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谁的崽》 第1页 《朕怀了谁的崽》作者：谢霜华【完结】 文案： 那天，顾衡之点开了一本点家大男主文……的同人。 刚看到与自己同名的受被害，吃下了能生孩子的药，一睁眼他穿到了原着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成天泡在药罐子里的炮灰草包病美人皇帝身上。 昏昏沉沉中顾衡之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被不明人士酱酱酿酿的梦，没想到一觉醒来。 他怀孕了！ 更难的是，他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摄政王陆珏权势滔天，手握军政大权，随时可以逼小皇帝禅位。可某一天他意外与小皇帝顾衡之有了首尾，又听说顾衡之怀上孩子了，正盘算着如何解决此事，却发现顾衡之越来越不像原先那个草包皇帝。 某天下朝之后，摄政王将小皇帝堵在奉天殿，将人按在椅上。 「皇上圣躬安？」陆珏堵着不让人走，问。 「朕安，朕安……」顾衡之双腿发软，整个人瑟瑟发抖。 一开始。 顾衡之：王爷你看我抱大腿的姿势正确吗？ 陆珏：呵，草包。 后来。 陆珏：衡之，你看看我。 顾衡之：呵，铁憨憨。 食用说明： ，1v1，双初恋，更新时间一般是21：00。 私设很多，不合理的全是私设，正文可能会掉落官方吐槽。 内容标籤：生子，宫廷侯爵，，朝堂之上，古代，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衡之，陆珏┃配角：助攻，反派，吃瓜群众┃其它： 一句话简介：让朕怀上崽崽的篡位男主真香了 立意：即便身处逆境，也不要放弃希望。 第1章 面临期末的大学生顾衡之熬夜猝死。 虽然是因为最后复习完放松下来，慕名跑去看一篇大男主文的同人文导致的猝死。 但顾衡之还是要说，期末，我恨。 「皇上，您昨儿个怎地歇在偏殿了，奴婢找了许久没见着，差点就找上昨儿值夜的祁指挥了。」 顾衡之听着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喜胜唠叨，一边慢悠悠地往自己寝殿走。 喜胜前半句说了什么，他没仔细听，只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可听到后半句，他突然想到原着里的锦衣卫指挥使祁昭可是男主陆珏的心腹。若是叫祁昭知道他半夜不在寝殿，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定然心中生疑。 顾衡之是看过原着的，男主陆珏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万一怀疑他不安分，把他宰了。 妈咪，孩子害怕，别杀我，求你了。 顾衡之心里哭唧唧。 「找上祁指挥做什么，朕这不好好的。找不着朕这种事传出去叫大臣知道了，可不得成堆成堆的摺子砸得朕晕头转向。」顾衡之捧着手炉，空出一只手拢了拢身上的貂皮大氅，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对喜胜说。 说话间顾衡之想起昨夜的事，虽说今日起来好像确实屁股有些不舒服，但他依旧觉得一定只是做了一场被不明人士酱酱酿酿的梦。 肯定是因为，穿进原着之前他看了一本同人文，刚好是圈内很有名的all小皇帝的同人文，所以才会做这种梦。这篇同人文的开头就是原着摄政王大胜归来之后的一场接风宴，在接风宴上小皇帝被下了生子药，还因为醉酒走错了地方，跟不明人士酱酱酿酿。 堂堂皇帝在皇宫里被不明人士酱酱酿酿怎么听都很离谱。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啊！ 顾衡之坚信，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这么荒谬，离谱的事情，要能是真的，他顾衡之还能生孩子呢。 这一定是原着，不然实在过于离谱。 当然，顾衡之认为是原着除了心中无法接受是同人，还是有别的原因的。这同人除了生子药和酱酱酿酿，其他的都是原着有的剧情。原着中小皇帝确实醉酒走错了地方，睡了一夜，叫宫人们好找。因着找不着皇帝，还惊动了外边的大臣，那些个言官个个上摺子劝皇帝不能太肆意妄为云云。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上的掌权者是陆珏，小皇帝不过是个草包傀儡，他们自然是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敢说。 这原着和同人都有的剧情，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原着呀。 不过，若真是原着的话，一想到之后要面对这些事情，顾衡之就有些头疼。 真麻烦。 顾衡之在心底嘆了口气。 「皇上身子不爽，不若奴婢先让摄政王回去？」喜胜试探着问。 「摄政王今日进宫了？」顾衡之一愣，心说原着没这个剧情，难道是因为他今天表现与原主不太一样，所以其他地方也有所改变了吗。 喜胜应了声是，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奴婢听说呀，这摄政王昨夜留在宫里歇了一晚，根本没回王府去。」 在……在宫里歇了一晚？ 虽说原着里摄政王确实有不少特权，但顾衡之不免还是有些多想。 毕竟原着里陆珏可是从来没在宫里歇过的。 「朕昨儿醉酒有做什么丢人的事吗？」顾衡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抓到什么错处了，连忙问身边的喜胜。 喜胜听了也不觉得有问题，仔细一想，摇摇头，说：「回皇上的话，前头是没有，后来您不让奴婢跟着，奴婢实在不知道。」 第2页 这样的话，不知道也正常。 顾衡之摆摆手，也放在心上，只嘆了口气，看着近在眼前的门，走了进去。 皇帝的寝宫并不算奢华，看得出来先帝是个节俭之人，很多地方能省则省。而小皇帝登基之后虽说想过把寝宫装修得奢华一些，但大臣不让呀，这能怎么办呢。 不过，现在顾衡之是没空打量这个寝宫的。 他一进去就看到一玄衣男子背对着自己，黑髮玉冠，虽看不见脸，但从背影看来就知道对方身材很好。 别的不说，这身高就很能打。 顾衡之肉眼粗略地量了一下，至少有一米九。 嘶，被比下去了。 顾衡之想到这个，又觉得不愧是男主，没忍住嘆了口气。 陆珏嘛，警惕性极高。 顾衡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别说还一直站着不过来，甚至在那里嘆气。 「皇上身子不好，站在外边做什么？」 陆珏转过身来，露出他那张原着所说的全京城男男女女都想嫁给他的脸。 顾衡之愣住了，确实好看。 是很经典的那种古装美人形象，让人想起小时候看的古装武侠剧里的男神。 但陆珏这张脸给人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无情与狠绝。 也许单单从长相就断定这是个什么人是一件很不妥的事，但看过原着的顾衡之知道，陆珏确实是这种人。 「朕睡得有些迷煳了，王爷见笑了。」顾衡之看着整个人都极具攻击性的陆珏，一步步往殿内走，却忍不住朝着离对方远一些的地方绕。 陆珏能走到今天，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他在意小皇帝对他是害怕还是讨好吗？ 只是一个傀儡，陆珏怎么可能在意。 顾衡之也这么觉得。 「臣陆珏叩问皇上圣躬安。」 陆珏一路看着顾衡之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朝他腿上看去，不知是不是在观察他走路姿态是否失礼。直到顾衡之坐下，陆珏才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没等他发话便站起身来，直视着他。 被陆珏这么看着，顾衡之是浑身不自在，他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无害。 「王爷可是有什么要事？」顾衡之干巴巴地笑着，问。 陆珏眯起眼来打量着他，好一会方才笑了一声。 「皇上昨夜去哪了？」就在顾衡之以为陆珏其实就是来看看他安不安分的时候，突然听见陆珏状似不经意地问。 啊？ 他怎么知道自己昨夜没回寝宫的？ 顾衡之心想着，庆幸自己是坐着的，不然对方这么看着他，还问出这样的话，简直是让人腿软。 怎么办，不会是打算提前干掉他吧？ 顾衡之咽了咽唾沫，老老实实地说：「朕醉酒不知走到了哪个宫的偏殿睡了一夜，并未去别的什么地方。」 「是吗？」陆珏审视地看着他，又说：「昨夜祁昭在宫内值班发现了个刺客，不知皇上可有看见什么人？」 啊？ 还有刺客，这么刺激吗？ 原着都没有啊，这真的是那本原着吗？ 顾衡之心里小小地怀疑了一下。 「并未，昨夜贪杯睡得沉了些，倒是不知道什么刺客，也没见过什么人。想来刺客这种事情，以王爷和祁指挥的能力，该是今日就能解决好的。」顾衡之强压着心底那份「不是吧，他是不是要杀我了」的害怕，摆起笑来应对陆珏。 听到这话，陆珏抬了抬眼皮，不知在想什么，只把玩着手腕上缠着的佛珠。 「既如此，那臣先告退了。」问过了话，陆珏也没多待，道了声告退，三两步直接走了出去。 自己处于炮灰小皇帝的位置上才感觉到原着有多不合理。 就算小皇帝是傀儡炮灰，那也是正经皇帝吧？！ 可他看到的是，不管是陆珏还是其他的谁，大家都一副陆珏才是皇帝的样子。 虽说陆珏确实大权在握，明眼人都知道陆珏才是真正的第一人。 但，好歹他是皇帝，给点面子好吗？ 今日看陆珏还算是会做做样子，但他仔细想了想记忆中原着其他人是怎么对小皇帝的。 好像，真的只有陆珏会做做样子了。 甚至连他身边的太监喜胜都一副摄政王才是皇帝的样子。 谁能想到，只有陆珏是最收敛的。 顾衡之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他坐在原先的位置没有动，他开始想，这之后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是天元四年，离原着时间线里小皇帝的死，只剩下两年的时间。 小皇帝十四岁登基，今年十八岁，两年后的冠礼一过，就是他的死期。 是找他人同盟，还是自己一点点将权力抢回来？ 这两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顾衡之否决。 陆珏这个人，不是好不好对付的问题。 若是从前陆珏羽翼未丰的时候，顾衡之找对了同盟的人，尚且有翻盘的机会。 但如今陆珏离羽翼已丰，离这个位置也只差一步。 原着到这里已经是全文过半了，后半部分就是陆珏登基之后肃清朝纲，又击退了屡次骚扰边境的乌华部，便差不多大结局了。 陆珏肯定是动不了的，那到底怎么办呢？ 逃跑？ 有些不实际，但不是不行。 第3页 顾衡之想着，原着是出现过假死药的，如果能培养自己的人，又弄到假死药。等到陆珏造反那天，他直接吃药假死，然后跟自己的人里应外合逃出宫去。 反正已经假死了，陆珏不知道他活着，找个地方躲起来生活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 逃跑到底还是下下策，如果能让陆珏不杀自己就好了。 「皇上，您昨夜晚膳用得不多，今日晨起又先见了摄政王，如今空了……可要传膳？」喜胜见顾衡之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都没吩咐传膳，又怕小皇帝待会饿了骂自己不出声提醒，便上前试探着问。 被喜胜这么一说，顾衡之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便点点头，示意他传膳。 用过早膳之后，顾衡之自然不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 身为皇帝，还是要看奏摺的。 虽说奏摺都是内阁挑些无关紧要的给他做做样子，但到底还是有事做。 原本顾衡之想着，原文都说内阁送奏摺十分敷衍，那想来也不多，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决定。 那到御书房随便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就是了，反正那些大臣有事也不会找他。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是很残酷的。 顾衡之刚在御书房坐下，奏摺都还没拿起来，就听见喜胜跑进来说。 「皇上，齐编修求见。」 -------------------- 第2章 不是说大臣都不找他吗？ 这个齐编修怎么回事？ 修史书还要找皇帝聊今天写了什么吗？ 顾衡之愣了好一会儿，心说原着骗我，直到喜胜又喊了他两声方才回过神来。 「让他进来吧。」人都来了，顾衡之也没什么理由不见。 主要原因还是好奇，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过，这仔细一想顾衡之倒是想起来了。 齐编修，名齐源，出身清流世家，是大儒齐彦明的孙子。 原着中对他倒是稍微提过，二十岁中的探花，只比小皇帝大上一些。但年纪轻轻却极为死板，满口封建礼教，时常上摺子骂陆珏。 不是因为陆珏做了什么错事，是觉得陆珏位高权重越过了皇帝去。 虽然确实早就越过去了，但是小伙子不要真的这么骂人家，很容易把小命骂没了。 这个齐源也是惨，因为骂陆珏，被想要亲近陆珏的某个大臣随便安了个罪名杀了，甚至还牵连了齐家。 后来陆珏知道了，自是没因此给那大臣半点好处，甚至还寻了个由头将人贬得远远的。 看原着的时候顾衡之就觉得，陆珏其实不是会在意有人骂他的人。 整本书看下来因位高权重吹捧陆珏的人不少，因立场对立唾骂陆珏的人也不少。 但真的夸他的却是一个也没见过。 不过想来陆珏到了今天也不会在意什么他人的赞美与贬低，这些对他来说该是没所谓的。 顾衡之收回本打算摸向奏摺的手，先坐端正些，以免齐源一进来不骂陆珏先骂他。 御书房的门开了，只见喜胜领着人进来，顾衡之对到了如今好在骂陆珏的齐源实在是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臣齐源叩问皇上圣躬安。」 齐源跪了下来，声音没什么起伏，顾衡之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紧绷。 他眼皮子一跳，心说按照原着时间线，这个齐源是不是差不多快凉了？ 「朕安。」顾衡之像模像样地点点头，看着缓缓站起身，举止瞧着镇定，但难掩眼中的怒意。 这小兄弟是听说了什么关于陆珏的谣言，打算到他面前来骂陆珏的吗？ 跟他骂也没用啊，走错路了呀小伙子。 「齐编修不在翰林院，特地亲自跑来御书房求见，是有什么要事一定要私下说吗？」虽然顾衡之能猜到，但以小皇帝如今的处境肯定不能直接说，小伙子我懂的但我也没办法。 那宫中处处都是陆珏的眼线，叫他听到了不得在心里的记仇小本本记他一笔。 不妥，十分不妥。 容易小命不保。 大臣是不能直视皇帝的，虽说原着里小皇帝是个炮灰傀儡，大多数人不会真的注意这个，但齐源可是个满心都是封建礼教的人。 别人能不在意这个，齐源必须在意这个。 顾衡之就坐在那看着齐源低垂着眼，这回没跪下去，深深一拜之后方才开口。 「臣前些时日听说摄政王在大街上强抢民女……」 啊？ 这有点离谱了。 谁编的？ 能编个靠谱点的吗，这强抢民女连顾衡之都不信，谁能信啊？ 顾衡之一听连忙抬手示意他打住。 「齐编修是否听错了，摄政王一向洁身自好，且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顾衡之说。 齐源一听，眉头皱得紧紧的，恨不得拧出花来，声音都是急了几分：「皇上，臣是听街上百姓说的，那些百姓亲眼所见，说得真……」 「打住，打住。」顾衡之心说这小伙子怎么路上听人说句话就相信，虽说御史闻风而奏，但也不能真的随便听呀。 这听着就很离谱。 你说编个摄政王对他有所图谋的谣言，顾衡之还相信一些。 不是，什么有所图谋…… 不要把奇怪的cp刻进dna，他穿的是无cp大男主文，不是同人纯爱。 第4页 齐编修也不是完全不听他人说话的人，他听了顾衡之的话，仔细想了想，嘀咕了一句：「也对，会不会是听错了，其实是强抢民男。」 顾衡之心说你以为我没听见吗，堂堂摄政王要什么人没有为什么要去街上抢。 这合理吗？ 「朕觉得摄政王不是这样的人，想来其中有什么误会。这样吧，朕让锦衣卫去打听打听，若真有此事，朕一定把摄政王找来好好训……劝他将人还回去。」顾衡之憋着笑，认真地对齐源说。 齐源垂着眼，眉头还是皱得跟麻花似的，犹豫了一会，似乎不太相信顾衡之的话。 「这锦衣卫……」齐源斟酌着开口。 顾衡之连忙打断，生怕他想起什么外边的风言风语，在御书房长篇大论四五个小时锦衣卫多么臭名昭着。 「锦衣卫个个都是好手，自是最靠谱的。齐编修不必担心，且先回去吧，朕还要看奏摺。」顾衡之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念叨，好齐源你快走吧，千万不要在这里长篇大论阐述自己的观点。 你们古代读书人太会说了，不敢听。 顾衡之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齐源身为臣子也不好再留，只得行礼告退。 这齐源前脚刚走，祁昭后脚就进来了。 顾衡之虽说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想着，咋地不让我一个人看看你们奏摺写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是吧？ 但祁昭是陆珏的人，顾衡之不可能真的给他脸色看，更不可能让人回去，只能等着看他想做什么。 祁昭一进来先行了个礼，站起身来的时候，先看了一眼顾衡之的神情，方才做了个垂眼的动作。 「昨夜潜入宫中的刺客已经抓到，刚进诏狱就招了，说是忠亲王的人。」祁昭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衡之的神情，看他有什么反应。 顾衡之一听忠亲王还愣了愣，好一会方才想起来是小皇帝的叔叔。 这位忠亲王也确实不安分，先帝在时便时常结交朝臣，要不是兵权握在先帝自己人手中，他怕是还要造反。 不过造反不造反的，对顾衡之来说，无论是忠亲王造反，还是摄政王造反，都没什么差。 如果要说有区别，应该是忠亲王比较不是人，陆珏还算是个人吧。 「若是寻常人还算好，这忠亲王是皇上的叔叔，臣倒是不好做决定了。」祁昭看顾衡之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 小皇帝是傀儡，是草包，是炮灰的事，别说原着读者了，连这个书中世界的人大多都知道。 这样的事，这样关系一个亲王的大事，自是不会让小皇帝来做决定的。 顾衡之直觉祁昭是在试他，他甚至觉得这不是祁昭一个人的主意，其中该是有陆珏的授意才对。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这有什么不好拿主意的。祁指挥只管查，查出了什么，直接按律处置就是了。」顾衡之看起来是眼皮都没抬一下，甚至拿起一本奏摺来看。 其实他怕得要死，生怕说错哪句话，叫陆珏提前杀了他。 祁昭眼皮一跳，抬眼看向顾衡之，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小皇帝，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 祁昭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听得他应了一声，行礼告退。 顾衡之放下手中拿着的那请安的奏摺，接过刚进来的喜胜递来的手炉，靠在椅子上想自己该怎么办。 说起来，顾衡之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炉，想起小皇帝的身体是很差的。 小皇帝是庶子，却是先帝唯一的一个儿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帝的后宫那么多妃子都没能生下孩子，却是让一个宫女生下了皇子。 原着提到过此事，说是生的时候十分兇险，宫女生下小皇帝就断了气，连小皇帝都差点没活下来。而小皇帝这身子不好，成天泡在药罐子里，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顾衡之这么多小说也不是白看的，无论是先帝只有一个宫女偷偷摸摸意外怀上的子嗣，还是宫女难产身亡，小皇帝从小身子不好，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顾衡之也没有办法真的去追查。 如今最大的麻烦，还是想办法让陆珏改变主意，就算造反也能放过他。 只不过解决这个麻烦，好像比查清小皇帝那些陈年旧事还要麻烦。 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衡之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嘆了口气。 「皇上，若是奏摺看烦了，不若到御花园走走。」喜胜在一旁看着顾衡之嘆气，灵机一动，便想到这个主意。 顾衡之却是摇摇头，他又随手翻了两本奏摺，发现都是请安的，便再无兴趣。 「入秋了天凉，外边冷得很，奏摺也无趣，还是回去吧。」顾衡之说着，站起身来，先一步走出御书房。 喜胜是顾衡之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反对，只快步跟上对方。 这边顾衡之回了寝宫，那边陆珏却是刚从祁昭口中听说顾衡之夸他。 「他还会夸我？」陆珏挑眉，嗤笑一声，说：「这个草包不会是想着讨好我，我就会把手中的权力还给他吧？」 「他到底还是皇帝，如今尚未弱冠还好说，过两年他行了冠礼，王爷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祁昭还是有些担忧。 陆珏瞧着似乎并不担心此事，也没有回答祁昭的话，只垂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不知在想什么。 第5页 第3章 顾衡之从前常听说一些大臣爱好朝堂上吵架，从前都是看的电视剧，如今到了古代，还真想见识见识。 但是小皇帝从前是不上朝的，顾衡之看书的时候以为陆珏他们每次都会问一遍小皇帝这回去上朝吗。 结果，根本不是顾衡之想的那样。 从前小皇帝不怎么去上朝，时间长了大家便从每三天问一次「皇上今儿可要上朝」到再也不问，只等小皇帝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想去了再说。 这顾衡之等呀等，都过去了一个月了，他御书房一些请安的摺子都会背了。 甚至让他写都能像模像样地模仿大臣写一份摺子出来都没问题了，可还是没有人跟他说可以去上朝。 让他自己开口问，又觉得有些不妥。 这个不妥不是说他是一个被架空的小皇帝就不能问了，主要是陆珏这个人很多疑。 虽说他面对陆珏的时候并没有多模仿原着中的小皇帝，但那完全是因为对于陆珏来说，小皇帝的性情不管怎么变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只有上朝这种关系到朝政的事，才是陆珏会多看他一眼的。 但顾衡之宁愿陆珏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问就是怂。 御书房内，顾衡之揉了揉眼睛，心说这几日也没做什么，怎么只是在御书房坐一会就疲劳成这样。 「喜胜，这几日上朝吗？」顾衡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一问喜胜。 喜胜有些惊讶，不过这么些时日来，小皇帝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倒也没有觉得太过奇怪。 只听的他老老实实回答说：「皇上，您从前不爱上朝，摄政王便说您什么时候想上朝了再跟大傢伙说一声。」 啊？ 怎么是这样？ 顾衡之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只是每次问小皇帝都不愿意上朝，没想到还因为这个，大家默认小皇帝不上朝了。 这原着小皇帝的日子过得还真是舒适且咸鱼。 顾衡之嘆了口气，又问：「那朝政大事上哪议？」 「还是上的，就是摄政王代您去罢了。」喜胜朝外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皇上可莫怪奴婢多嘴，便是您去了，也是摄政王做决定，您从前不就嫌坐在那没事做嘛。」 这倒是，去了也是看摄政王处理朝政，他就像个看戏的。 想来小皇帝会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到底是皇帝，这般事事都让摄政王揽了去，小皇帝心里估计是有疙瘩的。 「派人跟摄政王说一声，就说朕近日没事做，想上朝了。」顾衡之可不敢说是自己真的想接触这些朝政大事，看看如今朝局如何了。 要是这么说，陆珏虽说不至于不让他去，但肯定心中对他更加警惕。 若只是个草包，那放着不管就是，可若是有咬人的心，陆珏怕是要把他按死在苗苗里。 喜胜虽说心中奇怪顾衡之为什么突然不想当米虫了，但也没有多问，只应了一声，便遣人去传话。 见到宫里来的人，陆珏起先还怀疑地眯起眼来，盯着那传话的小太监不语。 盯得那小太监大名鼎鼎的凶神要杀了他，站在那吓得简直是两股战战。 好在陆珏也没有为难一个小太监，只摆摆手，示意说自己知道了。 竟是没有找理由不让顾衡之去，更没有遣人来问什么，连弯弯绕绕的套话都没有。 顾衡之知道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只一会便转为欣喜，想着一能去围观，二能看看现在朝廷到底是什么样子，好为日后做打算。 然而。 陆珏同意了，顾衡之还是没去成。 不是陆珏后来又从中作梗，是顾衡之病了。 说是病了，但其实他只是觉得不舒服，也不太想让太医来给他看病。 顾衡之一个穿越人士，穿书之前的习惯根本没改。他总觉得就是一点小感冒多喝热水睡一觉肯定就好了，完全没考虑古代的实际情况。 大魏三日一朝，若有急事可直接递摺子给内阁，内阁确定真的十万火急方才交给皇帝。 但如今顾衡之是一个被架空的草包小皇帝，急事可轮不到他来管。 有什么急事一般都是直接送去给陆珏处理，完全没他顾衡之的事。 发现生病那日正好遇上上朝的那天。 当天早上，顾衡之一睁开眼就发觉不对。 整个人十分疲乏，明明睡了许久还总是犯困，他自我诊断一定是感冒了。 小皇帝身体不好，又是换季，风一吹就感冒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顾衡之这么想着，躺在床上，抱紧了被子，念叨了一句。 「好冷。」 刚去御膳房特地让他们做了些清粥小菜回来的喜胜一听，将东西一放下便要转身去叫人多家一床被子。 「别去别去，这还没入冬就加被褥岂不是叫人以为我身子真的弱到不行。」顾衡之皱着眉坐起身来，招招手让喜胜回来。 闻言，喜胜只能先回来，伺候顾衡之起来吃饭。 皇帝的膳食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顾衡之今天实在不舒服。他都没见到那些大鱼大肉，只是脑补一下就开始反胃了。 既然如此，那实在是不应该让御膳房浪费时间去做这些，便派喜胜去嘱咐他们换一种做。 想喝粥，不想吃饭，一点油不想见，只想吃酸咸菜。 第6页 顾衡之满意地看着桌上的粥和菜，点了点头，脸上难得露出点笑容。 但即便是顾衡之特地点了想吃的，他也没有用下多少。 还是很困，还有点反胃。 明明没吃什么油腻的东西。 顾衡之先揉揉额角，又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还是清醒不起来，太难了。 顾衡之嘆了口气，想着反正没法去围观上朝了，还是回床上躺着。 多喝热水，睡一觉，一定就好了。 这么想着，顾衡之睡了一天。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太医朝自己走过来。 「朕没请太医，谁让你来的？」要不是实在疲乏，顾衡之都能跳起来问这句话。 一觉醒来房间里有陌生人，怎么想都很难接受。 不用太医回答，甚至顾衡之脸上对于陌生人出现的震惊还没收起来，就看见了在不远处坐着的陆珏。 不是吧。 虽然但是，为什么陆珏可以随便进小皇帝的房间，这很奇怪。 给点面子，好歹是皇帝。 大权给你，房间就不要随便进了。 虽然这么想，但顾衡之不可能真的跟陆珏起正面冲突。 「臣听说皇上病了，特地请的太医。」陆珏朝他看来，那张脸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冷冰冰的，看着就感觉这屋子里更冷了。 顾衡之不好意思真的冷到在被子里搓手，只能硬着头皮说：「多谢摄政王，不过只是有些疲乏，不碍事的。」 「还是太医看看的好。」陆珏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波动，听不出他到底生没生气。 顾衡之觉得自己被同人影响得很深。 这种时候明明应该想办法把屋里两个人都请出去，而不是关心陆珏有没有因为他放鸽子而生他的气。 关心陆珏生不生气与害怕陆珏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一个不高兴把他干掉或者关起来是不同的。 关心生不生气这个说法比害怕对方会不会小肚鸡肠报復自己暧昧多了。 果然看文不能随便看大家讨论，当初看到帖子标题写的纯爱二字，他就不该点进去。 还被安利了奇怪的同人文，还有同人cp。 也没有被安利到，以前看看还过得去，如今他成了小皇帝，又怎么能嗑陆珏x顾衡之的cp呢。 这很怪，很不合理。 「不是什么大事，多睡一会该就好了。」顾衡之看了一眼太医，见对方也是有些害怕，心说太医也是辛苦，被二人夹在中间。 陆珏喝了口茶，方才站起身朝他走来，站在床边，弯腰俯视着他，问：「皇上睡了一天，可好些了？」 「并未，明日该就好了。」顾衡之其实知道这是坏习惯，但心里总觉得能好的，他穿书前就总是这样。 能扛就不会吃药。 坏习惯，可一旦形成习惯，是很难改的。 顾衡之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明显感受到那双眼睛凝视下带来的压迫感。 他有些害怕了。 原先害怕，还算能撑一撑，离得远一些便也算能过得去。 可如今凑得这么近，故顾衡之感觉自己在他的压迫下无处可逃。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眼睛无意中瞪大了些，提了口气，却没落下来。 随着时间的延长，甚至开始有些发抖。 陆珏仿佛没有走开的想法，就这样弯着腰跟他对视着。 贴得那样近，若是有人按头，怕是直接撞上了。 顾衡之咽了咽唾沫，喉头滚动，深吸一口气，终是败下阵来。 改一改坏习惯也好。 「那就听王爷的吧。」顾衡之往后挪了挪，别过头去避开对方的视线。 见对方答应下来，陆珏也没再在床边多留，只走开一些，让太医诊脉。 太医在太医院这么多年，可是人精似的，这种时候自然是埋头干自己的事儿，不多嘴，不多看。 可是，谁能想到。 反正太医肯定想不到自己会遇上这种事。 太医摸着顾衡之的手腕，脸上满是震惊，看看顾衡之，又看看陆珏，欲言又止。 见太医这副神情，顾衡之也皱起眉，心说自己不会得什么绝症了吧？ 他转头去看陆珏的神色，见对方也是皱起眉来，甚至先一步开口问：「太医尽管说，皇上这生的是什么病？」 「微臣，微臣不敢妄言。」太医跪在地上，连磕了两个头。 完了，不会真是绝症吧？ 顾衡之心说他还没开始自己的求生计划，这就要死了吗？ 这个时候时机未到，陆珏定然也是不想小皇帝出什么意外的。 所以听到太医这话，陆珏的脸色更加难看，只冷声道：「你只管带着太医院好好给皇上医治，不管是什么病，都得给皇上治好了。」 太医听到这话，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颤音的。 「王爷，皇上这，这不是病。」 「皇上他是……有喜了！」 第4章 屋内安静得吓人，太医说完便不敢再多话，跪在地上发着抖。 顾衡之听到太医的话，先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又觉得是不是这太医诊错了。 毕竟误诊是常有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 男人怀孕，这合理吗？ 这放哪都不合理啊！ 第7页 这时候顾衡之却是冷静得过了头，神情并未有多少慌乱，只说话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着几分颤抖。 「太医可是诊错了？」顾衡之一字一字艰难吐出，紧盯着面前跪着的太医看。 一旁的陆珏是什么神情，顾衡之没去注意，他只想听到太医一句。 方才是错了的。 他只想听到这句话。 「太医瞧仔细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陆珏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状似不经意地看了顾衡之一眼。 太医哆哆嗦嗦地行了个礼，心里直叫苦，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个事。 「那微臣，再，再仔细看看。」太医当然知道没出错，但皇上和摄政王都不信，也只能再瞧一次。 这一回太医也是好一会没说话，等得顾衡之急的不行。 太医犹豫了许久，想着这说实话可能被一个不高兴砍了头，不说实话，过几个月小皇帝肚子越来越大，怕还是要怪他欺君。 这实在让人为难。 太医眼珠子一转，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顾衡之听到确实是有喜了，整个人差点儿眼前一黑。 这真的很离谱啊，男人怎么会怀孕呢，怎么会呢？！ 顾衡之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像个黑人问号。 他还是第一次在陆珏面前放得这么开，但这会儿已经不是该在意陆珏怎么看他的了。 他都有了，这……这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而且，他都不知道是谁的。 他可能还得跟陆珏解释，这是谁的崽。 别人当皇帝996，他当皇帝还要怀孕，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啊！ 顾衡之内心吶喊，心好累。 「知道多久了吗？」顾衡之看向太医，心说那次好像做梦一样的酱酱酿酿不会是真的吧？ 他还想着，一定是因为来之前看了奇怪的东西，才会梦到这种事情。 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真的。 怎会如此，简直晴天霹雳。 「约莫有一个多月。」太医说。 一个多月？ 那这么一推算，不就是他刚来的那天晚上？ 顾衡之瞪大了眼，他只感觉一瞬的晕眩，随之而来的还有时有时无的窒息感。 这么巧的吗？ 顾衡之记得那天晚上是陆珏大胜归来的接风宴，按原着的走向，小皇帝喝多了酒跑出去醒酒，又不肯叫喜胜跟着，这才错入了某个偏殿睡了一晚。 可原着根本没有什么刺客，更没有小皇帝莫名其妙跟人睡了一觉的剧情。 但顾衡之来的那天晚上，他却是迷迷煳煳中与陌生人有了首尾。 奇怪的是，他刚来的那夜就觉得浑身热得难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提不起劲。 他是被人暗算了吗？ 顾衡之勐地想起来。 他先前看文的时候，被人安利到的那本同人文里面就有小皇帝被不知何人下了生子药，还被不知道谁给这样那样了。 那同人文定然是会在后期揭晓陌生人其实是哪一个角色的。 可是难就难在，顾衡之没看完…… 那天晚上就是想着放松一下，看看上回贴吧推荐的同人文，没想刚看了几页就直接猝死。 后悔，太后悔了，根本不应该熬夜。 就应该在复习完最后一页的时候马上躺床上睡觉。 顾衡之嘆了口气，抬头的时候无意间与陆珏对上眼神。 他看我干嘛？ 他是不是想问这是谁的种？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怎么有种受怀孕却不是攻的，被攻质问你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靠，太奇怪了，这是什么古早味的发展。 顾衡之被自己的脑补雷到了。 他与陆珏对视了好一会，咽了咽唾沫，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很自然，甚至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 以表示自己很淡定。 「皇上若是笑不出来，就别笑了。」陆珏看着他，出声阻止他露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 既然陆珏都这么说了，顾衡之也不为难自己。 「我，我真不知道是谁的。我突然就怀孕了，我自己都很奇怪，你看男人会怀孕听着就不正常对吧。」顾衡之少见的多话，惹得陆珏多看了他两眼。 陆珏压下想提醒他应该自称朕的念头，只看着他，好像想说什么，却许久都没有开口。 看得顾衡之有些发毛，心说这陆珏到底想干嘛，怎么一直盯着他不放。 不会是觉得身为皇帝还莫名其妙有了实在有违他们封建思想，所以打算把他干掉吧？ 这怎么行！ 一尸两命，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顾衡之想到这个，看向陆珏的眼神带了几分恐惧。 他本来就怕陆珏，生怕这男主什么时候把他杀了。 为什么穿到这小皇帝身上，换个人都不至于这样啊。 地狱模式，实在是地狱模式。 现在还因为怀孕，可能更地狱了。 「皇上自小身子不好，这怀了孩子……」陆珏意外的不像平日那般冷言冷语，还有些关心他的身体。 虽说平时也颇为关心他的身体，但那主要是怕他一个生病人没了。 陆珏定然是还在准备别的什么事，方才一定要等到两年后。 总不能身为男主的陆珏根本无心当皇帝吧？ 第8页 顾衡之想着，偷偷看了陆珏一眼，却是被对方逮个正着。 就是这一眼，叫陆珏突然皱起眉来，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陆珏这厮什么眼神，他是怀疑什么了吗？ 说起来，当时不是有个刺客吗？ 完了，这娃不会是那刺客的吧？ 顾衡之吓得整个人都坐直了，深吸一口气，对陆珏说：「陆珏，我，我有话说。」 太医被他这么勐地坐直身子吓得收拾东西的手一抖，差点又跪了下去。 而陆珏却是挑了挑眉，先是打量着他，瞧他似乎真的很想说什么，方才说：「皇上有话直接说就是了，您是君，陆珏才是臣。」 不敢，不敢。 顾衡之心想，要真把您老人家当臣子使唤，那您怕是等不到两年后，现在就要杀了他。 但陆珏都这么说了，顾衡之也只能敷衍地应着。 「我，我不认得那夜的刺客，孩子真不知道是谁的。」顾衡之反覆强调，自己真的不知道。 撇清关系，一定要撇清关系，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虽然本来就是受害者。 但原先可能不太明显，陆珏太多疑了，还是得强调一下。 顾衡之说完，隔一会看陆珏一眼，生怕对方脑补到什么，又想杀他。 当炮灰真难，还是这么位高权不重的炮灰。 生怕哪天小命就没了。 原先还想着实施计划，结果都还没开始就被告知有喜了。 真是祸不单行。 「臣知道。」陆珏少见地有些走神，敷衍地点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衡之并不关心陆珏到底想什么，他只关心陆珏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他。 「皇上，王爷。」太医收拾好东西，瞧着像是陆珏一说他可以走，他立马带着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出去。 见太医出声唤他们，陆珏扬了扬下巴示意太医有话就说。 太医放下药箱子，行了个礼，说：「皇上的身子太医院多少是知道的，这般异常该是从前便有所察觉，可直到今日才……」 说到这里，太医停住了话，没有继续往下说。 陆珏也没有逼他一定要把那个猜测说出来，太医都说到这份上，他倒也能猜到太医是什么意思。 至于顾衡之也不是傻子，更别说顾衡之看过那本同人文，甚至知道小皇帝是被下了生子药。 还知道是下在了酒里。 不过距离接风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想来也是很难查了。 顾衡之在心底嘆了口气，面上却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知道了，皇上肚子里的龙胎就由你亲自照顾，不许让他人接手。」陆珏点点头，摆摆手让他下去。 太医见陆珏放人，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连忙行礼告退。 没想，却在门口又被陆珏叫了回来。 「皇上身子不好，这生孩子会不会太……」陆珏突然想到这个，他可不想闹一出小皇帝难产而亡的事。 那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皇上的身体，生孩子确实兇险了些……」太医沉吟片刻，说着还嘆了口气。 陆珏皱起眉，心说既然兇险，不如…… 看着陆珏的神情，顾衡之大约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无非就是把孩子流掉，他自己肯定没有意见。 流掉好，要是生下来也活不了多久。 皇室血脉，皇帝的亲生儿女。 虽说不知道另一个爹是谁，但到底是皇帝的孩子。 这陆珏未来可是要篡位的，到时候不得把这娃娃杀了。 顾衡之越想越觉得应该打掉，甚至还点了点头，不小心说了出来。 「皇上，万万不可。」太医跪了下来。 不是，什么万万不可，还不许人打胎了吗？ 「皇上，您的身子自己也清楚，此时打胎很是伤身。」太医语重心长，顾衡之都感觉他好像说着说着就要老泪纵横。 不是，打胎伤身那生下来不是更伤？ 顾衡之疑惑。 「若这些日子下来细细养着，许是有机会母子平安。」太医又是一拜。 「母子？」顾衡之眯起眼，有些不高兴。 就算他怀孕了，也不能泥塑他吧？！ 太医心说自己脑袋是昏了怎么能这么说话，连忙就狠狠磕了几个头，嘴上说了好几句微臣知罪。 顾衡之本就头晕脑胀，心中烦闷，听他这样磕头喊知罪，更是觉得胸中有股闷气散不出来。 他摆摆手示意太医下去，方才松了口气一般，想着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皇上睡了一天，还是起来用过膳再睡吧。」 顾衡之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陆珏的声音仿佛从自己头顶传来。 怎么忘了他还在这里，大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奶奶做手术，回家太晚了错过九点更新，才刚写完 感谢在2020-12-3020：57：14～2020-12-3121：5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辞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珏像个老妈子。 这听着很ooc，但顾衡之还是挺有逼数的。 第9页 他并不会觉得陆珏是真的在关心他。 这又不是纯爱文。 顾衡之坐起来，本能地往里坐了点，离站在床边的陆珏远一些。 他心说为什么陆珏总是能在宫门关掉之后还留在宫里。 看原着的时候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才发现这何止是哪里不对，这明明哪里都不对。 如果说是因为陆珏是摄政王所以什么都能做的话，那这小皇帝也太惨了吧。 还真是摆设，是傀儡。 「皇上也别多想，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一些有心之人怕是有所动作。」 也许是陆珏在顾衡之脸上看出了些端倪，往后退了几步，先唤喜胜去传膳，方才对他说了这番话。 顾衡之先是一愣，后才想到陆珏该是看出他的疑惑之处方才开口解释。 其实陆珏并不需要对一个只是傀儡的皇帝解释那么多。 陆珏所说的话中有几分是担心天下尚未可知，反正顾衡之知道陆珏心中担忧的肯定没有自己就是了。 傀儡皇帝只要不在不恰当的时候死，那就够了，再多了想来陆珏也不会关心。 顾衡之垂眼看着那床锦被，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说：「等到你处理掉那些有心之人，我是不是就该死了。」 虽说是问句，但顾衡之的语气如此笃定，心里其实是清楚的。 陆珏倒是挑了挑眉，看向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惊讶，忽的轻笑一声：「顾衡之，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王爷与从前不也大不相同了吗。」顾衡之眼皮子一跳，生怕对方怀疑自己是假的，方才说出这话。 「以前的你从来不这么说话，到底是你真的变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是顾衡之？」陆珏眯起眼，那眼神带着几分危险，就连根本没与他对视的顾衡之都有些嵴背发寒。 「天下人都知道皇帝是个摆设，还当王爷是不会在意谁来做这个摆设的。」顾衡之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抬起头来与陆珏对视，在对方逐渐带上杀意的目光中补上一句：「从前还以为就算我死了，被调了包，王爷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既是这么说了，想来应该还是原来的小皇帝。 但陆珏一向多疑，自是不会让这件事被轻飘飘揭过。 不过顾衡之也不怕，以查出调包为目的去调查此事，定然是查不到的。 他是直接穿到小皇帝身上，本来就不是调包。 陆珏不是会一直逼问的人，除非这件事除了逼问一个人之外毫无办法。 「过几日若是还上朝便让喜胜来找我。」陆珏只留了这么一句，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是这陆珏今夜实在有些奇怪。 这奇怪在哪里呢？主要体现在他虽然有很多理由，但关心顾衡之的次数似乎变多了。 其实这种情况从他穿进来就开始了，至于为什么，顾衡之还没想通。 总不能是见色起意？这陆珏与小皇帝认识许多年了，虽说小皇帝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这么多年都没起意，总不能接风宴一过就起意了吧。 这样显得陆珏才像个穿书的。 「膳食方面让御膳房注意些，皇上这身子骨要是小产……您自己也清楚。」陆珏停在门口，头也没回，就说了这句话，便径直离开。 这种问题顾衡之看这么多小说电视剧下来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让他注意膳食的人是陆珏让他不免有些震惊。 直到喜胜摆好饭菜请他过去用膳的时候，顾衡之才回过神来。 算了，不要想这么多，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看陆珏的样子不像是会因为他怀孕而杀了他。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原着中陆珏确实是铺平了路方才篡位的，那些能继位的皇室宗亲没几个活着，几乎都被抓到把柄提前干掉。 至于小皇帝，没有子嗣，自然是等到最后直接逼他写禅位诏书就是了。 可那是原着，现在不一样了，顾衡之他有崽了！ 陆珏会怎么做？ 顾衡之不知道，虽说知道陆珏不是一个太有道德感的人，也知道他多疑、心狠手辣。 但要说觉得陆珏会做出什么直接杀了他的事，那可能性倒是很小。 原先顾衡之还想过，可今夜的相处却让他有些迷茫，陆珏也许真的不会被这个孩子影响到。 「皇上，还是快些用膳吧，待会儿就凉了。」喜胜见顾衡之拿着筷子不动，唤了一声叫他回过神来。 喜胜这么一喊，顾衡之才想起来，他怀孕这件事是否让喜胜知晓。 若是旁人自然是瞒着的，可喜胜是他贴身伺候的人，许多事情还是让喜胜知道会比较好办一些。 只是，这样的决定用不用让陆珏知道？ 若是不说，他会不会杀喜胜灭口？ 顾衡之一想到这个可能，倒吸一口凉气，决定还是下回见陆珏的时候提一提。 这边顾衡之用完膳便回去睡觉了，而陆珏那边，离开皇宫之后却是去见了祁昭。 见陆珏这么晚过来，祁昭还愣了愣，心说摄政王这么晚过来做什么，不会是忠王那边出什么岔子了吧？ 原以为是忠王的事，没想却是小皇帝的事。 听完陆珏的话，祁昭神色有些奇怪，偷偷打量了了陆珏一会儿，方才犹豫着问：「那太医不会医术不精误诊了吧？」 第10页 「喜脉不喜脉还摸不出来的太医可没法留在太医院。」陆珏看了对方一眼，没多解释，只说：「前些日子你是不是说查到有些人在偷偷卖一种秘药，能让男人生子？」 「对，确实查到了这些人，但我觉得他们纯粹就是些骗子，哪里会有这样的药。」祁昭摆摆手，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但顾衡之确实怀孕了。」陆珏看着他，紧锁着眉，瞧着也不像心中不快，倒叫祁昭有些好奇这位摄政王到底在纠结什么。 「那就怀孕了呗，你还想替这小皇帝查查谁给他下药？」祁昭挑眉，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毕了还补上一句：「我的好王爷，您可没有那么好心，怎么？你还想换个小天子来挟持？」 「自然不是，不会耽误咱们的大业。」陆珏坐了下来，捧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瞧着那模样有些烦躁，似乎真是在纠结什么事。 「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祁昭看对方这样子也是心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又想起什么，夸张得带着几分惊讶，开玩笑般地说：「怎么？他肚子里的娃娃不会是你的吧？」 「很有可能。」陆珏说。 这下轮到祁昭愣住了，他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盯着陆珏看了好一会。 「不，不是，您老说的是真的啊？」祁昭嗖的一下站起来，来回踱步，嘴上念叨着：「完了，这小孩可不好办，让你动手也不是，让别人动手也不是。」 「你打算怎么处理掉？叫小皇帝自己落了？」祁昭想到什么，在陆珏面前停下来，问。 陆珏抬头去看祁昭，那眼神仿佛在看没头脑。 但其实祁昭是反应是很正常的，这个孩子的影响可不小。 他们的大业可不能多出一个摄政王跟皇帝的孩子来做绊脚石，一心为摄政王登基想的话，那第一反应定然是将这孩子除去的。 若是从前，陆珏可能真的就直接让太医开堕胎药了，但如今看着有些不一样的顾衡之，陆珏心底却有些不愿意了。 究竟为什么不愿意，他一时还没想通。 既然没想通，那他就只能将这点不愿意归结于对小皇帝的兴趣。 小皇帝不一样了，他觉得有趣，想看看小皇帝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至于孩子，也不是真的能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谁跟你说我要杀了他？」陆珏想着，反问祁昭。 祁昭愣住了，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陆珏，犹豫着说：「这人好好的，看起来不像是病了。」 「别开玩笑了，我说真的，你去查查谁给他下生子药。」陆珏说着，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见陆珏要走，祁昭也知道对方是真的不打算叫顾衡之把孩子落了。 「你只是因为有人在你眼皮底下对你养的傀儡下手，心里觉得不太舒服而已，对不对？」陆珏都走到门口了，祁昭还问了这么一句。 只是因为这个吗？ 陆珏浑身一震，第一反应竟是想否认。 想来是最近太累了，昏头了方才会想要否认一个让他自己来说都会贊同的理由。 「对，仅此而已。」陆珏无论心中多么惊涛骇浪般，但面上却是不显，只是脚步一顿，便回答道。 听陆珏这么说，祁昭倒也放下心来，只打算改日去细查一番陆珏提到的事。 究竟是谁，会想用小皇帝怀孕这件事做文章呢？ 那天晚上陆珏确实去过小皇帝在的那间偏殿，不过走错的人是小皇帝，而不是陆珏。 当时陆珏虽说也不太清醒，但到底没有醉到认错房间。 只是他刚进去的时候还好，发现小皇帝在床上的时候，地上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这之后，只是一瞬间，那屋里便满是甜腻的香气。 是谁？ 胆敢在宫里藏这样的香，还用在了小皇帝和他的身上。 陆珏边走边想，心中愈发烦闷，想着想着便想到今夜小皇帝坐在床上那带着惊恐的目光。 害怕，却又不得不鼓起勇气面对他。 跟从前那个小皇帝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顾衡之真的只是变了吗？ 陆珏可不信。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3121：57：08～2021-01-0121：5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灼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隔日一大早，顾衡之还在皱着眉看那一桌子饭菜，便听说陆珏进宫了。 「摄政王近来对皇上可是上心，今儿个又不早朝，还一大早到宫里来向皇上请安。」喜胜一边为顾衡之布菜，一边念叨着。 喜胜，你是朕的人，不要说的跟他才是皇帝，朕是嫔妃一样。 还上心？ 这词儿好耳熟，好像在哪个剧里边听过。 不过这样的话也就在心里说说，叫喜胜听见怕是要问他宫斗剧又是什么。 这边顾衡之还吃着饭，外头小太监便来报陆珏求见。 当然，陆珏并没有比这个小太监晚多少进门，甚至他刚说完陆珏就进来了。 顾衡之也没在意，这种摄政王比皇帝还像皇帝，皇宫跟自己家一样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 适应能力可以说非常好了。 第11页 「皇上若是没事做，平日里可以多到御书房去，看看书或是批一会儿奏摺，打发打发时间，也能散会步。」陆珏一反常态地关心他，在，这可跟担心小皇帝突然没了命让局势变得棘手起来不太一样。 好像已经越过了那个只是担心他死了的界限。 「看大臣的请安摺子吗，也太过无趣。」顾衡之喝了口粥，也没看陆珏，只随口应了一句。 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事儿摆到明面上，陆珏多看了他一眼，轻笑起来，说：「这可是皇上自己嫌那些事儿烦，方才不叫内阁送去的。」 「是吗，可这请安摺子好像更烦一些，不如送些别的来。」顾衡之放下碗，接过喜胜递来的帕子，又漱了下口，方才继续说：「吹捧你我的摺子就不必送了，前些天没事做去御书房已经看了许多，一个个词都不带变的，还当是同一人递来的。」 「既是皇上的要求，臣自当满足。只是……皇上可千万不要错了心思，自作主张，弄得大傢伙都不太好看。」陆珏那眼神如刀一般锋利，叫顾衡之有些不敢看他。 顾衡之忍着心底的恐惧，抬了抬下巴，没敢去与陆珏对视，应道：「朕年纪小不懂事，朝廷一切事宜还是王爷做主的好。」 「先帝託付，臣不敢忘，遂管得紧了些。至于朝政大权，待皇上弱冠，臣自然会还回来，您也无需着急。」陆珏站起身，也不知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说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要走了。 顾衡之心说陆珏说的比唱的好听，等小皇帝弱冠，他根本不会把权柄还回来。 至于着急，他才没有着急，他根本就是害怕陆珏哪天不需要傀儡皇帝了，把他杀了。 他胸无大志，只想活下去而已。 陆珏，不要脑补那么多。 顾衡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拽住陆珏的袖子，抬起头看他。 袖子被这么拽住，陆珏被迫停住脚步，回头去看他。 陆珏眯着眼，蹙着眉，看起来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猜疑。 这个人是很多疑的，除非他完全信任你。 顾衡之能理解，这样的环境里爬到高处的人註定如此。 但能理解不代表他看到的时候不会害怕。 就在陆珏这么看向他的时候，他浑身一哆嗦，差点绷不住这副冷静的外表。 顾衡之深吸一口气，说：「喜胜是贴身伺候我的人，昨夜的事，还是让他知道要方便一些。」 「我也可以找个瞎子来，不知道伺候的是谁，只知道要伺候人。」陆珏打量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与话语中分辨出他的目的。 但顾衡之没什么目的，他只是想着叫喜胜知道，确实方便一些。 可他都怕陆珏嫌他自作主张，一个不高兴把喜胜杀了，便只能问问。 「算了，皇上决定就是了。」 顾衡之等了好一会，等到他以为陆珏不会答应的时候，却听得陆珏留下这句话，拽开他的袖子，径直离开。 对方一走，顾衡之方才松了口气，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喜胜。 这二位主儿方才提到喜胜，可叫他心惊胆战，站在那简直是不知所措。 到底是什么事，叫皇上都得问过摄政王了才能说。 「朕有喜了。」顾衡之看起来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我吃饱了。 「啊？」喜胜还当自己听错了，没能反应过来。 顾衡之没有再说一遍的想法，他只转头看着喜胜，说：「叫你知道，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若这事漏了半点风声，摄政王会如何，朕也不知道。」 这不是在吓唬喜胜。 陆珏是个多疑的人，如果顾衡之怀孕的事传出去引起轰动，虽说他每个人都会怀疑，但最后会动的只有喜胜。 顾衡之还怀着孩子，且他还得坐在这个位置上当傀儡皇帝，陆珏一时半会也不会动他。 至于陆珏自己的人想也是没事的，最后会遭殃的就只有喜胜了。 不管是不是他传出去的。 在陆珏面前，顾衡之想是保不住喜胜的。 他还没自信到这个程度，他只是个炮灰，怎么能改变身为男主的陆珏呢。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顾衡之的话，喜胜自然是听懂了的。 只见他两股战战，咚的一声跪下来，磕了两个头，连连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顾衡之抬手示意他起来，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喜胜问：「皇上，是摄政王的吗？」 啊？ 孩子，脑补是病。 不要乱想，这太恐怖了。 「你觉得呢？」顾衡之勐地转过头看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皱得有些狰狞，反问。 听顾衡之这么问，喜胜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不是，眼珠子一转，却是说：「奴婢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 你晓得个屁。 顾衡之额角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方才说：「别乱猜，不是他的。」 「啊？」喜胜有些意外，却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连忙捂住嘴，转移话题说：「那不管是谁的，都是龙胎。」 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顾衡之本就烦闷，自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他总怀疑孩子是当日闯入宫中的刺客的，毕竟那夜不应该出现在宫里的，也就只有那个刺客了。 顾衡之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猜测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第12页 见顾衡之不说话，喜胜倒也没有上去惹人烦，只小心伺候着，便这样过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顾衡之实在是闷得慌，决定还是听陆珏的话出门走走。 不过御书房去不去，还得再仔细想想。 免得又遇上齐源这个一根筋的，跑去他面前大骂陆珏。 平日里倒也算了，这两日遇上「男人怀孕」这种怪事，顾衡之实在有些烦闷，根本不想听这些清流怎么唾骂站在权力之巅的陆珏。 顾衡之想着，沿着寝宫到御书房这条路一直走，若是半路累了或是改变主意了，那便直接回去。 若还是有那份兴趣到御书房去，那就到那坐坐，歇一会儿看两本请安奏摺再回去。 反正也不会有别的奏摺看了。 顾衡之这么决定了，也没耽搁多久，午睡一起来便与喜胜一块儿往御书房走。 考虑到顾衡之怀上了，喜胜还想着多带几个宫女太监伺候着，可顾衡之嫌人太多了，不肯点头。 顾衡之不点头，喜胜自是不敢自作主张，只能依着对方。 二人就这样一路走到御书房，刚好在御书房门口，顾衡之觉得累了，腿酸了。 顾衡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太愿意进御书房去。 他总觉得这御书房的请安摺子就是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只是个傀儡皇帝，只能偶尔到这儿看看一些无关紧要的摺子。 甚至连小事都不准他知道，还真是傀儡，是炮灰。 昨夜还算好，许是知道了怀孕之后心中在意，今日顾衡之的脾气有些不太好。 面对陆珏的时候尚且被恐惧压着，可陆珏一走，他心底的烦躁便像是决堤的水一般直接涌了出来。 「皇上，若是不想进去，也可以到那边去坐坐。」喜胜到底是宫里伺候惯了的，一看顾衡之脸色不对，便猜他是不想进御书房，便出了个主意。 没想顾衡之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 顾衡之其实并不是不能想通，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活下去，可心底的那份烦躁却总是想要跑出来。 他得找点事儿做，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明明他不想当皇帝的，可为什么会为小皇帝的处境感觉不快。 总不能是小皇帝对他有什么影响吧？ 这不可能。 那晚的酒怕是有问题，小皇帝怕是喝了那酒死的。 顾衡之突然想到，那个生子药想是十二分烈性的药，方才能如此逆天叫男人怀孕。 这小皇帝从小身子不好，多走几步都要喘得不行，怎么能用这种药。 什么要小皇帝生孩子，怕是一开始就冲着要他命来的。 一想到这个，顾衡之有些嵴背发寒。 他很想将这个猜测拿出来，与身边的人讨论讨论。 可穿越这种事，说出来有谁信呢？ 更何况事关弒君，跟谁说才合适，顾衡之一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陆珏的身影。 可只是一瞬间，便被他否定。 陆珏，怕是知道他不是小皇帝本人的时候就要杀了他。 怎么还会跟他讨论旁的事。 「皇上，内阁又送了摺子来。」喜胜的声音将顾衡之的思绪唤了会来。 「今日怎么这么多请安摺子，每个人都上了好几份吗？」 顾衡之挑眉，一边说一边随手打开一本，没想却不是请安的摺子，也不是什么吹彩虹屁的奏摺。 竟是工部要户部赶紧拨款给他们的奏摺，言辞十分激烈，不禁让顾衡之怀疑他们在朝上吵的时候比这还要激烈。 看到一半，顾衡之才反应过来。 平时都是请安摺子，怎么今日与陆珏一说无趣，便多了些不一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没有大纲，只能知道他们最后会he 第7章 顾衡之倒是没想到，陆珏竟不像原着一般对小皇帝不太好。 也不是不太好，就是小皇帝对他来说只是暂时需要摆在那里的一个花瓶，到了时候该摔碎还是拿走，他心里都没所谓。 至于这个花瓶是高兴，还是气恼，对陆珏来说更是无需放在心上的事情。 可如今陆珏竟是会将他的一句无趣放在心上，转头边递来了这些摺子来给他消遣。 今日陆珏与顾衡之说话喜胜可是听了全程，如今一见连忙说：「皇上，摄政王对你还是不错的。」 顾衡之本还在想陆珏为什么突然这般，听到喜胜的话，却是转头去看他，问：「他给你好处了？你这么说他好话。」 「哎呀，奴婢是皇上的人，哪里敢收摄政王的好处。」喜胜连忙赔着笑说。 顾衡之摇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 他只百无聊赖地翻了几本六部隔空对骂的奏摺，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 见皇上开心，一旁的喜胜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走路都带着喜气。 这边顾衡之看了几乎一下午的奏摺，那边太医院却是吵翻了天。 陆珏方才又派人去找那夜的太医，因着顾衡之一向身子不好，以往喝的药大约是断不了的。 但是如今他又怀孕了，不知从前用的那些药是否对孩子不好，便让那太医斟酌着改方子。 那太医姓吴，在太医院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但事关皇上的身子，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第13页 原本负责这些的太医不止吴太医一个人，如今吴太医一个人说要如何如何，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医院其他人自然是不答应的。 但吴太医能说原因吗，那当然不能。 说出来怕是小命都要没了。 而且太医院这么多人，可不知道谁会把这事儿传出去，不是每个人的嘴巴都很严。 知道秘密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而且对陆珏来说，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知情人都杀了。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他一定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种秘密。 吴太医涨红着脸跟太医院其他人争论着，小心翼翼让自己不要一不小心说漏嘴。 其他人却是越发觉得奇怪，这吴太医为什么突然要改这东西，还不肯说出缘由。 人总是好奇的，吴太医越是这样，其他太医越是死不松口。 好在这个时候陆珏又派了人来，说是他和顾衡之商量下来的，叫吴太医一人接手就是，平日里也让吴太医来请脉就是了。 太医院其他太医听到这话是面面相觑，想问却又碍于来传话的是摄政王的人。 最后他们也不敢问，只能在心中猜测缘由。 猜着猜着就猜到了摄政王想毒死小皇帝上边，甚至还嘆了一句，就说他狼子野心，没说错吧。 这些顾衡之起先是不知道的，只是隔日吴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听吴太医提了一嘴。 顾衡之抽了抽嘴角，干笑两声，心说陆珏确实想杀他，但想来也不是现在。 上辈子在现代的时候顾衡之就很不喜欢喝中药，不是不喜欢中药，是因为他怕苦。 他真的是一个很怕苦的人，甚至没糖就不会喝中药。 拖着也不喝。 可到了古代，顾衡之仔细想了想，皇帝喝中药还要糖实在有点没面子，也没有开口。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喝多了就适应下来，反正顾衡之不行。 喝多了甚至想吐。 也许是他本来就想吐，只是被那苦味又激得更想吐。 他就这么看着喜胜端来的药，脸上简直是写满了痛苦两个字。 给点糖吧，求求了。 甜食也行。 顾衡之心里吶喊。 「皇上，药还是趁热喝的好。」喜胜见顾衡之不动，劝了一句。 顾衡之还是生无可恋地看着那碗中药，心说怎么就不能穿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小皇帝病成这样，还怀孕了，就算因为有人杀了小皇帝，剧情没走完想塞个人继续进来走剧情，那这身体也走不了多久。 顾衡之开始怀疑，自己根本生不下这个小孩，生小孩当天直接去世。 这不怪他往坏处想，这根本就是因为小皇帝的身体实在很差。 放现代能直接躺进医院以防哪天就突然就没了。 他有时候喘不上气还有点怀疑这小皇帝的身体是不是心肺功能有问题啊。 不过，顾衡之仔细想了想，心脏问题可能是娘胎里带的。可虚到这种程度，不禁让他脑补出了宫斗大戏，小皇帝小时候被谁害了才会身体虚弱到随时都可能死掉。 原着对这个事说得不多，只说老皇帝生不出儿子，连女儿都夭折了好几个。这小皇帝是一个宫女偷偷摸摸生出来的，据说宫女生下小皇帝就血崩而亡，但究竟是不是这样，顾衡之老阴谋论了，他可不信。 至于小皇帝，因为中宫无子，便被送去了皇后娘娘宫里养着。结果没养多久，皇后也死了，老皇帝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命中带煞，竟然把他老婆剋死了。 这古人好迷信，亲爹，这亲爹，直接把儿子随便扔一个宫里，就让几个宫女太监伺候着。小皇帝没娘，亲娘养娘都没有，皇帝因为迷信也没给他好脸色，宫人们捧高踩低的更不会给他好脸色。 据说就是因为宫人疏忽，小时候一场大病，加上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方才成了今日这虚弱到随时一命呜唿的样子。 不过到底是因为宫人疏忽，还是有人下了毒手，原着没写。 但顾衡之猜测，应该还是有人下毒手。 原着那样的小说里边，大多数巧合都是蓄谋已久，顾衡之才不信表面那套说辞。 但事已至此，纠结小皇帝到底是怎么遭了毒手的其实没有必要。 有必要的还是防着第二次……不，第三次遭毒手。 他有种预感，总觉得对小皇帝下手的人，或者说对小皇帝下手的势力还深深扎根在皇宫里。 「听说你不肯喝药？」 就在顾衡之还在沉思之中没能回神的时候，陆珏来了。 一来就让他喝药，顾衡之本来都松开的眉头立马皱了回去。 「太苦了。」顾衡之那神情，仿佛已经喝了药，已经被苦得不行了。 这样的神情，可不是从前那个小皇帝会露出来的。 看得陆珏愣了一瞬，险些没反应过来。 他一撩袍子坐下来，朝喜胜招招手：「拿一碟蜜饯来。」 顾衡之觉得怕吃药好像有点丢脸，补上一句：「朕只是爱吃蜜饯。」 这不说还好，一说显得极为刻意，叫本来都没注意到他不敢喝药的人都知道他不敢喝药了。 顾衡之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为了避免尴尬，他拿起桌上那碗药便闷头喝下去。 试图挽回颜面。 但好像没什么用。 第14页 放下碗的时候，他发现陆珏正看着他，还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若是太苦也不必逞强。」陆珏面无表情，也不像在关心他。 但不关心他干嘛一听说他不喝药就来。 总不能这是你的崽吧？ 顾衡之心里碎碎念。 这顾衡之心底想什么，陆珏肯定是不知道的。 他只看着顾衡之从喜胜端来的小碟子里拿起一块蜜饯吃，一副专心对付蜜饯的模样，别过头去没看他。 「明日上朝，皇上若是能早起，便来听听大臣们拌嘴。」陆珏仿佛真的只是来看看顾衡之有没有喝药，见顾衡之喝下药，又吃了几块蜜饯，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顾衡之本就奇怪这陆珏成天儿跑他这来做什么，见对方要走也没拦，只对对方说的上朝感兴趣。 这陆珏也真是，曾经身为读者的顾衡之吐槽就算了，他一个男主怎么也亲口吐槽这些大臣上朝拌嘴。 不过想来这些大臣早朝上是真的经常吵架，陆珏早就看多了，习惯了，上个朝跟看戏似的。 这么一想，场面还有些滑稽。 顾衡之想像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一旁的喜胜也不知道顾衡之笑什么，只当是那蜜饯好吃，讨了皇上欢心。 「皇上若是喜欢，奴婢多拿些过来给皇上当零嘴。」喜胜也跟着笑。 「以后喝药的时辰拿来就好了。」顾衡之虽说也吃甜，但也耐不住总是吃，那不得甜掉牙。 喜胜一听便明白了，笑嘻嘻地接上一句：「皇上您真怕苦呀！」 顾衡之心说你知道了能不说出来吗，给点面子。 皇帝不要面子嘛？ 喜胜见顾衡之脸色一变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就要跪下来长篇大论忏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但顾衡之一个现代穿越人士哪里能习惯动不动就跪下来，先前吓唬喜胜叫他别说出去就算了，这回可真不是什么大事，哪能说跪就跪。 「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认错，下回注意些就好。」顾衡之摆摆手，让对方赶紧停住已经准备跪下去的动作。 见顾衡之这么说了，想是不计较，喜胜心里松了口气，忙着继续殷勤伺候起来。 隔日一大早，顾衡之被喜胜叫起来，收拾整齐去上朝。 一路上顾衡之有些后悔，这朝服真的好重。 也不知道上朝要上多久，难怪小皇帝先前不爱上朝，对他来说那些事儿无趣不说，这一身穿大半个早上简直要了半条命。 顾衡之心底碎碎念着。 不过，他来这里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他们吵架。 虽说确实有一部分是想看他们大臣吵架，但大臣吵架是有门道的。 可以看出谁跟谁是一队的，谁又是保守派，谁又比较能接受新东西。 若是毫无头绪地去瞧，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难的。但顾衡之不一样，他看过原着，他与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知道哪些是陆珏的人。 这样可以排除掉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 原着到了这个时期，陆珏已经几乎是不可撼动，顾衡之可不想跟陆珏硬碰硬。 用鸡蛋砸陨石，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顾衡之的目标暂时还是活下去，不是什么夺回权力搞宏图大业，那太不现实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解释一下，理论上是不会虐的，而且不出意外是肯定he的，只是真的没有大纲，这本想试试没有大纲摸索看看 改了个专栏头像，给大家看我家猫猫！这次真的是码字猫猫头了 感谢在2021-01-0221：08：10～2021-01-0320：4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他妈帅气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顾衡之坐在龙椅上，撑着脑袋看下面的大臣动嘴皮子打架。 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陆珏，正襟危坐着，却瞧着不像是在认真听他们争论。 顾衡之看着陆珏，心里猜测着他到底是在发呆还是有在认真听。 结果陆珏突然回过头来对上顾衡之的眼神，可把顾衡之吓了一跳。 顾衡之连忙别开眼去，心说也太尴尬了偷看别人叫人看见了。 这一尴尬，顾衡之为了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投向底下那些大臣。 底下那些大臣大约分成两拨人，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三拨人。 一拨人明显是陆珏手下的，与他们正面冲突的一拨人是爱好讲封建礼教，最是拥护皇权的清流。 剩下那些人，原本并不明显，但顾衡之知道哪些人是陆珏的人后，就很好排除了。 有一部分人看起来像在搅浑水，表面上帮这一边说话，其实还给另一边扣了帽子。 原着写到好像确实有对朝廷进行过一次大清洗，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后面剧情走得仓促，也没细写。 原就觉得不对劲，如今想来该是还有第三个势力。 顾衡之想了想，觉得对陆珏来说那些为了皇权吶喊，自诩清流的人其实根本不足为惧。而对陆珏来说更有威胁的可能是这第三拨人。 这些人会不会有可能就是给小皇帝下毒的人？ 但他们给小皇帝下毒，为什么还要与陆珏为敌。 难道他们也想要皇位吗？ 第15页 可事已至此，不是几乎已成定局了吗，还有人不自量力想与如今的陆珏作对的吗？ 想到这里，顾衡之突然对这些人多了几分好奇。 那些大臣文化人打架，大多时候都很是文雅，但朝廷嘛肯定不止有文化人。 而且就算有文化人，骂上头了说点不该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顾衡之听得正上头的时候，底下大臣中爆出一声「你放屁」直接打断了正长篇大论阐述自己观点的大臣说话。 这大臣勐地转过头，虚指着对方「你」个不停，就是骂不出口。 「朝堂之上，说话还是文雅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仇。」顾衡之被刚刚这声怒骂震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开口打断二人。 虽说他们知道草包皇帝是个傀儡，但如今正上朝，对方还坐在龙椅上，自然还是得给点面子。 只见两个大臣连忙跪下来请罪，见顾衡之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讨论，方才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顾衡之见二人都没打算继续说，便想着若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回去算了，没想一偏过头却瞧见陆珏正看着他。 这陆珏老是转过来看他干什么，顾衡之愣了愣，心说不会在怀疑他为什么突然出声制止二人吧。 这么一想，顾衡之有些害怕，坐直了身子，把原本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等着赶紧下朝。 没想陆珏却在这时候站起身来，示意可以退朝了，方才走向顾衡之。 顾衡之见对方走过来，往龙椅后缩了缩，看着对方的眼神更是明显带着几分惊恐。 「皇上怕什么，底下那么多大臣还没走，臣又不可能对您做什么。」陆珏压低声音说。 顾衡之心说你在这里杀了我都不是什么怪事，大臣走没走影响你弒君吗？ 皇上跟摄政王的事，底下的大臣大多数没打算管。 或者说摄政王就在这儿，就算他们想管，也不会当面冲上前。 除了齐源这个又直又冲动的。 「皇上既是身子不爽，为何摄政王还拦着不让皇上回宫去？」齐源上前一步，不理会身后拽了拽他衣袖的同僚。 顾衡之心说你留下来干什么，赶紧走啊。 「摄政王不过是关心朕几句，齐编修不必多虑，还是先回翰林院吧。」顾衡之看向齐源，疯狂使眼色希望他能读懂，看对方还要说什么，还补上一句：「齐编修才华横溢，朕最爱你写的文章，还是快些回去多写几篇，来日也带进宫给朕瞧瞧。」 齐源爱写东西，没有创作者不喜欢人夸自家孩子好。顾衡之说的话刚好戳中了齐源，一时倒是叫他将注意力放到了别处，甚至因为高兴而忘记了原本自己想要做什么。 看着对方转身就走，顾衡之松了口气。 「皇上还看齐源写的文章？」见大臣都走了，陆珏又走近几步，说：「从前也没听说你爱看书。」 「确实不看他的文章，但也不是不爱看书。」顾衡之见对方凑近，又往后缩了缩，生恨这龙椅不够大，不能再往后缩。 陆珏单膝跪在龙椅上，将人困在一边的角落，突然笑了一下，说：「臣看起来像是嗜血好杀的人吗，皇上这么急着赶他走。」 这怎么能是看起来像不像，你就是啊。 男主，对自己定位清晰一点。 不要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明明就是。 顾衡之一个看过原着的人对这点还是很清楚的，原着里得罪过陆珏的人几乎都死了，得罪得狠的死得还很惨。 天知道齐源这个恨不得每天两百篇小作文骂陆珏的人会不会哪天就被陆珏干掉了。 非常恐怖。 「皇上不说话的意思，是说臣像是这种人？」陆珏又问。 「不，不是。」顾衡之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腿，咽了咽唾沫，心底还感嘆了一句好长的腿，方才说：「怎么敢，不是，是朕心里的摄政王最最纯善，怎么会是嗜血好杀之人呢。」 这话拿出去骗小孩人都不信，别说骗陆珏。 谁都能听出来是奉承他的话，可陆珏总觉得这份奉承里边包含了好大的不愿意。 陆珏挑了挑眉，看向顾衡之的肚子，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朕有些乏了，摄政王还是早些回去吧。」顾衡之佯装镇定，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 陆珏也没为难他，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小皇帝到底与从前有多少不同之处，倒也没有再为难他。 见陆珏不拦着，顾衡之连忙站起身来便往外跑。 喜胜方才是跟着大臣一块儿出去的，陆珏和顾衡之单独相处，谁敢留下来啊，反正喜胜不敢。 他一回过头看着皇上就这样小跑着过来，临到门口放缓脚步，理了理衣袍，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些。 「皇上，慢些走，这小……身子重要。」喜胜跟在顾衡之身边，差点儿说漏嘴，幸好他及时改口。 虽说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在顾衡之身边，但难免周围有个耳力好的，就那么听去了。 顾衡之听对方提自己怀了崽的事，心底嘆了口气。 原本上朝瞧见了大臣拌嘴的乐子后心情还不错，可一听孩子这事，顾衡之便有些泄气。 身为一个21世纪坚持唯物主义的男大学生，突然穿越成了皇帝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男人怀孕这种事，真的离谱，离谱到他现在都有些没能接受。 第16页 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他不能想像到男人怀孩子。 这简直超出他的认知，他只一心盼着哪天太医来告诉他。 你这不是怀孕了，你是假怀孕。 如果这样，那该多好。 顾衡之嘆气。 陆珏回去之后，刚处理了一点公务，便瞧见祁昭走进来，挥退伺候笔墨的两个小厮，却是欲言又止。 这祁昭先前是被陆珏派去查生子药之事的，如今来了，想是有了进展。 可他进来之后神色凝重，看着陆珏的眼神甚至有些复杂，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 陆珏停下笔，抬眼看了看他，问：「查的怎么样了？」 「这……」祁昭张了张嘴，看了陆珏好久，方才嘆了口气，说：「抓到的那些贩子说生子药就是骗人的玩意儿，其实是假的。」 「假的？」陆珏挑眉，有些不太相信，又问：「我听说他们那些生子药暗地里卖得不错，能骗那么多人怎么能是假的呢？」 「听说这药呀，不但有让人神志不清，直接进入状态的效果，还能叫男人假孕。」祁昭压低声音，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 陆珏闻言，脸色一变，眯起眼来，不知在想什么。 「你也别不高兴，小皇帝没怀上才是好事。」祁昭以为对方是可惜这个孩子，方才开口劝道。 「不，不是这个问题。」陆珏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眼神中带着几分危险，说：「你说顾衡之那夜到偏殿去是巧合吗？」 「是不是巧合那小皇帝都不知道，您又何必钻牛角尖。」祁昭嘆气。 「我对顾衡之没有那种心思。」陆珏见对方会错意，抬手制止对方继续往下劝，说：「我只是好奇那个给顾衡之下药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也许人家一开始想算计的只有小皇帝呢。」祁昭说。 一开始想算计的只有小皇帝？ 可算计小皇帝有什么好处？ 除了跟小皇帝睡一觉，有什么天大的好处吗？ 难道还能用假孕来做文章？ 若是真的还能说让他生下来后挟持孩子当傀儡，可那是假孕，有什么用呢？ 「继续往下查吧。」陆珏喝了一口茶，摆摆手示意对方下去。 没想祁昭应下之后却是脚步一顿，回过身的时候，问：「这事要告诉小皇帝吗？」 说不说呢…… 陆珏本是想着查清楚了再做决定，在他心底还是觉得小皇帝并不能太影响他。 可他一想到小皇帝这些日子的不同之处，突然又有些好奇小皇帝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那就说吧。」陆珏将佛珠套回手上，对祁昭说：「我待会儿亲自去告诉他。」 祁昭原本都打算听到说与不说的结果就走，没想又听到最后这句。 他脸上带着几分不解、惊恐、怀疑，就这么回头看了陆珏一眼。 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前些天在书铺看到的龙阳话本。 --------------------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的梗不知道能不能get到，括号没删干净扣钱 今天有点事，奶奶出院了家里人又都上班，就我一个又不上班又不上学的，就去照顾奶奶了，刚回家没多久 感谢在2021-01-0320：45：59～2021-01-0423：0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他妈帅气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从前总听说怀孕会有许多反应，但顾衡之到底是男人，只知道听着就很难受，但实际上如何他确实没办法切实体会到。 如今不一样了，他也怀孕了，这从前听说的那些怀孕后的反应，怕是多少要见识几样。 顾衡之生无可恋地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饭菜。 其实也不是很油腻，但他现在整个人很敏感，仿佛一点油光见不得。 一看见油光就反胃，甚至想吐。 「皇上若是不喜欢，奴婢叫御膳房重做。」喜胜瞧着顾衡之脸色不对，开口问。 顾衡之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这些饭菜他不吃就会倒掉，实在可惜。 可他又实在吃不下。 顾衡之垂下眼，细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 陆珏来的时候刚好瞧见这一幕，进门的脚步一顿，脸上倒是没什么别的表情。 「赏给你了，朕吃不下。」顾衡之揉了揉额角，想是今晨起太早了，回来总犯困。 陆珏一进来先意思意思行了个礼，也不等顾衡之反应，直接坐了下来。 「吃不下？」陆珏挑眉，朝外边的守着的太监招招手，说：「让御膳房重做一份，莫要太过油腻了。」 「喝口粥就好了。」顾衡之抬手拦住对方，生怕御膳房又整了一大桌。 听对方这么说，陆珏自然也没坚持，只朝那太监点点头。 这么看着，他们二人相处倒是陆珏更像皇帝。 顾衡之这么想着，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但这样一个小动作落在陆珏眼里却有些不大一样。 「对现状不满吗？」陆珏一手敲着桌面，一边歪过头看他。 顾衡之哪知道自己一个小动作给对方看到却能脑补出这样的结果，却又不能显得太过慌乱，如此倒是落了下风。 虽说一直都是落于下风，但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第17页 「从未，这样很好。」顾衡之努力让自己显得面无表情，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不知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我配合王爷暂时坐在这位置上，还请王爷日后高抬贵手。」 这话竟是把陆珏想要皇位的事摆到了明面上来说，虽说话里也并没有完全挑明，但到底也是将话挑开了些。 陆珏可没想到顾衡之会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他眯起眼来打量着顾衡之，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人。 「你觉得我会杀你？」陆珏问。 「外头都说王爷狼子野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弒君造反，王爷难道不会吗？」顾衡之反问。 这种问题，其实是不用问的。 很少有权臣篡位还不杀皇帝的。 对外有很多理由，什么暴毙、自刎都是好藉口。 反正外头也不知道皇帝是真的病了，真的自尽了，还是被权臣给杀了。 别说顾衡之看过原着，就是没看过，他也不会觉得陆珏原先是不打算杀自己的。 陆珏笑起来，透过大开着的门看那窗外的月，说：「原本是想的。」 啊？ 什么叫原本是想的？ 是说现在不想了吗？ 顾衡之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 他心说陆珏是发现了什么，方才决定不杀他吗？ 「对了，待会用完膳让吴太医来一趟。」陆珏接过喜胜端来的茶，抿了一口方才说。 顾衡之有些奇怪，以为陆珏不知道，便说：「今日请过脉了，不必让他来了。」 「哦？」陆珏看了顾衡之一眼，却没有改变主意，还问了一句：「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多走动走动，但也不要走太久。」顾衡之看向对方，总觉得陆珏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发现什么吗？那让他再来一趟，我查到点东西。」陆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喜胜说。 喜胜瞧瞧看了一眼顾衡之，见对方也没反对，便应了下来。 这御膳房也是快，没一会便送了粥来，配了点小菜，再不见那些泛着油光的菜。 顾衡之吃得不算快，但陆珏一直在这盯着他，真的是浑身难受。 他是怎么吃怎么不痛快，埋头草草将粥喝完便让喜胜将东西都撤下去。 这用完了膳，没一会吴太医也来了，见着陆珏在这还有些奇怪。 但想到孩子可能是摄政王的这种猜测，倒也觉得不算那么奇怪了。 只是让人不解的是，摄政王怎么会跟一个傀儡皇帝搅在一起，实在难以想像。 吴太医想着，心底又是摇头又是嘆气，却不敢在二人面前表现出来。 「瞧瞧看还是不是喜脉。」陆珏又喝了口茶，看都没看二人一眼，只说。 不是早就确定了吗？ 顾衡之有些奇怪，瞪大了眼看他，皱起眉来。 吴太医也觉得奇怪，但陆珏的话他又不可能不听，只能照办。 「回王爷的话，确实是喜脉。」吴太医行了个礼，虽说心中不解，却还是如此答道。 闻言，陆珏看了顾衡之的肚子一眼，说：「本王查到一件事，皇上服下的是假孕的药。」 什么？ 假孕？ 不是真的怀了吗？ 竟有这等好事？ 顾衡之眼睛一亮，问：「那这假孕什么时候能过去？」 「不知道，按理说都这么久了应该已经失效了。」陆珏摇摇头，看向吴太医，问：「太医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种药虽是听过，却从未见到，微臣也不好说。」吴太医垂眼，只说自己不知道。 「这种药以生子药为噱头，传言能让男人生子，颇受家中养了娈宠的高门世家追捧。」陆珏顿了顿，看了顾衡之一眼。 顾衡之心说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自己要吃的。 说起来那个同人文里小皇帝吃生子药就是为了假孕吗？ 那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是有人为了羞辱小皇帝吗？ 顾衡之疑惑，虽说男人怀孕确实有些冲击认知，但也不是能被羞辱到的。 还是说有人想利用这个干什么？ 比如对外说，小皇帝竟然怀孕了其实他是个女的？ 不会吧，宫里人又不是瞎子，这谁信呢。 顾衡之觉得，若是这个传出去，让外人相信小皇帝真的怀上了都是一件难事。 古板老臣一定会跳出来骂爆料的人胡说八道满口胡言污衊皇室罪该万死。 一口气说下来，完全不像一个古板且年老的大臣。 顾衡之光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有些滑稽。 「这种药十分烈性，朝廷定然不让卖的。无奈生子药被炒成了天价，黑市那边还是有人顶着朝廷的禁令贩卖生子药。」陆珏停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茶，看得顾衡之心底着急。 你为什么一定要停下来，为什么不能一口气说完？ 这样让吃瓜人很着急啊，陆珏，是你的不对。 「近日锦衣卫捣毁了一个禁药贩子的窝点，发现了这种生子药，又逼问出来说是假的。」陆珏说着，又看了顾衡之一眼，方才继续往下说：「高门世家不是傻子，若一点药效没有自然不会炒成天价。所以生子药不能让男人生子，却能让男人假孕。」 这…… 这也太离谱了。 为什么有人会有这种爱好？ 第18页 你们高门世家买药那些人的xp好奇怪哦。 顾衡之心里碎碎念着，皱起眉，突然想到什么。 先前他就猜测是这个药太过烈性，小皇帝才会因为喝了那杯下了生子药的酒而死去。 不过……药真的能配酒吗？ 为什么要把药下进酒里？ 顾衡之疑惑。 「王爷的意思，是有人给皇上吃了这种药？」吴太医虽说不愿意多掺和他们的事，但既然接手了，多少还是要问清楚。 而且，陆珏明显是想就这件事问问他的意见，他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对，本王是这么想的。但皇上到底是怎么吃了这个药，就得问皇上自己了。」陆珏说着，将目光投向顾衡之。 顾衡之被对方看得一哆嗦，努力让自己别开眼去，说：「接风宴那天晚上，我的酒有问题。」 「酒？」陆珏眯起眼，没再看顾衡之，可顾衡之总感觉那眼神带上了几分杀意。 陆珏来查这件事，其实比他方便得多。 就是不知道陆珏愿不愿意帮他。 顾衡之偷偷瞥了陆珏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却听得吴太医犹豫着开口。 「这样烈性的药配着酒喝，寻常人还好，皇上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吴太医整张脸都感觉快皱起来了，看向顾衡之的眼神中仿佛多了几分同情。 顾衡之抽了抽嘴角，心说自己不会猜对了吧，小皇帝就是被这杯酒杀了的。 而小皇帝被杀了，这个世界剧情走不下去，崩坏了，所以才把他这个刚好也死了的倒霉蛋塞进来？ 应该是这样。 小说都是这样的套路。 顾衡之逐渐相信自己的猜测，甚至觉得很大可能是真的。 「你是说，对方的目的不是想让皇上假孕，而是要……弒君？」陆珏的声音逐渐变得危险。 顾衡之仗着陆珏的注意力都在吴太医身上，大胆地看着陆珏，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 其实顾衡之完全能理解陆珏为什么不高兴。 如今掌权人是陆珏，傀儡皇帝是顾衡之。 在陆珏眼皮底下杀了顾衡之，不说有没有打乱原本陆珏的计划。 单说在他眼皮底下杀他摆上去的一个傀儡，怎么看都是在挑衅他。 简直雷区蹦迪。 到底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实话，顾衡之还挺好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作话忘了说，解释一下。 不是真的「假孕」，是真的怀上了。 祁昭查出来的消息是真的，生子药是有假的也有真的，吃下去的是真的生子药，怀孕也是真的。 感谢在2021-01-0423：01：43～2021-01-0522：1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他妈帅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知道假孕的事后，顾衡之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就是他怀孕的那些症状一直都没有消失，让人有些苦恼。 不过，既然都是假孕了，这些反应时间长一点就长一点吧。 顾衡之知道假孕就已经很高兴了，也不是不能多等一段时间。 既然发现是假孕，那安胎药本身是可以停了的。 原先的那些药，也可以换回去。 陆珏的意思自然也是这样，顾衡之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说他们商量好告诉他就是了。 可吴太医谨慎，觉得假孕症状一直没消失，还是先不要有变动的好。 等到假孕症状真的完全消失的时候再停也不迟。 顾衡之一听还要喝药，心中嘆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是药味。 但陆珏没反对，他也没办法。 而且，吴太医说的也不无道理。 如此，顾衡之的日子也没什么改变，还是喝着那些药，成天看到油腻便噁心，还有些嗜睡。 「皇上，再睡下去可赶不上早朝了。」喜胜在一旁催着。 自从上回顾衡之跑去上朝，瞧着还挺有兴趣，后来不管是喜胜还是陆珏，都打心底觉得顾衡之每次都会去。 所以喜胜每隔三天都会像这样催他起床。 若是平时，顾衡之定然就起来了。 可如今他极其嗜睡，甚至能睡一天。 这样的顾衡之怎么能那么早起来呢。 这些日子还冷了不少，让人更加的想赖床。 「不，我不。」顾衡之睡得迷迷煳煳的，听着床旁喜胜的唿唤声，裹紧了被子，又往里挪了挪。 喜胜心里着急，心说昨天陆珏还来说今天有场好戏想让顾衡之瞧瞧。 而顾衡之，却在这里睡大觉。 这可怎么办，昨儿可是喜胜应下来，说一定会把皇上叫醒，收拾妥当了到早朝上去。 结果顾衡之怎么叫都叫不醒，仿佛天塌了他都能继续睡一般。 「皇上还没醒。」 就在喜胜着急的时候，陆珏来了。 这还没绕过屏风，便听见陆珏肯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喜胜干笑两声，答道：「是，这天儿冷得很，皇上是不大能早起。」 「猜到了。」陆珏走近床边，俯视着床上那将自己裹得像一条肠粉的顾衡之，对喜胜说：「你先出去把伺候梳洗的太监都叫来，待会儿喊你们就进来。」 第19页 喜胜一听陆珏要与顾衡之单独相处，愣了愣，又是干笑，说：「王爷，这种事儿让奴婢来就行了，您且去喝口热茶坐一坐，很快就好。」 「不必了，他看着就不像打算起来上朝的样子。」陆珏直接在床边坐下，不顾喜胜惊呆了的目光。 直接，把顾衡之的被子掀开。 「谁啊，今天没早课，那么早起来干嘛啊！」顾衡之身上温暖之源的被子被掀开，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地缩成了一团，嘴里嘟囔着什么。 顾衡之的声音不大，闷闷的，显然没睡醒。 听到他这话，陆珏挑了挑眉，心说小皇帝已经许久没上太傅的课了，怎么还会提早课呢？ 「唔，被子还我。」顾衡之闭着眼睛，迷迷煳煳地去扯被子。 陆珏自然不会给他，抓住他四处乱挥的手，喊了一声：「顾衡之，醒醒。」 原本顾衡之根本就没睡醒，听周围的声音也是模模煳煳的，感觉整个人都晕乎晕乎的，很想继续睡。 但无奈陆珏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顾衡之一听，整个人一激灵。 想起来了，他穿书了，现在在当皇帝，不是在上大学。 顾衡之睁开眼，生无可恋地看着床顶，双手还被陆珏抓着，就那么扣着手腕，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努力让自己不把注意力防到这件事身上。 自从看过了陆珏x顾衡之的同人文，他感觉自己都不对劲了。 不是他弯掉了，是他再也无法直视陆珏和自己的一些互动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有那么多男同，肯定是顾衡之自己看了文之后脑补太多。 脑病是病，得治。 顾衡之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看陆珏，刚好与对方对上眼神。 这一对上，原本到嘴边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 男主就是男主，跟人对视总有一种天然的威压在。 也不是顾衡之怂，反正就是感觉很有压力。 仿佛一开口就会被骂。 像是小时候面对学校的教导主任，一个眼神过来整个人都是一哆嗦，感觉要被批评了。 「可以放开了吗？」陆珏没有旁的动作，但是也没放开他，顾衡之只能自己开口问。 这话刚问出口，陆珏便把手放开，仿佛本来就是在等他说话一样。 摄政王，坏的狠。 「皇上昨儿不是跟臣约好了今日去看戏吗？」陆珏问。 啊？ 什么看戏？ 顾衡之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 哦，想来是陆珏抓到什么人了，或者只是抓到把柄，打算在早朝上下手。 「你去不就好了，我好睏，我要鸽了你，你自己去吧。」顾衡之本是想去的，毕竟有八卦不听白不听，还跟自己有关，更要听。 可他实在是，太困了。 陆珏总觉得顾衡之方才这话带着几分撒娇，因着还没睡醒，声音有些软软的，又带着几分沙哑。 甚是可爱。 陆珏如此想。 顾衡之半眯着眼睛，揉了揉自己被陆珏抓疼的手腕，大着胆子伸手去扯他的袖子，说：「王爷去就好了，好不好，下次我再去现场看笑话。」 「皇上，天子一言九鼎。」陆珏今日少有的有耐心，竟是会好好地劝他去上朝。 顾衡之一愣，扯袖子的动作都顿了顿。 但他实在是太困了，就算是男主，他也不能屈服。 「那我不当天子了，给你当，我要在宫里吃了睡睡了吃。」顾衡之也许是没睡醒，反正脑子这个时候肯定是不清醒的。 清醒的顾衡之说不出这样的话。 不然就是他被同人女操纵了身体，让他柜门都堵不住了。 陆珏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惊讶，只见他挑了挑眉，盯着顾衡之许久没有说话。 没听到对方同意自己继续睡觉的话，顾衡之转而抱住对方的手，又开始了：「好不好嘛，就一次，下次一定，一定不会了。」 陆珏总觉得，这什么下次一定不会，肯定是下次一定还敢。 天知道顾衡之在陆珏心中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 陆珏心底嘀咕着，又想，其实自己没有必要非让小皇帝去，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改变呢。 他有些想不通，眯起眼来看着小皇帝。 明明已经证实是假孕，孩子也不是他的，根本就没有孩子，他没有因为孩子需要对一个本来没感觉的人负责的义务。 为什么总还是想到这儿来呢。 想到这个，陆珏心中浮现了一种可能性。 但很快就被他否决。 不可能，也不能。 这是他未来一定要杀的小皇帝，就算不杀，也会将他软禁在南宫。 他们是没有可能的，理智这么告诉陆珏。 陆珏不是一个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大业的人，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直接站起身来，挣脱小皇帝抓着他的手，转身便要走。 「既如此，那皇上什么时候想去再去吧。」陆珏走得匆忙，连这句话都像是轻飘飘落在了原地。 待顾衡之掀了掀眼皮子，懒洋洋地给自己盖上被子，看向床边的时候，陆珏已经走了。 被这么一折腾，顾衡之自己也没了睡意，坐起身来，朝外面喊了一声。 「喜胜！」顾衡之坐起身来，提了提被子，嘆了口气，嘀咕着：「好冷。」 第20页 外边的喜胜见陆珏走了都没叫他们，心想着这摄政王干了什么，皇上有没有事？但没说他又不敢进去。 这一听顾衡之喊他，倒是放下心来，朝身后那些太监招了招手，自己先一步走进去。 见喜胜带着太监进来伺候洗漱，顾衡之又抱怨了一句「好冷」。 「皇上若是冷，那这屋里便多加点炭，烧暖和些。」喜胜一边笑着，一边悄悄打量着顾衡之，心说摄政王真的没干什么吗。 顾衡之哪里知道喜胜在想什么，只突然想出去走走，说：「待会儿用完膳出去走走，屋里也别烧太暖了，闷得慌。」 都这么说了，喜胜自然是连连点头，一边伺候顾衡之穿衣，一边说：「皇上若是冷，待会把前些日子进贡的狐皮大氅带上，定然是暖和的。」 顾衡之点点头，穿好衣袍，先一步走到桌边坐下，等着早膳摆上。 这当傀儡皇帝的日子真是颓废又奢靡，若不是要干活，想来不少人也想当皇帝。 不过就算要干活，就算比996还累，感觉还是挺多人想当皇帝的。 顾衡之虽说也是个咸鱼，没太大志向，只想混吃等死。 但顾衡之不想坐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大权在握的摄政王杀掉的位置上。 用完早膳，顾衡之不让喜胜跟着，自己穿着狐皮大氅，抱着手炉便打算出去散步。 喜胜本是不肯的，连说皇上若是半路有什么吩咐找不着人怎么办。 顾衡之当然是摆摆手，说：「能有什么事，你要是不放心，那远远跟着就是。」 这顾衡之都这么说了，都让步了，喜胜不可能再要求跟在身边，只能点头。 其实顾衡之也不知道他要出来做什么，他只是在皇宫里四处走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当傀儡皇帝太闲了，感觉什么都不用做。 起先还好，这才一个多月，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皇宫太大了，他走在宫道上，看着那红红的宫墙，望向天空。 突然明白一些人为什么进了皇宫后却总想出去。 顾衡之觉得这么讲有些矫情，换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 就是他想出去玩，想出去看看。 恨不得给陆珏写辞职信。 听说京城繁华有趣，我想出去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逐渐变得日常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感谢在2021-01-0522：13：51～2021-01-0621：5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他妈帅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顾衡之本想着随便逛逛，吹吹冷风清醒清醒便回去。 没想，却是在路上遇上了个人。 是个中年人，穿了一身蟒袍，外边裹着一件斗篷，行走间隐约能看到里边的蟒纹。 这是谁？ 顾衡之只看过原着，没有小皇帝的记忆，一时不知来人是谁。 但能在皇宫里随意走动的，想来不是皇亲，那就是权臣。 蟒袍是赐服，虽说小皇帝他爷爷那个时代特喜欢给大臣赐蟒袍赐飞鱼，但先帝那会已经好了许多。 胡乱赐服这种事，在先帝那会儿是没有的。 至于到了顾衡之这儿，他根本不管事，赐服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穿得上蟒袍的，除却皇亲，就是一只手数得出来的权臣。 陆珏不说，祁昭算一个，剩下的几个据说这会儿被派出去办事了，根本不在京城。 那这个人……应该是皇亲了。 先帝那朝留下的皇亲不多，留在京城且能随意进出皇宫的更是只有一位。 忠亲王。 顾衡之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微微抬起下巴，以一个俯视的姿态面对忠亲王。 先前祁昭不是说查到忠亲王什么把柄吗，为什么他还能行走自如，仿佛没事人一样？ 顾衡之皱起眉来，有些不解。 他有些想不通，如果忠亲王是被陆珏盯上了，那祁昭都查到线索了，不可能留忠亲王一个多月都没动手。 至今没动手，除了线索中途断了，顾衡之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对…… 祁昭为什么要告诉顾衡之他们打算对付谁？ 那时候他跟陆珏根本算不上走得多近，陆珏根本没理由让祁昭将此事告诉他。 除非，是想试探什么。 对，当时就直觉陆珏是让祁昭拿忠亲王来试探他，看他是个什么态度、什么反应。 可顾衡之没想到，陆珏连「刺客招出忠亲王」这件事都只是拿来试他。 他不是陆珏，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但无论如何，结果就是祁昭告诉顾衡之查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处置。 至少，如今忠亲王好好地站在这儿，就足以说明锦衣卫查到的东西根本没能撼动这位忠亲王，或者说……锦衣卫可能根本就没下手。 想到这里，顾衡之皱起眉，整个人紧绷着，防备着，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不明显，可忠亲王不可能看不出来。 只见忠亲王挑了挑眉，大步走到顾衡之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天儿这般冷，王叔怎么进宫了？」顾衡之定了定神，问。 第21页 虽说原着中表明忠亲王比陆珏还不是人，但原着里忠亲王就是个炮灰。 一个炮灰，就算书里的只言片语说他多有手段又多狠毒，但在顾衡之眼里他只是一个被陆珏干掉的炮灰。 当然，顾衡之自己也是炮灰。 「听说皇上近日身子不大好，还换了太医院从前开的方子，臣心中甚是担忧，便进宫来瞧瞧。」忠亲王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嘴上说着。 他怎么知道？ 顾衡之眯起眼，总觉得这个忠亲王不太像是原着说的那种炮灰。 虽说原着也没说他很弱，但原着给顾衡之的感觉，忠亲王就只是个炮灰。 「与从前无异，不过是太医见这么多年用药不见起色方才换了个新方子，劳王叔挂心了。」顾衡之浑身紧绷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莫要叫忠亲王发现了异常。 虽说已经知道是假孕了，但就算是假孕，传出去叫外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忠亲王可不是那些需要用许多证据说服老臣，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想来他一定会追查下去。 到时候若是查到陆珏查过那些生子药，估计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是吗，既是没什么事，那臣就放心了。」忠亲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顾衡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全然没有刚刚见到人的时候那种轻视。 想来是觉得自己不简单，方才换了一种态度。 顾衡之这么想着，心中苦笑。 早知道就装傻一些了，都说枪打出头鸟，他都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还探出头去给人打。 这么说也是有些傻的。 但什么都不做，什么反应也没有，若是叫忠亲王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怕是也麻烦。 虽说忠亲王是站在陆珏的对立面，但顾衡之不会选择忠亲王的。 陆珏如今不是寻常人能撼动的，忠亲王这个人，顾衡之不看好他。 不过，不看好一回事，顾衡之主要是不相信忠亲王的人品。 忠亲王此人可是有卸磨杀驴的前科，要顾衡之相信这样一个人，他可不敢。 「皇上若是不嫌弃，臣可以陪皇上走走。」忠亲王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一副根本没打算让顾衡之拒绝的架势。 行吧，知道他这个皇帝比谁都弟弟，连忠亲王这种被先帝压着的皇亲都能骑在他头上。 顾衡之想了好几种拒绝的办法，但看着忠亲王这个样子，想来是有许多种办法驳了顾衡之找的那些藉口。 顾衡之又不能装晕，假孕的症状还没过去，若是现在被忠亲王叫来了太医，那就麻烦了。 先前祁昭说刺客是忠亲王的人，若陆珏没有传假消息给他，那这个孩子应该是忠亲王他们那边的人留下的。 顾衡之跟在忠亲王身后，神色有些凝重。 「皇上也不要这么愁眉苦脸，如今陆珏那小子不在，你也可以放松下来跟王叔说说心里话。王叔与你父皇手足之情，如今他被奸人所害，留下你这么个孩子，王叔自然是不能看着你被那小子如此对待。」忠亲王放慢脚步，与顾衡之并肩而行，又补上一句：「别怕，王叔一定是站在你身边的。」 什么如此对待？ 说得跟陆珏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顾衡之心底碎碎念着。 这忠亲王话里话外无不在说当年先帝是陆珏杀的，仿佛要用就算是原主还活着都觉得微薄的父子亲情拉拢他。 好大的笑话。 顾衡之很想翻个白眼，但此时忠亲王正看着他，这个白眼很不合时宜。 容易被觉得在挑衅人。 顾衡之扯了扯嘴角，想用一个比较温和的姿态来面对忠亲王。 可最后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是正常的笑，完全笑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嘴角一动，就是那种阴阳怪气的笑容。 「皇上，陆珏狼子野心，您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呀！」忠亲王说得抑扬顿挫仿佛有感情地朗诵课文。 顾衡之冷眼看着他，心说这还要你说，这全京城谁不知道？ 「皇上，臣身边聚集了一些肯为皇上效力的大臣，皇上若是不嫌弃，臣等定当为皇上重新拿回大权效力。」忠亲王说完，含泪又说起了顾衡之多惨多惨。 甚至提起他小时候还抱过顾衡之。 别说是顾衡之这个穿书人，就算是原主在这里，怕也是内心毫无波动。 这小皇帝当年被仍在偏僻宫殿那么多年，有谁去看过他？ 反正忠亲王肯定没有。 那时候忠亲王正跟先帝斗智斗勇呢，根本没时间到皇宫里来看小皇帝。 不过，忠亲王其实表演得还不错，要不是看过原着，他差点就信了。 幸好顾衡之早就知道，忠亲王不是人。 不仅不是人，还是个炮灰。 顾衡之也是炮灰，两个炮灰联手，难道还能负负得正？ 炮灰x炮灰变成人生赢家？ 有可能，但是顾衡之觉得实现的难度太大了，不划算。 丢命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 「宫里都是摄政王的耳目，劝忠亲王还是少在宫里说这些的好。」顾衡之抱着手炉，后退了一步，与忠亲王拉开距离。 没再称唿王叔，而是直接称其为忠亲王。 态度很明显，想来忠亲王也不是傻子。 第22页 但会不会纠缠，那顾衡之可猜不来。 「对，是臣疏忽了。」听到顾衡之的话，忠亲王还愣了愣，待他反应过来，只垂着眼应了一句。 顾衡之就这样看着他，打算看看他接下来想怎么样。 「既已知道皇上圣躬康健，那臣就先告退了。」忠亲王匆匆行了个礼，神色有些凝重地离开了。 顾衡之没去看忠亲王，只听着脚步声，等人走远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虽说是炮灰，但忠亲王也是老狐狸了，面对这样的人，顾衡之真的不可能完全没有压力。 他长出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去的时候，却是远远看见喜胜低着头站在那儿。 这小子做什么？ 不是让他远远跟着就好，不要露头吗？ 顾衡之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他这一路走得久了，腿酸的很，整个人疲惫的很，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而且，天真的很冷，就算穿了狐皮大氅，抱了手炉，也还是很冷。 如此想着，顾衡之加快脚步朝喜胜的方向走去。 见顾衡之走过来，喜胜瞧着却是有些不安，眼神颇有些闪躲。 顾衡之见了有些奇怪，尚未接近的时候还挑了挑眉，想着待会问一嘴怎么回事。 喜胜站的地方，刚好是个拐角。 顾衡之刚走到拐角那，一个抬头，便看见陆珏与祁昭站在那儿。 他们怎么在这？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仔细想了想顾衡之还是地狱模式，这站在他的角度看，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那就是头上一直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 在他们在一起之前，说不杀那也只是死刑变成死缓[bushi］ 第12章 天冷得很，顾衡之捧着手炉在这拐角停住脚步，与几步远之外的陆珏对视着。 他能感觉到，陆珏的脸色并不算好。 跟在后边的祁昭还算好一些，可陆珏那张冷脸却叫顾衡之一瞬的心慌。 也许是他有问题，这种时候还能调侃一句怎么像捉姦现场。 但顾衡之是真的害怕了。 先前的害怕无论如何都只是因为陆珏这个人气场上就能给人压力，可如今的害怕却是因为自己被陆珏看到与忠亲王见面。 陆珏离得那么远，根本不可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但就算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单单是与忠亲王见面就已经足够把顾衡之打入陆珏心中的敌对阵营。 这是个多疑的人。 顾衡之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一点。 先前就算他有些害怕因为自己与小皇帝全然不同而引起陆珏的怀疑与反感，但小皇帝这个壳子里是否换了个人，其实对陆珏来说是没所谓的。 花瓶换谁来，都是没所谓的。 可与忠亲王这样狼子野心的皇亲见面，对陆珏来说才是实实在在的雷区。 顾衡之本就肤色白，如今因为害怕，更是脸色苍白。 他张了张嘴，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顾衡之往陆珏的方向走了一步，看着对方逐渐变得更加戒备的神色，心渐渐沉了下去。 不要误会啊男主，真的没什么，他根本也没答应。 求你了别误会，他不想被打成敌人然后直接死掉。 顾衡之都快哭出来了。 本来以为跟陆珏的关系处得还算可以，便有些放松下来，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他突然在想，原着常说忠亲王也是老狐狸，难道今日其实是个局吗？ 算好了时间，特地跑来见面，刚好让陆珏他们看到。 所以刚才忠亲王只是问问而已，根本没打算问他的意见，就打算直接逼他入伙吗？ 顾衡之越想越是嵴背发寒，他总觉得先前自己因为忠亲王是个炮灰而低估对方是个很错误的选择。 「皇上倒是好兴致，嘴上说着困到起不来，还大冷天的往外跑。」陆珏冷眼看着他，下巴微微抬着，瞧着有一丝俯视的意味。 这话说完，不等顾衡之说点什么，便见陆珏转身就走。 以为陆珏会与顾衡之多说点什么的祁昭连忙追上，临走还回头看了顾衡之一眼。 见陆珏走了，顾衡之心底暗道不好，嫌弃手炉和狐皮大氅碍手碍脚，直接都扔给喜胜，小跑着去追陆珏。 陆珏走路的步子不小，只是扔东西的这点时间，便已经走出好远。 顾衡之追得辛苦，小皇帝这身体又差，跑几步喘得像是这口气上不来了。 听到脚步声，陆珏明显放慢了脚步，但也没停下来，似乎只是默许对方追上来。 感觉到这一点，顾衡之加快脚步跟上陆珏，在他身后差点儿滑倒。 幸好顾衡之急中生智一手抓住陆珏的胳膊，一手扯住对方的衣服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只是这样的动作让二人的距离拉得过分近了。 陆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等着顾衡之自己放手。 跟在陆珏身旁的祁昭已经看得愣住了，直觉二人有话要说，连忙先一步离开。 「陆……陆珏。」 顾衡之喘着气，紧紧攀在陆珏身上，他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了。 但他又怕陆珏因为他久久不开口而离开，只能先喊一声。 第23页 陆珏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顾衡之继续往下说。 但顾衡之一直没说话，陆珏的身后只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陆珏记得顾衡之浑身是病，什么药都试过了还是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陆珏勐地转过身将人扶住，看着脸色苍白，却又因为跑过来而脸颊带上红晕的顾衡之。 「忠亲王他……我没答应他。」顾衡之不知道该用什么简短的话概括方才忠亲王来找他的事，他这时候又有些喘不上气，只能直接把结果说出来。 他感觉自己眼前景象有些模煳，整个脑袋都晕乎晕乎的。 陆珏听到顾衡之追上来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眼皮一跳，可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没有变化。 「皇上与忠亲王相谈，与臣有何干？」陆珏扶着顾衡之，感觉对方越来越重，仿佛愈发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只能把重量都放到陆珏的手上来。 陆珏虽说心中还在想着顾衡之与忠亲王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看着面前的顾衡之，也知道对方想是身子不爽。 「皇上若是身子不舒服，便早些回去休息，请太医来瞧瞧。」陆珏说着，就要放开手。 没想顾衡之已经完全站不稳，陆珏一松手便失去支撑一般往地上栽。 见顾衡之如此，陆珏连忙伸手抱住对方，看着已经有些恍惚的顾衡之，皱着眉将人抱起来。 这时候，后边的喜胜刚好追上来，见顾衡之如此，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大氅拿来。」陆珏也不是顾衡之想的那样全然不在意他，从喜胜手中拿过那件狐皮大氅，将顾衡之裹得紧紧的，快步朝他的寝宫走去。 半路陆珏又让喜胜去请吴太医，自己则先一步带着顾衡之回去。 吴太医被喜胜拽着过来，听说小皇帝晕过去了吓得反过来拽着喜胜往顾衡之那儿跑。 一进屋二人便见陆珏正坐在床边看着顾衡之。 喜胜傻眼了，吴太医倒是不敢傻眼。 他只能一边过去请安为顾衡之请脉，一边在心底吐槽小皇帝和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喜胜也跟着进来，小心翼翼地问：「王爷，皇上他……」 「皇上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你也敢让他穿成这样跑过来？」陆珏打断他的话，看都没看他一眼，便问。 喜胜一下被问住了，他没赶紧追上去把狐皮大氅往小皇帝身上裹确实有错。 但顾衡之要追陆珏谁拦得住？ 不过喜胜可不敢直说，只能小声且从侧面说。 「可皇上他一心要追您，奴婢也……」喜胜一边说一边后退，一副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被陆珏打一顿的样子。 可陆珏听到他这句话却是愣了愣，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见陆珏没有追究他多嘴，喜胜连忙往后退了退。 那边吴太医也站起身来，对陆珏说：「皇上身子不好，日后若是实在想饭后散散步，还是在屋里转两圈就好，莫要再出门受凉了。」 陆珏点点头，又问：「可还有其他不妥？」 「孩子……臣还是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吴太医犹豫着说。 陆珏皱起眉，祁昭那边还没查出新的东西，他也只能暂时觉得确实是假孕。 可假孕的症状一直都在，确实有些奇怪。 「知道了，你去写方子吧，该用什么药都用上，用最好的。」陆珏揉了揉额角，又想起什么，补上一句：「记得留两份脉案，一份给太医院，一份放本王这儿。至于太医院的脉案该怎么写，你自己知道的。」 吴太医连忙行了个礼，表示自己知道轻重。 陆珏也无意多留吴太医，挥挥手让他退下。 这边陆珏明显有些烦躁，喜胜自然不会留下来自找没趣，见吴太医要出去便藉口带对方出去跟着出门。 屋子里一下只剩下陆珏和睡着了的顾衡之二人。 陆珏看向还在沉睡的顾衡之，不知在想什么。 这回陆珏待了很久才走，那边祁昭听说了这事，一直等着陆珏，却始终等不到人。 他不是陆珏，不好随意进出皇帝的寝宫，自然也不好去问问。 等到陆珏出宫，已经是晚上了。 祁昭中途还跑了一趟北镇抚司，知道了点新消息，打算告诉陆珏。 一出宫，陆珏便瞧见祁昭等在那儿，还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先走。 「卖生子药的人招出了点东西，但是臣觉得不像是真的。」祁昭走上前，对陆珏说。 陆珏看了他一眼，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问：「你觉得是谁的人？」 「忠亲王最近可只是明面上安分，今日您也瞧见了。」祁昭说。 「他想拉拢顾衡之。」陆珏一边说一边骑上马，先一步往王府赶去。 祁昭追上来，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一时没有开口。 他这些日子已经看出来了，若是从前他定然直接把话说出来，可如今一旦事关小皇帝，他就不敢随便说话了。 免得让陆珏不高兴。 祁昭还没摸清陆珏对顾衡之是个什么态度，他总觉得陆珏对顾衡之是不一样的。 不仅有些不一样了，他甚至觉得陆珏可能到了最后是不会杀顾衡之的。 但这种事情，陆珏不说，祁昭也不能胡乱将猜测说出口。 「那王爷怎么看？」祁昭反问。 第24页 「顾衡之没有答应。」陆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觉得顾衡之说的是真话。 甚至他这句话说出来就已经后悔。 陆珏自己都清楚，自己是个多疑的人。 下意识相信一个人，不应该是陆珏会做的事。 虽说反应过来之后他也怀疑过顾衡之，可那一瞬间的相信，还是让陆珏有些在意。 二人在王府门外停下，正翻身下马准备进去，便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王爷留步！皇上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知道内容提要写什么，随便复制一句吧 第13章 顾衡之一醒来就听说陆珏走了，心里一阵发慌，想着若陆珏以为自己被忠亲王拉拢该怎么办。 他连忙就要坐起来，却没什么力气，抓着喜胜的手臂硬是要他让人去喊陆珏回来。 「走得久吗？」顾衡之才想起这个，问。 「刚走呢，摄政王在这坐了快一天，什么事都没干。」喜胜实话实说。 顾衡之愣了愣，他没想到陆珏会为了他留在这这么久。 朝廷每天的事务不少，顾衡之又不管事，这所有的事务自然落在了内阁和陆珏身上。 虽说一切有内阁，但陆珏堂堂摄政王自然还是要一一过目的。 这为了他留在此地这么久，也不知道又堆积了多少摺子没看，多少事没去处理。 都说皇帝比996还惨，陆珏揽了那么多事肯定比皇帝还忙，怎么还留下来。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顾衡之脑子里闪过一瞬的奇怪cp，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回去。 太奇怪了，不要想这种奇怪的cp。 搞得他像个cp头子，很怪，不应该。 既是顾衡之的要求，喜胜自然不会说什么。 而且，顾衡之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还吓了喜胜好大一跳，跑去找人都比平日要快了不少。 陆珏来得比顾衡之想像的还要快一些，可能是喜胜遣人去的时候说得比较严重，产生了消息差。 这就让陆珏以为顾衡之真的快死了，马上跑回来。 但实际上顾衡之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狡辩……不是，解释的机会。 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快死了。 他好好的，甚至能起来走……算了，走两步还是不行的。 陆珏一进来就看见顾衡之靠在床上，正艰难且苦着脸喝喜胜餵来的药。 「皇上瞧着是没什么大碍，既如此，那臣也放心了。」陆珏在进门处就停了下来，看着顾衡之如此说。 顾衡之差点被呛到，摇摇头，对转身就要走的陆珏说：「陆珏，你别走！」 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正顾衡之自己第一个愣住了。 陆珏听到这话，停住脚步，转过身有些奇怪地看着顾衡之。 顾衡之心说不会是把他gay到了吧，又假装镇定补上一句：「朕有话对摄政王说，你们先出去。」 深知二人关系不简单的喜胜第一个放下碗跑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这顾衡之都这么说了，门也都关上了，他再跑出去到底是有些不好。 陆珏便走到床边去坐下，打算听听看顾衡之有什么话一定得现在对他说。 这会儿顾衡之还靠在床上，行动还算方便。 所以，他伸手去抓陆珏的袖子。 顾衡之一个现代社会长大的人，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哪管什么两个人之间的那个距离太近了。 反正，他眼里二人都是大男人，没什么不对的。 「今日你看到的，都是忠亲王想让你看的。」顾衡之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 他总觉得，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刻意。 就像一个人向喜欢的人表白，突然提起总是有些尴尬的。 陆珏尴不尴尬顾衡之不知道，反正他挺尴尬的。 「你是想说，忠亲王想让我以为你站在了他那边？」陆珏挑眉，没直接表明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而是反问顾衡之。 顾衡之也没管太多，只能点头，又去观察陆珏的神色。 可陆珏这张脸上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表情，让顾衡之看得有些慌。 他抓紧了陆珏的衣服，一手撑着让自己凑近对方一些，说：「陆珏，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不要相信他。」 「我知道。」陆珏说完，顿了顿，笑起来，问：「皇上，你在怕什么？」 没想到陆珏会这么说，顾衡之瞪大了眼，倒吸一口气，看着陆珏的眼神都变了。 「你都不相信他，你先前那么吓人。」顾衡之说出这话的时候方才松了口气，靠回了床上，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心说都快吓出心脏病了。 陆珏收起笑来，说：「先前不知道皇上会直言站在臣这边。」 「不站在你这边，难道我去忠亲王那边吗？」顾衡之反问。 「那是皇上的王叔，想来是更亲近些。」陆珏说。 「王爷不是还说忠亲王派刺客进宫吗，如此王叔朕怎么敢信呢。」顾衡之想起来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连忙放松下来，重新把皇帝的身份捡起来。 没想到顾衡之还记得这个，陆珏看了他一眼，说：「皇上不敢信自己的叔叔，却敢信臣这个外人。」 「你是个好人。」顾衡之突然说。 第25页 其实这么说顾衡之自己都不信。 看过原着都知道，陆珏其实更像是一个走在黑白之间的人，他好像也会为百姓做点什么，可他却不会执着于正派的手段。 到底是不是好人，顾衡之不知道。 只是相对于忠亲王这样的人而言，顾衡之心里的陆珏更偏向于好人。 他觉得陆珏是个好人，与陆珏到底是不是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皇上这么容易相信人吗？」陆珏也突然问。 顾衡之看向他，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很怪耶。 「万一臣也想杀您呢？」陆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 听到这话，顾衡之心底一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知道。」顾衡之垂下眼，避开陆珏的目光，说：「可万一你哪天不想杀我了呢，忠亲王是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话说完，顾衡之自己都觉得奇怪。 陆珏是他的谁呀，哪里有未来一定会篡位的摄政王突然不想杀皇帝了。 这可能性完全就是接近于零的。 顾衡之突然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真的很傻很傻。 他闭上眼，有些不想面对这些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假孕的症状还在，反正他最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奇怪。 整个心态都有些不对劲。 是因为假孕吗？ 顾衡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最近变得好奇怪好奇怪。 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奇怪。 「皇上的意思，是在两个都不怎么样的人里边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的？」陆珏挑眉，依旧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该是觉得他说的话很有趣，陆珏心中竟是多了几分听下去的兴趣。 「不是，只是单纯觉得你更好一些，没有别的意思。」顾衡之心说总不能把你是男主这样的事说出来吧。 这说出来陆珏也不会相信啊。 本来就是一个很多疑的人，到时候要顾衡之拿出证据，他上哪找证据。 这根本就是没办法解释的事情。 「好了，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太医让您以后若是想走动走动就在房里绕圈好了。」陆珏说着，站起身来便要走。 不是，为什么不让他出去？ 顾衡之有些不解，整个人就是一个活的黑人问号。 「为什么？」顾衡之反应过来，见陆珏已经快出门了，连忙问。 陆珏头也没回，只说：「怕您又生病，没别的意思。」 这么一说，顾衡之也不好说什么。 这小皇帝的身体也确实很差，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吧，反正先这样。 虽然陆珏没有答应他什么，但瞧着态度不像是不相信他的样子。 顾衡之虽说也是心里没底，但陆珏这人还是不好逼太紧。 一直追着说追着问，就怕陆珏一个不高兴把他干掉。 这么想着，顾衡之嘆了口气。 就这样，顾衡之在房间里待了好几天，等到差不多恢復一些，刚好遇上一日早朝。 「皇上，摄政王和太医的意思是让您在寝宫里静养，您这才养了多久呀就要跑出去，让奴婢怎么跟摄政王交代。」喜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跪下来抱着顾衡之的裤管不让他走了。 顾衡之看着喜胜，心说虽然他自己是个傀儡皇帝，但是能不能尊重一下他。 上朝都不让去了，这有没有天理。 先前都让的。 顾衡之把喜胜的手掰下来，拽着人让对方站起来，说：「你让陆珏过来，朕要跟他理论。」 「这个点儿摄政王该是去上朝了。」喜胜笑嘻嘻的。 「朕都没去上什么朝。」顾衡之看了他一眼，拔腿就要出门。 有些事儿，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总还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的。 喜胜欲言又止，只能追上去给顾衡之披上大氅，又塞了个手炉方才跟着出门。 这个点确实已经上朝了，所以大臣们看到顾衡之来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反倒是陆珏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仿佛顾衡之来上朝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臣们先看看顾衡之，再看看陆珏，见陆珏都没反应倒也没说什么。 反正朝堂上的事都是陆珏处理，顾衡之来了也只是听听，倒也没有让早朝有什么变化。 只是，顾衡之路过的时候却是发现，今日忠亲王也来了。 上回他是没来的。 因为好奇，顾衡之路过的时候免不得多看一眼。 结果谁能想到，忠亲王十分暧昧地回了他一个眼神，还眨了眨眼。 一副他们很熟的样子。 顾衡之都愣住了。 这是在做什么？ 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抬头去看陆珏，生怕陆珏捕捉到这个奇怪的眼神。 没能想顾衡之一抬头，刚好跟陆珏对上眼神。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820：20：57～2021-01-0916：5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真他妈帅气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顾衡之进门的时候，陆珏就已经站起来了，只是没有开口，一直看着他走过来。 第26页 忠亲王那点小动作，陆珏自然是瞧见了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知道对方在给自己下套，陆珏不可能还会上当。 不过，陆珏倒是有些好奇顾衡之是什么反应。 顾衡之发现陆珏一直看着这边的时候，脸上一瞬的煞白。 他心想完了，不会被陆珏误会什么吧？ 顾衡之看着陆珏，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 但陆珏那张脸仿佛一直只有一个表情，从他抬头与对方对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顾衡之心中有些忐忑，不理睬一旁还目光暧昧地看着自己的忠亲王，加快脚步朝龙椅走去。 路过陆珏身边的时候，顾衡之脚步微顿，微微侧头看他。 而陆珏刚好也朝他看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只是陆珏这样点一下头，竟是让顾衡之原本忐忑的心全然落了回去。 一瞬间就从慌张变为安心。 顾衡之坐下来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 虽说为了站在身为男主的陆珏那一边，为了让陆珏不杀自己，但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是不是有些过分在意陆珏的想法了。 顾衡之突然这样想。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顾衡之就忍不住时不时去思考这个问题。 底下大臣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听。 他只借着自己一手撑着脑袋的动作，刚好微微抬眼去看陆珏。 「不知皇上怎么看？」 突然，忠亲王站出来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怎么看？ 顾衡之一愣，坐直了身子，像是上课摸鱼被抓住的学生。 这摄政王还没把大权还回来，这朝堂上的事自然没有真的过问顾衡之的。 平日里反正是没有这个先例的。 也不知道忠亲王今日突然这么一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朕想听听众臣工的看法。」顾衡之把球踢回去，表示自己不会回答。 就算让他回答，他也答不上来。 方才根本没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臣等已经讨论过一轮了，也想听听皇上的看法。」忠亲王不依不挠。 顾衡之抬眼去看他，神色带上几分不悦，扬声道：「那就再讨论一轮，叫没说过的来说。」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他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的。 老师老爱叫没发言过的同学站起来发言了。 顾衡之觉得自己学习能力还是蛮强的。 「那摄政王刚才也没说说自己怎么看的，要不让摄政王先说？」忠亲王说。 这顾衡之倒是不反对，就是不知道陆珏反不反对。 陆珏要是不肯，那顾衡之也没办法。 说来他也有些好奇陆珏肯不肯加入他们的早朝吵架情节。 「皇上的婚事是大事，这般在朝堂上随意定下来，多少有些草率。」陆珏竟也没拒绝，直接进入状态。 只是说的话让顾衡之愣了愣。 啊？ 什么婚事？ 顾衡之内心震惊，面上却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心里碎碎念着这什么婚事啊，怎么就婚事了。 你们很怪耶。 皇帝结不结婚也要管的吗？ 「朕年纪小，还是过几年再说吧。」顾衡之见陆珏还要继续说，生怕他说让礼部去挑挑哪家有适龄姑娘，连忙打断对方。 见顾衡之这么急着打断自己的话，陆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忠亲王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面上却是不慌不忙，上前一步，说：「皇上两年后就弱冠了，年纪可不小了。要知道，这里多少大臣当年可是十六七岁便成亲了，快一些的可能弱冠前就抱上孩子了！」 本来顾衡之还想吐槽忠亲王怎么在朝堂上说这个，但听到孩子两个字，顾衡之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眼皮一跳。 他垂下眼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说这要不是假孕，怕是他自己弱冠前也能抱上孩子。 「皇上，不若今日就在这里将各家适龄姑娘都写上名册，回头叫人送了画像进宫好让皇上自己好好挑挑。」忠亲王步步紧逼，仿佛今日就要顾衡之结婚生娃。 真的活像逼婚的家长，让顾衡之头皮发麻。 顾衡之看着他，脸上不快更加明显，斥道：「王叔这是在做什么？朕才十八岁，晚几年立后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知王叔这般急切地要给朕介绍几个适龄姑娘当皇后人选到底是何居心？」 从前的小皇帝说话都是弱弱的，哪里有这样厉声怒斥大臣，何况还是忠亲王这个王叔。 底下多数大臣脸上闪过惊诧，后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叫顾衡之息怒。 而忠亲王从顾衡之话都没说话的时候便已经跪下，满脸皆是阴翳，有些想不通小皇帝怎么变得这么难缠。 「臣只是担心皇上身边没个知冷暖的人伺候着，想着后宫事务也需要中宫来管，方才在早朝上提了此事。臣万不敢在皇上和摄政王面前有旁的心思，还望皇上明鑑。」忠亲王明显感觉到有个锋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惹得他不禁有些嵴背发寒。 「方才是朕气煳涂了，想来王叔也是关心朕而已。」顾衡之也没打算一开始就把忠亲王往死里骂，说完方才那话便笑了起来，又说：「王叔也不必担忧，瞧摄政王都没娶亲，朕更是不急着立后了。」 第27页 顾衡之的意思，只是在说陆珏二十六了都没王妃，自己才十八岁没立后更没什么大不了。 但这样的话，听在陆珏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 只见陆珏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这让原本还端着皇帝架子的顾衡之差点绷不住，好不容易调整好面部表情再看去，却见对方已经转了回去。 听顾衡之这么说，忠亲王自然不可能不顺着台阶下，也跟着笑，连忙又说了几句好话方才起来。 早朝这么一闹，自然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大臣们散去之后，顾衡之没立刻回寝宫，也没去御书房，只跟在陆珏身后。 「你们刚才就是在讨论朕的婚姻大事吗？」顾衡之快步追着陆珏，心里感嘆一声腿长真好。 陆珏迈一步，顾衡之得迈两步。 这就是一米九吗，慕了。 「是忠亲王提起来的，臣可不知道他们打算谈论这个。」陆珏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些，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愉悦，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高兴。 顾衡之皱了皱眉，说：「大傢伙都知道朕就是个摆设，怎么还管我立不立后呢。」 见惯了顾衡之对自己定位清晰的样子，陆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轻笑一声，说：「想来是你王叔唯一能想到的往宫里塞人的办法了。」 听到这话，顾衡之有些好奇，问：「说说看，朕还当这宫里漏的跟筛子一样，谁都能塞人进来呢。」 「这话就错了，这宫里能塞人进来的几乎只有臣而已。」陆珏说着，发现顾衡之还跟着自己，脚步一转，朝御书房走去。 这段日子顾衡之也认清了这条路，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往御书房走了，也没说什么。 顾衡之的关注点不在对方到底往哪里去，而是在陆珏方才的话上。 「可生子药……」顾衡之欲言又止，又说：「朕儿时的事虽说记不大清了，但多少觉得有些蹊跷。也不知与此事有无关联，摄政王若有兴趣，不如也一併查查。」 陆珏可没想到顾衡之会对自己说这些，他看了顾衡之好一会，说：「你变了，不像从前的顾衡之了。」 「人总是会变的。」顾衡之听到这话，警惕起来，整个人紧绷着，生怕被对方发现什么。 没想陆珏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模样，顾衡之只听见他少见地笑出声。 「确实，人是会变的，你变得比以前有趣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短，外婆住院了，家里比较忙没什么时间写 第15章 顾衡之听见陆珏的话，浑身一震，心中突然涌上几分恐惧来。 虽说这些日子陆珏对他不算差，甚至有些过分的上心，但他心中还是很明白的。 陆珏是男主，原着剧情中一定会杀了小皇帝篡位的男主。 这种事业目标是很难因为他穿书而发生改变的，蝴蝶效应归蝴蝶效应，但事业目标如果因为一个人就能随意改变，那陆珏也当不成男主了。 顾衡之想着，偷偷去看陆珏，生怕自己方才的异样叫对方察觉。 没想一抬头便见对方正看着自己，眼中还带着几分兴味，仿佛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甚至已经猜到了什么。 顾衡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陆珏没有证据，他查不出壳子里换了人的。 「皇上似乎有些不舒服？」陆珏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顾衡之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一些，答道：「确实有一些，正想着回去歇着。」 「臣送您回去？」陆珏说。 顾衡之心说就是要离你远一些，怎么还能让你送。 「不必了，摄政王公务繁忙，朕自己回去就好了。」顾衡之满脸写着拒绝。 「臣这会儿刚好有空，皇上不必推辞。」陆珏说着，抓着顾衡之的手腕便转而往寝宫的方向走。 没想到对方来这招，顾衡之又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往寝宫走。 「朕自己回去就好了，摄政王又何必亲自相送呢。」顾衡之手上挣扎不了，嘴上还是得挣扎一下的。 陆珏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没说话。 对方不说话，更让顾衡之觉得心底发毛。 陆珏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是他今天做了什么事情让陆珏注意到自己了吗？ 顾衡之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因为无聊跑到早朝上。 如果他不跑到早朝上，估计就没有现在这样被人抓着回去。 从前总听说皇宫很大，来了之后顾衡之也没怎么走动倒是没什么感觉。 御书房回寝宫的这条路他也算是熟悉，刚来那段时间也不觉得这段路多长，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是觉得这段路好长好长。 走得他好累好累，累得有些头晕，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毛玻璃。 顾衡之的手渐渐被陆珏放开，想是觉得他不会跑开，这才打算松开他的手。 可顾衡之觉得太累了，有些站不稳，走路也十分困难，他顺手就这样抓住陆珏的袖子。 突然被对方抓住袖子，陆珏还愣了愣，想该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 但顾衡之现在无暇顾及这个，他总是觉得有些难受。 「你怎么了？」陆珏感觉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有些没什么力气，立刻便发现了不对，扶住对方便问。 第28页 「想吐。」顾衡之感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就这样被陆珏扶着，双手不自觉地抓着对方的衣袍，几乎是挂在对方身上。 这样的时候，二人竟也没人发现哪里不对。 若是叫外边的大臣瞧见他们这副模样，怕是下巴都要吓掉了。 堂堂皇帝这样挂在摄政王身上，怎么想都很奇怪。 幸好这里没有别人，后来顾衡之这样想。 小心翼翼跟在二人身后的喜胜见状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来，直到陆珏喊他方才小跑着上来。 陆珏自然是能一个人带顾衡之回去的，只是顾衡之一向身子不好，每年冬天最是兇险，也不知今日是不是犯了什么老毛病。 「你先去请吴太医，本王带皇上先回去。」陆珏说着，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寝宫走去。 顾衡之这个样子，喜胜也不敢耽搁，小跑着便去太医院请人。 至于顾衡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心中震惊了一小会，想着算了。 都这么难受了，抱就抱吧。 不要让人看见。 他不想让人抓类似「摄政王跟皇上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谣言。 虽然他开口让人去抓好像也没什么用，但这种事主要是他们两个当事人尴尬。 不知道陆珏尴不尴尬，反正顾衡之肯定尴尬。 陆珏长年习武，臂力惊人，再加上顾衡之本身就瘦弱，陆珏抱起他倒很是。 顾衡之被抱着走进寝宫的时候还在胡思乱想，想些什么自己也要习武强身健体。 被放下来的时候顾衡之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陆珏的手臂不放，瞧着有些挽留对方的意味在。 但他确实没有这个月意思，就不知道陆珏是怎么想的了。 「太医马上就来，你忍忍。」陆珏也没挣脱他的手，只如此对他说。 顾衡之胡乱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现在吐陆珏身上会不会被打一顿。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吴太医来得很快，没一会便见他小跑着进门。 喜胜也小跑着跟在后面，瞧着额角还有汗珠，想是真的跑过来的。 见太医来了，陆珏也不挡在这里，掰开顾衡之抓着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让出位置。 「太医，怎么样？」瞧着吴太医看完之后站起身来回话，陆珏问。 吴太医回过身来，先行了个礼，抬起头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顾衡之方才被扎了两针，清醒了些，看着吴太医的神色，心说这回不会真是绝症吧。 「王爷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微臣还是觉得皇上真的有喜了。」吴太医又一次强调。 也许是觉得上次自己说的时候陆珏没有放在心上，吴太医这次反覆强调，这个孩子真的很有可能是存在的。 并不是假孕。 顾衡之不信，心理上就不信。 无论是原先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男人都是不能生孩子的。 突然跟顾衡之说他有了，过段时间又说是假的，再过两天又是跑来跟他说不是假的。 这顾衡之的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 「也许只是那药的时间长一些罢了。」顾衡之说。 听到吴太医那话，陆珏本已经在考虑孩子是真的的可能性，可看到顾衡之这个神情，却是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能看出来顾衡之不是完全不喜欢孩子，只是暂时不太能接受自己怀孕这个消息。 倘若当初没有告诉他可能是假孕，也许今天他已经接受这件事了。 陆珏看着顾衡之，突然想到这个。 而顾衡之此时也在想孩子的问题。 他想着，其实他并不讨厌这个孩子，如果一定要生下来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真的，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男人怀孕这种事情。 男人怀孕这种事，合理吗？ 顾衡之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哪天死了都要到阴曹地府里抓着阎王爷的衣服领子问，为什么男人会怀孕？！ 顾衡之想坐起来，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真的很头疼。 可他有些坐不起来，虽说此时清醒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有些没力气。 这种时候，就要藉助外力了。 他伸手抓住陆珏，觉得自己和陆珏可能没那个默契，便开口说：「扶朕起来。」 陆珏也没反对，伸手将人扶着坐起来，刚想走开，却听见顾衡之「呕」的一声。 吴太医和喜胜没看到到底吐没吐，但听着这声音，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甚至后退了好几步。 顾衡之其实吐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反胃。 但刚才这样真的非常恐怖。 他甚至怀疑陆珏会直接把他扔出去。 顾衡之一直怀疑陆珏有洁癖，他看着陆珏这张脸，觉得上面直接就写着「有洁癖」三个字。 幸好，陆珏忍住了，没把他推开。 顾衡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陆珏，抱歉地笑笑，刚要说什么，却见陆珏先开了口。 「皇上若是真的身子不爽，日后就不要四处乱走了。」只听的陆珏如此说。 不了吧，这要闷死人的。 顾衡之很想抗议。 「朕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的。」顾衡之说。 「有喜胜在。」陆珏说。 「可就我俩也很无聊。」顾衡之有些急，生怕陆珏说那再找几个太监过来一人一天说一个笑话给他听。 第29页 「皇上的意思是让臣每天都过来一趟吗？」陆珏突然这么说。 顾衡之都愣住了，本就退了好几步的吴太医和喜胜对视一眼，直接退到了门口，恨不得直接出去。 「啊？」顾衡之不解，真的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陆珏会歪到这个上边。 「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吗？」陆珏往旁边一坐，又说：「皇上从前可喜欢臣到您这儿来了。」 啊？ 有这回事吗？ 顾衡之一个原着党，仔细回忆了几遍原着，怎么想陆珏都是与小皇帝没什么来往。 甚至原着里的陆珏对小皇帝是很鄙视的，觉得这就一个草包。 为什么陆珏的态度变得这么奇怪，看起来像晋江纯爱文男主。 明明先前那么鄙视小皇帝，开口草包闭口草包，根本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 虽说现在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但到底对他比对小皇帝好多了。 陆珏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在试探他？ 顾衡之勐然想到这个，先在心底夸自己一句聪明，再仔细想想该怎么回答。 「摄政王是说笑吗，从前你可不怎么爱到朕这儿来。」顾衡之看向陆珏，想了想，补上一句：「如今怎么变了性子，竟是三天两头到朕这来了。」 陆珏看着他，脸上神情却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说出的话让他有些慌乱。 「从接风宴后臣就常来皇上这儿了，原来皇上不知道原因吗？」 第16章 那日陆珏问完那句话之后，却是再没提起这事，甚至好些日子都没到顾衡之这来。 刚开始顾衡之还有些担忧，他深知陆珏是个什么人，想来那日的话只是试探。 可问过那话之后，陆珏却是没了动静，叫顾衡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不来也好，顾衡之好多些时间想想怎么忽悠陆珏。 至于陆珏那边，确实只是怀疑，也派人去查了。 可最后的结果如顾衡之所料，只能查到接风宴之后的反常。至于别的，却是什么都没查到。 什么都没查到，陆珏也不急，反正他也不打算动顾衡之，便将这事就这么放着。 按兵不动，看谁先稳不住。 而顾衡之，怕二人见面的时候又露出什么破绽让陆珏抓住，便决定先离陆珏远一点。 什么早朝啊，御书房啊，他统统不去了。 反正也没他什么事。 待在自己宫里，让喜胜去随便挑几本话本来看看，实在无趣便教喜胜一些现代的小游戏，好陪他解闷。 这样一来，时间倒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已临近过年。 寝宫内的地龙烧得暖烘烘的，许是因为实在暖和，顾衡之觉得自己越发嗜睡，一天能睡掉一半的时间。 这还不止，他身上那些假孕的症状还没消失，直到今天他还会孕吐。 他不禁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假孕？ 但顾衡之又打心底觉得陆珏是不会出错的，所以他对于假孕的事仅仅也只是怀疑而已。 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再往后看看就知道了。 顾衡之一边想一边接过喜胜递来的茶水漱口，站起身来想着是不是屋里太暖和了，不如去外边走走。 「皇上是要出门吗？」喜胜一见顾衡之的动作，整个人警惕起来，心说皇上都好些日子不爱出门了，怎么突然又要出去晃悠。 这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就怕皇帝出个什么差错，到时候他们脑袋都没了。 顾衡之也知道喜胜的难处，摆摆手示意他安心，说：「只在附近走走，慌什么。」 听顾衡之这么说，喜胜还是有些犹豫，但碍于喜胜就是个太监，顾衡之才是主子，倒是不好一直驳他。 「说起来，过些日子就过年了，也不知摄政王来不来。」顾衡之随口一问，他是希望陆珏不来的。 这都过了快两个月，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忽悠陆珏。 主要陆珏这人根本就不好忽悠。 顾衡之想了很久很久，他觉得除了咬死自己就是小皇帝本人，其他的办法根本行不通。 说自己是魂穿到小皇帝身体里的，那陆珏还不马上请法师进宫来做法。 把他当妖怪除了。 说起妖怪，顾衡之想起上回喜胜让人从外头带来的一本话本，还是龙阳话本。 写的就是霸道王爷俏男妖。 嘶，怎么会想到这个。 以后应该让喜胜少带这种话本，明明说的是带几本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畅销话本，结果带了本这个。 难道这东西很受欢迎吗？ 现在京城的百姓都好这口吗？ 顾衡之疑惑，不解。 这边顾衡之神游到了龙阳话本上，喜胜却是在想顾衡之方才的问题。 这皇上好些日子不见也不提摄政王，如今提起想来是他想见陆珏，便说：「皇上若是想见摄政王，待会儿奴婢让人去传就是了。」 什么想见摄政王？ 顾衡之还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理解喜胜怎么会想到这个上面。 你不要像个cp头子似的好吗？ 「谁想见他了？」顾衡之白了一眼，笑骂道：「朕可不想见他，他不来才好。」 「是，是奴婢想岔了。」喜胜也跟着笑，心中打鼓，庆幸顾衡之没计较他说错话。 「换身衣裳，出去走走。」顾衡之说。 第30页 屋里烧了地龙，还烧了炭，是不怎么冷的。 所以顾衡之在屋里倒也没有穿得多厚，如今要出去走走，倒是得穿得厚些，否则以小皇帝的身体，怕是回来就得着凉。 近日顾衡之有些食欲不振，看什么都吃不大下。这样的吃法，是该瘦一些的，但不知为何，顾衡之近来却是觉得衣服变紧了不少。 小皇帝本身就瘦弱，最明显的是手腕和脚踝，便是女孩子都没他这么细的。 不过，这些日子胖的倒不是别的地方，是肚子。 顾衡之换衣服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心中有个猜测，但一时又不敢确定。 明明吃得那样少，反倒是胖了。 还胖在肚子上，看着像…… 像怀孕。 顾衡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珏是很少出错的，不仅是陆珏，祁昭在锦衣卫这么多年，几乎是没有他查不出来的案子。 只是黑市偷偷卖朝廷禁药的事，祁昭不可能查不出来，更不可能被人忽悠之后这么长时间没发现端倪。 顾衡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会不会其中还有什么人参与其中。 比如当年害他的人？ 毕竟这生子药一开始可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顾衡之换好衣服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事，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先前只以为衣服紧了不少，现在动起来才发现这何止是紧了不少。 这简直是……想直接脱掉换一身的程度。 「皇上，不然这几日让绣娘们来给您再做几身。」喜胜自然也是瞧见了，这么明显的不合身怎么可能没发现。 顾衡之摆摆手，心说这样的肚子若是遇上个稍微懂点的人怕是直接露馅，怎么能随便让绣娘来给他贴身量衣服尺寸。 怎么想都不妥。 「你去报给摄政王，今日先不出去了。」顾衡之有些头疼，打算马上换上另一套比较宽松的衣服。 喜胜应了一声，先伺候顾衡之换上原先那套衣服，再缓缓退出去，亲自去报给陆珏。 这几日将近过年，朝廷临近封印，陆珏和一干大臣忙得是团团转。 顾衡之也知道这段时间陆珏忙的要命，倒也是不急，只在自己屋里咸鱼，等着陆珏什么时候有空来讨论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 等到陆珏空出时间有空来见顾衡之的时候，朝廷已经封印。 这日下着小雪，外头的风唿唿地打着窗户，顾衡之正抱着先前喜胜买来的话本窝在榻上小憩。 天儿实在太冷了，顾衡之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恨不得直接睡一整天。 陆珏进来的时候，正见顾衡之闭着眼睛靠在榻上，身上盖着毛毯子，手中拿着一本差点儿就要掉下来的话本。 见对方睡着，顾衡之朝身后的喜胜打了个手势，只自己一人进去，在顾衡之身边坐下。 陆珏就这么看着顾衡之，皱起眉来，瞧着似乎有几分困惑。 他让祁昭查了好一段时间，到底查不出顾衡之到底哪里不对。 种种迹象都表明顾衡之仿佛换了个人，但又有种种证据证明顾衡之根本没有换人。 因为根本没有机会。 别人不知道，但陆珏和祁昭最是清楚了，他们在宫中安插的暗线几乎能形成一张密不可透的网。 对方根本没有机会把小皇帝调包。 所以顾衡之到底是真的突然转性，还是说换了个人。 祁昭其实向陆珏提过一个猜测，但实在太过荒谬，连提出这个猜测的祁昭自己都不相信。 他说顾衡之会不会只是换了个灵魂。 壳子还是那个壳子，魂却不是那个魂。 有这个可能，可这样的事情，陆珏除了等顾衡之自己说实话，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去找到证据证明这是真的。 他们自己很清楚，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鬼神，所以问鬼神这个办法是完全走不通的。 陆珏凝望着顾衡之，心中几乎已经确定这个人不是小皇帝。 顾衡之，我看到了你的魂，那不是小皇帝，你到底是谁？ 陆珏心底这样想。 「这是什么？」陆珏想着，面上不改，心底却是嘆了口气，垂眼的时候划过顾衡之手中就快掉下来的那本书，顺手接下一看。 霸道王爷俏男妖…… 这是什么怪书？ 陆珏一看整个人都震了一下，那张冷脸都仿佛有了些许裂痕。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顾衡之，满脸都仿佛写着，你平日就看这种书的吗？ 这不禁让陆珏想起了那夜的顾衡之，虽是半梦半醒，但也半推半就。 那个模样，确实不像是从前的小皇帝。 不知为何，想到那时候与自己有过一夜的人是如今的顾衡之，竟是叫陆珏心底多了几分愉悦。 「唔，好冷。」顾衡之睡眠很浅，方才陆珏进来的时候其实就有些被吵醒了，但他实在是太冷了，便没有选择起来。 这没有起来，自然是又睡了过去，直到方才陆珏说了一句话，手上的书又掉下去被陆珏接住，他才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 可他也没有睁眼，裹紧了被子哼哼唧唧往里边滚。 陆珏在一旁看着，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顾衡之，你有时候真的很爱撒娇。」陆珏说。 如果说原先半梦半醒间听见的话还以为是幻听，那现在如此清晰地在自己身边响起的声音就如惊雷一般。 第31页 直接给顾衡之炸清醒了。 陆珏怎么今天来了，还说这么奇怪的话。 顾衡之很想勐地坐起来，但实在太冷了。 他只能慢慢撑着自己坐起来，还裹紧了毛毯子。 一坐起来，他想着先问问陆珏来干嘛，结果朝对方手里一看。 那不是喜胜买回来的霸道王爷俏男妖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吐槽，但还是会看的龙阳话本。 就是那种一定要看完的强迫症。 第17章 顾衡之现在就是尴尬，很尴尬。 他不敢去看陆珏的眼睛，生怕对方问起为什么要看这种书。 这个他真的可以解释。 只是喜胜买错了书，他好奇心旺盛看了两眼，又因为强迫症不得不坚持看完。 根本不是因为他本身有这种爱好。 顾衡之心中想了许多解释的话，但陆珏没问他就急着解释的话，好像会让他显得更加奇怪。 看起来就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方才着急解释。 顾衡之悄悄抬了抬眼皮去看陆珏，见对方正看着自己，连忙垂下眼假装没有乱看。 「原来皇上喜欢好这口。」陆珏翻了翻这书，突然想到这顾衡之与从前的小皇帝如此不同，不会真的是被什么妖精上身了吧？ 这么一想，陆珏看顾衡之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陆珏虽说也讲证据，但他一般会把所有猜测都列出来，一一排除。 所以，只要让陆珏怀疑上，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证据确实如此是没有用的。 最好的办法，是拿出证据证明不是如此。 否则，陆珏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顾衡之不知道陆珏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现在陆珏的脸色也不算太难看，看来应该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 只是方才这句话多少有些歧义，顾衡之决定说点什么让这事歪回来。 「只是喜胜买错书了，朕好奇便多看了两眼。」顾衡之笑着，伸手就要去拿那本书，嘴里头还是说着：「瞧朕都能看睡着，想都知道也不是很好看。」 喜胜这时候正得了准许进来送茶，一听这话便说：「皇上前几日不还让奴婢遣人去买《霸道王爷俏男妖》的下册吗？」 嘶，这不是对后续很好奇吗。 怎么能说出来让陆珏知道。 陆珏自己就是王爷，听了想歪了怎么办？ 幸好这书不是写摄政王x皇帝的，不然顾衡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顾衡之想到这个，松了口气。 「还买下册？」没想这个时候陆珏挑了挑眉。 顾衡之感觉自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说：「只是好奇后面写了什么。」 也不知陆珏信了没有，只见他深深看了顾衡之一眼，没继续这个话题。 见陆珏不提，顾衡之也高兴，只问起对方今日为什么来。 陆珏却是有些奇怪，问：「不是你派人来传的吗？」 对方这么一说，顾衡之倒是想起来了。 先前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太紧了，小皇帝的身体他们都知道，胖是不可能胖的，何况近来顾衡之本就食欲不振。 这种时候顾衡之自然是对假孕一事有所怀疑，便让人去传陆珏。 只是过了好几日陆珏都没空过来，顾衡之自己也差点儿忘了这茬。 想起来之后，顾衡之让喜胜先退下，自己简单地向陆珏提起自己的猜测。 只是猜测，想来这个时候无论是顾衡之还是陆珏，都不太希望这个孩子是真的。 顾衡之是这么想的。 「若是真的，你的身子可受得住？」陆珏听完，沉吟片刻，却是突然问了这个。 顾衡之闻言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陆珏为什么要问这个？ 不过，陆珏这一提起，他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确实很值得怀疑，小皇帝这个身体到底能不能生孩子。 听说有些身体太弱的人是不适合生孩子的。 顾衡之也皱眉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没搭理陆珏。 「若是不放心，那就当你真的怀了孩子，日后若不是……再说吧。」陆珏说。 顾衡之朝他看去，有些不解。 陆珏可不是会犹豫着说这样的话的人，以顾衡之看原着的时候对陆珏的了解，他真的不是这种人。 他犹豫了，为什么？ 若不是怀了孩子，那不就是直接按照原着那样在顾衡之弱冠那一年弒君篡位吗？ 为什么会犹豫呢，顾衡之看着陆珏，突然发现即便自己看了原着，可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却还是不够了解他。 有些东西到底书中不会说，陆珏的一些反常，顾衡之都没办法从原着点滴显现出的角色特点中找到解释。 「这样也好，就按摄政王说的办吧。」虽说有些奇怪，但陆珏的提议确实不错，顾衡之也不会反对。 说完这话，二人竟是没什么话说，也不知是尴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好开口。 陆珏也没久留，将喜胜送来的茶饮尽，便站起身离开。 离开之后，陆珏去见了祁昭，问了先前生子药的事。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一件黑市贩卖禁药的案子，可渐渐的祁昭和陆珏都觉得，这案子如此难以进行，怎么看都没有那么简单。 第32页 虽说单看案件本身也就那样，可顾衡之被牵扯进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其实生子药这个案子应该不止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背后一定还有人，他们捣毁的可能只是其中一个窝点。 或者说，他们捣毁的可能根本不是窝点，甚至仅仅只是放出来给人看的一个地方。 伪装，随便整了个地方，伪装成他们的窝点。 但这样的地方，作用只有应付朝廷。 让朝廷查到点什么，结了案，便不会继续往下抓。 真是好算盘。 陆珏其实心中有个怀疑对象，但这个人狡猾得很，该是比忠亲王还难缠的对手。 想要查这个人，可比干掉忠亲王还要难。 不过，陆珏也没有因此退缩，只让祁昭大胆去做，不怕撕破脸皮。 这边陆珏安排下去，顾衡之那边他也留了一手。 他们不知道对方让顾衡之吃下生子药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谋杀，还是为了利用这个孩子做什么？ 小皇帝的身体大家都知道，若是一个不注意，不是一尸两命就是死一留一。 这样的话，为了防止有人动手脚，陆珏决定派个人到顾衡之身边去。 「你是摄政王派来的？」 顾衡之窝在榻上，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宫女。 那宫女是今日刚送来的，说是皇上身边没个大宫女伺候实在不像话，便挑了最伶俐的一个来。 这宫里的事务虽说也有人管，但这些人几乎都是听命于陆珏的。 从前都不点宫女到他这来，突然来了一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陆珏派来的。 这宫女也没否认，只听得她说：「是，奴婢柳絮，确是摄政王派来的。」 顾衡之一听，心说这柳絮也是实诚，别人被派来监视人都是遮遮掩掩，她倒好，一来就暴露身份。 真的不怕陆珏回头处置她吗？ 顾衡之有些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陆珏一时半会也不会杀他，派了人来就派了人来，不过是多个伺候的人罢了。 不过，顾衡之也没忘记原着里陆珏是要杀自己的。 杀人有很多种办法。 直接手起刀落是一种，伪装成自刎、自缢也是一种。 还有一种，就是平日里在吃食和生活用品上动手脚，让他中慢性毒，最后只说是重病难愈就是了。 顾衡之很警惕，他是不想死的。 所以陆珏派了人来，无所谓归无所谓，还是要防备一些的。 以免陆珏真的想毒死他。 「起来吧，既是摄政王派来的，那定然是最伶俐的。」顾衡之抬手示意她起来，随口夸了一句。 柳絮说了几句漂亮话方才站起身来，走向顾衡之身边替他捶腿。 这柳絮一站起来顾衡之才发现，这宫女好高，瞧着这张脸也很不像中原人。 而且，她走路的动作瞧着不像是普通人，不会是学过武功很能打的那种吧？ 顾衡之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陆珏下令让柳絮一拳了结他的画面。 不要胡思乱想了。 顾衡之这样对自己说。 「你不是中原人吗？」顾衡之想了想，还是很好奇。 柳絮眼睛都没抬一下，只说：「是，奴婢是乌里部人。」 乌里部？ 那不是先前差点被乌华部打下来的一个草原部族吗？ 想来这宫女还是陆珏以前打仗的时候带回来的，否则这些草原部族的人是很难自己跑到京城来的。 还能入宫当宫女，更是不可能。 听过对方的回答，顾衡之倒也没有再问，只是认真看自己的书。 顾衡之以为，陆珏派来柳絮之后，自己就不会常来。 没想到除夕夜宴那日，散宴之后，陆珏却是跟着他回了寝宫。 不仅如此，宴上陆珏还屡次警告那些想向他敬酒的人，拦了一杯又一杯。 大都是忠亲王那边的人，不知是想确认什么，一直朝顾衡之身上瞟。 平日里不见他们这么关心顾衡之，今日却屡次凑近，还一直往顾衡之身上看。 顾衡之被看得有些烦躁，发了火，叫他们都别围着自己。 这一发火，原先当小皇帝是软柿子的人先是互相对视一眼，方才一个接一个地散开。 顾衡之骂完才觉得自己刚刚那声多少有些用力过度，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顾衡之，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陆珏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顾衡之有些头痛，他今天穿了很宽松的衣服，让自己的肚子没有那么明显。 他揉着自己的额角，一个抬头差点儿撞上陆珏。 他怎么离得那么近？ 顾衡之瞳孔一缩，勐地就要往后缩。 结果却是被陆珏死死抓住。 「这几日过年就算了，过几日我让吴太医再来看看，想来是真的了。」陆珏说。 顾衡之心说孩子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凑这么近干嘛？ 难道孩子是你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了，就让他们谈恋爱算了 反派的作用，给他们创造谈恋爱的机会（？） 第18章 「这么关心是不是真的，难道孩子是你的吗？」 顾衡之说完连忙捂住嘴，心说自己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第33页 这孩子明显不是陆珏的，对方也许只是因为别的方才如此关心。 若是陆珏因此一个不高兴…… 顾衡之想到各种可能性，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很让人害怕的。 可陆珏好像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挑了挑眉，便离他远了一些。 见对方还后退几步，顾衡之松了口气。 这时候，外边打起了雷，与殿内的丝竹声混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顾衡之看向陆珏，发现对方还没有走，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突然，外边一声惊雷炸起。 与此同时，陆珏好像说了一句什么。 可那雷声实在是响，响到顾衡之根本听不清陆珏说了什么。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陆珏的双唇一张一合的，却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耳边全是雷声，待雷声过去，他想要再问，却见陆珏转身回了他的位置去。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顾衡之如此猜测，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散宴之后，陆珏跟着顾衡之回寝宫去，走在路上的时候还说什么都要把斗篷披在他身上。 顾衡之拒绝不了，便也随他去了。 本来他自己就穿得挺厚的，这又多了一件斗篷，看起来整个人又圆了一圈。 「过几日让吴太医来瞧瞧，生子药那事我也会继续查，你安心养胎就是了。」 进门的时候，陆珏突然对顾衡之说了这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衡之总觉得陆珏对这个孩子过分关心了些。 就算他想要这个孩子当皇帝，自己继续当摄政王，或者是将来设计杀了这个孩子自己当皇帝，都有些过分关心了。 为什么呢？ 顾衡之没想明白，也不打算现在问。 他总觉得自己跟陆珏的关系还没好到能讨论对方日后大业的程度。 而且，顾衡之身为一个炮灰皇帝，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去问这样的问题。 「知道了。」顾衡之垂下眼，声音有几分冷淡。 陆珏与他一同进屋去，挥挥手让柳絮和喜胜不必跟进来，又带着顾衡之在床边坐下。 「若是实在藏不住了，也可以挪去偏僻一些的地方住，反正有的是理由。」陆珏伸手去碰顾衡之的肚子，却是被他躲开。 别扭，太别扭了。 顾衡之低垂着眼，没敢去看陆珏。 看出顾衡之的不愿意，陆珏也不觉得尴尬，只收回手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仿佛尴尬的只有顾衡之一个人。 顾衡之有些别扭地往旁边挪了挪，还是没去看陆珏，只点了点头。 「我……我过几日再带吴太医过来，时候不早了，你先歇着吧。」看得出顾衡之对自己的亲近还有些不能接受，陆珏也没有在意，只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见对方要走，顾衡之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便喊喜胜和柳絮进来伺候。 二人进来的时候正见陆珏和顾衡之之间气氛尴尬，柳絮低垂着头做自己的活儿，喜胜却是有几分好奇的。 这二人被唤进来，便是说顾衡之真的要歇息了，陆珏不便久留，看了顾衡之一眼便转身离开。 顾衡之望着他的背影，看这那扇门被陆珏关上，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先前陆珏便是对他有几分关心，倒也能解释成只是担心他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被人除去。 可现在的亲近实在是没有办法以利用傀儡皇帝或者其他理由来解释。 顾衡之的理智根本无法应对这样的情况。 他见到这样的陆珏，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太过亲近，叫他不免想起穿书前看同人女讨论的cp。 陆珏x顾衡之的cp…… 他们两个人也可以的吗？ 可这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是谁的。 陆珏也不在意吗？ 孩子…… 顾衡之突然想到什么。 他突然想，这孩子不会是陆珏的吧？ 「不会吧……」顾衡之勐地想到这个，嘴里忍不住念叨出这句话来。 一旁的喜胜好奇心旺盛，又秉承着皇上心里不痛快，自己身为身边人应该多多分忧的原则，开口问道：「皇上，什么不会吧？」 「没事。」顾衡之无意把这个猜测说出来，便一个字也没有提。 若说只有喜胜一个人就算了，可多了一个柳絮，顾衡之实在怕这样的猜测传到陆珏耳中。 如果是，那显得他像是想用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做什么。 如果不是，传到陆珏耳中怎么想都不好。 到底睡没睡过，顾衡之这个被睡的不知道，陆珏肯定清楚。 「皇上不必忧心孩子，王爷会将一切安排妥当的。」突然，只听得柳絮说。 顾衡之愣了愣，他实在没想到柳絮会主动开口说这个。 在他的印象里，柳絮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本分，从不多嘴，却很是能干。 这是顾衡之对柳絮的了解。 今日看来，是他想错了。 「朕知道的。」顾衡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换好寝衣，便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二人见顾衡之不愿意多说，也没有多嘴，只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 过了几日，瞧着这年差不多过去了，陆珏便遣人去请吴太医，自己先一步到了顾衡之这里。 第34页 天还早，顾衡之又过分嗜睡，陆珏来的时候他才刚醒。 以往陆珏来的时候几乎是不通报的，遂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与睁开眼的顾衡之对上眼神。 没想到陆珏会这么早过来，还没睡醒的顾衡之还当是自己在做梦。 是做梦。 一定是做梦。 这么想着，顾衡之别过头，打算继续睡。 「顾衡之。」 陆珏喊了他一声。 这一声直接把原本迷迷煳煳还打算继续睡的顾衡之喊醒了。 清醒了。 顾衡之睁开眼，确信方才看到的不是做梦。 他撑着让自己坐起来，刚想让陆珏先等等，便感觉到自己肩上一重。 「先披着，天凉。」陆珏披了一件衣服在他身上，还坐过来轻声对他说这样的话。 顾衡之嵴背一僵，一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样亲近的举动与话语，他都是没有过的。 所以如今碰上陆珏如此，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 若此人不是陆珏，顾衡之可以很早就猜测这个人是对他有好感。 可这个人是陆珏，是原着里杀伐果断，未来要杀了他篡位登基的男主。 顾衡之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他总觉得这样很不对劲。 明明如今的陆珏在他心里也不属于ooc的范畴，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相处很怪，很不应该。 他转头去看陆珏，满眼都是不相信。 「为什么？」顾衡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真的很奇怪。 陆珏，一个註定要杀死他的角色，到底为什么渐渐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甚至有几分暧昧。 不，不只几分，是十分暧昧。 「你不是原先的皇帝。」陆珏说着，揽过他的肩，感受着怀中人轻微的发抖，说：「对不对？」 前面都说得那么肯定，再补一句对不对做什么？ 顾衡之都要笑了，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原先还在奇怪对方态度的转变，如今却是如坠冰窖，生怕下一刻陆珏便因为这个杀了他。 他忽然想，这段时日陆珏的不同，对他的暧昧，是否仅仅只是死刑之前打算对他好一点？ 顾衡之笑起来，问：「陆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本来是怀疑你被人掉了包，却总查不到什么时候被换了人。」陆珏没有松开他，甚至抱得更紧了，待顾衡之好像缓过来了，方才继续说：「后来我在你这看到那本龙阳话本，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壳子里换了个人。」 顾衡之哪里能想到，喜胜错买回来的话本，还会成为自己掉马的催化剂。 他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挣扎着要去看陆珏，说：「这都行啊？」 「怎么不行，你以为我不信这些吗？」陆珏的声音带着笑意，看起来他最近心情不错，还恶趣味地补上一句：「霸道王爷俏男妖？」 不要提这个行不行…… 顾衡之尴尬得脚趾抓起皇宫。 心说陆珏不会真觉得他是妖怪吧？ 「可只是发现我不是皇帝而已，你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啊？」顾衡之抓住对方揽着自己的手，想掰开又掰不开，气得拍了一下对方的手。 这时候陆珏却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挑眉问：「你不知道吗？」 什么不知道吗？ 顾衡之眨了眨眼，心说到底是什么事，搞得好像只有他不知道的样子。 而且。 瞧陆珏这副样子，别是先前还告诉过他。 先前告诉过他…… 顾衡之咀嚼着这句话，勐然想起除夕夜宴的时候，陆珏确实对他说过什么。 可当时打着雷，殿内又迴荡着丝竹声，吵得很，他根本就没听清。 当时只当不是什么要紧事，见陆珏说完就走便没有追问。 会不会就是当时那个事。 顾衡之直觉这个事很重要，揪住陆珏的衣领，自己都没发现二人贴得老近了。 「除夕夜宴上你说了什么，我……我当时没听清。」顾衡之瞪着眼睛看陆珏，满脸写着好奇。 陆珏见他这副模样，想来是真的没听清，刚想说，却是听得外面喜胜说。 「皇上，王爷，吴太医来请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亲戚过来一直没法走，搞到很晚才回家，刚写完 第19章 吴太医请完脉，又把安胎药的方子改了改，嘱咐顾衡之记得多走动走动，莫要一直在床上躺着。 身为大男人却怀了孕，顾衡之面上不免有些尴尬，但还是一一应下。 一旁的陆珏已经放开顾衡之，只坐在一旁，假意只是听听结果。 「脉案还是如往常一般，备两份。」吴太医临走的时候，陆珏嘱咐道。 吴太医自然知道利害，连连应下，又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见吴太医被喜胜带出去，顾衡之想起方才被打断的话，看向坐在一旁的陆珏。 「你刚刚……是想说什么？」顾衡之犹豫着问，边说边悄悄抬眼与陆珏对视，却又觉得这样十分别扭，看一眼便垂下眼盯着对方的手看。 原先想说的话，被这么一打岔，再提起来不免有些怪异。 第35页 陆珏看着顾衡之，犹豫了一会到底要不要拉近距离。 但是他看着顾衡之明显还有些怕他，时不时抬眼看来，其中带着几分恐惧，却还是忍不住悄悄地看过来。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陆珏的目光半点没从顾衡之身上挪走。 他很想知道，顾衡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孩子，是陆珏的？ 顾衡之感觉自己的大脑根本转不过来。 虽说原先就有过猜测，可真的听到陆珏亲口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炮灰怀上男主的孩子这种事怎么听都很离谱。 顾衡之脑子里浮现了这句话，可只是这么一冒出来，他就觉得不应该。 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还跟陆珏发生了关系，连孩子都有了。 这样的情况下还将陆珏看成一本书里的角色，仅仅是个纸片人，实在太不应该了。 顾衡之低垂着头，握紧了双拳，深吸一口气，想强迫自己快些接受这个事实。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刚来的那天晚上。 那时候他是稍微有点意识的，但那偏殿没点灯，月光又照不到床上，他根本看不清是谁。 至于为什么其实模模煳煳有点意识，却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那不过是因为他一时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陌生人睡了。 顾衡之从来没谈过恋爱，别说异性，就是同性都很少有肢体接触。 这样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人睡了，真是晴天霹雳。 幸好这个人是陆珏。 顾衡之心底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为什么会觉得幸好这个是陆珏，难道他也对陆珏有了什么感情吗？ 这个感情悄悄燃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吗？ 顾衡之不断问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陆珏坐到了自己身边都没发觉。 「顾衡之，你若是不愿意，这个孩子生下来随你处置。可以不认我，或是你不想养直接扔给我也可以。」陆珏捧着他的脸，让他只能抬头与自己对视。 听着陆珏说这样的话，顾衡之反应过来是自己太久没回应，方才让对方以为自己不高兴了。 不高兴，确实应该不高兴。 陆珏明显很早就知道了，结果等到今天才告诉他。 「也没有不愿意。」顾衡之抓住那捧着自己的脸的那双手，瞪着陆珏，说：「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这话问出口，顾衡之突然想到。 他是颇为了解陆珏的人。 陆珏这个人，孩子是他们二人的，但却不告诉他。 只能说明先前陆珏还在怀疑他，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的目的，怀疑他是否会用这个孩子做什么不利于陆珏的事。 明明被这样怀疑应该是觉得很冒犯的事情，可顾衡之知道，陆珏站在这个高度，坐在这个位置，有时候就算是身边的人也不得不带着十二分的警惕相处。 这样无可厚非，权柄捏在手里，怕哪天自己被人拖下来死无葬身之地，是很正常的。 陆珏不知在想什么，只见他放开顾衡之，转而去抓住对方的手，垂着眼不语。 也许是在想该怎么解释，顾衡之看着他，心中猜测着。 「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时没想通。」顾衡之觉得这样拖着委实不大好，便先一步开口。 陆珏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地转头去看他，欲言又止。 「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这里有柳絮和喜胜就够了。」顾衡之自己都没搞清楚，他对陆珏到底是什么感情，今日知道的事情有些多，如好几颗巨石砸在他身上。 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缓过来。 更需要时间想明白，自己对陆珏到底有没有感情。 他其实能感觉得到的，在他心里陆珏是不一样的。 可到底是为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还没想明白。 孩子是真的怀上了与孩子是陆珏和他的，这两件事知道得太快，一下把顾衡之砸晕了。 他别开眼，没敢看陆珏，说完方才的话便沉默不语，等着看陆珏什么反应。 是直接离开，还是强硬地留下来要他接受。 他其实也没有不接受。 顾衡之这样想着，悄悄抬眼去看陆珏。 却是刚好被陆珏抓着。 可陆珏什么也没说，只站起身来往外走。 临到门口了方才说：「我空了就过来，你自己小心些。」 顾衡之胡乱点了点头，等到陆珏出了这个门，方才勐地抬头朝门外看去。 「皇上若是醒了，不如起来用早膳吧？」喜胜进屋来，与柳絮一同伺候顾衡之洗漱，又为他穿上专门做的宽松衣袍。 比寻常衣袍还要宽松，生怕把已经渐渐大起来的肚子显露出来。 顾衡之原本是很瘦的，这显怀之后若不特地藏着，那肚子是特别明显的。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顾衡之只能穿一些宽松的衣服好遮挡自己的肚子。 「传膳吧。」 顾衡之心中隐隐有些烦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走到桌边坐下，对喜胜说。 见顾衡之神色似乎有些不快，但急着要去传膳，喜胜倒也没有多问。 屋里只留下了顾衡之和柳絮二人，柳絮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顾衡之又心里想着事，整个屋子便安静了下来。 第36页 这没人说话，更没人动作，屋外的宫人早就被遣去了别的地方，这四周便只剩下清晨的鸟鸣声迴荡在顾衡之耳边。 「皇上若是觉得吵，奴婢这就遣人去将那些鸟都赶走。」柳絮观察着顾衡之的脸色，见他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便猜测是被外边的鸟叫声吵得不行。 没想顾衡之却是摇摇头，说：「不必了，也不是很吵。」 既然顾衡之都这么说了，柳絮自然也不会再提此事，只站在一旁候着。 本以为顾衡之会这样安静地等到喜胜回来，再在喜胜绞尽脑汁想出的俏皮话下笑一笑。 可没想屋里刚安静一小会儿，便听得顾衡之说：「你说这孩子他愿意到这个世界来吗？」 柳絮是知道顾衡之怀孕的，一开始虽说也惊讶过男人怎么能怀孕，可她也被派去协助调查生子药一事，多少知道一些，倒也只是惊讶了一小会。 「皇上，这奴婢可不知道，这样的问题只有小皇子自己知道。」柳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这么说。 顾衡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虽然他并不排斥这个孩子，但他还是不太能接受男人怀孕这件事。 到阴曹地府还要抓着阎王爷问为什么男人能怀孕那种程度的不能接受。 「我觉得这里很不好，他一出生就是皇帝的儿子，难免捲入斗争之中。」顾衡之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话会不会传到陆珏耳中，他猜测是会的，但他还是想说：「我不喜欢。」 柳絮愣了愣，没想到顾衡之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心底觉得这样的话应该对陆珏说才对。 「奴婢愚钝，皇上说的奴婢并不大懂。但奴婢觉得以王爷的能力，是可以保护这个孩子的。」柳絮少见得笑了起来，担心自己说的话太过越界，叫顾衡之不高兴，便一直观察着顾衡之的脸色。 顾衡之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只那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确实，陆珏有能力保护他。 顾衡之咀嚼着柳絮方才说的话，没去想一些更加糟糕的可能。 就在顾衡之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喜胜提着早膳回来了，笑呵呵地对顾衡之讲着外边的景色，讲着方才御膳房有什么趣事。 顾衡之带着浅笑看着前方，偶尔应上两句，瞧着好像还挺喜欢喜胜这般的。 一旁的柳絮看着，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跟着露出笑来。 这日顾衡之的话自然是传到了陆珏耳中，不过也没说什么，只说晚上会过来看看顾衡之，也不让柳絮告诉他。 陆珏不让说，柳絮自然也不会多嘴。 她很清楚，自己的主子是陆珏，而不是顾衡之。 夜里，顾衡之用完膳后觉得有些吃撑了，便想着在院子里走走。 只是在院子里，喜胜和柳絮自然不会反对，只给顾衡之套上厚厚的衣服，便与他一同到院子里去。 这时候外边突然来了个人找喜胜，说是他从前的兄弟出了什么事儿，想叫他过去瞧瞧。 身为御前伺候的人，喜胜本不该走的，可顾衡之想着也没什么要伺候的，便摆摆手让他赶紧去。 天虽说还是冷，但今日没什么风，顾衡之倒是觉得不如前几日冷。 他走了几圈便在石凳上坐下，打算歇一歇再绕两圈，这样就回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的一声。 柳絮勐地扑向顾衡之。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真的不会写感情戏，写得像是我在逼他们谈恋爱[bushi］ 第20章 顾衡之听见那嗖的一声，心中一震，看着柳絮速度极快地扑过来击飞射来的箭，勐地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许是天太黑了，顾衡之什么也没看清，只知道那里约莫是有人的。 也许已经跑了，也许还在。 顾衡之看向柳絮，见对方脸色有些难看，瞧着似乎是想追，却又碍于他在这里，不敢走开。 「他们把喜胜叫走，是觉得你一介女流毫无办法吗。真是算错了。」这种时候，顾衡之竟还笑得出来。 听得顾衡之这么说，柳絮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没说话。 这时，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衡之心想平日里没什么人会靠近这边，何况还这么晚。 他有些好奇地朝门口看去，却是看见陆珏径直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顾衡之瞪大了眼看他，有些匆忙地站起身，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就在他犹豫的这点时间里，陆珏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朝柳絮使了个眼色，便见柳絮行礼离开。 「祁昭发现有人潜入，便先给我递了个消息。」陆珏拢了拢顾衡之身上的斗篷，将人搂进怀里，一同进了殿内。 顾衡之被半推着进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搂着自己，注意力全在对方说的话里边。 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能在陆珏和祁昭眼皮底下潜入宫里。 这已经不是忠亲王能做到的了。 顾衡之在床边坐下来，看向陆珏的眼神中满是好奇，甚至还眨了眨眼睛。 「我估计是那个老太监。」陆珏神色一瞬的凝重，却在回望顾衡之的时候收敛了神色，笑了笑示意他放心。 老太监？ 顾衡之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陆珏说的可能是前文着墨不多，但后期跳出来与他对着干的东厂头头管言。 第37页 管言此人，原着一开始的戏份虽然说有，但一直不算出彩。 刚开始连载的时候也有读者猜过管言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因为蛰伏了几乎半本书，读者渐渐也觉得自己的猜测该是错的。 谁也能想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在忠亲王突然出来送了一波之后，这个管言彻底撕开了原本的面具。 在小皇帝被篡位那一年还与陆珏争锋相对了好一段时间，甚至陆珏登基之后为了清理管言余党还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管言这些年竟然在皇宫内外布了那么多自己的人，甚至陆珏手下都有少数人被管言收为己用。 但因为管言出场爆发与倒台的时间实在太过接近，大多数读者还是没有对他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只有一些深挖剧情的人发现管言其实是很厉害的角色，连陆珏都层亲口说这个对手强到需要一定的运气来决定最终的胜负。 顾衡之先前只透过管言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出陆珏身为男主的光环和实力，此时被陆珏提起这个人，方才想起来自己穿到了书里。 如今是他和陆珏要一起面对管言。 只是…… 管言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顾衡之有些奇怪。 而且管言在原着里曾打着为了小皇帝的旗号与陆珏对着干。 这样来刺杀他，实在是与原着有些出入。 到底为什么呢，顾衡之看着陆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 虽然陆珏已经知道他不是小皇帝了，但陆珏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更不知道他看过这本书，知道后面的剧情。 「他怎么回来了？」顾衡之想了想，还是决定从这个问题入手。 陆珏看着顾衡之脱掉靴子钻进被子里，说：「许是觉得京城有什么变故需要他回来吧。」 这个理由顾衡之当然也能想到，只是他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管言跑回来，还特地派人来暗杀他。 「别想了，万一不是他呢。」陆珏笑起来，看得顾衡之一愣。 他突然想到，陆珏这段时日，确实笑得比较多了。 从前还当陆珏只会摆着一张冷脸，十天里有一回勾勾嘴角都是怪事，如今三天两头对着他笑。 顾衡之想到这里，往床里边缩了缩，又偷偷看了陆珏一眼。 没想这一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且瞧着像是一直盯着他看的样子。 方才的小动作一定被看到了吧。 顾衡之有些尴尬，但陆珏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你这几日万事小心，我等柳絮回来再走。」 「这大晚上的还回去会不会不大好。」顾衡之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你不是能留宿宫里吗，明日再走不也可以吗？」 顾衡之的意思，当然是让陆珏到自己平时住的地方睡一晚再走。 可这话在陆珏听来却不是这样的意思。 「你……」只见陆珏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像是不大相信顾衡之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顾衡之瞧着对方这样子觉得有些奇怪，开始反覆思考自己方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既如此，那就依你。」没等顾衡之想出来哪里有问题，便听得陆珏边说边站起身来，似乎是打算出门去。 刚好这个时候柳絮和喜胜都回来了，陆珏又一副要走的样子，顾衡之自然而然地以为对方是打算找个偏殿睡。 没想到，陆珏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还往床上来，一副要上来一起睡的样子。 顾衡之愣在了原地，都忘了往床里边躲，直到被对方搂进怀里的时候才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怎么能上朕的床。」 「也不是没跟你同床共枕过。」陆珏说。 别提了，顾衡之都想捂住眼睛让自己看不见眼前的尴尬。 那时候顾衡之根本就是意识模煳，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陆珏又醒得比他早许多，一醒来就走了，顾衡之等到现在才知道对方就是陆珏。 都意识模煳的事，怎么能算同床共枕过呢。 顾衡之感觉到陆珏又凑近了一些，整个人都快哭出来，想了半天找不到理由让对方下去。 他仔细想了想，一定是刚刚自己的话实在有歧义，让陆珏以为他是在挽留自己。 可如今陆珏都上来了，还抱上了。若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真的不好叫人下去。 「你这样会压到孩子的。」顾衡之想了半天想出来这个没什么用的理由。 没想到陆珏听了之后真的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那我小心一些。」陆珏说。 顾衡之以为他思考这一会儿是在纠结怎么下床去才显得自己不那么尴尬，没想到对方只是想到了小心一些。 这还不够，只见陆珏又看了顾衡之的肚子一眼，说：「你放心。」 顾衡之一愣，一时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先赶紧说自己的意思是不跟他一块儿睡，还是应该先觉得对方真的还挺关心自己的。 「我……算了。」顾衡之张着嘴，只吐出了一个字，后边的话死活说不出口，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不就是盖着棉被睡一觉，这怀着孩子呢，陆珏又不能干嘛。 顾衡之这样安慰自己，打算背对着陆珏睡。 背对着，陆珏竟也什么都没说。 第38页 顾衡之还好奇呢，没想却感觉到有一双手环住自己的腰。 原来还能这样，顾衡之心说这样竟然还方便了对方从背后抱住自己。 但是开口让对方不要抱着自己，顾衡之又觉得尴尬，最后只能安慰自己。 不就是抱一下嘛，又不是做什么怪事，随他吧。 顾衡之本就有些困，躺到床上去胡思乱想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反倒是陆珏大半个晚上睡不着，只看着对方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日一大早，柳絮和喜胜听见里边的动静，对视一眼，想着主子到底是不是要起了。 万一只是清晨在床上腻歪腻歪，他们贸然进去打扰了两位主子，倒是不好了。 但二人又怕确实是要起了，纠结了小一会，便见外边祁昭来了，说有急事禀报陆珏。 这倒是没办法，柳絮只能打了水当做二人醒了，进屋去伺候洗漱，叫祁昭先在外边候着。 二人一进去便见顾衡之抓着陆珏的袖子嘀嘀咕咕着，似乎是在埋怨对方大早上的吵醒自己。 那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半醒不醒时的沙哑，听着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陆珏那神情更是叫二人想不到，就站在那让顾衡之拽他的衣袖，见对方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还俯身用空着的那只手为他重新盖好被子。 柳絮目不斜视地上前去伺候，喜胜还愣了一会儿方才一块儿上前去。 这顾衡之明显半醒不醒的，二人也不敢说话，只柳絮站在陆珏身旁的时候小声禀报了祁昭之事。 陆珏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却在柳絮转身的时候压低声音叮嘱：「让他再睡一会，你们过会再喊他起来用早膳。」 这陆珏有吩咐，二人自然是连连应下。 没想就在陆珏也要走的时候，却是被突然坐起身的顾衡之抱住了手臂。 「我饿了。」 陆珏听着这声好似撒娇的声音，转过身一看。 只见抱着他的顾衡之闭着眼睛，因为还困着，那睫毛一颤一颤的。 没听到陆珏的回答，只见顾衡之周了皱眉，撇撇嘴，又重复了一遍。 「我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517：37：45～2021-01-1720：4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他妈帅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顾衡之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每次没睡醒就会拽着陆珏哼哼唧唧，这次还抱着陆珏的胳膊说自己饿了。 虽然当时他是闭着眼睛的，但这个画面只要一脑补起来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太恐怖了。 顾衡之是这么想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喜胜和柳絮的神情看起来，好像都觉得他们这样相处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能因为他怀了陆珏的孩子，他们一起睡还抱在一起就是正常的事情。 那个孩子只是意外。 顾衡之心底吶喊。 可方才这些心里嘀嘀咕咕，真的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觉得不合适。 他自己真的对陆珏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顾衡之自己都不敢很肯定地说没有。 他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陆珏，仗着对方正吃着饭，眨着眼观察对方。 许是顾衡之的目光实在太过刺人，让原本好好吃着饭的陆珏都吃不下了。 只见陆珏将碗放下，抬眼朝他看来。 还未有动作，便见顾衡之连忙别开眼，埋头吃自己的。 「管言此番回来，你在宫中多加小心。」陆珏看着顾衡之，瞧着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说成了这个。 顾衡之点点头，没敢看陆珏，只埋头把早膳都吃了。 还觉得有些饿。 「如今还算好，过两个月怕是更要避着人。」陆珏看了一眼顾衡之的肚子，皱了下眉，说：「若非虫子还没清干净，还能叫你去行宫住一段时日的。」 顾衡之倒是觉得宫里也不错，摇摇头，说：「你是走不开的，我到了行宫的话，他们更好动手。」 见顾衡之也没有到行宫去的想法，陆珏倒也没有再提这个，只又嘱咐了一遍万事小心。 这之后几日想来陆珏有的忙，不说管言回来的事，就说朝廷原本的事都能让陆珏忙得团团转。 顾衡之本就不是管事的，又待在这里养胎，自然是乐得清闲。 看着陆珏站起身准备离开，顾衡之一瞬间的庆幸自己就是一个傀儡皇帝。 不用996。 但转念一想，顾衡之又觉得是傀儡皇帝也不好。 若他没有怀上陆珏的孩子，若陆珏没有发现他不是小皇帝，没有对他感兴趣，那他估计还是要实施自己的计划。 顾衡之想起刚来的时候，自己还想出了许多办法自救。 那个时候仿佛只是昨日，想想倒是有些令人感慨。 「要好好的，平日里别乱走，免得中了他们的阴招。」陆珏本是转身就要出门的，可不知想到什么，却是走到他身边来，捧着他的脸说了这样的话。 陆珏说到这份上，顾衡之也不是铁打的心，自然不可能半点反应没有。 只见顾衡之被这样的姿势惹得脸上有些发烫，好一会方才胡乱点了点头，抓着对方的手说：「好，你也小心。」 第39页 陆珏可没想到能得到顾衡之这样的回应，眼中还有几分小小的惊讶。 这点惊讶如此的明显，顾衡之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很惊讶吗？」顾衡之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本来问这样的问题，怎么想都有些别扭。 感觉到别扭，顾衡之就知道自己估计也要栽进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衡之掰开陆珏捧着自己的脸的那双手，别过头去，却死死抓着对方的手不放。 陆珏见顾衡之没放手，竟也没有挣脱，只让对方就这样抓着自己的手。 「顾衡之，我知道是意外，所以本是没有指望你真的对我产生什么感情的。」陆珏伸腿把一旁的凳子勾过来，坐下来避免自己对顾衡之的俯视，又补上一句：「不久前我还想杀你，若换成我，这么快就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产生感情，是很难很难的。」 「你甚至不会这么做。」顾衡之接上陆珏的话，平静地看着对方，想了许久，却还是摇摇头：「可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 陆珏也不意外，只看着顾衡之，像是猜到顾衡之后面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只见顾衡之抓着陆珏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待在里边了，所以我不敢很确定地说喜欢你。我怕只是习惯你待在身边，习惯你对我好，若只是这样就对你说喜欢，那对你未免也太不公平。」 原本以为顾衡之是要说一些很绝情的话，没想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些。 陆珏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笑了笑，也没抽回手，只说：「你与我原先想像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原先想像的？ 顾衡之听着突然有些好奇，原本陆珏心中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早先他怕暴露，都不敢太过放肆，如今说了这些话，确实与从前很不一样。 顾衡之换成自己想了想，觉得若是自己怕也是这个反应。 「这个不一样，是好，还是不好？」顾衡之没问原先是什么模样，惹得本来想了好一会该怎么描述原先自己以为的顾衡之的陆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只是这样的问题，陆珏也只是愣了一会，便答道：「自然是好的。」 听陆珏说好，顾衡之竟是有些开心。 只见他脸上肉眼可见地泛起笑容来，刚想仔细想想接下来说些什么好，却是想起陆珏该是很忙的。 这么拖着对方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衡之想到这个，便放开了对方的手，说：「你去忙吧，我自己找点乐子就好了。」 朝廷总要有人打理，若一干大臣都只干自己的活儿就好了，那样的话也不必如此劳累。 要命的就是一干大臣中有些人就是爱搞事情，叫人看了就是头疼。 他们没活儿干了吗，怎么那么闲？ 有活儿干的也爱在自己的工作里夹带点私货，攻击这个派别，攻击那个派别。 最闲得慌的要数一些老臣了，最爱干涉皇帝的私事。 幸好顾衡之不上朝，只要不见面，你就骂不到我。 奏摺可以不看，反正是内阁筛选过，陆珏再把把关才送来的。 这边陆珏去忙了，顾衡之一时觉得殿内有些冷清，便想着在这寝宫四处走走。 先前只是跑跑御书房和上朝，这寝宫也只是睡个觉吃个饭，根本没怎么仔细看过。 这么想着，顾衡之便站起身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可给喜胜吓得够呛。 柳絮倒还冷静，但也做好了待会拽着喜胜跪下来劝顾衡之不出门的准备。 颇有外边那些言官的架势，若女子能参加科举，想来柳絮也能当言官。 「想随便逛逛。」顾衡之见状连忙表示自己不是要出去。 但这样的话还是颇有歧义。 喜胜和柳絮一听更加警惕，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来。 「不出门的。」顾衡之连忙补上几个字。 喜胜和柳絮本来都快要跪下去了，这一听整个人都站直了。 喜胜脸上还多了几分笑意，乐呵呵地说：「在屋里转转也是好的，外边冷着呢。」 「是呀，皇上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在屋里转转就好。」柳絮难得附和喜胜，也跟着这样说。 顾衡之没敢因为稀奇去看柳絮，生怕对方以为自己生气了还是怎么的。 他只走向了旁边那间书房，是他来这个世界三四个月了都没仔细瞧瞧的地方。 见顾衡之走进旁边那间书房，喜胜笑着跟上来，连连问顾衡之是不是想看什么书。 「奴婢去取来就好了，皇上也不必来回跑一趟。」喜胜笑呵呵的，瞧着还因为顾衡之不打算出门而高兴。 昨儿喜胜回来之后也没怎么跟顾衡之搭上话，只在柳絮那里听说了刺杀一事，吓得两股战战。 自己离开一会顾衡之就遇上这种事，若陆珏和顾衡之追究起来，喜胜这脑袋怕是不保。 好在柳絮那表现也不像两位主子要追究的意思，喜胜倒也放下心来，只尽心伺候着。 顾衡之摆摆手，只让他们远远跟着。 柳絮本还有些不大同意，觉得离得远的时候要是遇上危险，怕是不好保护他。 但顾衡之笑着说：「也不会有人傻到大白天来刺杀，没事的啦。」 听顾衡之这么说了，柳絮自然也不会坚持，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守在一旁。 第40页 顾衡之见柳絮如此，自是不会说什么。 毕竟柳絮是陆珏派来保护他的人，若是真的因为离太远了，出事的时候救不到他，怕是要被陆珏责罚的。 虽说是他的要求，但这种时候上峰只会怪下属办事不力。 顾衡之也不想给柳絮添麻烦，他觉得柳絮这个人也挺好的。 如此想着，他倒也没在意不远处跟了两个人，在书房里走了走。 先前顾衡之便以为不爱读书的小皇帝该是有一屋子话本子的，但先前他让喜胜去找的时候没找着，便以为是从前太傅不让看。 没想如今一看，顾衡之却是发现那书房中多是游记，其中不乏有几本被做了特殊的标记。 不仅如此，被做了特殊标记的书上，有些特别有趣的地方还被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顾衡之辨认了好一会方才看出大概意思是小皇帝喜欢这里，很想到这里去。 先前顾衡之是见过小皇帝写的字，那是全然不像这些字一般歪歪扭扭。 可这游记上却些得如此难以辨认，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所以故意这样吗？ 顾衡之有些好奇，可小皇帝已经没了，他也没办法问问对方。 又翻了好几本，顾衡之都能看到其中小皇帝做的标记，甚至还有一些想像自己去游玩的小段子，就写在空白处。 想来小皇帝也是很想要出去游玩的。 可当上这个皇帝，或者说作为唯一的皇子活在这个宫里的时候，小皇帝已经没有机会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有些影响心绪，顾衡之一时间有些为小皇帝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抬手摸了摸眼角，发现有些湿润，连忙别过头去，借着抬手拿书的动作擦上一擦。 这一别过头，顾衡之看见一个隐蔽处放了一个盒子，不知装了什么，也没上锁。 想是小皇帝的东西，顾衡之拿了出来，在椅子上坐下，小心地打开来。 很像日记，却不像是记录自己日常的日记。 顾衡之看着那些全是白话的句子，看着小皇帝某张纸上还模拟出了另一个人与自己对话。 他脑海里突然就想像出了一个没有人跟自己说话，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人当他是个人的小皇帝。 孤独，他从这有些无厘头的日记中看出了这两个字。 他仿佛看到小皇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个书房的桌前，一边看着游记，一边想像着自己离开这里。 「皇上，别看了。」 一旁的喜胜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来大着胆子将顾衡之手上的东西收走。 柳絮也上前来，欲言又止，只喊了一声：「皇上……」 后边的话，柳絮不知道怎么说，可顾衡之却是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多说什么。 他站起身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那一屋子的游记。 小皇帝该是投胎去了吧，这样也好，下辈子别生在皇家了。 第22章 自那日之后，陆珏几乎每日都来，虽说不像那夜一般留宿，但也会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拿来陪顾衡之。 陆珏是很忙的，这点顾衡之比谁都清楚。 而且如今管言回来了，陆珏只会忙得更加脚不沾地。 但即便这样了，陆珏还是选择每日都过来陪顾衡之说说话。 「若是公务繁忙，你也不必每日都来的。」顾衡之都有些看不下去，劝道。 这日陆珏带了点宫外的小玩意过来，说是给他解解闷。原以为陆珏只是送东西过来，没想还留下来陪顾衡之聊了会天。 顾衡之知道陆珏肯定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时没忍住，便说了劝对方不必每日都来这样的话。 没想却见陆珏摇摇头，说：「怕你一个人觉得寂寞，多来坐坐也是好的。」 顾衡之愣了愣，刚想说这还有喜胜和柳絮二人，可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他自己先否定了。 这柳絮不大爱说话，喜胜虽说时常找些乐子来逗他笑，但到底也是下人。 下人在主子面前，到底是拘束些，到底不如陆珏这个愿意坐下来与他平视的人好说话。 只是顾衡之有些没想到，陆珏会这么说，说怕他一个人觉得寂寞。 这样的说法多少有几分暧昧，让顾衡之本就苍白的脸有些发烫，匆忙别过头去，不敢去看对方是什么神色。 见顾衡之没接话，陆珏也不会多说什么，只又接着说：「管言这几日小动作频频，不知什么时候会找到你这里，你一定小心，能不见还是不见。」 「好，我知道的。」这样的话顾衡之不可能还是不接，只点点头，还是没敢去看陆珏。 顾衡之多少还是有些别扭，这会儿陆珏不说话，屋里便安静了好一会。 二人不是说不上话，也不是对对方毫无感情。 只是顾衡之心中如乱麻，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是对的。 该说什么，该有什么动作，该距离对方多近才合适。 许多许多事情，顾衡之都很迷茫。 他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不是对陆珏有名为喜欢的感情。 他只低垂着眼，越想去理越像是一团乱麻。 「不必强求自己。」聪慧如陆珏自然是能看出顾衡之神色不对劲的，粗略一猜便知道是自己付出的感情让对方感到困扰了。 第41页 听到这话，顾衡之勐地转头去看陆珏，大着胆子与对方对视着，好一会才说：「可是这样让你一味的付出感情，对你真的很不公平。」 「你也可以直接拒绝我，等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你也平平安安的。到时候我给你能花一辈子的银子，你想去哪就去哪。」陆珏看着顾衡之垂下眼，脸上满是迷茫，便嘆了口气，又说：「我会给你自由。」 原以为，陆珏说到这份上，本就有些摇摆不定的顾衡之会直接答应。 甚至在顾衡之听到「自由」二字眼睛亮了亮的时候，陆珏都以为顾衡之就要点头了。 没想顾衡之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顾衡之突然想起一直像离开的小皇帝。 他想了想，小皇帝是嚮往外面的世界的，他其实也是。但小皇帝对这个皇宫毫无留恋，对这个皇宫甚至只有厌恶。 他不一样，他现在对陆珏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情。 他自己都不知道名为何物的感情。 说是喜欢，却又好像没有那么深。 说只是有好感，可顾衡之又觉得不只有如此。 陆珏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衡之，为什么？」 「我怕我后悔。」顾衡之睫毛微颤，没去看陆珏，只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陆珏闻言一愣，站起身来，走到顾衡之面前蹲下身去。 看着对方的动作，顾衡之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 这是要做什么？ 顾衡之看着对方捧起自己的脸，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睁着眼睛与自己对视着，明显就是想做什么。 可若是想要吻他，那陆珏直接在捧着脸的时候直接亲上来就好了。 为什么这样的小心翼翼，一点都不像原先那个杀伐果断的陆珏。 可又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会让顾衡之想。 原来陆珏也会这样小心翼翼对待一个人吗？ 那个人还是顾衡之自己。 他就这样看着陆珏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仿佛是在徵求他的意见，看他会不会觉得不适。 就这样睁着眼接近，观察着他的神色，若有半点不快，就要立刻撤开的样子。 顾衡之感受着扑在自己脸上热乎乎的气息，唿吸一滞，却是没有躲开。 在完全清醒的时候与陆珏如此亲密，好像也不会觉得讨厌。 甚至有几分别扭的兴奋。 像是在期待什么，期待对方的嘴唇贴上自己。 就在这时，外边却是突然响起喜胜的声音。 「皇上，摄政王，管督主求见。」 管言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陆珏瞬间撤开，眯起眼来，眉头皱得老紧了，满脸写着不高兴。 顾衡之看着对方这神情，竟是笑出声来。 「有机会的，别急。」顾衡之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笑意，整张脸都仿佛写着愉悦二字。 陆珏整理好心情，復又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没有方才的不快，只嘱咐道：「小心些，传出去也不要紧，一切有我。」 顾衡之知道陆珏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还是说：「若是能不传出去自是更好，传出去了平白给你添麻烦。」 见对方也会为自己担忧，陆珏心中一暖，脸上神色更加缓和，只摸了摸顾衡之的头髮，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顾衡之自然不会让管言看到自己这个已经隆起的肚子，想了几个办法都觉得很容易被管言发现。 待陆珏走后，顾衡之唤了喜胜进来，嘱咐了几句，便躺到床上去，还拉上了帘子。 「皇上龙体欠安，只能隔着帘子与督主说话。」喜胜不敢去看管言，但顾衡之这儿就他一个太监，他不上也得上，便只能大着胆子说这话。 管言与祁昭，一个是东厂头头，一个是锦衣卫头头，祁昭有蟒袍，管言自然不可能没有。 只见管言一身蟒袍，腰佩玉带，一双眼写着算计，嘴角微勾不勾，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 一旁说完话正等着对方回应的喜胜有些两股战战，若非自己是顾衡之身边的太监，他都想直接跑路了。 其实，说起似有似无的威压，陆珏也有。 但是陆珏这几个月对顾衡之好得不行，让跟在顾衡之身边的喜胜都要忘记从前见到陆珏时感受到的那股威压。 如今在管言身上复习一遍，倒是比从前知道的还要让喜胜印象深刻。 「是吗，可请了太医？」管言先是对着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床行了个礼，又扬声问。 喜胜直视着前方，努力让自己不要抖得那么明显，答道：「自然是请过了的，正喝着药。」 「皇上龙体欠安，奴婢却为了东厂事务外出，不能在御前伺候汤药，实在不该。」管言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倒是与他那张苍白年轻的脸相称的很。 顾衡之生怕他要说留下来伺候，装作咳了几声，说：「管督主是为朝廷效力，自是不必到御前来伺候，朕这儿有喜胜几个就够了。」 「这怎么行，奴婢身为掌印太监，该是跟在皇上身边的才是。」管言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瞧着并不是很想认真演这场戏。 「东厂需要管督主，朕这儿不缺人。」顾衡之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不快，明眼人都知道这时候应该直接找理由离开。 可管言明显还有别的目的，那架势像是一定要在这里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一样。 第42页 顾衡之直觉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但又不大确定，想要当面确认一番。 可这就有些奇怪了。 为什么管言会知道他怀孕的事？ 他怀孕这件事整个皇宫就没几个人知道。 算起来也就只有陆珏和祁昭，柳絮和喜胜，吴太医加上他本人知道这件事而已。 最有可能说出去的是吴太医，可以陆珏的脾性，想来一早就让祁昭把吴太医控制得死死的。 别的不说，他的家人一定是早就被陆珏保护起来了。 一是不要让旁人拿捏住吴太医的家人来威胁他，一个自然也是捏住吴太医的软肋。 这么一想吴太医竟是最不可能说出去的人，不仅如此，若是他们真的找到了证人告诉他们说顾衡之怀孕了。 那定然会拿这个证人出来将消息传出去。 可他们没有，那就是他们其实根本不确定这件事。 只是，男人怀孕在这个世界是几乎不可能的。 顾衡之怀孕都是靠的生子药，管言为什么会猜测他怀孕或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奴婢心中担忧，不知可否一睹龙颜，好叫奴婢放心。」 突然，管言提出了这个要求。 顾衡之躺在床上，紧紧抓着手中的被子，听到这话的时候唿吸一滞。 他突然想到，就算是生子药，那也不能保证一次就中。 那管言他们一定要看看他本人的状态，是不是就是想确定他有没有怀孕？ 顾衡之细思极恐，又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拦不住硬要亲眼看看他的管言。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陆珏的声音。 「既是皇上龙体欠安，管督主不如先回去，改日再来看望皇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自由」说的是待不待在皇宫当皇帝，不是跟不跟陆珏在一起。 第23章 陆珏与管言到外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衡之只知道之后进来的人只有陆珏。 他好奇地将帘子分开一条小缝，只露出一只眼睛，打算要是看到管言一块儿进来就躲进去。 陆珏眼尖，进来的时候一眼看见那帘子被分开了一条小小缝，也没说什么，只关上门朝这边走来。 见只有陆珏进来，顾衡之钻出了脑袋，眨着眼睛看他，问：「他走了吗？」 「走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陆珏掀开帘子，在床里边坐下，看着身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的顾衡之，笑了起来。 顾衡之觉得应该是自己现在的形象有些憨，方才让本不爱笑的陆珏笑成这样。 「说起来，你刚不是走了吗，怎么还跑回来呢？」顾衡之缩了缩脖子，将被子从自己身上剥下去，又有些好奇地眨着眼睛问。 陆珏却是将被子重新裹回他身上，顺手还摸了一把他的脸，说：「不放心你，便回来了。」 所以陆珏原本是打算让他自己处理，结果走到半路敌不过自己心底那份担忧，就这样跑回来了吗？ 顾衡之一时有些感动，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可他心中想了许多话，最后都因为太过暧昧，甚至是有几分别扭而被他自己否决掉。 应该说谢谢，还是直说自己被感动到了。 好像说什么都有些别扭。 见顾衡之在想什么想到没有接他的话，陆珏也不恼，只站起来，一副打算离开的样子。 感觉到身边的人离开，不知怎地，顾衡之竟是去抓陆珏的手。 这陆珏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有些惊讶地转过头一看，却见顾衡之为了抓住自己，那整个身子都有些前倾。 陆珏连忙扶着对方坐下来，说：「想让我留下来说一声就好了，不必这样挽留。」 挽留？ 顾衡之一愣，他方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自己还有话想对陆珏说，所以不想让陆珏走。 真的是自己在挽留对方吗？ 顾衡之有些迷茫地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心口，低垂着眼，睫毛微颤，想着自己到底是为了说什么话才不想让对方走，还是说完全就是他不想让对方走而已。 至于想说什么话，想做什么事，不过是连他自己都骗到了的谎言罢了。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陆珏留下来。 顾衡之心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连自己都吓到了。 他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唿吸都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只有抓着陆珏的那只手是半点没有放松的意思。 「顾衡之，你怎么了？」陆珏伸出另一只手，试探着想抱住对方。 陆珏这些日子想做什么几乎都会先看看他会不会不高兴。 虽说这样与顾衡之认知里那个不会顾及他的感受的陆珏不大一样。 但实际上陆珏也不是不能这样。 不过就是从一个杀伐果决又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变成一个有了更热烈的感情、有了更多色彩的人。 为什么不能呢？ 顾衡之想到这个，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松开陆珏的手，却是按着陆珏的肩膀让自己跪坐在床上，双手环住陆珏的脖子。 陆珏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眼中不免多了几分惊讶。 原以为这样的事会是陆珏主动，却没想主动凑上来的人是顾衡之。 青涩，却又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与其中的感情。 第43页 像小猫第一次想往你身上跳的时候，先伸出猫爪子触碰你，再小心翼翼地把两只猫爪子放上来，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你。 发现你并不觉得讨厌，小猫就会一跃扑向你。 就像顾衡之扑向陆珏。 陆珏突然想起那次顾衡之跑来追自己，心中一动，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将主动权拿了回来。 接吻这种事，顾衡之该是头一回的。 说得有些没底气，还是因为顾衡之并不知道当初二人意外有了肌肤之亲的时候有没有做这样的事。 也许有，也许没有。 顾衡之猜是没有，但谁知道陆珏会不会呢。 「那时候，你有没有亲我？」二人一分开，顾衡之方才喘过气来，却因为心中好奇，急着便把这话问出来。 先是没想到顾衡之真的一点经验没有，连接吻的时候如何唿吸都不知道，后又没想到顾衡之会问这个。 陆珏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那时候是没有的，这是 第24回 。」 听到这一次是 第25回 ，顾衡之笑起来，他觉得很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是他心里想要在清醒的时候，喜欢陆珏的时候，再与对方做这样亲密的事。 顾衡之想到这个，笑得眯起了眼睛，又凑上去小小的啄了一下。 被对方这样的小动作惹得心情更多了几分愉悦的陆珏一挑眉，搂着顾衡之的腰，在对方的脖颈处蹭了蹭。 「好了，你先去忙吧，等你待会儿回来再说。」顾衡之被蹭得有些痒痒，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去推对方。 陆珏确实也是有事要忙的，不可能成日与顾衡之腻在一起。 否则顾衡之已经不管事了，陆珏要是再不管，怕是管言直接带人把他们两个杀了自己当皇帝。 「好，那我晚些时候再来陪你，你自己一个人千万小心。」陆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方才放开对方。 顾衡之点点头，看着对方站起身来往门外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勐地跑下床追过去。 听到脚步声，陆珏脚步一顿，就要转过头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却是被顾衡之从背后一把抱住。 「小心些，你这身子若是小产可受不住。」陆珏有些担心，双手覆在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安抚地拍一拍，示意对方松手。 顾衡之手上力道稍微放松一些，看着陆珏握着自己的手转过身来。 还当了陆珏要怪自己追上来，没想却是听得陆珏说：「脚冷不冷，怎么不穿鞋就跑过来了？身子可有不适，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便请太医来看看。」 陆珏一边说还一边抱起顾衡之，将人送回床上。 不仅如此，陆珏还在床边蹲下，将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顾衡之的脚，有些心疼地说：「下回穿了鞋袜再下来，着了凉可怎么办。」 顾衡之到底是一时冲动，便只能缩了缩脖子，乖乖点头。 这陆珏一看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忍心责怪他，只嘱咐他要注意一些。 顾衡之点点头，有些害怕陆珏会问他为什么追上去。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追上去呢？ 顾衡之自己一时想不出答案，也许他可以慢慢想。 如果陆珏没有现在问的话。 他眨巴着眼睛看陆珏，见对方也在看自己。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也许都是在等对方先开口。 顾衡之想，陆珏是不是在等自己说点什么，比如为什么冲上去抱住他。 可顾衡之也不知道，别说是告诉陆珏了。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跑上去抱你。」最后还是顾衡之先开口了。 他垂下眼，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正勾起唇角笑，嘴里边还小声说着：「也许只是单纯想要抱抱你而已。」 这样的理由，也许都不算理由。 陆珏可以接受吗？ 如果是顾衡之自己来面对说出这样话语的人，定然觉得这个人说话奇奇怪怪，像是在敷衍。 这么一想，顾衡之不由得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紧张陆珏误会吗？ 顾衡之睫毛一颤，意识到这个问题，又想起先前的种种问题，更是想起方才那个亲吻。 他发现哪里不对了。 虽说还是会有几分别扭，但这点别扭完全可以解释成头一回谈恋爱，或者解释成在喜欢的人面前会觉得别扭。 这样的解释都是可以的。 所以他觉得别扭，不是因为不喜欢陆珏。 他会纠结许多许多，恰恰于不喜欢陆珏，仅仅只是朦胧感情这种理由相反。 他是喜欢陆珏的。 顾衡之这样想。 「我知道的。」 陆珏先是笑笑，将手抽出来，安抚似的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你好好休息，我忙完就回来。」陆珏转头一看天色，粗略估计了一下时间，觉得确实应该先去处理公务了。 都这个时候了，顾衡之自然不可能继续拦他，只点点头，打算将自己刚想明白的事情放到以后再说。 如陆珏所说，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管言都没有再来。 起先顾衡之还有些担心，怕管言哪天又跑过来，等了近一个月都没来，他便知道管言怕是真的脱不开身。 第44页 同样的，这段时间陆珏也越来越忙。 忙到甚至不能每天都过来，就算平日里来了，情况最好的时候还能陪他说两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深夜钻进顾衡之的被窝里。 顾衡之有许多话想对陆珏说，但他也明白管言的提前回京对陆珏来说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加上忠亲王还没彻底根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搞小动作，陆珏实在是放松不下。 这还不够，那边翰林院的齐源也嚷嚷着要见顾衡之，说上回皇上夸了他的文章好，这回特地送了本自己做的文集来给顾衡之瞧瞧。 顾衡之从前也就随口一夸，他哪里会看这些东西。 这样的事自然是早就被陆珏拦了下来，只在这日进门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 顾衡之倒是没放在心上，只说齐源本性不坏，也别对他太狠了。 原本陆珏也不打算对齐源怎么样，见顾衡之开口，便更不可能对齐源下手。 「近些天最好还是不要出门，我的人发现忠亲王不大对劲，你小心些。」 隔日一大早，陆珏临走的时候越想越不放心，还是决定将这个事告知顾衡之。 这个时候忠亲王已经被陆珏逼到完全没有退路了，盯着忠亲王的人又说他似乎不大对，陆珏自然不可能不警惕起来。 若只是冲着旁的来还好，就怕忠亲王最后要死了还想拉顾衡之垫背。 这么想着，陆珏回过身抱了抱顾衡之，心中更是放心不下，走的时候还连连会头看他。 而就在这日，顾衡之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听见了奇怪的响声。 第26章 有了上次的经验，顾衡之一听到声音便警惕起来，看了一眼身旁同样警惕起来的柳絮。 「回去吧。」顾衡之想着，还是进屋里好一些，也不是每一支来刺杀他的箭都能被柳絮接下来。 万一有一支箭没被接下来，射中他了呢？ 顾衡之不知道小皇帝的身体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撑过来。 或者说，顾衡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机率有多大。 若是箭上再涂点什么东西…… 顾衡之都不敢想这个可能性。 他带着柳絮回到屋里，一推开门便感觉到屋里的热气，嘴里边还说着：「开春了也不那么冷，日后不必再烧得这样暖。」 柳絮听了点点头，说：「本也是这样想的，但前几日听宫女们说这倒春寒厉害着，便打算果断时日再改。」 「也是。」顾衡之近日有些暴食，也不是暴食吧，就是很明显地比以前吃得多了一些。 不仅是吃得多了些，还饿得非常快，让顾衡之有些苦恼。 就像现在，顾衡之才出去转了两圈便觉得有些饿了，分明才用过早膳没多久。 也不知道只是嘴馋还是真的饿了。 顾衡之想着，却还是让柳絮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些吃的来。 「让喜胜去吧。」柳絮临出门的时候，顾衡之想到什么，对她喊道。 柳絮应下便出门去寻喜胜，不过是在院子里，走开一会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想就是柳絮走开这一小会，顾衡之又听见屋里有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但顾衡之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什么东西？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顾衡之对身边的异动都极度警惕。 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伸着脑袋去看前方到底有什么东西。 结果这么一看，却是见角落里突然钻出一条蛇来。 顾衡之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撤，浑身紧绷着，只与那条蛇互相瞪着眼。 就在顾衡之抓着桌子的手用力到有些骨节发白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也传来同样的声音。 不是吧？ 顾衡之更加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身后不远处正吐着蛇信子的蛇。 不是才初春吗，京城还这么冷，为什么会有蛇？ 顾衡之有些不敢动，但现在不跑，若是这两条蛇扑上来咬他，他怕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顾衡之咽了咽唾沫，用余光估计了一下自己到门口有多远。 是他跑得快还是蛇爬得快，顾衡之不知道，但是在这里跟蛇干瞪眼也不是办法。 顾衡之小心地朝门口挪了挪，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打量着那些蛇有没有动作。 可是那两条蛇只在他刚抬脚的时候探了探头，之后他往门口走，却是再没有动作。 是不会咬人吗？ 虽说宫里有蛇确实很奇怪，但也许不是毒蛇呢？ 顾衡之脑中闪过这个带着侥倖的念头，但这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他按了回去。 不，宫里有蛇本就是怪事。 别说是这个时候，蛇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只能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顾衡之将手按在门上，见两条蛇都是放松下来，不像要攻击人的样子，自己也松了口气。 随后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刚要跑出去，却是撞上了一个人。 是谁？ 顾衡之看都没看就转身往外跑，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一个硬的跟铁板似的胸膛。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整个人撞得有些懵，眼角含着几滴眼泪，嘴里边还呜咽着什么。 第45页 也不是很痛，就是撞得他有些懵。 「怎么样？疼不疼？」 来人是陆珏。 顾衡之这样一撞，整个人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原本陆珏还当没事，结果听到顾衡之哼哼唧唧几声，以为真的撞疼了，捧着他的脸便轻声问了好几声「疼不疼」。 顾衡之摇摇头，又钻进对方怀里，被对方的斗篷裹在里边，说：「不疼的，没事的。」 听顾衡之这样说，陆珏倒也放心下来，握住他的手，皱起眉来，说：「怎么这么冷，也不拿个手炉，柳絮他们呢？」 「我让柳絮去喊喜胜传膳了，该是快回来了。」顾衡之生怕陆珏怪罪他们，连忙说是自己有事让他们做。 陆珏还是有些不高兴，想着要不要再放个人过来。 但顾衡之怀孕的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不到必要的时候，暴露顾衡之这样一个男人，一个皇帝竟然怀孕了。 别说管言和忠亲王会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单说那些迂腐老臣就受不了。 那些张口闭口封建礼教的守旧派肯定第一个跳出来骂皇帝竟然跟野男人行苟且之事，还怀上了孩子。 「对了，里边有蛇！」顾衡之一出来就被人抱在怀里，竟是被对方惹得一时忘了自己为什么出来，等到陆珏要带着他进去方才想起这事。 一想起来，顾衡之连忙挣脱陆珏的怀抱，从他身旁钻出去躲在了对方身后。 只露出一双眼睛半个脑袋，这样趴在陆珏背后，小声说：「真的有蛇，我好怕蛇的。」 蛇？ 陆珏听到这话的时候也皱起眉来，转身看向顾衡之的时候刚好看见柳絮朝这边赶来，便招招手让柳絮过来守着顾衡之。 「你要进去吗？」顾衡之抓住陆珏的袖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陆珏安抚般地摸了摸顾衡之的脑袋，对他说：「没事的，你先在外边等等，我给你拿个手炉和斗篷出来。」 这么说着，陆珏先进去了一趟，拿东西的时候顺道看了一眼蛇在哪里。 结果竟是连蛇的影子都没瞧见，陆珏皱起眉来，心中一沉。 陆珏出来之后，亲自帮顾衡之披上斗篷，又把手炉塞他手上，嘱咐了两句便转身进屋去。 「你说陆珏不会有什么事吧？」顾衡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些担忧。 一旁的柳絮听到顾衡之的话，笑了笑，说：「皇上不必担忧，不过就是几条蛇，对王爷来说都是小事。」 陆珏的实力，顾衡之其实是知道的。 但知道归知道，信任对方有这个能力归信任。 心中总还是会担忧的。 不过，本来就知道没什么事，又有柳絮这话给他定定心神，倒也是好了许多。 「先进来吧。」 没过一会，便见陆珏出来了。 他搂着顾衡之往屋里走，皱着眉，却在看向顾衡之的时候缓和了神色。 顾衡之看着陆珏的神色，有些好奇，到底是抓到没有，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还是说陆珏方才在里边又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比蛇还要让人恐惧的东西？ 顾衡之好好奇，一坐下便想问。 没想陆珏却是先一步说：「蛇该是有人故意放的，方才进来的时候没瞧见蛇，却是发现了点刚好能引蛇的东西。」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顾衡之听了也皱起眉，心说到底是谁把这样的东西放到这里来。 「你要不偷偷搬去王府随我住？」陆珏沉吟片刻，突然这么说。 顾衡之愣了愣，还当自己听错了，问：「真的？」 「对，真的，悄悄搬去王府，这边只随意应付着就好。」陆珏点点头，将对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又说：「我会尽量早些解决掉那两个人，不叫他们再伤你分毫。」 顾衡之点点头，因着这个姿势，不自觉地伸手环住陆珏的脖子，等到他发现不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坐在陆珏腿上的。 「这是不是不太好？」顾衡之有些结结巴巴地问。 「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陆珏笑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顾衡之耳朵尖有些红，感觉自己脸上甚至都有些发烫，只听他咬了一下嘴唇，说：「可柳絮刚不是跟进来了吗？」 这话刚问出口，顾衡之一抬眼，却是发现屋里真的只有他们两个。 「皇上，喜胜回来了，可是现在就用膳？」这时，外边传来柳絮的声音。 顾衡之听了就要从陆珏身上下来，却见对方摇摇头，还被单手掐着腰不许下来。 「被瞧见了怎么办？」顾衡之一边说，一边将脑袋往对方脖颈间钻，整张脸都要埋在对方身上了。 虽说二人确实颇有些体型差，小皇帝不仅不高，还瘦得不行，但两个大男人这样到底有些怪异。 「不怕，喜胜和柳絮这两个，一个是你的人，一个是王府的人，又不会说出去。」陆珏完全没有把顾衡之放下去的打算，甚至觉得有些愉悦。 顾衡之能理解他觉得愉悦的心情，但这真的很……也不是很怪异，就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或者说，是羞耻感。 应该说是羞耻感更准确些。 顾衡之心中想着。 这边顾衡之没再提从陆珏身上下来的事，陆珏便开口让柳絮他们将吃的都端进来。 第46页 顾衡之也刚好肚子饿了，缩在对方怀里往桌上看了好几眼。 最后还是忍不住就着这个姿势吃起饭了。 「你不是公务繁忙吗，怎么今天有空过来？」顾衡之有些奇怪，一边问一边拿起一块不知道名字的糕点吃。 陆珏从顾衡之手上接过糕点来，顾衡之刚想说堂堂摄政王怎么还抢人吃的。 没想却见陆珏将那糕点塞进顾衡之嘴里，见他咬了一口，又拿开一些，等他这一口吞下去方才继续方才的动作。 不都是他吃吗，为什么要餵呢？ 顾衡之刚开始还有些懵，反应过来之后合理怀疑陆珏身边有个看了奇怪话本的人给他出了不少馊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古耽预收《万人嫌死后太子追悔莫及》文案： 当了十六年皇子，纪云川才知道自己并非皇室血脉。 原本宠冠六宫的母妃被赐了毒酒，而被拿来混淆皇室血脉的他跪在父皇面前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念及这么多年情分，他只是被关进了冷宫。 可父皇留他一条命，却让他比死了都难受。 从前矜贵皇子跌落云端，往后待在冷宫人人都能踩一脚。 于是， 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太子来了—— 逼他穿着宫女的衣服跪在脚边为奴为婢， 逼他穿着夏衫跪在雪地里直到晕厥， 逼他每夜为自己暖好被窝， 逼他与自己同床共枕， 逼他穿上大红嫁衣悄悄与自己唱拜堂的戏…… 最后他死在除夕夜的大雪里，一睁眼成了受尽宠爱的荣国府世子魏云川。 *** 纪羽曾经视宠妃之子纪云川为眼中钉肉中刺，认为是这对母子夺走父皇的所有宠爱才会让母后状似疯魔。 突然有一天宠妃被赐死，假皇子纪云川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冷宫。 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父皇一蹶不振，母后也更加疯魔，一声声骂着父皇还念着她。 于是，纪羽将心中愤懑发泄在了纪云川身上。 当纪羽抓着纪云川瘦得两指能轻松圈住的手腕，瞧着他那貌若西施的脸，心中有了恶劣的主意。 起先， 纪羽只是逼他穿着宫女的衣服伺候自己，想以此羞辱曾经受尽宠爱的高贵皇子。 后来， 纪羽开始逼他为自己温暖被窝，甚至在无数个夜晚留住对方不肯放人。 纪羽越发觉得不对劲，但只能告诉自己那是在羞辱纪云川。 直到有一天，纪云川死了。 纪羽才发现自己早就将这个人放进了心里，追悔莫及之下他满天下寻找活死人的法子。 经歷了数次失败之后他心灰意冷，以为只能抱着对方的骨灰走过此生时，却在荣国府发现了那个与纪云川生得一模一样的世子。 第27章 一切都是陆珏安排好的，悄悄地把顾衡之一些惯用的物件搬去了王府，又在夜里悄悄把顾衡之带出了宫。 顾衡之被陆珏牵着往外走，他现在扮演的是陆珏身边的小厮，脸上用了些易容的东西，但还是低着头让自己不叫人看见脸。 到底是头一回偷偷摸摸跑出去，顾衡之多少有些紧张。 这一紧张，手便有些用力，惹得走在前边的陆珏回过头来看他。 「我只是，头一回出宫……」顾衡之抬头去看陆珏，发现自己许久没有用这样的姿态仰视对方。 想来若非是在外边，陆珏定然会弯腰或是蹲下身来，不叫他只能仰视自己。 「别怕，王府离皇宫不远，很快就到了。」陆珏看出了他的紧张，笑了笑，趁着周围没人，将人拉进怀里安抚一番。 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皇宫到王府去，顾衡之也没与陆珏腻在一块太久，只抱了一小会便后退几步，学着喜胜平日里的模样跟在陆珏身后。 一切都好像很顺利，顾衡之跟着陆珏穿过重重宫门，最后坐上前往王府的马车。 这一切简直顺利得不像话。 顾衡之心中惶恐不安，不仅是因为头一回出宫，还因为他知道有人想要对自己和陆珏下手。 这路上是很好的选择，若是能在出宫路上将他们二人一同抓住，那对方怕是半夜都能笑醒。 抓到带着怀孕的皇帝偷偷离开的摄政王。 说出去陆珏该怎么解释，顾衡之该怎么解释。 先解释怀孕，还是先解释自己夜里偷熘出宫。 「别怕，穿过这条街就到了。」陆珏感觉到顾衡之的紧张，将他抱在怀里，顺毛一般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想叫他别那么紧张。 顾衡之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总觉得路上怕是会发生点什么。 但又觉得，以陆珏的能力，发生点什么事的机率是很小的。 宫里还说陆珏有时候顾不来，可这齣了皇宫，不管是明面上祁昭的锦衣卫，还是暗地里陆珏养的那些人，行动起来都会比皇宫里方便得多。 会出事吗？ 出事比较好，还是不出事比较好？ 顾衡之想着这个问题。 是因为怀孕吗，还是因为他时常一个人待在宫里。 一个人待着，又没什么事儿做，便会多想。 想许多许多平日里根本不会去想的问题。 第47页 顾衡之靠在陆珏身上，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儿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怀疑再这样自己胡思乱想下去，怕是精神都要出问题。 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不想当皇帝的。 起先他的愿望只有活下去，现在也许是多了一个愿望。 跟陆珏一起活下去，还得在一起，多一天是一天。 他真的没什么追求，他一直不是那种会想到很远很远的人。 什么一辈子，下辈子，永远，都太远太远了。 顾衡之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哪里能想到那么远。 可他又觉得是应该想那么远的。 等他不想离开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割捨掉这个人。 等他与这个人血肉都融合在一起，被迫分开的时候只能一起痛的时候。 也许他会想永远。 现在的喜欢好像还没有那么那么的深刻。 也许陆珏也没有。 顾衡之想到这个，转头去看陆珏，刚好与对方对上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理由，他就是突然想亲亲陆珏。 这么想着，他伸手抱住陆珏，极快地往嘴上啄了一下。 主动亲吻对方这样的事，顾衡之如今做来还是有些别扭。心中肯定是愿意的，但亲完不用陆珏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就先耳根通红。 就在顾衡之想松开手坐回旁边的时候，却见陆珏死死将他按在怀里，耳边同时嗖的一声擦过一支箭。 顾衡之勐地朝旁边看去，只见那箭插在一旁，该是谁也没伤到。 「有没有事？」陆珏有些紧张地察看他的情况，见他毫髮无伤后方才松了口气。 这样一支箭射来，外边跟着的人自然不会毫无反应。 陆珏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朝外边点了点头，示意车夫不必理会，继续往王府走就是了。 「没事。」顾衡之好一会才回答他，心口怦怦直跳，想起来就有些后怕。 陆珏点点头，将人护在怀里，又取出一条手帕裹着那箭将箭拔了下来。 见陆珏正看着这箭，顾衡之也有些好奇地朝对方手中拿着的箭看去。 一般刺杀是不会在上面留什么痕迹的，但顾衡之却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纹样。 有些好奇，顾衡之想着这纹样到底是代表着什么。 是不是这个纹样背后的人做的，或者只是有人想要嫁祸他们。 陆珏看着那支箭，却是笑了起来。 听见笑声，顾衡之眼睛亮了亮，猜陆珏应该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便问：「是管言吗？」 「是，也不是。」陆珏将那支箭裹起来放在一旁，摸了摸顾衡之手里边的手炉还暖不暖，看了一眼外边，说：「进去了再跟你说。」 听陆珏这么一说，顾衡之方才注意到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想来是快到王府了。 马车停下之后，顾衡之还是装着是陆珏身边的小厮，先一步下马车，又伸手去扶陆珏下来。 顾衡之做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惹得陆珏都借着下马车的时候多看了他两眼。 那神情还挺认真，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努力在扮演这个角色，不想要自己露馅。 顾衡之自然也是不习惯这样伺候人的，无论是现代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要么是自己一个人要么就是别人伺候他，哪里有伺候别人的份。 但顾衡之知道这摄政王府周围可是有不少人盯着的，万一在这里露馅，叫人发现陆珏身边多了个不认识又有些可疑的小厮就不好了。 要说直接查到这日跟着陆珏的人是顾衡之怕是有些难，但要从中扯出一些真真假假的传言，却是不难的。 要知道，党派相争，打起来拿的可不全是真的把柄。 有时候把对方的把柄做得很真很真，拿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天下人又看不到这些，哪里知道到底是真的假的，人家只能看到你们两派人在打架。 顾衡之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扮演着跟在陆珏身边的下人。 直到他跟着陆珏进了一座院子，也没细看到底叫什么名儿，顾衡之只当是给自己收拾出来的住处。 一进屋，陆珏摆摆手让原先伺候的人下去，屋里只剩他们二人的时候，顾衡之方才放松下来。 「太累了吧，好在出宫了。」顾衡之当作自己家似的坐下来，还伸了个懒腰。 不知为何，一来到这里，他便能感觉到一丝的安心。 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是陆珏给他选的住处，方才会这样想。 顾衡之自己猜测。 「出来了就好，留在宫里我不放心。」陆珏也坐下来，拿出了一小瓶卸除易容的水，拿了一条新的手帕沾上一些，轻轻为顾衡之擦去脸上的易容。 感觉到对方的手隔着手帕在自己脸上游走，顾衡之整个人都要紧绷起来，唿吸都急促了起来。 不是别的，就是觉得这样长时间的触摸，多少觉得有些紧张，有些别扭。 好在原先上的易容便不厚，这擦掉易容也不用太久。 顾衡之闭着眼睛，感觉到那手帕从自己脸上挪开，方才小心翼翼地睁眼去看陆珏。 这时候陆珏正拿着另一块帕子在盆里洗了洗，转过身来一副要为他用清水洗一遍脸的样子。 顾衡之觉得自己有手有脚还要陆珏来帮他，怎么想都有些不好意思，便伸手要去拿那帕子。 第48页 「别动，我来就好。」陆珏躲开顾衡之伸过来的手，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并没有被方才那支箭影响了好心情。 顾衡之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倒也没有再要求自己来，只垂下眼不说话。 见对方没再反对，陆珏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三两下为顾衡之用清水洗过两遍，方才唤来下人将东西撤走。 「饿不饿，我记得你近来很容易饿的，我让小厨房做些吃的来？」陆珏接过下人递来的一个新手炉，把顾衡之手上那个已经有些凉的手炉换下，笑着说：「还是说想先四处看看？」 「先用膳吧，用完膳在走走。」顾衡之边说边看了看这间屋子，心说这屋子瞧着倒像是平日里有人住的。 陆珏总不会连没人住的院子都让下人每日都要收拾吧？ 顾衡之这样想着，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住什么地方就算不是陆珏亲自选的，至少是过了陆珏那关的，定然没可能出什么问题。 「对了，方才在马车上，你说回来再跟我说的，那支箭到底是谁的？」 用膳的时候，顾衡之想起这事，便放下碗来，满脸好奇地看向陆珏。 陆珏看了顾衡之一眼，见对方如此好奇，倒也没打算拖到吃完饭再说。 「那箭的样式很特别，虽说已经很努力地做得与我朝惯用的箭相像，可还是能看到些许破绽。」陆珏只开了个头，顾衡之便猜到是哪些人了。 好歹是看过原着的人，这陆珏一说，顾衡之脑中便闪过陆珏登基后第一个打的乌华部。 「是乌华部吗？」顾衡之不是那种很自信的人，他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 陆珏点点头，说：「很有可能，我们早些时候便猜测管言与乌华部平日里是有联繫的。」 关于管言日后会如何被陆珏打倒，其实原着并没有用太多的笔墨。 而且到了原着陆珏与管言起冲突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陆珏已经到了一种朝中几乎无人是其对手的地步了。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管言联合乌华部拼死一搏，想来也很难有机会成功。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原着中乌华部为什么等到陆珏登基的时候才来骚扰边境。 那时候的管言都已经被陆珏处理掉了。 管言的目的难道不是把陆珏拉下台吗？ 顾衡之有些想不明白。 「用完膳便出去走走吧。」 胡思乱想着，时而与陆珏说两句话，顾衡之便吃完了这顿饭。 这一吃完，陆珏便提议出去走走，顾衡之自然不会反对，甚至还有些高兴。 他跟着陆珏走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被陆珏拽着四处看有没有穿暖和些。 寻常人在初春的时候是不用穿这么多的，但顾衡之的身体不大好，很是畏寒，到底与身体健康的寻常人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平日里吴太医请脉该怎么办？」顾衡之与陆珏在王府里走着走着便想起这个，转头看向对方问。 陆珏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不可能完全想不到这样的问题。 顾衡之甚至觉得，就连平日里陆珏经常去见小皇帝的事，对方可能都想过如何解决了。 「他照常到你宫里走一趟，喜胜和柳絮还在那儿，不慌。」陆珏安抚地看了顾衡之一眼，又说：「我也会三两天跑一趟你宫里，略坐一坐便离开。」 「可我又不在那里，你平日里已经很忙了，这还要多跑一个地方多不好。」顾衡之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觉得这样真的好累好累。 陆珏拉着顾衡之在亭子里坐下，仗着是自己的地方，直接将人拥入怀中，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 「既是衡之的要求，那我找个时间在你宫里闹上一闹，当做咱俩吵架了，闹翻了。」陆珏边说边笑，伸手去摸他的腰，碰到肚子的时候下意识将动作放轻些，嘴里还说着：「这样就不用再去了。」 听陆珏说到皇宫里跟他吵架，还要跟他闹翻，顾衡之总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哪里好笑，顾衡之一时没想明白。 他这么看着陆珏，仔细想了想。 他突然觉得，陆珏来说这样的话，还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地说这样的话，确实是旁人来说这话要好笑一些。 这么想着，顾衡之跟着笑起来，也没说话，只抱着陆珏，在他身上蹭了蹭。 「你是小猫吗？喜欢在主人身上蹭来蹭去？」陆珏感受着对方先是蹭了蹭脖子，又挪来挪去的想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顾衡之趴在他身上哼哼几声，说的含煳也没听清到底在说什么。 「别动了，好不好？」陆珏按住顾衡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叫对方不要乱动。 顾衡之只感觉到陆珏的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刚想挣扎一下叫对方松开一些，突然又想到些什么，只能僵在那里不动。 竟然拿没想到这个，顾衡之暗道是自己忘了不能在男人身上乱蹭的事情。 明明他自己也是男人，却忘了这样的事。 只想着跟陆珏亲近一些，竟是忘了这茬。 「对不起。」顾衡之的脸刚好埋在陆珏的肩膀处，一开口便同样有气息落在对方的脖颈处。 陆珏倒吸一口气，心说这人怀着孕怎么还这样，可心底又喜欢的紧，自是不好说对方什么。 「哪里有什么需要道歉的。」陆珏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顾衡之的长髮，笑着说：「衡之，只要是你做的，那都是正确的。」 第49页 只要是你做的，那都是正确的。 顾衡之瞪大了眼，心中重复了许多次这句话，甚至嘴里边都念了好几次。 他反覆咀嚼着这句话，他有些不敢相信。 陆珏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这一点都不像陆珏，却又很有陆珏的风格。 好像这样的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能感觉到确实是陆珏说的。 「你为什么这样说？」顾衡之这回很轻松地挣脱了陆珏的怀抱，按着对方的肩膀，就这样跪坐在对方的腿上，与对方这样对视着。 陆珏看着他，眼中是比之往日更甚的柔软。 看到这样的眼神，顾衡之有些说不出话，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 「只是不想要心尖上的人在这样的事上说对不起。」陆珏想了好一会，方才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可顾衡之听得出来，应当不止这个的，陆珏方才的眼神骗不了人。 也许只是不好说得那么直白，方才在重重斟酌之下选择了这个理由。 顾衡之看着陆珏的眼睛，他看得有些呆了，看到陆珏都想要喊喊他。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衡之突然捧着陆珏的脸，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先前陆珏做过的事，只是那会儿陆珏是要去忙自己的公务，与顾衡之分开一小会。 那时候陆珏落在顾衡之额头的吻，说是喜欢，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喜欢却要离开，所以用这个吻安抚对方。 「陆珏……」 不过顾衡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感觉到陆珏那眼中似乎还有几分不安，便想着亲亲对方，再告诉对方。 可他刚说出这个名字，嘴巴都没合上，便被陆珏按着后脑勺，搂着腰将人按进怀里。 一个吻就这样落下来，这次是顾衡之的嘴唇。 他有些惊讶。 这个吻来得有些快，与往日里陆珏那些小心试探的吻是不同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带着几分激烈的吻，让顾衡之感受到对方那压都压不住的热烈感情。 那种感情就像爆发的火山，像新年时候最灿烂最壮观的烟火。 美丽，又热烈。 让人想要去触碰，想要留住他。 顾衡之不懂得接吻，即便跟陆珏有过这么多个吻，但他到底还是学不会接吻。 更别说主动去回应。 可这次顾衡之破天荒地选择了回应陆珏，不知道怎么回应，那就胡乱回应，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感情不是单向的。 有人在回应他的吻，有人在回应他的感情。 陆珏瞳孔一震，心中浮现了这两句话，一瞬间便想要更加用力地将人抱在怀里。 可他不是会被感情沖昏头脑的人，他记着顾衡之还怀着孕，这万一压到肚子可就不好了。 顾衡之的身体，陆珏是知道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忍受失去什么了。 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抓住点什么。 权利是可以再抓回来，可若是顾衡之丢了，那可能是真的丢了 再也抓不住。 他不想让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顾衡之一定也不想。 「好啦，回去了，好不好？」顾衡之被放开的时候还松了口气似的，有些庆幸终于亲完了。 再亲下去他怕是要直接断气。 顾衡之是个不会接吻的人，接吻的时候怎么唿吸都是不懂的，长时间亲亲对他来说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 「好。」陆珏又顺毛似的摸了摸顾衡之的头髮，与对方贴了贴额头。 二人这样走回方才的园子里，唤了人来伺候二人沐浴，便差不多该就寝了。 陆珏洗完过来的时候，顾衡之正靠在床上看今日随手从宫里带出来的话本。 一见对方过来，顾衡之往里边挪了挪，还当对方只是想坐下来与他聊聊天。 没想陆珏直接上了床，一副来了王府也要一块儿睡的样子。 「你不回自己院里吗？」顾衡之有些不解。 陆珏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解，只听得他说：「这就是我的院子。」 没想他住的就是陆珏自己的院子，这一下听得顾衡之愣了一瞬，将手中的话本放到一边去，便问：「那你不给我单独整一个院子吗？」 「不必了，分开住反倒不太好。」陆珏笑着看他，见对方惊讶之下有几分高兴，却又有些不安，安抚道：「别怕，你跟我住在一处，旁人不好发现什么。若是大张旗鼓收拾个新院子出来，怕是外边的人该传我金屋藏娇了。」 听到这个，顾衡之也跟着笑起来，想起先前的传言，说：「外边也不是没传过你强抢民女。」 「他们胡编的你也信？」陆珏被顾衡之这么一说，倒是想起当时齐源跑来找顾衡之告状的事。 那时候顾衡之还说他是个好人。 原话自然不是这样，只是当时顾衡之大约是这个意思。 这么一想起来，陆珏倒是有些好奇了。 要说顾衡之是在接风宴当夜进入小皇帝身体的，那齐源找上顾衡之的时候，他根本没见过陆珏几面。 甚至可能只见过一回，不算上并不清醒的接风宴那晚的话。 「我自然是不信的，我当时还帮你说话呢。」顾衡之没看陆珏，倒是没发现对方想到了别的。 听到顾衡之这话，陆珏觉得顾衡之若是用了什么妖术有意接近自己，定然不会这么坦然。 第50页 既然可以坦白自己并非小皇帝本人，那说一说为什么会对陆珏不一样，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珏这样想着，略略斟酌了一下字句，便开口问道：「我其实有些好奇，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帮我说话？」 这样的问题，陆珏想要听的答案定然不会是「对你有好感」「只是想帮你说话」之类的。 顾衡之抬头去看陆珏，陆珏也在看着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顾衡之是在想自己该怎么将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而已的事实告诉陆珏，而陆珏他单纯只是在等顾衡之的答案。 也不是想给顾衡之压力，顾衡之也能感觉得到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顾衡之自己在想到描述自己来处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尴尬感盈满全身。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是对的，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 他不会忘记陆珏是一个多疑的人，原着一直一直反覆强调这一点。 他相信陆珏会信任自己，可他心底总还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陆珏这个人本身的一点点难以磨灭的多疑，就是那么一点点都有可能将他们好不容易进展到这般的关系击碎。 这时候顾衡之才反应过来，自己喜欢陆珏这样一个人是很危险的。 如果陆珏对他的喜欢没有热烈到成为一种可以跨越一切的爱，那陆珏与他今日的关系便如玻璃一般。 随都可能被击碎。 也可能是他们自己在交往中出什么差错，没拿稳这个名为恋爱关系的玻璃。 啪的一声，就这样碎在了地上。 顾衡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告诉自己，陆珏不会的。 可他并不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他不敢那么自信地觉得陆珏对他的喜欢可以超过本性的多疑。 也许是感觉到顾衡之眼中的恐惧，陆珏伸手将人抱进怀中，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别怕，我只是心中好奇，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不一样的。」陆珏连声音都放轻了不少，动作也是越来越轻。 像是怕吓到他，像是怕他因为恐惧而逃离。 如果逃离，陆珏会放他走吗？ 顾衡之不知道，陆珏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也许陆珏会将人留下来，用自己的方法将人留下来。 但到了那时候，两个人用喜欢维持的关系与破碎也没有区别了。 「你也许想像不到，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顾衡之斟酌许久，还是决定直白地说出来。 他没有细想自己该说什么，他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顾衡之害怕陆珏不能理解，将方才扔在一旁的话本拿出来，指着那话本说：「像是这样的一本书，一个故事，你是其中的主人公。」 「你喜欢这本书吗？」陆珏没有关心这个世界如何，他只是问顾衡之，喜不喜欢这个故事。 顾衡之一愣，哪能想到对方没有深究这个故事如何，而是问他个人喜不喜欢。 「喜欢，但是更喜欢你。」顾衡之觉得自己现在的神情应该是很认真很认真的，他看着陆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很郑重，不是在开玩笑，他说：「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很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陆珏瞳孔一震，愣了一小会方才勾起嘴唇笑，慢慢的又笑出声。 「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陆珏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却还是想听顾衡之否认。 如果是用死亡换得到这个世界遇见喜欢的他，其实并不值得。 让陆珏来选的话，选当初让不让顾衡之来到这个世界接受自己的喜欢。 那陆珏一定不会同意。 「我为了期末考试复习到很晚，就死了。」顾衡之都有些不好意思把这样的理由说出口，但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 这一点理由让他觉得更加不好意思，只见顾衡之垂下眼，支支吾吾地方才说出口：「复习完还看了一本关于小皇帝的文章，没去休息。」 「不会是写你我的吧？」陆珏何其聪明，一听就猜到了。 这下顾衡之整张脸如火烧一般的红，连忙别开脸去，又是结结巴巴地答道：「想是写你我的。但是！但是一开始我不知道！」 顾衡之觉得自己应该争一争这个问题，毕竟不能让陆珏觉得自己在看他和小皇帝的同人文。 「你不会在想，要是自己是小皇帝就好了吧？」陆珏倒是没有不高兴，似乎对有人写他的同人文并不惊讶，甚至半开玩笑地问。 顾衡之「啊」了一声，满脸写着不解，心说这是从未想过的思路。 见顾衡之这神情，该是真的没想过的。 「但是头一回见你的时候，比起喜欢，你好像是更怕我的？」陆珏想起头一回相见的场景，突然感嘆一句：「如此一想，你我初见似乎也并不是太久之前。」 这么一说，顾衡之算了算时间，确实也不过几个月。 只是几个月就能发展到同居吗？ 顾衡之越想越觉得惊讶，竟然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让对方问了这样的问题，那顾衡之自然也是要问回来的。 顾衡之的这个问题，陆珏倒也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 「也许是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也许是 第28回 。」陆珏转头去看顾衡之，说：「我发现你是不同的，我想留下来瞧瞧哪里不同，直到现在，我走不了了。」 第51页 原先顾衡之以为，陆珏是个行动派，不管是喜欢还是什么都会直接表现在行动上。 可今日陆珏却与他说了这许多，特别是方才这话。 实在是让顾衡之觉得很是震惊。 他说他想留下来看看顾衡之，一留下来，他就走不了了。 顾衡之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陆珏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他觉得自己是想要说些什么的，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 顾衡之想了许多，想了许多，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应陆珏。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陆珏了。 可让他来回应陆珏的「走不掉」「离不开你」之类的话，他又想不出来有什么样的话可以如这些一般。 明明也不是多文艺的词句，但就是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 整个人都震住了。 「衡之，别哭。」 等到陆珏伸手去为顾衡之擦去眼泪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顾衡之骂了自己两句，怎么这么容易哭。 他抬手去胡乱擦拭眼泪，却总觉得眼泪全然擦不完。 陆珏将他按进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说着安抚的话。 听着陆珏的声音，顾衡之原本慌乱的，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双手放在陆珏的胸前，抓着陆珏的衣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平静。 「好点了吗？」陆珏看着顾衡之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心。 顾衡之点点头，擦干脸上剩余的泪水，笑起来：「有你在真好。」 「我也这么想，有你在真好。」陆珏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瞧着又是多了几分高兴。 许是方才哭过，这一放松下来，顾衡之眼皮就开始打架，整个人困得不行。 他本就有些嗜睡，趴在陆珏身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陆珏就这样看着他的睡颜，等他睡得沉一些方才轻轻将人放下来。 之后几周，陆珏依照计划往宫里跑了好几回。并不每日去，只三两日去一回，头两次还算好，后边几次都是臭着脸出来。 外边渐渐传起了皇上与摄政王不合的流言，陆珏瞧着到了时候，便在顾衡之原先的寝宫里边闹了一闹，甩袖走人。 这之后陆珏再不到皇宫里去，外边更是有小皇帝与摄政王决裂的传言出现。 这些传言虽说也有朝臣自己猜测的，但大多数还是有陆珏的人做了推手。 在其中搅搅浑水，刚好能叫管言他们摸不清陆珏和顾衡之的关系。 先前管言一副一定要确定顾衡之是不是怀孕了的时候，陆珏便开始怀疑管言了。 忠亲王到底是不成气候的，先前的猜测便是更为倾向忠亲王背后的人是管言。 不过说起来，管言不像是会与忠亲王联手的人。 陆珏和祁昭某日来王府讨论此事的时候，顾衡之也在边上听着，便多嘴说了一句。 「也许他只是假意联手，打算来日推忠亲王出来送死呢？」顾衡之就坐在陆珏边上，边说边舔舔嘴唇，舔完又咬了一口糕点。 这会儿本是用完午膳没多久，可顾衡之坐着坐着就饿了，陆珏只能让小厨房做一些零嘴上来给他吃着玩。 对小厨房当然是说祁昭没用午膳，先来点垫垫肚子。 毕竟陆珏想吃零食这种话说出去真的很怪。 顾衡之这么看下来，心中有些感嘆，祁指挥总是承受自己不该承受的。 「你怎么看？」 顾衡之的话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思路，陆珏一听便觉得有这个可能，转头去问祁昭的意思。 这顾衡之提出来的，先不管对不对，祁昭肯定不能说不行。 何况这样的猜测也是合理的，甚至很有这个可能。 被顾衡之一句话点醒，陆珏便不得不更加警惕起来了。 原本若只是一方势力还好说，如今若是二人联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就算是陆珏怕也是要被打得措手不及。 从前也就算了，如今有了顾衡之在，陆珏可是半点不敢放松。 希望管言他们可以再晚一点发现顾衡之的事。 陆珏不指望能瞒多久，但顾衡之的事让管言他们知道，还是越晚越好。 让人有些时间去准备应对也是好的。 这般想着，二人又讨论了许多关于他们大业等等等的计划，也不避开顾衡之。 听得祁昭的神色都有些奇怪，连连用余光去看顾衡之。 「看哪呢？」陆珏见祁昭走神，抬眼冷冷朝他看去。 祁昭被看得浑身一激灵，原本就不敢问的话全然咽了回去。 算了，看他们两个都不纠结，祁昭一个外人纠结什么。 顾衡之当然能看出祁昭为什么看他，只是他觉得这样的事也不是很重要。 反正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小皇帝都不想当这个皇帝，陆珏想要那就让陆珏当好了。 就是…… 当皇帝的话会不会立后，有很多妃子啊？ 顾衡之突然想到这个，手中的糕点都差点拿不住，勐地抬头去看陆珏，眼中带着几分慌乱。 他是信任陆珏的，但日后陆珏登基了，他怎么办？ 难道他从皇帝变成皇后吗？ 听着就很离谱。 顾衡之一想到这个就浑身一哆嗦。 「衡之，怎么了？」 第52页 直到二人谈完，祁昭走了有一会，顾衡之都在想这个问题。 想到陆珏都觉得他不对劲，握着他的手，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我就是想到，你以后当了皇帝会不会立别的姑娘当皇后啊？」顾衡之想起先前那些硬要自己选个世家女子入宫的大臣，浑身又是一哆嗦。 陆珏会不会娶别人，会不会有很多妃子？ 一想到当了皇帝之后可能发生的事，顾衡之就觉得有些害怕。 他站起来往陆珏腿上坐，趴在对方身上，也不说话，大有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架势。 这顾衡之不说，陆珏肯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安抚地抚摸着他的背。 「好孩子，你不高兴吗？」答案是肯定的，但陆珏还是得这么说，他稍稍停顿一会儿，像哄孩子一般地轻声说：「你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告诉我好不好？」 顾衡之已经无暇去想陆珏成了皇帝之后到底会不会娶大老婆纳小老婆这种事。 好孩子。 他听到这样的三个字的时候只感觉整个脑袋嗡的一声。 原先在想什么，他仿佛全然忘了。 他只感觉到自己耳边仿佛有什么在无限循环播放方才陆珏说的那三个字。 好孩子。 顾衡之有些呆呆地看向陆珏，突然什么也不胡思乱想，什么也不担心了，只紧紧抱着对方，想用亲近来平復自己的心情。 这样的称唿对顾衡之有什么冲击，陆珏一开始该是没想到的。 等到顾衡之松开一些，让陆珏看到他的神情时，陆珏多少猜到了。 是喜欢这个称唿吗？ 陆珏猜测。 但他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问出口，他只捧着顾衡之的脸，亲了亲他眼角那因为情绪激动而将落未落的泪水。 第29章 陆珏的院子不算小，以顾衡之住进王府这段时日的观察，陆珏这处院子怕是比普通百姓整个家都要大上一些。院子里也什么都有，原先用度方面还算节俭，顾衡之一过来，陆珏便叫人换上最好的，以免顾衡之住着不舒心。 起先这样住在陆珏的院子里，顾衡之还有些不大习惯。 虽说从前陆珏也三不五时歇在宫里，但那到底是自己的地方。 如今到了王府，顾衡之多少还是有些觉得不自在的。 不过也还算好，没多久顾衡之便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他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本是不太方便的，但好在身边的人都是陆珏查清底细又用了很长时间的心腹，倒也不怕出什么大问题。 就是顾衡之心中总是有几分不安。 先前宫里的蛇至今还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觉得这样的环境下，会出手的人一般不会做无用的事。 既然如此，那当初的蛇根本就不可能一点用都没有。 可那些蛇确实只是出现了一下，也毫无攻击性。 虽说不知道是不是毒蛇，但确实是没有攻击顾衡之。 这很奇怪，对方如果想对顾衡之下手，定然会选择一些攻击性强的蛇，甚至会想办法让那蛇必然攻击顾衡之。 但是那些蛇并没有，看起来还颇为温顺。 那当初为什么放蛇呢？ 宫里不可能有蛇，只有可能是人为放到他寝宫里头的。 到底是谁？ 忠亲王还是管言？ 顾衡之想了想，又觉得这二人不管是谁，其实都没有分别。 如今这二人表面上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是顾衡之他们都觉得管言这样的老狐狸不会让自己受制于忠亲王就是了。 这样的事，顾衡之向陆珏提了一嘴，也怕是自己过度紧张，倒也没有说得太肯定。 陆珏听后眉头紧皱，沉吟片刻，说：「既如此，我多加派些人手守着这里。」 「你放心，一定不会出事的。」陆珏握住顾衡之的手，安抚道。 顾衡之自然是相信陆珏的，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有陆珏做了一手准备，但顾衡之还是得警惕起来。 他总觉得，上次那些看起来无害的蛇，想来是要叫他放松警惕的。 日后怕是还有动作。 顾衡之不敢放松，自然是每天做什么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吃的都要先查一遍，生怕其中被掺了东西。 这样倒也算好，陆珏这些日子有些忙，想是被管言他们找了什么事情给缠住了方才走不开。 如此一来，陆珏陪顾衡之的时间便少了不少，而顾衡之又怀着孕，什么偷熘出去玩根本是不可能的。 别说出不出得了这王府，他一个大男人大着肚子出去怎么看怎么奇怪。 除非他穿女装，但这王府显然是没有合身的女装给他穿的。 顾衡之也无意当个女装大佬，自然就把出去玩这件事推到了以后。 他已经想好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想来那会儿陆珏已经把管言和忠亲王干掉了。 反正到了那时候，他写个禅位诏书，把皇位丢给陆珏，刚好可以自己跑到宫外去转转。 来了这么久，也就到王府这一路见过京城是个什么模样，平日里什么热闹都瞧不见。 顾衡之靠在榻上，一边让眼皮子打架，一边嘆了口气。 一旁的陆珏听见了，眼睛也没从正事面前挪走，只嘴上问着：「怎么了？」 「好无聊，想出去玩。」顾衡之最近还是很容易困，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猪，又爱吃又爱睡。 第53页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顾衡之也不是真的想出去。 也就发发牢骚。 若陆珏真的说要带他出去转转，顾衡之自己怕也是要不同意的。 「过几个月孩子生下来了，我带你到外边去转转。」陆珏笔尖一顿，忍不住转头去看顾衡之，见对方眨了眨眼，明显也没有真的要出去的意思。 可陆珏也能看出来，顾衡之是真的在这里待得有些无聊。 「明年我要去看上元灯节。」顾衡之拿了块糕点吃，含煳着说。 「好，明年你我一块儿去。」陆珏点点头，他其实也想跟顾衡之一块儿出去走走。 上元灯节，与喜欢的人一同赏灯，想来是有几分不一样的。 陆珏脑海中浮现了自己与顾衡之一同赏灯的画面，一时有些出神。 见对方好像走神了，顾衡之有些好奇地伸出手去，在对方眼前挥了挥。 「陆珏，想什么呢？」顾衡之有些好奇，努力让自己坐起来，又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突然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低落。 陆珏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见顾衡之神色有些不对，放下手中的笔，往对方身旁一坐，握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没，不过是想到，这个孩子以后无论如何都会是皇子吗？」顾衡之垂着眼，随着嘴唇一张一合，那睫毛也是一颤一颤的。 陆珏听到对方话语中的不高兴，起先还有些不能理解，可仔细一想便猜到，许是觉得皇家不好吧。 「万一是公主呢？」陆珏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猜测对方不高兴的原因，而是选择先提一下别的。 顾衡之愣了愣，心说自己一直想皇子如何兄弟阋墙，如何跟亲戚斗来斗去，当皇帝有多难受，却没想过这要是个公主该如何。 「是公主有什么好的，万一要去和亲呢？」顾衡之感情上就不想自己怀了十个月拼死生下来的女儿到老远老远的地方去。 听到顾衡之提起这个，陆珏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许久方才笑出声来，说：「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别怕，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有这一天。」 陆珏都这么说了，顾衡之自然是相信的。 甚至以顾衡之对陆珏的了解，只要陆珏今日如此承诺了，那日后是根本不必担心公主和亲的问题。 「可若是个皇子，日后他继承你的皇位也不好。」顾衡之皱着眉头，突然觉得自己定然是太闲了，在屋里没什么事做，方才会想这许多许多。 陆珏不是现代人，顾衡之觉得当皇帝比996还辛苦，陆珏又不知道996，许多现代的思想、现代的说法陆珏都不知道。 就算顾衡之想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那也是很有难度的。 「继承我的皇位？」陆珏听到这话愣了愣，看向顾衡之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贊同。 见对方如此，顾衡之自己也愣住了。 刚看到对方这神情的时候，顾衡之还觉得有些奇怪，登基不是陆珏的大业吗？ 这不是陆珏一直想做的事吗？ 陆珏想要皇位，而顾衡之和小皇帝都不想要皇位，那把皇位给陆珏有什么不行的吗？ 顾衡之有些不解。 从前还说担心陆珏拿到皇位后会杀了他，可如今他喜欢陆珏，陆珏也喜欢他，那这样的事想是不会发生的。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顾衡之想了一想，还是没有想明白。 难道陆珏不想要皇位了吗？ 等等…… 他不会一直以来把陆珏的大业想错了吧？ 「你不是想要皇位吗？」顾衡之犹豫着问。 陆珏听到这话更是皱起眉，深深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是那本书里写的吗？」 「对，不过也没明说，只是你后来把我杀了，自己坐上了皇位。」顾衡之点点头，又说：「难道一直是我猜错了吗？」 「若你没有来，小皇帝又一直都如此，想来我是会把皇位握在自己手上的。」陆珏沉吟片刻，还是没有彻底否认。 这么说顾衡之倒是想起来，陆珏确实只是一直在以强权进行清洗罢了。 而小皇帝也是真的没法管事，也不愿意管事。 那这一直以来，都是他想错了？ 顾衡之觉得刚刚知道的这些有些颠覆他以往的认知。 要说合不合理，其实也合理。 顾衡之能理解，就是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的都是错的，还是需要时间去接受。 「你难道一直以为我想要皇位吗？」陆珏见顾衡之还处于一个正在接受这个消息的状态，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顾衡之撇撇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对方的面发下自己从前以为的事情真的只是以为。 真的很尴尬。 好在对方是陆珏，顾衡之还能埋在对方怀里不吭声。 但这个事儿，不吭声也是不行的。 顾衡之只能缩在对方怀里，含煳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强势了，看起来就像你才是皇帝。」 「嗯，是我不对。」陆珏像是在憋笑，惹得顾衡之更加的尴尬。 他气唿唿地在对方怀里动了动，说：「那你自己打听打听嘛，外边人家也这么说。」 「那别人说是别人说，外边关于我的谣言多了去。」陆珏这次真的笑出声来。 顾衡之又在对方怀里钻来钻去，好一会才露出半边脸来，不知是方才闷的还是尴尬的，瞧着那脸上还有些红。 第54页 「好了，我先把正事都办了，好有空多来陪陪你。」陆珏安抚似的拍拍对方，就要松开他站起身来。 顾衡之倒也没有留他，只在对方准备离开的时候嘱咐他万事小心。 「早些回来，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陆珏临出门的时候，顾衡之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原先在宫里还有喜胜和柳絮二人，如今顾衡之在宫外，陆珏又比较忙，倒是没个说话的人。 若非防着叫人发现，喜胜和柳絮想是也能出来的。 但他们二人还得在宫里做做样子，想来是得这孩子生完找到机会回宫才能见到他们了。 陆珏也不是没给顾衡之指一些能干的下人伺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说不上话。 这些人全然将顾衡之当做主子，还不如柳絮刚来的时候好聊天。 那时候柳絮虽说也有些沉默寡言，但可能因为心中认着陆珏这个主子，与顾衡之相处的时候倒也没太多等级不同的味道。 现在这些人没说几句就要跪下来浑身发抖，说个话绕好几个弯。 他们不累，顾衡之自己都累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春末。 即将入夏，顾衡之身子也越发重了，掰着手指头算，想来没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这段时日陆珏还是很忙，看起来比从前还要忙。 虽说剧情已经崩坏得不行，但顾衡之还是按着原着时间线算了算。 这段时日，想来陆珏也快把忠亲王和管言解决掉了。 应该是先解决忠亲王，下一个才是管言。 不过，顾衡之先前的不安一直没有消失。 他就在想，管言或者忠亲王这两个人，会不会在最后拼一把。 原着里的陆珏可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更没有什么软肋。 不是顾衡之自恋，好歹自己是陆珏喜欢的人，若是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怕是陆珏都要有一瞬间的分神。 顾衡之坐在窗边看外边滴滴答答的雨，垂下眼，心中念了两句，希望陆珏不要被他们影响到。 这份担忧，顾衡之自然是向陆珏提过的。 陆珏也不是没有反应，只是顾衡之心中还是十分不安。 他总觉得管言他们正憋着什么大招，打算打陆珏一个措手不及。 管言这个人还不屑于对付顾衡之，若是有什么大动作，最后一定是冲着陆珏来的。 这么一想，顾衡之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若是自己没到这个世界来，陆珏会不会顺顺利利地当上皇帝，最后打一场打胜仗，走向完美大结局。 「你在想什么？」陆珏一进屋就发觉顾衡之不大对，小心地将人抱起来走向床边，又示意跟在后边的小厮把窗户关上。 听到陆珏的声音，顾衡之抬眼看了看对方，也没说话，只安静地躺在对方怀里。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顾衡之也没说话，只垂着眼，看起来有些自闭。 当然，陆珏不知道自闭，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好像心情不大好。 他看着顾衡之，捧起他的脸，问：「顾衡之，你是不是因为总自己一个人，所以才很容易不高兴？」 顾衡之抬眼看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说出「如果我没来这个时间，那你后面的路一定会顺顺利利的」这样的话，想来陆珏是会生气的。 顾衡之想了想，他猜测陆珏会生气。 而且是很生气，气顾衡之怎么能这样想。 顾衡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容易想那么多，明明从前在现代的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待着。 可那时候有手机有电脑，有好多事儿做，根本没空去想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你这样子，那我就当做是这个理由了。」陆珏凑上前去亲他的脸颊，一边亲一边说着。 顾衡之没动作，也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陆珏提起他胡思乱想的这些。 他突然有些怕陆珏因为他胡思乱想而跟他生气。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的。 「若是如此，不如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我的事，这样你也好光明正大与我待在一处。」陆珏说完，含住顾衡之的嘴唇，听着对方一激灵般想开口说什么，却在被亲吻的时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衡之觉得，陆珏一定能猜到他想说什么，这才说完话就堵住他的嘴。 等陆珏亲完，亲得他找不着南北，估摸着就不会提这事了。 等到陆珏放开顾衡之的时候，顾衡之抬头用那带着水光的眼睛看陆珏，自以为兇狠地瞪着对方，说：「你这是什么胡话，瞒了这么久就是不想让天下人知道。」 「可咱们瞒这么久，是为了不叫他们以此事拿捏你，不是为了别的什么。」陆珏打断他的话，生怕顾衡之下一句就是责怪他自己的话。 「有你在，还怕他们拿捏吗？根本就……呜呜！」顾衡之内心觉得不应该说出去的，别说皇帝怀孕，就算只是男人怀孕这样的事，外边也不一定能接受。 可他的话根本没能说完，便被陆珏捂住嘴，而后便听得陆珏说：「既然不怕，那咱们就让他们都知道这事儿。」 「你……你不能。」顾衡之总怕这事儿会让陆珏以后要走的路更加难走，他打心底觉得这事不应该公开的。 可他看着陆珏这样坚定的神情，又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55页 「别怕，我有办法的。」陆珏见对方的神色渐渐缓和，将他抱进怀里，安抚似的顺着对方的头髮。 这日之后，没过多久，便由忠亲王的人在朝堂上指着陆珏骂，说他强迫皇上与他行不轨之事，还把皇上的肚子搞大了。 这样的话说出去可没几个人信。 最多相信前半句，后半句寻常人听了都要怀疑一番。 「摄政王可是给皇上餵了朝廷禁药，这才让皇上怀上了孩子的！」 忠亲王的人一边说一边哭小皇帝多惨。 这边忠亲王本人也亲自上场，上来就是哭着骂陆珏欺骗自己侄子，该下牢狱好好查查此事。 陆珏可不怕他们这招，只冷眼看着他们表演，想瞧瞧还有什么后招。 只见忠亲王与他自己的人对视一眼。 「摄政王若是没有做，不如叫皇上出来给大傢伙瞧瞧。这听说皇上肚子都有六七个月大了，到底有没有，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幻耽预收，放个文案看看，可能还会修，但是梗不会变了。 《元帅他翻车了》文案： 精神力第一人，战斗力碾压全联邦alpha，但性格超烂的omega元帅南翎，择副官堪比择偶，要求多过徵婚。 在pass掉上百个所谓的精英后，南翎看见了刚从边境星球回来的方祁。 好苗子，好皮囊，一下戳中了南翎那颗爱好培养新人的心，直接将方祁连升几级并调到身边当副官。 精神力强到南翎这个程度，基本不用担心被alpha信息素影响，南翎自己更是有不被影响的自信。 但就是因为太过自信，南翎翻车了。 轰动全联邦，联邦民众一致认为只能单身一辈子的omega元帅南翎被副官标记了！ 全联邦沸腾，不管是谁都在吃这个瓜。 「终于出现能标记元帅的alpha了！」 「元帅被压，联邦民众喜闻乐见。」 「我就说嘛，先前只是暂时没人能压得住元帅而已！」 这日军部破天荒地开了个记者会，让记者可以问一些联邦民众关心的问题。 记者：南翎元帅，请问您后悔选择方祁这个alpha当你的副官吗？ 南翎：比较后悔没有早一点下嘴。 记者：方祁少将，请问是您先追求元帅的吗？ 南翎：你敢说出去试试？ 方祁：元帅先咬我的。 第30章 忠亲王派出来的这人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虽说小皇帝身为男子却能怀孕这种事实在过于离谱，但在场大臣也有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明显是有些动摇。 陆珏冷眼看着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小皇帝怀孕这件事，只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让忠亲王有些紧张。 若陆珏直接拿出什么回应，或是直接强硬否定，忠亲王还觉得不算什么。 但陆珏也不说话，只看着他笑起来，像是已经有了万全准备接他的这一招。 忠亲王有些慌了。 这会儿管言又不在，忠亲王算是半个孤立无援，他只能朝自己同阵营的大臣使眼色，想叫他们想想办法。 但忠亲王都做到了这一步，而且跟管言勾结偷偷卖朝廷禁药的事，一些大臣是最近才知道的。 根本没有退路，也没有办法。 若陆珏真有应对的方法，就算是管言来了也救不了忠亲王。 忠亲王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听了点风声，只确定了怀孕一事便来对付陆珏了。 还当搞大了皇帝的肚子这种事能直接扳倒陆珏，没想手中的证据还是不太足。 忠亲王手上其实没什么证据，他最多就是拿出自己卖剩下的生子药，说是从陆珏那儿搜来的。 原本他以为只要逼陆珏让顾衡之出来，让大家看到顾衡之的肚子就能扳倒陆珏。 可如今想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忠亲王的后背满是汗水，死死盯着面前的地板，脸色有些难看。 这忠亲王的反应倒是在陆珏的意料之中，他又是笑了一声，说：「还当忠王不敢提这朝廷禁药的事，怎么？自己做的事，如今却要倒打一耙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有些惊讶地看向忠亲王。原本也只是有些怀疑忠亲王说的是真的，可至今忠亲王也没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只一个劲说此事是陆珏做的。 忠亲王听到这话，脸色那是更加的难看。 只是此时正是二人博弈之时，忠亲王若是露了怯，怕是更要落于下风。 「摄政王真是颠倒黑白的好手，臣与皇上可是亲叔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怎么会对皇上用这朝廷禁药呢。」忠亲王这又拿着自己皇叔的身份出来说事。 陆珏瞧着忠亲王那模样，嗤笑一声，说：「忠王做了那样的事，如今竟还要拿亲人的身份来为自己开脱，不觉得好笑吗？」 「你！」忠亲王有些气急败坏，但除了否定是自己下的药之外，却是没什么好反驳的。 在场都是人精，何况还有些人是歷经三朝的，哪里会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 皇家谈亲情是很难的，不说可不可笑吧，总有例外。 只能说，在皇家要谈亲情，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顾衡之知道这点，陆珏也知道，在场的人都知道。 第56页 所以这一点被陆珏点破之后，在场大臣中也没什么人会去相信忠亲王。 「忠王没有本王对皇上下药的证据，可本王却有忠王制作售卖朝廷禁药，还买通宫人朝皇上的酒里边下药的证据。」陆珏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可这些话听在旁人耳中，却是给了人不小的震撼。 「你血口喷人！」忠亲王急得满脸通红，只能指着陆珏破口大骂。 陆珏也不急，只朝外边招招手，示意祁昭把证人带上来。 听说还有证人，忠亲王眼中闪过一瞬的震惊，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方才稳住身形，叫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祁昭带着两个匠人模样的人一步步走上来，路过忠亲王身侧的时候斜睨他一眼，勾唇轻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原本就已经慌了的忠亲王被祁昭这么近距离一笑给弄得更加的慌乱，藏在袖中的双手都有些发抖。 他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看向祁昭带来的二人。 这一看，却是将他本收拾好的心情全盘打乱。 「你，你们怎么还活着？」忠亲王深知陆珏的手段，既然今日陆珏找来了这些人，那就是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根本就是打算在今日收拾掉他。 忠亲王浑身发抖，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恐惧。 从前明明知道九死一生，却也带着搏一搏万一就成功了的心去做。 那时候哪里会恐惧未来，如今却是无比的恐惧。 听到忠亲王这话，根本不必陆珏再说，大臣们便大都知道了此事大约就是忠亲王做的。 「这两位是替你做生子药的人，应该说还有更多人，只是你把他们都杀了。」陆珏对杀人与否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他只是发现了刚好发现了异常，救下了这二人。 目的是为了扳倒忠亲王，而不是别的。 陆珏的作风一向如此，只是…… 他突然想到，若是顾衡之知道的话，会不会觉得他这个人不好。 至于哪里不好，陆珏也说不清，他只觉得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在日后惹得顾衡之讨厌。 「你，可是把皇上的肚子搞大的人是你！」忠亲王紧咬着牙，他觉得就算死也要把陆珏拉下来垫背。 「所以呢？」陆珏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见陆珏这副模样，大臣们一时有些迷茫，想不通陆珏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承认了，还是觉得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伤害？ 大臣们没弄懂，忠亲王也没弄懂。 但他相信自己查到的消息，他确信顾衡之怀孕了。 「难道堂堂摄政王应该以色侍君吗？」忠亲王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这样的掩饰下，反倒叫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做了亏心事。 「忠王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陆珏没有回答，说话的人是祁昭，他站在陆珏身旁，在两名证人说完之后便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听到祁昭这话，忠亲王突然生出了逃离的心思，他总觉得，再让他们将这事儿往下挖，怕是要挖出更多东西来。 原本关于生子药的事忠亲王就不干净，虽说也有管言插手，甚至一开始就是管言出的主意。 但忠亲王也知道管言这个人，到了这样的地步，管言几乎是不可能出面救他的。 甚至有可能把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 而且，看起来陆珏也是这个意思。 可为什么？ 陆珏明明可以把管言一起拖出来打，为什么要放任管言将一切推到他的身上？ 忠亲王临到最后，有些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突然，他就这样勐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瞪得老大。 只这样瞪着陆珏，嘴上还嚷嚷着：「你，你是不是跟……」 忠亲王的话都没说完，便直接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陆珏冷眼看着，看着忠亲王倒地，摆摆手示意祁昭让人进来拖走尸体。 又在放下手的时候抬眼朝外边某个方向看去。 瞧不清是什么，却大约能看出那远处站着一个人。 这么明显的杀人灭口，可不是暗指忠亲王背后还有人嘛。 可忠亲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些大臣心中猜猜就算了，面上可不敢多说。 「忠王在接风宴上买通宫人给皇上下药，危及圣躬，罪无可恕。」陆珏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半点没有多待的意思。 许是先前忠亲王说的事叫人实在在意，有一位大臣突然站出来，说：「忠王的事是忠王的事，摄政王是否也该解释解释关于自己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陆珏回过身，俯视着他。 那大臣被看得心中多了几分慌乱，但还是咬了咬牙，说：「关于您与皇上的事，您还是得说清楚的！皇上有喜，到底是不是真的？」 「本王否认过吗？」陆珏挑了挑眉，甚至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笑了一声，说：「本王与皇上情投意合，又逢皇上遇害，方才阴差阳错有了这个孩子。」 是在向他们解释此事，还是有意将此事公开？ 陆珏觉得是后者，但做出来还是得向前者一般。 有意公开到底有些张扬，虽说本朝也是男风盛行，但皇上和摄政王纠缠在一块可还是头一回听到。 顾衡之在王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京城都快要传遍了。 第57页 这其中或许有陆珏的推手，甚至请了人在茶馆里说书，就说摄政王与皇上神仙眷侣，合该在一块的。 还说呀，这孩子是老天感动于他们二人的情谊，方才赐子给二人。 说得玄乎，但老百姓就爱听这个。 一时间倒也没有人纠结两个男人如何在一起，如何生孩子。 只把那说书的讲的东西四处传，甚至添油加醋。 顾衡之也无意去问这传言到底是不是陆珏的手笔，反正最后这传言有利于他们，就是最好的了。 公开这件事之后，陆珏还让朝臣知道了一件事。 说是皇宫里有刺客不安全，前不久已经悄悄将皇上换了出来，里边的人其实是在掩人耳目，以保证皇上的安全。 陆珏说的冠冕堂皇，理由也有一大堆，便是有老臣觉得实在不妥，也能被陆珏怼回去。 怼回去就算了，回王府后还当做笑话说给顾衡之听。 听得顾衡之都有些可怜这些老臣了。 「人一把年纪的，你说话悠着些。」顾衡之忍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毕竟这样能显得自己并没有在开玩笑。 陆珏倒是一直在笑，真不知道这个人先前的冷脸到底是装的还是怎么样。 自从跟顾衡之在一起后，陆珏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不过也是好事，顾衡之虽说也喜欢冰山脸酷哥，但日常相处中还是更喜欢会对自己笑的人。 忠亲王死了，他的余党自然也是一个个被陆珏拔去。 而管言，顾衡之也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不顺道把管言治了呢？ 「管言很警惕，那会儿可没法在扳倒忠王的时候顺道把管言拉下来。」陆珏在床上坐下，看了一眼顾衡之的肚子，有些担心：「真的不用我再寻一些名医来吗？」 「不必了。」顾衡之生怕陆珏把整个京城的大夫都搬过来，恨不得把太医院整个都挪进王府。 陆珏看着顾衡之的眼神中还是带着几分不贊同与担忧，他说：「我打听到有一位妇科圣手，到时候请过来以防万一。我还听说许神医云游回来了，过几日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亲自去请他过来。」 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顾衡之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也不必太大动静，我瞧着外边百姓要把咱孩子编成早就怀上了，只因为是老天赐下的神子，方才怀了许多年都没生下来。」顾衡之一边说一边扶额。 太有想像力了。 陆珏抱着顾衡之笑，倒也没说什么。 之后又过了几日。 夜里，顾衡之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陆珏回来，皱了皱眉，忍住想要出去找的念头。 「主子，王爷许是有事耽搁了，您要不自己先歇着吧？」一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劝道。 这婢女还不知道顾衡之就是皇帝，还当是自家王爷养的人。 顾衡之也懒得去坦白身份，只随对方如此称唿。 「他平日里便是再忙，这个点也回来了。」顾衡之心中有些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时间……这个时间原着发生了什么？ 顾衡之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想去寻求一些帮助，寻求原着的帮助。 试图利用自己知道后续剧情走向的这个能力去帮助自己。 可他也明白，自从他来了以后，原着的剧情便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虽说大方向该是没有变的，但多了个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主子若是实在担心，不如派人去问问？」婢女犹豫着，出了个主意。 顾衡之紧抿着唇，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赶紧让人去问问。 婢女点点头，想着顾衡之如此担心，再加上陆珏也是她实际上的主子。 这婢女的便脚步更快了些，没想这一加快脚步，却是刚好躲过了一发暗箭。 「谁？！」 看着惊魂未定的婢女和地上的一支箭，顾衡之的脸色很难看。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响声，与当初在宫里听见的响声有些相似。 --------------------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快完结了，这本真的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 说不好剩下几章完结，写得快的话明后天就能完结掉。 第31章 是蛇？ 顾衡之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想起上次的事。 他突然想到，上次的蛇如此温顺仿佛根本不会攻击人的事，是不是对方故意想要麻痹他们。 比如，让他们以为之后出现的蛇也是无害的？ 顾衡之一想到这个，有些头皮发麻，他总觉得今夜对方是来真的了。 但他现在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真跑起来怕是有些难。 但是不管难不难的，顾衡之还是得离开这里。 上次的蛇想是无毒的，也不会咬人。 这一次可不一定。 若对方真的想用顾衡之来扰乱陆珏，那在这里要了顾衡之的命怕是最好的。 想到这个，顾衡之皱起眉来，试探着朝声音来处看了一眼，只见那边已经是出现了几条蛇，正吐着信子。 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害，但瞧着与上回是蛇是不一样的。 顾衡之可不敢冒险，赌对方今日来只是想吓吓他这样的事，他是不敢做的。 王府守卫森严，有能力悄无声息来到这里的，整个京城怕是用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第58页 其中还得算上陆珏他们自己的人，那剩下的，想来只有管言的东厂了。 顾衡之又朝那箭射来的方向看去，隐约能瞧见影子，却不知是何人，或是说更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有个人。 他耽误不得，朝面前的婢女使了个眼色，自己先一步往外走去。 「主子，这……」婢女有些不贊同，按婢女的角度看，这样出去若是遇上王府自己的人还好说，若是遇上来暗杀顾衡之的人，他们怕是跑不过这些死士。 不过，顾衡之都往外走了，这婢女更是不可能不跟上。 就在这时。 突然又来了一箭。 顾衡之耳朵灵，伸手将婢女拽到了另一边，看着箭落在了方才婢女站的地方。 他们想杀的不是顾衡之吗？ 这时候顾衡之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但看着后边正爬向他们的那些蛇，他只能加快脚步往外走。 婢女受惊不小，快步跟上顾衡之，只在心中想着王爷赶紧回来。 对方这么大胆地在摄政王府闹事，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拖住陆珏，他们笃定陆珏回不来。 但顾衡之觉得吧，陆珏能走到今天，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这些小招数。 顾衡之是相信陆珏的。 「你回来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衡之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嵴背都是紧绷的，却在一个拐角的地方突然放松下来。 他笑着看向对面的人，看着对方那副明显是匆忙赶回来的模样，脸上笑容更甚。 「我发觉不对就赶回来了，你有没有事？」陆珏上前一步将人搂进怀里，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回，瞧着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方才松了口气。 顾衡之看见对方只觉得高兴，靠在他身上，摇摇头，说：「没事的，就是他们又放了蛇，还派了人潜进来。」 「不怕，我让祁昭带人去了。」陆珏安抚地顺了顺顾衡之的头髮，带着人走向了另一个院子。 一旁的婢女自然是跟着，只等着看二人有什么吩咐。 进了屋后，陆珏揽着顾衡之在床上坐下，对他说：「别怕，一切就快结束了。」 顾衡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至于陆珏今日为何这么晚才回来，顾衡之并不打算问。 他早就猜过是管言设计拖延陆珏，好在今晚动手。 既然已经有这个猜测了，倒也不必再问了。 「你饿不饿？」 不过，顾衡之倒是想起这个。 陆珏从外边回来，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明明今夜都经歷了被管言派人暗杀的事，顾衡之却还是更关心他在外边有没有吃饭。 「我……」陆珏刚想说自己不饿，却是在一瞬间想到顾衡之这些日子经常容易饿，也不知道这会儿饿了没，便说：「虽是用过饭，但此时也有些饿了。」 顾衡之听了点点头，只往床上躺，一副要在这里睡的样子。 陆珏挑了挑眉，刚想问什么，便听得顾衡之说：「你若是饿了便让小厨房做点什么送来，我不行了，我好睏。」 「怎么能说自己不行了，你可得好好的。」陆珏听到这话，有些不贊同地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让人去小厨房做什么吃的，只跟着就要躺下来。 顾衡之见对方也躺下来，眼睛都没睁开，声音懒懒的：「你不是饿了吗？」 「原先当你饿了，方才这么说的。你既是困了，那今夜就睡在这吧，那边刚好叫人查查到底是什么东西引来的蛇。」陆珏看着唿吸渐渐平缓的顾衡之，俯下身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顾衡之也不知听没听见，好像哼哼两声当做应答，但困成这样陆珏也不指望他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这边看顾衡之睡着了，陆珏却是下了床，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人守住自己。 而他自己则是往原先自己的院子走去。 是直觉，还是别的什么。 陆珏不知道，他只知道那里应该是有人在等自己的。 一进那院子，便见祁昭带着几个人与对方对峙着。 陆珏朝对面看去，不见管言，便知道今夜不过是派人过来再探一回。 也是，以陆珏对管言的了解，若是真想杀顾衡之，顾衡之怕是连这个院门都出不了，别说是跑出去老远。 「都杀了吧。」 陆珏扫过那几个人，见没有管言，一时失了兴趣，转身离开。 出了院门，里边很快传来打斗的声音，虽说祁昭不一定能速战速决，但杀这几个人对祁昭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第二日。 顾衡之醒来的时候，陆珏已经出门了。 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没在原先的床上睡。 待他揉了揉眼睛，彻底清醒之后方才想起来。 昨晚管言的人上门挑事，他跑出院子之后遇上回来的陆珏，便跟陆珏一块到了这边来。 顾衡之坐起身来，在婢女的伺候下洗漱，心里只想着，也不知道陆珏什么时候扳倒管言。 他们在外边如何明争暗斗，顾衡之一概是不清楚的。 虽说陆珏并不会避开顾衡之，但许多事情若是缺了其中那一环，那整个是串不起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顾衡之没听懂。 之后的日子，管言那边竟是也没什么动静。 第59页 起先顾衡之还想过管言是不是安分下来了，但一想到管言的人设就觉得这个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比男人能生孩子还离谱。 就这样，有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陆珏也是十分忙碌，却每天都尽量早一些回来，甚至有一天听说还鸽了同僚。 那日顾衡之看着大白天的陆珏抓了吴太医和一干太医回来，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陆珏催太医进去，又揽着他就要进屋去，连忙拦住对方，问：「这是做什么？」 「你这两个月就要生了，我叫太医们来给你瞧瞧。」陆珏看起来很冷静，仿佛他在这本该在外边忙碌的时候请来这么多太医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顾衡之挑了挑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对方这也是在关心自己。 他只能选择跟着进屋去，这进去了他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些太医。 如他所料，一个个脸上仿佛写着「是胁迫」。 也不是那个意思，顾衡之的意思是，陆珏怎么能在人家上班时间把人全部喊来。 这多不好。 不过，到底是陆珏的一份心意，顾衡之是最不能说对方不好的人。 这一大群太医轮着给顾衡之看了一遍，此时正聚在另一边讨论着，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头一回亲眼见到怀孕的顾衡之。 明显很好奇，觉得十分新奇。 顾衡之都能猜到他们心中在想，怎么男人还会怀孕？！ 顾衡之自己也想问这个问题。 太医们讨论了半天，吵吵的，顾衡之听得有些累了，但也没说什么，只在一旁撑着脑袋发呆。 陆珏心细，一看顾衡之这模样便知道对方是被吵得有些烦了。 「先回去吧，若是讨论出什么来，再派人来告诉本王。」陆珏对太医说，想了想，在吴太医临出门的时候说：「到时候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一定要保住皇上。」 「臣定当竭尽全力。」吴太医还当陆珏会要求保住孩子，没想竟是想保住小皇帝。 刚出门的那几个太医听见了也有些惊讶，看向陆珏的眼神不免有几分改变。 顾衡之听到这话倒是不意外，他看着太医们离开，伸手去牵陆珏的手，说：「你还有事要告诉我，对不对？」 这是直觉，自从确认自己喜欢陆珏，顾衡之在陆珏的事情上总有一种准到不行的直觉。 也许是日渐了解对方，顾衡之能从陆珏的不少动作或是神态上猜到对方之后想做什么。 当然，太大的像是朝局上的事，顾衡之是猜不了的。 但陆珏在自己面前，接下来想做什么，顾衡之还是能猜一猜的。 「确实有些事，我觉得该让你知道。」陆珏在顾衡之身边坐下来，略有些犹豫，说：「这个事儿，总的来说还是先帝和小皇帝的事，跟你其实……」 「我现在以皇帝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小皇帝的事那就是我的事。」顾衡之听到先帝和小皇帝这二人，大约便能猜到是什么事了。 其实这件事到了今天还能查出来，顾衡之是有些惊讶的。 但一想到查出这件事的人是陆珏，顾衡之又觉得是很正常的事。 「管言许是跟先帝有什么恩怨，当初他就想让先帝没有子嗣，没想到竟还是让一个宫女生下了你。」陆珏说。 这陆珏起了个头，后边的事顾衡之多少也能猜到了，他接上话说：「他不喜欢先帝，也不喜欢小皇帝，所以对年幼的小皇帝下手？」 「对，你这一身病，其实并没有多少是娘胎里带的。」陆珏点点头，肯定了顾衡之的猜测。 顾衡之眯起眼来，突然想到什么，问：「你打算用这个扳倒管言吗？」 「还不够，这件事太久了。」陆珏搂着顾衡之，神情瞧着倒是轻松，看起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顾衡之也不想再问，只打算等，等陆珏解决掉管言，这样也算能放心一些。 这日之后，太医又来看过一回，嘱咐了一些这些日子应该注意的事儿。 这样，便过了一个多月，到了顾衡之生孩子那日。 --------------------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不知道写什么了就写下一章完结吧。 可能是明天就开下一本，也可能是后天开，这周肯定会开新文的。 第32章 寻常人生完孩子是要坐月子的，但顾衡之是男人，无论是接生嬷嬷还是太医都不知道该不该按女子生产的规矩来。 最后还是陆珏拍板让他们都按妇人生产的规矩来，怎么保险怎么来，还嘱咐一定要开最好的药给顾衡之养身子。 顾衡之身体不好朝野皆知，生产那日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甚至有人已经做好了皇上驾崩的准备，好在最后顾衡之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 一个月的时间，顾衡之已经能熟练的抱孩子了，他抱着这个已经在私底下被称为小太子的孩子笑。 他看向身边的陆珏，突然想起什么，问：「你那时候进来都没人拦着你吗？」 「怎么会有人敢拦我？」陆珏听到这话，也跟着笑起来。 顾衡之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奇怪，笑出声来，说：「我听说别人家生孩子都会拦着男子进产房的。」 「那你在里边我能不进去吗。」陆珏怕他累着，伸手将孩子接过来，说：「你也多吃点补补，太医开的药再苦也不许倒，上回都叫柳絮抓见你偷偷把药倒了。」 第60页 「那实在太哭了，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顾衡之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 一提起吃药，果然顾衡之的注意力直接被转移到了吃药上边。 「这不是有蜜饯吗，再忍忍，喝着喝着也许就不必喝了。」陆珏哄着他，手上抱孩子的动作明显比顾衡之熟练一些。 顾衡之刚想说什么，便见外边柳絮端着药过来了，身后跟着端了一盘蜜饯的喜胜。 两人一进屋，见顾衡之与陆珏抱着孩子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起来，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容。 顾衡之却是整个人看起来焉了吧唧的，看向陆珏的那双眼都带了几分水光，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陆珏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应该禁止他看民间小话本。 「不要吃药好不好？」顾衡之天天喝药都要喝吐了，这根本就是没有办法习惯的事情。 而且每当他有些不舒服，被太医诊出是感染风寒或是生了别的什么病的时候。 那些药就更苦了。 顾衡之许愿来世一定要有个健康的身体，和同样健康的陆珏在一起，谁也不要生病。 不生在皇家就更好了，寻常夫夫也没关系，顾衡之这样想着，便将这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觉得僕役成群，穿金戴银的日子是不好的吗？」柳絮近来胆子大了些，也会在主子说话的时候跟着聊两句。 陆珏身为封建社会的人，起初当然是觉得不妥的。 但顾衡之喜欢，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很好。 既然顾衡之喜欢，陆珏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觉得不妥而反对。 无论如何，对陆珏来说，顾衡之开心比什么都要重要。 什么礼法什么规矩，都是可以不要的。 「我喜欢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身边有三两个朋友偶尔可以出去玩，偶尔可以聊聊天，这样就很好。」顾衡之想了想，尽量不用太过现代化的词语向他们解释这些。 喜胜自小在宫里，自然是听不大明白的。倒是柳絮她沉吟片刻，瞧着便是已经听懂顾衡之的意思了。 至于陆珏嘛，偶尔会与顾衡之聊起这个，更是不会不理解。 对陆珏来说，在不捲入权力漩涡的时候，大权在不在自己手上，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只是如今卷进来了，他从前想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受制于人。现在想保住顾衡之，想让他不必担心随时有人要把自己拉下来。 虽说只要有利益在就会有争斗，但能挣得一时安稳也算是好的。 「陆珏，陆珏，我喝完了。」顾衡之见陆珏好像在想什么，整个人都陷入沉思当中，便开口喊喊他，还凑近一些在他眼前挥挥手。 陆珏将孩子递给柳絮，又把顾衡之抱进怀里，笑着问他：「怎么了？」 原本顾衡之并不想做什么，可陆珏这么一问起来，他心里便有了主意。 只见顾衡之搂着陆珏的脖子，堵住陆珏的嘴，不等陆珏反应过来便离开，笑嘻嘻地说：「太苦了，想要一个甜甜的吻。」 「你呀！」陆珏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又说：「天儿还不算冷，这些日子我想办法把管言杀了，再把他的人都处理掉，咱俩才有空出去走走。」 「偷偷出去吗？」顾衡之眼珠子一转，想起上一回被陆珏偷偷带出宫的样子。 「都可以，你喜欢最重要。」陆珏为顾衡之扫开几根黏在脸上的碎发，趁顾衡之不注意，按着他的后脑勺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顾衡之被吻得有些发懵，连对方都放开自己了都没反应过来，看着陆珏的那双眼都被水光蒙住了。 陆珏喉咙一紧，却还是压了下来，说：「我还有些事，晚些时候再过来，你在宫里千万小心。」 「我知道，他死期将近，怕是要拼一拼的。」顾衡之笑笑，亲了陆珏的脸颊一口，从对方身上下来，目送对方走出门去。 知道最近是关键的时候，顾衡之自然是不会强求陆珏留下来跟自己一起陪孩子玩的。 说起来，顾衡之也很好奇管言最后会做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虽然此时的局面，顾衡之并不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管言。 除了陆珏和顾衡之都死了。 不过，要杀陆珏和顾衡之怕是很难的。 因为好奇，顾衡之一直让喜胜打听着外边的消息，喜胜也是每天把大臣们都吵什么说给顾衡之听。 太过沉重的事不听，太过气人的事也不听，只听些无关紧要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入了秋。 顾衡之这么等着，等着，为了这份好奇。 可最后直到从陆珏口中听说管言已经押入大牢，都没有看到管言做出了什么最后的挣扎。 甚至管言被押进大牢的时候都安分的很，陆珏都说奇怪。 顾衡之的直觉一向很准，加上这件事连陆珏都说奇怪，那定然是有什么问题的。 保险起见，顾衡之提议早日处死管言，至于其他人再慢慢抓就是了。 世上没有那么多人像管言一样难缠，死了一个管言，其他人自是好办许多。 陆珏觉得顾衡之这个提议不错，便採纳了。 不过几日，顾衡之便听说了管言已经处死的消息。 当然，这消息并不是陆珏带来的。 那个时候陆珏还在处理管言余党，与祁昭几人忙得团团转，还得挑一些人回来跟顾衡之商量该换谁来当这东厂的头儿。 第61页 来人是齐源。 顾衡之是在御书房见他的，如头一回见齐源的时候一般。 「皇上，您……您听说了吗，管贼死了。」齐源如今见到顾衡之，总是有几分别扭的。 男人与男人在一块儿也许还好接受些，可男人与男人生孩子这种事，对从小礼义廉耻只读圣贤书的齐源来说。 那真的是……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顾衡之把自己放在齐源那种角色的位置上思考了一下。 真是三观都要碎了。 如今齐源还能来求见顾衡之，虽说还是有几分觉得此事过于荒唐，但到底还是自我调节能力很好的人了。 「哦？这么快。」顾衡之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惊讶。 他提议杀了管言也不过几日，陆珏的动作也太快了些。 还当朝廷走程序从入狱刑讯定罪行刑是至少要一个星期的。 没想竟是这么快。 不过也只是小小惊讶一下，顾衡之便笑了笑，问：「齐编修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朕这件事吗？」 「不是，只是觉着皇上在宫里怕是有些无事可做，便自作主张送了些看着玩儿的书来。」齐源垂着眼，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 顾衡之看着他，觉得这人越来越有趣了，笑出了声，结果一抬眼便见齐源不大赞同的样子。 许是觉得他笑得没有形象，有损皇家颜面。 看来还是从前那个会满口礼义廉耻、封建礼教的齐源。 顾衡之认识齐源的时间不长，但对他印象却是挺深刻的。 这就叫顾衡之有些好奇，齐源这样的人会送什么书来给他解闷。 「哦？游记？」顾衡之拿起来一看，挑了挑眉，说：「你送这个，不怕朕看了之后一心想往外跑吗？」 齐源笑得有几分小姑娘的腼腆，叫顾衡之都当自己眼花了，他说：「那皇上想出去，摄政王也不会拦着的。」 「你这是怎么了，还当你觉得不能接受呢。」顾衡之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看着齐源的眼神都有些改变。 「这不是看了几本写断袖之情的话本，又苦思了几夜，便想通了嘛。」齐源的脑袋又低了一些，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什么话本，又想了什么。 不过顾衡之并不想知道这些，更不想与人交流怎么看龙阳之好。 对于顾衡之来说，他不过与陆珏相处的时候喜欢上了陆珏。 至于陆珏是男子还是女子，那都无所谓。 想来陆珏也是这样，对这种事是不大关心的，所以一开始惊讶的都只是男人会生孩子这个问题罢了。 「对了，臣从前也是给皇上送过游记的。」 突然，齐源说了这话。 顾衡之整个人一激灵，看着齐源，眯起了眼。 这时候齐源也抬起头来，与顾衡之对视着，却是不说话。 齐源不说，那就顾衡之自己说。 「确实，你猜的不错，我不是他。」 顾衡之看着齐源，见对方听见这话之后深深一拜。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也没有问。 这应该是小皇帝和齐源的事，而不是他和齐源的事。 齐源退下之后，顾衡之想起一件事。 平日里都不怎么来御书房，今日刚好来了，便将这事办了。 顾衡之没敢让柳絮来，怕柳絮拦着自己，只说饿了叫柳絮去拿吃的。 而他自己则是跟喜胜偷偷摸摸把禅位诏书写了。 顾衡之还是觉得，这皇位让陆珏来坐，比他自己坐更加合适。 今日为了管言余党的事，陆珏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顾衡之还没睡下。 他的手藏在被子里，手里头捏着那份禅位诏书。 「跟你说过了嘛，若是太晚了就不必等我，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休息的好。」陆珏见顾衡之还没睡，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贊同，却还是在床边坐下，握住对方放在被子上的那只手，如此劝道。 顾衡之笑起来，只是摇摇头，刚要说什么，便见陆珏皱起眉。 「你有事找我，对不对？」陆珏一看顾衡之这模样，便知道对方是有事找自己的。 甚至这件事可能还是陆珏不太会高兴的事。 「对，有事想告诉你。」顾衡之还是在笑，其实他有些慌，他写禅位诏书的时候就很怕，怕陆珏看到了生气。 可他又总觉得，陆珏其实也不一定生气。 他在陆珏来之前想了对方许多种反应，都是他认为陆珏这个人可能会有的反应。 虽说做过无数假设，但真的等到拿出来的时候，却是比猜测的时候更加慌乱。 顾衡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那禅位诏书拿出来，放在了陆珏的手中。 「我觉着，你比我更适合当皇帝。」顾衡之笑着说。 陆珏看着手中禅位诏书，没有打开来看，他一直知道顾衡之有这个想法。 但他也一直不同意。 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衡之，你明白吗，这个皇位你来坐与我来坐是没有区别的。」陆珏将那禅位诏书放到一边，上了床去，捧着顾衡之的脸，又说：「你是不是怕外面的人说我不是皇帝却做着皇帝的事，怕别人说我其实是挟持你，对不对？」 「有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真心觉得你更适合。」顾衡之说。 第62页 「可我们两个人，谁来当皇帝都没有区别。」陆珏看起来是没有生气的，但他说起话来又有几分严肃，其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无奈。 顾衡之张着嘴，有些欲言又止，又或者说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我相爱，你我就是一体的。」陆珏说完，只等了一小会，看顾衡之没有说话的意图，便捧着对方的脸吻了上去。 顾衡之本就已经被对方说服，此时伸出双手去环住对方的脖子，努力去回应对方。 他不擅长接吻，回应的时候总是显得笨拙。 但顾衡之知道，再笨拙都没关系，陆珏要的是他的回应，不是要他有多精湛的吻技。 一夜过去，第二日凌晨，天都没有亮。 顾衡之累的很，缩在陆珏的怀里，半眯着眼用那撒娇般的声音喊陆珏的名字。 「陆珏。」 「我在。」 「陆珏。」 「衡之，我在。」 「陆珏……」顾衡之这次拖长了音，在陆珏想要与方才一般接上话的时候。 他说：「我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29章完结，那就是两个人99的意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