸出手，在安琦近乎惊恐的目光之中，他带着手套的手盖在了安琦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句：「闭眼！」
下意识地，安琦听从了他的话，颤抖的唿吸让目不能视的黑暗都多了些热潮。
「听话是会得到奖励的。」
男人这样说了一句，安琦感觉颈后一痛，整个人就直接失了力气，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奖励你活着，高不高兴呢？」
白色的手套是最普通的那种，擦过安琦的耳侧，温柔地拂过她的髮丝，看着她那安静的睡颜，眼角的泪水还未滑落，像是最妙的点缀，让她愈发惹人心怜。
「真好看啊。」
手向下，划过耳后，仿佛顺着耳廓的轮廓，划到脖颈上，轻轻触碰，感受着那汩汩流动的血脉，跳动的活力，男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安琦……」
被帽檐的阴影遮蔽住的双眼之中格外明亮，「……好久不见。」
他弯腰，抱起已经失了力气的安琦，走出隔间的时候还不忘侧身，避让开可能碰撞的门框，一步步，很沉稳地走到了外面。
外面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安琦想像中的保洁阿姨，从始至终都没有那只是男人做出的伪声，哄骗无处可逃的小白兔。
这一点，安琦也想到了，因为，没道理她没有听到第二个人进来的脚步声。
是的，脚步声，这是最大的疏漏。
可想到，又有什么用呢？
猫戏老鼠是因为胜券在握，她当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独峰下，靠近栏杆的位置，安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靠在栏杆上的，冰冷的铁栏杆并不舒适，有些地方还带着锈迹，脚边儿，是两个包，一个她的，一个是王梦瑶的。
包还在，但人……人呢？
仿佛勐然惊醒，安琦的眼眸之中再次盛满了惶恐，四下张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并没有其他人，唿唿的山风之中也并未带来什么危险的气息。
刚才……是在做梦吗？
她有些迷茫，迷茫的眼神落在包上，突然醒过神来，不，不对，不会是梦，包在这里，王梦瑶……
她正要靠着栏杆往下看，从王梦瑶坠落的位置往下看，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看了看栏杆。
许是这里风大，栏杆上并没有什么尘土，肉眼可见似乎毫无痕迹，但……安琦捡起地上的手机，刚才这手机应该是放在她身边儿的，不过她给忽略了，这是自己的手机，而上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我被找到了啊，为什么我没事儿？他没杀我？」
是因为本来就不在既定目标之中，还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不，不可能是后者，后者的话，他也没必要追着自己找到厕所去了，还有，她之前明明是在厕所，怎么会在这里？
摸了摸后颈，些许痛感残留，安琦想不明白太多事情，却能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而这里还没有信号。
要快点儿离开，到有信号的地方报警，还要……山中寂静，不知道那个兇手是否还藏在附近观看。
一想到这里，安琦就觉得手脚都发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放过自己呢？
拎起自己的包，稍稍检查了一下里面并没有其他不该存在的东西，也没有少什么东西，安琦就快速离开了，从来路拐到大路上，她才松一口气，看了看手机，信号很弱，但应该能报警了。
「安琦！」
突然一声，吓得安琦的手机落地，一只手捡了起来，递过来，骨节分明的手很是好看，是男生的手，是……苑诘。
「苑诘！你、你怎么在这里？」
安琦惊讶到呆愣，怎么又碰见他了？
虽然王梦瑶之前说苑诘不是分手大师，不是策划那些谣言的人，但安琦对他的出现总是抱有疑虑，之前是太巧了，这一次，也是太巧了。
「缘分啊！」苑诘像是一无所觉安琦的戒备，笑着说了自己是跟朋友来的，说话间还冲朋友招手，就在不远处，安琦转头也看到了，有一个像是之前曾经和苑诘勾肩搭背过的男生。
「你自己来苍岩山的吗？」
苑诘问。
「不，不是。」
安琦回了一句，想起要报警，赶忙看手机，手机的屏幕已经摔得碎裂开来，倒是还能亮，但似乎不好使了，没办法拨打电话。
「是要打电话吗？用我的吧。」
苑诘递出自己的手机，同时歉意道，「抱歉啊，刚才是我吓到你了吧，手机多少钱，我转钱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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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干脆，又是直接提钱，倒像是没想着跟安琦进一步发展一样。
安琦也没多想，摆摆手，她现在的零花钱挺多，真的不差一两个手机钱，没必要让别人承担，跟碰瓷似的，也是她刚才心神不稳，没拿住，这才摔了，要是怪苑诘喊自己，有些牵强了。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报警重要，用苑诘的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苑诘在她拨打电话的时候，就颇有礼貌地推开一些距离，但也没走太远，听到是报警，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诧异，再听到安琦所说的话，更是震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等到安琦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过来的时候，他就直接问了：「是在独峰吗？你刚从那边儿回来？没事儿吧？」
「没事儿。」
安琦只觉得有些冷，可能是被放置在那个平台上吹得，她的脸色发白，眼神还有些惶恐不安，环抱自己的样子，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嗯，你们先走吧，我陪她在这里等。」
苑诘过去跟朋友说了几句话，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厚外套，是一个男生贡献的，他不容安琦拒绝，就直接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骤降的温暖像是一层保护壳，让安琦安心许多。
安琦默认了，没有拒绝这一分好意，眼中有着感激之色。
「别怕，我陪着你，会没事儿的。」
苑诘似乎有意分散安琦的注意力，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又从包中取出些吃的喝的，递到安琦的手里，「吃点儿面包吧。」
「……好，谢谢。」
安琦接过来，她的包里也有，但这个包是从独峰那个平台取回来的，里面的食物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她却不敢吃，生怕里面有问题。
两人坐在路旁的石头上，苑诘一直在跟安琦说话，说他和朋友在地裂缝隙挖到的疑似宝石的漂亮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宝石，看起来很漂亮，拿回去打磨一下，说不定还能做点儿什么……」
男生似乎都无法抗拒这种寻宝的诱惑，重点在于过程和收穫，苑诘从包中翻出了他挖到的所谓宝石，的确有着很漂亮的色彩，看起来还有几分剔透，若是再打磨一下，说不定真的可以媲美宝石的润泽和亮度。
「没想到真的有宝石啊！」
安琦的心思也随着他的话语转移了一些，跟着搭腔说了两句有关的话题，情绪也稳定许多。
第645章
「是你报的警？」
「是。」
「你看到了？」
「是。」
「……听说, 你们两个有矛盾，不久前，王梦瑶曾经在网上造谣……」
「……是。」
「只有你看到了？现场没有留下除你们之外的痕迹, 你怎么解释？」
「……」
一个个问题, 好像在步步逼近, 令安琦如坠冰窟，是了, 她该怎么证明？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兇手都抓到她了，却没有伤害她, 该怎么解释她被打昏过去耽误的时间正好让坠崖的王梦瑶错过了最后的救援机会？
又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兇手放过了看见杀人过程的她？
王梦瑶已经确定死亡，是无人机下到崖底, 先一步传来的画面，很惨, 但想要把尸体搬运上来，还需要时间。
安琦被带到了警局, 苑诘陪同她来，但不能陪着她进审讯室, 只能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
「我说过了啊, 我看见他了，他也看见我了，我怕被追杀就直接跑了，后来发现手机没信号, 然后……」
手机摔坏了，不能用了, 只能拿苑诘的手机报警，而且还因为昏迷耽误了时间。
「卫生间并没有留下第二人的痕迹, 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不，不对，他带了手套，我看到他带了手套。」
「能具体说一下吗？」
「我说过了啊，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穿着工装背心，就是那种卡其色的工装背心，很多口袋的那种，他还带着口罩，我连他的眼睛都没看到……他……」
安琦想到了被打昏前听到的男人说过的话，一丝丝微弱的熟悉感，让她皱起了眉头，会是自己见过的人吗？
但好像感觉很陌生，不，也不是那种全然的陌生，有那么一点儿熟悉，是因为他的身形，还是嗓音？
这是唯二暴露在外的，但，声音大约不能作准，因为他好像会伪音。
没有听到保洁走入卫生间的脚步声，却听到了「她」赶人的声音，如果在那声音停顿之后，安琦就信以为真，从藏身处走出寻求帮助，恐怕就会自投罗网。
虽然后来藏着不动的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在当时，她真的已经做出了最优解了。
「抱歉，缺乏必要的证据，你的证词，我们很难採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该怎么自证清白？安琦万万没想到报警之后会让自己变得「不清白」，虽然的确有很多疑点。
兇手就算不杀自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从卫生间搬到外面，搬到王梦瑶出事儿的地点？
是为了栽赃陷害吗？
如果是，他应该也不介意多此一举，把自己的指纹印在栏杆上，可事实上，那里只留下了王梦瑶的指纹。
被推下去的时候，王梦瑶应该是努力挣扎了的，所以才在栏杆上留下了反手抓上来的指纹，可惜她没抓住，还是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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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别急，我相信你。」
在安琦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进来的陈培明打断了小李的问话，让询问的节奏瞬间中断。
小李看到是他，看到陈培明急忙走到安琦的身边儿安慰，他撇撇嘴，不能因为嫌犯长得美，就直接认定她没有罪吧，那还要他们警察干什么？
陈培明安慰了安琦两句，看她情绪稳定，总算是没有哭出来，他转头看向小李，「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被对方如此肯定地否定，还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年轻气盛的小李有点儿不服气，「怎么不可能，贼喊捉贼咱们又不是没见过，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自导自演的还少吗？」
他的怀疑几乎已经直白地说出来了，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安琦干的，她约王梦瑶到这里来，带到未开放的景点，然后把对方推下山，之后再装作看到了兇手的样子报警，以倖存者的身份博取同情。
可她太小看了警察，这种事情，一眼就能够被看穿。
「不可能是她，我坚信。」
陈培明一脸坚定，换来安琦感激的眼神儿。
一旁的老刘见小李还要说什么，只怕他们这会儿争起来不好看，破坏警察形象，虚按了按手，像是把两人到嘴边儿的话都压下去一样，「好了，好了，咱们之后再说，这件事，暂时是没有什么证据的，你们两个都没什么证据……」
这话不假。
独峰这个景点今天并不开放，这也是苍岩山，不，不单单是苍岩山，而是一些旅游景区的惯例了，开放一部分，封闭一部分，给游客一个再来的理由，同时也勾起他们再来的好奇心。
苍岩山的七个峰头，即七秀峰就是这样轮流开启的，每次总有不开放的一两个，引得人想要看全至少要来两次。
这一次不知道是谁把「不开放」的指示牌给推倒了，这才让安琦和王梦瑶走到独峰去。
也就是说，除了她们两个的痕迹，不会再有人去独峰，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现场的完整，方便採集痕迹。
可现场，并没有发现第三人的痕迹。
唯一痕迹多点儿的卫生间，也基本上都是安琦一个人的痕迹，只在某些工具和开关上能够看到保洁留下的痕迹。
女厕所，男厕所，都有安琦留下的痕迹，基本上也能佐证她的确在此处藏身，但，是否是被人追这就很难判断了。
山上的信号不太好，监控的铺设也并不完全，除了主峰的几个峰头，独峰这边儿实在是有点儿太偏了。
安琦说是王梦瑶领她走上这条路，这一点，随着王梦瑶的死亡也无从证实。
至于苍岩山的旅游是王梦瑶发起的这件事，倒是可以得到人证，确定这一点，但这个动机，似乎有点儿太牵强。
因谣言而存在的矛盾，网上发帖的那几个，都说是王梦瑶的舔狗备胎，可的确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王梦瑶指使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很多人都认为是王梦瑶在主使，从而在网上谴责咒骂，但现实中，其实并没有造成多少困扰。
只能说在网络上假借某事宣洩个人情绪的人在现实中也许安静得如同鹌鹑，而以王梦瑶的性格，不至于惧怕这样的流言蜚语。
也就是说，这个要带着安琦去旅游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脚。
且，安琦为什么要同意呢？就为了省那点儿旅游费用吗？
只看安琦的银行卡上有多少钱，就知道这个理由同样可笑，那么，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促成了她们的这次结伴旅游，其中一人的死亡就更让这一切像是有预谋的一样。
在陈培明的坚持下，安琦先走出了审讯室，一走出去，就看到坐立不安的乔溪，她听到门开的动静，站起身来，看向这边儿，见到安琦，连忙过来把她抱在怀里。
「妈妈，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安琦一直忍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娇又柔，她伏在乔溪并不宽阔的肩头哭着，泪眼朦胧之中看到同来的苑诘，以及苑诘身前站着的贺磊。
「好了好了，知道不是你，跟你没关系，别哭了，没事儿啊，妈妈带你回家。」
乔溪安慰着，拍着安琦的后背。
贺磊摸了下安琦的头：「别怕，没事儿的，他们不能冤枉你。」
跟着贺磊同来的律师已经去办理相关的手续了，这件事情并不麻烦，哪怕警方有所怀疑，但现场并没有留下足够证明安琦犯罪的证据，痕迹方面的匮乏在无法证明安琦所言是实的时候，也同样无法证明警方的猜测。
王梦瑶的尸体已经被带到了法医室，经过检查之后，可以断定是高坠而死，直接就死亡了，没有留下死前讯息的机会，也就是说即便安琦看到她坠落之后立即报警找救援，结果也不会不同。
这一点，安琦在知道之后，略感安慰，却也难免深深的后怕，什么人才能做到这么狠绝呢？
他好像……认识自己？
无法完全洗清自己嫌疑的安琦被乔溪接回了家中，她是真的很心疼安琦碰到这样的事儿，嘴里还念叨着王梦瑶的不好，「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太跳，也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安琦没精打采地，就在这时候，她接到了董斌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安慰的声音，她又忍不住小声抽泣，「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我才不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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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点儿矛盾就把人弄死，如果她早有这份心儿，早在发现王梦瑶给她下药的时候，就会「反杀」回去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我知道，不是你，跟你没关系，你别急，我已经找人去查了。」
董斌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他为这件事道歉，让安琦在家等两天，两天之后，他就能回去陪她了。
话语之中显然没什么放弃安琦这个麻烦的意思，安琦也安心了很多，她不可能不担心，即便他们的事情像是已经说定了，但，结婚还能离婚，何况没结婚，总还是存在变数。
董斌的父母怎么看？
他怎么看？
第646章
安琦为了这件事而苦恼的时候, 事情不知道怎么直接被人曝光到了校园网上。
本校的学生成了受害者，另一个同宿舍的女生成了兇嫌，这个发展, 紧跟着之前的传播谣言事件, 像是连续剧的结尾, 总是让很多人或惊嘆或贬斥地意犹未尽地自发传播。
在安琦还没回学校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愈发不可控制地成为热点新闻了。
有人关注, 那所有关于安琦的事情就都被放大，在放大镜下寻找污点, 好像就很容易了。
曾经有人偷拍过安琦的照片，有人正好拍到过安琦和别的男生同框，便有人传他们之间肯定有些什么, 这还算是有图有真相的，还有那种什么都没有, 仅凭着文字就直接编造剧情的。
一时间，安琦成了校内名人, 连校方也不得不考虑影响的情况下，董斌回来了。
他在没有告知安琦的时候, 先去了华大一趟, 见了见校领导，表示给他们添麻烦了之类的，变相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是安琦的男友，关于如今网上的谣言, 他会要一个说法的。
董斌的身份是一重保障，本来有些躁动的气氛都像是被冷水浇下去一样, 连带着网上的新闻都为之一清。
董斌第二站是去找了苑诘，作为最近那些照片的绯闻男主角, 苑诘的人气一直都挺好的，更是因为这件事节节升高，再有苍岩山王梦瑶坠崖那天，苑诘也在，这就有些莫名巧合了。
对此，苑诘的解释很自然，就是跟朋友旅游。
一个公共的旅游地点，在那里碰见认识的人，还是同校的校友，有的时候真的不值得深究，因为苍岩山景区真的是比较近的旅游景点，风景不错也是出了名的。
董斌第三个找的人是傅义忝，他询问了一些关于王梦瑶的问题，泛泛问了一遍，并未深入探索什么。
傅义忝对此的表态很平常，不像是死了女友的样子，甚至还能跟朋友在操场打球，一脸欢笑。
「抱歉啊，我实在是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你应该知道我背后的绰号是『绿帽王』，王梦瑶的男友，恐怕并不止我一个，我对她的感情，这么长时间，也淡了很多了，也许哪一天就分手也说不定……」
「……其实，我更觉得她可能是被情杀的，谁知道她都得罪了谁呢？有的时候，她对自己的爱慕者是很不客气的。」
傅义忝吐了吐苦水，说了说王梦瑶多难讨好之类的话，属于那种你送她礼物，她都要挑拣一番的难伺候。
不送不行，送了还挑刺，耐性不好的还真是奉陪不起。
再有那混乱的男女关系，也是让傅义忝看不上的。
「之前没分手是因为没有好时机，这么久，也习惯了，她也不是一点儿好处没有的……」
傅义忝并没有跟董斌说王梦瑶有什么好处，但他的态度也表明了这点儿好处不足挂齿，至少他不会为她的死亡而真心哭泣。
董斌第四个找到的人是孙烨。
「很意外，你竟然会找我。」
孙烨笑容玩味，像是在磨牙一样，不是那么欢迎。
他已经知道董斌和安琦的关系，当然不会欢迎一个情敌找上门来，虽然对方可能未必会认可他作为情敌的身份。
从未得到对方承认的爱慕，也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孙烨并不为此特别苦恼，但也不乐于见到此刻的胜利者。
「我听说过你，韩彻他们都给我介绍过，说你在某些方面有特别的才能，很能解决一些不那么好解决的问题，我认为，这件事正好是你擅长的领域，不会太难吧？」
最后一问，像是在激将。
孙烨磨牙：「是不难。」
但他凭什么呢？为了安琦？在董斌找上来之后，他做什么都是在为人做嫁衣罢了。他凭什么成全董斌？
「但我不是默默无闻的好人。」
某些交易是可以直接收钱的，但某些交易，他更想要的是安琦的好感。
「我知道，你不妨听听我给出的条件……」
董斌既然来找孙烨，就不会是毫无准备的，他知道孙烨现在最大的困境是什么，那些小打小闹是撑不起他的公司的，唯有一笔足够的资金才能让一切出现转机，而最靠谱的，还是他给提供一条长线，方便对方扛过此刻的风浪。
孙烨很冷静，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默默听完了董斌给出的条件，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卡在了他的七寸上。
沉默良久，他最终选择了答应。
董斌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在心中想，看，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你总是可以为了一些东西，暂时放下安琦，而我不会。
孙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就很不爽，黑着脸说：「希望我不会后悔这次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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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不会后悔。」因为在你心中，安琦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董斌回头的时候，眼角似乎略有傲然之色，他的出身和家世为他搭建了高台，在他想要什么的时候，就像是先一步登上了天梯，不需要做出任何捨弃的选项，随手抛出去的交换条件，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不伤筋动骨的九牛一毛。
深厚的底蕴给了他傲然于世的资格，这是孙烨无法媲美的。
董斌第五个找到的人是私家侦探，见到那位侦探，他稍稍有几分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好多人向我推荐你，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
在董斌对面，叶希伦面对这样的「夸赞」，笑了一下，「直接说正事吧，事情我已经了解了，目前有几种方案，你可以选择一下……」
叶希伦显露出自己专业的一面，并没有说自己跟安琦认识，但在听到董斌的身份是安琦的男友时，眼中还是不由划过一抹怅然之色，他好久没有跟安琦见面了，只听过她的一些变化，现在看来，她的生活、似乎还很不错。
一本资料册被递到了董斌的手上，董斌打开资料册，翻阅着里面的一些东西，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了解这里面的具体过程。
「你怎么看？」
看了一会儿，合上资料册，他想要听听更加专业的意见。
叶希伦一笑，自信闪光，「想要找到证据自证清白很难，但想要找到兇手就简单多了……」
「怎么说？」
董斌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第647章
董斌回来前给安琦打过电话, 安琦本来还想去机场接他，被他拒绝了，当时安琦的心中还有些隐隐的失落, 他不想自己去？
出于矜持, 安琦没再要求, 以至于后面也没再追问董斌什么时候回来，等到董斌上门拜访的时候, 见到他眼下那明显的青色，安琦突然又觉得释然, 为了赶回来，压缩工作什么的，还不知道董斌已经加班了多久, 她再为了一点儿小事计较，实在是有些不够体贴了。
董斌不知道在短短的一面之下, 安琦心中达成了「自我谅解」的成就，他上前拉住安琦的手, 见她面有忧色，柔声说：「放心, 我已经安排好了, 不会有事的。」
就在门口了，隔着玻璃门，已经能够看到里面往外看的贺炜和乔溪，董斌带着安琦往里走, 进门跟两人打了招唿。
贺磊听到动静从楼上探出头来，笑着说：「你这是搞突然袭击啊, 等等，我马上下来了。」
都在一楼的客厅坐下来, 略略寒暄之后，董斌就主动提起了这次的事情，并表态：「我相信跟安琦无关，具体怎样，我已经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伯父伯母不用担心，我的父母也不会因此误会安琦的。」
听到董斌的话，乔溪脸上的神色很明显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从来都相信安琦不是那样的人，但她很担心这件事的影响。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怪我，若是那日我细心一些，发现她的舍友有问题，让她搬出来住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董斌略有自责，他拉着安琦的手，紧紧地，像是要通过这样的力度让安琦了解自己不会放手的决心。
安琦略羞愧，说来也是怪她自己，若不是她贪小便宜，还想着跟王梦瑶缓和关系也不错，也就不会跟着去苍岩山了，也就不会……
想到自己差点儿也没逃过毒手，安琦就觉得后怕，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出的决定太过不理智了，怎么就答应了呢？
如果不去，会不会……不，不会，当那一天她的幸运值为「5」的时候，不是这件事，也会是别的事情，她的选择，并不会影响某些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王梦瑶的死亡也是某种必然。
这一想，安琦的眉心微蹙，会是谁要杀王梦瑶呢？
她很确定不是自己，那么，会是谁？
对方选择栽赃自己，也是知道那些谣言，并且知道王梦瑶暴露的事情吧。
能够利用这件事把嫌疑丢给在自己，那个兇手，会不会是认识的人呢？
安琦忍不住分神回想，她就觉得那个人的声音，不是说他伪装的女声，而是他见到自己之后说的那两句话，那个声音，好像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很遥远的记忆缺乏唤醒的条件，安琦不及深想，又被董斌的问话给打断了，她看向一脸关切的董斌，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就是……」
该上学的时候她躲避在家里，果然还是逃避心态作祟，不想去面对学校里可能会有的流言蜚语。
好在，她的课业也不是不能通过网课完成，否则缺课太多也影响进度，她可不想自己的成绩因此下滑，否则，那些流言恐怕就要找到了实证，她都能想到，那些人恐怕会觉得，若不是做贼心虚，她的成绩也不会下滑。
只要这一想，安琦就能很冷静地打起精神来努力学习，谁都不能阻挡她的成绩进步。
客厅里，贺炜和乔溪都已经撤了，本来想要看热闹的贺磊也被贺炜责令回去处理事情，他视频会议才开到一半，还正忙着。
董斌和安琦两个坐在沙发上，面前没了长辈和大舅哥，董斌放松了坐姿，靠在靠背上，随手拉过一个抱枕放在怀里，再拉住安琦的手压在抱枕上，抚弄着她的手指，略显疲惫的声音跟她交代：「学校那边儿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校园网上的传闻都被封了，另外也有人引导舆论，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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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华大的气氛还是不错的，高智商人群也没几个低情商的，无论网上怎么放飞自我，现实中，也不会有人真的到安琦的面前挑衅追责。
或者说，王梦瑶的人缘儿还没好到那份儿上。
在她活着的时候，有人为她摇旗吶喊，充当舔狗争先恐后，但在她死了之后，连正派男友傅义忝都略显冷漠地不予关心，其他那些还没名分的更是不会越俎代庖。
始于美色的爱情，在人死后，也就缺乏了坚守的意义，倒是不必担心她的爱慕者会找安琦的麻烦。
「如果我没记错，孙烨和叶希伦是你的朋友吧？」
董斌突然问。
「啊，是。」
这个问题和上个问题差了好远，安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回答之后才奇怪，「怎么了吗？」
「没什么。」董斌摇摇头，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敷衍，就直接说了自己见过了那两个人，把这件事的调查也拜託给他们。
「孙烨的口碑挺不错，某些不好解决的灰色事件，找他就绝对没有问题了，至少能够找到一条解决的线索出来。叶希伦的能力也不错，他开的事务所，虽然还不算是正式营业，但赚得劳务费已经不少了，除了收费高和调查细緻，也没什么缺点了。」
董斌闲谈一般说来。
他的头歪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安琦又拉过另一个抱枕给他垫了一下，这一下，董斌的姿势就直接换成了侧躺，斜靠在安琦的身边儿。
「难道调查细緻也是缺点了？」
安琦对孙烨一直抱有某种不曾表露的疑虑，所以关于他的事情，她本能地有所迴避，反而关心起了许久不曾联繫的叶希伦。
曾经，她觉得叶希伦有可能跟何美在一起，两人都有点儿爱玩儿爱闹的样子，性格相合，但最后的结果显然她想错了。
「如果调查着调查着，把委託人送进去，那可不就成了问题？」
董斌似乎是闲来无事，就给安琦说了说叶希伦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出名的原因，叶希伦接过一个委託，是帮助某富二代寻找失踪的女友，对方给的价格很高，叶希伦也的确找到了那个女友，可在找到之后才发现这女友是被逼迫的，对方好不容易才逃出「魔爪」，见到找来的叶希伦，知道是那富二代委託之后，竟然当着叶希伦的面绝望自尽。
叶希伦拦下来了，又从女生口中知道有关那位富二代的恶行，叶希伦就转而去收集富二代的犯罪证据，最后直接把对方弄进去了。
这调转枪头的速度，也难怪很多人对叶希伦颇有顾忌，而类似的事情，叶希伦干了绝对不止一次。
所以叶希伦的出名，真的是恶名多过好名。
董斌看重他，而非选择其他人，只能说是看重他的速度，和口碑。
他有需要，圈子里一打听，就有很多人不约而同给他推荐叶希伦，见面之后才发现对方十分年轻，再一问，竟然还算是熟人，安琦的熟人。
这不就是巧了吗？
「我们后来聊了两句，这才知道他也是你的朋友，我这才是想起来，以前似乎听你说过……」
两个人谈恋爱，开始或许还是两人之间，极为单纯的两个点的交集，可后来，不知不觉，人际关系就开始混杂。
安琦的朋友会说给董斌听，也会让董斌认识，董斌的朋友，也会说给安琦听，让她认识。
在彼此的朋友圈都差不多熟悉之后，又会开始进一步的「融合」，即见家长。当双方家长都见过面，互相认可之后，这个关系似乎又可以进一步深入，订婚或者结婚，仿佛就迫在眉睫了。
而因为董斌常常主动来找安琦，且并不要求安琦跟他的父母关系一定很好，安琦就常常有种错觉，是董斌在融入她的家庭，而非她去适应董斌的家庭。
不得不说，这种调转过来的感受让安琦很是舒心，但她有的时候又有疑虑，这样真的好吗？
董斌的父母，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换位思考，如果她有一个儿子，儿子为了谈恋爱，几乎住在女方家中，自己反而见不到人，是不是也太……
她的心中是有所顾虑，反而不像董斌那样放松。
董斌陪了安琦几天，安琦真正跟他说话却没有几句，两人现在还是分开住的，董斌每天又忙，不是电话，就是上网，总有些躲不开的决策需要及时给出意见，还有些会议需要他听取报告，那忙碌的状态，安琦给他倒杯水都要小心水声不要太大。
这种陪伴说真的，实在是不够专心，可这就是现实。
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哪怕有出身和家庭作为扶持，却也不是轻轻松松睡懒觉就能完成工作的。
更不要说董斌同时还在修着学位，需要付出一定的时间来听网课，完成相关的论文。
安琦看了两天，就委婉地把他赶出国，让他去好好工作赚钱了，她则收拾心情，回到了学校，总不能躲一辈子的。
第648章
宿舍里的气氛变得很怪, 空了一个人的床铺显得那样明显。
「王梦瑶的父母过来收走了她的东西，现在剩下的，我也没动, 就那么摆着吧, 唉……」
贾思思说到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嘆息, 看着王梦瑶的母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哭，有的时候干脆抱着王梦瑶的衣服哭得浑身颤抖, 她就觉得很难受，她一向是个容易体谅别人的温柔性子, 见了那一幕，真的是不知道劝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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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问起了你，我说, 肯定不是你做的，都是外面人瞎传。」
贾思思是帮忙闢谣了的, 但这闢谣的效果，只能说并不显着。
董斌来学校帮安琦「封口」了一回, 却也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私下里, 不知道多少人还在议论这件事情, 网上没安静多久，又有了隐晦的说法，连安琦有什么强大背景都说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通广大的，竟然还通过安琦的个人信息, 找到了有关一些事件的「最终解」，比如说安琦的异母妹妹赵梦的失踪, 就被网上说是因为得罪了安琦，被安琦找人报復, 这才失踪的。
连带着赵梦母亲赵艺找人去打乔溪的事情，也有人查出来，以此说明两家恩怨。
讲真，若不是有人考古，发掘出这些来，安琦恐怕早就忘了，这都多早之前的事情了，安广玮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也就在这件事上强硬过一回，把赵艺给摁住了，没让她再做什么事情，不然安琦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跟异母弟弟赵宇同室操戈。
鱼死网破这种事情，她没做过，不代表没想过，万一冲动劲儿上来了，还真不知道谁是谁非。
然后，就是安琦一连串的幸运往事，火灾，她成功逃生，隔壁的一家三口，夫妻俩都死在了里面，唯一活下来的蔡重康还救了她；绑架，另一个被绑的精神都出了问题，而她毫髮未伤，生活正常；车祸，旁边儿的人没躲过去直接被撞飞，鞋子都飞了，她则被擦破了裙摆，完全无伤……再到最近的，如果安琦所言是真，目击兇手杀人，最后还被兇手找到了，竟然平安无事回来了，就问，这其中的逻辑在哪里？
兇手杀死目击者才是最常见的套路吧，且，这些事情真的跟她无关吗？
网上就有人说，安琦才是幕后黑手之类的，不过这种小众论调，也实在是不太能够说服人，见过安琦的都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于是就有另一种迷信说法畅行，意思就说安琦是有些妨人的，谁跟她走得近，谁倒霉。
董斌曾经为救安琦挡了一刀的事情，也被人传出来，他们没有敢在网上公布董斌的名字，只以「男友」代替，但事件倒是不差，安琦一看就知道指的是哪一次。
不知道董斌看到没有，又是作何感想。
安琦看了之后就想给他们点赞，这都是怎么搜集来的信息，莫不是也僱佣了私家侦探完善资料？
「他们怎么说的？」
安琦有点儿在意，她对王梦瑶的感情没多少，但也不希望因此就多了仇人。
贾思思摇头：「他们没说什么。」
不表态，有的时候就是心里存了事儿了。
宿舍门「哐」一声被推开，风风火火冲进来的郑彩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惊魂不定地抱紧了一本书，书上面的标籤表明是图书馆的书籍，她是刚从图书馆回来？
郑彩英目光有些恍惚，看到注视过来的安琦和贾思思，突然反应过来，一激灵，书随手丢在桌上，她回身去锁了门，特意反锁了一下，这才凑到安琦和贾思思身前，招手让她们坐近一些，小声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今天安琦回来，并没有通知同宿舍的贾思思和郑彩英，贾思思是宿舍常住人口，若是不出意外，总能碰见，郑彩英就不一样了，有的时候约会，有的时候选修课，有的时候跟男友一同在图书馆赶论文。
刚才她就是跟男友在图书馆，男友要去查某个资料，去了另外一个图书室找书，她自己无聊，突发奇想就去逛每一个图书室了，在经过某个满是图册的图书室的时候，郑彩英从书册缝隙之中看到了苑诘的脸。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从侧面过去了……」
郑彩英讪笑，对自己总被颜值吸引这件事，她早就不做辩驳了。
那个图书室的书册放置跟其他的很不一样，有一个桌上堆放着很多来不及整理的新补充进来的图册，一本本，摞得跟个小山一样，郑彩英就是从那个桌子侧面过去的，苑诘没看到她，她却看到苑诘正在跟人讲电话，他的声音不大，但图书室并没有其他人了，连管理员都不在岗，郑彩英就听到了苑诘讲的电话内容。
「你们都不知道我听到了什么，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你们说，王梦瑶的……会不会是跟苑诘有关？」
「啊？怎么会？」
贾思思觉得不可思议，苑诘和王梦瑶，她们从来没看到他们两个有什么交集。
能够当很多女生的白月光就知道苑诘这个单身汉有多显眼，走过路过，有意无意，可能都会留意他，如果他真的跟王梦瑶有过一段儿，恐怕早就被人曝光了，而非现在还能立稳单身人设。
当初他跟安琦的「绯闻」传出来，有不少人都在骂安琦，也是因为她们觉得苑诘太完美了，不应该跟安琦这样一个曾经有谣言（污点）的女生在一起。
那种「我得不到他，他也不属于任何人」的满足心态，恐怕安琦是永远无法理解的了。
女生之间的嫉妒心嘛，安琦也就受到了更多的非议，方便了王梦瑶的爱慕者推波助澜，落井下石。
「你到底听到什么了，为什么这样说？」
贾思思问。
郑彩英大约还是有些心慌，她把男友都扔在图书馆了，自己独自抱着本书跑回来的，叙述的时候更是有些前后颠倒，次序上不太清楚。
好在贾思思的条理性不错，迅速判断了一下郑彩英说的重点，让她复述听来的那几句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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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是『我会让安琦分手的』，第二句是『你不要管我的事』，第三句是『你自己收尾』——我听到的就是这样。」
郑彩英全部复述出来，她的联想来不错，也知道王梦瑶曾经对董斌动过一些小心思，撬走闺蜜男友什么的，王梦瑶也不是没有做过，再一联想她曾经提到过的「分手大师。」
「我觉得，是不是王梦瑶之前和苑诘联合起来，想要跟安琦泼脏水，让她与董……男友分手，而苑诘就是那个分手大师，他跟王梦瑶产生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矛盾，最后他决定灭口——」
郑彩英的目光转向安琦：「你不是说过吗？你在那天还碰见了同样去苍岩山旅游的苑诘……所有的巧合，都很可能不是巧合，你和王梦瑶去苍岩山，还是王梦瑶约的，非要让你去，可见她那天是准备做什么的，叫上苑诘，也许是想要再次跟他合作诬陷你什么，没想到最后……」
说到最后，郑彩英也有几分唏嘘，如果真是这种走向的话，王梦瑶的死倒像是自己作的了。
「呃……」
贾思思沉吟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编故事」环节。
安琦也有些无话可说，逻辑上似乎是通顺的，但，「那到底是什么矛盾让他们反目到这个地步？」
这个关键问题无法解决，这个推论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全是泡影。
郑彩英摇头摊手：「这我哪能知道，总不能是分赃不均吧。话说，苑诘也不缺钱啊，为什么要当什么分手大师？」
这个问题，安琦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像的，这就跟某些有钱人有偷盗癖一样，他当然不差那点儿东西和钱，但他就是忍不住不伸手。
如果苑诘本身就有某种怪癖，被王梦瑶戳到痛点，或者，王梦瑶并没有他的把柄，只是单纯知道一些对苑诘不利的事情，又没保守好秘密……
全都说完了，郑彩英反而冷静不少，甚至还分出心来分析自己说得是否贴合实际。
安琦手撑着下巴，一边听郑彩英在一本正经地分析，一边心里想，她要不要直接问苑诘呢？
首先，她可以确定，推王梦瑶的那个人并不是苑诘，也不是他的朋友，体型高矮上就有差距。
其次，她觉得就算苑诘真的是那个什么分手大师，那她跟他谈一下，说清楚，也就不必担心后续。
再次，王梦瑶已经死了，如果她是花钱雇苑诘来做这样的事情，那她死了之后，苑诘不会再收到下一笔钱，他做的事情也就会停下来。
这来自打工人的经验，「职责（报酬）」范围外，绝不乱动一下。
亲，（动一下）是要收费的哦！
「唉，我当时要是胆子大点儿，多听两句就好了。」郑彩英听到那三句话之后，就因为自己的联想力觉得是听到了什么大事儿，再不敢耽搁，悄悄就跑回来了，没敢再听下去，所以知道的也有限。
第649章
安琦有苑诘的联繫方式, 不是第一次见面添加的，也不是第二次，而是在王梦瑶死的那天, 在苑诘陪着安琦等警察到来的那天加上的。
当时安琦的手机摔坏了, 借用苑诘的手机报的警, 他玩笑一样说起来还没有互换联繫方式，安琦觉得不好意思, 之后就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在买了新手机之后, 把他的号码存上了。
这个号码存上之后就一直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与那些变着法儿得到自己电话号码然后疯狂骚扰的陌生号码相比, 简直是有些清新脱俗了，不得不说, 这种与众不同的特殊，的确让安琦对苑诘的印象比较好。
心中存了这个想法, 就再也无法压下去了，安琦也没跟郑彩英说, 给苑诘打了电话。
电话里, 苑诘的诧异很明显，很是意外安琦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有那么点儿不敢相信似的，那种「深感荣幸」的意味通过电话传递过来, 像是无形的彩虹屁，有那么一瞬, 都让安琦觉得自己怀疑对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约见面，苑诘同意了。
「怎么能让女生先约呢？说好了, 是我约的你，千辛万苦才约到了，就在校内的咖啡厅怎么样？我定座位。」
苑诘笑着把主动权揽到自己身上。
安琦听了也没反对，校内的咖啡厅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是在三食堂楼顶花园开的一个露天咖啡厅，白色阳伞下，一张张咖色的小圆桌，还有若干圆背木椅，踩在假草皮上，看着一丛丛真的花木在阳光下肆意舒张，微微眯眼，也不是不能畅想一下自己正坐在国外的街头，品尝地地道道的外国咖啡。
这家后建起来的咖啡厅像是顺应了民意，刚刚建成那日就是爆火，学校为了不制造混乱，以及保证秩序，就採用了预约制，凡是没有约到座位的，都不能上顶楼花园，倒像是给楼顶露天花园制定了一个门槛。
安琦去过一次，只能说在限制人数的情况下，这个楼顶露天花园的环境保持得很不错，很有某种氛围感。
三四人的座位往往会成为一对儿小情侣的专属，勺子搅动着咖啡，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杯子没有碰在一起，都有一种彼此干杯的氛围。
那种谈恋爱的酸腐味道几乎也成为了这家咖啡厅的特色之一，安琦只去过那么一次，发现自己的单身在这里格格不入之后，就没选择去做旁观者了。
现在，苑诘约这个地方，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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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咖啡厅，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被默认为情侣咖啡厅了，所以……
安琦控制不住地多想了一下，然后又相信几分那个分手大师恐怕就是在指苑诘。
如苑诘这样的白月光，如果他真的如这样似是而非地对某个女生表示暧昧，那个女生放弃之前的男友，转移目标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之后，他要的是分手结果，又不是恋爱的结果，何况是这种暧昧期，没有正式开始的恋爱。
自然而然拉开距离，在对方表白的时候表示没有这个意思，也不失为一种让恋爱脑清醒的好方法。
对比一下前男友的渣，和白月光的好，谁还会傻乎乎再去吃前男友的苦。
苑诘和她的前男友，对比越是惨烈，恐怕越能让恋爱脑清醒，她会想，差一点儿，自己就能和这种品质的男生在一起，为什么她就不能再努力一点儿呢？
如果不谈前男友那个渣，她是不是还会有机会呢？
安琦想到这里，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如果苑诘是，那么就跟他说清楚，也希望他能跟自己说清楚。
对于前者，安琦没什么顾虑，对于后者，安琦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如果一切揭穿，苑诘没有理由还要对自己隐瞒。
楼顶咖啡厅，严阵以待的安琦早早就来了，她以为自己足够早，看到等候已久正在翻着菜单的苑诘的时候，又不由诧异。
「是我早到了。」
苑诘十分绅士地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再坐在安琦的对面，询问过安琦的意思之后，先给她点了吃的喝的，这才开始说别的。
咖啡厅的取餐都是自己取，评号取餐，有那么点儿自助的意思。安琦没有马上进入正题，而是等到苑诘把咖啡和甜品都取过来，又说了两句，这才开始主动发问：「苑诘，你就是那个分手大师吗？」
「啊，被你知道了？」
苑诘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犹豫就直接承认了，他还冲安琦眨眨眼，像是要让安琦保密似的。
这般不够严肃的对待，也让安琦稍稍轻松了一些，继续问：「所以，你接近我，是想要让我分手吗？」
身边有优秀的男性出现，很容易就会给情侣之间造成误会和矛盾，之后再分手仿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安琦有些怀疑，之前网上的谣言，并不是只有王梦瑶在推动，苑诘会不会也是助攻的一员？
「也算吧。」
苑诘的回答有些含煳，在安琦不解的眼神之下解说了一番自己这个分手大师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的。
「我会在网上接委託，我有一个号，名字就叫做『分手大师』，一般的委託，我线上就给人解决了，有些人明知道是烂桃花还执迷不悟，只是因为觉得不能承认自己错了，为了面子问题越错越深，若是能够通过文字或话语点醒对方，我觉得还是一件积功德的好事……你的委託……」
苑诘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用勺子搅和了一会儿咖啡，一圈圈规律的旋转让表面有了一个个圆，不够完美的圆串连起另一个，一个套着一个，仿佛永无止境一样。
安琦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她的眼中总是拢着一层水润雾气，看人的时候，无情也有情，明明并没有其他含义，可这般看过去，就像是深情如许，以至于眼中只有那一人的感觉。
苑诘一笑：「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也见过你，接到关于你的委託，有些讶异，毕竟没有听说过你有男友，但委託人信誓旦旦，说你被虚荣心误导，做出了错误的向钱看的选择，我就只能试一下，看能不能让你『迷途知返』了……」
初始的原因很简单，人与人的交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简单就开始了。
「不瞒你说，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想过要不要给自己营造一个富少人设，但又怕弄巧成拙，反而丧失自己的优点，就没改人设，设计认识了你……」
苑诘承认碎纸片是他找人撒的，照片也是他找人拍的，然后放在网上的，至于谣言，并没有想要弄这么大，而是希望有一点儿就足够当做某种「证据」，促使安琦的男友怀疑，从而破坏他们的感情。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不自信了，不然我更应该直接接触你，而不是用这种间接的方式制造谣言来形成假定事实——抱歉，我的这一面，是不是太过卑劣，让你瞧不起了？」
苑诘似乎真的感到抱歉，无论是嘴上的说辞，还是他的表情，都像是在为此深感对不起一样。
但安琦看人，更爱看人的眼睛，苑诘的眼中没有一点儿愧疚和后悔，那所谓的歉意恐怕就是装出来骗她的。
怎么能够有人如此假装呢？
装得如此浑然天成，好像是真的一样，他自己就不觉得别扭吗？
安琦没有深究，她要的也不是苑诘的道歉，她更想要知道真相，她追问：「所以，是王梦瑶吗？」
看着苑诘微愣，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似的，安琦又进一步问明白：「是王梦瑶委託你的吗？」
「这个……」
苑诘沉吟片刻，然后说，「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安琦没想到这个已经有八成准的答案竟然并没有得到肯定，她微微睁大眼睛，直盯着苑诘。
苑诘摇摇头，像是为她的无知，再开口就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你以为分手大师是我自夸的吗？这只是一种职业称唿，像是什么心理谘询师一样，是由我用实际的作为经过评定之后才有的称唿。我在网上名为分手大师的号，也是由此分配给我使用的，而所有的委託，并不是直接跟我联繫，而是通过专门的网站转到我这里的，我可以通过这个号跟委託人聊天，了解具体的情况，然后我再通过分析确定是否接这个委託，如果委託人不限定我完成的方法，我会用我觉得最合适的方法去完成，之后会有专人评估效果，然后会收到委託人给的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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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的时候，苑诘看了安琦一眼，在她要张嘴发问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强调说：「只要我完成了委託，就能够收到尾款，所以、」他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带着点儿轻佻和玩笑的意味，「——安琦，你要不要先分个手？」
突然而来的转折让安琦一愣，她想了一下，苑诘也没再吭声，安静地等着她想明白，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用勺子继续搅动咖啡，似乎不想看到平静的水面。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现在分手，被那不知道是谁的『专人』评估后，确定了我的确是分手了之后，你就会收到尾款的话，那这个委託，可能就跟王梦瑶无关，因为她已经死了？」
这段话有些绕，安琦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却难掩神色之中的灵动，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如果不是要分手的话。
「如果我真的信了你的话，去分手的话，会不会这又成了你这个分手大师的一个成功案例？」
先不说董斌会不会贊同她的意见，跟她来一个「假分手」，两人的关系到现在，已经见过了双方的家长，如果真要「分手」到令旁人取信，难道不会惊动家长吗？
如果家长也信了，之后会怎么样？
就算不信，会不会也为这段在安琦看来还不够稳固的感情来点儿雪上加霜。
仿佛有谁说过，感情是不能考验的，人心是不能试探的。如果真的因为假分手闹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后悔莫及？
就好像那些为了分房子而假离婚的，最后多半假戏真做，真的分开了一样。
这个世界上可不存在什么剪不断的缘分，一旦红线被磨损，是否还能维繫两人的感情，就是两可之间了。
安琦不想做这种选择，她还没到非要选择这一条路的份儿上。
王梦瑶已经死了，死人最大，她这个时候即便找出真相，证明王梦瑶一开始就对她存在恶意，也不能让自己洗脱嫌疑，反而会让她加重嫌疑——如果她早就知道，要藉此除掉王梦瑶呢？不能否认总有人有这种不理智的时候吧。
苑诘像是被安琦的怀疑给惊讶到，摇头失笑：「你真是高看我了，我这个分手大师，还不是无所不能，百分百的必胜，总有失误的时候，那时候……」
他的话突然顿住，没有再往下继续，安琦看着他，想要知道他后半句是什么，见他闭嘴不说，追问了一句，「失误会怎么样，你会怎么做，再来一次吗？」
苑诘这种分手大师的套路，目前来看，除了针对安琦用间接谣言制造分歧和矛盾，促成双方分手之外，就是主动接近女生，通过暧昧言行，让对方把爱慕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主动与男友分手。
这两招，理论上好用，却也不是必然常胜的，苑诘坦然自己也有失误的时候，并不令人惊奇，安琦想要知道他会怎样挽救。
真遇上那种食古不化的恋爱脑，又该怎么办呢？
安琦想到了王梦瑶说过的那个例子，连男友花着自己的钱找外人这种事情都能原谅的那个女生，到底是怎么分手的呢？
她是一次成功的，还是失败了又被挽救回来的成功呢？
「那时候，我也只能交给别人来办了，毕竟，分手大师是份职业，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苑诘摊手，好像真的只能这样做一样，但安琦总感觉，他之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第650章
安琦分辨不出苑诘的话是真是假, 在从他这里得不到委託人的消息之后，她就准备暂时放弃这条线索，临走的时候, 苑诘却又告诉她一件事。
「其实, 你有没有想过, 像是我这样的生意，很有可能就会因为委託人出点儿什么事儿而出现问题,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在他们委託的时候，就直接把全部款项交给了网站，网站之后分给我压了一笔尾款, 也就是说，无论他们是否出现问题, 我只要完成了委託，都会收到尾款……」
怕安琦想不明白, 苑诘把话说得很清楚，这样清楚的话也让安琦怔住了, 不是因为他把自己当做小白, 而是随着这番话说出，安琦就不需要考虑是否要「假分手」了。
因为这明显无法验证是不是王梦瑶做的委託。
「你……」
因为苑诘一直以来的态度，安琦以为他是希望自己分手的，这样也能印证他分手大师的名头, 这就好像将军希望百战百胜，销售希望自己月月销冠一样, 他应该也是有胜负心的，所以才那么积极地做了之前那些事情, 可在最后关头，只要让自己一迷煳就会主动去分手的关头，他又像是打了退堂鼓一样，把其中的事情说清楚。
他放弃让自己分手了吗？
安琦的脚步迟疑，回头看着苑诘，目光之中有着疑惑，却一时不知道要问什么。
「分手大师，听起来是不是就好像那种见不得别人好，希望『秀恩爱，死得快』的那种人？」
苑诘侧坐，翘起腿来的样子格外悠闲，比起刚才显示出来的温和表相，这般似乎有那么点儿不拘小节的态度，更像是他本人喜欢的状态。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膝上，安琦看到他的小拇指带了一枚戒指，银圈戒指毫无特殊之处，并不出彩，很容易就会被忽略，安琦却无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其实我个人是很希望能够获得美好爱情的，就是看电影电视之中的真情，也会被感动，期望自己也能收穫同样的幸福，但我同样知道，」苑诘的手指在膝上如同弹钢琴般活动了一下，轻笑着说，「现实中的我很难获得这样的感情，所以，有的时候，我也很想知道，是否真的有所谓坚贞不渝的真情，本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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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话语突然顿住，目光越过安琦看向了后面，安琦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在要回头看那边儿有什么的时候，苑诘突然站起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吧。我也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够让你觉得我不是那么糟糕，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他腿长脚快，在安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步越过安琦，来到了她的侧面，正好遮挡住他刚才看向的那个方向，安琦慢了一步回头，就只能看到苑诘的胸膛和下巴，他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弧度，像是绅士的微笑，温和的表相之下是疏离和冷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安琦没有再试图看向那个方向，她在走下楼的时候轻声道谢。
仗着自己身为美女，大多数人都会给与宽容的态度，安琦选择了直接过来问苑诘，但苑诘是否告诉她真话，告诉多少，又是安琦无法掌控的。
能够谈到这种程度，安琦的确是感谢苑诘的「好心」。
「其实我就是最后不说，你也不会分手的，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苑诘这般说着，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儿，语调也有点儿漫不经心，「我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我不愿意勉强别人，那样就没意思了。」
自愿做出的选择，才会在收到恶果的时候独自饮泣，若是但凡有一点儿其他因素，指不定就能通过迁怒他人快速解脱自己。
苑诘对此深有体会，父母糟糕的婚姻带给他的是伤痛和苦难，早早就成为家庭暴力的迁怒对象，苑诘对感情的问题也有自己的见解。
幸福是少数，不幸是多数，那些投入婚姻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赌、徒，才能在拿着少量的筹码时，把自己也送上赌、桌，倾其所有，换他人的爱怜，又是怎样的愚不可及。
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苑诘，对美好的爱情没有任何的期待，也许在爱恋的时候是美好的，可等他们不如婚姻，等待的只有厌倦和麻木，以及疼痛和苦难。
他所经歷的，总会有人继续经歷，这都是因为那些不够冷静的情侣，但凡他们的脑子清醒一点儿，就不至于再有人成为受害者。
苑诘是优秀的，看似毫无瑕疵的白月光，另一面却是纯然的黑暗，可能还有无数的坑洞，等着人去填平。
谁发现，谁就去填坑，如果填不满，不妨把自己就此埋葬。
这是陷阱。温柔到等着猎物主动踏入。
安琦不会是踏入陷阱的那个，哪怕她看起来好像是光，但她不会去照耀离自己太远的存在。
苑诘不是她的选择，也很难让她选择自己，这一点，苑诘十分清楚，所以，他对安琦，就总有一种纠结的心态，有的时候希望看她过得好，纯白无瑕的少女，被幸福包围着的少女，在面对未来的时候，依旧幸福下去，就好像是一种心愿得偿。
但，有的时候，他又希望她的人生充满苦难，让她体会所有他体会过的苦，然后了解他，接近他，温暖他。
像是理智和情感永恆的拉锯战，苑诘对安琦的态度也是如此反覆，一时设下好似天衣无缝的布置，一时又消极怠工，没有积极营造恋爱的可能。
疲惫的身体托着伤痕累累的灵魂，苑诘实在是很累了。
这些，苑诘从未对人说过，自然也不会对安琦说，安琦只觉得分别的时候，苑诘的眼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疲惫，这让他的眸色都更加复杂，像是还有什么没说一样。
不必，大可不必，安琦觉得他们还没到交浅言深的地步，所以……电话铃声才想起，对面就被接通，很迅速，迅速到安琦还没反应过来，停顿了片刻，才在对方的等待之中开口。
「你听说过『分手大师』吗？」
「分手？你要分手吗？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陈培明被安琦的脱口而出惊到了，语气之中都透着怪异，他自认是会看人的，总觉得安琦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性子，而一旦选择放弃，也不会如此磨叽。
「不，不是我要分手，而是有件事，我有些在意……」
安琦迟疑着，她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这样就让陈培明去查一件可能莫须有的事情，真的好吗？但她还是在对方的耐心询问之下，说出了她所怀疑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那一对儿可谓是众叛亲离，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在之后分开，可他们就是分开了，女生还在正常上课，仿佛从未有过一个那么渣的前男友，而她的前男友，再没有来过学校，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安琦问过苑诘有关这个成功案例的事情，但苑诘并未正面承认什么，只是让安琦以为这是他做的。
可、分手总不会把一方分失踪了吧，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那未曾出口的另一半话，失误之后的另一个选择，会不会并不是转交给其他同事，而是採取某些非常手段呢？
怎样才能判断两个人分手了呢？
不再联繫，不再见面，还是……阴阳两隔？
安琦忍不住想到最坏的那种可能，她缺乏求证的途径，想来想去，竟然还是曾经对自己表露过喜欢之意的陈培明最有可能去做免费工，这让安琦有些不好意思，她无法遏制自己的想像和好奇，也就在话语之中有了些歉意，「又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她知道陈培明必然会去查，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对可能的线索，不会视而不见，这也就变相给他添加了很多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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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我会去查查看。」
陈培明果断应下，电话那边儿，似乎有人叫他，他又说了一句，就匆忙挂了电话。
那个叫陈培明的声音好像是个女声，知性有魅力的那种，是他的同事，还是关系亲近的友人？
安琦努力把跑远的思想拉回来，知道自己曾经的爱慕者身边有异性、朋友了，还可能是亲密的异性、朋友，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儿奇怪，像是有那么点儿失落？
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安琦为了平衡心态，看了一下时间，就给董斌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又得出了什么结果。
「那样的人，不要再接触了，不安全。」
董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安全问题，提醒安琦注意之后，又让她联繫叶希伦，把这件事跟叶希伦说一说，「他是侦探，应该能够查到更多。」
「……好。」
安琦心虚地没有交代给陈培明打电话的事情，好吧，她把叶希伦给忘了，主要是以前跟叶希伦联繫，也是何美打头，她这里最多就是一个陪同出席，跟叶希伦的关系，自以为没那么好。
半个小时后，安琦坐到了校外的咖啡厅，就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在她对面的是仿佛变了，又仿佛没有变很多的叶希伦。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成了侦探。」
安琦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感慨，她还记得叶希伦以前是想要当警察的，那浑身的正义之光，可真是刺眼。
叶希伦笑笑：「我也没想到总是说懒的你还能考上华大。」
安琦给了他一个白眼，「懒又不等于成绩不好，我也是努力上进的。」
「是啊，还没恭喜你，男友很靠谱，未来的生活，算是有保障了。」
叶希伦笑着恭喜。
他这一说，安琦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并没有向叶希伦告知自己有男友的义务，但对方最后才知道，似乎也不太够意思。
「你查过了？」
「不查也知道！」
叶希伦摆摆手，面对安琦的问题，像是怕她不高兴，直接说了他听取消息的渠道，董斌的那个圈子里，也有他熟悉的人，倒是不难听到一些消息。
很多对外隐秘的消息，对内却是百无禁忌的，像是那个被他送进去的富二代，若不是某些内部人士提供的消息和证据，叶希伦也是拿对方无可奈何的，分明知道对方有问题，可就是没有证据，也就只能望洋兴嘆了。
「如今我的耳报神可不少，都想必要的时候拿我当刀子捅人，卖起自己人来，也毫不手软。」
叶希伦的生活状态，忽略学校那一摊子，基本上就都在这种尔虞我诈之中了，商圈的那些人，看似亲切热情，背后却又是另外的一副嘴脸，若是准备不足，被对方给卖了也是正常的。
叶希伦若不是智商在线，又有天赋，也不至于到现在还顺风顺水。
「……事情我查到了，实际上，我已经知道兇手是谁了，只是再进一步，就不好找了。」
寒暄过后，叶希伦先放了一个大招，让安琦惊讶了一下，叶希伦谦虚一笑：「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孙烨给了我不少帮助。」
锁定那个有问题的网站之后，想要进一步查证是需要费工夫的，叶希伦也能联繫到相关方面的技术人才，却没办法彻底信任，也怕触犯某些隐私，无意中犯罪。
孙烨就少了很多顾忌，他正好又是学这个的，网上认识的人多，直接帮忙搞定了最关键的一环，就把后续的事情交给叶希伦了。
「是谁？」
安琦很关心，她现在虽然活动自由，却到底还是有嫌疑的，早点儿抓到兇手，对谁都好。
「『登山客』，也叫做『旅行家』，他所选择的受害者，都是在旅游景区，名山大川居多，据说他本人就十分热爱旅游，接这样的私活儿，就是顺便赚点儿外快，弥补一下旅游的花销，他做过的案子不止这一起，只是警方一直都抓不到人，也缺乏必要的定罪证据……」
第651章
「总之, 这件事情已经跟你无关了。」
叶希伦没有具体说他是如何查到的，只说已经把相关的情况反应给了警方，算是洗清了安琦的嫌疑, 不用她再提心弔胆了。
安琦并不是很放心, 但知道兇手是早就被通缉的兇犯, 她也无计可施了，如果能够抓住, 早就抓住了，抓不住的话, 线索好像就此断掉了。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无奈接受这种结果，安琦是有些不甘心的, 但她也明白，世界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志而转移, 她只能默默消化情绪，不让这件事影响之后的生活。
那天, 安琦还问了叶希伦一些有关「分手大师」的事情。
叶希伦很感兴趣，追问了她一些从哪里听到的问题, 就又去查什么了。
过了几天, 安琦跟何美打电话的时候，说到最近的这次跟叶希伦的见面，以及自己遇到的事情，何美在那边儿大唿小叫：「我还是不是你朋友了, 这样的大事儿你都不告诉我，我也能帮你查啊！」
「……我这不是没想到吗？这些也不是我安排的, 你肯定想不到，是董斌找到的叶希伦。」
安琦隐晦炫耀, 甜蜜的笑容无人能够看到，好像放肆绚烂的野玫瑰，纵情绽放。
「行吧，他这个男友当得还不错，比较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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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对董斌没什么好评价的，两方的交集不多，她对董斌的印象还不错，就是至今都不知道，明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两个是怎么暗度陈仓的。
这些恋爱「机密」，安琦没跟何美透露，她实在是不想跟别人复述自己跟董斌相处的细节，总觉得怪怪的。
何美也没强迫，只是随之说到了叶希伦，略有不满：「你都不知道他现在可是厉害了……」
「我知道，是不是……」
安琦说了从董斌那里听来的有关叶希伦的事情，他的名声能够传到董斌的那个圈子里，并得到其中大部分人的信任，可见叶希伦是真的挺厉害的。
「什么嘛，我说的才不是这个。」
何美听到那仿佛南辕北辙的故事，她给安琦说了说自己的担忧，「你还记得以前的少女失踪案吗？他一直在查，据说和某个黑暗组织有所交锋，还遇到过几次生死危机……」
呃，安琦听得有些发愣，这种说法，她知道何美肯定夸张了，但真的不是从某个漫画之中截取下来的吗？怎么、怎么这么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那个「黑暗组织」，中二气息扑面而来，让安琦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这是不是有些……」
安琦总觉得印象之中的何美绝对不是如此中二的那个啊！
隔着电话，何美还没发现安琦的表情已经变得纠结，她继续说着自己的担忧：「我就是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应该让警察去查，他实在不必冒那么大的风险，也太让人担心了……」
那真实的担忧，诚心诚意的顾虑，安琦真的觉得，何美没跟叶希伦走到一起，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安琦附和了一句，何美就谈兴大发，把叶希伦做过的更多的事情跟她说了说，安琦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跟兇犯正面交手的事情是叶希伦能够干出来的吗？他有那么能打吗？还帮着抓逃犯？
「我记得，你以前有个邻居叫做蔡重康的，你还记得吗？」
何美说着说着突然问。
「蔡重康？」
安琦最近还重温了一遍这个名字，网上那些人阴谋论的时候，倒是知道避开自己的名字，却没怎么想要给蔡重康遮掩，「记得啊，他还救过我吶，只是后来拆迁，房子都没在一起了，也就没怎么联繫了。」
人的一生中，总有很多这样的过客，以为密不可分的友人会在某个时刻突然离开你的生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煳。
安琦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就能记起蔡重康是怎样「热心」招惹了一位孤女，又是怎样被「不识好人心」的。
他那样性格的人，以后的日子恐怕也很难过得快乐，因此，安琦对他及时止损，并不在过多关注，免得投注太多感情，以后无法回收。
这样想，好像自己也是一个白眼狼，救命之恩，就这样忘在脑后了。
「他怎么了？」
安琦的声音淡淡，并不是真的很关心，却也有一丝好奇。
董斌回来找人帮忙，连孙烨和叶希伦都找到了，却没有找蔡重康，这才是有点儿奇怪的，按照蔡重康的性格来说，他会如此默默无闻吗？
「我前一阵儿看到个人，很像是他，他也加入怪谈会了，似乎还混成了小高层，不可思议吧，就这破协会，还能有个领导！」
何美最后不知道是想要吐槽哪个，她的男友因为怪谈会的事情总是忽略她，这一点已经让她很不满了，但最后也没什么办法，无法回收的感情只能让她在这种非原则性问题上妥协。
怪谈会必须是她情敌，不接受反驳。
而怪谈会显然意识不到何美的敌意，这些年发展得越来越好，有的时候也会让何美感慨「男人至死是少年」，怎么总能对那种神神秘秘的事情如此兴致勃勃呢？
她都成长了，她的男友却好像还是那个少年，这可真有点儿悲哀了。
简单说了一句蔡重康的事情，何美就直接把话题拐到自己的情感问题上了，当女孩子遇到情感困扰的时候，很容易就这样，见到什么人都要聊一聊自己的感情问题，顺便问一问别人有没有感情问题。
安琦早就习惯了，留一个耳朵听电话，另一个耳朵已经在听宿舍里的闲聊了，苑诘似乎有了一个女朋友，最近跟对方总是同进同出的，还有人看到他给那个女生买饭。
这可真是极难得的。
郑彩英跟贾思思觉得可能是他找到真爱，安琦想到的却是，这会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一个不相信感情的分手大师会谈恋爱？那还是相信结婚最幸福比较真实，起码还是有成功案例的。
第652章
山脚下, 一人高的草被压平了一些，能够看到里面若有什么东西，警戒带围起来, 一些警察在里面忙活着, 不时传来拍照的喀嚓声。
「陈队, 你过来看一下！」
一头短髮精明干练的女法医看向不远处背着身接听电话的陈培明，她刚刚发现了一点儿什么, 才叫了一声，后来发现对方在打电话, 不由有几分懊悔地皱眉，也不是急于这一时的。
「怎么了，梅姐？」
陈培明挂了电话, 转过身来，看到梅姐蹙眉的神色, 以为是发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迈开大长腿, 几步就跨了过来。
梅姐摇了摇头：「你看看吧，这具无名男尸的身体并未遭到损毁, 怀疑是从山上滚落下来, 你看，这里，这里，都有草木倒伏的情况, 但这一片草地的存在让土壤并不板实，这样的高度直接摔死, 是有些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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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的损毁谈不上多么严重，但发现得太晚, 腐烂已经很严重了，如果还有什么残留表面的线索，可能也会因为这样野外露天的环境，被微生物破坏。
「嗯。」
陈培明看着点头，又问：「能确认身份吗？」
对于不知名的死者，肯定是要查看他身上是否有证件的，而一旦找到证件，锁定身份是谁，那么接下来排查「兇手」就容易多了。
不可能是摔死，那么就不太像是失足，此外的原因，是因为什么呢？
「刚才是谁的电话？」
说完了正事，梅姐摘掉手套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她知道陈培明的习惯，若是什么不重要的，恐怕不会在这时候接听，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一旦发现命案，那就要争分夺秒，否则时间会带走一切，包括真相。
「没什么。」
陈培明摇摇头，没有直说，他的脑子里却不可避免地过了一遍安琦说的事情，苑诘，分手大师，疑似分手而男方没了消息的一对儿……分手大师、分手大师？
「年轻男性，这个年龄，应该会有女友吧，那么……」
大多数的命案，不是情杀就是仇杀，什么理由都没有的随机杀人，数量少到可以忽略。
那些看起来非常厉害的连环杀人犯，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一个，倒不必始终把怀疑的目标定在这里，走错了重点。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梅姐真正关心的还是案情，做法医这行的，最想看的就是恶有恶报。
「没什么，还要等你的进一步检查结果，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陈培明并没有轻易开口，这几年的案子，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好，就是一种很玄的感觉。
「行，我跟车回去，马上就做尸检。」
梅姐也没多说，干脆地做出安排，也不等陈培明再说什么，就直接扭头去车上了。
跟尸体待在一个车厢之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陈培明目送车子离开，打了一个的电话，让留守警局的去查一下有关某个男生的消息，「我要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在什么地方……」
有的灵机一动，可能就是某些关键，这种也可称之为破案的直觉。
而最后的结果，也验证了陈培明的想法。
那具男尸，果然是华大那个失踪的男生的。
男生是个渣男，花着女友的钱还嫌弃女友，在外面乱找丢人到学校里面还不知道悔改，怎么看都想不通这样的人是怎么考上华大的，但……
陈培明按照程序，把相关的人找来问话，在问到死者的女友的时候，她突然一下给陈培明跪下来，哭着说：「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还在询问室的几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不着急，你先起来，慢慢说。」
陈培明力气大，直接把女生拽了起来，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人给女生端来了热水，送上了纸巾，女生含煳道谢之后，捧着热水，情绪似乎也稳定了许多。
「我早就知道他死了……」
女生收到了死者的照片，开始还以为是某种真心话大冒险的恶作剧，以为那一头的血，还有那瞪着的死鱼眼是故意吓她的，至于背景那种长长的草，女生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在哪里的，也无从找到地方确认真假。
她只知道，之后就无法收到男生的任何消息，问他的父母朋友，都没有消息，好像这个人就此失踪了一样。
「我还收到了一条消息，说是『恭喜我分手成功』……呜呜……我根本就不想分手！」
女生说着说着，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哦，嗯？不想分手！
陈培明一言难尽，现在的女生都在想什么，这样的男友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女生还在自我说服着，陈培明却不想听这些，快速地询问有关案情相关，包括那个特殊的简讯和照片。
华大校园内，正好是下课时间，热闹得像是菜市场一样，在实验室冷冰冰的老师私下里可能很爱笑，平时严肃正经的学长，也会在课间的时候勾着别人的膀子一起走。
未来的高素质人才，现在还是爱说爱笑的青春年少，全无阴霾的笑容让年轻的活力肆意绽放。
在这些人出校门的时候，孙烨上前，拦住了混杂在人群之中的一个人，苑诘像是有些意外：「你是……」
「我是孙烨，以前也是怪谈会的，哦，现在应该还是，不过是个小人物。」
堡垒从内部攻陷的时候最容易，孙烨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笑，怪谈会扩张得太快，良莠不齐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滩浑水，能够在这种时候脱颖而出的，不是野心太大，就是别有目的。
他哪一个都不算，自然现在还是个小人物，不会认识怪谈会的高层管理，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
「怪谈会？抱歉，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你是我们学校的吗？是要参加怪谈会？」
苑诘推了推眼镜，眸中的变化都在镜片闪光的时候完成，让他的思绪并未显露在人前。
孙烨笑笑：「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我想，我的消息如果有价值，你应该不介意帮我打开一扇通往更上层的门吧？实话说，有的时候我也挺意外的，四方集团已经这么大了，应该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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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
苑诘的神色一变，直接喝止了孙烨的话，在他那仿佛从未变过的温和笑意之中说：「上面的事情不是我能管的，你要传达什么消息，我会帮忙带上去，但结果，恐怕未必如你所料，你该知道，有些威胁是不能够存在的。」
「是，我知道，但，有的交易是要赌一赌运气的，我觉得，我的运气还不错。」
孙烨的另一只手一直在口袋之中，他的手指反覆拈着一张小纸条，那纸条上沉稳的字迹是属于蔡重康的，他们一直都有联繫。
「运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胆子是真的大。」
苑诘冷哼一声，没有再对孙烨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留下他的联繫方式，而在当天，时隔不过半个小时，孙烨就收到了一个电话，里面告诉了他之后要找谁的关系才能让他的公司尽快上市。
没有人和他见面，但之后的事情顺风顺水，孙烨坐在办公桌后，双臂伸展，像是要度量这个办公桌的长度，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掌握了通关密码之后，有些晋升就变得很简单，简单到一句话的事情。
苑诘的确有了女友，两人看起来也是十分登对的郎才女貌，女方早年就喜欢苑诘，并且一直未曾改变心意，现在走在一起，在一些人看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甚至有不少早期喜欢苑诘，后来又放弃的女生为此惋惜，早知道，她们当年也坚持一下了，也许再坚持一下就会有结果呢？
安琦也看见过那两个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情景，看起来是真的挺不错的，也许苑诘是真心的？
她没有心思去管这些，董斌向她求婚了。
不知道算不算盛大的求婚仪式是直接在校园里进行的，升上天空的热气球，还有若干气球相伴，白日里彩色的祈求升空，系在气球上的彩带上还有着小字，一行行祝福像是万人的告白……
粉色的玫瑰花墙，曲折的照片长廊，花枝拱门的存在像是把校园变成了另外的一个场所，浪漫的氛围让四周仿佛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
也真的有小泡泡，泡泡机不知疲倦地往人群之中叠加浪漫因素，为之欢唿的不仅有知情者，还有那些并不知情的路人。
「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安琦的脸上泛着红霞，那如桃花般的粉红，让她都多了几分艷光，这件事董斌并没有跟她商量，她也不知道会搞得这么大，这一下，哪怕并未挂出海报，宣示人名，恐怕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不会。」
董斌拉着她的手，看着安琦手上的戒指，钻戒的个头并不夸张，但设计感很好，戴在安琦的手上也很合适，那璀璨的光，预示着幸福的未来。
第653章
订婚之后的事情, 仿佛也没什么不同。
这样想着的安琦觉得她还没怎么感受热恋，就迅速进入了老夫老妻的状态，毕竟董斌总要在外国忙碌, 她这里还是跟之前一样, 几乎没什么变化, 联繫的频次上，仿佛也还跟之前一样。
好吧, 还是有不一样的，起码可以逃避催婚了。
订婚仪式真的好像结婚一样, 安琦是穿着婚纱跟董斌列席的，相对于结婚，少了一个「我愿意」的程序, 却也免不了一场宴会的吃吃喝喝。
求婚的时候是在校园里，订婚就是在董斌父母所提供的一座半山别墅里了, 说真的，安琦对这种建在山里的别墅多少是有点儿心理阴影在, 可不得不说，当车子行驶到山下的时候, 看着那一路向上的繁花和气球, 那一片浪漫粉色的海洋，实在无法不让人为之心动。
粉色的玫瑰，白色的气球，两者的搭配恰到好处, 飘飞的丝带更加增添了美感，据说这些都是董斌亲自设计的。
用铺天盖地的花朵和浪漫因素来渲染这份幸福的珍贵。
安琦觉得他做到了, 没有女生不喜欢这样的情景，真的就好像公主一样, 被他拉着手，走上那独属于自己的红毯，一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接受他们的祝福。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好像未来的生活也会对她抱有同样的善意。
「喜欢吗？」
董斌在安琦的耳边柔声询问，安琦仿佛听到了四下里的口哨声和起闹声，在场的宾客以年轻人居多，长辈们早就和善地让出了主场的位置，旁观他们的热闹。
「嗯，喜欢，很喜欢。」
安琦抬眸，眼中的喜悦汇聚成星海，那动人的光芒之中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董斌完全忘记了周围人的存在，双目凝视着安琦，眼中的深情如海，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安琦的额上轻吻，如同许诺般祝愿：「往后余生，欢喜与共。」
「嗯。」
安琦拉起他的手，也许她也可以期盼一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
以往的种种顾虑，在这一刻都被抛到脑后，不用去想太长远的未来，和不知道是否会存在的变数，此时、此刻，她想要跟眼前人一起走下去，那么，就让他们一起走下去吧。
交握的手从对方那里汲取力量，脚下的每一步却还是轻飘飘的，如在云端。
安琦那时候想，也许她就是那被拉着线的白气球，只能随着他的脚步前行。
订婚仪式偏重于浪漫，向两人身边的所有朋友宣告「我们在一起」了，而受到的礼物也是丰厚。
贺炜作为安琦的继父，直接送了她百分之一的股份，虽然是分红而非管理，但这已经是不少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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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的父母更是大手笔，这间别墅，连同若干处房产都归了安琦名下，此外还有一座小岛，那岛也归属于安琦，等着她命名。
至于车子之类的，就算是小件了，也都被安琦准备好了，一併的还有司机和助理。
还没走上打工人的行列就开始要给别人当老闆了，这种感受还真是挺奇妙的。
在有助理之前，安琦是拒绝的，她一个在校大学生，要什么助理，分自己的床位吗？还是要多一个跟班？
可很快，她就迅速向着玲姐缴械，玲姐好，玲姐妙，有了玲姐我是宝！
那种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人关心呵护的感觉，不得不说，这恐怕是填补了男友不在的某种空白，若不是玲姐还懂得注意分寸，安琦恐怕就要觉得自己是谈了个女友，而非男友了。
毕竟跟她吃住都在一起的玲姐，似乎真的比董斌跟她更亲近。
「我真的是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一天。」
安琦用如同梦呓一样的声音跟乔溪说，银行卡里的钱只是让她明白自己的价值在提升，可这些钱转化为玲姐给提供的服务，生活上的享受，安琦才真正明白她真的成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乔溪拍了拍她的后背：「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送给安琦的订婚礼物比不上贺炜和董斌父母的，却是她能给的全部了，以前就以安琦名义买下的房产，还有拆迁后还在乔溪名下的那套房子，她想要都给安琦。
前者安琦没有拒绝，后者安琦拒绝了。
「妈妈也要有自己的房子，这是心里的底气。」
无论什么时候，想到有这样一套房子在，吵架都能更大声有没有！
安琦没有说不好听的话，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乔溪的这段婚姻是靠什么来维繫的，乔溪的美貌和才华，在这里都是次要的，她的品德恐怕是前提，却也要排在安琦跟董斌之后。
最初安琦还会为此不安，觉得这样多半是不会幸福的，后来想明白了，只要董斌一日不倒，那么乔溪的婚姻就永远不会出问题，这也是很好的保障了。
至于她自己，也许此前安琦还能有董斌之外的选择，但在此之后，她的选择似乎只有董斌了。
这一点，是她许久之后才想明白的，也是她花了一段时间才释然的。
把这些当做董斌追求人的方式，是不是还有些踏实感？在他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了方方面面，把所有的路都铺好，留下一条平坦大道给你，你所要做的，就是在他的引领下踏上这条路，并一直跟他走。
这种「跟随」要求，对安琦来说并不难，她所顾虑的是自己被抛到半道上，上下无着，但那么多切实的名下财产又让她明白，她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哪怕情不在，钱总是在的。
当一个单纯的富婆，似乎也不错。
在安琦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苑诘刚从询问室出来，他的表情依旧温和，仿佛不为自己被占用的时间而抗议，在外面见到自己的女友，他笑得更柔和了几分：「等急了吧？」
「还好。」
女友的态度略冷淡，但她却主动伸手挽住了苑诘的胳膊，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离开了警局一段距离之后，两人的状态才不那么亲密了。
「还要多久？」
女友似乎不耐烦于这样挽着手的动作，换了一个姿势，顺势松开了苑诘，两人之间有了些距离，抬手就能触碰的距离，容许风穿过。
苑诘轻笑，侧头看向女友的样子，像是在跟她说什么笑话：「再有一段时间吧，分手大师也是会陷入恋爱之中的，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我。」人又不是他杀的。
「嗤，真不知道你怎么会碰上那种女人，真是晦气。」
女友看不上那个揭发苑诘的女生，自己找了个渣男还不知道悔改，最后害人害己。
苑诘意外地看了一眼现在的女友，看得对方发毛，正当对方要质问的时候，他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同在一个组织之中，有些事情却还是要保密的，比如某些药物试验的事情，女友不会知道，被她嘲讽为恋爱脑的那个女生其实就是某种药品的实验者，而结果，显然效果上有了某些偏差。
想要培养一个狂信徒，最后弄出来一个恋爱脑，真的是差太多了。
「我还以为恋爱脑跟谁都可以，没想到……所以、果然还是对了一部分吗？」
苑诘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女生能够掩饰得那么好，在此之前，他还真的以为那个女生的恋爱脑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可没成想，她竟然憋了那么久。
不过，这对他们也造成不了什么麻烦，充其量就是最近需要小心一点儿，过了之后也就没事儿了。
「要是那么简单就能分开，也就不是恋爱脑了，看来你的专业也不怎么专业。」
女友冷嗤，她的声音是嗤笑，面上的笑容却还算娇俏，跟苑诘那温和略带笑意的样子组合在一起，就是在说说笑笑，打情骂俏。
「你应该知道我的导师是谁。」
苑诘提醒了一句，让对方不要太过分了。
女友噤口不言，她还是很清楚苑诘的导师是谁，不是华大学校里的那个，而是另一个绰号为「疯子」的厉害人物。
「科学家那边儿还需要我帮忙找试验品，你有什么合适人选吗？让我废物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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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的话语冰冷，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意，看向苑诘的眼睛一弯，也有说不出的脉脉深情。
「我能有什么人选，我选一个，你敢吗？」
苑诘早就觉得窝火，他跟这女人是一点儿都合不来，可有什么办法呢？
能够为他掩饰的人选，真的不多。
「谁？」
女友条件反射地问，才问完，不等苑诘回答，突然又「哦」了一声，声音瞭然，「我知道你因为失败而记恨她，但她真的不是咱们能动的，太麻烦了，还是找那种牵扯少的吧，最好也不要在华大了，太引人注目。」
「我知道。」
苑诘冷静下来，也不是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合适的，「等我回去找找吧，我记得有一个，靠奖学金上大学的，经常在外兼职，接触的人很杂……」
随着监控的覆盖，绑人的工作就多了些难度，如何避开摄像头几乎成了必修课，苑诘也略有了解。
「行。」
第654章
订婚后还是要上学的。
快乐的假期之后, 安琦走入校园还有几分陌生感，时间过得不长，但她再看这个校园, 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留恋, 如果不考研的话, 还能在校园读书的日子就不长了。
「你考研吗？」
贾思思询问安琦，在这方面, 郑彩英是全不用担心的，她家已经准备送她出国留学, 一併送去的还有她的男友，一应花费都是郑家出了。
这个消息都让贾思思羡慕了，如果知道当郑彩英的男友有这个好处——「我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坐拥……两大美女。」
她那时候话语中微微停顿了一下，宿舍自从王梦瑶离开之后就空下来一个床位, 不约而同地，她们谁都没去占, 就那么空着，像是一种怀念, 可说笑的时候却越来越多了。
安琦最开始还是为王梦瑶的事情悲伤的, 但在被当做嫌疑人之后，这悲伤也有半数转为了愤怒，她可真不想沾上这种事儿。
以至于如今连怀念都显得有些虚伪。
「我、还没定。」
安琦略显犹豫，目光扫过王梦瑶那个空床位, 不自觉想，如果她在的话, 会选择跟郑彩英一样吧。
但安琦的心里是不太像要去国外读研的。
「你男友怎么说？哦，不, 不是男友，未婚夫，瞧瞧，这豪门的味儿……」
贾思思说着，还故意拿手在鼻前扇动了两下，嘴角藏着笑意，「像我们这等普通人，也就只有『恋爱——结婚』的步骤，你们这些豪门，还要多一项『订婚』，果然是不同凡响。」
「你想你也能订婚啊！」
安琦没好气回了一句，总觉得这味道酸熘熘的，破坏寝室气氛。
「订不起啊，真的是，只能让我仰望，话说，到时候你一定要找我给你当伴娘啊，我一定要见识见识豪门婚礼是啥样，要是跟小说中似的，那就美呆了，能见一次，人生不枉啊！」
贾思思说着说着还唱起来了，那由衷而肺腑的腔调真的是……安琦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好一会儿才说：「请帖肯定发你，但伴娘就别想了，何美早说要给我当伴娘，还说她坚持不结婚就是为了当了我的伴娘再结婚，像是我拖累她了似的。」
这个「锅」背得有点儿冤，安琦也习惯了，反正何美也没有什么坏心，就是说说而已，估计是她的感情又有什么不顺吧，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隔一阵儿就有事儿，偏偏让她分手还不干，也是自找的。
上一次是什么事儿来着，好像是她的男友送某个怪谈会的女生回家，而没送她——不能说为此发脾气无理取闹，但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有点儿没完没了了，类似的剧情都多少回了，怎么就没一回改了的呢？
贾思思也知道何美，她跟何美没见过面，却是闻名已久，都是从安琦口中听说的，一听到何美的名字，就瞭然地点头：「行吧，发小，我比不过，不过，人家豪门不都是伴娘团吗？你就要一个？」
「嗯，不用那么多，到时候说是在小岛上举办婚礼，自在些，一个伴娘就够了。」
安琦不想把婚礼搞成别人的狂欢活动，就不准备弄得太热闹，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见证仪式，之后再吃吃喝喝，自由活动，不也挺好的吗？
婚闹什么的，拒绝，拒绝，拒绝！
同时也不要任何歌舞出现，订婚后，安琦跟着董斌也出席了一些场合，比如说董斌的朋友结婚，对方英年早婚不说，婚礼的主办权还完全是在他奶奶手里，结果可想而知，简直就是一个春晚现场，歌舞，小品，贺电……该有的元素它都有了，土味儿十足的同时还有某种怀旧风。
现场的伴郎团和伴娘团倒是会活跃气氛，奈何这主题风格跟他们的着装完全不搭调，新娘的脸都笑得很勉强了。
那纯白的婚纱在那彩色旋转灯球的照耀下，也着实绿得发光。
不管怎么说，这场婚礼，足够让人颇感敬畏，同时也知道豪门的品味是如何出尘脱俗。
这还罢了，再有就是如同电视剧上的那种闹剧，这边儿新娘换衣服，那头伴娘和新郎勾手指头，这种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熟练得都忘记会被人看到了。
新娘知道不知道，安琦不知道，但她猜她未必是一无所知的，那伴娘可是她最好的闺蜜，而她那天的神色，像是很平常，一点儿都不为结婚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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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报销路费，我一定到！」
贾思思果断确定下来行程，却没有提到「家属」的事儿，安琦也没提，自从洪俊跟贾思思闹过那一阵儿分手之后，她就看不上洪俊了，碍于贾思思的面子，也没多说什么，不过贾思思对洪俊，虽然复合了，但好像也没有最初那样好了。
破镜重圆，看似美好，可那裂痕真的就能消弭吗？
安琦报以怀疑的态度。
偏题了一阵儿，贾思思又把话题拉回来，询问董斌对安琦考研有什么说法没有。
「他跟我说了，想让我去国外，跟他一个学校，我这里……」
安琦着实是觉得有点儿压力，她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一直都拿着奖学金，排名前列，但她这个专业，委实是没有去国外读研究生的必要，在国内不是更好吗？可董斌在国外比较多，她要跟得上步调，最好也是跟着去。
距离远了，感情可能也会淡，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安琦自然不愿意轻言放弃。
「那就去呗，又不是非要读这个专业，换个你感兴趣的，随便读读好了，免得学歷低被人瞧不起。」
一般来说，想要成为豪门媳妇，要有一个好学歷当敲门砖，尤其是自身其他方面（家世）并不出众的时候，没有足够亮眼的学歷，就像是低人一等，很容易就被圈子里的人排斥。
安琦也知道这种风气，她也不想以后一说话，问起学歷之后只有自己低头的，提升学歷也的确是一件正事，任何时候，提升自己都不能算是无用的投资。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倾向，在贾思思开口劝说之后，她就很干脆地同意了：「好吧，听你的，我考研去。」
该有的资料，董斌早就准备好给她了，玲姐那边儿还能更详细一点儿，国外的住所也收拾好了，就等着她去。
安琦当然也可以不去，董斌并没有逼她，但那些提前收拾好的小心机，啧啧，她捨得让他期望落空吗？
第655章
一旦决定要考研, 哪怕有董斌提前准备好了各项资料，安琦还是有些需要亲自去办的事情，首先第一件事, 就是应董斌的邀请, 提前去学校考察一番。
国外的风气好像更加自由, 自由到某些武器的监管并不到位，为了安全起见, 保镖就很有必要了。
安琦这一次出国就深有感触，她是真的有排场了, 一男一女两个保镖跟在身边儿，女保镖就跟女伴似的，与助理玲姐一样, 跟前跟后，时不时还会拉拉她的胳膊, 虚搂一下她的腰，极有男友力地留心各种有可能的危险。
有的时候,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安琦都忍不住想要跟她说一声今天她的幸运值还不错, 不用这么紧张。
男保镖倒是少有存在感, 基本上就是个拎包小弟的角色，跟在后面倒是不曾落队，但总是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有了助理，有了保镖, 安琦觉得自己走路都带风了，这就是真正的大小姐的快乐吗？
「你忘了算司机。」
玲姐略显无奈, 她还是很喜欢安琦这个天真大小姐的，每每看到都觉得这才是生活在幸福之中该有的样子。
真的, 若不是有所了解，真的不敢想像她竟然是离异家庭的孩子，还是自出生后就没怎么享受过父爱的那种。
一点儿都不像。
「哦，对，还有司机。」
安琦略抱歉，司机这种存在，出场率不高，像是那总是停放在车库或者某停车场的车子一样，见不到的时候就直接忽略了，但这并不是真的说她眼里没人了。
想到司机，就想到自家小舅舅乔秉义，顺便想到乔栋泽的小舅舅周沖，「我舅舅这个人还挺踏实的。」
酒店房间之中这会儿没别人，玲姐在帮安琦收拾行李箱，安琦插不上手，就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玲姐收拾的同时跟她说这些家长里短。
「我姨夫……」想到张安国，安琦的话语顿了一下，继续说，「他知道我姨夫有钱，那时候没工作都没想着跟对方借钱做生意，而是想着找工作，这思路就很踏实了。」
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就不揽那个活儿，在知道自己老闆的儿子对安琦有意思的时候，乔秉义也没想过让安琦敷衍对方，方便自己得到更多好处，甚至还怕安琦受到纠缠，想过要直接辞职。
之后乔溪嫁给了贺炜，也有钱了，她跟乔秉义的关系更好，也提过要不要出钱让乔秉义做点儿什么买卖，免得他还要给人当司机。
乔秉义是直接给否了的，理由就是王老闆对他很不错，生病都给住院费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这种恩情在那里，他还是很愿意继续做对方的司机的。
只玩笑一句：「难道我给人做司机，丢你的脸了？」
得到否定之后，他就没再说过，继续给人当司机，真的是很踏实了。
相较之下，周沖就是那个不省心的舅舅了，周家人多少都有点儿重男轻女，周霞不算扶弟魔，却也多少有点儿弟控，明明周沖这些年一事无成，什么工作都干不长久，明显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她却总还是要伸出援手，积极地为此赔上人情。
前一阵儿安琦还接到了这位舅妈地来电，为的就是周沖这个也被安琦称作「舅舅」的人。
「我那位周舅舅，标准的眼大心高，真不知道能给他找个什么工作才能不受埋怨……」
安琦是真的没想到周霞那么捨得下脸，直接求到她的头上，说是她以前在乔姥姥家的时候，她怎么怎么对她好，这会儿也不求她借钱，就是帮忙找个工作，好么，还不如借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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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乔秉义在，借钱都不怕还不上，但这个，还真不知道要把人情浪费到哪里去了。
「这个也容易，不然给他安排一个助理工作？」
玲姐提了个建议，却没有多少行动的意思，她太清楚安琦身边儿都要放置什么人，这种不稳定的漏洞是绝对不能存在的。
倒是可以给个闲职打发了，但就怕别人不满意，还闹出麻烦来。
背过身往衣柜之中填充衣服的时候，她微微蹙眉，心想着这事儿是不是要跟董斌说说。
玲姐是被董斌选上成为安琦助理的，安琦不介意这个，玲姐却不得不考虑一下立场问题，现在两个人都好，她通个无关紧要的消息还没什么，可若是什么都说，是不是也容易出问题？
「我才不要。」
安琦皱皱鼻子，她是真的有点儿不喜欢周沖这个人，仗着「舅舅」这个身份，以前在乔姥姥家混吃混喝，一抹嘴就直接下桌，还大爷一样让安琦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安琦就很瞧不上他。
更不要说每次来的时候空着手，走的时候双手都腾不出空来开门，那可真是绝不走空。
他自己花钱大手大脚，花别人的钱更加大手大脚，安琦以前还看见过他管周霞要钱，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地要连卡一起拿走。
亏得周霞真的不是扶弟魔，否则还不知道乔秉义那日子怎么过。
安琦都怀疑，乔秉义那么踏实地放弃做生意的想法，是不是也怕自家抗不过小舅子天天来搬迁，故意这般做出限制。
「你就是让他当董事长，他都要嫌公司小，还要外行指导内行，嫌弃你做事不够果断，抓不住时机……」
好久没联繫了，但想起这个人，不得不说，他给安琦的印象太鲜明不过了，让安琦一点儿都不想跟他接触。
「你猜我怎么安排的？」
安琦狡黠一笑，她有的时候也是会干点儿坏事儿的。
玲姐眼珠一转，已经猜到了，却故作不知，问：「怎么安排的？」
「我让舅妈去找我妈了，说是这些事儿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名下也没开个公司不是？」
什么股份啊，就是纯粹的分红，又不包括管理，还能往公司安排人吗？那必须不能！
所以，就让周霞找乔溪吧，同辈更好说话。
玲姐翘起拇指，全当表扬，这种推脱算不得高明，但能够推就不错了，也不用强求太多。
大小姐么，天真美丽被人宠着就好了。
第656章
乔溪接到周霞的电话的时候, 因为有安琦提前通气，倒是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也没想着用话堵回去, 直接就说了「不行」。
电话里, 周霞就差点儿炸了：「怎么就不行了, 姐，你帮帮忙, 给他找个工作吧，我这里也能安心些, 实在是操心不过来了，你放心，就这一次, 这一次之后，他要是再不好好做, 我也再不管了，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就这一个弟弟了, 姐，你能理解的吧……」
在做事儿上, 周霞是真的能够拉得下脸, 也就是乔溪如今住在别墅区，远不说，也不是那么好进门的，否则周霞就直接杀过来当面求情了, 几句好话就能得来一个好工作，那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亏的。
这笔帐, 周霞很会算，乔溪却是被掐住了软肋, 她跟乔秉义的感情好，跟周霞这个弟媳也就看在乔秉义的面子上吧，周霞这边儿求了，她若是一点儿都没情面，伤的也是乔秉义的面子。
更不要说，周霞和乔秉义夫妻两个，一损俱损的，万一周霞这边儿不顺心去折腾她弟弟……
乔溪也是没吃过周沖什么苦，也就少了点儿安琦对周沖的那种厌烦，哪怕是看在乔秉义的面子上呢？又怎么可能真的对他的小舅子不管不问，在对方求上来之后。
这一点是安琦万万想不到的，若是以前，她们家就只有那几套房子，自身也没什么家底，这种求情，乔溪都不带考虑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有钱了，手头随便拿出来点儿私房钱都能支持周沖创业，现在还不是支持对方败家，而是帮忙找个工作，让对方自食其力，听起来也不像是被赖上了似的。
这要是都不抬抬手，给个方面，恐怕背地里就要被人骂「为富不仁」了。
乔溪是太了解周霞那张嘴有多能说，不想在亲戚间留下话柄，安琦这边儿已经订婚了，若是亲戚家闹出什么不好来，也挺受影响的。
安琦以为订婚是万事大吉，还有时间慢慢适应以后的结婚，乔溪看到订婚觉得是进入了考察期，两者的态度全然不同，也就难免乔溪多了几分顾虑，考虑到安琦这边儿，反而被周霞给说动了。
「我能给他找什么好工作？」
乔溪这样说，其实已经有八分准了。
周霞心中一喜，电话里的声音都飞扬起来，「让姐夫找啊，姐夫公司那么大，肯定要用人吧，姐啊，不是我说你，你在公司里也要有个自己人帮你盯着姐夫啊，不然那应酬什么的……你看大姐那会儿不就说……」
「行了，扯什么有的没的，你也别想那么多，我给你问问，成不成的，还要看他自己。」
乔溪不想听有关乔秀的话题，乔秀和张安国的婚姻走到末路，最后还疯狂地要绑架安琦，杀死安琦，这是乔溪所不能容忍的，更不要说安琦之后还跟她说了乔秀那时候的疯狂言语，听得乔溪直皱眉。
「他是肯定没问题的，我的弟弟我知道，他就是没耐性些，也是那些工作太没技术含量，让他成天去游手好闲的，他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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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霞满口为周沖说好话，哪怕她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多少，却还是说得极顺。
乔溪没工夫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这一通时间不短，乔溪没按免提，一直放在耳朵边儿听的，拿下手机之后，觉得耳廓都发烫了。
「怎么了？」
见乔溪在揉耳朵，贺炜问了一句，抬手就要去帮她，乔溪没拒绝，让他揉了两下，拉开他的手，「还不是我那弟媳，为了她那弟弟……」
乔溪没想着隐瞒什么，顺口就把周霞託过来的事情给说了，还说了些自己的小心思，「我就怕她要是不得满足，又得闹，无论是闹我弟弟，还是闹安琦，我都心疼。」
也怕她闹到董斌头上。
乔溪可是太清楚周霞有的时候很没分寸的样子了。
贺炜听明白了，笑着贊同了她的想法，同时直接就给安排了，「不就一个工作嘛，有什么难的，正好我公式要招一些人，让他去试试，若是成了就直接留下，若是不成，我再帮忙想办法。」
「哎，这事儿，麻烦你了。」
乔溪不好意思，她直接说的小心思也是让贺炜主动安排，但贺炜真的这样做了，她又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他。
「夫妻之间，你帮我，我帮你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一家人嘛！」
贺炜很是宽和地说着，他经常如此说，一点儿也不介意为乔溪排忧解难，这份心，不得不说，乔溪是感动的。
如果说最初成婚的时候还有赌的成分，也是抓住机会成全女儿以后的高嫁，那么随着相处时间增多，乔溪是真心觉得贺炜很值得，他是真的尊重她，理解她，把她加入到他的生活中去了。
所以安琦担心那些的时候，乔溪反而更快递想通，不怕别人关注的原因不纯，只怕连这一点关注都没有。
有些话不必明说，乔溪很快就说了最近安琦的行程如何，又说了从安琦那里听来的董斌的动向，准备跟谁家合作什么项目之类的。
这种对外或许保密的消息，这会儿对着贺炜完全敞开了怀抱，提前一步知道消息，未必直接参与进去，但小小地分一杯羹，提前布局一点儿什么，就有了可能。
贺炜搂着乔溪的肩膀，压抑住了心中的兴奋，这一道上升的门终于是被他走通了。
乔溪浅笑，有的时候贺炜是真的很好懂的，最初见面的那种高级感渐渐被压下来，留下的就是更直白的事业心，或者，也可称之为野心，这也挺好的。
在安琦的心中，乔溪基本上稳拿「天真少女」人设，只看草草託付的第一段婚姻就知道了，完全就是失败典范，甚至有些恋爱脑了，都离婚了，还给生孩子。
但乔溪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安广玮是个很好的结婚人选，能够迅速让她摆脱当前的生活，哪怕是最后因为赵艺的插足而导致离婚，她也还是得到了一套房子，又因为拆迁，一套变两套，她总还是不亏的。
至于安琦的存在，那就是源源不断的抚养费，也足以在一些变动的时候有个最基础的保障。
其实，她选人的标准一直没变过，受人尊敬，有能力，有钱，始终如此直白，不过是在爱情的外衣修饰之下，让这些显得不那么赤果果。
第657章
安琦是接到周霞的感谢电话才知道乔溪竟然真的帮忙找了工作, 还是直接给安排到了贺炜的公司里。
「啊，他能在公司里做什么啊？别再连累了你。」
挂了周霞的电话之后，安琦就给乔溪打电话询问, 说起来还带着点儿小小怨气, 不安排就算了, 要是安排了，在外人看来, 那就是关乎乔溪和安琦的脸面了，要是周沖表现不好, 莫名有种丢脸丢到外头去的感觉。
「也不是什么大职位，就是在保安室那边儿看看监控，跟人调班什么的, 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至于坏事儿。」
乔溪说得很轻松, 她是真的不觉得这个工作有多重要，就周沖那样的人, 电脑拿来玩游戏上网还是没问题的，但让他摆弄监控, 恐怕太高看他了。
一个公司里, 总有一些听起来像是很重要，可其实又不是那么重要的职位，这个职位可以说挑的很不错了。
清闲，有钱。应该很符合周沖的预期。
「哼哼, 也许吧。」
安琦不想反驳乔溪的话，哼哼两声, 算是揭过这个话题，说起近况来, 她已经跟董斌会和了，董斌抽出一些时间来，专门陪着她去看了看未来的学校，不得不说，除了同学的色彩丰富了些，其他看起来都还好，而且因为外国的文化不同，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看起来还格外热情友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反正不过两天时间，安琦就认识了很多可能名字都叫不全的友人，让她的外语水平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董家在这边儿的房产很多，其中董斌正在住着的大平层已经是他名下的了，同样位置，楼下的一层就直接给到了安琦名下。
不得不说，这种实名制宠爱，真的是让安琦感觉分外安心，有种什么都有了的感觉，幸福感飙升。
乔溪从电话里都听出了甜蜜来，笑着说：「行，你们好就行，有什么事儿再说，我看他爸爸妈妈人都挺不错的。」
两家的家长也见过，一般人见到乔溪这种二婚入豪门的，多少都会戴上有色眼镜看人，乔溪以前就遇到过，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儿「不知道怎么这么有手段」的意思，但董斌父母身上却看不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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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父是个很开朗还比较爱运动的人，平时没事儿跟一帮同为老总的朋友聚会打打高尔夫，保龄球，或者去马场骑马散心，有时候会带着董母去国外的葡萄酒庄园住一段时间，或者去什么地方旅游，属于很有生活情趣的那种人。
董母的生活也不全是家庭主妇的那种，她会跟着董父去旅游，也会帮忙应付一些商业上的来往，还自己弄了个慈善基金会，偶尔还会跟着去看看贫困山区的教育问题，真正救助一些失学儿童。
总之，两人的生活都是十分积极健康向上的，属于看着就觉得温暖，正能量满满。
乔溪跟他们接触，就有一种被指名正确方向的感觉，不仅是她有这种感觉，贺炜都说过，没想到董斌父亲私下里是那样的性格。
「别光说我了，你们怎么样？哥哥呢？他到底找好人选没有？」
安琦翻了个身，她觉得订婚之后好像世界对她更加显露一种真实，像是家中谈论的话题，也不仅限于枯燥乏味的学习成绩，也会跟她说起贺家以后的计划，贺炜都毫不讳言地说因为董家的扶持，给了贺家公司一个向上的入场券，短时间内，合作的项目不会很快出成果，但贺磊的婚姻能够快速展现自身的位置，所以，贺磊是准备联姻的。
这种好像只是豪门限定产物的「联姻」突然出现在生活中，安琦还是有点儿惊奇的，私下里还问过贺磊的意思，贺磊是很贊同的。
他是这样跟安琦说的：「你也不要把联姻想得太可怕，这就跟普通人相亲是一样的，门当户对，彼此之间没有太大的差距，就会有比较多的共同语言，若是能够培养出爱情自然更好，若是没有，也不妨碍我们携手一生，你放心，你哥哥我可不是什么渣男，以前没乱来，以后也不会乱来，肯定会幸福的。」
贺家的情况其实有些尴尬，在普通人看来，他们已经足够富贵，可他们自己却清楚头顶上还有大山，再想要向上，却又知道这条攀登的阶梯不是那么好走上去的。
安琦的出现是一个机会，而在安琦出现之前，贺磊就准备用自己的婚姻做跳板了。
能够找一个豪门大小姐结婚，来个「1+1=3」，总好过荒废这个机会，耗费二三十年的苦修打通门路。
他需要的也就是一个入场券，一个引路人罢了，如今董家充当了这样的角色，却也不妨碍他再加一重保障。
贺磊活得很清醒，他知道要想过得更好，走上更高的位置，需要做什么，就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面对比他小的董斌，他都能够放下面子主动搭话，还会主动跟安琦示好，何况是对未来共度一生的人。
这时候低头，以后就能挺直腰杆，你就说低不低这个头吧。
何况，豪门大小姐也并不是劣质产品代名词，里面也有很多人美又温柔，优秀又贤惠的类型，贺磊还是很有选择空间的。
不过这种联姻也不是强拉的，还要看彼此是否合适，贺磊也接触了几个，现在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安琦上一次听到，好像是说正在跟某家大小姐接触，似乎是能成。
「确定了，要是没问题，明年就能看到他们结婚了。」
乔溪说起这件事，也是心中高兴，贺磊这个半道来的儿子，说实话，她认识他的时候，他都已经不需要妈妈了，乔溪哪怕是处在长辈的位置上，也很难真情实感地把比她还高的大小伙子当儿子。
所以对贺磊一直保持着客气礼貌，略有亲近的态度，在他的婚事上，乔溪也很清楚自己没什么话语权，压根儿没准备摆婆婆的谱，可第一次见面的那位柳家大小姐，让乔溪瞬间感觉自己升级成了婆婆，人是真的很懂礼貌，很尊重人的那种。
对安琦，乔溪也能说两句真心话，「我还怕人家看不上我，没想到，她倒是一点儿没有架子。」
安琦听得沉默，她很明白，柳家大小姐会给乔溪的面子，多半还是看在乔溪是董斌未来丈母娘的份儿上，心中轻嘆，怪不得总有人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瞧瞧，她这选得多好啊。
心中莫名有那么点儿愤世嫉俗，可很快，又随着乔溪的絮叨而消散，乔溪乐呵呵地在电话那头继续说：「我也没指望他们怎么样，留个面子情就行了，你贺叔叔跟我说了，贺磊结婚以后就让他们小两口自己住，现在你贺叔叔还年轻，还不用他们跟在身边儿，就是以后老了，有钱请护工也不用他们伺候，所以也没必要看他们的脸色……」
安琦听着，不觉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贺炜能够这样跟乔溪说，可见也不是没想过这继婆婆和儿媳妇的相处问题，既然他心中有数，也就不用安琦操心了。
只要他一直对乔溪好，安琦是不介意孝顺他的，在这一点上，安琦觉得自己跟贺炜还是挺有默契的。
「咔」，房门被打开，安琦翻身看了一眼，看到是董斌走进来，她连忙轻声跟乔溪说了一句：「妈妈，我先不说了，回头聊。」
「我吵你了？」
董斌见到安琦挂了电话，这才走过来，一边拉开抽屉翻找东西，一边询问她。
「没有，你找什么，我帮你？」
安琦说着，就要起身，被董斌压在肩头，压下去，「不用你，我知道在哪里，有个硬碟里面存了些资料，之前我就放在这边儿……」说话间，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硬碟，拿起来沖安琦笑了一下，「是不是有些闷，等会儿我忙完这些再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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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快去吧，不是正开会呢？」
安琦一手支着头，看着董斌，忽而忍不住一笑，然后就被董斌亲了一下，目光汇聚在一起，像是要交换情丝似的，安琦嘴里赶人走，手上却忍不住拉住了董斌的衣袖，抠着他的蓝宝石袖扣，也不知是不是捨不得放人。
「再等我两天，公司团建，一起去啊！」
董斌好似安抚一样在安琦的头上轻拍了两下，掌心那暖暖的温度让安琦忍不住微微眯眼，松开了手，随口应道：「好啊……」等董斌手掌拿开，她才略反悔，「你们公司团建，我去……」
「可带家属。」
董斌回头一笑，笑得安琦面颊微红，已经订婚了，她这个家属就当得不虚，实在是没必要如此没有底气。
转天安琦跟玲姐聊起这件事，忍不住说：「美色惑人，你说我怎么就答应了呢？」
玲姐乐不可支：「答应还不好，正好可以宣示主权，省得一群人跟饿狼盯肉似的，公司里不少年轻小姑娘可是惦记着上位吶。」
安琦没被勾起吃醋的心，反而生出点儿看热闹的兴趣，心知不好表现出来，倒像是不在乎董斌似的，便说：「那我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第658章
董斌说的这家公司是一家科技公司, 跟孙烨的公司还有合作，安琦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觉得诧异，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小了, 那么多科技公司, 这样都能让他们两个合作上, 桥樑应该不是自己吧！
她没有问，生怕被嘲笑自作多情, 却不免总是觉得古怪，有种死去黑歷史随时都会復甦的感觉。
孙烨是她的同学, 也是朋友，他还喜欢她，跟她表白过, 他们之间总有那么点儿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若说不是前任的前任, 好像也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下，孙烨和董斌有联繫, 真的是有那么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值得庆幸的是，公司团建并不包含孙烨那边儿的公司, 不会有孙烨突现现场的惊悚感。
不知道为什么, 安琦总是很难平衡两个朋友之间的关系，如果是有何美这样的社牛在还好，她能把所有人都招唿到，如果是安琦, 就会因为怕冷落一个而跟另一个也不亲近。
她上辈子就有这个毛病，弄得朋友都忍不住对她发出质疑「怎么有时候觉得你对我很亲近, 有的时候又觉得你恨不得我快点儿离开你眼前？」
这个，能说是因为人多人少决定的吗？
安琦后来总结, 她也许是有点儿社恐在身上的，一旦人多了，就容易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掌握对朋友之间的分寸，尤其两个朋友都是自己朋友，但两个朋友彼此并不相熟的情况下，她就越是如此。
这还是普通朋友，都能这样，要是孙烨和董斌都在现场，安琦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怎么放了。
好在，董斌没给她这样的难题。
团建当天，风和日丽，海边的阳光灿烂又不那么晒人。
昨天安琦还兴致勃勃地拉着玲姐挑选要穿的衣服，沙滩裙都选了好几条漂亮的长裙，连配套的花朵配饰都选好了，可等真的到了这一天，玲姐敏锐发现，安琦的兴奋感少了很多。
从那种快乐到恨不得跳舞的感觉，到稳如泰山，这变化也有点儿大。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玲姐忍不住问。
安琦摇摇头，一早洗漱的时候就发现幸运值是「5」，说实话，这冷水降温来得快，让她一下子就不那么期待这可能危险的海边之旅了。
海边啊，让她想想，能够遇到的危险能有哪些，首先就肯定是溺水，没办法，她不会游泳啊！
想到为了漂亮而准备的若干泳衣，不游泳不代表不能穿，但如果穿了下水会有危险，那她还是在沙滩上拍拍照吧。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当然什么都不能说，只转移话题，问玲姐：「怎么定了这么个小镇，这边儿的风景很好吗？」
沿海的小镇很多，其中有不少都是出名的旅游景点，但这里不是，当然，也不是什么私人海滩，那种私人海滩，董斌也有，他的朋友家中也有，但他并未选择那种地方。
团建嘛，说是快乐玩耍，但因为领导在场的缘故，多半还是会成为社交场所，社交嘛，热热闹闹就好，选私人的地方，就冷清了些。
但董斌和安琦一样，骨子里都不太喜欢那种太热闹混乱的场所，所以选择的这个小镇并不在旅游景点的名录上，没什么名气，人不多，风景还差不多，这就很有性价比了。
玲姐早就知道这些安排的缘由，这会儿给安琦说起来，还笑着补充了一句：「别看这里小，传说还出现过美人鱼吶。」
「咦，不是这里吧，不是那个『美人鱼小镇』吗？」
有个专门的旅游景点就是美人鱼小镇，安琦听说过那个小镇，据说电影《美人鱼》还是在那里拍摄的，讲述的是一个美人鱼和人类的爱情故事，当然，有点儿□□的意味，最后的结果不那么好，也因此，美人鱼小镇上还有一个集合各种恐怖传说的鬼屋，名气还挺大的。
之前安琦听说是在这边儿的小镇团建的时候，还以为就是那个美人鱼小镇，没想到不是，而是旁边儿一个不出名的小镇。
「不是，最初是在这里流传出有美人鱼，后来那边儿发展得更好，就……」
玲姐摊摊手，这种事儿么，就跟商标註册似的，得靠抢的，你说歷史上什么知名的酒是诞生在这里的，但我非要说是诞生在我这里的，谁先宣传出去，抢占了先机，那就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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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页
等时过境迁，哪怕再有人知道这个「第一」是抢了隔壁的，也不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因为美人鱼小镇发展得却是很好，还有配套的乐园吶。
「这边儿也还行吧，不是旅游景区，却因为距离比较近，镇上也有不少酒店民宿之类的，不算特别热闹，但也不是十分冷清。」
玲姐也没去过，只是提前查了点儿资料，说起来就没那么详细，泛而概之。
安琦并不是很在意，随便听着，靠在粉嘟嘟的抱枕上，想着董斌那边儿应该已经到了。
今天董斌本来是要跟她一起来的，可昨天晚上他的另一个公司有点儿事儿，他出去之后就没回来，只跟安琦说让她早上直接到目的地来，他会从那边儿过来，就不用再折返回去一趟。
其实他是想要来接安琦一趟的，安琦问清楚距离之后就拒绝了，她这么大个人了，不说身边还有玲姐在，又是司机又是保镖的，怎么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这样折腾董斌吗？
因为董斌身边也有两个保镖在，安琦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全问题，纯粹是觉得这样跑趟趟没必要，就算要秀恩爱，也不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
弄清楚安琦的态度之后，董斌也没再坚持，两人都为对方多考虑了一下，谈起恋爱来就少了些波折。
看到安琦好像在想什么，玲姐也就不绞尽脑汁介绍了，心中復盘了一下这次携带的东西，因为安琦的要求，特意带上了部分急救药品，其中最罕见的就是针对海洋类生物毒素的那种，说实话，海洋之中的确有一些剧毒生物，但近海区域，遇到的可能不大。
但大小姐有钱，大小姐愿意，大小姐需要安全感，那玲姐也能直接照办，临时准备了更加齐全的药品，通通塞入急救箱之中。
「到了。」
玲姐看着车窗外的风机女，看到那一线碧蓝的时候，忍不住出声提醒安琦。
安琦坐起来，拢了拢头髮，把松了的髮带重新扎了一下，玲姐帮忙举着镜子，女保镖很有眼色地在一旁递梳子，还没忘记本职工作，往窗外看了一眼，感嘆：「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
远远看去，沙滩好像是银白色的，海面上更是粼粼波光闪烁，那一片光彩之中若有飞鸟掠空，锦上添花。
安琦忍不住也往外看了一眼，海面宁静，碎金一般的波光形成一片华彩，那样辽阔的海面，看得人心胸都开阔了。
一路上都不太高昂的情绪，在见到这片海面的时候，终于积极了一些。
见安琦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玲姐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咱们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安琦点头，下车的时候她拉了一下裙摆，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沙滩裙，裙摆很大的那种，淡黄色的小花，一朵朵一串串，开在白色的衣裙上，鲜嫩得像是春日娇嫩，又有秋日的烂漫。
嫩白的脚上挂着纤细的绳结，一个缎带蝴蝶结就在脚踝处，蓝色的，有点儿振翅欲飞的感觉，随着脚后跟落地，蝴蝶结一颤，那垂下的打折捲儿的边儿就像是扇动的蝶翼，颇有几分灵动。
黑色的长髮简单扎了上面一半，挽成一个松松的髮髻，一朵同样色泽的嫩黄大花斜倚着，下方松散的发，像是未经约束一样自由披散，略显捲曲的髮丝像是要勾勒那动人的腰线。
「安琦。」
董斌含笑，冲着安琦伸开手臂，这是要拥抱的姿势。
安琦看过去，站在车旁的董斌今日穿得也很是修仙，肥肥大大的沙滩短裤上印着各种热带植物，凌乱之中又有着勃勃生机，上半身倒不是花衬衫，而是一个简单的白t恤，同样肥大，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放松的状态，连脚上的拖鞋都显得十分敷衍，就是普通的黑色拖鞋，可能在酒店浴室也会穿的那种。
跟他平时总是衬衫西装的装束比起来，这一身差点儿让安琦不敢认，若不是那高大的个子，还有即便肥大衣服也无法遮掩的挺拔身材，她恐怕真的要以为是哪家的老大爷出来了，再加一个蒲扇就全了。
「噗嗤」，安琦忍不住乐了一下，「这还是我那恨不得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的精緻男朋友吗？」
投入对方的怀抱，安琦还忍不住扯了一下那肥大的衣服，手欠地拢了一下他地腰身，确定并没有被衣服给放纵了，笑得开心。
「已经升级了，是未婚夫。」
董斌用额头顶了一下她，然后抱着安琦转了一圈儿，听她笑得开心，自己也笑了，「等以后，你还会看见我更没形象的样子。」
两人如今的状态，说同居，那的确是在同一屋檐下，可说不是同居，房间那么多，也没真的睡到一起去。
若是让安琦总结，也就是恋人未满的状态吧，好似亲密度还没到那个份儿上，谁都不想先迈开第一步。
但既然都肯定了这段关系，那也不必心急，慢慢来吧。
如同微醺，是一种欲醉不醉的迷离，最适合陶醉自我了。两人都很享受这种状态，也就没急着改变，有些事，真的不必太心急。
等到安琦想到是团建的时候，董斌才给她介绍已经在海滩上的那些员工，因为是允许带家属的团建，大部分老员工还是带了妻子的，剩下的那些年轻员工，更在意自己玩耍。
老员工的年龄也不是很大，加上年轻员工的活力满满，他们都很成熟地安排自己去了，有拉网打沙滩排球的，有支起遮阳伞擦着防晒霜晒太阳的，还有拎着桶和小铲子去挖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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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乏有心人希望在海边儿找到什么美食，还有些则是已经开始为海上运动而搜寻合适的同伴了。
「隔壁就是美人鱼小镇，这边儿的发展其实也还不错，各项娱乐设施都比较齐全……」
汽艇声传来，海面上一道水线打着玩儿划过，大转弯的时候，那一道白色浪花真是漂亮极了。
「走啊，去钓鱼，有杆！」
远远的，一艘船上有人喊，还朝这边儿招手，他手上晃动的可能就是鱼竿，离得太远，波光晃眼，看不清楚。
「来了，我们也去！」
「穿上救生衣！」
「知道了！」
已经站在船上的人晃着杆摇人，沙滩上有人应声，急匆匆套上橙色的救生衣上船。
董斌带着安琦走过的时候，船上的人也向他挥手，还有正要上船的人看到手拉着手走过来的两人，在跟董斌问好的时候，嘻嘻哈哈叫安琦「老闆娘」，让安琦哭笑不得，这可真是升级了。
「老闆娘好！」
「老闆娘真漂亮！」
「老闆有福气啊！」
许是脱离了工作环境，在这种看不出大小的场所，年轻的员工都活力满满，一个个大小伙子说说笑笑，很是轻松地夸两句。
董斌适应良好，笑着应两句，也没带着安琦上船，挥手让他们先去玩儿，转头跟安琦介绍：「还准备了海下项目，想玩儿吗？」
「浮潜？」
安琦已经猜到了，上次就玩儿过这个，还行吧，海下的珊瑚和鱼儿挺可爱地，但今天还是算了。
犹豫了一下，她摇摇头，准备就在沙滩上拍拍风景照就好了，什么浮潜，什么摩托艇，都可以改天再玩儿，不必非要赶在今天增加风险的难度。
两行脚印走过沙滩，安琦的鞋子已经被董斌拎在手上，她光着脚，踩过湿滑的沙子，触感奇妙，让她忍不住想要多走几步……
「那个就是老闆娘啊，看起来真年轻，跟老闆一样年轻。」
「那肯定的啊！」
「老闆娘是明星吗？还是模特？那么漂亮，不会是素人吧。」
「好像也是大小姐。」
「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第659章
「被叫『老闆娘』感觉怎么样？」
董斌走着走着, 突然就问安琦这个问题，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容。
安琦正专注于在海浪沖刷过后的沙滩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听到这句话, 看向董斌, 顽皮一笑：「你猜猜。」
「那我只能说大概是不太习惯, 我最初也不习惯。」
董斌一只手拉着安琦，一只手拎着安琦的两只鞋子, 细细的带子在他手指让勾着，晃动两下, 鞋子也快乐地跳舞。
「这家公司开办的时候还有点儿早，那时候就是想要自己做个游戏玩玩儿，属于那种私人订制款, 觉得市面上的游戏都不好玩儿，但做一个游戏自己玩儿, 又有点儿没意思，就想要弄个游戏公司……」
游戏公司专注做游戏, 好像又不能满足董斌的全部需求，于是就添加了一点儿别的, 渐渐地, 这个科技公司就很名副其实了。
说到这里，董斌还有点儿小经验，跟安琦说：「申报经营范围的时候，尽可能多囊括一些, 以后需要了就可以慢慢往里面添加……」
「挂羊头卖羊肉？」安琦瞬间理解，gg是gg, 实际效果——可见实物，也不是一定就要一模一样嘛！
「对, 先卖羊肉，慢慢地，也能直接卖羊头了。」
董斌顺着安琦的话去说，仿佛觉得很有趣，笑出了声，安琦被笑得羞恼，是她比喻用得不太好，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嘛！
略恼地瞪他一眼，不等甩开他的手，就感觉董斌的手上用力，拽了她一下，海风浪漫，吹拂起裙摆，飞扬的花朵像是得了御风的力量，漂亮得招摇，长长的髮丝也多了几分缠绵之意。
安琦捋了一下自己的长髮，转头看向海面，随着风起，海上的狼好像也急了些，正好这会儿有一片云彩遮住了阳光，于是像是有了暴风雨的前兆，阴郁了一些。
「……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当我是个创业大学生，一口一个『老闆』也像是在调侃，好像是小商品店的老闆似的，我第一次听到，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你说要是说单词这词儿就没什么异样，可这样叫出来，怎么就觉得有点儿……」
董斌像是把握不准，不知道怎么形容，安琦接了一句：「土里土气的。」
大学里开了不少的小商店，除了那正经的超市之外，其他的小商店里面的老闆，男的都叫老闆，女的就直接叫做老闆娘了，她还记得有一个漂亮的老闆娘，每每见到都觉得眼前一亮。
有人问老闆娘怎么在这里卖东西，老闆娘还调侃地说：「因为能见到很多小鲜肉啊！最关键是还不塌房。」
一听就是老追星少女了！
不得不说，有个这样的老闆娘，能够轻松跟大学生们打成一片，大家还是很喜欢到她家的商店之中买东西的。
安琦也没少光顾，次次见都被夸，然后安琦就回夸回去，夸着夸着，关系好像就有那么点儿像是朋友的感觉了。
「……突然升级了的感觉。」
安琦补充了一句，被人叫做「老闆娘」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位老闆娘，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也能被人叫做老闆娘了，感觉就挺奇妙，像是被叫老了，又像是得到了更高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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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老闆娘，以后是总经理夫人，然后就是董事长夫人了。」
董斌直接给她说明白升级路线，实际上，董斌名下并不是只有这家科技公司，同时还有几家公司的股份，也在某些公司里当股东，当董事，但他对那些公司的关注都不如这个科技公司，可能也是因为这是从无到有，为了他一个念头，一手建立起来的，投入的感情最多。
「听起来还不错。」
安琦故作满意地点点头，头顶上的云朵被风吹走，大片的阳光突然照耀下来，伸展手臂，好像被插上了翅膀，随时都能迎风飞翔。
董斌也伸展开另一个手臂，转头看向安琦，安琦也看过来，四目相对，像是终于体会到了比翼鸟是怎样的一种相依相守。
如果就这样有人携手，也是很不错的吧？
安琦还在美好的畅想之中，沙滩上的气氛却已经变了。
「哦，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我见过她，她有另一个男友，她脚踩两只船！」
「彤彤，你瞎说什么啊，这种事儿，不可以瞎说，他们都订婚了。」
被叫做彤彤的年轻女人长得很漂亮，她叫钱雨彤，是公司的新晋助理，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有很优秀的简歷，是公司对外招聘的时候，被董斌亲自面试招进来的。
年轻的面试官，犀利的问题，欣赏的眼神，合作愉快的期许，以及握手时候的微笑，钱雨彤总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丝毫运气可言的，她觉得自己恋爱了。
积极安排好工作上的事情，积极表现自己，积极获得更多的交谈机会，然后……就是这次团建，见到了她以为豪门联姻毫无感情的「老闆娘」，即便心里一个劲儿劝说自己，他们还没结婚，订婚不是结婚，一定还有机会，可某种灰心之感，也是无法欺骗自己的。
「我就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见过她那张脸，她不止一个男朋友……」
钱雨彤没有大声嚷嚷，但她的话还是让周围的女人忍不住凑过来，「纤细说说。」
「真的假的？」
「不是我说，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啊，还玩儿得那么花？」
「豪门都这样吧，各玩各的。」
「也不是吧，他们看起来感情很不错啊！」
「也许是秀恩爱，为了股价什么的……」
有谱没谱的，都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三言两语，好像就已经定下了安琦的水性杨花之罪。
「彤彤，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
有人问出了关键。
钱雨彤轻哼一声：「反正我知道，具体来源，抱歉，我就不能告诉你们了。」
她若是继续往下说，可能还会有人提出质疑，但她这样很有底气，保守秘密不准备往下说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不能吧，还有谁比咱们老闆优秀？」
「老闆这种，都是小说男主照进现实了吧，还有什么人能媲美？」
「实名羡慕，这就是富家千金的快乐吗？带我一个啊！我也想做多选题。」
第660章
钱雨彤进入公司的时间不算长, 但因为她的岗位是助理岗，是需要与人打交道，协调各处的, 很容易就跟不少人有了交情, 她这边儿信誓旦旦的话没一会儿就不胫而走, 迅速传遍她在公司的朋友圈儿。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这还能有假？若不是她有手段, 怎么可能……」
「要我说，就是老闆太年轻了, 不然……」
窃窃私语都是背着人的，并没有谁傻乎乎把这样的话放到安琦的面前去说，更不会说给董斌听到, 而玲姐，却从「熟人」那里听到了。
「……我知道了, 多谢你告诉我。」
她皱眉，看向那一片儿, 只觉得个个都在交头接耳，再看向海边儿, 沿着海水沖刷过的沙滩在走着的两人, 浪漫得仿佛在拍什么偶像剧，男的英俊，女的貌美，站在一起真的是养眼得很。
不觉眉头放松了一些。
「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她们要是知道了，以后就什么都不给我说了。」
打小报告的小心翼翼地叮嘱了一句, 她跟玲姐的关系还没那么熟，所以这话也透着几分怀疑, 生怕被玲姐给卖了。
玲姐一笑：「你放心，我知道的。」
培养一个耳报神还是有必要的，在这方面，也不能吝啬投资。
藉口买水的耳报神假装不经意地路过玲姐这里，传递了消息之后，就又回去了，玲姐又看了看沙滩上还在缓缓行走的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说了这件事。
董斌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公司的人这么不争气的，正常来说，他们不应该说一些好听的，讨好一下吗？
安琦也觉得这阴云当头，怎么都让人高兴不起来，漂亮女人身上的是非，可谓是从来没少过，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一盆盆脏水，非要让你自证不了。
「查查是谁说的，直接开除，其他人，警告……」
董斌直接给了决定，他并没有通过玲姐来做这件事，玲姐是他给安琦找的助理，就只会负责安琦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会由另外一个助理来处理。
类似这种助理，董斌有很多个，完全不怕没人用。
安琦也不是圣母，听到「开除」的时候微微皱眉，但到底没有反对，她是最厌烦这种谣传的，远的就不说了，这么近的，她们怎么敢？莫非真的是玲姐说的那样……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玲姐，又看了一眼董斌，突然挽住董斌的胳膊，往他肩上一靠，半嗔半怨，半真半假，「都是你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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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想着公司的气氛轻松一些也不错，规矩就没立起来，现在看来，还是要有些距离才好。」
科技公司不像别的公司，尤其是董斌最开始只想用这个公司做游戏，满足自己所需的同时，卖出去一些回本就可以了。
那时候也年轻，讲究一个气氛轻松，不像被架在高处当老总，这才跟下头的人弄了个这么轻松的企业文化出来，现在看来，倒像是给自己添麻烦了。
老闆太亲近好说话，员工不好好干活，也是为难。
「会不会影响公司？」
等到董斌都做了决定了，安琦才开口询问，自己都觉得有那么点儿茶里茶气的，她也不是真的要给那位造谣地人求情。
「不会，没什么影响的，我名下的科技公司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如果人手不够用，临时调人过来兼任也是可以的。」
董斌揽着安琦，声音温柔，「抱歉，是我没安排好，让你受委屈了。」
安琦摇头，头蹭在董斌的胸口，髮丝蓬乱，「又不是你的错，我分得清。」
只能说，人太优秀，就难免遇到这种事儿，只要董斌自己不想做点儿什么，安琦其实也没必要看谁都是情敌地紧张。
玲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目前来看，这种所谓的宣示主权，也根本拦不住爱自由的年轻人。
挣脱束缚的她们，恐怕也觉得别人的婚姻是一种束缚吧。
更不要说，安琦和董斌还没结婚，离名正言顺还差一步，就总是让人觉得有漏洞可钻。
安琦不是很担心这个，反而担心今天到底有什么危险项目，心不在焉地说了两句，看在董斌的眼里，就是安琦的确因为这个而心情不好了。
董斌就有些心疼，对造谣的人更生出些厌烦来，这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安琦是怎么样的人，他难道还需要别人告诉吗？
跟助理说了一声，董斌就带着安琦先去酒店了，在这个小镇上，他早就定好了酒店，算是小镇上最好的，但结果看起来，也就还凑合。
董斌没有提前过来考察，只是在网上查了查资料，可现在看来，网上的资料还是有不少失真的地方。
「宋医生？」
安琦跟着董斌走入酒店的时候，就见到了电梯里出来的青年，依旧是那样鹤立鸡群般挺拔。
宋医生也看到了他们，微微诧异：「你们怎么也在？」
「我们来玩儿的。」
董斌接过话来，没有说太多，宋医生也点了点头，略说了一句：「我有一个病人在附近……」
等到宋医生走远了，安琦才好奇：「宋医生怎么还出国给人看病，他的名气……」这么大吗？
总觉得好不真实。
「谁知道呢？」
还在外面，董斌没有多说，等进了房间之后才说了有关宋医生的事情，他在国内没什么名气，但在国外还比较有名，不是外科手术方面，而是心理方面。
「他大学学的专业是心理学方面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转到外科手术上了，做得还挺不错。」
董斌随口一句话，让安琦听得咋舌，牛人换工作都跟喝水一样简单吗？这样的跨行是怎么完成的啊？
莫不是以前就有基础？
「是双学位吧？」
董斌对宋医生的事情并不是很关心，看安琦惊讶，跟着说了一句，之后就没再理会，异国他乡，碰见个半熟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661章
安琦有些在意宋医生的出现, 她可从未忘记宋佳的存在，从宋佳那边儿算，他们可能还算是有仇怨的, 倒是董斌, 明明还为她挡了刀, 受了伤，可现在倒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 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心中存有疑惑，安琦却没刨根问底, 跟董斌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出了门，去逛街了。
这边儿靠近美人鱼小镇, 有很多美人鱼周边，各种跟美人鱼有关的工艺品都能在市场上找到, 像是专门给旅游的客人准备的。
安琦逛了一家店就基本上看齐了所有，挑着好看的, 安琦收了几样小饰品，董斌也给她挑了几件特色风情的首饰。
才走出来, 就遇到了钱雨彤, 对方拉着行李箱，像是从橱窗发现他们在这里，所以特意等候的。
安琦最开始并不认识钱雨彤，看着这个女生一直看着他们这里, 她还以为看的是身后的店铺，可等到他们走出来, 董斌微微停顿的时候，安琦就觉得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儿。
目光焦点所向是谁, 还是比较好分辨的。
「老闆，你不能这么做，我又没有说谎！」
钱雨彤直面董斌，她像是安全忽略了安琦，压抑着愤怒说着。
安琦莫名，叫董斌「老闆」，也就是说……是那个说自己坏话被开除的？
她微微皱眉，一直跟着他们的玲姐这时候靠过来一步，小声介绍了一下钱雨彤的姓名，和被开除前的职位。
「你已经不是我的员工了，不用叫我『老闆』。」
董斌对此是有些不耐的，他不喜欢给人解释自己的决定是出于什么原因，懂的动，不懂的退散。
「我说的都是真的，公司不能以这样的理由来辞退我，我要求……」
钱雨彤似乎很委屈，她到底年轻，第一份工作就是这里，难免还觉得能够讲点儿她以为的道理。
董斌却已经不耐地摆摆手，对着被保镖下意识阻拦的钱雨彤，他明显不想多说什么了，护着安琦走另一侧，不想跟钱雨彤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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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9页
安琦本来也没想理会，这种死犟着不肯承认错误的人也不是很罕见，她正要跟董斌离开这里，就听到钱雨彤在冲着她说：「你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吗？有没有脚踩两条船，你自己知道，在这里装什么……」
一腔戾气，似乎有了发泄地渠道，钱雨彤看过来的目光是透着恨意的，因为一句谣言，她就要丢了现在的工作，还失去了梦想，她怎么能够不恨。
安琦却觉得那恨意过分刺目了，忍不住顿住脚步，「钱小姐，你是否能够为自己的话找出证据呢？如果不能，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故意造谣？」
「不是，我不是造谣，我说的都是真的。」
钱雨彤坚持，她的眼圈儿都红了，像是受到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安琦看着她，不由蹙眉，她怎么还能如此坚持，真的有什么证据吗？
不，不可能的。安琦很清楚自己有没有跟别人谈恋爱，有没有脚踩两只船，她是最知道自己清白的那个人了，但钱雨彤都到这个份儿上还不自认倒霉，这般坚持，是不是有些死鸭子嘴硬了？
「你等着，我能拿出证据！」
钱雨彤从安琦迟疑的目光之中看出来点儿什么，当下就要自证，可自证的方法大约有些麻烦，钱雨彤让董斌和安琦等待，之后就去一边儿打电话了。
被保镖隔开的她主动拉开距离之后，保镖就没再阻拦她，目送着她走远了些。
「无聊了？」
董斌略有几分好笑地看向安琦，突然问了一句，安琦被问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问自己是不是无聊了才非要听对方拿出什么证据来。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不觉得吗？都这种情况了，不至于还在坚持莫须有的事情吧。」
安琦是当事人，很清楚自己没做过那些事情，也不怕对方伪造证据之类的，反而想看看钱雨彤能够搞出什么花样来，说实话，这种被当做情敌针对，感觉还挺新鲜的。
董斌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她那点儿看好戏的意思，倒也没急着走，真的等了一会儿，等到钱雨彤打了电话回来。
「我找到人了，证据很快就会传到我手机上，到时候……」
钱雨彤的目光看向董斌，董斌没有理她，她又看向安琦，目光之中带着某种提前炫耀的心思，似乎是已经看到安琦被董斌抛弃的现场了，颇有快意。
她是如此有把握的样子，安琦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如同上次被造谣跟苑诘有关系一样，被人拍到了某种看起来暧昧的照片？
如果有好的摄像师和角度，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是这样子得到的证据吗？
如果是那种，充其量就是个误会，算不得什么脚踩两只船的证据，不知道发现真相之后，钱雨彤会不会很失望。
不过，她要是真的能够拿出那种错位照片一样的证据来，是不是也证明她的确不算是恶意造谣，也就没必要被开除了呢？
「行吧，你找到之后再来找我们。」
董斌并不想在街上傻等，为此耽误时间，直接给了钱雨彤一句之后，就带着安琦继续逛街。
钱雨彤这一次没有急着跟上来，而是看着他们在保镖的保护下走远。
不远处的一个二楼上，宋医生正在跟人喝茶，两人的注意力却都不在茶上，而是不约而同地关注街上的这一幕。
「……情况很严重了、」
宋医生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如果是安琦，一定能够认出来，那个人竟然是俞誉，他退了一下眼镜，镜片反光，冷光之下的眼很是淡漠，「看起来还不错，她已经完全相信了。」
「现在可以说说，你下一步会做什么了吧？」
宋医生问了一句，回过头，看向杯中的茶水，那碧绿的茶叶已经被沖泡得舒展开，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正在努力舒展自己的肢体，可结果并不那么美妙。
俞誉笑了一下，举杯示意，让宋医生喝茶。
第662章
「她的记忆好像有问题。」
钱雨彤真的来了, 却不是拿着证据而来，反而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找过来，说出原委之后, 让安琦也觉得莫名。
她说是曾经看到过朋友跟安琦网恋, 是那种能够看到对面视频的网恋, 她那时候晃了一眼，因为安琦的美貌的确是很难找到相同的那种, 她的印象深刻，就记住了, 这次见到安琦，就觉得对方肯定是脚踩两条船，因为她从朋友口中听到的「安琦」就有点儿水性杨花的意思。
名字都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人不一样呢？
钱雨彤打电话问朋友，想要对方发曾经保留的视频录像过来给她, 方便钱雨彤自证，证明自己没有造谣。
结果对方发过来了, 视频上面那个女生却不是安琦的脸，也是个美女, 却不是安琦的样子。
「不可能, 我不可能认错的，一定是，他说不定是又交了别的女友，这才弄混了, 我让他重新发了，可他说就这个, 还说不久前已经分了，没有更多的了……」
钱雨彤像是在跟董斌解释,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似乎已经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而对此，董斌也没火上浇油，而是让助理把她带到房间去休息，给她新开了一个房间，再找医生来看看。
转头就对都安琦说了自己的怀疑，董斌觉得是钱雨彤的记忆里出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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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页
「你的意思是……」
安琦一时间没明白，她也觉得钱雨彤的话语颠三倒四的，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很可能是记错了，或者出于对安琦未婚妻身份的嫉妒，这才一厢情愿地把以前看见或听见过的事情往安琦的身上套。
出于嫉妒而造谣传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董斌却已经不这么怀疑了。
「她的学歷没有问题，高等学府毕业，简歷很完整，自身也有能力，自她入职以来，并未有什么错处……」
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造谣这件事的对象是安琦，董斌恐怕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说到底，他开公司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提高员工的个人素质和道德水平，也对这方面没有太高的要求。
钱雨彤在工作上一直做得很好，没有出现过什么忘记事儿之类的纰漏，但在这件事情上，很明显，像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记错了东西，张冠李戴了。
可、怎么正好记错的是这样的事，是有关安琦的事情呢？
「我怀疑，她的记忆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董斌见安琦似乎没明白「为什么」，他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有些东西，安琦并不关注，也不在乎，但董斌在这个圈子之内，还是会有所耳闻的，有一种就做「记忆植入」的技术曾经引起了一些关注。
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把自己的记忆完全植入另一个人的头脑之中，让那个人只会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思考，会记住自己所有的记忆，这时候，自己是否可以当做灵魂已经被转移到那个新身体之中，成为了一个新的自己，能够完美继承自己的所有呢？
如果，这两个人再一模一样，那么，是不是可以视作灵魂的延续呢？
如果可以反覆这样做，那么是否也等于长生不老呢？
这项技术的提出像是一个妄想，后来也再没听说下文，但，不得不说，这其中除了伦理问题被诟病之外，似乎还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也许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妄想，为什么我要做的事情这么多，都没有时间玩耍，若是有什么分身术，能够让一个我在学习，一个我在玩儿，一个我在谈恋爱，一个我在睡觉就好了。
而如果记忆植入的技术能够实现，也就是说这种「一个我……一个我……」的妄想就有了实现的基础。
再有某些名人，某些头脑极为聪慧的人，因为年老的身体限制了思维的活跃，若是他们的记忆能够被植入到一个新的年轻的健康的身体之中，他们是否就能获得某种新生，从而用他们「继承」而来的头脑，做出更大的成绩？
挽留死亡，也可以不挽留生命的终结，而是挽留那一颗头脑所带来的利益。
比起缸中之脑，这样的记忆植入操作性更大一些，起码，听起来像是有那么些实现的基础。
「你是说通过催眠，让她的记忆出现误差，可、为什么呢？」
安琦不理解，这种事情有什么必要吗？
只是这一段记忆出现问题，对钱雨彤的影响也不大啊，若是今天不碰见自己，她也不会一时讥讽说出那样的话，更不会对她的未来有什么影响，何必呢？
催眠，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吧。
「也许有理由，只是我们不知道。」
董斌好像想到了什么，可嘴上只是这样说，把安琦煳弄过去了。
助理敲门进来回话，这个小镇实在是太小了，并没有合格的心理医生，如果要预约的话，那些和董斌相熟的心理医生恐怕还不一定有时间专门到这个小镇上来，而且，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钱雨彤现在已经不算是董斌的员工了，没有这层关系，她的心理健康与否，记忆是否存在问题，似乎也不用董斌多关心。
说实在的，这确实是一件小事，记混了某个人的相貌，由此引发一些问题，这个源头——谁还没有记忆出错的时候呢？
某事某刻，某件事情好像发生过，恐怕都会有过这样的念头吧，还有遇见某人，明明没见过，却觉得是旧相识。最常见的还有那种以为自己没锁门，回来看看锁门没有的。
谁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情去看心理医生啊，不影响生活，不影响工作，也没什么小题大做的必要吧。
董斌可以为了钱雨彤造谣把她开除，却不能因为她记错了事情，强迫她看心理医生。
「你们、是要找心理医生吗？」
宋医生经过，看着在走廊说话的董斌和助理，突然出声。
第663章
「宋医生。」
安琦见到他眼睛一亮, 受到启发一样看向董斌，董斌跟她对视之后，想了两秒, 就直接开口请求宋医生帮忙给钱雨彤看看, 「我怀疑她的记忆力可能有什么问题……」
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儿, 若不是事关安琦，董斌可能都不会这么用心, 也就不会想到记忆植入这样未曾公开的技术。
他也不知道这技术研究到哪个阶段了，是否进行了临床实验, 或者说，是否有人偷偷进行实验。
如果连钱雨彤这种放在社会上都很优秀的人都难逃魔爪，那么, 董斌也需要对一些事情警惕起来，居安思危, 总要考虑到一些人藉此做些什么的可能。
关键是，钱雨彤的位置, 真的离他太近了，这也让他觉得自己的身边恐怕不是太安全。
这种联想有点儿要命, 他就不惜给钱雨彤请个心理医生来看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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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生, 正好是一个在国外很有名的心理医生，他的身家清白，人品上，似乎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董斌也不会因为他有一个那样的妹妹而迁怒什么，当然, 他们之前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就是了。
看似所有的豪门少爷可能都会有一个医生朋友，但宋医生并不是董斌的医生朋友, 两人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分享一些想法。
「好啊，正好我现在也没事儿。」
宋医生挑眉，像是奇怪董斌会向自己开口一样，但他没有拒绝。
安琦脸上很快浮现出喜色，还有些担忧和歉意，宋医生并不缺钱，答应下来，也只能是因为他们认识吧。
这样想着，像是担心打搅了宋医生接下来的安排，安琦道谢之后补充说：「也不是太急，宋医生有事的话，晚点儿也可以的。」
「没事儿，不影响什么。」
宋医生摆摆手，并没对他们多说的意思。
见他这般不愿多谈，安琦就想到宋佳，难免误会对方不愿意看见自己和董斌，他的亲妹妹因为痴恋董斌成为那样的人，他自己也很不好受吧。
换位思考，安琦恐怕也不会愿意见到当事人，并与对方打交道。
心理医生看诊一般都是不允许围观的，董斌和安琦也真没关心钱雨彤到那份儿上，董斌大致说了一下他怀疑钱雨彤哪些方面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之后，就跟安琦回房了。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宋医生才过来给出了反馈：「的确是有些问题，她的这部分记忆像是被刻意模煳过，做了某些处理……」
尽可能把专业上的事情说得通俗易懂，可听来还像是某种玄学，安琦全程都保持着一种「啊，催眠还能做到这样」的惊奇感，真的听着有点儿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承认其中有着某种她不太懂的科学依据。
一方面觉得世界的进程好像在某些领域加快了，另一方面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安琦就保持着这种矛盾又纠结的心态，听宋医生讲完了全部的结果。
结论就是，恢復是不可能恢復什么了，人脑又不是电脑，被格式化的数据，还能够通过专业的软体来修復，起码宋医生这种档次的，是不可能做什么了。
「那你看，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听着像是跟记忆植入没有太多的关系，董斌悄悄松了一口气，如果记忆植入成为现实，已经成功的那些人可以复制的经验灌输到别人脑中，岂不就像是初入江湖的穷小子突然得了老前辈给与的百年内力一样，市场都要被扰乱了。
宋医生微微摇头：「破坏比建设容易，大部分会催眠的心理医生都能做到差不多的事情。」
不是改变全部，只是改变一小部分，一个节点，这还是很容易的。
这就好像很多人忘记某些东西放在哪里一样，一旦找到了，就会想起来，「哦，我是那时候放过来的啊！」
可在找到之前，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对这方面的记忆，钱雨彤就是这样，她根本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记忆差错，她也记不得是谁对她的记忆做了这样的手脚。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
「不客气。」
宋医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看向董斌，「你也不必那么小题大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以我了解到的，记忆植入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况，记忆真的能够代替一个人的灵魂吗？」
想要长生不老的，恐怕宁可换血，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延续所谓的「灵魂的生命」，复制黏贴的那个，肯定不是原主，这一点，不会有什么异议。
免除了「长生不老」的诱惑，记忆植入的卖点就少了很多，让别人掌握技能，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哪怕是一个老师，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希望所有的学生都拥有跟自己一样的思维方式。
被人预测行为，猜中心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董斌的脸色微变，他是真的不爱跟心理医生打交道，总感觉他们看人，只有一个判断「疯没疯」。
有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心理医生才是疯子，据说他们行业中有一句话「没有没看过心理医生的心理医生」，可见总是接触人心险域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要送宋医生出门的时候，董斌正好有一个电话，安琦已经习惯他这种状态，毕竟是个老总嘛，总是难免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来的，也都是紧急消息，需要立刻回復，做出指使的，属于那种「分分钟百千万上下」的大事儿，不能耽搁。
「我去送吧。」
安琦主动请缨，如同一个女主人一样，送宋医生来到门外。
「安琦，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宋医生突然开口说。
「什么？」安琦反应了一下，诧异，她为什么要反悔？好吧，自从她跟董斌在一起，祝福的人不少，但唱衰的同样也不少，只不在她面前说了，这么说来，宋医生还是少数「忠言逆耳」的那个。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很好。」
第664章
晚上是烛光晚餐, 一片昏暗之中的莹莹烛光有着一种梦幻般的浪漫，安琦一条白色的长裙，随意挽起的髮髻上戴着一支玉兰花簪子, 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簪子在烛光下格外莹润, 那朦胧光晕落在髮丝上, 让安琦的笑容更加柔美。
红酒在杯中摇晃，晶莹的光闪过, 董斌微笑，举杯, 空气中有一种夹杂在海风之中的淡淡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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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抿了一口红酒，安琦实在是不爱喝酒，酒精度超过百分之三就觉得有些变味儿了, 喝起来如同喝药一样，只是在忍受, 而非享受。
倒是菜品上，看着桌上准备的这几道菜都还算符合自己的口味, 安琦放下酒杯，看向董斌的目光之中就有了淡淡柔情。
他的确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晚餐很完美, 安琦挽着董斌的胳膊走出餐厅的时候还在这样想, 以至于突然听到某些异响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不对，但身边的保镖已经警惕起来，再要退回餐厅，已经太迟了。
黑暗之中, 有什么在瀰漫，那缭绕的烟雾带来某种味道, 然后……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她？」
「你不也是吗？」
「我是因为宋佳，你应该知道, 她一直都对董斌有某种执念，以至于宁可损伤自己，也要去追逐，像不像是某种狂信徒？如果她信奉某位神明，她一定会为此甘愿献出生命。」
「我跟你不一样，我更喜欢关注一些特别的样本……还记得我的那篇论文吗？……」
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在安琦睁眼之前传入她的耳中，在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下，安琦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宋医生和……俞叔叔，俞……誉……
俞誉笑得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而宋医生依旧像是立于鸡群的鹤，似乎是因为脑海之中的想法，安琦觉得自己看到的人也产生了变化，一个狐狸头人身，一个鹤头人身，怎么看都古怪。
他们还在说话。
「这就是你的下一步计划吗？」
「所以，你跟我的计划有矛盾？」
鹤头质问，狐狸头回答，两张古怪的头面对面，一个小，一个大，可气势上，却并没有这么明显的大小之分。
「她是特殊的，你知道吗？很特殊……无可替代……」
狐狸头在说话，他眯成一条细线的眼中似乎充斥着不允许人看到的狡诈，他在说什么，他在说，「她的运气很好，好到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会在最后，因为某种原因放弃杀她，你知道我听到的最荒谬的回答是什么吗？他们竟然会说，她活着会比较有趣，像是他们很想跟她开一个玩笑，让她看到一个恶作剧，然后他们就像是那个暗戳戳观察的男生，为了她的反应而发自内心感到愉悦……」
鹤头歪了歪，像是在疑惑，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对此无动于衷：「所以呢？」
「所以，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像是一个……净化器，」狐狸头笑了，「又像是被幸运女神眷顾，这才能够每一次都逃出生天，每一次，是每一次……」
他在强调，强调自己所参考的案例足够多，选择的样本也足够多，对照组更是数不胜数。
「世界上没有神明，催眠也并非异能，你所掌握的科学看起来玄妙，只是因为你还不能完全解读其中的道理……给你一个忠告，离那些真正的疯子远一点儿，有些病，是会传染的……」
鹤头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平静的语气之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瞧不上。
「我才是你的师兄……」狐狸头似乎对他的语气有所不满，低沉了声音强调了一句。
狐狸头和鹤头又说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呢？安琦觉得自己的思绪在向上飘飞，好像灵魂都要脱离身体似的，同时，手脚的感觉，身体的触感更强烈了些，像是有一根向下拉扯的线，正在不断把她那已经出窍的灵魂塞回身体里。
「别着急睁眼，药量有些大，还会有点儿晕。」
这句话从头顶上传来，安琦下意识睁开了眼，果然很晕，视野之内的一切都在旋转，所有能够看到的物体似乎都成了碎片，那种难以形容的破碎感经过重新组合，宛若一幅无人能够解读的抽象画，各种几何图形无规则地排列组合，好像形成了具体的东西，又像是只有一片凌乱而无意义的线条。
安琦晕得想吐，肚子里却像是没什么东西，身体也乏力，根本没有俯身的力气，于是「想吐」也就成了那一刻强烈的想法，在她闭眼之后格外强烈，却迟迟无法支配身体为之行动起来。
「什么都别想，让脑子安静一会儿。」
一只手盖在安琦的眼睛上，随之而来的声音，突然有了些辨识度，安琦听出来了，是宋医生的声音。
「宋……医生？」
他为什么在这里，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是这样的情况。
宽大的手掌之中的温度并不灼热，但安琦却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被暖热了，让它不安分地四下转着，试图看到点儿什么，可残留在视网膜上的，仿佛还是那一幅令人头晕的抽象画。
「你不应该选择董斌，被太多人注意到，对你而言，并不是好事。」
宋医生突然这样说。
安琦的脑子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为、为什么？」
舔了舔干涩的唇，下一刻，就感觉有湿凉的触感落在了唇上，是棉签，沾了水的棉签。
好像有人这样照顾病人，自己这是怎么了？安琦心中再度涌起恐慌，想到晕倒前最后的画面是哪里，她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强撑着问：「董斌呢？」
「他不会有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轻轻的一嘆，似乎宋医生对安琦这种「恋爱脑」有些无语，他应该是最不喜欢这种人的，他的妹妹，宋佳，就是一个为了董斌无所不能的恋爱脑，为此惹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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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
隐约意识到某种不妙，安琦下意识抬手，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能动了，还一下子抓住了宋医生的手腕。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665章
安琦果然很快就知道了, 也知道了宋医生那一声嘆息是因为什么，她竟然再次沦为了实验品，不太一样的实验品。
「他叫麦克, 是个变态杀人犯, 从十四岁杀死邻家女孩儿并肢解藏尸之后, 他就对解构人体有一种特殊的爱好，尤其偏爱少女的身体, 说她们的身体之中隐藏着神明的秘密，所有跟他单独共处一室的少女都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
俞誉指着单面玻璃那一面的一个男人说, 那是一个五官深邃并有几分忧郁地男人，长得还有点儿小帅，如果在街上看见, 可能还会为这明显的异国风情而多看一眼。
但听到他的事迹，安琦毫不怀疑俞誉在欺骗她。
「俞叔叔……为什么？」
安琦不理解, 她从未想过自己被绑架之后能够看到俞誉，俞誉对她来说, 就是一个曾经的邻居，不那么普通, 却又谈不上多么特殊, 他虐待俞缺的事情，顶多是让他的人品道德饱受质疑，其他方面，似乎也没有更恶劣的行径。
「现在, 你去，跟他共处一室, 明天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能活下来, 好吗？」
俞誉的眼中有着火一样炽热的光，他看过来的目光像是要把安琦洞穿，剥开皮肉，深入研究她那与众不同的灵魂。
厚重的门被打开，安琦毫无反抗余地被推入门中，真正跟那个麦克共处一室，对方本来正在看书，被门开的响动惊扰，看过来，看到安琦，露出一个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这个笑容还算迷人，但安琦却有些害怕，害怕到立刻僵直不动，像是呆住了。
单面玻璃的另一侧，俞誉轻笑：「看，多么像一只呆兔子，你说她能活下来吗？」
「很显然，你认为是，不是吗？」
宋医生的回答很冷淡，像是对里面人的生死毫不关心。
「当然，她会活下来，之前她已经反覆证明了这一点。」
俞誉笑着说，他不是很在意地继续往前走，这一条走廊两侧都是这样的单面玻璃，而每一扇巨大的单面玻璃内都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间内关押的都是某些有问题的人。
这些人的问题并不在身体上，而在精神上，或者说，灵魂上。
那种以制裁恶人为己任，默默无闻做以恶制恶的义务警察的，还有那种自认为超人一等，对别人做什么恶事都是正当且应该的，还有那种以杀人为使命，对此抱有极高热情的……
妄想症，狂躁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症……各种各样的精神病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个经典的范本。
而俞誉要研究的，并不是怎样让他们变得正常，而是怎样让他们变得不那么正常，能够成为工具人。
比如说抑郁症，大多数抑郁症患者都随走向自杀的终局，完结自己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但在俞誉的帮助下，他们会发现解脱别人是比解脱自己更加快乐的方式，他们会乐于在解脱别人的同时完成自己灵魂的升华。
谁能想到普通而不引人注意的人会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杀人呢？
不计成本的恶所带来的收益，只看这个实验室的占地面积，以及其中各项设备的精良程度，就能理解这方面的研究到底有多值钱。
当然，这些人还有其他的作用，作为一个合格的实验品，如何发挥最大功效才是他们存活的意义。
「一把刀子不能够割伤使用者的手，我已经设计了一个有趣的实验，应该能够让我找到更多的方法完成『种子』计划……」
俞誉走在走廊上，好像一个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他会时不时看向某面单面玻璃，判断里面人的精神状态，从一些细小的动作，以及过往的病史上找到隐藏的暗门，打开，进入他们心灵的更深处，成为他们的支配者。
宋医生走在俞誉的身边，表情淡漠，他对这个实验室的热情度显然不高，跟俞誉的真心热爱不同，宋医生那时候选择心理专业，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他想要知道宋佳是怎样做到毫无负担地玩弄他人的生命，那种残忍，完全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同类，她在想什么？
后来，他试图治疗宋佳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人是註定不配被拯救的，好像天生的恶魔一样，她会把自己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把自己的愿望，无论起因是什么，都视作必须要完成的目标。
她是一个偏执狂，一个妄图统治某个人的暴君。
宋医生努力治疗了，但他显然没有收到任何的成效，即便他千辛万苦学到了全世界最高水平的催眠技术，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让宋佳吐露自己的心声罢了。
对她来说，催眠无用，每一次强制更改的，总会在之后不久故态復萌，像是没有清除掉根须的野草总会復生，无论催眠多少次，都是越来越坏的结果，每一次復发都比上一次更严重……他再也救不了她了。
而这件事，他想要救宋佳这件事，这件让他非常痛苦的事情，却成为了他走入这里的投名状，哪怕他为此转行，在所有人眼中，也不过是一种隐藏自身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割裂曾经的关系，更好地隐藏自己。
有些东西，真的是不能碰，有些秘密，一旦知道，就会被带下地狱，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走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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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看更多的人进入地狱。
董斌醒来的时候，时间还没过十一点，比想像中要早，却也有些糟糕，因为安琦不见了。
他并没有马上慌张地找父母寻求帮助，而是冷静地思考，用最快的速度锁定了宋医生的存在。
「有人这样跟我说过，熟人是最应该怀疑的嫌疑人，所以，是你吗？」
唿唿的风声通过听筒传递到耳中，董斌的面色还算沉静，心已经提了起来，他在想宋医生为什么这么做，为了报復，因为他的妹妹？
想到这里，董斌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完全是我。」
宋医生的回答很有意思，否定了部分，不否定全部，在董斌还要继续问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她会回去的……」
第666章
晚上十一点五十。
「安琦, 你在害怕我吗？你认为我很可怕吗？」
麦克大约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比起杀死安琦，他更想要跟她说话, 他坐在她的身边儿, 让她坐在床边儿, 这是一张足有两米的大床，过分霸占了室内空间的结果, 就是让这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供人休憩。
安琦坐在床边儿，她听过俞誉对这个麦克的介绍, 她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兇残的人，指望一个杀人犯有法律观念，怕不是想得太多, 所以，她没有跟他说「不」。
让「过来」就过去, 让「坐」就坐，问她叫什么名字, 安琦也并未说谎，她像是听话的漂亮人偶, 充分乖巧, 完成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的要求。
安琦的髮丝有些凌乱，那蓬松的带着些自来捲儿的髮丝被麦克撩拨着，时不时在手指上缠绕一下, 他会凑近了闻髮丝上的味道，整张脸, 好像都要埋在乌黑的髮丝之中。
室内的灯光很亮，这大约是一种恆亮的光, 黑髮上有着如绸缎一般的迷人光泽，麦克抚摸着安琦的长髮，感受着那柔顺而软滑的触感，他对着安琦露出微笑，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她，可是她太过分了，你知道吗？她总是藉口这个那个，让我帮她做事情，我为什么要帮她呢？因为她是女孩子，哦，上帝啊，这可真是过分，性别竟然能够成为她命令我的权力……」
麦克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他的手一直在安琦的髮丝上抚摸，从上而下，然后又捏起来一缕，松开手，看着它们自然散落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很好玩儿，他会换着姿势，到安琦的身后，拨弄她的长髮，从低下往上看，往上吹气，或者是把发梢放在自己的脸庞，感受它们划过自己脸颊的触觉。
他微微眯眼，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嘴里的抱怨却并未停止，依旧在说，他在说自己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他在说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真可怕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存在，每次听到她们的絮叨，我就想要让她们都变成哑巴，永远闭上那张臭嘴，再也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这个世界都因为有了她们而变得令人烦躁……」
麦克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从侧面看向安琦安静的侧颜，慢慢夸奖道：「你就很好，你是他们特意送来陪我的吗？这帮混蛋，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不过，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其实还挺好的，因为这里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就是一个人，有的时候也需要……」
他说着话，开始试探一样地伸手去搂安琦的腰，他是典型的西方人种，高鼻深目，五官立体感很强，同样他的身材也很好，似乎被关在这里之后也没荒废对于自身的健康需求，强壮的身体，修长的四肢，伸出来的胳膊上能够看到宛若保护层的汗毛。
像是没有完全开化的野兽，却又比野兽更多了几分属于人类的狡诈。
安琦没有动，她就像是自然界中某种遇到天敌就会瞬间僵直装死的动物，无论对方做什么，只要她不动，那些危害就不会降临到她身上一样。
心中拼命在吶喊，希望有人来救，希望有点儿什么意外来破局，安琦甚至不停地在想俞缺。
上一次，就是俞缺救出她的，这一次，也一定可以吧。
也许俞缺知道俞誉在做什么，他们两个不是又和好了吗？他会不会发现俞誉暗中做的这件事，发现自己在这里？
另外，俞誉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自己活下来，能够跟他说什么？
安琦不断地想，甚至不断地想俞誉把她推进来之前说的话，「为什么能活下来」，她若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也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穿越了，以及，为什么会有一个幸运值系统。
好吧，这也许不是什么幸运值系统，只是一个预告，还是最原始那种毫无说明的数字预告，好像某些数字占卜一样，六是幸运，一是倒霉，不同的是，她这里最大的数值只支持「5」。
十一点五十五。
麦克的手已经落到安琦的腰上，安琦一颤，很想要立刻站起来，逃离，但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这个房间就是一个变相的监牢，即便这里面布置得很像是一个正常的酒店卧室，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我最喜欢像你这样乖巧的美人，如果她们都能如你一样安静，我想，我会比现在幸福很多，她们也是……」
麦克嘴上胡乱说着，他像是在安慰安琦，他的手突然用力，然后在他把安琦搂在怀里的瞬间，就听到了警报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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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走廊上的警报，似乎联动了室内的警报，于是，响彻整个房间的警报加上那突然开始明灭的光线，傻子都知道这会儿肯定有事发生了。
「该是，他们在搞什么？！」
麦克突然松开手，蹦起来，他不是个傻子，知道这种时候最关键的是什么，不是一个美人，而是……
安琦还没松一口气，就看到麦克迅速从看似寻常的摆设之中抽出了几样东西来，有些东西很小，被他的手遮挡着，安琦没看清楚，但她很快就看懂了麦克在做什么。
他在越狱！
不知道是准备了多久，他竟然真的打开了那扇门。
门打开，外面的警报声和屋内的连成了一片，红蓝的光闪烁着，室内的白炽灯突然一下子全都熄灭了。
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灯管的形状，视线内却只有一片红蓝轮转，这个房间，连同外面的走廊，突然充满了阴间氛围。
麦克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有所犹豫，停顿了片刻，但他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拿着自制的武器，离开了。
此刻，十二点五十九，安琦在一片红蓝光中看着室内的镜子，那镜子正好就在她的对面，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头顶的数字变成了「4」，轻轻松一口气，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吶！
第667章
夜, 还很深，晚风中似乎夹杂着海水的腥气，吹过来的时候隐隐还有某种腐烂的味道。
大海, 是葬送一切的坟墓, 至少在这里是。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
宋医生站在一艘船上, 这是一艘停留在岸边，宛若搁浅一样的海船, 破旧地海船好像是某种标志，船舱外还挂着一个木雕的美人鱼像, 粗糙的木像上满是斑驳的痕迹，倒是那美人鱼海藻一样的长髮是真实的，真的有很多的海藻在上面缠绕, 仿佛是捲曲的髮丝盘在了一起。
「你比他要好很多，没有走火入魔。」
棒球帽之下的那张脸很年轻, 却有着很多年轻人不具备的坚毅，只要看到这张脸的人, 都会下意识对他产生信任感，宛若见到了正义本身。
蔡重康。
是蔡重康。
他的眉梢多了一道疤痕, 泛白的疤痕有些时间了, 被眉毛遮掩着，并不是那么显眼，尤其在夜色之中，像是一道不和谐的音符, 随时都会被海风的唿啸吹散。
「走火入魔？」
宋医生重复了这个词，然后笑, 「很贴切。」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心理学家所面临的那道深渊, 可不是用科学能够解释的，当面对足够多的「恶」，善就好像成为了虚幻。
宋医生有的时候能够理解一些俞誉的选择，他就跟那些人一样，为一个执着的念头而疯狂着，自以为掌握了某种未来，其实不过是一步步走向深渊更深处。
「也许这个世界的科学真的能够发展到让人长生不老，但人内心的深度，却不是长生不老就能填平的。」
有钱有权的人追求更加有钱，有权，还要追逐长生，追逐所有他们所没有的东西，再追逐妄想之中的未来。
为这样的人服务，本身就在被他们所影响着，好像公司里一个任务目标就必然会有无数的人为之努力一样，他们根本不会去考虑这样的任务目标是否合理，只需要不断去做，去靠近那个目标值就可以了。
宋医生加入得晚，不是太能理解那种仿佛被洗脑一样的疯狂是为了什么，也不是太能接受那些违背法律的行为，但，他没有阻止，也无力阻止，只是坐视罢了。
「你却没有我的运气，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宋医生看着蔡重康，抛弃现实的一切，投身在这里，努力昏到现在的位置上，凭藉着一腔热血，并不藉助官方的力量，只凭着自己，单枪匹马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对方的选择，却不得不提醒一句，他恐怕已经忘了初心。
「我没有。」
蔡重康否认，他见过那些实验品的悽惨，吴倩柔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恨」，丹丹姐在最后的时刻帮了他一把，然后被拉去另一个实验厂，还有杨宇，他以为他是那些人的同伙，可就是这个「坏人」，一直在掩护他，直到最后，还帮他挡住了最为致命的危机……
有太多太多的人，让真相呈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知道这一潭水之下是多么地深，深不见底。
最初，蔡重康没想走到这里，他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可最后，真相仿佛已经不重要，让那些罪恶通通埋葬才更加符合他的希望。
勇者为什么变成恶龙，因为这世上披着人皮的恶龙太多了，反而是秉持着正义的那个，不得不如恶龙一样灭世。
「呵呵。」
宋医生轻笑，没有跟蔡重康争辩，但他看得很清楚，蔡重康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所有的理智仿佛都被一根细钢丝牵住，稍有不注意，就会让他迅速跌落，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走钢丝的兇险，不必他去说明，也许他自己也知道，但他无法控制。
很多时候，心理疾病都像是一个潜藏的幕后黑手，你知道它存在，知道它再作祟，但就是无法逮住它，哪怕发出了通缉令呢？它也依旧可以隐藏在你的视线之外，在你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勐地跳出来，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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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6页
蔡重康没有再说话，他一直在注视着手錶，然后在某个时间点到达之后，按下手中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
轰隆隆的闷响声仿佛来自地下，不，不是仿佛，就是来自地下。
海面上的海浪似乎更大了，夜晚的海浪像是墨色的，深沉而内敛，拥有着席捲一切的伟力。
「你不想知道真相了？」
宋医生突然问，他还是比较了解蔡重康的，若不是因为他现在这种精神状态，恐怕他早就被怀疑了。
但就是因为这种一直绷着的不太正常的状态，反而让他得到了伪装的加持，没有人怀疑他别有所图。
是啊，他又不是什么卧底，他就是真的想要潜伏进来，知道得更多罢了，不用跟任何人传递消息，自然也就少了暴露的可能。
「如果继续下去，我无法面对自己。」
蔡重康很坦然地在宋医生面前承认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这种环境之下，恐怕没有人的心理不会有问题。
周围没有一个能够交心的人，或者说当交付信任的那一刻，对方都已经死了，而周围这些人所从事的事情，又是蔡重康发自内心所无法认同的，重压之下，不是沉默，就是爆发。
他是想要沉默的，沉默地得到真相，之后再爆发，可他等不及了。
「她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宋医生问，眼中充满了探究。
蔡重康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她」是谁，而是因为太明白了，那是火场之中的纯白，是黑暗之中的月光，也是……「我想救她。」
本来就有所计划，提前到这一天，也就是因为看到了她。
他救过她，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成功救援，都让蔡重康的心理得到些许安慰。
熊熊火焰在燃烧，他救不了自己的父母，却救出了邻家的女孩儿，再然后，他一次又一次地救她，不知不觉，她的分量也随着一次次被救，在他的心里加深，他不能再看着她出事。
他喜欢她吗？蔡重康曾经扪心自问，可并没有答案，他只知道，他不能看着她出事，不过，现在他也不必再亲自去救她出来，他、变了。
又一个按钮按下，海水汹涌，好像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海下成型……
第668章
留在这里, 还是出去？
安琦的心很乱，那闪烁的红□□好像无形的催促，告诉她要快点儿做出决定, 走廊上好像有很多人经过, 脚步声时而轻时而重, 时而渐行渐远，时而逐渐靠近……
「怎么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安琦嘴中喃喃, 跟麦克共处一室的那段时间，看似她什么都没做，安静而乖顺, 但她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以至于放松之后就有一种想哭的茫然疲惫, 现在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
房间的门敞开着, 她坐在斜对着门的床上，似乎看到很多影子从红蓝光之中走出, 又走到另一片红蓝光之中, 像是跳跃着的。
「哐……哐……」
打砸的声音响起，似乎很近，让安琦颤了一下，她有些不安地站起身, 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至少不是坐在这里等待救援, 或者也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她是被宋医生带来这里的，大致知道来时的路, 最不济，是不是也能找到最初的那个房间，找到一个更安全一点儿的地方？
这样想着，安琦向外探头看了看，正好看到一道身影从门口走过，那道身影经过这扇敞开的门时，也往里面看了看，那充满戒备的眼在看到安琦之后，诧异了一瞬，继而开口出声：「安琦？你怎么在这里？」
红蓝光照得人脸有些失真，安琦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抬头去看，第一眼看到是个年轻男子，蓝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些暗，像是有意在遮掩面容，第二眼，那蓝光换到红光，红光稍微亮一些，那张脸就清晰多了。
「时、时羽？」
在下一个红蓝光轮转的时候，安琦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她见到对方脸上露出笑意肯定之后才放松了神情，「抱歉，你没戴眼镜，我有点儿认不出来。」
以前的时羽是戴眼镜的，属于看上去就文质彬彬的男生，他跟安琦是同一个音乐老师教出来的，也曾一同去考级，加过好友，却谈不上来往密切。
属于好久不见，也不会特意打探对方下落的那种朋友。
突然在这里碰到，实在是不能不让人诧异。
时羽也有同样的诧异：「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房间……」
「啊，我，我是被人抓来的，你呢？」
安琦迫不及待地说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时羽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也是被抓来的，不知道是谁干的，刚才这里又发生变动，我觉得不对，就出来看看，你呢？跟我一起吗？」
时羽若是直接拉安琦一起，安琦可能还会有所戒备，哪怕是认识的人，但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显得不那么单纯。
但他的疑问却又切合了安琦心中的不安，安琦反而没有多想，迅速应了下来，无声地走出房门，跟上了时羽。
许久不见的朋友，实在也没什么好聊的，可这种环境安静下来又会加剧不安，安琦就找了话题来问：「你是出国来玩儿的吗？」
「算是吧。」
时羽大致说了一下他出国的原因，他是学金融的，但在心理学上有着特别的爱好，在这方面，也写过几篇论文投稿，被国外某着名大学的教授看到了，对方说他的论文方向正好跟自己团队的某个研究有关，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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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做，就说过来看看 ，没想到一来到这里，就被抓了，我也没见到那位教授，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时羽说得很是无奈，摊手的时候，安琦看到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护腕，黑色的，宽的，在这种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乍一看像是一个镣铐。
「呀，这是遇到诈骗了吧，说不定那位教授根本就不知道。」
安琦这样想着，有些同情时羽遇到的这种骗局，她到现在还不太明白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从俞誉的话中知道，为了他们的心理研究，这里有不少各式样本。
时羽的外表并没有受什么伤，甚至也不曾过分瘦削，精神头也还不错，说不定就是如同那个麦克一样，除了被关着，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就好像是坐牢那样。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安琦又问，曲折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她用说话的方式分散注意力，排解那些不安。
「我也记不清了。」
时羽含煳了一句，继续带着安琦往一个方向走，到了一个岔道口，他毫不犹豫地就往右边转去。
安琦的脚步则顿了一下，再跟上的时候，勉强给了回头看过来的时羽一个笑容，像是已经疲惫不堪了似的。
「怎么样，还能走吗？前面好像有风，咱们走这里。」
时羽说着，就要扶安琦，安琦摆摆手，继续跟上他，只是再不说话了。
「轰隆——」
巨大的声响带来强烈的震动，有那么一瞬间，安琦以为脚下的地面都活了，是那种会蛹动的「活」，她差点儿立足不稳，被时羽扶住，拽了一把，两人艰难地站好，还没等继续往前走，就闻到了一股独属于海水的气息。
「该死，海水倒灌了！」
时羽低声咒骂了一句，拉着安琦就往前跑，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想着要打个补丁，免得安琦怀疑。
安琦跟着跑，什么都没问，只看他目标明确，就知道他说不定就是俞誉他们一伙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楚这里的路线，又清楚知道「海水倒灌」？
这里，是建在海下吗？
不，不可能，那么大的工程，不可能的。
脑子有些乱，但安琦什么都没问，在经过又一个岔道口的时候，她都没有藉机挣脱开时羽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
这种时候，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至少时羽是在逃生，至少他的方向是对的，他更熟悉这里，这时候跟他闹开了，自己要怎么做，随便选择一条死路吗？
如果时羽对自己存有恶意，估计也不会是现在就置自己于死地，那就还有转圜的机会，反而，若是现在乱跑，说不定下一刻就一命呜唿了。
谁知道这里还有多少人，除了海水倒灌之外，还有什么威胁？
时羽这个看起来像是内部人士的，明显应该知道更多，跟着他走，应该不会有错。
第669章
轰隆隆的响声不断逼近, 好像鞭子在驱赶，时羽腿长，跑得快, 被他拉着的安琦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
好几次, 她都以为时羽会放弃自己这个托他后退的累赘, 可看到他回头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那始终不曾松开的手, 安琦知道自己可能又一次吃到了美貌的福利——他喜欢自己！
有些东西，是无法隐藏的, 四目相对，便跃然而出。
走廊中不知何时多了些人，他们有的带伤, 有的满脸兇悍，可很快都汇聚在时羽的身边儿, 跟着他一起顺着走廊跑。
越向前，岔路就越多, 每一次时羽都毫无犹豫，然后那些人就渐渐明白他是知道路的。
安琦的脚步拖慢了他的速度, 在听到后来加入的人说有路已经坍塌的时候, 终于有一个络腮鬍子忍不住了，一把抢过安琦，直接甩在了自己肩上扛着，不耐烦地对时羽说：「你跑前面, 我跟着。」
这突然的一幕，仿佛很有些对友情的感觉, 时羽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继续在前面领路，速度快了很多。
几乎没人说话，除了络腮鬍子抢人的那一句之后，一片安静之中，于红蓝走廊上不断奔跑的人群，像是一出诡异的默剧。
「该死，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有人耐不住这长时间的奔跑，唿哧带喘的声音之中是某种更深刻的杀意。
时羽依旧在前面领跑，声音不似最初的沉稳轻松，却是嘲讽：「如果那么容易就能逃走，你就不会被关在这里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说完，像是才意识到安琦也在后面的这群人之中，肯定也听到了自己的话，他又说：「这里是克洛索罗斯，沉睡与长眠的坟墓。」
安琦的心砰砰跳，她已经没有在跑了，虽然被人扛着的姿势并不舒服，但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可即便如此，听到时羽这样说，那一支萦绕着的强烈不安，还是让她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时羽的表情，他是什么意思，他是……
某些不敢想的东西，仿佛有那么剎那划过脑海，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影子……轰——巨大的响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破坏了某种稳定性，走廊上头开始掉下各种尘埃和碎石，有一块儿天花板直接塌了。
「快点儿，门应该已经被炸开了，只要我们够快，就能活着出去！」
时羽说着，咬牙加快了速度，之后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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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的人群，也没有人问话，后来的，几乎什么都不问就跟上了脚步，而前面的，在时羽身后一直跟着的就是那个看上去最壮实的络腮鬍子，他有着一副粗犷的外表，但他的心思足够细腻，在那个时候果断扛起了安琦，让时羽加快了领路的速度，而不是耗费时间去跟他来一番是否丢下安琦的讨论。
也没尝试过用武力逼迫时羽做什么，他的果断加上那足够好的体力，为他迎来了第二梯队的位置，紧跟在时羽的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安琦感觉自己要无法忍耐的时候，队伍终于再次见到了外面的天空。
红蓝光消失的天空还是一片黑暗，但黑得宁静，让人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络腮鬍子并没有准备威胁时羽什么，一到了外面，就直接放下安琦，看着时羽把人拽过去，他还笑了一下：「你小子，不错嘛！」
这么长一段距离，又是那么复杂，一模一样的走廊，哪怕是内部人士，恐怕也会走错路，难得时羽一次都没有错过，就这样带着他们逃出来了。
那扇被炸毁的大门昭示着他们并不是第一批经过这里的人，但无论怎样，他们逃出来了。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天空了！」
「该死的，这帮人，不要落到我手里！」
「炸得好，如果老子不在里面的话，老子也炸了它！」
一帮人之前都顾不上说话，这会儿稍微定了定神，一个个都开始纷纷咒骂。
时羽拉着安琦，离他们远了些，然后打量着安琦：「没事儿吧？」
安琦摇摇头，张嘴想要问什么，又觉得时羽也没必要跟自己交代，正在这种时候，天空中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直升机的出现让现场的所有人再次沸腾。
「这帮混蛋，来得还真快！」
「愣着干什么，你们还想被抓回去啊！」
「跑啊！」
气流冲击之下，在场的人像是承受不了的纸片，四下散开，安琦眼尖，看到那络腮鬍子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仿佛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可惜，好像并未跑远，直升机从上而下地照亮这一小片区域，一些黑色的身影冒出来，把这些四散而逃的人抓住了，随着后来者的靠近，亮着大灯的黑色车子也幽灵一般停在了附近，车窗放下来一些，在灯光的边缘，董斌露出了半张脸。
他是来救自己的！
安琦刚刚提起的心一松，露出感动的笑容来，就要跑过去，可脚尖才转向，就被时羽拉住了：「你看清楚，他若是真的爱你，就会立刻来找你，而不是等着你跑过去。」
这里离车子的距离不算远，但周围还是混乱，这种情况下，安琦跑过去很可能会有危险，更应该是董斌冒着风险跑过来才是。
谁奔向谁，有的时候，很重要。
安琦的脑子冷静了一下，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恋爱脑，但被时羽说得，好像她就是恋爱脑上头一样。
摇摇头，她抽出被时羽拉着的胳膊，仍然坚定地选择向着董斌所在而去，风中，是她淡淡的感谢：「谢谢你帮了我，但我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
爱与不爱，不是她选择的标准。
董斌是最适合的。
车门打开，看到董斌脸色发白，腿还不自然地僵直放置着，安琦就知道自己的信任并没有问题，他受伤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伤的？」
安琦紧张地凑过来问。
「我没事儿，你怎么样？没事儿吧？」董斌的指腹擦过安琦的脸颊，那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灰尘，是穿过那段危险的走廊时沾上的，不仅是脸颊，头髮上也都是，还有身上，灰扑扑的，像是刚从地下洞窟出来似的。
怎么不是地下洞窟呢？这座迷宫，就在这座美人鱼小镇之下。
第670章
谁能想到呢？
安琦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从玲姐口中听到了董斌受伤的经过，是流弹。
「本来已经查到这里了, 可没想到还有人隐藏……」
玲姐说着, 也是不由一嘆, 她是没参与那天晚上的营救行动，但她知道的比安琦多一些, 比如董斌这种虽经常健身，也学过一些急救知识参加过一些军事化训练的人, 其实并不符合队员的标准，但他坚持要一同前去，最后受伤……
感情很认真, 也的确很上头，若不是身边的保镖给力, 致命的都挡在了外面，恐怕结果还会更糟糕, 但幸好、幸好不是那种糟糕的结果。
听着玲姐的话，安琦看着镜子之中自己头顶那鲜红的「2」, 微微松了一口气, 默默听着，再见到董斌的时候，眼中却像是已经下过了一场暴雨，徒留雨后的汪洋。
「为什么要亲自去, 你等着我被救回来就好了啊！」
昨天那种混乱的场面，即便是坐在车里, 也未必就是安全的，安琦想到这里, 觉得董斌有点儿傻，易地而处，她可能会更有自知之明，不去现场，而是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消息。
董斌一笑，眸中是清风徐徐，拂过水波，留下一片涟漪，「我去了才能放心啊……」
董家有生意在国外，认识的各种朋友也不少，不乏一些势力能够提供某些支持帮助，自身也有钱，必要的时候还能找来足够的僱佣兵完成这一场营救，但，那些不熟悉的人，他们真的会老老实实完成他的要求吗？
董斌亲自来，不是要身先士卒，抢在他们前面玩什么英雄救美，而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自己这个金主死了，他们不仅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要背上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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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仓促，董斌来不及调用更可信的人手，就只能用这样的杂牌军来充数了，他不信任他们，就只能用自己的命威胁他们。
结果，显而易见，在董斌受伤之后，营救的力度都大了，没见到直升机都调来了，之前可是一直在说什么禁空的。
而他这么做，不仅是在跟雇来的人博弈，还有那后面的，美人鱼小镇后面的那些人拉扯，让他们明白他的坚持，意识到董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从而放弃这个基地。
毕竟，已经是个半残的基地了。
安琦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扑到董斌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轻声说：「是宋医生，是他抓了我，还有、」咬了咬唇，安琦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俞誉」的名字。
她面容纠结，心中还在想，要不要也说出时羽呢？没有留意到董斌在听到「宋医生」时面色微变，垂下了眼，「昨天并没有看见他，以后离他远点儿。」
「我知道。」
安琦又平静了一下心绪，才开始问昨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董斌所知也不多，含煳说美人鱼小镇之下是一个实验基地，具体做什么不知道，但好像关押了很多已经「死亡」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小部分则并不十分明确具体是做什么的。
基地被彻底炸毁了，海水倒灌之后又沖刷了一切，就算有什么还有用的资料被埋葬在那片废墟之下，再要挖掘出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起码短时间内，能够派上用场的只有那些被「救」出来的人的口供了。
其中，时羽的口供一如他对安琦所说的，说自己是被骗来的，而时羽自身也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抑郁症还是什么，他的手腕上有多次割腕留下的陈旧伤。
董斌是出钱搞营救的那个，本来很有危险的任务，因为安琦他们的自救行为而变得容易，被僱佣的那些人大约怕董斌觉得亏了，后续主动给提供了所有的口供，让他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
竟然是心理实验，还真是想不到吶，这么多隐藏的工具人，放在那里是要做什么用？
死人做什么，都不会令人觉得奇怪吧？
董斌的心中盛满了疑问，包括为什么安琦会被抓走，他问了，安琦也没隐瞒，直接说了俞誉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也许真的有运气吧，但那也不会是心理学的范畴。」
安琦不知道俞誉要研究什么，他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变量吗？
「时羽喜欢你？」
董斌直接问，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好奇和某种探究欲。
如果漠不关心潜在的情敌，他对安琦的心意就值得怀疑了。无论多么自信，也不可能在看见别的男人跟安琦拉拉扯扯之后无动于衷。
昨天回来太晚了，也不是什么提问的好时机，倒是这会儿，太阳暖融融晒着，靠坐在沙发上，两人都十分放松地沐浴着阳光，正是畅谈心扉的好时候。
「……也许吧，我、有些不太理解。」
安琦可疑地停顿了片刻，还是选择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她跟时羽的交集实在是太少了，除了以前去一起考级的时候，就是后来在网上遇到打个招唿说两句什么的，见面都没有几次的，这样也能谈喜欢？
只是喜欢这张脸吧，这种喜欢，也没多少价值——在此之前，安琦是这样想的，可想到昨天那种情况下，顶着生死的威胁，时羽都没抛下她自己跑掉，安琦又难免有些感动，他是真的喜欢她，哪怕是为了这张脸。
听到安琦突然冒出这么天真的话，董斌忍不住笑，笑着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不用理解他，理解我就好了，你只要知道喜欢我就好了。」
安琦失笑，笑着拍了他一下，轻轻落下的手怕是连灰尘都没拍起来，反而给了董斌捉住她手的机会，低头吻了一下。
「有一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这个时羽的情况，有些问题，但不是很严重……」
董斌稍稍正色，让安琦也认真听起来，也是这时候，安琦才知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于昨夜就被送回国的时羽其实管理着好几个自杀群。
「这……」安琦有些不敢置信，但比起时羽，她显然更相信董斌，眉头不由皱紧片刻，再松开，轻声道：「你放心，我们也没什么交集。」
第671章
因为美人鱼小镇的地面塌陷, 可能会导致一些安全隐患，因此无限期关停，受到影响的游客, 都对此表示遗憾。
值得庆幸的是, 这件事的发生并未造成太大的伤亡, 有人说听到了类似爆炸声的声响，后来被闢谣说是海浪的声音。
「再不回去, 你就是个『死人』了。」
白衬衣被海风吹拂，露出腹部的肌肉和伤疤, 些许伤痕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成了漂亮的淡粉色，若不是还有凸起, 恐怕也无从分辨它们的特殊。
抬手抓了一下头髮，俞缺实在不明白, 为什么来收拾烂摊子的成了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蔡重康。
跟俞缺坦然走在阳光下不同, 蔡重康戴着帽子，帽舌下压, 形成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 碎发略显蓬乱，杂草一样，从帽子的缝隙处努力挣扎显露，有种毛髮乱舞的感觉。
嘴巴周围生了胡茬, 让那几乎不见血色的薄唇显得生人勿进，些许阳光落在下巴尖尖上, 似乎可见隐藏在胡茬之中的细小疤痕，还有一片淤青, 就在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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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蔡重康轻笑一声，并没有把俞缺善意的提醒放在心上，海风不断吹拂耳侧地髮丝，那髮丝有些长了，总是刮蹭脸颊上的那片淤青，又痒又疼的复杂感觉，让蔡重康忍不住开始回忆。
他的父母都是老好人，从来没有什么仇人，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以至于哪怕觉得父母的死亡很有疑点，却依旧无法锁定某一个嫌疑人，直到、直到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还有一个异母的弟弟。
他们家的悲剧，就源于这位弟弟寄来的一样东西，也许那是他为自己留的后手，可追来的人，为了不暴露任何信息，让蔡重康成了孤儿。
「他们总是隐藏在活人的视线之外，那么，死人总能够离他们更近一点儿。」
蔡重康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运气会那么好，因为董斌紧急调动人手救援的关系，那些杂七杂八无法被董斌所信任的杂牌军之中，竟然有人真的能够手眼通天，让某些组织试图隐藏的事情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而昨天从塌陷中逃出来的人，大部分都被抓走了，该审的审，该判的判，这些活口之中，竟然没有一个知道蔡重康的存在的，真的是很幸运了。
「希望幸运女神能够再一次庇护我。」
蔡重康淡淡说了一句，他已经拿定主意，不会再更改了。
「那你就要祈祷下一次继续遇到安琦。」
俞缺这样说，他几乎没有过脑子，直接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在蔡重康抬起地诧异眼神之中，淡淡补充道：「她才是那个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
「嗯，我知道。」
蔡重康嘴角微翘，他想到了安琦的又一次倖存，昨天他的确抱着希望她倖存的念头，但他也的确并未给她留下什么通往生路的帮助。
也许，最初的那一次，没有自己，她也可以从火场之中逃生，她本来就很聪明，不是吗？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他并不能拯救所有人的命运，一次又一次，事实这样告诉他。
海风有些大了，俞缺又一次压下被吹起的衣角，祝福蔡重康：「那么，祝你好运，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你给出的真相。」
是谁主导了一切，那幕后黑手是谁，他们又要做什么？
很多事情，好像已经明白，却又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在看，那清楚的部分也像是某种掩盖，让真相深深隐藏。
「我会的。」
蔡重康承诺，然后，从兜中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贝壳项鍊，作为吊坠的贝壳还有几分像是银杏叶子，他拿出来看了看，抬手，勐地冲着海面扔出去。
银色的吊坠一闪而没，迅速沉入了海水之中，像是与过去告别，又像是祭奠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蔡重康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很是自然地转身，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跟俞缺各奔东西了。
俞缺没有回头，他沿着沙滩慢慢往前走，海水沖刷走了他的脚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安琦回国之后，就把这件绑架事件抛在了脑后，她甚至没有去打电话询问俞缺有关俞誉的事情，某些事，似乎装聋作哑就可以视而不见，她逃避了，沉浸在正常的好学生生活之中，让自己的每一天都无比充实。
是真的无比充实。
从校园到婚纱，这般美好的爱情让安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跟着乔溪去挑选婚纱的时候，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安琦眼中微有惶然，太美好就总觉得会碎掉，哪怕那鲜红的「2」看起来格外顺眼，却也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妈妈，你看这件，好看吗？」
提起裙摆，在镜子前转圈，转给乔溪看，也给自己看。
乔溪满意地微笑点头：「很好看，就选这套了？」
「选的这个设计师的同款，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目前只有概念图，我觉得很美。」
安琦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导购已经拿出了平板递过来，上面那件婚纱运用了白色羽毛的元素，美得轻盈而梦幻，设计师给的名字是「梦中天使」，的确浪漫得像是一场美梦。
「很好，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乔溪笑着夸赞，她知道安琦的小心思，没有带着董斌来选婚纱，只想在婚礼那天惊艷众人。
安琦也笑，没有人在这种时候不开心的，紧张和彷徨或许也有几分，毕竟，人生就要迈向一个新的阶段，总有那么些时候，安琦有种退货的冲动，她其实不必这么着急的，不是吗？
但……「我有些怕，怕失去，也怕……」
安琦一直以为的鸡肋金手指在这种时候像是一种负担，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连一点儿提醒和预兆都没有，那所有的意外就都是偶然，没什么好抱怨的，可如果有了提示之后，她就难免会想这「祸患」是否就是自己招惹来的。
也会有一层隐忧，若是别人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带来「祸患」的倒霉蛋，会怎么样呢？
希望董斌不要后悔！
她也不会后悔。
第672章
白色的裙摆随风飞扬, 撕碎的那一片暴露出光洁的小腿来，站在楼顶的边沿，随时都能落下的地方, 那飞扬的裙摆好似蝴蝶的翅膀, 正在努力震颤, 想要带着它的主人飞翔。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会跳下去！」
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恶徒, 实在像是蠢得不得了的做法，但安琦一点儿都不担心这种威胁的无力, 因为对面的人真的停下了脚步，让她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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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姐，你别害怕, 我对你其实并没有恶意，你要知道, 我绑走你只是为了能够竞标成功，并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只要在这里等一等, 等一个结果, 很快的……」
没有蒙面的恶徒是个斯文的年轻人，他的模样甚至有几分讨喜，可他的话语就多少有点儿……
在他身边还有两个相对来说就凶神恶煞的壮汉，他们是他的手下, 也是绑架的主要实施者。
本来安琦都要跑走了，偏偏碰见了他, 又被赶了回来。
「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安琦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她的眼神之中略有几分怜悯, 嘴角勾起的笑容十分轻快，「我并没有给董斌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叶希伦，你应该也听过叶希伦的名字吧！」
在某些圈子里面，叶希伦的名字还是很好用的，毕竟他做事的风格，大部分人都比较了解了。
年轻人的脸色一变，他身边的一个壮汉忍不住说：「不可能，我看着你打电话地，上面的备註就是『董斌』！」
「是啊，你是看见了，但你知道我的手机上有几个『董斌』吗？」
安琦脸上的怜悯更甚，不得不说，自从有那么一个病急乱投医，想要用她威胁董斌的人之后，她就想到了这种防患于未然的办法，毕竟，有的时候向董斌求救并不是最优解，反而是局外人更加容易破局。
这就好像以前的每一次危险，安琦都没把乔溪作为第一求救人一样，说得阴暗一点儿，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她希望只有自己承受，而不是把乔溪拖下水，至于拖下水的别人，大约他们在看到她的求助时，也会有判断力，决定自己是否参与。
目前为止，安琦还没拖累救助自己的人，就是可惜了某些一起遭遇险情的人，什么飞机失控坠海、轮渡求生、水灾避险……一次又一次的幸运让安琦稳稳拿到「倖存者」的称号。
但跟她同时遭遇不幸的这些人，很不幸，没有几个能够存活到最后。
年轻人比壮汉反应快，脸色已经拉下来了，而壮汉还有些莫名，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手机上存那么多「董斌」？
她自己不会弄混吗？
如果他开口问安琦，安琦会愉快地告诉他，这都是他们这样的人逼的，不然呢？难道她是有什么大病，非要给自己多找几个「老公」吗？
「安琦，跳！」
声音格外洪亮，像是有谁拿着大喇叭在下令。
已经在楼沿儿的安琦听到这一声，扭头，想都没想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了，下面，橙黄色的气垫已经在等着了，那么大，那么软，以至于安琦正面跳下去地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要无法唿吸了，真的是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怎么样，没事儿吧？」
叶希伦上前，把安琦拉起来，不等安琦自己查看，又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上前帮忙查看，除了手臂和腿上的部分擦伤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
安琦早有经验，扬起笑脸来给了叶希伦一个大拇指：「又一次成功救援！」
叶希伦无奈一笑：「行了，快起来吧。」
她拉起安琦，忍不住又说：「下次要小心点儿啊，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情。」
「我也很无奈啊！」
安琦摊手，她是真的很无奈，时不时就出现的「5」根本控制不住，她也只能被动地学会了一些极限运动。
知道吗？她竟然都会游泳了！
除了被动等待救援之外，她还学会了自救的若干方式，比如说挣脱绳索束缚这件事，她就熟练得很了，就是识人上，总还欠缺一点儿，不然也不会直接找到正主去藉手机求救了，简直是自投罗网。
后来听到安琦述说自己是怎样千辛万苦逃出来，遇到路人藉手机然后被「送」回去的故事，叶希伦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坏人的脸上怎么就不写字呢？
看那个年轻人，真的是怎么看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安琦回到家中，见到等候已久的董斌，对方的脸板着，紧绷的身体像是压抑着怒气的火山，安琦柔声叫了一句「老公」，乳燕投怀一般扑上去，抱住董斌的同时，又沖他讨好地笑了一下：「不要担心啦，我没事的。」
「……抱歉，是我的错。」
好久，董斌才开口，同时伸手搂住了安琦，紧紧地。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儿的！」
安琦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她知道，作为最后得到消息的那个，董斌是真的很不舒服，但，她也是真的不想让他再受伤。
「是我自私，不想承担任何关于你的风险，所以，这样的事情，我不要你再去面对。」
从小就在豪门的董斌这辈子受过的伤，大部分都是因为安琦，刀伤，枪伤，烫伤……隔着衣服，安琦的手抚过那些伤口的所在，仿佛还能看到它们的样子，她轻声说：「如果一定要有人受伤，我希望是别人。」
所以，她从来不会向着乔溪求救，也不想给董斌打电话，看啊，她从来都是这么自私，只想维护自己的幸福。
以前安琦还会为此有些不安，生怕董斌发现她这一层隐藏面目就不会再爱她了，后来，她已经能够坦然展现自己这份自私，世界上那么多人，她能顾及到的也只有身边的这两个。
听到她这样说，董斌一声长嘆，身体也随之一松，这大概也是他们唯一的矛盾了，好在，不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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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海浪沖刷着沙滩, 沙滩上，趴在那里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后, 有片刻的愣怔, 没有死, 他竟然没有死。
这样都没有死吗？
「你、你没事吧？」
裹着大头巾带着斗笠的少女一身蓝花衣裳，裤腿在膝盖处, 露出两条久经光照的小腿，健康的肤色仿佛被阳光所偏爱。
她挎着一个竹篮, 蹲下来查看男人的情况，美目中有着淡淡的关心和戒备。
「没事。」
男人说话，嘴中喷出些沙粒来, 他起身的时候抬手拍了怕嘴唇，却忽略了手上也沾了很多沙子, 还有一条海带，缠绕在他的胳膊上, 随之跳起来给了他的脸一下。
「哈哈哈……」
少女忍不住笑，然后扯下头巾给他, 「用这个擦吧。」
「不用。」
男人拒绝, 然后看准了一个方向就开始大步走，像是有着明确的目标一样。
少女看着他的背影，收回了递出去却无人接的头巾，重新披在头上, 心中想着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一个小平房内，拎着一个黑色手提箱走入的宋医生在见到那个坐在窗前发呆的男人时, 忍不住问：「蔡重康，你还好吗？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记得。」
干涩的声音开口, 蔡重康转向他，看着宋医生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药剂来，他伸出手臂，留有伤痕的手臂上已经有很多针眼了。
「这种药的效果并不好，如果要继续治疗，还是要找到组织里的药物才行，你……」
宋医生看着蔡重康这仿佛伤痕累累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了，「真相就那么重要吗？你不是已经知道你父母的死因了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蔡重康重申，同时看着宋医生把药剂注入他的血管之中，手臂上的青筋不自觉地隆起，像是在抵御那种药物的侵蚀。
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疼，但这种疼，是能够忍受的。
他想要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想要知道他们无法无天的依仗是什么，想要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他们走向灭亡……他想要的那么多，那他需要付出的就更多，对于这一点，他早有觉悟。
「黑暗不会被光明所吞噬，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某些东西，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诱惑，总会有人飞蛾扑火一样前仆后继地去做。
宋医生嘆息。
他更明白这个道理，也更加懂得退让，螳臂当车的孤勇更像是愚蠢，他不会那么做，但在看到有人这么做的时候，却也不会嘲笑，而是会抱有一种微妙地敬意，仿佛在烂透的苹果内看到还健康的种子，总还有希望。
「……」
蔡重康没有说话，他的神色有些迟滞，仿佛魂游天外，宋医生的表情凝重，他的状态真的已经很不好了。
想要探索深海之下的奥秘，就要忍受深海之下的压强，那种能将人粉身碎骨的力量。
宋医生劝不动蔡重康，他可能也不是很想劝动对方，他也想看蔡重康能走到哪里，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一天，宋医生去疗养院看宋佳，宋佳的情况还好，虽然是被重点看护的那个，可该有的都有，看在宋家给出的一大笔钱的份儿上，宋佳在这里也能活得像个公主一样。
宋佳在看电视，她的手机是不能联网的，所能玩的游戏也是不能联网的，这是为了断绝她的某些消息渠道，直到现在，宋医生都不知道是谁给宋佳整了容，她不肯说。
电视上的新闻说到了某国的战争，言语清晰的句子没有入耳，像是嘈杂的背景音，宋医生看向宋佳，宋佳看得很认真，甚至还露出了笑容来。
他没有过多关注，坐在那里给宋佳削苹果，时过境迁，看过了董斌和安琦的幸福之后，再看宋佳，宋医生实在不免偏心，到底是他的妹妹，孤零零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又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哥哥总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蠢货。」
宋佳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她的双目没有离开电视屏幕，屏幕上的蓝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这句话也显出几分诡异来。
苹果皮断掉了，刀子差点儿削到手上，宋医生放下刀子，看向宋佳，又看了看她一直紧盯不放的电视屏幕，现在是另一则新闻了，某个外事访问的新闻。
发言人说着流利的外语，同声翻译给出精准的转述，宋佳看得津津有味儿，像是从中品味到了什么，那张精緻到不似真人的脸上露出动人的笑容来。
「你说什么？」
宋医生皱眉，对妹妹的恶感再次升起，让他已经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起身的动作表明了态度。
「妈妈知道你一直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舅舅吗？」
宋佳突然来了这一句，然后大笑起来，「你不会不知道舅舅都做了什么吧，你不是还帮忙过吗？最杰出的心理学家？」
像是闪电划亮天空，宋医生突然一个激灵，竟然是、竟然是……他不敢直线地看着宋佳，仿佛在问她在说什么疯话，可他又明白，宋佳并不是疯子，她只是对董斌偏执而已。
「你是说、你是说舅舅他是……」
宋医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句话，嘴里都是干的，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是刀割一样。
宋佳随手拿起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啃了一口，半截苹果皮耷拉在她的唇角，她却没有理会的心思，就那样拖着苹果皮咀嚼着果肉，汁水晶莹，「舅舅一直很看好你，可你让他失望了，其实，我早就说过了，他应该选择我，我才是遗传了他的那份，我跟他，才是同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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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猝不及防地呈现在宋医生的面前，他的舅舅有着遗传的精神病，这种精神病的表相併不明显，在医疗水平并不发达的年代，充其量被当做「暴君」，甚至还可以夸一句行事果决、有非常人之能。
后来知道是病症，也想办法去治，都说财可通神，但有些东西，真的是财力所不能及的，起码短时间内不能奏效，于是，一个最初是为了治疗而建立的组织最终成为了主办者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庞然大物。
「有什么用呢？公司是可以更换法人的啊！」
一个下去了，还会有一个下来，股东那么多，换一个董事长出来，很难吗？
第674章
洁白的婚纱好像在诉说刺眼的幸福, 手捧花同样是纯白的，头纱被风拂动，手捧花被反手扔在了后面, 随之而来的欢乐笑声, 让海浪都觉得喧譁, 不停地冲上沙滩，成为这场幸福的见证。
花型拱门之下, 身穿黑西服的新郎和一身白婚纱的新娘，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格外甜蜜……
「都怪你结婚早, 不然你就能够来给我当伴娘了。」
穿着婚纱的何美走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那幸福的笑容，安琦端着一杯果汁, 听她笑着抱怨，不用接话, 就可以听她继续往下说。
「看，这海岛怎么样？我当初就是看你在海岛上结婚, 感觉很不错，这才许愿要在海岛上办婚礼的……」
甜蜜的笑容、遮掩不住的幸福, 何美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尤其在今天。
不过，新郎的人选真的是安琦做梦都想不到，怎么会是庄理呢？
「挺好的，就是有点儿突然, 我还以为……」
安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何美的联繫好像不是那么紧密了，她突然换男友她都不知道, 以至于这个婚礼在安琦看来，甚至有些闪婚的意思。
「以为什么？」
何美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一些, 「我也以为我会跟他结婚的，可我没想到……」她的手落在小腹上，她今天的婚纱是高腰款，大裙摆遮挡了腹部的线条，没有人看出什么，但她双手的动作，这种动作，让安琦眼皮直跳，一个想法闪电般噼过来，她脱口而出：「你怀孕了？」
「看出来了？」
何美不是很诧异，她大约也没想特别掩饰这一点，笑着点头：「不是庄理的。」
这话简直不啻于一场地震，好傢伙，怀着前男友的孩子嫁给现男友，貌似还是闪婚，这是怎么想到的啊！
安琦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语言系统，不知道要如何发表言论，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有什么言论，总感觉脑子乱糟糟的。
倒是何美，格外镇定，在安琦小心翼翼问「他知道吗」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庄理知道，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何美说着，略有几分忧愁之色，可很快又扬起笑脸来，「你也高兴点儿，今天我结婚吶，我要做最美的新娘！」
看她还能这般兴高采烈，安琦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庄理那边儿，庄理站在朋友们中间，他的伴郎团质量还挺高的，黑色西装的长腿帅哥站在一起，吸睛率直比男模团。
不仅那些粉色纱裙的伴娘团总是往那边儿凑，在场的女生，有一个算一个，不管年龄大小，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实在是养眼得很。
接住手捧花的就是一个粉色纱裙的伴娘，大约是何美后来在大学里的朋友，安琦不是太认识，她这会儿含羞带怯地被其他的伴娘簇拥着，走到了伴郎团某个男生的面前，看样子，像是要告白。
不过，现在哪里还有那么老套的告白，她身后的一个伴娘推了一把，当了个助攻，她就直接跌到那个男生怀里去了，羞答答抬眸看对方的时候，那纯白的手捧花好像开在了她的心房上。
真的很美，很动人。
哪怕周围还有起闹的声音，但这一刻，像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浪漫时光。
何美跟安琦站在一起，安静看着，忍不住说：「我那时候真的从来没想过会和庄理在一起……」
她的前男友和庄理都是怪谈会的人，因为前男友的缘故，何美不仅认识庄理，还参与过他们的一些活动，对庄理也比较熟悉。
后来她前男友留给她一个「不定时炸、弹」就人间蒸发，何美气得很，也找了庄理好几次，询问前男友的消息，甚至还砸过庄理的水杯，蛮不讲理地表示如果他找不到人，她就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庄理的。
其实何美自己也知道，孩子是谁的，凭着一个亲子鑑定就能知道，诬赖不了别人，但那时候她就是气急了，哪怕当泼妇，也想要拖着庄理下水，败坏他的名声。
那时候庄理是怎么说的？
「好，那你就说是我的孩子，我娶你，我来负责。」
庄理认真地这样说，认真到让何美都怕了，以为他是被自己给逼疯了，可没想到庄理竟然是说真的。
「……他跟他的父母说，我怀着他的孩子，他父母早就催婚了，这么有钱，总是想要有人继承家产的。」
何美敢发誓，她那时候真的不知道庄理有钱，没有想过真的赖上他，就是、就是有点儿走投无路的意思。
「我不敢跟父母说，不敢跟朋友说……」
何美跟男友的事情，不能说完全瞒着父母，却也没让他们知道具体，因为何美曾经遭遇过的网恋遇险，何父何母对她男友这方面看得比较严，也生怕她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直强调她要「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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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何美的性子，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太保守的人，她当然也会自爱，但情到浓时，难道她就不想跟男友亲密接触吗？
只不过，女性的天然特点，这个亲密接触的恶果往往是女性独吞。
她的朋友很多，看似很多事情都能分享，但在某些事情上，何美也知道要闭紧嘴巴，比如说她曾经网恋遇险的事情，除了安琦，就少有几个人知道，她后来的朋友，她也没跟她们说过。
「他说他也需要一个人应付父母的催婚，他是不婚主义者，但现实社会，家庭条件，都不允许他不结婚，刚好有我在，他就想要一步到位，直接骗过父母，让自己『自由』……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我们一拍即合。」
何美说到这里，再次笑起来，给安琦展示了一下自己现在没有留下痕迹的小臂，「你都不知道，我妈知道我奉子成婚，给我掐成什么鬼样子了，真是要掐死我了。」
「……你都没跟我说。」
安琦一脸复杂，曾经无话不谈的关系，好像真的淡了。
何美一笑：「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不跟我说吗？我觉得朋友嘛，本来也就是分享可分享的，至于不可分享的，各自隐藏吧，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
「对，你说得对。」
安琦肯定，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来，与何美对视，彼此的笑容都很轻松，她们总还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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