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都比你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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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猫都比你有良心》作者:个讯【完结+番外】
简介:
。
暗戳戳型别扭公主学霸x对外社恐对内欢脱感情白痴
分班考那天,丁斯时深知以乔岁安半吊子的水平考不进重点班,于是他绞尽脑汁选错了几道题又空了几道题。
分班成绩出来那天,乔岁安狂奔进他家:「好消息好消息!本人超常发挥,进重点班啦!」
丁斯时:「……」
在得知他没进重点班之后,乔岁安投来了讶异的目光。
丁斯时绷着脸:「我是想去普通班虐菜。」
然后三小时没理她。
……
开学后丁斯时帮乔岁安补了两个月的课,在确定她的成绩掉不出重点班之后,期中考火力全开,而乔岁安在考英语听力时不慎睡着。
最后,丁斯时以全校第一的成绩顶掉了乔岁安重点班的名额,高调进入重点班。
然后一天没理她。
……
好不容易做上同班同学。某一天上课,乔岁安悄咪咪转过身给丁斯时比了个手势。
丁斯时同桌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丁斯时:「她想吃甜筒,但懒得出教室,让我下课帮忙去小卖部买一个。」
第二天上课,乔岁安偷偷给他比了个一模一样的手势。
同桌胸有成竹:「她是不是又想吃甜筒?」
丁斯时哼笑一声,低头继续记笔记,轻声道:「不是,她问我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买奶茶。」
同桌挠头迷惑:「……」
……
初中那会儿乔岁安捡了只流浪猫安置在丁斯时家,看猫猫毛色橘黄,给它取名大黄,在猫猫抗议的喵喵喵声与丁斯时的再三坚决反对之后,终于给它改名叫秋秋。
某天两个人冷战。
丁斯时实在忍不住,给她发了张秋秋的照片。
乔岁安:「?」
丁斯时:「秋秋想你了。」
乔岁安:「所以?」
丁斯时:「它让我问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看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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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籤: 都市
主角视角乔岁安丁斯时配角娇娇丁公主
其它:等等
一句话简介:竹马熬成婆
立意:提升自我,好好生活
第1章 娇娇丁公主
「唉——」
在乔岁安第n次嘆气之后,余清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乔岁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吸管在奶茶杯里搅啊搅,眉眼耷拉着,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丁斯时已经半天没理我了。」
余清瞭然点头,早已习以为常。
上次,乔岁安不小心翻到了他的日记本,虽然乔岁安十分有原则地选择了没看,但在给它放回去的时候不幸被丁斯时抓包,百口莫辩,然后他七小时没理乔岁安。
上上次,丁斯时人生中第一次尝试烧菜被乔岁安嫌弃难吃,丁斯时气得一小时没理她。
上上上次……
问题不大,每次两个人都能和好如初。
她见怪不怪地问,「这次又是为什么?」
「你帮我分析下。」乔岁安直起身子,「我超常发挥,进了重点班,而他自己想去普通班虐菜,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他为什么生我气?」
「不管为什么,」余清也不太关心为不为什么,因为从四年前认识乔岁安开始,乔岁安就丁斯时为什么又不理她这件事有过无数个为什么,她都听累了,「你就说你想不想他理你。」
乔岁安不假思索:「想。」
余清道:「那你就哄他。」
乔岁安不高兴了:「凭什么老是我哄他?」
「凭他是娇娇丁公主。」余清熟练开口。
乔岁安乐了:「行,可以接受这个理由。」
余清点点头,在心底熟练为自己辩解:丁斯时这个绰号最开始是乔岁安取的,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希望丁斯时永远都不要知道她今天这么叫他。
……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后,乔岁安挑了个空位坐下,打开手机,开始给那位娇娇丁公主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哦,天突然亮了,你猜是为什么?原来是丁斯时同学的美貌太过闪耀!」
岁岁和碎碎:「哦亲爱的丁斯时同学,你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亲不到自己那张女娲炫技的脸颊呢。」
岁岁和碎碎:「如果这个世界上的鱼和雁都灭绝了,那一定是你经常笑。」
……
乔岁安眼尖地看见屏幕上面的暱称变成了「正在输入中……」,不过半秒马上恢復「娇娇丁公主」,屏幕上仍旧只有她的一连串彩虹屁。
乔岁安鼓了鼓嘴,丝毫不气馁,再接再厉。
岁岁和碎碎:「你的人生是我见过最美的画报。」
岁岁和碎碎:「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所以我都准备好了,这就把你偷回家。」
手机「嗡」的一声响,某人终于忍不住了。
娇娇丁公主:「行,有本事你来偷。」
嗯,终于搭理她了。
乔岁安满意极了,乐颠乐颠打字:「正在飞速去你家的路上。」
公交车广播女声报着站点:「夏辉路,到了。」
乔岁安收了手机,一步一蹦跳下了公交车。
车站离小区有一段距离,炎热的夏季,风吹来都是温热气息,挂在天边的太阳像个金黄的烤红薯般滚烫,街道上行人很少,店铺面前的喇叭还在大声喊着「清仓大甩卖,三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混着轻快的音乐,在炽热的夏天显得格外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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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撑了把遮阳伞,路过小区门口的一点点,脚步顿了顿,眼珠子转了圈。
求和嘛,空手去总是不太好。
十五分钟后,乔岁安手提着一杯全糖芋圆奶绿敲响了隔壁丁斯时家的门。
她悄悄把耳朵贴在门缝上,拖鞋踩地的「哒哒哒」声急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最后停下。
她立马直起身,乖巧在门口站着。
门没有立马打开,她猜测,丁斯时气还没完全消,估计此刻他正抱着胸开着猫眼打量她。
乔岁安默默在心底倒数——
四、三、二、一、零!
「吱呀」,门打开的那一秒,她飞速举起奶茶挡在自己脸前面,粗声粗气:「亲爱的丁斯时同学,你点的奶茶外卖到了!」
丁斯时抱着胸,倚在门框边上,不动声色垂着眼皮子看着她。
乔岁安慢慢从奶茶后面露出一双眼睛,眨了一下:「笑一下?」
丁斯时继续低着眼凝视她,一动不动。
乔岁安又眨了一下眼睛。
丁斯时忍不住似的扬起唇角「啧」了一声,又立马控制住表情,直起身,伸手接过奶茶袋,抛下一句「进来」就扭身往里头走。
嗯,看来气终于消了。
乔岁安熟练地换了拖鞋,进他房间的动作比丁斯时还速度,直奔向秋秋的小窝。
丁斯时握着奶茶杯,不紧不慢在她身后跟着,语气凉凉的:「来我家恐怕不是为了哄我,是为了见秋秋的吧。」
乔岁安抱着秋秋窝在他房间里那张吊篮藤椅上,伸手给秋秋顺毛,秋秋乖乖躺在她怀里,舒服地眯着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吊椅还是乔岁安买的,本来是想放自个房间的,结果没想到买大了她房间压根放不下,就把这歪主意打到了丁斯时的房间上。
吊椅很大,够乔岁安曲着腿横躺在上面,上头垫着淡粉色缀花坐垫,搁着一只鲨鱼玩偶和星星抱枕,和整个房间简约的风格简直格格不入。
「怎么能这么说呢?」乔岁安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给你带了你爱喝的,没给秋秋带吃的,在我心中这个地位差异还不够明显吗?」
丁斯时没吱声,放下奶茶杯,蹲下身,对秋秋拍了拍手,做了个拥抱的手势,秋秋「喵」了一声,从乔岁安身上一跃而下,轻快迈着四肢跑到主人面前。
丁斯时抱起它,秋秋摇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又「喵」了声。
乔岁安一下坐起来:「秋秋,来妈妈这。」
秋秋把脸往丁斯时手肘处一埋,没搭理她。
见此,丁斯时哼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秋秋脑袋上摸了摸:「猫比你有良心,知道是谁每天给它投餵。」
「我怎么没良心了?」乔岁安抗议。
丁斯时轻嗤一声,腾出一只手,勾住抽屉一拉,从里头抽出一张纸递给她:「军训要用的物品准备清单,顺便给你准备了一份。」
乔岁安双手虔诚接过,感动到不行:「丁斯时,你就是性转的田螺姑娘,你就是观音菩萨,爱你爱你么么么么么。」
丁斯时轻放着秋秋脑袋的手一顿,秋秋伸爪扒拉着他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不停喵喵叫以表达不满,他勐然发现自己手劲按重了,立刻松了力道。
他眨了眨眼,低了头没看她,撸了撸秋秋的毛,秋秋更不满意了,拍了他的胳膊一巴掌表示自己的毛要秃噜皮了,又见主人对自己的不满无动于衷,脑袋摇了摇,直接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丁斯时手一下落了空,有些无所适从,于是又拿起了边上的奶茶,最后,才清了清嗓,道:「你别动不动开口就是爱不爱的,万一下次你说惯了,跟别的男生表达感谢的时候顺出来了,会引起误会,你知不知道?」
「哎呀不会的,别人又不是你,又没那么熟,说话的时候哪能那么容易顺出来?」乔岁安躺在吊椅上看他给的那张军训物品准备清单,毫不在意地伸手,「想吃巧克力。」
「乔岁安你……」
丁斯时最终什么也没说,沉沉嘆了口气,从桌上抓了颗巧克力丢她身上,「算了,你好好准备,别到时候军训又有什么东西忘了,跑过来借我的。」
乔岁安锤了锤胸口,随后比了个ok的手势:「我办事,你放心。」
丁斯时:「……」
他不放心。
他确实该不放心。
军训的第一天晚上,丁斯时正坐在教室里写今日军训日记,忽的听见班主任喊他名字,丁斯时抬头,班主任朝教室门口扬了扬下巴,乔岁安扒着门框,只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沖他小幅度挥了挥手,心虚又讨好地笑。
「……」
这个时间段来找他,他大概也能猜得出她落下了什么,起身之前先从笔袋里拿了一根黑笔和一个修正带,再快步沖她走过去。
「哦,我总是为我有这么一位机智聪明又心细的髮小而感到骄傲与自豪。」乔岁安瞅着他手里的那支黑笔,「谢谢,笔就够了,修正带有了。」
丁斯时感觉自己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不可置信地问:「你带了修正带,没带笔?你笔袋不一整个带过来吗?」
「哎呀,笔袋是一整个带过来的,但是我刚才发现里面只有两支笔。」乔岁安低着头小声说,「一根没墨了,一根断墨了。」
「……」面前这个人总是能打破他想像的下限,丁斯时硬生生被她气笑,「那你同班同学也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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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半人没带,谁能想得到军训每天晚上还要写日记,居然还要上交啊,我认识的带笔的人笔都被别人借完了,我又不好意思问男生借。」
丁斯时却是笑了声:「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男的。」
乔岁安:「……那倒也不是。」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夸夸你的性别意识。」丁斯时轻挑了下眉,把笔递给她,「拿着你的笔赶紧回班级写日记去。」
乔岁安狠狠感动,张口就要道:「丁斯时同学我真是爱……」
丁斯时在她祸从口出之前,在俩人险些被拉去早恋教育之前,赶紧打断她:「赶紧回去。」
乔岁安:「哦。」
交完日记之后,班主任站台上又讲了些其他事情,最后道:「同学们,是这样的,在军训结束前一天会有一个晚会,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有愿意报名参加的同学吗?」
班级里瞬间鸦雀无声,老郭站在讲台上,目光一路望下去清一色的发顶……挺好,还没有经歷过高中残酷磨鍊的人头髮就是那么茂密,都看不见发缝。老郭如是感慨。
「前面跟你们的父母电话家访过,我知道,你们当着很多人都是有才艺的啊,什么钢琴啊舞蹈啊……要没人举手的话,我就点名了啊。」老郭摸着他的保温杯,视线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一路扫射,最后定在后排某个人身上,「那个……刚刚出教室借笔的那个同学叫什么名来着……乔岁安!我记得你会跳舞是吧,就你了!」
幸运的乔同学不情不愿地抬头,在全班轰轰烈烈的掌声中,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悲催微笑。
班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要在教室门口排好队,接着按班级的顺序一队一队回宿舍。
从教学楼走向宿舍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很长的紫藤花廊,花季过了,藤蔓绕着杆子蜿蜒垂下,花廊很宽,左右各走着一个班,互不干扰,安静的夜里只能听见脚步声,廊边的路灯直立着,像夜里的守卫者,照亮了整个花廊。
身后室友突然戳了戳她的腰,声音压低了,小声兴奋道:「乔乔,快看帅哥,七点钟方向,长得好卧槽啊。」
乔岁安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扭头,目光如同x射线,不加掩饰地直射了过去,比灯光还亮:「哪?」
七点钟方向,帅哥没见着,丁斯时同学倒是有一个。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露骨,丁斯时也回望了过来,歪了下头表示疑惑,乔岁安大所失望,耷拉着眼皮扭回了脑袋。
室友林时蛰:「卧槽卧槽他看过来了正脸更帅了!乔乔,你看到了吗?哇塞,我感觉他是那种猫系帅哥有没有?」
大概是从小看到大看腻了,乔岁安从来get到丁斯时长得有多好看,顶多就是感觉他确实比一般男生五官长得更清晰点,只能从大爷大妈的「小伙子越来越俊了」到同学的「那个不是xx班的学霸帅哥吗」再到路人的「你好可以要个联繫方式吗」判断出,丁斯时同学可能长得确实不太一般。
不过林时蛰的语气太过激动,乔岁安深知此刻应该提供一些情绪价值而不是说「啊就一般吧,我发小,看腻了」,于是语言大师乔岁安斟酌着说:「他长得有点像我家娇娇。」
林时蛰疑惑:「娇娇?」
乔岁安:「我养在隔壁的一只猫,平时挺乖的还,就是有时候脾气有点傲,动不动生气要人哄。」
林时蛰:「哇,你养猫啊!」
乔岁安:「对呀对呀!」
林时蛰:「取娇娇这个名字的话,应该是女孩子吧。」
乔岁安安静几秒,慢慢抿住嘴,唇角努力往下压。
嗯,不能笑。
两个女生的话题成功从帅哥转变成猫,刻意压低的嗓音交流了下养猫心得,林时蛰一脸羡慕。直到巡逻的老师走到她俩身边,两个人立马嘘声,装作一本正经目不斜视严肃往前走。
第2章 藏着你的心跳
乔岁安回寝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军训第一天,虽然教官特意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让他们站着,但终归是大夏天的,她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黏煳煳的还臭。
等她躺上自己的小床,拿起手机,才发现她家那位高贵脾气傲的猫猫娇娇给自己发了消息。
娇娇丁公主:「?」
岁岁和碎碎:「??」
丁斯时同学秒回。
娇娇丁公主:「今天在花廊回宿舍的时候,为什么拿那么火热的目光盯着我?」
乔岁安抱着手机在心里嘀咕:也没这么直白吧……
同时,在楼下敷着面膜的林时蛰道:「家人们,你们知道吗?我们学校,居然有帅哥哎,今天我回宿舍路上看到的,巨帅一个。」
「你说的那个是不是丁斯时啊?」罗落道,「那个中考比咱学校分数线高20分的学霸,初中好像是二中的。」
林时蛰:「乔乔不也是二中的吗?」
顿时,两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
乔岁安默默收了手机:「啊,我和他确实认识,他是我发小。」
「?」林时蛰面膜差点没掉下来,「那你刚才不说?」
乔岁安解释:「这不是怕我说对着那张脸从小看到大看腻了,影响你看帅哥的心情吗?」
林时蛰竖起手指:「牛的。」
「话说,」罗落好奇,「他中考分那么高,为什么不去最好的才中,来了我们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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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细细回想了一下他当时的说法,「他说在哪上高中都一样,育德离家近。」
林时蛰再次提出疑问:「可是他那么牛,也没进重点班啊?」
乔岁安沉默了两秒。
「他说,」她的表情一言难尽,「想去普通班虐菜。」
林时蛰、罗落也跟着沉默了。
几秒之后,罗落也竖起了拇指:「牛的。」
乔岁安深感贊同。
第二天的军训比第一天强度还要大,一个上午下来,乔岁安腰酸背痛,和室友站在食堂里排着队。
由于学校目前没全面开学,食堂只开了一层,里头人满为患,简直是人挤人,队伍能从窗口排到门口。乔岁安还算来得早的,都排了一刻钟的队。
好不容易拿到午饭,乔岁安和罗落找了个空位坐下,罗落坐在她对面,乔岁安身侧空了个位置给去打汤的林时蛰留着。
忽然,身侧一道身影挨近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把林时蛰的午饭往对面推了推,随后放下了自己的餐盘。
「这里有人了。」乔岁安抬头,才发现是丁斯时。
他低垂着眼皮子随意瞟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谁说要在你边上吃饭了?」
丁斯时用筷子把自己餐盘里的炸鸡腿夹住搁乔岁安餐盘里:「油炸食品,不吃。」
乔岁安两眼放光,忙道:「我吃我吃,谢谢恩人。」
丁斯时看她那为炸鸡折腰的不值钱样子,无语了两秒,随后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筷子新的,没用过。」
乔岁安比了个ok的手势。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件事情,毕竟她也经常跟余清用一根吸管喝奶茶。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丁斯时对这种界限的事情算得越来越清楚,再三跟她强调这种问题以及他和余清不可以相提并论。
这话说得……好像他跟余清有什么区别似的。
罗落咬着筷子目送着丁斯时离开,啧啧感慨:「我也好想要一个会给我炸鸡腿的髮小啊,真是令人羡慕。」
「他不爱吃油炸的。」乔岁安嚼着鸡腿口齿不清道。
罗落点点头,夸奖:「看来饮食很健康。」
乔岁安差点呛到自己,默默冷笑一声。
隔三差五喝奶茶,还是必须全糖的珍珠爱好者。
真健康。
奢侈的午休时间一晃而过,知了隐在树叶里头不停吵个没完,把夏天的燥热演绎得完全又清楚。乔岁安唉声嘆气回到队伍里站着,扶了扶帽子,把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拨到一边去。
在队伍里等了会儿,自家教官没等到,倒是一个陌生的教官领着另一排走来了。
陌生教官面对着他们就是扯着嗓子一声「立正」,队伍里同学面面相觑,迟疑又缓慢地站挺直了。
「你们教官,刚在球场打球,后退的时候被不知道哪位同学拿脚在后面垫了下,一下没踩稳,摔骨折了,人已经送去医院了。」陌生教官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洪亮,「我是二排的教官,现在由我来带你们两个排,还有问题吗?」
一排一整个目瞪口呆,人群中稀稀拉拉地响起几声:「没有。」
教官:「大声点!没吃饱饭啊!」
一排声音整齐划一,盖过了知了的叫声:「没有!」
教官昂着下巴示意二排往中间站站,和一排合在一块儿。
乔岁安悄悄小幅度转头望向二排搜寻,丁斯时在第五排的排头位置,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她默默在心底数了数,嗯……和她差了两排一列。
教官慧眼如炬,冷不丁道:「第三排第二个,扭头看什么呢!」
第三排第二个?
乔岁安速速把眼珠子转过来数了下前面的人数,一、二……右边的,一……
乔岁安突然一个激灵把人挺直了。
卧槽,那不是她吗?
教官慢慢朝她走过来:「跟我说说,看谁呢,我把人叫出来给你看。」
乔岁安嵴背绷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敢说,眼珠子都不带晃一下,尴尬盯着面前一个人的后脑勺。
教官「啧」了声,语气松了点,带了些调侃:「这时候倒是个动也不动的雕塑了。」
队伍里听见有人憋不住的笑,轻轻的几声掺杂在一起,其中有一道声线熟悉到她化成灰都听得出来。
她郁闷。
她那么尴尬,公主怎么笑得出来的?
「不许笑!」教官喝道,声音又严厉了些许,「都给我站好了。」
队伍立马重新恢復了安静,教官缓缓来回踱步:「站军姿一刻钟!把背都给我挺直了!谁要是不好好站,我把他拉出来单独训练!」
太阳像个火炉,炙热把整个世界笼在其中,知了声越来越吵,叫嚣着夏天的颜色,浓墨重彩,热烈滚烫。
过了不知道多久,休息的哨声就像得到的讯号,在耳边显得格外动听,能硬生生噼开知了的尖锐带给人的烦躁。
乔岁安一下松了嵴背,指尖麻麻的,肩膀发酸,她转了转脖子,抬手一瞧,十根手指肿得跟馒头似的。
该死的军训,还她芊芊细指!
乔岁安恨恨地想。
大休息时间一共有二十分钟,热到快要原地升天的乔岁安摘了帽子给自己扇风,忽然之间有了一个好主意,她悄悄小碎步挪到丁斯时边上,小声说:「我有个想法。」
丁斯时喝了口水,拧上冰盖,朝她微微偏了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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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小卖部买冰棍。」
丁斯时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垂着眼皮子睨着她:「总共就二十分钟,吃不完怎么办?」
「不会的,我吃很快的。」乔岁安仰着脸,眨了眨眼,突发奇想,「从你这个角度望过去,我的头顶秃吗?」
「……」丁斯时,「还好,很茂密。」
乔岁安摸了摸脑袋,满意,随后扯扯他的衣角:「那你到底去不去?」
「……」丁斯时的视线慢慢下滑,落到她拉着他衣角的手指上,静了两秒后,低声道,「去。」
乔岁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速速拽着他的衣角,人就往小卖部沖了。
丁斯时被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她身上,稳住了边跟着她跑边盯着前面那个毫不知情只知道冰棍冰棍的罪魁祸首,越气越想笑。
……然后到了小卖部,本来只是打算陪她的丁公主也没忍住冰棍的诱惑,买了根。
两个人叼着冰棍,走回集合点,选了个树荫最广的地儿坐着。
一、二排的其他同学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连休息时间都能如此计算,坐在马路牙子边上,一面拿帽子扇着风一面目瞪口呆望着他俩。
林时蛰面目狰狞地冲过来伸手就要掐她脖子:「你买冰棍怎么不叫我?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室友?!!」
乔岁安将冰棍伸过去:「来一口。」
「好咧宝。」当代变脸大师林时蛰乖巧地收回要掐她脖子的手。
这一番举动很快引起了同样坐在马路牙子边上的教官的注意。
「那边,那三个,在吃什么呢?」
正在舔冰棍的林时蛰、举着冰棍的乔岁安还有正在看乔岁安举着冰棍的丁斯时动作同时一僵。
两秒之后,林时蛰:「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乔岁安低头:「……」
「你是不是嘴皮子粘冰棍上了?」
林时蛰情绪激动:「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哦,看来是这样的了。
可怜宝。
乔岁安表示同情。
军训这几天乔岁安每天都累到抬不起一根手指头,睡眠质量倒是前所未有的好,从躺下到睡着整个过程都超不过五秒。
军训的最后一天,上午是军歌比赛,下午是队列比赛和晚会。
乔岁安由于晚会演出要化妆换衣服,没有参加队列比赛。
上午的军歌扯到嗓子都疼,她穿着红色舞蹈裙坐在礼堂后台,闭着眼任女老师在她脸上摆弄,一边听着外头比赛时一声比一声响的「一二一」,一边咽着口水润嗓子。
她心中哀嘆,还好她表演的节目不是唱歌,不然百灵鸟都能变成烟嗓。
默默为晚会上要唱歌的同学点蜡。
「好了!」
腮红盒「吧嗒」清脆一声合上,女老师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感慨:「年轻人皮肤就是好啊,底妆都不用怎么花。」
「谢谢老师。」
乔岁安对着镜子眨眨眼,啧啧感嘆。
呀,这是什么女娲的毕设!
可惜手机没带在身边,不然她非得自拍n张发过去让余清欣赏一下她的美貌。
她往外头张望了眼,一、二排已经结束队列了,分别坐在礼堂的第一二列和三四列。她提着裙子悄悄从后台熘了出去,感谢老天赐予她的心灵感应技能,她一眼锁定丁斯时坐在哪里。
他坐在第三列靠边的第二个位置,左侧正好空了个位置。
很合眼缘的座位,这不是给她量身定制的吗?
乔岁安快步过去,在他身侧的空位上淑女坐下,歪头盯着丁斯时,他有感应地偏过脸,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秒,定住了。
乔岁安双手抵着下巴,眨了眨眼,兴致沖沖:「怎么样?漂亮吧!」
丁斯时不说话,只望着她。
红裙热烈,她把刘海被掀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眨着眼睛沖他笑,头顶上的灯光缀进眼底,与眼下的闪粉一样亮晶晶的,嘴角的梨涡一深一浅。
台上的主持人念着稿词,宣布比赛结束,晚会正式开始,灯光暗下来,聚光灯落在舞台上。
她的面容随灯光暗下来的那一秒,他像是怔了下,终于回了神,垂下了眼睑,迅速回正了头,视线落在台上,目光所及之处却是模煳的。
乔岁安笑得脸都快僵了,还没等到他一句回应。
正当她要发作之时,丁斯时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闷闷的,隐在主持人清亮的音色下,险些听不清:「你不去表演吗?」
「不着急,我是压轴。」乔岁安放下手,摸了摸头髮,不满,「你对我的造型有什么意见吗?」
丁斯时睫毛颤了颤,语气却是镇定又平淡的:「没意见,挺好看的。」
乔岁安能被他平淡的语气气死。
什么品位?什么审美?什么叫「挺」?今晚她就是天仙好吧!
呸!平时发他的彩虹屁,他是半点没学到啊!
「算了,我去找罗落她们夸赞我的美貌。」
说罢,她就要起身,迈开步的那一秒,手腕被蓦地拽住,掌心温热通过皮肤的触碰传给她,像一场从未盛开的春季阳光。台上的音乐已经响起,是凯瑟喵的《blue whale》。丁斯时没看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声音也不太清晰了:「不是最后一个上台吗?」
乔岁安愣了愣,「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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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在这坐着吧。」丁斯时喉头动了动,沉声道,「别瞎跑。」
乔岁安又「哦」了声,坐下之后,丁斯时圈住她手腕的手指缓缓松开,又缓缓收回去,搭在膝盖上,轻轻蜷起。
台上的人还在唱着——
「旷野寂静喧嚣里
无人知道的秘密
这深蓝色海底
藏着你的心跳
……」1
作者有话说:
1引自凯瑟喵的《blue whale》
第3章 你今天很漂亮
乔岁安听了片刻歌声,头凑近了些,小声唤他名字:「丁斯时。」
丁斯时「嗯」了声。
乔岁安又说:「我有点紧张。」
丁斯时又不说话了,他好像在全神贯注看表演,脸连半点往她这边倾的迹象都没有。
乔岁安觉得今天的他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为什么。
半天没等来一句安慰,乔岁安嘆口气,失望地扭回脑袋,手撑着头盯着舞台一个人深唿吸紧张去了。
歌曲接近尾声,台上人手握着话筒,在重复了第二遍「藏着你的心跳」这一句歌词时,丁斯时突然开了口:「你今天很漂亮。」
乔岁安勐地转头望向他。
昏暗的光线把他的侧脸照得模煳又朦胧,他的声音很轻,落在耳朵里却真切又笃定:「舞蹈也会很漂亮的。」
台上的歌声灵动,听来却像一场炽热的梦:「藏着你的心跳——」
台下响起轰轰烈烈的鼓掌声。
他望着舞台,没有抬手鼓掌。
她也是。
第七个节目结束的时候乔岁安就去后台侯着了。
她要表演的是现代舞《玫瑰少年》。
第九个节目结束,她深吐了一口气。
主持人念着词:「欣赏完我们泱泱大国的古典乐器,接下来是来自一排的乔岁安同学给大家带来的舞蹈——《玫瑰少年》。」
罗落和林时蛰拼了命扯着嗓子一唱一和。
「乔岁安!妈妈爱你!」
「岁安岁安勇敢飞!一排一排永相随!」
「乔岁安加油!」
丁斯时身侧那人戳了戳他,小声道:「乔岁安?是不是上次和你一起去买冰棍那个?她还会跳舞啊?」
丁斯时目光落在舞台上,没吱声。
聚光灯聚在一袭红裙之上,音乐响起的那一秒,裙摆随之翩翩起舞。
她整个人沐浴在灯光之下,闪闪发光。
音乐陷入空白的那一秒,她转身背对,像风雨俱来前的静寂。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
副歌爆发的那一秒,她利落扭头,髮丝在半空中划过,有两根挂在睫毛之上,高抬腿,裙摆在身前旋过,像翻涌的浪潮,像绽放的玫瑰,热烈燃烧着不被定义的美。
……
她跌落,又凭藉着腰的柔韧性起身,音乐尾音渐轻,观众席上响起轰动掌声。
丁斯时右侧几人一个劲的「卧槽」,掌声震耳欲聋。
他随着大众一起鼓掌,看着乔岁安笑着鞠躬离场,他在喧闹的观众席里坐着,听着周围人的欢唿,却仍然沉默。
乔岁安下了台,回到后台,人瘫在椅子上唿了口气,一首歌跳下来她有点轻喘,混着尚未平復的紧张情绪,心跳在胸膛内打鼓。
不过还好,整首跳下来没有掉链子。
身侧投下一片阴影,她的视野里伸进一只手,掌上放着一颗糖,粉色透明糖纸,她一愣,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你是刚才跳舞的同学吧。」
乔岁安抬头,面前站着个挺高的男生,她点了下头:「啊,是的。」
「表演的同学都有糖的。」他笑了笑,把手往前伸了伸。
乔岁安礼貌地道了声谢,伸手接过糖,那个男生却还没走。
「那个……」男生犹豫了下,开了口,「能要个联繫方式吗?」
乔岁安刚要剥开糖纸的手一顿,顿时手足无措。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啊?
一阵头脑风暴之后,她把糖还了回去,正色道:「突然想起,我最近蛀牙了,医生不让我吃糖。」
男生:「……」
「不好意思。」乔岁安多少也觉得尴尬,她异性朋友少,再准确点就是一直保持联繫的就丁斯时一个,也很少碰到这种这么直接跑上来问她要联繫方式的,这种社交经验几乎为0,她抬眼,目光忽然一顿,落在站在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丁斯时身上。
乔岁安立马开始挤眉弄眼,示意丁斯时快点过来拯救自己。
他抱胸倚在门框上,冷眼站着旁观,接收到她的信号之后,片刻后,大步走过来,斜睨了眼边上站着的男生,再落到她指尖夹着的那颗糖上。
「我想吃。」丁斯时重新抬起眼,目光却是望向她的,「能给我吧,乔同学?」
乔岁安眨眨眼,默默把「可以吗」的目光投向男生,感觉气氛更尴尬了。
男生:「可……可以的。」
得到同意之后,乔岁安把指尖夹着的糖的对准位置转了个方向,面对丁斯时。
丁斯时拿余光瞟了眼男生,双手揣在口袋里,也没动,也没伸手去接糖。
门口有人喊,男生往门口望了眼,道了声再见便走了。
丁斯时仍旧没动:「裙子有口袋?」
乔岁安懂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糖是他给我的而不是我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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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抬手接了糖,剥开糖纸,无意似的问了句:「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吃糖的,今天怎么不要?」
「因为不想给联繫方式啊。」乔岁安理所当然地回答,随后目光疑惑地盯着他,「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军训累了而已。」他含住糖,将糖纸卷了卷丢进垃圾桶。
嗯,糖挺甜的。
丁斯时转过身,眉梢微挑:「走了,晚会结束了,回宿舍换衣服,待会儿一起回家。」
乔岁安站起来:「好哦。」
乔岁安后续不住宿,因此带的东西不多,就是整理床上用品费了点时间。
下楼时,丁斯时已经在她宿舍楼下等着了。他把军训服换了,穿了身白色短袖和牛仔裤。
乔岁安看到他时动作顿了下,丁斯时眼神表示迷惑。
乔岁安立马小跑过来。
「丁同学,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涂防晒?」乔岁安打量他,「之前穿军训服没感觉到,你现在一穿白衣服,我突然感觉你好像比之前黑了一个度。」
丁斯时:「……」
他拉过她的行李箱:「赶紧走。」
「哦。」乔岁安走着走着,又开始担心起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也黑了?」
丁斯时停下来瞥了她一眼:「还好,顶多是秋秋认不出的程度。」
乔岁安瞳孔地震,捂住脸:「那么恐怖?」
丁斯时也安慰她:「你可以骗它,说自己买了个充满新鲜感的新皮肤。」
乔岁安并没有被安慰到,她伤心透了,她焉巴了。
军训结束到开学之间隔了一周的时间,乔岁安决定拿这一扆崋周时间跟余清好好疯玩一下。
她和余清不在一所高中,余清进了传说中的才中。当时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余清眼泪花花地给她打电话:「宝,以后不在一所学校了,你会不会跟别人玩得很好,忘记我啊?」
乔岁安也眼泪花花:「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明明你更没良心。」
余清跟乔岁安交友性格不太一样。乔岁安有一个固定的好友圈,不太主动交友,信奉朋友在精不在多。而余清的好友圈更偏向于流动一些,随随便便走在路上都能「hey boy」的大社牛。
「我不管。」乔岁安撒泼道,「你把我的照片放钱包里,让她们都知道你已经有好姐妹了。」
余清:「宝,我通常微信支付宝。」
乔岁安继续无理取闹:「那你就把手机壁纸改成『已有闺』!」
余清略显纠结:「可我的手机壁纸是我的爱豆。」
乔岁安:「……」
懂了,眼前人终究比不过心上人。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乔岁安就被余清诚挚地邀请去了她爱豆的演唱会。
场地还没开门,外头已经围了一圈粉丝,个个手上举着应援灯牌或者应援棒,旁边的大荧幕上播着爱豆宋蔚的照片。
乔岁安刚到那,就被粉丝数量之多震慑到了。
「我在上班高峰期时的地铁站都没见过这么拥挤而庞大的人群。」她脸上被贴了颗爱心,手上被塞了块灯牌,望着人群如是感慨。
余清手里拿着应援棒,盯着旁边宋蔚的海报,止不住感慨:「绝了,太帅了哥!这颜值!我愿意为他痴为他狂为他砰砰撞大墙!」
乔岁安看她一眼。
确实痴,确实狂。
就在宋蔚上台的那一秒,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乔岁安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分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余清挥舞着应援棒,疯狂对着舞台大喊,「宋蔚!妈妈爱你!宋蔚——」
她的声音混在各种杂七杂八的「妈妈爱你」、「宋蔚大帅哥」当中,周围的喧嚣像一场火山爆发,乔岁安捂着耳朵,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吵出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歌声响起,吵闹声才慢慢平息了些,取而代之的近乎喊叫的大合唱。乔岁安也逐渐被气氛所感染,挥着手跟着一起喊歌词。
一场演唱会,给她刚经歷完军训吼完军歌并不清润的嗓子雪上加霜火上加油。
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余清跟乔岁安不同路,就在演唱会门口说了再见。
她家离这儿不远,公交车两站路,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乔岁安嗓子哑哑的,但心情很好,脸上的爱心还没撕掉,她下了公交,轻声哼着歌往家走。
夏季晚风都带着温热,演唱会期间外头大概是下了一场雨,马路湿润润的,带着雨后特有的青草与泥巴混合的腥咸味道。
车站到小区门口要走一段小路,不然绕道走要浪费很长时间。
她顺路去便利店买了点零食,拿了个袋子装着拎在手上往巷子里走。
周围都是老人居住的乡下老房子,灯光设施差,但倒也能勉强看得清路。余清先前来她家时跟着她走过一次,只觉得这路可怕,心有余悸。乔岁安倒从没害怕过,大概是从小到大走惯了。
但走到过半时,人的第六感压着神经突突直跳,配合心跳鼓动气氛。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鞋踩过雨落树枝的「吱呀」声,像是一场危险暗示。
乔岁安捏着袋子的手越来越紧,僵着脖子不敢往身后看,步子悄悄加快了,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加快了,一步一步,令她整个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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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佯装镇定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轻颤,拨了丁斯时的电话。
他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带着一贯的清冷与慵懒:「餵。」
「餵。」一开口,乔岁安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她努力清了清嗓子,直到话说出口不至于哑得听不懂,不至于抖得不成样。
「哥哥。」她故意大了点声音,「嗯,对,我在巷子里,已经快到了。」
丁斯时顿了下,语气紧绷住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铱嬅
「什么?叔叔也来了?好啊,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乔岁安尽力镇定,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
「我现在过来。」丁斯时那天窸窸窣窣一片,似是在穿鞋,接着是大门关上的声音,「你别挂电话,继续说。」
「啊,你快到巷子口了啊。」她的左手掐着掌心,一阵疼,步子也越来越快,「我也快到了,你在那边等等……」
肩上勐的搭上一只手,她整个人一个激灵,尖叫一声,甩开他就往巷子口跑。
第4章 我们回家
「乔岁安!」电话那头,丁斯时厉声喊她名字。
「丁斯时,救命!」乔岁安拼命往前跑,声音带了哭腔。
身后那人「嘶」了声,往前奔了几步,一伸手把她狠了劲扯住她的衣服拽了回来。
昏暗月光与灯光下,乔岁安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个中年男人,戴着黑色帽子,三白眼,下巴尖瘦,有一道小疤横在下巴上。那人似乎喝了酒,一身酒气漫天,熏得人大脑发麻。
她抡起手中的袋子往那人身上砸,零食袋尖锐的角划破了外面的袋子,也划破了男人的手,他闷哼一声,松了手。
零食散落一地。
乔岁安立即扭头继续往前跑,惊恐混着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的心跳,几乎能冲破耳膜。
巷子口的灯光温暖得像是唯一的希冀,她牟足了劲,用尽全身力气往灯光处跑。
身后,男人「呸」了声,骂了一声难听的,追着她,伸手要把她抓回来。
「乔岁安!」手机里的声音和现实中的重合,巷子的尽头奔进来一个人,头髮凌乱,喘着气,他在灯光下,沖她用力跑过来。
身后的男人见形势不对,扭头重新往巷子里面跑。
乔岁安奔进灯光下丁斯时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抽噎着,泪水一瞬间像崩溃的堤坝涌下来。
她落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丁斯时的心终于定下来了,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喘着粗气,两颗心脏跳得同样剧烈,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髮,手指止不住颤着,他低声道:「没事了,他走了,没事了。」
「丁斯时。」乔岁安揪着他的衣角不放,嗓子哑得不像话,混着浓浓的鼻音,「我害怕。」
「我在这儿。」丁斯时闭了闭眼,克制不住似的,轻轻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伸手环住她,「我们回家。」
丁斯时的怀抱很暖,乔岁安发着抖,恍惚了下,时光错流,那四个字把她一下拉回很多年前。
小时候丁斯时一直比同龄人矮,那个年龄段的幼稚男生,总要标榜自己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个子要高,气势要足,丁斯时又瘦又矮,为此遭受了不少笑话。
当时的乔岁安深陷于奥特曼的威武之中,坚信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奥特曼在现实世界里的委以重任者。
于是,当她看到丁斯时被堵在角落里欺负时,双手叉腰瞪着眼大喝:「住手!」
她自以为是天神降临,未料到结果是……她和丁斯时一起,被人揍了顿。
两个人蹲在角落里一起抱头哭。等到周围的小朋友都散开了,小乔岁安擦了擦眼泪,哼着鼻涕,向他伸出手:「我们走吧,我们回家。」
她比丁斯时大了两个月,那时的她也比丁斯时高了大半个头。
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初中,丁斯时的身高如同坐了火箭,从需要她低头才能瞅见脸,到平视,再到现在,需要她费劲吧啦抬头才能对上他垂着眼望向她的目光。
回到家的时候,乔岁安的眼睛还是红的。家里静悄悄的,黑得像那个巷子,她顷刻间抖了抖,「啪」一下打开灯。
爸妈并不在家,灯光温着家具,却显得空荡荡。
乔岁安踌躇了片刻,转身敲响了隔壁丁斯时家的门。
几乎是她屈指刚扣响,丁斯时就打开了门,快得乔岁安一愣。
她吸了吸鼻子,伸头进去张望了下:「叔叔阿姨也不在吗?」
「你爸妈没告诉你吗?」丁斯时侧了下身,让她进来,「他们四个人去旅游了。」
「?」高中生的崩溃只需要一瞬间,「我爸妈骗我说他俩出差去了!」
丁斯时扬眉,不太厚道地哼笑了声。
她瘪着嘴,又想哭了。
秋秋迈着轻巧的猫步走过来,大概是看出乔岁安心情不好,一向只黏着丁斯时的它轻轻一跃,落在了乔岁安怀里,拿脑袋蹭着她的脖子「喵喵」叫。
「正好,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丁斯时伸出手指抵着她的肩推她进自己房间。
乔岁安刚想开口问「什么事」,就一眼看见了他桌上那厚厚一叠学习资料,她倒吸一口凉气,掉头掉得特别丝滑:「想回家睡觉了,秋秋借我一晚上。」
「乔岁安。」丁斯时在身后叫住她,嘆了口气,「重点班是流动机制,期中考试的时候会根据排名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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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哥哥,这不连开学都还没开吗?」对学习的恐惧压过了对空荡家里的恐惧,乔岁安苦瓜脸,迫切想回家,「而且凭我这成绩,能进重点班半个学期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我期中之后想去重点班。」丁斯时望着她,抿唇沉默两秒,正要开口时秋秋摇着尾巴「喵」了声。
他一顿,无可奈何似的垂下头,威胁道,「重点班一共流动两次,只在这个学期的期中期末,如果我们不在一个班,教学进度不同,你下次考试没考好,就别想着过来找我復盘,有不会的题目也别想过来问我。」
秋秋像是听得懂人话般,非常善解人意地从她的怀里爬出来站上她的肩,把她的双手空了出来。
「……」乔岁安一阵利弊分析,最后忍辱负重抱起那一叠资料,「好,算你狠。」
丁斯时抱胸倚在一边,目送她离开。
快要出房门的时候,秋秋扭头望了眼自家铲屎官,「喵喵」一声叫,立马就要从她肩上跳下来奔赴它真正的主人。
乔岁安立马腾出一只手逮住秋秋,兇巴巴:「你是人质,给我好好待着。」
秋秋差点没伸出手挠她。
这么一闹,乔岁安刚才对巷子的事也忘得差不多烟消云散了,打开丁斯时给她的每日计划打卡。
丁斯时小时候练过一点书法,字写得漂亮,不是标准的楷书,更偏向行云流水飞凤舞,按余清的话来说就是——飘逸到她看不懂的美。她是这么形容的,好像博物馆里收藏的瓷瓶,好看归好看,也就看个外面的好看。至于他写了什么?不知道。
只有考试的时候,他会收敛些,写一手漂亮且看得懂的字,免得老师扣分。
小的时候,乔岁安和丁斯时一起去上兴趣班,他在书法室,她在隔壁舞室里练舞。
丁斯时要比她晚半个小时上课,也晚半个小时下课。
于是,两个小朋友被一起送去时,丁斯时就在舞室里看她跳舞,舞蹈老师很喜欢他,还让他也来试试动作。
可惜,丁公主手脚不协调这事儿好像是天生的,被乔岁安狠狠嘲笑了顿后毅然放弃了陪她跳这件事。
乔岁安下了课之后会跑去隔壁书法室陪他练字,书法老师不太喜欢她,因为第一节课时,乔岁安拿着丁斯时的毛笔,在宣纸上画了只王八。
书法老师为人比较含蓄,说她可能挺有绘画天赋的。
可惜。这项天赋昙花一现,伤仲永。
临近开学这几天,乔岁安一直在跟丁斯时给的学习资料作战。
通常作战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会想——莫弥陀佛,人要活在当下,要学会放过自己,放手才是爱。
随后扔下学习资料,打开和平精英,带领猪队友们拿下n把吃鸡。
直到开学那一天,乔岁安才发现丁斯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她压根跟不上老师的教学思路。
第一节英语课要求全英文自我介绍,乔岁安听着周围人操着一口流利而听不懂的英文,真的很想两眼一翻昏过去。
轮到她了,乔岁安佯装高冷而不风度:「hello, my name is qiao suian. 」
全班静默两秒,在一片亮晶晶的目光中,乔岁安拼尽全力想起了前两天背的那个单词:「im a introvert. 」
「ok. 」英语老师替她解围,「next one. 」
内向的乔岁安高冷坐下。
一边的林时蛰憋着笑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从此以后,乔岁安奋发图强,励志不要在大学英语课自我介绍时重现这份尴尬。
……
后来上了大学,她发现大学的英语课压根不需要自我介绍,因为一堂课人太多了……
放学铃打响,压抑煎熬了一天的乔岁安才感觉活了过来。整理完书包,二班还在上课。
她张望了下,丁斯时坐在最后一排第二列的位置,听课听得认真,执笔低头记着笔记。
她在门口等了会儿,门口路过几个高年级学姐,一面走一面你拉我扯小声说着话,她无意中跟那群人对上目光,然后发现对方好像在看她,不仅如此,几步之后,几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你是军训跳《玫瑰少年》的那个女生吗?」其中一个学姐开了口。
乔岁安指尖搓了搓书包带子,声音不自觉小了点:「啊,是。」
「你跳舞好好看啊。」学姐笑,递给她便利签和笔,「你能给一下联繫方式吗?」
乔岁安松开书包带子,声音又软了点:「啊,好。」
她接过便签和笔,签下自己的□□号,那几个学姐走了之后,二班也下了课,老师抱着书从教室正门走出去。
乔岁安从后门潜进去,从背后拍了下丁斯时的肩。
丁斯时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略过她到背后,顿了顿,嘆气:「转身。」
乔岁安懵懵然转过身。
「呲啦」一声,丁斯时帮她把书包拉链拉上:「转过来吧。」
「我没拉吗居然?」乔岁安扭头往背后望了眼,随后双手放胸前向丁斯时同学比了颗心,感动道,「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丁斯时「呵」了声,并不为之所动,盯着她的心看了两秒,漠然伸出两根手指,把她的心捏扁了:「这种动作也少做。」
乔岁安:「……」
就在此刻,她好想念余清。她的甜心大baby不会随便捏扁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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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算清白
乔岁安今天的课没怎么听懂,作业是跑到丁斯时家写的。
丁同学的作业在学校里就做完了,连带回来的书包都几乎是空的。
他给乔岁安讲完了数学公式与原理,接下来的时间里,乔岁安咬着笔桿子对着数学题扎耳挠腮,丁老师坐在边上对着手机玩保卫萝蔔2,怕吵到她学习,贴心地把手机调了静音。
过了会儿,乔岁安小声喊他名字:「丁斯时。」
他放下手机,抬头:「哪题不会?」
乔岁安拿笔挠了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全都。」
丁斯时对着她的练习册沉沉嘆气,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
「丁斯时。」在他执笔一边写解题步骤一边发出第三次嘆息时,乔岁安瞄着他的手机,伸出食指点了点,「你的萝蔔死了。」
「……」他伸出一只手把她的脸掰回来,「看作业。」
乔岁安:「……哦。」
在丁老师的帮助下,乔岁安第二天成功成为了班上唯一一个作业全对的同学。
数学老师拿着她的作业本大肆夸赞,道:「这份练习册原来是学校给高三同学二轮复习用的,没想到我们班真的有同学能全部做出来!大家为她鼓掌!」
在全班感慨震惊艷羡的目光以及如雷般的掌声之下,乔岁安默默地低下头缩起脖子,心虚地拿手撑着脸,刘海遮上手遮下,企图挡住整张脸,脑子里弹出一句话——
完了,芭比q了!
早上第三节课结束,乔岁安从桌肚里掏出丁斯时给她整理的英语资料开始临时抱佛脚——中午时要去二班抽背单词。
路过她身边的同学纷纷感慨:「果然,人家成为学霸是有理由的。」
乔岁安张口想要解释,人家却摇着脑袋早已走远,于是她只能对着资料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学霸」乔岁安,中午被抽了十五个英语单词,其中六个都没有背出来。
丁斯时指尖捏着纸张随意翻了翻,眼角微抬,扫了眼她的脸,冷笑一声。
她双手搭在腿上,乖乖坐在边上,为自己狡辩:「你相信我,五十个里面我就这么几个不会,只是全被你抽出来了而已。」
……然后喜提六十遍抄写。
「哇。」路过她座位的同学们再度纷纷感慨,「不愧是学霸,对自己要求好严格。她居然在抄写单词哎!」
乔岁安:「……」
泪流满面不是康桥的错。
周五中午社团的学姐学长过来招新宣讲时,乔岁安人还在二班,正襟危坐等待抽背。
丁斯时问:「你打算进哪个社团?」
「舞蹈社吧。」乔岁安下巴往他桌上一搁,手掌垫在中间,趴着抬眼看向他,反问,「你呢?」
他点点头,语气平淡:「巧了,我也打算去舞蹈社。」
乔岁安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不可置信地再问了遍:「你确定?」
丁斯时没吱声,垂着眼,手指捏着英语资料翻过一面,抽了个单词:「automatic。」
乔岁安下意识道:「自动的,必然的,不假思索的。」
他眉梢轻扬,似是哼笑了声。
窗外一阵风略过,窗帘被掀起一角,在他身后浮动,正巧把阳光翻进来,落在他的嵴背与髮丝上。
丁斯时低着头,轻轻「嗯」了声,指腹落在那行写着「必然的,不假思索的」的中文翻译上,纸张的粗糙摩擦着皮肤,像一场悄无声息的附和。
台上宣讲的学姐学长换了波,不知是第几场,终于轮到了舞蹈社,乔岁安眼尖地发现,里头其中一位学姐正是前两天放学后要她联繫方式的那位。
领头的是位学长,花了一分钟大致讲了下舞蹈社的情况,乔岁安撑着脑袋听着,猝不及防被点了名。
「……例如我知道,这次军训有位学妹跳了《玫瑰少年》,表白墙上视频很火啊。」学长将目光连同橄榄枝一起递了过来,「如果有兴趣,可以加入舞蹈社玩玩。」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嘴角含笑:「这是我的微信号,大家有想法的都可以来加我。」
说着「大家」,他的视线却是定格在乔岁安的身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乔岁安伸手轻轻揉了揉鼻尖,避开那位学长的视线,探过脑袋正要从丁斯时笔袋里捞文具,一支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在她的动作之前先一步拉上了笔袋拉链。
乔岁安抬眼看他:「?」
丁斯时也盯着她看,细长的手指用力压着拉链头。
对视五秒之后,他甩开拉链,表情淡了下来:「拿。」
乔岁安顶着他冰凉的视线,有些莫名其妙,她翻了翻笔袋,找出修正带,对着他桌上翻开的书划了划,盖住黑笔凌乱的痕迹。
丁斯时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笔刚刚无意识落在书上,不知画了几道黑印子。
「……」他顿了顿,放下笔,看着她把自己刚弄上去的乱七八糟清理完,瞟了眼讲台上不停瞄向这边的那位学长,「你不是要加舞蹈社吗?不记那位学长的微信号吗?」
「他旁边那位学姐的联繫方式我有。」舞蹈社那群人慢吞吞从教室里离开了,乔岁安这才敢放心说话,「那个学长好怪,不想加。」
丁斯时无比贊同:「那就不加。」
乔岁安感觉他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像窗外阴晴不定的天气,上一秒乌云万里压树枝,后一秒微风徐徐万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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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愧是公主。
舞室十月头有一场路演,这几个周末乔岁安忙得不行,要么就是人在丁斯时家学习,要么就是人在舞室练舞。
余清这两天王者荣耀段位下去了,想找她带带自己把段位再提上去都没时间。
「核心稳住!」舞室老师身子靠在镜子边,拍手给他们打着节拍,望着舞步半晌,掌声慢慢停了,老师给伴奏按下暂停键,「乔岁安,你站在c位,动作一定要利落,刚那个动作,重新来一遍。」
乔岁安点点头。
于是,这么一个动作,她练了几小时。
其余人都解散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稍有眉目,她停下来休息,额前的刘海湿湿地搭在皮肤上,乔岁安喘着气,伸手把刘海往上一拨,露出精緻的眉眼。
「今天就到这里吧。」舞蹈老师道,「练得不错。还挺晚了,早点回去吧。」
乔岁安喝了一大口水,从包里捞出手机看了眼,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微信消息闪动着,显示着两个小时前来了一则消息。
她点开一看。
娇娇丁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乔岁安放下水,敲着手机键盘。
岁岁和碎碎:「刚练完了,现在准备从舞室里出来。」
夜晚的风捎来一丝清凉,她搭上回家的公交车,坐在偏后的位置,车内人很少,售票员坐在后门边上,穿着蓝色工作服,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小旗帜,用方言报着站点。
乔岁安扭过头望向窗外,车窗半开,灯光与摇曳的树影一晃而过,余下婆娑几声轻响逐渐远去。
公交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乔岁安下了车,它便扬长而去。
她手指抓着双肩包带子,盯着路牌发了几分钟呆,随即嘆了口气。
上次巷子里的经歷太过惊险,她真的不敢再次轻易尝试,可是要是走大路,又会绕很长一段路,浪费很多时间,路也远……
她纠结片刻,觉得还是命更重要。
搁置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她拿起一看,上头的备註显示着「娇娇丁公主」,乔岁安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转身绕过车站大大的gg牌。
「餵。」手机被握着举到耳边,乔岁安目光扫过漆黑的巷子,正要迈开步子离开,目光蓦地定在一处,怔了下。
巷子口那盏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熟悉身影立在那处,浅色短袖搭黑色休闲长裤,微风捎起在灯光下舞动的蓬松发尾,他一手握着手机,上臂弯起,将手机贴在耳边,而另一只手拎着一个便利店袋子。
一辆自行车匆匆忙忙略过,他也随之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橙黄色灯光投下一片氛围感,瞳孔却是漆黑依旧。
他弯了弯唇角,手机那头传来他一向温淡的嗓音:「过来。」
乔岁安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快步走了过去。
丁斯时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乔岁安低头一看,是满满一袋子的零食,有她最爱的原味薯片还有橙子果冻。
「走吧。」他挂了电话,拉过她双肩包垂下来的带子,「回家了。」
她牵住他的衣角,月光温和又平淡,漆黑的巷子一下变得令人安心。
昏暗的光线下,地上两个影子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乔岁安突然想起初三那年文艺晚会,原定她要上去跳舞,结果很不幸,晚会当天彩排时,不知谁在台上洒了水,她滑了一跤,脚腕一扭,脚踝那块骨头重重磕在地上,生疼生疼。
这场变故始料未及,所有人都呆住了,丁斯时迅速跑过来背着她要去医务室。
其实那会儿不知道什么缘故,丁斯时冷她很久了,几乎是看见她扭头就跑的程度。他向自己跑来的时候,乔岁安一边疼一边还有心思抽出去委屈地想——还好,娇娇丁公主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管她的。
她趴在丁斯时的背上,胳膊松松挂在他的脖子上,鼻音浓重:「丁斯时,好疼啊。我是不是跳不了了?」
少年骨骼还未完全长开,正是身高抽条的时候,怎么吃都不长肉,嵴背虽然淡薄但也安心。细长的脖颈白皙,衣领里若隐若现藏着根红绳,挂着个刻着「平」字的核桃。
乔岁安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只是她的核桃上刻的是「安」字。那是他俩的妈妈在他俩一岁时一起买的。
校服外套上是一股熟悉的洗衣水香味,并不浓郁,淡淡地滑入鼻腔里,是干净的苍兰味。
丁斯时安慰她道:「没事,后面还会有很多次上台跳舞的机会。」
「可是这是初三最后一次活动哎。」乔岁安吸了吸鼻子,语气低落,过了会儿,她又小声说:「丁斯时,我是不是很重?」
她很体谅他的:「你如果累了可以放我下来,你扶着我点,我可以自己走的。」
「乔岁安。」他嘆口气,声音自前传来,像被蒙了层纱,闷闷的,却依旧好听,乔岁安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你就算再重十斤,我也背得动。」
乔岁安没说话了,却还是一抽一抽的,估计她也知道自己刚那个哭法,妆肯定花得不成样,便把额头抵在他肩上,头髮长长散下来,遮住她的侧脸。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晚上的文艺晚会是肯定参加不了了。
丁斯时问医务室的老师借了把轮椅,推着她去了晚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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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灯光明亮,是一场场青春的盛放。她把妆卸了,舞裙还没换,在最边上坐着,目光亮亮的,盯着舞台上尽力表演的人。
丁斯时从舞台上移开视线,低了眼看她。
其实哭过了的乔岁安并没有那么好看,相反,泪痕未干,双眼红肿,和平时比起来狼狈得很。
可是这么一垂眼,目光却再也回不到舞台上。
心跳在那一刻受到鼓舞,悸动到无以復加,带动耳膜震动,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在此刻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不知道他的眼神会不会透漏什么不该透露的,只知道他的心思确实称不上清白。
他庆幸观众席光线昏暗,也庆幸乔岁安没有回头。
第6章 理想型
多亏了丁斯时,乔岁安的成绩终于有所提升,月考摆脱了倒一的命运,顺利变成倒三。
为了感谢丁斯时,乔岁安特地给他买了杯奶茶,全糖,珍珠。
中午照例去二班抽背英语。乔岁安吃完午饭带着学习资料过去时,丁斯时不在自己座位上。
她望了圈,才看见他正坐在前排不知谁的位置上低头记着黑板上的笔记。
丁斯时坐姿一直板正,站姿也是如此,肩膀舒展,嵴背挺直,这一个月他白回来不少,从衣领里延伸的一小截脖颈被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镀了层暖白。
乔岁安抱着学习资料走过去:「你怎么坐这儿来了?」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睛有点酸涩,他眨了下,又重新低下头记笔记,道:「后面有点看不清。」
「丁斯时。」乔岁安狐疑地望着他的侧脸,「你是不是近视了?」
确实近视了。
在经过验光等一系列检查之后,眼镜店老闆拿着一个小单子下了结论。
不过还好。
125度,也没有散光,属于是不上课时也可以选择不戴的度数。
老闆靠在柜檯边上:「小伙子,挑个镜框吧。」
丁斯时对镜框什么的没什么想法,随便一个能戴就行,随手就近从柜檯上拿了个黑框长方形的给自己戴上。
……然后他看到了乔岁安眼中清晰的抗拒到牙疼的表情。
他顿了顿,把眼镜摘了下来:「不好看?」
乔岁安眉头都要拧起来:「好看的,是大爷喜爱的款式。」
丁斯时:「……」
乔岁安再接再厉:「放心,只要你戴上,我敢保证你再也不会受女生关注太多情书不断的苦恼。」
乔岁安踮脚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搓搓手掌:「您安心坐着,我来挑。」
乔岁安小时候很喜欢打扮娃娃。放在橱柜里的娃娃无一不是髮型精緻的猪猪娃娃。芭比娃娃也就罢,她甚至连奥特曼也不放过,粉色纱裙头戴白纱,粽色假髮梳成一根长麻花辫,想必是奥特曼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而面前这位,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公主,是放大版的真人芭比娃娃。
长大以后被忽视很久的爱好噌一下重新上头,乔岁安握拳。
她要给娇娇丁公主选出最合适他的眼镜。
丁斯时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任她给自己摆弄,摘戴眼镜时她的手指偶尔会擦过眼侧的皮肤,痒痒的,一触即逝。他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又换了个镜框。
乔岁安一个人评赏还不够,再挑出几个都不错的眼镜之后,选择困难症又犯了,于是她对着丁斯时嚓咔嚓咔几顿拍,发给了余清。
余清回復得很快。
云宝:「卧槽,丁斯时近视了?」
岁岁和碎碎:「快来挑挑,你觉得哪个更好看点?」
余清仔细斟酌了很久,对每张图片都进行了细緻的评价。
云宝:「那张金边细框的,我觉得你家不太可,他戴上都没有斯文败类感,太温柔了显得。金边细框,就该是斯文败类的神!」
云宝:「那款无框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不太适合校服,他戴上太精英了感觉。」
云宝:「那款黑边不规则细框的!可可可!他妈的,清冷感学霸狠狠拿捏住了!眼镜丁哥就是我的新墙头!宝,你一定要说服他买这款!沖!」
于是,乔岁安拿起那款黑边不规则细框,小心翼翼给丁斯时戴上,手拿镜子怼在他脸前,告诉他:「你喜欢这款。」
完全失去镜框选择权的丁斯时:「……」
「行。」
他嘆口气,把眼镜摘下来,抬眼看她,「我喜欢这款。」
丁斯时戴着眼镜去学校的第一天,表白墙炸了。
「那个戴眼镜的学弟是谁?三分钟,我要知道他所有信息!」
「报告楼上,正是二班那位学霸帅哥,月考全年级第一的那位。」
乔岁安中午抱着英语资料站在一班和二班大门中间的墙壁间,跟罚站似的,一边背单词,一边看着学姐们一次又一次不经意间路过二班门口。
由于之前舞社有路演的缘故,乔岁安很忙,余清深觉她冷落了自己,在微信里轰炸了她n条。
乔岁安昨晚哄了她一晚上,哄人手段是带着她游戏段位升到了王者。
余清假模假样捏着嗓子开麦:「姐姐,你的丁公主不会发现你大半夜跟我打游戏不学无术,从而生气吧?」
「不。」乔岁安理智分析,「首先,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所以他不会现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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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只玩保卫萝蔔。」
丁斯时没有王者荣耀的帐号,看不到她什么时候在线。
余清:「……」
带了几局之后,乔岁安上头了,带着余清大杀四方,锤着对面打,一把骚操作下来,把对面干蒙了。
对面的小乔在队伍里戳她:「哥哥,你技术好好哦,下把可以带带我吗?我是女孩子哦~」
「……」余清真心实意地说,「曰。」
乔岁安憋笑,啪啪啪打字告诉对面:「我也是女孩子捏(对手指)。」
沉默是金。
对面的小乔深谙此道。
于是,她一上头就忘记了,丁斯时布置给她的英语单词还没背,而她第二天还要去二班抽背单词。
「grief,」她背靠着墙壁,拿余光瞟着路过的学姐们,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凄凉,十月份的风逐渐萧瑟起来,她在心里默背,「名词,悲伤,悲痛。」
接着,她摆出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架势,大步走进了二班的正门。
同一时间从后门走进的是位扎着高马尾头上繫着蝴蝶结的漂亮学姐。
丁斯时个子高,军训体检时刚量的181,坐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离后门更近些。
乔岁安进来时,看见漂亮学姐跟低头丁斯时说了几句话,丁斯时轻轻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点了点头。
他撩起眼皮,瞟了眼乔岁安,起了身,从她手中抽走资料放在桌上,向自己的椅子扬了扬下巴:「坐这儿,学生会有点事,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临走前顺手把她脖子后翻进去没穿好的衣领子给翻出来,动作又轻又快,十分熟练,指尖半分都没碰到她的皮肤,甚至他给她理完了,乔岁安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外套没穿好。
丁斯时再嘆气,明显对她的自理能力感到无语。
漂亮学姐边往教室门口走边回头,打量乔岁安好几眼。
乔岁安摸摸鼻子,有种社死的尴尬。
丁斯时出去了,乔岁安赶紧临时抱佛脚,翻开资料再看几眼单词。
前桌是个可爱又热情的女孩子,桌肚里总是摆着各种好吃的小零嘴,每回乔岁安过来,她都会递给乔岁安点好吃的。
乔岁安从刚开始的拘谨不好意思,到后面混熟了也慢慢放开了。
前桌正和别人聊着天,见她过来,笑眯眯转过身:「呀,乔乔又来背单词了啊。」
乔岁安熟练运用刚背的单词:「哈哈,grief!」
前面聚着几个女生,聊得开心,捂着嘴咯咯笑,乔岁安趴在桌子上背单词,没刻意听她们的聊天内容,但就在前面,聊天声音也大,总会有几个词彙从她耳朵里略过,例如「喜欢」、「暗恋」、「男生」……
高中和初中有个明显的变化,青春期是最懵懂的时候,对爱情充满幻想,周围的八卦变多了,课后对于感情生活的谈论也更加直白。
前桌聊到一半,突然扭过头问她:「乔乔你呢?」
乔岁安:「啊?」
前桌好奇地问道:「你的理想型呀!是什么样啊?」
乔岁安愣住。
说实话,她还从来没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在同龄人都对感情一事抱有美好憧憬并且悄悄会芳心暗许的年龄,乔岁安对这件事却半点兴趣也没有。
小时候看爱情剧男女主接吻时,妈妈会遮住她眼睛,再大点,丁斯时会遮她眼睛。
再再大点,丁斯时也不遮了。
但她也不怎么喜欢看偶像剧或者小说,最多就是陪余清去电影院,余清抓着她的衣角小声激动道「卧槽卧槽要亲了」,她睡眼惺忪地问「啊什么,大结局了」。
她喜欢看什么呢?
她喜欢看奥特曼。
但是前桌问了,乔岁安也就认真地想了想,道:「嗯……三观要正,个子要高,185朝上吧。」
不知是哪个女生问了句:「你喜欢戴眼镜的吗?」
「可是长期戴眼镜会使眼睛变丑哎。」乔岁安纠结道。
话音刚落,她感觉女生们松了一口气,也感觉背后有点凉嗖嗖。
大概秋天真的要来了。
「让让。」背后响起一道清冽又熟悉的男声,声音低低的,乔岁安扭过头,才发现丁斯时回来了。
乔岁安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抱起英语资料一目十行。
可是他没看她,也没再吱声,面色平淡,修长手指伸进桌肚,捞出眼镜盒,摘下眼镜往盒子里一丢,「啪」一声合上,就给扔回桌肚里,拿了个水杯,一言不发往外走。
乔岁安望着他的背影:「他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前桌疑惑:「啊?有吗?」
乔岁安反问:「没有吗?」
前桌挠头:「没有吧。」
感觉他一直都那样吧。
「……」乔岁安,「好吧。」
「刚说到哪里了?」其中一个女生拍了下脑门,「啊对,乔乔说不喜欢戴眼镜的。」
乔岁安点点头:「除非长得很帅,不然我不同意。」
前桌精闢总结:「你不如说自己喜欢帅的。」
就连不喜欢戴眼镜的也是因为眼镜戴久了眼睛会变难看。
乔岁安笑笑。
「那丁斯时呢?」那个女生又问,好奇地望向乔岁安,「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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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问题,把乔岁安问倒了。
她从来没见过丁斯时跟哪个女生走得近过。
丁公主这人一共三大嗜好。
一是搞学习。
二是搞她的学习。
三是一边喝着全糖珍珠奶茶一边玩保卫萝蔔。
于是,乔岁安仔细斟酌片刻,慎重道:「也或许,他不喜欢女生。」
作者有话说:
丁公主:暗恋不成,名声被害。
我可以拥有更多的评论吗?真的很欢迎大家来评论区找我玩。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评论区跟我说,如果我看到了就都会回復的。
希望大家都能喜欢这篇小,也感谢给我投霸王票的读者。
笔芯笔芯大大笔芯~
第7章 好难哄啊
乔岁安还是觉得丁斯时不太高兴。
学校里没有卖奶茶的,于是她跑去小卖部买了两颗糖,草莓味的。
体育课是几个班级混在一起到体育馆上的,除了体测那段时间,其他时候都水得很,基本上都是自由活动。
绕着馆内跑了两圈,做完了热身运动,体育老师就喊了「解散」。
乔岁安兜里揣了两颗糖,立马跑去隔壁二班哄人。
丁斯时拿了颗篮球,在馆内中央的篮球场和同学投篮。
她噔噔噔凑上去,丁斯时睨了一眼她,没吭声,身形一跃,长臂一掷,篮球脱手,在半空中划过,随后稳稳落进篮网里。
一个标准的三分球。
乔岁安又噔噔噔跑去把落地的球捡了回来,递给他,小心翼翼开口道:「我有两颗糖。」
丁斯时:「不吃。」
「……」乔岁安并不气馁,「是你最爱的草莓味哦!」
丁斯时柴米油盐都不进:「不爱。」
乔岁安:「……」
没关系。
她努力弯出一个微笑,刚要开口再接再厉,丁斯时眼神一凛,勐的揽过她的腰往边上一带,变故就在一瞬间,球擦着她的耳朵过去,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开了。
丁斯时松开手退后两步,沉默地盯着她看,面无表情。
「……」
在他开口之前,她主动道:「我是笨蛋。」
乔岁安变魔术似的,手腕一转,手掌摊开,两颗草莓味的糖在她掌上静静躺着。
「吃糖。」
丁斯时垂下眼皮,盯着糖没动,半晌,她手都快举累了,丁斯时才伸手接了过去,长指撕开包装袋,往嘴里一含,把包装袋丢进了体育馆楼梯边上的垃圾桶。
乔岁安喜笑颜开,屁颠屁颠跟着他去垃圾桶边上,对着他脸瞧瞧,好奇:「你怎么没戴眼镜啊?」
「不上课可以不戴。」丁斯时顿顿,又补充道,「眼镜店老闆说的。」
「这样啊。」乔岁安非常遗憾,「那可是我亲自给你挑的哎。」
丁斯时立马低头,再度盯着她。
乔岁安眨眨眼:「?」
她感觉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讲,可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唇角往下一抿像是在委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那颗糖被他用舌尖抵了出来,包在纸巾里,被他和纸巾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乔岁安茫然地目视着丁斯时离开的背影,心说:丁公主今天好难哄啊。
后两节课老师一直拖课,乔岁安上厕所倒水都来不及,更别提去二班哄人了。
而一放学,丁斯时又被学生会抓走了,只在桌上给她留了张字条,大致意思是让她自己回去,字迹落笔时锋利,透着一股冷淡感,她捏着字条默了默,直觉自己真的要完。
十月霜降,深秋来得快了些,踩过枯黄时一片吱呀响,风也跟着凉了下来,萧瑟地穿过街道。
没有丁斯时陪伴回家的路途寂寞又遥远。
乔岁安背着书包走上天桥,人来人往行人匆匆,她忽见天桥边坐着个老奶奶,穿了身红色旧衣,头髮花白,双手抱膝,头埋在手臂间,孤独又沉静。
她身前用矮桌子摆了个小摊,桌角贴着付款码。蓝色毛巾包裹着几朵白色山茶,铁丝扎着花根,弯出一个小圆圈,圆圈里穿了根别针。花瓣用白色细绳笼在一起,风吹过时花香就这样散开来。
乔岁安走近了,桌上还立着一个牌子。
——8元一朵。
学生会给新生开了场会,主要是讲一些平时的工作与任务。丁斯时因此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
他一边上楼梯一边拉开书包拉链,长指一勾,钥匙碰撞的声音哗啦响。
丁斯时挑出开家门那把,一个抬眼,愣了愣。
门把手上挂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一杯奶茶,全糖,珍珠,一本小册子,还有一个用小透明袋装起来的山茶花胸针。
他先是翻了翻小册子。
封面上是几个工整秀气的大字——
保卫萝蔔秘籍。
下面又加了个括折号——
「乔岁安独创,轻易不给别人的哦!!!」
楼道的廊灯暗下又亮起,橙黄色光线落在他头顶,额前碎发挡住些许眉毛,他垂下睫毛,在眼下打下小片阴影。
纸页摩擦的细碎声音轻轻响起,他捏着一角翻了页。
片刻后,丁斯时又拆开透明袋子,将山茶花胸针拿起来放在鼻翼前嗅了嗅,清香溢满鼻腔。
他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点开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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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山茶花的花语是——
理想中的爱。
他猜测乔岁安买时肯定没搜过花语,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好哄了些,但是他伸手轻轻抵住额头,嘆了口气,哑然失笑,心想——
笨蛋,就这样,他怎么对她生气啊?
乔岁安咬着笔桿子在房间坐立难安,几乎要给摊在面前的数学作业跪下。
乔妈敲了敲门,拿着碟水果进来,把盘子轻轻搁在桌上:「你今天怎么没去找斯时写作业啊?」
「他有点事。」乔岁安心不在焉,盯着作业,余光又止不住向手机瞟过去。
其实她对自己送去的东西还是很有自信的。
乔岁安知道丁斯时在100关卡了挺久,45秒内消除一个大钱袋的额外任务实在磨人。
但是不巧,乔某她虽学业上毫无建树,但在游戏上,从奇蹟暖暖到音游,从开心消消乐到和平精英,甚至连微信各类小游戏,无一不精通。哪怕没玩过的,上手一局基本上也能出手感。
谦虚点说,她就是游戏天才。
呵。
她出的保卫萝蔔秘籍,不信拿不下丁斯时!
手机屏幕亮起,乔岁安下意识挺直了嵴背。
微博提醒:「你关注的他/她发动态啦!」
「……」
乔岁安塌下肩。
好么。
微博消息底下,紧接着跳出一则微信消息。
娇娇丁公主保持了他一贯的言简意赅:「带着作业过来。」
乔岁安立马连人带书包,再卷着水果盘子,50米冲刺去了隔壁。
乔妈只觉得疾风席面,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面前人已经消失了。
乔妈:「……」
丁斯时家门开着,乔岁安自觉换了拖鞋,关上门,端着水果盘子走进房间。
丁斯时人正坐在桌前,嵴背靠着椅子,修长指间夹了支笔,在指尖来迴转动,旋出一阵残影。
乔岁安一直觉得转笔很酷,追着丁斯时苦苦学习几年,一无所成。
她感觉自己的天赋点非常不平均,例如舞蹈、游戏是超越满分的叠满状态,又例如体育、转笔是降到负分的宛若失智状态。
……大概是女娲在捏她时情绪不太稳定。
她再走近点,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前。
那处别了朵山茶花。
漂亮又纯净,和他的气质很搭。
乔岁安很高兴,心说:算哄好了吧?这波算哄好了吧?
然后,她听见丁斯时开了口:「中午没抽的英语单词,现在抽。」
「……」
再见了您嘞!
就这样,在丁斯时的紧盯模式下,乔岁安终于慢慢从重点班的倒数爬到了中等的位置。
——一个安全且不会被拉到平行班的位置。
离期中考试还有两天,丁斯时给她整理了很多可能会考的题型、重要知识点,硬挤硬凑,愣是把所有都塞进了乔岁安的脑子里。
她趴在桌上,长发未挽披在肩上,窗外秋风一吹,她垂眼,看见一根头髮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乔岁安摸了摸头顶,紧张兮兮跟丁斯时确认:「没秃吧?」
「放心,没秃。」他扫了眼她那头乌黑茂密的长髮,从手腕上撸下一根橡皮筋,朝她那边递了递。
「不扎。」乔岁安严肃拒绝了这根橡皮筋,「我昨天刚看过一篇文章,说是橡皮筋对头髮有隐形危害。我的头髮很脆弱,禁不起折腾了。」
他望着她那头又顺又直黑得跟泼墨似的头髮,无语片刻,收回了橡皮筋,冷笑一声:「有本事明天上学,你也披着头髮去。」
「……」
不过是还没有实现披髮自由,一披就会被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的高中生罢了。
离期中考试还有一天。
乔岁安突然开始紧张起来,满脑子乱想。
晚上11点钟,丁斯时刚洗完澡,踩着拖鞋,深蓝色毛巾顶在头上,湿漉漉的发梢露出来,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滑。
他拉开房间门,就看见一个人幽幽坐在他的床上,穿着身粉色软绵绵的睡衣,长发披散,手里抱了一本数学书,听见门口的动静,立马蹭一下站起来望过来。
「……」丁斯时被吓了一跳,认清是那人是乔岁安之后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轻蹙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去睡觉?」
乔岁安紧张兮兮地向他展示了数学书里头的页面:「函数,好难。」
「……」丁斯时嘆气,「你放心,才高一,不会给你考很难的,你在重点班,平时做的卷子难度都和平行班不一样,但期中考全年级一张卷子,出卷老师总得顾忌平行班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隔着睡衣布料推着她的肩往外走:「回去睡觉。」
人到门口时,乔岁安又勐的扭回头,额头险些磕上他的下巴:「万一我这次被踢出重点班了怎么办?」
丁斯时往后仰了仰身子,后退一步拉开了点距离,垂着眼,伸手将头上擦头髮的毛巾扯下来,没看她。
「不会,你上次班级测验,数学第二十名,英语第十七名,而语文一直是你的强项。重点班一共三十五个人,只有倒数五名才会进入流动机制。」
他再嘆气。
「你慌什么?」
「假如。」乔岁安还是焦虑,她再强调了遍,抬起眼可怜兮兮看他,「假如我真的被踢出去了,你还会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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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丁斯时嵴背倚在门框上,清瘦手指捏了捏眉间,语气愈发无奈,「我什么时候真的不管你?」
「有!」乔岁安声音渐小,委屈地嘀咕,「你初三就有段时间一直不理我,看见我就跑,也不跟我一起回家。」
提起那段时间,他身子一僵,默了两秒,忍不住低低笑了声,才向她保证:「放心,只要你想,不会不管你的。」
乔岁安总算安心了,磨磨蹭蹭往外走。
「乔岁安。」身后那人突然叫她。
她回头。
向来稍微相熟点的朋友都会喊她「乔乔」,但丁斯时这人从来都是喊她全名。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站直了身子,微垂了睫毛,目光落在她身上,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神色沉沉的看不清晰,嗓音也跟着低下去。
「下次别那么晚来我房间。」
他视线下陷,落在她那身粉色睡衣上。
「尤其是在洗完澡之后。」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8章 没良心
期中考前一晚,乔岁安翻来覆去,入睡失败。
后果就是,第二天,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双目无神踏进考场。
……然后考英语听力时成功睡着。
成绩发下来之后,丁斯时对着她的试卷上听力计分上大大的0,默了片刻,侧过头又无声盯了她片刻,一时间不知道是无语更多点还是生气更多点:「你自己觉得应该吗?」
被盯的乔岁安低头绞手指。
丁斯时又道:「不仅睡着了,而且20道听力题,一道都没蒙对,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完美错开所有正确答案?」
乔岁安声音小小的:「运气不好啦。」
「……」丁斯时深唿吸。
乔岁安偷偷抬起眼睛瞄他一眼,随后又垂下脑袋,声音依然小小的:「别生气啦。」
「……」
英语卷子被哗啦一声合上,眼前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乔岁安低头望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半晌,见他仍不出声,就再次悄悄抬起眼睛看他。
四目相对。
丁斯时不常戴眼镜,此刻睫毛轻垂,眼皮微耷,眼尾那条纹路像是被延长出去的眼线。
他盯着她有一会儿,冷不丁问了句:「周末有没有空?」
他的语气仍旧算不上好,比起刚才却温和些,乔岁安估摸着自己周末又得被某人支配着学习,悲戚地斟酌道:「有的吧。」
丁斯时左手插进兜里,将手机掏出来,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将屏幕转向乔岁安。
屏幕中央是一块二维码,而二维码上头写着几行小字
——《者联盟5:康之王朝》,第五排六座、五排七座。
——请使用自动取票机使用。
嗯?
嗯???
乔岁安勐的抬起头诧异看他。
「你不是想看吗?」丁斯时没看她,低着眼,「考试考完了,一起去吧。」
乔岁安被狠狠感动,一把伸手挽住他脖子:「丁公主我真是太爱你了!!!」
他被猝不及防搂住,身子往前倾,下巴轻轻擦过她肩上的衣料,脖颈处她的几缕长发轻挠着掀起几丝痒意。
她来前大概是刚洗过头,长发散着,茉莉掺着玫瑰香的洗髮水,和他家是同一款。
丁斯时身形一顿,手指微微蜷了蜷,片刻,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都说了。」他唇角微抿,「这种话少说。」
「那我委婉点。」乔岁安高兴地就差立马在他面前即兴来一段「好运来」舞蹈了,干脆唱了起来,「你是天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丁斯时赶在下一句之前,及时捂住她的嘴。
「闭嘴吧你。」他并不接受她的示好,「你知不知道你唱歌跑调?」
乔岁安:「……」
一夜梦扰得丁斯时头疼,迷迷煳煳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思绪还朦胧时亮光照在眼皮上,刺目又难受。秋秋隔着被子压在他腹部,重量不容小觑。
他坐起身,细细回想了下梦里的内容。
似乎是隔壁那位跟着化为人身的秋秋私奔了。
……没良心。
丁斯时捏着秋秋的后颈把它丢下了床。
秋秋立即警觉,在半空中拐了个圈四肢落地,喵喵两声,沖他摇尾巴。
丁斯时没搭理它,大概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右眼皮一直在跳,他伸手摸了摸右眼。
秋秋轻巧一跃,再次爬上了床,找到原先自己窝的地方,再次趴下来。
丁斯时掀开被子一角,精准蒙在秋秋脑袋上,下了床。
秋秋愤怒:「喵!」
丁斯时踩着拖鞋,人都快到房间门口了,手指搭在门把手上,顿顿,回头睨了眼被子里那团,起床后遗症后知后觉,连带着一夜是梦没睡好那份浮躁,他皮笑肉不笑回了秋秋一句:「喵。」
语毕,扭开门把手,转身就走。
高贵的猫猫被狠狠无视,于是狠狠emo了,丁斯时吃早饭时,秋秋一直拿爪子扒拉他裤脚。
乔岁安来时,丁斯时刚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嵴背靠着身后的枕头,右眼皮持续发作,连同眼角都泛了红。
秋秋跳到丁斯时的膝头找存在感,收着猫爪挠他的裤子:「喵喵喵!喵喵喵!」
「秋秋今天怎么那么闹腾?」乔岁安嘴里还叼了个包子,说话含煳不清,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话说我前两天下了个猫语翻译器,让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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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第六感突击神经,他头一回迷信,打开手机想要搜索——右眼跳是跳财还是跳灾?
今天的网不太好,浏览器加载出结果的那秒,猫语翻译器冰冷的机器女声给出了秋秋最准确的心声:「铲屎官为何那样?」
秋秋:「喵!」
猫语翻译器:「竟敢对高贵如本猫如此冷脸相待!」
丁斯时手指划了划屏幕。
……哦,原来是跳灾。
他冷笑了一声,按灭了屏幕,垂眼望向仍然不死心地划拉他衣服的秋秋,沖乔岁安伸出手,「手机给我。」
乔岁安懵懵递过,就见丁斯时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敲字,伴随着猫语翻译器一声「喵」,秋秋瞬间炸毛。
右眼跳灾。
这种感觉在丁斯时倚在奶茶店桌沿时格外浓烈。
他看着乔岁安拎过三杯奶茶,问:「为什么买三杯?」
乔岁安道:「因为余清也来看电影呀!」
丁斯时:「……」
乔岁安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扭过头:「怎么了?」
丁斯时抿唇,错开视线,站直了身子:「走了。」
乔岁安也没过于纠结,快乐拿出手机给余清发语音:「宝贝,我拿到奶茶啦,马上过去……丁斯时,你走慢点行不行?」
回復她的是丁公主清隽冷漠的背影。
乔岁安咬牙小跑跟上去。
你付电影票钱你高贵!
我忍!
《復仇者联盟5》上映得早,只是先前又是路演又是考试,乔岁安一直没来得及看。
影片在映已经进入尾声,正好避开了观影高峰期,影院里人不算很多,于是余清顺理成章抢到了和乔岁安连着的座位。
乔岁安抱着爆米花找到了座位,趁着灯光还没暗下来,她跟余清相隔一个扶手,给对方发消息。
云宝:「为什么我总感觉丁斯时看我的目光凉嗖嗖的?」
岁岁和碎碎:「他今天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云宝:「要么你哄哄?」
岁岁和碎碎:「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呀。」
影厅里灯光暗下来,手机亮光一下非常明显,她划了划屏幕,合上手机,转着眼睛余光瞄向丁斯时。
昏暗光线下他的侧脸模煳不清,依稀能看见鼻樑和下颌的线条流畅,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修长而指节分明,像弹钢琴的。
……虽然此人毫无半点音乐天赋。
看来女娲在捏他的时候,脾气也很暴躁。
乔岁安轻轻戳了戳他的手,就见他侧了侧脸。
她用气声问:「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他忍了又忍,喉结滑动了下,手捏住扶手,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彻底扭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
乔岁安两眼茫然。
丁斯时硬生生被气笑了:「我约你出来看电影,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乔岁安继续茫然。
坐在一边的余清顿悟,不可置信望过来,却见丁斯时视线上抬,清凉一眼落在她身上,漆黑的瞳孔像无声的红线警告。
余清眼观鼻,鼻观心,立马扭回了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丁斯时收了视线,无声跟懵懂的乔岁安对峙半晌,先服了输:「想吃爆米花。」
乔岁安立马呈上。
丁斯时目光落在大荧幕上,嘆气。
「但凡你看点言情小说,你就不会……」
后半句话隐在电影台词里,说得模煳又微弱。
「好好看电影。」最后,他又嘆了口气,补充,「我已经被哄好了。」
乔岁安震惊,赶紧捂好手机屏幕:「怎么偷看别人的消息!」
「偷看什么消息?」他摸摸胸前用红线穿起的核桃上,轻嗤,「猜你那点想法,我还用得着偷看你手机消息?」
乔岁安也跟着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挂着的核桃,莫名其妙有一种他们的心绪凭着脖子上的红绳相互传递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猜她的心思,一直很准。
自丁斯时那句话后,余清再不能安心看电影,大荧幕上一帧帧播着起承转合,她两眼发直,抱着爆米花把自认识乔岁安以来所有值得怀疑的事情想了个遍,偷偷从荧幕上挪开视线。
丁斯时压根没看电影。
借着大荧幕的光,她看见他目光朝向正是身边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位,眼底平添几分勾人的柔意,太过明显的眼神以发小的名义为藉口凭着黑暗传达,像一汪春水泼在了地面上,于是春暖花开。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清晰的指向。
周一换教室,罗落抱着乔岁安哭:「呜呜呜乔乔我捨不得你。」
「不至于不至于。」乔岁安拍拍她的背,安慰,「就在隔壁,我会经常回来的。」
丁斯时资料多,收拾起来也慢,把书包整理完时,乔岁安已经背着包包过来了跟前桌欢快地打了个招唿。
十一月的天突然降温,阳光都有些阴绵。她校服外套里头套了身深绿色的卫衣,袖口很长,刚好挡到她指根。
乔岁安坐在他椅子上,偏头看他收拾桌上的书本。
他把所有都放进书包里,抓着肩带往背上一担,顿顿,低眼看她:「手伸出来。」
乔岁安把袖口往上捋了捋,乖巧伸手。
几颗糖落在她掌心,糖纸五彩斑斓,乔岁安愣愣抬头看他,面前人单肩背着包,窗外阳光落进来为面前人的髮丝镀了层金,连瞳孔都染上层金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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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恍惚间觉得,面前这位长得确实有点意思。
丁斯时:「今天中午记得来一班背书。」
乔岁安:「……」
那份恍惚瞬间支离破碎。
第9章 有点怕
普通班的课对于现在的乔岁安来说过于简单,老师讲课速度很慢,语速也平,一点没有重点班那种每一秒大脑都高速运转的紧绷感和急迫感,乔岁安坐在最后排,一手按着原子笔头,一手撑着脑袋。
窗外的天气并不好,黑云压着屋顶,阴绵小雨绵延不断,白噪音和台上平稳无波的讲解声混在一起,成了最佳的催眠曲。
她脑袋前后小幅度摇摆,昏昏欲睡。
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光,跟幻觉似的,乔岁安一个前倾,在额头砸桌之前顺利醒来,迷迷煳煳望向窗外。
一道雷声噼天砸下,炸在耳朵边,引得大半人都跟着望向了窗外面。
乔岁安打了个哈欠,随后偷偷摸摸从包里拿出手机,在课桌底下给丁斯时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看见窗外那道雷了吗?那是本人在渡劫!马上,本人就要原地成神了,尔等凡人,还有什么要跟本座说的吗?」
点击发送的那一秒,眼前突然陷入黑暗,教室停电的瞬间,不少同学发出惊唿,但都不如老师在台上那声咆哮响亮:「后排那个新转来的同学!为什么你的课桌底下在发光!给我交出来!」
乔岁安:「……」
最后是丁斯时去办公室做的担保。
丁公主长得好看,平时人又乖,成绩又好,深受老师们的喜爱,加上乔同学低眉顺眼一副「我知错了」的可怜样,老师心一软,以五百字检讨成交,换回了乔岁安的手机。
「胆子挺大。」出了办公室,丁斯时如此对乔岁安的行为进行评价。
乔岁安继续低眉顺眼。
教室里的灯还暗着,走廊上风云翻涌,雨珠顺着风击打进来,靠外的一边积了水。整个走廊都湿漉漉的。
广播带着回声循环播放:「请同学们不要惊慌,不要随意走动,安静坐在教室里,学校会马上启动备用电源。」
没用,胆小的躲在教室,胆大的已经出来观赏大雨了。雷声加码,不知是惊恐多一点,还是兴奋多一点。
他瞥了眼外面的天气,揪着乔岁安的衣角把人拽到走廊靠里的位置。
「赶紧回教室吧你。」
乔岁安点点头:「哦。」
丁斯时回到教室的时候,罗落和林时蛰正在抱住彼此瑟瑟发抖。
「会不会一道闪电下来,咱们学校就没了?」
「呜呜呜我那身在二班的乔乔宝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丁斯时摸着黑找到自己座位,拉开椅子,动作一顿,垂着睫毛,冷不丁来了句:「她不怕。」
黑暗中突然有人开口,俩人都吓了一跳,眯缝着眼往声源处看去,再次吓一跳。
罗落:「?」
林时蛰:「?」
难得这位主动开口搭话,她们俩简直受宠若惊。
丁斯时语气淡淡的:「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当奥特曼。」
丁斯时小时候以为所有的小朋友都会怕打雷,因为每次天气恶劣时,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露出惊恐的表情。
哦,包括他自己。
那天放了学,老天突发恶疾,所有的小朋友们都在教室里,一边等爸爸妈妈来接,一边听着雷声大哭。
老师哄了这个,那个又开始喊「妈妈」,哄了那个,这个就开始抽泣着喊「我害怕」,整个教室闹成一团,吵得要命。
他也害怕,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他不能哭,于是装作冷静的样子跑到乔岁安身边,想要安慰她。
然后,他就看见了她那双比他还淡定的眼睛。
……一定是装的。
丁斯时一直盯着她,乔岁安也回盯过来。
女孩子扎着高高的双马尾,额前留着刘海,一双眼睛瞳孔漆黑,亮晶晶的,眨巴眨巴。
盯了她片刻后,他抑制住嗓子里的颤抖,冷静道:「我不害怕。」
要是你害怕的话,可以抱抱我。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乔岁安突然神秘兮兮凑到他耳边:「告诉你个秘密。」
丁斯时:「?」
乔岁安:「我要变身啦,这道雷是是我九九八十一难里最后一劫!」
丁斯时信以为真,b格装不下去了,睁大了眼睛:「那你究竟是谁?」
乔岁安微抬下巴,嗓音稚嫩:「奥特曼。」
丁斯时:「……」
半晌,他开口:「奥特曼不用经歷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变身的吧好像。」
乔岁安好奇发问:「那他需要什么?」
丁斯时:「正道的光。」
乔岁安:「……」
「丁斯时。」背后有个人喊他名字,随着班里瞬间大亮时同学们的「卧槽」一片,他转过身,差点被那道照他脸上的强光闪瞎眼。
丁斯时下意识闭眼,往后仰了仰身子,后腰撞在桌沿,「砰」的一声响。
他轻轻「嘶」了声。
乔岁安被那一声吓一跳,忙调暗了手电筒,从他身上移开:「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丁斯时迎着光线把眼睛睁开条缝,望向她手里的光源,「……这什么?」
乔岁安无比骄傲:「正道的光!」
「……」丁斯时失语半晌,「我的意思是,你来学校还随身携带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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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什么时候放的了。」乔岁安小声说,「这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吗,这个比手机亮多了。」
罗落见光立马抛弃林时蛰,扑上来:「乔乔,爱死你了!你是什么黑暗里的天使!」
乔岁安摸摸她的背:「不怕不怕。」
丁斯时揉了揉后腰,继续问:「那你怎么来我们班了?」
乔岁安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拍着罗落的背,眼睛却闻言望向他,亮晶晶的。
「怕你害怕呀。」她如此直白地说道。
罗落跟林时蛰瞬间扭头跟着望向他。
丁斯时立马反驳:「我不怕。」
乔岁安歪头:「可是你小时候怕呀。」
窗外又是一阵惊雷,轰隆响,其实并不吓人,像烟花炸在心上。
怕不怕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丁斯时望着她的眼睛,顿了片刻,垂眼哼笑了声,舔了下嘴唇,伸手将鼻樑上的黑边不规则眼镜取下来轻轻搁在桌上,又重新直视她的眼睛,嵴背轻轻下压,离得近了些,语气放软:「好吧,有点怕,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没听过他这么讲话,仍然抱着乔岁安的罗落被惊到抓紧了她的衣服,瞪大了眼睛,头皮发麻。
乔岁安正好也不想回去,二班她只跟前桌熟一点,但前桌在班上有自己的好姐妹,她一个人可无聊了。
于是,她点点头说:「好啊,等备用电源开了我再回去。」
罗落看看乔岁安的侧脸,窒息地松开了手。
玛德,糙!他俩相处一直都是这个画风吗?
这场暴雨下个不停,要纯靠双脚,还没走到家,就能被拧出水。
于是,乔岁安紧急唿唤了自己的妈妈,让她放学后来接自己。
「你和斯时打的吧。」乔妈在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啃着苹果,「下雨天我开车多不安全呀。」
乔岁安:「那爸爸呢?」
乔妈:「加班。」
她又动了歪心思:「那丁阿姨呢?」
「你忘了。」电话那头啃苹果声音咔嚓响,乔妈提醒,「你丁阿姨没驾照。」
她又补充:「你丁叔叔出差了,今天还没回来,别想了你。」
乔岁安:「……」
电话的最后,是乔妈爆发出的一句:「卧槽!亲了!甜死我!」
乔岁安木着脸挂了电话。
人间处处是真情。
最后,两个人还是叫计程车回的家。计程车停在校门口,乔岁安跟丁斯时一人顶着一把伞迎着风从教学楼抗到校门口。
天阴沉得不像话,黑云压城城欲摧,狂风怒吼,把乔岁安那把小破伞咯吱一声吼折了,伞骨架软软垂着,伞面随风而逝。
暴雨不太留情,在伞骨折的那一秒,雨水铺天盖地砸下来。
丁斯时伸手把她捞在自己伞下,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个几乎把她揽在怀里的动作。
「丁斯时!」雨幕中,她捏着破败的伞骨架,在他耳边大喊,「我们像不像那个修仙文里刚开始面对敌人手无缚鸡负隅顽抗的主角?」
「……」
她艰难地顶着风,举起手里那把伞骨架:「这是我竞技场上荣誉的象徵!」
丁斯时:「闭嘴吧你!」
人上车的时候,裤脚湿透了,鞋子里进了水,沉甸甸的,脚趾冰凉。好在丁斯时的伞足够大,质量足够好,上半身还算没什么事。
雨刮器一直开着,刮不开暴雨洗礼,前面的路况模煳成零星色块,几乎看不清楚。计程车开得很慢,堵在红绿灯口,后面的鸣笛声不断。
司机在前面嘆气,等红绿灯的间隙,跟他们搭话:「等接完你们这一单,我今天就回家了。这雨实在下太大了。」
「你俩都是育德的学生啊?」司机通过后视镜在两个人脸上打转,话锋一转,「男女朋友?这么大雨,小伙子还送女朋友回家,挺硬啊!」
丁斯时顿了顿,没吱声,手捏着伞把手,指关节微微用力,指尖往掌心蜷了蜷。
乔岁安小声解释:「是邻居。」
雨下太大了,后头鸣笛声又吵,司机问:「什么?」
乔岁安鼓了鼓嘴,重新开了口:「是邻居。」
同一时间,丁斯时开了口:「她是我从小认识的。」
乔岁安一跟陌生人说话,音量下意识降低了,被丁斯时的嗓音完全盖过。
绿灯亮起。
司机慢吞吞往前挪,道:「哦,青梅竹马啊。」
丁斯时望向窗外,视线被雨水遮挡,他轻轻「嗯」了声,便把「男朋友」那句话轻易揭过。
作者有话说:
丁公主那句「她是我从小认识的」是有自己小心思在的。
乔乔那句「邻居」更多是在解释因为住在隔壁所以一起回家,而不是因为丁斯时是她男朋友所以送她回家。但这句话也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义限制上了。
而丁公主则是突出强调认识了很久,不直接点明他们是邻居,或者是髮小,从而模煳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定义概念。
因为丁公主不想只当这些,他想要的是以后男朋友的地位。
第10章 小趴菜
这场雨下了很久,直到半夜才停下。第二天上学时,马路还是湿漉漉的,沥青淋了水显出更深的黑色,泥混着草的味道蔓延开来,称不上难闻,也算不上清新。
明明阳光明媚,整个世界仍然充斥着潮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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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页
十一月份,雨后的风更冻人了,阳光也不暖和。踩地时枯黄咔嚓作响,整个世界像是提前进入冬季。
两扇门打开,乔岁安围着条浅粉色围巾,下半张脸被遮住,见到丁斯时,从袖口伸出两根手指往下扒拉了两下围巾,露出嘴巴,开口第一句话是:「你猜今天几度?」
丁斯时单肩背着包,冬装校服宽大,穿在身上松垮又随意,他从外套口袋里捞出一双毛绒手套丢给她。
乔岁安接过手套,愣了下:「这双今天我找半天都没找到,怎么在你那儿?」
丁斯时冷呵一声,关了门朝电梯口走:「这恐怕得问去年冬天的你。」
「哎呀。」乔岁安给自己戴上手套,立马在后头跟上去,「我刚说什么来着?哦对,你猜今天几度?五到十度!」
他按下了电梯下行键,继续听她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哀嚎:「现在才十一月份!天吶!这个冬天我得怎么过啊!」
面前「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一个大妈穿了身喜气洋洋的袄子,手里挎着包,站在靠左的位置。乔岁安见有人,立即闭嘴,安静地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至一楼,大妈先行离开。
沉默了有一会儿的乔岁安突然严肃道:「你说,这会不会是受寒流影响?」
丁斯时刚在一班上两天课,还没轮得到地理,便瞥她一眼:「一班地理上到这?」
「你别这么看我。」乔岁安双手合十,搓了搓手套上的毛,无比骄傲,「虽然我在一班显得很烂,但在普通班,还是能勉强算上个学霸的。」
「听力零鸭蛋。」他轻笑一声,开了口,「还有脸骄傲?」
乔岁安:「……」
在一班被虐成狗的乔同学在二班确实如鱼得水,像个学霸样子。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那些内容过于简单,昨天的作业压根不用丁斯时讲她都能轻松全对。
……然后被丁公主压着做了一班的作业。
丁斯时每次拿作业时都会拿两张,特地给她带一张。
他真的,她哭死。
乔岁安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墙上的钟,离下课还有一分钟,离冲刺去食堂干饭还有一分钟,秒针转动,每一秒都抓心挠肺。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秒,十二分警戒拉起,她一个火箭速站起身,雄赳赳,气昂昂迈出右脚打算奔赴食堂一楼的炸鸡腿。
……然后被人拦了下来。
男生拿着练习册和一支笔,挡在她身前,轻声问:「乔岁安,我有道题不会,可以问一下你吗?」
下课铃打响不到十秒,教室里的人唿啦一下全没了。
「你自己可以先看看解题过程,如果还有不懂,吃完饭你再过来问问我。」乔岁安随手拿起桌上自己那本练习册递给他,语气也轻,可惜她的动作不轻,迅勐地扭头转了个方向,从教室后门开跑。
丁斯时人刚出一班教室,就被一阵风拽着衣袖飞。
他一边人在后面跟着飞,一边思索:这波可比她50米体测快多了。
到了一食堂门口,她慢了下来,扭头目光示意他:「我想要一个炸鸡腿和一份铁板猪排饭,你呢?」
丁斯时琢磨了一下她的意思:「我想吃铁板猪排饭。」
乔岁安很满意:「那你去排铁板猪排饭的队,我去买炸鸡腿。」
她松开他的衣袖,快乐沖向一窗口。
当丁斯时端着两盘铁板猪排饭找到位置坐下时,乔岁安双目无神空手而归。
他从桌边的餐厨柜里拿了两双筷子,摆在她那份午饭餐盘上,问:「卖完了?」
「嗯。」乔岁安失魂落魄,「最后一个被排我前面的学姐买走了。但凡我再快两秒钟都不是这结果。」
丁斯时抿了下唇,解释道:「我今天出教室确实有点晚,主要是老师拖了……」
乔岁安打断他,恨恨道:「早知道就不该为刚才问我问题的那个男生停留步伐。」
「……」丁斯时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把剩下几个字吞入腹中,他咬了一口猪排,没看她,垂着眼皮,待这一口嚼差不多了,才语气凉凉道,「午饭前问题,损人不利己,没安好心,天打雷噼。」
她的气被「天打雷噼」四个字浇了个半,挠挠头:「天打雷噼倒也不至于。」
丁斯时提醒:「炸鸡腿。」
「……」乔岁安表情瞬间严肃,「至于。」
顿了顿,她又补充发誓:「回去之后我是不会跟他讲题的。」
……然后回去的乔岁安再一次被人堵在了座位边上。
男生一手拿着两本练习册,一手握着笔,无比执着:「乔岁安同学,我还是不太会。」
怂包社恐乔岁安那句「不教」在喉咙里卡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小声的:「哪道?」
男生翻开练习册,点了点题目:「这道题。」
乔岁安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眉头紧锁,思索半天,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守住誓言的办法。
「这道题。」她眉头舒展开来,「我抄隔壁班丁斯时的。」
男生:「……」
乔岁安再接再厉:「要不你问问他吧?」
「……」男生脸涨得通红离开了。
……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传来噩耗——体测800米和1000米。为了保证速度,一二班放在一块测,先是男生,后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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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乔岁安彻底笑不出来了,默默跟着队伍,从体育馆往操场上走,听取周围哀嚎声一片。
「怎么办啊?我跑步可烂了!」
「我跑不动啊我真的跑不动!」
乔岁安木着脸在心里用力呸了一声。
现在一个个说的好,等跑的时候一个个都沖在前面。只有她一颗小趴菜,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慢。
前桌从队伍前面慢下速来,落到乔岁安边上,问:「乔乔,你800米怎么样?」
乔岁安愁得要掉头髮了:「我能跑五分钟,你说怎么样?」
前桌激动:「我也能跑五分钟。」
乔岁安大喜望外:「好姐妹!」
前桌握着她的手用力晃了晃:「有难同当!」
到操场集合后,先是热身运动,男生要比女生先跑,乔岁安趁老师不注意,悄悄从队伍里挪出来,跑到丁斯时边上,小声问:「丁斯时,你紧张吗?」
丁斯时:「……不紧张。」
「真的?」她不信,伸手去抓他手腕,「让我摸摸你的脉搏。」
丁斯时猝不及防被圈了腕,停了热身,长衣袖口被人撸上去,冰凉的指尖落在温热脉搏上时他手指下意识蜷了蜷,像夏季的冰镇可乐,贴上皮肤的那一秒呲啦一声被拉开易拉罐,汽水爆炸。
乔岁安嘀咕:「果然骗我,你脉搏越跳越快。」
「……」
丁斯时没吱声,撇过脸抽了手。
老师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那边那两个,干什么呢?打情骂俏呢?队伍排好!」
乔岁安不敢反驳,默默挪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热身。
丁公主的体育成绩无可指摘。他体育中考前那段时间1000米练得最狠,后来放了暑假,也有晨跑的习惯。
通常乔岁安和周公恋恋不捨say完拜拜的时候,他已经跑完晨跑,吃过早饭,洗完澡了。
开学之后,他倒是没再跑过,但体测拿个满分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开跑到结束,他一直遥遥领先,结尾时没有冲刺,从头到尾都是匀速跑,但从未被人超越。
乔岁安站在终点线边上,手里拿了瓶水,等他。
丁斯时越过终点线,又朝前多迈几步,才缓缓停下来。
他喘着气,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唿出的热气凝为白雾,在半空中散开来。
他额上绑了根髮带,浅蓝色条形的,风把他的髮型吹得乱了些,几根随意横在髮带上,被他随意往边上拨开。
丁斯时在她面前站定,没接她递过来的水,盯着她笑了声,问:「想及格吗?」
持续有人奔过终点线,老师按着秒针报着时长:「三分三十。」
「三分三十二。」
「三分四十。」
乔岁安想了想,给他拧开了瓶盖,重新递到他面前。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问:「先跑1000又跑800,你不累吗?」
丁斯时接过水,又笑:「你以为我暑假白练的吗?」
乔岁安又偷偷瞄了一眼老师,压低了音量:「这样老师允许吗?」
「你现在声音小点有什么用?」丁斯时往下弯了点腰,和她视线平视,一只手放在唇边,学她,声音低了低,道,「刚才那句那么大声,估计体育老师早听见了。」
体育老师张一只耳朵闭一只耳朵,掐了男生最后一位的表,扬着脸默不作声走开了。
「……」乔岁安捂脸。
丁斯时直起身,笑到肩膀都在抖。
乔岁安站上跑道的那秒,心脏狂跳,脚提前开软,她站在最内侧的跑道上,深唿吸,丁斯时就站在她边上,神闲气定,丝毫不像刚才跑过了一千米,唿吸也早就平稳下来。
「别那么紧张。」他道,「放轻松。」
哨声响起的那一秒,所有人都沖了出去,那位传说中要跑五分钟的前桌首当其冲在最前面,飞似的。
乔岁安落在最后面,丁斯时在内侧前面领着她跑,不紧不慢和她保持大概半米的距离,提醒:「保持唿吸,跟着我的步子。」
随着步数,原本密集的人群已经渐渐拉开差距,乔岁安步子越来越沉,努力保持三步一喘,今天阳光很好,但十一月的寒风仍然不容小觑,顺着唿吸刮着嗓子,干涩又生疼,鼻尖逐渐失去知觉,整个身子重得不像话,让她几乎迈不动步子。
心跳加速,红色的跑道在眼前不断晃动,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沉重的唿吸声,还有前面的丁斯时对她说:「别停,步子迈大,跟着我的速度。」
前面陆续有几个人实在受不了,从跑步改为慢走。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唿吸声,还有落地时沉重的脚步声。
前面一个女生离她越来越近,乔岁安一咬牙,从外侧超越。
丁斯时的身影在前面跑动,他不停回头看她,额前头髮随着步子晃动,跟她讲别停下。
最后一百米。
他说:「看终点线,冲刺。」
乔岁安握紧了拳,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气,从脚底直冲上脑,促使她加速,眼底只剩下前面跑道上那根白色的终点线,周围一切像是一场虚影,心跳几乎跳到嗓子口。
耳边风声唿啸。
冲刺,冲刺。
那根白色的线在眼前放大。
跨过终点的那一刻,她听见老师掐表:「四分十五。」
以及身侧丁斯时伴着风声而来的那一声低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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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
四分十五,她体育中考都没这水平。
喜悦跟急促的心跳一样,直冲上大脑,乔岁安顾不上唿吸还没平復,步子一拐,直扑进身侧丁斯时的怀里。
他被扑得往后退了两步,唿吸暂停一秒,双臂垂着,指尖微颤,缓缓蜷在掌心。丁斯时没垂眼看她,目光落在远处枯黄的树枝上,大脑却像是放空了。
心跳紧贴。
寒风中生出了炙热,腕上繫着的那根运动手环数值不断飙升,大概是1800米太过,他感觉大脑缺氧,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在敲打着耳膜。
「丁斯时!!!我真的及格了!!!」乔岁安说话带着喘,却掩不住兴奋,「真的真的真的!」
丁斯时眨了下眼,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真的。」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前几天因为赶论文的缘故没来得及更新,本来昨天写完论文想更的,结果学校突然开了个紧急会议,说疫情原因,让我们赶紧返乡。于是我连夜润走了。
想了一下,觉得更新时间还是固定下来比较好。
以后每周六、一、四晚十点更新,如果有事更不了会在评论区置顶或者vb说明,霸王票满500点,第二天加更。另外时间段可能会随机掉落更新,主要看我码字和灵感状态。
还有就是,寒假会开预收文,具体开什么取决于你们想看什么。我后面会把几个以前突发奇想的灵感整理出来放在微博上,你们想看哪本就在底下评论。
vb:is个讯
第11章 太过明显
腕上的运动手錶发出刺耳警报声,丁斯时勐眨了几下眼,如梦初醒,拎着乔岁安的袖子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后退一步。
他垂眼,目光避开她:「刚跑完步别马上停下,多走几步。」
「你手环响了。」乔岁安开始紧张起来,「你是不是跑太多了?你没事吧?」
「没有。」他抿了下唇瓣,迅速把手环摘下来塞进口袋,垂着眼盯着面前的地板,声音平静,「应该是手环出问题了,我明天去店里修一下。」
「真没事?」乔岁安还是担心,半信半疑。
他轻轻推了她的肩两下,催促:「多走两步去。」
「知道了。」乔岁安收回视线,嘟囔,「现在多走两步什么用啊,再过几秒我心跳都要恢復了。」
丁斯时默不作声转过身背对她整理袖口,手指僵着。
乔岁安心想,奇怪,又没有袖扣,又有什么好整理的啊?
……
乔岁安的作业仍然是在校时就写完了,回丁斯时房间的时候开始做他给的一班作业。
二班的作业像一张学霸体验卡,等开始写一班作业时她又开始抓耳挠腮,就好像游戏模式一下从简单跳到地狱模式,她被虐得体无完肤,逐渐失去做题兴趣。
边上的丁斯时靠在飘窗墙壁上玩保卫萝蔔,仍然是静音版的。
乔岁安坐了会儿就忍不住了,咬着笔桿子悄咪咪把目光移到了丁斯时身上。
「丁斯时。」她小声问,「你玩到第几关了啊?」
丁斯时道:「好好做题。」
乔岁安转了下眼珠子,又开始好奇:「上次我写的攻略,你看了吗?」
他放下手机,抬眼看她,屏幕上萝蔔的最后一口被怪物狠狠咬下,刻着骷髅头的墓碑跳出来,游戏失败。
乔岁安一眼看到死去萝蔔的墓碑,小声提议:「我可以帮你过这关哦。」
丁斯时从飘窗上下来,拉开椅子在她身侧坐下,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到面向题目,从鼻翼里嘆出一口气:「好好做题。」
乔岁安耷拉下肩,脑袋卸了力,下巴搁他手上,苦恼:「不会做。」
他立马收回了手,她身子一个前倾,下巴险些直接磕上桌,好不容易稳住,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他。
丁斯时面色如常,修长指尖夹了支笔,笔尖往题册上空白那道点了点:「这道?」
她鼓了鼓嘴,郁闷支起手肘撑脑袋,偏着头望向他笔尖点的那道题,点点头。
他读完题,又嘆气:「我昨天不是讲过类似题型吗?」
乔岁安语气坦荡大方:「没办法,我笨。」
丁斯时扭过头看她,乔岁安撑着头目光肯定地点头,他无语凝噎地收回视线:「那倒也不至于,好好听。」
讲完题,已经是晚上十点。
乔岁安跟解放了似的,唿出一口气,嵴背躺在椅子靠背上,狠狠伸了个懒腰,踮着脚尖,椅脚翘起。
然后,下一秒,重心不稳,她悚然晃着手想要保持平稳。
丁斯时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她的椅背,乔岁安乱晃的手来不及收回,指甲狠狠擦过他脖颈处的皮肤。
他「嘶」了声,扶稳了她才抽回手,捂住颈侧。
「对不起对不起。」乔岁安自觉有错,噌一下站起来,真挚道歉,往下扒拉他捂着脖子的手,「我看看我看看。」
丁斯时偏着头,微抬下巴,手被扒开,脖颈处赤然躺着一条红痕,破了皮,但好在没出血。这几个月的时间把他养回了白皮,衬得那条红痕突兀显目。
「疼吗?」乔岁安拧着眉盯着那条红痕,伸出点手指,却没敢碰,怕他会疼。
丁斯时冷笑:「你说呢?小没良心的。」
乔岁安道:「那我给你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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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伤处,他整个人像触了电似的,勐退后一步,重新捂住了红痕,惊喝一声,险些破音:「乔岁安!」
她立马手脚并立,乖巧低头站着:「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划你的。」
他闭了闭眼,忍了又忍,喉头滚动了下:「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乔岁安:「?」
丁斯时咬牙切齿:「笨不笨不知道,反正不太聪明。」
他松开捂着脖子的手,伸过来作势要推她,快触碰到她衣服的那一秒顿了顿,转换方向,「哗」一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根蓝色肌肉按. 摩棒,接着用按. 摩棒抵着她的肩推她:「出去。」
乔岁安不停回头:「哎,哎,哎,我的书包。」
丁斯时提起书包丢她怀里:「拿着书包出去。」
人被推到门口,他又把手里那根按. 摩棒塞她包里,下巴微抬朝向防盗门方向,让她赶紧走。
乔岁安抽出按. 摩棒,打量:「什么东西?」
「让你睡前按按腿。」丁斯时更无语了,「最好再拉伸一下,不然凭你那点身体素质,今天跑完八百,明天床都不一定下得来。」
乔岁安轻嗤,扬眉表示不屑,抬着下巴,尾巴能翘上天:「开玩笑,怎么可能?我八百米可是四分十五!我的身体素质哪差?」
「砰」的一声,丁斯时才不听她说瞎话,房门直接在她面前关上。
乔岁安:「……」
人的话不能说太自信。
乔岁安第二天热泪盈眶望着教学楼高高的台阶,扶着边上的扶手。酸疼的双腿不住颤抖,每向上动一动都是煎熬,如同小美人鱼上了岸,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舞蹈。
「为什么?」乔岁安欲哭无泪,「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电梯?」
身后的丁斯时呵了声,双腿插兜,径直越过她,长腿一跨就是两个台阶,到了拐弯处,他停下来,转过身,居高临下垂眼望向她。
乔岁安:「……」
人为何会如此狼狈?
「你不打算管一下我吗?」乔岁安艰难地向他伸出一只手,事实上她胳膊也疼,估计是昨天跑步时挥臂太厉害了,「哀家需要人扶。」
丁斯时继续居高临下:「昨天是谁说她身体素质很好的?」
乔岁安并不打算要这个脸,语气严肃:「昨天的我怎么能和今天的我相提并论?今天的我俨然更加成熟,更加知分寸。」
他哼笑一声,慢吞吞从楼上走下来,朝她伸出一只胳膊。
她赶紧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整个身体重量压过来,目光扫过他的脖颈,红痕仍在,比昨天颜色却是淡了很多,但在他偏白是脖颈上仍然醒目,她一愣,伸手要碰,「我昨天划这么狠吗?怎么还红着?」
他警戒地往另一边偏了偏头躲开。
「别碰。」丁斯时声音低低的,语气含着警告,顿顿,又补充,「更别吹,我不疼。」
「好吧。」她悻悻收回手,「好心人,咱们上楼吧。」
乔岁安整个人几乎是抱着他的胳膊被硬生生拖上三楼的,宛若一个残废。周围路过的同学好奇地瞄他俩,乔岁安被瞄得尴尬得要死,使劲低头,只差把脑袋埋地里。边上的丁斯时却是目不斜视,甚至极轻笑了声。她跟她的耳朵确认再三,确实是嘲笑。
乔岁安:「……」
还是那句话——人,为何会如此狼狈?
一班的数学课代表手里握着个保温杯,从走廊上穿过,见到丁斯时高兴地伸手挥了挥:「丁哥!」
待走近了,视线低了低,才看到丁斯时脖子上那抹痕迹,顿了顿,奇怪地问:「你脖子怎么了?是被你家猫抓的吗?」
顿时,乔岁安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我家猫?」头顶上那道声音尾音微扬,他挑了下眉,「差不多,就是比秋秋不乖点。」
乔岁安的脑袋一低再低。
她手指曲起,轻轻掐了他的胳膊一下,丁斯时不动声色伸手把她用来掐他的手指拨开了。
「哦。」数学课代表又注意到乔岁安那扭曲的姿势,「那乔岁安呢,这是怎么了?」
不幸被点名的乔岁安只好抬起脸,勉强微笑。
头顶那道声音十分没良心地又笑了声:「昨天跑……」
「脚崴了。」乔岁安及时截住他的话,八百米跑到第二天楼梯都上不了这个理由实在太丢人了,她语气斩钉截铁,眼神真挚笃定,强调,「就刚在楼梯上,非常不幸,脚崴了。」
数学课代表走后,丁斯时淡定道:「你知道吗?」
乔岁安:「?」
「只有说谎的人才会重复自己的话,以增加说服力。」丁斯时语气慢慢悠悠的,目光浅浅扫过她刚痛苦上完楼梯、酸疼犹在、还在发颤的腿,勾了下唇,「比如,脚崴。」
「……」气得她差点打人。
中午,乔岁安那不争气的双腿令她彻底失去了一食堂炸鸡腿的竞争权,只能抱着泡面桶拖着残疾的身子去了一班霸占了罗落的位置,而丁斯时在她强硬的要求下没去食堂,留下来陪她吃泡面。
乔岁安同学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嘴里嚼着自己的红烧牛肉面,视线不停瞟向旁边丁斯时的金汤肥牛面。
过了会儿,她没忍住,问:「好吃吗?」
「……」他可太懂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了,直接拒绝,「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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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无语地放下叉子,实在匪夷所思:「在男生碗里找吃的,你怎么想的?」
乔岁安悻悻收回视线,嘀咕:「小时候不也这样吗?那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嘛。而且你又不是别的男生。」
丁斯时吃面的手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闷头继续吃面。
教室里总共就两个人,他们俩闭麦后,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乔岁安张望了下窗外,悄悄从口袋掏出手机,借泡面桶挡着,开始刷微博。
面快见底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边上一阵爆笑,乔岁安喊他名字,悄悄把手机挪过来,屏幕面对他,亮起的是微博学校超话,他低眸,看清内容的那一刻表情空白,心跳暂停一秒,握着叉子的手指收紧。
小熊:「育德中学超话。家人们,他俩真的没在谈吗?看丁斯时这个眼神啊!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吗?我狠狠磕!不多说,见图,有图有真相。(图片)」
照片上是换教室那天,乔岁安乖巧地朝他摊开掌心,上面是他给的两颗糖。丁斯时站在她面前,唇角携了笑,静静地垂眼望她,眼眸漆黑,像融化的阳光包裹了宠溺,柔和又专注。
太过明显。
大脑停止思考,他不知该做何反应,僵着身子,像在等一个审判。
她憋着笑:「你看,居然有人在超话里说你喜欢我哎,还什么有图有真相。」
「……」丁斯时紧攥着叉子的手松开了,深唿一口气,抬起脸盯着她,「好笑吗?」
四目相对,乔岁安一愣:「不好笑吗?」
他不语,端着泡面桶一下站起身,椅子后撤摩擦地板发出刺耳一声「刺啦」,她茫然地跟着抬头。
「吃完了。」丁斯时语气淡下来,抛下这句便头也不回出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写这篇文的时候就是,到乔乔视角了,我听甜歌,到丁公主视角了,我立马切氛围感歌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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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兔子戒指
整个中午,他都没有回过班级。
乔岁安抱着学习资料,每背一分钟都要抬头看一次门口。
直到上课铃声打响,乔岁安才不得不离开一班,走前在桌上给他贴了张便签,上头画了一个在抹眼泪的小人,边上是一行小字——理理我吧(可怜)。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在台上抑扬顿挫念着《赤壁赋》。这篇课文早在之前她就在一班上过了,默写都默完了。乔岁安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写完了一张数学作业和英语作业。
剩下的作业还没布置,她撑着脑袋盯着黑板旁边挂着的钟。
老师捧着书,朗声道:「好,接下来让我们看一下最后一段,客喜而笑……」
下课铃打响,他顿了顿,乔岁安眼皮子跳了下,下一秒,语文老师微笑:「同学们,老师再拖两分钟堂,我们把最后一段讲了。」
乔岁安:「……」
她垂下了脑袋,深唿一口气,随后重新把眼睛抬了起来,这回盯的是老师,目光灼灼。
好在语文老师说两分钟就真的两分钟,他用飞快的语速迅速解释完了最后一段,再提了一下文章思想,便下了课。
乔岁安腿疼,就慢吞吞跟在一帮倒水上厕所的同学身后,等堵在门口的那群出去了,她才出了教室门,而后拐进了隔壁一班。
丁斯时人不在桌子前。
她一愣,扭头问罗落:「丁斯时人呢?」
「不知道啊。」罗落耸肩,毫不在意,「估计是去倒水了吧。」
乔岁安抿了下唇瓣,拉开他的椅子坐下,撑着脑袋继续等。
桌上贴着的便签一动也没动,边缘翘了点角,她盯着看了半天,伸手把便签压压平,压压紧。
她想了想,又拿起他桌上的笔,在那行小字下面填了一句——别生气啦~放学我请你喝奶茶!(双手合十)(抱抱)
等到第二节课铃声打响,丁斯时还是没回来。
罗落看她撑着脑袋等了半天,神情看着有些落寞,便换了个理由:「也可能他去上厕所了。嗯,便秘也说不准。你要不下节课再来找他?」
「……」乔岁安,「我真是谢谢你。」
无奈之下,她只好起了身。
出一班后门的那一秒,乔岁安看见丁斯时从前门而入,她眼睛一亮,刚要喊他名字,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她扭过头,数学老师笑里藏刀:「这位同学,上课了,怎么还不进教室啊?」
乔岁安闭嘴,缩着脖子小碎步回了自己座位。
第二节课下课铃打响,乔岁安热切盯着老师,眼皮子再次一跳,她伸手按住,由心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数学老师张口,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好,同学们,我们再留个两分钟,老师把这道题讲完。」
「……」她痛苦捂眼。
这是什么全校统一的老师们的默契吗?她真的会谢。
这两分钟像是一整个世纪那般漫长,好不容易熬到数学老师抱着课本走出教室门,乔岁安拖着两条腿走出教室门。
丁斯时个子高,坐在靠后的位置,从后门能一眼锁定他的身影。他鼻樑上架了副眼镜,黑框不规则,碎发挡住额头,侧脸下颌线格外清晰,他坐姿一向端正,正抄着黑板上的笔记。
乔岁安一喜,刚抬腿要跨进一班教室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犹疑又有些熟悉的男声:「你是乔岁安同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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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一愣。
面前站了一个男生,正是军训晚会上给她两颗糖问她要联繫方式的那一位,估计是因为上次的事,他看着有点尴尬,伸手挠了挠鼻尖,还是开了口:「是这样的,我是文艺部的。学校现在在组织元旦晚会的表演,我们部长让我过来问问你,你愿意参加这次晚会吗?」
男生递给了她一个表格,又道:「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如果有意向的话,把这个表格填好交给高二三班的李茜学姐就行。」
乔岁安礼貌地小声说「好」,接过了表格。
她再回过头望向丁斯时。
四目相对,她怔了下,下意识挺直了上半身,眨了下眼。
他好像只是随便一瞥,风轻云淡的一眼后马上收回了视线。
乔岁安鼓了鼓嘴,快步要走过去。
丁斯时桌前站了个较为眼熟的男生,乔岁安绞尽脑汁思索了片刻,终于想起这个学长是学生会的,上次来找过丁斯时。
不知道是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摘了眼镜,目光清淡略过她,没有停留,也没有开口说半个字,瞳仁漆黑平静,站起身随着学长从教室前门而出。
离他座位不过几步,乔岁安愣住,僵着身子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教室门口,茫然无措。
她睫毛颤了下,捏紧了表格一角,深唿一口气,还是快步走到他的桌子前。
便签原封不动贴在桌角。
她后知后觉地想:和以前不一样,丁斯时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
-
乔岁安望着窗外,怔神很久。
心底发慌,她执起笔来转,可是做不到像丁斯时那样连续不断玩得漂亮,笔在她指尖摇摇欲坠,几乎每隔几秒钟都会「啪」一下掉到桌上。
老师的讲课声就像白噪音,她听不进去半分——事实上也没什么可听的,同样的内容在一班时早就上过。老师也懒得管她,前两天月考成绩出来,她的分数比重点班的均分还要高三分,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不过是考差了才掉下来,早晚得回重点班。
哪怕哪次考试考差了,还有丁斯时给她復盘。
她形容不出当下感受,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要给他买奶茶吗?他一直都很喜欢喝的。
可是便签上的字他也不回……
万一待会儿见面他还是不理她呢?
乔岁安翻了翻书包,没找到草莓味的糖,只翻到个口罩,还有前段时间余清送给她的兔子戒指。
她捞出来看了半晌,突然想到什么,悄咪咪把手伸到桌肚底下,用剪刀剪掉口罩的两条带子,抽出里头的铁丝,低着头对着自己的手指量了下,模仿着记忆里余清编小兔子的动作编着兔子戒指。
她抽空偷偷看了下台上的老师,很好,讲得激情四射。
虽然老师们不怎么管她,但开小差还是不能太过于嚣张了。
乔岁安对着余清那个拆拆补补半天,总算摸到窍门,垂着头一点点编。大概是心底发慌,手指也跟着颤,几次都没编好,她拆了又编,手里的兔子戒指慢慢成型。
她在笔袋里拨了拨,挑出三根萤光笔。
乔岁安想了想,给兔子耳朵一个涂粉,一个涂蓝,极具特色。
直到放学铃打响,老师又拖了两分钟课。乔岁安急到不行,飞速收拾完了东西,手里握着兔子戒指,背着书包拖着两条不争气的腿跑去一班。
属于丁斯时的那张桌子和椅子干干净净的,显然已经被主人收拾过,书包都不见了。
乔岁安一愣,走近了。
桌上贴了张便签,是她写的那张,孤零零待在桌角。
一丝未变。
罗落看见她,「咦」了声,疑惑:「乔乔,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今天不跟丁斯时一起回家吗?」
乔岁安抿了下唇,问:「他走了?」
「对啊。」罗落点点头,见她表情不对,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又问,「怎么了?你俩又闹矛盾了?」
乔岁安不说话,罗落倒是没在意,语气轻飘飘,早就习惯了:「哎呀,那你赶紧去哄人吧。」
所有人都觉得他俩闹别扭就是那样,乔岁安哄哄,丁斯时就会回来。
她手里的兔子戒指发烫,茫然地想,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心里堵得慌。
她将兔子戒指丢进口袋,没跟罗落说再见,垂着头,又重新拖着两条近乎残废的腿往门外走。腿酸加剧了难过,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人到楼梯口,周围同学跟风似的下去了。她低头盯着长长的台阶,平时几下就能跳下去的楼梯万丈高似的。
对于一个腿疼的人而言,下楼梯要比上楼梯痛苦得多。
乔岁安双手握紧扶手,正打算试探性往下跨一步,楼梯拐弯角一道身影几步迈上来,步子急,那人抬眼,四目相对。
她一愣,立马收回那条即将要跨出去的腿,直直盯着他看,轻薄刘海下眼睛睁得大,唇角微抿,显得委屈又可怜。
丁斯时顿顿,动作明显慢下来。他背着黑色的书包,双手插着兜,冬季校服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挡住一点下巴,面无表情不紧不慢踩着台阶上来,黑白分明的眼抬起来浅浅扫了她一下,随即又垂下睫毛,伸出一只胳膊横在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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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松开扒着栏杆的手,迅速抓住他的手指,生怕他跑了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兔子戒指,小心翼翼往他右手中指上套。
他顿了顿。
戒指小了点,她抿唇,又去试食指。
丁斯时不作声,却也没阻止,垂着眼看她一根一根手指试,然后跳过了无名指,套在了他的小手指上,完美契合。
乔岁安这才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看他。
丁斯时仍然一声不吭,面无表情,胳膊仍然横在她身前,漠然得像个机器。
她低落地抱住他的胳膊,重心往他身上靠,借着力道一步一步下楼。
丁斯时不说话,她也跟着忐忑,小声问:「你还在生气吗?」
他没看她,也没开口,楼梯走完了,扒开她的手,把手又重新插回口袋,自顾自往前走。
他步子迈得大,乔岁安每走两步就要小跑一下,好在平地不像楼梯,哪怕小跑也不会特别酸疼。但是这么跟着终究费劲,乔岁安一下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揪紧了,道:「你总得告诉我你在气什么吧?」
一个下午都没见着人,好不容易见着了,人又是这个态度。她脾气也上来了,大概是腿疼的缘故,委屈又烦闷,抓紧了他衣角不让他走:「你每次都这样,问你你在气什么你又不说,每次都要我哄你。那我做错什么了啊?丁斯时,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啊?」
他终于停下来了,转过身子,低眼望着她。
冬天的晚上黑得早,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丁斯时围着条蓝色的围巾,冬季的风掀起围巾一角,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眸漆黑,一片墨色沉沉,被夜色笼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
丁斯时沉默地望了她半晌,乔岁安也仰着脸瞪他,丝毫不让。
直到她鼻子被寒风吹得通红,使劲吸了下鼻子,他才嘆出一口气,热气在灯光下化为白雾,又随着冷风飘散。
「乔岁安。」他凝视着她,「你要我怎么说?」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右手小指上套着的那枚兔子戒指上,嗓音低了下去,被风一刮,清尾音浅地飘散开来。
「我永远在你的选项之外,你要我怎么说啊?」
作者有话说:
戒指戴着右手小拇指上的意思是——单身主义者。
今天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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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叫我哥哥
丁斯时关上房间门,秋秋窝在吊椅上,见他来了,「喵」一声跳下来,扑上去摇着尾巴,扒拉着他的裤脚。
丁斯时有点累,只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让它自己一只猫玩会儿,随后就霸占了它的吊椅,人往椅背上一靠,长腿斜斜支着地,闭了眼,下巴微扬,修长手指搭在眼上,嵴背枕在背后乔岁安买的靠枕上。
头有点疼,他伸手抵住突突跳的太阳穴。
吊椅轻轻前后摇晃,秋秋见自己原来窝着的地方被铲屎官霸占了,恼怒地一声「喵」,可是铲屎官别说眼神,连眼睛都没睁开。
秋秋无能狂怒了一会儿,紧接着丁斯时听见「啪」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他睁开眼,秋秋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书架上,高昂着脑袋看他,前爪微微抬起,孤傲地「喵」了声。
他视线下移,一本书翻倒在地上,是列夫·托尔斯泰的《復活》。
「……」
丁斯时食指揉了揉太阳穴,又瞥了眼站在书架上的秋秋,感觉头更疼了。
秋秋本来是流浪猫,没事就喜欢在他们小区晃荡,刚开始胆子很小,躲在角落里,见着人就撒腿往反方向跑,等餵多了食物才慢慢跟他和乔岁安熟起来。
后来被乔岁安捡回了家。乔爸猫毛过敏,所以只能养在他家。
在宠物医院里做完所有检查之后,乔岁安兴致沖沖买了个猫窝,问他:「我们是不是得给它取个名字?」
流浪猫温顺地窝在她的怀里不动,她轻轻摸了摸它橘黄色的毛,软软滑滑,于是她打了个响指,语气认真笃定:「要不,就叫它大黄吧?」
本来温顺乖巧的流浪猫一声喵叫,从乔岁安怀里狠狠挣脱,头也不回跳进了丁斯时怀里,把脸往他胸前一埋,露出一只蓝色眼睛充满敌意盯着她。
丁斯时抱着流浪猫,忍笑:「算了吧,你这取名水平,连它都嫌弃。」
她瞪着眼睛,鼓了鼓嘴:「你懂什么?这叫贱名好养活!」
「你看它乐意吗?」丁斯时垂眼,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了下流浪猫的脑袋,流浪猫眯缝着眼,可怜巴巴地「喵」,他想了想,道,「要不叫秋秋好了。」
秋秋重新摇起尾巴,从那以后,但凡丁斯时在,它就不黏乔岁安。
刚领回来时,它还算乖巧,会撒娇会低头,让它朝东不朝西。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猫主子的个性愈发不知收敛,脾气又差又嚣张,骂它两句还会炸毛跟你拼了命喵喵叫。
丁斯时看着地上趴倒的书嘆气。
猫主子真是被宠坏了。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丁斯时站起身,跟秋秋道,「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他蹲下身,捡起书,「吧嗒」一声,什么东西从书里头掉下来,丁斯时收了书偏头一望。
是一枚干花书籤。
乔岁安送的那朵山茶花静静地躺在里面,保持着原来盛开的姿势,层层花瓣叠在一起,被压成薄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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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其实乔岁安送他的花不止这一朵。
三年级的暑假,乔妈当时的会计证还没考下来,在步行街边经营着一家花店,花店规模不算大,生意也不算好。
情人节当天,写完作业的乔岁安同学被她亲爱的母亲塞了满满一怀包装好的单支玫瑰,套上件白色纱裙,打扮成花童丢到步行街卖花。
丁斯时刚和小伙伴打完篮球回来,穿着身红色篮球服,白色袖口,衣服上白色字体标着数字23,额上系了根橙黄色髮带。
夏季闷热,他攥着硬币,就近找了家小卖部买了根冰棍。
今天步行街上人格外多,他不懂什么情不情人节,只知道一男一女人来人往晃得他眼睛都快要花掉了。
他捏着冰棍出了小卖部,目光落到某处,突然一顿。
一个同龄的小女孩抱着玫瑰们,坐在路中央的花台上,扎着双麻花,裙摆到小腿,随着腿部晃动摇曳,噘着嘴耸着肩,百无聊赖看人来人往。
丁斯时盯了半天,终于确认坐在花台上那位是乔岁安,迈着腿绕过人群小跑过去。
乔岁安被突然闪现的他吓了一跳,怀里的玫瑰们差点跌下去,她赶紧抱好。
丁斯时低头看看玫瑰,再抬头看看她,问:「你在干嘛?怎么不回家?」
「妈妈说今天什么情人节,要我把这些花卖出去。」乔岁安眼巴巴看着他手里那根冰棍,吞了吞口水,「你手里的冰棍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不给。」丁斯时舔了口冰棍,「妈妈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乔岁安嘴角往下一撇。
他顿顿,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卖呀?」
「我不知道怎么卖呀。」她愁眉苦脸,声音也小小的,「我不敢去问那群哥哥要不要买花,好尴尬哦。而且突然跑过去这么问,会不会不礼貌?」
丁斯时又舔了口冰棍,乔岁安盯着,嘴角又往下降了点。
丁斯时无视了她眼神里浓浓的渴望,歪着头想了想,指着她怀里的玫瑰,问:「是只能卖给哥哥吗?」
「啊?」乔岁安被问得一愣。她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情人节,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卖玫瑰,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妈妈说的话。
乔妈当时人瘫在躺椅上一手玩着消消乐,一手捏着瓜子磕,语气随便:「嘴巴甜点,就跟人家说,哥哥,给姐姐买朵玫瑰啊,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这样,懂不?」
乔岁安皱着眉头思考了一回儿,随后严肃道:「应该……是的。」
「那你一朵卖多少钱?」丁斯时问。
「妈妈说,」她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下,「一支十五哦!」
丁斯时的目光在她怀里转悠了圈,沉思片刻,突然严肃道:「帮我拿一会儿。」
他把冰棍塞她手上,扭头就跑。
乔岁安欲言又止,张望了下,丁斯时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她迷惑地眨眨眼,低头直愣愣盯了两秒手里那根冰棍,丝丝凉气溢出来,她又不争气地吞了下口水。
……
半个小时后,丁斯时攥着小钱包气喘吁吁跑过来时,乔岁安手里只剩下冰棍的棍了。
「……」丁斯时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手里的棍,「我只是让你帮我拿一下!」
乔岁安眼神飘忽,露出个心虚的笑,酒窝浅浅。
好在丁斯时也没太计较,只是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垂头,拉开小钱袋的拉链,小心翼翼掏出两张百元的毛爷爷、两张十块的还有五个硬币。
「喏。」他道,「你的花,我都买啦!你可以回家啦!」
乔岁安呆住了。
「你你你……」她又感动又震惊,望着他手里的毛爷爷,最后化为一句,「你怎么有那么多钱?」
「过年压岁钱攒下来的呀。」丁斯时疑惑,「你不是也有压岁钱吗?」
「妈妈说她把我的压岁钱存银行了。」她扬起脸,道,「妈妈还说等我长大了,就能存一笔巨款了!」
「阿姨骗你的。」他早就看清了这群大人的真实面目,冷笑一声,「她估计拿你压岁钱买化妆品去了。」
她又是一愣,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压岁钱真的没了,嘴角往下一耷就要哭,大声反驳:「你才骗人!」
「爱信不信。」丁斯时翻了个白眼,又把手往前伸了伸,「把钱拿走,玫瑰花给我。」
乔岁安要哭不哭,哼着鼻子数了数怀里的花,一共十五朵,她眼睛上瞟看着天算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词。
「两百二十五块。」丁斯时催促,「你是没背过乘法表吗?算那么慢。」
她鼓了鼓嘴,把视线收了回来,又大声反驳:「是两百十块,最后一朵不卖给你!」
她大声,他也跟着大声,睁大了眼睛气鼓鼓的:「为什么不卖?」
乔岁安跳下花台,她从他掌心挑出两张一百和一张十块的放进自己斜跨着的小包包,又挑出一朵粉色玫瑰,剩下十四朵全部塞到他的怀里。
玫瑰的香味扑面而来,丁斯时下意识接过一怀玫瑰,就听她理直气壮地超大声说:「因为这朵我打算送给你呀!」
丁斯时一怔,气焰一下灭了,他眨了下眼,耳尖微红,声音也轻了下来,他垂着长长的睫毛,带点结巴:「为……为什么送我?」
「因为你买了十四朵。」乔岁安把剩下最后一朵粉色玫瑰花双手递给他,很是郑重,「喏,感谢嘛,我还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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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抿了下唇瓣,接过那朵粉玫瑰,小心翼翼地把它插在玫瑰的最中间,没有齐平,比其他玫瑰高了一截,很是醒目。
他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很可爱。
丁斯时抬起眼睛看她,努了努嘴:「嗯……好啦,现在我买了你所有的花。」
他弯起眼角:「叫我哥哥。」
比丁斯时大了一个月的乔岁安:「……」
乔岁安伸手:「粉色玫瑰不送你了,还我。」
-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丁斯时推开房门,爸妈不在家,要么是去约会,要么就是加班。
他踩着拖鞋到电视柜旁边,弯下腰抽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根体温计,含嘴里量了下。
38.6。
果然是发烧了。
好在今天周六,不用上课。
外头的天阴沉沉的,实际上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天却暗得像夜里。
丁斯时吃过早饭后,翻了下药柜,打算吃点退烧药再睡会儿。结果翻了半天,不是过期的,就是过期的。
他嘆气,只好换了身衣服,把自己裹严实了,勾过钥匙塞口袋里。右手小指像是被什么圈住了,他抬起来一看,是一个毛茸茸的兔子戒指,耳朵一蓝一粉。
丁斯时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摘下来。
他在门玄关处换了鞋,突然听见门外一声重重的跺脚声。丁斯时皱皱眉,手指拨开猫眼盖。
透过猫眼,就见乔岁安拎着个垃圾袋在门口来回踱步,不知道在干嘛。声控灯不一会儿又暗下去了,她又勐一跺脚,走廊重新亮了起来,随后她继续左右踱步。
丁斯时抱胸在玄关处不动,透过猫眼看了她踱步半天。
不知多久,他直起身,一下推开门。
乔岁安立马拎着垃圾袋似是往电梯口走,像是听见他开门,扭过头来。
丁斯时仍旧抱胸,倚着门框,低着眼看她。
四目相对一秒,她又马上收回视线,抬着下巴往电梯口快步走,似是在自言自语:「哦,要下楼倒垃圾。」
他没动,冷眼目送乔岁安一步一步走到电梯门前,按下下行按钮。
电梯很快从一楼升上来,电梯门打开,她磨磨蹭蹭要抬起一只脚要跨进去,忽然听见家门口丁斯时克制不住的两声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乔岁安身形一顿,深唿一口气,又一步一步倒退回来,依旧抬着下巴,没转身看他,语气硬邦邦的:「感冒了?」
丁斯时维持着靠着门框的动作没动,盯着她,嗓子有点哑,语调也冷冷的:「38.6。」
「发烧了?你……」乔岁安瞪大了眼睛勐地回头,对上他视线的那一秒,突然想起他俩还在吵架,又重新扭回头。
昨晚他说完那句话后就走了,她仍然茫然地站在原地,委屈又生气,只能干跺脚,发誓这次绝对不会再哄他。
她清了清嗓子,余光斜瞟着他,语气也淡淡的:「吃药没?」
丁斯时言简意赅:「没。」
「没吃你那么理直气……」乔岁安又要扭回头,扭到一半停住,硬生生转回来,生硬地憋出一句,「谁管你啊!」
生病的人脾气不好,丁斯时冷笑:「那你走。」
乔岁安梗着脖子不动,下巴抬着,非常孤傲,有点像秋秋。
……哦,也有可能秋秋那姿势就是学她的。
丁斯时盯了她半晌,道:「你转过来。」
乔岁安踌躇半天,转了四十五度角,拿侧脸对他。
丁斯时:「再转。」
她这才完全转过来,垂着眼睛盯着地,一副誓死不看他的模样。
他嘆了一口气,直起身,关了门。
可能是因为生病,可能是因为烧得脑子确实不太清楚,丁斯时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鼻息浅浅的唿吸打在她脖颈,他发出一声嘆息,轻轻的,像在认输。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皇帝的试卷
这是自初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后,他第一次主动抱她,换作完全清醒时压根不会这么做。
乔岁安僵住了,她额头顶着他的肩膀,开始疯狂思考要不要推开他,就像每次她抱他时,他做的那样。
乔岁安视线乱飘了半天,最后定在他垂落的那只手的小指上。
他的手指苍白而指节分明,关节处泛着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冷得。指根处圈了枚兔子戒指,耳朵一个蓝一个粉。
「家里的药都过期了。」丁斯时声音还是哑的,语气却轻柔了下来,他抵着她的肩,轻轻开了口,「陪我去买药吗?」
乔岁安静了片刻,直着身子问:「那你为什么生气?」
丁斯时缓慢地唿了口气,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执拗,推开他:「为什么要等以后呢?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解决不好吗?」
生病的人柔弱无力,丁斯时被一推,顺势嵴背倒在门上,发出「咚」一声响。
他觉得她好像在逼他表白,但是偏偏她什么都不知道。
偏偏她到现在都不喜欢他。
丁斯时沉默半晌,又用力咳了几声,抬起右手捂住嘴,乔岁安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枚兔子戒指上。
丁斯时闭了闭眼,哑着嗓子:「头疼。」
乔岁安盯了他半晌。
丁斯时脸色并不惨白,相反,很红润,是一种不正常的红润,烧出来的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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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算了。」她心一软,什么都不想计较了,扶住他的手臂,「你回家,我给你去买药。」
-
药店就在小区门口,乔岁安按百度给的退烧药建议,买了几种,拎着袋子敲响了丁斯时家的门。
开门时,丁斯时已经换回了睡衣,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他侧了侧身让她进来。
「你吃完药睡一会儿吧。」乔岁安换了拖鞋,拉上防盗门,把药品一一摆在桌上。
丁斯时抱胸靠着桌沿看着她从袋子里掏出一盒又一盒药跟搭积木似的摆桌上,头更疼了,忍不住提醒她:「我是发烧,不是快死了,用不着吃那么多药。」
「……」乔岁安拢了拢袋子,语气讪讪,「这不是,想帮你多备点药吗?」
他无语,在那堆药里挑了挑,拿了盒布洛芬。
「中午你家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吗?」乔岁安看着他倒了杯热水,指尖撕开铝箔,将药片倒入掌心之中,仰头含下,「你要没有的话,待会儿来我家吃呗,我爸妈在家烧饭。」
他「嗯」了声,声音闷闷的,带了点鼻音,顿顿,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踩着拖鞋往房间走,「过来。」
乔岁安挠挠头,跟在他身后去了房间,紧接着,他翻了翻书包,「哗啦」一声,抽出了一张试卷。
乔岁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班的数学作业,我给你多带了一份。」丁斯时见她双手握拳置于身后,凉凉抬起眼扫了她一眼,随后把她的手腕拉过来,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把着她的两根手指头捏住卷子。
「我定个一个半小时的闹钟,我睡一会儿,你趁这段时间在边上把这张卷子写掉。一个半小时后,我醒来给你批一下。」
乔岁安:「……」
谢谢他在吵架的时候还能记得给她多带一份作业。
他真的,她哭死。
乔岁安挣扎:「那我在你边上写,肯定得开灯啊,你开灯睡觉不难受吗?」
丁斯时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在手机上定好了闹钟,随后掀开被子上了床,从枕头边上拿起自己的眼罩,向她360°无死角地展示了一下。
他这才把眼罩戴上,躺下,为自己盖好被子,又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声音开了口:「好好做。」
乔岁安:「……」
……
十分钟过后,乔同学偷偷拉开椅子,凑到床边用气声喊了一声:「丁斯时,你睡着了吗?」
丁公主戴着眼罩,侧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乔岁安露出个狡黠的笑,鬼鬼祟祟伸手摸向床头柜上他的手机。
「你是病人,要多休息你知道吧?一个半小时那能够啊?」她气声发言,打开手机,自信输入密码。
手机一声振动,屏幕上弹出四个字——密码错误。
乔岁安一愣,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丁斯时。
什么时候改密码了?她怎么不知道?
乔岁安又划了两下手机。没有人脸识别,也没有指纹识别,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关掉的。
乔岁安磨了磨牙,撑着脑袋细细思索了下,随后抿着唇小心翼翼按下六个数字。
030429
锁开了。
「切,就这?」她哼了声,扬着眉毛小声嘚瑟,熟练地点开闹钟页面,把响铃时间改到了十一点三刻,狠狠戳了戳他的被子边边,「睡吧你!」
闹钟一改,时间一下子空出来好多,她轻轻把手机放回原位,一边往外走一边揣着自己的手机给余清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王者峡谷你沖不沖?」
云宝:「沖沖,沖,沖沖!」
岁岁和碎碎:「今早的王者,我就是主宰者!」
主宰者乔岁安带着余清大杀四方,一套操作炫到队友欢唿,酷到对面急眼。
对面的小乔在对话框里戳她:「姐姐,可以不杀我吗?我是男孩子哦~(可怜)(可怜)」
这套话术实在过于熟悉,余清看了看,笑了:「你猜怎么着?这个小乔就是上回问你下把能不能带带他他是女孩子的那位小乔。我怀疑他应该是记得你,并且想赌一把你不记得他。」
乔岁安正要打字,连着麦的余清兴奋地开口阻止:「你等等,这波让我来。」
十几秒过后,云宝:「姐姐,杀他,我也是男孩子哦~(对手指)」
乔岁安笑到打鸣,手上操作倒也没含煳,手起刀落,收割了小乔的人头。
沉默是金。
对面的小乔再没出过自家塔。
余清也杀疯了:「稳了稳了!这把稳了!」
乔岁安操作快到起飞,屏幕上频繁跳出kill的字眼,突然听见耳边一道男声,淡声念着她屏幕上聊天框里的话:「姐姐,杀他,我也是男孩子哦。」
熟悉的嗓音仍带了点哑,轻轻柔柔在耳畔响起,却像是携了秋日的凉意。
他故意把字念得缓慢又柔软,语调却是幽幽的,冰凉一片。
乔岁安身子一僵,瞬间毛骨悚然,耳机那头的余清一声惊恐的「卧槽」:「你那边什么声音?谁在说话?」
屏幕暗了下来,乔岁安慢吞吞转过头,对上了丁斯时放大的脸。
他还穿着那身睡衣,脖子处空荡,衣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
丁斯时一手搭在椅背上,嵴背微弯靠近她,皮笑肉不笑:「姐姐,怎么?你试卷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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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
余清:「卧槽!你怎么死了?喂喂餵?」
乔岁安倒吸一口气,瞳孔放大版震惊。
她小动作扒拉了一下手机,偷偷垂眼一看,现在是十点半,鬼知道他是怎么醒的。
「早啊!」她努力平静了下,挥了下手,顾左右而言他,「睡得好吗?」
丁斯时伸出原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一张空白的卷子拍在她的眼前,他收了笑,漠着脸挑了下眉梢:「解释一下?」
耳边余清一个劲地喊:「你那边什么情况?你復活了你出来啊姐姐!」
乔岁安现在听不得「姐姐」两个字,「唰」一下把耳机摘了丢口袋,随后为自己辩解:「聪明的人才看得到的解题思路。」
他被活生生气笑了,松开搭着她椅背的手,低着眼凝视着她:「皇帝的试卷是吧?」
乔岁安努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
丁斯时紧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到闹钟页面,怼她脸前:「那这个呢?我明明记得自己定的是十点一刻的闹钟。」
「那说明你记错了。」乔岁安语气笃定,眼神真诚,「而且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怎么会知道你手机新改的密码呢?」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是新改的呢?」丁斯时冷呵一声,晃了晃手机,「忘了告诉你,这个密码,就是我刚在设闹钟的时候改的。」
他顿顿,对此评价:「不打自招。」
乔岁安:「……」
「我错了。」乔岁安终究还是低下了她的头颅,但是贼心依然不死,「等我这局打完我就去写卷子。」
丁斯时盯着她的脸两秒钟,最后嘆了一口气。
「行,你打。」
他拉开她边上的椅子坐下,示意她继续,「我看着你打,打完这局,别想偷偷开新局。」
「怎么会?我才不是这样的人好吗?」乔岁安小声嘀咕,麻熘地戴上了耳机。
耳机对面的余清一声尖叫,撕心裂肺地喊:「啊!我怎么又死了!乔乔!乔岁安!你去哪了?你回来!」
「别慌。」乔岁安看了眼现在的局势,嗯,还有救,「我带你逆风翻盘。」
对面小乔被杀到自闭,见着她掉头就跑。乔岁安在中路收割了一波人头,顺利在鬼门关救下余清,直冲去敌人家的塔。
「so?」余清实在费解,「你前面是在做什么?你是为了炫一波现在的技术,前面故意让对方?」
推塔成功,乔岁安又是本场mvp。
她唿出一口气,闻言悄悄抬起眼睛瞄了一眼丁斯时,对方坐在一边,睡了一觉之后精气神好了一些,食指抵着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打着圈,目光却是望向她的。
她没敢开麦,噼里啪啦在微信里打了一串字。
岁岁和碎碎:「前面在跟丁公主解释,为什么在他睡醒前我的数学卷子还没写完(对手指)(对手指)。」
云宝:「……」
云宝:「我余清,在线实名无语。」
作者有话说:
双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5章 元旦晚会
丁斯时的烧下午就退了。
……然后乔岁安一整个下午时间都被他徵用来学习。
经过将近一个学期的魔鬼训练。乔岁安的成绩已经进步了不少,尤其是数学,一班的练习题从几乎一道不会到只有压轴不会。
她撑着脑袋,一手捏着笔桿子,无精打采听他讲着压轴题的思路,丁斯时讲着讲着停住,望了一眼她的侧脸,笔头敲了敲桌面,无奈:「好好听啊大小姐。这个题型还挺重要的,说不准会作为期末考压轴题。」
乔岁安想到什么,忽然提了点精神:「丁斯时,我们打个赌吧!」
他「嗯」了声,尾音上扬,带着疑问:「赌什么?」
她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瞧:「听说元旦晚会可以拿手机,如果我考进一班了,你帮我录个舞台的舞蹈直拍,如果我没考进,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我记得,元旦晚会是在期末考之前吧?」
她伸出一只手锤了锤自己胸口:「我对考进一班这件事胸有成竹好吧!」
丁斯时笑了声:「行,给你录。」
顿顿,他又问:「晚会打算跳什么?」
乔岁安道:「《海底》。」
周一,乔岁安就把表演的表格交上去了,又趁着社团活动的时间问舞蹈社社长借了几天的舞蹈房使用权。
其实乔岁安跟社长不太熟。刚开始进舞蹈社的时候,他对她过分热情,明里暗里要了几次她的联繫方式,都被丁斯时打断了,后面没两天态度就冷下来了,练舞休息期间,学姐悄悄跟她八卦,说社长有女朋友了。
乔岁安也不太在意他的态度问题,冷下来了反而让她感觉好受点。
「元旦晚会?」学长正划着名舞室里的电脑找伴奏,闻言抬了下眼,「巧了,我们社晚会也要出节目,但好像学校规定一个人只参与一个节目。」
乔岁安小声道:「我的表格已经交上去了。」
学长收回视线,语气不咸不淡:「那就算了,那我就不在我们社节目里排你的位置了。」
她点点头,又问:「我们社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不参加社团的节目吗?」
「还有一个丁斯时。」
……理解理解。依丁公主的脾气,他绝对不会愿意上台留下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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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
学长语气多少带了点不屑:「我从头到尾没把他排进考虑范围内。」
乔岁安顿了顿。
丁公主确实跳舞跳得稀巴烂,来社团那几次也都是陪着她的,但可能是他的语气不太令人舒服,乔岁安鼓了鼓嘴,一下子不太高兴。
她忍了又忍,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离开了。
后面几天的午休时间一下子丰富起来,除了背书还要再抽出一段时间去舞蹈房练舞。社长在社团节目中间有段独舞,所以她偶尔会在舞蹈房碰见社长,两个人稍稍点头就算打了个照面,站在镜子前各练各的。
乔岁安在网上订购的裙子也到了。裙子是上下半身分开的套装,上雪纺白色短款上衣,腰侧绑交叉细绳,在背后系上蝴蝶结,半身白纱裙到脚踝。她还买了块白纱当作道具,不用时先系在腕上。整一套下来仙气得很。
怕效果不好,到货之后,乔岁安挑了一天中午换上,跑去舞室打算练一遍。
舞蹈房有点冷,她先开了空调,待房间里暖和起来了才把外头披着的冬季校服外套脱掉。社长正好不在,她就打开电脑放了伴奏。
空灵的琴声响起,她转身面向镜子,一个旋转,抽开手腕上的白纱,同时高抬腿,裙摆在身前划过。白纱脱手,自半空中缓缓飘落,像一缕海上的烟,接着又被揭开。
她全身心投入到舞蹈中,轻盈,融入到音乐的情绪与氛围之中。
舞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很大一声「砰」。
乔岁安愣了一下,回头望过去。
社长走进来,目光触及到她时一停,随即笑了下,笑中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人往舞室后头去了,道:「你继续。」
音乐还在播着,乔岁安点点头就继续跳下去了。
她跳舞一直是怀着十二分的认真,步子一动便能被音乐氛围轻易裹挟。
白纱落地,她也跟着轻轻倒下,连续几个地板动作后,白纱被抛起,她凭藉腰力与绝对的柔韧性起身,伸手接了纱,目光重新落回镜子的那一秒对上后面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仍然带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腰上,像携着恶意的蛇在她身上游走。
她的血液像是被瞬间冻结。
剩余几个动作僵硬无比,乔岁安被盯到熬不下去,潦草收场了舞蹈,匆匆过去关了音乐,向社长点头示意自己练完了,要走了。
她心跳加速,步履飞快往门口走,正要踏出之时,身后人突然开了口。
「学妹。」
她脚步一顿,听见他笑了声,背后那道视线如有实质,她嵴背发寒。
「你腰上有颗痣。」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慌张涌过来,乔岁安白着张脸,甚至想吐。脚下不过顿那一秒,下一秒就奔了出去,直到去厕所重新换回校服,忐忑的心才稍微缓一些。
她把服装塞进袋子里,抱着衣服从厕所里出来,心不在焉往教室走,倏地额上一痛,撞上了谁。
乔岁安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丁斯时。
他垂眼盯着她,皱了下眉,弯了腰,双手撑了膝平视她:「怎么了?」
「丁斯时。」乔岁安突然松了口气,心安下来,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很小,带了委屈,「我突然不想上晚会表演了。」
他看着她,声音低下来,轻轻的,顺着她糟糕的情绪:「发生什么了?」
乔岁安揪紧了他的衣角:「就是……」
「丁斯时!」身后有一班的同学喊,「老班让你去趟办公室,说你奖状发下来了。」
乔岁安一下被打断,顿了两秒,抿了下唇,松开了手。
但丁斯时没动,只偏头沖那个同学说了声「知道了」。
乔岁安道:「你先去办公室吧。」
他仍旧没动,望着她:「你先说,发生什么了?」
她慢慢吞吞,重新拽住了他的衣角。
「我们下学期换社团吧。我不喜欢那个社长,我不想待下去了。」
丁斯时沉默了两秒,看着她的眼睛。
乔岁安脖颈处那根红绳发着烫,对视间,她感觉他好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道:「好。」
顿顿,他又问:「舞台还上吗?」
乔岁安深唿了一口气,受他的目光鼓舞,就像吸取到了勇气与力量,冷静了下来。
「去啊。」因为她非常喜欢跳舞,「准备了很久的。」
-
十二月的三十号是元旦晚会,育德只上上午半天课,下午就自行规划时间了,各班可以自行组织活动。乔岁安一吃完饭就去舞台那边换衣服化妆彩排。
罗落作为乔岁安的御用化妆师,也跟着去了彩排现场。
舞台正在操演灯光,罗落在后台对着她的脸各种捣鼓。
乔岁安乖乖坐着任由她画,垂着睫毛在手机上啪啪打字。
岁岁和碎碎:「你在干什么呢?」
娇娇丁公主:「班级组织看电影。」
乔岁安一下来了点精神。
岁岁和碎碎:「看什么?」
娇娇丁公主:「《喜羊羊与灰太狼之我爱灰太狼2》。」
岁岁和碎碎:「……」
岁岁和碎碎:「好看吗?」
娇娇丁公主:「你说呢?」
罗落忍不住了:「姐姐,别看了。闭眼,给你画眼影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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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乔岁安乖乖关掉了手机,闭上眼睛,继续任由她捣鼓。
罗落一边对着她眼皮子下手,一边怀疑地问:「你跟丁斯时真的没谈还是假的没谈?」
「谁乱传的谣言?」乔岁安闭着眼睛,无奈道,「上次在学校超话热门里看到我就想说,太离谱了。」
「主要是,你俩相处真的很……你懂我意思吗?」罗落画完眼皮子,开始给她上口红,「上回,又有摄影社的拍到你俩了,超话里又火了。你也真是牛,我要是你,每天看着丁斯时那张脸,我肯定忍不住先下手为强。」
乔岁安刚要张口反驳,罗落一声惊叫:「别动!口红要涂出来了!」
「……」乔岁安闭嘴。
观众席上陆陆续续有班级入场,渐渐的坐满了位置。
大屏幕上是一分钟倒计时。
临到10秒时,观众席上开始有人跟着喊:「10!」
「9!」
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齐,兴奋掺杂激动。
「3!」
「2!」
「1!」
大家齐声大喊:「0!」
秒针正好指向12这个数字,舞檯灯光在这一刻亮起,伴着台上鼓声震天,观众席上一片欢唿。
开场曲是舞狮子与打鼓。台上人统一身着红色新年装,额上繫着红飘带,鼓声由缓至快,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热烈,舞台中央的两只舞狮翻滚着各种动作,博得掌声一片响亮。
乔岁安偷偷从后台熘出去,观众席上灯光昏暗,她眯缝着眼睛找了很久,才锁定到丁斯时的位置。
他坐在前面的中间,一个非常好的位置。只可惜前后左右都有人。
乔岁安嘆了口气,也就罢了,不挤进去了,抬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我的节目排在第四个。」
她抬头,看见丁斯时低头看向了手机,没过几秒钟,手上的手机振动一声。
娇娇丁公主:「知道。」
乔岁安讶然。
岁岁和碎碎:「你怎么知道?」
娇娇丁公主:「……我好歹是学生会的。」
乔岁安:「……」
哦,好吧,差点给忘了。
岁岁和碎碎:「那你别忘记拍我哦!」
丁斯时回了个ok的手势。
他收了手机,台上鼓声热闹,他一边拿起包里的可乐要打开,一边抬眼扫过舞台上的舞狮子。
气体一声「滋」,沾着汽水的泡泡顺着瓶子流了下来。
丁斯时低头。
好在溢出的不多,就是手上沾了点,有些黏煳煳的。
他便起了身,沖身侧人低声道:「麻烦让一下。」
丁斯时出了厅,右拐进了男厕所,打开水龙头洗着手。
里头有几个人,没注意到他,聊着天,发出一阵笑声。
突然有一个人道:「哎。那个乔岁安是你们社的吧?」
丁斯时顿住。
「是啊。」这道声音很耳熟。
「彩排我看了啊,腰真细。有男朋友吗?没的话我就沖了。」
另一个人轻嗤一声,「她啊,性格那么闷,一看就知道不会玩,平时跟她说两句话声音小得跟什么似的,要么就是她那边那个叫什么丁斯时的拦着。」
他话锋又一转:「不过身材是很好,长得也漂亮。上次看见她在舞室排练……啧,你知道吗?她腰上有颗痣,嗯……衣服要再往上一点,就是胸了吧?」
紧接着就是几声不怀好意的闹笑。
丁斯时关上水龙头,甩了两下手,一言不发出了门。
几个男生上完厕所,你推我我推你,相视一笑,懂的都懂。
人到门口,忽然见一个人站在拐弯角,慢条斯理拿着餐巾纸擦着手上的水珠,看见他们出来,抬了下眼皮子,扯着嘴角笑了下,笑不达眼底,语气也是冷冷的:「出来了?」
-
乔岁安下了舞台,罗落一下拥上来尖叫:「乔乔!你好美好仙!你太棒了!今夜!我为你的舞姿疯狂!」
「做人呢,要矜持。」乔岁安笑着推开她,摊开手掌,「我手机呢?」
罗落连忙双手奉上她的手机。
乔岁安指纹解锁,看见丁斯时刚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娇娇丁公主:「出来。我在靠近后台的那个门口。」
她按灭了屏幕,蹦跳着往门口去了。
台上主持人字正腔圆念着稿子,她轻轻推开厅门,再轻轻合上。
外头没开空调,她冻得一个激灵。下一秒,一件冬季校服就披在她的肩上,熟悉的洗衣粉香包裹住她。
乔岁安裹紧了,转过身,抬起眼,目光落在他的眼角,蓦地一愣,错愕。
丁斯时垂着眼,灯光落在他脸上,为眼下打下一片阴影。他的左眼角边上有一抹淤青,淡淡的。
「直拍没了。」丁斯时开了口。
他伸出左手,摊开,几颗红色包装的糖果赤然出现在视线里。
他抬了点眼睛看她,嗓音低低的:「但是有糖果。」
乔岁安没接,盯着他的眼角,蹙眉,她想伸手碰碰,最终怕他疼,又给放下了,问:「你眼角怎么了?」
丁斯时不答,手心往前伸了点:「草莓味。」
作者有话说:
丁公主真的,他好好,我哭死。我为什么不配拥有一个丁公主?
最近,阳越来越多了,我身边好多都阳了。最近我连家门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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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你们也要好好防范,能晚阳就晚阳,我看我的朋友圈里得了的感觉好痛苦。
第16章 骗子
乔岁安接过了糖,目光仍落在他的眼角不动,担心地问:「还伤到哪里了吗?」
「没,就挨了这一下。」丁斯时摸了摸眼角那块淤青,「问题不大。」
她松了口气,这才问:「怎么搞的啊?」
丁斯时:「我要说摔的,你信吗?」
她把视线从他的眼角移到眼睛上,就在目光触碰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性,一个听上去荒唐到不像他会做的事,但是她却在那一刻笃定的可能性。
「虽然从小到大没就见过你跟别人打架。」
乔岁安抿了下唇,目光随即落在他的指关节上,泛着红的,却一点不像被冻的,像打架打出来的:「但你最好说实话。」
他嘆了口气,把手插在了卫衣口袋里。
「乔岁安。」丁斯时俯下身,喊她名字,她仰起脸,四目相对。
门没关严实,厅立面的音乐声隐隐露了出来,他轻声说,「你别知道原因。」
「那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拿违纪单?」乔岁安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再次被提起来。
丁斯时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老师眼里的宝贝,成绩好长得好,礼貌又乖巧,三好学生拿到手软。校内打架……实在不像他会干的事。从小到大,跟打架沾边的事他就没参与过。
乔岁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但是她知道,他从小到大就没拿过违纪单,而且一旦拿了违纪单,他这个学期的三好学生就别想要了。
「拿了也没关系。」丁斯时毫不在意似的,「一年内累积不到三张,会自动取消的。」
她心事重重,皱着眉愁得要死:「那万一老师很生气,给了你处分怎么办?取消不了不说,还会留档案,你说大学招生会看这个吗?」
「……乔岁安。」他被气笑了,无语,「你能不能盼着点我好?」
乔岁安双手合十:「那就求无人发现,阿门。」
「回去吧。」他隔着校服外套把着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站外面久了冷。」
「啊?」乔岁安疑惑地回头,「我不冷啊。」
丁斯时瞥了一眼披在她肩头那件自己的校服外套:「我冷。」
乔岁安:「……」
她正要把头扭回来,视线尽头拐角处晃过一个人影,眼熟得紧,那人走路还带了点踉跄,她顿住,刚要眯着眼睛仔细看看是谁,丁斯时就拉开了大门,大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乔岁安眨眨眼,收回了目光。
前桌在身侧给她留了一个座位,见她朝观众席这边走过来,赶紧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乔乔。」乔岁安刚坐下,前桌便开始给她小幅度鼓掌,「你刚才真的!绝美!仙女下凡!我给你录了视频,待会儿发你!」
乔岁安被夸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比了个ok的手势。
台上音乐播放着,鼓声热烈,节奏轻快,几个女生站成三角队形跳着kpop,力道舒适,笑容灿烂,点燃了台下的气氛。
前桌兴奋问道:「哎,你们舞蹈社表演的是舞蹈串烧哎!听说你们社长是不是中间还有段独舞啊?社长哎,跳舞是不是跳很好?」
乔岁安皱眉,没说话,现在提到这个人她就有点生理性不适。
「这个是不是你们社长?」前桌扯扯她的衣角,「出来了出来了!」
乔岁安抬起眼。
那位社长穿了身橘色oversize短袖和黑裤,脖子上挂了根银链子,大步从舞台边走过来,向台下抛了个手势,全场欢唿。
下一秒,他一个侧空翻……
摔在了地上。
前桌:「……」
乔岁安:「……」
全场静默。
好在这位社长很快就站了起来,继续下一个舞蹈动作,灯光配合,舞台气氛重新热了起来。
前桌摸着下巴,边看着舞蹈边嘆气,表情失望:「也不是说你们社长舞蹈差吧,就是……怎么感觉他腿折了似的?每个舞蹈动作都站不稳的。」
乔岁安肩上还披着丁斯时那件外套,她捏着衣领,忽然一愣,下意识扭过头。
她一眼捕捉到丁斯时在哪,他正抬着头望着舞台,隔了两秒,有所感应似的,他侧过脸,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可惜灯光太暗,他的轮廓模煳,隐在一片昏暗之中,她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他跳舞一直走这个调调吗?」前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见她久不回应,戳了下她的胳膊,「乔乔?」
乔岁安睫毛颤了颤,「嗯」了声,收回了视线。
她再次抬眼望向台上,独舞结束,那位社长站在人群中的c位。
「不。」她语气笃定,顿顿,又补充,「他平时比现在跳得更烂。」
前桌摇头晃脑:「虚有其名。」
乔岁安捏紧了肩上那件外套,肯定地点头。
_
晚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
乔岁安把衣服换了回去,背着书包跟丁斯时一起回家。
丁斯时戴了眼镜,昏黄路灯下,镜片反着光,把他的眼睛遮得不甚清楚。
乔岁安一路上不住地往他眼角上看,但镜片把淤青挡得模煳,她怎么也看不清晰。
冷不丁听他来了句:「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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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她收回视线,正好路过茶百道,她撇过脸望了眼,清了清嗓:「手冷,想喝热奶茶。」
单是乔岁安下的。
老规矩,他的那杯是全糖,加珍珠。
两个人抱着两杯热奶茶继续往家里走,丁斯时那杯见了底,她还在咬着吸管慢慢吞吞吸。
下班高峰期的马路拥挤又繁忙,车鸣一声比一声响,也有和他们一样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一样背着书包往家赶。
乔岁安憋了一路,还是没忍住,临到小区门口,问:「你真没伤到其他地方吧?」
丁斯时睨她:「你在质疑我的打架水平?」
「主要是你也不会打架吧?」乔岁安小声嘀咕,「你上次打架还是在幼儿园。」
丁斯时提醒:「幼儿园那是你打架,不是我打架。」
「明明你也动手了好吗?」她反驳,「而且,要不是我,你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挨揍了要还手。」
小时候的奥特曼的化身乔岁安跟丁斯时二对四,那场架他俩输得很惨烈。
丁斯时冷笑:「所以后来我知道了什么叫作要好好锻鍊。」
体育成绩惨不忍睹的乔岁安同学闪躲了两下眼神,随后小声道:「所以后来我学会了什么叫作文明做人。」
回想幼儿园那段经歷,确实有亿些丢人。
那个时候她对奥特曼的信仰着魔最深,在捨己救人一事上可以短暂地抛弃自己的社恐人设。
尤其救的那位还是她从一出生就认识的丁公主。
丁公主发育得晚,那会儿又瘦又矮,被欺负了还不会还手。最后,是看她过来动手了,才跟着一起反抗。
虽然结果并不好看。架打得不好看,哭的样子也不好看。
好在也并不是只有他俩狼狈,和他俩打架的小朋友们也在一边蹲在地上哭。
乔岁安哭得尤其大声,抱着他,鼻涕眼泪一个劲往他衣服上蹭。
丁斯时也抱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撑着,眼睛酸了都不敢闭眼睛,怕眨一下泪珠子就掉下来了。
不为其他,就为打架前,其中一个小朋友卷着袖子双手叉腰说:「男子汉大丈夫,谁哭谁是小狗!」
男子汉大丈夫,他才不做小狗。
后面,乔妈赶过来接走了这两个小可怜,锐评:「一个哭得像小丑,一个仰着脸倔得像孤勇者。」
_
等回到了家,乔岁安才打开手机看微信消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99+
她先随便点进了一个人的聊天页面,开始爬楼。
罗落落落:「卧槽,我真傻眼了!」
罗落落落:「丁斯时居然打架我真的震惊!还是校内!真的颠覆我对他的认知!」
罗落落落:「不得不说,一对二,他有点勇气在身上的。我看着都疼。」
罗落落落:「但是我想说,要是我,恐怕也得冲上去给他们俩大耳刮子!我呸!臭人渣!」
……
乔岁安的目光顿在「一对二」上,一怔,立即发了个问号过去。
罗落秒回,也发了个问号回过来。
罗落落落:「你还不知道吗?」
罗落落落:「哦,可能是丁斯时不想让你知道吧。但是我觉得吧,这种事情你有知情权。」
罗落落落:「你等等,我找下视频。」
隔了半分钟,她甩了个微博连结过来。
乔岁安忙点进去。
是学校超话里的一个帖子,内容是段视频,评论已经将近一百条了。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手指蜷了蜷,最后还是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偷拍的,角度偏,镜头晃,却不难看出,里面扭打在一起的那三个人分别是谁。
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说乔岁安两句怎么了?我他妈又没碰她!她自己露的腰我说两句怎么了?」
她还听见了丁斯时的声音,低低的,压着怒的,厌恶的。
「别把你们骯脏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乔岁安盯着视频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不太会打架,也没什么技巧,全靠本能的闪躲和力气,手劲发着狠,凌厉感隔着一段距离从屏幕中透出来,是跟平时截然相反的一种状态。一对二并不容易,压住了其中一个,另一个的拳头又招唿过来,直冲着他的腹部。他闷哼了声,手上却没放松,仍然带着劲道。
并不像他口中的只挨了那一下。
视频不长,一共四分多钟。她心口一直在跳,狂风暴雨势的。她在心里默数着,直到视频结束,手机屏幕黑下来。
一共六拳。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心想:骗子。
乔岁安「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面走。
乔妈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饭都没吃呢,这么晚了干嘛去?」
乔岁安换了鞋,道:「给隔壁的骗子买药去。」
罗落落落:「我就说曲思哲怎么今天跳舞跳成那样呢!哇,你知道吗?现在大家都在骂曲思哲跟马谦戈,活该!」
罗落落落:「不过,我看丁斯时身上也挨了好几拳,严不严重啊?」
……
丁斯时拉开门看见她时是愣的,目光下移到她手上拎着的白色袋子上,顿了顿,侧身让她进来。
丁阿姨丁叔叔依然不在家,估计又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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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你知道了?」
「全校都要知道了。」乔岁安从袋子里拿出药膏,转过身面对他,朝他腹部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涂药,衣服掀起来。」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跟你们请个假。最近要期末考了,我们学校是不论水课专业课一律闭卷考试,所以我这两周得开始为期末而疯狂了。
1.7恢復更新。
后面放寒假,我尽量多码点字多更点!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伙伴们!
第17章 帮他涂药
丁斯时伸出手:「我自己涂就行。」
乔岁安避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威胁:「你要不让我看伤的话,我待会儿就自己上手扒了。」
他睫毛下垂着,手顿住,手指微微向掌心蜷了蜷。
她细细看了他很久,突然一下福灵心至,乐了:「你是不是害羞啊?不是吧丁斯时,我又不是别人。」
「……」丁斯时撇开脸,反驳,「没有。」
乔岁安不听,若有所思:「是不是你最近缺乏锻鍊,腹肌没了,所以不好意思啊?」
丁斯时忍无可忍:「乔岁安!」
「我就是开个玩笑。」她伸手往下扒拉了下嘴角,克制了下,随后安慰,「没关系的,我也没有线,咱们半斤八两。」
「……」
他扭头就往房间走。
乔岁安连忙拉住他:「真开玩笑不说了不说了,药没涂呢还。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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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药还是丁斯时自己上的,乔岁安在旁边查看了下他的伤势。
那两个人下手不轻,他腹部挨了好几拳,青紫交夹一片,骇人得很。
乔岁安抱着抱枕,坐在一边,越看越难受,直到他上完药,把衣服重新翻了下去,盖住那一片狼狈,她才把目光移到他脸上,小声问:「是不是很疼啊?」
「还行。」丁斯时垂眼,目光略过她怀里的抱枕,「别揪了,抱枕套都被你揪得不成样子了。」
她闻言低头,松了手,抚了抚抱枕,企图把皱褶那一角摸摸平。
一边摸,她一边嘀咕:「你说你也是,你又不会打架。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丁斯时心平气和转过脸盯着她。
乔岁安有所感应,抬了下眼,手一顿,触碰到他视线的那一秒,她忙举起手捂住嘴,声音透出来闷闷的:「是我没良心,我不说话了。」
她刚说完闭嘴,目光移到他眼角那块淤青时一下想到什么,放下抱枕站起了身子,重新拿起桌上的药,点了点自己眼角的位置:「你眼角那块还没涂,这块你自己也不好上,我来吧。」
丁斯时随着她起身抬起头,眼镜被人摘掉,他下意识眨了两下眼睛,垂着睫毛没说话,算是默认。
乔岁安往手指上挤了点药膏,倾身轻轻抹在他眼角淤青处,动作小心翼翼,药膏清清凉凉敷在眼角处,怕弄疼他,她下手很轻,指腹若即若离触碰到皮肤,引起一阵痒。
丁斯时痒得「嘶」了声,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脖子,隔开一段距离:「我不是瓷娃娃。你这手法要抹到猴年马月?」
「那我不是怕你疼吗?」乔岁安手指停了停,故意用了点力,果不其然,又听见他「嘶」了声,这回是疼的。
「我就说了嘛。」她手又轻了回来,「疼吧?」
丁斯时:「……」
他无语地闭上眼睛,彻底不看她,也不说话了。
乔岁安继续小心翼翼把药给抹匀了,又把眼镜重新给他戴上,直起身:「好了!」
她拍了两下手,正要转过身,突然听见一声猫叫,身后一道重压过来,重心失稳,变故就在一瞬间。
心口相撞,乔岁安跌在他身上,鼻尖划过脸侧,磕在他肩上,泛着微酸。她听见身下人闷哼了声,双手捏紧了他肩侧的衣服,睫毛微颤,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僵直到唿吸都被控住。
大概是被惊吓到了,她犯愣地盯着他泛红的耳朵,心跳相贴着重重一声,分不清是谁的,又闷又响,魔怔了似的。
直到秋秋探过脑袋,摇着尾巴歪着头,从她身上跳下来,窝在沙发上「喵」了声。
乔岁安突然回了神,紧接着听见丁斯时的声音,闷闷的,低低的,从耳侧传过来,说话时的唿吸喷洒在脖颈侧,温热的:「你压到我伤了。」
乔岁安一下松开了捏着他肩侧衣服的手,跟似的一下弹起来,迅速倒退一步,小腿肚撞到茶几桌沿,发出「砰」的一声响。
一阵沉默之后,丁斯时出了声:「你……」
「我突然想起,有张卷子我还没做完。」乔岁安垂着头没看他,往左侧一转就要走,结果脚一抬就撞上了他的,她一愣,头也没抬,立马180度大转弯往右侧拐,「明天要交的,我得赶紧回去写掉,我回去了,拜拜!」
乔岁安路走得笔直,嵴背也挺直,硬生生走出了跑50米冲刺的架势。
大门「砰」的一声,重得刻意,像是掩藏些什么。
乔妈正在客厅玩手机,听见动静,扭过头喊:「饭在桌上,冷了自己转啊!」
见女儿跟聋了似的一个劲直往房间里闷头沖,她觉得奇怪,又喊了声:「乔岁安!晚饭没吃呢你回什么房间!你不饿啊?」
乔岁安道:「作业还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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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门合上的前一秒,她听见乔妈嘀咕:「今天元旦晚会不是说没有作业吗?」
房间门彻底合上,她摸了摸脸,心想。
——那确实不是个好理由。
丁斯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今天没作业啊?她好像傻了。
乔岁安又摸了摸心口。
哦,那个心跳好像是她的。
她好像疯了。
乔岁安靠着房门揉着心口,连做了几个深唿吸,确认自己差不多平静了下来,又摸了摸,嗯,心跳正常,脸部温度正常,头脑冷静。
她做贼心虚地清了下嗓子,抿了下唇瓣,悄摸摸从口袋里捞出手机,打开相册。
里头一眼望过去,全是各种游戏截图,各式各样的游戏战绩。
他俩都不是很爱拍照,乔岁安翻了好久,才费劲巴拉地从一堆游戏里找到一张丁斯时的照片。
是暑假跟他去密室玩的时候拍的,他坐在桌前,咬着奶茶吸管,察觉到镜头,侧着脸,目光漫不经心望过来,眼下贴着一颗黑色的小爱心,像一颗泪痣镶嵌在眼角,是店家收银台前摆着的免费贴纸,乔岁安贴的。
乔岁安盯着照片,又摸了摸心口和脸。
嗯,心跳正常,脸部温度正常,头脑冷静。
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错觉,似乎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吓打翻了心跳,被误认为是其他因素。
她松了口气,嵴背贴着门,彻底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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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的最后一天仍然要上学。
乔岁安的心已经飞去元旦假期了,人却仍然要在中午去一班抽背单词。
昨天元旦晚会,丁斯时中午放了她一马,今天的单词抽背却逃不掉了。
乔岁安磨磨蹭蹭抱着资料小碎步出了教室门,扒着一班后门门框一看,丁斯时不在自己座位上,她又仰着脸张望了下,没见着他人。
她站直了身子,往里走。
罗落正一边嗑瓜子一边跟林时蛰聊天,见她过来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唿。
乔岁安提着丁斯时的椅子挪到两个人边上:「聊什么呢?」
「聊昨天那两个傻逼。」罗落瓜子磕得嘎嘎响,「别让我看见他俩,我见一次骂一次的程度。臭傻逼,我呸!被打不是活该吗?我要看到了,那就是二对二!丁斯时负责主攻,我负责挠花他俩的脸。」
她亮出自己留了三周的长指甲。
「话说回来,乔乔,昨天你真的,秒了一切好吧,杀疯了,你听见我俩在台下喊你名字了吗?」林时蛰从罗落袋子里又抓了把瓜子,罗落心疼地把瓜子袋夺了回来,不给拿了。
「哎呀再来一点,我不会吃完的。」
罗落威胁地伸出手,把指甲亮在她眼前:「我只剩一点了,你再拿,我先挠花你的脸。」
林时蛰悻悻地收回手,随后才继续道:「昨天有好几个人跑过来问我要你联繫方式,但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不想加,所以我没给,煳弄过去了。」
「不愧是你,中国好蛔虫。」乔岁安对她的做法给予了肯定,随后抛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丁斯时人呢?」
罗落:「不知道啊,去老师办公室了吧。」
「办公室?」她眨眨眼,心里顷刻间咯噔了一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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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见走廊边蹲着个人,见他出来,噌一下从地上飞跳起来,目光略过他手里握着的那张被捲成圆筒的纸,紧张兮兮地问:「老师怎么说?是因为昨天打架这件事吗?是给你违纪单了吗?还是处分?」
丁斯时被她一下蹦起来的架势弄得下意识后退了一小半步,以免她的脑袋撞上自己下巴,才道:「两百字检讨。」
乔岁安绷着神经竖着耳朵等着后文,等了半天没等到,她一愣,试探性的:「没啦?」
丁斯时垂眼看她:「没了。」
她震惊地脱口而出:「这么少?」
他深唿了一口气,冷凝她。
「……」乔岁安低眉顺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丁斯时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抬脚往前走,冷笑了声:「没良心。」
她刚一迈开步子脚就一软,蹲久了脚麻,她原地调整两秒才追上去,盯着他手里握着的那张捲成圆筒状的纸:「那你手里是什么?我还以为是违纪单呢。」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展开所谓的那张「违纪单」向她展示了一下:「作文奖状。」
「……」乔岁安真心实意,「6。」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
没想到我会突然更新一下吧哈哈哈!
上周期末考掉几门,元旦过去之后还要考好几门,复习还没复习完,但是因为今天是元旦,所以我忙里偷闲码了一章,算是祝大家元旦快乐啦!等我考完试华丽回归!
不管你们有没有在零点看到这章,这次我都会是第一个在元旦祝你们快乐的人!零点的第一声祝福非我莫属!
最后的最后,希望大家岁岁平安!新冠退散!
ps:我看了下vb选预收文的评论,目前为止对学搭子app感兴趣的比较多,这次选预收截止到一月七号,我后面再看看还会不会有其他宝贝评论,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开学搭子那本预收了。
第18章 算什么关系
今年过年早,放假也早,元旦过后的第二周周一就是期末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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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页
前桌考前一晚临时抱佛脚,挑战当代高中生的记忆力极限——一个晚上背完几十页的政治和几十页的歷史,势必要把自己逼成一个奇蹟。
……
第二天她手里握着杯咖啡,顶着偌大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进了教室。
乔岁安看着她跟幽灵似的飘过来,拉开椅子,再轻飘飘坐下来,不由得开了口:「你很困吗?」
前桌强打起精神:「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困呢!」
乔岁安望着她那眯成缝的眼睛:「……你确定?」
「人要对自己採取积极的心理暗示。」她喝了口咖啡,伸手撑开自己的眼皮,语气笃定,「我不困。」
乔岁安:「……」
就在这一刻,她非常庆幸丁斯时平时管她管得严,让她免遭这一场猝死式复习法。
前桌把歷史书甩在乔岁安面前:「抽!随便抽!就没有姐记不住的知识点!」
闻言,乔岁安就随便翻开一页,随便抽了个知识点:「《梦溪笔谈》谁写的?」
「就这?」前桌掀起嘴皮子不屑地冷笑一声,自信开口,「古人写的!」
「……」
乔岁安称赞:「这个回答,多少有点东西。」
前桌:「你就说这个答案有没有毛病吧!」
乔岁安憋笑憋了半天,悄悄从桌肚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纸,望了望四周,低了点头示意前桌把耳朵凑过来,随后小声道:「丁斯时押的题,独家的。」
前桌一下来了精神,跟做贼似的扭头确认了一遍周围没人注意到,跟着小声:「押得准吗?」
「年级第一的押题。」乔岁安道,「你说呢?」
「乔乔。」前桌感激零涕,「你就是我的神。」
-
事实证明,丁公主的押题水平是一流的。
两天的考试考下来,乔岁安答题如有神助,思路顺畅。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打响,她唿了口气,将卷子传上去,收拾好文具,待老师数完了卷子,才起身跟着人群往门外走。
一月初的冷空气让人感觉像被关在了冰箱里,寒风冷厉,好在今天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暖融融穿过干枯的枝丫落进走廊。从考场涌出来的人群低声讨论着题,白色雾气随着嗓音一起飘开。
乔岁安把手往口袋里一插,无意间听了两耳朵。
「这次的数学填空好难啊!最后三道我都没做出来。」
「我觉得后面大题也好难,唉,老天保佑我一定要及格。」
……
乔岁安眉梢微扬,心情很好。
不错,他们说的难题她都做出来了。
教室沸腾,哄闹成一团,拿着卷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答案,大声讨论着答题思路,还有捂着耳朵趴在桌上哀嚎「别对了别对了我不想听见」。
乔岁安提着笔袋,侧着身绕过人,往自己座位靠近。
「这道题肯定是根号五,我算了三遍!」
「你是漏了一个情况吧!怎么可能是根号五?明明就是二根号三啊!」
……
乔岁安把笔袋和卷子放桌上,从教室后面把自己的课本搬回来,书累成高高一摞,她双手抱着用下巴抵住,微微弯着腰略有些吃力地小碎步快走回自己桌边,把书都放下,才松了口气,甩了下通红的手。
突然,后衣领子被人扯了下,接着整个人被拖了过去。
「你问乔岁安!她答案肯定对的!乔岁安,你填空最后一题答案多少?是不是根号五?」
她猝不及防被抓过来,人还是愣的,男生揪着她后衣领子的手还没松开,她刚搬书为了图方便,把围巾摘了,先下指关节不小心凉凉碰到脖子,带着外头的寒气,冻得她一个激灵。
她有点难受地往边上轻轻躲了下,没能躲开。
两个男生原本为这题答案吵得不可开交,盯着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学霸你说,你答案多少?」
「根号五。」背后传来道熟悉的男声,干净的,带点冷冽,随之而来的是她脖颈处那只手一松,「手松开。」
男生见丁斯时来了,讪讪松开了她的后衣领子。
「我都说了根号五。」另一个男生得了肯定,洋洋得意,「你非不信。你看,真是根号五吧!」
「继续对,继续对!」
……
乔岁安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手往后一伸就准确无误拉住丁斯时的衣袖,才转过身过来看他。
「东西收拾好了没?」丁斯时单肩斜斜挎着包,垂了眼看她,「回家了。」
「马上马上。」乔岁安立马继续迅速跑去教室后面把书包带过来,往里头塞了几本书。
丁斯时看着她收拾,顿了顿,问:「考得怎么样?」
乔岁安道:「我就一句话。」
丁斯时「嗯」了声:「说。」
她背上了书包,语气郑重其事,把前桌那套说辞搬了来:「你就是我的神。」
他轻嗤一声,撇开了眼。
「谁要当你的神了?」
-
期末考后还要再上一周的课,用于讲试卷或者提前上一点下学期的内容。为了讲题方便,答题纸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就发下来了。
成绩出来前的日子最是折磨,老师评讲试卷的过程宛如凌迟,每报一题答案,都有人暗暗松口气又或者哀嚎嘆气。尤其是数学,计算过程简直山路十八弯,在最后的答案报出来前,永远干坤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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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页
三门大课里,数学永远是乔岁安最棘手的科目,尤其是带字母的计算,每次都绕得她头晕眼花。
选择和填空题报完了答案,她略微松了口气,用红笔在答题纸上打了个大大的勾。
下课铃打响,乔岁安活动了下手腕,往椅背上一靠,从书包侧边口袋拎起保温杯,杯子很轻,她摇了摇,才发现没水了。
乔岁安戴上手套和围巾,一整个全副武装,准备离开她那开着热空调的温暖教室,外出倒水。
前门被人打开了一点,门口站着个男生,探着头往里头瞧,手里捏着个蓝色信封,不知道在张望谁。
乔岁安视线默默移到他手上的那个蓝色信封上,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方式表白,一边悄咪咪放慢了脚步,手指捏着围巾往脸上扒拉了点,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拿余光不停好奇地瞟着门口的男生。
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单纯想吃个瓜。
那张脸有点眼熟,她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微信表白墙挂人上见过这张脸。
前两天午休时,前桌转过来跟她分享薯片,借着她的笔袋挡住手机,两个人趴在桌上一起刷朋友圈。
「这个学长有点帅啊你快看。」前桌激动地放大图片,转了手机给她,「话说我好像都在朋友圈刷到过他几次了,人好像是高二的。」
乔岁安扫了眼,还行,但没get到。
前桌跟她混熟了,一看表情就知道她什么意思,嘆了一声:「算了,差点忘了,丁斯时那张脸从小看到大你都能坐怀不乱,估计这个等级的帅哥你确实get不到。」
顿顿,前桌又不死心地问:「你每天对着这么一张帅脸,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要下手的谷欠望吗?」
乔岁安手指微微一顿,突然想起他打架那天晚上心脏的错拍,像是炎热夏季汽水冲破瓶盖,滴在手上,灼得心慌的感觉。
……这算什么呢?
「没有。」她嘴硬了一句,重新低下头,手指漫无目的往下划拉着朋友圈内容。
或许那只是心脏在某一刻玩的游戏,只在那一秒,那一瞬间,没有后续。第一次一瞬间的心动从来都算不了什么,持续的心动才能被称之为喜欢。
就像她们说的那样,丁公主长那么好看,她稍微心跳煳涂一下下,也是十分正常的。
况且,伴着从小到大的友情,熟到几乎什么都能跟彼此倾诉。太过稳定的结构,没有任何新奇的保留,也不该被不稳定的因素所冲破。
……这哪算得上什么?
前桌想到一种可能性,表情严肃了起来:「乔乔,你是不是同?」
她刻意压低了音量,补充:「你放心,我不歧视同性恋的,都是平等的。不过你要是担心受到非议,你可以只告诉我,我嘴可严实了。」
「……」乔岁安抗议,「那我长那么漂亮,也不见他对我有什么想法啊!你怎么不问问丁斯时这个问题?」
前桌嘟囔:「丁斯时身上自带一种学神威压,我哪敢问啊?除了对你以外,我感觉他都只差把『好好学习,绝不早恋』这八个字贴脑门上了。」
……
男生仍在张望,目光从教室后门一路扫到教室前门。
乔岁安将步子慢了又慢,只为能在角落吃到这一口最新鲜的瓜。
余光里,那个男生的视线定在了她的身上,下一秒,教室门又被拉开些许。
乔岁安僵了下,下意识把围巾又往上提了提,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男生喊了声:「乔岁安。」
她顿住。
靠门口坐的几个同学随着这一声,也跟着扭过头来。
她想:这可真够该死的,吃瓜的那个变成了被吃瓜的那个。
乔岁安几步快步出了教室门,关上门,隔开了同班人的视线,才硬着头皮转过身,尴尬而不失礼貌:「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那封蓝色信封递了过来。
「给你的。」男生声音轻,带了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写这个,上面有我的联繫方式,如果你愿意试一下的话,给我个答覆。」
她抿了下唇,没接:「但是,我不能收。」
他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会被直接拒绝,声调扬了起来:「为什么?」
「我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乔岁安如实道,「我也不希望会给你带来误解。」
男生沉默了下。
外面到底比不上里面暖和,乔岁安见他沉默,觉着这件事就算翻篇了,说了声「抱歉」就要转身往直饮机那走。
胳膊被蓦地拉住,男生不甘心地又问:「真的吗?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丁斯时和你是什么关系?」
乔岁安下意识蹙眉,抬起眼,目光略过他,却愣住。
四目相对。
丁斯时倚在廊边,离她不过五米远,目光落过来,漆黑的,像墨一样,不知是站了多久,听见了多少,只等着她发现他。
作者有话说:
我考完啦!我回来更新啦!哈哈!
目前开预收的微博是白月光和学搭子平了,今晚24:00截止,快冲沖!
如果明天我看还是平的话,我就开两本预收文,后面按序号顺序写了。
最后,知道不更文这段时间会很难熬,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大学生的期末不能挂科。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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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页
第19章 偷吃
乔岁安张了张嘴, 直愣愣盯着那处。
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自入学以来传他们俩谣言的多了去了,她也不过是当玩笑话看。
但她目光闪躲了下, 总觉得内心透着一股古怪,像是一颗小石子儿丢进了水池里, 明明没溅起任何水花,却还是起了涟漪。
也没等她回答, 倚着廊边那人直了身子,摘了眼镜捏在手里,迈着长腿径直走了过来。
男生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跟着怔了下, 松开了拉着她的胳膊。
丁斯时在她面前站定了, 没看男生,垂了眼, 语气自然:「过来跟你说一声,各科成绩出来了。你年级第九。」
乔岁安愣愣的,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不可置信地问:「第几?」
「第九。」丁斯时又重复了遍。
巨大的喜悦一下从头浇灌至脚,像是突如其来的糖水雨,瞬间捲走了寒冷, 洗刷掉了刚才所有的情绪。
她知道这次自己排名不会低, 却未曾想到居然能进年级前十。
「班主任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具体成绩今天放学前就会发放下来, 明天你就要搬教室了。」他微弯了点腰平视她, 明明没戴眼镜,眸光却像是被蒙了层什么, 他浅浅弯了下唇角, 但也谈不上笑, 问:「马上就要一个班了,高兴吗?」
乔岁安沉浸在「年级第九」的惊喜感里,没注意他的神色,拼命点头。
他的视线下落了些,落在她手上握着的保温杯上:「要去倒水?」
乔岁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究竟是要干什么。
「对。」
「等我一下,我去拿个杯子,一起去吧。」丁斯时目光有意无意略过边上那道沉默又僵硬的身影,修长的手指勾住她校服衣袖,「过来。」
丁斯时朝男生稍稍点了个头,算是找个招唿借过。
男生手里捏着蓝色信封站在原地,抿着嘴,脸憋得通红。
乔岁安被一句「年级第九」砸得飘飘然,脑子都高兴昏了,乖巧只知道顺着他的步子走。
被丁斯时勾着袖口进了一班的门,他才松开,语气却淡了下来:「突然想到,我杯子里还有水,你自己去吧。」
突然从「年级第九」里醒过来的乔岁安:「?」
乔岁安:「你礼貌吗?」
丁斯时重新戴上眼镜,气质一下远拒人千里之外,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你飞过去倒完水再飞回来,还来得及。」
「……」
乔岁安扭头就跑。
-
成绩单是在放学时下来的。
她翻了翻,这回主要是数学没有拖后腿,语文保持着原有的优势,英语分数出奇高,只扣了两分,年级第五。
「乔乔。」前桌问,「你是不是明天要回一班了?」
「对啊。」乔岁安收拾着书包,弯着眼角,显然心情很好。
前桌emo,拉拢着眉眼:「呜呜呜,以后就没有人默写时给我提醒了,我会想你的乔乔。」
乔岁安背上包,再把自己那个棕色的小熊针织线帽戴上,给了她一个抱抱:「我也会想你的投餵的。」
「……」前桌唇角一平,一把推开她。
走廊上突然有人喊:「下雪了!下雪啦!」
教室里顷刻之间一阵骚动,不少人涌出门去看,顿时走廊上欢唿声一片。
乔岁安连忙也跟着奔出去看。
盐桐这块地儿临海,冬季温度普遍在零度朝上一点,平时别说下雪,连雨夹雪都不常见。在盐桐见到大雪,像是一场奇蹟,格外罕见。
她趴在廊边。
外面白茫茫一片,天也是白的,皑皑白雪洋洋洒洒一片,自空中飘飘荡荡,覆在干枯树枝上、地上,还有楼下人的身上,随着风,携着凉意。
身侧紧跟着站了个人,跟着将胳膊搭在走廊边扶手上,带着熟悉的洗衣粉味,清冽的,淡淡的,清爽的。
她没回头,兴奋地伸出手,一片雪花轻轻落在她的指尖,半透明的,静静躺着。
乔岁安举着那片雪花,兴致勃勃侧过头,眼睛是亮晶晶的:「丁斯时,你快看!」
他垂了睫毛去望。
她的手指苍白纤细,指节分明,掌心泛了点红,是被冻得。雪花在指尖渐渐融开,变成一小滩水渍。
乔岁安捏了捏指尖那滩水渍,遗憾道:「融了。」
丁斯时摘下了一只手套,隔着厚重的冬季校服握着她的手腕,给她戴上。
「不冷吗?」
「我手套在教室课桌上。」乔岁安低着头看他给自己戴手套,笑,「出来的急,忘了。」
丁斯时给她戴好,松了手,睫毛抬起,对着她的眼睛望了片刻,突然伸手往下一扒拉她的针织线帽,遮住她的眼睛。
乔岁安「嘶」了声,连忙把自己的帽子翻翻好,瞪他。
丁斯时把手往校服口袋里一插,像是什么也没做过,神色从容淡然:「拿上,回家了。」
乔岁安再瞪他一眼,嘀咕:「知道了。」
这场雪越下越大,绒绒一片,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银霜满地,玉树银花。脚踩下去,像踏入毛毯,柔软松陷。路灯橙黄光源下,茸茸雪片像蓦然间抖落的一场柳絮雨,却还要比柳絮浓厚些。
乔岁安冻得鼻尖通红,却高兴得很。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正好落在她成绩出来的这一天,像是老天特意赶来庆祝,创造了一场美得惊心动魄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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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里暗里开始显摆:「以前我看见雪呢,我会说卧槽下雪了。」
他走在边上,轻轻「嗯」了声,尾音上扬。
「现在,作为年级前十的选手,我会文雅地感慨,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丁斯时轻嗤:「你从小到大,掰着手指头数数,见过雪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上次还是在小学,你那时候还不会说脏话。」
「……」她梗了下,「干什么那么较真?」
丁斯时问道:「那你还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他偏头看她,在灯下定住脚步,温暖光源倾倒在他身上,影子在脚下被拖得斜斜的很长一条,他双手落在口袋里,唿出的热气成了白雾在灯光下散开。
「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1
他望着她,瞳孔跟夜里的天一样黑,不过夜晚有月亮,他的眼里是她。
灯光打着,很清晰的一个小小的倒影。
他问:「听过吗?」
乔岁安有点茫然:「啊?谁写的啊?」
丁斯时抿了下唇,转回了头,没答,只伸手轻轻扯了下书包带子,嘆出一声鼻息,神色被眼镜遮挡,看不清好坏。
「没事。」他目视前方,继续往前走了。
-
晚上洗完澡,乔岁安躺在床上,开始翻手机相册,刚点开的那一面都被今天的雪占满。她挑挑拣拣删了几张不好看的,挑出九张还不错的,打开醒图精心修了修。
其中有一张是丁斯时的背影图,月光和灯光混成一片,他从灯光下穿过,黑色书包连着包带松松垮垮搭在肩上,略微侧了点脸,下颌处打下一片阴影,线条分明,模煳却又氛围感。
她手指顿了顿,突然又想起他说的那句不知道是谁的话,打开手机浏览器,刚打下一个「人」字又停住。
原话是什么来着?
乔岁安咬着大拇指指甲一阵绞尽脑汁,尽自己最大努力还原了雪地里他的那句话。
——人可以从诗里读出不同的含义。
她划了划浏览器结果,却没搜到原句。
最后,在半小时后,丁斯时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隔壁那位:「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图片九宫格)。」
高一1班罗落:「乔,你的图片跟文字怎么牛头不对马嘴。」
高一1班林时蛰:「宝,你应该发『这次回归,我将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丁斯时:「……」
他按灭了手机。
眼不见心为净。
-
翌日,乔同学在前桌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在林时蛰和罗落热切期待的目光中,荣归故里。
她的新座位位置不错,在林时蛰前面,跟罗落是同桌,离丁斯时也就差了一排加一个过道。
在搬来的第一节语文课上,丁斯时正记着笔记,突然听见斜前方「嘶嘶」几声,声音过于耳熟,他抬起头,对上一双透着点狡黠的眼睛。
讲台上粉笔「哒哒哒」响,乔岁安不放心地拿余光瞟了一眼老师,见她仍然背着身在黑板上写着字,才悄悄摸摸用椅子边上伸出手,背在身后,沖丁斯时比划了下,然后轻轻眨了下眼。
同桌明显也见着了,往丁斯时那边稍微靠了靠,拿气声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丁斯时道:「她想吃可可麻薯华夫饼,加奶油、奥利奥和草莓,但外面太冷了懒得出教室,让我下课帮忙去小卖部买一个。」
「?」同桌瞳孔放大,大受震撼,比划了下她刚才的手势,「她就比划了这么两下,怎么看出来这么精准丰富的含义的?」
丁斯时不答,只哼笑了声,低头继续记笔记。
同桌不信,下课后特地跑过去问乔岁安。
「啊?」她茫然,「我让他帮我带一下可可麻薯华夫饼,加奶油、奥利奥和草莓……怎么了吗?」
同桌:「……」
育德中学的华夫饼很有名,主要是种类多,原味、可可麻薯流心、抹茶、酸奶,上面还能加很多小料,奥利奥、奶油、草莓、蓝莓、红豆沙……
热腾腾的可可麻薯流心华夫饼,中间夹着奶油,奥利奥屑洒在上方,又镶嵌了几颗草莓,用小盒子装着,配了根小勺子,入口松软滚烫,黑棕色可可流心和夹着的白色奶油相得映彰。
是冬日必备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华夫饼很大,内容又多,乔岁安课间没吃完,放进了桌肚里。
但只怪香气太夺人。
然后,在课上偷吃的乔岁安就又被老师抓包了。
-
丁斯时帮老师去办公室拿作业,刚出了门,又转个身面向罚站在一边举着课本神色委屈巴巴的乔岁安,盯了她两秒,冷笑一声:「活该。」
「?」她更难过了,吸了下冻到没知觉的鼻子,「你是来刻意嘲笑我的吗?」
她为自己辩解:「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华夫饼,是它先勾.引我的。」
他把自己脖颈间的围巾解下,绕着乔岁安的脖子连带着下巴围了好几圈,把她的下半张脸也给挡严实了,才后退一步打量她,双手插着口袋。
「还是活该。」
乔岁安被围巾捂住了嘴:「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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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但诗句的最终意义是指向你。——泰戈尔《吉檀迦利》
两个预收都开啦,简介就不放在这里了太多了,简单在这写个人设,具体的你们可以点进预收里看,如果喜欢就点个收藏吧。
《慢热乌龟》:懵懂的慢热乌龟x嚣张的人间小绿茶
《别说话》:表面高冷实则话痨的白月光x不动声色读心术男
第20章 想去北方堆雪人
乔岁安心心念念的寒假终于来了, 放假第一天,她在床上跟周公一起度过半日,乔妈早上「咚咚咚」敲了她三次房门, 毫无音讯,人像是已经寿终就寝了似的。
最后, 乔妈直接推开门,「唰」一下拉开窗帘, 前几天又是下雪又是下雨,今天却是阳光明媚,从外头倾泻进来,融去寒意, 一瞬间房内天光大亮。
乔岁安在被子里蛹动两下, 不太情愿哼了声,抓着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只露出些许长发在被子外。
「十点了乔岁安,再过一会儿吃午饭了好。」乔妈拽她被子,训斥, 「你看看人家丁斯时,都晨练完回来了。你要是不学习,就滚去舞室, 别在被窝里养老, 还碍眼。」
被子失守, 乔岁安被冻醒了, 顶着头乱髮和惺忪的眼,从床上蛄蛹起来, 起床姿势奇异, 好似床有一块针对她的磁铁, 离开床的每一秒都在演绎挣扎。
乔妈看着她那副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子,直摇头嘆气,把被子丢回床上。
下一秒,刚离开了床的乔岁安一个弹跳入床,一滚,将被子缠在了自己身上,闭眼安然入眠。
乔妈:「……」
乔妈式咆哮:「乔岁安!起床!」
早午饭是连在一起吃的,乔岁安正舀着馄饨,突然听到乔妈道:「吃完去写作业。」
乔岁安一凛,忙道:「我选择去舞室。」
「哟,叫起床嘛不起,说可以今天不学习嘛倒是记得清晰。」乔妈阴阳怪气,「快滚吧你。」
乔岁安不辱使命,快马加鞭地吃完饭滚了。
人到舞室时,舞蹈老师正坐在楼下的桌子上跟前台一边聊天一边啃肯德基,见她来了,顺手递了个蛋挞。
「谢谢老师。」
舞蹈老师点点头,又接着跟前台聊天去了。
课还没正式开始,乔岁安把随身的小包放在边上,坐在边上的另一张桌子旁,咬了口蛋挞,两个人的聊天无意往耳朵里飘。
「对,那个男孩子天赋确实好,个子高,腿长手长的,适合跳舞。人也聪明,一点就通。」舞蹈老师嘴里还叼着鸡腿,说话声音有点模煳。
「长得也好看。」前台姐姐夸道,「人好像高二吧,估计在学校里得有不少人追。」
「但是基本功不行,以前应该是一点也没练过,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走艺考这条路,学得晚了。他跟我们班其他人基础差太多了,我也不可能一堂课一直都盯着他。」
乔岁安吃着蛋挞,心说舞蹈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这位仁兄确实多少有些勇气。
舞蹈老师突然想到什么,扭了头过来,喊她:「乔岁安,你后面打算走哪条路?艺考吗?还是纯靠文化课?」
乔岁安猝不及防被点名,愣了下,认认真真想了想:「还没完全想好,也有可能艺考吧,我还挺喜欢跳舞的。」
前台姐姐突然眼前一亮,拍了下手:「正好乔乔跳得好,你让她带带林中绪呗。还是同龄人,学习上还有话说,说不准比你教得还好。」
乔岁安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口蛋挞,对上舞蹈老师火辣的目光,小心翼翼咽下那一口蛋挞。
最后舞蹈老师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理由,把乔岁安的时间给卖了。
乔岁安眼巴巴问:「这个有工资吗?」
舞蹈老师推她:「下学期学费减半行吧?」
乔岁安讨价还价:「起码全免吧?」
「……」舞蹈老师避而不答,「上去吧你。」
传说中的林中绪在楼上压腿,乔岁安被舞蹈老师推着上了楼。推开门,里头穿着舞蹈服的男生听见动静,跟着转过了头。
很干净的长相,眼睛澄亮,皮肤很白,鼻尖有一颗小痣。他沖她礼貌地笑了下,露出唇角一颗漂亮的小梨涡。
乔岁安也友好地沖他笑了一下,下意识往舞蹈老师身边贴近了一步。
舞蹈老师把她从身上扯开,知道她有点社恐,也没指望她介绍自己,简单跟林中绪介绍了下情况,便下楼继续肯德基去了。
在楼下时,舞蹈老师跟她讲过一点林中绪的情况,柔韧性好,天赋不错,但一些基本功差强人意,这个时候才选择去艺考,只能多练,让她多盯盯。
于是,她展示了一个侧翻的技巧,蹲在一边盯着他练。
林中绪按着她方才的模样,却是没成功,脚都没能离得了地面。
「不是不是,手撑着地的时候重心要移过去,然后双腿一起蹬。」乔岁安又演示了一遍,手一撑,腿一蹬,半空之中双腿呈一条直线,划过一条弧度,接着轻巧稳稳落地,非常漂亮的一个侧翻。
林中绪抿了下唇,双手撑地,照她说的来,翻倒是翻过去了,但她「嘶」了声:「你这个腿分得不够开啊。」
她想到刚舞蹈老师说他柔韧性好,对此保留了一点怀疑态度,眉梢扬了一点,带了点商量和犹疑:「你要不再压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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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绪看她一眼,直接一个横叉噼下去。
噼叉这对乔岁安来说其实基础到不能再基础了,但对一个先前从未练过舞的人来说,这柔韧性确实还算不错。
「那你……」乔岁安摸了下鼻子,道,「再试试要不?」
她感觉她这个小老师确实有些不太称职。那也没办法,教人,她又不是专业的。
乔岁安社恐症狂犯,林中绪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到了乔岁安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是个哑巴的程度。
一时间整个舞蹈房都安静得很,偶尔传出乔岁安一声——要不……你再试一下?
……这新人的柔韧性是还行,天赋好不好,另说。
几个动作教了一下午,到晚上乔岁安才自己练了练舞,压了压腿,巩固了下几个基本功,她最近在学《这世界又那么多人》,舞蹈对她来说不难,她扒舞快,也准,舞姿灵动,动作舒展又标准,肩颈中透着一股意蕴之美。
下来喝水时,她终于听见林中绪开了口,语气中满满的羡慕:「你跳得真好。」
她没想过林中绪会突然开口夸她,一愣,随即道:「谢谢。」
时间有点晚了,乔岁安练了没两个小时,便收拾收拾东西走了,路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丁斯时发了条消息。
夜色渐暗,前段时间的大雪早就被融化,乔岁安坐在公交车上,脑袋靠着窗,在手机app上刷北方的雪,雪势比盐桐那天下得还要大很多,脚踩下去,雪能压到小腿处,能堆雪人的程度。
她关掉手机,望向窗外,嘆了口气,在玻璃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白色雾气团。
北方的雪不是几年难得一见。
好想去北方堆雪人。
车内传着广播,机器女声播报着:「夏辉路,到了。」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她跳下车,身后公交车扬长而去,她绕过gg牌,丁斯时却不在巷子口。
乔岁安愣了下。
巷子漆黑,先前的恐怖经歷歷歷在目,她下意识一个激灵。
正要打开手机给丁斯时拨电话,左脸蓦地一热,有什么暖和的贴了过来,紧接着是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带了点无奈:「转身,我在你身后。」
乔岁安回头,才发现刚贴着自己脸的是一杯热奶茶,温度透过袋子传导至皮肤,一片暖融融。
他手里也有一杯,不用猜也能知道,肯定是全糖,加珍珠。
丁斯时不蛀牙,简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疑惑。
她拆了吸管,扎破封顶,吸了口,奶茶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一下子让她心情很好。
乔岁安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走吧,回家。」
路上,丁斯时问她:「你今天怎么那么晚?」
「舞室里来了个新人,老师让我带带他。」乔岁安呲熘了口小芋圆,「高二,以前没接触过舞蹈,想艺考,就来我们舞室了。真有勇气啊!」
丁斯时垂着眼,没说话。
巷子里没什么灯,全靠月光指引前路,旁边偶尔有一两家居民楼开了灯,灯光从窗户里露出来,不知谁家的狗吠叫着,距离有些远了,模煳到依稀听不清。
丁斯时问:「那你呢?你想走艺考吗?」
她「嗯?」了声:「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问?」
「s大正好有舞蹈系。」天太黑了,乔岁安拉着他的衣角,听见他的声音从边上传来,顺着冷风捎过来,「我也正好想去s大的计算机系。」
「s大?」她眉头一皱,紧紧的,「太难考了吧也?」
「不难的。」丁斯时分析,「你这次期末考试年级排名第九,再高个四名,差不多就能进了。」
她摇摇头。
「那你也知道这次我是超常发挥啊,加上你押题准,高考你又押不了题。平时我哪有这个实力。」乔岁安嘆气,扼腕,「我就是一条没什么大梦想的咸鱼。」
「咸鱼乔。」他在黑暗中精准无误捏住她的帽沿往下轻轻一拽,帽子遮住了眼,乔岁安险些炸掉,他却是停了步子,没松手,清冽的嗓音继续顺着风流进耳朵里,「再怎么着你也得信我。打个赌,我要是没能把你教上s大,我就自愿给自己的目标学校降一降。」
「降去哪里?」乔岁安手顿住,问。
看不见了,声音就更加清晰了。
丁斯时道:「降去你会在的学校。」
她静了片刻,于是狗吠声在寂静的夜里更胜。
乔岁安突然问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s大在哪?北方吗?」
「对。」
乔岁安沉思很久,最后把帽沿拉起来,抬了点眼,依稀在黑暗里捕捉到他的轮廓。
她冒出来一句:「我想去北方堆雪人。」
也想和你在同一所学校。
作者有话说:
目前寒假,两天一更,时间通常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21章 口香糖
晚上, 乔岁安做了个梦。
梦里下着鹅毛大雪,地面上堆积的雪几乎没过了小腿,整座城市都是白的。她从剧院出来, 妆还未卸下,听见往外走的观众谈论着那一场表演, 充满赞赏的、惊嘆的,被雪一落, 是最纯净澄澈的喜欢与赞扬。
梦醒之后,她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抿了抿唇瓣。想和丁斯时一起去北方堆雪人的愿望越来越深刻坚定,想走舞蹈职业道路的心也从未如此清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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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页
她对未来一向充满茫然, 缺少目标, 什么都只想个大概,连学习都是丁斯时推着她走。每天就是按部就班上着课, 按部就班写着作业,按部就班地长大。
初三奋斗一年升入重点高中,又在丁斯时的监督下进了重点班, 昏昏欲睡的过去像一场梦,只有在跳舞时才能感受到那份主动的追求感带来的心跳声。
梦想没有,理想缺斤少两, 却在这一刻被勾勒出具体形状, 拨开了通往未来道路上的迷雾。
如果实在喜欢, 找个最高的目标, 那就去做吧。
未来会有舞蹈,和一个学计算机的丁斯时。
乔妈推门而入, 对上她睁着的双眼, 一愣, 不由得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时间,满腹怀疑地嘀咕:「八点半就醒了啊今天?」
「妈。」乔岁安睁着眼睛持续盯着天花板,下定了决心,道,「我想艺考。」
乔妈瞭然:「梦游的人确实该睁着眼。」
「……」乔岁安掀开被子坐起来,「我醒着。」
乔妈拉开了窗帘,语气满不在乎:「醒着就醒着呗。」
顿顿,她又问:「那你未来想做什么呢?」
乔岁安道:「想进舞蹈团,在剧场演出。」
「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这条路可能并不好走。」
乔岁安问:「那你同意我艺考吗?」
「你考呗,这事哪需要我同不同意的?」乔妈语气诧异,「你的未来难道还要我替你走不成?」
在那一瞬间,乔岁安备受感动,父母的支持与鼓励仿佛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会在背后一直推着她,只要她愿意。
乔岁安正打算扑过去抱抱她,然后听见乔妈道:「对了,我明天和你爸出去旅游,下周一回来,这几天吃饭你要么叫叫外卖,要么去隔壁老丁家吃啊。」
乔岁安手臂张到一半,又放下了,质问:「为什么你俩旅游不带着我?」
乔妈闻言,再次诧异地向她投过了视线:「我俩过二人世界,为什么要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
乔岁安收回感动,安静地躺了回去,给自己盖上了棉被。
「别睡了,醒了就起来,怎么还躺下了?」乔妈故技重施,又拽她被子,这回没撒手,防止一没注意乔岁安又给滚回了被窝里,「你的新衣服到货了,不去试试?」
乔岁安重新睁开眼,这次床起得很是干脆利落。
没有人不爱新衣服。
这一身新衣服是乔妈选的,乔妈的眼光一向很好,很会搭配。一身米色短款棉袄,里头搭着件加绒的褐色高领长裙,长度覆至小腿肚,黑色羊毛打底裤与褐色靴子。为了搭配这一身,又给买了顶暗红色贝雷帽,也算是映衬了新年的气氛。
乔岁安换上新衣服,一下子就觉得,她对妈妈的爱又回来了。
新衣服到货的第一天,乔岁安就穿着噔噔噔跑去丁斯时家转悠,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好看吗好看吗?是不是很文艺很符合我的气质?」
丁斯时正在做高三的一模卷,闻言随意抬眼扫过,「嗯」了声。
「……怎么那么敷衍?」乔岁安嘴角一耷拉,「我不满意,重新夸。」
于是他放下笔,扶了下眼镜,从上到下好像很细緻地打量她,语气很淡,评价:「您是夏辉路上最靓的高中生。」
乔岁安:「……」
-
自从确定了要艺考之后,乔岁安往舞室跑得就更勤了,见着林中绪,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尤其是当知道他也想考s大之后,每天带练也勤快严肃了很多。
林中绪底子弱,练舞时总是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花费更多的时间。好在他聪明,也提升得快,交给他的动作基本上都能飞快消化
……除了侧翻,那个非常简单基础的侧翻。
乔岁安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动作上,他像是失了智一样,怎么都学不会。
临近过年,街上的店越来越稀少,冬风过境便捲走了落叶,卷开了捲帘门,偶尔会见到哪家店铺玻璃上贴着福字剪纸,街道萧瑟。
到除夕夜前夕,舞室也要关门了。
林中绪和乔岁安总是留得比较晚,舞室的灯向来留给他俩关,舞室的门钥匙二人也都各有一把。
「哗啦」一声,舞室门上了锁,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醒耳。周围的店基本上都关了门,只有对面那家花店还亮着灯。行人三两,也大多是买完了年货,在回家的路上。
林中绪双手插在口袋里,鼻尖被外头的风一吹,便冻红了。
「新年快乐。」他说。
「新年快乐。」乔岁安笑,最近跟林中绪混得熟络了些,也敢开些玩笑了,想了想,她祝贺道,「祝你过年完回来,成功学会侧翻。」
「谢谢。那我就祝你……」他张了张口,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祝词,「算了,你舞蹈已经跳得够好了,没什么可以祝的。」
乔岁安又笑,双手合十,道:「那就祝我……下回考试进年级前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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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很凉,丁斯时照例在巷子口候着。
乔岁安下了车,奔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对着他的手左找右找,惊讶:「今天没奶茶?」
丁斯时十分无语:「我并不是每天都要喝奶茶的,我还不想年纪轻轻糖尿病。」
乔岁安松开他的衣袖,肩膀微塌,垂了头,脚尖碰碰他的,嘀咕:「可是我练了好久的舞,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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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煮吃不吃?」他问。
乔岁安眼睛一亮,忙道:「吃。」
一个星期前,乔岁安家也去超市补充了点年货,但是乔妈能吃,她买的薯片还没打开一包,全被乔妈吞噬进了肚子,随后还教育她,美其名曰——选择要艺考的舞蹈生是要控制体重和饮食的。
……屁嘞。
乔岁安属于能量消耗得快那一类,从小到大,哪怕跟着丁斯时到处喝奶茶,也没胖过。艺考前稍微控制点就成了,哪需要从现在就开始控制。
说到底,乔妈终究是为了一己私慾捨弃了她这个女儿。
人到了便利店,先是点了几串关东煮,随后拿着篮子对着零食货架一阵清扫,临到付钱时,又从旁边捞了盒口香糖。
……然后余额超支了。
乔岁安讶然,眉头皱在了一起。
新年的物价,果然是贵得不同凡响。
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到了丁斯时身上,丁斯时长长嘆了一口气,但他两只手都握着关东煮杯子,腾不开手,便转过身侧对着她,微抬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左口袋:「自己拿手机。」
乔岁安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指纹解了锁,就轻驾熟打开了支付宝,扫码成功。
「谢谢你。」乔岁安把手机塞回他口袋,「等过了年,这钱我父母会在压岁钱里还给你。」
「别这么说。」丁斯时冷笑一声,「从小到大,你就没少欠我。」
乔岁安「嘿嘿」两声,继而严肃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我们俩之间,不是可以谈钱的关系。亲发小,谈钱伤感情。」
收银员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显得有些古怪,乔岁安并未在意,最后收银员保持着微笑,将零食袋子递给她:「欢迎下次光临。」
……
乔岁安饿了,关东煮吃得快,不一会儿杯里就剩了几根竹籤,她一边走一边仰头把汤汁喝了个干净,将装关东煮的纸杯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吃完了就自己拎着。」丁斯时抬了抬手里的零食袋子。
乔岁安「哦」了声,接过,关东煮吃多了,嘴里稍微有点腻,她突然想起自己在便利店还多捞了一盒口香糖。
她打开袋子翻了翻,脚步慢了点,落了丁斯时一步。
回到了巷子口,丁斯时正要往里拐,听见身后塑胶袋一阵响,随即是拆包装袋的声音,乔岁安问:「我买了口香糖,薄荷味的,你要吗?」
他回头,听见「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丁斯时低头去看。
一个u形的东西正掉在巷子口那盏灯下,格外显眼。透明的,外围着一圈青绿,大抵映照她口中所谓的薄荷味。
「……」
她勐地低头去看手里那盒包装,瞬间僵硬,脸「噌」一下通红,站在边上近乎窒息。迅速弯腰从地上把它捡起来,没看一眼直接丢进了口袋,丢得极快,好似烫手一般。头也没抬,直直盯着地上自己的鞋子。
夜里的沉默格外磨人。身后的马路上,偶尔有车过,轮胎与沥青路面摩擦,声音清晰又模煳,像是猫收了爪有一搭没一搭挠着心脏。
痒到每一秒都煎熬。
寂静良久,头顶那道嗓音低低的,像从卡壳中刚缓过来,尾音上扬,在夜色薰陶下添了分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口香糖?」
作者有话说:
那个「口香糖」我不敢写名字,大家意会一下吧。应该都能懂吧,在超市里摆放位置和口香糖差不多,我小时候还误会过,听说有很多种味道那个。
我为了描写这个还特地去搜了百度图片(对手指)……
然后,知道大家不爱在作话里看预收文案(因为我也不喜欢看),在这里就不放了,但是如果大家愿意的话,可不可以点进主页看看,给我的预收涨一个收藏?
第22章 岁岁平安
她的声音微弱, 头死死低着,从丁斯时那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以及额前的刘海,刘海垂下一片阴影, 整张脸都被那片阴影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她的神色。
「别笑话我。」乔岁安声音闷闷的, 「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头顶那人轻轻嘆了口气,似是无奈, 风一顺,尾音的气声就落进了她的耳朵里,淡得几乎要跟身前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伸出手,摊开掌心。
「给我吧。」丁斯时道, 「前面那段路没监控, 我找个垃圾桶丢了。」
那玩意隔着厚重的羽绒服与毛衣,却好像贴着皮肤似的, 仍在发烫,温度从腰侧蔓延开,直至脚底和大脑, 直至整个人。
脸上温度灼热,她身体仍僵着,尤其是手指, 几乎弯不了也动不得, 更别提伸手去碰。
「乔岁安。」他仔仔细细辨认了一遍她的姿态, 再次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语气不紧不慢的,却带了点笑意, 「你在害羞吗?」
「……」
她更觉得窒息。
他又闷了一声笑:「跟我害羞?」
乔岁安终于开了口, 带了点恼, 气几乎都喘不匀:「……这是跟谁的问题吗?」
丁斯时胸腔微震,弯了些腰,笑得。手搭回了大衣口袋边沿上,昏黄灯光照下来,明暗交替,指节分明。
「又不是我买的,你自己不看看清楚,还白白花费了几十块钱。现在跟我恼什么?怪我?」丁斯时挑眉,道,「那你自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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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是你的钱。」她嘀咕,犹豫了片刻,推着他往暗里走了点,衣料摩擦,身形交错,她借着这空当飞快地把东西塞进他手里,声音仍旧很轻。
「你丢。」
她不敢。
小路漫长,夜色浓到根本晕染不开,像墨,月光给人投了点微弱的影子在地上,若隐若现,偶尔有所交叠。今天的狗吠声也静了,安静到每一步落脚都清晰可闻。
她不知沉默了多久,一直低着头看脚下的路。
一直走,一直沉默。
她沉默,影子沉默,月亮也沉默。
平生第一次觉得这条路长得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前面依稀见到点马路上的灯光,明亮的,有点晃眼。
乔岁安瓮声瓮气开了口:「丢了吗?」
身侧那人的声音沿着黑夜传进耳朵里:「丢了。」
「哦。」
她略微松了口气。
丁斯时又开了口,找了个话题:「今年的年夜饭,我们两家是不是还是一起吃?」
「是吧。」乔岁安想了想,「应该是的。」
「那你今年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有啊。」她掰着手指数,「希望我下次能考进年级前五,希望我新年能拥有一台新电脑,旧的那个实在太卡了,希望我以后万事顺利、好运爆棚……」
她数了一大堆,数着数着也慢慢忘却了方才的乌龙,嘴上许着,好像未来就会实现了,越数越轻松。
「那你呢?」待数完了,乔岁安耸了下肩,把手送进口袋,偏了头问。
「我?」丁斯时低声笑,「我希望岁岁平安。」
乔岁安「啊」了声,失望,「你的愿望真是朴实无华,毫无特点。」
实际上他每年的新年愿望都雷同相似,之前是身体健康,今年是岁岁平安,大差不差。
她又问,「就这一个愿望吗?」
丁斯时摇摇头:「不是,还有一个。」
「什么?」她好奇。
「不能告诉你。」
什么愿望居然连她都不能告诉?
乔岁安有点气馁。
随着年龄增长,她感觉丁斯时对她保留的东西越来越多,秘密越来越多,他们之间就好像隔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明明一起长大,距离却好似远了点。
「那我再许个愿望。」这个愿望多少带了点赌气的成分,怨念极重,「希望丁公主对我没有秘密,比如他为什么老是莫名其妙生气,比如他的第二个新年愿望是什么。」
她说完这话,斜着眼睛偷瞄他。
奈何丁公主嘴严得很,像是焊死了门:「都不能告诉你。」
「……」她也没逼问,只是有些失落,「算了。」
-
除夕一大清早,乔妈就开始包汤圆。
乔家包汤圆,丁家包饺子,两家再併到一块儿吃,这是一贯的传统。乔家包的汤圆里会在其中一个的馅里放一枚硬币,吃到这枚含着硬币的汤圆的人,新的一年便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是个好兆头。
乔爸也跟着包,但他做得不好,没做两个就被赶出了厨房。
乔岁安是被外面的鞭炮声炸醒的,顶着头凌乱的头髮,打着哈欠推开房门时,恰好看见丁斯时端着盘饺子从隔壁过来。
她走过去,眯着眼瞅:「什么馅的?」
丁斯时把盘子放下,道:「荠菜猪肉。」
他用筷子夹了个,递到她唇边:「尝一个?」
「我还没刷牙。」她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
筷子方向一转,他道:「那我吃。」
乔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喊丁斯时:「小丁,把你爸妈叫来,汤圆也煮好了,咱吃早饭了。」
她视线一转,又停留在乔岁安身上,上下一打量,眉头一皱就开始训斥:「天天这么晚起床,怎么着?你跟床是私定终身了?啊?赶紧洗漱去!」
乔岁安忙一熘烟熘进了卫生间。
待洗漱完毕,丁妈丁爸也到了,正在厨房盛汤圆。
乔岁安悄悄挪到丁斯时边上,问:「有人吃到硬币了吗?」
丁斯时摇头:「还没。」
乔岁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在橱柜里拿了个碗排在丁爸丁妈后头,待前面人都盛完了,她稍微磨叽了会儿,偷偷瞄了眼四周,见无人在意,便悄悄拿汤勺轻轻地压了压锅里那几个汤圆。
这个软软的,不像有硬币的样子。
她皱皱眉,将这个汤圆踢出战局,又换了个试探。
「乔岁安!」身后,乔妈怒而咆哮,「别作弊!」
「……」被抓包的乔岁安心虚一瞬,随即挺直了腰板,为自己辩解,「我这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乔妈几步走过来,夺了她手里的碗和汤勺,随手捞起几个汤圆滑进碗里,又舀了点汤,塞进她手里,顺带送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这叫不守规矩!赶紧的,趁热吃!」
委屈的乔岁安委屈地拿着她的碗和筷子去了餐厅。
她带着十足的诚意,在咬开第一个汤圆前,双手捧着,将汤圆碗轻轻放在桌子上,伸出手指在胸前虔诚地点了几下,念道:「阿门。」
边上人突然「嘶」了声。
乔岁安扭过头,丁斯时唇边叼了枚硬币,沾着黑色的芝麻流心,他低着下巴,用筷子夹住,松了口,把硬币轻轻搁在了桌上。
硬币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哒」,像是在祝贺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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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那四个呆头呆脑的汤圆,瞬间失去了品尝的欲望。
「怎么了?谁吃到硬币了?」乔妈端着碗大步走过来,定睛一看,笑了,「又是小丁啊。好兆头,你今年的新年愿望一定能实现。」
丁斯时只是淡淡笑了下,没搭话。
而边上的乔岁安失落地吃完了整场饭。
说来也怪,乔岁安长到现在十几年,一次硬币也没咬到过。咬到次数最多的非丁斯时莫属,其次就是乔妈和丁妈,偶尔是乔爸和丁爸。
新年的幸运之神好似独独眷顾丁斯时,其余几个人偶尔想起来照拂一下,至于她,不知道在哪块犄角旮旯的地方待着,在幸运之神面前毫无说话的余地……可能甚至会被一脚踹开。
待吃过了早饭,乔岁安拉着丁斯时去小区外头的空旷地方玩仙女棒。
打火机「吧嗒」一声升起了火苗,点燃了仙女棒,伴随着「滋滋」的声音,金黄色烟火从小小的火花,到炸开的绚烂,一星一点亮着金色,像是星火四溅,噼里啪啦,璀璨又夺目,格外漂亮。
乔岁安点了两支拿在手上画圈圈,火星交汇,溅开的火花明明灭灭,在半空中画圆,像一场小型的烟火秀。
她递给丁斯时一根,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拍照。
「丁斯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小声喊他,耐了那么久,仍然耐不住好奇,抬着眼睛问,「你的第二个新年愿望究竟是什么呀?」
丁斯时上下晃了晃仙女棒,开玩笑:「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
「说不准我能帮你实现呢?」乔岁安不死心。
丁斯时侧了一点头,睨她一眼,笑了,挑了下眉梢,问:「真想知道?」
乔岁安点点头。
他把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在了手里那根仙女棒上。
偏生有道寒风吹过,烟火抖了抖,小了些许,不再那么明亮,小小一簇,在空中绽放着。
他盯着仙女棒愈来愈小的火花,道:「也是岁岁平安。」
「……」她觉得丁斯时在敷衍她,「这不是和第一个一样的吗?」
「不一样。」手里那根仙女棒没能支撑多久,终究还是熄了。他嘆了口气,手垂了下去,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能一样啊?」
一个是岁岁平安。
另一个则是……
希望新的一年,她也能喜欢上他。
作者有话说:
因为她叫乔岁安,所以他才会说希望岁岁平安,其实丁公主许的两个愿望都和她有关。
自开文以来眼熟了很多宝贝,像阿迟迟迟迟迟、白驹、说给山鬼,还有60557868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有看,有空了也基本上都会回復的!很感谢你们陪着我见证乔岁安和丁公主的故事(疯狂比心心心心心)
第23章 一起过年
大人在厨房里忙活着, 轮不上乔岁安和丁斯时插手。
她从茶几上把之前在便利店买的零食拿上,抱着去了隔壁丁斯时家,拉着丁斯时要看电影。
秋秋「喵」了声, 慢慢悠悠往沙发上轻巧一跳,窝在了丁斯时腿上。
他伸手轻轻搭在秋秋的小脑袋上, 揉了揉,问:「看什么?」
乔岁安拆了包薯片, 想了想,道:「《喜羊羊与灰太狼之我爱灰太狼2》。」
「……」丁斯时平静地转过头看向她,「你认真的吗?」
乔岁安没答,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手机投屏。
她挪了挪身子, 往他身边靠靠, 小声问:「这部电影你上次看完没?」
「没有。」他扭回了头。
事实上,他就看到「联合出品」那几个字浮现在屏幕之上, 随后他便失去了兴趣,低头写他的高三模捲去了。
「那你就陪我看。」十秒左右的gg过去,青布之上金色胶捲飞舞成龙, 影片正式开始,乔岁安盯着电视机,手伸进薯片袋捞了片出来, 黄色的, 是原味。
「就当回顾一下童年了。」
实际上, 她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自己想看这部电影。
不过是忽然想到元旦晚会那天, 忽然来了兴趣。
她在舞台下候场时,他在教室;她在台上时, 他却不在台下。
心里空空荡荡总觉得落了一块, 别扭又慌张, 只是她总觉得她要陪他看完这场电影。
丁斯时偏头无声盯她两秒,什么也没说,将视线落回了荧幕。
客厅里的灯关了,阳台的窗帘被拉上,昏暗一片,只有屏幕上透露着光,映在脸上。
电影放了个开头,不到十分钟左右,灰太狼与小灰灰船沉入海底,画面一片黑暗。
没过几秒钟,乔岁安望着荧幕中灰太狼和小灰灰骑着小鸭泳圈,像是从动漫里抠出来强行贴在了山水风景照上,强烈的违和感沖洗着眼睛。
沉默了很久,乔岁安拿薯片的手都顿住了,迟疑地问:「这是部穿越剧?」
丁斯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自己要看的。」
乔岁安:「……」
她有罪,她应该听劝。
她始终未料,《喜羊羊与灰太狼》是可以真人化的。
丁斯时没再看了,从沙发上捞起手机,开始刷电影榜单。
「我觉得《汪汪队立大功》还不错。」他把手机转了个方向,面向她,语气带了点笑,不明的意味,「你不是要看动画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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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岁安觉得他那是嘲讽。
最后换成了《阿甘正传》,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
影片结束之时,刚巧听见丁妈开了门,喊:「过来吃晚饭了!」
年夜饭丰盛。
茄子切成片捲起,裹住肉和鸡蛋,油炸成金黄色,入口脆响。板栗红烧排骨,深红褐色排骨,肉质酥软,带了稍许微焦,非但不影响口感,反倒呈现出烧烤的焦脆感。蒜蓉粉丝虾摆成一个圈,虾头朝外,底下沉了粉丝。土豆切成条塞进腌制过的去骨鸡翅里,炸过后外焦里嫩,土豆入口软糯……
除了主菜,还有一些小吃,春卷、玉兔奶冻,以及水果草莓、车厘子……
乔岁安胃口大开,一连干两碗米饭,直到实在吃不下,挺着肚子瘫在椅子上。
乔妈怒骂:「你看看,哪个舞蹈生像你这样?保持点身材吧!」
乔岁安举起四根手指头严肃发誓:「下学期一定!」
丁斯时瞟了眼,帮她把她的小手指折下去。
刚松手,小手指又弹起来,乔岁安瞪他:「发誓就是要四根手指头!」
丁斯时嗤笑:「赖皮。」
乔岁安再瞪他。
电视机里,主持人高声倒数着时间,窗外烟花声不断。
她趴在阳台窗边,望向窗外。
夜空之上,烟花绽开,五彩缤纷,绚丽夺目,跟星星比耀眼,溅出的火光闪烁着,在夜里一点点化为灰烬。月亮似被吓到,捏着云朵遮起面来。
春晚正式开始。
每年洗碗的工作是轮着的,今年轮到乔妈,她洗完了出来,望见丁斯时跟乔岁安肩抵着肩站在窗台前看烟花,恍惚间好像看见十年前的小不点,也是这么站在窗口,穿着大红色新衣服,手扒着窗台,仰着脸望着夜空。
白驹过隙,不过转眼之间。
时间好像个盗贼,偷走了生活后从指尖偷偷熘走,只留下残骸的记忆,这种感觉就像人生被倍速,经歷时不觉得,一回头,却恍然多年。
她不由得感嘆:「时间过得怪快的,一眨眼,他俩都那么大了。」
乔妈扭头问:「你家丁斯时这个子得180朝上了吧。」
「差不多。」丁妈喊他,「丁斯时,你上次学校体检,身高量了多少?」
烟花声停了。
丁斯时踩着拖鞋缓步走回来,坐回沙发上,答道:「一八三。」
乔妈「啧啧」两声:「你这个子随了老丁了,高。」
他垂了眼眸,嗓音淡淡:「不高。」
「这还不高?」乔妈讶然,「那你想长多高?」
丁斯时声音低低的,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起码,得一八五朝上。」
「丁斯时!」
他回头,乔岁安从阳台上回来,眼睛亮晶晶的,喊他名字,「我们去外面放烟花吧!」
……
烟花买的不多,就这么一箱。下午还存了点仙女棒没玩完,就搁在烟花箱子的上面,和摔炮一起。
她抱着,从台阶上跳下来。
丁斯时双手插着口袋,跟在她身后。
乔岁安找了块空旷的地,撺掇着他把打火机拿出来,握在手心里,按下按键,来没来得及点火,勐地发觉丁斯时人没了。
她左右张望,听见身后他慢慢悠悠开了口:「我在这儿呢。」
乔岁安回头,发现他站在几米之外,嵴背挺直,眉眼淡然,从容不迫,人仍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手却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垂在身侧,好似就等着她一点火,便好抬起来立马捂住耳朵。
「啪嗒」一声,她松手,火苗熄了。
乔岁安觉得有点好笑,压住上扬的唇角,故意磨他,伸了手向他举起打火机,唤道:「丁公主,你点呗?」
「你想玩的,你玩。」他依旧淡然自若。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丁公主,你是不是怕?」
他默了一秒,道:「还行,就是有点吵。」
那就是怕。
她哼笑。
「那你捂好耳朵,我不笑话你。」
乔岁安点燃了烟花,捂住耳朵,扭头就跑。
丁斯时还未来得及捂住耳朵,被她撞了个满怀,下意识伸手隔着一点距离在她身后挡了挡。
烟花声轰鸣,他动作一顿,才反应过来她故意的。
乔岁安扭了个身,站在他身侧,抬头:「你看天上呀!」
丁斯时仰脸。
比在窗口看到的那个更大更壮观,绽放又零落,在夜幕之上,炸开的瞬间肆意地布满整片夜,却又稍纵即逝,熄灭陨落,将天地留给下一场。
浩然盛大,瑰丽璀璨,绮丽斑斓。
他视线缓缓下垂,最终才望向身侧那人。
她看烟火看得高兴,黑色眼底倒映着烟花,五彩斑斓的。
乔岁安突然回了头,兴奋地大声喊:「丁斯时,好好看啊!」
丁斯时飞快眨了两下,视线凌乱挪开,重新抬起来聚焦在天上。
他轻轻「嗯」了声:「确实好看。」
乔岁安:「啊?你说啥?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说。」好像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他转过头来看她,微弯了点腰,贴近一点了她的耳朵,大声道,「确实好看!」
她就笑。
他就也跟着笑。
烟花声渐渐止息,丁斯时又听见身侧人小声喊了一句:「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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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声,微微侧了点头,下一秒,身侧那位伸了一只手过来摆在他脸前,指间夹着什么东西,夜太黑了,他下意识眯了点眼,还没等看清楚,乔岁安用力一捏。
「啪」的一声,带了点火光,在指尖迅速炸开。
他下意识往后倾了倾身子,脖颈微麻,又听见她在耳边笑。
是摔炮。
丁斯时反应过来,直回了身子,舌尖顶了顶腮,咬了后槽牙:「乔岁安。」
她抿住唇收了笑,低眉顺眼,「我错了,丁公主,别生气。」
他垂眼冷凝。
「真错了,丁公主,真真的。」
他从口袋里伸出手,扯着她的毛线帽往下一拉,遮到眼下,按住不放,「换个称唿。」
识时务者为俊杰。乔岁安立马改口:「错了,丁斯时,真真真错了。」
他盯了她两秒,松开手。
乔岁安扶住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眉眼,理理好了,又说:「你伸手,送你个新年礼物。」
丁斯时没动,手揣在口袋里,只是看她。
她用手肘碰了碰他,催促:「快点,真礼物。」
他眉宇间松了松,不紧不慢伸出手,摊开在她面前。
乔岁安在口袋里捞了捞,那礼物神秘兮兮被攥在掌心握成拳头,轻轻搭在他掌心,从掌跟慢慢挪到指尖,牵起一阵痒意。
他手指蜷了蜷,又被她另一只手控制住。
食指指腹触碰到什么,小小一个,硬硬的。
就那一瞬间,摔炮在他指尖炸开。
与此同时的,还有乔岁安的开口:「教你玩,好玩的。」
「……玩我是吧?」他拉住她的帽子狠狠一扯,包住了整个脑袋,按住,指尖隔着一层毛线帽,却依旧感受得到她笑到整个脑袋都在振动。
乔岁安「唔」了声,拍他的手:「真不玩了,你松开松开。」
丁斯时仍然按着她的毛线帽,没动,也不吱声。
透过毛线缝隙,她努力抬起眼,去捕捉他的视线。
视线受阻,看不太清晰,黑夜里凭藉旁边一盏路灯照明,他垂着眼,漆黑的,泼墨似的,翻涌的,眼神看不清晰的。指节有意无意轻轻触碰到下巴,冰凉的,摩擦着贴着,恰似寒风。
沉默了好一会儿,丁斯时突然开了口。
「选男朋友还是我?」
「啊?」乔岁安被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打得一愣。
「我是说。」他重复了一遍,问题提更明确了些,「如果有一天你谈恋爱了,过年跟谁一起?选男朋友还是我?」
声音低低的,随风飘进耳朵里,却一点不似冬风般冰冷,灼热的,干涩的。
几乎头昏脑涨的。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第6章里,乔岁安有说过自己的理想型身高得185朝上。
今天晚上有点事,所以早点更。
然后我努力一把看看明天能不能双更。
第24章 春天的含义
乔岁安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选你。」
抵着她下巴的指节一点一点回暖。
丁斯时慢慢松开手, 重新插回了口袋里,好似心情好了点。
乔岁安把帽子扒拉上去,扒拉到堪堪遮住眉毛的位置, 抚抚平,扯了下帽子上小熊耳朵, 一边整理一边抱怨:「你老扒拉我帽子,再这样下去, 我以后冬天就要换帽子了,换一个你扒拉不了的。」
他垂了眼,揉了揉指尖,没说话。
「你怎么问那么奇怪的问题啊?」乔岁安仰着脸, 看着他, 嘀咕,「且不说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而且,你问的问题也太遥远了吧,我也不是会早恋的人啊。」
「只是随口一问。」他抿了下唇, 从容不迫的,不动声色的,「看追你的人挺多的。」
「跑来你教室窗户外面偷看你的也不少啊。」乔岁安撇嘴反驳, 「随口一问……你刚整出了我不回答你就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架势。」
话音未落,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振动, 流畅的音乐声顺着口袋缝隙倾泻出来。
乔岁安想到什么, 忙从口袋里捞出手机,关了闹钟之后, 点开世界时钟。
11:59
还有一分钟, 新的一年就将开始了。
乔岁安没再跟他搭话, 只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秒针转动,缓缓从12出发又要转回来。
乔岁安跟着在心里默数。
10、9、8……
3。
2。
1
……
秒针指向12的那一秒,天空之上烟花绚烂,不远处是万家灯火,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欢唿。
她站在烟花之下,兴奋地抬起脸,鼻尖被寒风吹得通红,像只兔子:「丁斯时!新年快乐!」
丁斯时喉头微动,伸出手在她脸侧顿了顿,又抬高了穿过,最后轻轻揉了揉她针织线帽上的小熊耳朵,道:「新年快乐。」
静了一秒,他多少带了点私心的,轻声加了一句:「兔年快乐。」
等回了家,电视里的春晚还在播放着,正播着小品,逗得人咯咯乐。茶几上零零散散撒着瓜子、花生还有妙脆角,窗外的烟花声从零点开始就没停过,一会儿是这家的,一会儿是那家的,映得天空都在发亮。四位家长仍还精神着,凑了一桌斗地主,吃着零嘴聊着天,还一边打着牌。
「大王!」丁妈甩出一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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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接。
丁妈兴奋地把手中最后一张单牌丢在桌上,脸都通红:「赢了!给瓜子!快!」
乔妈心不甘情不愿地抖着自己碗里的瓜子,抖出两粒滑进丁妈碗里,刚要罢手,就被丁妈捉住碗。
「小气,我自己来。」她在乔妈碗里狠狠抓了一把撒进自己碗里。
乔妈急了,突然见着乔岁安跟丁斯时回来了,立马丢下装瓜子的碗:「乔岁安,小丁!回来了哟!饿不饿?我给你们做夜宵去。」
「不用了阿姨。」丁斯时礼貌地朝她点了下头,道,「我先回家了。」
只剩了个乔岁安,乔妈开始疯狂使眼色,可惜乔岁安在外头玩摔炮玩累了,压根没怎么看她,神色睏倦地打了个哈欠:「不饿,洗洗睡了我要。」
丁妈哈哈笑着扯住她的衣角往下一拉:「继续玩吧你!」
乔妈:「……」
乔岁安洗完澡,躺上床,再次打开手机,才发现林中绪也给她发了条消息,0:01分的一句:「新年快乐。」
乔岁安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本想放下手机睡了,却没想到他的消息很快又进来了。
舞室-林中绪:「本来是想卡着零点发的,但刚才网络有点卡,延迟了一分钟。我是不是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
乔岁安如实打字回答:「不是。」
她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想起丁斯时那个选谁的莫名其妙的问题,又回了句:「陪我一起过年的人,是第一个。」
舞室-林中绪:「亲人啊?」
发小算亲人吗?
乔岁安想了想,似乎也差不多,于是她打字道:「是。」
舞室-林中绪:「那你打算几号回舞室练舞?」
乔岁安和林中绪都是有舞室钥匙的人,哪怕舞室放假期间老师不在,他们俩要是想去练练舞也是可以的。
岁岁和碎碎:「初五吧。你呢?」
舞室-林中绪:「我明天就去了。」
乔岁安愣了下。
明天可是大年初一,他不用走亲戚的吗?
但她也没有多问,只回了句「晚安」。
-
高一的寒假作业并没有那么多,选课是下学期开始,因此寒假只有大三门的作业。
乔岁安也就寒假刚开始放松了两天,后面被丁斯时每天揪着学习,假期大概过半时,作业就写得七七八八了,后面就一直处于丁老师专属课堂时间。
丁老师明明人才高一,手上不知怎么,有数不清的卷子和习题,从基础到压轴,应有尽有,多得很。
乔岁安自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学习态度也认真了不少,每天布置的题就乖乖写,写完了给他批改,单词和语文课文按时背。
丁斯时每天布置的也不多,不求量,求的是日积月累出来的质。
有时候乔岁安学累了,就趴在桌上看他打保卫萝蔔,先是趴着,但视野不好,她就直起了身子,最后越靠越近,跟他几乎头挨着头,挤在一个小屏幕面前。
主关卡他早就过了,现在玩的都是「天天向上」模式。
「哎哎哎!」眼见着怪物血条没减多少,张着血盆大口迅速往萝蔔飞近,丁斯时往边上扔了一颗星星,乔岁安着急得不行,伸手直接按了暂停,「不对不对,你这里不能放星星,你放月亮呀,减速!」
她撇开他的手,挪过手机,直接自己上手操作了,嘀咕:「外面的雪花卖掉卖掉,攻击范围太小了碰不到怪物,你这怪物太多了,放太阳,然后火箭,顺便清理一波道具……」
在她的手动干扰下,粉色萝蔔在终点保持着满血,摇头晃脑,像是在炫耀,像是在不屑那群怪物。
一局胜利,关卡又往上升了一层。
乔岁安拿起手机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抖了抖身子嘚瑟,跟那只粉色萝蔔似的,「厉害吧厉害吧!」
丁斯时看着她摇头晃脑,轻笑了声,把手机接过了,夸她:「厉害,真厉害。」
天气在升温,空气中逐渐尝出了新春的味道,青涩的,清新的,风里却还是捎了点微凉,和冬季的凛冽刺骨不同,显得更为柔和舒缓,拨弄着光秃树枝上不知从何时冒出来的嫩芽。
一个假期稍纵即逝,新的学期很快就到了。
在开学考中,丁斯时是一如既往的第一,甩了第将近二十分,一骑绝尘,而乔岁安则稳在第十五的位置,也算是不错。
她这个假期里,舞蹈也小有进步,舞姿更轻更加灵活,基本功也愈发扎实,被舞蹈老师夸了好几遍。林中绪更是进步极大。
春天的含义大概是万物甦醒,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一班的阵容正式稳定下来,接下来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选课。
育德中学的教育模式是流动制的,大三门集中在各班上,小三门流动着上课,一个班级选了同一门的由一个老师教,至于授课老师课上得是否好,全凭运气,只有一班,是内定的流动给该门课最好的授课老师。
课后,林时蛰戳她后背,问:「乔乔,你小三门想选什么呀?」
「嗯……」乔岁安想了想,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生物、地理和政治吧。我这几门成绩会更好一点。反正物理、化学我肯定不选。」
「可是不选理化的话,大学专业会受很大限制哎。」林时蛰手肘撑着桌面,托住脸,纠结,「我也不想选理化,但是我想考心理学,我看好多高校都有要求选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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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乔岁安,目光炯炯有神:「乔乔,你想考哪个专业?」
乔岁安笑了:「我想艺考。」
「哦对,你舞蹈好,那你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林时蛰拿手托着脸,垂着眼皮子继续思索,「艺考……我堂哥也想考舞蹈来着,被他爸妈狠狠骂了顿。」
乔岁安一愣,皱了下眉:「为什么?」
「觉得跳舞没前途呗。」林时蛰手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划拉着桌面,「我堂哥不像我,人才中好班的,成绩可好了,他爸妈想让他考s大金融系的来着。但我堂哥不喜欢金融,他喜欢跳舞,从小喜欢到大,只是他爸妈一直拦着不让学。」
乔岁安紧追着问:「那你堂哥现在还打算考舞蹈吗?」
「不太清楚,好像是不打算考了。」林时蛰耸肩,「他哪里拗得过父母啊?又不出钱给他学舞蹈。」
林时蛰嘆了口气,摊手。
乔岁安从林时蛰身上收回了视线,从鼻翼中轻轻嘆出一声。
她突然之间很庆幸,她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尊重她的选择,支持她追求梦想。她不需要为此而苦恼,她只需要付出她的努力,一个劲往前沖,后盾后塔都有人为她堆砌好,不用她回过头担忧。
她还有丁斯时帮衬着,给她计划着未来。
被人支持的感觉,就好像,只要她愿意,全世界都会在她的身后,为她提供支撑力。
作者有话说:
等我一下,待会儿还有一更。
第25章 cp帖
最终, 乔岁安选定了生物、地理和政治,而丁斯时则是生物、化学、物理,标准的理科生装备。
随着选课的敲定, 乔岁安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伤心难过:「那是不是……以后你就不能辅导我地理和政治了?」
丁斯时瞥了她一眼。
他的回覆是甩给她的一大叠高三的政治、地理满分模考试卷。
乔岁安:「……」
她望着桌上那比她茶杯还高的厚厚一叠试卷, 瞠目结舌:「你什么时候做的?」
「在你打王者荣耀和和平精英的时候。」丁斯时冷眼相待,冷笑一声, 「这时候你就该明白,为什么你成绩比我差了。」
她甘拜下风:「年级第一,你应得的,我不羡慕。」
周六上午乔岁安写完了作业, 下午照例去练舞。
进了舞室, 她张望了下,奇怪, 最勤奋的林中绪居然不在。
肩膀勐地被人拍了下,她转过头,高马尾横扫过身后人的下巴, 林中绪下意识闭眼往后仰了仰脖子。
乔岁安「嘶」了声,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林中绪站稳了,弯着唇笑, 嘴角的梨涡很深一个, 眼神是亮的, 「给你表演个动作。」
他往前两步, 在空地上弯腰,双手撑住地, 双脚一蹬, 双腿在半空中噼开, 划过一段圆弧,接着稳稳落地。
很漂亮的一个侧翻。
乔岁安瞪大了眼睛,惊喜:「你学会了?」
林中绪仍是笑,额前的髮丝有些乱,梨涡漂亮,「学会了,谢谢你。」
乔岁安为他啪啪鼓掌。
他的舞蹈进步很快,舞步之中已经逐步有了韵味。乔岁安每次看着他进步都会感到很欣慰,林中绪的舞蹈可以说几乎是她带出来的了。有一种自己是高师的感觉,特别骄傲。
如果未来有幸,那就可以一起进s大,也算是多了个朋友;如果未来有幸,他们当中说不准有人能火,无论是他还是自己,乔岁安想,自己都会很高兴的。
再运气好一点,就一起进好的舞蹈团,一起走进理想。
后面约了余清去撸猫,所以今天乔岁安便提前走了。
到的时候,余清人已经在猫咖门口了,手里拿着两杯多肉葡萄,见她来了,便递给她一杯。
猫咖开了也挺久了,但之前一直没来过,这两天正好打折,冲着价格便来了。进去时要洗手消毒,还要穿上鞋套。店家送了两根猫条,还给了一根长长的逗猫棒,末尾坠着几根羽毛,像小毽子。
余清挑了只看上去最温顺的英短蓝白,先是拿逗猫棒逗了逗,慢慢诱到身边,试探着伸手碰了碰它的毛,见它不牴触,只是眯着眼「喵」了声,才尝试着顺着它的毛髮撸。
乔岁安咬着吸管,瞅着她对着英短蓝白爱不释手,最后觉得差不多时机成熟了,轻轻抱起猫放在自己膝盖上,小猫很温顺,趴在她的膝头,叫得乖巧。
乔岁安没动,嘆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来这,总有一种自己出.轨了的感觉。」
余清把猫条撕了一个小口,挤出一点,放在猫猫嘴边,看它嗅了嗅,随后伸出小舌头来舔,可爱得很,她心都能被可爱化。
听见乔岁安的话,她下意识想到秋秋,某只刚开始夹着尾巴做猫,后面暴露本性高傲当主子的猫,身子一抖:「秋秋不太好相处,上回我差点被她挠。高贵得很。」
「它也就在丁斯时身边还算好点。」乔岁安啧了声,「在我面前也横得不行。真是的,当初可是我把它捡回来的,真没良心。」
余清闷着笑,周围此起彼伏响着可爱猫叫,乖得不成样子,其中有一只迈着轻巧的步子过来,摇着尾巴,脸颊轻轻蹭了蹭乔岁安的裤腿。
「那你现在挑一只撸。」余清提出了她宝贵的建议,「要是不幸被秋秋发现,它生气了,你就告诉它,你只不过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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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一想,也对。
秋秋对她蛮横无理,她又凭什么为它守身如玉?
小腿边上那只又「喵」了声,甜甜腻腻的。
乔岁安瞬间抛开了所有负罪情绪,伸手开始吸猫。那是只布偶猫,眼睛大大的,像是蓝宝石嵌在眼眶里,除了脑袋和尾巴,身子雪白又圆润,像雪花一般,摸上去又软又舒服。
比秋秋乖得多。
乔岁安被可爱得昏了头,开始思考:「如果我把它带回丁斯时家,秋秋会不会和它打架?」
「……你醒醒,秋秋曾经是野猫,现在虽然家养了但战斗力绝对不弱。」余清敲碎了她的想法,「你要带新猫回去,没过两天,秋秋就能给它挠到秃头,再过两天,估计毛都能不剩几根。」
乔岁安:「……」
梦醒了,她低头,和那只布偶对上眼神,布偶睁着它大大的眼睛软软地叫。
乔岁安又忍不住摸了摸,心想:罪过。
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她腾出一只手来接,备註上写着「娇娇丁公主」五个大字。
她按了接通,问:「餵?」
那头顿了几秒,随后清冽的男声顺着电话传出来,不太真切的:「你不在舞室吗?」
她一愣,讶然:「你去舞室找我了吗是?」
「嗯。」丁斯时声音低低的,掺了点别的什么情绪,模模煳煳的,「里面就剩了一个男生……就是那个经常跟你一起练舞的男生,我来的时候他正在锁门,跟我说你已经走了。」
「我跟余清约了猫咖。」乔岁安打开微信共享了位置,「微信发了,你过来吗?」
余清在桌子对面做着口型,乔岁安努力辨认了下,她好像是在问:「谁啊?」
乔岁安也对她做着口型:「丁斯时。」
她感觉余清听到之后面色一顿,古怪了两秒,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猫咖?」丁斯时愣了一秒,重复了遍。
蓦地,那边传来一道猫叫,悽厉大声又兇狠。
猫叫太过大声,从手机里泄出来,怀里安逸躺着的布偶一下竖直尾巴炸了毛,脑袋抬起来,一下从膝头跳下来,跑远了。
「……」乔岁安也跟着身形一顿,「你把秋秋带着了?」
他似是在闷着笑,低低的,顺着电话爬过来,酥酥麻麻,他轻声哄着怀里那位主子,嗓音柔了点,说出的话却又不太道德:「我不过来了,家里这位对你的行为很不满意。」
秋秋在电话那头又叫了声:「喵!」
丁斯时:「嗯……它好像骂得很脏。」
「你也可以拿你的猫语翻译器翻译一下。」他说话不紧不慢,带了点幸灾乐祸和调侃,语气中沁了笑意:「火葬场了啊,乔岁安同学。」
乔岁安:「……」
该死的出.轨感捲土重来,她失去了撸猫的兴趣,猫咖的猫看她的眼神也不太亲切。
「建议你早点回来磕头认错啊。」丁斯时道。
乔岁安挂了电话,痛苦捂眼,头轻轻磕在桌面上。
「怎么了?丁斯时跟你说什么了?」余清见她神色不安,开口问。
「他说,秋秋发现我来猫咖了,骂得很脏。」乔岁安声音闷闷的,「他建议我早点回来,回头是岸。」
余清有点欲言又止,抬眼看看她,又垂下,又喊她:「乔乔。」
她斟酌了下,挑了一个保险的说法:「我最近看见你们学校超话,磕你和丁斯时的还挺多的哈哈,你什么感受?」
「你都哈哈了你问我什么感受?」乔岁安抬眼奇怪看她,张开嘴回復,「我觉得哈哈。」
余清手在胸前摆了很久,像是在酝酿:「那你,看到这些,心里没什么涟漪吗?」
「哈哈算涟漪吗?」
余清把手放下,咬牙:「算了吧,我也不好插手。」
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眼乔岁安,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嘀咕:「算了,你不过是把所有的天赋点全给了游戏罢了,我理解一下。」
乔岁安挠了两下耳朵,始终不得要领。
……
乔岁安听了劝,没在猫咖里待太久,跟余清说了声就要往外走。
推开门之际,她听见身侧服务台站立的那人道:「慢走。」
声音有点耳熟,她推开门的动作停了停,扭头去望,对上熟悉的一侧梨涡,怔了怔。
林中绪也愣了下。
乔岁安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
他很快反应过来,笑了下:「亲戚开的店,有点忙,就让我空下来帮着点。」
乔岁安急着回家,没多问,只是笑了下,挥挥手跟他示意再见。
待回了家,她立马跑去隔壁哄猫,带了猫粮,是秋秋最喜欢的牌子。
丁斯时作为交接官,进去跟秋秋协商了好一会儿,又出来,告诉她:「秋秋不想见你,它说你们俩彼此最好冷静一段时间。」
乔岁安讶异:「翻译那么细节?秋秋会说人话了?」
丁斯时面不改色:「猜的。」
乔岁安:「……」
「但它不想见你,这个应该是没错的。我刚拖它半天想让它出来,它还要吼我。」丁斯时摊手,「我尽力了。」
「算了。」她嘆气,拿起桌上刚带过来的猫粮,「等它气消了我再过来餵它吧。」
她转过身,往门外走,丁斯时跟着送她,抱胸倚在玄关处的墙上,一条长腿微曲着,看她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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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换好鞋,手搭在门把手上正要推开,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
发尾扫过他的下巴,痒痒的,丁斯时下意识往后倾了倾,脑袋磕在墙上,钝钝的疼,却在猝不及防跟她四目相对,望见她眼底倒映着的灯光时消散了疼痛的痕迹。
耳边是乔岁安带着点疑惑的问题:「你看到学校超话里我们俩的cp贴的时候,心里会起什么涟漪吗?」
丁斯时顿住,垂着眼,盯着她的眼底,盯到她眼眸深处,喉头微微滚动了下,不太确定的,问了遍:「什么?」
「我是说。」她重复,「你看到学校超话里我们俩的cp贴的时候,心里会起什么涟漪吗?」
作者有话说:
双更!
爱你们么么么么!
第26章 举报
他盯着她的眼睛。
乔岁安的眼底一片澄澈, 很干净,盛了些许好奇,但偏偏就是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他忽然之间泄了口气, 问:「这个问题谁问你的?」
乔岁安挠挠耳朵后头那一块皮肤,如实交代:「余清。」
丁斯时闭了闭眼。
这问题太难回答, 沉默几秒,他反问:「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乔岁安试探着望向他, 小心翼翼的:「我觉得……就……有点……好笑?」
上回她给他看cp留言时,他生了气,她哄了半天才哄好。这回发表自己的看法,多少留了个心眼, 说话时温吞, 生怕他眉头一皱,宣告她又得多花心思哄他了。
但丁斯时始终面无表情的:「差不多。」
他觉得他自己有点好笑。
乔岁安一直盯着他, 没错过他的脸部细节,「为什么不高兴?」
丁斯时继续面无表情,没看她, :「没有。」
「骗人!」乔岁安伸手指指他的眉毛,一下点破了,「两边眉头收紧了大约1毫米, 你就是不高兴了!」
「……」
丁斯时垂了眼, 冷凝着她的眼睛无声对峙。
四目相对, 最后是他率先挪开了眼神。
像是有点不耐的, 气躁的,身子微微前倾, 手指握住门把手。
「自己悟。」
他抛下这句话, 手下一使劲, 防盗门「砰」一声在面前合上。
乔岁安捏着猫粮站在门口,愣愣看着门,半晌,抬起手揉了揉鼻尖。
她是不是又该买全糖珍珠奶茶了?
-
晚上八点钟,她收到了隔壁那位公主给她发的消息。
娇娇丁公主:「过来。早上有道题,跟你讲下第三种解法。」
嗯,这是和好的讯号。
乔岁安脑袋靠在椅背上,打字:「不生气啦?」
对面那位半天没回音。
乔岁安信息回得快,她才不信丁公主现在是不在线没看到消息,八成是在拿捏回復语调。
在等着他回消息的空荡,她上下划拉了下他俩的聊天记录。
上回发消息还是在今天中午,她分享了今日午饭——今日乔爸失败的创意作品。
番茄炒红豆。
丁公主问她味道如何。
岁岁和碎碎:「不知道,我选择了白饭配白饭。」
再往上划拉划拉,是她在网上刷到的好笑段子。
基本上他俩每天都有在聊天。
有点怪,明明就住在隔壁,两个房间的直线距离还不到十米,明明就在一个学校一个班,但是要分享的东西就是很多。
等了不知道多久,聊天框底层弹出了一条最新消息。
娇娇丁公主:「秋秋说,它原谅你了。」
乔岁安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过了白天没能送出去的猫粮,就要朝外走。
隔壁的防盗门是开着的,乔岁安换了拖鞋,顺手把门给关上,熟门熟路进了丁斯时房间。
丁斯时戴了眼镜,正坐在桌前,檯灯亮着,秋秋窝在它自己的小窝里,团成一团,闭了眼,尾巴温顺地垂着,好似睡着了。
听见动静,他往门口瞟了一眼,见她走近了,把手里那张草稿纸往她面前推了推,乔岁安低头,稿纸最上方是题目,下面写着一步步清晰的解题步骤,笔锋锐利。
她低头看看稿纸,又抬眼看看他,捏了捏手里的猫粮:「真解题啊?」
丁斯时扶着镜框边缘向上推了推眼镜,眼神很明显在问:不然呢?
乔岁安指甲轻轻磨了磨指腹,问:「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提醒:「比如,你为什么生气?」
「秋秋不高兴。」他语气淡淡的,「恨屋及乌一下。」
乔岁安:「……」
乔岁安:「你礼貌吗?」
他自然接过她手里的猫粮放在书桌一侧,将另一把椅子移到她身旁,接着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下桌面上那张稿纸:「好好看。哪里不懂问我。」
乔岁安坐下了,接过稿纸,怨念碎碎念:「我是大冤种,大冤种是我。」
他在身侧,低眼,鼻翼里哼出很轻一声笑。
结果,这么一道三种解法的题,没想到在月考中还真出现了。
乔岁安写完数学最后一道题,时间还绰绰有余,她也懒得检查。
检查这种东西,越检查越焦虑。
她翻了翻卷子,翻到那一道,一下来了兴趣,执笔低头继续奋笔疾书,在解题的第一行前面添了个小小的数字一,随后在答案后面跟了个二,二解完了便是三,三完了,她又在答题纸那一题框框的最后,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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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卷铃正好打响,她深吐出一口气。
回了班级后,乔岁安兴致沖沖跑到丁斯时面前,轻咳了一声,将脸侧头髮拢到耳后,语气故作平淡高傲:「今天数学倒数第三题第二小问,我写了三种解法。」
罗落刚奔进教室,还没从数学考试中缓过来便听到这么一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回头来望,下巴都快掉下来。
「哦。」丁斯时点点头,语气随意的,漫不经心的,「下次记得只写一种。」
乔岁安立马翻脸:「不夸夸我?你什么意思?」
丁斯时提醒:「你回头看看。」
乔岁安闻言回头,对上了罗落惊恐的眼神。
「……」乔岁安一下百口莫辩,慌忙摆手,「不是,我没有凡尔赛的意思。」
她明明只是想让丁斯时夸夸她,他教的解法她都会了而已。
「我懂。」罗落故作黯然神伤抹眼泪,「说到底,在这个班里,凡人只不过只有我一个罢了。」
月考成绩出来,乔岁安又比上次进步了两名,丁斯时仍稳稳噹噹排在第一位,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林时蛰,直接跨越十四名,空降班级第十二。
最受刺激的人是罗落,高一刚上来时她们三个成绩都半斤八两,每次考试心惊肉跳维持在车尾,生怕一不小心被卷出了一班的大门。
后来,乔岁安排名上去了。她和林时蛰在后排报团取暖。
再后来,林时蛰也弃她而去,留她一人在二十的末尾苦苦挣扎。
「我要卷。」罗落备受打击,每天下课后拿着本习题书念念有词,「我要把你们统统卷到后面去。」
「我就是运气好,你看我平时哪能考那么高?」林时蛰嗑完了瓜子又向她伸手,「再来点。」
「我给你来点空气!」罗落瞪她一眼,却还是从桌肚里捞出一大包瓜子,心疼地轻轻放在她桌上,嘱咐,「少倒一点啊。」
「话说,丁斯时平时是怎么学习的啊怎么那么牛?每次第一也就算了,居然还每次都超第二名二十几分,太离谱了也。」
罗落拿着习题书嘆气,摇了摇头,「他不进才中真是才中的损失,我都怀疑是不是咱学校给丁斯时塞钱了,强制他过来当咱学校涨升985录取率的。」
林时蛰咔嚓咔嚓磕着瓜子,跟着感慨:「我估计他要是去才中也能进好班,也不知道他跟我堂哥谁更厉害点。」
这已经是乔岁安第二次听到林时蛰提起自己的堂哥了。她对林时蛰的堂哥印象很深刻,可能是由于他们拥有相似的梦想,但那位堂哥却不像她那么好运气,拥有一对支持她追求梦想的父母。
罗落来了兴趣,扭过头:「你堂哥也是学霸啊。长得帅吗?」
林时蛰歪嘴嗤笑一声,摸摸自己的脸:「你看我的长相就该知道我们家的基因有多优越。我长这样,我堂哥能差到哪去?」
罗落大失所望:「啊?那我就没兴趣了。」
「……」林时蛰嘴角一降,瞪她,「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乔岁安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指挥:「她骂你丑,你把她瓜子全吃完。」
林时蛰闻言撸起袖子就要起身去夺罗落的瓜子袋,她惊恐护住自己的桌肚,用身子把瓜子袋挡得严严实实的,求饶:「我错了美女,您闭月羞花,您堂哥玉树临风。」
玩笑话开完了,闹也闹完了,林时蛰也真没生气,慢慢悠悠又坐下了。
她往窗外张望了下,见老师还没过来,偷偷摸摸拉开书包拉链,摸索一番后袖子塞得满满当当地从书包里拿出来,小声道:「真不吹,我哥长得确实还不错,他在才中还挺有名的。我给你们看照片。」
林时蛰背对着门窗,用身子挡住,才悄悄把手机从袖口里摸出来,手掌围着遮着,指纹解了锁,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半天,终于找到一张照片。
「喏。」
她将手机转了个方向,递给罗落看,乔岁安好奇,也跟着凑过脑袋来看,照片是班级大合照,被林时蛰放大了怼在一道身影上,高煳,只能隐隐瞧见脸部的轮廓,那人侧了脸,下颌线却是清晰,鼻樑也优越,看不清具体长相,只能勉强分辨出底子却是不错。
乔岁安隐隐觉得他眼熟,好似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皱着眉轻「嘶」了声,正努力辨认着,突然听见罗落问:「你哥叫啥啊?」
乔岁安竖起了耳朵,跟着抬眼望向林时蛰。
「林中绪。」
她又勐地低头去望。
那张照片里,他唇角的梨涡被煳到依然看不见,轮廓却在脑海里愈发清晰。
舞蹈、姓氏、照片统统对上。
乔岁安莫名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惋惜感,却在那一刻重新燃起愉悦。
风驰雷掣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中绪先前一直没有学舞蹈,她为他的过去与奔赴在这条路上的阻力嘆息,也突然间发现了一个令她高兴的事——
哦,林时蛰的那位堂哥,并没有放弃舞蹈。
后门口突然有人喊:「老班来了!」
班级里瞬间安静,有人跨越大半个教室,瞬移回自己的座位,有人从猖狂大笑转变为不苟言笑,表情收放自如。
林时蛰吓了一跳,忙夺过手机,佯装在拿书,把手机迅速丢进桌肚里,随便翻开一页书,抓起笔,一切变数不过一秒秒之内,她已然是一位正在勤奋学习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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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手握保温杯,踩着皮鞋踏上讲台,保温杯「砰」地重重一声砸在讲台上。他扫视一遍底下,目光是冷的,语调也是锐利的,开口训斥:「整个年级就你们班最吵!没听见上课预备铃是吧!」
班里鸦雀无声,沉默蔓延开来,直到他「哗啦」一声翻开书,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很吓人:「把书翻开来,讲十五课。」
乔岁安在底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殃及池鱼。
一整节课气压都极低,罗落悄悄递了张纸条过来,乔岁安偷偷瞄了眼讲台上那位,他正背过身在黑板上写字,粉笔按着墨绿黑板「哒哒」响,字又大又草。
她慢吞吞把笔袋挪到了正前方,低头小心翼翼拆了字条。
罗落:「我猜他今天估计心情不好,平时咱班也吵,没见他那么生气过。」
乔岁安执笔在字条上回了两个字,颇有感触:「确实。」
平日里班主任算是和蔼,听见吵闹也不过笑呵呵说两句,不痛不痒把事情略过去,上课时也偶尔会开两句玩笑,人算是不错。
从没见他那么冷厉过,乔岁安也被吓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打响,班主任收拾了东西,喊了「下课」,乔岁安堪堪松了口气,一口气还没松到尾,又听他拿着不咸不淡的语气道:「丁斯时跟乔岁安,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她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僵,战战兢兢地站起身。
旁边的罗落拿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望向她。
乔岁安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的,慢吞吞等丁斯时从后头上来了才跟着往前走,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衣角,才算是安心了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丁斯时是块宝,他总不可能挨骂的。
班主任突然回了个头,视线淡淡扫过乔岁安捏着丁斯时衣角那只手,轻飘飘一眼,又迅速转开。
她手指一麻,下意识松开了。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如同做贼心虚般的。
等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把手里的资料和保温杯放下,从桌子边上捞起两张纸头递给他俩,语气没像教室里那么沖,缓和了些许:「这里有两张作文比赛的表格,我综合了一下班里作文的水平,感觉你俩挺有潜力的可以试一试。比赛含金量不错,你们看一看,决定一下要不要参加。」
乔岁安心下放松了些许,接过了表格,礼貌道:「谢谢老师。」
丁斯时也接过了,道了声谢。
以为这便没事了,乔岁安扯了下丁斯时,转身刚要走,又听身后班主任道:「站住。」
她回了头,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直视他俩,眉峰蹙起,带了些审问的意味:「有同学举报你们俩早恋,是不是真的?」
第27章 拐卖
「没有!」乔岁安下意识反驳, 「无稽之谈!」
班主任的目光从乔岁安脸上扫过,在丁斯时身上顿了下,又收回来, 低头看自己的备课资料。
「老师相信你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未来才不会后悔。」他垂着头, 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告诫, 「老师也知道你们关系好,但平时也别让同学们误会。」
丁斯时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睫毛耷着,看不清神色。
乔岁安忙不迭点头。
班主任没抬头, 「回教室吧。」
在办公室里, 乔岁安没敢扯丁斯时衣角,班主任身上的低气压一路漫到她身上, 直到关上办公室的门,她才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深唿了一口气。
今天的阳光很好, 落在走廊里暖洋洋的,春天真的到了。课间不少人出来逛着,趴在走廊上聊天看风景, 或者揽着手臂一起去倒水。
「太恐怖了。」乔岁安摇摇头, 感嘆, 「你感受到班主任今天身上那种吓人的气势了吗?」
丁斯时打断了她:「作文比赛打算参加吗?」
乔岁安愣了下, 「啊」了声,低头扫了几眼作文比赛的报名表。
是一个市级比赛, 前三名再晋级, 到省级, 再晋级,直至全国性比赛。
「参加吧。」乔岁安道,「要是拿奖了,还能在我的简歷上添上一笔。」
「走吧。」他看着对这个比赛兴致不高,连瞧都没有瞧上一眼报名表,「回教室。」
「哦。」
丁斯时个子高腿又长,走一步乔岁安要跨两步,在不刻意放慢步子的情况下,乔岁安跟着都费劲。
她走两步就要小跑两步,嘴里嘀咕:「哎你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了……你说谁那么怪?举报咱俩早恋啊?咱俩的关系那不是该人尽皆知的吗?」
身前人突然停了步子,乔岁安险些撞上,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正疑惑着怎么不走了,还没等她开口,丁斯时便转过了身。
他个子高,微弯腰时挡住了她视线里那颗太阳,背着光,整个人昏暗不明,神色莫测。
走廊上仍旧吵闹,他盯住她。
「那你说,我们两个算什么关系?」
乔岁安答得疑惑又顺当:「发小,好朋友。」
丁斯时笑了,笑意不及眼底,带了早春的寒:「那你说,为什么会误会我们两个?」
他的语气带了点咄咄逼人:「怎么?全天下所有发小都会被人误会个遍吗?乔岁安,你是不是太迟钝了点?」
挡住了太阳,就好似挡住了整条走廊的吵闹,隔开了他人,安静到只剩下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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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有点无措,说不出话。
「算了。」他直起身子,错开了视线,没再看她,「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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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过后,好似一切仍然正常,乔岁安却总觉得丁斯时不对劲,好像他所有的情绪都淡了下来,所有的回应都在告示若即若离的态度。
她忍不住在想,他不会是真的听了班主任那一句「不要让同学们误会」,从而跟她保持距离吧?
中午,乔岁安搬着自己的椅子,照例去丁斯时那儿背英语。
他拿着资料,抽背:「corresponding。」
乔岁安盯他,张口就道:「不会。」
丁斯时抬眼随意瞥了她一眼,再抽:「portion。」
「不知道。」
「derive。」
「记不得。」
「……」
丁斯时放下资料,平静地看着她:「那你记得什么?」
乔岁安低头下意识想去拉他的袖口,丁斯时不动声色躲开了,她顿了下,才道:「记得你不高兴了,我得哄。」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丁斯时笑了,把资料丢进她怀里,「你要是不想背,干嘛要过来呢?」
「我背了的。」乔岁安把资料背过去,小声道,「correspongding,形容词,符合的,相应的。portion,作为名词是指部分,作为动词是把什么分成多份。derive,动词,源于,来自。」
她又重新去牵他的袖口,「我就是想跟你说两句,你别不高兴了。」
丁斯时沉默。
明明教室里分外吵闹,讲台上有人在模仿数学老师的腔调,引得靠前面坐的几人哄堂大笑。教室后面的空地上正单腿斗着鸡周围围了圈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喊着加油。
他在分外吵闹的人群里,显得分外沉默。
直至上课铃打响,丁斯时轻轻拉回袖子,「上课了。」
-
市级赛乔岁安和丁斯时都进了前三,丁斯时第一,乔岁安第三。
省级赛是六月开始,正好是期末结束放假的第五天,在另一个市比。由于路程比较远,比赛又是上午,便直接在考场附近定了酒店。
乔岁安对这场比赛尤为重视,连着几天没去舞室,在家看看名家写的散文,摘录点好词好句。
放假第一天时,林中绪问她怎么没来舞室,听说了她要比赛,便跟她说了声加油。
舞室-林中绪:「虽然当天不能给你去送考,但比赛前,我会在聊天框里送你条锦鲤的,祝你好运爆棚一切顺利啦!好运炸弹!」
第四天的时候收拾好了行李,两个人由乔爸送过去。
一路沉默,乔爸专注着开车,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车里放着凤凰传奇的歌,提神醒脑,乔岁安一路望着窗外的夕阳,几次扭头想跟丁斯时说点什么,目光触及到他带着冷感的下颌线上,又把话吞了回去,回头继续看窗外。
至此,他们已经保持这样的状态一个月了。
也不是完全不理不睬,一起学习照旧,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也照旧,但就像隔着一面陌生的墙没有打破,隔阂总是恼人。
乔岁安找不到问题的突破口,几次三番都被堵了回去,多少也带了些郁气。
到了酒店,乔爸没有多待,嘱咐了两句,又说他明天还要上班,得早点回去,便开着车走了。
两个人订的房间很近,就在旁边。
乔岁安收拾完了行李,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肚子饿得不行。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叫丁斯时,百度地图搜了个吃面的馆子,便关了门下了楼。
面馆离酒店不是很远,一公里的距离。
乔岁安背了个小包,装了点比较重要随身携带的东西,跟着导航沿着路走。
「小姑娘。」身后有人叫她。
紧接着肩被拍了下,乔岁安回过头,就见一个大妈手里提着袋子,脸上堆着笑,「全季酒店怎么走啊?」
乔岁安朝自己来的方向指了个位置。
「哦,谢谢你哦。那你能再帮我个忙吗?」大妈苦着一张脸,指了指街对面的阴暗地儿,「我还有好多行李放在那边,一个人拎不动,小姑娘,你能帮我拎一下吗?」
乔岁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地方是个昏暗的巷子,跟她家附近公交车站边上的那个一样的暗,看不清全貌,脑子里突然爬过一个骇然的想法,她瞬间警铃大作,摆了摆手,往后退了几步,勉强地笑:「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有点急事,不好意思啊阿姨,您找别人吧。」
她转身就要跑,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往后一扯,随即是大妈的破口大骂:「死女儿!叫你读书不好好读,非要混去网吧!现在跟那群混混学坏了,我讲你两句,你还要离家出走了是吧!」
乔岁安奋力挣扎,奈何大妈力气死大,拽着她的胳膊不松手,下了勐劲儿反剪着她的手,拖着她往后走。
心跳加速,她大喊:「你放开我!谁是你女儿!救命!」
周围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围过来指指点点,大妈赔着笑,扯着嗓子高声道:「抱歉啊抱歉!女儿不懂事,现在还学着人家离家出走,我现在就把她带回家。」
「我根本不是你女儿!你这是拐卖人口!」
路边停了辆车,黑色的,车门打开,大妈眼见了,立即拖着她往车的方向拉。
胳膊动弹不得,乔岁安拼命扭着身子,大妈见状反手就是两巴掌,直直挥在她的脸上,很清脆两声「啪」,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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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呸了声:「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妈了是吧!没良心的!」
乔岁安挣脱不开钳制,将求助的目光落在周围人群身上,吼:「她不知道我叫什么!她压根不是我妈!救救我!报警!快报警!」
「都跟你说了贱名好养活让你别改!」大妈捂住她的嘴,骂,「你个不听话的!」
人群欲言又止,却无一人站出一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观望着,还有举着手机录像拍摄的,扮演好了旁观者的身份,明明眼中含着疑虑,行动却冷漠至极。
人人都想自保,人人都不想惹麻烦,平白一身腥味。
乔岁安「唔」了声,一口狠狠咬在她手上,大妈吃痛,松了手,她趁机就跑,抓住人群中一人的手,指尖打着颤,声音抖得不像话:「我包里有身份证,可以证明我不是这个市的人!我压根不认识她!救救我!求求你了!报警!我要报警!」
被她抓住的那人犹豫着,手伸进口袋,摸出了手机正要报警,大妈咬牙切齿重新扑上来勒住她的脖子,一个劲赔笑:「家事,家事。」
脖子被手臂狠狠勒住,好像全部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脸色通红得像猪肝,嗓子像被卡住了,近乎窒息,只能发出几个单调的音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力气越来越软,世界也变得越来越模煳,她看见人群离她越来越远,一个劲伸出手去够,手背上青筋暴起,却怎么也够不着一只能令她停下的手。
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冲出胸膛,意识近乎晕眩,眼泪呛出来。
咸鱼乔还没能来得及实现梦想,也还没来得及哄好丁公主。
她在模煳间想。
丁公主会不会后悔跟自己生气啊?
作者有话说:
每次看见这样的新闻都会感觉很难过,现实永远比小说要残酷得多,手段层次不穷,还有伪装弱者利用善意行恶的。
第28章 牵手
天旋地转。
「乔岁安!」
紧接着脖颈被解放, 她一下瘫软下来,趴在地上止不住咳,撕心裂肺, 好似要把肺里的血肉一起咳出来一般。
她被人拥住,紧接着是大妈的叫骂声, 车门「砰」一声打开又合上,她捂着生疼的脖子抬头, 模煳视线里,车上下来个大汉。
「你谁啊你?凭什么干涉我教育女儿?」
「女儿?」丁斯时蹲在地上护着她,闻言笑了声,抬眼, 瞳孔漆黑, 眸光凛冽冷厉,盛满了寒, 「我已经报警了。」
他扬着下巴,点了点人群中还举着手机录像的那人,带了些嘲弄的意味:「犯案过程, 也有人录着。」
那人被点了名,讪讪地,默默把手机放下了。
乔岁安咳嗽咳够了, 渐渐平復了, 抬起头。
大妈的眼神里明显带了些慌张, 梗着脖子仍要辩解, 车上下来那大汉拉着她,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二人很快上了车, 在警车赶来之前, 扬长而去。
人群渐渐哄散开。
有一人慢吞吞走过来, 待抬起头,才发现是之前录视频的人。他挠了下头,颇为不好意思,带了点歉疚:「妹妹,我也不是故意不帮忙,只是不想惹麻烦,理解一下啊。视频你们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丁斯时没理他,只垂着眼,扶着她慢慢站起来,仍由她趴在自己肩上,低声问:「出来怎么不叫我?」
乔岁安没吱声。
「如果不是碰巧,我发现你不在房间里,打电话也不接,就下来找你。」他深唿一口气,压了压抖,「你要怎么办?」
录视频那人觉得他好像在指桑骂槐,更觉得尴尬,离远了几步又回头,最后干脆直接走了。
丁斯时撩起眼皮拿余光略过他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直至他目光转回来,乔岁安把脸从他肩上抬起来,丁斯时才看见她泛红的眼眶,眼泪含着,捏着他衣角的手在抖,睫毛也在颤,刘海乱得不像话,面无血色。
她张了张苍白的嘴唇,小声说:「丁斯时,我害怕。」
直至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出来,乔岁安仍不肯松开他的衣角,手心出了汗,黏煳煳一片,她还是没肯松手。
「饿不饿?」丁斯时问,「想吃什么?」
乔岁安小小声:「想去面馆。」
这么一通闹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夏季的夜里,蝉鸣声不断,吵闹着,喧嚣着,夜里黑得吓人,路灯勉强晕开一道光明。
丁斯时感觉自己的衣角都快皱得不成样了,嘆了口气,妥协似的,向她摊开手:「别拉衣角了,拉我手,嗯?」
乔岁安低着头,声音微弱,又委屈:「你之前不给牵的,初中之后你就不给拉手了。」
「……」丁斯时道,「现在可以,特殊情况。」
乔岁安磨蹭半天,松开了衣角,衣服那块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她低头拉拉好,展平了,借着机会悄悄把手上的汗擦了擦。
丁斯时看在眼底,太阳穴一跳,提醒:「乔岁安。」
她顿了顿,才松开了他的衣角,那一块儿小角已然湿了,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了些许。
乔岁安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丁斯时手生得好看,手指修长,薄薄一层皮覆着,没有赘肉,指节分明,骨感,却漂亮。
乔岁安慢慢抬手,掌心触碰又摩擦,这么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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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相触,掌心灼热。
那一刻,蝉鸣声实在太吵了,携着心跳盖住了一切声音,胸腔震动。
乔岁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嗓子干涸,大脑像是沉溺在海底,无法思考。
恍惚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沙的,在问:「这算是和好了吗?」
「算。」丁斯时没想到她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因为这个,所以出门吃饭的时候才没叫我吗?」
乔岁安低着头盯着脚尖,嘟囔:「我哄了你好久的。」
丁斯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差了点。」
她抬头,茫然:「什么?」
「哄法差了点儿。」
她又低头。
「你要求怎么越来越多了?」乔岁安踢了下脚边那颗石子儿,「换以前,哄法都没问题的。」
他停了步子,转过身,垂眼望着她。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马路上车急驶而过,伴着偶尔一声车鸣,还有轮胎摩擦沥青的声响。
灯光韵染橙黄,他就站在路灯下,这么看着她。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丁斯时抬起乔岁安正牵着的那只手,「所以不能像小时候肆无忌惮地牵手、拥抱,好像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他静静回望她,辨别她的神色:「这些,都不是好朋友该做的。」
丁斯时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面馆到了。」
掌心一空,乔岁安愣愣望着他,手还维持在原地,那个相握的姿势。
两秒过后,她才像是终于回过了神,眨了眨眼,指尖颤了下,手垂回身侧,率先走进了面馆的门。
室内开了空调,驱走门口透来的热意。夜色已晚,面馆里人很少,灯很亮。
两碗咸菜肉丝面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她其实没什么胃口,饿过了头,加上惊吓,很难再有食慾,但想着还是稍微吃几口晚饭,免得半夜被饿惊醒。
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乔妈的信息弹出来,乔岁安低头去看。
亲爱的妈妈:「宝贝女儿晚上吃的啥呀?」
面有点烫,雾气攀着空气慢慢爬上来,萦绕着视线,模煳得很。
她很想跟妈妈诉说今晚发生的事,又怕她担心,字刚打了一个头,又被删掉,最终只是拍了张两碗面条的照片,发了过去。
岁岁和碎碎:「和丁斯时一起吃的面条。」
亲爱的妈妈:「早点休息哦。」
岁岁和碎碎:「嗯!」
发完了消息,她把手机关掉放一边,肩膀一塌,有点累。
视线里伸过来一只手,「手机没电了。你的给我用一下,我跟我爸妈报个平安。」
她「哦」了声,任他伸手去拿。
丁斯时指纹解了锁,在屏幕上划了下,熟练地打开微信,在消息里翻找丁妈的聊天框。
乔岁安一直都只有一个置顶,就是丁斯时。下一个就是刚才和她聊天的乔妈。
再下一个……
他划着名屏幕的手指一顿,目光定了下。
舞室-林中绪。
不过一秒,丁斯时浅浅扫过去,手指迅速向上一划,那个熟悉的名字很快被略到屏幕之外。
待吃完晚饭,回到酒店把门关上,落锁落了两层,她仍有些不太放心,环顾了下酒店房间,推着桌子堵住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岁安躺在床上,身体又累又沉重,思绪却慢慢飘散开。
幼儿园时的春秋游怕小朋友们走丢了,因此总是要两两拉着手排着队一起走的。
队伍是从矮到高固定排的,那会儿乔岁安个子高,排在后面,丁斯时发育得慢,个子矮,排在前面,两个人之间错开好几行。
要和乔岁安拉手走的是之前带头欺负丁斯时的小胖墩,乔岁安和他简直两看两生厌,于是就偷偷拿一根棒棒糖贿赂了站在丁斯时旁边的那个小女孩,成功换了位置。
丁斯时惊愕:「你怎么过来了?」
乔岁安朝后头看了眼,目光触及到那个小胖墩身上,恶狠狠瞪了眼,才道:「不想跟欺负你的那个混蛋一起走。」
于是,他就「哦」了声,乖乖伸出手来让她牵。
乔岁安怕被清点的老师发现了,悄悄弯了点腰,肩膀耷拉着,膝盖微曲,努力保持跟前面的小朋友齐平。
清点人数的老师没有多看她,嘴里念叨着「2,4,6……」便过去了。
乔岁安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放松了嵴背,好站站直了。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讨厌又耳熟的声音:「老师!乔岁安偷偷换位置!」
她不可置信,怒气沖沖地回过头,小胖墩扬着眉毛得意洋洋地瞧她,吐着舌头比鬼脸。
老师很快发现了她,声音柔柔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乔岁安,咱们回到原来的位置好不好呀?不然队伍就乱啦。」
乔岁安嘟嘴,磨磨蹭蹭赖着不肯走。
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况且只乱她一个也没什么嘛,又不是在教室里看动画片,个子高了坐在前面会挡住别的小朋友的视线。
老师又喊她名字:「乔岁安?」
「知道了——」她拖长了尾音,不情不愿地要松开丁斯时的手。
手上蓦地一紧,她被人拽住。
乔岁安回了头,就听见丁斯时低声道:「你上次秋游,花光了十五块钱,就买了一个黑色一字夹,阿姨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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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一愣:「啊?」
什么时候的事?
丁斯时仰着脸,看向老师,中班的小朋友说话仍带着奶气,语气却格外认真:「老师,阿姨让我看着她,不能让她乱花钱的。不然等回家了,她要挨阿姨骂,我要挨妈妈骂的。」
他平时话少,安静又乖巧,让练字就乖乖趴在桌上写,手工课就认认真真拿着工具做,放动画片就规规矩矩坐在小板凳上看,事少又省心,加上长得可爱,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他开了口,说话软绵绵的,眼睛乌黑又亮,老师心一软,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吧,那你们两个就乖乖在这里排着哦。」
又掐掐乔岁安的脸:「好好听话,不要瞎买东西,一个一字夹哪里会那么贵啊?别再被人骗啦小笨蛋!」
乔岁安:「……」
她才没有花十五块钱买个一字夹!她才不是小笨蛋!
可是她忍了又忍,回头对上小胖墩不甘心的眼神,一下子心情很好,于是重重点头:「好的,老师!」
-
一夜无梦。
第二天作文比赛的题目给的特别简洁又特别大——以海为主题,创作一篇文章,题目自拟。
乔岁安很快便定好了整篇文章的逻辑框架,动笔开始写作。
直至考试结束铃打响,她正好停了笔,信心满满交上了考卷。
丁爸已经等在外边了,见丁斯时和乔岁安出来,挥了挥手,笑眯眯地问:「考得怎么样?能晋级吗?」
乔岁安神清气爽:「挺顺手的,应该可以。」
丁斯时微微点了点头:「还行。」
丁爸很高兴,带他俩去吃了市里的特色菜。
待吃过了午饭,才收拾了行李放进后备箱,开车回家。
先前考试不允许携带手机进入考场,她便把手机关机了放包里,跟别的包一起放在考场外面。先下终于得了空,她便给手机开了机。
连上网络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消息砸下来,微信的聊天框里弹出一条接着一条。
首先是乔爸乔妈,在家庭群里戳她,问她比赛感觉怎么样?后面又是余清、罗落、林时蛰等人。
乔岁安一一回復了,接着把消息框往下拉。
舞蹈老师给她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她一愣,随即点开。
严可老师:「你知道林中绪怎么了吗?他好几天没来了,真奇怪。」
严可老师:「乔乔,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自己最近有事之类的不能过来练舞之类的?」
……
她一愣,随即打字回復道:「没有啊,他什么都没说。」
屏幕顶上显示着「正在输入中……」,没隔多久,聊天框里重新弹出一则消息。
严可老师:「给他发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我终于要入v啦!24号入,从19章开始倒v。
这本书不会很长的,差不多也就五六块钱,属于奶茶半价,不会花大家太多钱的。五六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你能买到乔同学和丁公主的绝美爱情。
另外,下一本开《慢热乌龟》,谢谢大家,鞠躬!
第29章 如果是你
乔岁安的眼皮子突突直跳, 好像在预料着什么,退出和舞蹈老师的聊天页面,在通讯录里滑到w, 点开林中绪的头像。
他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放假第一天,林中绪跟她说比赛加油。林中绪还说比赛那天, 他虽然没办法送考,但是会在比赛开始前在聊天框里送她条锦鲤。
可是他没有, 而比赛开始前她也未在意。
乔岁安敲着键盘。
岁岁和碎碎:「听老师说你最近没来练舞,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以往,只要林中绪不在舞室,回消息就会很快, 几乎秒回的速度。但这次, 直到乔岁安回到家,收拾好行李, 甚至晚上洗完澡躺在了床上,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乔岁安给林中绪打了个电话, 一阵「嘟嘟嘟」声后,电话终于拨通了,却是一道温柔却又冰冷的女声, 念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眼皮子一直持续不断跳着, 她摁住右眼皮, 心里的不安却逐渐被扩大, 第六感鼓动神经,突突直跳, 她预感不太妙。
乔岁安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盖, 纠结了一下, 还是给林时蛰发了条消息。
岁岁和碎碎:「你堂哥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今天费了一上午的脑构思书写作文,实在累了,乔岁安一直撑着眼皮,等着林时蛰回消息,眼皮子却是越来越沉重,最后直接握着手机就闭上了眼入了眠。
早上,乔岁安是被惊醒的。
窗外下了雨,一道闪电噼开天际,隔了一会儿,雷声轰烈,炸在天边。
她拉开了窗帘,外头陷入了一片黑暗,乌云密布,简直黑云压城城欲摧。
乔岁安突然想起手机,在被窝里翻找半天,才从枕头底下摸出来。
一点亮屏幕,就弹出了林时蛰的消息。
林时蛰:「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他偷偷拿压岁钱,以及不知道去哪里挣的钱,西凑东凑,交了舞蹈的学费,打算以后艺考。结果被父母发现了,大吵一架,现在被锁在房间面壁思过呢,听说连手机都被没收了,每日三餐都是让保姆送进去再拿出来的。」
乔岁安眨眨眼,仔细读过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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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个字组成了几句话,拼凑出了一片茫然。
乔岁安近乎费解,她觉得怪,她觉得好怪,怪到她不能明白。
「轰隆。」又是一道雷声,天地墨色,沉沉压抑。
她无比难过地想——
原来,是真的,有些人连梦想也是错的。
这场雨从暴风雨逐渐转为小雨,又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夏季的湿润并不好受,带着一种黏腻感,弄得人浑身都不舒坦。
乔岁安这两天睡不好,老为林中绪担忧,但她也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每天在房间里瞎转悠,坚持着一天早中晚给他打一通电话,又收穫着一遍又一遍的「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丁斯时都能感受得到她快溢出来的烦躁,尤其是做题的时候,注意力无法集中,散得不成样子,正确率也直线下降。
再给她批完一道英语卷子之后,他沉沉嘆了一口气,干脆放下了试卷,直接问:「你最近是怎么了?」
乔岁安也干脆搁下笔不写了,转过头,问他:「我有一个朋友,想学舞蹈,未来艺考,但是他父母不同意,你说怎么办啊?」
丁斯时细细思索了片刻:「我记得阿姨叔叔明明挺贊成你艺考的啊。」
「……」乔岁安无语,「真的是我一个朋友,舞室里的朋友。不是我!」
他沉默了会儿,冷不丁问:「是林中绪吗?」
她错愕:「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啊?」丁斯时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髮,带了点力道的,揉得蓬乱。乔岁安瞪他,躲开他的手,把头髮理理顺。
偶尔在舞室接她回家时也见过两面,而林时蛰就坐在他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他低头写着作业,却也能听见她们聊天的声音。
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喉头轻轻动了下。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听说他被父母锁在房间里了还。」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开始又同时结束,乔岁安一愣,问:「你刚说什么?」
丁斯时抿了下唇,错开了视线:「没什么,你继续说。」
「哦。」乔岁安也没太在意,闻言就继续说下去了,「就林中绪嘛,林时蛰她堂哥,从小到大都想学跳舞,但父母不让。现在攒了点压岁钱,又自己赚了点,瞒着他父母报了舞室,想走艺考的路,结果被父母发现了。林时蛰说,他被锁在房间里,手机都被没收了。」
她趴在桌上,唉声嘆气:「刚开始是舞蹈老师发消息给我,问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我也联繫不上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手机。」
丁斯时静静听着她讲话。
「丁斯时。」乔岁安又直起身子,轻声叫他。
丁斯时「嗯?」了声。
乔岁安撑着脸,指尖捏着,带点忐忑,问:「你说,林中绪以后是不是真的就放弃了啊?」
「如果是你呢?」他抬起眼,问,「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放弃吗?」
乔岁安怔了一下,随即垂了眼,细细想了很久很久。
半晌,她终于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干净的、纯粹的。
「如果连你也反对的话,那么我会放弃。」
他顿了顿,喉间传来痒意,细微的:「为什么是我?」
乔岁安笑了,语气却十分笃定:「因为你不会反对的。」
因为,他是她和舞蹈的开始。
因为,他是指引她这条咸鱼找到热爱的、巷子口的那盏路灯。
因为,他是丁斯时。
所以,他不可能反对,她也不可能放弃。
乔岁安是从中班开始练舞的。
最最开始,是那场2v4的惨烈打架之后。
乔岁安哭,但她不服输,抱着丁斯时一个劲哭,鼻涕眼泪全擦在他身上,大人想把他俩拉开都拉不开。
「你……你等着!」她一边哭一边说话,不时抽着鼻涕,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下一次,我肯定赢!」
丁斯时不太想有下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衣服有点脏脏的,很难受地拱了拱身子,但没能把她拱开,最后直接摆了,面无表情由着她趴在他身上哭。
「可是我们打不过他们。」他开了口。
「不会的!」她大声争辩,「我下次把迪迦请过来!不会打不过的!」
丁斯时嘆气:「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胡说!」乔岁安哭得更大声了,「前天晚上迪迦明明託梦给我了!他说要和我当好朋友的!」
「……」丁斯时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快被眼泪浸湿了,湿哒哒的衣料贴着皮肤,很难受,「这样,你先松开我,我教你个办法,让你打得过他们。」
乔岁安还哼着鼻子,慢慢吞吞松开了手,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看他。
解放了的丁斯时不动声色小退了半步,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目光扫过自己肩上那块湿掉的布料,随后才道:「你去学武。」
……于是,乔岁安去学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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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连绵不断,天空一直昏暗着,整个世界如同被困在雨天画里,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光明。窗外的草焉巴着耷拉着头,提不起精神。
放假的第六天,乔岁安依然没有联繫上林中绪,林时蛰那儿关于他的消息也彻底断了。
放假的第七天,乔岁安照例去舞室里练舞,林中绪依旧没来,舞蹈老师看着她,沉沉嘆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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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页
放假的第八天,乔岁安在楼上正练着舞,突然听见楼下一阵喧闹,女人尖锐的破口大骂像一根刺一样,扎着耳膜,嗡嗡的疼。
「我不管!这个钱,你必须给我退了!」乔岁安关了音乐走下楼时,便听到这么一句,「我儿子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女人的面容与林中绪有五六分相似,应该就是他的妈妈。
见她下来,女人的目光扫过来,不过一眼,又飞快地挪了回去。
她抹了口红,妆容精緻,穿着都是品牌的,手指纤长,做了漂亮的美甲,指节却把桌子敲得「咚咚」响,语气嚣张又不屑:「我告诉你,我儿子可是才中的,他未来一定会进s大的金融系,在这儿就是浪费时间做不该做的事,而你们就是助纣为虐,影响他的前途!」
前台小姐姐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挂着微笑好声好气地道:「姐姐,咱们林中绪已经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了,其他的钱可以退您,但已经上过的真的不可以。」
女人冷笑了声,扬起了下巴,傲慢的模样:「谁跟你咱们我们的?赶紧把钱给我退了!」
乔岁安站在楼梯上,愣愣地看着,手紧紧抓着扶手,一股无力感攀上来。
跳舞才不是浪费时间,明明热爱着凭什么一定要放弃?
内心里涌动着一股冲动,鼓动着她冲上去反驳。可是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手攥紧了楼梯的扶手,攥到掌心通红,又默默松开。
这场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潮湿笼罩了整座城市,明明是夏季,却有一种从下水道透出的阴冷感,刺进骨子里。一点都不像热烈的夏天。
挂在阳台的衣服一直没干,乔岁安每天都趴在阳台上看外面的天气,盼着放晴,盼着湿冷的衣服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也盼着什么时候能联繫到林中绪。
她其实挺茫然的,林中绪好像跟她生活在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一个和她拥有着相同梦想的、一起努力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消失了,他被下了禁令,不允许靠近梦想一步。
她为他感到难过。
却又在难过中一点点忘却他。
她继续每天练着舞、写着作业,日子照样这么过着,那几个月的相互支持就像是一场梦。
毕竟那只是别人的生活。
天气终于转了晴,乌云退却了,阳光透过窗户,丝丝投进来,炙热的。整个世界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驱走了那份潮湿的阴冷感。
阳台上的衣服也都干了。
乔岁安高兴得不得了,去丁斯时家写作业时都是哼着曲笑着的。
他给她批完了卷子,肯定地「嗯」了声:「不错,全对。」
「那当然了。」乔岁安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得意洋洋地挑眉,摊手道,「奖励。」
丁斯时垂了眼,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想要什么?」
她歪头想了想:「……嗯,我想吃炸鸡。」
他把手机丢给她:「自己点。」
乔岁安笑嘻嘻接过了手机,指纹解了锁,开始在外卖app上选炸鸡,还问他:「你要不要喝奶茶。」
「喝。」
她就知道。
输入了支付密码,付款成功,她刚把手机还给他,搁在桌上的那部她的不停振动着,乔岁安转过头望过去,屏幕亮着,显示着联繫人。
她一怔。
舞室-林中绪。
时隔不知道多久的石沉大海,他才终于有了消息。
乔岁安突然眼皮跳了下,快速拿过手机,按下接通键。
对面安静着,只听得见唿吸声,隐约传来风颳过水涌起浪的模煳背景音,乔岁安试探着,「餵」了声。
电话那头,终于开了口,是很轻一声:「餵。」
她有很多话要问,比如他什么时候拿到手机的,还会坚持跳舞吗……最后只化作沉默。
从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她其实心里已经差不多有答案了。
寂静了良久,他说:「打电话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以后不跳舞啦。」
乔岁安张了张嘴,唿吸有点不畅,只是干巴巴地说:「如果你不跳舞了,还是有很多选择的,你成绩又好又勤奋,前途一片光明的。」
「没其他选择了。」林中绪笑了声,声音有点憔悴,又有点落寞,隔了两秒,他又道,「今天天气真好,终于能出来走走了。」
乔岁安扭过头去看窗外。
今天的阳光确实很好,终于有点夏季的样子了,炙热的,热烈的,整个世界都阳光璀璨的,对面高楼的玻璃折射了彩色,十分漂亮。
他道:「就是风有点大,我看见舞室对面的铁塔大风车一直在转。」
林中绪深唿了一口气。
「那就再见了。」起风了,电话那头的潮声又响了些许,总让她想起前段时间阴沉的连绵雨天,让她有点不太舒服,林中绪笑着说,「打这个电话就是让你放心,舞室的钥匙我刚才也还了。」
乔岁安愣愣的,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敢说「再见」,他就说他挂了,她举着手机没吭声。
大概是他没彻底摁到挂断键,电话还通着,潮水声越来越吵。
右眼皮又跳,不祥的预兆涌上来,乔岁安焦急地又「喂喂餵」了好几声,没有回音。
「砰!」
她只听见很响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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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
整个世界,好像静止一秒。
作者有话说:
双更!新年快乐!!!祝大家岁岁平安!
马上就要甜了大家再忍忍。
第30章 喜欢
乔岁安坐在医院急救室面前, 人仍是恍惚的。
短短时间内,她好像又尝到了那种近乎窒息的滋味,嘴里一片咸涩, 握着手机的手在不停颤抖着。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自杀,就在耳边, 是她的朋友,是活生生一个人。
原来这么近, 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丁斯时就坐在她身侧,虚虚搂着她,亦是沉默着。
没多久,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噔」由远及近, 她抬起头, 看见那个漂亮女人,依旧是精美的妆容, 头髮却是乱的,风尘僕僕赶过来一样,她身侧还站了个中年男人, 应该是林中绪的父亲。
「我儿子呢?」艷丽的口红遮住了林中绪妈妈原本的唇色,神色却是憔悴的,眼角通红, 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球, 「我儿子怎么还没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乔岁安身上, 一顿, 明显认出了她是谁。她顿了片刻,目光又移开。
急救台的灯还亮着。
林中绪妈妈脱了力似的, 身子靠着墙, 软软往下滑, 最后蹲下了,抱住了膝盖。
「为什么呢?」她呢喃,「就只是因为我不让他学舞蹈吗?」
林中绪父亲怒不可遏:「混帐东西!我都是为了他好!半点不领情还跑过去……跑过去……」
他伸手指着长长的走廊,指尖微颤,那两个字环绕在他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医院的空调开得很冷,乔岁安浑身都发抖,冷眼对着荒唐,愤怒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那些舞室里没敢说的,在这一刻爆发。
她鼓足了勇气,问:「打着爱他的名义不让他去追求他想要的东西,这算是为了他好吗?」
林中绪妈妈愣住了,父亲也跟着顿了一秒。
他随即低吼:「跳舞没有前途!他未来会后悔的!」
林中绪妈妈在这一刻尖叫出声,崩溃地掩面哭泣:「别说了,你别说了!」
「都是我们的错!妈妈错了!」哭腔煳了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近乎撕心裂肺,「求求你了儿子求求你!别丢下妈妈,妈妈求求你了!」
医院的长廊空旷又寂静,又偏生,被哭声撞得吵闹。
护士出来,皱着眉:「这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譁!」
父亲烦躁地走来走去,妈妈立马捂着嘴巴,哭着又不敢出太大声音。
乔岁安握住丁斯时的手,他顿了下,她立刻又拽紧了些:「别动,让我握一会儿。」
「丁斯时,我好累。」她声音很弱,「你让我靠一会儿吧。」
她太疲惫了,抓着他的手用了点力道,很重。
丁斯时回握住,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算是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记不清时间,久到她有些恍惚。
手术台的灯终于灭了。门被推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乔岁安脚有些软,起不动身,就坐在椅子上抬起头,脖子有些许僵硬,她凑了耳朵去听。
「病人没事,还好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可能就危险了。」医生道,「过个一两天就能醒,先转去icu再观察两天,等他醒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握着丁斯时的手略微松了点力道。
林中绪妈妈显然也放松了很多,仍然哭着,眼泪根本止不住,捂着嘴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林中绪很快就被推了出来,乔岁安没跟过去,瘫在椅子上坐着,太阳穴一阵一阵刺疼。
丁斯时就在旁边,陪着她。
「丁斯时。」乔岁安又喊他名字,眼睛盯着天花板,刚才她没哭,现在却哼了鼻子,「好累,我想回家。」
他定定望着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长嘆了一口气,虚虚拥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背,哄:「我陪你回家。」
-
林中绪是在一天后醒的。
乔岁安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已经转为普通病房好几天了。
这段时间人清瘦了不少,蓝白条纹病号服像是在包裹一个骨架子,显得眼睛大得吓人,唇角的那个梨涡却还在。
「谢谢你啊。」林中绪见她进来,沖她笑了笑,梨涡很深。
乔岁安把果篮子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在旁边坐下了,问:「最近好点了吗?」
「还行,医生说要是不出意外,下下周就能出院了。」他的眼睛虽然很大,可是却不空,窗外的阳光落进来,亮晶晶的,「乔岁安,我又能跳舞了。」
乔岁安忍不住笑:「祝贺你啊大舞蹈家。」
后面林中绪妈妈进来了,见着她只是点头微笑了下。
乔岁安总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前面她还顶撞过他父母,瞬间如坐针毡,最后没聊几句,便跟林中绪道了再见。
「乔岁安。」
快出病房的时候,他喊她名字。
乔岁安回了头,林中绪望着她的眼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扯着嘴角笑了笑:「再见。」
阳光愈发刺眼炙热,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下雨降温之后,随着天气转晴,温度也愈发升了起来。
夏季本是该这样的,瑰丽烈阳,沥青滚烫,知了起鸣,说热爱永不止休。
……
又到了西瓜成熟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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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页
乔岁安在水果摊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敲定了一个西瓜,有点沉,袋子勒得手疼,手指泛着红痕,最后是直接抱着上的楼。
腾不出手敲门,她就直接扯着嗓子搁门口喊:「丁斯时!开门!丁斯时!」
没隔一会儿,眼前门打开,丁斯时手里还握着杯奶茶,瞥了眼她吃力的样子,顺手提过西瓜,解放她的双手。
乔岁安换了拖鞋,盯着他手里那杯:「有我的份吗?」
「没有。」
他两口吸掉最后一点,手一扬将奶茶杯丢进了垃圾桶,听见她在身后怨念嘀咕:「吃独食!不厚道!西瓜不给你吃了!」
他把西瓜放砧板上,闻言冷笑一声,转了身,低眼看她,问:「过年前便利店那笔钱,你还我了吗?」
乔岁安瞬间沉默。
乔岁安:「您能别提这事儿吗?」
丁斯时拿了刀,手起刀落,一个西瓜一切二,清香溢出来,红色果肉的汁水漫出来,夏天的甘甜在此刻瞬间四溅。他把切了半的西瓜装进两个大碗,从一边抽出两个勺子插上,递给她大的一半。
乔岁安接过了,握着勺子从中心挖了一口西瓜,凉凉的汁水在齿间爆开来,她含着西瓜模煳不清说道:「晚上我跳完舞,你来舞室接我吧,罗落生日快到了,我们一起去挑礼物呗。」
「还是老时间?六点?」
她点头,计划:「顺便就在附近把晚饭解决了呗,想吃陈胡那家的凉皮。」
丁斯时点头:「行。」
「丁斯时。」乔岁安突然喊他,扭了头看他,弯着眼睛笑,「我买的西瓜是不是比你之前买的那个甜?」
「……」
「你真的很不会挑西瓜啊。」她举着勺子,「你前两天买的那个真的皮厚又不甜。还是我会挑,你跟着我学着点。」
「……吃完写作业去。」他夺了她手里的勺子,挖了口塞她嘴里,面色却是如常,「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吃过了半个西瓜,其实她也就不是很饿了,中午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出门去舞室了。
人到舞室推开门,挂在门上的风铃跟着响,清脆的,室内开了空调,驱走了外头的炎热。乔岁安收了遮阳伞,刘海都被汗湿了一半,软软贴在额上。
舞蹈老师还坐楼下的小圆桌上吃着午饭,见她来了,笑眯眯的:「来了?」
乔岁安点头,道了声「严老师好」,舞蹈老师拍了拍她的肩,眉梢带着笑,嘴却是往下耷拉着的:「乔乔,暑假档,老师最近有点忙,你知道吧?」
她一愣,不明所以,又听舞蹈老师道:「舞室最近新来了个人,你有空帮老师带带。」
乔岁安双手抱胸,后退一步:「这次免多久的学费?」
舞蹈老师打着哈哈,搁下了筷子,推着她往楼上走:「这不是老师能决定的,这个由老闆决定。」
她才不吃那一套:「可是,老闆娘,你上次答应我的时候很干脆。」
乔岁安被推着上了楼,舞蹈老师推开了房间的门,里头的音乐声倾泻出来,里头的男生跪躺在地上,凭藉腰力,向上伸手的同时起了身,脚背绷着,很利落漂亮的一个动作。听见门口动静,他转过头,见着她,弯了唇,嘴角的梨涡很深。
乔岁安惊喜:「林中绪!」
「你出院啦?医生说你能跳舞了吗是?」
「能跳了,就是很久没练习,感觉差了很多。」他开玩笑,又感慨,「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乔老师又得花心思教我了。」
「没事。」她顿顿,有点担心,「你父母真的松口了?」
提到这件事,林中绪垂了眼,唇角的梨涡浅了很多。再抬起时,眉眼坚定又认真,他轻笑一声:「他们也知道啊,没人能阻止我做这件事。」
舞室的钥匙林中绪也拿回来了。
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六点钟,不止息的,音乐充斥整个房间,基础、抠细节,从课前到课上,再到下课后,偶尔乔岁安累了,停下来休息,喝两口水,林中绪仍在练习着,好像要把之前落下来的时间全补回来似的。
舞室里四点钟下班,六点钟停下来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乔岁安检查了遍,把所有灯和空调都关了,才下了楼,锁门。
林中绪在边上站着,垂着眼瞧她锁门,犹豫着,一个「你」字刚出口,又停下。
她挑起一边眉,眼神示意,问他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抿了下唇,最终还是道:「没事。就是跟你说声再见。」
「再见。」乔岁安挥挥手。
丁斯时还没到,她便站在门口等他。
「乔岁安!」
她眼睛一亮,回头,看清来人时失望。
林中绪去而復返,喘着气,眼睛亮亮的,带着忐忑与不安,手指无意识蜷缩着。
乔岁安疑惑:「你怎么……」
「你让我先说。」林中绪飞快打断她,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锁住她,身后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他鼓足了勇气,「我喜欢你。」
乔岁安勐地抬眼望向他,不可置信。
「林时蛰说你没有男朋友,我就想来试一试。」他盯着她,手心冒了汗,「……你喜欢我吗?」
夏季的晚风拂面,把颤抖的尾声吹散了,少年人的心思剥露出来,显得无所适从。
她只是沉默,林中绪望着她,眼里的希冀随着寂静一点一点黯下来,睫毛轻轻颤了下,最终慢慢地垂下来,虚虚落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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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沉默良久,她从没有想过林中绪会喜欢她,震惊了很久才勉强消化,无措又尴尬,只是她能坚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我们只会止步于朋友。」她低声道,「很抱歉没能及时察觉到你的心意。」
林中绪的声音闷闷的,掺着失落:「没什么好抱歉的。」
她一向不太会处理这种告白类的问题,特别是朋友,特别是后面仍然会有联繫的朋友。表白的话通常一说出口就再也覆水难收,她没有办法假装失忆,未来见面尴尬也在所难免,只得很努力地想办法:「如果你觉得不太好意思的话,我后面可以早上来舞室。」
林中绪抿了下唇,没答话。
「我可以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语气带着挣扎,不敢抬起眼看她,「之前来舞室接过你的那个男生……你是不是喜欢他?」
乔岁安一顿。
她感觉心脏也跟着慢了半拍,紧接着沉沉的一声,撞击胸膛。
真奇怪,明明这个问题被提问过无数遍,怎么偏偏这次心跳失了衡?
她稳了稳,强行镇定下来,眨了两下眼,矢口否认:「他不可能的。」
乔岁安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大了,总像是在掩盖点什么,沾了些心虚的味道。
后来,林中绪失落地走了,她兀自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身子僵着,夜风一吹,她惊醒,转而才唿了口气。
掌心出了汗,黏黏的,她从包里抽了张餐巾纸,一边擦拭一边转了身,抬起眼,蓦地一愣。
害她方才心跳迟钝的罪魁祸首站在两米开外的位置,手里拎着盒草莓蛋糕,路灯在他脚下拉了很长一道影子,他只这么站着不动,等着她望过来,眼底墨色沉沉,酝酿着什么,像一场逐渐成形的暴风雨。
不知听到了没,也不知听了多久。
乔岁安定了两秒,手指下意识攥紧了纸巾。
她想——
她说错什么了吗?没有。
干嘛那么紧张?
深唿了一口气,乔岁安佯装轻松,快步朝他走过去,目光只肯落在他手里那盒草莓蛋糕上:「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原来是去买草莓蛋糕了啊。这个面包店平时人不是很多吗,我上次去排队的人可多……」
丁斯时打断她:「为什么不可能?」
乔岁安愣住。
他欺进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小,压迫感铺天盖地,她下意识往后挪了一小步,却又被他伸手固定住肩。
丁斯时弯了点腰,眸光紧锁她的眼睛,眼底情绪浓烈,嗓音明明是冷淡的,却带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强势的,压抑着什么的。
「乔岁安,你看着我。」他的手从肩顺着脖颈往上挪,略起一阵痒意,直至她的下巴,抬起来逼着她直视自己,「为什么我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丁公主要开始彻底爆发了。
感谢宝们的支持!明天入v,凌晨五点更新万字章,你们早上起来就能看见啦!
第31章 心动
「凭什么你觉得, 全世界都有可能,就我不可能呢?」
他又挤进了一步,盯着她, 乔岁安实在受不了,慌张撇开了他的手, 退后了一步。
她压根不敢看他。平生第一次,她觉得丁斯时危险。那种危险的攻击性蔓延开, 萦绕着她,心跳倍速,头皮发麻,甚至整个人都是僵直的。
「你要我说多少遍, 我希望你能用看其他异性的目光看我, 而不是一味否定我们两个之间的其他可能性。」
他的嗓音低低的,带了点喑哑, 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陌生到吓人。
「那你说怎么样算有可能?」
蛋糕落了地,很轻一声「咚」,她无暇再管, 试探性地伸手,指尖带了点抖,轻轻碰到他的衣角, 求饶似的, 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无助:「丁斯时。」
他无动于衷, 目光冷淡的,却又似是燃了焰火。
「这样算吗?」
丁斯时伸手, 环住她的腰往怀里勐地一拽, 掌心的炙热透过轻薄的衣料清晰地传至腰侧, 引起一阵酥麻,乔岁安捏着他衣角的手松了,不敢再吱声,大脑一片空白,身子无法动弹。
「还不算吗?」他垂眼看她,「那这样呢?」
他突然低头凑近,乔岁安吓得闭眼。
唇瓣在离她的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住,唿吸喷洒在她唇边,温热的,引起一片痒。
心脏跳到快要烂掉,她屏住了唿吸,不敢睁眼,睫毛一直在颤,身体发软。
丁斯时维持着这样的距离,低着眼,目光游走,在她唇上停留几秒后移开,落在她的耳根上。
通红到几乎要滴血。
他突然轻笑了声,很短促的一下,气息极近,扑洒在她脸上,又引起一阵酥麻。
丁斯时像是发现了什么久未挖掘的宝藏,压迫感一松,嗓音愉悦。
「乔岁安,你露馅了。」
-
说来有些不争气,那个晚上,那句话之后,乔岁安勐地推开他,扭头就要跑,刚迈开步子,差点因为腿软摔地上。
丁斯时在她身后,一直闷着笑,笑声顺着风传进她耳朵里,像温热的流水淌进来,她几乎要受不了。
「跑慢点。」他在身后扬声问,「礼物还买不买?」
乔岁安不回话,也不回头,拖着腿只顾闷头往前沖。
身后脚步声跟着,影子慢慢靠近了,靠着她的,两个影子连成一片,界限模煳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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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连人带影子都顿了下,总觉得脸热,挪开视线,又加快了点步子,把他的影子甩开。
丁斯时仗着腿长,肆无忌惮,稍微迈快了点,便跟了上来,轻易得很。他没有走在她身侧,只是跟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恰好影子和她的重新黏在一起。
-
「他什么意思?」乔岁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她扭头,伸手从边上的床头柜上捞过来一个奥特曼玩偶,捏着它的脸,问:「你懂吗?」
奥特曼玩偶的脸被捏得变了形,乔岁安沉默地盯它两秒,又给甩开,颓废地把脸砸进枕头里。
「算了,你不懂。」
寂静一会儿,她又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那它又是什么意思?」
心跳留有余韵,他弯腰靠近时离她极近,她不敢睁眼看,整个人发麻到失去反应能力,但所有感官都在跟她昭示着距离的缩小,唿吸的起伏、腰上的手、类似青橘味的洗衣粉清香,还有几乎就在耳边的那一句——
乔岁安,你露馅了。
翌日,乔岁安床起得比谁都要早,早到乔妈打着哈欠推开她房门时,却发现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清晨,朝阳浅浅露了个脑袋,向四周的天空抹开橙黄色,又大面积地铺开,给天空调色,像是油画。微风拂过,还算是清凉舒服。
舞室还没开门,好在乔岁安有钥匙,上楼换了舞鞋,先拉韧带,过两三遍基本功,再继续练前两天刚学的舞蹈。
脑子乱,动作也跟着乱,压根专心不了。昨晚的事轮流在脑子里播放,直至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节奏乱了。」
她停下,扭了头去看,舞蹈老师倚在门框上,皱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来这么早,舞蹈跳得还稀碎。起太早把这么多年舞蹈基础落被窝里了?」
舞蹈老师凑近一看,眉头夹得更紧了:「你昨晚没睡吗是?黑眼圈都可以拿来申遗了。」
乔岁安被骂得多少有点心虚羞愧,舞蹈老师几步上前,嘴里念着节拍,给她演示了一遍,停下,在一边抱胸看她,眉毛一挑,示意她照着练。
她练着,舞蹈老师在边上用手拍着节奏,她跟着,思绪才慢慢收回了,专心在舞蹈动作上。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乔岁安怕碰上林中绪,提了随身携带的小包便要走,舞蹈老师在身后跟着嘀咕:「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那么奇怪?一个嘛今天就练一会儿,另一个嘛,干脆不来了。」
乔岁安一顿,诧异:「林中绪今天不来?」
舞蹈老师也一愣,问:「你不知道?」
她低头,迅速从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微信里有一条来自林中绪的未读消息。
很长很长一条。
舞室-林中绪:「想了很久,还是没敢当面告诉你,怕你觉得尴尬,也怕自己看上去狼狈。前两天,妈妈问我要不要出国,会为我准备更好的舞蹈资源,依照我在国内参加比赛的获奖成绩,也能为我安排一所更好的教育学校。大概是觉得换个环境更好点,怕我再想不开吧哈哈哈。
我一直犹豫着不敢答应,我不甘心啊,我想和你一起实现舞蹈梦,我想一直就这么走下去,一起学舞蹈,一起艺考,一起进s大,一起毕业进同一个舞蹈团。我想……你是否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我害怕,我胆怯,我懦弱,我不敢表白,几次三番的那句『我喜欢你』最后只变成『再见』或者『新年快乐』,再或者别的。可是我总不想留遗憾,所以我昨天跑回来,我终于开了口。
只要你说是,我就会留下来。
可惜结果不是这样的,可惜我留下来可能也只会给你徒增尴尬。哈哈,可能这也是上天指引我,打消我的心思,让我好好努力追求舞蹈吧。
希望下次见面,我和你都已功成名就。
ps:如果你后悔的话,下午一点前来机场见我吧!算了,我想你也不会后悔,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乔岁安,再见啊!这次是真的再见。」
乔岁安就近吃了顿午饭,中午十二点,她重新回到了舞室。
旋转、起身、踮脚、踢腿、侧翻……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柔软却又不失力度,身形舒展,嵴背宛若一张薄纸,飘飘然的,落了地,又向上伸手,似是要抓住些什么,五指併拢,掌心不过一片空气,随后脚尖绷直了,扬着下巴瞬间起身,轻巧停住。
十二点三刻,她停下,坐在地上,嵴背靠着镜子,打开手机,静静等着。
一点,她打开了聊天框。
岁岁和碎碎:「林中绪,再见。」
祝我们都会成为更好的自己,再次相见时会在舞台上,为过去奋斗的我们相视一笑。
-
晚上照例练到六点钟,乔岁安又去附近的商场挑了挑,给罗落选了个生日礼物,是一顶渔夫帽,白色的,上头绣着logo,简约大方,让店员精心包装好了,提着回了家。
夏季的夜晚来得慢,直至乔岁安登上公交车,街上的路灯才一盏盏亮起,车鸣声混着发动机的声音,协作着成为伴奏。
手机上弹出一则消息。
娇娇丁公主:「怎么还不回来?」
乔岁安手指顿了顿,那种灼热的感觉再一次降临,从指尖慢慢向上升腾,她深唿了一口气,望了望外面的天,犹豫了片刻,才打字:「你不用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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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了,她立刻合上手机,不敢再看了,扭头望向窗外。
昨晚一宿都没睡好,此刻窗外灯光晃悠,睡意慢慢爬上眼角。
她是一下子从梦里惊醒的。
朦胧的梦里,那个夜晚的触觉再次化实,他倾下身时的动作不再克制,直落下来,点在她的唇瓣上,只觉一片柔软,是完全陌生的体验。她睁着眼,僵直的,连唿吸都不敢轻举妄动。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轻轻颤抖着的睫毛,下落的视线,鼻尖抵着她的脸,一切的一切都在叫嚣心脏快要爆炸。
或许浅尝辄止还不够,他揽着她的腰,轻轻向上提了提……
脑袋一下磕在窗户上,她瞬间清醒,捂着脑门,惊恐到头皮发麻,余光里瞥着周围坐着的人群,或低着头划拉着手机,或低声交谈,没有一人注意到她的动静。
她拼命低着头,默默从包里翻出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又扒拉了一下刘海。
「夏辉路,到了。」
售票员的大嗓门响起,她背着小包提着礼物袋,两步并一步,匆匆忙忙下了车。
待公交车扬长而去,乔岁安愣愣站在gg牌前,却不敢再踏进一步。
她捞起手机看了眼,丁斯时回了个「哦」。
哦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吧?是不来接了吧?
乔岁安盯着那一个「哦」字在gg牌前踱步许久,分析了老半天,才深唿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视线往前一扫,一顿,脚又立马缩了回来。
她踌躇地靠着gg牌,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回头,额头勐地撞上了什么,紧接着,是头顶上方熟悉的清冽嗓音:「乔岁安,你躲什么?」
她摸了摸脸上的口罩,赶紧低下头,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闷闷的:「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吗?」
她清楚地感觉到头顶上那股视线投过来,丁斯时道:「我会担心。」
她嘀咕:「其实天也不是很黑。」
丁斯时又「嗯」了声,却重复了遍:「我会担心。」
顿了顿,他又问:「怎么戴口罩?你不热吗?」
乔岁安默默把口罩往上提了提:「不热。」
丁斯时弯下腰,偏了头仔仔细细打量她半晌,弯了唇:「眼尾怎么那么红啊乔岁安?」
「……」她极速往巷子里走,头也不回,「回家吧。」
身后是他的低笑声,轻轻的,磁性的,跟羽毛似的,飘过来挠她一下。
乔岁安顷刻间有种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
好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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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连着几天躲着丁斯时,练舞也从晚上结束挪到了下午回家,作业不去他家写了,问就是夏天太热了,她根本不想离开自己开着空调的房间,一秒都不接受,藉口其实很拙劣,但丁斯时也不戳穿她,十分耐心。
直至罗落的生日聚会,乔岁安以早上练舞,从舞室出发的名义拒绝了丁斯时一同前往的建议,但也就只能躲这一时。
罗落的生日聚会定在聚郝ktv,罗爸罗妈只开了个包间,嘱咐了罗落几句就走了,把充分地留给了一群朋友。她的生日几乎邀请了一班所有人。
乔岁安刻意迟到了些,待推开包间门时,人基本已经到齐。
正播着一首s.h.e的《候鸟》,唱歌那人高音上不去,破碎了一地,别人笑骂,恼羞成怒,追着取笑自己那人打。彩色灯光移动闪烁着,包间里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
她几乎一眼就扫见了丁斯时所在的位置,靠右边的位置,也不知有意无意,身侧还空了一位置。昏暗的灯光勾勒他的五官轮廓,半个人却陷在阴影里,影影倬倬的,看不分明。分明的是,他抬起了眼,漆黑的瞳孔,直直落在门口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她的视线像是被烫了下,慌张移开,佯装没看到他,寻了个离他较远较偏僻的地方落座。
「乔乔!」罗落热情地跟她打招唿,一蹦一跳跑过来。
今天的寿星难得穿了条裙子,白色的,裙摆随着跑动蹁跹,头上扎了两根精緻的鱼骨辫,很漂亮。
乔岁安拎过礼品袋,递给她,笑着祝贺:「生日快乐!」
罗落兴致勃勃拆了礼物,惊喜地「哇」了声,举起帽子给自己戴上,眨眨眼:「好看吗?」
乔岁安点头:「好看!」
罗落给她竖了根大拇指,大屏幕上切了歌,有人扯着嗓子喊:「《小雨天气》!谁的歌?」
罗落立马回头,举起手,大声回道:「别切!我的我的!」便又急急忙忙蹦跳着走了。
乔岁安安静坐着低头玩手机,总不想抬头乱晃,以免又对上某人的视线。
她打开微博随便划了划,总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大屏幕上播着mv,罗落拿着话筒合着伴奏轻声唱:「夏夜蝉鸣的节奏竟然也如此熟悉,滴滴答答今晚怎么我又梦见你,就想见你,不止梦里……」1
乔岁安实在没忍住抬头,看罗落手握着话筒站在正中央,神情恍惚地想:她以前声音有那么甜吗?
林时蛰从最边上一路挤过来,在她身侧一屁股坐下,听见歌声抬头,眯着眼仔细辨认手握话筒那人,两秒后,「靠」了声,惊悚:「她是不是夹了?」
乔岁安忍俊不禁,借着这机会,目光又止不住地往右侧瞟,余光里,丁斯时稳稳坐着,丝毫不见要起身的动作,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衣,领口第一颗扣子习惯性解开,露出一小截锁骨,灯光加深了衬衣褶皱间的阴影,平添几分模煳不清的氛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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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还是没戴眼镜,眉眼垂着,视线落下来,修长指间把玩着两颗骰子,整个人安静得不像是正深陷在喧闹歌声之中,气质与周遭划出一道明显的分割线。
「看什么呢?」林时蛰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落在丁斯时身上,疑惑,「你俩今天怎么隔那么远?又吵架了?」
乔岁安立马把眼珠子转回来,落回手机上,手指乱划,声音强装镇定:「没什么。」
林时蛰耸了下肩,反正他俩早晚会和好,她也就不在意了:「行吧。」
她又想到什么,问:「对了,我哥出国了,这事他跟你说了吗?」
乔岁安轻轻应了声:「嗯。」
林时蛰眼珠子直转,八卦:「他前段时间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来着,你俩是不是……」
「不是。」乔岁安打断她。
「好吧。」林时蛰摸了摸鼻子,「本来想着你要能做我嫂子那还挺好的,既然你对他没意思,我就不乱点鸳鸯谱了。」
她顿了顿,好奇,又问:「乔乔,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丁斯时那样的你不心动,我哥这条件你也无动于衷,你不会就是传说中只搞事业的大女主吧?」
乔岁安模煳间听见「丁斯时」这三个字,剩下几句在耳旁统统都化为虚影。
罗落还在唱:「抱歉只敢用余光窥视,一边迴避对视,一边在心里留下你的位置……」1
手指在膝上轻轻蜷起,连唿吸都放慢了,好像多喘一下就会有人发觉出她的不对劲。
她觉得荒唐,拼命抑制住心跳在神经末梢起舞。这好像成为了她前十几年的人生里最难跨过的坎,明明对着全世界最熟悉的人,胸膛间却跳出最陌生的感觉来。
乔岁安低着头,小声而又模煳不清地嘟囔:「不知道。」
唱完了生日歌,切完了生日蛋糕,有人提议要玩游戏,又嫌弃真心话大冒险太老土了,便选了猜数字,将真心话大冒险作为惩罚项目。
身为寿星的罗落自告奋勇当主持,从0到300里挑了个数字,撺掇着众人去猜。林时蛰来了兴趣,拉着乔岁安一起,在边上坐下一同玩。
余光里,丁斯时收了手机,施施然走过来,挑了个空位坐下,离她隔了两个人的距离,手指轻轻一拨,掌心的骰子滑落在了桌子上,咕噜转了几圈,停下。他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回望了过来,乔岁安头不动,眼珠子悄悄赶紧往边上偏了几度,佯装发呆。
罗落在纸上写好了数字,用掌心盖住,手握着话筒扬声道:「好了!从左到右,开始吧!」
最左侧那人一上来便报的150,直接把范围缩小一半。
罗落:「151到300。」
「225!」
「151到224!」
……
前面几个人玩得野,将范围一半一半地缩,接着看戏似的戏嚯瞧后面的人猜。
玩到林时蛰时,只剩下了180至186这么几个数字。
林时蛰谨慎地报出一个数字:「180。」
「181到186!」
林时蛰兴奋地打了个响指,逃过一劫。
这回轮到乔岁安紧张了,她郑重地在胸口点了几下,阿门,随后试探性的,带了些疑问的语气:「……186?」
罗落立马道:「181到185!」
乔岁安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还剩下三个数字,乔岁安身侧从左到右是两个女生以及一个丁斯时。
乔岁安身侧那个女生不假思索开了口:「183!」
「184到185!」
气氛一下焦灼了起来,目光聚在她右手边第二个女生身上,她的回答决定了谁输谁要接受惩罚。那女生挠挠头,神色犹豫,顶着众人的催促,最后心一横眼一闭,喊道:「184!」
罗落大声道:「185到185!」
逃离了惩罚,那女生睁大了眼睛,勐地回了头去看,激动到几乎要拍手。
丁斯时垂了睫毛,轻笑了声,语气清冷无奈的,带了点散漫,服了输:「185。」
「丁斯时输了!」罗落兴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选一个!」
他嵴背往沙发靠椅上一倚,道:「真心话。」
罗落立马吆喝:「大家集思广益一下啊!问什么好!想问的举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人群中有一人犹豫着举了手,罗落见着了,把话筒递过去,乔岁安扭过头去看,是个女孩子,散着长发穿着百褶裙,不认识,应该是罗落的朋友。
她双手握住了话筒,目光落在丁斯时身上,直视着他,笑起来时唇角绷着紧张,鼓足了勇气,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顷刻间,所有人都在起闹,目光聚焦在丁斯时身上,笑着掺着暧昧的话题总是会成为高中沉重学业之外的重点娱乐项目。
乔岁安顺着人群的目光一同望过去,隐在人群的八卦眼神之中,她的视线显得微不足道,显得似乎轻松些。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屏住了唿吸,默默把脸侧的头髮撩到耳后去,紧了神经去听。
她希望听见什么样的答案呢?
不知道。
她觉得她现在真是怪得很。
丁斯时就这么倚在沙发上,灯光昏暗模煳地勾勒他的五官,他不知何时又从桌上捡起了个骰子,在掌心翻来覆去滚动着。
提问的女生站着,同样望着他,眼睛睁得很大。
丁斯时垂着眼,没看她,语气清浅,落落大方:「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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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间被点燃,有人在激动地吹口哨,各种声音爆发,催促着大声问丁斯时是谁。
他笑了声,眸子抬起来,微偏了下头,瞬间捕捉到她的目光,她愣了下,想躲却没躲开,像是被吸住了。
丁斯时下巴一扬,唇角噙了笑:「你问乔岁安啊。」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好像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只这么轻轻一下,说痒也痒,说酸也酸,隐秘的悸动和不安交织在一起,不得其所。
她开始止不住乱想。
谁啊?他喜欢的人是谁啊?为什么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啊?他平时有和哪个女生走得近吗?
一种冲动涌上来。
会是她吗?
乔岁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几乎要敲自己的脑袋,但又停不住一直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专门提自己名字?
面对众人转过来的目光,她几乎要变成一只鸵鸟,脸垂着,紧紧盯着桌子。
林时蛰悄悄凑近了,好奇地问:「是谁啊?」
「不知道。」乔岁安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他没跟我提过。」
「哦。」林时蛰失望地扭回头,没想到居然连乔岁安也不晓得。但想了想又觉得应该,毕竟这永远是少年人最隐私的秘密,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一定与之共享。
于是,林时蛰耸了下肩,「那就是他不想说,故意的,想把这事儿翻过去吧。」
心跳下坠。
乔岁安心想,是啊,少自作多情了,他可能只是不想说所以故意提她罢了,谁会喜欢上一个熟到没有半分新鲜感的、回忆起过往想起的全是黑歷史的人啊?
那一刻,她说不出自己的心情,简直复杂得像喝了一杯掺杂着柠檬汁苦瓜汁的黑暗饮料。其实她应该松口气的,可是她并没有。
心烦意乱。
连玩了几局,乔岁安运气好,没一次受到惩罚,后面丁斯时也没再猜中数字被人逮中真心话过。
中途,乔岁安觉得闷,便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去透了会儿气,冷水沖了把脸,水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她从口袋里抽了张纸,擦擦干,丢进了垃圾桶。
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出了厕所门,她一边低头理着衣摆一边往包房走。
手腕被蓦地拽住,往后把人轻轻一扯,乔岁安回了头,就见丁斯时嵴背倚在墙上,垂眼看着她。
走廊上各个包房传来隐约的歌声,参差不齐地交织在一起,嘈杂又喧闹。
灯光明亮,他弯了点腰,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为什么躲我?」
被他手指握着的那圈手腕似乎在发烫,乔岁安茫然发慌,挣了挣,没挣开,左手腕脉搏连着心跳,温度顺着血管一路蔓延。
她没看他,带点赌气:「随便抓人手腕,这也不是好朋友该做的吧?」
丁斯时愣了下,仔细辨认了下她的神情:「这是怎么了?生气了?」
乔岁安深唿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他:「第一,你生气的理由都不会跟我说。第二,你的新年愿望不告诉我。第三……你有喜欢的人了也不和我说。」
「你这个人,越长大秘密越多,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越说越委屈,「还有第四,你……你……那天晚上你……」
说不出来了,她干脆举起手腕:「反正你不能抓我手腕。」
他一直望着她,挑了下眉,语气慢条斯理的:「那我也跟你讲个第一。」
她闷声问:「什么?」
丁斯时瞧着她的眼睛,抓着她的那只手非但没松,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擦了下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却像是在轻揉火花,擦过时引起一阵痒,她险些跳起来。
「第一,这个动作确实不是好朋友该做的。」
他抓着她的动作更紧了分,漆黑的瞳孔盯住她,像夜里的海洋,神秘而又吸引人的。
「第二,别躲我了。」
「听懂了吗?缩头乌龟。」
「……」
缩头乌龟乔顶着张通红的脸,又缩进了自己的龟壳,跑了。
-
随着开学,班主任公布了一个好消息,她和丁斯时作文比赛都进了前三,入围全国赛。
比赛那几天乔岁安跟丁斯时请了假,飞去京城比赛。
s大正巧也在京城。
比赛的前一天,乔岁安去s大逛了圈。
夏季的中午炎热,像个火炉似的吊在天上,把整个世界笼在一片焰火中。正巧到了午饭点,s大食堂门口人来人往。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撑着遮阳伞的,挽着身侧人胳膊的,悠悠骑着自行车的。
食堂边上有人立了一块牌子,周围围了一群人,乔岁安好奇,挤进去望了眼。
牌子最上方写着「free hug」,下面贴着很多便签,再旁边点是一张小桌子,上头放着一支笔和一排不同颜色的便签。
人群中有不少人上去抱了抱,free hug的女生蒙着眼,拍了拍来者的肩,笑着。
桌子前有人写着心愿,贴上旁边的牌子。
乔岁安犹豫了很久,扭头从包里翻了半天,才捞出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了,半晌下定了决心,低着头冲出去,轻轻抱了抱那个蒙着眼的女生。
耳边的女生声音带着笑意:「希望你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那一刻,她好像备受鼓舞,轻轻说了声:「谢谢。」
女生拍了拍她的背:「去写心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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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页
乔岁安松了手,拔开笔帽,挑了个蓝色的便利贴。
「希望能考上s大舞蹈系!」
她犹豫了一下,又添了几个字。
「和丁斯时一起。」
考完了试的第二天就回盐桐了。乔岁安对这次比赛心里没底,全国性比赛,参赛的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千挑万选出来的,而她上回超常发挥也不过得了个省内第三,堪堪卡上晋级的那条线。
她深知自己的实力,比起人家还差了一段距离。
余清安慰她:「你已经很棒了,拜託,你可是从市和省一路杀出来的哎!只不过是因为你边上有个丁斯时作参考,所以你才觉得自己不行,你再向下看看,你比多少人强啊!」
她掰着手指头数乔岁安的优点:「长得漂亮,成绩好,尤其是语文,还会跳舞。你说说,就你这文笔,以后跳舞要是闯不出名堂,写小说也是一条路。」
乔岁安提醒:「夸我就好,别咒我。」
余清拍了一下自己,赶紧道:「对对对,咱们乔乔跳舞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闯不出名堂?咱以后就是大舞蹈家,最好是你一夜爆红,我以后就靠你过活。到时候记得给我开通亲密付。」
乔岁安点头,开始肆意畅想:「我一夜爆红,你一夜暴富,我负责买车,你负责买别墅。」
余清提议:「我比较喜欢大平层,不想上下楼。」
「好,那我买车,你买大平层。」
乔岁安说着,「啧」了声,忍不住笑了:「两个高中生,连班都没上,搁这想什么呢?」
余清也跟着笑,抱着抱枕瘫在沙发上笑到直不起腰,拎起抱枕砸她:「想想怎么了?想想不犯法!你要相信自己未来的实力!」
黄昏映夕阳,红霞卷着云层滚动,晚风最是温柔,推着霞光往外散开。
未来很长,长得任由幻想肆意浪漫生长。
-
随着天气渐凉,夏季把世界的手交给了初秋,于是第一阵秋风捲走了第一批枯黄,吱呀响。于是整个世界被蒙上一层金黄滤镜,像是拆了颗柠檬味的糖,糖纸飘飘落落,朦胧了镜头。
运动会也在校长的一声「秋高气爽」中正式开始。
男生还好,女生报名最是头疼。体育委员翻遍了名册也凑不出人头来跑八百和接力。
实在没辙了,他开始一个个找人来问。
问到乔岁安时,还剩了最后一个女生八百米没填上,于是他拿着名册,问:「乔岁安你参加个八百吗?」
乔岁安吓唬他:「我八百米跑五分半。」
体育委员不信:「你骗谁呢?」
「真的!」她据理力争,「不信你问丁斯时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一直都是一伙的。」体育委员还是不信,作势就要把她名字往报名表上写。
乔岁安连忙抓住他的笔桿,一咬牙,问:「裁判报名人数是不是还没满?」
育德中学歷年以来的运动会都是由学生自己组织的,裁判也是自己报名然后由老师统一培训两天,持裁判证上岗。
当了裁判的是一律不允许报名其他体育项目的,其他班不少人拿这个办法逃八百一千。只是一班分配的裁判名额是田径,最是苦最是累,一天到晚都得站在跑道边上,盯有没有人犯规,有没有人陪跑,有没有闲杂人等干扰比赛秩序占用跑道……
这个季节再怎么着也是秋老虎,太阳大起来也挺要人命,尤其是这一站基本上就是一天。而且每年比赛都有人陪跑,得扯着嗓子喊,得跑过去追,以免干扰了比赛秩序。
高一运动会下来的裁判都要恨死了,吐槽:「陪跑的觉得自己重情义,我呸!这是比赛,不是平时跑步,其他选手怎么想?而且里面还在比跳远呢,差点就陪到沙坑里去了。我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也不听,无语死了!」
乔岁安在边上默默听着,忽然忆起上回体测时丁斯时陪她跑八百,心虚得要死。
「乔乔我没讲你啊,你那也不是比赛也没影响别人。」正吐槽那人瞥见她的神色,补充了一句,接着又开始滔滔不绝骂人。
而现在,乔岁安为了自己的名字不被写在800米报名表上,毅然决然赴死:「我报名当裁判。」
一班的出场式中规中矩的,穿着校服简简单单跳两个动作,没什么意思,也没拿到什么名次。
运动会正式开始后,乔岁安去找了老师拿了她的裁判证和黄旗子,找到跑道边属于她的管理局域,站着了。
运动会一共一天半,今天早上是五十米、八百米、一千米的初赛,下午是接力跑和五十米的决赛,组别从高三到高一,每个年级又分了两组跑。
站了半天,五十米时还好,到八百米时陪跑的人就开始变多了,乔岁安扯着嗓子阻止了几个,累个半死。
好在今天阴天,太阳被云遮了个十成,不见光线。
她吃过了午饭,休息时无精打采地跟罗落和林时蛰抱怨:「天吶,当裁判怎么那么辛苦?我以为很轻松的!陪跑的人真的很多,有一个险些撞上里面摄影的同学。」
罗落摸摸她,「要不你下次还是跑步吧?」
乔岁安一个提神醒脑,严肃地拒绝了提议:「裁判很好,没有烦恼。」
罗落忍不住笑。
林时蛰突然想到什么,问:「最近怎么没看到你跟丁斯时一起吃饭,反倒跟起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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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卡了一下壳,随即低头,故作要喝水,拧了矿泉水瓶盖,顾左右而言他:「好渴啊,我待会儿要把水带过去。」
下午天空不作美,光丝缕缕穿过薄云散开来,渐渐的,云似被光线击溃了,太阳露出来。
艷阳高照,天气开始炎热。
乔岁安站着出了汗,脸都发烫,开始后悔没带帽子过来,见一组接力刚跑完,正想趁着这会儿空档迅速熘去观众席上拿帽子,就见检录组带着一支队伍过来了。
检录组的成员手里也拿了个黄旗子,点了点身后的队伍:「这是下一组比赛接力的,你跟他们讲一下注意事项。」
乔岁安点点头,喝了口水,指了指跑道:「六班至十班从左到右排到跑道上,站在黄线后面,拿到棒子前可以助跑一段,但一定要在超过前面第二条黄线之前拿到棒子,不然就算犯规。」
这段注意事项她今天已经讲了好几遍了,顺熘得很,几乎是一口气讲完的。
她开始数,这是高二第二组,再下一组就是她班。
她班参加接力的有谁来着?
有丁斯时。
还有谁来着?
忘了。
不知道丁斯时会不会在她负责的这个区域接棒。她这边是冲刺组,他跑步那么好,大概率会的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远处哨声吹响,比赛开始,她忙回了神,把注意力放在跑道上。
刚目送走了一批接棒的,身后脚步声渐近,估计又是检录组带着下一组来了。
乔岁安刚要转过身,视线蓦地被遮了一半,头顶被鸭舌帽盖住,那股干净干燥的青橘味传过来,接着是头顶带着笑意的那一声:「乔裁判,等我拿冠军啊。」
心脏在那一刻狂跳。
乔岁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对余清说过的那一句——第一次心动从来都算不了什么,从第二次开始的持续心动,才能被称之为喜欢。
那她又为他心动了几次呢?
作者有话说:
1歌曲《小雨天气》
第32章 完蛋了
乔岁安压根不敢回头看他, 像是傻了一样,人僵直着,近乎不可置信, 却又不得不承认。
她确实喜欢丁斯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触碰时会心悸, 四目相对时连唿吸都觉得在发烫。
这都是以前在她身上所不会发生的事。
她突然想起《傲慢与偏见》里的一句话:「等我发觉自己开始爱上你时,我已走了一半路了。」
拿来形容她的感情刚刚好。
「乔裁判, 人热傻了?」丁斯时绕到她身前来,手指捏住她的鸭舌帽前沿,往下轻轻按了按,弯下腰平视她。
几乎是对上的瞬间, 乔岁安便立马挪开了视线。
「没有。」
嗓子哑的, 她清了清嗓,又重新开了口, 声音大了点:「没有。」
乔岁安举起手里的黄旗子,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语气佯装自然:「一班的, 去第一个跑道上站着去,我要讲注意事项了。」
丁斯时松了手,直起身, 乔岁安看不见他的脸, 却能听见他笑了声。
非常轻的一声。
真要命。
他比赛, 乔岁安止不住要紧张。
一班第二棒处于第一的位置, 优势满满,奈何第三棒不行, 一路从第一掉到了车尾, 他抿着唇脸跑得近乎扭曲, 看得出尽力了。
乔岁安提着心脏,眼睛都不带眨。
站第四棒的人一个个都开始跑了,丁斯时仍站在黄线后面,手往后伸着。
终于,绿色接力棒交接,丁斯时握住,扭头开始最后的冲刺。
他和前面的人落了不少距离。
乔岁安紧紧捏着手里的的黄旗子,目光一路随过去,为他捏一把汗。
丁斯时沖的速度极快,超越前面一人几乎是眨眼间的事。
第三、第二……
临近终点线,他离第一只有几步之遥。
她隐隐听见观众席上有人在吶喊:「丁斯时,加油!」
台上的播音员念着加油稿:「青春的汗水肆意挥洒,奔跑不息,努力不止。加油,运动健将们,无论结果如何,拼尽全力的你们就是第一名!」
所有一切声音都被虚化成背景。
乔岁安屏住唿吸,盯着两个逐渐接近的人影。
终点线越来越近,丁斯时蓦地一发狠,最后关头勐地一冲,率先一步越过了终点线。
观众席上尖叫声不停。
他手握着接力棒,在红色跑道上走了几步,接着扭回头,隔着半圈之遥,望过来。
他眼底的光清晰,自信的,难得的张扬,沖她做着口型——
我是第一。
完蛋了。
她的脑子里一下冒出这三个字来。
乔岁安避开他的视线的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真的完蛋了。
下午的比赛结束之后,乔岁安摘下裁判证和黄旗子,交给老师,跑去观众席把自己的书包拿了下来。刚要走,一个同是田径组的裁判跑过来,在观众席下手握话筒状喊她:「乔岁安,有同学举报0035号一千米作弊,你过来一下。」
她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书包,从观众席上跑下去,远远便瞧见红色跑道边上老师负手站着,前面是两个男生,身上分别用别针别着号码布,正脸红脖子粗指着对方骂。
「你就是绊我了!你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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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页
「我没有!」
老师头疼,见着乔岁安跑过来,立马道:「行了,别吵了,裁判过来了。我听听裁判的。」
乔岁安扫了一眼两位男生的号码布,0035和0042,她细细思索了下,才终于忆起当时的情况。
0035原本落在0042的后面,在冲刺阶段,0035瞬间提速,从外侧超越时,左脚碰到了0042右脚的后脚跟。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影响到0042的跑步,反倒是0035自己险些摔了个跟头。
因此,乔岁安便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举黄旗判犯规。
跟老师一切讲清楚后,老师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乔岁安瞥了一眼0042,对方脸憋得通红,狠狠剜她。
莫名其妙。
她本来转身都要走了,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受委屈了,鼓了鼓嘴,回瞪一眼,紧接着扭头就走。
身后0042大叫:「老师,一定是裁判没看清楚!要不是他绊了我,我就能拿第一了!」
呸!
今天的乔岁安累了一天,暴躁值直线上涨,她默默吐槽:内心狭隘比赛,您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声的,不过背对着0042,她胆子稍稍大了些,表情阴阳怪气地无声在嘴里念了一遍,挤眉弄眼,然后一个抬头,就看见丁斯时倚在主席台边上,单肩背了包,手里还提了个,是她的。他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她,感到好笑似的,唇角扬着,见她望过来,无声扬了下眉。
乔岁安:「……」
她瞬间放下了眉眼,错愕,半晌垂头,小心翼翼踏着小碎步跑过去。
「谢谢。」她拉住他手里她的书包带子,拽了拽,没拽动。
丁斯时没松手,手指修长,好似只是轻轻搭在书包带子上,实际使了劲,旁人压根动不了,他人还是这么倚着,垂着眼瞧她:「还躲我呢?」
乔岁安没抬头,一口否决:「没有。」
「没有?」他重复了遍,尾音微微上扬,「那你抬头看看我?」
乔岁安头上还戴着他给她亲手戴上的帽子,她按住帽檐,不动声色压了压,帽檐阴影盖住了眉眼,昏暗不清的,她终于才肯抬起眼,望向他。
「看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落落大方。
丁斯时盯着她的眼睛,几秒后轻轻笑了声,道:「行,走吧。」
乔岁安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恍惚中在想,他应该是没发现什么的吧?
人们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乔岁安心想,确实。
换作从前,她不会那样。
她不会假装落落大方泰然自若,她会在转身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奔过来,提过他手里书包带子的那一刻笑着说谢谢,会在路上拉着他的衣角愤慨地提刚才的一系列事情。
可是她现在只会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慌乱地垂头,担心自己的表情会不会过于狰狞,她甚至开始担忧起自己的过去,不漂亮的黑歷史是不是过多了一些。
然而乔岁安最最担心的,还要数丁斯时在发现她的心意之前,是否也对她有所心动。
有的吧?他说过了,好朋友怎么会肆无忌惮地靠近?这样抓她手腕?
正胡思乱想着,额前蓦地一痛,乔岁安抬头,丁斯时不知何时停下了,正垂了眼望她,问:「打算现在就来我家?你不回去吃晚饭了?」
她这才恍然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
「书包给你!」乔岁安有点慌乱,她自以为找了个完美的藉口,卸下来了书包丢给他,挤出了个笑,「这样我就不用待会儿再带作业过来了,哈哈,是不是很方便?」
她要笑不动了,丁斯时望着她,她便觉得嘴角都是僵的,整个人灰熘熘的似乎无处遁形。
于是,乔岁安转了身又要熘走:「我先回去吃晚饭了。」
手腕再次被人拉住,她身形一顿,身后人嘆了口气,无奈的。
「我们的时间很长,很多事情你可以慢慢想。」他语气携了温柔,语速慢下来,「只要你别躲我就好了。」
我们的时间……
乔岁安宕机了一秒,近乎落荒而逃。
她简直听不得「我们」这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带了缠绵缱绻的,近乎幻想浪漫的。
但偏偏又怕,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_
运动会在周五中午圆满结束,一班拿了好几个奖,年级总积分排列第一。班长领完奖状回来,一片人啪啪鼓掌,欢唿雀跃。
「还有个好消息。」班长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手作话筒状,放在嘴边大声道,「班主任说,要请大家喝奶茶!隔壁奶茶店见!」
瞬间,掌声雷动,不知哪个男生冲着观众席底下班主任稀疏那几根头毛,大声吼道:「老班我爱你!」
立马引起一阵闹笑。
丁斯时上一秒刚比完赛,下一秒就被学生会的叫走了。
乔岁安在奶茶店排着队,手机在掌心,显示着她跟丁斯时的聊天记录。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通知过他班主任请客的事情,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打字给他发消息,让他忙完了学生会的事情之后直接来奶茶店。
前面的女生突然「哎」了声,疑惑:「你怎么买了两杯啊?」
乔岁安收了手机,抬眼望过去,前面两位手挽着手,笑嘻嘻的,店员重复了遍:「两杯杨枝甘露,半糖,常温,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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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其中一个女生点点头,随后才回答了同伴的问题:「丁斯时不是被学生会的叫走了吗?我怕他过来的时候老班请客都请完了,所以给他带一杯。」
女生的心思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同伴戳了戳她的腰,笑容意味不明。女生立马嗔怪地瞪她一眼,「啪」一下拍掉她的手。
乔岁安在身后冷眼瞧着,胸口突然像堵了口郁气似的,酸酸的胀疼,像是吃了颗柠檬糖,明明是糖,却能在胃里化成一团浓雾,直捣心脏,捣得她很烦躁。
两个女生点完了,乔岁安上前一步。
「一杯多肉葡萄,常温,半糖。一杯奶绿,全糖,常温,加珍珠。」
她点完了,回头望向边上那两个手挽着手的女生,微微一笑,声音却难得含了点尖锐的色彩。
「不好意思,丁斯时只喝全糖奶茶,并且他喜欢加珍珠。」
顿顿,她又一字一顿道,「他从不喝杨枝甘露。」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低低的,又带着笑意的。
「嗯对,她说得没错。我只喝加珍珠的全糖奶茶。」
作者有话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预收《慢热乌龟》!
懵懂的慢热乌龟x嚣张的人间小绿茶
第33章 试探
乔岁安懵了一下, 勐地扭过头。
身后那人立着,垂了眼,目光清浅扫过她, 落在旁边两个女生身上,礼貌又疏离:「谢谢了, 不过那杯杨枝甘露还是退了比较好,我不喜欢喝这个。」
丁斯时顺手把她落进后衣领里的发尾捞出来, 见她抬着眼错愕望过来,收了手,面上不动声色的,眉毛确实微抬, 眉眼间含了笑意:「点完了就去旁边坐着, 待会儿奶茶做好了我给你拿过来。」
他的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亲昵。
旁边站着等奶茶的那个女生脸一白。
其实一直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校内磕他们cp的也不少,但作为同班同学,也同为女生, 乔岁安的态度她们都能看得分明,而丁斯时总是内敛的,看不清具体想法的。
但不知何时, 总觉得有些地方变了。
比如现下两个人站在一起,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交织蔓延, 模煳又朦胧, 在摩擦中拉扯。
暧昧丛生。
奶茶做完之后,乔岁安和丁斯时就拎着两杯出了奶茶店。
天色慢慢暗下来, 天际最后一丝余晖都沉了下去, 被暗色吞噬, 微风徐徐,路灯一盏盏亮起,把人影子拉得很长。
秋季入了夜,天气便冷下来,乔岁安把校服外套穿上,咬着奶茶吸管,垂眼瞧着垂在地面上的影子,随着走动而晃动。
她盯着影子发呆,心底一阵痒。
乔岁安承认自己方才的举动是古怪的,有些情绪是藏不住的,总会从眼神、言语、行为举止中泄出来。
可是丁斯时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慢慢悠悠拨了拨她的发尾,大方地应了她的话。乔岁安一时间猜不出他是察觉到了还是没察觉到她的私心。
她用牙齿磨了磨吸管。
丁斯时的心思向来是细腻的,要是说他完全一点没察觉到,她是不信的,可他偏偏全部顺着她来,是不是印证了他对她也是有好感的这份猜测?
这份好感究竟有多少,她不敢保证,对她的这份独特的温柔里又掺杂了多少从小一起长大累积出来的感情,她也不敢保证。
她蠢蠢欲动,却又怕一旦跨出这条线就撤不回来了。
万一,他对她的好感支撑不到喜欢这个地步呢?万一,他觉得没到这一步,把她拒绝了,怎么办?做回普通朋友不可能。慢慢疏远?那对她来说估计比凌迟还难受。
还有种可能,他明明没那么喜欢她,却因为那十几年的情谊心软答应她……有点狗血,但她还是这么胡思乱想了。
那也不行,她要他全部的、对等的喜欢。
乔岁安惴惴不安,她在想,要不要试探试探他。
随后,她又自我唾弃:乔岁安你完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患得患失想东想西了?别人怀春时你还笑人家,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身侧那道影子渐渐靠近了,乔岁安察觉到,抬起眼看他。
丁斯时低眼瞧着她手里那杯,问:「多肉葡萄好喝吗?」
乔岁安松开牙齿,「嗯?」了声,愣愣的。
他看见了吸管的模样,褶皱纹路布满了,吸管口扭曲着,被她咬得几乎不成样子。丁斯时没忍住,偏头笑了声。
乔岁安随着他的目光,一下也瞧见了吸管的样子,下意识侧身挡了挡,干巴巴瞪他:「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他在唇角处收了笑意,漆黑澄澈的眼睛却被灯光照得波光潋滟,盛满了笑意,「我只是在想,你在纠结什么呢,居然把吸管咬成这样。」
她有点心虚地避开了目光,嘀咕:「没纠结什么。」
顿了顿,乔岁安声音大了点,解释:「就是这两天当裁判有点累了,发发呆。」
「乔岁安。」丁斯时喊她名字,忍俊不禁,「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找藉口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放大?」
乔岁安:「……」
他笑到肩膀微颤,她觉得好烦,一跺脚,加快了步子,径直往前去了。
运动会的作业不多,乔岁安写完了,洗漱了一番,把自己扔进床上,隔了会儿,悄悄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往房间门口望了望,还不够,又踩着拖鞋下了床,小碎步挪到门口,耳朵贴着门缝听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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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没什么动静,父母应该都睡了。
她这才放心大胆地打开手机浏览器,咬了咬大拇指指甲,输入——男生会喜欢上自己的髮小吗?
答案很复杂,有人说会,有人说实在太熟了,哪产生得了心动,还有人说,男性都是视觉动物,具体得看发小的脸。
乔岁安默默打开了手机相机,对着自己的脸左右照了照,把刘海梳上去,又放下来。
还行,她觉得自己是个美女。
浏览器里的答案千奇百怪,塞得她脑子都要记不住了,乔岁安浏览了几条,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退出去,把搜索记录清空了,把手机暗灭了丢一边。
过了几秒钟,她的手指慢慢爬过去,摸到手机边边,一把捞过来,再次打开了浏览器。
——如何判断一个男生是否喜欢你?
她一边手指飞快地输入,一边忍不住唾弃自己。
乔岁安!等你入土后,上帝看见你的搜索记录都得沉默几秒!
房间的门被蓦地打开,乔妈的声音响起:「牛奶热好了你怎么不来厨房拿?还要我亲自给你端过来?」
乔岁安简直瞬间魂飞魄散,手机都拿不稳了,关了「啪」一声往床上一砸,正襟危坐。
乔妈狐疑:「你干嘛呢?」
她扯谎:「就……跟余清聊聊天。」
乔妈警戒:「那你看见我进来那么激动干嘛?你是不是在和余清说我坏话?」
「没有。」为了让乔妈相信,她闭了闭眼,灵机一动,扯了个更可信的,「好吧,实际上我是在和余清连麦打游戏。」
果然,乔妈立马不疑有他,骂了句:「整天就知道打游戏,这么晚了,喝完牛奶把杯子洗掉,赶紧睡觉!别打了听到没?」
乔岁安嗯嗯啊啊敷衍着,心下稍微松了口气。
待乔妈出去了,她咕咚咕咚喝掉了牛奶,肩膀微塌,抿了下唇,再次从被子上捞起手机,细细读了遍自己输入的字,确认无误后点击了搜索。
第一,努力在你面前刷存在感。
丁斯时需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吗?他俩每天一起上学,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简直比她爸妈还有存在感啊。
乔岁安跳过这条,看下一条。
第二,不自觉对你的所有事情产生好奇,想要了解你所有的喜好等信息等。
这条也不适用,丁斯时太了解她了,压根就是直接跳过了「想要」这个阶段来到了「了解」。
乔岁安继续看下去。
第三,会在周末约你单独两个人出去。
乔岁安:「……」
每个周末都约她去他家里两个人单独写作业算吗?
她把手机摔到一旁的枕头上,头往床上一仰,感觉好烦。
烦躁之余,她还是再次举起手机,强忍着烦躁,又清除了一次搜索记录。
关于「如何判断一个男生是否喜欢你」这个话题,罗落倒是给予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正是午休时间,乔岁安在丁斯时那儿背完了单词,拖着椅子回来时就见罗落朝后面扭着身子,跟林时蛰脑袋对脑袋,不知道在说什么,再靠近点,能看清她俩中间还摆了一袋瓜子。
林时蛰见她来了,忙挥着手示意她赶紧坐过来。
乔岁安把椅子摆正了,坐下,好奇地凑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劲爆大瓜!」林时蛰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我靠,我就说为什么罗落生日那天唱歌那么夹,你猜怎么着?」
乔岁安表示洗耳恭听。
「她邀请的人里面有她喜欢的人!」
罗落脸还是红的,趴在桌上,小声威胁:「我目前只跟你俩说过,别传出去了。要不然,一个以后永远也别想吃我瓜子,另一个,以后上舞台别想雇用我做化妆师!」
乔岁安跟林时蛰对视一眼,默契地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眼底八卦神色难掩。
「就是……」罗落语气放轻了,耳根通红,继续说,「我补习班一个同学,跟我坐一桌的。」
林时蛰把瓜子磕得噼里啪啦响,迫不及待:「发展到哪一步了?」
罗落扭捏着,低头捏着手指头:「就……暧昧呗。我感觉他也肯定是喜欢我的,只差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怎么感觉出来的?」乔岁安突然问。
「细节里能看出来啊就。」罗落跟她数落,「比如说,他看你的时候眼神会躲闪,再比如说,他明明在线,回你消息却总要隔个几分钟,说明他在意你,所以在思索该怎么回你。」
乔岁安似懂非懂,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乔岁安的写作业速率难得的高,带着作业临走前,跟丁斯时特地嘱咐,神情认真:「记得看手机消息。」
待从对门跑回家,她把作业放下,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和丁斯时的聊天页面。
乔岁安想了想,手停在打字键盘上,随便敲了个字母,又怎么也打不出字来了。平时看见什么都想跟他分享一下,但到了这一刻却什么也发不出。
她往上划了下聊天记录。
通常她没什么想说的但就是在微信里戳他一下的时候,会发彩虹屁。
但她现在可以发吗?
在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瞬间觉得自己没那么厚脸皮了,给他发的所有消息都要反覆琢磨,彩虹屁太浮夸了,简直难以启齿,她会觉得,彩虹屁里每一个字都会有暴露她心思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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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深深觉得,罗落说的是对的。
思索片刻,乔岁安谨慎地打出了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发了过去。
岁岁和碎碎:「我到家了。」
乔岁安正准备开个计时器,虔诚地等待,看丁斯时要隔几分钟才回她,却蓦地见聊天页面最上方他的暱称变了变,紧接着他的消息就弹了出来,速度之快,几乎秒回。
娇娇丁公主:「?」
乔岁安一愣,然后又见他另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娇娇丁公主:「你打了十四分钟的字,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23点15更新。
悄咪咪再放一下我的预收《慢热乌龟》,知道大家可能不太爱看作话里放预收简介因为太长了,我后面的章节里就不再放简介了。但这次是因为要上夹子了所以……
慢热乌龟女x人间小绿茶男
许愿跟在学搭子app上跟某个固定学搭视频连麦学习了两年,彼此只谈学习不聊生活。
直到高三毕业班级聚会,她喝醉了酒,错把app当vx,错把这位固定学搭当作自己用来吐槽发泄情绪的小号。
第二天早上醒来,许愿看着聊天框里自己的发疯语录,陷入了沉默。
好在这位固定学搭礼貌又贴心。
固定学搭:「啊?姐姐你的crush怎么这么对你啊?」
固定学搭:「姐姐你那么好,是他没有眼光啦。」
固定学搭:「他怎么这么说话呀?好兇。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这样。」
.
谢大少爷某天去兄弟家玩,一进屋就听见一道清冽女声,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心巴。
对兄弟再三追问下,才知道那人是兄弟在app上的固定学搭。
「我记得你不爱学习。」在得知兄弟从没有跟对方露过脸之后,谢大少爷若有所思,「但是我爱,帐号归我了。」
兄弟:「……」
第二天,他兴致勃勃登上兄弟的帐号,跟那道清冽女声一起视频连麦学习。
对方一顿,迟疑:「你好像……比昨天瘦了很多。」
「……」谢大少爷睁眼说瞎话,「是之前手机不行,会横向拉宽,今天换新手机了。」
对方继续疑惑:「声音好像也变了。」
谢大少爷:「之前开了变声器。」
对方:「学习背景也变了。」
谢大少爷:「搬家了。」
对方:「……」
第34章 不心动挑战
乔岁安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的第一反应是反驳。
岁岁和碎碎:「我没有!」
丁斯时给她甩过来一条视频, 是一条十四分钟的录屏。
她点开来看,是丁斯时和她的聊天页面。
乔岁安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给她换备註了, 从「隔壁那位」变成了「隔壁那位岁岁」。
屏幕最上方的备註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片刻后, 重新变回了「隔壁那位岁岁」。
没隔几秒,又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重复以往, 整整十四分钟后,她看见视频里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隔壁那位岁岁:「我到家了。」
乔岁安:「……」
确实有点荒谬。
她手指僵了半天,不知是何想法,社死的同时, 她盯着视频最开头里他给她的备註, 抿着唇,指尖微微发麻, 这股麻意顺着血管,一路涌上大脑。
虽然她网名叫「岁岁和碎碎」,但实际上众人都叫她乔乔, 丁斯时平时只喊她全名,偶尔逗她,便只是似笑非笑地喊她乔同学。这是她第一次在丁斯时的手机里看到这个称唿。
是叠字, 是几乎独一无二的叫法。
半是试探, 半是为了扯开话题, 她打字问:「怎么给我改备註了?」
她紧盯着屏幕。
她看到上方的备註变化, 她就等着,手指捏紧了手机, 有些紧张, 终于, 删删减减一分钟,备註又回来了。
娇娇丁公主:「怎么扯开话题?」
乔岁安的指尖蓦地一松。
紧接着,他下一句话就发了过来,是回復了她的那个问题。
娇娇丁公主:「还能是为什么?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好好想一想。」
乔岁安觉得好磨人啊,她恨不得冲到隔壁揪着他问,可是她不敢,她是个怂货,她怕一个没处理好,他们未来可能会发展出的关系以及过去十几年的情分就一起断掉了。
她斟酌着,故意暗示:「往哪个方向想都没关系吗?万一我误会了些什么怎么办?」
他回消息的间隔变得好漫长,乔岁安一直盯着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指甲无意识扣着手机壳,心脏在跳舞,忐忑又期待。
娇娇丁公主:「那我可以给你个参考答案。」
乔岁安一下直起腰,隔壁那位娇娇丁公主又在输入中了,时间被拉长,煎熬到她想立马回一句「什么」,但她闭了闭眼,还是忍住了。
不行,不能显得自己非常迫不及待,太不矜持了乔岁安!
再睁眼时,手机进了新消息,他发的文字一下闯进她的视线,在她的心底横冲直撞。
娇娇丁公主:「因为叫你乔乔的人实在太多了,会让我觉得,自己不够特殊。」
乔岁安手指蓦地一颤,误触了手机侧边的开关,屏幕一下暗下来。她在漆黑的屏幕上,看见自己无意识睁大的眼睛,还有唇角无意识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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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甩掉了,抿着唇拼了命压住弧度,在房间内踱步。
乔岁安在恍恍惚惚中想,她和丁斯时,现在……算是在暧昧吗?
如果她有种,她该直接冲到隔壁那位公主的家,哐哐哐敲他家大门,直面他,问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他们现在属不属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了。再强势点,再大胆点,直接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可惜了,乔岁安,你个小怂包。
乔岁安躺在床上,默默祈祷:拜託了,快点到明天吧,这样又能见到他了。
翌日早晨,乔岁安很不幸运地起晚了,匆匆忙忙捯饬完了自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拿着书包冲去玄关处了。
人到门口,一下福至心灵,静悄悄打开猫眼看了眼,果然,门口站了个人。她再小心翼翼关上猫眼,在旁边的全身镜上上下下扫视了一会儿,精心拨动了一下刘海,确认是最完美的弧度之后,抿了抿唇,面不改色淡定地拉开了防盗门。
丁斯时正低头吃着早饭,听到动静抬起眼,眉梢微扬,语气自然地道了声:「早安,岁岁。」
乔岁安脚步一下顿在了门口,手握着门把手,指尖力道加重了,大脑一片轰炸,她尽量保持着冷静,几秒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觉得自己大脑静了些,能让他看不出倪端了,结果一开口就是一个结巴:「你、你叫我什么?」
「隔壁那位岁岁,怎么了?」他声音里闷了声笑,轻轻圈着她的手腕把她捏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挪到自己面前,掌心向上,垂了眼望,评价,「手指都捏红了。」
乔岁安下意识蜷起手指,却又被他掰开。
丁斯时把指尖勾着的另一份早饭搁在她的掌心上,是一个包子,两个烧麦。
乔岁安愣愣的,还有心思悄摸摸拿余光扫了眼他的那份早饭,也是一个包子,两个烧麦,一模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不难猜到。」丁斯时转了身,往电梯那处走,「再不走就要迟到了,隔壁那位岁岁。」
乔岁安跟在他身后,脸还是热的,那声「岁岁」简直像魔咒,一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了一样。她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好像被拿捏了,毫无反手之力的那种。
电梯逐渐上升,到他们所在的楼层,「叮咚」一声。
乔岁安偏头,无声地盯了身侧人的耳后那块皮肤很久,思索片刻,突然道了句:「丁斯时,你耳根好红。」
电梯门开了,她正回头,没再看他,目不斜视地,先一步踏进了电梯。
他的步子一顿,紧跟着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沉默片刻,乔岁安把视线从电梯门移到了数字上,又默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迅速按下了一楼。
电梯下行。
乔岁安昨晚有些没睡好,在电梯里站着,眼睛干涩发疼,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没睡好?」丁斯时眼尖地瞧见了,问了句。
乔岁安立即合上了正打着哈欠的下巴:「有点。」
又是寂静。
直至电梯门再次打开,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我也是。」
乔岁安的心跳声差点泄露出来。
她没睡好是因为一直在想他,想丁斯时为什么要喊她岁岁,明明前十几年都没想过要改备註。
那他呢?
乔岁安愣愣地目送着他踏出电梯,往门口去了,留下个背影。门外的暖阳洒进来,金黄色落了他满头,光晕踩着他的发梢跳舞。丁斯时单肩斜挎了包,脖子间围着条红白色相间的围巾,印着菱形格。
乔岁安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是他俩的妈妈一起买的。
「快点了。」他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显得有些模煳,「真的要迟到了。」
冬天气氛愈发浓厚,她却在一片天寒地冻中感受到炙热,由内而外的,是悸动。
枯枝败叶落了一地,万物慵懒沉睡,凛冽的风一吹,便吹到了寒假。
乔岁安和罗落、林时蛰约了去玩密室逃脱。
路上堵车,她来得便晚了些,不过好在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她到的时候罗落和林时蛰正坐在一张小圆桌前,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乔岁安坐下来,问:「在聊什么呢?」
「说她那个暧昧对象呢。」林时蛰笑得肚子疼,罗落瞪她,她稍稍收了点嘴角的笑,才道,「最近那个不心动挑战不是很流行吗?她那个暧昧对象给她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罗落每一个都心动,把他气得哈哈哈哈。」
「哎呀,爱看帅哥不是人之常情吗?」罗落连忙解释,「那我也不能控制啊我就是看见长得好看的想笑嘛,你给我看美女也一样的。」
「懂懂懂。」林时蛰道,「你不过是犯了每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罗落:「……」
她狡辩:「怎么了?他们男生难道不会看美女吗?怎么可能?你给我举个例子!」
林时蛰秒回:「丁斯时。」
两个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望过来,乔岁安下意识后仰了下下巴,抬着眼睛认认真真地想了遍。
她其实之前没太关注过他平时刷视频的内容,他平时要真闲下来,也就是玩玩保卫萝蔔。
思索了片刻,她给出了个答案:「他好像……确实不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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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想想。」罗落再问,声音压低了些,「平时走在路上,碰到美女,他不会停下来多看两眼吗?乔乔,不要给你发小打掩护,你悄悄跟我们讲,我们不会传出去有损他的学神高冷形象的。」
丁斯时平日里就是学习,在众人眼里就是堵在年级第二前面那道坚不可摧的墙,画风也淡了些,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围绕着学习和乔岁安的学习转了,越是如此,在情感这一块的八卦越是厉害,要说她俩不好奇他,那是假的。
「他其实平时真的不……」
「这样,你去测测他!」林时蛰提议,「我给你精心挑选几个视频!」
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她们可以进密室了,这个话题才转过去。
密室的关卡不是很难,罗落和林时蛰不常玩,乔岁安却是以前跟丁斯时待在一块玩得多,很多关卡没一会儿就能看出奥秘,但为了保持罗落和林时蛰的游戏体验感,她一直在后面跟着,忍着不说,待二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才适当出来提醒一下。
这种对密室精准拿捏的感觉,让乔岁安不由得想起之前每次跟丁斯时一起来的时候。每一回,每一次,他也是这样,神色淡淡,就这么跟在她身后,由着她上爬下蹲,到处乒铃乓啷一顿搜,直到她快庡?要泄气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丢给她个线索。
反正,她就没怎么用到过对讲机这种东西。
这个密室情节还挺完整的,逻辑紧密,最后工作人员带她们復盘了遍,又送了她们三个人每个人一个密室纪念小别针。
乘公交车回去的路上,乔岁安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望窗外枯枝轻颤,今天的风有点大,路边行人的大衣被吹得鼓起。
车内开着暖气,她望着窗外的天寒地冻,还是悄悄把羽绒服裹紧了些。
搁在口袋里的手机不住地振动,乔岁安打开来,才发现是林时蛰传了一个又一个视频给她。
最后,林时蛰又附送了一条消息:「都是我压箱底的老婆们。」
乔岁安翻了翻。
确实是压箱底的老婆们,各种类型应有尽有,都是拔了尖的,搁人群中一放都能一眼瞧见的存在。
乔岁安翻了半天,又打开相机对着自己照了照,心烦意乱,干脆按灭了手机。
半晌,她又捞出了手机。
然后,半个小时后,她敲响了隔壁家的大门。
林时蛰发给她的那些压箱底的老婆们,乔岁安一个都没选中,自己去网络上搜的。
私心里,找了几个漂亮的,但比她差了些的,至少她觉得他大概率不会动心的类型。
在拿给丁斯时看的时候,她一边紧盯着他的唇角一眼都不敢眨,一边在心底吐槽自己真是怂得要死要活。
她还很紧张,时不时拿余光扫一眼手机屏幕。
面前人百无聊赖似的,嵴背靠着椅子,一派闲适,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她精心挑选好的视频,面无表情的,神色平淡。
视频滑到了底,只剩下最后一个。熟悉的音乐声响起,他指尖顿了下,乔岁安坐在他身侧,手指蜷着,感觉自己掌心出了汗。
视频里那人着了一身白,手心里轻轻控了段白纱,抛起又落下,在半空中飘落,像一缕清清淡淡的烟,白色裙摆旋转,恰似盛开的昙花,孤寂又绚烂。
丁斯时弯了弯唇角,侧了头,眉梢含了笑,问:「故意的?」
乔岁安装模作样伸长了脖子往手机屏幕上望了眼,装模作样地讶然:「哎呀,我怎么不小心把上次我元旦晚会表演的舞蹈视频放过来了?」
她伸手,要把他手里握着的她的手机拿过来,目光垂着,故意道:「那要么这个就不算吧。」
乔岁安握住手机,抽了下,却没抽动,丁斯时指尖用了力,按住手机。
视线落处,是他垂落的衣摆,蓝色毛茸茸的一件毛衣。耳边,是他不紧不慢的一句:「确实,不算这个视频会比较好。」
她顿了下,肩膀微塌,心里瞬间像咬了一口柠檬,于是汁水四溢,酸的。
乔岁安抿了下唇,佯装毫不在意,用力抽了下手机,他仍然握着,丝毫未动。
她勐地抬起眼要去瞪他,却蓦地撞进他染了笑的眼眸里。
丁斯时另一只手握住她椅侧,轻轻往他那边挪了挪,距离靠近,他倾下身,瞳孔漆黑,半是笑,半是诱哄般的试探,问了句。
「怎么?你明明就在这里,却不敢真人跟我做不心动挑战吗?」
第35章 永生花
他顿了顿, 突然笑了,唇扬着,眉梢挑起, 盯着她的眼睛。
「还是说,岁岁。」他慢慢悠悠喊她名字, 又是那句暧昧不清的「岁岁」,对视之间,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不断扩大,「你……」
「你心动了吗?」乔岁安抢在他下一句开口之前率先抛出了提问。
心跳加速,在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她盯着他的眼睛, 这次没有挪开。
丁斯时一顿,喉结滚动。
乔岁安轻轻地、试探性地, 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手指带了颤,指尖蜷着, 目光却仍然直视。
先开口的人占据主导权。
她这次学会了。
沉寂半晌,他嗓音模模煳煳的,「嗯」了声。
瞬间, 她抓紧了他的衣角, 睫毛也在颤, 恍惚了下, 总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却模稜两可开了口:「你舞蹈一直跳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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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直起了身子,把手机递换给她, 她便也松开了他的衣角, 却不知道目光要放在哪里, 愣愣的,随着他。
丁斯时扭过头时,她看见了他的耳根。
通红。
-
大年初二,小姨领着表弟过来见亲戚,拎了盒车厘子,表弟人才两岁半,个子差不多到乔岁安膝盖,牵着小姨的手,眼睛黑熘熘的,紧紧靠在小姨身上,似是有些怕生。
乔妈见了小姨眉开眼笑,摸摸弟弟的脑袋,扯着嗓子喊:「乔岁安,带你弟弟玩去。」
得了令的乔岁安踩着拖鞋过来,礼貌地叫了声「小姨好」,蹲下身刚要握握表弟的手,表弟脸往小姨身上一扭,没有任何前兆,「哇」一声哭了。
乔岁安手在半空中一僵,随后小姨干笑着拍着表弟的背:「他有点怕生。」
表弟的尖叫哭声响彻整个屋子,捏着小姨的手要往她身上爬,口齿不清:「抱抱,妈妈抱抱。」
尖叫声直刺耳膜,乔岁安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不太妙。
三个人,手忙脚乱联手哄了表弟半个小时,又是抱又是拿玩具,最后乔岁安给他播了动画片,哭声才渐渐止息。
播了半小时,表弟抱着她的手机不肯松手,当代年轻人乔眼巴巴坐在他边上跟着看了半小时动画片,局促不安,几次想要伸手把手机拿回来,表弟黑熘熘的眼睛望过来,奶音模煳:「姐姐。」
乔妈道:「再给你弟弟看会儿吧,你也别一天到晚玩手机。」
乔岁安狠狠后悔,却只得干笑着收回手:「你继续看吧。」
不知道过去多久,没有手机的乔岁安简直度秒如年,手机屏幕蓦地一暗,紧接着振动,重新亮起时屏幕上闪着「娇娇丁公主」这几个字。
有了正当理由的乔岁安瞬间喜上眉梢,夺回了手机,按了接通键:「餵。」
静了两秒,她声音大了点,问:「现在吗?」
电话那头一顿,随后熟悉的嗓音传过来:「我还没说话。」
乔岁安充耳不闻,继续大声道:「什么?拿卷子啊?新买的啊?」
丁斯时忍不住笑了声,「你那边是不是有人?」
「好,那我现在马上过来。」乔岁安挂了电话,冲着三位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语之中。
听说是学习的事,加上来电人又是丁斯时,乔妈眉眼舒展,挥挥手:「那你去吧。」
她松了口气,把手机往口袋一塞,立刻大步出了门。
总算解放。
隔壁的门开着,丁斯时倚着门框,细框不规则眼镜架在鼻樑骨之上,抱胸扬眉,瞧着她关上家门,迅速两步飞了过来,待「砰」一声合了门,她肩膀一塌。
「怎么了?」
「天吶,你简直不知道。」乔岁安睁大了眼睛,拧着眉抱怨,「我表弟过来了,那个哭的啊尖叫的啊!我耳朵都要聋掉了!刚又拿着我的手机不肯松手。我过来避避难!」
乔岁安换了鞋,张望了下:「叔叔阿姨不在?」
「出门了。」
她「哦」了声,又问:「那你刚打电话是想说什么?」
丁斯时踩着拖鞋进了房间,没一会儿,抱着一叠卷子出来了,递给她,下巴微昂:「拿卷子。」
乔岁安低头看看卷子,再抬头看看他,左眼写着不可思议,右眼写着丧心病狂。
她忍了又忍,最后客气地问:「大年初二,你礼貌吗?」
丁斯时忍着笑,耸了下肩,佯装事不关己:「是你自己要的卷子。」
防盗门「笃笃」两声被敲响,她忿忿不平地瞪他一眼,才走去玄关处开门。
一打开门,她便顿了下,门口站着三位,乔妈、小姨,还有那位不低头压根看不见人影的表弟。
「卷子拿好了?」乔妈目光扫过她怀里抱着的那叠,「拿完了一起去超市买点菜,好久没见你小姨了,我午饭烧点好的。」
乔岁安视线下移,落在弟弟身上,默了两秒,深吸一口气,随后一把拉过了边上的丁斯时:「他说他也想去,他爸妈不在家,家里正好也没东西吃了。」
乔妈诧异,想了想,欣然接受:「也好,小丁过来也能帮咱们拎拎袋子。」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丁斯时:「……」
这段时间天气渐冷,连续零下了几天,枯草奄着,河里的水面结了冰。边上有几个人蹲着,从河里捞了几块碎冰,捡来玩,扬手丢进河里,几米远。
表弟噔噔噔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仰着小脑袋盯着人家丢碎冰看了半天,蹲下身子,从地上捡了块人家捞上来的,用力往河里一丢,力气太小,不过就丢在面前,他却依然开心,蹦跳着鼓掌。
小姨过去拉了他一把,柔声道:「宝宝,咱们去超市。」
表弟嘴一撅,小身子扭得厉害不肯走,小姨哄着拖着,他嘴一鼓,眉毛一皱,「嘎」的一声叫,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行了行了,你让他在这里玩一会儿吧。」乔妈在边上道,「你让乔岁安在这儿看着,咱们去超市买菜。」
乔岁安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小步,在心底偷偷摇头拒绝。
小姨犹豫:「这小孩难搞,我怕乔乔一个人哄不过来。」
「那就让小丁也留下来。」乔妈道,她挽着小姨胳膊,劝,「哎呀,他们两个人还搞不了一个小孩吗?咱们好久没见了哦,正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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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页
小姨被乔妈拉着,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见表弟玩得不亦乐乎,便也就走了。
她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口,乔岁安视线移过来,落回表弟身上,脸一垮,手指点了两下胸口,默默祈祷:「阿门,希望他不要闹。」
表弟站在河边,玩完了别人捞起来的,四处望望,低了头小碎步往边缘走,拿脚尖轻轻往前伸,要试探底下的冰块。
乔岁安被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掉下去了,忙弯腰拉住他的胳膊往回扯,表弟被扯得后退了两步,见自己离河边远了,身子拼命往河边扭,回头又是「嘎」的一声尖叫,气鼓鼓地瞪乔岁安。
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指指边上的丁斯时,哄他:「你让哥哥给你捞冰块行不行?你别往边上走了。」
小孩子好像听不懂人话,扭得更厉害了,手腕拧着要挣脱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咿咿呀呀,乔岁安一句都听不懂。
丁斯时蹲下身捡了块大的,往地上一砸,瞬间裂成了好几块小的,他从地上挑了块,在表弟面前晃了晃,表弟终于眉开眼笑,不扭了,伸手握住冰块,往自己身前一砸,嘿嘿笑,给自己鼓掌,回头看看乔岁安跟丁斯时,原地蹦跶两下。
乔岁安敷衍地竖了个大拇指,看着表弟玩得开心到跺脚,两眼绝望,按了按太阳穴,喃喃:「好恐怖,我以后绝对不要生小孩。」
她转过头,苦着脸,寻求贊同:「是不是?好难搞啊小孩。」
丁斯时站在她身侧,仍然围着那条红白相间的菱形格围巾,手揣在口袋里,凛风吹过,他额前碎发有些凌乱,沉吟片刻,他垂了眼,望向她。
他笑了声,好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却又像是在暗示,意味不明。
「我的话,得看未来会和我写在一个户口本的那位了。」
乔岁安对上他的眼睛,一愣,蓦然间,心脏漏拍,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扣着手套上的毛,她下意识屏住唿吸,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他瞳孔漆黑,睫毛垂着,下巴隐在围巾里,只这么望着她。
半晌,他错开了视线。
「如果她不想,那就不要。」他声音低低的,风一吹就散在风里面,携了点笑意,把她温柔包裹在其中,「你知道的,我们家很开明的。不需要传宗接代,只要她开心就好。」
乔岁安脖子慢慢吞吞扭回去,视线空空地落在前面那位玩得疯的表弟身上,手指僵着,凛风吹不开炙热,她感觉自己简直整个人都在发烫。
寂了很久之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哦。那挺好。」
-
时间过得很快,从冬入了春,又从春入了初夏,天气还不算特别炎热,只是白天的时间明显越来越长了。
乔岁安最近的成绩一直在不断进步着,基础稳扎稳打了很多,几次测验下来,挤进了年级前十,偶尔人品大爆发一次,能进前五。
作文竞赛的成绩也下来了,丁斯时全国第三,乔岁安差了些,第二十一。
明明早就知道排名不会高,在得知之后她仍然有些失落,数了数,跟他整整差了十几名。但很快她又重新振作起来。
就像余清说的那样,丁斯时这种人的成绩,适合作为目标,但绝对不能比。乔岁安觉得自己尽力了,没有遗憾了。她也已经足够优秀了,她还有舞蹈,这种进步只要一直平稳地进行下去,进入s大舞蹈系是十分稳妥的。
周末,她照例去舞室练舞,休息时刻,舞蹈老师问她:「集训快要开始了吧?」
她算了算时间,道:「还有一个半月。」
「好好努力,你一定行的。」舞蹈老师拍了拍她的肩,又感慨,「如果林中绪还在国内的话,我还能一起送你俩进s大。」
乔岁安笑了笑,侧过脸去望窗外的太阳,阳光热烈的,刺眼的,穿破了云层,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落下来。
她被阳光恍了下神,突然想起林中绪离开的时候也是夏天,她就是坐在这个舞室里,给他发了再见。
后面他再也没回她消息。但是她想,他应该过得很好,舞蹈也肯定进步了很多。
他们都在自己要走的路上,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晚上,照例是丁斯时来接的她。他的接人等待所已经从巷子口挪到了舞室楼下。乔岁安给舞室锁了门,正要扭头跟他说「走吧」,突然看到对面的花店还亮着灯。
隔了会儿,一个老奶奶走了出来,花店灭了灯,她给店铺上了锁。
乔岁安惊讶:「花店什么时候换老闆了?」
她记得之前的老闆是个二十出头的姐姐。
丁斯时也没注意到这件事,虽说就在舞室对面,但他俩都没有刻意留意过。于是,他想了想,道:「估计就前段时间吧。」
乔岁安盯着老奶奶,思索:「我总感觉这个奶奶看着好眼熟。」
老奶奶锁好了门,弯着腰拎起地上的袋子,转身负手沿着马路朝东边去了,城市的夜晚车来车往,轮胎摩擦沥青的声音不止息,她的背影却在车影交错间安静又祥和。
那种孤寂沉静的气质让乔岁安灵光一闪:「啊,我想起来了,是上次卖我山茶花别针的奶奶!」
丁斯时惊异于她居然过了那么久还能记起那个卖她别针的奶奶长什么样,乔岁安解释:「因为当时她给我的感觉很深刻,所以记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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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奶奶慢慢消失在了视野尽头,成为了茫茫人海中的一员。
人海中太多人擦肩而过,又有很多人从相识到分离。实际上到最后,记不起长相、声音、味道。大部分人只会留下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某一天相遇了,哪怕记不清相貌音容,只要看见,你就会知道是她。
乔岁安扭了头问他:「那个山茶花别针,你最后是扔了吗?」
「没扔,做成干花书籤了。」
夜里的灯火很亮,她和他并排走着,闻言一愣。
「哦。」她又低头看影子,心里很痒。
他越是这么说话,她心里想要表白的冲动就越勐烈。
她平时不碰他的书,便没看见干花书籤,但她前两天在他家写作业的时候,在抽屉里看见她之前送的那个兔子戒指了,完好无损地躺在抽屉里,用一个透明的小圆盒装着。
心跳如鼓,推着她,要她再勇敢一点,试试再进一步。
片刻后,乔岁安下了个赌注,以开玩笑的口吻问:「那小时候我送你那朵粉色玫瑰呢?」
如果还在,她就立刻筹集表白方案,挑个黄道吉日。
但是怎么可能在呢?这么多年了,早该枯萎了。
乔岁安不由得吐槽自己,好怂啊,说白了她还是不敢。
「情人节你卖不掉的那朵吗?」身侧那人声音低低的,顺着夜风爬进来,语气轻描淡写地道着重磅,「我做成永生花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我的弟弟给了我这章的灵感。
「嘎」,他平时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么叫的。
后面几章还没买的读者先别买,后面几章要大修,等2.3号以后再买。我锁定不了章节,所以只能在这里提醒。
第36章 亏本
她瞬间如遭雷噼, 隐蔽的喜悦感混在震惊里,好似微不足道,却又不容忽略。
「所以, 还在?」她干巴巴地问。
丁斯时点了点头,道:「虽然永生花不能永生, 但是目前为止还是好好的,我保存很好。」
顿了顿, 他偏过头,垂眼望她的侧脸,斟酌片刻,轻笑出声:「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怎么?如果凋谢了, 你要再送我一朵吗?」
好似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 又好似在试探,含蓄地将话意隐藏。
夜晚的知了鸣叫个不停, 夏风拂过手心里的汗,路灯投影暧昧,橙黄色晕染氛围。
「不是。」乔岁安手指蜷在身侧, 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这才道,「但是如果你想要, 我可以买了再转手卖你。」
「那你打算多少钱卖我一朵?」
乔岁安想了想, 说:「一块。」
他笑了:「这是亏本买卖。」
「不亏本啊。」乔岁安的声音轻轻的, 却很认真, 她道:「只要你愿意买,就不会亏本。」
垂落在身侧的手前后摆动间轻轻擦过他的, 明明只是瞬间, 却是一片温热的触感, 像火柴摩擦一瞬,燃了火,发了烫,夏风降不了温,反而这么一吹,火焰燎原。
知了声缠绵,月亮被云遮了眼,愈发朦胧,夜晚好似格外寂静,静到她几乎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无比清晰。
「那你的花店里会进红玫瑰吗?」丁斯时又问。
乔岁安一直低着头,望着他们俩的影子。
影子在牵手,她小声说:「也可以……未来只卖红玫瑰。」
顿顿,她又小声补充:「只卖给你。」
「……」
好像连知了都静了,把唿吸声衬得缱绻又旖旎,磨人得像羽毛轻挠,毫无力道,却偏生发痒,惹得心跳轰隆。
他喉头滑动了下。
其实,他还想问:买一朵,会送老闆吗?
-
乔岁安回家之后便开始翻日历,一个个寻,一个个查,翻遍了这三个月的日历,愣是没找到一个黄道吉日。
这三个月,忌讳感情这四个字倒是经常提。
她抿着唇,不死心,继续往下翻,终于在第四个月初,寻到了一个吉日。
乔岁安念了遍日期,噌一下站起来,找到桌上的日历,翻到四个月后,在那天上小心翼翼圈了个圆,非常标准一个圆,随后画了三个感嘆号,粗粗的三个,重重的几笔。
乔妈推门进来,手里端了盘水果,见着她,一顿,又抬头看看空调,嘆气:「热傻了?回来一个小时不知道开空调?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乔岁安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哗啦一下,迅速把日历翻回来,盖住那个圆圈和三个感嘆号,闻言伸手贴了贴自己的脸,又仰起脸扫了眼,空调确实没有开。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夏夜的那股热浪,几乎要把人溺死在里头,她赶紧捞过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按了打开。
乔岁安盯着空调页翻上去,凉气逐渐溢出,她站在空调机下,发笑着心想。
那一个小时算什么呢?
果然,专注的人感受不到温度的异常。
-
八月中旬,乔岁安正式踏上了集训的路。乔岁安基础好,集训时间也短,一共三个月。
封闭式集训,手机上交,只有在每天的晚上九点钟才能短暂地领到手机,十点三刻便又要上交,而且通常拿到了也很少有时间聊天。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才被允许出去,购置一些必要的东西,下午四点前就一定要回来了。
地方偏,附近荒凉,没两家店,挂着又小花样又土的门匾,去稍微热闹一点的地方得乘坐公交车,花半个多小时才能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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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餐都是专门配好的营养减肥食谱,无油炸、无辛辣、无甜品,「三无」产品。简直吃的比狗少,练的比狗累。一天差不多12小时泡在练功房里,一个动作总要练上千遍,抠细节、抠眼神,练到昏天地暗精疲力尽。
饶是乔岁安有多年的跳舞经验,也觉得累,也觉得苦。她的室友更是不得了,每天压腿都能听见杀猪叫,晚功结束后好不容易从练功房里出来,被乔岁安拖着回寝,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两眼发黑。
「不行了。」夜晚的emo时间留给室友,她瘫软在床上,累到眼泪都流不出来,痛苦万分,「怎么会那么累啊?这三个月我要怎么度过去啊?」
乔岁安也很累,压根不想说话。
现在是十点一刻,离上交手机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她给手机开了机,打开流量的那一刻,不少消息涌进来,父母的、余清的、罗落林时蛰等同学的……还有丁斯时的。
她照例给父母报了声平安,打开了跟丁斯时的聊天页面。
娇娇丁公主:「加油。」
乔岁安给他打字,道:「好累啊,好睏啊,好饿啊。」
备註瞬间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乔岁安向上划了划他俩的聊天记录,等待着他的回覆。
集训以来每天,她一打开手机都能收到他的那句「加油」,人有了那句加油,感觉就好像有了动力,支撑着自己坚持下去。
室友突然起了身,八卦道:「哎,你知道吗?隔壁寝有个人特牛,前两天偷偷点了炸鸡外卖,结果去铁栅栏拿的时候被逮个正着,被加练了。」
乔岁安静静听着,「嗯」了声。
手机「嗡」的一声响,她赶忙低头,丁斯时发了一张图片。
她点开大图,是一本厚厚的本子,封面上写着「送给隔壁的课堂笔记」,字迹难得工整,落笔熟悉,是丁斯时的字。
娇娇丁公主:「陪你一起努力。」
她心中一暖。
室友盯着她低头髮消息,打量半天,「嘶」了声:「你是不是在跟你男朋友聊天呢?」
乔岁安手指一顿。
室友提醒:「别跟我说不是啊,你嘴角都快咧到脑后跟了,你自己照照镜子。」
乔岁安闻言抿住了笑,尽力向下撇了撇唇角,但笑意总是会漏出来,从眼底,从眉梢,从面部每一块肌肉。
「确实不是,起码现在不是。」乔岁安轻声道,「不过,有可能,几个月后就是了。」
后面她又跟丁斯时聊了几句,时间离十点三刻越来越近,她有点捨不得,盯着手机上「娇娇丁公主」这五个字发了一会儿呆。
晚上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鼓了鼓嘴,嘆了一口气。
有点想他。
夏秋交替,天气慢慢转凉了,桂花香味萦绕在空气里,浓郁到想让人打喷嚏。外头的阳光倒是仍然热烈。自从上了高三,楼层搬高了层,午饭时间冲刺的人也少了很多,毕竟再怎么着也抢不过底楼的高一,干脆也懒得抢了。
图方便,教室里吃泡面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吃完了桌子一擦就可以开始继续学习了。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墙上挂着春考倒计时,窗外的风顺进来,卷子一阵哗啦响。
卷子愈发多了,桌肚里塞满了还不够,教室后头的单人小柜子被塞满了不够,桌上又累了一摞不够,大多数人又买了桌边袋挂着,满满当当,鼓鼓囊囊。
教室里安静得不行,一半人在食堂,一半人吃完了泡面,丢了垃圾擦干净桌子后,摊开了张卷子低头做。
罗落上午灌了一瓶咖啡还不够,仍是困得要死,做完最后一道数学填空题,实在睁不开眼睛,嘱咐了林时蛰一句十分钟后喊醒她,便胳膊作枕头,一趴就睡着了。
十分钟后,她隐约感觉有人在戳自己手臂,紧接着勐地被惊醒,直起了身子睡眼惺忪望向林时蛰。
林时蛰问:「你还困吗?」
罗落打了个哈欠,从书包里捞出瓶眼药水滴了滴,才道:「废话,我昨晚凌晨两点才睡的,物理难死了。好想直接春考走人啊,拖到秋考我得累死在这儿。」
顿了顿,她又嘆气,担忧:「不知道乔乔怎么样了,你说现在那么高强度练习,等她回来了会不会跟不上进度?」
路过的英语课代表正好听见了,忍不住插嘴:「别担心乔岁安了,丁斯时一直在给她整理知识点呢。」她把罗落的默写纸发下来,鲜艷的红色画着一个又一个叉,右上角的分数刺目,「你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英语老师又要请你去办公室了。」
罗落绝望哀嚎一声,把默写卷子翻了个面。眼不见心为净。
林时蛰把目光落到了旁边的丁斯时身上,他低着眉眼,鼻樑上架着一副不规则边框眼镜,指间执了笔,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记着什么,神色专注,估计又是那本「送给隔壁的课堂笔记」。
「对了。」英语课代表喊,「丁斯时,老师也叫你去趟办公室。」
罗落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之余,暗自窃喜:「丁斯时默写也没及格吗?」
「想什么呢?」英语课代表翻了个白眼,「英语竞赛成绩出来了,他第一,老师让他拿奖盃去的。」
罗落:「……」
丁斯时神色淡淡,点了下头,放下笔,起了身迈着长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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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蛰目送着他的背影无比同情地摸了摸她奄奄的脑袋,安慰:「没关系,换个角度想,你起码和学神有个共同点,都是办公室的常客。」
「……」罗落瞪她,把她的手拍了下来,亮出了自己的长指甲,「闭嘴,不然挠你了要。」
罗落怕和丁斯时一起去办公室,会形成鲜明对比,让老师更为愤怒,便磨磨蹭蹭拖着,想着过一会儿再去,跟林时蛰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林时蛰刚写掉一张化学卷子,也累了,转了转手腕,聊聊天就当是放松两分钟。
罗落拧着身子,下巴搁在桌面上,唉声嘆气:「乔乔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她!」
林时蛰附和:「我也想她。」
穿梭在座位间发默写纸的英语课代表闻言贼兮兮地笑,眨了眨眼,语气暧昧:「我估计你们都没人家丁斯时想。」
林时蛰安静一秒,给她使了个眼色。
英语课代表茫然一回头,这才看见丁斯时手里拿着奖盃已经走回来了。她顿时有点尴尬,一下就闭嘴了。虽说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但毕竟带了点八卦的成分,让当事人听见总觉得不太好。
好在丁斯时目不斜视往自己的座位那儿走,未曾朝这边扫过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似是没有听见。
她刚要松一口气,擦肩而过之时,蓦地听见他轻声说了句:「还行。」
还行。
不过是上学放学时空荡荡一个人,连风也寂静,不过是晚上写作业时只剩下秋秋的猫叫。
不过是,每天到点了就打开手机等着她的消息,习以为常。
-
乔岁安这几天状态不错,被老师夸了好几遍,连带着的,是和乔岁安形成明显对比的室友被骂了好几遍。
晚饭时,室友问她:「乔乔,你学舞蹈多久了啊?」
「记不清了,反正从幼儿园就开始练了。」
乔岁安饿得要死,感觉自己能吃两碗饭。机构的饭菜其实味道不错,蔬菜、瘦肉、水果等等,每天换着花样烧,只是忌口多了些。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那么饿过,但又顾忌着体重,不敢吃太多了。
室友嘀咕:「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跳这么好。」
吃过了晚饭,休息了一小时,又要去体能训练。乔岁安最恨的就是体能训练,比跑800米更令她痛苦,练完简直两眼一抹黑,简直能累到昏过去。
晚功回来从老师那边领到了手机,开了机,最先涌出的又是来自娇娇丁公主的那句「加油」。
乔岁安回了消息,下一秒,手机振动来电。
她一愣,看了眼瘫在椅子上的室友,小跑去阳台上,关了门,清了半天嗓子,才按了接通键。
夜风安静,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她「餵」了声,手机那天没有回应,只剩下清浅的唿吸声。
乔岁安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边缘,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丁斯时?」
他终于开了口,很轻的一声:「嗯。」
乔岁安小声问:「今天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误触了。」他的嗓音不咸不淡传过来。
乔岁安不信,她抿了下唇,透了丝笑,问:「真的吗?」
丁斯时不置可否。
她本也就不是非要个答案,只是故意敲他一下,她低着头,看自己那双拖鞋,跟他讲:「今天老师夸我了,说我体能进步了,舞蹈也跳得好。我是不是很厉害?」
丁斯时静静听着,「嗯」了声,说「是」。
乔岁安问:「那你有什么要跟我分享的吗?」
手机里,他静了几秒,唿吸声绕过来,磨着她的耳根。
半晌,丁斯时道:「今天林时蛰拿来了几张明信片,说是她哥寄过来的,她给了我一张,让我拿给你。」
很久没听见林中绪的消息了,她讶然,问:「那你收了?」
「没有。」很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她忍不住偷笑,又不敢笑出声让他听见,于是轻咳一声,故意又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丁斯时意味不明地反问:「我有心情不好的资格吗?」
乔岁安盯着自个儿脚尖,轻轻摩擦着地面,跟他解释:「我不喜欢他的,只是我俩之前在一个舞室里练舞而已,而且他家当时闹得……同样都是学舞蹈的,我挺心疼他的。」
「嗯,心疼。」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又好像添了点别的什么。
「不是。」她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还越描越黑了,怕他真不高兴,她解释得也有点着急,「看到他的时候,我总会觉得,还好还好,老天爷偏爱我。我有你,有爸妈一直支持我。所以,我会因为他的经歷感到难受。仅此而已,你别想太多。」
丁斯时道:「我知道。」
闻言,乔岁安声音也低了下来,像充满气的气球瘪了下来:「你知道就好。」
「你很担心我误会吗?」他问。
乔岁安嘀咕:「怕你不买我的红玫瑰了。」
对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风拂过时枝叶沙沙作响,枯叶摇摇欲落,坠进一片夜色里。
「乔岁安。」
他喊她名字,声音从手机里绕过来,添了几分磁性,携着电流感酥酥麻麻地贴进耳廓,在秋天的夜里显得很温柔。
「秋秋说,它想你了。」
乔岁安抠着手机壳的手指蓦地一顿,心跳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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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一下唇,模煳不清地开口:「我也想秋秋了。」
「还有一个月。」他低声道。
乔岁安望着阳台窗外,漆黑的夜寂静一片,弦月缀在半空中,莹白色,朦朦胧胧的。思念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就从他说「想」这个字开始。
室友在敲阳台门,喊她:「乔乔,时间到了,要收手机了。」
电话那一头,丁斯时隐约听见了点声音,问:「是要挂了吗?」
她不吱声,手指握紧了手机,抿了下唇,睫毛颤着,心跳如鼓。
室友担心她没听见,又敲了两下门,急促的,跟她的心跳声一样急促。
「那……」电话那头,他轻轻说,「挂了?」
「丁斯时。」她短促地喊他,在电话挂断前鼓起勇气,先开了口:「不只是秋秋。」
「我想你了。」
第37章 晚安
电话那头, 他好像在笑,声音闷闷的,短促的, 愉悦的,一声一声, 敲在她的心上。
「秋秋只是我的幌子。」丁斯时顿了顿,故意似的, 不紧不慢道,「晚安,岁岁。」
她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那句晚安似在耳畔轰炸。
还有幌子……什么幌子?
他几乎是亮了明牌, 明晃晃地、直白地承认。
挂了电话,乔岁安把手机交了上去, 心跳声却在耳边留有余韵。
室友盯着她的脸,感到莫名其妙,嘀咕:「秋天了都, 你怎么热成这样?」
「没有啊。」她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驳了一句,眼神有点迷离。
「那你脸怎么那么红?」室友想到一种可能, 担忧地伸手要摸她的额头, 「发烧了吗是?」
乔岁安清醒了, 快速躲开室友的手。
她快速眨了两下眼, 伸手摸了摸脸,唇角动了动, 忍不住上扬, 她背过身, 抿了下唇,把笑往下压了压,拿手扇了扇风,才磨磨蹭蹭道:「哦,确实……有点热吧。」
月色暧昧,丁斯时按灭了手机,秋秋「喵」了一声,跳到他的膝头,慵懒地趴下。丁斯时嵴背靠着椅子,伸手挠了挠秋秋的下巴。秋秋舒服地眯着眼,咬着尾巴,难得乖巧。
「我知道你也想她。」他垂着眼看它,语气无奈的,呢喃,「才过去两个月,还剩一个月,好难熬啊。」
桌面上还摊着那本「送给隔壁的课堂笔记」,停留在了最后一页,灯光照亮了右下角那一行小字。
——岁岁平安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
十月中旬的秋风掀开又一年运动会的幕布,以篮球赛打头阵。一班的其中一个主力成员不幸在练习时崴了脚,这一崴愁了一堆人,尤其是体育委员,天天拿着报名表,每个人的球技都要问一遍。只可惜一班的篮球技术两极分化,要么特别会打,要么就是连三步上篮都差点意思。
问到学习委员时,正在旁边交作业的林时蛰简直震惊,她俯视了下学习委员的头顶,瞪大了眼睛:「咱们班真的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学习委员怒:「你懂不懂浓缩的才是精华!」
「就是!」体育委员叉腰配合,随后冲着学习委员谄媚地笑,「您球技怎么样?」
学习委员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写作业:「我浓缩的是学习上的精华。」
体育委员:「……」
林时蛰憋着笑,问他现在参赛的名单,听完后疑惑:「丁斯时不参加吗?」
「他这段时间不是在准备竞赛吗?还要给乔岁安整理知识点。」体育委员担忧,「我怕他分心。」
林时蛰问:「那你还能找到其他人吗?」
明显不能。
体育委员顿了下,环视一眼教室,最后沉沉一口气嘆出来,换上一脸笑,燕子般奔过去:「丁哥——」
学习委员抬起头,伸手推了下眼镜,迷茫:「刚什么尖嗓子鹦鹉喊着『丁哥』飞过去了?」
丁斯时球技算不上好,占优势的就是他体力好,跑步快,投篮的准度以及技巧性却是一言难尽。
但体育委员对他的要求不高,他愿意参加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在练过几次团队默契之后,握着他的手嘱咐:「拿到球之后传给队友就行。」
丁斯时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
-
周日的下午不上课,乔岁安多了几个小时的使用手机时间,给丁斯时打电话,没接。她算了算时间,离一班篮球初赛时间越来越近,估摸着他可能是又被拉去练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的来电。
室友正在边上摇着她的手臂哀嚎:「乔乔,再带我一局吧!好不容易有玩手机的时间!我王者段位又下去了!求求你了!」
乔岁安被磨得没法子,又见丁斯时还是不接电话,便道:「好好好。」
室友闻言欢唿,搬着椅子坐到她身侧,点开了王者荣耀,邀请她之后又随即匹配了剩下的队友。
乔岁安拿了打野位,她操作好,手速快,连拿了几个人头之后,室友直唿牛逼:「亲爱的,你这技术,不去当职业选手可惜了。笑富我了,对面小乔看见你扭头就跑。」
乔岁安闻言扫了眼小乔的,愣了下,忍不住笑了。
老熟人,真是冤家路窄。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小乔的人头给收了,这回小乔死得很沉默,没有「哥哥姐姐」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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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蓦地振动,聊天框从屏幕顶端弹出来,乔岁安一顿。
「娇娇丁公主邀请您进入视频通话……」
「啊啊啊!你怎么不动了!」室友尖叫,抽空凑过来瞟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怒道,「朋友和男人你选哪个!你要是选后一个,你今天晚上睡觉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伴着室友的咆哮,乔岁安的指尖一抖,直接点到了「同意」。
首先入眼的就是丁斯时锁骨上的那颗痣。他穿了件白t,外头套了件深蓝色的篮球服,领口露出两截锁骨。
他把镜头往上移,从喉结处滑过去,镜头定在脸上,戴了条蓝白色相间的运动髮带,碎发凌乱地搭在上面。可能是刚打完球的缘故,他有点微喘,薄薄一层眼皮子上撩,隔着屏幕望过来。
就在视线对接的那一秒,乔岁安唿吸一滞,指尖再次一抖。
通话结束。
乔岁安盯着灰暗下来的屏幕,数字不停闪动着復活时间,半天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
「我怎么挂掉的?」半晌,她问。
「被对面小乔刀掉的。」室友感慨,「什么仇?什么怨?」
乔岁安震惊:「没有人救我吗就?」
「有点远了,赶不过来。」室友碎碎念,「不要再被美色. 诱惑住了,那个什么公主是不是对面故意派过来干扰你的?快快快!你復活了就赶紧过来推塔!这把赢了,随你和那个什么公主怎么聊天好吧!事关我的排位!」
乔岁安抿了下唇,操纵着角色过来。
隔了一会儿。
室友恍惚:「卧槽?什么情况?对面团灭了?」
乔岁安尽快推掉了塔,「胜利」的字眼很快占据屏幕上方,她没来得及看战绩和mvp,小跑到阳台上,关了门。
她戳开和丁斯时的聊天页面,咬了下唇瓣内侧,又打开手机相机,左右照了照理了下头髮,拨了拨刘海,才重新回到微信,深唿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拨了视频通话。
几乎她刚发起视频通话,对面立马就接了,他离摄像头靠得近,这个角度几乎是能看清睫毛的程度。
乔岁安捏紧了手机,他好似是找了把椅子坐,不过两秒重新调整好了角度,整张脸露出来。
乔岁安抿了下唇,解释:「刚手抖了。」
他「嗯」了声:「刚在练球,没看手机。」
解释了刚才他为什么没接电话。
「其实你打电话回来就可以了。」乔岁安无意识垂眼去瞧他的锁骨,小声道。
丁斯时扬了下眉,似笑非笑的:「两个多月了,光打电话、发消息,你觉得够吗?」
「啊?」她抬眼撞上他的目光,被烫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以为他是在说前几天她说想他那件事。
她声音低下去:「够的。」
越看会越想。
他突然笑了声,很轻很低一声,带了点嘆息的意思。
「谁说你了?」丁斯时慢条斯理地开口,瞳孔漆黑地望着她,「我是说,你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够吗?」
乔岁安顿了下,慌忙从他脸上转开视线,两眼空空瞧他身后的背景,指尖绷着,又忍不住继续开始扣手机壳。
她突然想到一个词——望梅止渴。
但她不敢讲给丁斯时听。
乔岁安故意移开话题,故作镇定,一开口却有点结巴:「我、我们班是周一初赛是吧?」
她懊恼,听见丁斯时「嗯」了声,又觉得惋惜:「那我看不到你比赛了。」
「别看。」丁斯时道,「我篮球打得不好。」
「没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打篮球打得一般,小时候还经常打打,但随着学业越来越忙,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打了。
「就是想看看你打篮球,无所谓好不好的。」她嘀咕。
通话那头有人在喊他名字,听着声音像是体育委员的:「丁哥!你休息好了吗?」
乔岁安张了张嘴:「又要挂了?」
他静了两秒,突然问了句:「无所谓打得好不好?」
她愣了下,「嗯」了声。
屏幕里的他眼皮垂着,似是在思索些什么,乔岁安就等着,望着他。
良久,他问:「那你现在要不要看?」
「啊?」她有点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后立马点头,「要要要。」
他似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张口似要说点什么,乔岁安立马伸手发誓:「我看不懂篮球赛的,你打得不好也绝对不会影响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的。」
丁斯时盯着她竖着的四根手指头,提醒:「发誓是三根手指。」
乔岁安扭头看了眼,立刻折下一根手指头,沖他眨眨眼,笑了笑。
丁斯时起了身把手机搭在包上,立起来,调整了下角度。
「乔同学。」待角度调整好了,他蹲下身子,盯了她两秒,道,「其实我刚是想问,距离有点远所以会有点煳,但是你不会认不出我的吧?」
乔岁安向他满口保证:「你放心,以我对你的熟悉程度,哪怕你只露出一根手指头,我都能精准认出你。」
他哼笑了声:「你最好是这样。」
乔岁安上下扫了眼他的衣服,信心满满。
直到丁斯时转了身往另一面跑,露出了整个球场的样貌,她才清楚地感知到这个「有点远」是个什么远法。
一个大型体育馆,他放包和手机在这一头,篮球场在另一头,中间隔了一片羽毛球场。篮球场上的所有人都统一穿着白t黑裤子,套着件紫色的套头篮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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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页
别说脸了,也别说号码牌了,她甚至有时候连视线都会被羽毛球网挡住。
乔岁安:「……」
她沉默了两秒,在室友疑惑的目光中,打开阳台门进来滴了两滴眼药水,随后又匆匆忙忙出去了。
-
一班的初赛抽中是和六班比,在周一下午的那节体育课上打篮球赛。球场两边分别围了两个班级的人,聚在一起加油打气。
裁判哨声一响,体育委员率先抢到了球。
球场一侧,一班的人声嘶力竭:「加油!一班加油!顾杰与!沖!」
「一班一班!非同一般!」
罗落喊得正起劲,眼睛一抬,望向球场另一侧,蓦地一愣,戳了戳边上的林时蛰示意她看:「卧槽!阵仗那么大!」
林时蛰跟着望过去,同样也是一句「卧槽」。
六班的人音量比不过一班,拿出了横幅,高举着,视觉效果拉满。
「花里胡哨!」林时蛰撸起外套袖管,气势汹汹,大吼,「顾杰与!丁斯时!季也!张恰嵘!汤览博!沖!」
一班配合默契,六班终究不敌,裁判哨声响起,一班以五分的差距赢得了比赛。
丁斯时下了场,从边上的椅子上捞起自己的那瓶水,身侧有人靠近了,他扭过头去看。
女生拎着摄像机和支架,站在他身旁,见他望过来,笑了下:「同学你好,我是校记者站的,能採访你几个问题吗?」
丁斯时顿了顿,淡淡道:「我记得,高三生无论是社团还是学生会活动,一律都停了。」
女生愣了下,声音弱了点,道:「帮学妹的忙。」
他垂眼,思考了两秒,饮了口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女生忙摆好了摄像机,按下录像键。她问的几个问题都是比较常规的,丁斯时答得顺熘,没什么卡壳,很快就录完了。
他转身刚要走,身后女生又急急叫住他。
「同学,可以再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女生鼓起勇气,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抿了下唇,垂眼没看继续看他,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听见这个问题,丁斯时眉梢微挑,蓦地低头笑了声。
「看过微博超话里的cp帖吗?」他问。
女生一怔,他又接着说了下去,指向性明显:「会跳舞,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是我的理想型。」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情侣座
运动会结束后, 高三生又重新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
课间时,罗落趴在桌上嘆气,大脑好像被知识装满了, 但真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却又好像脑袋空空如也, 什么知识点也没捞住。
她问林时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林时蛰正抓紧时间抄着黑板上的数学解题步骤, 闻言冷笑一声,选择做得毫不犹豫:「坏消息。我倒是想听听,能坏成什么样,能坏得过今天数学作业两套卷子吗?」
「坏消息是, 运动会过了, 咱高三能参加的活动只剩下观看元旦晚会一个了。」罗落再嘆气,「好消息就是, 乔乔还有五天就回来了。」
……
「集训只剩下五天了!」晚功下来回了宿舍,室友泪流满面,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终于!终于!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入了初冬,温度已然降了下来,但一天练下来仍然汗流浃背, 疲惫得不行, 乔岁安先是沖了个澡, 才去楼下老师那边拿了手机回来, 开了机。
「乔乔。」室友喊她,「你是打算怎么回去啊?这儿离你家好像可远了。」
「乘动车。」手机连上网, 消息弹出来, 除了丁斯时照例的每天一句「加油」之外, 还有乔妈的消息,是一张手机截图,乔岁安点开大图一看,是动车票的信息,早上九点半钟的。
亲爱的妈妈:「等你到盐桐了,我和你爸爸开车去车站接你哈。」
室友在边上问:「你一个人吗?我感觉行李好重啊。」
乔岁安笑了下,收了手机,道:「我来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吗?来回要好久呢,难不成让我爸妈提早一天过来找个宾馆住下,第二天再来接我一起走吗?」
室友想了想也是,这也太辛苦了。她往床上一瘫,感慨:「还好我家近啊,我爸妈能开车来接我。」
十一月中旬的风重新凛冽起来,携着丝丝凉意渗过来。窗外天阴沉沉的,好似轻轻一触就会下起雨来。
集训的最后一天,晚功取消了,老师徵求了大家的意见后,在舞蹈房的大屏幕上投了部电影——《寻梦环游记》。
灯关了,只剩下前面电影荧幕上的光亮,落在人身上,人影摇晃,昏暗一片。
电影里,米格弹响德拉库斯的吉他,落叶随之飘起,活人再看不见他,米格能所触碰到的只剩下亡灵。
这部片子很有名,也算是老片子了,刚上映时乔岁安才刚上初中,那会儿就已经看过了,也是跟丁斯时一起。
当时周末电影票难抢,最后他们没买到两个连着的座位,丁斯时的票在前面,乔岁安的票在则在倒数第二排。零花钱有限,爆米花只买了一份,让乔岁安抱着到后面去了。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丁斯时跑过去找她,蓦地就见到一张哭到通红的眼睛。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在往外走。只有乔岁安坐在椅子上不动,一边哭一边等他过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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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页
见着他人时,乔岁安刚哭完身上最后一张餐巾纸,掺着浓浓的鼻音,朝他伸出手,问:「你还有纸吗?」
丁斯时从口袋里捞出一整包递给她。
「一张就够了,我差不多哭完了。」乔岁安抽噎着,接过了那一包,抽出一张,又把剩下的塞回他口袋里,「不客气。」
「……」丁斯时站在她身侧,垂着眼瞧着她在椅子上坐着,狠狠抽了下鼻涕,随后把餐巾纸丢进早已经吃完的爆米花桶里。
「我好了。」她站起来,把装满了餐巾纸的爆米花桶顺势往他手上一塞,又拎起自己的小包,往他脖子上一挂,眼睛还是通红的,「我们走吧。」
出了电影院,迎面的风一吹,乔岁安方才把情绪收拢点。
丁斯时把爆米花桶丢进垃圾桶,听见她在身侧兴致勃勃道:「哎,我刚才看见最后一排居然是双人沙发座!看起来好爽哎!我们下次买最后一排试试吧!」
他顿了下,眉头皱了下,张口拒绝:「不好,不合适。」
「为什么啊?」乔岁安问。
他寂了片刻,最后憋出一个理由:「贵,零花钱不够。」
乔岁安的勃勃兴致被一个「贵」字打消了一半,却还是不死心地问:「多贵?都一个电影院的还不是最佳观影区,怎么票价还不一样的?」
丁斯时简直想闭眼。
片刻后,他把脖子上的包拿下来给她背上,随口胡扯:「小几百,别想了。」
乔岁安震惊地捂住了自己装着零花钱的口袋。
后来乔岁安才知道,那个双人沙发座的名字叫作情侣座。
不过价格没丁斯时说的那么离谱,乔岁安偷偷在心里想,或许未来可以试一试。
身侧室友哭得稀里哗啦的。周围也隐隐传出几声抽泣。乔岁安再看一遍,即使早已知道情节,也不可避免手里攥了几张餐巾纸。
电影播完了,大屏幕暗下来,灯光重新亮起后,老师难得地给每个人发了一颗水果糖,道:「明天大家就要离开了!所以老师呢,就自掏腰包,给大家买了点糖。只是难得吃一次过一下嘴瘾,不代表体重就不需要维持了啊。」
发完了糖,她站回前面,含笑扫视底下人,开了口:「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拉韧带、体能训练等等。」
顿了顿,调侃:「我怀疑可能还有同学私底下吐槽我,觉得我给你们压腿的时候下手太狠,是吧?」
室友正哭着的手一僵。乔岁安余光里注意到了,抿着唇拼命把笑压下去,低着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没关系,老师也知道你们每天都很辛苦,人总是有情绪的,可以理解。」她乐呵呵的,也没怪谁,只是一摊手,「只是没办法。艺考不是捷径,你们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承受这些痛苦,为了将来去拼搏一回。」
底下又有人在哭了,小声抽泣着。
「真是的。」身侧,室友吸着鼻涕,小声嘀咕,「为什么煽情环节要放在煽情的影片之后啊?搞得我又想哭了。」
「老师!」不知是谁喊了声,「我会想你的!」
老师笑着望着她们,故作嫌弃,开了句玩笑:「想我可以,但不用来看我,明年我可不想在这里重新见到熟悉的脸,哭着跟我说,『老师,我去年没考上』。」
底下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带着哭腔的。
「好了。」老师耸了下肩,收了笑,正经道,「祝大家前途似锦,考上自己心仪的高校。明早大家就要离开了,我在这里呢,就跟大家说声,再见!」
「再见。」
「老师再见!」
室友抱住乔岁安,忍不住一下哭出声:「乔乔,我会想你的。呜呜呜哪怕不住一起了,你也要跟我发消息。」
乔岁安回抱住她,眼眶通红:「会的,我也会想你的。」
说来奇怪,集训的这段日子里,总是苦得很,生活千篇一律,练舞练到头皮发麻,累到晚上一碰床就能一秒入睡。于是,就抱怨,张嘴就是疲惫,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三个月什么时候结束。
但就在真的要结束的那一刻,总是多了些不舍。
天空终究抵不过乌云的进军与占领,败下阵来,于是,小雨淅淅沥沥降下来,湿气瀰漫开。
乔岁安东西其实没带太多,都是必需的生活用品,只是好说歹说也生活了三个月,行李整理下来也要两个大行李箱。
「你这要怎么去动车站啊?」室友担心地望了眼外头的天气,「有手撑伞吗你?要不然我叫我爸妈顺便送你去车站吧。」
「没事。」室友家和动车站是两个相反的方向,而且室友家说是在本市,其实也不近,开车过来也要俩小时,她不是很想麻烦别人,「我自己打车就行。」
室友也没坚持,耸耸肩,说了句「好吧」,又不放心地补充:「那你回家了给我发消息哦记得。哦不对,不仅仅是刚回家,以后也要给我发消息的。得常联繫的。」
乔岁安有点想笑,张开手臂轻轻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肩:「会的会的,你也是啊。」
从宿舍到机构门口这一段路有点费劲,她来回跑了两趟,先把一个行李箱拖去保安处,再跑回宿舍拿了另一个行李箱过来,又一手撑伞,一手拉着两个行李箱费劲挪到了门口。
她伸手从口袋里捞出手机,想看看打到的车的车牌号叫什么,才发现司机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这条路太堵了,全是接人的,不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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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有点发愁,早知道就应了室友的话了。
她低头打开百度地图,搜了搜去动车站的路,其实也不是很远,抄小路走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乘公交车只要十分钟。拖着两个行李箱又撑了把伞,走路过去显然不如乘车方便。
只是……连计程车都不愿意来的堵法,估计公交车过来也得被堵住吧?
乔岁安有点急,怕赶不上时间。
耳边车鸣声不断,她抬头刚要看看马路上的情况,却蓦地发现身前站了个人。
乔岁安一愣,目光顺着那件黑色薄羽绒服往上,划过撑着伞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最后落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很久没见,她顿了下,恍惚又震惊。思念在这一刻突然泛滥成灾,难以言喻。
他只低眼望着她,不知望了多久,眼眸被雨幕衬得漆黑。
见她终于抬头,丁斯时哼笑了一声,很轻一声,他微弯腰,伞和她手里那把碰了头,他平视着她,往左侧歪了下头,语气里说不清是愉悦、想念还是对她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他而产生的不满,亦或者是其他,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只化作一句:「终于发现我了啊,乔同学。」
第39章 雨伞
「你怎么在这儿?」乔岁安震惊, 「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接你回家。」他自然而然接过了她的行李箱,语气轻描淡写,「早上来的。」
乔岁安默默在心里算了下时间。
现在是八点半, 从盐桐乘动车过来差不多要三个多小时。
她抬眼仔细瞧了片刻,才发现他的眼下有一圈很浅的青紫。
「不是说我自己回来吗?」她有点心疼, 袖子下指尖却悄悄蜷起,悸动探出头, 她小声嘀咕,「你这得多早起来啊?」
「睡不着。」他把伞抬得稍微高了点,伞边缘摩擦过她的,无端暧昧, 「所以就干脆买票过来了。」
「为什么睡不着?」她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不远千里一大早跑过来接她回家?
问完后, 乔岁安自己也愣了一下,指尖捏紧了。
丁斯时蓦地一顿, 低着眼凝视她,乔岁安快速眨了两下眼,盯着面前的地板。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 两把伞隔开雨幕,像是形成了一个小的双人空间。
他望着她,半晌, 开了口, 嗓音在小雨声中显得低缓:「你不清楚吗?」
乔岁安没抬头看他, 握着伞柄的手越来越紧, 她故作放松,话音却绷着:「我猜又是因为秋秋。」
「是因为你说想我了。」
丁斯时的嗓音紧贴着她的尾音响起, 带着笑意的。
乔岁安勐地抬头, 他的身后是车水马龙, 是人来人往,他就站在她面前,望着她,眼神直白,毫不加掩饰的。就在这一秒,车鸣声被过滤,雨声的音量被调成零,就这一秒,他说:
「巧了,我也是。」
心脏被勐地触了下,像被倒进了一泉汽水,冒着气泡在叫嚣。
她的视线到处乱晃,眨眼的频率又变快了。
乔岁安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争气了,目光晃了半天,扫过他的伞尖,又垂下来,心痒漫上来,挠得她心跳如鼓。
她佯装镇定:「你伞还挺大的啊。」
「所以呢?」丁斯时自然地,伞面下垂,再次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乔岁安下意识往下挪了挪伞,顿了两秒,又抬高了。
乔岁安盯着地面:「就,你觉不觉得,小雨的话,两个人两把伞走在路上会有点占空间?」
丁斯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的语气中多少带了点逗人的意味在:「你可以看着我再把话重新说一遍。」
乔岁安抿了下唇,转了身就要沿着路往一头走,声音闷闷的:「感觉时间要来不及了,赶紧走吧。」
手蓦地被人拽住,指腹覆上她撑着伞的那只手,丁斯时靠近了一步,乔岁安下意识往另一侧偏了偏伞面,紧接着就听见「啪嗒」一声。
他握着她的手收了伞,不动声色:「是有点占空间。」
丁斯时接过她的两个行李箱,伞打在中间,伞面向她倾斜,袖子的衣料擦过她的肩。
「走吧。」
乔岁安见着他一只手握着两个行李箱,伸手道:「我拎一个吧,太重了。」
「乔同学。」丁斯时喊她,觉得有点好笑,「哪怕行李箱上再坐个你我也拉得动,别操心了这个了。」
「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其实我的伞也没那么大。」他的手臂又往她那边靠了靠,语气淡淡的,好像随口一提,目光放在前面,「所以你最好离我近一点点,不然就要被淋到雨了。」
她闷着声半天,慢慢吞吞伸手,轻轻拉住他手肘处的衣料,往他那边小碎步挪了一点点,「哦」了声。
瞧着马路上的阵仗,最终两个人还是选择抄小道走去动车站。
一路上都是行李箱拖拉过沥青路的响声,到了动车站,丁斯时站在门口收伞,乔岁安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丁斯时。」
「嗯?」他回头,就见乔岁安站在他身后。
她面色尽量压得从容不迫,伸手点了下自己的耳根处:「你这里,一直挺容易红的。」
语毕,她转身就走。
丁斯时动作一顿:「……」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根。
老是这招。
半晌,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拖着行李箱,赶上了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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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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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的座位不是连着的,丁斯时找她身侧坐的那位换了票,顺理成章坐在她旁边。
他说他之前睡不着,实际上了动车之后,靠着椅背没多久就闭眼睡着了。
乔岁安在一边玩手机,在微博上刷到个段子忍不住笑,扭头要分享给他,就见他眼睛闭上了,头往后靠着,随着车厢微微晃动。三个月没有见面,从机构门口见面,到现在,她才算有时间认真放心地观察他。
丁斯时的头髮好像长了,碎发松松软软搭在额头上,遮了些许眉毛。他睫毛很长,浓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下颌线分明。黑色的薄羽绒衬得他更白了,平添了些冷感。
乔岁安悄悄举起手机,偷拍了他一张,搓了搓手指,发给了余清。
余清秒回了个问号。
云宝:「这照片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就是忍不住想拍下来发给人看。
「就是……」乔岁安努力克制了下,有意无意,斟酌着打字,「觉得动车里光线照得人还挺好看的。」
云宝:「?丁斯时去你集训那里接你了?」
云宝:「宝,你想夸他长得好看你就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默了片刻,她突然又发来一串省略号。
云宝:「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怪异,你怎么会突然夸他帅呢?你以前不夸他帅的,你会说这张脸你看惯了的。是什么东西打开了你的审美呢宝?」
乔岁安抿了下唇,接着打字。
岁岁和碎碎:「那他一早上过来接我也很怪异啊!」
云宝:「很正常啊!很丁斯时啊!」
云宝:「你不懂!你个眼睛里只有游戏和舞蹈的懂个屁!」
乔岁安很想反驳,凭什么说她不懂?刚要打字,余清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云宝:「……我还是觉得不对,但是我说不清哪里不对。」
云宝:「哎呀我周末作业还没写完呢,我还管你俩呢!我要去赶我的十套卷子了!」
乔岁安鼓了鼓嘴,肩膀一塌,情绪无处发泄,她偷偷转头看了眼丁斯时,他还闭着眼。于是,乔岁安鬼鬼祟祟点开手机日历,往后划到下一个月。
12月2日底下有一个小黑点,她点开,指腹停在那一天的日程上,深唿了一口气。
还有半个月。
她莫名地,提前开始紧张。
紧张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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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便转了晴,只是一场雨过后,温度突然骤降。
乔岁安重新换回了校服冬装,重新踏进教室的那一秒,突然响起一阵掌声,紧接着罗落一个熊抱扑过来:「想死我了我的乔!」
教室后排有人「砰砰」拍着桌子,在喊:「欢迎未来的大舞蹈家回归高三校园生活!」
笑声混着掌声与欢唿声,又掺了不知是谁的两声口哨声,乔岁安忍不住扬唇,拍了拍罗落的肩膀:「我也想你!」
去集训时是暑假后期,算下来,她其实已经有将近五个月没有踏进过教室门了,感觉很奇妙,恍若隔世般。
好像还是老样子,但又感觉多多少少大家都有些变化。
比如林时蛰。
乔岁安有点惊讶,摸着她的头髮:「你什么时候剪的短髮啊?」
「一个月前。」林时蛰伸手,拨了下乔岁安的刘海,「你刘海是不是长了?」
刘海被拨到前面,有些挡视线,乔岁安眨眨眼,伸手又把它拨到两边去:「在那边没找到理髮店。」
「其实我感觉你现在这样没刘海更好看。」林时蛰道,「看上去更有气质,就是那种学舞蹈的那种挺拔的气质。」
乔岁安摸摸自己的脸,嘆气:「你觉得我更好看了也许不是因为刘海,而是因为我变瘦了。」
总的来说,回来再见到同学们,她还是挺兴奋的,有一种还没有被知识折磨过的新鲜感。
直至第一堂数学课下课。
乔岁安趴在桌上,久久不能回神,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时高一刚进来时的状态,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老师在讲些什么东西,过题快得很。
笔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再一抬头,黑板上已经换了一道题了。一个晃神,黑板上已经换了一张卷子了。
乔岁安痛苦捂眼,崩溃:「现在数学课已经快成这样了吗?」
坐在旁边的罗落正在飞速抄写黑板上残留的解题步骤,闻言感慨:「别说你了,我也经常性听不懂,甚至也别说听懂了,能把步骤抄下来都需要一定笔速。」
乔岁安头抵着桌子,哀嚎。
「不慌。」罗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听不懂,讲话抄题两不误,「你还有丁斯时呢你慌什么?」
「你说得对。」
乔岁安突然想起丁斯时昨天递给她了一本「送给隔壁的课堂笔记」,一下直起了身,从桌肚里翻出那本笔记,往桌上「砰」地一放,闭眼虔诚地在胸口点了几下,「阿门,我能学会数学的。」
丁斯时给她的这本「送给隔壁的课堂笔记」很厚很厚,里头知识点很全面,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经典的例题,知识点拿黑笔写,例题拿蓝笔写,思路清晰。最令她震惊的是,里面不仅有语数英和生物,还有地理和政治。
乔岁安问过丁斯时,他没选地理和政治,怎么把地理和政治的课堂笔记搞到手的。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又轻描淡写:「借别人的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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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落抄完了黑板上的步骤,余光里瞟见她翻开了那本「送给隔壁的课堂笔记」,便也好奇地扭头看过来。
一直见丁斯时写这个,罗落还挺好奇他究竟整理成什么样了。
目光扫见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黑黑蓝蓝的字时,罗落一顿,脸扭曲了一瞬。
丁斯时只有封面上那几个字写得公正,剩下的里面的全是龙飞凤舞的,笔锋漂亮,但实在是难以看懂。
「这什么?」罗落扫了两眼,感觉自己已经眼花缭乱了,「天书吗?」
「啊?」乔岁安奇怪地看她一眼,「知识点啊。」
罗落凑近了定定看了几秒,有一种在看语文老师作文评语的感觉,读字一知半解。她手指了个字:「这什么字?」
乔岁安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不过一眼,便给出了答案:「多。」
罗落又指了个字:「这个呢?」
乔岁安飞快道:「意。」
罗落目瞪口呆:「你是抢了丁斯时的大脑来跟我说话的吗?」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修完啦!
第40章 占有欲
「不是。」乔岁安摇摇头, 「从小到大看习惯了。」
身后林时蛰忍不住笑:「人家从小一起长大的,跟你能一样吗?」
罗落吐槽:「这本笔记简直就是在加密通话。我好像那个在解摩斯密码的。」
关于丁斯时字的问题,乔岁安其实也吐槽过。
他之前练过一段时间的草书, 从那以后字体就开始变了,除了必须要求字体工整比如考试的时候, 他写字便很随意。
初一那年暑假,乔岁安玩了两个月, 跟余清天天出去这里混混,那里闯闯。
假期只剩下三天时,她无意中翻到了那张作业清单,浑身一颤, 幡然醒悟。
眼见着作业要完不成了, 乔岁安噔噔噔跑去丁斯时家,急得很:「快!丁公主!作业借我抄抄!」
当时的丁斯时还比她矮一点, 伸出一只手摁住了她的额头,严肃拒绝:「抄作业是不对的。」
「借鑑!这叫作借鑑!而且我就借鑑一本数学!真的!」乔岁安纠正他的说法,挪开他的手指, 可怜巴巴看他,见他不为所动,肩膀微塌, 随后鼓了鼓嘴, 举起四根手指头, 发誓道, 「这样,我保证, 以后每次假期我都每天写一点, 绝对不拖到最后几天!这是最后一次!」
丁斯时瞧了她半天, 嘆了口气,伸手,把她的手指头折下去一根:「都跟你说了,发誓是三根手指。」
乔岁安乖乖由着他来,又听他问:「你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她眼睛转了转,努力想了一个特别恶毒的后果:「那我最好的朋友以后个子长不到160!」
「……」最好的朋友丁斯时有被这个恶毒的后果震慑住,沉默两秒,最后还是借给了她作业本。
乔岁安高高兴兴地接过,高高兴兴地打开一看,惊愕中感嘆:「好一手漂亮的水星文!」
丁斯时:「……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遍语言?」
乔岁安「啪」一下合上书,往身后一藏,忙微笑着强调道:「重点是漂亮!」
后来每一年的寒暑假,他都会给她制定一套计划表并且严格监督,以确保她能在开学前最后几天不会为作业发愁到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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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才十一月份,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左右。高三教室里的空调是老早以前装上的,老化了,比不上高一高二教室新装上的制暖效果,开了和没开几乎没有太大区别。
哪怕在教室里,乔岁安都得裹着围巾,戴着手套,兜里再揣俩暖宝宝,写字时右手手指头露在外面,冻到几乎要僵掉,毫无知觉,想要抽空拿暖宝宝捂一捂,一个抬头发现黑板上又开始写新的笔记了。
乔岁安认命地重新捞起笔,用着那双已经不太灵光的手飞快抄笔记。
身侧的罗落脑袋前后摇晃,眼睛半眯着,手里还握着红笔,挣扎着在练习册上写字。
乔岁安往旁边瞟了一眼,她的练习册上歪歪扭扭写着:「he is无私奉献直线a垂直于平面……」
台上的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完了最后一行翻译,转过身,目光从左到右扫过来。
乔岁安忙用手肘戳了下身侧人,罗落蓦地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挺直了身子,抬了一下头,再低头,不动声色地动着笔头,佯装笔记记得认真,待老师视线转过去,拿起修正带就是一阵狂涂。
乔岁安抿唇压住笑。
课后,罗落灌了一大口咖啡,睡眼惺忪,用手把眼睛撑撑大,嘀咕:「真的困死我了,还好你刚叫醒我,不然要被英语老师看见我睡着了,又要骂我了。」
「你昨天几点睡的?」乔岁安问。
「凌晨两点。」罗落嘆气,恨得牙痒痒,「物理,真的太痛苦了,昨天一共布置了三道大题,听上去很少对不对?实际上,一道题要做45分钟。我真解不出来,但总共就三道又不好意思全空那边。作业帮也搜不到,不知道这又是年级里哪个老师出的题,难死了。」
林时蛰表示同情:「还好我没选物理。」
乔岁安把黑板上那些单词和词组记下来,终于把手空了出来握住暖宝宝,瑟瑟发抖:「今年冬天好冷啊。」
林时蛰附和:「对啊我也觉得好冷,比去年冷好多,我看天气预报,明天又要降温了,下雪概率百分之八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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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估计也是雨夹雪,盐桐的雪下不大的,前年那场属于是奇蹟了。」罗落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受不了了,我得睡会儿,不然下节课熬不过去。上课了记得叫我。」
自十一月后,年级里对于午休有了新规定,周一的午休时间献给了数学,周二的献给了语文,周三的献给了小三门,而英语沾了春考的光,霸占了周四和周五两天的午休。
紧接着,今日的午休时间,语文老师踏进教室门,宣布了一个坏消息:「明天咱班有两节课,咱们进行小测,不写作文。今天晚上该背的什么古诗词赶紧回去背一背抱抱佛脚,要让我发现谁明天默写扣分了,一首诗词罚抄十遍。」
全班哀嚎,乔岁安更是如遭雷噼。
集训的三个月里她半点没碰学习,古诗词几乎快忘得差不多了,回来的几天时间里光是写作业、努力跟上课堂节奏就够困难了,更别提背完古诗词。
语文老师目光掠过她,一顿,仁慈开了口:「乔岁安刚集训回来,没接受过统一的一轮复习,要是错了情有可原,把单独那句句子拎出来抄个十遍就行。其他同学,你们都是复习过的人,自己好好掂量下啊。」
乔岁安稍稍松了口气,身侧的罗落愁昏了头,双手合十小声祈祷:「上天保佑,没有《六国论》没有《过秦论》,拜託拜託,我基本不会啊,要考到我会抄死的。」
高三作业量明显增多,数英生地政各一套卷子,还有纠错作业,语文由于明天要小测,老师十分良心地只布置了几道关于文化常识的选择题,乔岁安白天趁着课间时间写掉了生物卷子和数学纠错,晚上照例背着书包去隔壁写作业。
丁斯时的作业在白天就写完了,书包里就装了本竞赛题和笔袋,空空荡荡的。
目前课堂主要就是刷题讲题,他题错的少,课上时间基本用来做回家作业或者刷竞赛题,只有在老师讲有意思的题时他才愿意抬头听一听。
他成绩好,老师也就对他不听课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都是在学习,高三的时间紧张,何必为了再听一遍会的题目而浪费时间?
相比起他做题时的放松,乔岁安简直像上了岸的鱼,指尖绷紧了,笔点在纸上却只写得出一个「解」字。
努力苦读两年爬进年级前十,只需集训三个月就让她一朝回到解放前。
最后,她实在解不出来,放弃了:「我不会。」
丁斯时在身侧写着数学竞赛题,她凑过头读了遍题目,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打了结,哀嘆一口气,人往椅背上一靠,仰脸两眼望向天花板。
他把那一题写完了,偏过头问她:「哪题不会?」
乔岁安伸手,手指从一页头划到一页尾,小声道:「这些,都不会。」
丁斯时垂着睫毛,目光自上到下扫过她手指划过的范围,静了片刻,随后抬起眼,淡淡看她一眼。
乔岁安琢磨着他的眼神,有点心虚,小声补充了一句:「曾经会过。」
「不怪你。」他把试卷移过来点,翻过一页干净的草稿纸,低头书写解题关键要点,「今天的数学卷子是有点难。」
她不是全然不会,题目总是眼熟的,只是过程写到一半思路就常常卡住了。丁斯时提点两下,她基本上大概也就懂了,不像高一刚上来那会儿,经常要丁斯时把解题过程一行行列清楚了。
晚上十一点半,乔岁安把所有作业写完了,开始背语文古诗词。
高一的内容最熟,她基本上一遍就顺下来了,从高二的教科书开始,她几乎就变成了哑巴。
乔岁安在边上抱着高二教科书背,丁斯时则在身侧给她划高三教科书上较长篇目的常考的句子。
《阿房宫赋》背得最为费劲。她嗯嗯啊啊半天,眉头紧皱,指甲划拉着书侧面,绞尽脑汁想着下一句是什么。诗词背得缓慢,她的视线开始乱飘,从怀里的书到天花板,再从天花板窝在一边睡觉的秋秋,最后落在丁斯时身上,顿住。
注意力崩离,划拉着书的指甲也停了。
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边檯灯灯光镀上一层暖光,伴着他的唿吸绵长。眼镜仍然在鼻樑上架着,被枕着脑袋的手臂挤着,压住鼻樑一侧,眼下有一片很浅的青色,被长睫毛的阴影挡住。
高三的教科书合上了,搁在他的脸边。
乔岁安止了背书,静静望着他。
半晌,她轻手轻脚放下手中书,起身靠近了,慢慢伸手,捏住他的眼镜架,缓缓从他鼻樑上抽出。
手腕蓦地被人握住,乔岁安一愣,指尖下意识颤了下。
丁斯时睁开了眼,眼底带了些许倦意,直起身子,抬眼望向她,片刻后又垂下眼睑,握着她手腕的力度紧了紧,带着她的手把眼镜往鼻樑上推进几分,直至硅胶鼻托搭上鼻侧,他才缓缓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乔岁安眨了两下眼,指尖往掌心缩了缩,收回了手,不自然地摩擦了一下腕上的皮肤,温度燎人。
「是我弄醒你了吗?」她有点内疚。
丁斯时摇摇头,把高三的教科书往她那边推了推:「高三的重点划好了,你接着背吧。」
「要不我回去背吧。」乔岁安道,「感觉你困了。」
「我还要刷两道竞赛题。」丁斯时从她身上收回视线,重新摊开了自己那本竞赛书,「你就在这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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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默不作声望着他的侧脸。
丁斯时低着头,下颌线却清晰,手指指节分明,指间夹了支笔,一边转着,一边读题。
他鼻樑上那款黑色细边不规则眼镜框,是她选的。
她盯着他的镜框,突然心上涌上一种很莫名的情绪,一种很怪的情绪。手腕刚被他圈住的地方在发烫。这种感觉就像在森林里纵了一把火,于是血液沸腾。
如果一定要给这种情绪定义,有点类似……占有欲的满足。
乔岁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移开了视线,像找个话题盖住情绪,于是问:「丁斯时,你眼镜几度了啊?」
他指间的笔顿了顿,侧了头往她,似是觉得有点好笑:「上次不是你陪我一起去眼镜店重新测的吗?」
乔岁安张了张口,如梦初醒。
对哦,暑假的时候,她陪他一起去的,150度。
她舔了下唇瓣,声音有点大了,像在掩盖心虚:「就是,看你平时除了上课写作业,都不戴眼镜……有时候课间写作业也不戴……」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摆摆手:「随口一问,就随口一问。我现在想起来了。」
丁斯时望着她,良久,笑了声,像是觉得荒唐般的一声笑,把眼镜摘下来了,轻轻一声「哒」,眼镜被搁置在桌上。
「乔同学。」他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又好像在不满,「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喜欢戴眼镜的男生吗?」
他歪了下头,眉头轻蹙着「嘶」了声,语速不紧不慢的,很磨人:「眼镜框明明是你选的,现在问这个问题的也是你,你到底是喜欢我戴眼镜呢,还是不喜欢我戴眼镜呢?」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第六章里,同学问乔乔她的理想型什么样,她说不喜欢戴眼镜的,丁公主刚好听见,当时他正好戴着眼镜,听见后就把眼镜摘了。
她那一句,他记到现在哈哈哈。
第41章 告白
乔岁安被他望着, 下意识躲闪了眼神,反驳:「我有说过这个话吗?」
「嗯,没说过。」他尾音拉长了, 复述,「三观要正, 身高要185朝上,长期戴眼镜会使眼睛变丑所以最好不要戴眼镜的。」
他反问:「不是你说的?」
她的思绪恍惚了下, 记忆碎片飘过来,她迟疑:「好像……是吧。」
乔岁安又紧接着嘟囔了句:「可是我后面还有一句,你当时走了没听见。」
丁斯时顿了顿:「哪句?」
她张了张口,刚要说, 又合上了, 重新拿起书,故意道:「我只说一遍的, 没听见算你吃亏,我要背书了。」
他就一直盯着她,听着她大声背:「六王毕, 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乔岁安被他盯着看了半天,背书的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熬不住了, 抱起书, 「哗」一下了身:「我还是回去背吧。」
「等等。」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乔岁安没理,又听见他轻轻哼笑了声, 语气带了调侃, 「书包不要了?」
乔岁安步子一滞, 又低着头沖回来,拎起书包就要走,包带子却被他拉住。
包带缠住食指绕了圈,丁斯时抬了眼,望她:「真不跟我说啊?」
其实乔岁安有点想笑,但她压了压唇角,不答话,使劲一拽,包带子从他手里脱落。
「走了。」
她没回头,径直出了屋。
待合上他的房门,她嵴背在门板上靠了会儿,偏了偏头,还是没忍住笑意,轻轻地用气声嘀咕了句:「长得好看的话,那我就降低点要求喽。」
如果那个人是丁公主,她能降多少要求呢?
……大概就是,哪怕他没一个达标,她还是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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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晚上照着他划的范围背了个大概,还没完全背出来,更别提看字怎么写了。好在语文课是下午最后两节,她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抱抱佛脚。
课间,林时蛰给她和罗落两个人抽背。
林时蛰翻了翻书,道:「『开国何茫然』前面一句。」
罗落:「额……」
乔岁安:「额……」
她俩相视一眼,两双眼睛相顾茫然。
林时蛰做了个口型提醒,乔岁安脑中一闪,忙道:「蚕丛及鱼凫!」
林时蛰继续抽:「『谪戍之众』后一句。」
乔岁安和罗落继续对视,两个人半天憋不出一个正确答案,嗯嗯啊啊半天,望着对方的眼睛,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笑完了,罗落趴在桌子上,开始犯愁:「我这场小测要怎么办啊?」
林时蛰摸摸她的头髮,同情:「这就是一轮复习不好好背的下场,运气不好的话,几十遍你估计免不了的。」
罗落额头磕在桌上,脸埋进臂弯里,哀嚎一声。
「你还不如乔乔呢,她那三个月拼了命集训,现在还能背段出来。亲爱的,还有两个月就春考了。」林时蛰顺手牵羊,把她桌肚里的瓜子拿出来了,「作为不好好学习的惩罚,没收了。」
罗落愤怒地用自己的长指甲隔着厚厚的冬装校服戳她的肩:「你就是为了一己私慾!」
为了这一场小测,中午一向去食堂的乔岁安拿出了她桌肚里尘封已久的泡面,看了眼保质期,还好,还没过期。
丁斯时划的范围她差不多背熟了,只是很多字不会写,还要再过两遍。至于剩余的,没划到的重点,实在来不及,她便只能赌一个不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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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泡面,她就专心致志继续背书,碰到了比较复杂难写的生僻字,便执笔在草稿纸上写一遍,记记熟。
没过一会儿,去食堂吃饭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教室门口. 爆出几声笑,她抬头,就见几个男生手里握了几块薄薄的冰乐滋滋走进来,嘎嘎乐。
林时蛰手拎着包薯片冲进来,坐下了,兴奋道:「哎你们知道吗?学校楼下那个人工小池塘结冰了!」
乔岁安在草稿纸上执笔照着书一笔一划写下一个「隳」字,才抬起头,讶然:「今年冬天结冰那么早?」
「太冷了呗,今年天气怪得很。」林时蛰抱怨了句,才继续道,「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一隔壁班的,死活非说冰结可厚了踩着走都问题,然后亲身试了下,掉进去了。」
「人没事吧?」乔岁安问。
罗落打了个哈欠:「学校水浅,顶多衣服湿掉了,找个住宿的借来换一身就行了,就是这天气挺冷的,遭罪。」
「额,心理上可能有点事……」林时蛰憋着笑,「在众人的围观下摔进去的,离开的时候捂着脸跑开的。」
乔岁安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
真丢人。
千不愿万不想,语文小测还是来临了。
罗落在边上双手合十碎碎念,各路神仙都求上了,乔岁安有点紧张,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她回头,很想看一眼丁斯时。
四目相对,她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一顿。
见她回望过来的那一秒,他忍俊不禁似的,眸底盛了些笑,沖她微微颔首,鼓励般的,前面的试卷传过来,他错开了视线。
乔岁安赶紧正回脑袋,抿了下唇。
她深唿吸了一下,肩膀一松,心里安定了些。
试捲髮下来,她还没来得及看,突然听见讲台上一阵尖叫。
语文老师从椅子上「噌」一下站起来,扭头看了眼椅子上的水,愤怒地将目光投射过来,怒吼:「谁把水倒椅子上没擦?」
「老、老师。」一个男生默默举起了手,「那是冰块融化了。」
语文老师视线射过来:「冰块?你放的?」
男生低头,错认得非常干脆利落且大声:「对不起!」
班里几声闹笑,幸灾乐祸瞧着男生。
语文老师像是被噎住了,半天才咬牙切齿道:「待会儿再找你算帐!你们先考试,我回趟办公室!」
眼见着语文老师离开,教室立刻骚动起来了。
「第一句!快看第一句!『砯崖转石万壑雷』前面是啥啊?」
「飞湍瀑流争喧豗。」
「啥?」
「飞、湍、瀑、流、争、喧、豗!」
「字咋写?」
「……」
乔岁安低头,目光过了遍默写,还好还好,五道题全部在丁斯时给她划的范围内。
提笔写完了默写,剩下的便一路顺畅了。语文这门学科一直就是她的强项,高二下半学期几次考试都稳居于年级前三。即使和其他人差了中间三个月,她依然有信心能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
语文老师回来的那一秒,骚乱的班级重新回归安静,她做完了前面的基础题,开始看第一篇阅读。
那是一篇讲泰戈尔的文章,他所处的时代、他的写作风格、他的思想。
她一边读着,一边用水笔在文章中圈画着重要句子。
「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
乔岁安顿了下,依稀觉得这句话耳熟。
思索了片刻,才想起高一那年冬天的初雪,回家的路上,丁斯时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垂眼望她,问她有没有听过这一句。
没有。
她当时茫然,回望灯光下的他。
光线橙黄温暖地笼下来,他只是抿了下唇,轻轻一声嘆,所有情绪被镜片盖住,看不分明。
乔岁安不由得被回忆恍了下神,才继续看下去。
「但诗句的最终意义是指向你。」
指尖一颤,黑色水笔不受控制似的,在试卷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一瞬间,心脏被这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心跳声越愈发清晰。
乔岁安近乎忍不住地,勐地扭过头去寻侧后方的他。
丁斯时坐得端正,垂着眼,眉头轻皱,下巴搭在拉到顶的校服拉链上,握着笔卷子答得认真。窗外天空阴下来,沉沉的背景色,教室里灯火通明,在他身上晕开一片明亮色。
「乔岁安,回头看什么呢?」台上语文老师提醒,「把头转回来。」
他闻言,作势要抬头。
乔岁安如梦初醒,在他抬起头之前,先一步把脑袋扭回去,愣愣盯着那句话,感觉自己手指也僵住了,思考也停滞了。朦朦胧胧中,思绪探出头。
原来……他那个时候是这个意思。
手中笔一下被她捏得很紧。
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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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强行冷静下来,融入考试的氛围中,将整张卷子写完后又检查了遍。
下课铃打响,卷子上交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一松,往椅背上一靠,一些考试时不去想的东西重新漫上来,占据她整个大脑。
直至她收拾好了书包,和丁斯时一起走出学校大门,仍然心跳如鼓。
步子慢了,神色恍惚,耳边响起丁斯时的声音,带了点探究的意味:「你今天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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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激灵,抬头看他,对上视线一秒过后,她眨了眨眼,目光又慢慢旋下来,落回地面:「没怎么。」
「感觉你这一路走得心不在焉的。」丁斯时走在身侧,跟着她把步速放慢了。
静了半晌,他好似不在意地,嗓音却绷住了,问:「我送你那本笔记,看完了吗?」
「还没。」乔岁安轻声回答,思绪飘得很远,又好像就落在他们之间的对话上,就落在眼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上。
丁斯时低低「嗯」了声,再没有开口。
沉默半路。
头顶蓦地被什么砸了一下,乔岁安抬起头,才发现下雪了。
雨夹雪。
乔岁安缩在袖口的手指瞬间攥住了袖子边缘,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这一秒在心里横冲直撞,达到顶峰,连着心跳声一起,一路撞到喉咙尖。大脑好像十分清醒,却又肆意沉沦了。
今天是几号?到十二月了吗?到黄道吉日了吗?
不知道,不清楚,不想管它。
「吧嗒」,视线里闯进一只手,撑着伞,举在她的头顶。
乔岁安蓦地伸手,抓住伞柄上方一点,指尖泛了白,她抬起眼直直望向他。
「丁斯时。」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记不得这句大雪天的暗示的去看第19章,应该大家都有印象吧,应该有吧(碎碎念)
第42章 喜欢你
他蓦地顿住, 错愕地望向她。
世界像是停止运转,车轮滑过沥青时安静。
沉默间,风从伞下穿梭, 绕过发梢,无声捲起一场绚烂的心跳。
半晌, 他喉头轻动,问:「如果我说, 是呢?」
「那我会说,巧了,我也喜欢你。」乔岁安的手顺着伞杆缓缓下滑,直至她的小拇指轻轻碰到他握着伞柄的手, 颤了下, 像是被烫到,刚要缩回去, 却被他按住了,退不得。
乔岁安盯着他们手指触碰到的地方,鼓起了勇气, 抬起眼,把最后一句说出口:「我会说,那我们高考以后就在一起吧。」
丁斯时弯了点腰, 平视她。
四目相对, 心跳声彼此不遑多让。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该知道你这一句说出口, 我们会演变成怎么样吧?」
「知道。」乔岁安紧张到快要爆炸, 手紧紧却握着伞杆不肯松开。
丁斯时认真地平视她,语气依旧是这么不紧不慢的:「这意味着, 我们不可能再维持像过去十几年那样好朋友的假象, 意味着你未来不可能再有选择其他男生的机会, 因为我不接受分手。」
乔岁安睫毛颤了颤,喃喃:「不接受分手……」
「因为我一旦分手,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你别尝试。」顿了顿,他又补充,「还有,在高考前你不能反悔,觉得现在只是跟我确认下心意,没有真的开始谈就不做数了,等到了高考后跟我装蒜,这个我也不接受。」
「这些话我都说在前面。不过……」丁斯时蓦地笑了声,眉梢微挑,伞下,他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擦她的小指,像得逞了的狐狸故意磨人,嗓音低了,带了些许愉悦,「岁岁,话说出口,你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不反悔。」乔岁安抽回了攥着伞杆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包裹住了小指,烫得不行,可是唇角又忍不住上扬,她低头佯装望鞋,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渣女。」
她拿余光瞟他,有点不太放心,鼓了鼓嘴,良久,道:「那你现在答应了,后面也不可以反悔的。」
「不反悔,要是我反悔我就孤独终老。」他拖着长长的尾音,眼睛弯了弯,「走吧,回家吧,准女朋友。」
准女朋友……
乔岁安感觉自己心里那个气球彻底爆炸了。
片刻之后,她从嗓子眼里憋出一个「哦」字,闷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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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集训回来后这段日子里,乔岁安除了学习外,也三天两头往舞室里跑。统考她过得轻而易举,紧接着要准备的就是s大的校考。
「s大不是综合类大学吗?怎么联考完了也还有校考?」电话里,室友讶异,随即想了想s大舞蹈系的水平,也能理解了,便感慨,「真难考啊,这得是文化课和艺术分一个不落才成啊。还好我的目标不是s大。」
乔岁安正坐在舞室里休息,一阵舞练下来汗流浃背,她饮了口水,听着室友在电话那头焦虑:「哎呀,我在思索我要不要报名校考呢,我最近回到学校发现自己文化课落了好多好多,万一校考没过,那不是浪费了很久时间吗?感觉得不偿失。」
「如果你想考的话,那就努力试一试吧,别担心那么多。」乔岁安放下水杯,深唿了一口气,「我要继续练舞了,拜拜。」
室友嘆气:「我也到补课的时间了,拜拜。」
挂断了电话,乔岁安站回镜子前,继续过基本功。
关于室友提出的那个问题,乔岁安倒是从来没有犹疑过。s大的校考报名时间早,她毫不犹豫就报了。
因为她的目标一直很坚定。
在舞蹈上面,她有绝对的自信。
至于文化课成绩……还有隔壁那位丁公主兜着。
高三其实每周都有小测,这段时间乔岁安知识点稳固了不少,她本来成绩便好,只是三个月的时间遗忘了很多东西,在丁斯时的辅助下,要想把知识点捡回来并没有特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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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两场小测,语文和英语还好,数学简直就是在不及格的边缘来回试探,现在勉勉强强,能考个一百出头。
最最令她头疼的还是政治,主打的就是一个鱼的记忆。自从进了高三,每天政治都有默写,一天要背个十几二十页,少了三个月的背诵时间,一下把差距拉大了几本书。
不过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她还有时间磨一磨文化课。
冬风一吹,便吹到了校考。
乔岁安向学校请了假,乘着飞机去了京城,乔妈担心,便陪着一起去了。
到的第一天,她又去逛了圈s大,迎着冬日的暖阳。
s大有个人工湖,挺大的,湖的后面一大片树林,林间小道蜿蜒。林子里不知种的是什么树,冬季了仍还郁郁葱葱一片。有人抱着课本从身侧穿过,挽着手臂聊着话题,远处自行车铃打响。
乔妈笑着问:「这就是你梦想中的学校吗?」
乔岁安也跟着忍不住一弯唇,笑了。
夕阳笼罩整片校园,黄昏裹挟着云,把晚霞抹开很远,一抹红色就是半边天。
她望着,语气轻快:「是啊。」
晚上,回到酒店。乔妈先去卫生间洗澡了,乔岁安坐在桌前凳子上,给丁斯时发消息。
下一秒,电话就被拨了过来。
手机振动,乔岁安一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偷偷瞟了一眼浴室的位置,这才接通了电话,嗓音压低了,问:「干嘛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丁斯时反问。
乔岁安又瞟了一眼浴室,水声还在响着,她稍稍放松了些:「万一,被我妈看到怎么办?」
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他似是真的乐了,笑个没完,嗓音透过手机,带了些许电流的质感,偏偏磁性得很。
乔岁安心虚得要死,听见他笑,更心虚了,语气里带了点微恼:「你别笑了!」
「我很见不得人吗,乔同学?」半晌,他才开了口,声音里仍然染了笑,还故意道,「我们就是互通了心意的好朋友,有什么好心虚的?」
乔岁安更恼了,低声叫他:「丁斯时!」
「错了,准女朋友。」他强行忍了笑,认错认得很快速。
「勉勉强强原谅你吧。」说完了她还要报復一句,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我对好、朋、友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
水声停了,乔岁安匆匆忙忙道:「我妈好像要出来了,我得先挂了。」
「等一下。」丁斯时叫住她。
她手一顿,随后听见他轻声说:「今天学校保送名额下来了。」
乔岁安愣愣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听懂后一下睁大了眼睛,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音量有些控制不住了:「你、你、你,所以你是拿到保送名额了吗?」
丁斯时「嗯」了声,嗓音里含了愉悦:「所以说,明天好好考,我在s大等你。」
电话挂断,乔妈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目光扫过她,眉头一皱:「怎么了这是?明天校考,今天人傻了?」
乔岁安这才反应过来,举着手机尖叫着扑过去抱住她:「啊啊啊丁斯时真的拿到保送名额了!」
「知道了知道了。」乔妈也高兴,但又觉得好笑,「这不是必然的吗?小丁成绩那么好,前段时间竞赛又拿了奖,保送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你那么激动干嘛?」
乔岁安乐得不行,昏头的程度。
她当然知道,以他的能力,拿到保送名额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当这件事真的降临了,当这个消息由他亲口说出来,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就是觉得非常高兴,几乎不受控制的那种兴奋。
「我就是觉得,挺厉害的。」她从她妈身上下来,唇角忍不住上翘,想炫耀的心明明努力按捺了,却还是受不了要蹦出来。
乔岁安转了个圈,重新窝回椅子上,开始给余清、罗落、林时蛰她们发消息。
发完了,又开始给集训时的室友发。
岁岁和碎碎:「我有个朋友……」
中国好室友:「你有个男朋友……」
岁岁和碎碎:「还没谈呢!!!」
中国好室友:「ok,你有个准男朋友……然后呢?」
乔岁安手指按键盘按得飞快,打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张扬,删完了克制了下心情,重新打了遍。
岁岁和碎碎:「他被保送s大了。」
中国好室友:「?」
中国好室友:「牛波一。」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乔岁安精神抖擞,一下跳下椅子,碎碎念:「不行,我要再练两遍舞。」
乔妈拎着她的后衣领子忍无可忍:「那么小一房间练个屁!洗洗弄弄赶紧睡觉!」
满腔热情突然被扑灭的乔岁安宛若被拎住后脖子无法四处扑棱的鸭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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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考当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天空蓝得温柔。
家长是不允许进入教学楼的,乔妈干脆就没出酒店,出发前跟她确认了一遍要带的东西是否都带全了。
最后,乔妈问:「你紧不紧张?」
乔岁安仔细感受了下,认真回答:「其实还好。」
她已经为此准备很久了,胸有成竹,有足够的自信通过这场考试。
s大舞蹈系校考没有什么初试复试三试之分,所有内容都合在一场考试中,因此时间也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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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乔岁安在考试中没有感受到什么时间的流逝,她很认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从基本技能技巧到完整剧目表演再到即兴舞蹈和个人才艺,全程都很放松。
完成得出乎意料的好。
考试结束后,她跟所有老师鞠了一躬,道了谢,出了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温度升上去了,丝丝缕缕的云缠绵着,随风慢慢悠悠躺在空中飘荡。
她不想那么快回去,总想着在校园里再逛一逛,漫无目的地。
似是临近期末了,背着包或者抱着书的人群步子格外迅速。下了课,又是一波人从各个教学楼里涌出来。
她还听见有人在哀嚎,应该是法律系的学生:「民法学总论和刑法学总论内容太多了,真的背不完啊!不求高绩点,放我60分过去行不行?」
「那你去老师面前多刷刷存在感,让老师给你平时分高点。」
「啊啊啊!」
乔岁安懵懵懂懂地听着,肩膀处忽然被人撞了下。
男生手里的书掉了,撒了一地,他一边低头捡书一边道歉,一个抬头,望见她脸的那一刻一愣,拍了拍书上的灰,直起了身。
乔岁安道了声「没关系」,友好地点头微笑了下,转身便要走时,身后那人叫住她。
「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乔岁安顿了顿,回过头,礼貌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那人也愣了下,随后笑了,「不是,我也是女生,就是头髮短了点,声音粗了点……哦,我直的。就是你长得真的很漂亮,想认识一下。」
乔岁安脸瞬间爆红,打开手机扫了二维码,止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认错你性别的。学姐你长得也很好看!对不起对不起!」
那位学姐咯咯笑,耸了下肩,挥了挥手:「没事,认错的人挺多的,那我先走了,拜拜!」
她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挥了挥手说「再见」。
手机振动,她低头望了眼,备註上显示着「娇娇丁公主」这几个大字。
乔岁安接了电话,经过刚才一事,语气有点有气无力的:「餵。」
那头,他声音顿了顿:「考得不好?」
「没有,挺好的。」乔岁安打起精神,笑了下,又道,「话说你这打电话时间掐挺准啊,我刚考完出来没多久呢。」
丁斯时「哦」了声,尾音拖长了,语速不紧不慢:「说不定……我有千里眼呢?」
乔岁安愣了下:「啊?」
他嗓音瞬间淡下来:「比如说,能看见你刚才给了别人你的联繫方式。」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第43章 吃醋
乔岁安呆了一秒, 随后扭了头四处张望,寻找他的身影。
丁斯时嘆了口气:「转身。」
乔岁安闻言转身,相隔十米处, 同样握着手机的丁斯时伫立着微微歪着头望着她,瞳孔漆黑, 似笑非笑。
她小跑过来,诧异:「你怎么来这了?」
「来看看我未来的学校。」他垂眼望她, 「嘶」了声,眉头蹙起,咬了咬牙根,意味深长, 「可惜我来得不是时候。」
乔岁安抬了眼。
四目相对一会儿, 她没忍住,先错开目光笑了声, 再看他时,丁斯时眉梢微挑,只盯着她, 安静地等她开口。
「那是个学姐。」乔岁安解释。
丁斯时油盐酱醋皆不进:「时代已经不同了。」
乔岁安笑得厉害,又补充:「直的。」
他看了她有一会儿,慢慢悠悠挪开视线:「勉强接受。」
「丁公主。」乔岁安嘶了声, 却不放过他,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道:「还行。」
「也对。」乔岁安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 点点头, 故意嘆了一口气,「只是确认了心意的好朋友, 没有吃醋的资格, 是这意思吧?」
丁斯时扭头盯她, 音量压低了些,无可奈何似的,喊她:「乔岁安。」
她充耳不闻。
非但不听,记忆交错间,乔岁安恍然想通了过去很多事情,伸手揉了揉长长了的刘海,更想笑了。
「所以……」她还有点不可置信,但是却又格外笃定,勉强克制了下自己的表情,不至于笑到说不出话,轻咳了两声,拿余光瞟他的神色,「我记得啊,有一天有一个男生给我递情书,不知道谁啊,借着要和我一起倒水的名义把我拉走了,完了又把我丢在一边,跟我说他不去倒水了。」
「……」丁斯时,「你是要跟我翻旧帐吗?」
「回忆一下过去呢,好朋友。」乔岁安继续向前数,她恍然大悟,「我还记得啊,高一军训最后一天,有个男生给了我一颗糖,某个人以为这糖是我给那个男生的,那天那个脸色啊……」
丁斯时喊她的声音大了点,语气里携了分威胁:「乔岁安。」
「啊,现在想来,一直撺掇我跟我说s大舞蹈系很好,好像也有点居心叵测呢。」乔岁安继续思索,话音落完了还要向他求证一遍,「你说是吧?」
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丁斯时定定瞧她两秒,突然伸手,把她头上那个针线帽往下一拉。
视线被遮挡,乔岁安手忙脚乱地把帽子往上提了提,露出眼睛,抗议:「你老这样,我下次真的要换帽子了!」
丁斯时目不斜视,人已经迈着长腿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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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小跑两步追上他,憋着笑,带了哄人的意味,伸手去勾他的小拇指。
丁斯时躲开她的手,步子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偏头告诉她:「好朋友没有牵手的资格,有伤风化。」
乔岁安:「……」
这三个字明明就是从他先开始的嘛。
闹了通,他俩肩并肩一起出了s大,乔岁安这才重新想起来刚开始见到他就想问的事情:「今天不是周五吗?你不上课啊?」
丁斯时提醒:「我被保送了,目前学校不是很管我。」
一回去又要开始疯狂学习的高三狗乔岁安被后半句话激得眼红,摇摇头嘆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你也是今晚飞回盐桐吗?」她问。
丁斯时点点头。
乔岁安表情严肃:「那我们分开走,别被我妈发现了。」
他愣了下,露出荒唐的表情。
乔岁安规劝他:「你想啊,你特地飞过来找我,任谁都得多想两句啊,虽然我俩一起长大,我妈也非常喜欢你,但万一她有所怀疑呢?」
丁斯时点点头,低眼似在思索她的话,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开了口:「可是晚了。」
乔岁安:「?」
丁斯时微微一笑:「下飞机后,我先去酒店找的阿姨,再过来的。」
她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几乎破音:「丁斯时!」
「我说,来看看自己的大学,顺便过来接你,她没怀疑。」他哼笑了声,「乔同学,你别每次搞得像我俩在偷.情一样行不行?」
她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吧嗒一下奄了,垂着头不说话了。
丁斯时细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沉吟半晌,问:「你特别不希望我出现在阿姨面前吗?」
「不是。」她小声道,「就是……我有点心虚。」
他纠正她:「这个程度不是『有点』,是『非常』了。」
「哦。」她顿顿,瞄了他一眼,继续小声发言,「我非常心虚。毕竟我们俩……就……关系和以前相比,稍微有点变化。」
丁斯时「嗯」了声。
她郁闷:「你『嗯』什么?」
丁斯时道:「想笑。」
他低头看她,眉梢高扬,眼角沾染了笑意,胸膛发震,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嗓音低低的,尾音勾了颤,「乔同学,你拼命遮掩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乔岁安:「……」
踢他一脚。
-
高三生没有寒假,只有春节假期。年一过,立马又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学习生活中。天气慢慢转温了,春光挤兑寒冬,垂柳枝丫冒新尖,浮云涌动,薄雾朦胧,于是寒冬便卷着风跑没影了。
黑板旁边的墙壁上张贴着高考倒计时。
100天。
一连几日春雨,天空如同昼夜不分般暗淡,教室窗户半开,冰凉雨丝透进来,又闷又湿。把春困生生拔高了许多。
自从校考结束后,乔岁安便全身心投入学习之中,她比旁人落了些功课,熬夜熬得也狠,每天凌晨两点睡,六点钟起。
丁斯时保送了,她也不愿意让他陪着自己熬,通常十二点便回自己房间了,打开自己课桌上的檯灯继续对着题嗑,有时候写着写着就熬不住了,笔头一歪,额头撞上桌子,又瞬间惊醒过来。
课桌上的卷子多得像是要把人淹没,一场又一场考试宛若永无止尽,咖啡总是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完全没有用了。课间总是安静的,一半人做题,一半人遭不住倦意趴在桌上补觉。其实课间八分钟完全不够大脑清醒,但上课铃打响的那一秒,却如悬樑刺股般,倏地从课桌上爬起来,强打起精神继续听课。
难熬又折磨。
这几次小测下来,乔岁安的成绩并不理想。尤其是数学,挣扎了半天,却只能半死不活垂在110上面一点。
丁斯时照例每天晚上给她讲题,察觉到她心情有点沮丧,便安慰她:「没事,离高考还有82天,还有时间。」
乔岁安趴在桌上,摸了摸头顶,总觉得头髮又少了,她嘆气:「我觉得自己可能就不是学数学的这块料。」
「等到大学你就不用学数学了。」丁斯时道,「再忍一忍,你想想s大。」
乔岁安深唿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可以的。」
他看着她:「你可以的。」
乔岁安继续自我心理暗示:「我能考进s大的。」
丁斯时重复:「你可以考进s大的。」
乔岁安握拳:「数学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加油!」
丁斯时忍不住笑了声,摸了摸她的头髮,声音柔下来,低低的,鼓励她:「加油。」
有时学累了,乔岁安会停下来刷刷手机微博s大超话里的帖子,窥伺一角里头学生的生活,依靠这个来想像以后自己的大学生活。
想像了会儿,她又觉得自己有动力了,可以继续前进下去了。
四月六日中午十二点,s大的校考成绩出来。
正是周四,乔岁安还要上课,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心却飞到了校考成绩上,口袋里的手机隔着布料发烫。
其实她是有足够自信,自己一定能过的,可她还是紧张,紧张得不得了,在谜底没有揭开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她止不住去想那个万一。
午休老师一说下课,她便拉着丁斯时冲出去了,找了间空教室钻进去,把门关上,蹲在地上,借着课桌椅遮挡自己的身影,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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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也跟着蹲在她的身侧,轻声问:「紧不紧张?」
乔岁安点点头,深唿吸。
他道:「放轻松,你能过的。」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了紧张。」她心脏跳得极快,颤着指尖输入了密码,怕输错了又点开小眼睛仔仔细细核对了遍,指尖停在登录键的上方,她闭上眼。
「乔岁安,你鼻尖出汗了。」丁斯时瞧着她紧张的样子哑然失笑,「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要我替你看吗?」
「不用。」她一口回绝,睁开眼睛瞪他一眼,「你就一点不紧张吗?」
丁斯时回答得淡然自若:「我相信你啊。」
乔岁安被噎了一下,视线又挪回手机屏幕上,片刻后,她小声道:「我应该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她重新闭上眼,深唿三口气,牙一咬,重重按下登录。
心脏喘到嗓子眼,她抿唇,横了心,眼一睁。
表格成绩单赤然呈现在眼前。
照片、姓名、性别、分数……
排名:第一。
录取状态:预录取。
乔岁安勐地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往丁斯时身上一扑:「我第一!我考第一!!!啊啊啊!」
丁斯时本是蹲着的,被她一扑,重心不稳,往后一仰,下意识环住她的腰,脑袋磕了地,「嘶」了声。
乔岁安的额头撞到他的锁骨,兴奋的「啊」声戛然而止。
她躺在他的怀里,唇瓣贴着他胸膛前的衣料,人愣住了,腰间手臂的力道不容忽视,他的心跳声顺着耳膜爬进来,闷声响。兴奋犹未减少,悸动却伴着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沉默半晌,他另一只手慢吞吞向上爬,抚了抚她的头,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头顶,轻声,像是喟嘆:「真棒啊,岁岁。」
第44章 喊楼
乔岁安僵直了半天, 几乎动弹不得,腰上的手近乎越收越紧,额上他锁骨处传达的温度愈发灼热, 不知出何缘故,她大脑像是卡了一下, 张嘴提醒:「这里是教室,有摄像头。」
腰上的手蓦地一松, 她手忙脚乱爬起来,丁斯时双手撑着地直起上半身,长腿微曲,舔了一下唇:「没想对你做什么。」
她耳朵一烫, 说话开始结巴, 装什么也不懂:「不是,什么做什么?」
他起了身, 乔岁安下意识后退一步,视线慌乱盯着地面,快速眨了几下。
「什么都没有。」丁斯时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没好气,「别乱想。」
「你、你、你、不是,谁乱想?」她脖子硬直着, 「是你瞎说话。」
丁斯时垂下睫毛瞧她, 良久, 从鼻翼里轻嘆出一声, 弯下腰平视她。
「岁岁。」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很认真, 「长点心, 这要放在高考后, 我刚才可能就不松手了。」
「闭嘴!」乔岁安听不下去了,明明他也没说什么出格的,但她就是特别想捂住耳朵,强调,「这是学校!神圣的学习场所!」
他无辜:「所以我说了,高考后啊。」
乔岁安宕机一瞬,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台词,只得重复:「这里是学校!你、你收敛点!」
他耸肩,低笑出声。
上课预备铃打响,乔岁安跺了跺脚,冲出了教室门,近乎落荒而逃。
人到一班门口的时候,老师刚进去,她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老师回头,视线在他俩脸上晃了圈,诧异:「你俩这是……课间跑了个八百米再回来?」
全班闹笑。
乔岁安忍不住摸了摸脸,低头盯脚尖。
有那么红吗?
「开玩笑啊,老师知道今天你校考成绩出来,激动,正常。」老师视线转了转,落在她的口袋上,和蔼道,「口袋里那个东西藏藏好,只此一次啊,下次再看见就交给你们班主任了。」
乔岁安赶紧把手揣兜里捂住手机,顿了顿,又觉得多此一举,头埋得更低了。在老师说了「进来后」,她压抑着雀跃和尴尬走回自己座位。
罗落戳戳她,用气声问:「怎么样?过了吗?」
乔岁安小声道:「我专业第一。」
「卧槽。」罗落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兴奋,「厉害死了我的乔!等你进s大了,s大舞蹈系第一那个美女曾是我高中同桌这事儿,我能吹半年好吧!」
乔岁安抿唇,憋笑。
她目光飘向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上。
还有63天。
这个消息像一次好的预兆,乔岁安持续兴奋了好几天,一连这几天的学习效率也特别高。除了她那上升空间狭小的语文,其余几门科目成绩都有所提高。
紧接着,新一次数学小测成绩出来了。
132分。
是高三以来,她从未拿到过的高分。乔岁安拿着那张卷子跟丁斯时得意洋洋炫耀了好几天:「我说什么来着?区区数学,难不倒我!」
好像一切都在变好。
白昼时间逐渐变长,绵延的春雨停了,温度也慢慢升上去。
从清晨的日出到深夜的月光与灯光,无数支用完的笔芯堆砌成刻苦铭心的日子,黑板旁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减少。
乔岁安这段时间进步飞快,最后一次年级大考里,拿了年级第四,班级第三。语文135,单科排名年级第一,作文被当作优秀范文,列印出来发下来了。
「你这个进步速度,都快赶得上火箭了。」罗落看着她的作文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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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佯装谦虚地摆摆手,唇角却扬起:「一般一般。」
随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炎热,课后揪着老师不放问题目的同学也越来越多,时间过得越来越紧凑,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风透过窗户,掀开卷子,携了墨香味,捲起教室后学习园地上贴着的心愿便签一角,学习园地最上方用图钉固定着一行大字。
——干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毕业照定格笑脸与青春,黑板旁的日历在倒数,从两位数迅速往下坠落,开启最后的倒计时。
倒计时说:4。
晚上的德育中学难得聚满了人,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围了一圈,有人拿着手电筒照着对面,也有人拿了萤光棒,还有胆子大的直接掏出了手机。
夜很黑,月亮伸手掰开云层向下探着头张望。各种手电筒、萤光棒的亮光在黑夜里一点一点,汇聚成一片星河。
「我要上550!」不知道是谁开始,先喊的第一句话。
静了两秒,紧接着越来越多人鼓起勇气。
「我要考上医学院!」
「我想当法官!」
「s大!我来啦!」
「985们211们!给我一个机会吧求求啦!」
「要求不高!一本收留我!」
「加油!对面的你!加油!」
各种梦想的声音混在一起,大声地喊出来,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带着孤独一掷的勇气。
其中,有一道声音,明显是拿了喇叭,带着扩音效果,迴荡在教学楼间,格外引人注目:「金老师!对不起!你前两天那个假髮是我拿走的!我不是故意让大家都知道你戴假髮的!我已经把它放回你办公室桌上了!」
顿时走廊上围绕着的人群一阵闹笑,金老师骂骂咧咧的:「哪个兔崽子?有本事把名字留下来!」
乔岁安趴在廊边,忍不住笑,乐得不行。
身侧有个人靠过来,上臂贴着她的肩膀,衣料摩擦间,他问:「你喊不喊?」
「不喊,我不太好意思。」
乔岁安回头望他,夜色朦胧,他眼底映着灯光,亮晶晶的,闻言挑了下眉,又问:「我给你那本笔记,你看完没?」
「看完了啊,早看完了。」
「最后一页也看了?」丁斯时又补充,「翻过去的最后一面。」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有点茫然:「你那一页我记得没写字啊。」
他嘆气:「写了,在右下角,你回去再好好看。」
借着夜色,丁斯时悄悄把她搭在廊边的胳膊拉下去,摸索片刻,触碰到她的手指。
温热的。
乔岁安顿了下,慌张往边上望了望,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紧张道:「干嘛呀?会被人看见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的食指勾上她的小拇指时,她只是温顺地垂着手,没闪躲,任由指腹摩擦出一片热。
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周围仍是吵闹声一片,她在嘈杂声中心跳加速。
「不会。」丁斯时偏头望着她的侧脸半晌,扣紧了她的手指,喉头轻滚,随后低声道,「我也想喊一句。」
乔岁安愣了下,脑子还没理清楚他的意思,丁斯时空着的那只手搁在嘴边,突然很大声地喊了一句:「我想说,岁岁平安!」
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
但她勐地回过头望他,对上了一双染着笑意的眼睛。
「记得回去看笔记最后一面右下角。」丁斯时笑着,认真强调,「别忘了啊,岁岁。」
掌心炙热,温度透过皮肤,顺着血管抵达心脏,捲起一片波涛汹涌。
乔岁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不可思议地,震惊地,良久,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回对面的教学楼上,眼神没聚焦,她抿住唇,勉强克制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她好像……有点理解了他那句话的意思。
人群嘈杂,乔岁安按捺住心跳,握着他手的那只手轻轻动了动,丁斯时察觉到了,配合地弯下腰,耳朵靠过来。
乔岁安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敢喊,所以,我就跟你一个人说。」
「我想考s大,和丁斯时一起。」
_
倒计时说:3。
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阳光爬上树梢,爬进教室,一片璀璨的明亮。
班主任给每个人发了步步糕。
他站在讲台上,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教室。
「这三年,很高兴认识大家。」他说,「我知道,大家这一年过得很累,每天有写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题,可能早上念着语文古诗词醒来,半夜枕着数学卷子入睡。」
「大家压力都很大,你们担心考不好,老师也担心自己没教好。每天都盼着,说高考什么时候结束,又暗自祈祷它再晚一点来吧,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复习了。」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坐姿笔直,认认真真听他讲话。
总是快速流逝的时间在这一刻慢下来,阳光坐在窗台上陪他们一起听这最后一堂课。
「可是这个世界最公正的就是时间,它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慢下来,也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加快脚步。不过请不要担心,因为我们都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都请为自己,为努力拼搏过的自己而骄傲。」
「带好所有要带的,什么准考证、手錶等等,去考你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试,为你们的这段旅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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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笑着,语气却有点哽咽了,最后他说:「海压竹枝低復举,风吹山角晦还明。希望你们未来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做光芒万丈的自己!」
「老班别哭!」
「老班!我会想你的!」
有男生跑上讲台,抱了他一下。几个人围住他。
他说:「我不哭,我们都好好地往前走。」
垃圾桶旁堆满了试卷和书本,桌肚清空了,椅子翻上去,高三的教室人进进出出,越来越少,直至最后空无一人。
只剩下黑板上用各种颜色粉笔签下的名字,乔岁安、丁斯时、林时蛰、罗落、季也、顾杰与、张恰嵘……
装满了希冀的盛夏,终是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要正式开始谈恋爱啦!!!
第45章 接吻
倒计时说:2。
倒计时说:1。
……
倒计时说:
0。
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铃声打响, 像是一条划分时间的分割线,正式结束了她的高中生涯。
乔岁安唿了一口气,随着人流往外走。
外面阳光很好, 穿透云层,树影摇晃, 地面上粼粼光影斑驳。
她最后再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整座楼被阳光镶上一层金边光晕。她笑了下, 扭回头,往外走,奔赴她的新世界。
校门口人流拥挤,袂云汗雨, 密密麻麻的一片。
她垫起脚尖张望丁斯时人在哪, 胳膊蓦地被人拉了下,下一秒, 话筒被递到唇边,耳边记者快速地问:「同学你好,可以占用你几分钟採访你一下吗?」
乔岁安余光里瞥见摄像头对准自己, 愣了下,人还懵着,记者又道:「就几分钟, 不会太久的。」
对上记者期待的目光, 她不太好意思拒绝, 便点了点头。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找了一个相对来说稍微宽阔一点的地方开始採访。
「请问你觉得这次考试难吗?」
乔岁安思考了下, 慢慢道:「还好,出题还是挺中规中矩的, 我做这几张卷子还都挺顺手的。」
「那你觉得你这次大概能考多少分呢?」
乔岁安道:「这……不太好说, 但考s大应该没问题。」
记者一愣:「学霸啊!」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伸手挠了一下脖颈:「我是艺考生, 是打算考s大的舞蹈系的。」
她余光往旁边一扫,一顿,丁斯时站在摄影边上,正抱胸挑眉含笑望着她。
几个问题问完之后,记者向她道了谢,乔岁安摇摇头,就小跑两步奔过去了。
「丁斯时。」她喊他,眼睛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你刚站哪里了啊?我都没找到你。」
他昂起下巴,点了个方向:「刚在那边,也在接受採访呢。」
乔岁安来了点兴趣:「也问你这次考试难不难?」
他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的:「问我难不难,我说不知道,没参加。又问我说我不是今年考生吗,我说我是保送生,就来这儿接个人。」
乔岁安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想笑。
穿过熙攘的人群,周围人总算慢慢少下来。
她打了把遮阳伞,伞柄自然而然被丁斯时接过了,撑着。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微风拂过树叶一片沙沙响,马路上的车鸣声不绝,行人三两,步履匆匆。
考场离家不远,走过去一刻钟的距离。
慢吞吞的步伐像是在散步,气氛一下沉默下来,只剩下风声和车声,有点奇怪,磨人的奇怪。
半晌,身旁那人道:「高考结束了。」
乔岁安低头看鞋,指尖蜷起:「哦。」
垂下的指尖在身侧前后小幅度晃着,两个人靠得近,她的手指擦过他的裤子布料,冰凉的。
乔岁安偷偷摸摸抬眼瞟他那只撑伞的手,指节分明的漂亮,指甲剪得干净圆润。
她抿唇,稍微鼓起了一点勇气,指尖绷紧了要抬起来够他那只手,抬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刻意,又放下了。
他怎么偏偏用那只靠近她一侧的手撑伞呢?
好烦。
她悄悄拿余光瞥了一眼丁斯时的侧脸,又开始思索。
考试才刚刚结束,现在立马提出正式确立关系,会不会显得太过于急切?显得她很不矜持?
但是之前就已经约好了,现在顺理成章也没什么不妥啊。
乔岁安指尖动了动,重新抬起来一点,周围路过同样刚高考完的学生,激烈地讨论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的答案。
「b!肯定是b!」
「不可能!c的范围比b更小!」
骄阳下争得面红耳赤,针锋相对。
乔岁安噎住一口气,手又放下,狠狠闭了下眼。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她像被吓了一跳,有点手忙脚乱,把手机拿出来,是班群的消息。
「班长说,明天班级聚会,定了餐厅和ktv,说要去的群里扣1。」乔岁安唿了口气,抬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语气自然地问,「你去吗?」
「去。」丁斯时道,「我手机在包里,不太好拿,你帮我回一下吧。」
她「哦」了声,指尖一动,先是自己回了1,紧接着微信切去丁斯时的号,刷新了一下页面,再打了个1发过去。
一直到回到家,乔岁安终究都没敢去牵他的那只手,憋了一路,想着或许他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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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路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是气馁半是失落,最后她什么也没说,抿着唇抬着下巴进了屋。
翌日,闹钟没响,乔岁安勐地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伸手从床头柜上摸手机看时间。
六点五十。
她先是咯噔了下,掀开被子一下翻下床,一个滑步飞去衣柜边上,手指触碰到校服的那一秒,她突然恍恍惚惚想起来——
高考结束了。
她今天不用上学。
乔岁安深唿了一口气,肩膀微塌,踩着拖鞋小步走回床边,往床上一瘫,踢开拖鞋,愣愣望着天花板,解脱的同时却又茫然,心里空荡荡的。
忙碌的生活像是一下子被人抽空了,无事可做,手足无措。
不过片刻,她就从这样的状态抽出去了。下午还有同学聚会,班长在ktv订了包房,从一点到四点。
她去,隔壁那位也去。
乔岁安站在衣柜面前沉思很久,扒拉了半天,挑了两件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下,盯着镜子咬了咬指甲,有点拿不定主意,干脆拍了照片发给余清。
云宝:「?你很怪?为什么突然问我哪身裙子更好看?什么情况?」
她有点心虚。
岁岁和碎碎:「怎么?不允许我爱美一下嘛?」
云宝:「不是,主要是这两身衣服都不是你平时的风格啊,你平时衣品都是那种大方简约的,这两身都是那种有一丢丢小性感的类型。」
云宝:「so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乔岁安避而不谈:「你就说哪件更好看?」
云宝:「左边那身。」
云宝:「不要逃避话题。你怎么突然转变风格?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要大杀特杀谁?」
乔岁安直接视而不见装掉线。
左边那件上身是一件酒红色的挂脖短款吊带衫,吊带搭在精緻的锁骨上,直角肩平滑,冷白皮肤与红色碰撞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黑色短裙,不规则裙摆遮住一半大腿,她本就腿长,也直,肌肉匀称附在骨头上。
这身衣服其实是乔妈买来自己穿的,结果买小了一号,就扔给乔岁安了。她不太习惯这个风格的衣服,便一直丢在衣柜里没动过。
难得尝试一下,她照照镜子,想说:她身材真好。
换完衣服,乔岁安把头髮梳梳顺,挽起一个高马尾,拿了个小包便出了门。
人到隔壁家门前,她深唿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又伸手摸了摸发尾,最后抬手,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从里被人拉开,丁斯时目光扫过她,一顿。
乔岁安没敢看他的眼睛,平视他的胸口,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时间差不多了,走吗?」
头顶那人有些沉默。
乔岁安随着他的不说话而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了。她忍不住,视线一点一点往上挪,从他那件白t到肩膀,到喉结,紧接着她清晰地看见,他的喉头轻轻动了动。
「走。」他道。
乔岁安眨了眨,视线重新低下去。
人到ktv的时候,包房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里头正播着萧敬腾的《王妃》,吼叫声一片,像猴子叫。班长握着话筒首当其冲,站在大屏幕前,蹦得起劲。桌上还放了几瓶酒和几瓶果汁。
包房门打开,班长扭了头,目光扫过他俩,又是一定,仔细瞧了瞧乔岁安,一句「卧槽」通过话筒传遍包房里每个角落。
丁斯时一进包房就被半醉的学委拉着走,鬼哭狼嚎地吼着「丁哥,我压轴不会做」。
乔岁安找到罗落跟林时蛰的位置,挤进她俩的中间。
罗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从门口走过来,眼睛聚焦在她的肩上,半天挪不开,最后吞了下口水,色胆包天地问:「乔,我能摸一下你的锁骨吗?」
乔岁安闻言望过来,罗落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直女哦,我有男朋友哦。」
林时蛰默默举起手:「一人摸一边行吗?」
「滚吧。」乔岁安对此的评价是,「碰我一下两个亿,有本事你俩摸。」
两个人又默默把手收回去。
乔岁安没点歌,拿一次性杯子倒了点果汁坐边上喝,目光有意无意往丁斯时那瞟。
学委抱着丁斯时的胳膊不撒手,还在嚎:「为什么?凭什么?是我身高上浓缩的精华还不够吗?是我学习还不够努力吗?」
丁斯时一个头两个大,学委个子小力气却格外大,怎么挣都挣不开。体委在边上看戏,剥着花生摇头嘆气:「早知道他力气那么大,我当时运动会该给他报个铅球的,肯定能拿奖!」
乔岁安鼓了鼓嘴,收回视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几杯下去,她有点想上厕所,便放下杯子从沙发上起了身,手搭在门把上,顿了顿,回头像是随便往后扫了一眼。
余光里,丁斯时仍然被学委缠着,他好像抬眼回望向她,包房内光线昏暗,把他的眸子照得晦暗不明。
乔岁安抿了下唇,收回视线出了门。
上完厕所,她洗了个手,抬眼瞧着镜子,弯了下嘴唇又放下,肩膀微塌,垂头盯着自己湿润的手半天,不知道在跟谁较劲似的,狠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尔后一甩头踩着那双白色运动鞋出了卫生间。
ktv的走廊很长,廊上灯光明亮,不时传来各个包房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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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默念着306,蓦地瞧见他们包房门口的墙壁上靠着个人,一条长腿微微曲着,很干净一身白t,抱着胸,低着头,额前碎发挡住眉梢,下颌线分明。
她脚步一顿,随后下意识挺直了腰,昂着下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大步流星走过去,手握住门把手,正要往下按时,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随着手腕上温热触感,她紧跟着颤了下,稳了嗓音,没看他:「干嘛?」
身侧那人直起了身子,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微微靠近了些。
「高考结束了。」他道。
乔岁安「嗯」了声。
静了一秒,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声,他带着她的手松开门把手,指尖顺着手腕往下滑,插入她的指缝间:「我来要个名分。」
他望着她:「没忘吧?」
她能感受得到头顶他的目光,炙热的,烫人的,仍没抬头,手被人控住,她指尖动了动:「没、没忘。」
心跳在震,乔岁安鼓起勇气,手指搭在他的指关节上,回握住他的手,终于抬起眼,直视他:「男朋友。」
她抬头望过去的那一瞬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墨色沉沉,情绪翻涌,一切意味不明,全部沉浸在海浪澎湃中。
下一秒,乔岁安感觉整个人被拽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惊唿一声,隔壁包房的门打开又合上,丁斯时压上来。
嵴背靠着墙,他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仍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却是反剪住她的那只手,环住她的腰。
空无一人的包房灯未开,一切都在一片暗色里,视线看不清,其他感官却更为清晰。
她感觉到他靠得太近,唿吸声近在咫尺,尽数喷洒在脖颈侧,一阵痒。
她感觉到,丁斯时的唇瓣隐约贴着她的耳垂,气息不稳地,低声问:「可以接吻吗?」
第46章 泰国玫瑰
心跳很重的一下, 她的睫毛颤得厉害,低垂下盯着他胸前的衣襟,不吱声, 身子却微微动了动,往他那边贴更近了些。
默认。
紧接着, 一片柔软自耳垂滑过脸颊,最后停留在唇上, 按压、吮吸、索取。后脑勺那只手按得愈发用力,她忍不住向上攀住他的脖颈,近乎零距离地贴近。两道唿吸急促地缠绕在一起,拉着彼此沉沦温柔。
谈不上技巧, 全凭直觉和感受支配。乔岁安偷偷将眼睁开一道缝, 瞧见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脸侧,长睫毛轻覆在眼上, 自耳根蔓延开的红色像水墨画里唯一一抹色彩,动情而认真。
她重新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浑浑噩噩的模煳, 从她踮起脚尖,到最后全靠他托着她软掉下坠的腰。
唇瓣缓缓分离,鼻尖相贴着, 他喘息着。
乔岁安抿了抿有些泛红的唇, 眨着眼, 手指有点麻, 掌心出了汗,她动了动指尖, 却又被他十指相扣缠得紧。
她偷偷看他, 想到昨天, 又有点委屈,控诉:「你昨天都不怎么理我。」
「哪有不理你?」他觉得有点好笑,弯了弯唇,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皮肤温热贴在一起,他的唿吸还没有平復,「只是按我的设想,顺序不应该是这样。」
乔岁安觉得有点难受,腰还软着:「你能别这么喘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下。
随后,她立马瞥开视线,转开了话题:「什么叫按你的设想,顺序不应该是这样?」
丁斯时凑过去,亲了下她的眼角:「给你准备了礼物的,都还没来得及送出手。」
她挑眉,想到他今天出门背的包,恍悟地「啊」了声,抑制住笑:「那你为什么现在改了顺序?」
「因为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他道。
「我是这么急切的人吗?」乔岁安一下直了身子,瞪他,又嘀咕,「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今天穿的这一套衣服……」
他沉吟片刻:「我承认,也有一点这个缘故在里面。」
顿了顿,他又补充,语气落落大方:「很漂亮。」
「今天路上好多人都在看我。」她笑意盈盈望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了点小得意小炫耀,还有一点挑逗的意味在,「你会不会吃醋呀?」
「你怎么打扮穿什么衣服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不能把看你的人眼珠子抠下来吧?」丁斯时抱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并且,看你的人那么多,你的男朋友仍然只有我。」
「哦。」乔岁安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肩,还是忍不住弯着唇笑。
就是……感觉特别满足。
抱了会儿,他稍稍松了点手,望着她的眼睛,舔了一下唇,嗓音微哑,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顿了下,手从他腰上慢慢挪开了,退却:「不了吧,离开时间太长了,他们该找我们了。」
丁斯时挑起半边眉,歪头:「真不了?」
乔岁安盯着他的脸半天,吁出长长一口气,随后踮起脚尖,迅速碰了一下他的唇角,松开握着他的手,扭头就要拉开门往外走:「不了。」
话音刚落,手又被他拉了回去,仍然是那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手就别松了吧。」丁斯时风轻云淡抛下一句,手扣得紧,率先出了门。
乔岁安在他身后,被他拉着手,目光落在相扣的十指上,唇角压都压不下去。
回到原来班级的包房,乔岁安下意识把他俩相握的手往后藏了藏,贴着丁斯时找了个最边上的位置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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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丁斯时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声问,「你是不是想地下?」
「不是。」乔岁安小声解释,脸还是红的,「就……现在公开太快了,而且人太多了。」
丁斯时盯她。
乔岁安摇了摇他的手,眨眨眼,声音轻轻的:「过两天吧,实在太多人了,告诉一个,不过一会儿全班都知道了,到时候聚会还没结束,他们就逮着我俩看了,这太高调了。我们可以一点点公开,比如先告诉几个关系好的。」
丁斯时继续盯她,声音里忍了笑:「岁岁,你现在是在撒娇吗?」
「不……」她下意识想反驳,但扭头一想,跟男朋友撒娇怎么了?于是,她理直气壮地盯回来,「不行吗?」
「行。」他收回视线,扭头去看大屏幕,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语气却若无其事的,「就听你的呗。」
后面林时蛰叫乔岁安去玩游戏,她「啊」了声,松开丁斯时的手,便小跑过去了。
林时蛰看见她时一愣,疑惑:「乔乔,你头髮怎么乱了?」
乔岁安闻言怔了下,摸摸头髮,干笑:「可能刚才头靠着沙发靠久了,就有点乱吧,没、没事,我重新扎一下。」
林时蛰还是觉得奇怪,多看了她两眼,却也没有深思,拉着她坐下玩游戏去了。
ktv唱完歌,晚上班长又定了一家餐厅,很大一个包房。
乔岁安特意跑到丁斯时旁边,佯装无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安心坐下。
班长转盘时,目光一扫,在丁斯时身上停住,皱眉疑惑:「你怎么左手拿筷子?」
乔岁安唿吸一滞,还没来得及松开他的手,丁斯时握着她的手紧紧的,压根挣不开。
「班长,你袖口要碰到碗里菜了。」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身侧的乔岁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右手轻轻捋了一下脸侧的八字刘海,低头盯桌上的碗筷。
好在班长也没有过多在意那个问题,闻言慌忙抬手远离碗,也把疑问抛之脑后了。
「哎,话说那个,老金的假髮究竟是谁拿走的?」餐桌上,有人挑起了话头,好奇地问,「喊楼的时候,那个声音听上去好耳熟啊。」
「是挺耳熟的,但应该不是咱班的吧?」罗落分析道,「那个声音感觉是从咱班对面走廊上传来的。」
体委默默举起了手:「是我干的。」
所有人都愣了下,林时蛰憋着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牛。」
「但我真不是故意的。」体委嘆了一口气,忧愁,「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特地拿着喇叭跑去对面喊的。」
「你别说,老金那个假髮还挺逼真的,要不是你,我还真不一定发现得了。」英语课代表笑了半天,想到什么,又问,「哎,上次英语老师说她茶杯底座莫名其妙磕了个口,站不稳了,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体委怒指学委:「这个真不是我!不要污衊好人!这事学委干的!」
学委醉眼朦胧,抱着酒杯,眯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什么?你要跟我碰杯?」
从金老师的假髮开始,话匣子突然打开,吵吵闹闹一片,回忆着对方的糗事,高中三年那些好笑的、好玩的亦或者难过的等等所有事,酒杯或者果汁满了又见底,又被满上又见底,水面隐隐倒映出嬉闹的模样,和记忆里的穿着校服的人影重合却交错。
直至,现实抽空回忆,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曾经的欢闹在这一刻共筑沉默。
碗筷碰撞的声音清脆,在一片静悄悄中显得格外响亮,夹菜的动作掩盖住情绪。
最后,班长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响打破寂静,他举起杯子,大声道:「咱别的也不多说!祝大家都考上心仪的学校!干杯!」
所有人都站起来,举起杯子:「干杯!」
到后面,林时蛰也喝了一点酒,情绪上头,抱着罗落不撒手,呜呜哭:「我再也不抢你的瓜子了,我不想和你分开呜呜呜呜。」
罗落备受感动,刚要伸手拍拍她的背说两句煽情的,林时蛰撒手撒得利落,扭头又抱上乔岁安,哭得更大声了:「乔乔!我的乔乔!s大好远啊!上大学之后咱们得多久才能见一面啊!」
班里流眼泪的人越来越多。
班长说以后要是想聚聚,照样可以开同学聚会。但是实际上,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不可能再有这么一场刚刚好好的机会了。刚刚好好每一个人都在,刚刚好好你在我的记忆里还很鲜活,刚刚好好我们相熟。
多年之后,或许再有机会,只是大家也许都变了样,也许记忆模煳了,难免多了陌生与尴尬。到最后的最后,我们在彼此的回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煳的印象,告诉我,过去的我认识过去的你。
席慕蓉写着:「席已散,众人已走远,而你在众人之中,暮色深浓,无法再辨认,不会再相逢。」
最后一个夏季结束在灯光之下挥手说再见的傍晚。
聚会散场之后,乔岁安跟丁斯时肩并肩一起走回家。
晚风褪去热闹的外壳,感性久久不能被压抑住。
乔岁安情绪有点低落,直到丁斯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偏头望了一眼他,随后便低下头看两个人脚下的影子。
两道影子相贴,随着走路的晃动忽近忽远。
掌心温热地合在一起,传递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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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汽车轮胎划过沥青,扬长而去,路灯把一切都照得朦胧橙黄。
老半天,她才从离别的思绪里抽出来,心情好了些。她盯着影子看了半天,突然起了点坏心思,踩了一脚他的影子。
丁斯时瞧着,不由得觉得好笑,扯了一下她的手:「干什么?」
「心情不好,发泄一下。」乔岁安道,「你也可以踩回来嘛。」
丁斯时不说话,松开她的手,步子加快了点。
乔岁安愣了下,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看着他就这么往前走了。
生气了?不至于吧?
她不由得恍惚了下。
丁斯时以前有那么容易莫名其妙生气吗?
哦,有的,他是公主。
但起码现在她知道了,他以前那些生气说白了就是吃醋。现在又是怎么?
乔岁安震惊地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gg牌后面,一面嘀咕,一面稍微加快了一点步子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
乔岁安快步,正要绕过gg牌,面前蓦地被一束花拦了脚步。
丁斯时就这么靠在gg牌上,阴影挡住脸,唇角的笑隐隐约约,手里握着那一大束花。
她低头看。
是针织的泰国玫瑰。
一大束。
作者有话说:
泰国玫瑰真的真的很难织,我那材料包买半个月了才做完一朵。
另外,明天因为我学校里有场比赛,加上备赛也需要时间,更新时间可能会晚一点。
第47章 捂眼
乔岁安愣住了, 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花。
「愣着干什么?」他又把花往上举了举。
她这才接过花,抿了下唇, 嘀咕:「你刚走那么快,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没生气, 只是这个花在包里压久了,刚拿出来有点丑, 理理再给你。」
「哦。」她低着头,伸手捏了捏其中一朵的花瓣,唇角忍不住往上扬,挑了下眉, 评价, 「还挺好看的。你怎么想到编这个送我?」
丁斯时站在gg牌是阴影下,弯下腰, 双手撑着膝盖,平视她,眼角沁了笑意。
「因为永生花最多只能保存十年。」他垂下眼, 目光落在针织玫瑰上,很认真,「但我想送你一朵真的永生的。」
「丁斯时。」她突然喊他, 他「嗯?」了声, 尾音上扬, 一抬眼, 就见她眼睛亮晶晶的,蓦地踮脚, 在他脸侧轻轻触碰了下。
他怔了下。
一触即离, 她抱着花头也不回就往巷子里走。
「花我很喜欢啊。」微风把她的声音从前面卷过来, 「男朋友,回家吧。」
丁斯时摸了摸脸侧,失笑,直起身子,迈着长腿三步并两步追上来,勾住她的手指。
乔岁安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家门口,她把花束藏在身后,转着钥匙慢慢开了门,谨慎地拉开,往里头张望了下。
家里的灯灭着,看来爸妈还没回来。
她松了口气,把花从背后重新抱回怀里,进了屋。
乔岁安在房间书桌上方的柜子里清出一片空来,把花束小心翼翼摆在中间,和那本「送给隔壁的课堂笔记」一起,接着后退两步看了看,又调整了一下位置。
她想拍两张照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电关机了,她给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在等开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有个拍立得。
于是,乔岁安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的杂物柜里头翻到了那个拍立得,里头还有两张胶片。
她调好角度,对着那束玫瑰按下快门,胶片缓缓从一片白成像,朦胧的漂亮,她很满意。
手机开好了机,叮叮咚咚个不停。乔岁安捞起来看了眼,才发现余清今天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云宝:「为什么逃避我的问题?」
云宝:「你甚至不回消息了!」
云宝:「一定有猫腻!你越这样我越是怀疑!」
云宝:「乔岁安同志请你不要装死!回我消息!回我消息啊!」
云宝:「戳一戳。」
云宝:「戳一戳。」
……
99+
乔岁安趴在桌上,往下划拉消息,剩下的就是一大堆戳一戳,里头偶尔混了一两句「快回我!!!」。
她乐得不行,咬了咬大拇指指甲,打字。
字还没打完,余清又给她了条新的。
云宝:「哟,终于在『正在输入中』了啊,知道要回消息了啊?我盯了一下午的消息框。」
岁岁和碎碎:「手机没电了。」
余清发了个「盯」的表情包。
乔岁安斟酌着打字。
岁岁和碎碎:「跟你讲个事,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惊讶。」
余清继续「盯」。
岁岁和碎碎:「就……」
她慢慢吞吞敲击着键盘,深唿了一口气,伸手把唇角往下扯了扯,终于把消息发了出去。
岁岁和碎碎:「我跟丁斯时在一起了。」
消息发出去,对面很久没有回应。
乔岁安还以为手机卡了,刷新了一下屏幕,仍是没有消息。
这不该啊……是她没看见消息,还是震惊到打不出字了?
良久之后,那头终于有了动作,直接拨了一个微信电话。
乔岁安按下接听的那一秒,对面余清的声音像轰炸机一样顺着网线嗡过来:「什么时候开始的?高考昨天才结束,你俩今天就在一起了?没点基础我不信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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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页
「丁斯时我不说了,我之前就知道了,那你呢?啊?你呢?我之前问你对他什么看法,你说好朋友,好发小,扭头直接跳过暧昧跟我宣布你俩在一起了。」余清破音。
乔岁安小声辩解:「没跳过暧昧。」
「那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你俩跳过暧昧了?那个阶段你是一字都没跟我提啊!我哎!你的亲亲好闺蜜!我就说你突然搞一出穿搭是要去大杀特杀谁,原来是你隔壁那位公主。要不是我问起来,你是打算等后面直接给我髮结婚请柬给我来个五雷轰顶吗?」她语调拔高了,激情愤怒了一会儿,乒里乓啷的一串,乔岁安欲言又止,压根插不了口解释。
隔了会儿,她略微平静了一下,「说吧,这件事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乔岁安闻言赶忙道:「除了我跟他,你是第一个。」
「这还差不多。」余清哼了声,话锋一转,语气低下来,夹了点难以言喻的好奇和兴奋,「可以开始交代了,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丁斯时夹带私货的?」
乔岁安小小声:「高二。」
「高二?整整一年你都不跟我透露!」余清嗓音又高上去了,她深唿了一口气,平復,「继续,不要求十万字写篇小作文,但你跟我详细地描述清楚。」
于是,后面乔岁安跟余清打了一晚上电话,乔岁安声音很轻,有点不太好意思,余清吃她的瓜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到凌晨两点时实在熬不住困意了,以余清一句「我话先跟你说在前面,万一哪天你俩吵架了,千万不要来跟我抱怨,我们闺蜜向来是劝分不劝和,哪怕他是丁斯时」为结尾结束了通话。
晚上睡得晚,翌日早晨她起得也便晚,一觉醒来捞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
爸妈已经去上班了,她洗漱了下,捯饬了下自己,勾了钥匙就跑去隔壁门口,站在丁斯时门前给他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给你买了个礼物,放你家门口了。」
发完消息,她特意用手指堵住了猫眼,耐心等着。
没隔一会儿,她听见隐隐有声音,下一秒门从里被人推开。
乔岁安冲上去一个熊抱,胳膊往他脖子上一挂,眼睛亮晶晶的,歪头:「女朋友一枚,怎么样?」
丁斯时勾了下唇,下巴顺势往她肩上一搭,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往门里进了些,合上门,「嗯」了声:「还不错。」
乔岁安没松手,刚起床嗓子还有点闷闷的鼻音:「午饭吃什么啊,我饿了?」
「这么早就饿了?」他讶然,接着又摸摸她的头,瞭然,「你是不是刚起床?」
「对。」她理直气壮,从他身上下来了,道,「高考完的人有赖床的权利。」
他无奈道:「你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想吃什么我待会儿给你做?」
乔岁安跑去厨房冰箱里翻了翻,他家冰箱里满满的,东西很多,能做的菜也多,她思考了会儿:「鱼汤,红烧肉,刀豆土豆,嗯……玉米烙。」
丁斯时顿了顿,看向她:「我不会做玉米烙。」
「我会给你提供菜谱的你放心。」乔岁安沖他眨了下眼。
他失笑:「是你提供,还是百度提供?」
「……」乔岁安抱胸,下巴微抬,「我的小度提供,四捨五入一下就是我提供,怎么了?」
她去客厅茶几上捞了点小零食,跑去厨房门口,倚着冰箱门,一边吃一边瞧着丁斯时做饭。
油锅刺啦响,他拿着铲子动作利落翻炒着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但其实,丁斯时并不是一直都会做菜的。
只是自从上了初中开始,丁爸丁妈二度甜蜜开始,放假了有事没事就出去二人世界一下,乔爸乔妈经常性加班,外卖一两顿还好,但也不是长远之计,没办法,丁斯时只得一个人撑起两个人的胃。
他第一次下厨时很紧张,脸上倒是装得泰然自若,结果油倒入锅刺啦时,他手拿锅盖挡在前面,弹得比乔岁安还远。
乔岁安在一边翻着菜谱一边摇头嘆气,犹豫着开口:「要不……我来试试吧?」
「不用。」丁斯时面无表情,语气坚定,「我能行。」
能行的丁斯时最后端着两盘炒焦了的菜搁在了餐桌上,在他充满希冀的眼神之下,她颤抖地伸出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
味道确实不好吃,一股焦味直上天灵盖,加上他盐放少了,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后面丁妈回来后,他俩又被狠狠挨了一顿骂。理由是炒菜时没开油烟机,油煳了一墙,丁妈一边擦一边骂:「你俩是眼瞎吗?上面那么大一油烟机当摆设呢?」
他俩肩并肩站在门口,手背在身后,统一垂头盯地,罚站似的,乖乖挨骂。
后来丁斯时厨艺越来越好,她也就越来越顺理成章地在厨艺这件事情上摆烂。
无所谓,丁公主会出手。
红烧肉的香味扑鼻,把她从回忆拉回到现实。
手里那一包小零食已经吃完了,乔岁安望着他解下围裙,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丁斯时。」
他回头,「嗯」了声:「怎么了?」
「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吧。」她想到什么,笑了,「就坐你之前说的那个贵到零花钱都支付不起的双人沙发椅。」
他扬眉:「这算是约会吗?」
她「嘶」了声,仰头认认真真想了想:「这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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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页
她笑,望着他的眼睛,故意道:「弥补小时候零花钱不够花的遗憾。」
丁斯时乐了,踩着拖鞋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牙根咬着:「就是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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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搜了搜最近的电影。网上常说情侣该看恐怖片,恐怖画面出来时一切亲密举动都会自然合理。但她不怕这些,丁斯时也是不怕的,无论谁在看恐怖片时颤抖着说「害怕」,对方都会笑出来说「好假」的程度。
最后她买了两张悬疑的票。
本来丁斯时是想付钱的,但是她轻飘飘揭过他的手,语气慢悠悠的:「放心,我零花钱够花。」
丁斯时:「……」
片子不长,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围绕着女主的身份展开。作为一个先天性瞎子,她的梦本该是一片荒芜,不存在颜色,不存在视觉,只有声音、味道与触觉等,但某一天她梦见了一个人,梦境从此恢復光明,视野清晰,只是那人的脸与身影总是模煳。
那么问题来了,她真的是先天性瞎子吗?梦里的人和她的眼睛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电影里女主拄着导盲棍跌跌撞撞,终于抓住一个人,一个和梦里的他声音相似的人。
从此,迷雾被拨开一角。
乔岁安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津津有味看着电影,后面吃不下了,爆米花桶直接塞给了丁斯时。
电影里,谜团逐渐揭晓,女主颤着指尖摸上他的脸,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乔岁安一顿,突然又忆起一些事情。
「你怎么不捂我眼睛呢?」她身子往丁斯时那靠了靠,声音里带了点狡黠。
他在身侧,模煳不清地「嗯?」了声,似是感到有些疑惑。
乔岁安继续打趣:「我记得以前,每次屏幕里有这种场景,你不都会捂我眼睛吗?」
他感到一丝无语:「女朋友,你记得的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撇嘴,嵴背靠回了沙发。
电影里,色彩交织浓烈,浓墨重彩地把一些废弃在记忆深处的往事细节刻画。
沉默半晌,她突然听见身侧人冷不丁问了句:「你想怎么捂?」
乔岁安「啊」了声,思维还没转回来,正要扭头看他,蓦地,眼上被覆盖上一双手,握惯了冰奶茶的手指冰凉湿润,刺激神经,衣料摩擦声在视线黑暗里显得尤为明显。
下一秒,唇瓣处一片温热,被牙齿叼着轻轻研磨,不疼,但痒得磨人。
手指摩擦过眼角,含煳不清的声音低沉地在唇边绽开:「这样捂?」
作者有话说:
我小时候第一次烧饭就是这样,忘记开油烟机了,被我妈骂了好惨一顿(抬头看天)(无辜)
第48章 录取通知书
乔岁安僵住了。
电影还在播着, 似是到了最紧张的交锋环节,谁在嘶吼,谁在疯狂地笑, 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却又极轻, 像一阵微风,在耳畔打了个旋就过去了。
压根无法顾及。
她的视线却是一片漆黑, 只剩下唇上的触感。
辗转。
明知情侣座两侧被抬高的沙发面包裹住,明知大家都在认真看电影不会有人回头特意看他们俩,但乔岁安仍然紧张,手指扣住衣角, 在他掌心拼命眨着眼, 心跳加倍,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脑袋。
他追上来, 直至她的后脑勺贴住背后的沙发,避无可避。
这个吻说长也不长,顶多也就不过十秒钟的时间, 但她整个人都在燃烧,覆在眼上那双原本冰凉的手也被她眼周皮肤染温了。
乔岁安愣愣听着衣料摩擦声,身前那人坐了回去, 捂在眼上那双手却没松开。
她平復了一下心跳, 抬手推开他覆在自己眼上的那只手, 压低了音量:「你干什么, 周围那么多人呢!」
丁斯时顺势握住她的手,大拇指蹭了蹭她的手背, 交握着搁在腿上, 语气淡然:「没人这么闲, 特地扭头看情侣座的人在干什么的。」
他拍拍她:「好好看电影。」
乔岁安鼓了鼓嘴,转回视线,目光愣愣落在大荧幕上。
似是有什么憋在心间,像闷气,也像紧张心跳的余韵。
究竟是谁不好好看电影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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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乔岁安毫不意外过线了。
她的小三门等级两门a,一门b+,语文134,英语128,数学129,远远超过了s大对艺考生文化课的要求。
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惊喜,相反,英语还比预估的低了几分。不过总体来说,没有辜负她这三年的努力。
余清给她打了通电话,电话里她强压着兴奋,神秘兮兮的:「猜猜我总分考了多少?」
乔岁安品了品她的语气,再结合她平时的成绩,想了想,猜了个数字:「600?」
「低了。」余清道,「再猜。」
「610?」
「还是低了!」
她「嘶」了声,再往上这个成绩就有些恐怖了,她不太确定地小心翼翼往上加数字:「615?」
「哎呀我直接告诉你吧。」余清憋不住了,语调下意识高了起来,兴奋难掩,「我!本人!余清! 考了620!」
乔岁安一整个瞳孔地震。
顷刻间,她有点不可置信,犹疑地问了句:「咱们这儿总分是660吧?」
电话那头,余清怒:「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优秀的实力?」
乔岁安缓过神来,震惊久久不能平復:「宝!你太牛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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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页
余清在那头笑得很是猖狂,说成绩出来后她爸妈对她一整个态度大转变,从「小兔崽子」直接晋升为「我家争气的大宝贝」。
「那你志愿打算怎么填呢?」乔岁安问。
「那肯定是s大啊!」余清的语气理所当然,「我考这么高的分数,不去s大那不是太委屈了吗!而且正好,你也在s大,我俩以后又可以一个学校啦!」
「不过,我这个成绩估计去不了s大特别好的专业,但稍微次一点的问题不大。s大嘛,哪怕再差的专业,放眼全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余清笑着说,「我想学新闻,你知道的,我在才中也是干记者站的,就是……很感兴趣。」
乔岁安觉得挺好,她们能在一所大学挺好,每个人都有自己想选择的道路挺好。
就连今天天气也挺好。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前,哪怕知道自己过了,她还是紧张,脑袋里各种奇怪的脑补蹦过来。
有一天晚上做梦更是离奇,梦里邮递员给她打了通电话,说她的通知书被海盗抢劫了,要一百万块钱赎金。她急得快要哭出来,说自己没有那么多零花钱。
醒来后头疼欲裂,乔岁安茫然盯着天花板,心想:这什么跟什么啊?
直到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直到她扫了通知书的二维码,进入官方校群、班级群,才感觉尘埃落定般的,对自己终于进了s大舞蹈系这件事有了些实感。
除了通知书和一些开学、军训等等通知,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和一个钥匙扣。笔记本浅蓝色封面,烙印着「s大」金灿灿的、飘逸的字,几乎占满了整个封面,格外好看,翻开来第一页,里头还夹了几张明信片和一个书籤,浮雕图版纸质的,文艺又復古,开头几页都是插画,还有立体摺纸。
「真豪。」余清如实评价。
隔了几天,寝室分配情况也下来了。寝室长拉了个微信群,把三个人都邀请进来了。
一下子,乔岁安的微信多了许多群,有辅导员和没有辅导员的班群、校群、军训群、寝室群……
也有好多人对她这个专业第一名感兴趣,跑过来加她。顷刻之间,她的朋友圈被一群大学同学包围了。
乔岁安还是挺兴奋的,一打开朋友圈就是各种美女,各种风格的都有,手长腿长,一个更比一个比例逆天。她没那么自来熟,跑去人家朋友圈底下回復「美女」,她只敢偷偷点赞,完了之后再把那群照片发给余清。
岁岁和碎碎:「好好看!好好看!!!我的美女同学们!」
云宝:「啊啊啊啊啊美女!我愿为美女痴,为美女狂,为美女砰砰撞大墙!!!」
结果过了两天,乔岁安忽然发现,余清悄悄背着她加了她的那些美女同学们,每一条朋友圈下来都有她的尖叫评论。
乔岁安:「……」
突然之间,她有了一种被闺蜜背叛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和余清马上又重新沉沦进一片美色之中。
自从放了假,乔岁安懒了很多,晚上的夜照样熬,一觉睡到大中午,再爬起床跑去隔壁吃午饭,有时候睡衣都不换,在隔壁吃个饭就回来继续在床上瘫着了。
或者有时候乔爸乔妈加班,她干脆也就下午不回家了,有时候下午直接跳丁斯时床上躺着,一边撸猫一边刷手机。一个是直接在他家吃完晚饭再回家比较方便,另一个就是,她其实觉得隔壁的距离也有点远了,大概是热恋期的缘故,总想着离对方近一点。
但她实在懒,秉持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原则。
丁斯时对此很无语,「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动不动穿着睡衣过来躺我床上?」
「男朋友的床我怎么不能躺了?」乔岁安长头髮在枕头上散开着,举着手刷手机,还嫌这么拿手机有点累,「要不我买个床头手机支架吧,解放双手。」
她徵求了一下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丁斯时:「我说不行有用吗?」
「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乔岁安打开淘宝,「那我下单了。」
「你从我床上下来,行不行?」他有点头疼。
「可是躺着真的很舒服啊。」乔岁安下完单,终于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望向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很长一声,眉梢却扬着,很明显的调侃,「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占了你的位置?」她往里头挪了挪,赤裸裸逗人,「那我进去点,你要一起躺着吗?」
丁斯时抿着唇,低着头定定瞧她,背了光,眼底一片漆黑,沉默。
乔岁安原本是等着他拒绝再调笑两句的,唇角扬着,眼底含了捉狭的笑意,却在他的一片沉默中,唇角渐渐僵硬,慢慢往下降。
她指尖动了动,感觉不太自然,轻咳了声,揉揉鼻尖:「随口一说。」
话音未落,他突然有了动作,弯腰掀开了被子,乔岁安蓦地唿吸一滞,拽着被子就要往里滚,奈何男女力气差异大,他长臂一捞,乔岁安人就进了他的怀里。
乔岁安闭眼,紧张到语无伦次求饶:「开玩笑的哥哥,真的开玩笑,不必来真的,我不逗你了,我举三根手指发誓成不成?」
身下一空,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感觉自己离开了床,又落在了什么其他地方,硬邦邦的,应该是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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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睁开了一只眼,就见丁斯时双手撑着她身后的椅背,隔着一点距离,歪着头,意味不明盯着她,语速不紧不慢咬着字:「开玩笑啊?」
乔岁安惶恐,往椅背上又靠了靠,小鸡啄米般点头。
他继续盯着她,喉头轻轻滚动了下,蓦地倾身,乔岁安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紧接着感觉自己的颈侧被人轻轻咬了下,痒痒的。
「你也知道害怕是吧?」声音就在耳侧,低低的,他下口极轻,说话却是咬着牙根的,很沉,「知道害怕就别挑战你男朋友的忍耐力。」
乔岁安憋着气,耳畔发麻。
顿了顿,他声音放软了点,又道:「也别老穿着睡衣躺我床上,你自己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穿着睡衣躺在你床上,你什么感受?」
乔岁安听话地去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彻底不敢动了,闭眼抿住唇。
有点刺激的。
丁斯时垂眼,盯着她通红的耳垂看了半晌,伸手捏了一下,她颤了下,他威胁:「下次还敢吗?」
她惊恐摇头。
丁斯时哼笑了声,撑在她椅背上的手松开,慢慢悠悠离远了些。
乔岁安感觉到他气息远了,悄悄睁开一只眼,见他抱胸倚在桌前瞧她,立马把眼睛全睁开了,噌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迈出第一步,大脚指头狠狠撞到椅脚。
她皱着脸吃痛地「嗷」了声,丁斯时贴心把椅子挪开了,随后继续倚回桌沿,慢条斯理:「拖鞋在床边,穿上。」停顿一秒,他嗓音里忍了笑意,「慢点跑。」
在短暂的疼痛之后,乔岁安飞上拖鞋,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再过两天俺就要开学了,早八又晚八(对该死的课表充满怨念),加上学校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能就会比较忙,可能做不到日更了。从14号开始大概就是两三天一更的样子。
爱你们爱你们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49章 开学季
伴着炎热的夏季深入, 蝉鸣声汹涌,终于迎来了开学季。
s大被嘈杂的人声占满,拖着行李箱的人群围在搬运车前等待, 校门口的大荧幕上滚动着「s大欢迎你」的几个红色大字,操场上卖宽带、办理空调租赁的支着摊子, 人头攒动。
按照保安的指示,乔岁安在便签上写了寝室楼号, 贴在了行李箱上,把那一堆行李送上了搬运车,接着就和丁斯时一起去林荫道那边办新生报导了。
在一堆人群和牌子里,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专业的牌子, 边上撑了把摆摊伞, 伞下坐着几个学姐学长,这个时候来报导的新生还不多, 几个人在伞下聊着天,说说笑笑的。
见乔岁安过来,几个人才收了声音, 她把要交的资料从文件袋里拿出来,学姐看了看她的录取通知书,讶然抬头:「你就是今年专业第一啊。」
见她愣了下, 学姐笑着解释:「给你校考的老师是我老师, 之前提过你, 夸你长得好看, 跳舞也好呢。」
学姐把她提交的东西分类理好,又递给她一个白色的帆布袋, 上头印着「s大舞蹈系」这几个字:「这个是新生大礼包, 欢迎来到s大!」
她低头粗略一望, 是一些没有什么热量的小零食,还有黑笔、水杯等等一些东西,道了声谢,要扭头蹦蹦跳跳去找丁斯时,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学姐学长在聊天。
「这届新人长得都巨漂亮啊,尤其刚才那个。」
「你的菜啊?那你怎么不去问人家要个联繫方式?」
「多冒昧啊真的是,老牛吃嫩草,说不准人家有男朋友了呢?」
……
丁斯时那边队伍排得就要长一些。乔岁安过去时刚刚到他,她就在旁边等着。
办理完了,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遮阳伞帮她撑着:「走吧。」
丁斯时在手机上找了之前学长发的校园地图,对照着路,就听见乔岁安在身侧小声雀跃道:「刚才报导的时候,学姐学长夸我长得好看哎!」
隐隐约约带了点小炫耀的意思。
他指尖拉了拉她的袖子往右边拐,顺着她的话非常自然地符合:「夸得没错。」
丁斯时从来都不吝啬对她的夸奖,恋爱前可能还会变扭一下说「还行吧」,恋爱之后基本上就夸得非常之顺口了。
乔岁安偏过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突然想到之前她在网上搜到的关于「男生会喜欢上自己的髮小吗」的答案,不由得产生了一点怀疑,还有点好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喜欢我是因为我的脸吗?」
「……」他像是被这个问题噎了一秒,扭过头垂眼望她,无语地嘲了句,「我喜欢你总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顿了顿,他哼笑了声:「乔同学,从小到大,我网盘里你的黑歷史照片多了去了。」
乔岁安倒吸一口气,品了品「从小到大」这四个字的重量,嗓音抖了抖,震惊:「你还存网盘,你你你你居心叵测!」
在她彻底炸毛之前,丁斯时补了一句:「不是我拍的,都是你妈妈发我的。」
乔岁安:「啊啊啊啊!」
他忍着笑,作势要打开网盘:「你要看吗?你上次看电影眼泪鼻涕哭到混一块的也在里面。」
乔岁安跳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够了,别说了,你礼貌吗你?」
丁斯时脑袋往后仰了仰,唇瓣离开她的掌心,笑到嗓音都颤了:「逗你的,没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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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摊开手:「手机给我。」
「手机给你,路怎么找?」他无奈。
乔岁安从口袋里捞出自己的,点开校园地图,塞他手里,又把他手机夺过来,打开网盘和相册仔细搜寻。
丁斯时也没制止她的行为,只是替她看着路,提醒她:「左转了。」
乔岁安眼睛还黏在手机上努力工作,闻言脚下一个拐弯,跟着他继续走。
「右转。」他又道。
她手指滑动着,听话的拐了个弯,然后额头径直撞上他的胸膛,她有点茫然,在他怀里抬头看他。
「你宿舍楼到了。」丁斯时下巴微抬,指了指边上那栋楼,「照片找完没?」
乔岁安「哦」了声,低头继续翻找,最后真的被她逮到一张,是趁她吃饭时拍的,头髮潦草地扎了个低丸子,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站着红烧的酱汁,望向镜头时两眼迷茫,看上去很傻。
她愤怒地把手机摊在他面前:「这张怎么解释?」
丁斯时低头看了眼:「这张哪里黑歷史了?很可爱啊,跟仓鼠似的。」
她低头看看照片,再抬头看看他,不可置信:「你眼镜度数是不是又涨了?需要我再陪你去一趟眼镜店吗?」
他一顿:「什么骂法?」
「眼瞎的意思。」
「真挺可爱的,只有你一个人会觉得不好看。」
「那个……打扰一下。」旁边的余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发了言,「有没有人在意我?明明我是和你们一起乘动车来的。两位是否太过分了些?」
最后,等丁斯时走了之后,余清就这件事情骂了乔岁安整整一小时。
乔岁安乖乖地低着头贴墙角罚站,在余清的监督下诚恳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并举起三根手指头髮誓绝对不会再有这样见色忘友的事情发生。
余清勉强消了气,拖着她的行李箱噔噔噔用力踩着楼梯上五楼去了。
乔岁安的寝室在四楼,第一次和另外三位室友见面,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四个人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忙碌之下,也显得没那么尴尬了。
她行李收拾得慢,收拾好的时候其他三位室友已经去吃饭了。
乔岁安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余清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亲爱的宝贝,到饭点了,能否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共进午餐?」
云宝:「哟?怎么不去找你的丁公主呢?(阴阳怪气.jpg)」
云宝:「毕竟我在你俩面前存在感约等于空气呢。(微笑)(微笑)」
乔岁安:「……」
好吧,可能她气还没完全消,还得再哄哄。
岁岁和碎碎:「一声姐妹大过天!一句闺蜜胜过万语千言!一个人可以没有对象,但是不可以失去关系最铁最亲的姐妹,都怪这一声『对不起』太过单薄,无法充分表达我那深似海的歉疚,哦,我亲爱的宝贝,我已深刻反思了我自己,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云宝:「哟?这回是百度说的还是浏览器说的啊?」
岁岁和碎碎:「我自己打的!!!」
云宝:「不信,v我50看看实力。」
岁岁和碎碎:「……」
乔岁安无语地抿住唇,敲了敲手机键盘。
岁岁和碎碎:「你究竟同不同意我约饭的请求?」
云宝:「首先,我不希望这场约饭中出现第三个人,不然我会选择把饭碗直接扣你脸上。其次,这顿饭你请。」
岁岁和碎碎:「应该的,应该的。(玫瑰)(玫瑰)」
退出了和余清的聊天页面,乔岁安这才发现丁斯时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乔岁安瞬间打起十二分警戒。
岁岁和碎碎:「我约了余清,我俩去3号食堂,你去12456随便,记住!千万不要来3食堂!如果路上看到我,请当作没有看见快点走,不要让余清看见你!她对我俩刚才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意。」
娇娇丁公主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从那六个点中,她透析出了他的无语。
岁岁和碎碎:「要说『知道了。』」
娇娇丁公主:「知道了。。。。。。」
六个句号,无语加倍。
那也没办法。
她无比真挚地想:谁说婆媳关系最难处理?这世上最难处理的关系明明是闺蜜和男朋友。
余清收拾完了东西,顺便还补了个口红,才下了楼。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乔岁安已经累成狗了,宿舍内的空调不太好使,制冷效果比较糟糕,她估计是整个楼都这样,之前校方说她们的空调是旧的,明天暑假会换掉。
汗出了一身,额前的碎发都湿掉了,软哒哒贴在皮肤上。
她很饿,也没空管自己有多狼狈,见到余清光鲜亮丽穿着小裙子下来时是震惊的:「你们宿舍空调好的吗?」
「挺好的啊。」余清也很震惊,「你怎么汗出成这样?」
乔岁安脸一垮:「我们宿舍空调都没什么冷气。」
「是不是滤网的问题?」余清高一时住过一年宿,对此有点经验,「你下午回来和室友一起把外壳打开看看呗。」
乔岁安手上还拿着个小电风扇,对着自己吹着,闻言便点点头。
3食堂是离她们宿舍楼最近的一个食堂,走过去大约十分钟。伞是要撑着的,但她俩还是挑着树荫下走,一人手里还拿一电风扇,嘴里哀嚎着夏季的残酷式炎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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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不是丁斯时?」余清冷不丁开了口。
乔岁安一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马路另一端,他和室友走在一起,恰巧回了头,目光定在她身上,脚下步子慢了慢,似是在思索,几秒之后,大概是想起了她那句微信,视线移开,继续往前去了。
她唿了口气,拽了拽余清的胳膊正想开口说「走吧」,又听见余清忿忿不平开了口:「他什么意思?为什么瞟了你一眼就走了?居然那么冷淡吗?你俩热恋期过了没有他就这么对你!果然,男人得到了就是会不珍惜,哪怕他是丁斯时!简直太过分了!」
乔岁安:「……」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又闭上,彻底陷入一片沉默。
作者有话说:
大学啦大学啦!
第50章 居心叵测
要问乔岁安大学和高中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大概就是脱去了稚嫩的校服,脱离了对髮型、服装、饰品等等的硬性要求,多种多样的人的个性与风格总是更加凸显, 上回乔岁安在学校便利店瞧见之前高中时隔壁班的同学,险些没认出来。
摘掉了眼镜, 一向高高扎起的马尾放下来,烫了棕色波浪卷, 眼线口红腮红一个不落,露肩辣妹装,从人群中平平无奇到一下子夺目起来。
有时她和丁斯时在食堂一块儿吃饭的时候,眼睛一扫, 捕捉到个漂亮学姐, 忍不住悄悄在桌下用脚踢了踢他,压低了声音兴奋道:「快看3点钟方向, 有个美女,好漂亮!」
「……」被她一踢,丁斯时以为出了什么事, 一抬头就听见这么一句,深觉无语,「你觉得你和我说这个话是合适的吗?」
乔岁安无辜看他, 丁斯时盯着她强调了遍:「我是你男朋友。」
她心虚低头, 咬着筷子小声嘀咕:「那你不是说, 你不是因为外貌才喜欢上我的吗?我这是对你信任的表现。」
主要还是因为身边没有其他可以立马分享的人了。
「那个学姐真的真的真的长得很漂亮, 长相完全戳中我心巴。」乔岁安补充,还顺带了一句嘆, 「丁斯时, 你真没眼福。」
丁斯时:「……」
她感觉他好像被气到了, 因为吃完饭他就直接拉着她去了旁边教学楼的安全通道。
人被压在墙上,手腕被圈住了折在身后,乔岁安扭了扭手腕,没挣开,她眨眨眼:「会有人的。」
他嗤笑一声:「谁放着电梯不乘爬楼梯?」
「那有摄像头。」她承认,这句话是有点故意不想让他得逞的意味在里面。
「我看过了,这是死角。」丁斯时隔了点不近不远的距离撑着墙望着她的眼睛,歪头,眼角抹了丝笑,说话慢条斯理的,「说吧,还有什么藉口?」
乔岁安:「?」
没藉口了。
「居心叵测。」她这般评价,话音未落,后脑勺被人用手托住,紧接着尾音被吞进腹中。
丁斯时学东西总是快的,接吻也是,进步速度堪称火箭。
落势看似很重,实际上触碰到唇的那一刻却是温柔的。他迁就她,没让她踮脚,弯了腰,低着头,与之缠绵。
舌尖相触,她下意识呜咽了声,也没反抗,被圈住的手蜷着,指尖要去触碰他的手,交缠着十指相扣。
最后,唇瓣分离,丁斯时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
安静了几秒,他认真道:「岁岁,我觉得你好像没有那么在乎我。」
乔岁安愣了下,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何出此言?」
「比如,你对我没有那种占有欲,你甚至刚才还让我看别的女生还说我没有眼福。」他嗓音低下来。
「不是。」她怕他真误会了,有点着急,伸手抱住他的腰,「就是单纯觉得她好看,身边没有能立马分享美女的人就一个你,那句没眼福就是逗你的,你有我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哪里没眼福?」
乔岁安轻咳了声,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揉揉鼻尖,小声开了口:「我很喜欢你的。」
「这样啊。」丁斯时垂着睫毛,似是若有所思,几秒之后,他声音又低了点,有意无意地问了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阿姨和叔叔说我跟你谈恋爱这件事?」
她环住他腰的手一顿,随后慢慢松开,面无表情直视他:「你刚故意的?」
他回视她,面不改色:「没有。」
她才不信,盯住他,语气笃定:「你嘴角向上翘了一毫米,你有。」
四目相对,最终,丁斯时还是没忍住一声笑,额头碰了碰她的,肩膀笑到耸动,「好,我故意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好厉害啊岁岁。」
顿了顿,他不忘初心,又问了遍:「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父母公开?」
乔岁安思考了一会儿。
这件事她其实没想过,只是觉得跟父母公开这件事多少有点尴尬,等公开了,她要跟丁斯时出去约会,跟乔妈一讲,乔妈指定是会拿那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她然后发出起闹声的。说不准还要磨着她问她和丁斯时怎么在一起的、谁先告白的之类的。
不能小看长辈的八卦之心。
于是,她道:「再等等吧,感觉时机还不够成熟。」
「嗯,不够成熟……」丁斯时拖长了尾音,挑起眉毛,看她,「昨天你妈妈给我发消息,让我留意点你周围的男生,帮你物色物色。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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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页
乔岁安倒吸一口气,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脸:「那你怎么回的?你跟她讲我俩关系了?」
「没,向父母公开这种事情不还得看你意愿吗?」丁斯时环着她的腰,嘆了口气,「但你总得给我个准信吧?」
她想了想,最后敲了定音:「那等放寒假的时候说吧,正好假期也要回去,当面说也比较好。」
他点了头:「行。」
乔岁安本来还想再抱一会儿他,正好下午没课,这里也没别人,平时在学校里,身侧学生来来往往说说笑笑,他俩最多只敢牵牵手,或者嘴上逗两句,压根不敢做什么亲密举动,尴尬又高调。
蓦地,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嗡的一声振动,在安静的楼梯口显得格外大声,吓了她一跳,赶紧把手机掏出来,手机联繫人上显示着室友的名字——卢浇千。
乔岁安接通了电话,「餵」了声,听着卢浇千说着话,余光瞟着丁斯时,隔了会儿,「哦」了声,才把电话挂断。
「室友买了辆摺叠自行车,但这个车一个人有点难装,问我有没有空去帮下忙,我得先走了。」她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抬头看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今天下午三点钟是不是有场辩论赛?」
「对。」
乔岁安笑了:「那我过来看啊,你得好好打,我给你加油。」
她跟丁斯时说了拜拜,转身要走了,没两步,脚下停了停,忽然转过来快步过来,踮脚亲了一下他的下巴,紧接着扭过头转身就「噔噔噔」下了楼。
丁斯时倚着门,望着她的背影从楼梯转角口消失不见,抬手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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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的自行车是刚开学时就买了的,当时是她和丁斯时两个人看着组装的视频一起装的。
在寝室其他人还要到处抢共享单车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慢慢悠悠出门,慢慢悠悠开锁,慢慢悠悠骑上自己的小车子,然后看着其他三个人跑来跑去找共享单车。
学校里的共享单车也不全是好的,有的扫码扫不了,有的脚踏不灵光,有的车头歪了。上回卢浇千在骑了辆快散架的,一路吱吱呀呀心惊胆战从宿舍楼骑去教学楼之后,终于实在忍不住了,在淘宝里对着摺叠自行车下了手。
全寝只有乔岁安一个人有组装自行车的经验,卢浇千一个人实在搞不定,只得把她叫过来了。
乔岁安过来的时候,卢浇千找了块空地,已经把快递包装箱拆掉了,零件撒了一地,她正蹲在地上低头看组装视频。
后面另外两个室友吃完了饭也过来了一起帮忙,顺便涨涨经验,因为她们后面也要买自行车,从卢浇千的自行车开始练手,待她俩的到货了,也好组装。
四个人联合,一下把组装速度加快了。一个搞车头,一个搞脚踏,一个装后座,还有一个负责看商家发的组装视频,看看是否有哪里装得不对。
结果发现车后座那边少了个螺丝。
乔岁安疑惑:「是不是商家漏发了?」
「应该不是,我刚打开的时候对着零件纸数过,数量对的。」卢浇千道,「是不是刚组装的时候掉哪里了?」
但在四周空地上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再过去点就是草坪了,压根没法找了。
「实在不行我陪你去五金店买一下吧。」乔岁安提议,「我记得我们学校附近好像有一家五金店。」
卢浇千往草坪那边又张望几眼,还是没有,于是嘆了口气,只得点点头。
五金店说远不远,但也不近,走过去要将近半个小时。
回来把车最后一个螺丝拧上,卢浇千说是要请乔岁安喝奶茶。
她摇摇头,义正辞严拒绝了。
「哎呀没事,悄悄喝一杯,老师不会发现的。」卢浇千道,「咱平时又是锻鍊又是饮食管理的,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杯就长肉吧?」
乔岁安稍微有一点动容,卢浇千又抱着她胳膊说了很久。卢浇千眼睛大,酒窝浅浅,声音也甜甜的,标准的甜妹。乔岁安最后耐不住也心动了,就答应了。
但她也还是没让卢浇千请她,卢浇千见她买了两杯,不由得好奇:「你是给谁带的吗?」
乔岁安「嗯」了声,笑了笑:「待会儿去看丁斯时辩论赛,顺便给他带一杯。」
全宿舍都知道丁斯时是她男朋友。实际上他俩在学校里还挺出名的,俊男倩女,加上不知道是室友还是以前哪个一起上了s大的同学传出去的,说他俩青梅竹马,一下话题度就爆了。
「辩论赛?」
见卢浇千起了兴趣,乔岁安便问:「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她欣然答应:「好呀。」
辩论赛是在学校的小礼堂开的,出乎意料,观众居然还挺多的。乔岁安特地找了个前排的位置,跟卢浇千坐下。
比赛还没开始,两支队伍已经分开坐下了,丁斯时打的质询位,坐在反方二辩上,正低头跟一辩的选手说着什么。
语毕,他往台下望了望,乔岁安见状跟他挥挥手。
台上台下的距离,丁斯时望见她,笑了声,拿手盖住唇边的笑意。
比赛正式开始,题目很经典,华语辩坛老友赛中也比过这个题——故事的结局重不重要?
刚开始还好,后面角度越来越深入,语速也快,加上丁斯时穿着正装,认真的模样确实挺帅的,有点分她神,乔岁安逐渐开始听不懂,但是感觉上还是挺厉害的,因为台下观众时不时在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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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页
她觉得有点小尴尬,有种一个不懂辩论的混进一堆懂辩论的人里的感觉。
身侧的卢浇千看了半天,突然举起手机,打开相机,放大再放大,半晌,「嘶」了声:「正方那个三辩,长好帅。」
乔岁安:「……你是来听辩论的吗?」
「这不是发现自己的大脑逐渐跟不上他们的辩论速度了吗?」卢浇千嘿嘿笑,拿肩膀撞了她一下,语气里带了点讨好,「你能帮我跟你男朋友说一下,问他能不能拿到那个正方三辩的微信啊?我明天请你吃饭。」
作者有话说:
感觉正文快要完结了,可能就是这几章的事情了,后面还会有番外的!
另外,真挚地希望所有大学里都能开一家自行车维修店,我都快被逼成维修工了。
第51章 结局
比赛结束, 反方胜利,最佳辩手是反方三辩,辩论协会的现任会长。
下了场, 丁斯时小跑往观众席这边奔过来,乔岁安站起来, 把奶茶递上,双眼弯弯:「恭喜!比赛赢啦!」
丁斯时就着她的手, 吸管扎破了盖子,吸了一口奶茶。
还是全糖,加了珍珠。
他咽下,一手握住奶茶杯, 另一只手自然地勾过她的手指, 扬眉:「嗯,还挺甜的。」
卢浇千站在她身侧, 不敢跟丁斯时直接说,悄悄戳了戳她的腰侧。
「哎,对了, 跟你讲个事啊。」乔岁安余光扫过卢浇千,比了个ok的手势,清了清嗓子, 见他低了头看着她, 用眼神表示疑问, 便小声道, 「那个正方三辩,你有他微信吗?」
紧接着, 她感觉自己的指尖被人轻轻捏了下, 丁斯时歪头, 语气却是不咸不淡的:「你想要啊?」
乔岁安察觉到他有点不满,忍不住撇过视线笑。
手指又被人捏了下。
「说话。」
「不是我。」她忍着笑解释,「是我一个室友想要。」
室友卢浇千默默在边上举起手,弱弱道:「我、我想要。」
丁斯时目光扫过卢浇千,这才松开她的手指,情绪好了点,爽快地「哦」了声,低头去翻手机微信联繫人。
他是有卢浇千的微信的,把正方三辩那个学长推给她之后,给那个学长又发消息解释了一下,才暗灭了屏。
「晚饭想吃什么?」丁斯时问,「叫上你室友还有余清一起,我请客。」
-
余清晚上有事情,没来成。还有一个点就是,乔岁安总觉得,自从她跟丁斯时谈恋爱了之后,余清对丁斯时的态度就冷了下去,每次约她出来玩都要提前说明不能带他。
乔岁安有的时候都忍不住上网求助:闺蜜和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不共戴天?
有一次,她故意骗余清说自己跟丁斯时吵架了,本来以为按余清平时对他的态度,会小事化大积极建议分手的,没想到她居然当和事佬。
问为什么,余清便道:「尽管我总觉得你适合更好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要找一个比丁斯时对你更好更懂你的,基本上没可能,而且你也不会比现在更开心的。」
乔岁安觉得好感动,伸手就要去抱她,结果被余清一把推开了,冷嗖嗖的:「但你要是敢重色轻友,我会跟你没完。」
乔岁安:「……」
餐厅是乔岁安选的,是一家火锅店。丁斯时顺便还叫上了正方三辩一起来了。
乔岁安在桌下给他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那个学长不认识我们,整个餐桌前就认识一个你,会不会尴尬啊?」
丁斯时讶然抬头看她一眼,没过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弹出他的消息。
娇娇丁公主:「他会很高兴我请他吃饭的,毕竟省了一顿饭钱。我也没压着他强迫他过来。」
娇娇丁公主:「而且他尴不尴尬,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边的卢浇千坐姿端正矜持,手指却是兴奋地狂戳乔岁安大腿,给乔岁安竖大拇指,压低了嗓音道:「你男朋友,很懂!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乔岁安不由得抬头,望向丁斯时,目光相触,他自然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果汁,眼神多少带点运筹帷幄的意味。
乔岁安:「……」
她扭回头,抿住唇压住笑。
好嘛,妥妥是故意来拉她室友们好感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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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枯叶冻黄,蜷缩在角落,又被人清扫掉,于是凋敝的枝丫便什么也不剩了,风穿过枝间,从深秋吹向初冬,愈发凛冽。
十二月份,乔岁安报名了元旦晚会节目,s大的元旦晚会节目是按院来算的,每个学院都有两个名额。舞蹈学院的老师是打算这两个名额一个群舞,一个独舞。
乔岁安报名的是独舞,难度系数更大,要一个人撑起整个舞台,要比过所有学姐学长拿下这一个名额。
但是好处也更大,据说这次有一个着名舞蹈团的会过来看晚会,看看是否有好苗子能提前下手签下。独舞被看到的概率更大。
面试前,丁斯时陪着她坐在候场教室里,乔岁安紧张得要死,不停深唿吸,碎碎念:「我感觉竞争好大啊,我都没什么优势。」
丁斯时挑眉:「怎么没优势了?你是专业第一。」
「这次选拔是从大一到大四都可以参加,一个学院还有好几个专业,像我这样的专业第一多了去了。」乔岁安越说越紧张,最后噌一下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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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个厕所洗完手,她又往脸上泼了点冷水,深唿一口气,对着镜子道:「加油!」
匆匆赶回候场教室,她看了眼叫号的屏幕,下一个就是她了。
「好点了吗?」他问她。
乔岁安点点头,手搭在膝盖上,视线到处转,眼睛睁得老大。
里头有人叫了她的号码,她蓦地站起,像被提了线似的,尽量昂首挺胸,端出个得体的微笑,要往里走。
「乔同学。」身后,他喊她,声音带着笑意的,「你要知道,站在舞台上的乔岁安总是闪闪发光的。」
乔岁安步子一顿,肩膀微松,继续向前走。
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喜欢上舞蹈的呢?
她记不清了。
从最初对丁斯时那一句「学武」的误解,到进入舞室后每一个拉伸练基本功的日日夜夜,从刚开始压腿时发出的惨叫,两股颤颤,到深唿吸着压伸,习以为常,却又对自己更高要求地练习着,直至现在,她这十几年的人生都跟舞蹈挂钩。
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她总会沉浸在氛围中,尽情地在音乐的世界里翩翩起舞的感觉是令人兴奋的、抛去烦恼的。
她也喜欢舞台,喜欢灯光打在身上,享受别人掌声带来的鼓舞与冲劲,她永远为站在舞台上的自己而感到骄傲。
热爱永不落幕,舞蹈没有尽头。
跳完了舞,她听见微弱的几声掌声,看见老师脸上的微笑。
「你是今年的新生啊?」其中一个老师低头看看她的资料,讶异。
乔岁安点头。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从小就开始学舞蹈了?」老师又问。
她微笑着,答道:「对,我从幼儿园就开始接触舞蹈了。」
「怪不得。」老师若有所思地翻了下资料,「那下一位吧。」
乔岁安出了门,深唿了一口气。
丁斯时一直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站起了身:「怎么样?」
「我感觉还不错。」乔岁安忍不住笑,灯光落进她漂亮的眼睛里,像琉璃一样,「反正我已经尽力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起码她为自己努力争取过了。
结果出来时两天后的事情,乔岁安刚下了思修课回到宿舍,打开手机,发现微信弹出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竹林喜鹊:「你好乔同学,我是舞蹈学院的付老师,恭喜你通过独舞的审核!」
惊喜一下砸中了她的脑袋,像被戳破了的气球飞升上天,头晕眼花的,乔岁安眨了眨眼,睁大了又重新读了一遍这条好友申请。
「我过了。」她呢喃了句,反应过来后一下蹦跳起来,抱住离她比较近的卢浇千,「我过了我过了我过了!!!」
卢浇千被摇得晕头转向的:「你什么过了?」
她不说话,实际上她现在兴奋得什么也听不见,乔岁安放开卢浇千,唿出一口气,突然拔腿就往外头跑。
「你去哪?」卢浇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突然跑出了寝室,愣了下,在身后喊。
乔岁安却像是没听见似的。
十分钟后,丁斯时接到了乔岁安的电话,匆匆下了楼,就见她站在他宿舍楼门口,笑容几乎快要溢出唇角。
他有点疑惑,走到她面前:「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脖子勐地被人搂住,怀里撞进一个人,乔岁安眼睛亮得不像话:「丁斯时,我过了!」
丁斯时下意识环住她,瞬间明白了:「元旦晚会的独舞吗?」
她重重点头。
于是,他也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棒呀,岁岁。」他说。
-
确定了独舞名额之后,乔岁安就开始忙起来了。
大一的课本就多,她还要准备舞台,这次的机会对她来说很重要,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老师,看看她还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
忙起来的时候,寝室仿佛就成了一个光用来睡觉的地方,丁斯时的消息她都得隔着半天甚至将近一天才回。他也有比赛和课,加上去乔岁安练舞的地方不定,具体得看每个教室的上课情况,还有事没事往办公室跑,消息又回得慢,他几乎逮不到她人。
周一下午就一节习思想,两点二十开始的。
乔岁安练完舞,骑着车赶回了宿舍拿书,又骑着车赶往a楼教室,在校园里窜出了一阵风。
人刚冲到教室门口,被一只手臂拦住了。
她愣了下,抬头,才发现丁斯时倚着墙,垂着睫毛望着她。
乔岁安一怔,仰头确认了遍教室号,又低头确认了遍课表,最后问:「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在这儿的原因不够清楚吗?」挡着她路的那只手垂下,去触碰她的手指,丁斯时慢悠悠道,「陪女朋友上课。」
他牵住她的手,捏了捏:「几天没见面了?嗯?」
乔岁安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点不太好意思:「快到元旦了,就比较忙。」
「你忙没关系,刚巧我这个学期后面也没别的比赛了,稍微空了点。」丁斯时拉着她进了教室,找了个空位坐下,「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乔岁安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唇角止不住往上翘。
丁公主的逮她陪上课系列持续了半个月。
12月31日的白天进行了最后一场彩排。
付老师看完她的舞台效果,拍拍她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不错,挺好的,到时候别太紧张,放轻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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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陆陆续续开始有观众进场。
乔岁安的节目排在倒数第四个,她坐在化妆间里,老师正给她搞着髮型。
手机在手里把玩了半天,乔岁安忍不住打开和丁斯时的聊天页面。
岁岁和碎碎:「男朋友,在干嘛?」
男朋友给她发了一张自己在观众席间坐着的照片。
娇娇丁公主:「在等着看你演出。」
她乐不可支。
头顶上,老师打趣着问:「和谁发消息啊?那么开心。」
乔岁安把手机按灭了,唇角的弧度还是压不下去,她很大方地承认:「和男朋友。」
本来是想和以前一样,画完了妆做完了造型,趁离自己的表演还有一会儿,去观众席找找丁斯时的,结果一拉开后台的门帘,望见台下那一片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她倒吸了一口气。
这……人是有些多了。
她默默放下门帘,嗯,还是好好候场吧。
由于她的节目比较靠后了,乔岁安到后面在后台等得有些无聊了,老师又化好了一个表演同学的妆,一扭头发现她还在这儿,有点感到好笑:「你不去看表演吗?一楼观众席前四排给你们演出的同学留着呢。」
于是,乔岁安就去观众席前四排看表演去了。
s大的元旦晚会形式很丰富,唱歌、小品、相声、b-box、舞蹈、乐器……
她惊嘆于别人b-box的水平,被相声逗得咯咯乐,被小品吸引到目不转睛……直至倒数第六个节目开始时,她重新回到后台候场,舞台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她开始紧张起来了,手指交织在一起。
「乔岁安。」老铱嬅师喊她,「可以上舞台了。」
乔岁安深唿了一口气,踏上了舞台,在舞台中央躺下。
音乐声响起,那道光落在她的身上,她闭眼,再睁开,彻底融入音乐之中。
她向上伸手,像是要把那束光抓住一样,腰腹用力,从地面起了身,仰着下巴,长发划过半空,动作干净利落,好似轻盈柔软得像蛇,却偏偏每一个动作都果决稳当。
她在舞台上尽情盛放,在灯光下尽情舞蹈,带着那十几年的梦想,不留余力地展示美丽。
她在闪闪发光。
音乐落入尾声,乔岁安收了动作,向台下鞠了一躬,听见台下掌声如雷,长久不息,汗水滑落衣襟,她喘着气,笑得灿烂。
下了舞台,老师给她竖起大拇指:「很棒!」
顿了顿,老师压低了音量,悄声说:「那个舞蹈团应该是稳了,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年轻人,未来前途光明啊。」
她惊喜,说了声谢谢,在后台的桌子上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一点开,丁斯时的消息映入眼帘。
娇娇丁公主:「我在门口。」
乔岁安握着手机匆匆离开了后台,往门口奔过去。
头髮有点散了,她无所谓,她推开那扇门,看见熟悉的身影,怀里抱着一大束花,就站在不远处,挑着眉稍含笑望着她。
「丁斯时!」
乔岁安扑进他的怀里,开口急促,气息未平,兴奋:「你看见我的表演了吗?」
「看见啦。」丁斯时搂住她,语气温柔缱绻,像绕了天上的云朵,他由衷地夸她,「好优秀啊岁岁。」
乔岁安往后仰了仰身子,和他隔开一点距离,仰着脸望着他柔和的眉眼,半晌,噗嗤一声笑了。
丁斯时分明也弯着唇角,却问:「你笑什么?」
「就是很感慨。」她说。
她感觉很奇妙。
多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她真的能站在s大的校园里,从千千万万人中一路杀出来,登上这个舞台,登上这么多人梦寐以求的独舞舞台,收到舞蹈团的电话,她也绝对不会想到,从舞台上下来后,她能够这么肆无忌惮扑进面前这个手捧鲜花、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的怀里。
他是陪着她走过一年四季的人,是她的男朋友,是鼓励她学舞蹈的人,是那个永远会在巷子口等她的人,是那个会在高考前给她准备各种复习资料的人,是那个认真地说「我们一起考s大」的人,也是……她喜欢的人。
「丁斯时。」乔岁安盯着他的眼睛,特别认真地说,「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他失笑,摸了摸她的脸。
「不过也要麻烦你。」
「麻烦我什么?」
「麻烦你……」她牵住他的手,笑弯了眉眼,「陪我度过未来的每一个舞台。」
他总说岁岁平安,可是她也想说——
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作者有话说:
「我喜我生,独丁斯时。」这句话出自《后汉书》。大概意思是我很高兴我生在有你的时代。
其实这不仅仅是丁公主名字的含义,也是指他们正好同一年出生,正好住在隔壁,正好从小一起长大,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情人节快乐!
感觉在今天完结正文特别正好哈哈哈。后面还有几章番外。
第52章 番外一
难熬的期末周终于过去, 寒假正式来临。
乔岁安第一次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回家,当下了动车,见到乔爸乔妈熟悉的笑脸时, 还有些恍惚。
「怎么感觉咱女儿又瘦了啊?这个大学上得是不是很辛苦啊?」乔爸一边帮忙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里去, 一边心疼地开口,「在学校好好吃饭没?生活费要是不够得跟爸爸妈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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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她一个舞蹈专业的,有体重指标的,要是胖了那还得了?」乔妈白他一眼,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嗔道,「你少说点没用的,赶紧吧, 小丁爸妈饭都快做好了, 就等我们回去吃呢!」
丁斯时帮衬着一起把行李放上去,把后备箱盖子拉下来盖实了,拉开车后门, 眼神示意乔岁安先上去。
汽车启动, 穿梭在路上,窗外的景物迅速后退, 沿路的风景熟悉却又陌生,余晖铺满金黄, 天边浓墨重彩,丝云涌动, 像是沾染了颜料的毛笔发蹭上了, 又是轻轻一抹, 便是一场晚霞。
她撑着下巴瞧着, 蓦地听见副驾驶乔妈开了口:「你俩在大学怎么样啊?生活上都还适应吗?」
「我俩都挺好的。」乔岁安掰着手指头数,「食堂菜挺好吃的,室友人也好,嗯……大一课是多了点但也还好。」
乔妈「哦」了声,尾音拖长了,静了两秒,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又问:「那感情生活上的呢?」
乔岁安卡了下,唿吸一滞,下意识转过头望向身侧的丁斯时。
他上半身倚着靠背,一派放松的姿态,目光悠悠落在她身上,似是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四目相对,乔岁安眨了眨眼。
乔妈感觉到车里有点沉默,忍不住又补充了句:「不是催着你俩谈恋爱,就是了解一下,你俩也都大学了,要真碰到喜欢的别憋着,要先下手的。」
丁斯时持续盯着她,眉梢微扬,歪着头,静静瞧着她,看她打算怎么回。
乔岁安伸手挡住他的视线,简直想捂脸。
「别老看那丫头,小丁你也一样,要碰到喜欢的别含煳。」透过后视镜,乔妈语重心长,「要追人啊要约会啊你跟阿姨讲,阿姨给你钱,虽然我不是你亲妈,但也从小看着你长大,在阿姨心里你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的。」
乔岁安非常清楚地看见丁斯时眼神僵了一下,险些一下笑出声来,勉强抿住唇抑制住声音,忍着笑对他做口型。
——弟弟。
丁斯时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双手抱着胸,唇瓣平着,像是不满,又像是无语。
他动了动腿,朝她那边挪了一点,膝盖轻轻碰了她的一下,警告似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静了两秒后,泰然自若开了口:「嗯,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乔岁安:「……」
她的唇角瞬间放下来了,瞪大了眼睛回视他。
乔妈一下来了兴趣,音调高了些:「谁啊?和你一个班的吗?追到手了吗?哎,乔岁安你认识那个女孩儿吗?」
「她认识,我也追到了。」丁斯时忍不住低声笑,抬手握拳抵住唇边,余光望着紧张的乔·那个女孩儿·岁安,「嘶」了声,又把手放下了,眉头微蹙,别有深意,「但是目前那个女孩好像还没有要公开的意思啊,我也不是很方便说。」
这是在提醒她,说好的寒假公开,该提上日程了。
乔岁安伸手挠了挠脖子,又揉了揉鼻尖,装模作样扭头望窗外。
后面乔妈又聊了两句,但丁斯时嘴严,终究也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眼神止不住在她身上打转。乔岁安一直假装看风景,实际耳朵竖起来,偷偷听,像个群里潜水的。
乔妈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目光在他俩身上绕了圈,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隔了会儿,搁在口袋里的手机贴着手背振动,乔岁安打开来扫了眼。
娇娇丁公主:「?」
余光里,坐在旁边的那人仍握着手机,低头打着字。
没一会儿,屏幕里又弹出一行字。
娇娇丁公主:「怎么说?」
乔岁安默默把余光收回来。
岁岁和碎碎:「回去再说吧,等你爸你妈、我爸我妈都在的时候一起说掉,也省得一个一个公开了。」
顿了顿,她想到什么,唇角上扬。
岁岁和碎碎:「别着急,弟弟。」
娇娇丁公主:「……」
她听见身侧人嘆了一口气,很轻的一声,屏幕上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她忍不住偷偷闷笑。
「现在的年轻人,一天天就知道抱着个手机。」乔妈透过后视镜瞅着他俩,摇摇头,感慨。
乔岁安赶忙放下手机:「我现在不看了。」
压力给到了丁斯时这边。
一行字还没打完的丁斯时牙齿磨了磨舌尖,被逼无奈合上手机:「我也不看了。」
「这才对。」乔妈满意,「我们聊聊天,马上就到家了,玩什么手机啊?」
车驶进小区,路边放了学的小孩嬉闹个不停,路过广场时乔岁安蓦然间发现不知何时,广场上装了几个鞦韆,她有点蠢蠢欲动,伸手戳了戳丁斯时的腰,暗示:「那个鞦韆,你看到了吗?」
丁斯时目光扫过那两个鞦韆,「别想了,那是给小孩子玩的。」
「……」她鼓了鼓嘴,嘴硬,「谁说我想玩了?」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道:「永乐公园前两个月建了大的盪鞦韆,你想的话,我明天陪你去。」
乔岁安扭过头来望他,唇角抿了笑,偷偷张望了下前面两位,见他俩没注意,搭在座椅上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挪过去,悄悄勾住他的手指。
皮肤相触,她忍不住上翘唇角,却故意撇过头去继续望窗外。
「好啊。」她欣然同意。
「你俩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坐在副驾驶的乔妈好奇转头,乔岁安瞬间松开缠着他的手,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拢了下头髮,眨眨眼,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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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垂在座椅上的手指微微蜷起,闷着笑也跟着扭头去看窗外。
乔岁安的紧张一直持续到拉着行李箱上了楼,虽说他俩已经有打算公开了,但自己公开还是被发现了再公开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后者多少多了些被动性,说不准乔妈会恨声质问是不是要是她没发现就不打算说了?
隔壁丁家的防盗门开着,听见动静,丁妈踩着拖鞋从厨房走过来,探出头:「回来了?」
丁斯时「嗯」了声,喊了一声:「妈。」
乔岁安拎着个行李箱走在后头,眼神不断往乔妈身上瞟,闻言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一个愣神,跟着丁斯时脱口而出一句:「妈。」
整个世界陷入两秒钟的沉默,她跟着呆住。
紧接着,是前面那人抑制不住的一声笑,愉悦的,连带着胸腔都跟着振动的。
她后脑勺被挨了下,乔妈骂:「叫谁妈呢?你妈在你身后,你对着前面叫什么?」
乔岁安低头,声音弱弱的:「阿姨好。」
丁妈也忍不住,弯了下唇:「没事,我差不多也算乔乔的干妈嘛。」
乔岁安持续低头,越想越觉得那句公开逐渐难以启齿起来。
干女儿拐走了亲儿子,多冒昧啊。
前面的那位还在笑,简直没完没了,她借着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给了他后腰一拳。
笑什么啊!她快要尴尬死了啊!
看女朋友尴尬那么高兴吗就?
行李箱放回了家,东西还没来得及整理,乔岁安把外面那件厚重的羽绒服脱掉,室内开了空调,倒也不觉得冷。她洗了个手,便跑到隔壁家的饭桌前了。
丁妈烧了一桌好菜,可乐鸡翅色泽鲜艷,入口香酥嫩滑,汤汁浇洒,香味扑鼻,酱红色的红烧肉肥瘦恰好,软嫩鲜香,清炒生菜清爽,绿叶之上撒了些许蒜蓉,入口酥脆。还有一道干锅土豆,底下的火苗仍燃着,慢慢煮着上头的菜,土豆边缘微微焦,辣椒切小小段铺撒,葱做点缀,芝麻均匀。
乔岁安正好饿了,菜的香味顺着鼻腔滑到肚子,赤裸裸的勾.引。她闭眼,疯狂思考。
她在心里挣扎着找藉口:一顿,就多吃这么一顿,没问题的,胖不到哪里去的。大不了她寒假再减一减。
紧接着,她眉头一皱,用力抿住唇。
不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忍住!你要忍住!
眼睛再睁开时,她见着丁斯时正忍俊不禁侧脸望着她,不由得心虚了一瞬,声音小小的:「看我干什么?」
他移开目光,筷子夹起一块可乐鸡翅,搁在她的碗里:「吃吧。」
她眼睛一亮,一下子感觉有了藉口,却故意忧愁,唉声嘆气:「不能多吃,万一胖了怎么办?你负责吗?」
他看她一眼,像是洞悉了她所有想法:「要真胖了的话,后面我陪你减肥,保证你开学瘦回来达到指标,行吗?」
乔岁安佯装矜持,瞥他:「你说的?」
「我说的。」
话音未落,她快乐夹起碗里那个可乐鸡翅,咬下的那一秒,幸福感油然而生。
身侧那个人又在笑了,带着气声的,抓耳得很。
乔妈的目光在他俩面前转悠了半天,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疑虑并存,最后斟酌着开了口:「小丁啊,阿姨知道,你跟这丫头关系好,但是你俩也长大了,有时候避着点,别像小时候那样整天阴影不离的,特别在你女朋友面前,更要收着点,别让人家误会,女生都是需要安全感的。」
乔岁安一口饭直接呛在嗓子眼,咳得撕心裂肺。
丁斯时连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
丁妈目光震惊,跟丁爸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眼里统样的茫然之后,目光直射过来:「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乔妈立马撇清关系:「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不比你早多少啊。」
乔岁安:「……」
她勉勉强强缓过气来,脸都被呛得通红,在事态没有继续发展之前,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赶紧道:「有件事我得跟你们坦白一下。」
丁妈刚想开口逼问,听她开了口,便又把话吞了进去,示意她先说。
「就是……」乔岁安手指捏紧了,有些紧张,她深唿了一口气,指尖动了动,但在家长面前也不敢做什么动作,只道,「我们俩在一起了。」
「……」
一顿寂静之后,乔妈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乔岁安声音大了点:「我说,丁斯时女朋友就是我。」
丁妈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丁斯时,他含着笑点头:「是真的。」
乔岁安本来以为他们会逼问很久,例如「什么时候开始的」、「谁先追的谁」等等,没想到,最后乔妈只说:「挺好的。知根知底的。」
丁妈回过神来,乐不可支,跟着点头:「我跟你妈,闺蜜变亲家。挺好。」
全场只有乔爸一个人恨声怒道:「我早说你这小子看我女儿不对劲!」
然后,乔爸的后脑勺就被挨了一巴掌,乔妈嗔怪道:「能不能对你女婿放尊重点?」
乔岁安脸红得不成样子,却默默低头偷笑。
灯光融融,给整间屋子披上一层暖色,吵闹与笑声混在一块儿,温柔得不像话。
乔岁安有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应该是上帝的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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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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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带着乔岁安去了永安公园,但是非常不幸,小朋友们今天也跟着放假了,他俩去时,鞦韆已经全被小孩子们霸占了。鞦韆是月亮形状的,白色弯弯的,可以360旋转,对于小朋友还说有些高了,有些小朋友坐不上去,扶着边上的绳子手脚并用爬上去,脚踩着椅,胆子极大,站着晃动。
乔岁安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看着他们踩,摸了摸口袋,也没有带纸巾,瞬间失去了玩的欲望,小声嘀咕:「小区的鞦韆还不够他们玩吗?」
丁斯时在边上笑,她不高兴:「你笑什么?」
「乔小朋友,别不高兴了。」他弯腰,拉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擦了两下她的手背,「带你去玩卡丁车,要不要?」
乔岁安睨他:「你请吗?」
「我请啊。」丁斯时道。
她「嘶」了声:「那么大方啊?」
他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大方了,女朋友?」
乔岁安一下起了身,拉住他的手指,兴趣高昂:「那走吧。」
在两个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先尝试了几圈,确定掌握了基本操作之后,工作人员才放行让他们自己玩。
「比比吗?」她上手快,试玩的几圈开得还不错,昂着下巴有点嘚瑟,「我手机游戏车开得可好了!」
手机游戏哪能和实战一样啊?
丁斯时有点无语,但还是说:「行。」
事实证明,乔岁安在除了学校运动会需要的项目之外的其他竞技上,都很有天赋,无论是电子竞技,还是现实中的卡丁车。
她不怂,拐弯甚至都不怎么带减速,速度飈得快,但却出奇的稳,头盔之下满是从容,超他超得容易。
下了车,工作人员忍不住怀疑地问她:「您真的是新手吗?」
乔岁安更得意了:「对啊。」
「那好有天赋啊。」工作人员赞嘆。
她回头去看丁斯时,眨眨眼,扬扬眉毛,冬风狠劲,但她脸却是粉扑扑的,在阳光下笑得灿烂。
丁斯时垂着眸望她,唇角的弧度无奈又宠溺:「好有天赋啊,岁岁。」
乔岁安点头赞许,非常满意。
丁斯时笑。
他每次都觉得嘚瑟的乔岁安很可爱,特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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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这几天,乔岁安也会往舞室里跑跑,怕一个寒假过去腿就硬了压不下去了,舞蹈老师看见她特别高兴:「哟,稀客啊。」
乔岁安是舞蹈老师带出来的第一个考上s大舞蹈专业的,自从她考上了舞室里生意也更好了,s大的名头传出去,舞蹈老师更是宝贝她得紧,为她感到骄傲不说,她还是个活招牌。
偶尔,舞蹈老师看着她也会感到惋惜。如果林中绪不走,那就可能是两个s大学子了。那段时光好像一段短暂的梦,渐渐藏在深处,哪怕偶尔拿出来提一提,嘆一声笑一笑便过去了。
自那年离开以后,林中绪也没再传来消息。但乔岁安总觉得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舞蹈跳得好,生活一定要美满才好,就像他之前在微信上说的那样——希望下次见面,我和你都已功成名就。
时间过得很快,像一阵风似的,不曾逗留地,就远走了。回头一望,过去好像已经很久了,偏偏又好像就在昨天。
又是新年。
街道冷清,店铺关了门,楼下的早餐店老闆回了家,舞室对面的花店,老奶奶下拉捲帘门,手里握着一支玫瑰,不知是送给谁,或许只是单单献给自己,就这么慢慢悠悠走远了。
今年的贴春联任务交给了乔岁安和丁斯时。
乔岁安对着手机查了半天如何贴春联:「门左边贴上联,右边贴下联……哪个是上联啊?」
丁斯时指了指其中一张,乔岁安拎起来读了遍,好奇地问:「怎么看出来这是上联的?」
「凭语感。」他是这么回答的。
乔岁安:「?」
乔岁安:「你礼貌吗?」
于是,他又换了个说法:「看平仄。」
她有点茫然,迷惑地望着他,感觉「平仄」这俩字有点耳熟。
丁斯时提醒:「高中时候,之前语文老师讲过的。」
她扭回头,嘴角往下一撇:「跟大学生讲高中知识,更不礼貌了。」
他忍不住笑,强调:「语文134,你怎么回事?」
乔岁安翻了个白眼,轻飘飘回敬:「凭语感考的。」
丁斯时笑得更厉害了,肩膀都在抖。
乔岁安捞起一边的下联,丢他怀里,语气有点凶:「笑什么啊!贴你的吧!」
他强行忍住,抿住笑,在她充满威胁的眼神中,比了个ok的手势。
入了夜,万家灯火,室内灯光透过窗户渲染温暖,春晚播着小品,乐得呵呵笑,瓜子花生摆满了一茶几。
乔岁安不太喜欢看春晚,听着窗外有鞭炮声和烟花声,拉着丁斯时要下去放烟花。
仍然是小区外面那片空地,乔岁安这回没逗他,把那一箱烟花搬到地上,点了火便捂着耳朵往他那儿沖。
烟花在她背后沖向天空,在一片漆黑的幕布之上,绚烂盛开,流光溢彩。
乔岁安跑到他身侧,扭过头仰起脸去看烟火。
彩色烟光拥抱漆黑,触碰月亮,星星点点布满整片夜,慢慢暗下来,下一个又接着涌上来,漂亮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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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斯时!」乔岁安突然在他耳边很大声地喊他。
他低下头,抬起眉毛疑惑地望向她,下一秒,眼睛就被一只手遮住了,她掌心的冰凉轻轻贴着他眼睛周围的血管,他的世界突然黑暗。
乔岁安的声音带了点狡黠与搞怪,在烟花声背景下,大声地问他:「丁公主,你现在谈恋爱了,过年跟谁一块过?选女朋友还是我?」
怎么又是旧事重提啊?
丁斯时忍不住弯了唇笑。
他突然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任由烟花喧闹,一把握住蒙着他眼的那只手腕,扯着往身前一带,视线恢復光明,乔岁安直直撞进他的怀里,被拥住。
最后一支烟花在夜空上燃烧殆尽,世界在那一秒恢復安静,丁斯时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只可能是你。」
从过去到现在,再从现在到未来,时光流转,从来都是你,只可能是你。
作者有话说:
下本《慢热乌龟》大概四月份开,如果时间上后续有改动或者具体的时间我微博上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3-02-14 21:28:11~2023-02-23 21:3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枳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腿长一米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番外二
毕业没多久, 乔岁安靠着各种参赛履歷和过硬的舞蹈实力,爬上了舞团首席的位置,速度之快, 连室友不禁啧啧咋舌, 回母校时,老师望着她, 笑着感慨:「青出于蓝胜于蓝,不错!」
乔岁安只是笑笑,礼貌说了句谢谢。
曾经遥远的梦想终于实现,她从儿时第一次压腿慢慢成为人人口中的大舞蹈家,不断进步、一点点走近理想的满足感几乎要溢出来,忙碌的紧凑感充实生活,一切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幻觉》在国内巡迴了几场后, 即将首次在国外亮相, 这段时间乔岁安格外忙碌,几乎脚不沾地,不是在排练, 就是在排练, 人在国外,谈恋爱全靠两部手机。
有时一天下来, 她累到一根手指头就懒得动,沖了个澡就往床上一瘫, 眼睛合上不过一秒,入睡速度堪比昏迷, 压根来不及看手机消息。
偶尔闲下来, 她跟丁斯时视频, 有些内疚:「最近实在太忙了, 可能有点忽略你了,你会不会觉得不高兴啊?」
「那是你太优秀了,我身为男朋友能怎么办?还能绑着你不让你优秀不成吗?」电话那头,他嘆气,耸了下肩,「只能大度点。」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打算休假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到时候一定好好陪陪你。」乔岁安小声向他保证。
丁斯时顿了下,语气轻描淡写,似是无意提了句:「怎么陪?」
乔岁安才不吃他那副装作什么也不在意只是随口一提的模样,她偷笑,随后抿住唇闷咳两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想要我怎么陪?」
那头寂静了两秒,她感觉他的唿吸好像重了一点。
隔了会儿,他道:「别回夏辉路了吧。」
乔岁安愣了下,一下子有点没回过神:「嗯?」
「我在你舞蹈团附近买了套房子。」他低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搬过来,比夏辉路过去要近一点。」
她惊住。
舞蹈团所处的公司地址在地段繁华地段,那儿的房价并不便宜。
她一下子脱口而出:「你哪来那么多钱?你卖器官了?」
「……」丁斯时狠狠无语,硬生生被她气笑了,咬牙切齿,「你对你男朋友的工资还能再不了解一点吗?」
乔岁安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捂住嘴,声音闷闷的透出来,又携了点笑意:「对不起,我闭嘴。」
不过两秒,她又把手放下了,故意问:「怎么不买在你公司附近啊?」
丁斯时沉思一会儿,才道:「那对你的诱惑力似乎就没有那么大了。」
她没忍住笑,像是甜酱装满了整颗心脏,满满当当的又溢出来,她嗓音软下来:「怎么就不大了?」
他挑了下眉。
乔岁安脸有点红,唇角却是翘着的,她凑近了手机,睫毛轻颤,清了清嗓,有点不太自在地小声说了句情话:「你只要说你在,对我的影响力就有够大了。」
门口有人喊她名字,乔岁安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把手机扣下了,脸上的红还没褪去,惊慌地望过去。
「该排练了。」
那人叫了她一声,见她点头,便又往外走了。乔岁安心有余悸把手机翻面回来,就见那头丁斯时手抵着额头笑个不停。
乔岁安压低了音量恼道:「别笑了!」
难得说两句情话还差点被人发现,别提她又多尴尬了。
「不笑了,优秀的岁岁,忙工作去吧。」丁斯时顿顿,又补充,「保证我的别忘了。」
「知道了。」
临近挂电话,乔岁安的手指放在挂断键上方,停住,她望着屏幕里他那张好看的脸,他就这么撑着下巴,瞳孔漆黑,安静等着她先挂电话。
有这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样的丁公主真是乖得不得了。包括之前几次电话以及视频,他总是静静等着她结束,可是她分明看见他眼底的情绪,不舍的、思念的,又有点无奈的。
「丁斯时。」情绪在一瞬间泛滥成灾,乔岁安喊了他一声,带着依赖,轻声喟嘆,「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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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望着她,笑了,笃定,「你也应该知道,我也想你了,乔岁安。」
-
距离《幻觉》的演出临近,舞团最后在台上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那天其实正好是丁斯时的生日,生日礼物已经寄过去了,零点还跟他祝了他生日快乐,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内疚。
毕竟这是第一次,他生日,她没有陪在他身边。
下了台,乔岁安隐隐听见团内带的那几个化妆师在聊天。
「你刚看见了吗?好帅啊!」
「看样子也是华人吧。他们团是不是比我们早一天演出?」
「不是啊,同天吧,只是他们是下午的场,咱们在上午。」
……
乔岁安没太在意她们的聊天,在过来时,她们的话题也止住了,笑着跟她打招唿。
「乔老师是要走了吗?」其中一人问。
乔岁安含笑颔首,挥了挥手:「对,再见!」
「乔老师再见!」
她赶着回去跟丁公主连麦过生日,她跟丁公主说好了,蜡烛不准先吹,等她排练好了开了视频,再点燃许愿。
乔岁安脚步匆匆地推开门,打了车,余光里略过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侧影,个子好似比以前还高了些,走路从容不迫,跟身侧的白人谈笑着,唇角梨涡浅浅,踏出了视线范围,她先是一愣,却也没多想,司机在按喇叭了,她赶紧转头上了车。
乔岁安也买了一个小蛋糕,插了根蜡烛,回了酒店后小心翼翼摆在桌前,支起手机,开了视频。
视频通话被接通的那一秒,乔岁安绽放出灿烂的笑:「丁公主,生日快乐!」
那头,镜头晃动,丁斯时找了个支架,才把镜头稳下来,调了调角度,确保蛋糕和他的脸全都能入镜之后,才收回手。
他好像是在家,身边很安静。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水果蛋糕,奶油纹路漂亮,中间摆满了草莓、蓝莓和芒果。
乔岁安有点好奇:「今天你不是说同事帮你一起过生日吗?怎么那么安静?」
他「嗯」了声,点燃了蜡烛,才抬起眼看她,笑了:「中午聚过餐了,但是蛋糕没吃,愿望想等你在的时候再许。」
乔岁安见他点了蜡烛,也赶忙在自己桌上那个小蛋糕上点了蜡烛,拍手给他唱着生日快乐歌。
丁斯时双手合了十,许愿的姿势,但眼睛却没闭,鼻樑上架着副眼镜,毕业之后他原来那款黑色细边不规则镜框不小心被摔坏了,后来又去眼镜店买了一副,无框的,也是乔岁安给他选的。
四目相对。
他就这么笑着望着她,唇角止不住往上扬:「现在我对我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所以我就许个关于未来的吧。」
乔岁安赶紧提醒了句:「岁岁平安就不用许了,你换一个。」
「那我就希望……」丁斯时「嘶」了声,思索了一会儿,「今天的乔岁安比昨天要更喜欢我一点。」
她忍不住笑,觉得好离谱:「你这什么愿望啊?」
丁斯时吹灭了蜡烛,重新抬眼看她,眉梢微挑。
乔岁安想了想,也吹灭了自己面前那个小蛋糕,语气大方:「好吧,那我就满足你这个小愿望吧。」
丁斯时:「谢谢乔神仙。」
乔神仙笑到不行:「不客气。」
两个人许完了愿望,开始吃起自己面前的蛋糕。
丁斯时问她:「你是不是后天演出?」
「对。」乔岁安点点头,蛋糕她不敢吃多了,蛋糕本就小,又被她分了一半出来放着,只剩下可怜的一丁点,「舞团原定是打算演出完过两天再回来的,但我跟她们说过了,我说我提前走。」
顿了顿,她声音小小的:「回来陪你。」
丁斯时突然来了句:「再加一个愿望。」
她愣了下:「你蜡烛都吹灭了啊。」
他拿出打火机,又点上了。
这次他闭眼了,小小一簇火焰跃动,他语气认真:「希望乔大舞蹈家演出顺利。」
「要早点回来陪我啊。」
他这么说,语气格外温柔。
乔岁安心中微动,突然之间有些许恍惚,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谈恋爱前的某一天,是暑假,乔爸乔妈带她出去旅游。
在度假村的夜晚静谧又漂亮,没有地铁唿啸声,也没有车鸣声,远处的海浪翻涌时偶尔会捲来一片深邃的响动,小城市的夜空星星很多,是她在盐桐未曾见到过的。
她躺在阳台上那个摇椅上,仰头看星星,给丁斯时播了一通视频电话。
本来是想给他拍星星看的,可惜手机像素太低了,什么也拍不出来,最后只能用语言描述给他听。
丁斯时冷不丁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看我爸妈吧。」乔岁安后仰着慢慢悠悠轻摇晃着椅子,「怎么啦?」
「你有两本暑假作业没带过去。」他好心提醒,「你最好规划好时间,免得到时候写不完。」
她晃着椅子的动作停了,脸瞬间垮了:「能不跟我提作业吗?」
蓦地,夜幕之上,有什么闪着白光,一下子滑过去,很短暂。
「卧槽,流星。」乔岁安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赶紧闭上眼,催促,「快许愿,快快快!」
在她贪心地许了八九个愿望之后,才重新睁开眼,却见镜头里的丁斯时仍撑着下巴一直盯着她瞧。乔岁安忍不住问:「你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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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声,语气清清淡淡的。
「许了什么?」
丁斯时垂下了眼,手执起笔,似是要开始写作业了,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却听他轻描淡写来了句:「许愿你能早点回来。」
乔岁安闻言不满:「我还没玩够。」
他仍旧没看她,低着头,似是不经意道:「想听你亲口跟我说这边的景色有多漂亮,这次旅行有多好玩。」
当时的丁斯时说句想念要拐弯抹角很久,不像现在直白些。
乔岁安望着镜头里那个从年少就一起长大的人,他穿了一件白色上衣,外头套了件黑色薄款风衣,无框眼镜架在鼻樑上,一点火光映照在他眉眼间,和过去重叠又分离。
二十几岁的人,脸庞轮廓比从前更分明些,下颌线清晰,稚嫩的少年感慢慢褪去,时光韵染,多了一些沉稳与温柔。
她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丁斯时,小声嘟囔:「好想见你啊。」
-
演出当天,乔岁安站在舞台中央,灯光聚焦在她身上,身侧的舞蹈演员围着她转,又散开。这支舞,概念是由无数个人格组成的一场幻觉,像是一面面镜子,反映主人格的过去、心绪,挣扎的、痛苦的……最后又解脱的。
最后,她跪落在地上,垂着头颅,了无生气般的,却露出个笑。
台下掌声雷动。
乔岁安从音乐中抽出情绪来,如负重担地唿了口气,和其他人拉着手,站成一排,向台下鞠了一躬。
演出很成功,她听着台下不止息的掌声,绽放出灿烂的笑,抬起头望向台下的那一刻,视线蓦地顿住了。
第一排有个人嵴背笔挺,坐着,为她鼓着掌,唇角一弯,露出浅浅的梨涡,漂亮的,熟悉的。
不过台上台下的距离,乔岁安有一瞬间的恍惚,时间突然被拉回很多年前的那个炎热的夏季。
——希望下次见面,我和你都已功成名就。
她看清林中绪眼底的亮光,与从前如出一辙的热爱,却周身淡然沉淀的气质。
乔岁安站在舞台上,站在灯光下,回以一个微笑。
……
下了台,乔岁安听见那几个化妆师还在聊,才知道她们口中那个下午场舞团里那个华人帅哥是林中绪,她有意无意问了嘴,点开手机查了下他那个舞团,是国外的一个团,挺有名的。
挺好的。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她喊了声「请进」,紧接着那几个化妆师的聊天声停了。
乔岁安回过头,看见林中绪站在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见她望过来,微微一笑,道:「乔大舞蹈家,好久不见。」
他好像长高了一些,面容长开了,陌生却熟悉,和记忆里那个少年有许些偏差,举止之间更加从容自信。
乔岁安笑了:「林大舞蹈家,好久不见。」
他挑眉,不置可否,让了让身:「刚好像看见你男朋友站在门口,手里捧了束花,你要出去看看吗?」
乔岁安错愕,随即就是惊喜,下意识捞起手机看了眼,蓦地发现丁斯时刚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正是剧场门口。
娇娇丁公主:「出来。」
她立马匆匆收拾了下东西便要走,路过林中绪身侧的那一瞬间,她顿了下,抬起头,很认真地说了一声:「再见。」
林中绪跟她挥了挥手,唇角的梨涡陷进去,他望着她,笑着说:「有缘再见。」
乔岁安跟他擦肩而过。
她推开化妆间的门,就像那个夏季,她被舞蹈老师推着拉开楼上的门,房间里那个少年回头沖她微微一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林中绪。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正式地跟林中绪说再见。
少年人的梦想都实现了,他们再次相见就在舞台上,彻底为过去那场奋斗的故事画上一场句号。未来还很长,人生的路还很远,他们都踏上了自己心仪的那一条道,还在努力地迈着步子往前走,迈进自己的新生活。
乔岁安拎着包往剧院门口一路奔跑。
阳光被玻璃折射,洒下一片光彩琉璃,丁斯时伫立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被色衬衣,深蓝色薄外套,单手插着口袋,站在阳光下,含笑注视着她。
乔岁安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她抱着他的腰,颇为意外,因为刚跳完舞以及跑动,气息还有点不稳。
「不是你说的想见我了吗?」头髮被人轻轻抚了抚,头顶上那道声音温柔道,「而且,不是你说的,希望我能陪着你度过每一个舞台的吗?」
乔岁安撤出他的怀里,从他手里接过玫瑰,感动得一塌煳涂,她刚要张口发表一点情话,肚子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叫了声。
丁斯时低眼望她的肚子,「噗嗤」一声笑了。
「……」乔岁安垮脸,肩膀塌下去,有点恹恹的,「饿了。」
丁斯时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带着她慢慢沿着路,肩并肩往外走:「那你想吃什么?」
乔岁安小声:「其实想吃你做的。」
他思索片刻:「现在这个条件……可能不太能满足你这个愿望了。」
顿了顿,他又说:「等回去了,我再给你做。」
「好吧。那今天的话……我还是想吃中餐。」
「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正好看见有家中餐厅,去那家?」
「好啊……丁公主,等回去了我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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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做呗,你先想想待会儿点什么菜吧。」
「嗯……刀豆土豆,想吃,不知道有没有。」
……
阳光明媚,投下两道紧挨着的影子,五指相扣,慢慢沿着路晃远了。微风徐徐,树叶响动,盖住渐远渐弱的聊天声。
春季永不落幕,故事没有结尾。
作者有话说:
正式完结啦!以后如果突然有想写的番外就放在微博上了。
首先,非常非常谢谢大家在这段连载期里支持我,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新书乌龟预计在四月份开文,目前已经着手写大纲和存稿了。
因为这是最后一章了所以作话里就多说一点啦哈哈哈,大家愿意看就看下去,如果嫌作话太长了可以径直点开俺的主页收藏一下新书(小声),后面都是我的完(废)结(话)感(文)言(学)了。
这本书其实挺短的吧加上番外大概也就二十万出头的样子,这也是我的第一本正式完结的小说,感觉很奇妙。
如果是连载期追了很久的宝应该会知道这本书写得其实还是挺坎坷的比如车祸……当时很多人跟我在评论区提出意见,那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索,很久之后我突然之间意识到我写这本书的初心是——我想要写一本从头甜到尾的校园文。
最开始对于这本书的想法真的特别特别简单,我看过很多校园文都是因为各种家庭原因或者其他原因虐了,后面,虐的时候看得我很emo,所以我在想我要写一本尽可能甜一点快乐一点的小说,尽量少一点点狗血。结果后面定大纲时我却忘记了我的初衷,很不幸地落入狗血的圈套,在你们刚开始提出时我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真的太糟糕了。
也很感谢那段时间给我提出建议的宝,很感谢陪我一路走下来的宝,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真的就会背离最初的想法这么写下去甚至我还意识不到。
评论区每一条我都会看,连载期基本上都会回復(除非抽了或者不小心漏了),合理的建议我也会听。我自知我有很大的不足,无论是从文笔还是剧情节奏上都有很大进步空间,我会尽量努力写出更好的故事。
关于这本书,真的有太多可以感慨的地方了,最大一个点就是灵感真的来源于生活。书里很多场景或者事件都是我经歷过的,比如泰国玫瑰、兔子戒指……再比如冬天学校里的人工湖结了冰真的有人掉进去过,回来人手拿一块冰,放椅子上融化成了水……
还有喊楼,还有高中时做不完的练习题,还有离开学校那天我看着教室一点一点被搬空,垃圾桶旁边堆满了书……说实话,我不怀念我的高中生活,因为实在辛苦,但是我很感慨那些回忆,我把记忆的一部分搬进书里,于是我写书时同样感慨。
高中毕业那天我没有太多感觉,我只觉得恍惚,我的高中生活受到了疫情影响,时间仿佛被偷走了,过得又累又不充实,高考发挥谈不上很砸,但也不好,进了所大学,不是我理想中的那所。一切对我来说如此平淡却又如此突如其来,使我背着书包离开考场的那一刻非常茫然,如鲠在喉。
受疫情影响,我没有毕业典礼,没有毕业照,没有毕业之后的班级聚会,我感觉我的高中缺失了一块,并不完整。因此,当我写到女主毕业时,我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我感觉,我在书里间接性弥补了我曾经的遗憾。
我希望他们要过得很好,考上理想的大学,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恋爱要很甜,人生要完整,这样才好。我感受着他们越来越坚定,而我负责写下这一切。现实或许会很残酷,那小说就开心一点吧。
原来这就是我想赋予它的意义。
下一本乌龟,我想写点和这本感觉不太相同的,女主的过去与性格特徵也是有一部分来源于我自己哈哈哈。
我想要她理性、优秀、坚定却孤独,我不要她漂亮,我不要她完美无瑕,我要她慢慢成长,我要有一个人很爱很爱她,坚定不移选择她,真诚地告诉她「你真的很漂亮,你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会很甜的,想写甜文。
那我们就下本书再见吧!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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