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之我的王府驯夫记》 第1页 《弃子之我的王府驯夫记》作者:千风【完结+番外】 文案: 【主攻,傲娇美人vs木讷小狗】 本不过只是一场阴差阳错,却因为皇帝点的鸳鸯谱纠缠在一起。 顾忱的视角:嫁给裴远之前,每日起床,梳妆,练武,筹谋权势,笼络人心,用膳,下午,入了夜核对帐本,休息。 嫁给裴远后,起床,梳妆,给婆母请安,怼婆母,怼小叔子,怼公公,训斥丈夫不修边幅,用膳,核对帐本。 不知为何在怼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裴远的视角:娶顾忱之前,每日起床,看书画,被骂,吃饭,看书画,被骂,睡觉。 娶顾忱之后,起床听顾忱骂他,听顾忱骂继母,听顾忱骂庶弟,听顾忱骂爹,吃饭,听他骂全家,休息。 莫名其妙娶了个怼天怼地的夫人回来。 直到某一日裴远的信期来了在顾忱面前暴露了他哥儿身份,而顾忱也暴露了他是男人的事情,之后汝南王府的日子就变了。 顾忱:你在乎家里的谁? 裴远:大哥。 然后裴远就发现除了大哥以外的所有人都被顾忱做掉了,而他居然莫名其妙成为了汝南王。 关键字:弃子之我的王府驯夫记,千风,哥儿,弃子,玄幻,he,古风 第1章 刺杀 月朗星稀的夜晚,本是文人赏月抒怀最好的时间,华丽的宫殿依山而建,带着薄雾的顶端是国师居住的殿堂。 有传言国师是强大的仙人,保佑着这个国家的平安,能给他们带来太平盛世,给他们带来风调雨顺人人富足的生活。 「快来人啊!有人行刺太后!!!」 一声尖锐的喊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原本点着微光的宫殿瞬间亮堂了起来,螺旋一般上升的灯火将整个皇宫点亮了。 国师殿内,雍容华贵的妇人跌倒在地上,被宫女扶着身体,华丽的髮钗落在地上,名贵的衣袍被人用匕首划破了一个口子,穿着夜行衣之人瞬间被人包围了。 在最高处的男人,髮丝如月华一般耀眼,握着权杖轻轻的敲击地板,声音犹如玉石相碰,「拿下。」 被包围的刺客见情势不妙,切了一声从腰间扔出了几枚圆球,落在地面上轰然炸开升起烟雾。 趁着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那人飞身而出从高耸入云的宫殿之上一跃而下,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迅速,没有士兵跟得上他。 「国师,给哀家拿下他!」 太后怒呵出声显然是被气到了,在她出声下令的同时,男人用手里的权杖敲击着地板,流光从他的权杖之中滑出化为利刃攻向那名刺客。 身后是紧追不捨的流光刃,顾忱在空中手捏灵力用力向后一甩将流光刃炸开,炸开的流光刃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细小的碎屑,却还是有漏网之鱼扎入了顾忱的后肩。 现在却没有时间给他停留了,顾忱在空中用力吹了个口哨,一直豹子从远处奔来,接住了下落的顾忱驮着他逃跑。 国师殿内,见刺客跑了太后气急败坏的扇了身边的小宫娥一巴掌,因为她不能朝着国师发泄自己的不满,便只能将这些发泄在身边卑微的奴僕身上了。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哀家要你们有什么用!」 作为的宫人侍卫瞬间齐涮刷的下跪高唿太后息怒,太后抬头看向高位目光平静的男人冷声道:「国师,这件事情你不打算给哀家一个交代吗?」 国师淡淡的看向下面这个气急败坏的华贵妇人,声音平稳无波就像是在说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一般。 「娘娘要找的人在时花楼,右肩有伤泛着流光之人。」 这便是国师给太后的交代了,太后知道这个男人的地位和能耐,自己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的,见下面都人还跪着,她一脚踢到了身边的太监怒声道:「还不去找!」 「今夜找不到,哀家要你们的脑袋!」 此话一落瞬间宫殿里的人消失无影踪了,太后身边的小宫娥,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忍着泪水起身扶着太后离开国师殿。 顾忱知道那个国师定然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太后那个老太婆的,他拍了拍豹子的头让它自己先回去了,进了时花楼便是回了他的地盘。 时花楼内的气氛旖旎,充满了呢喃笑闹之声,哥儿女子和小倌这里都有,顾忱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装扮,瞬间便化身为风情万种的花魁。 右肩的伤口被他用灵力暂时遮盖了,只是国师那个老妖怪灵力实在强悍,自己短时间内无法根治,只能暂时的掩盖一下。 一会就该来了。 顾忱看了一眼鸨母,鸨母接到了的眼神,笑呵呵的开口大声吆喝道:「诸位有福了,今日咱们牡丹吶亲自下场,各位爷可要把握机会啊!」 一语激起千尘浪,话音未落时花楼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价声,顾忱不过的穿着大红的衣裙坐在高在台上蔑视的看着下面的人群,便让价格瞬间高上了几倍。 呵,一群贪婪之徒。 这些顾忱都看惯了,若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玉灵芝自己何必铤而走险,东西到手了便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比如忍着不挖了这群人骯脏的眼珠子。 声势浩大的时花楼自然吸引了不少人来,后来的价格越来越离谱了,那些个普通人自然而然的退出了竞价。 第2页 顾忱就只是坐在那里观察着下面还在叫价的男人们,这个是封国将军府的小公子,废物草包一个。 这个是燕王世子,有花柳病还是个不行的。 这个户部尚书之子,顾忱一双漂亮的花眸看向那人,肥头大耳不说还鬍子满脸,一叫价便是十万两白银,看来这些年户部贪了不少银量啊。 剩下来的人多半有权有势之人,和他们抢人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顾忱坐在高台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瞧着二郎腿修长白皙的小腿从纱衣之下露出,一个简单的动作勾的那群人叫价更加激烈了。 可这时花楼有个规矩,花落并非价高者得,即便你价格高也许得了花魁的许可,否则就是皇帝也休想哄得他家花魁陪酒。 这户部尚书的儿子叫价最勐,瞧那样子就像是已经确定了顾忱今晚一定是他的了一样,顾忱最瞧不上这种东西,只是看着就犯噁心。 不过他今天晚上需要一个权贵陪着自己,不然以花魁的身份很难躲过羽卫兵的搜查。 顾忱本打算抬手捏着鼻子点了头的,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开口,价格是那户部尚书之子的三倍,顾忱听到了也是一愣。 很少有人会出一万高品灵石来点一个花魁作陪的,但对于自己的魅力顾忱心知肚明,他不过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回过了神,与他而言价格再高也是该的。 他是何人,就皮囊而言,顾忱便敢断言无人能及,即便脸上这个假皮够不上真容的万分之一却也住够让这群色慾薰心这人神魂颠倒了。 那人的声音倒是不差,声音里尽是温柔,带着淡淡的沙哑,顾忱听着也不觉得难受,想瞧瞧那人是谁。 顾忱回头看去便看见了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的男人,白瞎了这幅嗓子,顾忱心里可惜他不喜欢这种皮相,不过这人他也是认识的。 是汝南王府的庶长子,说来汝南王府的嫡长子在朝为相,嫡次子是个平平无奇的,在汝南王妃病逝之后的日子貌似过得也不咋样。 就这样看来现在最有可能继位的反而是这个庶长子了,嫡长子被皇帝忌惮着,显然就是个被放在朝堂里吸引注意力的倒霉蛋。 比起那边肥头大耳的户部尚书之子,顾忱果断的指了指汝南王府的庶长子,汝南王府的权势可比一个户部尚书大的多了。 见顾忱手指都动作,鸨母立马笑脸盈盈的跳了出来,谄媚的笑着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抱得美人归啦,还请公子小坐片刻,我们牡丹收拾收拾马上便来啦!」 「不着急,美人步步生莲,即便再久也等得。」裴颜笑吟吟的打开了扇子挡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看着下面气急败坏的户部尚书之子挑衅的摇了摇头道:「曲公子,承让了。」 「裴颜,你给本公子等着!」曲书尘气急之下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裴颜更是大笑着走上了楼。 顾忱的术法维持不了多久了,肩膀人疼痛让他的脸色发白,没有血色的脸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爱,额头冒出的汗滴滚落在梳妆檯,身边的两个侍女有条不紊的给顾忱梳着头髮,给他上妆。 她们都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她们的主子都要保持仪态万千的模样,否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越是狼狈他就越是要华丽。 「主子,那位公子已经等着了,迷香已经点上了,他并未察觉。」鸨母走了进来担心的看着顾忱,她从一开始就说了那玉灵芝就是个诱饵,只是顾忱一意孤行不听劝,否则如何能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 当然这句话鸨母是不敢说的,顾忱的性格他们都了解,他不会认输的,更不会认错,自己想要的便一定要拿到手。 「行,都下去吧。」顾忱站起身敷粉掩盖了呀苍白的脸色,额角的汗珠被抹去了他又恢復了仪态偏偏的模样,「金盏你和银钗才门口守着,有人便发暗号。」 金盏和银钗齐齐开口道:「是。」 推开门的一瞬间顾忱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顾忱穿着大红色的衣袍遮挡的并不严实,肩头的衣物滑落露出他圆润白皙的肌肤,锁骨凹凸有致叫人目不转睛。 修长的双腿在高开叉的衣袍下交替出现,一瞬间所以人都在羡慕刚刚那个叫做裴颜的男人,羡慕他的家境富裕,甚至还能得到花魁的青眼。 「通通不许动,宫中传令彻搜时花楼,将楼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出去!」 羽卫兵来的比顾忱想的还要快一些,金盏和银钗动作十分迅速的挡住了顾忱的身形,顾忱此刻也不在意里面有没有人又或者里面是谁了,随意推开了个门就快步走了进去。 左右在这一层的客人身份都不会低的,顾忱推开门的时候甚至来不及细看转头就将门给关上了,他还没有转身,房间里的人便先一步开口了。 「你是谁啊?」 第2章 花魁来到我家门 时花楼的房间都是高规格的,越往上房间便越是华丽,这第三层房间的客人往往非富即贵,因此房间里的东西用的自然也是最为华贵的。 暧昧的暖色纱窗被风吹了起来,房间里的人有一双杏仁眼,鼻头圆润皮肤光滑而白皙,一看便是好生保养这的贵公子。 只是他的长相有些幼态,看起来像个没长开的小孩子,五官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也算不上难以如眼。 「你好?」坐在房间这样的人见顾忱一直不开口也不搭理,只是看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这里是我的房间,你是不是走错了,我没有叫人来。」 第3页 裴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今日被他庶弟框来了这花楼里被灌了不少酒,本来他就不是个能喝酒的人,便找了个藉口逃了出来,这才喝了醒酒茶还没有坐一会,就有人忽然闯了进来。 这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一些,以至于裴远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这般好看的人应该不是他能看的,可能是谁点了的「姑娘」却走错了房间吧。 顾忱眯了眯眼睛看着裴远,他是声音倒是不幼稚,温润清雅的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正在顾忱想要开口的时候,就听见了门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 顾忱想都没有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着裴远的衣领将他甩到了床上,裴远神色茫然的看着这个直接压在自己身上人,想要开口但嘴巴被之人堵死了。 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裴远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顾忱一手摁着他一手直接扯下了床帘,声音低哑的开口道:「闭上嘴,不然我现在就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顾忱的声音里满是威胁,裴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真的做得出来,虽然他还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挣扎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在自己脖颈间威胁着他的灵力,这人的居然还是个修士,裴远心里惊讶同时他更加不解了,这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要压着他? 然而还没等裴远想明白,就看见坐在他身上的人扒了二人的衣服扔在了地上,裴远呜了一声挡住了自己的身子,他不敢大声只敢小声的询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的身子这么能被这个人看了去,这人怎么能这么孟浪! 「闭嘴!」顾忱压低了声音威胁,看着裴远的眼里带着几分杀意,因为这个人就居然敢对他露出嫌弃的神色,他算个什么东西敢嫌弃我! 「啊……轻点官人……你做什么这么用力……嗯!」 在裴远震惊的目光下,顾忱面不改色的开始发声,声音十分……诱人。 裴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声音了,为什么这个人要坐在他的身上发出这种不体面的声音啊!! 看着身下人脸色通红的模样,顾忱就知道这果然是个没有经歷过事情的小毛孩,什么小毛孩现在都逛逛青楼了,这么叫两句居然就能红的和猴屁股一样。 「咚咚咚!开门!」 房间的门被人十分粗鲁的敲响了,顾忱假装吓了一跳发出了惊恐的声音,随后将衣服捡了回来故意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磨蹭。 外面的人果然不耐烦了,一把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顾忱啊了一声躲进了刚刚才坐起来的裴远的怀里。 裴远虽然受了惊吓,但是顾忱忽然扑倒他的怀里,裴远下意识的怕他摔了便抬手抱住了顾忱的腰身,免得他坐稳掉下去摔了。 人都有爱美之心,对于好看的事物总是会有偏爱,即便刚刚才被人威胁了,裴远还是不忍心让顾忱受伤。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 卫兵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床帘后交叠在一起的人影,他们也不害臊居然上前两步将将帘子掀开了,顾忱早就料到了一下将脸埋入了裴远的怀里。 裴远被忽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眸对上了卫兵的视线,本想说写些什么忽然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住了口。 因为顾忱抱着裴远的手,指尖的灵力丝丝缕缕的渗入了裴远的皮肤,很显然只要裴远敢开口乱说,顾忱就能让他暴毙身亡。 在被威胁的情况下裴远不敢轻易开口,但大概也能猜到怀里的这人在躲的就是这群士兵了,虽然不知道顾忱做了什么被追杀,但很显然裴远还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死了。 「什么事?」裴远假装生气的看着那群贸然闯入是士兵,士兵们认不出来裴远,因为他不常出现在人前。 不过看热闹里的人倒是认出了他,其中裴颜铁青着一张脸看着里面的闹剧,尤其是看到裴远怀里的人的时候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二哥还真是好兴致,你要是喜欢早说就好了,小弟又不会不给你,何必半路截胡,我就说怎的左等右等等不来原是二哥房里了。」 裴颜这一顿冷嘲热讽倒是让人认出了裴远的身份,顾忱也认出来了,原来这就是汝南王府那个最没有出息的嫡次子。 没想到自己随便开的门里面便是汝南王府的人,这倒是给了他一个方便,顾忱趴在裴远的怀里可怜兮兮的开口道:「公子可要个奴家做主,他们未免也太不尊重公子了。」 即便裴远在汝南王府再如何不受宠,但到底也是嫡次子,在外面的时候地位起码比起裴颜要高许多的,这群士兵自然也不敢再裴远的面前耀武扬威。 而顾忱正是知道这一点,现在才会这般放任裴远将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换了其他人他早就受不了掀桌了,好在这人还算配合没有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在顾忱的威胁下,裴远难得硬气了一把看着那士兵面色不善的开口道:「诸位看够了吗?」 裴颜鲜少看见裴远这幅表情正觉得稀奇,就听见了一个欠揍的声音传来,曲书尘抱着个漂亮的姑娘幸灾乐祸的看着裴颜道:「哟呵,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一掷千金的裴少爷吗?」 「我还以为你这么大手笔是为什么呢,原来是为了将人送到兄长房里,用来讨好你嫡兄的啊,果真是个庶子上不得台面。」 第4页 方才被抢了人的曲书尘心里正恼火,身边的姑娘自然算不得难看,只是比起顾忱还差的远呢。 本就窝火的曲书尘看到这幅场景自然要来冷嘲热讽一番,他不仅要裴颜颜面尽失,更要裴颜被狠狠的宰一笔。 反正这人他又睡不到,既然如此也不能让裴颜好过,他不是有钱吗? 他曲书尘倒是要看看这样一笔巨款给人家做了嫁衣,这裴颜能不能咽下这口气,最好直接噎死倒也省事了。 「劳烦诸位出去。」 见这群人还要看热闹,裴远就有些头疼,他本就是被人威胁着的,这些人在磨蹭下去谁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去,要是这人没了耐心怎么办? 就算顾忱有耐心耗下去,裴远也已经没有心情演下去了,本就因为喝了酒而发涨的头脑此刻是更加疼了些。 「阿嚏。」顾忱在裴远的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这群人再不走就要露馅了,这算是一个警告。 裴远自然是注意到了的,想也没想就拽过了身旁的被褥盖在了顾忱的身上将他裸露在外的身子包裹了起来,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一些看着他们道:「再不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群侍卫都是一些人精了,对于权贵都是一副谄媚的脸,不管对方在家里过得如何出来了那都是贵人,哪里是他们下面人得罪得起的。 方才他们也都看到了不管是裴远还是裴远怀里的花魁肩头都没有伤口,既然如此他们也没有必要得罪了裴远,嘴里道着歉便出了门。 裴颜哼了一声将钱袋子扔在了鸨母的手里,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了裴远一眼,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二哥就好好享受吧,小弟我先回府了。」 好吧很明显这人是回去告状了,但现在裴远也无暇顾及这人了,这最大的乐子裴颜都走了,曲书尘也就没有兴趣继续带下去了。 搂着自己的美人便下了楼,走的时候还不忘让人将裴远的门给带上,脸上春风得意的模样就好似刚刚打了胜仗一般,也和裴远说了一句祝他玩的开心。 显然裴远现在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门总算是关上了,人也总算是散完了,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都已经按照这人说的做了,总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 等人都散了顾忱扯下了暖红色的床幔,十分迅速的裹住了自己的身子,看着裴远的眼神有些嫌弃,「算你识相,若是你敢将事情说出去,我一定会剁了你。」 说着顾忱的眼睛瞟了一下裴远的身子,裴远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妙,他怎么感觉这人像剁了的地方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另有所指啊。 第3章 金丝绒 巡夜的人都已经出发了,裴远这才慢慢的从时花楼里走了出来,那群带他来的狐朋狗友们显然是将他忘记了,其实如果不是裴颜一再要求,裴远被烦的不行了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他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人家都是有车马接送的少爷,裴远就不一样了即便已经快到了子时也没有人来接他。 幸好汝南王府并不遥远,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裴远还是走到哪里了的,只是他知道这王府里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东西,便格外的不想回去。 方才那人也是,和他放了几句狠话便离开了,多么凉薄的人啊,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裴远,长得是好看但却不是裴远敢招惹的那一类人。 「果然今日就不该出门吧。」 裴远嘆了一口气,出来一趟身心俱疲不说还被人威胁,回府的时候估计也是一顿训骂,他到底图个什么呢。 汝南王府灯火通明,明明已然是子时却没有人休息,下人哈欠连天的在门口守着,瞧见裴远的时候连忙跑进了府邸里。 他们看见裴远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开门,而是跑进去通报,从这一点裴远就知道了,今晚估计不用睡觉了。 果不其然他这才刚刚走进去就被一个横飞而来的木棍砸了额角,瞬间额角便流下了鲜血盖住了裴远的眼睫。 裴远却是不敢躲的,将自己的衣袍下摆撩开了一些跪在了青石地板上,鲜血顺着他的脸侧往下坠落在地面上,他也只不过是低着头道:「父王。」 「你也还知道我是你父王!」 裴志泉手上拿着一根一米长的戒尺,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身旁的下人都不敢开口说话,只有裴颜幸灾乐祸的站在裴志泉的时候看着跪在地上裴远。 「这么晚才回来,既然还去那烟花之地点花魁,你当我王府的钱的大风颳来的吗?!」 裴志泉手上的戒尺不断的落在裴远的背上,裴远跪的笔直即便被打了也没有半分弯腰的意思,而看着面如锅底般的裴志泉,他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反正解释了这个男人也不会相信自己,他只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藉口,甚至是想要攀扯裴颜的手段,从而换来更加严厉的惩罚。 裴志泉打了十几下也算是出了气,将戒尺随意的一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一声不吭的儿子。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大哥敏善好学,如今官拜宰相为我汝南王府添了多少荣光,你三弟自小机警在商界活络人脉,如今经营的商会遍布大燕,而你呢?」 「文不成武不就,成日在书房研究那些挂画,名家的书可你学进去了半分没有?」 第5页 裴志泉越是说就越是将裴远贬低的一无是处,而裴远就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一般,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血渍道:「父王教训的是,儿子这便去祠堂反省。」 说着裴远便站了起来往祠堂的方向走去,裴志泉看着裴远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愤声道:「早知你如此不思进取倒不如生哥儿出来!」 裴远的脚步一顿,他知道裴志泉的意思,若自己是个哥儿的话裴志泉多半会为了权贵捡回自己嫁出去吧。 关上祠堂的门,裴远跪在排位之前看着排位上的名字,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低声呢喃道:「若他知道我真的是哥儿,只怕现在我早就已经不知在谁的院子里成为一个生育的工具了吧。」 「母亲,我好累啊。」裴远趴在供桌上,看着母亲的排为,指尖放出来些许的灵力便有一些漂亮的星星落在了他的身边,就好像母亲抱着他一样。 「嘶……」 皇宫之中的顾忱卸下了自己脸上的伪装,他本人的的脸更加艷丽且富有攻击性,眉间的硃砂痣给他添了几分傲气。 「远之,你这是又去做什么了?」 顾忱肩头的伤口很深残着些许流光的碎屑,这也是国师可以知道他行踪的原因之一,顾忱咬着牙开口道:「小事,母妃快给我把这些东西都拔出来。」 「你忍着点疼。」楚昭荷嘆了一口气,指尖的灵力微动将嵌在顾忱肩头的流光刃拔了出来,这一动便有出血了,楚昭荷立马给顾忱上了药绑上了绷带。 自己的孩子身上她自然不可能会不关心的,只是顾忱向来是个主意大的,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就是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几日不要在出去了。」知道问不出来楚昭荷便不问了,只是开口嘱咐他,「这几日是陛下生辰,莫要出了岔子。」 「儿子明白。」顾忱点了点头趴在榻上额角是刚刚疼的冒出的冷汗,楚昭荷心疼的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远之,陛下今日有意给未婚公主,皇子指亲,为的是笼络汝南王府的权势。」 「皇后那边怕是有动静了。」 楚昭荷担心的抿了抿唇,顾忱是个男儿但皇后的疑心太重了,加之她母家的权势引来了皇帝的忌惮,为了保下顾忱,楚昭荷对外宣称顾忱是个哥儿。 一直养到了如今所有人都认为顾忱是个哥儿,皇帝一直对顾忱宠爱有加,如今为了笼络汝南王皇帝需要拿出诚意,大公主和顾忱都是他宠爱的且适婚的孩子,楚昭荷担心这个任务会落到顾忱的身上。 汝南王府…… 如今汝南王府的风头有些大了,会引起皇地的忌惮并不稀奇,只是用这种联姻一样的形式想要拴住汝南王,未免想的太美了一些。 「知道了。」 顾忱嗯了一声从楚昭荷的膝盖上爬起来,将衣服穿好了,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就从窗户翻了出去,楚昭荷见他这样的动作立马收拾了一下现场的药物和自己的衣服。 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通报的声音皇帝来了,楚昭荷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上去迎接,而顾忱在房顶之上看着那从远处而来的男人,眼里满是隐藏的怒火。 这老男人是来的真不是时候,他平时和母妃相见的时间就不多,这人还偏偏来搅局,总有一天他要这人付出代价! 趁着夜色昏暗,顾忱回了自己的寝宫,金盏已经候在了寝宫之中,替顾忱点燃了薰香和蜡烛,银钗拿着一叠厚厚的帐本工整的摆放在了顾忱的书桌之上。 顾忱回来后将外袍随意的扔了出去,金盏十分迅速的将袍子接住,交叠了几下抱在怀里退下了,吩咐外面的人准备热水。 「退下。」 顾忱的脸色并不好看,银钗低头福了福身乖巧的退下了,将要上来奉茶的宫女拦了下来,现在谁去打扰都必然会是一顿臭骂。 书案上的帐本一本接着一本,顾忱的眼睛专注的流转与帐本之间,手上的硃笔几乎是不停歇的写着批註,忽然他的笔顿住了,呵笑一声将帐本扔了出去。 声音不大却叫门口的人皆是一抖,他们的殿下怕是要发怒了,果不其然下一秒顾忱阴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来人,把王德带来。」 金盏和银钗对视一眼称是,这王德平日里是管帐本的,主要扶着服饰这一块的财务,顾忱不会平白无故苛责下人,既然这般阴沉的模样,那必然是这傢伙做了什么叫惹怒顾忱的事情。 不管这王德是谁,今晚怕是都不会好过了。 银钗的速度很快,将王德抓过来的时候,王德还抱着枕头,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模样,显然银钗是直接把睡觉的人逮了过来。 顾忱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污了眼睛嫌恶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将那本帐本就在王德的脚边,顾忱不屑和这人多说,便由金盏代劳了。 「王公公,殿下请你瞧瞧脚边的帐本。」 金盏作为顾忱的贴身婢女长得自然是一等一的漂亮,只是在顾忱身边服侍的宫人都带了些傲气,金盏却不一样虽然冷漠但也还算是温柔。 银钗作为金盏的妹妹却和她完全不像,冷漠的就像一块冰似的,平日里除了顾忱的话谁的也不听,甚至于理都不理也是常态了。 王德慌慌张张的拿起那帐簿翻看,额头冷汗直冒他平日里可不敢做这种事情,今日大胆了一回没想到却被顾忱发现了! 第6页 但这个时候承认显然是死路一条,王德咽了咽口水死鸭子嘴硬是开口道:「殿下恕罪,小人实在不知错在何处了啊!」 王德在顾忱的不远处拼命的磕着头,一个劲的求饶好似这样顾忱就能放过他一次一样,可他像是实在他天真了。 「本宫就说上月的金丝绒去了何处,十寸金丝绒便能要了你一家老小的命,谁给你的胆子贪了本宫的十丈?」 顾忱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瞧了一眼王德,却又觉得他这张脸实在是不堪入目,便看向了不远处的铜镜。 「银钗,今晚叫他将东西吐出来,本宫的东西就是烧了也轮不到一个阉人来染指。」 所有人都知道顾忱的意思,就算王德将东西如数奉还顾忱也不会要了,这人今晚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4章 弃子 皇帝的寿辰将近了,顾忱自然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的,那金丝绒便是他寻来给皇帝做冬衣用的,如今被这阉人贪了去他自然不会用了。 虽然对顾忱来说,这种东西的品相刚刚好配得上他这个爹,但从王德口中得知那些金丝绒被他贪去献给了他的嫡长姐也就是嫡长公主顾裊裊。 不用想也知道是顾裊裊得了消息想要抢他一步献给皇帝好讨的皇帝欢喜,顾忱呵笑了一声这些人他会慢慢收拾。 寿辰就在三日之后了,金丝绒已经用不上了,既然如此顾忱看了一眼自己放在罈子里养着的玉灵芝,想到太后看到这东西时的嘴脸心里莫名的舒爽了许多。 既然那老太婆这么喜欢这玩意,那自己就还给他,只是要通过他儿子的手一部分一部分的还给她了。 「来人,将这东西带下去给何药师。」顾忱打了个哈欠坐在梳妆檯前给自己画着眼线,嫣红的胭脂染红了眼尾带着艷丽都色彩,「金盏和我去一趟母妃宫里。」 因为皇帝的原因,顾忱一年到头也不能见几次楚昭荷,因为每次要见多半都会被皇帝人人监视,这种感觉不管是顾忱还是楚昭荷都不喜欢。 但这次无所谓了,商量皇帝的寿辰而已,被皇帝知道了,还指不定那老头子会乐呵多久呢。 洗梧宫 宫殿内的宫女还在洒水扫地,瞧见顾忱来了立马派人去了宫殿里面传报给楚昭荷,这个时辰还早,楚昭荷昨天晚上因为皇帝的留宿还没有起身倒也正常。 顾忱被下人迎了进去坐在偏殿里喝着茶,只喝了一口就将茶杯搁下了,瞧了那奉茶的小太监一眼心里瞭然。 他还道谁敢这般敷衍他,那去年的旧茶来煳弄,原来是个看人下碟的奴才,怕是从别的宫里才来还不了解状况呢。 「这茶谁煮的?」 顾忱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用手撑着脑袋,脑袋上的珠钗微微摇晃着,唇角带着笑意,这一下便叫小太监迷了眼睛。 作为皇宫里唯一的哥儿,皇帝给顾忱的待遇和皇子们是一样的,只是顾忱生性爱美,对于女子的饰品十分喜爱,因此即便他头戴珠钗,身着华裙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因为这人比起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用华美的宝石衣物妆点也不过是给他添了贵气,衬的他更加美艷罢了。 平日里的顾忱可是不会笑的,对着谁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因此这小太监可谓是受宠若惊,屁颠屁颠的几步上来跪下认了这件事。 「回殿下的话,是奴才煮的。」 见这人居然还冒头,洗梧宫的人默契的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给他点了个蜡,谁不知道顾忱的脾气最是喜怒无常,且作为上位者他可谓是十分跋扈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杯茶对下人绽放笑颜,这笑里面显然是有别的意思在里面,也就这么个傻子才会屁颠屁颠的上去认了。 「是你?」顾忱挑了挑眉看向他,凤眼半阖着瞧向周围的人下人,下人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出声,那小太监怕有人和他抢功劳似的急吼吼的开口道:「是奴是奴,自然是奴一个人!」 宫人听见这小太监的话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顾忱看着撇了一眼他们嗤笑,十分不屑的开口轻声道:「银钗。」 银钗闻声而动,只听一声骨响,那小太监的手被人直接掰到了后面显然是断了的,随后便是那太监尖锐是喊叫声,顾忱啧了一声桌上的茶掀翻倒在了那太监的脑门上。 「太吵了。」 在顾忱的话落下之后,银钗十**体力行的动手,袖子里藏着的短刃出窍割断了那小太监的舌头,鲜血四溅之下声响倒是消停了。 那鲜血迸溅的范围恰巧到顾忱的脚尖之前,顾忱的眼眸里满是冷漠的瞧着那满地打滚的太监,「拖下去,平白脏了母妃的地毯。」 顾忱撑着脑袋挥了挥手,银钗一身鲜血没人敢靠近拖着那太监面无表情的就下去了,因为银钗知道顾忱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她要去洗个澡才行了。 「远之,这是做什么?」楚昭荷穿好了衣服这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哀嚎声,没一会就看见银钗面无表情的拖着个太监走了出来,「大早上便动了气。」 「母妃的地毯脏了,改日儿子再给母妃送一块更好的来。」顾忱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了楚昭荷的身边,这染了血的地毯他是一秒也不想多看了,拉着的楚昭荷胳膊道:「不在这聊了,满是腥气的。」 「嗯,都听你的。」 楚昭荷点了点头和顾忱挽着手离开,留下的狼藉自然有下人来收拾,回到了主殿楚昭荷坐在位置上拉着顾忱坐下了。 第7页 「说说吧,这又是谁惹得我们远之生气了?」 楚昭荷是知道她这个儿子的,毕竟也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子,虽然当做哥儿在养却一点也不似哥儿的温柔。 漂亮的太有攻击性了,楚昭荷时常担心他会吃亏啊,顾忱想起刚刚的事情就来气,自己宫殿里才出了一个,来母妃的宫殿就又看见了一个。 这些蛀虫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无非就是几个虫子扰了眼睛,烦的罢了。」顾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靠在楚昭荷的肩头闭着眼睛,楚昭荷纵容自己的孩子是常态,再加上顾忱已经许久没有和她这样撒娇了心里自然的愿意的,「莫烦了,母妃给你揉揉。」 「远之。」楚昭荷抿了抿唇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眼里就带上了几分不舍和难过,「你父皇定下来了,皇后谏言由你嫁如汝南王府。」 「因为你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孩子,嫁给汝南王府彰显皇室的恩宠。」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昭荷的心里几乎在滴血,她不是没有争取过,只是皇帝的命令定了下来,即便她如何求皇帝也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谁都知道嫁给汝南王府看似风光,但其实是下嫁给汝南王府的一个「诚意」,相当于是一枚弃子了,楚昭荷辛辛苦苦这么久将她的孩子养大,不争不抢在后宫之中尽着自己的本分。 却还是抵不过皇帝对他们楚家的忌惮,即便顾忱在皇帝的眼里只是一个哥儿罢了,他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的孩子。 顾忱的神色平静,显然楚昭荷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也不会不知道,刚刚知道的时候顾忱是恼火的,只是过了一晚他便想通了。 「无需担心,母妃只需要听从父皇的要求,保证自己的安全即可。」顾忱握着楚昭荷的手安慰她,他知道楚昭荷是担心自己,但比起自己他更加担心楚昭荷。 之前楚昭荷是将门之女飒爽英姿无人可及,但入了后宫一点点的磋磨了她的稜角,顾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母亲不该是这样的。 「母妃,再给我一些时间。」顾忱将楚昭荷抱入自己的怀里,他已经十九了,已经是个比楚昭荷高出许多的男人了,不再是需要庇护的孩子,「出了宫未必是坏事。」 「届时我只会更加自由。」在皇宫里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或许除去了还能有一番新的天地。 「不要勉强自己。」楚昭荷靠在顾忱的怀里轻声开口,看着顾忱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意气风发,或许是她的忍让才让皇后这般踩在她的底线上跳跃吧。 自从有了顾忱之后,楚昭荷再不敢肆意妄为了,她怕有人对她的孩子不利,尤其是顾忱还没有十四岁分化之前,皇帝的冷眼让楚昭荷明白了一件事情。 皇帝对她并非有情,只是为了权势而不得不宠她,所以这个孩子皇帝并不需要,因此楚昭荷买通了验身的嬷嬷,对外宣布顾忱是个哥儿。 从那之后她的荣宠恢復了,连带着顾忱的待遇也好了起来,被皇帝几乎是宠上了天,原因很简单,顾忱不会成为皇位的继承人,也不会对皇帝的权利造成任何威胁。 「母妃会帮你的。」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楚昭荷拨弄着自己指尖的丹蔻,眼眸里带上了几分兇狠,她不喜欢勾心斗角,但皇后既然敢如此做就该明白,她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皇后这般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出嫁,那她就帮皇后一把,让她的女儿这辈子不用嫁了,她必须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今日来寻母妃便是为了父皇的生辰宴。」 顾忱坐正了身子看着楚昭荷轻轻开口道:「儿子这边近日丢了一批金丝绒,也不知是被手下的太监给了哪个小贼,怕是做不了冬装。」 他嘆了一口气似乎十分气恼的模样,楚昭荷握着顾忱的手拍了拍,和顾忱如出一辙府的凤眼轻瞥看向门口的人影道:「放心便是,母妃为你准备好了。」 楚昭荷叫人拿出了一件华丽的男士衣衫,门口的黑影一晃,顾忱的唇角微微勾起开口道: 「那可真要多谢母妃了,若非母妃出手相助儿子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5章 寿辰 皇宫依山而建立,在皇帝寿辰这一天里,皇宫灯火通明将山间缥缈的云雾也照亮了几分,就好像是想让天上的仙人也给他们的皇帝助寿一般。 这般镇仗倒是每一年都在提升,百姓每到这一天都会看着山巅之上的皇宫痛骂,这群贵族怎么可能会出这样多的钱来给皇帝祝寿。 这些华美不凡的装饰自然大部分都出自百姓的身上,可他们甚至连一张入场券都拿不到,他们怎么可能不骂人呢。 顾忱看着高位上乐呵呵的皇帝眼底尽是嘲讽,即便他再不想承认但这男人也确实是他的父亲,顾忱站起身对着高位上的皇帝举杯。 尊敬有礼的朗声开口道:「儿臣在此祝父皇福泽延绵寿与天齐。」 这话说的恭敬有礼但顾忱这个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满是鄙夷的模样不过顾忱低下了头敬酒,没有给人瞧去罢了。 皇帝顾峰心里高兴自然接下了顾忱的敬酒遥远的和顾忱碰了碰杯子道:「好好好,远之有心了。」 就在顾忱要继续开口献上礼物的时候,在他右侧的女子忽然站起来身子对着顾峰鞠了一躬,甜甜的开口道:「祝父皇寿辰快乐,女儿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父皇笑纳。」 第8页 说着顾裊裊拍了拍手,便又宫人从她的身边走出,两个宫人举着一个楠木做的红盒,到了顾峰的跟前恭敬的跪下。 顾峰:「善也,快呈上来给朕瞧瞧。」 显然顾峰是高兴的,看着顾裊裊的眼神里都带上了记几分和蔼,顾裊裊福了福身但笑不语,瞥向顾忱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戏嚯的挑衅。 顾忱心里发笑,面上安安稳稳瞧着顾峰的方向,跟前的大太监上前将盒子端了上来呈现在了顾峰的跟前。 盒子十分轻巧没有什么重量,顾峰抬手轻轻推开盒子,便看见了一件华丽的衣裳,这里的人皆是爱美之人,男人女人都是如此。 华美的衣裳总是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当顾峰将衣裳展现在众人眼前时,除了顾忱和顾裊裊以外都露出了感嘆之色。 顾忱的眼里满是鄙夷,顾裊裊少说从他这里贪去了十丈的布料却只做了这么一件衣服,剩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谁吞进了肚子里。 顾裊裊的眼里满是敌得意,每一次,每一次只要她和顾忱一起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这个人抢去。 一个哥儿,就是生孩子也只能是哥儿,压根起不到传宗接代的作用,她就不明白了这些蠢男人为什么总是围着顾忱团团转。 分明被羞辱成那样了,一个个的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倒要看看自己先一步拿出了新衣,顾忱会还能送出来些什么。 顾峰愣了好一会才将衣服放下重重的拍了拍手心大悦的模样,皇后凤欣荣也在一旁轻轻抚摸那衣服,欣慰的帮腔道:「裊裊有心了,就连料子都用的是最昂贵的金丝绒呢。」 顾峰哈哈大笑了起来,「善善善,不愧是朕的女儿,赏,给朕重重的赏。」 顾裊裊福了福身谦卑的开口道:「谢父皇,不过是女儿的分内之事罢了。」 说罢她得意的看向一侧的顾忱故作平和的开口道:「远之平日最受父皇疼爱,想也是给父皇准备了好物的,快些拿出来给父皇吧。」 就算顾忱没有现在也必须要有了,这倒是顾裊裊一贯会用的捧杀,凤欣荣也在一边开口道:「是啊,远之平日里就最为孝顺这等场面必然也是准备了的。」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的将顾忱抬到了槓头上,就连顾峰都朝着顾忱投来了期待的目光,在顾裊裊幸灾乐祸的眼神下,顾忱十分淡定的轻笑对着顾峰道:「儿子献上的东西怕是不如姐姐这般珍贵。」 「不过是一些灵丹罢了。」顾忱抬了抬手金盏见端着一个玉葫芦上去了,那玉葫芦看着便价值不菲,青色的玉石有些许透明,甚至可以看见里头丹药的灵光,「还请父皇笑纳。」 顾忱拱手行礼十分淡然,顾峰抬了抬手叫人将东西拿上来,打开那宝葫芦的宝石塞子,丹药的香味便时间覆盖了全场。 太后原本坐在最高的位子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下面的闹剧,闻到这味道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谁认不出来她都不会认不出来,这东西正是她被人盗走的那颗玉灵芝,锐利的眼光扫向顾忱,就好似要将他活吞了一样。 顾忱可一点也不怕,要的便是太后这眼神。 闻着丹香顾峰就这到这绝不是凡品,但他本人不是炼丹师对丹药的评鑑并不灵巧,所以顾峰看向国师道:「国师可否帮朕个忙,瞧瞧这是几品丹药?」 皇帝的寿辰国师在一旁侍候着等着一会为皇帝祈福,在等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有些无趣的阖着眼眸,在听到顾峰如此要求后,男人才走开了眼睛轻轻的撇了一眼。 「极品。」 说完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显然国师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关心,他要做的就是一会的祈福。 因为知道男人的脾气,顾峰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左右国师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顾忱口中不是什么稀罕物的丹药居然是极品的。 「善也!大赏,远之有此心意,朕甚为感动!」 顾峰站起身将那丹药放在桌子上瞧着顾忱笑呵呵的开口道:「今日朕心甚悦,赐众爱卿每人一粒丹丸,远之你可同意?」 「送了父皇的便是父皇的,父皇想如何处置远之并无意见。」 「臣等多谢陛下赐丹。」这些得了赏赐的大臣立马起身表态,齐齐开口致谢。 顾忱躬身行礼,楚昭荷在皇帝的身旁开口道:「陛下不知,这玉灵芝可是大公主赠送给远之的呢,否则远之如何也练不出这般丹药的。」 「陛下可要好好嘉奖大公主啊,远之为了还礼送了公主十丈金丝绒,这两个孩子关系可这是好啊。」 顾裊裊猝不及防的被楚昭荷盖上了一顶高帽子,顾忱也顺水推舟的开口道:「是啊,多谢裊裊姐姐了。」 风头分明已经被这人抢了个干净,顾裊裊不明白为什么顾忱忽然将功劳给了她,奇怪的瞧了顾忱一眼,但还是接下了这个功劳。 既然送来了她就接着,顾裊裊心里想着顾忱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了,毕竟这人很快就不会在皇宫之中了。 想到这里顾裊裊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凤欣荣一早便和她知会过了,想到不久后这个令人讨厌的傢伙就要嫁入汝南王府了,光是想想就高兴。 汝南王府最有出息的嫡子裴黎已经娶了妻子,剩下的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的,懦弱的嫡次子和花心浪荡的庶长子,不管是嫁给谁都足够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哥儿好受了。 第9页 顾忱不知道顾裊裊又想到了什么,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只是他刚刚可算是利用顾裊裊甩掉了一个大麻烦。 以后太后定然会不停的找顾裊裊麻烦的,凤欣荣定然也会被牵连,想害得他们母子不好过,那也不要想着自己可以逍遥法外。 玉灵芝里被他加了东西,一颗不会有任何问题,越吃便会越虚弱,顾忱的唇角微勾看着上面表情愉悦的顾峰,这个老傢伙的好日子也不久了。 宴会到最高朝的时候便是国师祈福仪式感了,全场灭了灯火,只有国师一人在月下轻盈的挥舞着拂尘。 落下的星辰在众人的衣角熠熠生辉,顾忱确实便阖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衣摆,轻轻的抖了抖。 他对国师不反感,即便那是自己的敌人,但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相反他十分喜欢作为国师的……长相。 他日常戴着面具,十分神秘,但顾忱知道他不会丑,这人应当长得十分华美,对他而言漂亮的东西总是有优待的。 但敌人就是敌人,顾忱对他并不放心,这祈福仪式像是在给所有人赐福,可顾忱并不是这样觉得的。 他们必然是在寻找自己的行踪,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好,方才衣摆上的东西引着肩头的伤微微颤抖着,顾忱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无非是想确认这里到底有没有那个人,顾忱的唇角微勾,弹指一挥一抹微弱的灵力搭在了顾裊裊的肩头,顾裊裊登时疼的捂着肩膀叫了一声。 祈福仪式自然也就打断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 凤欣荣听见女儿的痛唿之声瞬间心急如焚的看过去,顾裊裊捂着肩膀跌坐在地,亮起来的灯火照亮了她冒着冷汗的苍白脸色。 像是疼狠了一般,顾峰立马叫人扶着顾裊裊下去休息了,顾忱的肩头隐隐作痛但他忍得很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的。 在看太后的表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顾裊裊现在应该已经被太后千刀万剐了吧,瞧见她这样的眼神顾忱也算是放了心。 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来了,至于顾裊裊就麻烦她当这一段时间的「刺客」了。 第6章 赐婚 随着大公主的退场,国师也结束了祈福仪式回了宫殿,因为国师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也再加上位高权重的,即便是顾峰也不敢说什么,便放他回去了。 接下来便轮到藩王送礼了,有顾忱和顾裊裊的礼物在前,藩王们的礼物总是显得略逊一筹,毕竟这两位送的东西还真不是普通权贵拿的出的。 顾忱喝了几杯酒,因为酒气上来了便显得有些醉意了,毕竟他是个弱不禁风的哥儿,不胜酒力才是常态。 但其实顾忱现在十分清醒,因为现在轮到汝南王裴志泉前来献了,礼物没有什么好看不过是汝南特产的翠玉罢了。 这玉石在顾忱眼里一钱不值,就拿那玉石和之前自己拿上去的那个宝葫芦相比……算了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汝南产玉,做的玉石生意,裴志泉自然也知道相比起顾忱献上去装丹药的葫芦,自己这块玉实在差了太多档次。 可他之前也没有想到过顾忱会拿出这样品质的玉石作为衬托品想给皇帝,只能说顾忱的手笔实在是太大了。 顾忱等得自然不是看裴志泉的礼物,而是这之后的事情,虽然裴志泉献上去的东西不尽如人意,但顾峰却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 抬手让裴志泉起身后,笑呵呵的开口道:「王叔有心了,这份礼物朕很喜欢。」 喜欢,顾忱心里翻了个白眼,瞧着那块玉只觉得可笑,玉质不纯还是杂色的,这老头子是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啊。 显然裴志泉也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受宠若惊的开口道:「合陛下的心意的臣的荣幸。」 作为异姓王,裴志泉的疑心一直很重,从最近几次顾峰的行为里他也知道顾峰已经开始消减他的权利了,如今对着这样一块差强人意的玉石还能笑脸相迎和和气气的,必然是有诈的。 果不其然,紧接着顾峰就开口道:「朕听闻王叔府儿子已然到了适婚之龄却还未有婚配,是否?」 裴志泉心里一紧,连忙开口道:「确有此事,小子们都没找着心仪之人,臣亦不想逼迫与他们,是以才迟迟没有成家。」 在顾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裴志泉心里就知道他在打着什么盘算了,顾峰站起身对着抬了抬手。 因为顾忱刻意没有用灵力驱散酒气,现在脸上带着醉人的嫣红色,看见顾峰的手势,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站起身走了出去,在这样的位置拱手行礼。 他不喜欢跪着,而这一点也是顾峰恩准他的,所以顾忱向来不跪顾峰,不过是站着行一礼便是很给他面子了。 「远之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嘴巴毒眼光高,这么些年了却也没个人家,皇后和朕都甚为操心啊。」 顾峰嘆了一口气看着裴志泉,凤欣荣也站起来附和着说了几句道:「是啊,听闻王叔府中的孩子皆为人中龙凤,若是远之愿意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要结亲了,裴志泉如何不知道顾峰的意思,只是若是接下了这个要求,他府中不就相当于多了一个皇室的奸细吗? 如此扎眼的人,裴志泉如何会愿意,只能开口道:「这……犬子不才文不成武不就怕是配不上六皇子,我那庶子倒是才情相配只是六殿下身份尊贵,如何能……只怕殿下也是不愿意的吧。」 第10页 楚昭荷捏着自己的袖子,忍着站起来的冲动,她捧在手心的孩子被这群人当成皮球一般踢来踢去的,楚昭荷如何能不心疼呢。 「陛下……」楚昭荷拽了拽顾峰的袖子想要开口却被顾峰的眼神警告了一些,凤欣荣眼里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道:「王叔何必自谦呢,想必远之也是愿意的吧。」 将问题抛给顾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顾忱的眼睛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哪位汝南王府次子的身影,在看一旁盯着自己眼睛冒光的裴颜。 顾忱下意识的觉得要是裴远在的话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痴态,在看顾峰的表情,顾忱知道这件事情容不得自己拒绝。 看来顾峰的铁了心要将自己嫁到汝南王府了,顾忱笑了一声抚弄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髮簪道:「儿臣自然是愿意的,父皇赐婚必然不会差。」 「只是,本宫身份不是一个庶子配得上的,还请父皇悉知这一点。」 顾忱的脸上带着红,眼里是溢出的不屑,只要顾忱答应了,顾峰就不在意他的态度,看着裴志泉微笑道:「王叔也听见了,远之是愿意的,不知王叔的意下如何?」 裴志泉心里暗骂了一身,这人哪里有询问自己的意思,就差直接把圣旨颁布下来了,还要假惺惺的询问他的意见。 不过是一个哥儿,即便身份尊贵嫁入了他汝南王府还不是要被他掌控! 裴志泉心里咬了咬牙会在顾峰面前道:「臣替犬子谢陛下恩典。」 在座位上的裴颜几乎是被顾忱一句话气的脸黑到不能再黑了,顾忱居然宁愿选这个废物! 顾忱哼了一声,称自己身体疲乏了便回了自己的宫殿之中,回去后他几乎是恶狠狠的将门关上了。 金盏和银钗十分有数的将宫殿里的人全部发散了,今日顾峰不仅是给裴志泉一个耻辱,也是给了顾忱一个抹不掉的耻辱。 他们高傲的殿下在大庭广众这些被这群人谈论婚事不说,还像个烫手山芋一般被推来推去的,这无异于被本就骄傲的顾忱一个耳光。 「今日的耻辱等日后本殿必然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顾忱将书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因为动了气还喝了酒的原因,现在顾忱肩头上是伤口更加疼了,一疼顾忱心里便更是恼火。 他需要有一个出气筒才行。 脑内灵光一闪,顾忱想到了裴颜,那个色眯眯盯着自己的东西,「金盏,将本宫的衣裳找出来,要最轻薄的。」 顾忱打开门阴恻恻的笑了笑,金盏看见顾忱这样的笑就知道今天晚上必然有人要倒霉了,但她还是乖巧的去做了。 在金盏的一双巧手之下,顾忱很快从头到家换了一身打扮,脸上的妆容也彻底变了,从雍容华贵的大气变得带上了丝丝妩媚。 身上的衣裙十分凉快轻薄,淡蓝色的裙子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宝石,十分修身贴在了顾忱身体上。 高开叉的口子直逼顾忱的腿根,只要顾忱迈动步子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软肉,顾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才好了一些。 果然还是他最好看了。 「银钗,我们走吧,去看看本宫未来的小叔子。」 顾忱的头拢着披散在肩头,银子打造的蝴蝶扣着他拢起的髮丝,倒也显得灵动,顾忱的脚步不快一路上可没有人敢看顾忱的。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出来透气的裴颜,顾忱呵笑了一声都不用他去抓了,老鼠一样的东西倒是什么地方都能窜出来。 裴颜扭头就看见了顾忱,没有办法,顾忱就像是自带光环一般,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让人只一眼就能瞧见,即便是在昏暗的御花园里。 顾忱就像是一种漂亮的,带着星光的蝴蝶一般坐在鞦韆上,裴颜一看到就走不动路了,顾忱光是坐着就足够了。 眼前的小池塘里养着几为锦鲤,因为顾忱的到来聚集到了池塘边,银钗蹲下身子扔了一些鱼粮,显然她喜欢这小动物。 顾忱瞧着二郎腿瞧着连路都站不稳了却还色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人,心里嗤笑忍着拔掉他眼珠子的冲动坐着。 毕竟这人没意思会是自己未来的小叔子,现在杀了免不得麻烦,而且顾峰也会将罪名怪在他的身上,说不定就要他去和草原上那些糙汉子成亲了。 简而言之,在成亲之前他还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即便光是看他一眼,顾忱就难受的想吐了,顾忱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委屈受得有些太多了。 看着裴颜的眼神也就越发深邃了。 可惜被美色眯了眼的裴颜注意不到顾忱眼里的杀意,他控制不住的走了过去,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见过六殿下,这还是巧合,莫不是你我之间有缘分?」 我有你个头的缘分。 顾忱控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淡淡的开口道:「哦,我们能有什么缘分?」 「殿下何必如此生疏,我们可是将来的一家人啊。」裴颜厚着脸皮往前走几步,就差直接贴在顾忱的脸上了,在他看来顾忱在嚣张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是个哥儿,身边两个侍女长得也好看,等自己强了他,便将这两个侍女娶来做通房。 想得到是挺美的,在这个有灵气的世界,哥儿被认为是不能修炼的,因为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在裴颜看来像顾忱这样漂亮的哥儿更加不可能有修为。 第11页 但却完全没有想过如果顾忱不是个柔弱的哥儿呢,顾忱见裴颜的眼神在自己和银钗,金盏二人身上不断的扫过,眼里的厌恶根本藏不住。 「一家人?说的也是那本宫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第7章 非礼 没有光线的地方向来容易发生意外,顾峰的寿宴进行到后面段了,看腻了歌舞顾峰领着众臣来到御花园赏花。 一个响指的打响,原本黯淡无光的御花园里瞬间便的亮丽了起来,顾忱的脚边趴着一只大白虎正不断的蹭着顾忱的脚踝,顾忱坐在鞦韆上皱着眉轻声开口道:「银钗快将他捞上来,别淹死在这池塘里了,怪晦气的。」 裴颜被摁压在水面上,银钗的表情掺杂着厌恶摁着裴颜的后脖子往下有摁了两下才将人提起来扔在了岸上。 白虎站起来在裴颜的身边走了两圈咆哮了一声,刚刚死里逃生的裴颜还在咳嗽被一吓,自己一口气没有上来背过气去了。 虎啸山林,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因为老虎的咆哮声微动,小动物瞬间都多了起来,就连池塘里的那几尾锦鲤都四散而逃。 和顾峰一起来的大臣纷纷吓了一跳,顾峰皱着眉头看向顾忱的方向,顾忱这才像是看向了他一般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参见父皇。」 「白牙,不要吃这种东西,你也不怕坏了肚子?」 顾忱没好气的看了一样白虎,白虎被他的话说的有点蔫吧,走回了顾忱的身边蹭了蹭,乖巧的像只大猫一般哪里还有刚刚骇人的气势。 「小猫不懂事,吓着诸位大臣了。」顾忱带着几分歉意的看向顾峰身后的大臣,大臣们纷纷抹汗后退抗不,这是小猫? 这六皇子果真汝传闻所言,不是个普通哥儿啊。 「这是发生了何事?」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顾峰指了指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裴颜朝着顾忱询问,「汝南王府公子怎么弄成这样了,是不是你又胡闹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顾峰看着顾忱的眼里没有责怪只不过有些无奈,他这个儿子自小宠坏了,今天赐婚的这件事情他心里必然是不舒服的,也不知道拖到其他地方欺负人,偏偏弄到这个场面上来。 这让汝南王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果不其然,裴志泉看见自己的儿子狼狈的倒在地上的模样瞬间就黑了脸,看着顾忱面色不善的开口道:「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殿下,殿下要这般狠厉,难道是对陛下赐婚不满便发泄在犬子身上了吗?」 他这话说的有意思,一来表达自己对顾忱行为的不满,二来将赐婚的事情提出来,皇帝便不得不出面,只要顾忱顺水推舟说不满意裴志泉也就能顺势推了这门亲事。 到时候他也不用得罪皇帝,因为是顾忱拒绝的。 这算盘打的顾忱听的清清楚楚,顾忱只觉得可笑,能在这深宫里存活下来的,要么母妃狠要么自己狠。 二者都狠厉才能保证盛宠不衰,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就裴志泉这点手段,都凤欣荣当初和楚昭荷作对时玩剩下的了。 还真当他是被宠坏了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了吗? 不过他确实是来撒气的。 「自然是来泄气的,不过这可汝南王你儿子会变成这样,可不是本宫的错啊。」 顾忱呵笑了一声当着裴志面踩在了裴颜的身上,眼神颇为挑衅,裴志泉瞬间脸色黑如锅底,沉着声音开口道:「殿下莫要欺人太甚!」 「你儿子意图非礼本宫,留着他的命已然是本宫的仁慈了。」 顾忱哼了一声一脚将裴颜踢回了裴志泉的脚边,眼里满是不屑的瞧着裴家父子二人,想到刚刚的事情就犯噁心。 楚昭荷瞬间就不淡定了,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就像是给水袋子戳了一个小洞一般,一颗一颗的从她的脸颊滚落。 「远之你无事吧?」楚昭荷直接从顾峰的身边跑到了顾忱的身边,拉着顾忱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着,顾忱摇了摇头道:「我身边的婢子看不下去给他推开,没成想他贼心不死还想袭击我家婢女。」 「这不白牙跳出来吼了一声他就自己掉下去了。」顾忱摸了摸自己脚边的老虎,看着裴志泉眼里满是鄙夷,「汝南王府的家教令人佩服。」 裴志泉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知道裴颜的性格确实好色,但没想到他敢有这样大的胆子,但现在若是认了,顾峰必然会借题发挥的。 「满口胡言,犬子不过是喝多了酒有些煳涂,殿下何必如此?」虽然嘴上还在嘴硬,但裴志泉的语气显然已经没有之前强硬了,顾忱嗤笑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扭身便拉着楚昭荷离开了。 顾峰站在原地脸色难看极了,瞧着裴颜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厌恶,若不是汝南王现在动不得…… 「这孩子被朕惯坏了,还请王叔见谅。」顺着顾峰的话,凤欣荣也在一旁附和,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顾忱嫁过去日子必然好不了了。 「还请陛下见谅,犬子的情况怕是不合适继续参加宴会了,还请让臣带他回去。」裴志泉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多半和顾忱说的大差不差,若是深究起来怕还是裴颜的错。 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顾峰点了点头叫人给他们准备马车送他们出宫,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顾峰也没有心情继续逛了,便带着人又回去该吃吃该喝喝。 第12页 顾忱带着楚昭荷脱离了那无聊至极的宴会,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后,楚昭荷才摁住顾忱严肃的开口道:「给我瞧瞧有没有事?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方才靠近顾忱的时候,楚昭荷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顾忱身上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有香粉盖着,但楚昭荷还是可以闻的出来。 顾忱被她摁着也不敢挣扎,坐在位置上乖乖的让楚昭荷褪下自己肩头的衣裳,果然里面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正在往外丝丝的渗着血。 「你……唉,我说你什么好呢。」楚昭荷痛在心头却又骂不出口,心里疼的密密麻麻但对着顾忱却又只能嘆气,「对自己好一点,等你出嫁了,母妃日后也不能轻易见你了,你这样母妃如何放心的下?」 「母妃不必担心,远之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顾忱知道楚昭荷是在担心自己,来自母亲的温暖永远都会让顾忱心热,在这地方若是没有楚昭荷对他的呵护,他如何能像现在这般恣意妄为。 「你这个小魔王,我去打听了汝南王府的嫡次子,那是个内向的小公子,只怕是受不了你的。」 楚昭荷嘆了一口气,已经开始为自己儿子的生活而担心了,顾忱心里不屑但脸面上却还保持着笑,和楚昭荷打趣笑闹着,想让楚昭荷放下心来。 这人都是视觉动物,顾忱长得好看大部分是随了楚昭荷的,只是那双眼睛十分锐利,眯着眼睛的时候总带着杀意。 看着他这副模样楚昭荷总是能想起自己还没有入宫的时候,那个时候谁不称她一声女将军,再看现在她早就没有那般的朝气了。 「母妃不打扰你了,处理好伤口,早些休息吧。」楚昭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抬手叫金盏过劳给顾忱处理伤口,金盏立马上前麻利的替顾忱处理起伤口来。 顾忱点了点头让银钗出去送楚昭荷回宫,这宫里盯着他们的人太多了,不派个人跟着顾忱实在放心不下。 另一边的汝南王府,今日裴远没有出现在皇帝的寿辰是因为生病了,前些日子遭了打不说还着了凉,裴远的身体即便有意的养的强壮一些却也是遭不住的。 而继母冯氏则主动请缨留下来照顾裴远,裴远知道这女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好,多半是为了博得个贤惠的名称罢了。 果然,裴远现在身上起了烧,而他那说要来照顾他的继母连影子都是看不见的,裴远打了个哈欠坐起身,身上黏黏煳煳的,喉咙也干的冒烟,裴远便想去找水喝。 这才下了床边脚下发软的跪倒在了床边,额角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身上也是疼的,裴远现在因为看不清楚眼前的情景,声音沙哑的厉害,「来人……」 门口的人影晃了晃却没有一个人动起来,显然外面的人听见了只是不想管他罢了,裴远实在难受的厉害咬着自己的唇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放肆,一群狗东西,听不见公子的话便将耳朵都割了!」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来,大门被人推开,便见一个穿着旧衣裳头髮花白的奶奶小跑着进来扶住了裴远的身子让他做会了床榻上,「公子可是要喝水,老奴来就好,公子快些躺好来。」 老嬷嬷替裴远盖好了被子,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想先王妃在世的时候裴远也是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公子,这才几年就被这群下人这般作践! 「嬷嬷,我有些难受。」裴远靠在床柱子上就着嬷嬷的手喝了一口水,嗓子这才舒服了一些,「可否帮我拿些药来?」 「一群眼高手低的贱东西,若是不愿服侍了就都滚出去装什么装!」王嬷嬷气的心肝都在疼,她的小公子病成这样了,这群狗东西却连个大夫都不给请,「王妃当年带你们不薄你们便是这样报恩的?!」 第8章 你恨他们吗? 王嬷嬷的府邸里的老人了,更何况就算是裴志泉在这里也不能说她的不对,再看现在一群下人都敢看人下碟菜了,怎么能不叫人唏嘘。 裴远只觉得耳边阵阵轰鸣,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咳嗽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被王嬷嬷训斥的下人们低着头却没有一个要动起来的意思。 最后还是裴志泉回来了才知道这件事情,原本他就对自己这个儿子不在意,若不是王嬷嬷闹到了他的面前,怕是裴志泉都不会想起来去看裴远一眼。 看见裴远病恹恹在床榻上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裴志泉这才黑着脸道:「去给公子叫大夫,把夫人给本王叫来!」 看样子也是动了真火气了,这倒是叫王嬷嬷有些惊讶了,若是放在往常她必然要将先王妃拿出来提上一提,裴志泉才会良心大发的觉得愧疚,怎的今日她都还没有提这人就开窍了。 难道是宫里头受了气,回来泄火气的不成? 事实证明她想的不错,冯氏在屋子里休息呢,被人忽然叫去就觉得不对劲,立马叫来侍女给自己梳洗一番,打扮的十分憔悴的模样赶了过去。 冯梅是个聪明的女人,作为裴志泉的续弦她算是妾上位的,一开始被裴志泉养在外面戏子罢了,但她会抓男人的心啊,先王妃死了后不久就被顾峰抬了进来作为侧室了。 她的地位低能做侧室已然是裴志泉争取过的结果了,来到顾峰面前时,冯梅披着一件大衣身上的寝衣单薄,髮丝放在肩头,脸上带着疲惫的开口道:「妾身参见王爷。」 第13页 看到这架势冯梅就只知道裴志泉想问她什么了,心里顿时也有了应对之法。 「本王让你照看念清,你就是这样照看的?!」裴志泉看也不看冯梅一眼便怒声开口,「连个大夫都不给他请,怎么的你是要病死我的儿子,让你那不争气的儿子继承本王的王位吗?!!」 王嬷嬷见裴志泉说话这样不客气,就知道裴志泉在宫里受到的憋屈不小,越是这样对裴远就越是有利,看样子这女人就还想使一些狐媚子的手段也是无用的了。 毕竟裴志泉很少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训斥冯梅和裴颜两个人,谁都知道裴颜是裴志泉心里的好孩子,就算混一些他都一般当做没看到,今日这架势估计是裴颜得罪了贵人了。 冯梅被他吼的一愣,瞧着裴志泉眼泪说来就来了,「这,妾身冤枉啊……妾身今日一直在照顾念清,念清这孩子性子好怕我累着一直劝我去休息……」 「妾身这才回去休息了一刻钟,王爷怎的能这般说妾身,而且故愚又是如何惹的王爷不快了,居然叫王爷这般厌恶……」 这人的眼泪就像是精心设计好的,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反倒叫她显得楚楚可怜,裴志泉看了一眼就心软了,但一想到裴颜做出的事情就火冒三丈。 「还敢说,瞧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裴志泉的声音里满是恨意了,叫人将裴颜抬了上来,冯梅看到的时候眼泪一顿扑倒自己儿子身上又哭了起来,「我的儿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了啊,王爷你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这会到是真的哭了起来,听到冯梅的话,裴志泉才是气的两眼一黑,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了,平日是机灵劲去哪里了? 这也怨不得冯梅失了态,毕竟裴颜是她全部的心血,她日后可都要靠着裴颜的,她知道裴志泉这个人的心思不可能永远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她不会傻乎乎的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在这个男人身上。 「做主?你儿子连六皇子都敢调戏了,你叫本王给他做主,怎么本王还要为了这个东西谋反不成?!」 裴志泉气急一脚将冯梅踢到在地,此刻看见冯梅呜呜呜的哭,裴志泉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疼的厉害,「来人把夫人和三公子带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们出来!」 「至于这群欺主的奴才,全部仗责五十发卖出去!」 说完裴志泉就挥袖子离开了,他甚至等不到大夫来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显然他对裴远并不上心,就好像躺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人一般。 王嬷嬷送走了裴志泉之后就等来了大夫,还好裴远只是染了些风寒并不严重,大夫开了几贴药就离开了。 裴远喝下煮好的药便昏睡了过去,实在是太难受了些昏睡过去反而舒服了,王嬷嬷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但却实在不放心那些来服侍裴远的丫鬟小厮,硬是坚持要自己来守夜。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裴远感觉好了许多,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窗户外的月亮,他喜欢这个月亮很漂亮,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还能看到机会这样的月亮了。 「大哥也许久没有回家,这个家里真的好冷啊。」裴远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或许是因为生病了吧,裴远异常的缺乏安全感,门外的人明明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了,却还是会害怕。 窗外被人敲了敲,裴远愣了一下看着窗户,只见窗外有黑影闪过,吓得裴远想要出声,弹指间就他就被人捂住了想法要发声的唇。 裴远看着的眼睛瞪得很大,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本能的想要挣扎却被威胁的掐住了脖子,身后的人卡着他的脖子开口道:「敢叫我就宰了你,还有门外的人。」 这人…! 他是怎么知道屋外的人对他重要的,难道那场闹剧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了吗? 为了王嬷嬷的安全,裴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的,顾忱摘下了自己面纱绑在了裴远是眼睛上确认他看不见自己了才松开了卡着他脖子的手。 致命的威胁消失了,裴远挺着的腰背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为什么他这两天总是被人挟持呢? 顾忱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懦弱的可以,怎么会有人被这样欺负了还一声不吭的,换做是他,不等这嬷嬷来了,这群下人便都死了。 而这种人居然会成为自己的丈夫什么的,简直是让顾忱感到羞耻。 要不然现在掐死他…… 顾忱的手比划到裴远的脖子前,可是自己嫁入汝南王府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如果这人死了,那他要嫁的就只能是裴颜那个东西了。 想到这里顾忱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道:「你对他们不恨吗?」 他想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怎么懦弱,还是因为无能而在忍耐,被人忽然问了这个问题,裴远有些发呆,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这些人恨不恨。 想了许久裴远淡淡的摇了摇头,就在顾忱以为这是什么菩萨的时候,裴远却开口道:「一帮人都不算的东西,为何要恨呢。」 「哈哈……」顾忱愣了一下,唇角忽然扬了起来,看来这人也并非是无药可救啊,「哈哈哈,说的对,但你不想报復他们吗?」 他的声音也不压着了,惊动了外面守夜的王嬷嬷,王嬷嬷敲了敲门道:「少爷,少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4页 说着她就想推门进来了,顾忱抬手一挥灵力便让王嬷嬷昏睡了过去,听到王嬷嬷倒在地上的声音,裴远一些担心的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放心,她没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想不想报復?」顾忱的手搭在了裴远的肩膀上,有些许激动的样子,他就像是一个恶魔一般勾着裴远往下走,好似只要裴远说出来他就会动手一般,「不想。」 「什么?」他的回答出乎顾忱的意料,随后变得恼火的怒斥,「你个废物,别人都踩到脸上了居然还不反抗,你等着什么,等着你的圣母光环感化他们吗?!」 为什么这个人的情绪可以这样不稳定,裴远不解的歪了歪头,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什么他要问自己这些奇怪的问题? 「啧!」 顾忱甩开裴远的肩膀十分嫌弃的看着他,裴远被他推到了床角磕了一下,一下没有忍住疼便哼了一声。 「废物。」 听到他的闷哼声顾忱便觉得更加窝火了,这种人是自己的丈夫什么的,简直是叫人无法接受,裴远动了动自己的肩头道:「报復他们我不会得到什么,不过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裴远想要解释一下,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堕落,但他感觉很累,光是活下去就很累了,为什么要自讨没趣。 顾忱却觉得他是一个窝囊的男人,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到眼前,若是裴远能看见的话,就能看见顾忱眼里闪烁的怒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就是因为你这样子才会被人瞧不起,真不明白母妃看中你什么了。」 若不是今天晚上因为楚昭荷提了一嘴的元婴,顾忱才不会大半夜的来找裴远,还弄得自己心里也不痛快。 第9章 见面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裴远站在漂亮的庭院里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脑海里却想着的是昨天晚上那来去无踪的人。 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远看见不远处朝这里走来的人摇了摇头将那人甩出了自己的脑海,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去想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招待。 裴远这病才好一会,就被裴志泉直接带来了皇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志泉就告诉他,他已经和六皇子殿下顾忱定了亲事,今日是叫他们来见面的。 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一些,裴远完全是没有准备的,而且他是一个哥儿,一个哥儿怎么能娶另一个哥儿呢? 想到这里裴远就觉得头疼,可这是圣上赐亲,裴远抗拒不了,而且这皇子裴远是听说过的,出了名的最毒和挑剔,只怕自己这样子应该不能入他的眼吧。 等到那人施施然的走到自己面前的时间,裴远这才中思想里回神看向顾忱,顾忱撇了一样这个比自己矮了半截的人,眼里满是不屑。 「参见殿下。」裴远心里疑惑,一般来说哥儿会长得这样高吗? 但人都在眼前了裴远也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疑惑,只能乖巧的行礼,顾忱嗯了一声,看着裴远这幅样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被自己骂的不出声的鹌鹑,越想便越是气恼。 「坐吧。」 顾忱大发慈悲的开口压着心里的火气,毕竟今天楚昭荷也在不远处看着,他还是要收着一点脾气的,因为来之前楚昭荷特意嘱咐他要收敛着些,免得把裴远吓着了。 裴远坐在了顾忱的对面,瞧着他的表情,裴远总感觉他生气了,但是裴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他们二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这确实是他们正式的第一次见面,所以裴远不明白也正常,但顾忱看见他这幅样子就来火。 他感觉都不能和这个人多待,不然非要上火不成。 「请殿下安,在下裴远。」裴远想了想还是先开口介绍了自己,不然两个人僵在这里未免有些僵硬了,顾忱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场面又一次僵住了,这是裴远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他本就是个不喜欢何人交谈的人,这些更不知还能如何般了。 只能踌躇的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看看顾忱,但更多时间是看着自己的衣摆,放空大脑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这种尴尬的气氛让他如坐针毡,在这般尴尬的气氛之中,顾忱开口了,「你应该知道我们要成亲了的消息了吧?」 顾忱叫人给他们到了茶,金盏十分顺手的给二人上了一盘糕点,顾忱捏着糕点吃了一口瞧向裴远,裴远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的。」 见他说完这句话又不开口了,也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顾忱便觉得十分无趣,这人怎么和一个锯嘴葫芦一般闷,「吃点,怎么担心本宫毒死你不成?」 「不敢,只是在下不喜甜,还是不与殿下争食了。」裴远摇了摇头没有接过顾忱那边送过来的点心,见一旁的银钗好似很想吃的模样,又开口道:「若殿下想分享,不若给身边的姑娘吧。」 盛京城之中,顾忱远富盛名,长相的他最为出彩的地方,其次便是那损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再有便是顾忱身边一直带着的两个姑娘了。 顾忱对他的两个婢女好是人尽皆知的,许是因为二人的容貌都不差因此金盏和银钗才能一直侍奉在顾忱的身边吧。 还没有被人拒绝过的顾忱见他这幅模样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裴远这人的话说出来倒是没有什么毛病,硬要找茬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第15页 若是平时顾忱是不会在意的,但今日在暗中观察他们二人的不仅是楚昭荷还有顾峰,顾峰是不会让自己扰了他的计划的,若是故意找茬惹得他不快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你倒是个知道我的。」顾忱哼了一声将糕点推到了银钗的面前,银钗眨了眨眼睛高兴是捏起了一块跑到金盏的身边,掰了一半给了金盏。 金盏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这个妹妹是个实心眼的,怕是就这么一下裴远在银钗的心里就已经被认为是个好人了吧。 她揉了揉银钗的脑袋摇了摇头示意银钗自己吃就好,随后福了福身对着裴远开口道:「多谢公子。」 「该谢殿下才是,我没做什么。」裴远摇了摇头没有接下她对自己的谢意,毕竟裴远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随后他朝着顾忱的方向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殿下心里必然是不愿的,但相信殿下也知道这件事情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办法,便只能先顺着了。」 「说得好听,要嫁人的又不是你。」顾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事摆明了是他吃亏的,裴远说的倒是,「再者,你为什么不看着我,本宫长得入不了你的眼不成?」 要知道顾忱甚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啃着糕点的银钗两下吃完了糕点,看向了裴远,只要裴远说出什么让顾忱不高兴的话,好似银钗就会出手。 金盏拉着银钗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银钗这个人做事以顾忱为中心,从来不看场合只要是对顾忱不利的事情,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上去,也不管对方是谁,若不是顾忱一次次的将她捞回来只怕是已经牢底坐穿了。 「自然不是。」 裴远摇了摇头,他不看顾忱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敢去看顾忱的眼睛,顾忱的眼睛里是他从未拥有过的自信,那种光芒太过耀眼了,即便是仰视他也做不到。 「殿下仙人之姿,在下一届凡人怎配直视?」 裴远的话说的很真挚,顾忱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但不管是谁第一眼都是粘在他的脸上,向裴远这样一眼也不看的他到还是第一次见。 「你还算识相。」 显然裴远的话让顾忱的心情变得有些愉悦了,他听过不少讨好他的话语,但那些谄媚的话只会让顾忱感到噁心和厌烦,不过裴远的赞美倒是让他挺受用的。 「听好了,本宫嫁你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不过婚后你要是敢给本宫摆架子,本宫撕了你。」 顾忱强势的抬起了裴远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裴远这会反倒是不怕了,看着顾忱眼里的杀意总感觉十分眼熟。 见这人丝毫不怕的模样,顾忱有些纳闷了,这人前两天还一碰就抖,怎么现在怎么镇定了,难道是自己这张脸显得太善良了他感觉不到不成? 这次是顾忱想多了,他一双凤眼上挑本就显得有些凶了,此刻瞪起眼来更是兇悍和善良是半分也挂不上勾的。 不过裴远感觉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被威胁多了的原因他反倒是不怕了,对上顾忱的眸子,裴远犹豫了半晌开口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府中情况……在下怕殿下受委屈。」 他在王府里的地位逐渐降低,即便在外面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府嫡子,但到底是个嫡次子,上不如大哥下不如庶弟,顾忱嫁给他难免会受到冷落的。 再加上裴志泉那个性格,对于皇帝派来的眼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顾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裴远的心里很担心他怕自己护不住顾忱。 见过裴远在府邸里有多么憋屈的顾忱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但顾忱可从来没有期待过裴远能保护他,只要这个人不要碍手碍脚凭着丈夫的身份来管束自己就足够了。 不然顾忱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弒夫的事情来。 「你不用管这些,你只要不干涉本宫做事就行。」顾忱的凤眸微微眯起闪着不真切的光,裴远点了点头道:「嗯,我保证。」 他本就没有约束的意思,因为裴远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喜欢被人来约束自己自然也不会去约束他人。 况且他们两个算得上奉旨成婚,只要顾忱不当着他的面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裴远肯定是管不到顾忱头上去的。 在远处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个脑袋,妮妮努努的不知在谈论这些什么,楚昭荷有些稀奇了,她的儿子她是清楚的,顾忱可鲜少和陌生人这般亲近,看来顾忱也是喜欢这个小公子的。 作为贵妃皇帝和她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楚昭荷也想过让顾峰改变主意但见顾峰没有要改变的意思,她只能先只会顾忱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但当时顾峰只说了是汝南王府的人,楚昭荷并不了解便派人去了解了一些,裴颜在民间的传言评价并不怎么样,反而是裴远这个在王府里的小透明在民间的评价非常之高。 就是路边的乞丐都会对裴远贊口不绝,这一点楚昭荷一直心存疑虑,直到她派去的探子传回了消息,在无人的巷子里裴远为小小的乞丐追回了一袋小小的钱袋而受了一身伤时说的话。 「你要用自己的手去获取生活的财富,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钱要靠自己去赚而非一直靠别人的施捨,否则离了他们你就活不下去了明白吗?」 第10章 可怜孩子 第16页 作为汝南王府的公子,即便裴远的地位在如何边缘化,裴远的月钱也没有少过,他明明可以直接给小乞丐一些钱,却不惜受伤也要将那小乞丐的钱追回来。 听说事后裴远还给那乞儿介绍了工作,让他能有个煳口的工作,这般心肠的人也怪不得会在民间有这样的好民声了。 所以楚昭荷对裴远很期待,见那边两个孩子聊的差不多了,楚昭荷在站起身子走了过去。 商谈了一些婚后的细节事由,顾忱才松开了裴远的下巴,他其实不喜欢和其他人挨得那么近,但裴远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擦了粉的原因,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还怪好闻的。 对裴远来说方才与其是商谈不如说是被威胁,顾忱给他立了三个大点,二十七个小点,包括但不限于,不许同床,起身声音要轻,餵养宠物的事宜等。 光是听着裴远都感觉自己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了,但如果只是这些要求的话裴远不会拒绝的,相对于裴志泉给他定的要求这些可简单多了。 远远便看见了一个貌美的妇人走了过来,那双眼睛和顾忱像极了,裴远的反应还算快从凳子上起身对着楚昭荷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好孩子别这么见外了。」楚昭荷扶着裴远的胳膊让他起身,仔细的看了看裴远的眼眉,是个很温柔的人,看眼睛就知道了。 那双眼睛就像是月亮的孩子一边清澈明亮,相比之下顾忱的眼睛就像是太阳有这强烈的欲望,这一点楚昭荷一直想着要怎么给他挡一挡。 如今这二人相会了,或许顾忱也会被裴远带的有所改变吧。 顾忱也站起身挽着楚昭荷的胳膊道:「母妃为何来了?」 「远之你是不是又任性了?」 知道子这莫若母,楚昭荷看着顾忱的表情就知道了,顾忱的眼里带着得意显然是刚刚和裴远的对话里占了上风。 顾忱却摇了摇头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楚昭荷的胳膊摇了摇道:「当然没有,不信的话母妃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说着顾忱和楚昭荷一同看向了裴远,顾忱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裴远有些无奈的想要发笑不过他忍住了,「自然是没有的,能瞻仰到殿下的姿态是在下的荣幸。」 「你不要太惯着他了。」楚昭荷瞟了一眼一旁的顾忱,抬手在顾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道:「还说没有,你这眼睛都快戳人家身上了。」 「哼。」顾忱被楚昭荷打一下也只是哼了两声,随后不满的瞪了一样裴远,躺枪的裴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娘娘误会了,殿下对在下很好,还给在下吃点心的。」 听到裴远为他辩驳的说辞,顾忱心里没有半分感动反而翻了个大白眼,何人在说些什么东西,哪有这样来反驳的,吃个点心怎么看都是客套好吗? 这种话楚昭荷怎么可能会相信啊! 果然楚昭荷是不相信这种话的,看着裴远将顾忱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来,有些担心的看着裴远开口道:「念清对吗?你不必担心的,若是远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告诉本宫就好,不要勉强自己。」 不怪楚昭荷多想,哪有王公贵族家的孩子因为一盘点心就被收买了的,想起往日顾忱的胡作非为,楚昭荷很担心想裴远这样实心眼的孩子会不会被欺负的。 毕竟他要和顾忱过一辈子的人,不管什么原因楚昭荷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嫁没多久就变成下堂夫。 对于楚昭荷的反应反倒是裴远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他说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吗? 毕竟自从母亲走了便没有人可以给自己带糕点了,裴志泉本就不会管这些,继母冯氏顾着自己儿子都来不及,大哥没有几次回来的,而他自己不是个爱吃甜食的人也没再有意去买过。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吃到过甜食了呢。 这件事情就连裴远都不知道了,他淡笑着瞧着楚昭荷道:「娘娘这是何意,殿下确实已经对在下很好了,平日在府里在下也没买过糕点的。」 他不过是实话实说,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忱看向裴远的眼里感情变得有些复杂了,就好像裴远是个什么很可怜的人一样。 听的楚昭荷鼻子都酸了,这么懂事的孩子只能就这么可怜呢,楚昭荷拉起了裴远的手道:「念清就不要和本宫这么生疏了,我的远之很快便要嫁给你了,往后我们便也算的一家人了。」 「若是不介意的话,和远之一样管我叫母妃吧。」 楚昭荷打听过裴远的,知道裴远的生母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听裴远刚刚的描述楚昭荷都已经在心里想像了一番宅斗大戏了 「这……」面对楚昭荷莫名其妙的怜爱,裴远一些受宠若惊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抱歉的开口道:「咳咳……抱歉在下失礼了,前些日子在下得了风寒还请娘娘莫要和在下靠的太近,免得染了病气。」 虽然不知道说什么楚昭荷会对自己是这般态度,按道理来说楚昭荷对自己的态度绝不改是这样的,毕竟他也算是毁了他孩子的帮凶之一。 顾忱表情复杂的开口道:「没想到你……算了,本宫以后帮帮你就是了。」 虽然顾忱在后宫之中的生活不算十分轻松,但好说歹说还有个疼爱自己的娘亲,吃穿不愁不说还十分富裕。 没想到裴远这个汝南王府嫡次子居然已经沦落到连糕点都已经吃不起的地步了,裴远不知道自己在顾忱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个没爹疼没娘爱还家徒四壁的可怜孩子。 第17页 只是在这母子二人的眼神之下,裴远越发觉得不自在了,这种同情一般的眼神在母亲过世的那段时间他看的太多了,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那就谢殿下和娘娘的关心了。」裴远感觉自己好像被他们两个同情了,但又说不上了哪里不对劲,而且这两个人都不是他能下了面子的,「今日在下先告辞了,也免得将病气过给二位。」 裴远的风寒还没有好,应该是还严重着,现在喉咙十分痛痒却也只能忍着,控制在不再二人面前丢人,他才刚刚退了烧能活动就被裴志泉带了来。 就连接受自己和顾忱定亲这件事情都是在来的马车上裴志泉告诉他后,再半个时辰里接受的现实,对于一个病人来说,这个信息量有些大了。 见裴远实在有些不舒服,楚昭荷也没有拦着叫人送裴远离开,等人走出了视线之后,楚昭荷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顾忱道:「远之,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日后莫要欺负他。」 看到裴远这个样子,楚昭荷一点也不担心顾忱会在王府里受欺负,反而有些担心裴远会被顾忱的脾气气着了。 顾忱无可奈何的看着楚昭荷道:「知道了。」 他看着就这么像个欺负人的恶霸吗? 楚昭荷认真的看着顾忱只希望顾忱不要给这个可怜的孩子造成负担,「还有,你做的事情不要让他知道了。」 顾忱暗地里收揽权利创建商会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了,即便楚昭荷觉得裴远可怜却还是信不过裴远的。 再怎么说他也这是一个外人,楚昭荷还没有母爱泛滥到这个地步,楚昭荷没有顾忱就更不会如此,他在暗地里辛辛苦苦的操劳了这么多年才攒下了殷实的家底,顾忱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这是自然。」 两个孩子都见过面了,在三月份的时候,顾峰就派人将裴远和顾忱二人的生辰八字给国师看过了,国师推算出二人的命格相配,于今年八月成亲会为国运添加气运。 简单来说,他们两个的婚姻是给国家沖喜的。 就因为这么个不可理喻的说辞,顾峰便迫不及待的将顾忱的庚贴送去了汝南王府,而裴远的庚贴也被送进了宫殿了。 交换了庚贴这门亲事便是定下来了,顾忱挑了自己首饰盒里最不起眼的髮簪送去汝南王府,就当做是定情信物了。 毕竟他和裴远没有什么感情,送信物不过也就是个过场罢了,至少顾忱是这样认为的,知道顾忱收到了裴远送来的信物。 居然是古朝名家的书法作品,这幅字画可谓是价值连城,让顾忱不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一些。 于是乘着夜色,顾忱又一次穿上了夜行衣来到了汝南王府,汝南王府的卫兵就像是纸煳的一样,越过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顾忱翻了个白眼,正门的守卫如此薄弱,汝南王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一点,就他那点能耐还不够一顿打的。 连正门的看守都如此薄弱了,裴远的院子可想而知了,别说侍卫了就是守夜的丫鬟小厮都没有见到一个,顾忱皱了皱眉翻上屋顶。 裴远好说歹说现在也算得上是皇婿了,怎么这待遇还可以怎么差,这简直是在打他顾忱的脸。 第11章 灵力 房间里面十分闷热,连一个开窗透风的人都没有,裴远坐在床前的书案前点着一盏小小的蜡烛,应该是因为裴远怕把风把蜡烛吹灭了,才没有打开穿窗户的吧。 裴远端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顾忱从屋顶的瓦片上看的不真切,只是看见裴远写完后吹了吹纸举起来轻笑。 随后裴远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接下来的一幕让顾忱的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因为蜡烛灭了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却逐渐升起了闪闪的星光。 那是灵力。 可……这怎么可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忱就试探过裴远的身体,他身体里分明没有灵脉也没有灵力的残留。 裴远不知道屋顶上人的惊讶,他的指尖在纸张上轻点,纸张上画着的人便逐渐脱离了纸张浮现在了裴远的眼前,或许是有意的裴远没有画出那人的脸。 顾忱只能看出那是个女人的样子。 裴远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顾忱给他的那根髮簪,在女人的头上比对了一下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女人眼神有些怀念的模样。 「母亲,这是你走的第十四年了,今日儿子想和你说个好消息。」裴远拉着「女人」的手,虽然顾忱不知道那算不算的上是手,但暂且如此称唿吧,因为那就是几根简单的线条。 「儿子要娶亲了,他给的金簪很好看应该很贵的若是母亲在的话定然认出它的价值。」 裴远嘆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金簪扑在了「女人」的怀里,呢喃着说着什么,顾忱确实也不清楚了,只听清楚了一句,裴远似乎在担心自己的回礼不如他送的金簪贵重。 顾忱一向自视甚高,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觉得脸热,他分明一开始就说过了自己对这门亲事的想法,为什么这个人还会如此认真的对待,甚至于自己随手给出的东西他都要估量价值。 下面的裴远讲了有一会灵光便渐渐的散去了,裴远松开了「女人」的手,表情淡淡的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回到了那张画纸之上,「晚安娘亲。」 第18页 顾忱感觉自己方才就像是看了一场真实的《牡丹亭》一般,可是要想将画里的东西变成活物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方才裴远却做到了。 即便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他也是做到了,而且那个「女人」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听着裴远的话安慰着裴远,顾忱毫不怀疑若是她有嘴的话,甚至是能说出话来的。 这对施术者的要求极高,不但要有强悍的灵力更要对灵力的控制烂熟于心,这都不是对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等术法早已失传,裴远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看来呀这未婚夫婿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本领,隐藏的这一面若不是今日他以外看见,只怕是这辈子裴远都不会自己说出来的吧。 裴远将画卷收好放在自己的画篓子里,起身打开了窗子,将里头混浊的空气换了出去,外面的空气还是有些冷的,裴远打了个抖便缩了回去,下一瞬间就被人掐住了后劲。 第12章 獠牙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也许是被袭击了许多次的原因吧,裴远这次没有表现的慌张,甚至都没有要挣扎的意思,这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不出意外应该又是之前的人吧。 「阁下为何总是这样突然的出现呢?」 裴远不紧不慢的开口,被他掐着后劲所以有些不自在,因为他不能弯腰不能扭头只能站的直直的面对窗户。 而窗户的冷风就对着他一直吹着,吹的裴远打了个喷嚏,刚刚抬起手眼前的窗户就被人关上了。 「你方才做了什么?」顾忱压低了声音没有要回答裴远的意思,反而开始提问了,裴远的的身子十分明显的僵了一下,装傻一般开口道:「在下方才不就是打开了窗子吗?」 「不要和我装傻。」顾忱掐着裴远后劲几乎要将裴远提起来了,裴远的有些难受的垫着脚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裴远的眼里泛起了泪花,眼前模煳的月光开始发散了,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都要对自己这样呢? 刚刚的事情被他看见了吗? 唯有这件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裴远模煳的眼眸里闪过片刻的杀意,唯有这件事情是汝南王妃去世之前一再嘱咐他的。 灵力从指尖溢出,如电一般刺痛了顾忱,顾忱下意思的松开了裴远的后颈,裴远趁机躲开了一些,咳嗽了两声看着他道:「我不知道阁下是何人,但阁下方才都看到了,是吗?」 裴远露出的表情让顾忱都惊讶了一下,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懦弱的男人吗? 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自己一般。 看着裴远的眼神,顾忱不觉得他冒犯了自己,反而觉得有些兴奋了,他一直以为裴远就是个让人拿捏的软柿子,这幅模样反而勾起了顾忱的兴趣。 面对裴远的杀意,顾忱十分轻松的开口道:「是又如何,连仇人都不敢去报復的懦夫,你有胆子来杀我吗?」 面前的人有恃无恐的模样让裴远觉得挫败,因为他说的也许就是真的,「还请阁下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在下愿意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你觉得我需要你做什么?」顾忱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瞧着这裴远,声音里满是戏嚯的笑意,这个人好像是在等着自己给出诚意但裴远却听出了他的意思。 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许诺,因为这个人认定了自己没有任何价值,如今还在这里等着自己回话不过是为了有个理由笑话自己罢了。 裴远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后的桌子后才慢慢的抬起了眼睛看向眼前之人道:「既然阁下频繁来到在下的房中,必然是有事的。」 裴远不相信有一个人会每日都跑来自己的房间为的只是戏弄自己,他不相信有人会这么无聊,有这时间做些什么不好? 「只要阁下保密,要求随你提。」裴远看向顾忱的眼睛带着几分湿意,看起来好似快要哭了一般,顾忱是个坏心眼的却不喜欢裴远这幅这样,看着就叫人心烦。 还不如裴远刚刚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来的好玩些,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看了让顾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 第13章 登徒子 房间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安静之中,顾忱往前一步靠近裴远,一双凤眸微微眯起看着裴远,裴远感觉到他的压迫感身子不自然的往后仰着想要躲开些。 他不想和这个人靠的太近,并非是对此感到厌恶,只是单纯的不习惯罢了。 见这人躲闪的动作,顾忱呵笑了一声一把抬手摁住了裴远的手腕将人摁在了桌子上,长发从肩头滑落在裴远的耳侧晃荡。 很痒。 痒的让裴远感觉有些难受,只是被人摁在桌子上裴远却不敢挣扎,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也知道如果自己挣扎只会惹怒眼前的人。 惹怒顾忱的下场不会有多好受,裴远还不想死,起码他不能死在这个时候,自己和六皇子才定亲不久若是就死了,汝南王府只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虽然这个府邸没有什么人值得裴远留恋的,但这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他母亲临终前託付他的话,他不想违背母亲的遗言。 「你说什么要求都可以,长得倒还勉强凑合。」顾忱一只手将裴远的双手摁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在裴远的下巴上轻轻的划过,脸上的让人琢磨不清的表情,嘴里的叫人觉得轻浮的话,「那你陪我一晚如何?」 第19页 其实裴远的长相一点也不出挑并不在顾忱的审美之内,只能算是勉强看得下去的那一类人吧,但顾忱就像想要戏弄这人。 看到裴远脸红的模样心,顾忱心里就觉得有趣,比起那些追着他跑的人,裴远算是个好玩的玩具,而且他想知道他这位未来的「丈夫」会不会为了这还没有成的亲事守身如玉。 「这个不行。」裴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原因没有其他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而已,这人的相貌确实无可挑剔,但裴远并非是那种轻浮之人,这是他底线,「我已有婚约在身,做不得这种事情。」 再说了他一个哥儿,眼前的人应该没有发觉这一点,那么在他眼里自己应该是个普通的男人,这人怎么对男人还能说出这种话,他不也是个男人吗? 「你刚刚不是还是什么都行?」顾忱笑了一声低下头和裴远的鼻尖挨着鼻尖,修长的眼睫半阖着,黑色的眸子里是零碎的笑意,「怎么?说话不算话?」 「唯独这个不行。」裴远十分坚定的开口,双手用力挣扎了两下想要从顾忱的手下挣脱出来。 可在顾忱的眼里,裴远挣扎的这点力气就是挠痒痒,顾忱纹丝不动的压着裴远,俨然一副登徒子的模样,「我就是要了你又能怎样?」 这人光是说还不够还动起手来了,裴远的眼睛倏然睁大了一些,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摸他的大腿,甚至还在往上摸。 震惊的眸子里带着湿润的泪珠,打着转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裴远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奋力的挣扎了起来。 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挣扎不动这件事情在裴远意识到了时候,他便不挣扎了,感觉这人的手还在往上,心里的羞耻感让裴远的眼里多了几分决绝。 就是死……就算是死! 第14章 就算是死 手下的皮肤倒不像个男人的,滑熘熘的比起自己的皮肤都好些,这点让顾忱感觉到有些纳闷,反而有些嫉妒了,这傢伙吃什么长得,皮肤这般滑熘? 顾忱想的认真没有注意到身下之人的异常,只是注意到了方才还在用力挣扎的裴远此刻已经泄了挣扎的力道,甚至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就见那人的眼里不断的落下泪珠,裴远声音嘶哑的开口便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既然如此,便是死也好,我也不要。」 这是裴远昏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就彻底软了身体,让顾忱一下就慌了神,他不过就是逗一逗这人,可从来没有想过要逼死人啊! 「你!你这傢伙这个时候倒是硬气了!」 顾忱气的骂了一声将人从桌子上抱了起来,指尖在裴远的鼻子下探了探,还能感觉到裴远微弱的唿吸,还有气就能救。 将人放在了房间里的那张小床上,顾忱拍了拍裴远的脸颊见人没有意识了,指尖的灵力流转在裴远的身上点了点。 血这才慢慢止住了,顾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来两粒药丸餵到了裴远的嘴里帮着裴远咽了下去,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看着床上昏迷的人,顾忱嘆了一口气,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他在被裴颜欺负的时候也不见他这么硬气的,怎么不过是被人捏了几把就寻死腻活的? 这人的底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别死了。」 顾忱轻轻的开口,这人现在还不可以死,死了就麻烦了,等到裴远的唿吸平稳了下来,顾忱也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为了确保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便守在了床边。 裴远的眼角通红还挂着泪珠,顾忱看了一会鬼使神差之下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将裴远眼角都泪珠抹去放在自己唇瓣上抿了抿。 「好咸。」 本来眼泪就不会是甜的,这一点顾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感觉裴远的眼泪要更咸一些还有些苦,这人真是奇怪啊。 外头的天色微亮,顾忱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开始活动的下人们,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裴远,自己居然在这里守了这人一个晚上了。 有自己的灵力和药,裴远的伤口应该在醒过来的时候就癒合了,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只要这个人不自己说出去的话。 想着顾忱戴上了自己的斗篷从窗口翻了出去,为了防止这个人继续寻死腻活的,顾忱觉得今天之内有必要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动才行。 天色大亮之时外面的公鸡已经不知道叫了几轮了,裴远才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因为哭过的原因此刻眼睛有些发肿。 他分明记得自己咬了舌,可现在除了舌根有些发痛外到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了,裴远的眼神未暗,看来那个人并不是想要逼死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身子。 他只是捉弄自己,可自己却当了真,想来昨天晚上的举动应该是把那个人吓着了,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来了吧。 第15章 入宫 起了床还没有多久,裴远这边才刚刚收拾好自己就被人召入了皇宫,因为眼睛有些发肿,裴远便敷了些粉盖着,虽然他不在注意这些,但面见皇宫之中的人总是要注意一下的。 更何况叫自己去的还顾忱,六皇子顾忱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对于顾忱这个人,裴远了解的不多。 只知道他想到在意一个人的皮相,若是长得难看些便不会得到他的一个好脸色,就连他身旁的婢女单拎出来都是绝色美人。 第20页 因为不想遭到顾忱的嫌弃,裴远才拾掇了一些自己,他知道凭藉自己的样貌应该是入不了顾忱的眼的,但若是像刚刚起身的样子就去了,顾忱只怕是会将自己打出来把。 走在长长的宫道之上,裴远嘆了一口气往上看,红色的宫墙之上是四四方方的蓝天时不时飘过一朵白云,白云自由自在的飘荡,而他却如同笼中困鸟一般。 华美的宫殿之中,顾忱坐在美人榻上,说是坐却不准确的,顾忱他是斜斜的靠坐在美人榻上,手上把玩着一把漂亮的玉笛。 从他召裴远入宫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这人怎么敢还不来的? 「金盏,去找一下,别是在宫殿里迷路了。」 顾忱有些不耐烦的对着金盏开口吩咐,金盏收到命令就下去了,银钗在一旁拿着个糕点盒子将糕点摆在了桌子上,有些嘴馋的咽了咽口水。 「你吃点。」 顾忱知道银钗是个嘴馋的姑娘,对于自己人顾忱一直是很宽容的,银钗得到了允许欢天喜地的拿起了一块荷花酥,咬了一口脸上便冒出了幸福的神色。 这些糕点顾忱是已经吃腻了的,他对于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并不是很喜欢,对他来说着东西代表着懦弱,而他永远不会是那懦弱的人。 就如同顾忱想的一般,裴远的确是迷了路,不过这并非是他自愿的,在快要走到的时候,裴远便被人拦住了去路,顾裊裊带着手下的丫鬟在御花园里散着步,恰巧瞧见了路过的裴远,原本她就没有想要做些什么的,只是顾裊裊并不认得裴远,直接将他当做了小厮叫他去推鞦韆去了。 裴远本想要拒绝的,但他的身份有些尴尬,在这皇宫之中他本就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再加上顾裊裊身边的丫鬟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可以说是十分蛮横的就将人拉了过去,裴远无法只能乖巧的顺着他们的意思给顾裊裊推鞦韆来,一边推着裴远一边想着该如何脱身。 毕竟顾忱那个性格要是觉得自己放了他鸽子肯定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而且他现在和顾忱有婚约在身,要是被人看见自己在这里和大公主一起,顾忱的面子上定然是挂不住的,自己也必然惹火烧身就是,好不容易昨天晚上平安无事的活了下来,裴远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再搅乱自己的生活了。 或许是因为裴远想的太认真了一些的原因吧,顾裊裊也察觉到了时候给自己推鞦韆之人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的开口道:「胆子不小,服侍本公主的时候也敢分神,我看你是脑袋不想要了吧?!」 第16章 烂锅盖 简直是要了命了,裴远被顾裊裊身边的人压倒在地的时候还是懵着的,这好皇宫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要人的脑袋? 难道在这群皇族子弟的眼里人命就是这样廉价的东西吗? 就在裴远感到疑惑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声音从不远处冒了出来,所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皇姐好大的威风啊,本宫的未婚夫也能说砍就砍了的?」 这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在御花园门口了的,裴远抬头看了过去,但见顾忱黑了一张漂亮的脸,若是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砚台了。 就在不久之前被顾忱派出来寻找裴远的金盏看见了裴远被顾裊裊的人拉进了后花园,她本是想要跟过去将裴远救下来的,却瞧见了不远处的顾裊裊。 她一个宫女再如何也得罪不起顾裊裊,若是银钗在这里估计会上前直接将人劫下来,但金盏确实做不到的,毕竟她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顾忱的颜面。 因此她连忙回去找了顾忱,这件事情还是顾忱亲自出面会有效的多。 裴远承认自己在看见顾忱到时候松了一口气,毕竟顾裊裊不认得自己就算现在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她也未必会相信,而且说出来之后丢的便是汝南王府的人。 他爹知道了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顿罚。 听见了顾忱的话,顾裊裊从鞦韆上下来了,抱着手臂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好一张巧嘴,张口就往本宫身上泼脏水,这哪有你的未婚夫?」 「喏。」 顾忱高傲的抬了抬下巴,银钗的动作迅速上前将压着裴远的那个侍卫打断了手,把人救了下来。 听着耳边响起的惨叫声,裴远吓了一跳被银钗扶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愣,这姑娘的本事好生厉害,只怕是武状元在也不能从她手上讨到好吧。 自己的人被打了,顾裊裊的脸上就好似被人扇了个巴掌一般火辣辣的疼,看着顾忱的眼睛好似要冒出刀子来一般,呵笑了一声阴恻恻的开口道:「本宫倒不知道,汝南王世子和小厮一般,还真是烂锅配烂盖。」 即便被人下了面子,顾裊裊也不是个会轻易服输的主,更别提是在顾忱的面前了,她自小就和这人不对付,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不比皇姐,一把年纪了连烂锅盖都捡不到。」 顾忱呵了一声反唇相讥,他抱着手臂眼神和气势一点也不服输,二人之间的气势染着怒火,只要再有人给个引子就能炸了。 「走了,没出息的东西。」 顾忱哼了一声懒得和顾裊裊一般计较,垂眸瞅了一眼裴远没好气的开口,转身先一步离开了御花园,银钗和金盏紧随其后。 裴远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好脾气的对着顾裊裊行了一礼道:「那就不打扰公主游园的雅兴了,在下先行告退了。」 第21页 说完裴远便转身跟着顾忱离开了御花园,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顾忱在气头上,裴远感觉到了低气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跟在顾忱的身后不出声。 第17章 叫人 繁复的礼节向来是令人苦恼的,宫中的礼节更是数不胜数,但顾忱却记得很清楚,他不爱行礼,而且他拥有特权可以不用对皇帝行礼。 也就是就要不用对任何人行礼,按道理来说得了这样的特权之人多半会变得更加傲慢,对于行礼这件事情更不会放在心上。 但对这件事情顾忱从来没有片刻的松懈,他可以不用对任何人行礼,但不代表他能用遗忘,相反他要比任何人做的都好。 这一点裴远也见识到了,在回去的路上裴远一行人偶遇了贵妃娘娘楚昭荷,虽然楚昭荷是顾忱的母妃,但身份尊贵见了自然要行礼的。 而且裴远感觉怪怪的,他低着头在顾忱的身后跟着顾忱行礼,顾忱的动作恰到好处,甚至于看上去和楚昭荷之间好似十分生疏的模样。 可是裴远不是没有见过楚昭荷,她明明和顾忱的关系极好的。 「起来吧。」楚昭荷拉着顾忱的手让他起来,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裴远对着裴远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吩咐了顾忱几句便离开了。 看上去比起母子他们之间感觉更像是陌生人的样子,意识到这一点的裴远心里冒出了疑惑的泡泡,同时他也看见了跟在楚昭荷身后的太监。 那太监长得还算周正,但从第一眼看上去裴远就感觉这人不对劲,给裴远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顾忱起身看着离开的母妃,眼里是暗晦不明的光。 「走。」 过了一会,等楚昭荷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顾忱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看了一眼在时候的裴远冷哼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了顾忱,但裴远莫名感觉自己错了,心虚的低下了头,跟在顾忱的身后和他回了宫殿之中。 之前准备好用来招待裴远的点心差不多都已经彻底凉掉了,顾忱叫人撤了点心去沏了一壶热茶上来,银钗看着撤下去的点心眼里满是惋惜。 「你倒是有闲情逸緻,让本宫空等你许久,自己却在御花园和本宫长姐玩耍?」顾忱面色不虞地看着裴远,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糕点递给了银钗,银钗瞬间双眼发亮的接过了糕点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瞧着裴远,给裴远看的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我没有……这是来的时候迷了路,被人叫去了才……」 裴远有些心虚的辩解着,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但这又确实是实情,因为皇宫这个地方确实很大,但是汝南王府每一次有要入宫的活动,汝南王是不会带着他来的,多半都是带着裴颜来的,毕竟他的父亲认为他上不得台面,宁可带个庶子来也不愿意带他这么个嫡次子来。 这个理由当然是不能煳弄顾忱的,本来是因为担心裴远今日可能会寻死腻活的,顾忱才将人召进皇宫的,结果这人非但让自己等了这么久,让叫他去碰了一身晦气,而且看样子这人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枉费自己对他的担心,想到这里顾忱的心里便越发窝火了。 第18章 为什么生气 「所以呢?」 「他们叫你去你就去了?」顾忱语不善的开口,这人昨天晚上对着自己可以这么硬气,这么对着一群卑贱的丫鬟太监反而还低声下气的,难道是自己还不如那群丫鬟来的有威严不成? 想到这里顾忱心里的火气便噌噌的往上冒,这人偏偏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说出去都嫌丢人! 「你不是汝南王府的嫡子吗?能不能硬气一点一群太监丫鬟都踩在你头上了,还要本宫去救你一把!」 越说着,顾忱的语气便越是充满了怒气,一旁啃着糕点的银钗见了这一幕将糕点藏在了袖子里,低着头站在顾忱的旁边乖巧之中带着几分恐惧。 裴远也知道这人的怒气是对着自己的,但同时他心里又十分不解,为什么顾忱要因为这件事而发怒,是因为自己需要他来救自己而让他和大公主碰到一起的原因吗? 「殿下息怒,这件事情对我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没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裴远原本是坐着的此刻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顾忱,一双杏仁眼里十分平静带着几分抱歉道:「这件事情麻烦了殿下,十分抱歉让殿下不愉快了。」 听着他的道歉顾忱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心里窝火的厉害可人已经和自己道歉了,顾忱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话来责备他。 若是换了其他人顾忱大可以将人打一顿就算了,偏偏这人打不得骂不得,弄得顾忱将火气憋在心里,顾忱将手支在桌子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 裴远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殿下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气恼?」 听到他的话,顾忱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看着裴远脸色黑的能滴出了水,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之低沉让裴远的心脏为之一颤,「因为什么而气恼?你不知道吗?」 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笨成这幅样子,这个人怕不是天生来克自己的,顾忱只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要就要缺氧了,站起身一挥回了里间。 将金盏和银钗留了下来,也没有让裴远离开的意思,裴远不敢轻易离开只能在大厅里一头雾水的站着。 第22页 金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远便随着顾忱去了里间,剩下银钗和裴远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见金盏和顾忱都走了才将袖子里还没有吃完的糕点拿了出来,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继续将剩下的糕点吃完才算完,本也想进去的,但看见裴远还呆呆的站在大殿之中,银钗想了想跑了过去盯着裴远瞧。 裴远比银钗高了一个头的样子,虽然裴远在男子算不上高但和银钗比起来想是高一些的,裴远还没有被女子这样瞧过,被看的不知所措往后退了一步,不解的开口道:「姑娘在瞧什么?」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银钗站直了身体看着裴远,从她的她的声音里,裴远听不出喜怒只能听出疑惑,这个人是认真的询问这件事情。 第19章 干嘛不进去 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离开吗? 裴远有些茫然的开口道:「姑娘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了吗?」 因为顾忱没有发话,所以裴远自然是不敢随意离开,毕竟自己已经将人惹生气了,若是就这样离开,顾忱只怕是会更生气吧。 裴远不想让顾忱生自己的气,毕竟他们以后会是共度一生之人,起码在皇帝死之前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作为夫妻。 「不是,为什么不和主子一起进去呢?」银钗摇了摇头十分真诚的开口询问,裴远有些无力的看着银钗,这位姑娘好似并没有看出他和顾忱之间的不愉快,「殿下现在生我的气了,如果跟进去的话殿下会更加生气的。」 「可是你在这里站着,殿下就会消气了吗?」银钗听了裴远的还是表示不理解,晃了晃脑袋就不理裴远了,迈着步子走进来了里间。 裴远在原地愣了一会,听了银钗的话裴远也觉得有道理,可是现在顾忱还在气头上自己去他眼前晃荡的话,会让人更加生气的吧? 在裴远苦恼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顾忱降火茶都喝了三杯了,金盏在一旁服侍着,给顾忱按揉着太阳穴,知道他心里窝火。 金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主子别往心里去,裴公子他为人和善,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忱就来气,这人的好脾气确实是出了名的,就算是之前顾忱还不认识裴远的时候也说过这件事,但有必要对着所有人都好脾气吗? 对着一群趾高气昂的丫鬟太监都好声好气的是要干什么?指望这群丫鬟太监对他抱有好感?? 「是啊,好脾气的人家都要砍他头了也不知道吱一声!」顾忱火气十足的开口,手边的玉盘被他的动作带着滑下了桌子,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将刚刚才鼓起勇走进来的裴远吓了一跳,迈进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心里泛起了嘀咕,自己做的事情就让他这么生气吗? 可裴远也不知道让顾忱生气的点在什么地方,是因为自己让他和长公主起了口角的原因吗? 「进来,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注意到门口晃动的人影,顾忱十分不耐烦的开口让人进来,见人没有动,顾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好大的面子,还要本宫来请你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人都走到眼前了,裴远也不好意思继续躲着了,便往前走了两步。 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多的顾忱,有些心虚的抬眸对上看他的眼睛,「只是殿下看着好似不想见自己的模样。」 他这话说的不假,现在顾忱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裴远,但这人心里明明都知道还要来是图什么,「你既然知道还来做什么?」 「我想若是就这样离开殿下会更加事情吧,若是殿下不满的话可以打骂在下,在下不会有怨言的。」 裴远低着头对于顾忱有些不善的语气没有表现出害怕,只是乖巧的站着,偏偏这份乖巧在顾忱的眼里便叫他更加恼火了。 第20章 谁要打你 「啪!」 清脆的一声响在宫殿里响了起来,顾忱本来只是怒气上了头,他的性格是一等一的娇纵,这件事谁人不知,是以他发脾气的时候一般人都会躲着些。 可就算顾忱平日里在如何娇纵好了,他也没有真的想过会打在裴远的脸上,光是裴远的身份,顾忱就不能对他这样。 可这人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原地接下了自己的巴掌,因为手上没有收着力气,裴远的脸颊很快就红了一片,皮肤被顾忱的指甲划破了一些渗出了些许血液。 但裴远好似没有感觉到疼一样,被打的偏过了脑袋也没有捂着自己的脸,而是平淡的转过了脑袋,握住了顾忱悬在半空的手道:「若是这样殿下能好受一些倒也无妨。」 「只是下次这种事情殿下不必亲自动手。」 裴远的话都是出自内心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惹得顾忱不高兴了,或许和自己定亲这件事情顾忱本就心里窝着火吧。 既然他们接下来还要相处好长一段时间,那就早些解决掉这些矛盾的好,不然到时候顾忱嫁到了汝南王府矛盾不断,也是平白添加厌恶。 如果让他打自己一顿可以让顾忱消气的话,裴远并不觉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只是顾忱的手看起来比自己的还要滑嫩一些,用这双手来打自己平白污了这双手。 「让下人来就好,在下也不会反抗。」裴远说的轻松好像打的不是他一样,顾忱被他握着手愣神,回过神后抽回了自己的手,即便有天大的火气现在他也发不出来了。 第23页 「谁要打你了,你是傻的吗,看到有人要伤你也不知躲闪?」 这人的行为实在诡异,说他窝囊好像也不全是,但若是说他硬气些却又可以让丫鬟太监都踩在头上,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殿下打我,必然是我做错了些什么。」裴远收回了手垂下自己的脑袋,谦卑的站在顾忱的前面,「再者,这也不算什么责罚。」 和父亲的责罚比起来,顾忱这一巴掌不过是挠痒痒的程度,确实算不得什么疼,不过是一个巴掌罢了,被打的多了也就不必在意了。 「你……」顾忱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裴远的手,将人摁在了自己的榻上,抬了抬手一旁早就将药物拿过来的金盏就将药递给了顾忱,「给我坐好。」 察觉到床上的人挣扎着想要起身,顾忱摁着裴远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将人摁住了,同时打开了手里的药瓶子摆在桌子上。 药香随着流淌的液体散开,裴远嗅到的时候便知道这药物是顶顶好的,就算是这么一小瓶只怕也价值千金,可顾忱就这样将药瓶横放在桌子上,完全不在意浪费在桌面上的药水。 「殿下,不必如此破费……」 裴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忱用眼神压了回去,锐利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凶意,瞪了他一眼就叫裴远闭了嘴。 「别给我乱动,本宫还不想落的个欺负未婚夫的凶名。」 第21章 上药 静悄悄的房间里面,金盏十分有眼力见的拉着银钗退出了房间,顾忱拿着棉签沾了些药水,弯着腰一手撑在裴远的肩头上,另一只手捏着棉签在裴远的脸颊上轻轻的上着药。 这件事也算是他冲动了,顾忱心里也是纳闷,他对其他的人可不会这样,至少情绪不会如此外泄,为什么偏偏对上这个人的时候就忍不住闹这种幼稚的脾气? 分明他不过是只是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罢了。 越是想顾忱就越大恼火,手上的力气便有些不受控制了,裴远感觉到摁压在自己伤口上的棉签越发用力了,本来还是可以忍着的,但是到了后面或许是药物的作用上来了,裴远感觉伤口发热还泛着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闷哼将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顾忱唤了回来,瞧见裴远痛苦的模样,顾忱的手上才松了力道,顾忱没好气的开口道:「痛了也不知道说,谁叫你忍着了?」 说着顾忱自觉理亏,毕竟是自己先打了人,而且刚刚也是因为自己的走神才叫他又疼了一番的。 顾忱抿了抿唇看着裴远,裴远本想说没事的,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到面颊上有一阵暖风拂过,眼前的人闭着眼睛漂亮的脸放大了几倍。 浓郁乌黑的眼睫随着主人的唿吸微微的颤抖着,顾忱的鼻尖和自己的面颊靠的很近,裴远感觉自己的唇瓣若是在往前一些便能亲到这人的脸颊了。 裴远的手抓在床单上有些紧张的屏住了唿吸,顾忱没有注意到身下人的小心思,闭着眼睛靠近裴远给他吹了吹发红的伤口。 「是……是本宫的错。」顾忱的声音十分微弱若是不仔细听怕是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裴远便没有听清楚,只是听见了顾忱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了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 顾忱咳嗽了一声脸颊有些发红的从裴远的身上起来,往后退了三步左右才缓缓的开口道:「药给你上好了,不会留疤,这几天自己记得上药。」 说着顾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新的药瓶扔给了裴远的,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了椅子上,没有要催裴远离开他的床的意思。 裴远的耳尖有些发烫,他感觉自己的脸上很热,就好像顾忱的唿吸还爱自己的脸颊上吹拂一般,令人心乱如麻。 殿下身上好好闻,不知是用了什么香粉。 裴远握着手里的药瓶将东西藏入了自己的袖子里,看向顾忱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殿下。」 自从母妃去世后除了哥哥和嬷嬷,再也没有人对我这般好了,遇到顾忱好像也不是个坏事。 「殿下,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心里的感激让裴远越发觉得顾忱是个好人了,可他知道顾忱心里还是气自己的,所以裴远想搞清楚原因,他不想让顾忱生气。 「你要问什么?」 顾忱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坐在床榻上规规矩矩的人道:「你问吧。」 第22章 原因 得到了许可,裴远心里却还是在打鼓的,他有预感当他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顾忱一定是会生气的,但若是不问就这样简单的揭过去,裴远的心里会有个疙瘩。 踌躇犹豫了许久,裴远还是决定开口询问,等了许久的顾忱抿了一口茶也不催促顾忱,若是换了其他人顾忱早就该不耐烦了。 但刚刚自己才打了人,这会就在等他一下好了,也算是自己对他的歉意。 「殿下究竟为何而生气?」 裴远声音轻轻的开口询问带着几分试探,显然是怕自己的话说出来会让人生气,他到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听到裴远的问题,顾忱一口茶险些呛死自己。 「咳咳咳!」 被水呛着的滋味可不好受,顾忱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人就是想要将自己气死才开口问这个问题的,裴远从床榻上站起来走到了顾忱的身后给他拍了拍后背顺气。 第24页 「殿下调整唿吸,抱歉在下并不想惹殿下生气。」 「我看你单纯就是想要气死我而已吧?」 顾忱喘了几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没好气的看了裴远一眼,这人简直是他命里的煞星,怎么会有这样没有眼力见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在汝南王府这种地方活下来的,难道说在汝南王府这个地方不存在勾心斗角吗? 裴远十分真诚的看着顾忱,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弄清楚的话,以后还是有可能会犯同样的错误,他顺了顺顾忱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咪一样轻轻的开口道:「我只是不想以后因为同样的原因惹得殿下生气罢了。」 「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欺负。」或许是因为裴远说的实在太真诚了吧,顾忱也不和他生气了,反而大发慈悲的开口告诉了裴远自己生气的原因,「当然也不喜欢我的东西投靠别人。」 后面这句话顾忱说出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威胁,很显然他是在警告裴远不要动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但裴远好像没有听懂他后面说的那一句话一般,脸上挂着笑容抬手在顾忱的肩头慢慢的揉捏了起来,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喜悦,「殿下是把我当成殿下的人了吗?」 其实在裴远的认知里像顾忱这样位高权重被宠着长大的人应该是高傲且难以接近的,再加上他拥有这样漂亮的容貌身上带着傲气在正常不过了。 若是在以前的话裴远是不会接近这样的人的,但知道自己已经被顾忱接受的时候,心里暖融融的,原来这个人真的也愿意接纳他啊。 因为母妃的去世,裴远一度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昔日的好友各奔仕途和他的联繫越发平淡了。 当然裴远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忙着仕途的工作还是因为不想接近自己这样一个已经被父亲抛弃了的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汝南王府世子,而大哥被父亲推出去成为朝堂里的宰相也就是一枚用来吸引皇帝注意力的棋子。 他可以说在汝南王府算是孤立无援了。 第23章 按摩 顾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话戳到了这个人的心思,只是这人按摩的手法还不错,他便也没有推开裴远。 一般人想要触碰他的身体若是不经过他的允许就自说自话的摸上来的话,顾忱早就将人的胳膊给卸下来了,但看在裴远是自己未婚夫且手法不错的份上,顾忱决定大发慈悲的放他一马。 「做什么献殷勤?」顾忱扭了一下脖子往一边偏了一些看着裴远眼里带着几分打量,「往上面捏一点。」 虽然顾忱的嘴里似乎在嫌弃裴远的按摩说他是在献殷勤但很显然他十分受用裴远的按摩。 裴远十分乖巧的将手往上面挪了挪在顾忱白皙的颈子上轻轻的揉捏着,关于顾忱刚刚的问题裴远想了一会才淡淡的开口道:「这怎么能算得上献殷勤,在下不过是高兴想为殿下做些事情来报答殿下罢了。」 说的倒是好听,这种话顾忱听的太多了,一般像是这种拍马屁的话他都是不屑一顾的通常还会带着一点嫌弃,但裴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魔力。 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就让人想要相信,顾忱也觉得这人的话是发自肺腑并不是为了讨好自己才说的。 但顾忱不想承认这一点,他总感觉自己承认了就好像是被裴远拿捏了一样,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爽。 所以顾忱没有接下他的话,而是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脑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就你这样拍马屁的水平还是不要去学着人家拍马屁了,不然只怕是拍到马腿上都不知道。」 被人损了一顿裴远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得不好反而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顾忱瞧见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他总感觉这个人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自己的说的就算不是很伤人耶算不上好听吧,这人怎么能一点也不生气还满脸笑意的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成? 「那就请殿下不要抛弃在下了,还请殿下多多照拂。」 裴远给顾忱尽心尽力的捶着肩膀,其实他也好久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上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在母妃没有去世的时候当时裴远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因为母妃是身体不好裴远想让她的身子好受一些才特意去和嬷嬷学习的手艺,只是没过多久母妃就去世了所以裴远也没有用上这手艺,没想到现在还有用武之地,「殿下觉得这个力道怎么样?」 「在下许久没有做过了,只怕是技艺已经生疏了,若是做的不好殿下也不必给我留面子,直言便是。」 顾忱嗯了一声也没有说好还是不好,但见顾忱没有出声制止,裴远也就继续给他捏下去了,瞧着顾忱的表情想来应该是不难受的,事实正如他想的一般。 虽然裴远说自己的技艺已经生疏了,但在顾忱看来他捏的也还不错,力道不重不轻的刚刚好,也不知道他的身上是什么味道淡淡的清香顺着裴远的手腕飘到了顾忱的鼻腔,安抚着顾忱烦躁的神经。 第24章 保镖 等到裴远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想到之前在汝南王府看到是事情,顾忱想着这人好说歹说也给自己捏了一个下午的肩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便安排银钗送裴远回去,免得汝南王府那群人又来找裴远的麻烦,要说为什么派银钗去的话,因为银钗不会像金盏一样瞻前顾后,而且顾忱是意思就是叫银钗去保护裴远的。 第25页 他是好意却苦了裴远了,银钗跟在裴远的身边就在一步远的地方裴远已经感觉到头疼了。 也不知道顾忱都和这位银钗姑娘说了什么,只要是意图靠近裴远的人都被这姑娘一拳打到在地,弄得这一路上想和裴远打招唿的人都绕道走了。 裴远看着身边严阵以待的少女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店铺心里忽然有了注意,对着身旁的银钗开口道:「银钗姑娘还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可好?我去买一些东西。」 如果他说了什么你听着就好,类似什么不要跟着的屁话不要听,假装答应他,偷偷跟着就好,总之在我下命令之前不许离开他一步。 银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顾忱在他们走之前对自己嘱咐的话,看向裴远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裴远见她答应了也没有怀疑,转身放心的走进了不远处的糕点铺子,银钗也不知道他是去什么地方在裴远走远了之后便跟了上去,裴远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往后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任何人,这才狐疑的扭头看向掌柜的。 「这个酥饼麻烦帮我包起来。」 银钗一跃上了屋顶在房顶上往下看着裴远,因为刚刚好被屋檐挡住了所以银钗看不见裴远买了什么东西,但她并不关心裴远买了一些什么,反正她的任务只要保证裴远的安全就好了。 顾忱并没有交给她要汇报裴远日常行动的任务,只是这好像是个糕点铺子,不断飘出的香甜的味道就让银钗的肚子咕咕咕叫了几声。 她有些饿了之前吃的那几块糕点一点也不顶饱,而且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不知道裴远什么时候才能带她回去吃饭。 「好嘞,裴公子今个出来是要去置办些什么吗?」 老闆帮着裴远打包好了一份酥饼收下银子之后草草的看了一眼就将银子放回了箱子里,同事是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几个荷花酥道:「这才做出来的,公子拿几个去尝尝吧。」 「不是,不过是出来寻朋友聊会天罢了。」裴远的脸上带着笑容好像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心情愉悦,接过来老闆递过来的荷花酥道:「多谢老闆了。」 「嗐,这都不算些什么,若不是那次公子帮了我一把,只怕我现在都已经不知在什么地方要饭了,一点小心意而已。」 老闆摆了摆手眼里带着感激看向裴远,瞧见了裴远的笑容也笑了起来,「看来公子今日心情很好,想来今日的朋友公子很喜欢吧?」 第25章 糕点铺 虽然不知道老闆是如何得出的结论,但这话一说出来反而让裴远红了耳朵,声音变得有些小了,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有些腼腆的开口道:「自然是喜欢的。」 但一想到顾忱和自己的关系,裴远就觉得喜欢这两个字有些烫嘴好像自己说出来就一些不对劲了。 但是自己确实不讨厌顾忱,第一眼看见顾忱的时候裴远也不觉得他讨厌,只是觉得自己和他应该是相处不来的,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裴远越发觉得顾忱这个人是个好人。 对他不差,虽然说话的语气一向不太好但和自己的父亲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了。 「公子,你那朋友不会是个姑娘或者哥儿吧?」老闆瞧见裴远有些害羞的神色,表情瞬间变得八卦了起来,看着裴远有些好奇的开口见裴远有些震惊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瞬间换上了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小声的开口道:「公子需不需要我给公子参谋参谋?」 虽然知道老闆不是含着恶意的询问自己,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自己一把,但是裴远一点也不习惯这种事情,不过两句话的时间整个人都脸都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 老闆瞧着裴远一脸窘迫的样子也发觉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连忙弯下腰从自己的柜檯下面翻找出了一本褐黄色的书本递给裴远道: 「是小的说错话了,叫公子困扰了,这本书应该可以帮到公子,还请公子收下权当小人的歉意了。」 裴远本想摆手拒绝的,毕竟老闆已经给他送了荷花酥而且也没有说什么真的让他困扰的话来,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收下人家的东西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裴远拒绝的意图,老闆十分迅速的将书本塞到了裴远的怀里,对着裴远眨了眨眼睛道:「公子慢走,有空再来啊。」 这人都已经将东西塞到自己怀里了,裴远也不好再拒绝了,只能将东西收入了怀里待着拒绝无奈的笑容朝着老闆笑了一下,领着自己买的糕点还有老闆送的荷花酥朝着一开始和银钗分开的地方走去。 银钗在屋顶上瞅着树叶看见裴远往回走才动了起来,她的速度要比裴远快上许多,等裴远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银钗在原地站着,一点也看不出她曾经离开过的痕迹。 当然也是因为裴远从来没有朝着那个方向想过的原因,看见银钗之后裴远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小跑到了银钗面前,「抱歉,让姑娘久等了。」 「没有。」银钗摇摇头十分诚恳的开头,毕竟在裴远离开的时候银钗也没有闲着就是了,只是银钗看见了裴远手上的糕点眼睛都亮了几分。 一般和其他人银钗都是不说话的,但眼前的人是顾忱的未婚夫也算得上是她未来的另一个主子,所以说银钗也就没有像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冷漠,「糕点……」 银钗看这个裴远手里的糕点感觉眼睛都要粘在上面了,若是其他高门贵族看了银钗的样子准要嫌弃银钗不懂规矩了,但裴远不是那些人而且他去买糕点基本上也是为了银钗。 第26页 第26章 银钗 之前在顾忱宫殿上裴远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这位银钗姑娘似乎格外喜欢吃糕点,但那个时候银钗好像没有吃饱。 因为自己惹得顾忱生气了的原因,银钗吃个糕点都提心弔胆的,所以裴远想着补偿一些银钗。 「不知道姑娘喜欢吃些什么,便只买了一些酥饼还有老闆送的荷花酥,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裴远将自己手上的糕点送到了银钗的手上,银钗看着的眼睛倏的亮了起来,也不和裴远客气接过糕点看着裴远道:「谢谢公子。」 银钗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包装拿出一个酥饼吃了起来,方才守着裴远的时候银钗就已经饿了裴远这糕点送的实在及时。 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有人给送枕头一样,让银钗对裴远的影响又改变了一些。 原本因为裴远总是惹得顾忱生气这一点银钗的裴远的影响其实就没有那么好了的,但现在看来这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了。 顾忱之外裴远是第二个给她吃的还一点也不会嫌弃她的人了,虽然银钗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宫里的那些人总是喜欢带着怜悯或者讽刺的神色将吃的施捨给自己。 这一点让银钗很不喜欢。而且那些人分明已经将吃的给了自己了,却又以自己没有规矩为理由将东西收回去。 如果自己动手去抢还会挨一顿板子,可给了她的东西就应该是她的了,凭什么还要还回去,一群不讲道理的人! 想到这里银钗怕裴远也会这样做,将东西抱的紧了一些警惕的看着裴远,裴远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不太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带这些感激的少女现在又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只是看见了银钗将东西抱紧的动作感觉好像看到了护食的小动物。 她是怕自己将给了她的东西收回来吗? 还是怕自己抢她的东西? 看着少女警惕的模样,裴远感觉之前应该是发生过这种事情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可银钗是顾忱身边的人应该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按照顾忱的说法他最看不得自己的人被其他人欺负了,银钗是他的贴身侍女自然是他的人,既然如他又怎么可能放任银钗被人欺负呢? 想来顾忱在皇宫里过得也并非如他想像的一般好,或许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他经歷过的苦难是自己无法想像的吧。 「好吃吗?」裴远站的远了一些示意自己并不会和她抢东西吃,银钗见裴远走远了一些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点了点头,虽然这些酥饼比不上顾忱给她的糕点。 但是味道也是极好的,而且银钗对食物的要求不高可以吃就好了,毕竟浪费食物可耻,只要是给了银钗的食物,银钗都会敬职敬责的将食物消灭干净。 裴远了解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和银钗靠的太近在他眼里银钗现在就像是他素未谋面的妹妹一般。 虽然自己对她并不了解,但银钗的各种行为都想一个在单纯不过的孩子一般,眼里的感情都是非黑即白的。 如果可以的话裴远想让银钗一直保持着这份单纯,不要被这个骯脏的世界污染了。 第27章 规矩 皇宫之中,顾忱坐在窗户边的美人塌上,半侧着身子看向窗户外面逐渐变暗的天色,这个时间那傢伙应该已经回到了府邸。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应该已经开始赶银钗回来了,顾忱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嘆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裴远走了之后头疼是越发严重了。 分明在他来之前也不过是还可以忍耐的程度,这人来了给自己按了一个下午倒是让他的头疼消退了一会,但人走了之后之前被压制下去的头痛又好像一次性都返回来了一样疼的越发厉害了。 金盏从一旁端着膳食走了上来,将食物放在了榻上的小桌子上道:「主子该用膳。」 「可是又头疼了?」金盏将膳食放在餐桌上担心的看着顾忱,顾忱头疼是老毛病了已经却一天比一天要重了。 最近一段时间更是疼的时长睡不好觉,弄得脾气也是越发爆暴躁了,「可要奴婢去请太医?」 「不用,将安神香点上就好。」 顾忱摇了摇头坐直了身体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觉得反胃的厉害捂着自己的眼睛靠在窗边对着正在摆弄香炉的金盏道:「把这些东西给本宫拿下去。」 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金盏不敢不从只是这几天顾忱几乎没有好好吃过饭,又熬看帐本到很晚,金盏担心顾忱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殿下还是吃些吧,近日殿下十分辛苦又不怎么按时用膳,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金盏的声音里满是担心,温柔的女声一般人是拒绝不了这样温柔的劝慰的,但显然顾忱不是这样的人。 他自然知道金盏正在担心自己,但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关系,他需要的是不会忤逆自己的僕人,尤其是他的贴身侍候之人,「金盏,你忘了规矩了。」 「是,奴婢这就去领罚。」金盏立马跪了下来,她知道顾忱最是厌恶有人管束他,不管你打着什么名头都会引得那人厌恶。 只是金盏也心疼顾忱,这人实在太要强了,这样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唯一可以劝一劝他的也就只有楚贵妃了,但顾忱又严令禁止他们这些下人和楚贵妃讲这些,金盏这才会这样破坏规矩。 「不用了,让他们把东西收下,你就在这里陪本宫说说话。」 第27页 顾忱也没有叫金盏真的去领罚,金盏有些惊讶的站了起来安排外面的小宫女进了屋子里面将饭菜收拾了下去。 自己站在顾忱的身侧等着顾忱开口,虽然顾忱说了让她陪着说几句话,但金盏对此完全没有头绪,便只能乖巧的站着等顾忱开口。 顾忱坐在榻上,手里翻阅着今天的帐本,刚才被那些饭菜的味道刺激了一下弄的顾忱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妙。 应该是变得有些糟糕,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感受让他更加焦躁,想起之前裴远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扭头又看见了金盏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窝火更加严重了几分。 第28章 脾气 「你又在怕什么?本宫看着会吃人不成?」 顾忱将帐本丢在一边,今天是看不下去这个帐本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叫他顺心,真想随便找两个杂碎砍一下算了,「还是本宫的脸对你来说不堪入目?」 是个人都听得出他生气了,金盏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金盏还是很快的跪在了顾忱的身边请罪,「是奴婢的错,还请殿下息怒莫要气坏了身体才是。」 顾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金盏,眉头紧紧的皱着,若是以往顾忱或许会就这样放过了金盏但会想起今日裴远问自己的问题顾忱又开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的脾气发到莫名其妙?」 金盏一惊抬头看向顾忱,顾忱平日里绝对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的,只要是他不高兴十有八九是下人的错,而且高傲如他怎么会说出这种类似自省一般的话来呢? 难道是因为今日那位裴公子的原因吗? 见金盏一脸惊讶的抬头又许久没有回答自己,顾忱心里也越发确定这件事情了,如果就连他的贴身婢女都这样觉得,也难怪裴远今天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可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性格都是这般,就算裴远接受不了觉得他莫名其妙,那他也只能受着了,顾忱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人改变自己的。 「行了,把本宫的夜行衣拿出来。」顾忱回了挥手让金盏下去了,凭什么他要为了一个人苦恼成这个样子,而裴远现在却在自己家里吃香喝辣,他要让裴远也头疼一番才行,不然难解他心头的怒气。 金盏一头雾水的下去给顾忱收拾出来了一套夜行衣,这已经是顾忱连续出去的第三个晚上了。 上次也不知顾忱是去做了些什么,出去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色渐亮的时候才回来,衣服上还带了血。 虽然金盏的心里有些疑惑但这件事不是她该过问的,今天已经越界过一次了,顾忱没有罚她便是幸运了,那些她不该想的事情,金盏也不敢再探究了。 顾忱穿好了衣服从窗户翻了出去,金盏会给他做好掩护,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好也就不用留在身边了。 汝南王府的墙还是一样的好翻,顾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裴远的房间,房间里的裴远正在用膳。 原来是想着要银钗一起坐下用膳的,因为裴远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服侍过了,忽然出现一个婢女服侍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虽然这位侍女只是站着看着他吃饭而已。 顾忱这才上了屋顶银钗便有了动作,在裴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冲出了屋子,裴远端着碗的的手顿了一下看着被人勐然打开的房门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是忽然怎么了? 难道说有人来刺杀自己了吗? 回府之后裴远就知道银钗跟着自己回来的目的是保护自己了,因为进来的时候裴颜对着裴远十分自然的想要嘲讽一番。 裴远一点也不想理会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没想到这才转身就听见了一声惨叫,再一回头就看见了银钗将裴颜压在地上一顿暴揍。 第29章 蒙眼 就在裴远等待的时候,房顶传来了噗通一声响,好像是有人的脑袋磕在了房顶上的原因,裴远的眸子里呆着几分担心,毕竟银钗是个女孩子。 裴远怕她吃了亏,这可是顾忱派给自己的人,要是出了事情他也不好交代,而且这一路上银钗也帮了自己的不少,裴远忍不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想去看看怎么样了。 外面的天色很暗,裴远的小院子里连个点灯的人都没有,这院子不算特别小却只有屋子里有一盏小小的油灯亮着。 所以院子里特别的黑,裴远披着外袍手里拎着油灯往外看去,手里的油灯看起来快要没油了,灯火十分昏暗了,为了防止油灯的火苗被风吹灭了裴远抬着一只手护着油灯,自下而上往房顶上看过去。 今天晚上是一轮弯月,月光并不明亮天上连几颗星星都没有,裴远抬头看向屋顶因为光线的原因,裴远只能费力的的眯起眼睛去看。 但房顶上没有看见人的身影,就连银钗的身影都没有看见,但方才的声音明显是从房顶上传来的,裴远还在疑惑的就有人从身后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谁?!」 裴远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整个身子绷的僵直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身后的人用力的将裴远的身子抱住了,一只手紧紧的蒙着裴远的眼睛。 银钗在一旁站着看着也没有出声,她刚刚才上房顶就看你见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上打,结果就算被人一下撂到在地。 刚刚裴远听见的那一声闷响就算银钗的脑袋磕在房顶上的声音,银钗在倒地后翻身而起想要反击。 第28页 黑衣人却摘下了自己的斗篷,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顾忱,今日的顾忱没有带人皮面具用的上自己的真容,不然的话银钗一下也不会认出来顾忱,认出了顾忱的身份,银钗当然也不会在攻击了。 顾忱阻止了要行礼的银钗看了一眼下面打开了的房门低声开口道:「一会不要出声。」 接下来的顾忱便翻身而下将裴远的眼睛捂住了,他还没有要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裴远。 此刻被人捂着眼睛,剥夺了视线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紧张裴远的手都在抖,手里的油灯自然也掉在了地上,火苗一下就熄灭了。 小院子里唯一的火光也就消失不见了,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顾忱也没有将自己的手放下来,将自己的脑袋凑到裴远的肩颈处,又一次嗅到了那令自己安心的气息。 果然今天在里屋内闻到的味道不是自己的错觉。 「别动。」 顾忱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因为裴远看不见,所以听觉这个时候格外的灵敏,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就是前几个晚上频繁的出现的男人。 是那个在时花楼里遇见的花魁,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经歷,现在裴远也还是没能忘记这个人的那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的感觉。 此刻他的唿吸就打在自己的颈侧,裴远不敢有动作就连唿吸都不敢了,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第30章 不过是试探 顾忱和裴远靠的极近,自然也能察觉到裴远的不对劲,他感觉裴远都快把自己憋死了,有些没好气的开口道:「拜託,我又没有捂你的鼻子,你是打算用耳朵唿吸吗?」 「你又想做什么?」裴远紧绷着身体想和顾忱离得远一些不想和身后的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这人明显的躲避动作惹恼了顾忱,顾忱几乎强硬的将人拉了回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躲什么?」 「银钗姑娘呢?你对她做了什么?」裴远没有想要回答顾忱的意思,现在他只是想要弄清楚银钗有没有危险,这个人的心思令人难以琢磨。 几次和他的相处下来,裴远只觉得自己越发弄不清楚这个人的目的了,他一味的作弄着自己,就连…就连那种轻浮孟浪之事都做得出来。 顾忱听见裴远提起银钗的名字心里越发不爽了,一只手捂住裴远的眼睛,另一只手单手将裴远抱了起来,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让裴远吓了一跳。 开始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因为这人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的挣扎一点也不安分,顾忱不耐烦的在裴远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别动,你不是要见她?」 被人打了屁股裴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做?! 因为怕顾忱再动手动脚的,裴远只能乖巧的被人抱在怀里,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移动,裴远的心里越发紧张了,悬空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不安。 他有些害怕这个人会把自己扔在地上,因为这个人还捂着自己的眼睛裴远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当黑暗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不安和恐惧也慢慢的爬上了心头。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动作温柔的将他放在了床上,随着顾忱的示意之下银钗也跟着走了进来,但顾忱没有让人点上蜡烛,只是放开了裴远的眼睛,裴远坐在床上慢慢的张开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房间里一片漆黑,所以他看不清楚坐在不远处的人,但他罕见的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杀气,这反而让裴远更加不安心了。 他能看见的只有那人修长交叠在一起的双腿,裴远往床的里面缩了一些警惕的开口道:「你到底是谁?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要给你的。」 「我是六殿下的暗卫,之前不过是试探试探你而已,不信你问银钗。」 看见这个人对自己这般警惕,顾忱靠在椅子上看着裴远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编了一个新的身份。 一旁站着的银钗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顾忱要这样说,但是顾忱都已经开口了她也没有戳穿,在顾忱的身边点了点头对着裴远道:「是的。」 「试探?」裴远听到了银钗的声音,心里放松了一些,但介于之前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裴远的心里还是将信将疑的,他心里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试探需要做到那一步吗?」 就算顾忱是个多疑的性格好了,裴远也不相信顾忱会用那种方式来试探自己的忠诚。 第31章 毒药 顾忱知道裴远这是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他也没有想认真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主子想试试看你会不会为他守身如玉。」 这话实在是说的不走心,裴远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银钗在一旁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顾忱,感觉今日的主子有些奇怪,平日里什么时候见过顾忱这般伪装。 每次顾忱都是二话不说上去就算一顿揍,就算面对国师和太后都是硬刚的,今日怎么弯弯绕绕的瞒着裴远,一点也不像平时的顾忱了。 但不管裴远相不相信这件事情,顾忱就是这样说的,而银钗是顾忱的人就算心里奇怪也不会说什么。 裴远只能将信将疑的信了顾忱的话,因为就算他不相信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顺着顾忱的话道:「既然如此,现在殿下的试探已经结束了是吗?」 「没错,裴公子你的意思是反应叫殿下大吃一惊呢。」顾忱点了点头应了裴远的话,随后看向身旁的银钗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公子说。」 第29页 银钗点了点头不疑有他,乖巧的走了出去放风了。 银钗一出去裴远有警惕了起来,自己和这个人没有什么好聊的,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好了。 自己对他依旧没有任何好印象,光是和他呆在一个里裴远都觉得窒息,顾忱自然是看得出来这人的想法的,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因为裴远猜对了。 自己之所以让银钗出去为的也不是和他说些什么好话就是了。 就在裴远思索着这人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顾忱忽然上前往裴远的嘴里塞了一个药丸一般的东西。 裴远下意识的想要吐出来,只可惜顾忱的目的就是让他咽下去,便没有给他留下可以吐出来的余地,用手掌紧紧的捂着裴远的嘴唇,知道裴远的喉结微动将东西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确认裴远咽了下去顾忱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在一旁裴远的被子上擦了擦,裴远一边咳嗽一边瞪着顾忱眼睛里带上了几分愤恨还有些许恐惧,他有一种预感和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的。 裴远的预感是对的,顾忱擦了擦自己的指尖笑吟吟的开口道:「毒药,如果在三个月内,你能把这包药下在六殿下的饮食里,我就给你解药如何?」 顾忱弯下腰抬起裴远的下巴,经过之前的那件事情顾忱也有了防备,他知道裴远并不怕死但却相当关心身边的人。 比如那个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老嬷嬷,又或者他在朝堂之中的那个大哥,于是在裴远开口之前有补上了一句话,「你若是敢寻死的话,你身边的人我也会送去陪你。」 「比如那位王嬷嬷。」 顾忱的声音现在就像是恶魔一般在裴远耳边迴响着,裴远的怀里被顾忱扔了一包药粉,裴远拿着药粉髮丝垂落在胸口处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抬起了头看向身前的人,「你…到底是谁?」 第32章 祈福计划 这个答案到人走的时候裴远也没有得到,顾忱并不在乎裴远会不会失眠,他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婿到底会不会为了身边的人或者自己的性命来毒害自己。 当然给他的那包毒药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一包糖粉罢了,给裴远餵下去的毒药也不过是一颗山楂丸做的苦了一些,足以以假乱真。 这也是一轮试探,就看他这位夫婿对自己是否忠诚了,若是忠诚自己便可以帮着他一些。 即便上帮着他夺得汝南王的位置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如果他对自己有加害之心那便留不得了。 凤仪宫内,皇后凤欣荣坐在主位上膝盖上趴着个幼小的孩子正在酣睡。 不远处站着个太监佝偻着腰,一脸谄媚的低着头道:「娘娘,国师殿那边传来消息,下个月里要选一位殿下入殿为国祈福。」 能入国师殿的皇子公主都会得到国师的灵力加护,这可是一等一的好差事,再加上为国祈福这件事情的噱头在这里。 就算起不到什么好的效果也能在民众心里积攒好的口碑在皇帝的心里自然也会留个好印象,看来要开始准备起来了,宫里的这群女人要是知道了准要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的。 若是其他人到没有什么,但若是让贵妃钻了空子,这女人准要把顾忱这个小贱人往里面送去。 这样的一个好机送给他们娘俩简直就上暴殄天物,就算轮不到她的儿子也必然她的女儿才行,凤欣荣想了想道:「去传报陛下,说本宫身子不适,将陛下请来。」 皇后将皇帝请到后宫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顾忱自然也听说了,国师殿要人的消息顾忱比皇后要更早知道一些,但他可不想去那个破地方。 皇帝的生辰宴上太后的反应顾忱看的一清二楚,国师殿可以说的太后的势力范围,说什么为国祈福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明明就是想要报復。 也就皇后这个蠢女人还傻傻傻的去讨好皇帝想要将孩子往里面送过去了,殊不知这件事情根本就上太后为顾裊裊下的全套。 这次都不用他们动手了,当楚昭荷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忱在屋子里修剪着花瓶里的玉兰花枝,还以为顾忱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楚昭荷将下人都遣了出去。 「远之,关于国师殿的事情你可知晓了?」 楚昭荷想和顾忱商量这件事情,原先是赶过来的时候那般着是因为知道了皇后已经将皇帝喊了过去的原因。 但看到顾忱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她瞬间也不着急了,因为顾忱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沉稳每次在顾忱面前楚昭荷总有一种她才是孩子的感觉。 「母妃先坐下喝口水吧。」顾忱放下手里的剪子看向还在喘息的楚昭荷起身扶着楚昭荷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道:「听说了得的这件事咱们不要掺和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个局吗?」 楚昭荷喝了一口查看向顾忱,顺着他的话也渐渐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忽然感觉自己刚刚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有些丢人了,「是母妃犯蠢了。」 第33章 主意 手里的茶是上好的新茶,清香的气息总是能抚慰人疲劳的神经,顾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吹了吹茶面的热气道:「母妃无需操心这件事情,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就好。」 经过顾忱这样一提,楚昭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的意思,原是想着等顾忱的婚事结束之后,楚昭荷再去收拾顾裊裊的。 第30页 不过现在看来顾忱自己有想法,看来也轮不到她这个母妃出手了,顾忱这是已经安排好了,准备借着太后之手给凤欣荣和顾裊裊一个教训了。 「倒是母妃犯蠢了。」楚昭荷喝完了手里的茶想着自己刚刚那火急火燎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都这样大的人还是这般的不稳重,在孩子面前多少有些丢人,「既然你有了主意,母妃就不参和了。」 「母妃不要这样说,孩儿还有一事要请母妃帮忙的。」 顾忱拉住了楚昭荷的胳膊晃了晃,轻笑着靠了过去和楚昭荷说着悄悄话,楚昭荷的神色变了变最终有些无奈的点了点顾忱的脑袋道:「你呀,就会欺负人。」 「不过是些考验而已。」顾忱被点了额头也不恼只是笑着和楚昭荷闹,母子二人鲜少有这般轻松的时候,楚昭荷便放纵着顾忱应了他的要求,「依你就是,但人家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不要太过分了知道吗?」 「知晓了。」 顾忱点了点头拉着楚昭荷的袖子笑着,只不过他的笑意里没有几分是出自自己的真心罢了,大部分都是因为不想让楚昭荷担心自己而强撑着的笑容罢了。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国师那边的消息顾忱自有来路,他抬头看了一眼艷阳的天气,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差不多该来了,大陈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下雨了,虽然还不足为惧但作为一个理由却已经是足够了的。 如今正式盛夏时节,七月里天气炎热非凡,本就容易急躁的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只会更加急躁,再加上这段日子里自己暗中给他们使得绊子,想来长公主也该要坐不住了。 「母妃且瞧着就好,一切自有人替我们安排。」顾忱晃了晃手里的茶杯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从他的笑容里楚昭荷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不过顾忱做事想来有数,「你心里有数就好,母妃先走了。」 方才顾忱交代给她的事情还有一阵要准备的,这件事情左右也不需要她操心了,楚昭荷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便离开了顾忱的宫殿,顾忱叫人去送一送楚昭荷,等人安全离开了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窗外的风景如画,这一切都是顾忱自己的安排,只有美的东西才入得了他的眼,其余的旁支末节不仅破坏美感而且占用养料,还是尽早剷除的好。 顾忱拿起修剪花枝的剪刀将花瓶之中玉兰花生长出来的旁支一剪子剪断了,即便上面已经长出了待放的花苞。 但顾忱只是将花枝仍在了地上就像是对待一个无用的垃圾一般,并未施捨一个眼神。 第34章 派系 国师殿要选一位皇子公主入殿为国家祈福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后宫里的嫔妃们都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有孩子的便使尽浑身解数留住皇帝,没孩子的嫔妃为了自己的位置便自然是帮着战队的高位嫔妃争取这个机会。 而德仁帝的膝下目前只有七个皇子三个公主,其中七皇子和长公主是皇后所生,七皇子年岁尚小自然是不被考虑的人,顾忱作为六皇子为贵妃膝下的唯一的孩子。 剩下几位皇子的母妃不敢和贵妃和皇后争斗,即便是想争取这个机会也不敢拉到明面上来的。 皇后和贵妃不管是宫中的地位还是母家的实力都不是她们可以比拟的,不管得罪了谁,她们要付出的后果或许会比收益来的大的多。 于是可以入国师殿的人基本就定在了顾忱和顾裊裊之间。 而后宫嫔妃的站队此刻就十分明显了,贵妃派和皇后派之间的竞争身份激烈,但对此顾忱一点也不在意因为结果已经是内定的了。 而且他可一点也不想去国师殿,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之所以没有阻止这件事情不过是因为想给顾裊裊添堵而已。 她现在估计已经在自己的宫殿里气的跳脚了吧,毕竟支持他母妃的人可比支持皇后的人多太多了。 顾忱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吃着水果,看了一眼空中的太阳只觉得晒得厉害。 「金盏,去找一下人,怎的回回都要本宫等他?」 顾忱被这太阳晒得心里也躁得慌,他最是厌烦夏日,不仅炎热非常而且时常会出一身的汗,粘腻的很叫人觉得厌烦,敢让他等的人不多,裴远算一个。 此刻他正在等的人便是裴远了,顾忱就奇怪了怎么自己每回都要等他,上次就算了,毕竟这人存在感弱被人拉去当小斯用了。 但这回又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已经让人将裴远的样子画下来给了所有的宫人,他们也该都已经认识了裴远,不会再将他当作小斯了才对。 金盏刚刚应了一声是想要退下去寻找裴远,就见裴远从御花园的入口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衣服算不上差却能一眼就看出那是旧衣服,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看上去就像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一般。 顾忱只是看了一眼裴远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裴远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有碍观瞻。 而顾忱本就是个厌恶丑东西的人,看他一眼已经是施捨了,见裴远往自己这边走过来,顾忱急忙出声道:「停下,金盏带他下去拾掇一下。」 「有个人样了再领过来。」 顾忱语气里的嫌弃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裴远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看见顾忱这般嫌弃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跟着金盏下去了。 第31页 顾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子疼,这不过在几天的功夫这人还真是能折腾自己,本就长得不怎么样,还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简直就是想要上街当鬼都已经不用化妆了。 第35章 气色 其实裴远的样子也没有这么吓人,只是气色有些太差了,眼底的乌青很重,加上他本身就消瘦,两颊往里凹陷才显得吓人了些,但比起顾忱自己心里想的的那个样子还远远达不到的。 金盏从衣柜里拿出了几件衣裳摆在裴远的面前,见裴远有些发呆,便叫丫鬟们将衣服举了起来让裴远观赏,声音温和恭敬的开口问道:「可有裴公子喜欢的样式?」 裴远这才会过神来仔细的看着那几件展示在自己眼前的衣裳,这些衣裳的料子都是极好的,看样式应该是最近的新款,可看样子并不像是旧衣,难道是谁的新衣裳吗? 「这.....是谁的新衣裳吗?」 裴远思虑再三还是开始询问,对他来说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人家的衣裳凭什么给自己穿不是,再者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也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劳烦姑娘给我寻件旧衣就好。」 他也不会穿走,不过就是在顾忱面前穿一会而已用不着新衣裳吧? 金盏却摇了摇头看着裴远开口道:「这些都是殿下的衣裳,但当初订的小了些,奴婢瞧着倒是和公子的身便翻了出来,还请公子不要嫌弃才是。」 她想说这并非是谁的新衣,而是顾忱用不上的衣裳请裴远不必有心理压力,见裴远欲言又止的样子金盏紧接着开口道:「还请公子选一件才是,若是没能伺候好公子,殿下只怕是要罚奴婢了。」 关于裴远的事情金盏也略有耳闻,知道这是个心软的主子,果然听见金盏这样说刚刚还犹豫不决的裴远,现在便嘆了一口气抬手指了一件碧色的衣裳道:「那便这件就好。」 衣服选好了接下里便是妆容了,按照裴远原来的样子也无需怎样修饰便有一种平静的美感。 只是现在气色差的厉害,还是需要用敷粉掩盖一番的,起码将气色要提上去些才行。 金盏去给裴远收拾形象去了,顾忱身边便少了个服侍的人,这些丫鬟虽然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服侍好他,只有金盏最和他的心意,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他的想法。 扇风的力道也是刚刚好的,现在身边给顾忱扇扇子的丫鬟力气就大了,风吹的他的髮丝到处乱飘,就连吃个水果都不方便,顾忱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怒声道:「行了!扇个风都不会,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滚下去!」 顾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日头正是烈的时候,本就被晒的心里烦躁,偏偏身边服侍的人还走了。 这都怪裴远,要不是他就那个鬼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何至于让金盏去收拾他的形象,一会等他出来定然要好好的出一口气才是! 「我这样真的可以吗?」 裴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还扭捏,顾忱听见声音就看了过去,只见裴远穿着碧色的长衫,里头是素白的里衣,明明是身份素雅的打扮却偏偏衬的他气质出尘。 第36章 衣装 金盏的技术是极好的,粉轻薄的敷在裴远的脸上看不出痕迹,裴远的脸上并没有多出什么刻意化妆的痕迹。 只是将瑕疵遮了个干净,远远的看脸上的皮肤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 顾忱看了一会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和之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以说是把裴远从头到脚都革新了一便,而且顾忱鲜少看见如此纯净的气质。 在他身边的人大多各怀鬼胎,顾忱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因为那些人不仅心脏手脏就连灵气也是浑浊的,但只要是有利可图,和自己的目标一致顾忱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裴远,顾忱看不透他,这个人是有灵力的,即便他隐藏的很好,但顾忱曾经亲眼看到过裴远使用灵力,那绝对不会是自己的错觉,而且当时的裴远用的还是禁术。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收拾一下倒也是人模人样了,还不过来?」 顾忱压下心里的好奇,叫裴远走过来,也是奇怪随着裴远的靠近,原本焦躁的情绪被压了下去,顾忱只觉得清凉了许多。 裴远走到了凉亭之下,被阴影覆盖后心头的害羞和燥热才下去了些,今日确实太热了一些。 裴远站在了顾忱的身边抬起眼眸偷偷的看了一下顾忱,顾忱的皮肤很白,因为炎热的天气和滚落的汗珠此刻附着在顾忱的脖颈处微微的闪着光。 在裴远偷瞄顾忱的时候,顾忱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裴远,裴远站在他身边的姿势不算谦卑也算不上不自信,只是有些内敛,被妆容修饰的脸颊此刻微微泛着红,活像是少女怀春似的。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本宫也没有不许。」顾忱靠在椅子上笑了一声,今日他叫裴远过来有了两个目的,一是想借着自己和裴远的婚事将入国师殿的事情推掉,二是给裴远一个机会。 之前对他的试探已经下了,若是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裴远要如何给自己「下毒」呢? 「不敢,殿下的容貌过于靓丽了,在下光是瞧着就觉得惭愧。」 不过裴远那不敢瞻仰他美貌的样子逗乐了顾忱,先前见过多少人都像是恶鬼一般,看着他的脸便挪不开眼睛,小姑娘家还知道收敛一些,那群男人才是真的将欲望写在了脸上,令人作呕。 第32页 想裴远这样想看不敢看的男子他倒是头一回见,不过逗人归逗人,目的顾忱是不会忘的。 金盏回来了自然是由她来给自己扇风了,顾忱看了一眼金盏,金盏的眼眸半阖着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人宫人低语了几句。 宫人们下去了很快就端上了些许新鲜的水果还有两碗绿豆汤,顾忱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叫人将东西放下便让他们都下去了,金盏也退了下去,这反倒是叫裴远有些不知所措了,有些茫然是看向了顾忱。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顾忱也没有特意说什么,靠在椅子上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是看向裴远道:「帮本宫将避暑的绿豆汤端过来一下吧。」 第37章 下毒 四下无人,顾忱好像也没有看着自己的样子,裴远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开始冒汗了,想起之前的那个人吩咐的那件事情,裴远握紧了袖子里的粉包,现在无疑是他要下毒的最好的机会了。 可是他真的要下毒吗? 就因为那个陌生人的一句话而害死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的人? 在裴远看来顾忱现在的行为已经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了,顾忱自小生活在皇宫里经歷过的事情必然不少。 像是毒杀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少见的,有其是饮食之中,可现在顾忱愿意让他经手自己的饮食,若不是信任又是什么呢? 可若是不做只怕是王嬷嬷也会有危险的,裴远十分清楚若是现在顾忱出了事情,自己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但对他来说自己的安危并不是首位的,他只希望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顾忱假装在看御花园的风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着裴远,裴远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了眼底。 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不是好得到的,顾忱想看看裴远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要他的命。 这个人犹豫了许久,顾忱等的有些无聊而且他确实也口渴便开口催促到:「帮本宫拿碗绿豆汤来就这样为难你?」 「磨磨蹭蹭这样久,莫不是想要本宫就这样中了暑气?」 顾忱的话语里满是不耐烦的催促一方面是真的不耐烦了,另一方面是想要逼得裴远做出自己的决定,本来还摇摆不定的裴远听到了顾忱的催促,心里一横还是将手里的粉包倒了进去。 这一切自然是被顾忱看见了的,不得不说这人下毒的手段十分拙劣,就这么一小包毒粉还能到洒出去近乎一半,地上那明晃晃的白色粉末是生怕人瞧不见啊。 但顾忱没有戳穿他,心里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神色抬起了手,裴远将手上的绿豆汤送到了顾忱的手里,见顾忱只是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声心里的愧疚便越发重了。 至此顾忱心里已经对裴远有了判断,这人不会是自己的人,所以留不得了。 顾忱轻轻的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吹那碗绿豆汤一般,但裴远却感觉到了他的失望,那一刻裴远便感觉到了,这人只怕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就在顾忱将碗举起来要喝的时候,裴远抢先一步夺下了顾忱手里的碗。 「你做什么?」 顾忱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满的看着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因为刚才的事情而烦躁的顾忱此刻更是郁闷到了几点,若不是还没有撕破脸,现在他就会叫人将裴远拖下去。 「我.....殿下要小心身边的人。」 裴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觉得自己就算认真解释了顾忱也不会相信了,在顾忱眼里自己只怕是已经变成了一个骗子,他对自己应该已经失望透顶了。 裴远这忽然而来的一句话让顾忱愣了一下,他到也不是听不明白裴远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在这时候说出来,为了赎罪吗?四下无人,顾忱好像也没有看着自己的样子,裴远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开始冒汗了,想起之前的那个人吩咐的那件事情,裴远握紧了袖子里的粉包,现在无疑是他要下毒的最好的机会了。 可是他真的要下毒吗? 就因为那个陌生人的一句话而害死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的人? 在裴远看来顾忱现在的行为已经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了,顾忱自小生活在皇宫里经歷过的事情必然不少。 像是毒杀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少见的,有其是饮食之中,可现在顾忱愿意让他经手自己的饮食,若不是信任又是什么呢? 可若是不做只怕是王嬷嬷也会有危险的,裴远十分清楚若是现在顾忱出了事情,自己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但对他来说自己的安危并不是首位的,他只希望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顾忱假装在看御花园的风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着裴远,裴远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了眼底。 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不是好得到的,顾忱想看看裴远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要他的命。 这个人犹豫了许久,顾忱等的有些无聊而且他确实也口渴便开口催促到:「帮本宫拿碗绿豆汤来就这样为难你?」 「磨磨蹭蹭这样久,莫不是想要本宫就这样中了暑气?」 顾忱的话语里满是不耐烦的催促一方面是真的不耐烦了,另一方面是想要逼得裴远做出自己的决定,本来还摇摆不定的裴远听到了顾忱的催促,心里一横还是将手里的粉包倒了进去。 这一切自然是被顾忱看见了的,不得不说这人下毒的手段十分拙劣,就这么一小包毒粉还能到洒出去近乎一半,地上那明晃晃的白色粉末是生怕人瞧不见啊。 第33页 但顾忱没有戳穿他,心里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神色抬起了手,裴远将手上的绿豆汤送到了顾忱的手里,见顾忱只是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声心里的愧疚便越发重了。 至此顾忱心里已经对裴远有了判断,这人不会是自己的人,所以留不得了。 顾忱轻轻的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吹那碗绿豆汤一般,但裴远却感觉到了他的失望,那一刻裴远便感觉到了,这人只怕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就在顾忱将碗举起来要喝的时候,裴远抢先一步夺下了顾忱手里的碗。 「你做什么?」 顾忱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满的看着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因为刚才的事情而烦躁的顾忱此刻更是郁闷到了几点,若不是还没有撕破脸,现在他就会叫人将裴远拖下去。 「我.....殿下要小心身边的人。」 裴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觉得自己就算认真解释了顾忱也不会相信了,在顾忱眼里自己只怕是已经变成了一个骗子,他对自己应该已经失望透顶了。 裴远这忽然而来的一句话让顾忱愣了一下,他到也不是听不明白裴远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在这时候说出来,为了赎罪吗? 第38章 划船 夏天里皇宫之中最有趣的事情莫非于来御花园游湖了,但人数不少想要抢到船只游湖也要看看你的地位配不配,对此嫔妃皇子们都心知肚明,若是有皇后贵妃在场她们便不用去想了。 在皇帝的一众子女中就属顾裊裊最喜欢游湖赏荷了,顾忱手里的绿豆汤被裴远打掉了,顾裊裊恰巧从御花园的入口处走来,身后还跟着皇帝等人,不少人恰巧看见了这一幕。 就见裴远半压在顾忱的身上,顾忱的脸颊泛着红晕,虽然是因为天气的燥热而闷出来的红晕,但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令人觉得可疑,楚昭荷就在皇帝身后不远的地方看到这一幕立马就不淡定了。 「远之!」楚昭荷从皇帝的身边跑过看都没有看皇帝脸色的神色,她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被欺负了,裴远见状立马就从顾忱的身上下来了,只要顾忱没有喝那碗绿豆汤就好。 「见过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在场的人不少裴远便只和最尊贵的几个人行了礼,楚昭荷顾不上裴远跑到了顾忱的身边将人从桌子上扶了起来,皇帝的面色不怎么好,看着裴远道:「念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等裴远开口反而是皇后先开口了,似乎是害怕皇帝生气降罪于裴远一般笑吟吟的开口打圆场道:「想来是两个孩子在玩呢,远之你说是不是?」 把话题抛还给顾忱显然是因为凤欣荣也知道裴远的性格怕搅黄了他和顾忱这件事婚事,如果顾忱能够懂事一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她唱反调,若是在这时候和皇帝告状只会惹得皇帝不快。 这个道理顾忱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皇帝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这一门婚事,而且他和裴远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严格来说的话应该是自己一直在逼迫他。 「正如母后所言,儿臣同念清不过玩闹而已,父皇母妃还请不要误会才是。」 顾忱配合的点了点头脱开了楚昭荷扶着自己的胳膊,扭头一把抱住了裴远的胳膊笑盈盈的看着裴远开口道:「念清你说呢?」 裴远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威胁,很熟悉的感觉,但裴远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一个眼神了,只是顺着顾忱的意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今日天气正好,既然你们二人的感情如此要好,念清不若同远之一起游湖吧?」 「你们婚期将近了,多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好的,念清觉得如何?」 皇帝的要求裴远自然是不能拒绝的,行了一礼,低垂着头谦卑的开口道:「若是殿下不嫌弃,在下自然是愿意的。」 顾忱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顾峰也没有要问顾忱的意思,直接大手一挥叫人拖来了船只对着裴远和蔼的笑道:「远之的性格朕是最了解的,他就算嘴上说不愿意,心里必然也是想的。」 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越好越是有利于顾峰的计划,所以他也乐意为二人提供约会的场合,拢共就两只船顾峰还单独划出来了一条船给裴远和顾忱二人。 第39章 定论 在皇帝的要求下裴远和顾忱上了同一条船单独划向了湖水的中央,而另一条船上坐着四个人,皇帝,贵妃,皇后和长公主,其他的人自然是被皇帝遣退回宫了的。 两条船的方向是不一样的,楚昭荷坐在皇帝的身边,眼睛却一直看着另外一艘小船,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担心,凤欣荣同顾裊裊坐在一侧瞧着楚昭荷担心的模样,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妹妹回神了,孩子长大了总要放手的,我瞧远之和念清相处的挺好的,倒也不必如此担心。」 说的倒是好听极了,又不是她的孩子她自然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楚昭荷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靠在船舷之上面色不善的看着凤欣荣道:「我比不得姐姐,姐姐儿女绕膝我就远之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要多费心些的。」 「裊裊如今年岁也大了,如何不见姐姐放手?」楚昭荷哼了一声,若不是顾峰不让她才不要和这几个一艘船,就算回宫里去纳凉也比在这来的自在许多。 楚昭荷说话是一点也不顾及凤欣荣的面子,凤欣荣当即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顾裊裊坐在一边看着楚昭荷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第34页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你儿子嫁人了本宫就该随便找个人嫁了不成,再说那是父皇钦赐的婚姻,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远之自当好好珍惜。」 楚昭荷不说话了,因为坐在她身边的顾峰脸色已经变得不好看了,再说下去争个口舌之快也没有什么意义。 今日她来不过是想看戏的而已,谁知道先看到了那样的场景,现在好心情可以说的全都毁了,自然是没有心情看戏了。 顾峰咳嗽了一声方才还得意洋洋的顾裊裊瞬间收了得意的势头,「好了,多别说了,裊裊贵妃是你的长辈,你便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陛下,裊裊还小,童言无忌的还请殿下见谅。」 凤欣荣见顾凤生气了立马跳出来打圆场,听的楚昭荷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也叫还小,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在用童言无忌这种藉口,而顾峰显然并不是真的要苛责顾裊裊嗯了一声就过去了。 「陛下,入国师殿的人选可定下来了?」凤欣荣见顾峰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便见缝插针的开口询问。 楚昭荷看着湖中的荷花并不关心这件事情,顾峰就知道今日皇后忽然邀他来游湖必然是有目的的,不过这件事情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是了。 「还没有,朕在考虑是选裊裊还是远之。」 顾峰随意的开口,他本意是想让顾忱去的,但皇后这几次明里暗里的都在暗示他选顾裊裊去,就来朝堂上凤家也在施压,看来他们确实很想要这个机会。 「臣妾也觉得远之好些,但远之的婚事在八月,入殿时间也是八月,若是让远之去只怕会耽误了婚事。」 凤欣荣自然不会将自己的野心表现得太明显,便假装推荐顾忱,随后提出皇帝目前最在意的事情,果然顾峰的眉头皱了皱道:「喜事不可耽误,还是裊裊去吧。」 第40章 一更,婚典 皇后的话好像点醒了顾峰一般,自从那次游船之后,顾峰便开始着手准备顾忱和裴远的婚事,给顾忱派了好几个教习嬷嬷,顾忱一点也不想学却也还是被迫学了好些婚典的礼仪。 这几日忙的顾忱根本就是脚不沾地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管裴远都在做些什么。 裴远这几天也并不好受,顾忱要学的他自然也要学,甚至学的更多,比如说如何在哥儿雨露期的时候安抚哥儿,或者有关哥儿的孕期知识等。 学的裴远是脸红心跳根本不敢去看那一本正经教育自己的嬷嬷,这种事情别说听别人讲了,就是他自己也没有经歷过。 说来也是奇怪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却一次雨露期也没有来过,不过也多亏于此他的身份一直瞒的好好的。 关于身体里的毒在那日那个黑衣人给自己餵下之后裴远就去找人查过了,他确定自己的身子里并没有毒素,这一点虽然裴远很奇怪但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鬼迷心窍真的去毒顾忱。 而且自那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裴远即便是有心想要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再加上这几日忙着准备婚典,裴远也就将那人抛之脑后了。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他们成亲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八月十五这一天分明是合家团圆的和日子,顾忱却要穿着大红的嫁衣和自己的父母拜别,父亲他是无所谓的,只是看着自己的母亲顾忱的心里满是不舍。 如今他一个人出了这四四方方的皇宫却要将楚昭荷一个人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顾忱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拉着楚昭荷的手眼眶红红的和她对视,眼里满是不舍。 「吉时已到,请殿下出宫!」 外头的太监已经开始喊话了,顾峰站在一旁拉过二人的手抬手提楚昭荷擦了擦眼泪道:「好了,又不是不让他回来了,即便是嫁出去了远之也依然可以常常回来陪你的。」 顾忱知道顾峰是在催促自己了,纵然心里有万般不舍却还是松开了楚昭荷的手,朝着楚昭荷和顾峰的方向拜了拜道:「儿臣拜别父皇母妃。」 本来应该拜别的是皇后,只是顾忱百般不依,顾峰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磨蹭了婚事,便答应了顾忱的要求,在成亲当天由楚昭荷来代替皇后的位置送别他,这件事情给皇后气的不轻,却也只能咬牙认下。 顾忱盖上了鲜红的盖头,由太子牵着他出了宫殿,今日的天气很好,顾忱却满腹忧愁实在高兴不起来,出了皇宫就会落入另一个龙潭虎穴,还有个窝囊的夫婿这叫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太子也就是大皇子如今养在皇后的膝下虽然不是亲但到底也是皇后带大的人,对顾忱没有什么好印象,拉着顾忱的手并不走心,只是拉着他往前走不在乎顾忱的长裙防不防碍他走路。 长裙绊脚,即便顾忱早就习惯了穿着女裙也知道太子这是故意在整他,普通人不会将步子迈的这样大这样急,他是想看自己在婚典之上出丑,但顾忱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既然他想让自己出丑,那他干脆将计就计。 顾忱往前走着假装绊了一下,太子趁机松开了手想让顾忱摔个狗啃泥,顾忱盖头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往前踉跄了两步衣角踩在了太子的长袍之上,在太子往旁边躲得时候用力将脚往回收。 刺啦一声。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吹吹打打的喜乐之中特别明显,锣鼓喧天的场面一瞬间就静止了下来,太子明黄色的裤衩上缝着一条蚯蚓一样的图案,太子的脸色还凝固着笑容,此刻下半身凉飕飕的他才慢慢的往下面看去。 第35页 裴远可来不及顾及这些,他眼里现在都是顾忱,虽然顾忱几次见面下来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但那是自己的新娘子,裴远在顾忱出来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顾忱了。 现在看见顾忱步伐踉跄快要摔倒了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从绑着大红花的马匹上翻了下来几步上前接住了步伐踉跄的顾忱,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道:「殿下没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 顾忱被他抱住的瞬间先是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开口,太子的声音就先喊了起来,极其刺耳的声音划破了长空,这下所有人都朝太子看了过来,顾峰自然也看到,脸色一下就黑了,怒声道:「你你在干什么?!」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朕滚下来!」 这一下丢人的可就不止是太子一个人了,整个皇家的脸面都被他一个人丢干净了,顾峰最是在于脸面之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之后恐怕不止是太子,就连皇后都要受罚了吧。 想到这里顾忱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太子被下人围着七手八脚的带了下去,裴远并不关心这件事情,他是来接新娘的不是来看笑话的,人接到了就行。 「殿下这边走。」 裴远远远的看了一眼皇帝和他行了一礼,现在送新娘的人出了意外,而他也已经接到新娘了便也不好再将顾忱交给其他人来扶,倒不如干脆由他带着顾忱上花轿的好。 皇帝点了点头,裴远这才牵着顾忱往花轿走去,顾忱被裴远牵着总感觉有些不自在,因为裴远不如自己高,即便是脑袋上盖着红盖头,顾忱也能从盖头下的缝隙瞧见裴远的模样。 裴远今日的样子到收拾的精神了些,比起之前的那次好了不少,即便是和他站在一起也不会显得丢人,「今日倒是收拾的人模狗样的。」 顾忱跟在裴远的身后走着,裴远的步子不大,想来应该是在照顾他的感受吧,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顾忱有些日子模样见到裴远了一时兴起便想要逗一逗他。 他的声音很轻,裴远感觉从高处有暖流往自己的耳尖吹了一下,耳朵瞬间便染上了粉嫩的颜色,「今日婚典,总要拾掇一番不给殿下丢人才是。」 这话说完裴远的耳朵更加红了,只听耳边一声轻笑顾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便被耳边阵阵的喧譁之声打断了。 顾忱不满的皱了皱眉,怎么成个亲有这么多意外可以发生的? 裴远也不解的抬起了脑袋,只见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被彩云覆盖,宛若琉璃一般的光芒罩在了裴远和顾忱的身上,顾忱只觉得身体里的灵力瞬间变得充盈了些许。 若不是现在不能掀开盖头,顾忱定然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作怪,裴远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一只凤鸟在彩云间翻腾着,将华彩的翎羽送到了裴远的手里。 裴远受宠若惊的接下了翎羽,脑袋抵着凤鸟的小脑袋低声到:「谢谢。」 凤鸟长吟一声,翻涌的彩云见传来了龙啸之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声龙吟吓到了除了顾峰,楚昭荷,裴远和顾忱四人之外的人纷纷跪了下来朝着金龙虔诚朝拜。 裴远看着云层上的金龙感觉双腿都在打颤,他们都知道人是可以成仙的,只是需要过人的天赋以及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荣登仙界。 龙和凤鸟皆是祥瑞是仙人的坐骑,如今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仙人正在看着他们的。 顾忱倒是一切如常,他那天上所谓的仙人不过是来看热闹的而已,只不过没事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瞧瞧给他这夫婿吓得腿都在打抖了,为了不让裴远像太子一样丢人现眼,顾忱反客为主的拉住了裴远的手低声到:「站好了,又不是要你命的事情。」 裴远被他一提醒才回过声来,刚刚那声龙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可为什么顾忱是不受影响呢? 在裴远疑惑的时候,凤鸟飞翔向天空朝着金龙踢了几脚在金龙的龙身上拨了片鳞片下来,裴远的的眼睛瞪大了一些,看来这只小鸟也是个胆子大的那可是龙鳞啊,居然也敢硬生生的拔下来。 「啾啾啾。」凤鸟飞了下来站在顾忱的肩头往顾忱的盖头里钻去,嘴里叼着龙鳞想要递给顾忱,顾忱看着它嘴里金灿灿的鳞片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给我的?」 凤鸟的小脑袋点了点头顾忱这才接了下来,瞧见顾忱接下了,凤鸟这才高高兴兴的蹭了蹭顾忱和裴远的脸颊飞回了天上去,方才翻涌的彩云也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善,大善!」顾峰最先回过神来,哈哈大笑的朗声宣布道:「我儿顾忱与汝南王世子裴远真乃天作之合,如今更是有仙人赐福,天佑我大陈!」 「天佑大陈!」 众人齐齐附和,裴远手里的翎羽蕴含着灵力叫裴远觉得舒适,将翎羽藏在了自己的怀中,顾忱握着手里坚硬的鳞片只觉得烫手,自古以来大家都知道龙象徵着天子。 虽然顾峰面上好似因为这件事非常高兴,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好不容易对自己放松下去的警惕又会提起来了吧。作者闲话: 第一更 第41章 二更入府 他们的婚事可谓是倾尽所有,声势极其浩大,十里红妆并非虚言从皇宫出发到汝南王府的路并不短,但抬着嫁妆的队伍却蜿蜒的看不到头,从皇宫所在的山头往下到汝南王府前所见之处皆是红艷艷的一片。 第36页 这些嫁妆并不全是皇宫出的,皇宫出的只有一百抬,余下的都是顾忱的外祖家出的,还有一些是顾忱自己出的,皇宫出的那些都是皇后选的想也知道估计给的都是些不值钱华而不实的东西。 即便是嫁人顾忱也要高人一等,他如今出嫁如此风光,又是十里红妆又是天神赐福,凭着顾裊裊的性格只怕是皇后有的头疼了。 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裴远在前面骑着马零头给路上前来恭喜自己的人们散发着喜糖,裴远在民间的人气不下,百姓们堵在路上一度造成了堵塞。 因为百姓过于热情了,裴远明明是来散发喜糖的却反而被塞了不少东西,顾忱坐在轿子上只觉得晕晕乎乎的难受的厉害,忍不住掀开了轿子的红窗帘想要透口气。 只看见裴远在百姓之中推推搡搡地拒绝着想要将自己家鸡送给裴远的婆婆,顾忱红盖头之下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就说怎的半天不见这队伍动起来,原来是新郎官被卡住了。 「还不去拉一把驸马。」顾忱在轿子里抬头的开口,跟在轿子旁作为顾忱陪嫁丫鬟跟过来的金盏和银钗二人立马心领神会的动了起来。 银钗下场将裴远直接拉回了马背上,金盏在一旁替裴远将东西接了下来对着百姓们笑着开口道:「大家的祝福想必公子们已经心领了,如今吉时快过了,若是诸位祝福二位的话还请让开一条路,免得误了时辰不是?」 裴远坐在马背上扶了扶自己脑袋上的帽子看向百姓们抱歉地点了点头,百姓们听到了金盏的话连忙往后退了些许让开了一条道路。 成亲的队伍这才重新又动了起来,顾忱靠在轿子的边缘有些疲劳的闭上了眼睛,结个婚都不顺利烦死了。 关于嬷嬷能苦口婆心叮嘱他的那些有关成亲的礼仪,顾忱早就抛之脑后了,什么在轿子里要坐得端端正正,这种事情对顾忱来说简直是无理取闹。 不管他在轿子里的坐姿如何也不会有人看见他的样子,下轿子的时候做做样子就差不多了,而且到底是谁抬得轿子可以抬得这么不稳当? 「银钗。」顾忱烦躁地开口,他不相信这群人有胆子整自己必然是有人示意他们的,但现在他不能亲自去处理只能交给银钗了。 作为顾忱身边的婢女,银钗的脑子没有金盏转的那样快,但对于顾忱的命令银钗还是能一下就明白过来的,立马走到了轿夫旁边观察了起来。 轿夫对于突然靠过来的银钗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抬着自己的轿子往前走着,他们不是宫里的人对宫中的人不了解,只知道都是贵人。 不知道银钗在皇宫里的名号,自然也就不在意银钗的靠近了,而那埋伏在轿夫里的人自然也没有管,就算银钗发现了他又怎么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把他就地正法了不成? 因为没有人在意银钗很快就发现了是谁在做手脚,一个矮个子一些的轿夫在最末端抬着轿子,将轿子抬得时高时低,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想让里面的人不好受的。 银钗走了过去二话没说一脚将人踢了出去自己接过了那轿夫肩膀上的轿子,轿夫被银钗一脚踢在了人群里还半天爬不起来。 裴远听到了动静往后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开口询问道:「发生了什么?银钗姑娘为何去抬轿子了?轿夫呢?」 「继续走就是,方才那轿夫抬得不舒服,本宫叫银钗换一下。」 顾忱的声音从轿子里穿出来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听着他的声音裴远能感觉到他是真的不舒服了,便没有刨根问底继续带着队伍往前走着。 至于那被人踢出去的轿夫,在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之后,也不敢声张在落入人群之后就仓皇逃窜了,但顾忱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在看不见的阴影之中,早就有人跟上了那轿夫。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他的新婚之日还要给他添堵的,简直是故意来他面前找死的。 一路上碰到的事情有些多了,裴远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驱使着马匹快速地往前走着,队伍的速度提上去了一些。 因为有前车之鑑,埋伏在轿夫之中的人就算是心怀鬼胎也不敢继续放肆了,因为银钗就在轿夫的队伍之中,而且她一个小姑娘抬起轿子比他们几个男人还要稳当一些。 终于是到了汝南王府门口,汝南王府侍僕从他门口等候已久了,见迎亲的队伍来了立马回去通报了裴志泉,将大门打开准备迎接新人。 即便裴志泉心里再如何不愿意接受这门婚事,到底是皇帝的赐婚他也不能怠慢,婚庆的场面极其的奢华,这到底是代表着他汝南王府的门面。 对于好面子的裴志泉来说,他绝不能落人口舌,好在裴远的母亲陪嫁过来了不少东西,不然汝南王府可不一定撑得起这样的场面。 要知道就连裴远的聘礼都是裴远的外祖叫人打点了送来的,裴志泉一毛钱都没有出,可以说是抠门到了极致。 感觉到轿子慢慢地停了下来,顾忱这才慢慢悠悠的坐正了身子,在裴远掀开车帘的时候才没有看见顾忱那慵懒的坐姿。 「殿下,我们到了。」 裴远伸出手去拉顾忱,顾忱看着盖头下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一会才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覆盖在了裴远的手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忱被裴远扶着下了轿子,顾忱的手被裴远轻轻的拉着,汝南王府的门槛稍微有些高了,裴远先一步跨了过去,扶着顾忱的胳膊轻声道:「殿下仔细脚下。」 第37页 顾忱一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另一只手扶着裴远的手抬脚跨过了门槛,没走两步又要跨火盆了,这几步路分明不远却走的顾忱的是身心俱疲。 每一步都要走得端庄,每一步都要控制距离,结个婚还真是累人。 或许是感觉到了顾忱的疲惫,裴远往顾忱东身边靠了些许,拉着顾忱的手低声道:「殿下忍一忍,就快结束了。」 顾忱是快要结束了,一会拜完天地顾忱就可以去他们的新房之中歇息了,但裴远还没有结束拜完天地他还要留下来应付宾客。 「嗯。」顾忱回了裴远一声,安安静静的被裴远牵着走路,裴远只当是顾忱今日起的太早累到了,便也没有多想带着人走到了大堂中央。 「一拜天地——」 礼官的声音高昂地传了来,在空旷的客堂之中迴荡着,宾客们停下手里的动作和交谈的话语看着中间的两位新人。 「二拜高堂——」 拜天地的动作十分顺利,但到了拜高堂的时间顾忱就不动了,面对着裴志泉和冯梅二人顾忱一点也没有要跪下去的意思。 裴远拉了拉顾忱的袖子有些不解地开口低声询问道:「殿下怎么了?」 高座上裴志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人怕是故意来找茬想让他难堪的? 「这是你母亲?」顾忱盖着盖头站的笔直指了指冯梅,冯梅被他指的一愣,心里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裴远摇了摇头诚实的开口道:「不是。」 「那本宫为何要拜一个妾?」顾忱理所当然的开口,将冯梅瞬间贬低了一个等级,虽然冯梅现在被裴志泉抬为了平妻但到底不是妻子,说穿了还是个妾。 「殿下这什么意思?!」 裴志泉一下就坐不住了,这顾忱实在不识好歹,在婚典上搞这一出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成?! 「字面意思,汝南王莫非不识字?」 顾忱抱着手臂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即便王妃早逝,也该拿个牌匾来,而不是让一个妾室坐在正妻的位置上,难道汝南王也是那宠妾灭妻之人?」 「还是对陛下赐婚不满,故意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折辱本宫的?」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恰恰可以叫所以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顾忱一把将裴远拉了起来,没好气的开口道:「没出息,都被人踩头上了也不知道跳一跳。」 「是你亲娘吗?你就跪也不嫌丢人。」 顾忱翻了个白眼好歹也是王府嫡子何必活得如此卑微,且不说这冯氏还不是王妃就算她真的成为了王妃那也是续弦,裴远的地位可不比她低,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这……是妾身不好。」冯梅见状立马就站了起来,到底是老一辈的狐狸,她立马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来,眼里含着泪水我见犹怜的抹着眼角的泪珠,「是妾身太欢喜了,一时间居然忘了规矩,还不快去将姐姐的牌匾请来,让她瞧瞧这喜事。」 「妾身也是看着念清长大的,想着念清成家心里欢喜,这才失了分寸,还请王爷恕罪。」 冯梅十分有眼力见地对着裴志泉福了福身好似十分诚恳的模样,顾忱心里骂了一句假惺惺便也不再开口了。作者闲话: 第二更 第42章 三更拜堂 唯独裴远的心里暖烘烘的,看着被人请上来的母亲的牌匾,裴远跪下去真心实意的拜了一下,顾忱随着裴远的动作一起拜了拜,当然是对着汝南王妃的牌匾而非裴志泉这个人。 礼官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着实吓到他了,他一度以为这场婚礼怕不是要黄了,还好没事。 见二人拜完了高堂,立马高声开口道:「夫妻对拜——」 顾忱和裴远起身面相对方拜了一下,裴远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点顾忱盖头下的模样,十分好看好看的他有些发愣了。 「送入洞房——」 直到顾忱在银钗和金盏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堂,裴远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虽然他知道顾忱一直很好看,可是今日的他好看的过了头。 顾忱在银钗和金盏的搀扶下回了新房,总是可以歇息一会了,新郎要招待宾客到太阳下山,这就代表他还有好些时间可以休息。 等待到底是无聊的一件事情,顾忱不喜欢等待却也擅长等待,因为很多事情不等待便不会有结果。 新房的装潢很好,可见裴志泉是下了血本的,但在这八月里天气还没到天气转凉的时候,屋子里还是热的,身上的嫁衣层层叠叠的也厚重,顾忱坐在新房里只觉得怎么坐都不太舒服。 很快顾忱就发现了什么东西让自己如此不舒服,这新床上是铺满了花生桂圆红枣这些寓意着早生贵子的东西,坐在上面硌得慌。 而且因为各种礼仪的原因,顾忱从凌晨四点忙活到现在是一点东西也没吃,饿得他是两眼发黑,便想也没想到从床上抓了一把花生桂圆吃了起来。 反正他和裴远註定是生不了孩子的,吃了就吃了还能给他解解馋。 咚咚咚。 有人在敲打着窗子,顾忱将手上的花生壳扔在一旁,嗯了一声便有人从窗外翻了进来,只见一个长相俊郎的少年跪在了顾忱的面前道:「殿下,那轿夫的身份查出来了,是太子的人。」 「行,处理掉吧。」顾忱点了点头对着沈从飞打了个手势就叫他离开了,没想到太子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人,看来他今天是铁了心想让自己不好过了。 第38页 既然如此自己也要回点礼物给他才行,想到这里顾忱勾唇浅笑,沈从飞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沈从飞是顾忱的暗卫,帮着他做了许多的事情,直到顾忱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会给对方个痛快的。 他说的处理,自然不是简单地把人杀了埋掉这么简单的,这份礼物只希望太子殿下吃得消吧,毕竟敢挑衅顾忱的人都该做好准备的。 太子在皇宫里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顾忱的凶名。 如此等到了天黑顾忱都没有等到裴远过来,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便自己扯下了盖头准备出去寻人。 裴远自然是想要回去的,他也帮了一天累的脚不沾地现在只想要休息,对付宾客是他最不擅长的事情了,也多亏了他大哥裴黎帮着他他才能脱身出来。 可没想到在回新房的路上又碰上个不速之客,自从冯梅当众被顾忱羞辱过后,裴颜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报仇,就算他母亲身份不高,但顾忱也不该让她当众受到这样的羞辱。 这不仅是羞辱了冯梅,也是在羞辱他,这个事裴颜不敢去找顾忱自然只能去寻裴远的麻烦了。 于是他专门堵在了裴远会新房的必经之路上,拿着一杯酒朝着裴远皮笑肉不笑的敬了一杯道:「恭喜二哥抱得美人归了,小弟敬你一杯。」 裴远不是很想喝下这杯酒,但很显然自己不喝的话,裴颜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于是裴远还是接过了那杯酒面不改色地看着裴颜开口道:「多谢。」 说罢裴远便仰着脖子一口喝完了那杯酒,因为视角的原因裴远并没有看到裴颜眼里的笑意,裴远将自己手里的酒杯倒了一个面倒了倒示意自己已经喝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吗?殿下还在房间等着我。」 这杯酒比之前喝的都要辣许多,喝下去的时候裴远只感觉自己的喉管都要烧起来了,一路往下烧到了胃里一般难受极了,但他却不能在裴颜面前表露出半分,还是要强撑着表情从裴颜的身边走过。 因为走的有些着急,再加上现在的裴远因为烈酒而有些头脑发昏的原因吧,裴远只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晃往旁边的小池塘摔去,天旋地转之间,裴远看到了一抹红色的影子。 翻飞的衣袂在裴远的眼前飘动着,裴远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便被一人揽在了怀里,顾忱不过是出来寻人恰巧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只怕在来晚一点自己的夫婿就要在新婚之夜变成落汤鸡了。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裴远了,只怕自己都会变成人们谈论的对象了,以此顾忱现在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再加上他对裴颜这个人半分好感也是没有的。 现在说话自然是十分里有百分的不客气了,「你要是嫌腿长,本宫可以帮你一把。」 「没事,我不过就是脚下一滑罢了。」裴远见顾忱的脸色不好连忙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安抚着顾忱的情绪,顾忱可不听他的话,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分明就是裴颜去绊的裴远,「闭嘴,一会再收拾你。」 顾忱看了裴远一眼,声音里满是严肃,叫裴远瞬间就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了。 裴颜看见裴远的样子一下就笑开了,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好些他的狐朋狗友,那群人自然都是站在裴颜这一边的,在裴颜带了个头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说二哥,你这也太没出息了一点,媳妇才进门就这般惧内,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嘻嘻哈哈的笑声在小院子里传开了,虽然这里和迎接宾客的地方有些距离,但他们这样笑下去迟早会把其他人吸引来的,顾忱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还没等他开口裴颜就停下了对裴远的嘲笑,换了个说话的对象对着顾忱笑道:「嫂子也是,二哥都说了是他自己脚滑的原因,嫂子何故将原因怪在小弟身上?」 裴远可不想让顾忱因为自己受委屈当即便想要发言解释,只是被顾忱是眼神吓了回去,像个鹌鹑一样乖巧的躲在了顾忱的身后,感觉要是自己敢多嘴的话,顾忱会把自己变哑巴的。 这个媳妇还真是兇悍啊,也不知道自己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裴远现在有些为了自己的婚后生活而担心了。 在裴颜说完之后,裴颜身旁的那群狐朋狗友们也纷纷附和了起来,顾忱懒得和他们争辩,在他看来这群人还没有和他说话的资格,只见顾忱抬起了手下一瞬裴颜就在水里了。 顾忱的动作太快了一些,以至于谁都模样看清楚他的动作,方才脸上还满是得意的裴颜现在在水里,脸上还顶着得意的神色,只是已经变成了落汤鸡而已。 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十分明显,已经有些微微的发肿了,如果不及时消肿的话,不出意外明天裴颜的半边脸就会直接肿的和猪头一样了,裴远在顾忱的怀里眨了眨眼睛看着水里的裴颜担心的开口道:「故愚,你没事吧?怎么到水里去了?」 这句话一半是关心一半是真的好奇,不过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可是在裴颜的耳朵里听来就是阴阳怪气了,裴颜身旁的那些好友们都呆了,七手八脚的下池塘要去捞他,裴颜在水里嘴巴也不消停,仍旧嚣张的嚷嚷着。 「你居然敢这样对我,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顾忱笑了一声,眼里带着寒光撇了裴颜一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毫无感情的开口道:「抱歉,本宫手滑了一下,谁知道你这样不经用,连搭个手都搭不住。」 第39页 「三公子想在水里玩,本宫可管不着,走了。」 顾忱说完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睛,水里的东西实在辣眼睛,平日里裴颜还是在意自己的面相的,所以在出门之前会好好地装扮自己的脸面,但他的妆面可不防水,现在落在水里,脸上的妆都脱了,花成一团可吓人了。 这种水鬼一样的东西顾忱自然是不想多看一眼的,拉着裴远就离开了这个小走廊,裴远担心地往后看了一眼,虽然他这个弟弟总是找自己不痛快,也总是欺负自己,但在裴远的心里他到底也是自己的弟弟。 看到有人将裴颜拉了上来,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的跟在顾忱的身后回了新房,新房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多了一些花生壳子和桂圆皮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了。 关于顾忱刚刚救了裴远的这件事情,裴远是想要道谢的,只是刚刚想要开口叫顾忱的时候,顾忱先一步黑着脸转过了脑袋看着裴远,将新房的门狠狠地关上了给裴远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敢开口了。作者闲话: 三更 第43章 四更洞房夜 看着裴远害怕的样子,顾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便道:「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 「人都已经要踩到你脸上来了,你还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一般,把脸伸过去给人家打?你怎么能这般窝囊?!」 这噼头盖脸的一顿骂给裴远吓蒙了,顾忱的话算不上难听,比这更加难听的话他都是听过的,只是顾忱的语气吓到了裴远,方才还好好的忽然这样开口质问裴远,裴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抱歉,让殿下丢人了。」裴远想不通顾忱生气的地方,但想起上一次的经歷他还是选择先道歉,他道歉的有些太果断了一些。 将顾忱接下来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分明是想要将他好好地骂一顿的,可这人一露出这种表情就叫人张不开口了,「你。。。。。算了!」 顾忱坐在了喜床上只觉得心里是一阵窝火,裴远也不敢在说些什么,虽然顾忱说算了但他的表情并不好看。 可以看出来这个人还在生自己的气,虽然裴远不是那种十分会看气氛的人,但到底也不是白痴,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还是知道的。 至于今天晚上这洞房夜,虽然裴远学了好多东西,但他是个哥儿关于这件事情他可以说是有心无力。 本想着该如何平安无事的瞒过去的,但现在看来他也不用编什么理由来瞒过去了,顾忱应该也没有那个心思了吧? 他想得倒是对的,顾忱可从来没有要和他洞房的想法,没有其他的原因,他又不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会和一个男人洞房,而且还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今天晚上睡那边,要是敢过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顾忱指着窗户边的小榻开口,裴远连一点抗议的样子都没有,动作熟练的让顾忱怀疑他本来就计划好了在那张小床上睡觉了一样,一般来说好像没有谁会在新房里安排一张小床的。 而且裴远从柜子里拿出了棉被的样子也让顾忱起疑,这喜床上的被子都是新的,谁没事会在新房里准备一床新的被子的? 「你。。。。。。早就准备好了?」 顾忱看着裴远的熟练地铺床动作一言难尽地开口询问,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裴远在汝南王府的地位不高,但也还不至于连个给他铺床的侍女都没有吧? 裴远专心的铺着自己的床,听见顾忱的问题身体一僵,有些慌张的继续铺着被子道:「殿下何出此言?」 「不是殿下之前就已经同在下说过了,不准同床的吗?」裴远的脑子转的飞快,想起了之前顾忱在御花园里和他第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便立马不慌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顾忱,之前在御花园里自己好像确实和裴远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说的东西有些多了,再加上后来的这段时间没怎么提起过处理的事情也比较多,顾忱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却没想到自己用来威胁他的话居然真的被他记在了心里,虽然顾忱不记得了,但顾忱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毕竟是自己给人立的规矩转头就忘不就显得自己都不在意,那之后估计裴远也就不会在意了。 他可以不在意,但裴远不行。 「自然记得,就是考考你而已。」因为心虚顾忱说话的声音缓和了不少,和一开始沖人的语气不太一样了,裴远见自己混过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就没有注意到顾忱变得缓和的语气赶紧给自己铺好了被子。 「主子,奴婢打了热水来。」金盏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一般情况下这个瞬间不管是谁都不应该靠近婚房的,但是金盏作为顾忱的贴身婢女,一举一动都是顾忱的示意,当然也就没有敢拦着了,「进来吧。」 金盏应了一声,轻轻地推开门,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本来顾忱是需要沐浴更衣的,但新婚当晚就把夫婿赶到书房去睡觉对顾忱的名声不太好,而有裴远在房间里,顾忱是不可能会沐浴的。 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金盏打些热水来洗脚洗脸了,脸上的妆有些浓若是不洗了脸在睡觉的话,对皮肤的伤害实在是大。 从一进来的说话金盏就意识到了房间里的气氛不太对,若不是因为顾忱的命令说实话金盏是不会在这时候过来的,但对金盏来说顾忱的命令是绝对的,就算房间里尬的叫人脚趾抠地,金盏也只能顶着压力进去。 第40页 裴远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走进来的金盏又看了看做在床上的顾忱,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来吧,金盏姑娘今天也累了。」 说着他就下了床走过去接过了金盏手上的水桶,同时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包来递给了金盏笑着开口道:「这是给你和银钗姑娘的,今天你们都辛苦了。」 「这奴婢是万万不能收的啊!」金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随后想从裴远的手里将水桶那回来,「还是奴婢来吧,驸马还是坐在休息的好。」 就在金盏想要将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坐在床上的顾忱忽然开口道:「给你的你就拿着,先出去吧。」 顾忱倒是要看看裴远又要做些什么出来,金盏听到了顾忱的命令便不去争裴远手里的水桶了,将红包接了下来对着裴远福了福身谦卑地开口道:「奴婢替妹妹谢过驸马。」 随后转身出了门,一刻也不停留的将门给关上就离开了这里,对金盏来说这房间里实在叫人窒息,顾忱的低气压叫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这位裴公子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叫主子这般生气啊? 看着金盏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裴远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转过了身子看向了床上坐着的顾忱,顾忱脸上的妆容即便是经过了一天的折腾也没有蹭花,比起裴颜脸上的可要好上太多了。 只见顾忱那张好看的脸上带着不虞的神色,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模样,裴远寻思着应该是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情,顾忱还在生自己的气吧,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是没有太在意了,但其实顾忱并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而生气,只是因为心里憋着火而感到了头疼所以现在的表情才会不太好看,而且这裴远到底是要干什么,拿着热水桶站在原地不动的看着自己。 难道是为了报復自己刚刚教训了他,所以想将自己的热水抢走不给自己用不成? 这对顾忱来说确实是个威胁,如果今天没有热水给自己净面,洗脚的话,他不确定明天会不会传出自己弒夫的传闻。 或许是因为自己眼里地杀意太明显了吧,裴远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你拿热水要做什么?报复本宫吗?」 听到顾忱的询问,裴远连忙摇了摇自己的脑袋,生怕顾忱误会一般将热水放在了地上,低着头开口道:「不是这意思,我服侍殿下就好。」 「你?」顾忱狐疑的看了一眼裴远,如果是之前的话,顾忱估计会一笑而过然后叫裴远将金盏叫回来,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会做这些事情,但现在顾忱反而不确定了,毕竟他也说不出,没准裴远还真的会,「行吧,你过来吧。」、 倒不是顾忱有多相信他,只是时间也晚了,顾忱累了一天实在累了,这个时候还要将金盏叫回来也是浪费时间,不过要是裴远服侍得不好,顾一定会狠狠骂他一顿就是了。 梳妆镜之前顾忱端庄的坐着,裴远一点一点地替顾忱将脑袋上的珠钗卸了下来,他的动作很轻柔却很快,动作之熟练让顾忱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了。 本以为就这个环节裴远就能磨成很久,顾忱都已经准备好自己的头髮被他拽掉几根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的动作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顾忱的髮髻拆了下来。 净面这种事情顾忱选着自己来,就算是在平时净面也是顾忱自己来的,他最是宝贝自己的脸,就是金盏他都不放心,更别提裴远了。 裴远也没有强求只是站在一边等着,顺便给顾忱调一下一会泡脚用的水,做这些事情给裴远的心里也没有什么不满或者不平衡的,方才顾忱才救了自己,做这些事情就当是报恩也好。 等顾忱洗好了脸,裴远已经将热水调好了,嬷嬷说过哥儿的皮肤娇贵不能用太热的水,当然也是不能用冷水的,裴远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被人这样精心地养着之外,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事情了。 所以他也不确定这水温适不适合顾忱,只怕这么些年他的皮肤变得粗糙了些,自己试出来的水温并不适用于顾忱这样从皇宫里精心养出来的哥儿。 顾忱看得出来裴远的紧张,只是不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脱了鞋袜用脚尖试了试水温,感觉还不错才将脚放了下去,看向裴远开口道:「做的不错,你到也不是一无是处。」 起码在服侍自己的方面还是不错的。作者闲话: 四更 第44章 五更清晨 「你个天煞孤星!」 「就是这张脸!为什么偏偏是你!」 「死!都去死吧!」 「我诅咒你!一辈子孤独终老!这辈子身边之人都不得好死!」 黑夜里的喘息声逐渐变得大了不好,裴远在窗户边的小榻上睡着声音里逐渐染上了哭腔,顾忱本就是个觉浅的人,平日里睡觉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发出动静,所以他的卧房里在休息的时候不允许出现任何人,即便是皇帝要来的时候都要派人提前说一声。 不然将顾忱吵醒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顾忱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痛的快要炸开了,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髮,看向了「噪音」的来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下了床。 「你在搞些什么?」 顾忱走到了裴远的床边十分阴沉的开口,若是裴远此刻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顾忱眼里黑压压的怒气,这可惜现在的裴远好像是被噩梦魇住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第41页 「餵。」 顾忱见裴远不理他心里的怒火瞬间到达了顶峰,但想着这人是自己的夫婿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用力地推了推裴远的身子,裴远动了动身子却没有醒,一张小脸惨白还满是汗水的模样令人心疼极了。 但顾忱看到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想离他远一些,只怕这个人将汗水蹭到了自己的身上,在顾忱想要躲开一些的时候,裴远忽然有了动作直接抱住了顾忱的腰身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床上。 顾忱一个没有站稳直接摔在了裴远的身上,撑起身子只看见了裴远眼角的泪水,「喂!你疯了?!还不给我撒开你的爪子,手不想要了吗?!」 顾忱简直是要抓狂了,这么久以来裴远是对他最放肆的一个人,他现在是真的想要杀了他,裴远却死死的保住了顾忱的脖子,声音里含着哭腔可怜兮兮的呢喃道:「母妃,我害怕。。。。。。」 「谁是你母妃!给我放开!」 顾忱愣了一下挣扎了起来,裴远的力气不大他挣开的速度自然也是极快的,就在顾忱想要给裴远一个巴掌让他清醒清醒的时候,他看见了裴远朦胧的眼睛里明晃晃的泪意。 不知怎么的,抬起来的手怎么也打不下去,最终顾忱啧了一声放下了自己的手,裴远还没有醒过来,只是迷迷煳煳地看见了眼前漂亮的人,在他的意识里最漂亮的人就是他的母妃。 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认错了人,见顾忱收了要打自己的架势,立马又抱了上去,顾忱被他抱了个满怀也不是没有想要推开他的,只是听着裴远在自己的耳边一声声地喊着母妃,让顾忱想起来自己的小时候。 在十四岁之前还没有分化的时候,顾忱是见不到自己的母妃的,尽管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判定是个哥儿,成年后就可以和自己的母妃常常相见了,但他还是会想念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的顾忱就像是现在的裴远一样,在深夜里常常一个人因为想念母亲而哭泣,现在的他即便是出嫁了也还是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但裴远似乎再也没有看见自己母亲的机会了。 今天但凡裴远喊得的其他任何人,顾忱绝对会赏他一个巴掌让他看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顾忱抬手摸了摸裴远的脑袋低声呢喃道:「算你运气好。」 感受到后脑上温热的感觉,裴远在顾忱的怀里蹭了蹭,露出来安心的神色,与此同时顾忱嗅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本来头痛欲裂的感觉缓和了不少,因为实在是太困了,顾忱没有多想就这样抱着裴远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这一夜倒是安静,平日里一点风吹草动顾忱都会惊醒,今日早上下人们早早就出来活动了,声音不大不小的但顾忱却没有任何感觉。 抱着裴远睡的正熟,裴远被顾忱抱的紧,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煳的往顾忱的怀里蹭了蹭,因为感觉到了顾忱怀里的问温度,加上睡得也有些迷煳了便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是谁。 等他彻底清醒的时候才注意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眼前是白皙的皮肉和微微起伏的胸膛,裴远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不少,有些不知所措的被顾忱抱在怀里。 为什么顾忱会在自己的小床上?而且还抱着自己?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裴远的脑子有些宕机但考虑到顾忱的性格,裴远立马回过神来一点点的想要从顾忱的怀里挪出来。 但顾忱好似察觉到了这一点一般,动了动眉头似乎就要醒过来的模样,裴远看到顾忱脸上不悦的神色立马就不敢动了生怕吵醒了他。 在裴远停下动作之后,顾忱的神色才好看了些,手臂搭在裴远的腰身上将人往回搂了一些。 裴远好不容易才挪出去一点点,一下就被顾忱打回了原点,正在犯愁的时候,门就被人敲响了。 金盏在外头轻声开口道:「殿下,驸马,奴婢来服侍你们起身。」 听到了金盏的声音,顾忱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裴远的脸,顾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难得这个晚上睡得还算不错。 因为说的不错,起身的时候顾忱难得没有发脾气,看着裴远都感觉顺眼了不少,大发慈悲的主动开口道:「醒了?」 「嗯……嗯。」 裴远也不敢动在床上躺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下被抓得皱巴巴的床单,怕因为自己的举动惹得顾忱不快。 毕竟在成婚之前顾忱就和他说过婚后不准同床的,而且昨天晚上他也特意警告了自己不许靠近,虽然现在他们二人在自己的小床上,应该是顾忱自己过来的,但裴远也不能确定顾忱会不会生气。 「进来吧。」顾忱坐在床边并没有注意到裴远的胡思乱想,将自己的衣裳拉好之后才对着外头等着的金盏开口吩咐,金盏听到了顾忱的声音便推门进去了。 说实话每天上早叫顾忱的任务都是艰巨的,因为殿下的睡眠一向不好,一般到了起身的时间几乎都才刚刚睡过去一会,这个时候来叫顾忱准时要发火的。 金盏都做好了被训斥一顿的打算了,却没想到今日的顾忱这样好说话,不仅没有火气十足的怒骂也没有阴沉着一张脸,只是有些慵懒的坐在榻上。 最令金盏震惊的还在于她看见了睡在顾忱旁边的裴远,要知道顾忱一向不喜欢别人和他一张床,没想到裴远能平安无事的和他同床共枕。 第42页 「看什么呢?」顾忱见金盏进来之后左看右看的有些不悦的开口,金盏立马回神跪下请罪,「奴婢知错,还请殿下息怒。」 裴远见顾忱都已经起来了,便也没有继续躺在床上和顾忱一起坐了起来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便下了床。 「金盏姑娘快去服侍殿下吧,我出去打些热水回来。」裴远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金盏,看向顾忱开口求情道:「殿下息怒,金盏姑娘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 「你这个时候倒是话多了。」顾忱哼了一声,双手往后撑在榻上看着他,摆了摆手道:「起来替本宫梳妆。」 「是,谢殿下。」金盏被裴远扶着起来有些受宠若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听到刚刚裴远的话,金盏心里也是有几分感动的,但裴远刚刚好像说是要自己出去打热水来,「驸马为何要自己出去?一会银钗就会将热水送来的,还请驸马稍等片刻。」 裴远刚刚才迈出大门的脚步顿住了,他都已经习惯了起床之后自己收拾自己了,因为不怎么出门他也不需要如何梳妆,再加上自己一个人也确实不好弄一些繁复的装扮。 因此裴远的衣柜里多是一些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装扮,听到金盏的话裴远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了自己的脚,「麻烦银钗姑娘了,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这些下人的活计,你总是抢着做干什么?」顾忱坐在梳妆檯前给自己描着眉毛,金盏在顾忱的时候给顾忱打理着髮髻,而裴远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只是瞧着他们,「哪有什么下人不下人的,自己能做的又何需要劳烦别人?」 「下人就是下人,就是因为你这样那群下人才会无视尊卑踩在你的头上。」顾忱放下手里的眉笔没好气的回覆裴远,拿起一旁的红脂沾了些许在眼角轻轻的涂抹着,「你发他们月钱,但却要抢他们的活计,让他们懒着领钱,你是什么慈善家吗?」 听着顾忱的话,裴远的内心其实是想要反驳的,但说理智告诉裴远这个时候他应该闭嘴了,不然顾忱估计又该生气了。 顾忱见裴远半天不吱声只当他是被自己的道理说服了,给自己画好了眼角之后金盏也差不多给他整理好了髮髻,「好了,你给我过来。」 顾忱给自己收拾好了,起身看着裴远越看越是不顺眼,朴素的青衣,毫无看点的眼睛,这人一点也不多妆点自己,就连头髮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扎了一下。作者闲话: 五更 第45章 六更早茶 就算不是很丑好了,但对顾忱来说这样的人站在身边对他来说也是有些丢人的,便给金盏使了一个眼色,金盏心领神会地往后退了一步。 裴远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刚想看口询问顾忱叫他过来干些什么,就被顾忱一把拉了过去摁在了椅子上,裴远眨了眨眼睛看着顾忱疑惑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也不看看你的样子,带你出去都丢人。」 顾忱嫌弃地点了点他的脑袋,哼了一声退开一步让金盏上前给裴远打理髮髻,就算他嫌弃裴远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好了,他也是不会亲自上手给裴远打理的。 「不用了吧,我这样挺好的。」裴远摇了摇头想要拒绝,他不习惯让其他人触碰自己,尤其是女性,总感觉怪怪的。 金盏是听顾忱的命令的,虽然裴远表现出了抗拒但没有办法她还是要执行的,于是金盏上前一步摆正了裴远的脑袋道:「驸马且放下心,不会恆很久的。」 见自己的抗议貌似无效,而且顾忱看着自己的眼睛好像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怒火,裴远选着闭嘴乖乖的任凭金盏摆弄自己的头髮。 「对了,还有几个人。」顾忱看着拎着热水进来的银钗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因为之前看着裴远的院子里连个掌灯的下人都没有,顾忱便带了几个人来。 好歹是自己的驸马,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说出去也是丢自己的人,等银钗将水桶放下之后顾忱才开口道:「把如桃他们带来。」 「是。」银钗应了一声就下去了,很快就带着四个人走了回来,裴远东头髮也已经扎好了,果然和金盏说的一样确实很快。 因为裴远不是顾忱,不需要扎女子的那种繁复的髮髻,所以金盏只是给裴远简单地扎了个男子的束髮,从顾忱的饰品之中挑选了一个玉簪扎着就好。 头髮扎好了接下来就是妆容了,裴远的底子不算差,只是因为要求高才会觉得他的样子普通,在金盏的眼里,裴远已经足够俊朗了。 只是想要打达到顾忱的要求还需要一点装饰而已,裴远不喜欢敷粉画眉,但碍于顾忱的威压又不敢反抗只能任凭金盏在自己的脸上拍拍打打。 「殿下,这四位是?」裴远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口询问,顾忱高傲的抬了抬下巴让他们自己介绍自己,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站了出来开朗的开口道:「见过驸马,我是如桃,接下来如桃会好好服侍驸马的!」 「见过驸马,奴婢碧霞,驸马尽情吩咐便是。」如桃身边的婢女穿和绿色的罗裙规规矩矩额行了一礼,不似如桃一般活泼有些害羞的感觉。 另一边一个家丁打扮的小厮上前鞠了一躬脸上带着得体而不谄媚的笑容,「小的叫小宝,此后还请驸马多多关照了。」 「在下赵文,还请驸马放心将安危交给在下。」小宝身边的男子身长九尺,腰间别着一把宝剑抱拳行礼,脸上绷着的神色好像是在紧张一样。 第43页 他们四个一通介绍反而让裴远更加懵了,名字倒是记住了但从他们的话里,裴远得出了他们往后要来服侍自己的信息。 可为什么? 裴远疑惑地看向顾忱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顾忱不耐烦的开口道:「自然是以后要跟在你身边伺候的人。」 「把你那副对谁都好的态度收起来,有个做主子的样子明白吗?」顾忱想起之前裴远的那个样子就有些烦躁上前捏住了裴远的两颊道:「你要做到的就是赏罚分明,而不是抢他们的活做。」 顾忱是没想到自己嫁入这汝南王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教育自己的夫婿如何做一个主子。 裴远被顾忱捏着脸颊眨了眨眼睛,本能的想要反驳顾忱的话,但顾忱散发出来气场实在太强了,他也就只能先顺着顾忱的话说下去了,「我明白了。」 他的话语气并不强烈听起来还带着几分不确定,顾忱眯了眯眼睛哼了一声撇开了裴远地脸颊没好气的开口道:「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 「收拾好了就赶紧起来。」 顾忱拍了拍自己的手,裴远用的东西是顾忱带过来的不是那些劣质的敷粉倒也不至于一蹭就掉了,只是顾忱单纯不喜欢触碰其他人脸上的东西而已。 听到的话,裴远这才反应过来,就在刚刚金盏已经帮自己弄好了,因为一直在分神裴远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现在看向铜镜之中才发现了这件事情。 明明还是自己的脸,却给裴远的感觉像是革新了一般,眼角被人用笔往上画了几道微微向上提着,让裴远无端显得带上了一些傲气。 身上的衣服裴远的感觉是足够了的,但是在顾忱的硬性要求下,裴远不得已的换了一身衣裳,说是顾忱穿不上的衣服,可看着明明就是新的,而且感觉就就是像给裴远量身定做的一般。 「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了,真的没必要……」穿着顾忱的衣服裴远总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穿过,但给裴远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不过顾忱可没有给裴远拒绝的权利,十分强硬地开口道:「叫你穿就穿,你的那些旧衣我已经叫人扔了,你要是不穿就光着出去。」 就算是裴远也是要面子的,听到顾忱的话,裴远直觉得两眼一抹黑,有些不解地开口道:「为何要这般做?我原来的衣裳如何招惹到殿下了吗?」 就算那些衣服不算多少华贵但到底也是银子买的,怎么能说扔就扔了? 看着裴远脸上心疼的神色,顾忱觉得裴远是心疼那些银子,可裴远的那些衣服哪一件都不是什么好货又能贵到什么地方去? 这人犯得着这么心疼吗?这让顾忱不禁开始怀疑裴远一个月的月钱到底有多少了。 「让你穿你就穿着,否则叫人知道本宫的驸马穿的那般穷酸,丢人的是本宫你知不知道?」 顾忱上前拨弄了一下的腰带,抬手给裴远的腰带系的紧了一些,这人明明也不算是太矮,却偏偏喜欢低眉顺眼的,像个奴才似的也怪不得叫人看不起。 「把你的腰挺起来,一会不管我做什么你闭着就,明白了吗?」顾忱抬手在裴远的腰身上拍了一下,力气不小的裴远一下就挺起了腰,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裴远感觉不会是什么平静的事情,「殿下……我不想对殿下的行为做出评论,但还是不要锋芒太露的好。」 裴远从第一眼看看顾忱的时候就知道他非是池中之物,只是顾忱的锋芒太露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想必都有不上的敌人。 再加上他哥儿的身份,若是一直这般嚣张的话必然是会吃亏的。 明明是好心的规劝但在的耳朵里着这无疑是对他能力的质疑,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是想要管教本宫?」 「你连自己的地位都保不住,哪里来的胆子对本宫指手画脚?」顾忱松开了裴远的腰带,笑了一声一双眼睛里满是轻蔑地开口道:「不管本宫要做什么,会发生什么后果都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做好本分就足够了。」 毫无疑问的自己让顾忱生气了,裴远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也知道顾忱并不会听自己的,说的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口舌,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多管闲事了。 等收拾完了裴远的外表二人才算是完全起身了,外头是太阳已经快要到了头顶,择在大厅之中裴志泉和冯梅坐在主座上表情都不是太好看。 这都说新婚第二天新婚夫妻该早起给父母敬茶,冯梅和裴志泉起了个大早本打算给顾忱一个下马威的,好给这个宫里来的哥儿立个规矩先。 没成想却被这二人晾到了现在,冯梅倒是没什么太大关系在她看来这两个人越是晚来对她越是有利,很显然现在裴志泉已经被气的不轻了。 只要裴志泉站在自己这边,这两个小子还不是只有任她拿捏份,冯梅可一直记着昨天顾忱给自己的羞辱呢。 这仇她是一定会报的,管他在宫里是多么的荣华富贵,出嫁从夫,都已经嫁入了汝南王府那便是汝南王府的人,自然也该听她的话。 「王爷,这殿下金枝玉叶的怕不是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才睡过了头,咱们再等等吧。」冯梅坐在裴志泉的身边宽慰着裴志泉劝他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体,其实心里巴不得她气得再狠一些。 他越是气恼对自己就越是有利。 第44页 裴志泉勐的一拍桌子脸黑的和炭一样,气的就像是胀了气的气球一般已经绷到了极致一碰就会炸掉的程度了。 「哼!黄毛小儿甚是不懂规矩,皇宫中出来的又如何,来了我汝南王府就要守我王府的规矩!」 冯梅心里窃喜拍了拍裴志泉的肩膀温柔的开口道:「这……王爷消消气,殿下金枝玉叶的娇纵惯了,一时难免改过来也正常。」 「本宫就是娇纵也轮得到你这个妾室来管教了不成?」作者闲话: 六更 第46章 七更大闹王府 这声一出来冯梅和裴志泉下意识的一起往门口看了去,只是却没有看见顾忱这个人,他们当然没有看见,毕竟顾忱还没有走到呢。 只是他的听力好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嘀咕自己,便扬声回了一句,冯梅被他一个妾字说的难受,也不说话了,她怕自己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毕竟在裴志泉的面前她还是要保持着自己的温柔大方这一点人设的,裴志泉见冯梅不说话了好似伤心了,心里的气瞬间就上来,本来就还憋着火,这下也不忍着了。 「殿下好大的脾气,只怕是对我汝南王府不满吧!」 就算裴志泉再如何不满也不能明着去罚顾忱,毕竟就算皇帝不管这件事情,顾忱的外家也不是好惹的。 顾忱的外祖是大名鼎鼎的护国将军楚枫阳,老爷子今年七十了,几个儿子方便继任了他在军中的职位和权威,唯一的女儿在后宫中贵为贵妃。 而且听说楚枫阳对顾忱极其宠爱,若是让他知道了顾忱在自己府邸里受了委屈,裴志泉在朝堂上的日子定然不好过了,再加上皇帝这些年有意无意的削减着自己的权利。 若是这件事情穿到了顾峰的耳朵里,只怕是顾峰就趁机给他一记重创。 「哪里的话?」顾忱这会才慢慢悠悠的从门口走了进来,裴远跟在顾忱的时候挺着腰板目光里带着些担心的看着顾忱,「本宫不过是晚来了一些,就让父亲这般误会了,怕不是有人在父亲耳边吹妖风吧?」 对于顾忱来说父亲这个职位谁来当都是一样的,反正他原来的父亲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但就算是嫁给了裴远好了,顾忱也同样打算叫裴远的母亲为母亲。 他有自己的母妃,可不打算叫其他人为母亲。 「殿下哪里话,王爷不过担心殿下住的不好而已。」整理好了情绪连忙跳出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示意自己的丫鬟上前道:「王爷着一早就等着殿下来敬茶了,等着将红封给殿下呢,只是等得久了些所以有些担心了。」 冯梅身边的丫鬟长得不算太差,但在顾忱的眼里这丫鬟身上的味道可以说是难闻极了,一闻就知道是劣质的香粉。 尖嘴猴腮的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瞧着便是不怀好意,一看就知道憋着一肚子坏水想让自己出丑呢。 裴远自然也看出来了,想要挡在顾忱的前面去接过茶盏,先一步站了出来开口道:「劳烦姨娘和父亲担心了,是儿子见殿下劳累一天便想着让殿下多休息一会,未能先一步提醒父亲,还请父亲责罚。」 就在裴远接过那茶盏的一瞬间,丫鬟端着盘子的手忽然一松,若不是顾忱眼疾手快的将裴远拉了回来,只怕是现在裴远的手会被热茶烫个正着吧。 砰的一声茶壶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在地毯上四散溅开,顾忱眼疾手快的拉着裴远后退了两步才没有让裴远的衣裳沾上茶水。 这敬茶的时候摔了茶壶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裴志泉本就不耐烦看见了这一幕立马开口怒斥道:「笨手笨脚的,连个茶壶都拿不稳,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因为不能对着顾忱宣洩自己的不满,本就憋着火的裴志泉现在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洩的罐子,对着裴远尽情的斥责着,似乎要将裴远贬如尘埃里一般。 顾忱本就看他们不顺眼,就现在而言裴远是自己的夫婿算是他的人,裴志泉对着裴远辱骂不就是在打他的脸? 就算裴远在如何窝囊,现在也是自己的人,那就只有自己可以辱骂,他算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一点的顾忱火气也上来了,见裴远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任凭裴志泉辱骂,恨铁不成钢的将裴远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就像是护犊子的母鸡一般完全挡住了裴远的身影。 「当真是可笑至极!」顾忱锐利的眼眸之中迸射出怒火,看着裴志泉直言不讳的嗤笑道:「汝南王一张嘴当真是会颠倒是非黑白,分明是这个侍女眼高手低连个盘子都端不稳,还险些烫了我驸马的手!」 「怎的不见汝南王去斥责下人反而对着我相公一番辱骂?」顾忱一双漂亮的眼眸之中满是冷漠和戏嚯,双臂抱胸顺便瞧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的人,「这半便是汝南王府是规矩不成,还真是叫本宫大开眼睛了。」 「王爷息怒!奴婢以为公子接稳了这才送的手啊!」那原来端着盘子的侍女听见顾忱的话立马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对着裴志泉磕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王爷息怒!」 这侍女的辩解是听得顾忱一直在发笑,嘴角的笑意从没消失过,这样的辩驳还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还不等顾忱和裴志泉开口,一直不说话的冯梅这个时候有了动静拍了拍裴志泉的肩头温和地宽慰着他,「王爷消消气,晓红也不是故意的,念清没受伤就好了。」 第45页 说的好似她有多么温和大方一般,顾忱心里不屑脸上自然也没有看脸色了,这女人还真是能装,刚刚怎么不见他开口,这骂也骂完了才开口出来当好人。 「罢了,下次小心些。」这套对裴志泉来说还是很管用的,瞥了一眼躲在顾忱身后低着头的裴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只觉得丢人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哈哈哈哈……」听到裴志泉说就这样算了,顾忱忽然就笑开了,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弹开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捂着肚子揉了揉,对上了裴志泉和冯梅诧异的眼神才慢慢开口道:「你们说算了就算了?」 「汝南王还真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啊。」 顾忱地声音慢慢的冷了下来,指尖微微溢出是灵异在空中打了个电火花,躺在地上的晓红忽然浑身抽搐倒了过去。 「一个下人都敢欺负主子了,汝南王非但不发连句骂都没有,而你是儿子不过是茶杯没有端稳便比你贬低的连尘土都不如了。」 「这让本宫很是怀疑这到底是个丫鬟还是你的小夫人啊。」 冯梅被这一幕吓到尖叫了起来,她可没听说过一个哥儿还能有这样的能耐,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着顾忱开口道:「远之说的哪里话,王爷一向一视同仁……」 「放肆,本宫的字也是你能叫的?」顾忱眯了眯眼睛也不用他出声,银钗便先一步上前给了冯梅一个大嘴巴子,将她的脸颊一巴掌打的高高隆起,唇角破裂。 「你放肆!」这人都已经要翻天了,裴志泉再也坐不住了,就算顾忱的身份再怎么尊贵,在这汝南王府也要听他的,「陛下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不成!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丫鬟拿下!」 现在的裴志泉还动不了顾忱,但这不代表他就会怕了,就算动不了顾忱又如何,他就不信连个丫鬟都动不了! 「本宫不过是替王叔管教一把下人。」顾忱弹了弹指甲里的灰,十分轻蔑的看向裴志泉道:「既然王叔不会管教,总该有人来管管,免得奴大欺主。」 这里到底是裴志泉的地盘,那些小厮拿着棍棒就沖了进来朝着银钗打去,裴远已经有些吓住了,他没想到顾忱可以这样嚣张,也没有想到裴志泉会下令叫人进来捉人。 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是又要添些新的笑料了。 顾忱是一点也不担心银钗的,这些小喽喽银钗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了,果然银钗一个人将那些小厮全都打趴下了,还是顾忱喊了停银钗才收手的。 「今日这件事若是王叔不想传得人尽皆知,还请管好手下的人。」 大堂之中一片狼藉,站着的人不多,裴志泉更是脸色铁青,顾忱的话提醒了他,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必然会成为一大笑柄。 顾忱也不管这人在想些什么,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抽搐的晓红,抬了抬手跟在裴远身后的小宝便上前去了。 「拖走发卖出去,这种下人留着也无用,已经不会伺候主子了。」顾忱淡淡地开口说完才看向裴志泉道:「王叔应当不介意远之这般处置下人的吧?」 「我们走吧。」顾忱也就只是这样说一说,至于裴志泉的意见他是一点也不在意,一转身看到在有些发愣的裴远,抬手捏住了裴远的耳朵道:「走了。」 「好。」裴远被他捏的一疼立马回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大堂便跟着顾忱离开了,走之前还十分礼貌的对着裴志泉鞠了一躬道:「父亲再见。」 虽然裴志泉对自己一向不怎么样,尤其是在大哥分家出去住了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急转直下,平日里见不到还好若是见到了准要一番责备。 但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裴远从来没有想过和家里决裂,即便这个家里已经是有他没他都一样的了。 顾忱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控制住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开口道:「赶紧跟上,不然本宫就叫银钗拖着你走。」作者闲话: 七更 第47章 八更吃饭 汝南王府肯定是待不下去,顾忱也不想再那个乌烟瘴气的府邸继续待着了,这才嫁过来第一天,顾忱已经觉得足够糟心了。 再加上从昨天到现在顾忱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现在饿的胃里有些难受,出了汝南王府便直奔最大的酒楼而去了。 京城最大的酒楼聚相逢一向是京城权贵公子的聚集之地,在大堂用饭的人是平头百姓却也有点小钱,上了雅间的便都是有些十分的了。 裴远跟着顾忱一起进了酒楼,到没有想顾忱想像中的一般探头探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样。 但很快顾忱就不再关心裴远的状态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填饱自己的肚子,再饿下去他就该胃疼了。 跑堂的小二瞧见了一行人,毕竟出来的并不只是顾忱和裴远两个人,包括金盏,银钗,小宝,如桃,碧霞和赵文等着也一起跟着来了。 因为他们是顾忱身边照顾的人,顾忱和裴远都不在府邸,他们还留在那里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自然就跟着一起去出来了。 虽然顾忱嘴上说着下人就是下人这种话,可却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手下的人,聚相逢的消费很高,一般权贵子弟多少相约了朋友才吃饭,不会带下人来。 就算带来了也不会给下人单独开一个房间甚至不会让他们一起用膳的,但顾忱十分慷慨的对着小二道:「两间上房。」 第46页 得了钱袋子的小二立马两眼放光道:「好嘞,几位这边请。」 裴远看了一眼小二将自己的钱袋子给了小二,低声在小二身边吩咐了几句,小二点了点头收起脸上的笑容十分谦卑地下去了。 「殿下这边走吧,方才小二将房牌交给在下了。」裴远的手里拿着两个木牌子在顾忱的眼前晃了一下,顾忱皱了皱眉头道:「你叫他干什么去?」 不就是吃个饭,这人怎么还单独和小二吩咐事情,而且自己给的钱够多了还用他来付帐? 「你给了多少?」顾忱跟在裴远的时候开口询问,裴远没有回答只是将房牌交给如桃道:「你们在这房间用膳,一会小二回来送菜。」 「殿下我们的房间在这边。」 裴远推开了前面的门看向顾忱一脸神秘的表情,看的顾忱是越发奇怪了,这人刚刚在汝南王府的时候还一声不吭像个鹌鹑,怎么出来了反倒变得奇怪了一些? 不过就算是觉得奇怪,顾忱也不觉得裴远有胆子害自己,只是迟疑了片刻顺着裴远手的方向走了进去。 聚相逢不愧是京城之中最大的酒楼,雅座的装潢真的对得起那一个「雅」字,淡色的飘窗在窗口微微扎起,一张红木桌摆在靠窗的位置,温暖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 角落里娇养的君子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以前顾忱喜欢来这里吃饭不仅是因为这地方的食物,更是因为这里的兰香,只有坐在这里思考问题时候清雅的兰香可以帮他抵御头痛欲裂的烦躁。 不过现在再闻见这雅室之中的兰香,顾忱便莫名觉得烦躁,进了房间之后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把这些君子兰搬出去,味道叫人心烦。」 顾忱的要求无疑是在无理取闹,毕竟这聚相逢并不是他的财产,即便他身份尊贵也无权对房间的布局指手画脚,若是不满最多就是被人领着换一间房罢了。 几乎没有人敢在聚相逢闹事的,这样一间奢靡的酒楼绝不会的个人产业,表面上的老闆不过是个傀儡,背后的人定然是位高权重之人。 这件事情顾忱去调查过,但背后之人极其神秘,即便是顾忱也不过是只是查到了那人是个男子,但在何处是谁他一概不知,所以即便是顾忱也没有要在这里闹事的意思。 说出这话之后,顾忱就立马回神了,看见房间里之后他和裴远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本想摆摆手说罢了的。 谁知道这个时候一直像个木头一样的裴远动作格外迅速了起来,迅速到顾忱都感觉裴远是不是想要故意报復自己了。 「殿下不喜欢这些花便搬出去了。」裴远打开了门对着门口地小二十分自然的开口吩咐道:「将这些君子兰搬出去吧,换些殿下喜欢的花。」 说道这里裴远有些卡顿了,他好像并不知道顾忱喜欢什么花,便回头看向顾忱,本想开口询问顾忱的喜好却看见顾忱的表情里带着几分诧异的瞧着自己。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裴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顾忱,见他不说话抿了抿唇看见了已经在搬花的小二还是开口道:「殿下喜欢什么花?我叫他们换进来。」 这小二未免有些太听裴远的话了一些,这聚相逢里养着的人哪怕是跑堂的人都带着一股子脾气,虽然看着恭恭敬敬却没有一点卑躬屈膝的感觉。 平日里若是遇到这种要求多半就是带着人换一个房间,轻易是不会动这房间的布局的,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听裴远的话? 顾忱的心里觉得奇怪,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诧异的神色也不过是出现了几秒钟就收了回去,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开口道:「换……换些茉莉吧。」 想起这几日经常闻到的茉莉的香气,顾忱的到嘴边的话转了转,看着裴远开口,裴远并无异样的神色只是转头对着小二吩咐了两句。 小二点了点头带着人将房间里的君子兰都搬了出去,一行人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动作十分顺滑的将房间里的君子兰尽数换成了茉莉花。 这是时间并不是茉莉花松开的季节,也不知他们从什么地方寻来的茉莉花,这些茉莉花上带着水珠开得正好,茉莉地香气慢慢的充盈了房间,顾忱的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裴远走到顾忱的身边慢慢落座之后,顾忱才看向裴远开口道:「他们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殿下不是说过吗,下人拿钱办事给了钱自然该听话的。」裴远没有直面回答顾忱的问题,拿起一旁的茶壶沏茶,声音淡淡的完全不像是刚刚王府里的那个人,「殿下何故惊讶?」 「本宫瞧着你也不是个蠢的,既然明白这道理做什么在府里任人欺负?」顾忱也不客气拿起了裴远沏好地茶抿了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好奇的开口,「方才还和个木头一样叫人随便骂。」 「府里的下人不是我发的银钱,若是不听我的,在下也没有办法。」裴远没有在意自己的茶杯被人拿了去也没有提醒顾忱拿的是自己的茶,只是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若是一直斤斤计较活的难免太累。」 「且我一人势单力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远放下茶壶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这茶是他喜欢的,带着淡淡的苦味品到后面才会有些许回甘,只是过于淡了若不仔细感受当是感受不到的。 就像是顾忱便没有感受到,只觉得这苦的他舌头都在发涩,抿了一口就将茶杯放下了,「你这茶也太苦了些。」 第47页 「抱歉,没注意到殿下的喜好,我叫他们上一壶新茶吧。」 见顾忱那张漂亮的脸因为苦涩的味道微微皱起,裴远有些抱歉额看向了顾忱想要叫来外面候着的小二,却被顾忱制止了动作。 「免了,本宫不爱喝茶。」顾忱抬手摆了摆,他还不需要裴远对自己太了解也不需要他对自己怀有莫名其妙的歉意,「随意点些菜吧,今日来本宫买单。」 就顾忱估计的裴远的生活情况,估计刚刚支使小二花出去的钱是裴远这半年的开销甚至更多,所以顾忱还不打算让裴远直接破产。 即使在他这里裴远和破产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裴远点了点头也没有和顾忱客气,即便他对顾忱知道得不多,却也明白了一些和顾忱相处的方式。 顾忱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推来推去的,若是自己在这里和顾忱说不必,只怕是顾忱又要觉得恼怒了。 带裴远出来吃饭是计划之外的安排,今日顾忱特意来这里吃饭是为了看戏的,在他成亲当天顾裊裊就入了国师殿为国祈福去了。 这第二日该出来游街了,但是估计顾裊裊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吧。 毕竟她跪在国师殿祈求天神赐福半晌天神却跑到了她死对头的婚典上赐下祝福,换作是谁怕是都会失眠。 偏偏今日还要游街祈福,搜集民意。 就国师殿那奢华的阵仗,顾裊裊在正中央就算打扮的再好看也不会有百姓对她有好脸色的,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顾忱坐在窗户边上从上往下看,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等给桌子上端上来的精美菜餚,裴远看着桌子上的菜并不想浪费,但顾忱没有要动筷子的样子,裴远自然也不敢动的。 「殿下……若再不吃就该凉了。」 裴远看着桌子上的菜开口提醒,自己吃些凉了的倒没什么关系,只是顾忱应该不会想吃凉了的吧。作者闲话: 八更 第48章 九更一齣好戏 游行还有一会才开始,顾忱听到了的话才淡淡的将自己的眼神从窗户外面收了回来,便瞧见了拿着筷子乖巧看着自己的裴远。 「你吃就是,看着本宫做什么?」 顾忱皱了皱眉头看向裴远感觉这人是不是哪根筋又搭错了,都知道菜快要凉了还愣着干什么,吃就是了,自己也没有拦着他不让吃啊。 「殿下还没动筷子,在下如何能动?」裴远摇了摇头看着顾忱一脸认真地开口,顾忱顿觉无语却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抬手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下到自己的碗里,「行了,快点吃。」 「本宫等着戏开场呢。」顾忱随意地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看向窗外,裴远见顾忱先吃了才拿起了筷子夹菜,听到顾忱的话有些好奇地顺着顾忱的视线看向窗外,「什么戏?」 「一会你就知道了。」 顾忱没有解释,示意裴远多吃一点,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了裴远的面前道:「吃点,不吃完就打包带回去。」 其实顾忱本来想是哦吃不完就扔了,但看了一眼裴远的样子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人都穷成这样了必然是不会扔掉的,还是打包带回去好了。 免得这人又说出什么叫人无语的话来。 裴远本想说自己不爱吃的,但顾忱没有注意自己,专心致志的看着窗户外面,想来外面的事情肯定很重要,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再说顾忱也是好意,裴远想着便接下了糕点小口小口的啃着,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顺着顾忱的目光往外看着,想看看到底到是什么事情叫顾忱这般在意。 沸腾的人声从外面传来,七嘴八舌的顾忱什么也听不清楚,但他也不在意,听着这语气就知道并不是什么好话。 裴远也被这声音吸引了,眉头紧紧皱着好像是听清楚了人们在说这些什么一样,顾忱的唇角勾出一抹笑道:「瞧仔细了,我那皇姐一般可不演戏的。」 人群拥挤的街道忽然让出一条道来,一辆漂亮的花车从中央缓缓的移动着,流光溢彩的琉璃拉成的巨大的花瓣将女子包裹在其中。 裴远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才发现那人是顾忱的长姐顾裊裊,听说顾裊裊入了国师殿为国祈福去了,为何会出现在这街道之上游行呢? 而且这花车虽然看着极好看,但是脆弱的琉璃很难保护顾裊裊的安全,若是发生暴乱的话,后果难以想像。 最近赋税徭役越发沉重,许多百姓都心怀不满,再加上许久没有下过雨了天气燥热的厉害,给人的心里平白添了一份浮躁。 顾忱的手上拿着筷子夹了一些小白菜放在碗里,眼睛虽然没有离开街道,却吃得优雅,并没有因为分神而出现纰漏。 「你说这琉璃花车好看吗?」顾忱忽然开口询问裴远对下面那台琉璃花车的意见,这花车还是从他这里卖出去的,只是顾裊裊并不知道这件事罢了。 「好看。」裴远的视线从顾忱的脸上移开看向下面的那台琉璃花车,花车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彩色的圣光包裹着顾裊裊一样,「可这般炙热的天气,只怕或出现危险。」 他说的不错,顾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裴远,声音里带着继续戏嚯得笑意,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孩子一样,「美丽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昨天晚上,顾裊裊向他名义下的店铺发出了紧急订单,大概是想要势头盖过他的原因,刻意提出了要求一定要能折射出圣光的材质妆点她游行的花车。 第48页 为此还付了一大笔银钱给自己,作为他「最亲爱」的弟弟,顾忱自然是要满足他的要求,将最好的琉璃拿出来连夜重新赶制了出来。 「正午要到了,不要眨眼。」顾忱看向窗外,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裴远不知道顾忱做了些什么,但既然顾忱都这样说了他也就乖乖的顺着顾忱的视线看了过去吧。 街道上游行的花车上很自然不会只有琉璃,华贵的珠宝数不胜数,淡色的水晶点缀在角落,闪着不同的光彩,光线打在了顾裊裊的身上给她,叫她像是下凡的神女一样被圣光包裹着。 不就是天神下凡,他顾忱可以得,我顾裊裊就要做得更好,没有就自己造一个,不过是一群愚民怎么可能分得清神光。 顾裊裊穿着白色的素衣,这是国师殿的要求,一身白衣不能加装任何点缀,可顾裊裊不甘心穿这样朴素的衣服,表面上没有做任何改变,可在腰间还是加装了一圈白水晶作为装饰。 她不想被顾忱嘲笑穿得寒酸。 即便她知道自己遇到顾忱的机率不大,但不怕一万也怕万一,不管什么时间顾裊裊都要做人群之中最耀眼的人。 她在花车这样做着祈福的动作,脸上带着纯白的面纱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虔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高高举起。 没一会又轻轻落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之前低着头祈祷着,看着倒真的像是在祈祷着什么一样。 当晌午之时太阳升到了最上方,照射在花车之上,流光溢彩的琉璃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顾裊裊只是听见了轻微的响动但并没有注意到何处不对,仍旧认真的祈祷着。 「还我血汗钱!皇室的蛀虫!」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先开口喊了一句。 正所谓一语激起了千层浪,这就是这样一句话点燃了本就躁动的百姓,场面逐渐失去了控制,顾裊裊被骂的猝不及防愣在了花车之中。 她自小千娇万宠的长大还没有人敢这般辱骂她,在雅间之中看着逐渐失控的场面,裴远微微蹙起了眉头,「殿下,这……」 若是场面控制不住的话,顾裊裊很有可能会受伤,虽然裴远对顾裊裊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没有什么仇恨,要是她就这样看着的话,裴远反倒会有些坐立不安。 「别着急,先看看我这皇姐会如何应对吧。」顾忱懒懒地抬起手在裴远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看到了想要的画面,顾忱现在心情好便不和裴远计较这些小事了,「给本宫倒杯茶来。」 「殿下不是觉得苦吗?」裴远有些疑惑地开口询问,但还是乖巧的给顾忱倒了一杯茶送过去。 顾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了,他定然是觉得这茶苦的,只是若是不喝点苦的的东西压一压,只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顾忱没有解释,裴远也就不问了,只是听了顾忱的话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动乱。 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羞辱的顾裊裊此刻涨红了脸,但还是将气憋在自己的胸口,只是故作高深的开口道:「一帮愚不可及之人,破坏游行若是触怒天神,你等可担当得起责任!」 不得不说顾裊裊唬人还是有一套的,因为气到了极致脸上自然没有好看的表情,声音冷的就像是冰碴子一样,加上方才用了灵力,她的话清清楚楚的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你们才是国家的蛀虫!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吃喝享乐!还反过来说我们愚不可及!」 见人群被吓住了,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要了咬唇大喊了起来,这一喊倒是让顾裊裊看到了她,顾裊裊的眼眸锐利的扫了过去,看着那人厉声道:「破坏游行的愚民!给本宫抓起来!」 「是。」 像这样的行动,自然不可能是顾裊裊一个人出来的,花车四周围了一圈侍卫都是为了保护顾裊裊的安危的,顾裊裊一声令下便立刻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顾裊裊的四周便空了出来,那人看见这群侍卫要来捉拿自己,也是急了随便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顾裊裊的方向扔了过去。 裴远看见那人要被抓着了有些担心,这些百姓本来就足够苦了,若是真的被抓了去,没有背景依靠的他们,只怕是会成为被虐杀的对象。 顾忱摁住了要动起来的裴远,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道:「坐好,这场戏才刚刚开场。」 「可是!」裴远被他摁着动不了,眼里的担心都快要溢出来了,对上顾忱的眸子带着几分固执,顾忱挑了挑眉道:「坐好,别让我叫人来锁着你。」 现在顾忱还能好声好气的和裴远说话是因为心里高兴,但再怎么高兴也是也不能允许裴远一再违背对自己的意思。 裴远担心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一开始喊话的那个人不见了,但好像也没有被抓住的样子,反而是顾裊裊的方向爆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只见那华美的花车被一块小小的石头敲击了一下,原本就已经出现了细微裂痕的琉璃璧,裂痕瞬间布满了整片琉璃。 而百姓见顾裊裊下令捉拿他们,还有她眼里明晃晃的蔑视,群情激奋之下纷纷拿起了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原本就脆弱的琉璃此刻四分五裂地碎了。作者闲话: 九更 第49章 十更游行被辱 琉璃破碎在空中的时候就像是天上下起来彩色的雨一样,不过只持续了片刻这漂亮的场景就消失不见了,被无数的飞行物覆盖。 第49页 石头,菜叶,鸡蛋,骨头,碗筷甚至是板凳分分朝着顾裊裊砸了过去,顾裊裊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运起灵力防御,被这杂七杂八的东西砸在了身上。 白皙的皮肤很快就出现了淤青,顾裊裊也顾不上仪态大叫了起来,喊叫之声叫侍卫纷纷回神赶了回去要将顾裊裊护在中间。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堵住了花车前进的路,将花车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口中的咒骂不停,将对皇室的怨恨都发泄在了顾裊裊的身上。 顾裊裊躲避不急还被踢了两下,现在白色的素衣可变得灰扑扑的了,身上的那些用来点缀的珠宝也掉了一地,连花车上是珠宝都被百姓砸了下来。 但他们都没有拿,只是将这些东西踩在脚下宣洩着自己的不满,顾忱在上面看了一会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道:「正是一齣好戏,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本宫去救一救本宫那可怜的」姐姐」吧。」 顾忱倒是想让顾裊裊再多受会苦,但估计再过一会就该来人了,再不下去这场戏就没有他的戏份了。 「你来不来?」顾忱站起身看了一眼坐着的裴远,「不是一直很担心?」 顾忱也不知道裴远到底在担心自己的些什么,但看起来应该不是担心顾裊裊,倒更像是担心那些造成动乱的百姓。 裴远并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担心,撑着桌子也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站在了顾忱的面前,估计心里在想些什么吧。 顾忱可不在乎裴远在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见裴远站起来了便先一步出了门,「快点跟上吧,若是晚了这场戏就该结束了。」 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得到,顾忱带着裴远下了楼,抬起手轻轻一挥衣袖,飘散的灵力在日光下好像就有了实体一样落在了暴动的民众身上,让刚刚还在愤怒的百姓们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让出了一条大道来。 裴远跟在顾忱的身后往前走去,百姓因为身体不受控制而感到了恐慌,一开始起闹的男人早就消失不见了,没了起闹的领头羊,百姓冷静下来之后也就不敢乱来了。 顾裊裊现在十分狼狈虽然被侍卫护在身下但披头散髮的模样实在算不得好看,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颊让她显得可怖极了,百姓被她的样子吓着了冷静下来之后百姓们才发现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本能的害怕让他们想要下跪,但是因为身体被控制着动不了,所以他们也只能干瞪着眼等着宣判,顾裊裊察觉到暴动停下来了之后立马从侍卫ied中央走了出来,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鞭子。 若不是一切发生得突然,她怎么可能被一群贱民如此欺辱,这份耻辱她必然是要加倍奉还的,她抬手挥起了鞭子随意地挥了出去,很显然她已经不在乎是谁造的势了,现在她需要随意绞杀两个人来重新立威。 今日她进行游行不仅代表的是自己也是代表着皇室,若是这副样子被人传了出去实在有损皇室的颜面,就算不是为了泄愤,为了皇室的颜面顾裊裊也必须要怎么做。 只是裴远却不可能看着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顾裊裊的鞭子挥向了一个消瘦的小男孩,裴远想都没想从顾忱的身后一个箭步沖了出去将小男孩抱在自己的怀里抬手接住了顾裊裊的鞭子。 那鞭子甩下来好似有万钧之力,裴远只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手掌上应该已经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但他却不敢松开这鞭子。 「放肆,给本宫松开!」顾裊裊几乎要气疯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挡在自己的面前,因为气恼再加上对裴远地印象并不深刻,顾裊裊潜意识的认为裴远不过也是一个平头百姓。 「区区一个贱民也敢挡在本宫面前,想死本宫就成全你!」 握着鞭子的手上用了一些灵力传到鞭子上震的裴远手臂发麻,顾裊裊趁着这个空挡将裴远甩了出去,裴远闷哼了一声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个孩子,想让自己充当肉垫。 「你还真是麻烦。」顾忱运气上前接住了飞在半空之中的裴远带着他稳稳落在了地上,将人藏在了自己的怀里对上了顾裊裊怨毒的双眸,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开口道:「皇姐好大的火气,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竟不知道,本宫的夫君你成为了贱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忱出现得突然,顾裊裊收回了自己的鞭子,看到顾忱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出现了猜忌,要说今日的事情和顾忱半分关系也没有,顾裊裊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顾忱,你来做什么?」顾裊裊抬起手从腰间的荷包之中拿出了一条镶嵌着宝石的髮带,将散乱的髮髻随意的扎了一个高马尾起来,起码没有一开始的狼狈模样了,「别告诉我你只是路过。」 她今日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偏偏在这个时候顾忱路过出现未免太巧了一些,如果不是空口无凭现在顾裊裊就想质问是不是顾忱安排的这一切。 「当然不是,本宫今日带着驸马出来吃个饭,恰巧瞧见了这边闹哄哄的,这才出来瞧一瞧罢了,驸马你说呢?」 顾忱怀里的人早就出来了,裴远松开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安抚了几句将人送回了人群之中,听到顾忱地问题自然的开口回復道:「确实如此。」 「你来的太巧了一些,皇弟难道不觉得吗?」顾裊裊怎么可能相信裴远的话,裴远是顾忱的夫婿自然是站在顾忱那一边的,「皇第还是看好自己的夫婿好,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不是?」 第50页 「皇姐这话说得就不厚道了,若不是我路过来帮你一把,只怕现在还一片混乱吧?」顾忱打了个响指,方才还动不了的百姓瞬间恢復了行动,「再说了,我的驸马做错了什么吗?」 「若不是他拦着你,只怕明日皇家公主虐杀百姓的传闻就会布满整个京城了吧?」顾忱抱着手臂直言不讳的看向顾裊裊,即便叫着顾裊裊皇姐却没有半分尊敬在里面,「皇姐难道不该谢谢他吗?」 裴远的出现不仅坏了她找回面子的计划,还给她添了一条虐杀百姓的名声,若不是裴远的话,她刚刚可以直接立威给这群暴民一个警示,现在顾忱居然还要自己谢谢他! 这事顾裊裊自然是不干的,反唇相讥道:「本宫处置暴民,谁叫他自己冲出来的,本宫自然因为是那暴民的同伙了。」 「殿下未免戾气太重了些,他不过是个可怜的乞儿,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有些跛脚,殿下如何能将那些罪名都怪罪在他的身上?!」 裴远有些生气的反驳,大抵是因为裴远在民间的声望颇高的缘故,再加上裴远是在帮着百姓们鸣不平,自然就激起了百姓的共鸣,一时间风向倒向了裴远。 百姓之中多是伴着裴远的声音,顾忱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抬起挡住了自己的唇角,这样一个场合自己若是笑得太明显可就不好了,心里偷着乐就差不多行了。 本来因为裴远擅自跑出去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而感到不悦的顾忱此刻心里几乎是乐开了话,瞧着裴远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满意吗,这人还是有几分用处的,也不只是会惹自己生气嘛。 顾裊裊听见裴远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反思的模样,反而带着些许鄙夷地开口道:「好生可笑,不过是个贱民如何能够直视本宫,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死无全尸。」 「皇弟你的驸马好像没有学好规矩,还是带回去好好教一教吧,免得带出来让你失了面子。」 顾裊裊根本不屑和裴远说话,看着顾忱面色不善地开口,趾高气昂的模样叫人厌恶。 顾忱虽然是想看戏的那一批人,但裴远是自己人,他可以说裴远不好但还轮不到顾裊裊来说裴远,顾忱原本带着笑地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就不劳皇姐操心了。」 「毕竟皇姐现在也说不上多有面子不是吗?」 顾忱抬手将站在自己身前怒视着顾裊裊的裴远抱了回来,一只手臂搭在裴远的肩头上低头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的驸马我喜欢就好,再说皇姐自己的规矩似乎也没有学好好的样子,就不劳你来管教我的驸马了。」 裴远被顾忱这一下亲得发蒙,眨了眨眼睛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顾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将裴远往自己的身后拽了一把,对着一身素衣的顾裊裊开口道:「皇姐还是继续游行的好,毕竟仪式中断可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 「至于我们就不用皇姐相送了。」顾忱本就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是知道裴远看个热闹都能给自己看伤了的。作者闲话: 十更完成! 第50章 迁怒 百姓们给顾忱和裴远让开了一条道路,裴远被顾忱带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从混乱的场面离开时,裴远还是有些担心,那些百姓都是些被耸动的人,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被迁怒实在可怜。 「殿下,他们会有事吗?」 裴远并不傻看得出这是顾忱一手策划的事情,只怕一开始带头抗议的那个百姓也是顾忱手下的人吧,所以裴远才会询问顾忱。 「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伤。」顾忱没好气地看了裴远一眼,在他手掌上的伤口狠狠地捏了一把,「就让你看个戏,还把自己看伤了你也是够可以的。」 「嘶。。。。。。」裴远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但顾忱拉的紧,一下子裴远没能将自己的手收回来,顾忱握的紧了一些没好气的开口道:「这时候知道疼了,冲上去的时候这么想不到疼?」 「自然是想到了的,但我若是不上去,那个乞儿会没命的。」裴远抿了抿唇低下了脑袋乖巧的跟着顾忱走着,因为他也知道顾忱这样说是在担心自己,「让殿下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顾忱斜睨了他一眼,声音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本殿下是担心自己名声,本宫可不想传出新婚第二天把丈夫剋死的传言好吗?」 裴远没有反驳只是眉眼间充斥着难掩的担忧,「他们会有事吗?」 「不过是几个百姓担心些什么?」说实话顾忱并不理解裴远的担心,一群容易被耸动做出冲动之事的百姓罢了,值得这样担心吗? 「他们说出了的事情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忱将人待会了聚相逢的厢房之中,从隔间叫金盏送来了药物,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略微有些强硬的捏着裴远的手掌,裴远皱着眉想要将手收回来,「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百姓是最容易煽动和被煽动的群体,但若是没有百姓又何来的国?」裴远的心里有些气闷,但他无法做到对待顾裊裊一样和顾忱说话,只能强硬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比起我重点小伤,殿下更应该在意的百姓才对。」 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裴远在生闷气,裴远垂着眼睛淡淡地给自己随意地上了些药,拿起糕点往自己的嘴里塞,这人明明说过自己不喜欢吃甜的,这般模样倒是有些像顾忱养的那只狸奴。 第51页 不知怎么的倒叫顾忱想要逗一逗裴远,但想起上一次逗裴远之后发生的生气还是收了念头,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寻思你活的。 还是勉强哄一哄吧,毕竟是自己的驸马。 顾忱敲了敲桌子,从房樑上下了一个黑影子,给裴远吓了一跳,一口糕点噎在了喉咙之中,呛得裴远咳嗽了起来,顾忱就坐在裴远的旁边,见他咳得厉害顺势给裴远顺了顺气。 「去吩咐一声。」顾忱将腰间的玉佩扔给了沈从飞,沈从飞方才在房樑上听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顾忱的命令是什么,接住了玉佩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来喝口茶吧。」 顾忱见裴远实在咳得厉害怕他就这样咳死在自己的怀里了,便抬手给裴远倒了一杯茶,顾忱没怎么服侍过人自然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倒的茶也没有试过温度。 幸好这壶茶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不然估计裴远非要烫出一嘴泡不可,喝了一口茶水,裴远顺了顺气才将喉咙之间的糕点咽了下去,这才咽下去裴远就抓着顾忱的衣角询问。 「殿下方才叫那人去做什么?」 「手不要了?」 顾忱其实不是很想回答裴远的问题,但瞧着裴远手上的伤,方才还因为顾裊裊吃瘪而感到些许高兴的顾忱心里那份愉悦也淡然了些许。 因为顾忱的话,顾忱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墨色的眸子里带着担忧止不住的往外看去,只看见一群官兵摸样的人将百姓纷纷压走。 而顾裊裊被人披上了外袍护送回宫了,百姓们多是一脸恐惧的被人压离了现场,但也有少数百姓想要反抗却被直接武力镇压了。 看到这样的场面,裴远实在坐不住了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握紧了些许,那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立马又冒出了血。 「不想要了直说,本宫帮你一把。」顾忱地眼睛眯了眯强硬的将裴远的手拉了过来,拿过放在桌子上的药。 将裴远手上草率包扎的绷带拆开来重新上药,裴远的手指蜷缩着想要收回来却被顾忱十分强硬的掰开了手指。 裴远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不吭不啊的反抗着顾忱给他包扎的动作,顾忱本就不耐心做这种事情,裴远还百般不配合,弄得顾忱也有些恼了。 「啧,那群人死不了。」顾忱用力捏了一把裴远的伤口,还是裴远疼的抖了一下他才松开了些许,「别乱动,不然本宫保证你死的比他们快。」 「什么意思?」 裴远不必在意顾忱话里的威胁,对他来说更重要的这群百姓会不会出事情,毕竟顾忱也是第一次对自己说这种了,也没见他哪次真的下手。 「有人会去处理的,最多不过关几天。」 顾忱见裴远终于肯配合自己的动作了,脸上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些许,他本是不屑于对裴远解释这种事情的,但这人不配合的态度着实烦人。 告诉他一声算了。 顾忱的心里这样想着,果然裴远听了他的话之后放心了些许也没有继续抗拒着顾忱给他上药的动作了。 给裴远上药这件事情顾忱本是不想的,但看见裴远这个伤口的时候顾忱就知道,或许这件事情还可以用来坑顾裊裊一把。 虽然都是戏前的小菜,但顾忱就是不想让顾裊裊过得太舒坦,虽然她现在入了国师殿过得肯定不如以前那样锦衣玉食,但那点程度可是不够的。 既然她们绞尽脑汁也要入国师殿,自然要让她们知道知道这国师殿不是什么好地方了,这场婚事可还要拜她们所赐,自然要好好谢谢她们了。 眼前的手指比自己的还要细嫩几分,但在拇指和食指处有两个薄薄的茧子,一看便是经常拿笔的人。 顾忱看着手里的那只小巧的手掌,下意识的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裴远好似没有感觉仍旧担心的看着外面的场景。 顾忱给他上完了药水包扎好才抬起头看向裴远,抬眸便看见了侧着脸担忧地看着外头的裴远,无奈是闭了闭眼睛。 「别看了,不放心三日后我带你去看。」看着裴远脸上的担心,顾忱的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这人居然敢不相信自己的话,难道自己还会骗他吗? 骗他又没有什么价值,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自己干什么要去做。 「多谢殿下。」裴远点了点头知道顾忱这样已经算是让步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们是否该回去了?」 虽然早上他们同裴志泉闹得有些难看了,但汝南王府毕竟是裴远的家,也没有不回去的道理,而且他们也能出来了有些时间了,再不回去只怕那冯氏又要做文章了。 「这么着急回去?」顾忱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裴远,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的,早前他就观察过了,除了裴远的院子之外就属他们的新房占地面积最小了。 就那地方顾忱才不乐意呆着,若不是这才刚刚嫁过来,他的王府还没有建造好,自然不会屈居于那个地方的。 皇家的哥儿出嫁便算是封了王不过还留在京城没有封地,就如同公主出嫁后有公主府一样,皇家的哥儿出嫁也有一出王府。 顾忱因为容貌艷丽,性格格外高傲娇纵加上皇帝的宠爱,封号为凤羲,御赐的王府占地八公顷早在一个月前就动工了,但因为实在太大加上要求高才没有完工。 「若是不早些回去,只怕冯氏要做文章,对殿下名誉不好。」裴远倒是无所谓其实在汝南王府之中,裴远出了自己的书房之外都不是很在意,但顾忱好面子,他不想叫顾忱不悦。 第52页 「怕她作甚?」 顾忱撑着自己的脸颊喝了杯茶,凉了的茶更加苦了,但是自己到的茶顾忱也不能迁怒道裴远的身上,即便他在娇纵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 虽然嘴上顾忱表达着自己的不屑,但还是建行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瞧了一眼裴远道:「算了,也该回去了。」 倒不是顾忱有多想回去那破地方,只是裴远说的不错,他虽然不怕冯梅做些什么,却也懒得和一个后宅妇人争斗,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便能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这女人偏偏要凑上来找死,顾忱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就是了,毕竟一个人想要找死是拦不住。 「嗯,倒也不着急,若是殿下想要在街上逛一逛也无妨。」 京城的街道顾忱还真的没有这么好好逛过,听到裴远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致道:「也行,走吧。」 第51章 逛街 天子脚下是京城自然是繁华的,琳琅满目的饰品看的人眼睛都要花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更是层出不穷。 饶是见过许多奇珍异宝的顾忱也看见了许多自己没有看到过的小玩意,毫无疑问地顾忱将自己感兴趣地买了下来。 顾忱在前面挑着金盏跟在后面付钱,买下来的东西有许多一个人是拿不下的,而顾忱也是不会自己来拎东西的。 所以这些东西几乎都落到了银钗和小宝他们的身上,银钗倒是无所谓一个人抱了许多箱子都一脸轻松的模样,反而是小宝苦着脸跟在后头一声不吭的。 裴远看见了有些不忍心,小宝的个子不高比较小巧,那些箱子叠起来比他都要高了,走起来一摇一晃地显得格外艰难。 「给我一些吧。」拿东西的本来该是赵文,但赵文被顾忱派出去买几条街外的糕点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便只能由小宝顶上了总不能叫如桃来。 如桃和碧霞都是典型的女子,拿一些小巧的物件倒是没问题这些大箱子还是该由男人来的,裴远便想着帮小宝分担一些。 「别别别,怎么能劳烦驸马上手?小的没问题的。」 小宝连忙往后退了一把一脸惶恐的看着裴远,裴远以往想要帮忙的要求可鲜少被拒绝,想这样的拒绝更是头一回,一时间手愣在了原地。 「你过来。」顾忱扭头就看见了这一幕,抬手扭着裴远的耳朵将他拎了过来,「本宫之前说过什么?」 「是你的耳朵不好,还是你胆子大到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 方才顾忱逛街逛在兴头上瞧见了一根玉簪和裴远还蛮相配便想叫裴远过来试一试,一转头就看见他又在和下人抢事情做。 这人怕不是个闲不下来的,亏得自己看他细胳膊细腿没有叫他来拿东西,这人倒好居然还眼巴巴的上头去凑。 「在下自然不敢,只是东西太多我想帮着分担一些,免得摔了令殿下欢喜的物件。」 裴远被顾忱拎着耳朵感觉有些羞愧,毕竟大街上有这么多人而且这里的商贩多数都是认识裴远的,裴远感觉有些害羞。 顾忱松开了的耳朵,不由分说的将拔下了裴远头上的那根木头簪子将玉簪换了上去,要说为什么是木簪自然是因为这人倔的和驴一样死活不愿意戴自己的饰品。 要不是瞧着这髮簪还算精巧,顾忱才不会让步。 裴远愣了一下看着顾忱手里的木簪下意识的想去抢,顾忱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疾手快的抬起了手不给裴远。 「不就是个木头簪子,你怎么着急干什么?还怕本宫给你吞了?」裴远焦急的反应叫顾忱有些好奇,漂亮的脸颊带上几分恶劣的笑容,「这还是什么宝贝?」 「不是,就是普通的木簪……」裴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想让顾忱知道,只是看着顾忱脸上的笑意心里在打鼓,「还请殿下还给我。」 「只是普通的簪子你紧张什么?」 顾忱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顾忱,眼前的人没有说实话,裴远为了拿到那个簪子都快要趴到顾忱的胸口上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就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谁相信这不过只是个普通的木簪? 但见裴远咬的下唇都要出血了也没有要说的意思,凑过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多,顾忱还是选择放过了裴远。 他可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围观,再说他只是好奇也没有一定要知道是意思。 「好了,你先看看这个玉簪喜不喜欢,喜欢就给你买下来,等你决定好了我在还给你。」 顾忱咳嗽了一身将木簪收入了自己的袖子里,叫那饰品铺子的老闆拿过来了一面铜镜给裴远。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铜镜,镜子里照映出自己的模样,碧色的玉簪和自己的肤色相称,到也不算突兀。 和自己的衣裳也配的好,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里的东西裴远都是知道的必然不便宜,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但看着顾忱的眼神,裴远感觉自己应该是不能拒绝的,不然这簪子顾忱估计就不会还给自己了。 毕竟是顾忱选出来的东西,顾忱是相信你自己的眼光的,要是裴远敢不要那可就是不识好歹了,因为定情信物的事情顾忱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当时自己送的草率了,裴远却给了一副价值连城的书画来,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自己送不起呢! 这家首饰阁顾忱在宫殿里便略有耳闻,新品几乎一抢而空即便是顾忱想要都要等上一些时间,但顾忱是个不喜欢等的便不怎么来。 第53页 但有一说一这家铺子做的东西不错。 「谢谢殿下,我很喜欢。」 裴远瞧着顾忱的样子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轻轻的开口,不算是假话,只是觉得顾忱有些太破费了,心疼而已。 「真的?」 看着裴远的表情,顾忱有些狐疑的开口询问,毕竟裴远的表情实在算不上的欢喜,「莫不是诓我的吧?」 「不是,只是这怕是不便宜……」裴远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开口道:「怕是要殿下破费了,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就是要昂贵,不然自己干嘛带他来找个地方? 顾忱奇怪的看了一眼裴远,随后抬手在裴远的脑袋上摸了摸没好气的开口道:「便宜货本宫还带你来买什么?就是你喜欢本宫还觉得送不出手呢。」 「老闆包起来。」 顾忱收回了自己的手叫来了老闆,老闆乐呵呵的跑了过来,看着顾忱手上的簪子立马开口道:「好嘞,贵客请稍等,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且慢。」就在老闆拿着玉簪走的时候,一人自不远处缓步而来,声音不徐不疾的好似带着笑一边,但却叫顾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忱不满的看了过去,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拦下他的买东西的步伐。 果然他就说是什么东西就连声音都这样叫人作呕,原来是裴远那个庶弟裴颜,怪不得光是声音就叫顾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庄家有何吩咐?」老闆见来人是裴颜立马弯下了腰笑呵呵地凑上前去询问,裴颜瞧着顾忱和裴远打开了手里的摺扇将唇角挡住也不知和老闆说了些什么。 只见那老闆的神色一变点了点头下去了。 而那玉簪却到了裴颜的手里。 没想到这万饰阁居然是裴颜名下的财产,顾忱的表情变得有些暗沉了,显然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裴颜,也不知道这处庄子是裴颜名下的财产。 如果知道的话,顾忱是不能会踏入这里是。 「原来是二嫂和二哥啊。」裴颜手里把玩着玉簪,唇角在扇面下高高的扬起,就好像是捉到了什么把柄一边开口道:「若是二哥要来何不早说,小弟也好早些叫他们做些准备不是?」 「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不过是陪着殿下走走罢了。」裴远不知道裴颜安的什么心但也知道这人一肚子坏水,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我们看看便要离开了,三弟自便吧。」 「殿下,我们走吧?」 裴远小声的在顾忱身边开口询问,显然他不想和裴颜在外面发生口角也不想和裴颜粘上关系。 但顾忱不是这样的人,吃了亏那必然是要加倍奉还的,而且他看上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若是拿不到便是毁了落不到其他人手里。 「原来这万饰阁居然是你的产业吗?」顾忱眯了眯眼睛无视了裴远的要求,直勾勾的盯着裴颜看着,裴颜被他盯得莫名一慌随后强撑着咳嗽了一声道:「正是。」 「二嫂若是看上什么了尽管说,自家人也不必讲银子,毕竟二哥……」 说着裴颜戏嚯的看向裴远眼里带着嘲笑,即便没有讲话说完却弄得谁都能明白他接下来的话,无疑是讽刺裴远没钱。 「不必了,你这东西也不怎么样,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 顾忱摆了摆手淡淡然的开口反讽,眼里的轻蔑着不屑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裴颜被他的话一刺立马不服气的开口道:「嫂嫂说话可要讲究证据的。」 「我万饰阁的首饰即便的宫中的贵人都赞不绝口,不知何处令嫂嫂不满意了,居然叫嫂嫂能够说出这般言论来。」 裴颜哼了一声,声音不小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而视看向这个方向,顾忱的长相过于张扬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再加上在这里买东西的基本都是达官显贵,自然都是认识的。 基于顾忱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看着这边,只能静悄悄的屏住了唿吸,竖着耳朵倾听这边发生的事情,好奇的心里都要溢出来了。 「就你手里的簪子好了,花纹确实无了挑剔,但质量实在差极了。」顾忱不屑的掸了掸自己的袖子,「不过是轻轻一碰就碎了的东西,如何能拿出手来卖?」 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玉簪经传了几个人的手可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顾忱是在空口说白话的污衊裴颜不成? 第52章 污衊 众人心里的疑惑自然是有人会解答的,即便他们不提问裴颜也会问出口,裴颜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嫂嫂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大家可都看到了,这玉簪经手许多人都没有碎掉,嫂嫂怎么能为了二哥空说白话的污衊我万饰阁的品控呢?」 裴颜故意说得极其委屈,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只能用扇子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个眼睛转熘。 不少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京城里有不小的印象力,今天的事情若是就这样传出去必然是要给顾忱和裴远的名字抹黑一把的。 但顾忱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既然敢说出口,那就别是有方法的,就在裴远想要出来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忱摁住了裴远的肩膀淡淡的开口道: 「是吗?那你把簪子拿出来让我看看?」 顾忱的声音平淡如水没有任何起伏,眼底的轻蔑却快要溢出来了,显然对裴颜这种见缝插针抹黑裴远的行为感到不屑。 第54页 对于自己的产品裴颜有十足的自信,只当顾忱是狗急跳墙了才提出这个要求的,信心满满地将东西拿了出来举在顾忱的面前。 「嫂嫂请看。」 见他自信满满的模样,顾忱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下一瞬那簪子就在裴颜的手里四分五裂的碎开来,碎片落在地上又摔成了几瓣。 「你瞧,本宫可有说谎?」 顾忱抱起了手臂瞧裴颜,唇角的笑意毫不掩饰,几乎就要将他动的手脚宣之于口一般。 裴颜不是白痴怎么可能看不出是顾忱的原因,但他却不知道顾忱是如何动的手脚,若是这个时候质问顾忱,只会被顾忱倒打一耙。 「这……是小弟御下不严,小弟回去便将那负责品控的伙计撤职。」裴颜一脸震惊的看着手上簪子的残骸,一脸抱歉地开口道:「给嫂嫂带来不好的体验了,不妨嫂嫂再看看如何,看中什么便拿什么走。」 「这……不必如此破费。」裴远虽然为人性格有些木讷却不笨的,自然也知道刚刚的事情是谁的原因,也知道为什么裴颜会做出这样的表现了。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若是顾忱真的应下了裴颜的请求的话,明日估计就会传出顾忱在王府欺凌小叔的传言了。 见裴远要阻止这件事情,裴颜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有些不乐意地开口道:「二哥这是什么话,你不修边幅倒也罢了,嫂嫂这般美若天仙之人难道不该有两件配得上的首饰吗?」 「我知二哥囊中羞涩,我们自家人我还会同二哥要钱不成?」裴颜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在为裴远和顾忱着想一般。 却字字句句不离裴远的穷困,将裴远说的脸颊都红了起来,他平日里不喜欢这些东西吃的也简单,便叫所有人都认为他没钱。 而他也懒得去争辩这件事情,久而久之这便成为了他们嘲笑自己的理由,对此裴远一直是无感的。 但今日被裴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时候,裴远罕见的觉得脸热,因为他觉得裴颜说的不错,顾忱这般人自然该有漂亮的饰品的。 本以为裴远会反驳两句的顾忱正等着裴远开口呢,就看见裴远的脖子都已经开始发红了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仔细看看都能看见他因为窘迫而泛起的泪花。 裴远没钱这件事情顾忱一直都是知道的,从第一次正式会面的时候顾忱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看本人一直都好像一副没关系的模样便渐渐的忘却了。 如今瞧见裴远这副模样,顾忱心里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冒了起来,他裴颜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他的人。 今日他敢欺负自己的夫君,明日就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 「不用了,你这店里的东西,本宫还看不上眼。」顾忱呵了一声将裴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眼里的光变得危险了许多,「还是说你觉得本宫没了这些俗物就入不得眼了?」 举国上下谁不知道顾忱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谁要是敢说他脸有一点不好,准被他拿去餵老虎豹子了。 裴颜连连摇头,就算他想灭一灭顾忱的威风却还是有些脑子的,只是他不太明白自己明明在说的是裴远这个废物,顾忱如何生这样大的气? 难道他真的看上裴远这废物了?! 「自然不是,只是红花也需绿叶点缀啊。」裴颜笑着拿起了一旁的水晶步摇对着顾忱的髮髻比了比,「正所谓鲜花赠美人,在下这店里的首饰也唯有点缀在美人的身边才算是不辱使命不是?」 「好一张巧嘴,这么说来除却本宫,你这首饰找不到行使使命了的地方不成?」 顾忱不欲和他争辩,因为裴颜的出现自己逛街的兴致少了一半,现在逐渐也感觉到了疲倦,便转身就离开了。 裴颜倒是因为顾忱最后的那一句话痛失了一批顾客。 人潮川流不息的街道上,顾忱没有说话在前面走着,裴远跟在顾忱的时候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忱的后面。 这条路是回汝南王府的,现在裴远并不想回去,他大概也猜得到回去之后的样子,裴颜受了这样大的屈辱,回去定然是要告状的。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件事还和顾忱有关系,按照顾忱的性格没准又有和裴志泉吵起来了。 而且不知为何裴远不想再顾忱的面前表现得那样丢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只希望顾忱不要看到这一幕。 顾忱走在前面思考着,自己到底该如何改一改裴远的性格,他不可能无时无刻在裴远的身边待着,就按照裴远的这性格被人欺负死了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这个人确实窝囊,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夫婿,顾忱已经将他算做了自己的人,既然是自己的人就断然没有被其他人欺负的道理。 而且裴远的身上有一股气息总是能安抚顾忱的头疼,也算是对顾忱来说有些作用,要是被其他人欺负死了还是自己亏了。 关于头疼这个毛病,顾忱已经有十年了,自从九岁那年摔倒了脑袋之后,顾忱就会时不时头疼,疼得厉害的时候便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疼痛让顾忱多少也有些习惯了,加上顾忱这些年不断地寻医问药多少也压制了一些,但每日还是会疼上上两个时辰。 每次头疼的时候顾忱就会变得暴躁,性格也会变得暴戾,因此顾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身边有任何人待着。 第55页 金盏和银钗是近五年才到他身边伺候的,即便顾忱愿意让银钗和金盏二人在身边伺候睡觉的时候却不喜欢任何人在身边。 守夜的人也不需要,因为他睡觉实在不安稳极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常常因为这件事情有人挨罚。 但昨天晚上顾忱睡得挺好,他从来没有睡得那样沉过,想到这里顾忱停住了脚步,身后的裴远低着头想事情没有注意到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殿下?」 裴远揉了揉鼻子要起脑袋看向身前的人想要询问他为什么停下来了,却没想到顾忱转了个身子低下脑袋在裴远的颈肩处嗅了嗅。 「殿下你做什么?」 裴远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抬手抱住了顾忱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怎么做。 顾忱被他拍得一愣,抬手抱住了裴远的腰身想要仔细地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声音低哑地在裴远的耳边低语道:「别动,一会就好了。」 「殿,殿下,我们就不能先回去吗?」 裴远被顾忱温热的唿吸打到了脖子才反应过来顾忱再做些什么,大街上的人不少被人看着让裴远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数倍一般,感觉自己的脸热的都要烧起来了。 金盏他们十分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将二人的身影挡住了,虽然这样行人就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了,但实在惹眼叫更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果然,不是本宫的错觉。」 顾忱半阖着眸子自言自语,裴远只是听见了顾忱的呢喃却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感觉到注意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多这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殿下,我们要不去别处?这人多眼杂……」,顾忱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嗅着叫裴远不好意思极了,这里的人多与他相熟,被人看去怪羞恼的。 「前面就是汝南王府去别处做什么?」 顾忱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狐疑的看了一眼裴远,见他闹了一张红脸心里瞭然,勾唇轻笑道:「怎么?你我都是夫妻了,就算亲密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还怕被人看见?」 他们之间可不存在什么夫妻之实,顾忱如此说也不过是见裴远的反应有趣逗一逗他而已,见裴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心情都好了不少。 顾忱先一步从金盏他们的「包围圈」里走了出来,金盏自然就叫人散开来了,留着裴远红着脸呆站在原地。 第53章 他护着这个废物 接近汝南王府的时候,原本还因为羞怯而脸红的裴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冲到了顾忱的前面,硬是要给顾忱开路。 「你做什么?」 顾忱奇怪的看了一眼裴远,这人刚刚还红着一张脸低头不说话,怎么现在忽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到了前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的。 但既然裴远怎么说了,那就看看他想要做些什么好了,所以顾忱也没有阻止裴远一定要在前面开路的要求。 汝南王府前看门的小厮就像是警觉的鬣狗一般瞧见了裴远的时候立马冲进了王府,完全没有要来迎接的意思将大门给关上了。 顾忱挑了挑眉,从小到大就算是九岁之前的时间里也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这汝南王府倒是有意思极了。 一行人走到了王府的大门口,裴远试探的敲了敲大门,里面没有人回应,显然是有人吩咐了不给他们开门的意思。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裴远用力的推门的时候发现大门被人从里面用门闩,拦了起来,看来是存了心思不叫他们从大门进去了。 裴远本以为回来不过是会被裴志泉打骂一番,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是连大门都不叫他进去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若只有他一个人倒也罢了,大不了从侧门进去就是,这是裴颜原来经常用来羞辱他的方法,裴远已经习惯了并且不在乎这些,可让顾忱和他一起走小门…… 光是想想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裴远的背影在大门前伫立良久都没有动,顾忱不是傻得自然察觉出了不对劲,但他就静静地站在裴远的背后看着,他想看看到底要多久裴远才会对自己开口求助。 毕竟看见裴远的样子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估计就是大门被人关了起来不叫他进去了呗。 顾忱想看看,裴远会想出什么样的方法来解决,是让他和自己走小门还是选着对自己求助呢? 如果是前者,顾忱必然是会生气的,在生气的状态下顾忱可不确定自己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但若是后者的话,他倒还会选着手下留情。 给这汝南王府留下一点面子。 良久之后,裴远终于有了动作转过身子看向了顾忱,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既没有选择叫自己走小门,也没有向自己求助。 「殿下,我想去看看大哥,我们去大哥的府邸看看好不好?」裴远站在门口挡住了自己推开的门缝不想让顾忱看见挡在门后的门闩。 这算什么,转移话题吗? 顾忱不悦是眯了眯眼睛,如此逃避的方法也亏裴远想得出来,因为裴远交出来的答案不是顾忱满意的那一个,所以顾忱的脸色也变了。 漂亮的脸颊明晃晃的写着不悦,「本宫累了想休息,且新婚之时应当是你大哥拜访看望,哪有你上门的道理?」 裴远的手心都在冒汗,看着顾忱的眼神都在飘不敢对上顾忱的眼神,他不常撒谎的,所以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表情特别明显。 第56页 看着他乱飘的眼神,顾忱心里有些烦躁刚刚想上前挥开挡在门口的裴远时,有一道低沉的男音从背后传来。 「念清?为何在门口站着?」裴远的眼神一下子越过了顾忱的身影看向他的时候,眼里瞬间就亮了起来,发自内心地惊唿出声,「大哥,你怎么来了?!」 因为裴远的表情太过喜悦,顾忱也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一男子站在他身后五步之外,一身玄衣深沉如墨,五官同裴远的神似却多了几分城府。 顾忱不悦地抱起了手臂看着身后的男人,本想开口的时候,身后的裴远一个箭步越过了他冲到了男人的怀里。 起码此刻裴远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脸上的笑容耀眼是叫顾忱觉得有些刺眼了,心里咕噜噜冒出的酸水就像是发酵了一般,下一刻就把裴远从男人的怀里拽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就连顾忱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话之时声音里的恼怒,裴远一脸茫然的被顾忱摁在怀里,「殿下怎么了?这是我大哥啊。」 裴黎愣了一下怀里的人还没来得及抱住就被人强行抓走了,自然也是不高兴的,但想到顾忱是是自己弟弟的新婚妻子也没有什么说什么。 「殿下的身手还是如此利索。」裴黎收敛了自己眸子里的不悦,语气不咸不淡地同顾忱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他怀里的裴远道:「还请殿下轻一些,念清自小身子不好。」 「现在来操心是不是晚了些?」虽然裴黎对顾忱很客气,但顾忱可完全没有要对裴黎客气的样子,讽刺的开口道:「裴丞相日理万机真的有时间来关心他吗?」 空气中瀰漫着不知名的硝烟味,裴远被顾忱摁在怀里动弹不得,但他却是听不得顾忱这样对裴黎说话的,便挣扎了起来。 顾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低声对着裴远警告道:「你要是再乱动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了。」 「如果你想被当众打屁股的话。」现在是裴远对顾忱还有用,所以即便他三番五次的忤逆自己,也不会对他下重手,但他知道如何放大一个人的羞耻。 对比疼痛,羞耻反而是拿捏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果然在顾忱说完之后裴远就不敢用力挣扎了,只是声音微弱是开口道:「可……殿下不要这样对我大哥说话可以吗?」 「大哥对我很好,我不想让他操心。」 听到裴远的话顾忱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但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些许,什么叫他大哥对他很好,就因为这个自己就要注意言论了? 难道自己对他不好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顾忱地心里不满的想到,裴黎并没有在意顾忱的语气而是皱起眉疑惑的开口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裴丞相如果真的关心他的话,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是为什么在外面不进去?」顾忱呵笑了一声,锐利的眸光如同刀剑一般射向裴黎。 裴黎被他的视线看的莫名,他忙于工作是不错却也每日都有抽空派人来探望裴远,真的忙碌的时候也会隔三差五派人寄信给裴远。 裴远给自己的回答从来都是很好的,但其实裴黎知道裴远的生活可能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好,可他想到底是父亲的儿子,即便受了冷落却也不会缺衣少食才对。 加上母亲去世后,裴远对父亲的态度越来越淡然,裴黎想裴远应该是不想和父亲相处的,既然如此冷落应当也算不得什么才对。 「殿下不妨有话直说?」裴黎眯了眯眼睛,深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打量看着裴远,见裴远身上的衣物不像是差的才微微放心了一些。 但为官多年他多少也听说过顾忱的传闻,知道这位深宫的六皇子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想来不屑于说谎的,既然他这么说就必然是有道理的。 「看来裴相也没有传言的那般聪明。」顾忱轻蔑的笑了一声松开了怀里的裴远,裴远被闷了一会现在没了力气只能靠在顾忱的胳膊上依着他站立。 都这样了他还不忘维护自己的兄长,弱弱的反驳了顾忱一句,「才不是,我兄长很聪明的。」 「和你比自然是聪明绝顶了。」顾忱听到裴远的话恨得牙痒痒,这人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自己对他这般好,居然还帮着这个人,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门被人锁了呗。」 顾忱的目光从裴远的身上收了回来扫向裴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攻击性了,即便失礼但他向来如此也没人在意就是。 「我兄长才不会绝顶,他可是京城四君子之一的。」裴远的注意点显然是偏离了,他认真的反驳这顾忱,顾忱被他的话气的都要笑出来了,看着他笑道:「那你告诉我,京城美人榜榜首是谁?」 「是殿下。」裴远愣了一下低下了头,帮着裴黎辩解的话一下就弱了下去,顾忱就像是扳回一城了一般道:「所以,你现在给我闭嘴明白吗?」 裴远哦了一声没有在说话了,顾忱心情好了一些,得意洋洋的看着裴黎就像是战胜了什么一样,看的裴黎有些莫名。 现在的裴黎也顾不上顾忱略带挑衅的眼神了,他皱着眉开口道:「殿下是说,有人将念清挡在了门外?」 「听不懂人话?」顾忱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回答他了,吹了个口哨淡然的开口道:「用不到你来,躲远点吧,伤到了本宫可不会负责,最多嘲笑你一番再给你一点药。」 第57页 随着顾忱的口哨声响起,汝南王府里响起了惊慌的声音,一声野兽的咆哮响了起来,随后汝南王府朱红色的大门便被从里破开来了。 顾忱带着裴远往后飞速退了几步,裴黎的速度没有顾忱的速度快,虽然没有被砸到却被扬起的灰尘眯了眼睛一时没有睁开。 「阿花,做的不错。」 第54章 本宫就是嚣张 一只毛色漆黑油亮的豹子走到了顾忱的身边绕着顾忱的腿蹭了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乖巧地求着顾忱的抚摸。 裴远的眸子里被这出现的豹子吓得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知道顾忱养了宠物,但当时顾忱并没有告诉他是什么,只知道是一只狸奴。 这话当然不假,顾忱的宠物里确实有一只狸奴,但他可从来没有告诉过裴远只有一只狸奴。 见裴远害怕往自己怀里钻,顾忱的心情更加愉悦了,甚至有兴趣同裴远开玩笑了,「怕什么,一只猫儿都能吓到你,胆子够小的。」 这猫儿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裴远的心里打鼓,黑豹蹭着顾忱的时候时不时会蹭过自己的小腿,裴远感觉小腿起了鸡皮疙瘩。 那黑豹的眼睛微微发着黄,金色的眸子看着自己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吓得裴远都不敢继续看了,一下子忘记了规矩将脑袋埋在了顾忱的颈窝里。 「殿下,我有些害怕,能不能叫它离开一下?」 裴黎自然也听见了裴远害怕的声音,看着顾忱不贊同地开口道:「殿下,念清小时被豹子袭击过,自那后对这类动物都带有恐惧,还请殿下让您的宠物离远一些。」 现在的裴黎心情不是很美妙,因为顾忱的话他还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但他自小疼爱这个弟弟自然忍不得谁在自己面前这样欺负他的。 「裴丞相别在这里装好人,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一想如何对付那些人。」顾忱高傲的抬了抬下巴示意裴黎看向大门口,阿花也因为裴远的动作乖巧的原地蹲坐着不继续蹭裴远了。 虽然说还在附近,但这只叫阿花的豹子十分乖巧通人性对自己没有攻击性,裴远慢慢地也从心底的恐惧之中缓了过来。 「怕什么,阿花去把娇娇带来吧。」顾忱瞧了一眼还有些害怕的裴远,觉得他有些没出息但还是吩咐黑豹先离开了。 阿花听到顾忱的要求咕噜了一声,好像十分委屈地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细长的尾巴甩了甩又跑了回去。 完全无视因为大门被破坏怒火中烧而赶来的裴志泉,冯梅站在裴志泉的旁边看见阿花的时候吓得叫了一声。 「你们家的人都这么没出息?」 顾忱挑了挑眉头看向裴远询问,裴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莫名脸热,现在想想自己好像总是在顾忱的面前丢人。 原本他不想回家就是因为不想再顾忱继续丢人,可现在人已经是丢完了,再加上大哥也在裴远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裴远十分清楚自己的父亲,知道是大哥在的时候,即便是对自己不耐烦好了,但却也仅仅是不耐烦,不会对自己辱骂责打。 想来是因为对裴志泉而言,裴黎是他在外面的面子,也是他在朝堂之中的一大助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个儿子和自己离心。 「你们在干什么?!」 裴志泉怒不可遏的开口吼到,因为裴黎站的有些远他一时没有看清楚,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裴远的原因。 几乎是刚刚踏出门槛,裴志泉就对着裴远骂了起来,「找到靠山腰板就硬了?若不是因为你母亲,本王根本不会在留你在王府有口饭吃!」 「现在倒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来拆我王府大门了?所有修缮的费用从你的月钱里扣!」 裴志泉怒气沖沖地一顿吼,完全没有看到裴黎越来越黑的脸色,冯梅被挡着也看不清楚,听见裴志泉责骂裴远心里便是一阵快意。 但她知道外面也有人,还是装模作样的开口道:「王爷消消气,若是断了念清一年的月钱,念清这一年可如何是好?」 冯梅的话叫在场的两个人心里一惊,即便是知道裴远没什么钱的顾忱,听到这个还是有些惊讶的。 裴远好歹也是汝南王府的嫡次子,一年的月钱才够补这么一扇破门的,他一个月到底是多少钱啊? 顾忱懒得去计算,估计算出来的东西也是惨不忍睹的。 裴远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这是他一贯的反应,因为只要裴志泉骂过瘾了最多就是让他去祠堂反省三天就好了。 这个时候和他顶嘴或者反讽对裴远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是因为被辱骂的反应成为了习惯,让裴远忘记了这一次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且不说顾忱了,裴黎在这里就不可能让他的弟弟被这样无端的辱骂。 「父亲什么意思?我记得你说过念清在府中过得很好。」裴黎的脸色十分阴沉开口,这才让裴志泉注意到了在裴远身后的那个人。 「额……怎么,我这个当爹的还骂不得他?」被裴黎看的时候裴志泉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就恢復了镇定,「王府的大门谁弄坏的自然谁来赔,这有什么不对的?」 「难道就让他将我王府的脸面踩在脚下不成?本王没有罚他就不错了!」 裴志泉哼了一声一挥袖显然觉得自己没有半分错,现在裴黎确实是他手上一枚不错的棋子但那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就不信裴黎会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离心。 第58页 在朝堂之上他们二人多半是要互帮互助的,若没有他皇帝绝不可能会让裴黎升任丞相一职。 难道裴黎会因为这个一个废材弟弟而不要自己的大好仕途吗? 裴志泉绝不相信这一点。 果然如他所想的,裴黎并没有指着他,不过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罢了,裴黎的脸色难看僵在了原地。 目前关于惠南水灾的事情,赈灾款还没有拨下来,户部尚书和裴志泉交好如果这个时候惹得裴志泉不快,害怕是赈灾的进度要一拖再拖了。 他拖得起,但灾区的百姓拖不起。 可难道就要这样让他们欺辱自己的弟弟吗? 见裴黎的眉头都已经要拧成麻花了,裴远身上的力气已经回来了不少起码可以站着了,便推了推顾忱从他的怀里出来走到了裴黎的身边。 「兄长不必担心我,我一直过得很好的。」裴远抬手拍了拍裴颜的后背,面对着裴志泉低下了头开口道:「是儿子的错,父亲说的很对,孩儿听从父亲的安排。」 「对你个头。」 这兄弟俩还真是一说一个不吱声,简直是要把他气死,本以为裴远是被欺负多了才能这般忍气吞声,现在看来这裴黎也是一样的。 这应该是遗传吧? 「门是本宫弄坏的,本宫来赔就是,本宫还不差这点银子。」顾忱敲了一下裴远的脑袋见人从裴黎的身边拽了回来没好气的开口道:「天天跑,怎么本宫身上有狐臭熏着你了?!」 「不是,这……我……」 裴远愣了一下连连摆手,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这虽然门确实是顾忱弄坏的,但他作为顾忱的丈夫来赔偿不是应该的吗? 还有为什么顾忱要说这样的话啊? 裴志泉哼了一声就没再说过话,冯梅十分自觉的接过了话茬子,笑吟吟的上前去打圆场,「殿下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赔不赔的。」 「打住,谁和你一个妾室是一家人?」 裴远立马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头相对于这个女人她有点也没有好感,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顾忱是个重貌之人。 冯梅不能说难看,即便已经三十好几却仍旧保持着滑嫩的皮肤,本是戏子的她自然有着艷丽的容貌。 但相比起顾忱的艷丽,她的脸多了几分妩媚,可能是因为心思深沉,那双眼睛即便是在笑也没有任何感情,一看就是惯会勾引人的那种,而顾忱的容貌艷丽的张扬肆意,任谁会被他的自信闪瞎。 所以对于这个女人,顾忱是百般不屑的,至于为什么其实没有任何原因,单纯的看不爽她罢了。 再说了能养出裴颜这种儿子的人,会是什么好鸟。 「额……殿下说的哪里话,妾身不过是……」冯梅的神情一变,立马凄悽惨惨的掩住了唇瓣靠在裴志泉的怀里泣不成声。 裴颜早一步回来,为什么顾忱和裴远会被挡在门口也是因为他和裴志泉添油加醋的告了壮,原本是想好好杀杀顾忱的傲气。 没想到却发展成了这样,脸色黑的和锅底似的,在场的四个男人,三个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只有顾忱到一脸轻松的瞧着裴志泉。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滴。 母亲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裴颜也不是个软包子,立马走了出来不客气的开口道:「殿下还真是伤人,如今殿下嫁入王府,如何就不是一家人了,难道你是要二哥和我们分家不成?」 要知道分家了,这汝南王府的一切可就和裴远不沾边了,而现在裴黎也已经出去自立门户了,换而言之汝南王府的一切就归他裴颜了。 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到顾忱的脸上了,他可没有这个打算,如果分家了的话,这汝南王世子的位子必然会落到裴颜这个儿子身上。 虽然顾忱不是很在意,但可不想便宜了这么个小人。 第55章 罚我一人就好 还不等顾忱开口,裴远就先一步开口道:「三弟言重了,只是殿下在宫中有自己的家人,一时间无法适应嫁人的事情,才会这般。」 本想反驳的顾忱忽然住了口,因为裴远紧紧的握着顾忱的手不叫他继续说了,虽然顾忱本不想听裴远的,但裴远握着他的手都在抖。 这叫顾忱一时有些不忍心开口,便错过了最佳的开口时间。 裴志泉气得浑身发抖看向裴远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吃了一般,裴黎也看到了这个眼神,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父亲,别忘记你对母亲的承诺。」 提到裴远和裴黎的母亲,方才还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裴志泉瞬间熄了火将怀念泫泪欲泣的冯梅松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哑声开口道:「门就不要你赔了,去祠堂跪着吧。」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给他送食物。」 说完裴志泉就先一步离开了,就算裴黎再如何不愿意相信也应该相信了,他的弟弟在王府之中过得并不好。 最起码不如他在信中告诉自己的一般好。 对于裴志泉的话裴远没有反驳而且恭顺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身后面色不虞的顾忱开口道:「殿下先回去休息,我没事的。」 「谁管你。」 顾忱冷冷的开口,目光阴冷的看着裴远开口,随后先一步走入了王府的门槛,再没回过头去看裴远了。 这人可以跪着就跪着吧,反正自己的帮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稀罕,自己为什么要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 第59页 金盏和银钗跟在顾忱的后面进了府邸,银钗身上大包小包的下了许多东西没有闲暇去看裴远,反而是金盏担心的看了一眼裴远。 但因为顾忱的愿意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担心的看了一眼就进去了,现在顾忱在生着裴远的气,自己上前去关心的话怕是会惹得顾忱更加恼怒。 即便心里担心现在还是先忍着的好。 裴远低着头也没有说什么,顾忱生气是应该的,自己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按照这样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受得了。 只是说这么一句话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现在大门口冷冷清清的,裴远踏在门槛上回头看向裴黎,扯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对着裴黎开口道:「大哥今日来应该是和父亲有事相商吧,大哥快些去吧,不必担心。」 「念清,你在府里……」裴黎看着裴远欲言又止,裴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笑了笑开口道:「如我所言,我过得很好,今日只是惹得父亲生气了罢了。」 裴远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勉强,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立马转过了头进了大门,径直走向了祠堂。 留着裴黎一人在门口徒然站着脸色阴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上的石子不多,顾忱迈着步子从石子上走过,石子霎时间便碎成了粉末,金盏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生怕顾忱憋坏了身子。 但这个时候她更是不敢开口宽慰顾忱,只怕自己的话会叫顾忱心里的火越烧越烈。 顾忱那双锐利的眸子现在就好似是一柄冰冷的刀剑,谁被他看着都像是被刀刃给活剐了一般忍不住打寒颤。 除了银钗之外,在顾忱服侍了下人纷纷低下了头,连迈开的步子都小了一些,唿吸都不敢用力了。 顾忱铁青着一张脸往前迈着步子,周身的气质就散发着一行字,敢惹我就弄死你。 如果是别人没准还有虚张声势的嫌疑,但这行字放在顾忱的身上就绝不是开玩笑的了。 偏巧之前的那只黑豹阿花背上带着一个雪白的糰子往自己跑了过来,小动物也是敏感的知道这个时候顾忱不好惹。 阿花在距离顾忱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金色的眸子转了转,将背上雪白的糰子叼了下来放在地上,用鼻子拱了拱它叫它往前。 小糰子是个通体雪白的猫儿,小猫咪懒懒的回头看了一眼阿花,清澈的蓝色眸子里带着几分鄙夷,那模样简直是和顾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只漂亮的小猫儿往前走了两步,在顾忱的脚边蹭了蹭,抬着白色的小脑袋瞧顾忱,好像在问怎么还不抱我。 顾忱蹲下身子将猫儿抱了起来,指尖在猫儿雪白的绒毛之间穿梭着,一张铁青的脸此刻才好了一些。 「娇娇,你说不听话的人要如何才能驯服呢?」顾忱眯了眯眼睛抱着猫咪往前走着,金盏一行人低着头跟在顾忱的时候,听得心里都在打寒颤。 很显然这句话不是在对他们说的,但是顾忱语气里的那份寒意叫人不寒而慄,他就中不听话的人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到底都是在顾忱手下服侍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顾忱的手段,只怕这裴远要倒霉了。 娇娇窝在顾忱的怀里舔了舔爪子叫了一声,顾忱垂下了眸子应了一下道:「说的不错,不听话的人该给一些教训才行。」 顾忱的脸色越发阴沉了,美如画的容颜此刻就像是寒山之冰一样叫人敬而远之,分明还是一样的好看,却冒着丝丝寒意。 这一切,他口中不听话的人都不知道。 秋日的夜晚来的越来越早了,裴远一个人跪在祠堂之中,早就有些饿了,但他清楚不会有人来给自己送饭的。 今天自己的行为怕是让顾忱失望至极了吧,裴远知道顾忱一向厌恶窝囊的人,可当时那个情况如何让顾忱和裴志泉吵起来的话,明日会传出什么话还不得而知。 顾忱的骄纵京城里谁人不知,之前被他羞辱过的更是大有人在,这件事情迟早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候他一个已经出嫁的皇子,就算再怎么受到宠爱,皇帝也不会继续纵容的。 因为这传出去事关皇家的颜面,裴远是知道的贵族都好面子,而皇家更是好面,这样丢人的传言传出去,顾忱必然也要受罚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顾忱本还是那个宫殿里高高在上是皇子,就是因为嫁给自己他才受了这么多委屈。 都已经这样了裴远怎么还能让他受到责罚,倒不如他自己受了罚就算了。 因为裴志泉是个重视颜面的人,所以这件事情在已经解决了的情况下,裴志泉肯定会採取行动将京城里的传言压下去的。 又是这个熟悉的屋顶,这一次顾忱带了人皮面具,就是时花楼之中花魁的那张脸,他从祠堂的屋顶掀开了瓦片看了一眼跪在中央的人。 这般毫无防备地跪着也是真不怕有人要害他。 也是,谁会大费周章的来还一个不受宠的窝囊草包? 顾忱心里翻了个白眼翻下了屋顶,从打开的窗户外翻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吓了一跳警惕地看了过来。 这一次顾忱没有做任何掩饰叫他看着自己的脸,裴远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眼里的警惕更重了,因为跪的太久膝盖有些麻了起不来。 顾忱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裴远道:「怎么看见我很惊讶吗?」 第60页 如何能不惊讶,自从那次之后裴远就在没见过这个人了,裴远本以为那件事情只是顾忱对他的试探,所以在那之后便忘却了。 因为他身子里确实没有毒。 可这个人今日又来是什么意思? 「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当作耳旁风啊。」顾忱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裴远,蹲下了身子和裴远平视着,一双眸子里带着幽幽的怒火,「你不想要解药了?」 「何必骗我,那日你餵的不是什么毒丸不是吗?」裴远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跌坐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强撑着气势开口道:「再者,你是殿下的暗卫如何会叫我害殿下?」 「你蛮聪明的,但说错了。」顾忱轻笑了一声,抬手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摁在了供桌上,「我可不是什么暗卫,对于忤逆自己的人,我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顾忱的手捏住了裴远的腰身,手疾眼快的卸了裴远的下巴,他可不会再让上一次的事情发生了。 「别再想着自尽了,你必须受到些惩罚才行。」顾忱阴森森的在裴远的耳边开口,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气息压的裴远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味道有些熟悉,但下巴传来的剧痛让裴远想不起来,因为被卸了下巴他说不出话来,被人摁在桌子上只能费力的偏过脑袋去看他。 顾忱的脸色不好看,黑的厉害很明显是心里憋着气,抬手便抽开了裴远的腰带,这衣服本就是顾忱给他的,自然能轻车熟路的解开。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的裴远,立马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见他还要挣扎,顾忱抬起手重重的打在了裴远的臀部。 「别再乱动了,否则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出去你信不信?」 顾忱脸上浮现出阴鸷的神色,裴远被他打了一下羞耻感瞬间充满了整个心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辱。 难道是因为进入惹得顾忱生气了,所以这是给他的惩罚吗? 第56章 不能哭 「呜……」 祠堂里呜咽的声音不断的迴荡着,裴远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裳,不想让顾忱扯下去,因为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忱听的心烦将裴远翻了个面让他面对着自己,看到他的脸的时候确实微微一愣,这人的眼神被泪水蓄满了,双手用力的将自己的衣裳都抓破了。 因为被卸了下巴而无法合拢的唇角溢出了涎水,这个人看上去可怜至极,裴远视线模煳的看着眼前的人。 因为模煳了视线,他有些看不清楚,可偏偏是这样却好像让他看见了另一个人一样这张脸的轮廓好像顾忱啊。 「啧。」 顾忱看了一会忽然发出了不耐烦的咂舌声,抬手将裴远脱臼了的下巴按了回去,锐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裴远。 声音里的恼怒也不知是对着谁的。 「没出息的傢伙,这个时候知道哭了。」 说完顾忱就离开了祠堂,裴远呆呆的躺在桌子上看着屋顶,委屈的含泪不断的落下,从前受了那么多委屈他都没有如何哭过。 可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是这样丢人,被人鄙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早该习惯了啊。 「裴远你怎么能哭呢……你早该习惯了啊。」 夏日的蝉鸣总是差强人意,因为人心里总是压着火气的,就比如现在的顾忱,本想着给裴远一个教训没想到反而叫自己的心里火气更大了。 这个时候不断响起来的蝉鸣声就像是对他的嘲笑一样,烦的他头疼欲裂,一拳砸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咔啦—— 树干出现了一条裂痕,下一瞬便轰然倒塌,蝉鸣瞬间小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被顾忱吓到了。 金盏提着一盏灯笼慢慢地走着,臂弯处还提着一个食盒,虽然现在顾忱还在气头上,但到现在为止裴远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之前裴远给银钗买了糕点,回去的时候银钗看起来高兴得很,话都多了一些,对此金盏是感谢裴远的。 她还是想着偷偷去给裴远送些吃的,免得他饿坏了身子。 但此举无疑是有风险的,若是被顾忱发现自己多半是要受罚的,所以金盏的心里也是忐忑的。 这才特意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却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了轰隆一声,一棵树倒在了自己的身边将金盏吓了一跳。 这并不是最吓人的,更吓人的是那颗树的后面,一对闪着寒光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对上那对眸子瞬间叫金盏腿软了。 「见过殿下!」 金盏立马跪在了地上,这双眼睛她在熟悉不过了,不是顾忱眼睛又会是谁的呢,但找个时间顾忱应该在休息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带着人皮面具…… 「你如何在此处?」顾忱挥了一拳心里戾气散去不少,瞧见金盏的时候收敛了一下自己溢散的灵力。 感觉到好一些的金盏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对上顾忱的眸子却又瞬间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虚却不敢撒谎,「奴婢……想给裴公子送些吃食。」 金盏可以隐瞒顾忱却永远是不能对撒谎的,因为她不敢也做不到,顾忱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任何谎言都会无所遁形。 而且顾忱最厌恶的就是背叛,对顾忱来说撒谎也无疑是一种背叛,金盏本想着偷偷去送了东西,后面再去向顾忱请罪的。 第61页 却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东西还没有送进去就先碰到了顾忱,这些估计是要挨罚了。 就在金盏等罚的时候,弯下腰从金盏的臂弯处拿起了食盒,又将那盏掉落在地的灯笼捡了起来,「回去吧。」 「本宫亲自去。」 想起跪在祠堂里的裴远,顾忱心里又是一阵火气,但却依旧迈着步子往祠堂走去,一抬手将人皮面具扯了下来扔到一边。 金盏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有些弄不清楚顾忱到底是如何想的,居然没有罚自己,还亲自去给裴远送食物。 虽然心里疑惑,可这些事情不是她该过问的事情,金盏站起了身将顾忱扔在地上的人皮面具捡了起来,这东西必须要收好,可不能被其他人看见啊。 祠堂的门口守着两个丫鬟,见顾忱提着盒子来了,立马上前拦住了顾忱,语气着实算不上恭敬,「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看望少爷,二夫人请回吧。」 「关我什么事。」 顾忱呵了一声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径直越过了这两个丫鬟往里面走,他没有欺负女子的习惯,不然这两个无礼的丫头此刻就已经被削了舌头了。 「二夫人留步!」两个小丫鬟互看了一眼,一个跑去找人了,另一个拦在顾忱的面前,不卑不亢的开口道:「这是王爷的吩咐,还请二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滚开。」顾忱低头看了一眼拦在自己身前的丫头,一脸麻子不说,五官实在算不得好看,看的顾忱眼睛都疼,「否则本宫便挖了你的眼睛。」 「谁允许你直视本宫的。」顾忱的语气算不上好已经带上了火气,被这种丑东西煳了眼睛叫顾忱的心情更加差了。 「这是王爷的命令,而且殿下又比我高贵多少,凭什么瞧不起我!」 那小丫头不服气,怒视着顾忱开口,绿豆眼眨了眨咬着牙,挡在顾忱的面前一动也不动,「难道就因为出声,我就该被殿下鄙视吗?!」 「呵。」顾忱冷笑了一声忽然起了兴趣,他倒要看看是谁养出来额丫鬟居然这般无视尊卑,平常的话这丫鬟估计已经死了,但现在顾忱还不想杀了。 「所以呢?」顾忱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一脚踢在了丫鬟的膝盖上,将她踢的跪了下来,「我生来尊贵,就算对你鄙夷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无视尊卑,以上犯下,顶撞主人。」顾忱轻轻地开口,他的音色低沉听起来甚是诱人,宛如恶魔的低语,「本宫就是将你剁了餵狗,也没有人能拦着,明白吗?」 外面的声音不小,裴远跪在里面也听见了,因为方才哭过此刻眼圈红红的,他本不该起身的,但顾忱似乎更加恼怒了。 他毫不怀疑顾忱说出的话,他说得出便做得到,所以裴远做不到视而不见,因为在哪一点小事就要一条人命根本不值得。 就在那小丫鬟被顾忱吓得腿软的时候,身后的门慢慢的打开了,裴远探出半个脑袋,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你让开吧,父亲来了我会解释。」 「殿下,不要同小丫鬟置气。」裴远抬眸看向顾忱,看着顾忱的眼睛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这双眼睛里的寒意他好像看见过。 「你倒是菩萨心肠。」顾忱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绕过了那个小丫鬟走了进去,至于另一个去叫人的丫鬟,在路上就已经被顾忱的暗卫处理掉了。 顾忱不蠢还没有要将这件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情况,对他来说又没有什么好处。 这祠堂他刚刚才离开,明明才过了不久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桌子上的泪渍浅淡,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而除了裴远的那双眼睛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了,顾忱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看着裴远,「你的眼睛怎么了?」 「刚刚被风眯了眼睛,揉了揉可能红了吧。」裴远愣了一下抬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有揉了几下,本就已经泛红的眼睛被他一揉更是通红一片了。 裴远不知道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有多么悽惨,就好像是被人刚刚狠狠地欺负了一番一般,叫人觉得有些怜爱。 但作为欺负他的人,顾忱心里没有半分罪恶感,只是看着他那双都快被揉得肿了起来的眼睛,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冰凉的手指拂过脸颊,让裴远感觉有些痒痒的,但顾忱微凉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上揉过的时候,却叫裴远感觉是舒服的。 那凉凉的感觉,裴远只想感受的再多一些,无意识的在顾忱的手间动了动自己的脸颊,顾忱的眸子微暗摸了摸裴远发烫的眼睛。 「什么风,迷的你都要哭出来?」顾忱明知故问的开口,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裴远回哭,却偏偏要装作不知道的询问,裴远一时编不出合理的藉口来,只能弱弱的开口,「可能是妖风吧。」 「哈哈……」顾忱轻笑了几声松开了裴远的脸颊,这人就连藉口都找不好,「吃东西吧,你要是饿死了,本宫就成鳏夫了。」 「哪里就这样容易饿死了。」裴远下意识的看向了顾忱的手指弱弱的反驳,但肚子并不配合他的叫了起来。 这肚子一叫,让裴远闹了个大红脸,有些羞臊的低下了头,顾忱微微挑眉瞧着嘴硬的裴远,打开了食盒。 盒子里的食物看起来很新鲜,好像是刚刚出锅的一样还冒着热气,扑面而来的香气叫裴远感觉更加饿了。 第62页 可在祠堂里吃东西是对先祖们的不尊敬,虽然饿了但裴远还是没有去拿那些吃的,只能低下了头开口道:「多谢殿下好意,但在下还是不吃了。」 第57章 晨雾中的倩影 顾忱看了一眼明明都已经饿的强胸贴后背了却还是逞强的男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自己拿出了一盘糕点道:「不吃算了,本宫难道还能强餵给你?」 说着顾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味道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有些甜了,顾忱舔了舔唇自己的唇不知为何心情好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甜点心吧。 裴远跪在蒲团上想他不知道为什么顾忱会在这个时候来,如果只是为了给他送吃的,那自己拒绝了顾忱不是应该生气吗? 为什么顾忱看着这般淡定,这难道只是一个藉口吗? 因为顾忱在自己的身边实在是无法忽视的存在,裴远本来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顾忱应该很快就会走了,却没想到顾忱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反而拿了个蒲团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好似在留在自己的一整夜的样子,这叫裴远感觉坐立难安,就好像是有针在扎着自己一样。 如何坐都不舒服。 「殿下……你为何不回屋休息?」最终裴远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顾忱给自己的感觉压迫感很强,这叫裴远的心里很忐忑,「现在已经很晚了。」 「对啊,很晚了。」顾忱弹了弹自己的指甲,一只腿支起来手臂搭在膝盖上看着裴远道:「那你为什么不休息?」 「我还在罚跪自然是不能的。」裴远的眼皮有些疲倦地半阖着瞧着就像是快要睡过去了一样,但偏偏撑着一口气没有睡,「殿下还是去休息吧。」 「夜深了,若不休息只怕会影响殿下的皮肤。」裴远也听说过顾忱对自己的脸是如何爱护的,知道他对容貌的重视,想着这样说的话顾忱就会离开了吧。 可顾忱非但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反而还笑了出来,抬手捏了捏裴远的脸颊道:「看来你也知道,本宫这般貌美之人尚且知道养护皮肤,为何你不知?」 「分明本来就不好看,还不知道重视吗?」顾忱松开了裴远的脸颊,拿起食盒里的糕点,送到了裴远的嘴边道:「吃点,别再惹我生气了。」 嘴边的糕点还是热乎的,分明已经放了好一会了为什么会还是热的呢? 现在的裴远无暇顾及这一点问题了,顾忱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无一不是在警告他,裴远咽了咽口水还是乖巧的张口咬了一下松软的糕点。 「为什么要认罚?」顾忱见他吃了皱着的眉头才松开了一点,黑色的眸子带着浓重的夜色望着裴远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泥沼一般,「这分明不是你做的不是吗?」 「为既然殿下同我是夫妻,我自然该承担责任的。」裴远被他看的有些心慌移开了眼睛,裴远总是感觉这双眼睛令他格外的害怕,「殿下回去休息吧。」 「你都说了,你承担责任是因为本宫,那本宫如何还能回去休息?」顾忱偏了偏脑袋低笑,侧过身体靠在了裴远的肩头上,「本宫瞧上去像是没心没肺之人?」 其实顾忱本来是想来对着裴远冷嘲热讽一番在怜悯的赏他些食物的,可看见裴远那双发红的眼睛时,顾忱的心脏罕见的紧了一瞬,到嘴边的话也再说不出来了。 顾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不想再看见这人在自己面前哭了而已。 而且裴远身上的味道确实可以叫他舒服一些,否则顾忱也不会选着在这个地方过夜的,这里没有软乎的床榻也没有暖和的被褥。 只有漏风的窗户,还有一个榆木脑袋的人,有什么好的呢? 顾忱也不知道。 大概是累了,也有可能是裴远身上的味道带着安抚的作用吧,顾忱很快就睡了过去就靠在裴远的肩头上。 裴远不敢乱动怕打扰了顾忱的睡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忱会在自己这里睡觉,明明这样睡得话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会很不舒服的。 低头看向自己肩头上安睡的人,裴远有些不忍心的动了动肩膀,顾忱的脑袋顺势滑了下来被裴远接住了。 他想让顾忱睡得舒服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忱放着柔软的床铺不去睡偏偏要陪自己在这四处漏风的祠堂里呆着。 但有他在身边的感觉,让裴远安心了不少,先前被那人欺负之时的委屈此刻也散去了不少。 顾忱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裴远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裴远将顾忱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叫他睡得可以舒服些。 虽然还是夏天可已经逐渐转秋了,到了夜里还是会有些凉的,裴远抬手当着顾忱的耳朵也算是帮他暖一暖耳朵吧。 顺便还能给他挡一挡虫鸣之声。 「殿下好梦。」 虫鸣的声音不断这是夏日夜晚的奏曲,但这些小虫子并非是专业的艺术家当蝉鸣响起的时候他们便自觉退场了。 晨曦之时蝉鸣逐渐地响了起来,顾忱睡得算不上沉,当蝉鸣响起的时候他便慢慢地醒了过来,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感觉到头痛欲裂,也没有什么烦躁。 许是睡了个好觉的原因,此刻的顾忱带着倦懒枕在了裴远的大腿上,脑袋下的腿肉实在算不上多软,因为裴远没有什么肉,顾忱就想是睡在了骨头上一样。 一夜下来脖子也有些疼,但估计也好受不到什么地方去,顾忱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脸。 第63页 这个角度看去,裴远的脸和平时有点不像了,闭着的眼睛有些细长,唇瓣不算厚但却有些翘起,看着水润粉嫩就像是蜜桃一般。 平日里看着有些干瘪的身子此刻顾忱感觉到更加明显,胸口几乎是一条平线了,虽然知道他是个男人但也不至于平成这样吧? 顾忱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自己也不见得这般平整啊,顾忱动了动身子靠在了裴远的小腹上。 裴远的小腹柔软,没有肌肉但也不想说赘肉,靠起来比他那没有肉的大腿要舒服许多。 「呵呵……」 银铃一般清脆是笑声传了过来在耳边迴荡着,叫顾忱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了过去,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警惕。 却没有在这里看见任何人。 裴远真的很累,即便顾忱的动作这样大也没有醒过来,顾忱警惕的坐起了身子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难道是自己累着了出现了幻听吗? 「孩子……」 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顾忱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可却看不见人,指尖泛起丝丝缕缕的灵力祠堂之中寻找着。 祠堂的窗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顾忱记得自己在睡着之前这个窗户应该是关着的,可现在为何会开了? 阳光透过窗口照了进来,阳光之下飘荡的不仅是灰尘,还有些许亮晶晶的粉末,这些粉末汇聚在一起,渐渐地在阳光下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但顾忱却看不清楚她的脸,迷煳一片的脸颊却叫顾忱感觉这应该是个美人才对,顾忱看着那个女人低声开口道:「你是谁?」 这个女人给自己的感觉很柔和并不危险,因此虽然顾忱警惕说话的声音却很轻柔,他总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一些这个人就会散了。 「女人」站在窗口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听见顾忱的问话时似乎有些惊讶的扭过了头,但即便如此顾忱也依旧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孩子,你是谁?」轻柔的声音在的耳边响起带着温柔额笑意没有半分敌意给顾忱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母亲在耳边低语一般,「念清睡着了,我们轻一点说话好吗?」 「你还先回答我才对,是本宫先提问的。」 顾忱撇了撇嘴虽然他对这个「女人」感觉不到敌意,但对着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傢伙,顾忱还是警惕的。 「是我失礼了,我是念清的母亲。」 女人愣了一下轻笑一声没有生气的感觉,对着顾忱行了一礼,粉尘组成地裙摆十分轻巧的被女人拎了起来,「妾身名为温韵。」 「母亲?」 顾忱皱了皱眉头他记得裴远说过自己的母亲已经过世了才对,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殿下是念清的媳妇吗?」 温韵点了点头虽然顾忱看不清她的五官,但顾忱感觉女人应该是在笑的,抱着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个身份。 见顾忱承认了,温韵便笑开了,从阳光下朝着顾忱的方向走了过来,却只停在了阳光所照的最远的地方。 「好漂亮的孩子啊。」温韵蹲在身子看着顾忱,长发和裙摆明明是由粉尘组成的却能自然的飘动,就像是一个活人一般,「念清也长大了啊。」 「明明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对不起啊……」 温韵抬手想要摸一摸裴远的脸颊,可那里并没有阳光,阴影笼罩的地方温韵的「手」便消失不见了。 温韵失落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消失的手,顾忱想如果自己看得清楚的话应该可以看见这个女人滚落的泪珠吧。 因为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伤啊。 「抱歉啊,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第58章 麻烦来喽 「唔……」 裴远的眼皮动了动好像快要醒过来了,而温韵的身子也随着小消散了,顾忱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好似刚刚的一切都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唔……殿下?」裴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身边发呆的顾忱,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生气想要去看看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啊嗯……」 因为被顾忱枕了一整个晚上,裴远的腿已经彻底麻了,现在是已经没有知觉了,又麻痹又疼的。 「乱动什么,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吗?」 顾忱回过神来皱着眉将裴远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指尖灵力流转在裴远的腿上按了按,痛麻的感觉才消散了不少。 「多谢殿下。」裴远靠在顾忱的胸口,因为方才身体不稳手一下撑在了顾忱的胸口,此刻柔软触感让裴远的脸颊泛着红,「我一会就缓过来了,没必要用灵力……」 灵力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一千个人里可能只有一个人能够修炼拥有灵力,而灵力这种东西就像是消耗品,用一点少一点,除非得道成仙否则迟早会用完的。 补充灵力只有两种方式,拼命的修炼吸收日月之精华,但这样补充灵力很慢根本补不上消耗的,另一种便是夺取他人的灵力。 即便这是不道义的,但好多人为了自己根本就顾不上道义,可现在顾忱居然将灵力用在这种小事之上,叫裴远有些难为情了。 「闭上嘴就好了,灵力这种东西本宫不缺。」顾忱看着裴远淡淡地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对他好点,裴远就着急地拒绝自己。 难道自己还会因为这些小事强迫他报恩吗? 第64页 他看着就像是这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吗? 顾忱的心里有些生气,但想起刚刚那个女人瞬间又将这点火气抛到九霄云外了,毕竟比起生气他更加好奇刚刚的那个女人。 「裴远,你的母亲过世了?」顾忱轻轻地开口询问,这种事情不算礼貌顾忱也是知道的,不可能问得理直气壮。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的眸子垂了下来,揪着顾忱胸襟的手微微用力,声音有些哑地开口道:「嗯,殿下为何这么问?不是早就和您说了吗?」 「只是确认一下方才看见的到底是不是你母亲。」顾忱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也算不上舒服,他并不喜欢用这种事情去戳人的伤疤,「方才本宫好像看见了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 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原因,裴远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朦胧,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母亲这个词对裴远来说已经很久远了,在培远的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是笑着的,但是她走得实在是太早了。 以至于到现在在裴远的记忆里,母亲的脸变得模煳不清,唯有书房里的那幅画能够叫他将回忆里的母亲的容颜慢慢填充。 所以对裴远来说,看到母亲这件事情是不现实的,那么为什么顾忱会看见自己的母亲呢?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 他的母亲分明已经死了。 「殿下说笑了吧?我的母亲已经过世许久了。」裴远的头微微低下,手指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清,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见裴远这般说,顾忱也不打算多问。 左右他的母亲有没有去世,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已经亮了,想来找麻烦的人应该也快来了吧。 果不其然,在下一瞬,祠堂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尖锐的女声从远处逐渐传来,一听就知道是生气了的,不知又是谁惹了她发火。 这倒是叫顾忱有些吃惊了,毕竟冯梅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大方的模样,顾忱还从未见过她什么时候这般失礼过。 即便他知道这个女人一直都是在伪装的。 这倒是叫顾忱起了几分兴趣,顾忱倒是想看看这样一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会因为什么事情而不顾她一直以来维护的贤惠名声。 顾忱听到的声音裴远自然也听到了的,他的心里涌现出一股浓浓的不安之感,不知是不是这个女人到来的原因。 下一瞬间门就被人踢开了。 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头戴金钗,脚踏云靴,一脚踩在了门槛上,那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着眼里的怒火,好似刀剑一般射出,打在了裴远的身上。 这可是裴远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态的冯梅。 对这个继母裴远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影响的,但是冯梅从来没有在他的眼前露出这般神色,应该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贤惠大方,所以在表面上她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但裴远不是傻子,谁对他是真心好,谁对他是表面好,他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不知姨娘来祠堂是为何?」裴远的腿已经好了不少,站起来挡在了顾忱前面,看着冯梅面不改色地询问着,「父王应该说过三日内不准任何人进入祠堂。」 「少给我装蒜,裴远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冯梅怒目而视好似前面的人就是他的杀子仇人一般,声音就像是淬了毒的寒冰一般冷。 裴远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头,她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昨日可是一直跪在祠堂寸步不离的啊。 「姨娘此话怎讲?昨日我一直在祠堂,从未离开过。」裴远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看着冯梅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样,「三弟弟若是出了什么事不应该跟父王讲吗?」 「为何姨娘要来我这兴师问罪呢?」 眼前的男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就好像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没有关系一样,但冯梅知道这件事情和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少给我装蒜了,你一直嫉妒我的儿子,除了你还有谁会对他这样做?!」 冯梅就像是一只受伤的母老虎一般呲着牙,眼眶发红的盯着他,就像是要是把他生吞了一样,但是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说裴颜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裴远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宫为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妾都能对着王府的嫡子这指手画脚了,你空口白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是他的错了?」 顾忱听着只觉好笑,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那笑声既嘲讽又带着轻蔑,好似前面的人真的就是个白痴。 「从你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你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可都不知道呢,你就这样污衊我夫君?」 方才冯梅过于愤怒,一心只想找裴远寻个说法,却没有看见裴远身后的顾忱,是以她都没有注意到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殿下为何在此?王爷有令祠堂不许任何人进入,也不许任何人给二公子送食物。」 冯梅的语气很不好,现在是连表面功夫都不乐意跟他们继续演了,她儿子现在躺在大厅里生死未卜,她如果还能有心情来跟这些人演戏呢? 「你也知道这里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顾忱好笑的看着冯梅,好似裴志泉刚刚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的笑意越发强烈了,「那么请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第65页 「公然违反王叔的命令吗?」 顾忱可不像裴远一般,是个嘴笨不知辩驳的人,被他碰上这种事情,对方多半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很不巧,冯梅就是这个人。 见冯梅被噎住了,顾忱乘胜追击跟个连珠炮一般咄咄逼人的站了起来,走到冯梅的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人。 「到底是市井小民不懂规矩,不管本宫是否嫁人,你见了我都是要跪的,你说呢王府的「平妻」?」 低沉的男性嗓音在耳边响起,却犹如恶魔的低语一般,叫冯梅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人不仅嘲讽她的身世,更是嘲讽她这么多年的努力。 正如顾忱所言她不过就是个市井小民,即便努力了这么多年陪在裴志泉的身边,也始终只是个平妻说的好听点平妻,说的不好听其实就只是个妾罢了。 因为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她没有任何的实权,也没有母家可以支撑她,在世家夫人之中,她是最被瞧不起的人,每次的宴会她也是每次都会被取笑的对象。 她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裴颜这个儿子的身上,可如今她的儿子生死未卜的躺在前厅,这让她如何继续保持冷静? 「殿下,好了,不要再说了。」 裴远微微蹙起了眉头,好看的眉皱在一起,给他添了几分忧愁,叫人有些于心不忍,让他继续生气。 自己分明是在给他说话,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顾忱有些生气的撇过头,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开了身位,让裴远可以和冯梅对视。 若不是自己帮着他,这人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去。 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好歹之人呢?顾忱的心里有些纳闷儿。 「冯姨娘,三弟弟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我昨天确实一直在祠堂里跪着,没有离开过半步,实在不知为何,你要如此质问我。」 第59章 并不高明的栽赃 面对裴远好声好气地询问,冯梅却像是发了疯的狮子一般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抓到裴远的脸了,好在顾忱眼疾手快,将裴远一把拽开了。 「若不是因为你,我儿如何会生死未卜,浑身是伤地躺在前厅?!」冯梅扑了个空,整个人趴在了供桌上,金钗落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狠狠瞪着裴远的样子,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披头散髮,将自己的眼睛挡了个严实,但是却挡不住里面蹦出的凶光。 「你到底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还是说两个都不好?如果都不需要的话,可以把他们都割掉的。」 顾忱有些无语的看着冯梅,被他一把拽过抱在怀里的裴远似乎被吓到了,心跳的声音不断地从耳边传来,扑通扑通的,越来越快了。 「像你这般不听人话的傢伙,在宫里本宫一般会直接割了耳朵,绞了舌头,扔入枯井之中叫你自生自灭。」 顾神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帮白痴的人了,即便是顾裊裊也知道听人说话的,即便那个人听话是断章取义,但也不会像这个疯女人一般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是没有人管教的疯狗。」顾忱对上了冯梅满是怨怼的眼睛却没有半分惧意,眼里有的不过只是轻蔑罢了,好似眼前的东西只是一团垃圾。 「殿下不要这样说,冯姨娘估计是受刺激过度了。」裴远缓了过来微微推了推顾忱的胸口,从他的怀里站直了身子,面对着冯梅有些担心地开口道:「你没事儿吧?」 「她受刺激过度了,关本宫什么事?」顾忱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裴远见,他没事儿,心里却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你站的离她远点,谁知道这疯狗会不会咬人的?」 「殿下……」 裴远有些无言的看着顾忱,也不知为何顾忱说话总是这般刺人。 从他的眼神之中顾忱好像看到了不满,他的不满引起了顾忱的不满,自己明明是在帮着他说话,这个小没良心的为何还会对自己不满?! 越是想顾忱就越是气愤,脸色也就越来越难看了,裴远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忱的不悦,也没有再开口了,只是按照顾忱的吩咐站的远了一些。 「三弟弟如今生死未卜,为何姨娘不去寻大夫反而到我这儿来了?」 裴远一头雾水的看着冯梅,面对她对自己的污衊,心里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波澜,只是有些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冯梅不是应该陪在裴颜的身边吗? 就算是觉得是自己干的,也不该这个时候来寻他吧? 「你少在这装无辜,我今日就要叫你血债血偿!」 正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冯梅虽然是个戏子,身娇体软的做了多年的贵妇人,可这时的爆发力却不比一个成年男人差。 手臂上青筋暴起往裴远的身上抓去,那样子就好像是要从他的身上挖下一块肉来才能解她心头之恨一般。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严肃的男人从祠堂门口传过来后的冯梅身躯一震,愣在了原地,瞬间方才还兇狠的脸色变得柔弱了起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裴远的父亲裴志泉,冯梅泪眼婆娑的扭过头去,眼泪瞬间就落在了地上,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刚刚想要行兇杀人的分明是她。 「王爷,你要替故愚做主啊!我可怜的孩子如今生死未卜的躺在前厅!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给我假装无辜妾身如何能不恨呢!」 第66页 一番话可谓是好人坏人都被她说尽了。 裴远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裴颜好似受了伤,而且很严重,然后冯梅说他是兇手。 可为何冯梅一口咬定他是兇手,他分明一直跪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你可知错?」 裴志泉脸色阴沉地看着裴远,好像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什么有深仇大怨的仇人一般。 「儿子不知。」 裴远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错,他分明已经按照裴志泉的分咐跪在这里一个晚上了,为什么第二天反而说他是害了自己弟弟呢? 「逆子还不跪下!」见裴志泉还要狡辩,裴志泉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铁棒来,下一秒铁棒就要落在裴远的嵴背上。 人都已经欺负到脸皮上了,顾忱是绝对不会再忍的。 就在铁棒要落下的一瞬间,顾忱抬手握住了那根铁棒,霎时间,铁棒碎在了他的手间。 「王叔是否太霸道了些?都不听听自己儿子的辩解吗?」顾忱甩了甩手还是握住什么垃圾,一边很嫌弃地拿出了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原来王叔的家教竟是这般暴力。」 「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顾忱十分鄙夷地看着裴志泉,像他这样对着自己的孩子拳脚相向的父亲是顾忱最最瞧不起的一类人。 「仅凭这人的三言两语,王叔就可以判断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了?」顾忱瞟了一眼冯梅,眼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了,对着这对夫妇,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您,有脑子吗?」 顾忱的唇角微微勾着笑,却不见半分真实的笑意,有的不过全然是冷漠罢了。 「黄毛小儿!我管教儿子还轮不到你来管!」 裴志泉被气得吹鬍子瞪眼的几乎都要跳脚了,若不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估计真的会跳起来斥骂顾忱。 「以前自然是轮不到,不过本宫既然嫁给了他,他便是本宫的人。」顾忱轻描淡写地开口,抬手挥了挥自己的衣袖,将衣袖的灰尘掸了掸。 「王叔要打本宫的驸马,是不是该问问本宫的意见?」 「还是说王叔是想连本宫打啊?」顾忱锐利的眉眼扫向裴志泉,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变得强势了起来,将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裴远也觉得有些难受,不自觉的站了远了一些,他知道顾忱生气了,可这个时候他却一点也不想再阻止。 打,自然是不可能会去打的。 即便皇帝不追究裴志泉,可是顾忱的外祖父不是好惹的,就是这件事情落到了顾忱外祖的耳朵里,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顾忱轻蔑的笑了,一把抓住了裴远的手,略过了裴志泉的身子往前走去,「走吧,让我们去看看你那三弟弟现在什么鬼样子了。」 「殿下,谢谢你。」 裴远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的清楚,但裴远的声音确实是真挚的感谢,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顾忱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嘆出了一口气,对着裴远低声道:「要得到你一声谢谢还真是不容易啊。」 无论之前顾忱如何帮裴远,他都是敬而远之,甚至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了,但现在还能愿意对他说谢谢,算不算一种质的飞跃呢? 冯梅恨恨的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 水润的眸子里酝酿着一场暴雨。 她一定会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的! 前厅之中家人们纷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侷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好似抬起头就会被人挖去眼睛一般。 顾忱无视了这紧张的氛围,拉着裴远径直的走了进去。 只见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凳子,躺在凳子上的人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身上也满是鲜血。 尽管身上盖着一张白布,但是白布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斑斑点点的,看起来很吓人。 大夫就坐在旁边把着脉,眉头紧皱,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连连摇头,一看就知道凳子上的人情况差极了。 「大夫他怎么了?」 现在看到冯梅的时候,裴远就知道裴颜的情况一定不好,却不知他会这般糟糕。 看上去就像是被野兽袭击了一样,脸上带着抓痕,手臂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抓痕,虎口处好似被什么叮咬了一般有两个孔洞,还在往外冒着黑色的血。 大夫摇了摇头,嘆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力感,「抱歉,小公子这般情形老夫也从未见过,实在无能为力。」 「为何会这般到底发生了什么?」裴远仅仅蹙着眉头询问周围的人,可周围的人又怎么会回答他呢? 因为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早上在府邸门口看到的时候,裴颜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应该说是更糟的样子,身上的华服被扯的破破烂烂的,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死了一般。 顾忱抱着手臂在一边观察着裴颜的伤势。 看起来像是勐兽所致,但是仔细看看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野兽所做的。 野兽的撕咬多半都是毫无规律可言的,可这些伤痕看着好似杂乱无章,却并没有像野兽那般撕扯的痕迹。 伤口十分整齐,一看便知是利器所致,不过若是让普通人来看的话,恐怕就会觉得是野兽的撕咬吧。 看来这是有人想要嫁祸他了。 第67页 毕竟谁不知道他豢养的宠物里有一只老虎,一只豹子呢。 第60章 颠倒黑白 要说在京城之中谁这般恨他的话,顾忱也就只能想到顾裊裊这个人了。 上次在游行大典上顾忱狠狠嘲笑了顾裊裊一番,顾裊裊会记恨并不稀奇,但是顾忱没想到她的报復会来得如此之快。 用的还是这般低劣不堪的手段,看来这人这些脑这些年来就长了个子,没长脑子嘛。 裴远皱着眉头,他虽然平时对裴颜这个人并不喜欢,却也是把他当自己弟弟的,如今他在自己眼前被伤成了这副模样,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波澜。 而且伤口看上去就像是利爪造成的痕迹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顾忱豢养的那两只宠物,这般他怕是对顾忱不利。 「殿下……」 裴远拽了拽顾忱的衣角,似乎想说什么,顾忱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裴远的担心顾忱自然是知道的,对他来说这些的这些担心是不必要的。 但是被人关心的感觉不赖,所以顾忱也没有感觉到生气,反而心里有些热。 但如果是换了以前的话,有人表示出自己对他的担心,只会觉得这人多管闲事。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冯梅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二人的身后,眼眶通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满是怨毒的瞪向了二人。 「试问整个京城,谁人能像殿下一般拥有这样两只勐兽作为宠物?」 冯梅气势逼人的质问着顾忱,如果是换了以前有人敢这么对顾忱说话的话,顾忱绝对会直接拔了她的舌头让人乱棍打死的。 不过现在顾忱不想跟这个没有脑子的女人计较这些小事儿。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顾裊裊怎么会这么快就忍不住动手?按照她的性格应该还会再忍那一阵才对。 虽然顾裊裊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但是到底是深宫里出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这点忍耐度都没有呢? 再说她身后还有一个皇后,怎么可能不拦着她? 所以顾忱现在很好奇是什么让顾裊裊这么快就有了行动的? 不过现在比起想这些,还是要先敷衍一下眼前这个蠢女人。 顾忱慵懒的看向了身后的冯梅,语气里波澜不惊,没有半分变化,好像眼前的景色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波澜。 「你想说些什么?是本宫害了你儿子这样的吗?」顾忱抱着手臂居高临下来看着冯梅,眼眸微挑眼里的戏嚯几乎要溢出来了,「你觉得本宫需要这般整治你的儿子吗?」 「你觉得你的儿子需要本宫这样大费周章的整治吗?」 「他配吗?」 顾忱的话,一句比一句轻,但一句比一句直击灵魂,就这么三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将裴颜变得一无是处了。 「殿下就是承认了吗?」 冯梅才不管顾忱如何说,现在她眼前摆着的事实就是他伤害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大言不惭地承认了。 至少在她的意识里一直是这样的。 顾忱无缘无故被扣了一个高帽子,气得笑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冤枉他的人有不少,但是像这个蠢女人一样,这么直白的冤枉他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看见顾忱的笑容裴远就知道顾忱又生气了。 也是像顾忱这样高傲的人被如此冤枉,怎么能不生气呢,即便是他被冤枉了,心里也会有气恼,不过不会像顾顾忱样外泄罢了。 他知道自己的方式看起来很像一个窝囊废,但是就是他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不和任何人起冲突,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得身份也就隐藏得越深。 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遗言,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遵守的,关于自己是个哥儿这个身份,这辈子他都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人。 裴远低垂着眉眼,修长的羽睫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柔和的光,顾忱这时才看向了他,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虽然笑不到眼底,但依旧挡不住他艷丽的容颜。 「你们汝南王府的人都喜欢冤枉人吗?」 顾忱抱着手臂看向裴远,声音不轻不重地在裴远的耳边响起。 裴远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这毕竟关乎汝南王府的声誉,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些年来他被冤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殿下不是都承认了吗?」 冯梅见顾忱无视了她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了,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只怕现在顾忱已经被冯梅的眼神杀的片甲不留了吧。 当然这是她做不到的。 「本宫承认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顾忱好笑的看着冯梅,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打量和戏嚯,「本宫有说过一个字是我做的吗?」 「光凭本宫养了两只宠物,你就能把这口锅扣在本宫的头上?」顾忱的笑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这可怪不得他毕竟自他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样好笑的事情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上下嘴皮一碰就都是本宫的错了,本宫倒是想问问你还有什么证据?」 「殿下这是要颠倒是非黑白吗?」冯梅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冯梅已经很多年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了,自从她当上了裴志权的妾室开始,就再没人敢这样对她了。 「没有证据是吗?本宫量你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昨夜本宫可一直陪着本宫的夫君呢。」 第68页 顾忱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冯梅的身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即便她已经三十来岁,但却依旧保留着年轻时的模样。 也怪不得裴志泉会被这样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一看便是个会勾引人的。 「怎么可能?!」冯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然就笑了起来,「王爷昨日就吩咐不许任何人去看望二少爷,殿下就算要撒谎也麻烦撒一个高级一点的吧?!」 「王叔的话对你们来说是铁律,对本宫来说可不是。」顾忱撇了撇嘴,看着冯梅随后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的闭了闭眼睛。 「谁人规定过王叔不允许的事情,本宫就做不得了?就算是父王的命令,本宫亦可不听,难道在你眼里本宫的父王不如王叔吗?」 这话若是承认了下来,那便是不尊重圣上那可是要杀头的罪呀。 就算冯梅此刻护儿心切,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不会被顾忱的话轻而易举的就绕过去。 「殿下如说不是自己也请拿出证据来,不是吗?」 冯梅见顾忱不肯承认这件事情,心里窝火却也没办法,只能这样说。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件事情必然是顾忱或是裴远做的,既然如此就不会轻易地改变这个观念。 这一点裴远很清楚,在王府里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第一个怀疑的永远是自己,不管是丫鬟丢了东西,还是夫人丢了东西,他们永远会怀疑在自己这里。 顾忱觉得有些可笑,偏过头笑出了声,讽刺的声音几乎溢了出来,「你要本宫拿证据,本宫凭什么要给你证据来证明一件本宫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大唿小叫的?」 顾忱的耐心几乎耗尽了,他本就不是什么特别有耐心的人,尤其是面对这样胡搅蛮缠的女人。 像这种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他向来不会有多少耐心的。 「你!」 「殿下当真是霸道极了,难道殿下贵为皇子,难道就可以枉顾人命无视律法吗?!」 冯梅的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可言喻的怒火,她知道自己拿顾忱没有半分办法,于是将话锋一转指向了裴远。 「我知念清你不满故愚在王爷的授意下继承了你母亲的商铺,但这都是王爷的命令,关我可怜的孩子什么事?难道他优秀就该被你们如此对待吗?!」 话题转移得突然叫裴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不明白到底是如何扯到这件事情上来的。 对于这件事情,如果说他完全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那是母亲留给他和哥哥的财产,却被这人鸠占鹊巢,这叫他如何能在心里不生出一丝怨恨呢。 但裴远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们父王的受益,所以即便是怨也不会怪罪到他们二人身上。 「这么说来你们还占了本宫婆婆的嫁妆。」顾忱挑了挑眉头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冯梅又看向了裴远,「你们到底还做了多少本宫不知道的无耻的事情?」 「是他自己守不住,这难道怪我们吗?这都是王爷给我们的!」 冯梅也是急了,若是换平日她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今日看到孩子伤成了这副模样,而「罪魁祸首」却这般无所畏惧的和自己对峙,他如何能不气? 「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本宫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你们这么厚脸皮的人。」 「哪怕是三岁小儿也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该拿吧?」顾忱鄙夷地哼了一声,拍了拍手将裴远抓到了自己的身边,从袖子里随意地扔出了一瓶丹药。 「给你儿子餵下,本宫会给你把兇手找来的,就看你到时候敢不敢跟兇手对峙了。」 第61章 对峙 皇宫之中。 八月天气正是酷暑之时,天气热的叫人心生烦躁,顾裊裊半躺在自己宫殿的小榻之上,倚靠在窗边的案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眉头皱成了一团。 流行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她的脸面可不会是丢尽了,越是想顾裊裊的心里就越是气囊,若不是顾忱,她本不至如此。 最可气的便是在回国师殿的路上还碰到了个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上前来调戏她! 若不是有人认出来是王府的庶子,她必然要将这不知死活的狂徒五马分尸剁了餵狗。 因为心里气恼,顾裊裊的火气更重了,宫殿里的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下人们看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出,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往下流淌着。 给顾裊裊扇扇子的小丫头更是吓得连扇子都拿不稳,啪嗒一下扇子就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叫本就寂静无声的宫殿瞬间变得更加安静了,下人们连唿吸的声音都不敢放出来了,屏着唿吸,生怕下一刻就血溅当场。 「贱丫头!连个扇子都拿不稳,手是不想要了吗?」 顾裊裊本就需要一个怒火的发泄口,正好有人撞到了枪口来,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顾裊裊直接一巴掌将小丫头扇在了地上。 小丫头不敢反抗,跪在地上脸颊被顾裊裊的高高隆起,可她也不敢捂着,只能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着顾裊裊饶他一命。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丫头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磕头,一下比一下重的脑袋几乎是砸在了宫殿的地板上,咚咚咚的很响,脑袋被砸破了皮,血液顺着他的鼻樑往下滴落在了地板上。 第69页 但丫鬟完全不敢停下自己的动作,生怕下一刻就会直接人头落地,只能一下一下不知疼痛的磕着,希望眼前的人能饶她一命。 那些人他们都知道顾裊裊的习性,所以完全没有人敢出来给丫鬟求情,只能闭着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这丫鬟今日必然是凶多吉少的。 「谁允许你说话了?」顾裊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小丫鬟,手中的鞭子上闪烁着灵力的光芒,「本宫还未开口,你倒是先开口,好大的胆子。」 「殿下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奴婢一命!!!!」 磕着头的丫鬟是哭也哭不出来了,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狼狈,头皮紧紧的贴在地板上,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 「贱丫头,本宫的地板是青玉所做的,你的血滴在上面了,简直是脏了本宫的地!」 顾裊裊的鞭子一下甩在了小丫鬟的身上,小丫鬟一下便飞出去了,瘦弱的身躯撞在了柱子上。 当下便软了身体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再睁不开眼睛了。 「当真是晦气,给本宫拖出去,把这里收拾干净。」顾裊裊收回了鞭子,一脸晦气的甩了甩自己的手。 随后她随意点了一个旁边的小丫鬟,「你,上来给本公主扇风。」 被指到的小丫鬟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扇子给姑娘扇起了风,大气也不敢出地站在旁边。 顾裊裊方才出了气,此刻心里便没有那么暴躁了,便没有和这个丫鬟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只是随意的开口询问旁边的大宫女。 「那个送回去的登徒子怎么样了?」 顾裊裊自然不会放过裴颜的,既然敢来调戏她就做好准备,即便不能杀了这个登徒子,顾裊裊也不会让他好过。 「回殿下的话,汝南王府的人已经发现了他,并将他抬回了府邸里,听说今早汝南王府的那位女主人气势汹汹的去了祠堂找汝南王府嫡次子的麻烦。」 顾裊裊的身边站着一位有些年长的女子,端庄的行了个礼,在顾裊裊的耳边轻语开口。 「嫡次子?她没有去找顾忱的麻烦吗?」 顾裊裊的意愿可不是为了让冯梅去找裴远麻烦的,他是想让冯梅去找顾忱的麻烦,所以才让伤口做成了跟野兽撕咬差不多的形状。 「听说当时六殿下同他在一处。」宫女微微行礼回答她。 顾裊裊这才点了点头,他就说嘛,就算汝南王府的人再笨,也不至于随意的将这种事情,推给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吧。 对于裴远顾裊裊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也没有厌恶,对她来说裴远不过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没有任何值得对付的价值。 她不会特意去找一个棋子的麻烦,只要他不当面来惹自己。 对她来说要对付的人只有顾忱一个罢了。 「现在如何?顾忱有没有被罚?」 这才是顾裊裊最关心的一件事情。 顾忱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她必须让顾忱付出代价。 要说祈福游行上出现这种事情只是一个巧合的话,那么顾忱出现在这个巧合上未免过于巧合了,谁都知道他看自己不顺眼,那当时他脸上的那个笑容已经说明了幕后主使就是他。 只不过顾裊裊有没有证据可以指出来罢了。 顾裊裊本不想这么快就去报復顾忱的,只不过机会送上门来了,她总是要利用一下的。 「这……还没有传出消息,所以奴婢不知十分抱歉殿下。」 大宫女乖顺的跪在了顾裊裊的腿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任凭顾裊裊惩罚。 顾裊裊却摆了摆手,完全没有一开始那副暴戾的模样叫她起身。 「行了,你起来吧。」顾裊裊放在桌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对着大宫女开口道:「若风,去给本宫倒杯茶来。」 名唤若风的大宫女站起了身子,点了点头下去准备了一壶茶水给顾裊裊倒了一杯,送到了她的手边,「殿下仔细烫。」 这是顾裊裊的习惯,即便是夏天她也想要喝茶,即便是八月酷暑的日子里也要一杯热茶才行。 「知道了,你还是这么啰嗦。」 「请殿下责罚。」 面对顾裊裊有不耐烦的语气,若风没有任何不满,只是乖顺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裊裊轻轻地哼了一声,拿起手边的茶水吹了吹抿了一口茶,开口道:「行了,别装可怜了,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罚你的。」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外面宫殿的门。 若风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宫女,小宫女立马就下去查看了。 「这个时间了还有客人吶。」 顾裊裊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她自然知道来的是谁。 就像他知道游行大典上的幕后主使是谁一样,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顾裊裊,顾忱定然也发现了,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他就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顾忱领着裴远和冯梅二人一路来到了顾裊裊的行宫之前,随后敲了敲门里头便被一个小宫女恭敬的打开了。 小宫女侧开了身子,让出一条路来,恭敬的对顾忱开口说道:「殿下里面请。」 「且慢,请问殿下身后这二人是?」小宫女让开了一条道才看见了顾忱身后的二人,随后在顾忱进去之后拦住了他身后的两个人。 第70页 这个小宫女是新来的,并没有见过顾忱的夫婿但裴远的脸她还是有些眼熟的,但冯梅一个后院妇人他怎么可能会见过呢? 自然是不认识的,若是贸然放这两个人进去,说不定会惹得顾裊裊不悦,到时候受罚的就是自己了。 上一个被罚的人才刚刚拉出去,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人。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 顾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作为上位者的威压是天生的,盯着眼前这小宫女,顿时便让小宫女遍体生寒还让开一条路来。 冯梅虽然被带来了,但她心里依旧认为是顾忱做的这件事情。 此刻脸上的神情很不好看,对着顾忱说话也不再客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想把罪责推给无辜之人吗?」 「无辜之人?你都还没看见她,怎么知道她是无辜的?」 顾忱只觉得好笑也不搭理冯梅地无理取闹,带着二人径直穿过了宫殿的长廊来到了顾裊裊面前。 「还真是稀客呀。」顾裊裊随意的摆弄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髮簪,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眼里闪动着不明所以的光,「皇弟今日怎么有空来瞧我了?似乎还没到你省亲回宫的时候吧?」 「自然是想姐姐了的。」顾忱脸上的笑意假得不能再假了,二人眼神对视之时好像有火花迸溅,「这不还给姐姐带来了客人。」 「顾忱你可真会噁心人。」 顾裊裊还做不到像顾忱这样子能并不改色的噁心自己,随后将眼神看向了他身后的二人。 「这不是你的夫婿吗?本宫同他有什么好聊的?」顾裊裊自然是知道他带这二人来的目的,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就这样承认呢? 「谁跟你说是让你跟他聊了?」顾忱哼了一声,将裴远扯到了自己的身边,让开了一个身位叫冯梅一个人站在宫殿的中央。 「这个才是你的客人。」 顾忱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示意她看向宫殿中央的冯梅。 第62章 是我你又能怎么样 虽然顾裊裊和顾忱不对付,但她一直觉得只有顾忱才配成为她的对手。 对于眼前这个髮型凌乱的女人,她是看都不想看一眼的,眼里的鄙夷同顾忱的眼神如出一辙。 看见顾裊裊的神情之时裴远忍不住在心里想,不愧是姐弟,就连鄙视人的神情都差不多。 「这是谁啊?」顾裊裊在我身边的丫鬟给他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丹凤眼微微上挑打量着下面的女人,「本宫可不记得什么时候邀请过这般不讲仪态的人。」 接连被二人鄙视,冯梅心里的火气已经到了一个顶峰,她想爆发可却是不敢的。 这二人的身份不管是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的,且不说她还不是正牌的汝南王妃,就算她是也是不能公然得罪这二人。 顾裊裊和顾忱二人之所以敢这般嚣张跋扈并不全是因为他们皇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有足够强大的外家。 凤家和赵家。 这两个家族都是盛京之中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凤家掌握着朝堂之中的很大一部分权势而赵家掌握着数十万重兵,就算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更何况她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之女? 事已至此,冯梅再也顾不得自己儿子的事情,她知道如果是今日他一定要追究的话,恐怕最后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确实她爱自己的儿子,但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 「见过殿下。」冯梅尽可能平稳的开口行礼在顾裊裊面前表现的十分恭敬的模样,从一开始和顾忱说话时候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她被愤怒沖昏了头脑,此刻她已经理智了不少,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见冯梅的态度180度大转弯,顾忱心里暗暗发笑,在冯梅没开口之前抢先一步开口道:「怎么就不是你的客人呢皇姐她是想来质问你自己儿子的事情啊。」 「质问本宫?」 顾裊裊懒懒地抬起了眼眸看向站在宫殿中央的冯梅,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足够让冯梅浑身颤慄。 「看来这个女人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顾裊裊这个时候自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但她一向瞧不起这种凭藉勾引男人上位的东西。 而且就是这个女的儿子胆大包天的,敢来调戏自己,自然也不会对她说什么好话了。 「臣妇不敢!」 冯梅当机立断立马跪在了大连中央磕了个头,那是垂落在他身前,在他低头的时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是被男人瞧见了指不定要心疼。 但她计谋用错了地方,顾裊裊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女人,而且他这副的样子只叫顾裊裊的觉得越发噁心。 「你装可怜给谁看呢?」 顾裊裊懒洋洋的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皇姐这好歹是本宫名义上的婆母对她客气点。」顾忱喜闻乐见的瞧着这一幕,两个都是他讨厌的人互掐起来,谁赢了他都乐意。 他们顾家人内斗归内斗,但是都是统一地护短。 所以在外人面前顾裊裊一向不会表现出自己的顾忱有多么的厌恶,反而有的时候会帮他一下。 「你什么时候还在意这些东西了?」 顾裊裊和见鬼了一般看着顾忱,顾忱这个人一向是个混蛋,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都说得出来,他也真不怕反胃。 第71页 「好歹本宫的驸马都还在旁边呢。」顾忱拍了拍身旁的裴远,再看向顾裊裊戏嚯的开口道:「就算我瞧不起这个女人,也要给他留点面子,不是?」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行吧,那本宫就听听这女人想质问我什么。」 顾裊裊也起了兴趣,松开了踩在冯梅身上的脚,居高临下的瞧着冯梅,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可要自己把握住了呀。」 顾裊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威胁,叫冯梅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们皇家人都这般兇残的吗? 「臣妇并未想质问公主!」冯梅有些着急的开口解释,往前爬了两步,想要抓住顾裊裊的一角,却被顾裊裊一脚踢开,「谁允许你碰本宫了?」 「让你说话的时候就好好说话,如果你不想要这双手了,本宫也可以帮你剁掉。」 顾裊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眼里泛着的寒光不是作假,当然毫不疑心他真的能做到自己说出的话。 冯梅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颤抖的跪在地上,把头死死的贴在地板上。 「臣妇从未想质问过公主!」冯梅记得满头大汗,话才刚说出口,想要辩解就被顾忱截住了话头,「你在你的王府里可不是这般说的,你不是说了吗?谁害了你儿子都要偿命的呀?」 「怎么在本宫面前就可以那么嚣张,在皇姐面前就不敢说话了?」 顾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冯梅,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裴远就站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其实按照裴远自己想的话,他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发酵成这样的。 但顾忱不是个喜欢受委屈的人,也不会像自己这样委曲求全,若是今日让他忍了,只怕顾忱心里憋着气会很难受吧。 既然如此就顺着他去吧。 冯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勐的抬起头看向了裴远,现在宫殿中的三个人里除了裴远,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因此她只能将话头转向了裴远。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从始至终我认为害了我儿子的人都是他呀!」 冯梅有些着急了,指着裴远的鼻子大声开始吼道:「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还要推给殿下呢?!」 还真是狗急了就乱咬人啊。 顾忱抱着手臂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没有要出声制止的意思,他想看看裴远会怎么面对这明晃晃的陷害。 「冯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头至尾何时说过是殿下所为?」 裴远皱了皱眉头,面对冯梅明晃晃的陷害,心里也是不悦的,他虽然不愿起争端,却也不想被人这般陷害。 如果这件事情没有闹到这个地方来的话,或许裴远真的可能会认了吧,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如果没有闹到皇宫里来,最多就是让自己的父亲出面解决这件事情,而他的父亲绝对不会偏向自己,因此过多地辩解只会给他造成更多的麻烦罢了。 可现在已经闹到了皇宫里面来,那就不是自己承认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如果就这样承认的话,恐怕让顾忱的信誉造成伤害。 「你敢说不是你做的吗?拿出证据来啊!」冯梅也算是被顶到了槓头上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这样胡乱的攀咬着裴远。 「冯姨娘若是执意如此认为,也请你拿出是我做的证据。」 裴远平日里在汝南王府不喜欢和任何人起争端,向来是最好说话的那一个人,因此许多人欺负他的时候都会没有心理负担,甚至成为一种习惯。 这也是裴远为何会在汝南王府地位如此之低的原因。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平日里不愿反驳或是反抗,只是因为母亲在去世之前对他的嘱咐里有跟他说过,不要和其他人起争端,安安静静地活着。 仅此而已。 一开始裴远确实是按照母亲的遗言,安安静静,小心翼翼的活在王府的角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和任何人起争端。 但是自从遇见了顾忱以来,他似乎变了很多。 那些他曾经认为不必要的争端,如今也成为了必要,他可以忍受别人污衊自己却不能忍受他人对顾忱的污衊。 「姨娘所有的事情都要讲究证据,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这件事情就变成是我做的了。」 「若是你拿不出证据,即便是闹到了公堂上,也不会有人站在你这边的。」 裴远的那双细眼睁大了些许圆熘的眼睛瞪着冯梅,他或许是想让自己显得兇悍一点,好让冯梅对他有些忌惮吧。 但是在顾忱的眼里,裴远这副样子反而有些可爱了,将眼睛瞪得圆熘熘的样子倒像一只仓鼠一样,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叫人想戳一戳。 不过现在这只小仓鼠还在装凶,若是这个时候去戳的话,只怕会把他戳漏气了。 所以顾忱忍下了自己有些手痒的动作。 这还是冯梅入府以来第一次裴远敢这样子对她说话,以前的裴远声音软弱,十分好欺负。 再加上因为他是嫡次子的原因,冯梅入府之后,虽然在明面上对他很好,暗地里却没有少给他使绊子,但却从来没见裴远反抗过。 因此在冯梅的认知里几乎是认定了裴远是个软骨头,可以任意欺负的那种。 再往后她甚至连慈母的样子都不想装了,除了在外人面前碰到裴远的时候,她几乎都是不会再打招唿了的。 第72页 因为裴远不会主动去告状,而裴志泉对裴远已经失望透顶,她已经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事情来刻意裴志泉对裴远的好印象了。 第63章 支楞一点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是如此的顺利,直到顾忱的到来。 若是顾忱没有来到汝南王府,她的生活依旧会一帆风顺,可自从他到来了之后,三天两头被人鄙夷,有的时候下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现如今就连裴远都敢这样对她说话了。 「你是说我污衊你吗?」冯梅瞪着裴远,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威胁,顾忱瞧见了那威胁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 「你向来是个好孩子,可没想到如今居然成为了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我儿子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值得你下如此毒手!!」 冯梅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了起来,他将裴远吼的说不出话来,好占据上风。 裴远此刻确实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件事情就像冯梅没有证据一样,他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不是自己干的。 骨子里的懦弱让裴远想要逃避了,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性格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这一点顾忱十分清楚。 因此这个时候就该轮到他出场了。 他要是再不出声的话,裴远估计又要被这个女人吼的缩回洞里去了。 「你可真是足够了的,空口白牙就将这件事情直接都赖到了我的夫婿身上,当本宫是死的吗?」 顾忱将低下了头的裴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双锐利的凤眼微微上挑,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地扫向了冯梅。 「还是说你其实是属赖子的,看到谁都想赖一下?」 顾忱挑了挑眉头,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戏嚯和嘲弄,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漂亮的晶球。 直接的灵力微微流转,随后晶球之中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正是之前他们在汝南王府前厅对峙时的画面。 顾裊裊兴趣盎然的看着这一幕,虽然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她,但她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就算被发现了又能如何呢? 难道这个女人还能罚了自己不成? 「你不是说了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到我皇姐面前就不敢说了?」 顾忱笑着看向冯梅指了指画面之中,气势汹汹的黄梅开口到:「你看这不是你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顾裊裊忽然笑了一声,手中的茶杯一下就落在了地上,迸溅的茶水溅在了她漂亮的裙子之上,脸上是令人害怕的阴郁。 在这皇宫之中最了解顾裊裊的人可以说就是顾忱了,因为长年作对的原因,顾忱几乎是将顾裊裊了解了个彻底。 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且顾裊裊对于她的那个皇后母亲心底是有些鄙夷的,她觉得自己的母亲为了争宠使用的那些阴毒的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对于母亲她也依旧有所保留。 但在对付顾忱的时候,顾裊裊几乎是毫无保留。 当然这可不是顾忱喜欢的。 虽然顾裊裊对付她的手段向来不高明,但是被长年地纠缠顾忱也是觉得很烦的。 不过也多亏如此,他才能将顾裊裊了解的如此彻底,他这个皇姐最是心高气傲了,若是有人将她和庶民放在同一高度上,指定要发火。 冯梅可谓是踩到了她的雷区了。 「你胆子可真大。」顾裊裊屈尊降贵地蹲下身子捏起了冯梅的下巴,随后用力往旁边一甩,冯梅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居然敢将本宫同那群愚蠢的庶民对标?!」 冯梅被甩的突然有些茫然的趴在了地上,抬起头并瞧见了顾裊裊,那几乎要剜了自己的眼神,被吓得浑身颤抖了起来。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顾裊裊厌恶的拿出了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随后将手帕扔进了一旁的茶炉之中,「给你点好脸色就能上天了。」 「你那儿子是本宫打的。」顾裊裊没有半分歉意的开口说道:「你又能将本宫如何呢?」 「要去公堂上告本宫吗?」 「还是说要到王叔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好叫王叔来收拾本宫?」 顾裊裊可谓是将冯梅的那点手段都说完了,她除了这点手段还能有什么呢? 状告公堂顾裊裊估计她也是不敢的。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了像王叔可怜兮兮地吹枕头风手段了。 可即便如此,顾裊裊又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那小子不是王叔的儿子,在他昨日调戏本宫之时,本宫就已经将他剁碎了餵狗,只是打成重伤,还将他送回了王府,你不该感恩戴德的叩谢本宫吗?」 顾裊裊理直气壮的开口说着将昨日裴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个遍,越是说冯梅的脸色就越是苍白。 虽然这件事情顾忱知道是顾裊裊所为,也知道是顾裊裊想要将这件事情嫁祸给自己,却也没有想到原来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怪不得将人打了个半死呢。 估计当时是有人拦了一下顾裊裊,不然顾裊裊应该不会管这个人的身份,直接打死了才对。 所以才说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嘛。 顾忱心情颇好的笑了起来,随后拉着裴远朝着顾裊裊开口道:「既然误会解开了,本宫就先待在驸马离开了,至于这个女人皇姐就自行处理吧。」 第73页 「谁要处理这垃圾从哪来的带回哪去。」顾裊裊十分险恶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宫人送客。 本来是想给顾忱添点麻烦,没想到这么麻烦,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真是晦气的要死。 顾裊裊烦躁的挥了挥手,吩咐下面的人去端一些吃的上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果然还是甜点心拯救世界。 顾忱也不想管冯梅的死活,拉着裴远就走了,至于冯梅会去什么地方,估计是被顾裊裊宫里的宫人送回汝南王府吧。 裴远低的头没有说话,只是任凭顾忱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着,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应该又是给顾忱丢脸了,但是当时他确实什么也说不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裴远知道顾忱十分在意自己的颜面,自己如此这般给他丢了脸,应该心里是不高兴的吧。 他不高兴也是应该的,毕竟冯梅都已经污衊到他的头上去了,而自己却一口不言的沉默着,任凭他人对顾忱的污衊,自己却百口莫辩。 好像从一开始顾忱就说过最讨厌他这副窝囊的样子。 他也想过去改变,可是常年来的习惯哪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呢,他不知道自己的反抗对顾忱来说到底有没有意义。 看着身后的人低着头,好似十分自责的模样,顾忱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裴远一时不查,直接撞进了顾忱的怀里。 「殿下?」裴远捂着自己撞到的脑袋抬起头看向了前面的顾忱,一双杏仁眼里满是疑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撞上顾忱了。 上一回也是这般,他低着头跟在顾忱的后面走着,正在想事情的时候顾忱便突然停住了脚步,自己就这样撞了上去。 只不过上一次撞到的是后背,这一次却直直的撞入了他的怀中。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顾忱但是接住了裴远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一双手搭在了裴远的腰身上。 「刚才我叫殿下丢人了。」听到顾忱的话,裴远低下了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责。 看来他确实觉得自己丢人。 瞧见裴远这副自责的模样,顾忱的心里却是高兴的,这个人现在总算是有了点上位者的模样。 知道丢人的话,下一次应该就不会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知道丢人就可以了。」顾忱勾着唇角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随后拽着裴远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努力做到下次不要丢人吧。」 「反正本宫本来也没对你抱有多大的希望。」 顾忱一开始就不指望裴远站出来反驳冯梅,毕竟裴远性格软了这么多年,忽然让他硬气起来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虽然顾忱有的时候会急于求成,但是也深知习惯对一个人的影响,因此他不会要求裴远这么快就发生改变,但他的目标是不会变的。 在他的调教下裴远一定能脱胎换骨。 顾忱志在必得地握着裴远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裴远这样伤心,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夫婿吧。 「知晓得。」 裴远的眼睛微微垂下,看着顾忱握着自己的手,心下一动,随后反手握住了顾忱。 只要顾忱不放弃自己的话,裴远愿意为了他做出相应的改变。 因为他是自母亲去世以来对自己最为上心的一个人了吧。 即便是他的大哥裴黎在成家立业之后,对自己的关心也不及顾忱这几个月了对他的关心。 更别提自从大哥出去自立门户之后,对自己漠视的父亲了。 「汝南王府乌烟瘴气的,本宫是不想回去,你要回去吗?」 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握紧顾忱勾了勾唇角,心里越发愉悦,回头看向了裴远,低声询问。 顾忱略带磁性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边拂过,裴远觉得自己的耳尖现在有些发烫,低下了头,声音轻柔的回覆道:「听殿下的。」 第64章 赵府 庄重而简约的府邸门口立着两座石狮子,威不自恕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唬人,裴远跟随着裴远出了皇宫之后,顾忱便带他来到了这样一个府邸。 府邸的大门顶上挂着一个牌匾,镶着金边的牌匾中间是豪迈的字迹写着「赵府」二字。 这里是赵老将军的府邸,也就是裴远的外公的府邸。 裴远看着这庄重的府邸,心里忽然有些发毛脚步在府邸大门前不敢往前再走一步,顾忱感觉到了身后人脚步的停顿,疑惑的扭过头去。 「干什么?」 「殿下为何带我来这里?」 裴远只是摇了摇头询问顾忱的意思。 「本宫说了汝南王府乌烟瘴气的,本宫不想回去。」 裴远见裴远不愿意走,也没有硬拽他,只是站在门口抱着手臂,有些不耐烦地瞧着裴远。 「你不是答应了本宫,同本宫一起来的吗?」 刚才裴远在皇宫里对顾忱说,听他的,顾忱便下意识的觉得裴远愿意陪自己一起来这里。 难道他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 想到这里顾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自己带他来见外祖父,已然是对他开恩这小子到底有何处不愿意? 「可……在下来的这般突然什么都没有带,若是给赵老将军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裴远十分真挚的发问。赵老将军是顾忱的外祖,自己来拜访他的话,自然要带些礼物来了,怎么能空手而来呢? 第74页 「外祖不是很在意这些的人。」 顾忱有些意外地看着裴远,他本以为裴远是不愿意来这里跟他一起见外祖的,没想到这小子心里想的是这些东西。 「可不管怎么说,这般空手而来,实在失礼,不若我们去街上买些东西再来吧。」 时间这么紧自然是买不了什么好东西的,但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裴远也必须带些东西来才行,空手而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了,就你能买的那些东西,本宫外祖哪样没有?」 顾忱摇了摇头,直接一把拽着裴远上前敲了敲赵府的大门。 赵府的门从里头打开来,小厮瞧见顾忱的时候,眼睛一亮,立马将大门打开,侧过了身子,对着顾忱行了一礼。 「参见殿下,小的这便去禀报将军。」 赵府的小厮自然都是认识顾忱的赵老将军作为护国大将军,平日里对下人也是十分严厉的,但是每当顾忱来的时候,赵老将军的心情就会非常好,连带着他们都能受到些许赏赐呢。 所以他们最希望的便是顾忱来了。 顾忱点了点头随意小厮去吧,随后带着裴远走进了赵府。 这赵府相当于顾忱的第二个家,他可谓是轻车熟路的,对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算是相当的了解了。 带着裴远在赵府的小花园里就先逛了起来。 赵老将军这个时间一般都在练武,顾忱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只是单纯的有些想自己的外祖父了而已。 小丝既然已经去禀报了,想必一会儿就会来人招待他们了,所以顾忱也没有带着培远到处乱走,只是在小花园里坐了坐而已。 「远之来啦?」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远处传了过来,裴远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往这边走了。 「舅母你身体不好,怎么亲自来了?」顾忱慢慢站起来,走了过去从下人的手里接过了妇人的纤细白皙的手。 一向都是被人服侍的顾忱,此刻却主动的去拉住妇人的手,搀扶着她往这边走来,这一幕叫裴远有些发愣。 「这不是听说你来了吗?我自然要出来看看你,我这都多久没有瞧见你了,嫌舅母烦了?」 那妇人在顾忱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笑呵呵的同顾忱说笑着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嫌舅母烦呢?」顾忱笑了一声,然后朝向了裴远对着妇人介绍道:「舅母,这是我的夫婿,汝南王世子裴远。」 「啊对,我听说了,孩子你就是裴远吗?」妇人的眼里带着几分打量上下看了看,忽然有些心疼的握住了裴远的手,「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呀?」 裴远先是一愣,随后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多谢夫人关心,在下平日里吃的不多,又不常锻鍊,这才……」 裴远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了自己的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材如此瘦小的原因。 他本是个哥儿能长到这个身高已然算是高的了,所以其实并不能算瘦小,但是跟正常的成年男子相比,他还是略显瘦弱的。 而且…… 裴远偷偷的看了一眼顾忱,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顾忱明明是个哥儿却能长得这般高壮。 难道哥儿其实是可以长得这么高的吗? 所以自己长得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原因,难道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下人剋扣了他的饭食? 裴远一时有些想不通,有些纳闷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顾忱见夫人有些担心的模样,便开口地替裴远解释了两句。 「估计是在他长身体的时候,府里的下人没给他好好吃饭吧。」 「舅母也不必担心,起码他现在身体健康,没什么大事儿。」 顾忱的这个舅母就是喜欢孩子,可她的身体自小孱弱是生不了孩子的,所以不管是对谁家的孩子,她都十分关爱。 估计是瞧见裴远这副样子心疼了。 毕竟裴远虽然已经二十有二了,但那双杏仁也圆熘熘的,在睁大的时候偏偏又像了个孩子,再加上身高其实并不高,所以有的时候就连顾忱都会认为他是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说起来舅舅最近如何了?」 顾忱看出了裴远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所以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赵府的近况。 「你舅舅他还是老样子,总是往军营里头跑,也不知回来瞧瞧我。」 说到这里,顾忱的舅母嘆了一口气,有些哀怨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远之说他是不是厌倦我了?我嫁入府邸这么多年也没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的。」 「不会的,舅舅最是疼舅母了。」顾忱摇了摇头,十分坚定的开口安慰眼前的妇人,「应该是最近军营里事务繁忙的原因吧。」 「改日我到军营里去瞧一瞧。」 裴远这才发现顾忱在这个妇人面前从来不会自称本宫。 说来顾忱的舅母应该就是林尚书家的嫡女林清,传言这位小姐自小便是菩萨心肠,只可惜生了一副孱弱的身体,出门若是吹了风,那隔日便要风寒起烧。 「那就麻烦远之了。」林清眼睛唇轻轻笑了一下,随后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长廊,抬手拉了拉顾忱的衣袖道:「远之这次来,应当是来寻老将军的吧?」 第75页 「确实如此,祖父此时可在?」顾忱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往日的这个时间,楚枫阳一般都在军营之中练兵,不知今日可否在府中休息。 顾忱来这里也不过只是碰碰运气而已,若是不在一会儿去军营瞧瞧便是了。 「在的在的。」林清轻轻点头指的是库存身后的长廊道:「你瞧老将军不就在那儿吗?」 顺着她的话顾忱这才后知后觉得扭过头去看,只见长廊上站着一个目光炯炯有神的老人,鬓边的白髮并不会让人觉得他苍老,反而有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 楚枫阳见顾忱朝自己看了过来,笑呵呵的招了招手,「远之来了,为何不提前说一声?」 「你来得这般突然,外祖这都还没准备好东西来招待你嘞。」 楚枫阳其实早就站在那里了,只是见他和林青聊的开心,并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外祖!」 顾忱瞧见了楚枫阳的身影,脸上瞬间染上了雀跃的神情,从林清身边跑开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楚枫阳身边。 他跑得又快又急的,看的裴远心里一个咯噔,顾忱穿着女子的长裙并不好奔跑,裴远都怕他并不想踩到裙子往前摔去。 林清倒是没有半分担心的样子,而是将眼神从顾忱的身上拉开,挪到了裴远的身上,「你是叫念清,对吗?」 听到身边女子柔弱的声音,再加上顾忱已经平安到了楚枫阳的身边,正高高兴兴的说着话,所以裴远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乖巧的开口道:「是的。」 「真是个好孩子,你的母亲是叫做温韵吗?」 林清瞧着裴远的眉眼,只觉得十分眼熟,叫她想起了一个人来,对于外面的事情,林清所知的其实并不多。 她自小被保护得很好,外界的那些传闻一般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嫁入楚府之后,夫君对她的保护亦是如此,所以她的消息有时候会比较闭塞。 裴远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惊奇的看向林清,「这确实是家母的名讳,夫人同家母是旧识吗?」 「原来你是她的孩子啊,怪不得这双眼睛看起来是这般地熟悉。」 林清好像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一般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第65章 关于惠南水灾 「许久没见远之又长高了呢。」 楚枫阳抬手在顾城的肩膀上拍了拍力道不小,好像是在测试顾忱的身体如何,顾忱只是笑着抬起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明明之前还是那样一个小豆丁,如今却比祖父都要高喽。」 楚枫阳在眼里带着怀念,瞧着顾忱的眼神也越发和蔼了,脸上的笑意几乎是停不下来的。 「祖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顾忱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应回着楚枫阳的话,先后将目光慢慢移向了不远处在凉亭之中交谈的二人,「我早就没有再长高了。」 顾忱的身量本就已经比寻常男子都高了不少,若是再长怕是男子的身份要被戳破了。 但是在老人眼里,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子的故事,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再加上祖孙二人其实并不常见,所以在楚枫阳的眼里,每次见顾忱都是新的样子。 毕竟无论长得再怎么高,那也是自己的孙子,依旧是个孩子。 「是啊,远之都长大了,祖父也老了。」楚枫阳有些惆怅的嘆了一口气,顺着顾忱的目光往花园的凉亭之中看去,「那便是远之的夫婿吗?」 「是啊,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是我名义上的夫婿。」 顾忱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神却在裴远的身上没有移开,闪动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些他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楚枫阳虽然已经年纪大了,但依旧可以说是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了他这个孙子的心思,不过顾忱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若是戳穿只怕会恼羞成怒。 所以楚枫阳十分善解人意地将这些话憋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应该是个很好的孩子吧。」楚枫阳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心思,但却也想要多了解一些,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跟顾神见到了。 他知道顾忱在皇宫之中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一帆风顺,但是这孩子要强,不肯轻易低头,即便自己想帮,却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帮他。 「没什么好的,窝囊得很。」 顾忱对眼眸淡淡的,看着裴远稍微有一些不耐烦,想起这段日子以来裴远的表现,他就觉得心里窝火的厉害。 「远之不要将人逼得太紧。」楚枫阳见过审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抬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这人心往往是最难摸透的,他若是心怀警惕,你又如何能判断他所表现出的一切是真的呢?」 楚枫阳的一番话可谓是醍醐灌顶,叫顾忱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如果裴远真的像他表现出的这样窝囊的话,应该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可他现在除了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之外,身体并无大碍,想来还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祖父的意思我明白了。」 顾忱若有所思的看着裴远的那张脸,只见裴远同林清亲聊的开心,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瞧见这一幕反而叫顾忱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所以说他这个舅母是个菩萨心肠的女子,但他同培远一个男人,如何会有共同话题呢,还聊得这般开心? 第76页 想起裴远同自己说话时畏畏缩缩的模样,在对比现在裴远高兴的样子故事,顾忱莫名觉得有些憋屈。 自己对裴远来说难道是什么洪水勐兽吗? 为什么每次他对自己说话不是哭就是低眉顺眼的,一副好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的样子。 想到这里顾忱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昨天顾忱的兄长裴黎也来到了汝南王府。 外界传言裴远的兄长也就是当今的丞相裴黎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而且听说他对自己的这位弟弟十分宠爱,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昨日裴志泉明显是在找茬的情况下,他却选择了缄口不言? 「祖父,如今的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忱声音淡淡的开口,好像就是不经意的提了一个问题罢了。 但楚枫阳知道顾忱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一个人,如果他提起这个人,那必然是想知道一些什么的。 「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丞相。」 楚枫阳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朝堂之上裴黎的表现,这才对顾忱慢慢的开口说道:「近日惠南水灾的事件便是交于他处理的。」 「惠南水灾?」 对于裴黎这个人,其实顾忱并不是想知道很多,只是当时裴黎明显是想护着裴远的,和裴志泉靠过去说了几句话之后裴黎一便沉默了。 现在想想,当时裴志泉很有可能是拿什么事情威胁了裴黎。 按照楚枫阳的说法,裴黎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丞相,那么当时能拿捏他的事情必然是跟国民有关的。 因为顾忱知道自己的祖父一生戎马,为的便是保家卫国,他绝对不会为那些攀附权贵之辈做掩护。 「祖父,如今水灾处理得如何了?」 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想缓缓的开口询问道。 顾峰是个疑心病很重的皇帝,即便在他的认识里过程绝对是个哥儿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但却依旧不肯让顾忱知晓关于朝堂的事情。 所以顾忱在朝堂之中其实并没有派系。 他只能在外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朝堂之中的势力派系只能依靠自己的祖父积累下的人脉。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峰的忌惮是对的,如今的楚家可谓是军功赫赫,在朝堂和民间都有一定的威望,若是楚家想反,对他来说会是相当棘手的问题。 「不太顺利。」楚枫阳摇了摇头看着顾忱开口,略带苍老的眼神里带着你几分惆怅,平日里顾忱对这些事情不会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怎得今日却主动提起了? 「远之怎得忽然关心起这件事情了?」 顾忱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放在裴远身上的目光,嘴角呆着几分笑意道:「应该是因为户部那边将镇灾银扣着了的原因吧。」 虽然顾峰不让顾忱接近朝堂,但是顾忱自自小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九岁那年开始便步步为营罗织了一张天罗地网,分散在朝阳各处。 可以说现在楚家在朝堂之中的派系有一半是顾忱安排进去的棋子,所以顾城对朝堂上的事并非全然不知,只是提不起兴趣去处理罢了。 于他而言,现在朝堂中势力已然是根深蒂固的,不需要他刻意的去做些手段来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他需要发展的是外部力量。 而且有祖父在朝堂之中坐镇的话,一般也不需要他出面来处理这些事情。 之所以会提起这件事情,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是裴黎,但从户部那边拨下赈灾银的人却是裴志泉安排进去的人。 如此说来他会忌惮裴志泉的话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就连他的祖父都说裴黎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好丞相。 如此说来这俩还真是亲兄弟了。 之前在游行大典上,裴远也是这样顾及着那些被煽动了的百姓。 「这件事情并没有外传,远之你是如何知晓的?」楚枫阳微微皱起眉头,平日里远志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像赈灾这样的事情就是没有派给我们的人远之一般不会过问。 「猜到的。」 顾忱有些百无聊赖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像赈灾这样麻烦的事情,平日里他是不会往里面掺和的,若是做的好也就是赚一些口碑,若是做不好那可真是成为千古罪人了。 但想起裴黎那副忌惮的模样,又想起裴志泉那副得意的神色,顾忱心里就莫名地不爽,她忽然想找一找麻烦了。 「祖父这件事情若是赈灾银拨不下来会如何」 顾忱轻飘飘地回答了楚枫阳地话,眼神又不自觉的看向了裴远,随后才注意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淡漠,「抱歉祖父,最近这段时间处理的事情有点多,不是有意怠慢祖父的。」 「我知道。」 楚枫阳理解的点了点头,顾忱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却承受了如此之多,即便他明面上表现得再轻松,但背地里承受的劳累叫人心疼。 「这件事情远之可是想插手?」 楚枫阳虽然他是个疼孙子的爷爷,但同时也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作为顾忱身边的副手,自然也是知道他心里所想的。 顾忱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情,他若是提起来必然是想在其中分一杯羹了。 「祖父说的不错,总不能叫百姓一直等着。」顾忱因为恭喜成长,脑袋里已经有了些许对策,「若是户部执意不肯出银子,那便我来。」 「也可以藉此机会让户部换人了。」 第77页 户部可是国家的钱袋子,但顾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户部,该说是裴志泉把户部锁得太牢,还是顾峰对自己的忌惮太深了。 所以这对顾忱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他可不想到时候接管的是一个国库空虚的国家。 虽然按照现在皇家的骄奢淫逸程度,国库估计已经空了,不然怎么会连水灾的赈灾银都拨不出来呢? 「可赈灾银的数量庞大,若是我们贸然拿出这么多银子的话,只怕会引起皇帝的忌惮。」 第66章 小主意 楚枫阳的话不无道理,如今国库空虚,而顾忱却能心无旁骛拿出一大笔赈灾银的话,很有可能被人从背后穿小鞋。 这一点顾忱自然是知道的,他可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将银子拿出来甩在人家脸上了。 毕竟银子上又没有写名字,若是碰上了贪婪之辈,没准还要说是自己讹他的呢。 「这一点祖父放心就是,我自有办法,只希望祖父能在朝堂上帮我提上一嘴。」 顾忱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了楚枫阳眼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狐狸即将恶作剧一般。 「你说便是。」楚枫阳瞧着他的笑容,便知道顾忱的肚子里又在冒坏水了。 「祖父靠过来一些。」勾了勾手指叫楚枫阳靠近自己一点,和他靠在一起悄悄说了两句话,分开的时候楚枫阳的眼里带着几分欣慰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商量完这一切,顾忱的眼睛又看向了在凉亭里同林清聊天的裴远,这人平日里看着不喜欢和人交流,怎么今日有这么多话了? 「远之看着很喜欢这个孩子。」 楚枫阳也顺着顾忱的眼神看了过去,他细细地打量着培养的外貌其实并不出众,不是顾忱喜欢的那一类。 从小时候开始故事就表现出了对美丽事物的强烈的渴望,楚枫阳看到过许多次顾忱因为外貌而对别人的贬低,小时候楚枫阳还是会耐心地说教。 但顾忱每每听到了楚枫阳的教训,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楚枫阳知道,就是他骨子里爱美的本性不好改变,所以他只能教育顾忱起码当着人的面不该这样说。 顾忱是个听话的孩子,虽然旁人都说他骄纵跋扈,但那都是旁的人先惹了他的原因,他平日里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些自己看不上的人。 因为顾忱的执拗,楚枫阳曾经有想过去改变,但是却产生了强烈的牴触,在那之后楚枫阳便没有在强迫顾忱改变自己的天性。 因为顾忱也学会了收敛,面对那些人即便表面上不满,却也能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今日顾忱看着裴远的那个眼神好像变了。 「谁说我喜欢他了?」 顾忱就像是见鬼似的回头看向了楚枫阳,声音大了一些,「祖父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呀!」 「不过就是看着他心气不顺而已,祖父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他都给我气老了好多!」 因为他的声音不小,裴远也听见了,回头看了过去,他下意识地就觉得顾总说的那个人是自己。 听见顾忱的话,裴远有一些难堪的低下了头,方才同林清聊的高高兴兴的,此刻情绪勐然的低落了下去。 果然自己对顾忱来说就是个拖后腿的人。 林清刚才都还在笑,看见裴远忽然黯然的神色,看见了他眼里带着的自责,有些心疼地抬手揉了揉裴远的脑袋。 顾忱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事情,见裴远自责的低下了头,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但让他拉下脸面去道歉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顾忱心里有些心虚,但却依旧强撑着一口气,瞧着裴远嘀嘀咕咕地开口,「祖父你瞧我这眼睛旁边都有皱纹了。」 楚枫阳也没有想到顾忱的反应会这样的,他拒绝的如此之快反倒像是欲盖弥彰。 「我便是随口一说,远知你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楚枫阳有些稀奇的看着顾忱,莫不是这小子真的春心萌动了? 在这他还小的时候,楚风阳就担心过他以后要如何找媳妇儿,顾忱爱美自然不可能会容貌不如他的女子,可举国上下的女子又有哪一个外貌可以与他比肩? 而且他的性格如此骄纵,怕是没有哪个女子愿意伺候他。 如今看着顾忱的模样,楚枫阳心里忽然就像是落下了一块石头一般,轻松了不少。 只不过顾忱这样说的话未免有些伤人,楚枫阳瞧向不远处的裴远那副自责的神色看着便可怜极了。 顾忱的话说的伤人,楚枫阳怕自己的外孙媳被顾婶这张嘴给气跑了,立马开口补救道:「哪里的话,我瞧着远之更加漂亮了。」 「想来是夫婿将你照顾得很好。」 楚枫阳开口打圆场,却叫顾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着很好吗,明显已经瘦了不少好吗? 为何今日祖父还会睁眼说瞎话了? 裴远听到了楚枫阳的话,觉得楚枫阳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心里的羞愧更胜一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林清也有些不满地看向了顾忱,这孩子说话一向得体,怎么今日说出的话却这么刺人? 因为林青的身体弱,顾忱对她说话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会大声说话,也不会拿身份压人,所以也没有在林清面前说过什么重话。 第78页 以至于现在林清对顾忱产生了一种误解,他一直觉得顾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念清这般好的孩子,我瞧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如何会欺负你呢?」 林清有些不悦的回过头看着顾忱开口,这话说出来反而叫裴远闹了个大红脸,他何时满心满眼何时顾忱了? 「满心满眼都是我?」 顾忱听到李欣的话也表现出了疑问,他怎么没有看出来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随后将目光移向了裴远,裴远的脸颊漫上了薄薄的绯红,对上顾忱的眼神时有些不好意思,又将头低了下去。 这扭扭捏捏的,明明这人方才同林清聊天的时候还是大大方方的,怎么跟自己对视一眼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忱只觉得有些无奈,自己好像也没有干什么事情,却每次都会被裴远这般躲着,「本宫长得是凶吗?」 「为何回回和本宫说话的时候你都不乐意和本宫对视呢?」 顾忱心里纳闷,却不愿意将这份疑问憋在心里,从长廊上迈下了步子,行走到裴远到身边。 一双眸子带着打量他,手掐着裴远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先仔细瞧瞧,本宫的这双眼睛对你有杀伤力,是吗?」 「不是的,只是殿下的容貌惊若天人,我怕自己的视线玷污了殿下。」 裴远虽然被他掐着下巴,但还是努力的张眼睛往下撇,不想与他对视,他总感觉自己对象顾忱来那双眼睛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本宫的夫婿,和你好似没有这个自觉。」 顾忱见他还想躲,有些不悦的低下了头,眼睛就这样死死的盯着裴远的眸子,让他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 「你现在看清楚,本宫看着会吃人吗?」 顾忱在他明晃晃躲避的势头表现出了自己的强烈不满,裴远只知道在场的并非他二人,但他二人的动作如此亲密,实在叫人有些羞怯。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殿下,可不可以请殿下先放开,楚老将军还看着呢……」 裴远无奈之下抬起了自己的眼睛,同顾忱对视,一张脸红得就好像是成熟的番茄,他感觉自己都要冒热气了。 「那好吧。」顾忱见培远终于肯看自己了,这才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随后最好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边看向了不远处的楚枫阳,「叫祖父看笑话了。」 「哎呀,祖父老了,老眼昏花,刚才你们俩做了什么吗?祖父没看清诶。」 楚枫阳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见裴远的脸已经红成那副模样,就知道这是个脸皮薄的孩子,此刻便开始装傻了。 「哎呀,小清啊,你看见了吗?」楚枫阳笑呵呵地看着下面的两个人,随后看向了林清,林清也捂嘴浅笑,只道:「哎呦,刚刚太阳大,我一下没看见呢。」 这两位长辈掩盖的并不用心,裴远也不是看不出来,他知道自己放下的那副窘迫模样,定然是被这二位尽收眼底了的,现在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说来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你们留下来用膳吧。」 楚枫阳瞧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是快到午时了,既然都已经到了饭点,也没有将人赶走的道理,再说了顾忱好不容易来一趟楚枫阳巴不得他能多待一会儿呢。 「好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忱点了点头,也不顾裴远愿不愿意就答应了下来,毕竟如果回到汝南王府的话,估计是没有他们的饭的,但如果出去吃的话,裴远说不准,又要抢着去买单了。 就裴远的那点钱,裴远还是希望他自己给自己攒着。 裴远见顾忱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也不好再拒绝,而且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回到府邸,只怕气氛压抑也吃不下饭。 「叨扰了。」裴远也跟着顾神点了点头感激地看向了楚枫阳,「多谢楚老将军留膳。」 「快进来吧,今日的膳食准是你们喜欢吃的。」楚枫阳也挺喜欢裴远的,裴远这孩子说张弛有度,叫人觉得挺舒服的。 而且因为顾忱喜欢裴远的原因,楚枫阳也算是爱屋及乌,对着裴远也喜爱了起来。 第67章 来喝一杯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同楚枫阳吃饭的时候裴远也难得地感觉到了家的温度,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同长辈一起吃饭了。 在汝南王府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没事便不能出现在裴志泉的面前,否则惹了眼只会挨打挨骂。 但在楚将军的府邸,他却可以自由自在的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不必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行动也不必怕冲撞了谁。 「好好吃饭,不要东张西望的。」 顾忱拿起公筷给裴远随意地夹了一块鱼肉过去,他也不知道裴远喜欢吃什么,但是裴远实在太瘦了,抱起来都感觉硌人。 而且吃饭的时候东张西望做些什么? 裴远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只是他现在眼里的好奇就好是一个还没有长成的孩子,虽然裴远已经二十有二了,但他的眼睛却没有被世俗所污染。 起码此刻亮晶晶的,真的像个孩子。 顾忱的心里忽然有些柔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心思纯净之人,可是就如同楚枫阳所说的,他不能确定裴远表现出来的一切是真的。 「多谢殿下,殿下你也吃些。」 第79页 裴远看着碗里的鱼肉有些受宠若惊的拿起了筷子,其实他不喜欢吃鱼肉,但是是顾忱夹给他的,他心里还是很开心。 裴远从自己的旁边拿出了一双公筷,给顾忱夹了一块排骨。 「殿下说的不错,这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裴远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希望日子他不仅没有让顾忱吃上好吃的,也没有给他买什么东西作为礼物,家里还有一堆破事儿,实在对不起他。 虽然今天是他们成婚的第二天,可是自从顾忱嫁过来之后,这两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裴远甚至不能对过程作出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里裴远心便十分自责。 后来在成亲之前宫里来的教训馍馍曾告诉过裴远,顾忱的雨露期约在二十号左右,再过三日就要到了。 想到这里裴远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哥儿的雨露西最是难熬,若是没有爱人在旁边陪护的话是容易出现危险,可他也是一个哥儿实在不知该如何照顾顾忱。 他能做到的最多只有陪伴,剩下的他也做不到。 见裴远的眉头皱了起来,顾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拉着裴远同楚枫阳告别。 「今日叨扰祖父了,改日孙儿再带着礼物登门拜谢。」顾忱带着裴远,同楚枫阳鞠了一躬,楚枫阳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改日再来之前,记得给祖父先递个拜帖,我好准备准备。」 说完楚风阳吩咐身边的人送顾忱和裴远出府,出了将军府之后,顾忱才对着裴远开口道:「刚才在饭桌上你在想些什么?」 「在祖父面前吃饭都能走神。」顾忱有些没好气地看着裴远,他一向尊敬自己的祖父,方才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尊重人,不过好在楚风阳并不在意这些。 「抱歉。」裴远也知道自己刚才在饭桌上走神的模样实在失礼,便任由顾忱说教没有反驳,「刚才我在想殿下的雨露期快到了,可我从未经歷过这种事情,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便有些想入神了。」 「你还记得这个?」 当初楚昭荷为了保护顾忱,对外宣称是顾忱哥儿,既然如此自然要演戏演全套,所以顾忱也会有一个雨露期。 只不过这个雨露期在宫殿里的时候,顾忱只要住进行宫里,自己住个七天就好了,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如今嫁人了,雨露期自然该有夫婿陪同,这倒也给顾忱提了个醒,他还需要用哥儿这个身份作为掩护,现在还不能暴露,这样的话该如何煳弄裴远呢? 「这件事情本宫自有办法,你无需操心。」顾忱淡淡的开口,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裴远,漫不经心地扯开话题,「惠南的水灾你听说了吗?」 「略有耳闻。」裴远本想追问顾忱的解决方法,但听到他提起惠南的水灾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曾经听大哥提起过这件事情。」 「你可知如今惠南是何种景色?」 顾忱带着裴远在路上走着,二人都还没有要回汝南王府的打算,但夏日天气炎热,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自然该去寻一处阴凉的地方落脚。 「听闻朝廷派人去赈灾,想必此刻应当已经有所好转。」 裴远对朝堂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入仕的大哥并不会和他常常讲起朝中之事,他所知道的事情皆是从民间听说的。 「你从谁那儿听说的?」顾忱没好气的笑了一笑,带着裴远踏入不远处的茶馆,「你大哥那里吗?」 「并不是。」裴远摇了摇头,诚实的开口道:「大哥并不会将这些事情讲给我听,不过都是从民间听说的罢了。」 「看来你这个大哥是怕这件事情影响他在你心中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吧。」顾忱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讽刺,「毕竟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是他啊。」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裴远跟在固城的后面进了茶馆二人选了一处靠窗的小桌坐了下来,「老闆麻烦上一壶凉茶。」 这处茶馆的位置选的不错,却很稀奇的,没有什么客人,老闆听见裴远的声音便匆匆的赶了过来,「十分抱歉,这位公子,小店近日经营不善,本打算将店面盘出去的,只是还未找到有人接手。」 「但店内的茶水皆已售空,真的十分抱歉。」 老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顾忱和裴远,二人的衣着华丽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可店内确实没有茶水了,他也不能拿些普通的水来煳弄人不是。 「经营不善?」顾忱有些稀奇地看向老闆,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询问的道:「本宫记得自小时起这个茶馆便在了,在夏日之中凉茶卖得尤其好,怎么会忽然破产呢?」 还是在这炎炎夏日之中。 说到这里,老闆的脸瞬间哭丧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近日经营不善,导致茶馆入不敷出,他本不至于将店面盘出。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近日在西市的小巷之中开了一家新的茶馆铺子,里头的老闆娘也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秘方,将我这儿的茶客全都吸引了去。」 「这不已经将近三个月了,这茶馆的生意十分惨澹,小人还要养家煳口,实在无力支撑茶馆的日常开销了。」 老闆嘆了一口气,随后去了后厨拿出了一壶茶,送到了顾忱和裴远二人的桌子上,「这是小店所剩的最后一些茶水了,就全部都送给二位公子吧。」 第80页 「这如何行?」裴远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来一些铜板放在桌子上,「我身上所带的不多,还望老闆不要嫌弃。」 瞧见顾忱拿出的那些个铜板,顾忱就觉得寒酸的牙疼,最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给你,权当你陪本宫聊天消遣的费用了。」 「这如何行实在太多了!」 老闆连连摇头,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收钱,只是见顾忱实在面善,听他的语气,当时也来过自己的店里许多次,想着他以前照顾过自己的生意,才拿出一些茶水来送他们的。 本来他连裴远的那些个铜板都是不想收下的,可是条件顾忱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时,瞬间改了主意将那些铜板收了下来。 「这些就够了。」 老闆觉得有些慌张,拍起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擦,不知道这些钱对于这些贵人来说应当算不得什么,可这般多的钱若是就这样收下,他只会心里不安。 「叫你拿着就拿着。」 顾忱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这后厨里除了茶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有,还剩下一些下酒菜。」 老闆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匆匆去了后厨,端出来两碟花生米,还有一些小菜。 他这茶馆也并非就是卖茶的同时还会卖一些酒,来这里喝酒的酒客都喜欢他这儿的下酒菜。 「老闆,你们家的酒是一坛也没有剩了吗?」 顾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是茶馆的酒水了,醉的酒水醇香浓厚却不轻易醉人,本是因为嘴馋了才会想来这边的,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茶馆要倒闭的消息。 「还有一坛七里香,小人原本是想带回去自己喝的,但既然同公子有缘,便送公子吧。」 老闆点了点头去了后厨,抱出来一坛酒放在了二人的桌子上,随后便退了下去。 至于顾忱放在桌子上的那二两银子他是没有动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会贪。 顾忱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银子放在那里也没有收回来,也没有强迫老闆收下。 随后他拿起一旁的那坛酒给自己和裴远都倒了一些,「来尝一尝吧,他家酒还是不错的。」 「殿下,你是不是捨不得这茶馆?」 裴远看着手里的陶碗,里头的酒水清亮能倒映出他的模样和闻着也很香,应当是坛好酒,「若是殿下实在捨不得,便盘下来吧。」 第68章 小醉一下 顾忱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喝了一口酒之后看着裴远。 裴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也喝了一口酒,碗里的酒闻着便很香,到了嘴里很暖,咽下去之后便慢慢地有些烧胃了。 裴远是个不擅长喝酒的人,他向来不会在外头喝酒的,只是今日是顾忱给他倒的,他才喝的。 就这么一口下去,他便觉得有一些头晕了,若是再喝怕是要醉了,于是裴远将酒碗放在了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些小菜吃。 「你……很关心那些百姓,对吗?」 顾忱忽然慢慢地开了口,瞧着裴远的眼神暗暗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裴远总感觉在顾婶的身上闻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味。 叫裴远忍不住想再靠近顾忱一下。 「殿下是说惠南的百姓吗?」裴远我觉得头有些晕,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桌子上,迷离的眼眸看向了顾忱,「是的,天下出身高贵或许理解不了百姓的疾苦,但我却亲眼看到过百姓之间的生离死别。」 「也知道普通的百姓面对天灾人祸,只有等死一条路。」 说着裴远有些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 顾忱倒是没有想到裴远这么容易就醉了,他的脸上此刻泛着绯红趴在桌子上,呢喃自语的模样,任谁看都知道他是醉了的。 「你如何知道本宫不懂的呢?」顾忱也许久没有喝酒了,勐的一喝忽然也觉得有些醉意上头,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下来,逐渐靠近了顾忱的耳朵,「你如何能笃定本宫便不在意这些百姓了?」 「殿下并非是我笃信这件事,只是殿下看上去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些百姓。」 因为有些醉了,酒精麻痹了裴远的神经让他也变得大胆了起来,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顾忱的目光。 「但我知道其实殿下本性不坏。」 「你这人怎么就如此相信本宫呢?」 面对他的信任,顾忱只觉有些好笑,若是有一天裴远知道了,这些日子暗夜里欺负他的人就是自己,他还能像这样子说出自己本性不坏吗? 他忽然有些好奇了,好奇自己说出真相之时识顾忱脸上的表情。 「就是相信啊。」裴远笑了笑,看着顾忱眼里是一望无际的信任。 「别笑了,你这笑的样子傻得很。」顾忱被他看的忽然有些心虚了,第一次主动的败下阵来,移开了自己的眼神,「既然你关心那些百姓,那边想办法凑些银子出来吧。」 顾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裴远说这些,他明明知道裴远凑不出什么钱来的。 「为什么呢?殿下很需要银子吗?」 裴远只是在询问为什么顾审需要这些东西,而似乎并没有担心自己如何去凑这些东西。 「你不是关心那些百姓吗?」顾忱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唿出了一口气,清醒了不少,「如今惠南水灾还未解决的原因便是国库空虚,拨不下赈灾银。」 第81页 「若是你能凑出银子去捐款,或许百姓就能早一些远离水深火热了吧。」 对于裴远有多穷,顾忱自认为他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指望裴远能出多少银子。 「殿下说的是真的吗?」裴远突然打起了精神,抬起自己的脑袋,眼睛都亮了不少,「如果这是真的,不管多少银子我都出!」 裴远信誓旦旦的开口,可顾忱却认为裴远绝对已经醉的很厉害了。 「你自己有多穷,你心里难道清楚吗?你如何去凑这么多银子?」 面对一个醉鬼,顾忱也不想和他讲道理,只是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若是你真的能凑出来银子,本宫便陪着你去惠南让你瞧瞧,百姓是如何脱离苦难的。」 「殿下可要说话算话哦。」 裴远听到顾忱的话眼睛更亮了,嘿嘿一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是的,跳了下来。 这如同孩童一般地举动叫顾忱成功地笑了出来,这人醉了之后还怪有趣的。 顾忱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他认为适当的酒可以滋养他的皮肤,但他不喜欢过度饮酒的酒鬼。 这么些年来顾忱也招了不少的酒友,就是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总有些人会喝大了撒酒疯得模样,实在丑得不堪入眼。 当然这样的人第二天就被顾忱踢出了酒友的范围。 「你干什么去?」 顾忱只是想了一会儿,有些出神再回神就看见裴远迈着腿往茶馆的门口走了出去。 「去拿银子呀!」 裴远听见了顾忱的话,立马回头看了过去,脸上红扑扑的,一看便是醉了的,他这副样子跑出去叫人莫名地担心。 「你要是有银子,什么时候去拿的都可以的,你先回来。」 这么些来,顾忱也知道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往往都是对牛弹琴,所以他也不指望能同这个时候的裴远讲道理,只希望这傢伙能听话一些。 「我不!殿下不是说了吗?只要我拿出了银子就带我去惠南,去救百姓们的!」 听见顾忱的话,裴远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巴,那嘴撅的都可以挂个小油壶了,瞧这闹脾气的模样也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顾忱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裴远,若是换了别人,他该觉得烦了,但是发酒疯的人是裴远,顾忱却觉得莫名的好玩。 「本宫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回来!」 顾忱朝着培远招了招手,见他实在不肯动,拿上一旁还未喝完的酒往朝着裴远走了过去。 行吧,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便是。 「你要去什么地方拿银子?」顾忱走到了裴远的身边,方才裴远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拿银子。 顾忱心里其实是不相信他有多少银子的,但同一个醉鬼讲道理不过是对牛弹琴,还不如顺着他的话问一问。 「去……」 裴远本来都要说出来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了一眼顾忱道:「不能告诉你,娘亲说了谁都不能说的。」 「你不告诉本宫,本宫如何陪你去?」 没想到喝醉了的裴远还怪警惕的,顾忱只觉得有些好玩也就没有计较,裴远对自己的实力,反而对她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兴趣。 「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裴远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往前面跑去跑两步,还回头看一看顾忱有没有跟上来。 见顾忱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继续朝着前面跑去。 这奇奇怪怪的行为只让顾忱觉得好玩,但放一个醉鬼到处乱跑显然是不安全的。 再好玩要他安全才行,若是遇到了危险,那便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点顾忱便追了上去几下便将挣扎着想跑的裴远抓在了怀里,「别乱跑了,你要是跑丢了,本宫上哪找你去?」 「可是带着你我不能去啊。」 裴远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忱,好像顾忱说了什么任性的话一般,「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好不好?我去去就回。」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到时候连路都找不到。」顾忱摇了摇头语气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生意,只是带着些许无奈,就像哄孩子一样,「你要是有钱什么时候拿都可以,是不是?」 「何必着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顾忱语重心长的同裴远讲的道理,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有一些不高兴的抬起了头,「可是惠南的百姓不是还等着钱吗?」 「就算你现在把钱拿出来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到的。」 夏日的风带着浮躁,裴远的酒气似乎被吹醒了一些,他本来喝得也不多,此刻被这样一说,瞬间清醒了不少。 「殿下说的是,我方才失礼了。」 裴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醒了?」 顾忱瞧着裴远的神色便知他当时已经酒醒了,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可惜,这才过了多久就酒醒了。 他还没有玩够呢。 不过面对一个清醒的人总比面对一个醉鬼来得轻松一些。 「醒了,我们就回去吧,汝南王府估计已经闹翻天了吧。」 顾忱拉着裴远的手往回走,汝南王府是要回的,不过在回去之前顾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第82页 顾忱拉着裴远回到了方才的茶馆,老闆本以为他们都走了,将桌上的下酒菜都收了下去,正对着那两锭银子犯愁呢,那就朝着顾忱带着裴远走回来了。 「二位公子,你们回来啦!」看见二人的时候,老闆的眼睛都亮了一下,拿起那两锭银子便走了过去,「你们的东西落这儿了。」 「小人以为二位都走了,便将下酒菜都收了下去,公子若还需要的话,小人再给公子上一份新的来。」 「不用了,老闆,本宫同你讲一件事。」顾忱摆了摆手,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之中层层叠叠的些许银票,「这个茶馆本宫盘下了。」 老闆瞧见那些银票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是打算将茶馆盘出去,没想过会有人愿意拿那么多钱来盘他这个茶馆。 第69章 小吵一架 顾生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将银票放在了桌子上,看着老闆开口道:「老闆意下如何?若是愿意的话便将房契拿出来吧。」 房契和地契的转让一般都需要官府的印章,不过凭藉顾审的身份先拿了房契也是可以的。 毕竟顾忱觉得应该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人用这件事情来给自己使绊子,那些人都不会的话,眼前这个老闆便更不会了。 「这这这……公子的银票给的太多了,完全不需要这么多的啊!」 这个茶馆的老闆是个敦厚的中年人,因为以诚待人,所以他的生意在早年才会蒸蒸日上,只可惜不懂变通,在盛京城中也得罪了不少商家。 但即便如此,老闆依旧不改本性,茶水的价格从来没有提价过,坚决不乐意多收客人的一分钱。 顾忱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同他讲这么多话,「你只管收下便是,这处茶馆本宫盘下来了,但经营的人却依旧是你。」 「日后分帐本宫占七成,你占三成可有意见?」顾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壶茶水还没来得及撤下去,于是顾忱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想清楚了便回答吧,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 「殿下大恩大德,小民无以为报,一切依殿下所言。」 老闆点了点头,顾忱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他实在无法拒绝且家中妻子病重,他急需一笔银钱,他实在走投无路了,顾忱的行为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顾忱的身份高贵,一看便是不乐意同他等小民多说废话的,若是他继续执意推拒,则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了。 「如此便好,接下来一段日子会变得很忙,本宫会派人过来的。」 顾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老闆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起码没有给他再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的人就会自视清高,钱都送上门了,却依旧不肯要,说实话顾忱不理解这些人的脑迴路,送上门的钱都不要自己却又赚不到钱,这样的人用什么来维护自己的清高? 如此想着顾忱的眼神却看向了裴远,说来他的夫婿好像也是这样的人。 裴远被他盯的莫名心里一虚,转过头便对上了顾忱的眼神,有些疑惑的开始道:「定一下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看什么,只是觉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 其实顾忱本来想说的是丑,但想起了林清之前的那个眼神,顾忱还是将这个字吞了下去,换成了另外一个词。 裴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并不出众,以前他从未在意过这件事情,因为他觉得一个人的本性如何同他的外貌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即便是绝世的美人,却也可能是蛇蝎心肠,即便是丑如夜叉,却也可能心怀怜悯,所以一个人的外貌如何并不能体现他这个人是什么样的。 但以前从不注重外貌的裴远,被顾忱这样一看心里莫名有些发慌,难道是自己的容貌叫顾忱觉得不顺眼了吗? 想到这里裴远又低下了头,「在下的容貌并不出彩,怕是叫殿下失望了吧。」 「你知道不就可以了,以后把自己拾掇得精緻点,省得带出来丢人。」 其实不审的心里本来是想安慰一下裴远,只是说出口的话实在算不上好听,而且加上语气怎么听都像是一种讽刺。 但只要是熟悉顾忱的人都知道这已经算是一种安慰了,他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的,向来不顾他人的感受。 很显然裴远并不是这个人。 这么多年来裴远没有因为自己的外貌自卑过,却因为他的话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丢人了。 顾忱没有注意到裴远失落的情绪,只是同掌柜的谈好了交接店铺的事宜之后便带着培远离开了茶馆。 之前老闆提到过,因为西市的小巷新开了一家茶馆,所以老闆的店铺才会破产。 于是同老闆谈完交接店铺的事宜之后,顾忱便带着裴远离开了,径直来到了西市的小巷里,若只是一个女子便能将茶水卖的如此火热,顾忱是不相信的。 并非是他瞧不起女子,但世道就是如此,一个妇人若是抛头露面的出来做生意总会被人非议的。 所以一个横空出世得女子断然不会突然将生意做得如此之大,必然是身后有人支持得。 顾忱就是想瞧瞧这女子的卖的东西究竟是何神圣会叫人如此流连忘返。 至于女子背后之人是谁,他并不关心,只要那人不要冒出来碍到自己的事就行。 第83页 裴远被顾忱拉拽着来到了西施的小巷,心情依旧有些不高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没抬起来过。 直到这会儿顾忱才注意到裴远的情绪不高,有些纳闷儿的开口问道:「你忽然又怎么了?」 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是自己的问题,只觉得裴远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才变得这般忧心忡忡。 裴远瞥了一眼顾忱,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顺着他的路线继续往前走着。 第一次被人无视的顾忱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同时也觉得有些生气裴远怎么能无视自己的话? 本来二人都快走进茶馆了,可顾忱手上忽然用力把裴远拉上了旁的小路。 忽然被抵在墙壁上的裴远有些发蒙,看着身前的顾忱眨了眨眼睛,满脸茫然地望着有些生气的顾忱。 他为什么又生气了?明明自己都没有生气。 裴远地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想着对上顾神的眼神也不心虚,反而有些气恼。 见裴远还敢瞪自己,顾忱心里更气。 「你做什么无视本宫的话?」 顾忱低着声音询问,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气,很显然他在忍耐,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殿下不是说我带出来丢人吗?」裴远十分不解的看着顾忱,明明是他嫌弃自己丢人的,「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要同我一起说话呢?」 「殿下若是觉得丢人的话,不该离我远一些吗?」 裴远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一想到裴远离自己远远地还不乐意搭理自己,顾忱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冒了出来。 「本宫何时说过你能无视本宫的话?」顾忱眯了眯眼睛,颇为不讲道理的靠近的裴远,「还是说你的怪本宫?」 「就因为本宫说你丢人了吗?」 顾忱心里不解,并询问出了口,裴远的成色变得有些难看,偏开了自己的脑袋开口道:「殿下觉得这句话还不够伤人,是吗?」 「有何伤人的?」 顾忱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何处是伤人的,因为这句话不过就是现实而已,他陈述一下现实怎么就变成伤人了呢? 「本宫不过陈述现实,如何算得上伤人?」 顾忱说的话犹如一柄刀剑一般戳向了裴远的内心,他原本不是个脆弱的人,只是顾忱的话一次又一次地袭击着他的内心。 他知道顾忱是个骄纵的人,在皇宫之中说话也是肆无忌惮的,对自己自然也不会讲究什么礼数。 却也没有想过顾忱能够如此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些话来伤人,他本以为顾省会是对自己好的人。 现在看来顾忱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分别,他们都瞧不起自己,在他们的心里,自己永远是个丢人的,上不得台面的傢伙。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给殿下丢人。」 裴远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漠,从顾忱的手臂下钻来,站在一旁深唿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在下先回去了。」 「你要回什么地方去?」 顾忱没事的,抓住了裴远的手臂,裴远看着顾忱抓着自己的手,本想甩开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动。 「自然是回王府去了。」裴远淡淡的开口回復,和之前他同顾忱讲话的语气全然不同,显然这只是礼貌的回覆,「殿下日理万机,我在旁边只会添乱,还是先回去的好。」 「你一个人回那王府?」顾忱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裴远,「那王府现在估计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回去干什么?」 挨骂吗? 顾忱有些不理解地看着裴远,此刻最优的选择不是应该和他在一起吗? 正如顾忱不理解裴远一样,裴远也不理解顾忱的想法,明明是他嫌自己丢人的,那自己离开了不应该正合他意吗? 为何还要佯作挽留呢? 似乎是看出了别人眼里的疑惑,顾忱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矛盾,抓着裴远的手有些松了。 趁着顾忱放松力道的时候,裴远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抬手握在自己的手臂上,控制着自己微微颤的手臂低声开口道:「没关系的,我自己先回去就可以了。」 「殿下不必忧心。」裴远的眼睛有些闪躲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面,随后见顾忱没有说话,便抬脚离开了小巷子。 看着人逐渐走远的背影,过程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现在去追上裴远。 第70章 浅谈一下 走就走! 居然敢和本宫闹脾气,本宫看他是活的不耐烦! 顾忱后知后觉地打了一肚子火气,甩袖朝着裴远离开背影相反的方向走去。 巷子里有一家茶馆热火朝天地招待着顾客里头的女老闆,正热情似火地招待着前来的茶客。 果然如那老闆所言,是一位女性在这里招揽客户,顾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的,虽然女性的地位不高,但这并不是先例。 在平头百姓之中,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也有,只是不多,因为出来总会被人议论。 但在高门贵女之间,若是谁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那必然会成为谈笑的谈资。 顾忱这才刚走过去没多久,那女老闆便注意到了顾忱,毕竟顾忱的衣料十分华丽,加上一张貌若天仙的脸,实在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这位公子可是来喝茶的?」那位女子十分轻巧地向前,犹如一只灵巧的燕子一般落在了顾忱的眼前。 第84页 女子有一张清丽的面容,算不上绝美,却也不算丑陋,小家碧玉般的气质由里而外的散发出来。 头上扎着两个发包,很是俏丽,但瞧着不过也就一二十岁的样子,活力四射的脸上还没有皱纹,应当还未嫁作人妇。 「是。」 但顾沈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冷冷地开口应了一下。 刚才裴远同他顶嘴,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是不想同女子发泄罢了。 女子莫约是感觉到了顾忱的心情不佳,也没有多说废话,手上端着盘子朝里做了个请的动作,「好嘞,公子里头请。」 「里头还有一个雅座呢。」 姑娘的声音里充满了活力,不过如果她是老闆的话,当不用亲自下场服侍才对,顾忱的眼神四处看了看,只见这茶馆之中除了她竟没一位服侍的人员。 顾忱在雅间落了座时候,那姑娘端上来了一份凉粉,顾忱瞧了一眼那碗凉粉,又看向了那姑娘,「我没有点这个。」 出门在外的时候,除非是在自己的馆子里或者即将成为自己的馆子里,顾忱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身份的。 但是他出门不爱带面纱,所以基本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认识他。 不用他自己暴露身份,便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就是。 那姑娘羞涩的笑了笑,看着顾神道:「我瞧公子有眼缘便送了些上来,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有眼缘?」顾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同他说有眼缘这种话,在整个盛京之中还有谁不认识他,用有眼缘这种话来搭讪未免有些低级,「姑娘没见过我吗?」 但被这位姑娘取悦到的顾忱,并没有在意她用这等低级的手段来勾搭自己,或许是因为之前被裴远气昏了头脑吧。 「小女来自江南自是没有见过公子的。」那姑娘有些羞涩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手里的盘子被她微微紧握着,可见她是紧张的。 「来自江南?」 那不就是同裴远来自同一个地方了? 顾忱忍不住在心里想到了这件事情,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为何又要想那个人,他现在都敢和自己闹脾气了,以后好不知道要如何蹬鼻子上脸! 想到这里顾忱就有些烦躁了,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姑娘神色一变,那姑娘瞧见了,顾忱有些烦躁的神色,连忙跑了下去。 因为烦躁,顾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现在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方才裴远同自己闹脾气的样子。 这还给了他两天好脸色看,胆子就这样大,若是之后再给他一些时间,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骑到我头上来?! 顾忱有些烦躁的敲了敲桌子。 不知常在何处的沈从飞从房檐上翻了下来,趴在窗户旁边,朝着烦躁的顾忱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主子有何吩咐?」 「去汝南王府保护着那个呆子,别让他死了。」顾忱的眼皮跳了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要是死了,你也就别回来了。」 虽然现在顾忱对裴远很不爽,但顾忱到底是自己的人,就算闹点脾气,那也是自己宠出来的,还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是!」 沈从飞哪里敢耽误? 听到了顾忱的话立马下去了,生怕自己走晚了一步就会被顾忱的怒火波及,更怕自己走晚了一步,裴远出了事情。 毕竟刚刚顾忱可是下了命令的,要是裴远出了事情,自己估计也好过不了了。 命苦的打工人啊。 刚才跑下去的姑娘此刻又回来了,手上端着一壶茶水放在了顾忱面前的桌子上,细声细气的开口抚慰道:「公子喝些茶吧,败败火气。」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火气在心里?」 顾忱也没有抗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茶确实有些不一样,从之前他喝过的茶不一样,这茶喝下去之后便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怪不得之前那家茶馆会被这家茶馆抢了生意去,这里的茶确实比起那家茶要好上不少。 「看出来的。」 那姑娘嘿嘿一笑,一双圆圆的杏仁眼里满是清纯和澄澈,看到那双杏仁眼顾忱又不适宜的想起了裴远的眼睛。 分明都是杏仁眼,这姑娘的眼神就比裴远的要纯净一些,但裴远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藏着淡淡的哀伤和宁远。 顾忱看着那姑娘的眼神显得有些入迷,直到那姑娘有些害羞的别开了自己的眼睛才勐然回神。 自己怎么又想到裴远那人身上去了? 顾忱摇了摇头,将裴远的眼神从自己的脑袋里晃了出去,然后对着那姑娘开口道:「抱歉,我失礼了,只是刚才想了一些事情比较入神罢了。」 「公子可是在想自己的心上人?」 那姑娘被盯着看了很久倒也不恼,反而十分热心肠地同顾忱搭着话,「哦,我这么久了还没介绍自己的名字呢,实在失礼。」 那姑娘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吓了一跳,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朝着顾忱鞠了一躬,大声开口道:「我叫封小珍,请问公子如何称唿?」 这女子有时会摆出羞怯的神态,但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半分扭捏地样子,大大方方的实在讨人喜欢。 面对这样的女子,顾忱自然没有摆着一张臭脸的道理,且封小珍的相貌比起裴远来说都要好看一些。 对于好看的人,顾忱向来都是有耐心的。 第85页 「叫我裴公子好了。」 既然封小珍不认识自己,顾忱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如今他已经嫁给了裴远,在外自身裴公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 「好的,裴公子。」封小珍高兴的点了点头,就好像是交到了一个新朋友一般笑呵呵的,「裴公子刚刚可是在为心上人而烦恼?」 「不算什么心上人,不过是个喜欢闹脾气的傢伙。」 顾忱摇了摇头觉得封小珍说的话是无厘头,这人是从何处看出自己在想的是心上人的? 啊呸,什么心上人?! 顾忱觉得有些荒谬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都是他们的原因! 总是在自己的耳边说什么裴远是自己的心上人? 说什么自己是不是喜欢裴远? 弄得他现在都被绕进去了,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个事情。 「公子啊……」封小珍欲言又止的看着顾忱,顾忱给她看的有一些不耐烦,「有话就说吧。」 虽然顾忱并不是很想跟她聊天,但是被一个小姑娘这样瞅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而且顾忱感觉和封小珍聊天的过程并不算枯燥,否则早就把她赶了下去。 「公子是不是要和心上人闹矛盾了才这样说的?」封小珍看着顾忱十分笃定地开口,「不知我可否坐这呢?」 封小珍的双眼冒光,眨了眨眼睛,十分渴求的看着顾忱,好像他不答应就会当场开始撒娇。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故事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好痛,若是这幅画面被人传了出去的话…… 这间茶馆并不算大,在场的茶客人数却有些多,大部分还都是顾忱认识的人,这画面要是传出去,第二日就该有谣言说他刚嫁人便出来勾搭小姑娘了。 而且自从顾忱和封小珍开始对话,并有不少人借着喝茶的名义竖起耳朵,悄悄地倾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传言传出去,顾忱还是点了点头,「你坐就是了,只是你这店里看起来生意繁忙,你坐在这里真没事吗?」 毕竟这店里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会出来帮忙服侍招揽客户了,封小珍若是坐在这里同自己聊天的话,店里的生意不就耽搁了吗? 却见封小珍摇了摇头,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店里生意会如何一般开口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店里还有人会招唿他们的。」 还有人会招唿他们? 顾忱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还有什么人在,难道有鬼吗? 不过这不关顾忱的事情,既然连老闆娘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不必操这些不必要的心了。 「行吧,随你的便。」顾忱喝了一口凉茶,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你想说些什么?」 第71章 公子做得到吗? 「国师,究竟何时有雨?」 顾峰身穿龙袍站在国师殿之中,明明是当朝的皇帝但在宫殿之中却显得是如此渺小而上首站着的男人,比起他要显得神秘得多。 髮丝犹如月华披下,身上的玄袍隐隐泛着灵光,在他的上方悬浮着巨大的两仪滚,其中白色的晶球正不断地滚动着。 国师淡淡的垂下了眼眸,手中的权杖在灵石铺成的地板上敲了敲,手指在空中划过,似乎在敲点上方的星星,「回陛下的话,月末之时。」 「真的吗?」 顾峰相信江怡的看着上方的国师,他自然知道国师的推算从未出过错,只是盛京城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坊间已有干旱的传闻,所以他不得不多问一问。 「若是陛下信不过我,就请另请高明。」 被质疑了的国师有些冷漠的回头看向下方的顾峰,作为皇帝顾峰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礼的对待过,但国师是他好不容易请回来的能人异士,绝不可轻易怠慢。 「并非朕信不过你,只是这二月来未曾下过雨,坊间民心惶惶,朕不得已才多问了一句。」 「陛下,请回吧。」 面对顾峰的解释,国师似乎没有要认真听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请坐下的小童送客。 顾峰被人请了出去心里也是不爽的,他不过多问了一句罢了,国师便这般对自己,这让他一个皇帝面子往哪搁? 这才出来顾峰便遇见了赶过来的太后。 「母后为何出现在这儿?」顾峰看着赶过来的太后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可是身体又出什么毛病了?」 顾峰知道太后经常会来找国师,太后给他的解释是身体不适,只有国师能帮她治病。 身为人子,顾峰自然不会质疑自己的母亲,只是也有传言说太后同国师过于亲近,似乎在密谋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顾峰的疑心很重,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也依旧会留一手,他并不能完全相信太后这个女人。 正是因为自小便生活在太后的身边,顾峰十分了解太后的手段,也知道太后绝不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女人。 所以对太后的忌惮更是深切。 太后似乎没有想到正好会碰上皇帝,脸上错愕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收起,便被顾峰看了个彻底,「母后似乎很震惊,在这儿看到朕。」 「皇帝怎的来了?」 太后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笑呵呵的上前挽住了顾峰的胳膊,「不过是老毛病犯了,寻国师来看看罢了。」 当着外人的面太后和顾峰自然要演出一番母慈子孝的戏码来,但其实这对母子于私下里并没有像现在这般亲近。 第86页 顾峰见过太多死在太后手里的人了,从小时候开始太后便对顾峰十分严苛,以至于顾峰同太后根本亲近不起来。 而太后也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孩子,若不是顾峰的兄长早夭的话,现在皇帝的位置根本就轮不到顾峰来坐。 「为何不去寻太医呢?」顾峰也拉住了太后的手将她往下带,似乎不乐意让她进国师殿,「母后也该知道灵力这东西用一点便少一点,若是太医可以处理的事情便让太医来处理才对。」 「若是事事都来麻烦国师的话,只怕国师也会心疲力尽吧。」 顾峰的眼里带着些许威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挽着自己手臂的太后,太后见顾峰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知道今日是去不成了。 「皇帝说的是哀家确实不该总是麻烦国师。」太后笑呵呵地挽着顾峰的胳膊,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拧成一团了,可见心情之糟糕。 太后几乎恨得牙痒痒,本来今日是来寻国事处理顾裊裊的事情,没想到却被皇帝截了胡。 上一次顾裊裊之所以会搞砸游行大典,并不全是故事的手笔,其中还有太后的手笔。 毕竟在她眼里顾裊裊是偷了她玉灵芝的人,只是单单叫他搞砸了一个游行大典,已经算便宜她的了。 若不是因为顾裊裊的母亲是凤欣荣的话,太后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凤家也是太后的母家,所以她看在这位侄女的份上,这才小施惩戒,叫顾裊裊丢了面子在罚禁闭几天便完事儿了。 门口的二人逐渐走远,国师殿内国师坐在自己的蒲团之上,仰头看着空中悬浮的两仪球。 「东南方,星宿闪烁,双星交汇,该去一趟了。」国师呢喃了两句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我要闭关,两个月内谁都不见。」 国师对着自己坐下的小童吩咐完便转身进了二楼的房间。 另一边在西市的小巷子之中,热闹的茶馆依旧是如此的热闹,顾忱看到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甚至还有一些愤愤不平的少女只觉得头疼。 果然自己不该告诉她。 就在方才封小珍缠着顾忱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叫他如此不高兴的,那是势头大有一种不告诉她,她就不走了的架势。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顾忱早就掀桌子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忱摸不透裴远到底为什么生气,心里觉得纳闷儿,便想着说出来,没准封小珍能给自己解答一下心中的疑问罢了。 谁想得到听完之后,封小珍立马就有一些着急了,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忱,「裴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怪不得你心上人会生气了,这谁听了不生气呀?!」 「他不是我的心上人。」 顾忱被念叨得有些头疼,但还是一再强调裴远不是他的心上人,「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如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裴公子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 封小珍觉得不对立马反驳,哪有一个人会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生气而觉得烦的? 不管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最起码那个人是眼前这位公子在乎的人吧。 「裴公子若是真的不在意他,又怎么会因为他而牵动心绪呢?」 封小珍抱着手臂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说得都有些渴了,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她已经说了顾城整整一个时辰了。 这一个时辰里顾忱就听着她从大事小事开始分析,为什么裴远要生气,但顾忱依旧不能理解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他就生气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坐下来喝杯茶吧,就当我请的。」顾忱见封小珍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从一旁拿出了一个杯子送到她面前,「你别渴死在我前面了。」 「就是因为公子你说话总是如此别扭,人家才会生气地呀!」封小珍恨铁不成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两口就喝光了,「明明是想要关心人说出口的话,就却这样难听。」 「这样的话,就算你想关心他,他也会误解的呀。」 封小珍舔了舔自己唇瓣上的水渍,急吼吼的瞧着顾忱,那副模样就好像是自己丢了心上人一样。 「如果他误会的深了,有可能就再也不会理公子了,裴公子真的不会在意他吗?」 很显然裴远会不理顾忱这一点从来没有出现过在顾忱的脑子里过,以至于封小珍说出来的时候,顾忱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他敢不理我试试!」 光是想了想那个画面顾忱就忍不住生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愣是给封小珍吓了一跳。 面前的姑娘给他吓得都有些呆了,顾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咳咳,你继续说。」 「那我要如何才能哄他开心?」 顾忱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两声,虽然他并不在意裴远会不会真的不理他,但他一想到被裴远无视就总感觉掉面子。 而且自己的头痛还要靠他缓解,便屈尊降贵地哄一哄他算了。 封小珍瞧着态度忽然转变的顾忱,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人还是不在意,这不是分明很在意的嘛。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封小珍点了点头,除了在心里有些嘀嘀咕咕的,倒也没有说什么,随后认真的开口道:「那你知道他平时喜欢什么吗?」 「你都知道人家生气了,当然该买一些东西去赔罪地呀。」 第87页 封小珍十分认真地给顾忱出主意,不过这个主意可把顾忱难倒了,虽然他和裴远也接触了几个月,但是对他的喜好就是一窍不通的。 应该说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裴远,于他而言,裴远不过是一个因为他父亲想要压制汝南王,而被拉下水的倒霉蛋罢了。 而且自己也是那个倒霉蛋之一。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对于裴远的喜好他实在不知,所以让他去选一件裴远会喜欢的礼物,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虽然顾忱觉得只要他送了裴远总会收下的,但就像封小珍所说的一样,自己买礼物去是为了道歉的,若是随便送个东西岂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 「有倒是有,可是裴公子你愿意做吗?」 封小珍挠了挠头看向顾忱,虽然才跟他聊天聊了几句,但也看得出这是位心高气傲的公子,所以送礼物是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至于其他需要低下他头颅道歉的事情,封小珍有种预感,他做不到。 第72章 凭什么要我负责? 汝南王府之内,就如同顾忱所说的一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冯梅被长公主宫内的宫人送回来之后就开始哭。 那副哭天抢地的模样,就好像谁给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可这件事情的起因不就是她自找的吗? 裴志泉被冯梅哭的心烦意乱,瞧见回来了之后立马开口拦住了想往自己院子里走来的裴远。 「站住!」裴志泉语气不善的拦住了要走的裴远,之前才和顾忱吵完的顾忱,此刻心情也不是很好,面对眼前显然是想要找自己麻烦和不痛快的父亲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父亲有何吩咐?」 「放肆,你现在是怎么和你父亲说话?」裴志泉第一回被裴远用如此不耐烦的语气对待,再加上被冯梅哭了许久,心里的烦躁愈发的强烈了,「你的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教习嬷嬷教育我们礼仪是相互的。」裴远眯了眯眼睛看向裴志泉,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怯懦,或许是和顾忱待久了吧,说话时的语调也变了。 「所以我这样对您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我难道没有在说敬语吗?」 「还是说父亲你只是想单纯找我麻烦?」 裴远的三连问将裴志泉问得哑口无言,裴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过,裴志泉自然一下子也是接受不了的。 「王爷!王爷!你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瞧见不远处对峙的二人冯梅几乎是哭着爬过来的。 对,是爬过来的,就犹如一只巨大的肉虫一般,蛄蛹着就爬了过来。 现在的冯梅哪里还有汝南王府王妃的模样,平妻算不上正王妃,但也却算得上侧王妃了。 所以冯梅也算是代表着汝南旺夫的门面,平日里她是十分注重礼仪的,因为出生的原因经常被高门贵女们看不起,因此她会越发注意自己的礼仪,免得落下令人嘲笑的把柄。 但此刻她完全顾不得那些了,今日在长公主宫殿里受到的屈辱,叫冯梅的心里几乎有些扭曲了。 再加上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生死不明,她现在满心的怨恨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虚无缥缈的礼仪呢? 裴远被冯梅的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裴志泉也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在地上爬着的女人是自己的王妃。 冯梅爬的很快几下就抓住了裴志权的裤脚,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头上的珠钗落了满地髮丝凌乱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女鬼一样。 「妾身今日受如此侮辱,都是因为他呀!还有妾身的儿子,王爷故愚也是你的孩子呀,你怎么能这般做事不管呢?!」 冯梅开口便是往裴远的身上泼脏水,闭口不提长公主的所作所为,裴远只觉得心力交瘁,不易与他们争辩,转身想要离开。 「不许走!」 冯梅见裴远想要离开,另一只手抓住了裴远的裤脚,尖锐的手甲几乎将裴远的裤脚抠出了个洞来,眼里的怨毒若是能化为实质,冯梅此刻怕是厉鬼。 「今日你若是不能给我儿一个交代便不许走!」 女人的声音十分尖锐,院子里的人全部都被他吸引了过来,也是整个汝南王府最为重要的几人都在场了,怎么能不引人注目呢? 「什么交代?姨娘是想让我为这件事情负责吗?」 裴远皱了皱眉头,看着无理取闹的冯梅只觉得心力交瘁,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可以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 明明现实的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眼前,明明长公主都承认了,那是她的所作所为,可这个人却偏偏要将这盆泼赖在自己的身上。 「难道你不该负责吗?若不是因为你,我而怎么会生死未卜?!」 冯梅咄咄逼人的质问着裴远,即便她说出的话没有半分道理,却依旧理直气壮。 「父亲,你也觉得这是我的错。」 裴远没有搭理拉着自己裤脚的冯梅,只是抬起眼睛向了不远处站着的裴志泉,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失望,「就连您也觉得这件事的主谋是我吗?」 「就因为这个女人的几句话?」 裴志泉也觉得冯梅的话实在是无理取闹极了,再加上她现在如此丢人的模样,实在不想站在她的那一边。 第88页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裴志泉瞧着哭哭啼啼的冯梅那副怨妇的模样,一脚将人踢开。 「故愚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是你管教不严的过错,你怎好意思攀咬其他人!」 「简直丢人自至极!」 裴志泉简直没眼睛去看冯梅的样子,甩手并叫人将她拖了下去,「来人,将夫人带回房间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把她放出来!」 随着裴志泉的一声令下,四面八方涌上来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想要挣扎的冯梅带了下去。 「你也回自己房间里去反省。」 裴志泉知道自己没有道理,但是在裴远的面前依旧不肯放下自己的架子,「反省反省自己对长辈的态度。」 「是。」 裴远不想和裴志泉多说什么,应了简单的应了一声,便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并非是他和顾忱的婚房,而是在他成亲之前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那个小院子里本就没有人照看,在他成亲这两日这小院子便更加萧条了。 以至于裴远来的时候都已经在院子里看到了些许灰尘,看到有些脏乱的小院倒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轻车熟路的去了厨房,拿出扫帚自己扫起地来。 正如裴远之前所说,他不习惯被人服侍,而在这个府邸之中,也没有人愿意来服侍他一个不受宠爱的次子,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裴远便已经是自己在打理这些杂务了。 成亲之后顾忱带过来的那几个人裴远并不习惯让他们待在自己的身边,再加上他和顾审之前闹了一些不愉快,所以现在如桃他们并不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自己的这个小院子,裴远的思绪逐渐飘远,他好像回到了自己还未成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虽然有些孤寂却也没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情。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清净许多。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院子,裴远便进了书房。 裴远的书房里挂着许多的字画,他平日里便喜欢一个人欣赏字画,阅读书籍,但自从和顾忱认识了之后,便很少来这个书房了。 书房里都有一些积灰了,裴远看着自己有些积灰的书架,嘆了一口气,抬手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拍了拍上面的灰。 等到顾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垂了。 经过之前的事情,汝南王府的人再也不敢把顾忱拦在府前了,这门好不容易修好了,若是再把他拦在府前,只怕又要坏了。 顾忱畅通无阻地回到了汝南王府,他本以为汝南王府乱成一锅粥,应当还有人要找他麻烦,却没想到这府邸如此安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忱不在意汝南王府为何会这般定只回了自己和裴远的小院,却没见到裴远的人。 「裴远在什么地方?」 顾忱随便抓住了一个下人询问那下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看起来好像不想告诉顾忱,裴远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现在下人,还敢看碟下菜。 顾忱眯起的那双锐利的眼睛,还未开口那下人便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饶命,二公子此刻在小院儿里呢。」 「小院?」 面对这个僕人态度突然地转变,顾忱只觉得有些狐疑,最后点了点头让这个僕人下去,回到了他和裴远的卧室之中。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敲了敲桌子,沈从飞立马从房樑上跳了下来,「主子有何吩咐?」 「本宫记得,本宫叫你去保护裴远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顾忱在眼睛里带着些许危险的看向沈从飞,沈从飞这才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原来方才顾忱并不是想叫沈从飞,只是有些纳闷儿地想不通为什么裴远会回到之前那个小院子。 但沈从飞自己跳出来,无疑是给了他一个训斥的理由,沈从飞此刻满头大汗,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在这里。 「属下将驸马护送回府之后,便见驸马进了一间小院的书房里,觉得没有危险了这才……」 沈从飞有些着急的解释着背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因为他知道顾忱最讨厌手下的人不听自己的命令。 但苍天明鑑,他是真的将裴远护送回府之后才走的。 如果不是因为了解顾忱的话,沈从飞都要怀疑刚刚那个敲桌子是不是在钓鱼执法了。 「你猜为什么本宫让你去保护他?」顾忱眯了眯眼睛语气轻快的开口,「当然是因为这个府邸里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 「所以你怎么能确保他不会再遇到危险?」 顾忱神色忽然变冷了,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开口道:「自己下去领罚。」 「是。」 沈从飞一头冷汗地退了下去。 朝着外面渐渐落下的太阳,顾忱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提着的盒子,略微想了想,还是带着盒子出了院子。作者闲话: 最近开始工作了,会努力保持日更的,更新时间应该都会在八点左右了 第73章 好别扭的道歉 夜幕降临,不知不觉间,裴远已经在这个书房里坐了有一个时辰了,他合上自己手中的书籍伸了个懒腰。 抬头看向外头闪烁的星子,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也是时候用晚膳了,怎的今日送晚膳的下人还未来? 裴远有些奇怪的站起了身,他进来之前便同下人说过了今日自己会在这里用膳,即便汝南王府轻怠自己却也不会不给饭吃。 第89页 正当裴远有些奇怪地起身去开门,他低着头走到门前,这才打开门便看见了一个黑影子挡在自己面前。 只见顾忱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正准备敲门,瞧见已经将门打开的裴远时眼里带着些许惊讶。 「你知道本宫在门口?」 二人对峙的一会儿还是顾忱先开口说话的,因为今天才刚刚有些矛盾发生,所以裴远看见顾忱的时候是有些尴尬的。 「殿下怎么来了?」 裴远他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他在门口,见他提着一个食盒似乎想要进来的样子,便让开了一个身位,「殿下先进来坐吧。」 「嗯。」 顾忱也感觉有一些尴尬,虽然来的路上想的很好,但是真的看见裴远的时候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封小珍在茶馆里头他说的东西他自然都是记得的,可是看见了人之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当时顾忱觉得不过就是一些哄人的话有什么难的,现在人在自己眼前了才察觉,原来说出口便是最难的。 「你……吃饭了吗?」 顾忱这才坐下便将自己手上的食盒往裴远的方向推了推,有一些尴尬的别开了自己的眼睛,「本宫在街上随便买的,你要不吃一点?」 「随便买的?」 裴远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虽然说汝南王府的饭食并不是特别好,但顾忱应该也不会在路边摊随便买点东西回来吃啊。 按照顾忱的性格要买应该也是在聚相逢那种大餐馆里买。 其实按照封小珍的原来来说的话,这句话应该是,「这是我从聚相逢特意给你买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但从顾忱的嘴里说出来就彻底变了个味道,要是封小珍在的话估计会被当场气厥过去。 「嗯,随便买的,你爱吃不吃。」 顾忱傲娇的点了点头,嘴上说着你爱吃不吃手上去将食盒往裴远的方向推了推,双眼睛里好像写着你要是敢不吃试试。 见顾忱这般积极的想让自己吃这个裴远心里莫名打鼓,他不会是看自己不顺眼,想毒死自己吧? 应该不会吧? 他们才结婚两天就把自己毒死,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秉着顾忱应该不会谋杀亲夫的想法,裴远还是想着打开的食盒尝了一点好了,里头菜都还是热的,看起来好像是刚买来不久的样子,菜色都还挺新鲜的。 裴远拿出了一碗米饭,随后将里头带着的筷子也拿了出来,再看了看顾忱,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殿下,要不你也吃点儿?」 裴远咽咽口水,看着顾忱好似关心地开口,其实是裴远想知道这菜到底有没有毒? 谁知道顾忱却只是瞧着裴远,替裴远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有些期待的开口道:「谁稀罕吃这些?你要吃就快一点。」 这人说出的话为何和表情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裴远心里的疑惑更加深切了,这菜一看也是高级货,可是顾忱却看着一点都不想吃的样子,难道这菜里真的有毒? 其实按照封小珍的原话,应该是,「这菜是我专门为你买来的,你多吃些。」 但是从顾忱的嘴巴里说出来又完全变了一个味道,总感觉是在胁迫裴远吃的东西。 见顾忱都为自己布好了菜,裴远只觉得骑虎难下,此刻是不吃也得吃了。 裴远有些紧张的点了名嘴,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一些笋放在了自己的碗里,最后挣扎了一把,「殿下真的不和我一起吃吗?」 很显然顾忱并不知道裴远心里七七八八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只是想封小珍最后对自己说的话开口道:「吃个饭怎么磨磨唧唧的?你是要本宫餵你吗?」 什么!自己不吃,他甚至还要硬灌吗?! 难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裴远被顾忱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情,果然那个时候不应该忤逆顾忱的吧? 虽然裴远觉得自己并不怕死,但他不想现在就死,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将筷子放在了碗上,毅然决然的跪在了顾忱的腿边。 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 裴远跪在顾忱的腿边,腰背挺的直直的,低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我错了的表情,「殿下,我知错了,今日下午我不该忤逆殿下,请殿下放我一条生路吧。」 「以后我肯定不会再犯了。」 裴远信誓旦旦的朝着顾忱保证,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应该是很没骨气的,但现在他还不能死。 顾忱被裴远忽如其来地求饶,弄得有些茫然。 他不过就是按照封小珍说的话做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要是封小珍在场的话,当场就能气得死过去又活过来。 她教顾忱的最后一句话明明是,「今日的事情我也有错,若是你不消气的话,我为你吃顿饭,好不好?」 怎么到了顾忱的嘴里就跟威胁一样了? 而显然顾忱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看着朝自己求饶的裴远,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抬手将都快要哭出来的裴远拉了起来。 因为刚才顾忱太久没有回答他,裴远还以为故事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所以忍不住想哭。 「谁要你的命了?」 「本宫不过就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 顾忱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将人拉了起来,见裴远的眼眶里有打转的泪水,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只手帕来给裴远擦了擦眼睛。 第90页 「今天下午你同本宫说话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现在又表现得这般可怜了?」 将帕子放在了一边的顾忱,抬起自己的手指,在裴远地脸颊上摸了摸,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是本宫刚刚说的哪句话让你误会了吗?」 听到顾忱的询问,裴远有一些无言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不知哪一句话让他误会了,是所有的话都让他误会了。 但裴远不好意思告诉顾忱自己的方才在脑海里想的都是些什么画面,若是告诉顾忱了的话,顾忱只怕是会被他气死吧。 于是裴远没有说话,乖巧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便开始往自己得嘴里塞饭菜。 见裴远吃得这么着急,顾忱都以为他想把自己噎死了,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瞬裴远被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顾忱见他咳得厉害,连忙抬手帮他拍了拍后背顺气,「你慢点吃就好了,本宫又不会同你抢。」 「殿下你也吃点儿吧。」裴远被顾忱拍了两下,这才顺下气来,方才的尴尬叫裴远有些无地自容,「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其实并不是吃不吃得完的问题,只是如果顾忱就这样看着自己吃饭的话,裴远觉得自己还是会被噎死的。 「行吧。」顾忱点了点头见裴远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从那个食盒里拿出了另一副碗筷,「本宫不知你喜欢吃些什么,便随便点了一些。」 「殿下不是说从路边摊随便买的吗?」裴远眨了眨眼睛看向顾忱,见顾忱乐意同自己说话之后才觉得尴尬的气氛散去了不少,「不知是哪个路边摊能点出这样高级的菜色?」 「殿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 裴远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真的是很想知道的,这倒是叫我顾忱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显然这不是从路边摊买的菜啊! 这人到底是真看不出来还是故意找茬的呀? 顾忱现在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都是裴远演出来自己看的了,其实裴远也不是想找茬,只是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尴尬的气氛罢了。 「闭你的嘴吃饭。」 顾忱我先恼羞成怒的敲了一下裴远的脑袋,「这么多饭都还塞不住你张嘴。」 「那就谢谢殿下了。」裴远从一开始不好意思转变了心情,顾忱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隐隐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了,若是再不闭嘴,只怕顾忱要生气了。 「赶紧吃,吃完我们回去。」 顾忱随意的夹了点菜吃了些饭便放下了筷子,他今晚的食慾不重,吃这些便够了。 但看见裴远想同他一起放下筷子的架势,顾忱立马开口道:「本宫是吃饱了,你确定你吃饱了吗?」 顾忱为了保持自己的身材,向来自律,油盐重的东西他基本不吃,每天吃多少就是多少,从来不会加餐。 但裴远看着这般瘦弱,自然得多吃些补补的,如果裴远学着自己吃饭的习惯,只怕是没两天就要饿死了。 「吃饱了的。」裴远吃了个七分饱左右也差不多了,顾忱都已经放下了筷子,他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吃,「多谢殿下的关心。」 第74章 这是给你立威 见裴远没有要继续吃的意思,顾忱自然也不会逼迫他,只是抬手敲了敲桌子,金盏便从门口推门而入,将东西收拾了下去。 金盏是何时在门口的裴远一点也不知道,直到她出来的这一刻,裴远才注意到门口已经候着一群人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吗?」顾忱看着培远的有些惊讶的眼神觉得他在大惊小怪,「本宫身边自然是需要人服侍的。」 「如果你今晚要住在这里的话,本宫总需要有人来为本宫铺床的吧?」 在顾忱说话的空档,银钗便已经抱着被子走了进来,顾忱的视线忽然被被子挡住了,「你先把被子抱出去!」 「这屋子连床都没有,你是打算让本宫睡地上吗?」 顾忱颇为头疼的对银钗吩咐的,银钗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有点太耿直了,每次听到命令就上了,有的时候顾忱话都没说完,她就已经冲上去了。 「哦。」银钗抱着被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在顾忱说完之后立马抱着被子走了出去,这被子看着应该不只是一层。 银叉被被子挡着视线,但走起路来十分稳当,跨过门槛的时候,被子因为叠的高被门框拦了一下往后仰了去,还是金盏眼疾手快扶住了银钗。 瞧这顾忱的架势,好像真的是要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了,但裴远从来没说过自己会在这个院子里休息啊。 「殿下何必大费周章?」裴远不解地挠了挠头,「今晚我们还是在原来的院子里休息的。」 「谁叫你这么久都没有回那个院子,本宫还以为你……」 不乐意在和我一起休息了。 剩下的这半句话顾忱自然是没有说出口的,否则不是表现得他好像很想和裴远一起休息一样了? 「抱歉,殿下。」 裴远也不敢妄加猜测,只是觉得顾忱这么说的原因是照顾自己的情绪,但又不想拉下面子来哄自己才这么说的。 说起来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顾忱的错。 也有一点自己无理取闹的原因吧。 所以裴远心里其实并没有怪罪顾忱,相反他觉得也有自己的原因,本是想寻个机会去和顾忱道歉的。 第91页 只是太久没有来书房了,刚打扫书房的时间便花了许久,再加上裴远喜欢看书,一看书便会忘记时间,这才忘了回院子里同顾忱说一声。 这些顾忱过来了,反而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自然不会得寸进尺。 「本是想派人前去同殿下说一声的,只是我看书忘记了时间,这才忘记告知殿下了。」 「得了吧,你身边哪有人能派过来告诉我?」 面对裴远的藉口顾忱并不乐意接受,他找藉口都不能找一个令人信服的吗? 身边除了一个年迈的嬷嬷之外,甚至没有一个心腹了,再加上汝南王府的下人心中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傲气,他哪使唤的动这群人啊? 「本宫给你派去的人在你身边吗?」 说到这个顾忱倒是想起来了,今日才给裴远派过去的那四个人似乎不在他身边啊。 「并不在,不在殿下的身边吗?」 裴远诚实的摇了摇头,他以为如桃他们没有在自己身边服侍,是因为自己和顾忱吵架。 「不在?」 这下轮到顾忱觉得疑惑了,他挑出来这四个人应当是十分听话,乖巧的才对,没有他的命令,怎么会擅自离开? 「看来他们也玩忽职守了啊。」 「将他们找出来。」 对此顾忱虽然觉得疑惑,但仔细想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他先前说汝南王府的下人心里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傲气,其实在他身边服侍的僕人多半也是的。 毕竟他趾高气昂了多年,跟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会有些脾气在身上的,再加上自己今日和裴远闹的有些僵,他身边懂得看眼色的下人,自然会离裴远远一些。 随着顾忱的命令落下,金盏和银钗立马动了起来,银钗将被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立马就下去了。 顾忱有一些头疼地撑在桌子上,声音里带着些许疲倦的开口道:「抱歉,这件事情是本宫的失误,改日再给你换两个下人。」 「殿下不必费心,我一人已经习惯了。」裴远见顾忱有些不舒服的样子,轻轻的站起了身,走到顾忱的身后,「我给殿下按摩片刻如何?」 「不行,身为汝南王府的世子,身边总要有两个人服侍的。」顾忱摇了摇头却没有拒绝裴远要给自己按摩的提议,「传出去还当本宫的驸马被人欺负了呢。」 其实顾忱想说传出去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变成他仗势欺人了。 「殿下若是寻到那几个人会如何处置?」 裴远知道自己不能改变顾忱的意思,便转移了话题,同时抬起手轻轻的按在了固审的太阳穴上开始按揉。 「这个力度会不会痛?」 裴远轻声细语地开口,他之前便注意到了顾忱好像有头疼的毛病,这样的毛病最是惹人烦,听不到根本的病因便无法根治,长此以往也不免顾忱会变得暴躁。 「还行,不疼。」 裴远的手指有些微凉,搭在顾忱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揉着,顾忱觉得头疼轻了不少,鼻尖又萦绕上了淡淡的茉莉香。 「玩忽职守的人,自然杖责二十。」 顾忱这声音十分平淡,没有任何起伏,被裴远按揉的舒服了,将脑袋往后仰了一些,让他能更加方便的将手指搭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按揉。 「会不会太重了?」 裴远觉得这个责罚有些太重了,不过就是离开了一会儿,完全没有必要遭受如此重的惩罚。 可惜顾忱的想法同他不一样,裴远觉得这个反而太重了,但顾忱却觉得这个责罚还是轻了的。 「重吗?」顾忱懒懒的掀开了眼皮自下而上的打着裴远的脸颊,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同裴远相处,裴远这张脸也逐渐变得顺眼了起来,「本宫还觉得太轻了呢。」 「按照宫规,玩忽职守者,可是要入慎刑司受罚的。」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即便是裴远也有所耳闻,进了那里的宫人非死即伤,即便是侥倖熬过来,也少说是三个月下不了地。 「本宫这是在帮你立威。」 见裴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顾忱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就是因为你一直这般软心肠才会被人踩在头上。」 「不是所有人都会念你的好而对你尽心尽力的,这世上大多的人都是忘恩负义的,明白吗?」 顾忱的声音十分平淡,那双眸子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感觉,光是看着那双眸子,裴远就可以想像究竟是发生了何种事情才会让顾忱变成这个样子。 顾忱说过他最讨厌背叛,想来是曾经被人背叛过吧,而且当时应该是伤得很深。 光是听着他对人性有这么大的恶意,裴远大概可以猜出,当时的背叛顾忱的,应该不是身子而是他那颗诚挚心脏。 只有被伤透了心的人才会为自己的心脏建立起防御,不会再发自内心的对别人好,也不会再相信他人能纯粹地对自己的好。 在说话的间隙,如桃四人已经被银钗带了上来。 银钗的动作十分迅速,手上拎着两个人就拖了过来,金盏还好些,起码是让人自己站就走过来了。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见人已经找到了,顾忱抬起手示意裴远停下按揉的动作,冷冷的目光扫向地上跪着的四个人。 金盏:「回殿下的话在房间之中找到的。」 「房间里?」顾忱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脑袋一歪,靠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你们的主子还在看书,而你们已经准备洗洗睡了?」 第92页 「本宫可不记得,本宫的手下有这般不懂礼数的下人。」 顾忱的脸上挂着一个完美的笑容,却透出了丝丝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慄。 如桃他们哪里还敢再说什么立马跪在地便开始磕头求饶,他们本以为今日顾忱和裴远闹得不愉快,第二天便会将他们带回去,却没想到晚上顾忱便和裴远和好了。 裴远瞧着不断磕头的四个人,还是有些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但裴远看着顾忱的脸色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开始想了想还是开口轻声说道:「殿下何必大动干戈,天色已晚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谁不知道裴远是在替这几个下人求情,但顾忱并不想听裴远说这些话,对他来说裴远的话现在都听不得,多听几句话就怕自己气死了,所以顾忱并没有搭理裴远,而是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人。 「你们向本宫求饶,但你们有没有明白自己错在何处?」 顾忱的眸子淡淡的,无喜无悲的眼眸里看不到他的喜怒,但熟悉顾忱的人都知道他着绝对是已经生气了,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就是个死,是以跪在地上的四个人都死死的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但即便他们不愿意面对,该来的也终究回来的,顾忱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想起来就像上催命符一样,「如桃,你说说错在何处?」 第75章 知错 被点到名的如桃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看见顾忱的时候却又立马低下了头,一双眼水汪汪都快要哭出来了,如桃慌得声音都在抖了,「殿下!奴婢知错!奴婢愿意受到任何责罚!只求殿下可以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但谁看不出她是因为恐惧才怎么说的,裴远见一个小女孩这般害怕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就在他刚刚想要说话的时候,顾忱就先开口了,「本宫问你,你错在什么地方了。」 对于如桃的求饶顾忱不屑一顾,对他求人的人多了去了,这些求饶的话都不带变化的,听的顾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如桃的身子颤抖着,嘴唇已经微微发白了。 「奴婢,奴婢,奴婢不该擅离职守!」 微微颤抖的声音慢慢地响了起来,裴远觉得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叫顾忱这般大动干戈的,但现在顾忱现在显然听不进去他的话,现在裴远若是开口只怕是会叫顾忱更加生气吧,他现在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擅离职守。」顾忱冷哼了一声看着如桃道:「那你自己说说该如何罚?」 「本宫不是个喜欢用罚的人,所以也不会罚的太重,但是玩忽职守这种事情十分严重,若是不罚都说不过去了,所以你自己想一想本宫该如何罚你们?」 裴远实在看不过去了,抬手拉住了顾忱的衣袖,声音放软了许多,自下而上地抬眸看着顾忱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殿下,我们回去休息可好?」 「他们也是初犯小惩大诫就好。」 虽然顾忱一点也不想听裴远说的这些转移注意力的话,但他可怜兮兮的表情,顾忱心里一软,见着裴远的眼眶微微发红,看着确实是困了的模样,最终还是开口道:「行了,下不为例就是。」 「那我们回去休息吧。」 裴远十分清楚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在继续不依不饶的话顾忱肯定会生气的,听见顾忱这样说,如桃他们瞬间松了一口气。 看向裴远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些许感激。 裴远和他们对视的一眼,只是眯眼笑了笑轻轻的摆了摆手,随后便跟着顾忱离开了书房。 几个人私下的眼神交互,顾忱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现在懒得管就是了,裴远被顾忱带着走回了二人的婚房。 婚房里的布置和昨日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昨日裴远睡得那张小榻不见了,窗户边空出了一片空地。 裴远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再又看向顾忱,却见顾忱面色如常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便开始暗暗发愁。 这床榻不见了,今晚他睡在何处呢? 难道要睡在地板上吗? 见裴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眉头时紧时松的模样,顾忱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见裴远盯着窗边的空地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往后你同本宫一起睡就好。」 顾忱忽然开口把正在思考裴远的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裴远更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 「可殿下不说过……」不许同床吗? 而且那个时候还说,如果自己敢上他的床,他就会把自己剁碎了餵狗这种话。 裴远的心里打鼓,刚刚才放下来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他有些害怕的看向了顾忱,有些怀疑他想要做些什么? 难道是自己哥儿的身份暴露了吗? 不应该啊,裴远自认为自己的掩饰是天衣无缝的,顾忱应该发现不了这件事情才对。 见裴远疑神疑鬼的模样,顾忱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被褥,声音微冷的开口道:「滚过来。」 看着隐隐有些发怒的顾忱,裴远也不敢再踌躇,乖巧的走了过去却没敢坐下,站在顾忱的身前,「殿下有何吩咐?」 「怎么?叫你和本宫睡一起就这么委屈?」 这人的皮肤白,眼眶里含着泪水的时候连着眼睛周围一圈的皮肤都会微微发红,顾忱越发好奇裴远的保养秘诀了。 第93页 对于这张脸,顾忱保养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却已经不必裴远的脸嫩,明明裴远看着也不想说会特意保养皮肤的样子。 「不敢,可殿下先前说过的……我不可以和殿下同床。」 裴远连连摇头解释,声音稍微弱了一点,顾忱之前是说过,但那又如何,都是他说出的话,裴远只要听着就好了。 「可现在本殿下叫你和本宫一起睡觉。」顾忱一把拉过了身前的裴远,将他拉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坐在了床榻上,「免得你半夜做噩梦,又将本宫吵醒。」 本来还有些害怕的裴远,听到顾忱的话之后有些奇怪的疑惑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我……什么时候做噩梦了?」 裴远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裴远的眼睛,顾忱知道他应该不是在撒谎,这样说的话裴远是忘记了那件事情了吗? 可他当时明明被吓得又哭又叫的,这傢伙难道失忆了不成? 「就新婚之夜,又哭又叫的,不知道的还因为本宫打你了呢。」 顾忱没好气的开口帮着裴远回想这件事情,毕竟那天晚上顾忱睡得也不好,所以顾忱记得很清楚。 虽然裴远的梦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但裴远脸上的表情绝对不会是做美梦就对了,不然还能抓着自己的衣服不送要求陪睡吗? 「我……」 裴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他不记得自己做过噩梦,却记得第二天的早上顾忱和他是在一张床上醒过来的。 「哈啊……可以睡了吗?」顾忱打了个哈欠,今天还挺累的,在回来之前顾忱像是核对了一下店铺的帐目,不然早就该回来了,此刻已然是十分睏倦了,「明日还要回门。」 「回门?」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弄得裴远险些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了,顾忱懒懒的抬起眼皮瞧他,「怎么了?你要本宫一个人回宫?」 「自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已经三天了。」裴远摇了摇头,他和顾忱成亲这件事情,裴远还没有一点实感,轻飘飘的感觉就好像是踏入棉花里。 「是啊,本宫都嫁给你三天了,可算是长了见识。」 顾忱嗯了一声,叫来了下人端了些热水来用来卸妆和洗脚,「你睡里面。」 顾忱和裴远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开口了,裴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收拾好之后便先一步爬上了床。 等顾忱弄好之后他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顾忱见强撑着躺在床上的裴远,觉得有些好笑没忍住笑了出来,「困了还不睡?」 「殿下还没有弄好……怎么能先睡?」 顾忱笑了笑没有说话叫人进来吹灭了蜡烛,随后才慢慢的躺了下来靠在了裴远的身边,抬手有些不自然的将裴远揽在了怀里。 「现在可以睡觉了。」 「嗯……殿下好梦。」 裴远被他抱的身体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顾忱的身子也有些僵硬,他也没有抱东西的习惯,只是裴远在他身边叫他有些忍不住而已。 这一个晚上裴远没有做噩梦,顾忱也没有被惊醒,二人都睡得格外的好,房间里散漫着淡淡茉莉花香,淡的几乎闻不见,却依旧在安抚着顾忱的神经。 果然,裴远是他头疼的药。 不管是什么药都没有他管用,这也是顾忱让裴远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原因之一。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朝臣便已经动身在上朝的路上了,楚枫阳也在其中,然而他已经年迈其实可以不用上朝了。 所以当楚枫阳出现在大殿之外的时候,朝臣们忍不住在心里起了疑惑,有时会有几人将脑袋搭在一起看着楚枫阳议论些什么。 楚枫阳无视耳边的闲言碎语,目光诚挚的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直接一个太监模样地人走到大门前,尖锐的嗓音高声喊道:「上朝————」 朱红色的大门慢慢的打开了,四周的朝臣纷纷涌入殿中战队,楚枫阳也闲庭兴步的走了进去就站在大厅的最中央。 朝臣们站好之后纷纷鞠躬,异口同声地开口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谢陛下!」 顾峰台手挥了挥示意众臣免礼,他已经坐在了宫殿最高处的龙椅上等候已久,看见楚枫阳的时候,顾峰先是一惊,随后才开口道:「楚老将军今日可是有事上奏。」 顾峰赦免了楚枫阳的无礼,楚枫阳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开口道:「谢陛下,臣有事要奏。」 「楚老将军请讲。」 见楚枫阳一脸严肃的开口,顾峰也变了脸色,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楚枫阳深唿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道:「陛下近日惠南水灾严重,朝廷却迟迟未能拨款赈灾,民间已有怨言,请问陛下准备如何处理?」 楚枫阳一开口便将整个朝堂带向了沉重的气氛。 第76章 募捐提议 惠南水灾是近日最严重的一次自然灾害,也是最近朝廷最为头疼的事情之一,最近大家上朝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及此事,只怕惹得皇上震怒。 因为惠南水灾迟迟没有进展,皇帝也已经失去了耐心,一开始责怪他们办事不力了。 果不其然,在楚枫阳说完之后,顾峰便变了脸色,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朕何尝不知?」 「只是水患严重,众卿也无计可施,朕也甚是忧心,不知楚老将军可有好的办法。」 第94页 顾峰嘆了一口气,便将问题抛还给了楚枫阳,其实他被这个惠南水灾烦的头痛欲裂,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今日楚枫阳忽然提出来,顾峰不免觉得他是想要教训自己处理不当,那么就要在他说之前先将话头抛还给他。 然而这一步早就被顾忱料到了,楚枫阳瞭然的点了点头开口道:「老臣知晓国库空虚,陛下也甚是为难,是以老臣有一提议,想为陛下分忧,不知陛下觉得是否可行。」 国库空虚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因为国家的蛀虫没有清除,而这一届皇室十分喜欢奢靡之物。 尽管税收已经上涨了十个百分点,却依旧这个房租一年的衣食住行,多余的银钱,皇宫是一分也拿不出来的。 「快快说来。」 顾峰一听便来了精神本就因为这件事而烦心,若是有人提出锦囊妙计,不正好解了他燃眉之急吗,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就连顾峰的反应都在顾忱的计划之中,楚枫阳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他们这个皇帝的行动还真是好猜测,就连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都能猜到他的一举一动。 「如今民间不乏心繫百姓的有识之士,臣提议召集民间的有识之士为惠南水灾捐献赈灾款。」 若是可以召集民间的人自愿捐款,而自己不用出钱的话,顾峰自然是贊同的。但他们要如何才能吸引到那些民间之人自愿捐款? 「赵老将军为民之心令人赞嘆,只是要如何引得百姓自愿捐款?如今国民也不算富庶,谁家有闲钱?」 说话之人是户部尚书莫子濯,他掌管着国家的钱财,自然知道这个国家是如何的贫穷,与他而言,楚枫阳所说的主意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便是家里有闲钱,又有谁为了一些难民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像这种不求回报的捐献谁会真的愿意呢? 楚枫阳充满威严的眸子看向了莫子濯,心中满是不屑,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到什么地方去,「那依莫大人之见该如何是好?」 「惠南水灾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案吧?」 「若不是你等无能,又何需我来出主意?」 该说顾忱和楚枫阳不愧是亲爷孙吗? 当然的说话方式简直如出一则完全不在乎对方的脸面,说出的话有多刺人,就有多刺人,丝毫不顾及说话的场合。 「楚老将军这是何意?」莫子濯被他说的脸色极差,若不是顾及对方的德高望重,只怕是要当场骂起来,「国库空虚并非一日两日,怎能完全怪罪我等官员?」 早朝吵架也是经常有的,顾峰基本已经习惯了鸡飞狗跳的早朝,不过即便是他们在下面争吵也好,打起来也好,今日惠南水灾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案。 正如楚枫阳所说的,这件事不可再拖了 若不是你等国家米虫,国库何至于空虚至此? 楚枫阳心里不屑的想着,这些年来天灾频繁,光是赈灾次数就不下十次,可每次赈灾的银子大笔大笔的播下去之后,收益却很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银钱都流进了谁的口袋,这件事情楚枫阳不是没有和皇帝说过,但顾峰出于各种顾忌,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实际的行动。 这才叫这些国家的蛀虫越发嚣张猖狂。 「我瞧莫大人家的府邸就连阶梯都是白玉做的,想必莫大人家中也是富庶的。」楚枫阳冷哼了一声,「不然就先从莫大人开始捐款如何?」 「有像莫大人这样的」肱股之臣」捐款在先,相信对民间的百姓来说也能起到相应的带头作用。」 「陛下觉得如何?」 楚枫阳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身上的气势自然不是这些坐吃等死的文官可以比拟,当楚枫阳用威胁的眼神看向莫子濯时,莫子濯便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但他依旧还是用愤恨的眼神瞪着楚枫阳。 顾峰沉吟了片刻,随后看向了站在左侧的裴黎,「这件事裴丞相如何看?」 现在惠南水灾是由裴黎全权负责的,顾峰即便觉得楚枫阳的主意可行,也要先问一下裴黎。 因为这件事情具体执行必然是不容易的,他自然需要经过多方的考量才能作出决定。 在楚枫阳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裴黎就已经在思考了,这件事情的可行度不高,但是若是有大头愿意出来先一步捐款的话,多少也能解了惠南水灾的燃眉之急。 现在惠南水灾之所以毫无进展,就是因为赈灾银拨不下来一点,但凡能有些许赈灾银拨下到裴黎的手里,惠南水灾治理工作都不至于到现在还毫无进展。 「臣认为,楚老将军说的不无道理。」 裴黎思考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随后先一步跪在了殿堂的中央,朝着龙椅上的顾峰恭敬的开口道:「臣愿捐出一半家产,用以建设惠南的灾后修筑。」 见裴黎都已经答应了,原本就站在楚枫阳和裴远一边的朝臣也一同跪了下来,朝着顾峰开口道:「臣附议。」 见朝堂上超过一半的朝臣都跪了下来一同附议,莫子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反对也无用了。 只能咬着牙后退一步回到了队伍之中,顾峰欣慰的看着裴黎,随后开口对着朝臣宣布的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由裴黎全权接手,重卿定要配合他的工作。」 这也算是解决了顾峰的一个燃眉之急,如今国库空虚,加上徭役承重本百姓本就怨声载道,迟迟拖着惠南水灾没有解决,只会让百姓的怨气更加重。 第95页 这般也算是有了解决的方法,不过就如同楚枫阳所说,如今朝中许多官员家中富庶,却不肯拿出一星半点来援救灾民。 而他顾及各方势力甚至不能将这些贪官惩治,做皇帝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真是窝囊至极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峰同裴黎等人大概讨论了一些关于捐款的细节,随后便下了朝剩余的细节留到之后去御书房详谈。 这还在下朝回御书房的路上,顾忱顾忱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顾忱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裙,打扮依旧是那样华丽亮眼,而跟在他身边的裴远就要简谱许多,不过这样简朴的装扮在顾忱的身上倒也的合适。 「参见父皇。」 顾忱注意到了朝这边走过来的顾峰,连忙侧让到了一边拉着裴远行了个礼,压下脸上一瞬间浮现出的不悦。 也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这才进宫就遇到了这个男人,才进来就碰了一头晦气。 顾忱本是想直接去找楚昭荷的,只是这才走到一半便迎面瞧见了顾峰朝他们二人走了过来,简直是流年不利。 就是想装作看不大,但顾峰绝对已经看见他们了,毕竟顾忱知道自己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是最亮眼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人能无视他。 「远之回来了啊。」顾峰显然是有些发愣的,随后才想起来今日已经是顾忱嫁过去后的第三天了,也是到了他回门的日子,「父皇还有要事相商,先去你母妃那处吧。」 「是。」 顾忱可是求之不得,拉着裴远在行了个礼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很显然他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 裴远自然也是看出来了的,但是顾忱实在是有些失礼了,裴远有些担心顾峰会不会生气? 只是在他回头的时候顾峰风已经带着人进了御书房,所以裴远并没有看到顾峰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否生气了的。 「殿下,你不怕陛下生气吗?」 裴远咽了咽口水,反手拉住了顾忱的手,示意他走的慢一些,自己有点跟不上了。 方才顾忱只记得赶紧走,步子便迈得大了一些,却忘了裴远的身高不及他,腿长自然也不及他。 感觉到裴远拉自己之后顾审便慢下了步子,面对裴远有些担心的提问,顾忱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放心吧,他现在忙的很,没空跟本宫生气。」 毕竟他现在忙的事情就是自己安排的,所以顾忱还是十分清楚的,这也是顾忱为什么方才表现得那么不耐烦的原因。 因为顾峰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不会在意他这一点点无理的态度,毕竟平时顾忱对他也没有多少礼貌。 「行了,不要担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母妃还是等着我们呢。」 比起这些事情,顾忱现在恨不得飞到楚昭荷的宫里去,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的母亲也好几日没有见了,自然是想的紧。 第77章 回门的日子 在顾忱连催带拉的情况下,裴远觉得自己走路的速度已经提升了不少,以至于他有些缺氧,喘不上气。 所以当固审拉着培员走到楚昭荷的洗梧宫前时,裴远已经累的开始喘气了,顾忱却顾不得这些,到了宫门口便一把推开了宫门,走了进去。 至于裴远自然是被他遗忘在身后了的,裴远扶着门框喘气,看着顾忱越走越快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若是自己的母亲也在这里的话,自己应该也会同顾忱一样迫不及待地相见吧。 只可惜自己再如何迫不及待母亲也不会再出现了。 想到这里裴远忍不住咬紧了自己的下唇,抬起头,看着宫墙上四四方方的天空,眼眶有些发热了。 让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哭出来定然会丢人至极,到时候顾忱又要生气了,所以他忍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意。 只是看着顾忱同母亲相拥的背影,心里酸涩的厉害。 楚昭荷也有好几天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了,她知道今日是顾忱回门的日子,早早的就等在了房间门口。 因为等在宫殿门口的话有些惹人注目,加上她贵妃的身份,这样不利于行动,她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等待。 因为她知道顾忱回来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来见自己的。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顾忱的那一瞬间,楚昭荷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泪水,明明平日里他们也三天两头见不到。 但今日却格外的觉得欣喜,或许是因为平日里他们即便不能三天两头的见面,却也知道彼此就在不远的原因,就像是彼此的守护着对方一样。 而如今顾忱嫁出了宫就相当于遥隔千里,楚昭荷的身份不允许她出宫,几乎就没有出宫去探望顾忱的机会了,而顾忱以嫁为人妇,自然不能日日回到宫中来陪自己。 可时至今日楚昭荷依旧没有嫁子的感觉,他感觉顾忱依旧是自己身边的小孩儿,可一看到顾沈楚昭荷就会被拉回现实,不想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孩子了。 「母妃如何哭了?瞧见我不高兴吗?」 顾忱自然是知道楚昭荷为什么会哭的,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不希望楚昭荷苦的眼睛肿,所以便开玩笑一般开口安抚楚昭荷。 楚昭荷自然是知道顾忱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这样说的,今日是顾忱回门的日子,哭哭啼啼的确实也不像样。 第96页 楚昭荷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珠,随后扬起一个笑脸眼神在顾忱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还带着些许担心的神色。 世界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这些日子顾忱在汝南王府的所作所为早就传遍了民间,以至楚昭荷即便没有出皇宫,却也听到了些许闲言碎语。 自然都是些不好的流言。 无非就是说顾忱脾气不好,在汝南王府依旧骄横跋扈,扰得汝南王府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楚昭荷自然是不相信的,只是想起自己儿子的性格,有一些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让自己吃亏,但还是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欺负。 瞧着顾忱上上下下也没有伤的样子,楚昭荷才放了心,随后将目光转向了他身后的裴远,十分有亲和力的开口道:「念清你怎么不过来?」 忽然被叫到名字的裴远有些愣,随后被顾忱一个一个眼神吓得立马回神,「抱歉,刚刚有些出神。」 「瞧见娘娘同殿下的母子情谊,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有些发愣了。」 裴远轻声地解释着自己刚才为何没有过来,顾忱看着裴远又看了看和自己抱在一起的母妃,楚昭荷和顾忱的事情,此刻正好对上了。 所谓母子连心,二人都没有说话,却都知道对方心里是如何想的。 楚昭荷抬手将顾忱和裴远一起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眼神里带着些许怜悯的开口道:「念清也可以当我是你的母亲呀。」 「我一直想要一个同你一般安静的孩子,远之总是太闹腾了。」楚昭荷笑呵呵的安抚着裴远,即便知道这是安抚的话,但裴远依旧感到了温暖,「谢谢娘娘。」 「母妃如此说,我便要伤心了。」顾忱听着楚昭和的话,眉毛一挑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裴远见顾忱好像生气了,连忙从楚昭荷的怀里出来,「殿下不要生气,娘娘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这话还用裴远说吗? 顾忱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不过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才装作生气罢了。 但见裴远这般认真的朝自己解释,顾忱也不好继续演下去了,尴尬的咳嗽两声,「还用你说本宫能不知道吗?」 瞧着两个孩子的互动楚昭荷很满意,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一手拉着一个往自己的宫殿里面走去。 「快来,快来,母妃给你们准备了糕点。」 知道今日顾忱回门,楚昭荷自然是准备了好些东西的,裴远看着桌子上满目琳琅的东西,只觉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看来贵妃娘娘真的很疼爱顾忱。 顾忱挑了两根簪子,在自己的发边比了比,随后看向裴远道:「这个好看吗?」 裴远看着顾忱发呆半天都没有说话,顾忱见他发呆不说话,眉头便拧了起来,抬手在裴远的眼前晃了晃,「看什么这么出神,本宫问你话呢。」 「好看。」 裴远眨了眨眼睛回神,随后看着顾忱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顾忱可不是什么好煳弄的人,「本宫问你刚刚看什么呢?」 「什么东西这般好看,叫你魂不守舍的?」 顾忱抱着手臂有些不满的看着裴远,有他在眼前裴远还能分神看其他东西,难道那东西比他还好看吗? 想到这里顾忱忽然十分不服气,似乎一定要问出那是个什么东西才肯罢休,一般靠近了裴远。 裴远低下头耳机有些发红,其实半天也说不出自己刚才在看什么。 他当然是说不出来的,若是叫顾忱知道自己方才盯着他发呆,是因为觉得他太好看的话,不知道顾忱会说出些什么话来笑自己。 但面对顾忱的步步紧逼,裴远的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开口道:「我刚才在看贵妃娘娘,我在想如果我母亲也在世的话,会不会同贵妃娘娘疼爱殿下一样疼爱我。」 裴远之所以说这个理由是因为他知道顾忱的好胜心有多强,但面对母亲他的好胜心应该也会收敛一些吧。 如果刚刚裴远说出了是其他人的话,顾忱保不齐会直接掀桌,但听见他说的是自己的母亲,顾忱这才消气了一些。 因为在顾忱的心里能跟他的美貌媲美的人也只有他的母亲了,所以听见裴远的话之后,顾忱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眼光不错嘛,放心好了,你的母亲必然是疼爱你的。」顾忱十分笃定的开口,随后便将自己的视线又移向了桌子上的饰品挑选了起来。 顾忱之所以可以这般笃定,是因为他曾经见过一次裴远的母亲,虽然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顾忱可以感觉出来那位母亲对孩子的疼爱。 想到这里顾忱忽然又皱起了眉头,说来那日清晨在祠堂之中见到的裴远的母亲,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那个女人的脸模煳不清,但在她的身上,顾忱感受到了一种恬淡的气息,那种气息和裴远身上的很像。 可汝南王妃去世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辛秘,而且裴远也说他的母亲早已去世了,那么那时他看到的幻影究竟是什么呢? 顾忱思考的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裴远的眼神,略带疑惑的眼眸之中染上了好奇,为什么殿下会这般笃定呢? 就好像他……见过我的母亲一样。 这让裴远不禁想起了那天早上,那日清晨他们都在祠堂之中,顾忱说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当时裴远并不相信,因为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 第97页 如果她还在的话,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但现在看着顾忱的样子,裴远知道自己不过是痴心妄想,却也还是忍不住升起了希望,或许顾忱说的是真的呢。 自己的母亲还在。 「殿下为何这般笃定?」裴远微微垂着眼睫询问,抬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玛瑙红的髮簪,「殿下试试这个。」 「本宫就是笃定啊。」 顾忱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裴远解释,毕竟之前他说的时候,裴远十分笃定,确信自己母亲已经去世了,现在跟他说自己见过显然是不合理的。 「你这选的行不行?」 顾忱有些质疑地看着培元手上玛瑙红的髮簪,楚昭荷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但因为顾忱平时不爱拾掇自己,顾忱还是会有些怀疑他的审美。 「殿下不妨先带上看看嘛。」裴远眨了眨眼睛看着顾忱,一双杏仁眼睁看起来显得无辜至极,有人也不忍心拒绝,「行吧,你来给本宫带上。」 顾忱顶不住他的眼神还是同意了,在了梳妆檯前,瞧着铜镜里的身影,故意放狠话一般开口,「要是不好看你就死定了。」 第78章 其乐融融被破坏 楚昭荷去了一趟小厨房亲自监工,今日是顾忱回宫来住的时候,楚昭荷自然想要让顾忱受到最无微不至的照顾。 所以今日的饭食和衣物几乎都是楚昭荷亲自监工和挑选的。 从小厨房回来的时候,楚昭荷远远的便瞧见了在屋子里谈笑的二人,看他们两个人的气氛不错,楚昭荷也没有进去打扰。 虽然裴远嫁给顾忱不过是无奈之举,但楚昭荷是真的喜欢裴远这个孩子,所以即便他们之间不存在爱情,楚昭荷也想让他们俩的关系变得更好。 顾忱从小开始便十分早熟,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会陪着他玩,虽然说那群人配不上他,他也不需要什么朋友。 但有的时候顾忱看向玩闹的孩童时,在眼里依旧带着落寞的光芒,楚昭荷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对友情的嚮往。 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个愿意接近顾忱的人,楚昭荷自然希望裴远能和顾忱作为好朋友的。 「到午膳时间了。」楚昭荷从外面走入宫殿,坐在房间里的两个人听见了楚昭荷的声音,齐刷刷的转过了脑袋异口同声的开口道:「母妃/贵妃娘娘。」 「一会儿再玩儿吧。」楚昭荷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让身边的宫女将饭菜摆上来,「今日你们多吃一些。」 「本宫在宫里也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楚昭荷先一步落座,裴远和顾忱一左一右坐在楚昭荷的身边,楚昭荷被围在中间,感觉这两个孩子都像是自己生的一样。 自从他们来了,楚昭荷就一直笑呵呵的嘴就没有合拢过,顾忱靠在楚昭荷的手臂上,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撒娇道:「母妃先吃。」 说着顾忱给楚昭荷夹了一块鱼肉,眼里带着些许心疼的开口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母妃都瘦了。」 「你不过就走了三天,母妃哪里能瘦这么快呀?」 即便知顾忱是用了夸张的时候发出来了,楚昭荷还是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抬手在顾忱的脑袋上敲了敲。 「就是瘦了的不信你问裴远。」 顾忱可不依楚昭荷的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向裴远,示意他开口帮自己说话。 原本看着母子二人互动的裴远忽然被提到,叫裴远一时间不知该有何表现,但看见顾忱的眼神还是下意识开口道:「殿下所言极是。」 「母妃你瞧,裴远也这么说了。」顾忱满意的点了点头,「所以不是我的错觉。」 「你呀。」 楚昭荷无奈又宠溺的看了一眼顾忱,他当自己看不见方才他用眼神威胁裴远的事情吗? 「没事不要吓唬念清,念清本就性格懦弱,哪里是你这小泼皮的对手?」 楚昭荷怜爱的看了看裴远,将手里的筷子暂时放在了碗边,抬手在裴远的脑袋上摸了摸,「念清也是,不要什么事情都惯着他,这人只会得寸进尺。」 「母妃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顾忱不乐意了,哼了一声不敢凶楚昭荷,只能将眼刀甩向裴远了,裴远听了楚昭荷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不会,殿下对我很好。」 「听到了吗,母妃,我又没有欺负他。」 顾忱委屈巴巴的看着楚昭荷,楚昭荷对顾忱这副表情最是没有办法,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开口道:「都嫁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不是母妃说的吗?不管我多大了,在母妃眼里都是个孩子呀。」 顾忱嘻嘻一笑,却没看见裴远眼里的羡慕,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同母亲这样打闹就好了。 洗梧宫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在吃饭,吃的其乐融融,宴席之中欢声笑语不断,就好像他们不过是一户普通而幸福的人家。 没有皇宫中的那些繁文缛节,也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不过是一顿最最简单的饭食,却叫三人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感触。 时间总是飞逝的,吃完饭便已经是下午了,顾峰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赶来了洗梧宫。 当他刚刚踏进洗梧宫,宫殿里的三人便齐刷刷的向他投来了视线,瞧见顾峰的到来,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三人,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楚昭荷率先起身领着两个孩子一同朝顾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第98页 「免礼都起来了吧。」 顾峰的眉眼之间隐约带着些许不悦,这三人方才还聊的有说有笑,怎么自己一进来整个宫殿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这难道不是不欢迎他吗? 顾峰猜对了,他们三个确实不太欢迎顾峰,有顾峰在这里,也算是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方才其乐融融的景象就好是泡沫一般的梦一戳就碎了,顾峰走进来开始这个梦便消失了,在帝王面前他们都要遵守礼仪。 如何能做到像方才那般嬉戏打闹? 顾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远之,如今你已嫁做人夫,万不可如从前一般任性妄为了。」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顾忱心知肚明,估计是这段时间裴志泉没有少来告状,但顾峰碍于楚昭荷的颜面才没有训斥自己。 「陛下,此话何意?」楚昭荷脸上是明晃晃的不高兴,「远之好不容易才回宫一趟,陛下就这般期待他走吗?」 「朕不是这个意思。」 顾峰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利益角度,他都不想让楚昭荷生他的气。 「只是汝南王明里暗里说过太多次,朕这才出言提醒罢了。」顾峰将目光转向顾忱,继续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毕竟出嫁从夫,即便你是皇子也不能仗势欺人。」 「如今民间到处传闻你骄横跋扈,远之你也代表着皇室的颜面,是该注意些了。」 听前面的话好像是在关心顾忱,但谁都能听得出顾峰的意思,重点显然在后半句,皇室的颜面才代表了一切。 若不是因为他代表着皇室的脸面,顾峰也不会来刻意劝导,应该说根本就不会纵容顾忱到如此地步。 提到皇家的颜面,楚昭荷也不好明面上护着顾忱了,只能不满的剜了顾峰一眼,随后哼了一声,转头不看他了。 瞧见楚昭荷这幅女孩儿生气的模样,顾峰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放下了性子去哄楚昭荷,和方才板着脸教训顾忱的神情全然不同。 裴远在一边也插不上话,只能暗戳戳的观察着顾忱的表情,见顾忱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没有生气的模样,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裴远转念一想,顾忱之所以会传出一次多的谣言,一大部分都是为了他,即便是因为顾忱自己的脾气比较张扬,才会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 但不可否认顾忱的初衷都是因为他。 所以裴远觉得自己应该出来解释解释,便往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陛下,此事错在小子,是小子惹的父亲生气,殿下看不过父亲的责罚,先出来帮我辩解了几句,并非如民间传言的那般骄横跋扈。」 原本只是当顾峰的话是耳旁风的顾忱,在漫无目的的看着不远处的风景,听见裴远跳出来替他辩解的声音,如同见了鬼一般看过去。 这傢伙的瞎说是什么东西? 谁是为了他?! 怎么会有这么自作多情的傢伙?!! 顾忱只觉得有些荒谬,上去一把将裴远拉了下来,对着顾峰开口道:「父皇说的话儿臣谨记在心,不要听他瞎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造成的。」 「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经过顾忱这么一辩解,反而是他们两个人在互相袒护一样,楚昭荷有些奇怪的看了过来,若是原本的顾忱定是将这话置之不理的。 有个人能出来顶锅自然是最好的。 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人了,怎的还突然辩解了? 裴远被他用力一拽,往后踉跄了一步,有些奇怪的看着顾忱,他将责任揽过来,好像顾忱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别说是开心了,顾忱看着好像更生气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明明他只是想帮顾忱分担一些罢了,裴远只是觉得顾忱不应该遭受这样的非议,为什么顾忱看他的眼神反而好像在看仇人? 「你们二人说的话全然不同,这叫朕该相信谁呢?」 顾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朝着二人投向了打量的目光,他可从来没有看到过顾忱为谁这样辩解。 本以为他执意给顾忱和裴远赐亲,会招得顾忱的怨恨,却没想到顾忱对这门婚事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抗拒。 至少如今看来他对裴远起码没有那么抗拒。 「自然是信我,这个呆子说话不得真的,父皇。」 顾忱有些专横的瞪了裴远一眼,似乎在说如果他再敢说废话,回去了就弄死他一样,虽然裴远感受到了裴远的威胁,但或许是威胁惯了裴远并没有觉得害怕。 「殿下何必为我打圆场?」裴远拉住了顾忱的手,这还是他们二人相识以来裴远第一次不听话,「这些事情本来都是因为我,殿下何必为我遭受如此非议?」 第79章 谁委屈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裴远此刻必然已是千刀万剐,但此刻裴远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復而讲道:「要不是因为我的话,殿下何必受如此多的委屈?」 「你也知道本宫受的是委屈?」顾忱气的根本就保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咬着牙恨声开口道:「那本宫为何不能给自己报仇?本宫为什么要给你报仇?!」 「不觉得你说的话很没道理吗?」 听得出来顾忱应该是气急了,楚昭荷都没有见过顾忱这副模样,就算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发生,顾忱也没有像如今这般气急败坏过。 第99页 看来裴远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那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呢? 顾忱当然是不会承认的,裴远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窝囊的男人,除了能帮他治疗头痛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他如何能挂念这样一个人?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的面子里面放在何处?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有任何软肋。 「可殿下……」 裴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忱大声打断了,「我说够了!本宫的所作所为接着出自自己的意愿,和你没有半分关系,明白了吗?」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凶念清了。」顾峰见顾忱已经气急了,再继续问下去,只怕是顾忱要发飙了,顾峰这才开口打圆场,「念清也是不想让你承受不白之冤。」 「没有什么不白之冤,纯属是他想多了。」 顾忱十分冷漠的开口看,都没有在看裴远一眼,虽然裴远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惹顾忱生气的事情,但见顾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伤感的。 起码他之前真的认为顾忱的心里有过自己的位置,他当然知道不会是恋人,但他以为自己和顾忱早就是朋友了。 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自以为是了。 楚昭荷是看见了神色黯然的裴远,本想开口安慰安慰的,但瞧见顾忱的模样却最终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他是觉得裴远有些可怜,但说到底顾忱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不站在自己孩子这一边呢? 最多就是对不起裴远一些罢了。 「念清,不要同远之一般计较,这孩子说起话来就是比较沖人,习惯习惯就好了的。」 顾峰照顾着裴远的情绪开口安抚了几句,最后才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般开口询问道:「你说远之在府里受了委屈,是何种委屈?」 虽然是他说的出嫁从夫不可仗势欺人,但顾忱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即便是作为弃子送去了汝南王府,代表的也是他皇家的颜面。 哪里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刚刚叫顾忱一顿凶,裴远瞬间蔫了,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即便是顾峰询问,他都不敢再开口了,真怕自己又说出了什么惹的顾忱恼怒,见裴远不回答顾峰只能将目光转向了顾忱。 顾忱随便说了几句应付过去,他就不信自己真的将汝王府的事情说出来之后,顾峰会去处置汝南王。 按照他这个老爹的性格,最多不过就是口头警告两句罢了。 像这种有还不如没有的警告,顾忱是不稀罕要的。 果然顾峰在听到顾忱随便说出来的两条委屈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头开口道:「竟有此事!远之放心,父皇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比起顾峰这真不真假不假的话,楚昭荷的反应就要真实太多了,听见顾忱随意说的两条委屈之后,楚昭荷好像是她受了委屈一般红了眼眶。 抬手便抱住了顾忱,「我可怜的孩子,受了这样的委屈,竟还要遭受谣言!」 「孩子,你放心,我……你外祖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的。」 楚昭荷本想说是她自己去的,但考虑到她现在贵妃的身份并不能随意出宫,便只能将自己的父亲搬出来了。 毕竟是夫妻,她对顾峰的习性还是十分了解的,按顾峰峰的性格这件事定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多就是让汝南王来道个歉,然后就既往不咎了。 这怎么行!她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哪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 必然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楚老将军近日有要事要做,还是不要劳烦他老人家了。」 顾峰立马开口阻止楚昭荷,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捅到了楚枫阳面前,那可就真的不是一件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 顾峰还想着拿这见事情讹一笔裴志泉来着,若是被楚枫阳知道了,很难说楚家这些护犊子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朕必然会给远之讨个公道回来的!」顾峰信誓旦旦的开口,想要稳住楚昭荷,只可惜楚昭荷并不吃他这一套,但碍于他的面子还是敷衍的开口道:「好,那就有劳陛下了。」 心里暗戳戳着想道,你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还是要给我爹写信。 顾忱都不想戳穿自己母亲的心思,但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有利无弊,所以顾忱也没有阻止。 而是顺着顾峰的问题询问,「外祖不是已经退贤了吗?还有何要事要做?」 看似好像不经意的提起,但其实顾忱就是想要提起惠南水灾的事情,好在不知不觉之间十分自然的了解了这些事情。 到时候他出手也不会因为过于突兀,而引起了顾峰的怀疑。 「近来惠南水灾严重,楚老将军今日上朝之时出了一个提议,朕觉得是可行之计,但实行起来颇有难度,唯有像楚老将军这般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力排众议保证这件事情的行使。」 果然就如同顾忱所想的一般,顾峰并没有起疑,而是十分自然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随后顾忱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此刻表示他知道了就可以了,若是继续问下去,按照顾峰的性格必然是要起疑的,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裴远觉得自己在这里十分多余,本想打个招唿便退下的,却听见父子二人提起这件事情,便又忍不住留下多听了一会儿。 第100页 听见顾峰的话,裴远有些忍不住的开口询问道:「不知是何妙计?」 裴远实在关心这件事情,此事关乎惠南百姓的平安,裴远实在做不到熟视无睹,即便他能尽一尽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顾峰也没有计较裴远的失礼,反而十分自然的开口道:「楚老将军打算组织民间的力量进行赈灾捐款。」 「但官员们担心这个法子并不是好实施的,本是不同意的,说来这还要多加感谢念清你大哥。」 顾峰点了点头,满意的看一下裴远,「若不是裴相以身作则捐出半身家财,只怕是没那么容易通过法子。」 听到大哥这样做裴远并不觉得吃惊,他大哥本就是心繫百姓的好官,因为惠南水灾的赈灾银迟迟拨不下来,裴远知道裴黎已经往里面投了很多钱了。 若不是有裴黎的救助,京城只怕是早就被从惠南来的灾民给淹没了吧。 「谁都能捐款吗?」裴远心下一动有一些期待的询问顾峰,顾峰点了点头道:「只要是有这份心的自然都可以捐助。」 「就你的那点存款,你还是自己存着吧。」 顾忱自然看出了裴远想要做什么,他还噹噹时裴远是喝醉了才会做出那种事情,看来就算裴远没有喝醉,也依旧会做出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 裴远有多穷顾忱想没任何比他的清楚,这人都已经穷的扰民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忽然被反驳的裴远有些疑惑的看向顾忱,他不过就是询问了一下,为何顾忱要这么着急的拒绝他? 而且他的存款,顾忱怎么会知道呢? 裴远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和别人讲过这件事情。 「殿下为何这般说?」裴远不满的开口反驳顾忱的话,如果换了其他事情,裴远多半会让步,但唯独这件事情裴远不会让步,「再者在线的存款多也好,少也好,左右都不会用殿下的钱。」 「殿下在担心什么呢?」 裴远直勾勾的看着顾忱,一向不敢看顾忱眼睛的裴远,此刻直直的看着他,给顾忱一种奇怪的感觉,以至于顾忱第一次自己撇开了眼睛。 「我……」顾忱噎了一下,随后扭过头看着顾忱有些逞强的开口道:「我怕你捐的太少给本宫丢脸。」 「殿下放心就好,我会以个人名义捐献,保证不会牵连到殿下的。」 裴远淡淡的开口和将自己和顾忱的关系撇了个一干二净,随后裴远看一下顾峰道:「只求陛下能给捐献者一个机会,让捐献最高的人前往惠南瞧一瞧。」 「我想愿意捐出这么多银子的人,一定会去亲眼看一看,灾民们在他的捐献下慢慢恢復的样子。」 裴远没有说那个人一定会是自己,但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志在必得,顾忱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方才裴远的话,叫他在心勐然缩了一下。 以至于顾忱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朕答应你。」 第80章 募捐灾款 通过皇帝的首肯,关于捐献的草案已经出来了,于三日后的西市集举行,顾忱坐在不远处的茶馆里,淡淡地看着那热火朝天的捐募。 本来顾忱是打算自己幕后捐钱,这也是顾忱盘在那家茶馆的原因之一,在顾忱的安排一下,顾忱盘下的那家茶馆同封小珍的茶馆展开了联动。 简单来说就是两家餐馆在顾忱的幕后推动之下,营业额翻了两倍不止,封小珍现在是把顾忱当成财神在店里供着,每次顾忱来都不等他进来,封小珍就已经跑到门口去候着了。 封小珍现在可以说是唯令是从,只要顾忱说一,她绝对不说二,开玩笑,谁会和钱过不去。 「老闆,你之前不是说今天去捐款的来着,这我还要去吗?」 封小珍她的生意可以做起来,肯定不会是看不懂顾客的脸色,所以她看得出来现在的顾忱脾气很差。 即便一开始的顾忱脾气也不好,但也不至于脸黑成这副模样。 一看便是气急了,想到这里封小珍反而有些奇怪,按照这位爷的脾气谁惹他生气不应该上去胖胖给他两拳吗? 怎么会坐在这里看着那边生闷气啊? 难道说…… 封小珍忽然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那双闪烁的眼睛里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靠过去的样子可以说是有些贼眉鼠眼的。 「老大,是不是你又惹心上人生气了?」 封小珍贼兮兮的靠在顾忱的耳边说话,毫不意外的是挨了顾忱一眼刀,但瞧见顾忱没有反驳,封小珍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 「哎,不是我说。」 「哥啊,我上次教你的招式没有用吗?」 封小珍奇怪地看着顾忱,按照顾忱这幅皮的来说,用她说的那几句话足够把人哄得心花怒放了,难道说他的心上人套路比她封小珍还深? 想到这里封小珍不淡定了,这可是绝对不行的,想她封小珍堂堂的恋爱军师,出道至今从无败绩,怎么可以败在一个古人的手里?! 这要是传出去,她女大学生的面子往哪里搁呀? 现在在这个鬼地方也没人知道她是女大学生。 是的。 我, 封小珍, 是一个来自21世纪的悲催的女大学生,猝死于一个修改论文的晚上,而我的论文标题就是,《关于恋爱中的语言艺术——挽救你的直男癌》。 第101页 只可惜这门艺术写到一半她就猝死了。 「一点用也没有。」 封小珍还在为自己没有写完的论文而感到伤心,就被顾忱的声音拉回了现实,记得他笃定的语气,封小珍不服气的开口道:「这怎么可能?!」 「你确定你是按照我说的做的?」 封小珍表示出了自己的质疑,毕竟按照故事的性格会完完全全按照她说的去做的可能性不高。 到时有可能直接把人气死。 「本宫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但他还是那副倔驴的样子,本宫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顾忱有些不耐烦地看一下封小珍,他们已经接触了大概有五六天了,因为顾忱从来没有想着掩盖自己的身份,封小珍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顾忱的身份。 所以现在封小珍清楚地知道她眼前这个人是皇帝的第六个儿子,也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绝对得罪不起的。 所以在顾忱发怒的时候,封小珍就已经清醒了,毕竟小命要紧,她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起码不是这个时候死了,她还没有把钱花出去了,死了不是太亏了。 「这不合理啊?」封小珍自然是不敢再凶顾忱的,但还是表现出了自己的疑惑,「殿下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呀?」 「就按照你说的那样说啊。」 顾忱十分不耐烦的开口,随后目光移向募捐的地方,裴远说了会来捐募,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来? 顾忱刻意等到现在都没有去捐募的原因就是因为裴远,他要在裴远捐募之后直接翻一倍,要让裴远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 叫裴远以后还敢忤逆自己。 他就是要用现实给裴远一个教训,而且必须要印象深刻,最好是让他永生难忘。 毕竟顾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得罪了他的人没有一个可以逃得了他的抱復,到时候看事情的大小,顾忱的报復也是可大可小。 裴远的事情,算得上是报復的范围之内,却也算不上是需要严重报復的事情,只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可以了。 另一边募捐的现场,裴远确实没有亲自下场,而是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抬了抬手淡淡的开口道:「把这些都拿去捐了吧。」 「这……东家,这可是我们三年的营收啊。」 他在裴远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有些肉痛地开口,想要劝一劝裴远。 「无需多言,即便是三年的营收,却也不过十几万两白银罢了。」裴远十分淡然的摇了摇头,「阿福,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百姓为国之根本,若是没有他们,我们又何来这么多的钱财,你指望依靠那群国家的蛀虫吗?」 「他们不吃霸王餐不过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罢了,可不是他们仗势欺人,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些年经营的不容易,阿福垂下了眉眼,双手笼袖行了一礼开口道:「是下属想的浅薄了,在下这就去。」 「嗯。」 从始至终裴远都没有回过头,只是一直看着那热闹却无人问津的捐募台,这捐募台已经放在那里半天有余了,就在这里看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捐出一分钱。 不过都是一些看热闹的看客,其中也不乏有些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些大富大贵之家的公子。 摆着调笑的嘴脸,看着台上站着的官兵和楚老将军,若不是顾及着楚老将军的余威,只怕台上但凡换一个人都要备受嘲笑吧。 就这件事来说顾峰想得不错,但凡换一个人来这件事情都绝对进行不下去,官员们大多都在意自己得脸面,哪里受的住这份屈辱? 「聚相逢掌柜,捐白银十七万两。」 阿福带着银票走了下去,推开看热闹的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台,将手上厚厚的一叠银票放在了捐募台上。 围观的人瞧见了这一幕纷纷傻了眼,本以为不会有谁做这个冤大头出来捐钱,却没有想到来了个这么大的冤大头,一捐便是这般大的手笔。 十七万两白银啊。 恐怕也就只有京城最大的酒楼聚相逢才拿得出来了,换了寻常的商家,便是平日里经营得算好的,也绝对做不到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出来。 可见聚相逢的生意是多少好了,一出手便是十七万两白银,就连楚枫阳心里也微微一惊。 其实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不过是想帮顾忱一把,作为年迈的将军,楚枫阳见过太多人心,普通人尚且私心重。 更何况唯利是图的商人。 所以一开始楚枫阳就没有对募捐抱有多少打算,不过是藉此提出一个机会让顾忱参与进来罢了。 在小茶馆里坐着的顾忱也愣了一下,等到现在为止没有看到裴远的出现,反而等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这聚相逢的老闆究竟是何人? 即便背后是王公贵族的支持,但就凭现在国库的空虚程度来看,即便背后是皇族也做不到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财。 想到这里,顾忱忍不住对聚相逢的老闆产生了好奇。 改日定要去查查这老闆的身份。 封小珍在一旁边嚯了一声,忍不住啧啧称奇,「果然是有钱任性,十七万两说扔就扔了,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财大气粗就好了。」 想到自己穷困潦倒地日子,封小珍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一夜暴富显然是不可能的,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工吧。 第102页 「这,老闆这咱还要上去捐钱吗?」 想到打工这件事情封小珍忍不住看向了顾忱,之前顾忱才说了一定要比所有人都捐得多才行。 但这聚相逢的掌柜一上来就是十七万两,她这茶馆才开起来不到两个月,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封小珍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顾忱,实在不是她胆小,只是顾忱看起来脾气就不是很好的样子,虽然美人有点脾气也正常。 但是这个美人的脾气有些古怪,而且脾气非常大,这不顺心的事情一出现,她怕自己成为炮灰啊。 顾忱点了点头道:「你上去报就是了。」 反正不过是钱罢了,顾忱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国库空虚和他可没有关系,从12岁开始,他就再没拿过宫里的一分钱了,所有的金钱支出都是由他自己赚来的。 当然不是从穷苦的百姓身上赚来的,多是由那些国家的米虫身上薅来的。 也算是变相地解决了国库空虚的问题,不过他不是皇帝,所以他的钱算不到国库里面,要不然现在国库也不至于如此空虚。 老鼠进去都会一脸嫌弃地走出来。 封小珍见他这么有底气,本打算直接上去的,但是一想到刚才聚相逢的老闆拿着一叠银票上去,她又退了下来。 「老闆,要不你先给我点银票?」 第81章 捐募现场 「名香坊,捐二十万两白银。」 封小珍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刚刚她向顾忱拿白银,顾忱可没有将大把银票带在身上的习惯,就给了封小珍一块玉佩,让她去钱庄拿。 对于顾忱的信任,封小珍十分感动,这和把银行卡给你,然后告诉了你密码,而且可以随便拿钱有什么区别?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吗? 他甚至都不怕我把他钱给偷了,他真的我哭死。 所以封小珍乐颠颠地去了钱庄,一点也不觉得跑腿辛苦,可能就是把大把的钱抱在怀里的感觉。 上辈子封小珍可没有这个机会,她能抱在怀里的只有厚得不成样子的教科书,想到上辈子封小珍就想哭。 还是不想了。 裴远站在高楼之上观察着下面的一举一动,他本以为第一应该就是他们聚相逢,却没想到突然会跳出一个名香坊来。 一捐便是二十万了,这些钱裴远不是拿不出来,只是裴远在京城之中经营了许久的酒楼,即便他一直是暗处的老闆,却对京城的商户了如指掌。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名香坊这家店。 那么这家店是怎样突然冒出来的? 阿福站在裴远的身后,自然也听到了下面的声音,脸色变了变开口询问道:「这,东家我们还要加价吗?」 阿福作为跟在裴远身边多年的老人,一直都知道裴远将百姓放在心中放的有多重,当然也看得出来裴远很想要这次前往惠南的机会。 本以为裴远会让他下去加银子,但裴远却摇了摇头,「不必了。」 「这些年来生意越来越难做,京城之人的钱财几乎被圈空了,而贵族们越发吝啬,捐出十七万两已然足够了。」 阿福想得其实没有错,裴远确实很想前往惠南亲眼看一看那里的灾情,但他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建立在酒楼的生存之上。 近些年来生意不好做,酒楼的生意时亏时盈,若是这栋酒楼倒了,楼里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既然裴远雇用了他们,便要对他们负责。 这次捐款结束之后,裴远打算将酒楼的根基移到江南,江南水路多,来往的商户也多,而他的母亲本也是江南人,在江南应该会有新的商机。 另一边捐募的台子上,楚枫阳抚摸着自己的鬍子点了点头,赞许的看着封小珍,如今的女娃都有如此胆量了,看来大陈也并非走到末路。 而围观的人群看到封小珍上去捐款纷纷觉得脸热,想当初封小珍刚开茶馆的时候,有不少男人去骚扰过她。 他们都觉得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算什么,因此对封小珍说的话都多数是不堪入耳的。 但现在他们最瞧不起的女老闆,站了出来为惠南的捐款捐了一大笔银钱,而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看着封小珍的大方发出赞嘆,这叫男人们感觉到脸烫。 或许是为了男人的尊严,大大小小的商户也纷纷出来捐款,数目不多,但聚在一起好歹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顾忱坐在茶馆里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聚相逢的掌柜一开始出手便是十七万两,顾忱本以为他对第一势在必得。 看来是他想错了,或许人家只是单纯的想捐一笔钱给惠南的灾民罢了。 热火朝天的捐募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顾忱坐在茶馆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却始终没有等到裴远的到来。 最终顾忱还是没了耐心,因为在他的心里裴远根本就没有什么积蓄,即便在顾峰的面前说了那样的话,也依旧拿不出钱财来捐。 所以继续等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顾忱决定自己去找他。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回了汝南王府。 顾忱站起身来和封小珍说了几句话,便出门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封小珍收拾了茶桌,想到顾忱离开始的话,封小珍心里有些不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了。 第103页 可就他那张嘴会不会把人气死? 她真是太难了,作为一个打工人居然还要为老闆的感情问题而操心。 本来封小珍是不想再想了,但想到自己上次提的意见居然没有任何作用,这又让封小珍觉得非常不服,在不服之下她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跟踪顾忱。 将店里的事情交给手下之后,封小珍也出了门,因为顾忱的目标其实非常明显,封小珍走在街上随便打量了一下四周,就看到了顾忱的身影。 只要他是人群里最华丽的一个,完全做不到看不见他。 在封小珍跟过来之后,顾忱就发现了,他也不知道封小珍跟过来要干什么,所以也懒得管这个女子到底想干些什么。 反正封小珍还害不到自己。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去找裴远,他定要好好嘲笑嘲笑这个人,敢在他面前说大话还不听话。 想到那天在宫里裴远的表现,顾忱就觉得气得肺疼。 这人看着小小的一只还这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本来就不好看的一张脸还打肿了硬要当胖子。 越想顾忱的火气就越大,以至于一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的封小珍,都有一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 虽然她确实被发现了,但封小珍又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以为自己隐蔽的非常好,顾忱一定没有发现自己的。 就这样,封小珍跟着顾忱一路走到了南王府前。 到了府邸前封小珍开始犯难了,顾忱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进去,汝南王府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平民怎么可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啊? 难道要翻墙吗? 封小珍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两倍的墙,瞬间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又不是猴子,怎么可能翻得进去? 而且这附近连棵树都没有,她又不会轻功,也不可能两个脚点一点地一跳就上去了呀。 有些犯难的封小珍绕着这个院子走了走,这一走还真给她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她发现了——一个狗洞。 虽然钻狗洞这种事情有些丢人,但只要没人看见她钻狗洞就不算丢人,封小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当机立断的趴下了,那狗洞狭小,但凡她再胖一些就能正好卡住了。 封小珍十分幸运的穿过了狗洞,只是还没有站起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上面的花纹看起来便不便宜,可想而知这鞋子的主人身份应该也不低。 想到这里是汝南王府,封小珍一下子就僵住了身子,完全不敢抬起头,生怕自己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准备叫家丁将自己打出去的发怒的脸。 她就这样趴在地上十分尴尬,也不知道该不该退回去,这份僵持持续了一会儿,便被那人打破了。 「这位姑娘,你为何从此处进入王府?」 温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着那人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封小珍这才敢慢慢的抬起头去看他。 眼前的人不算特别惊艷,却绝对算得上俊美,温柔的眉眼里带着些许疑惑,却没有任何对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生气的样子。 裴远刚刚才从书房出来,便看见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在墙角处慢慢的往前挪,这实在算不上隐蔽,可以说是十分吸引人的眼球了。 如果她到的不是自己的院子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被家丁发现并赶了出去,赶出去都算好的,说不准还要把她抓去报官。 想到这里裴远才赶紧走了过来,一是想弄清楚这人的来歷,二是想挡一挡,不要让她被别人发现了。 毕竟是个女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危险的模样,若是被家僕们发现,只怕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所以裴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这个姑娘没有祸害心,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带出去也是可以的。 「我……」 封小珍开口就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刚吐出了一个字余光就瞥见了从门口慢慢走进来的顾忱,因为心里虚的厉害,看见顾忱的瞬间封小珍就弹了起来。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有过脑子,直接朝着一旁的大树窜了过去,裴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就像封小珍像猴子一样爬上了树。 手脚之利索令人咋舌。 封小珍还没有解释清楚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裴远自然还是要去问的,他本打算走过去询问,看见了封小珍疯狂的朝自己摆手势,示意自己帮她保密。 这个时候裴远才看见顾忱的影子,心里的疑惑却是更重了的,这姑娘看起来很怕顾忱,她来府邸难道是为了他吗? 那为什么看到人躲了起来? 但看着封小珍着急的样子,裴远没有开口同顾忱说她的事情,只是扭头看向顾忱淡淡的开口道:「殿下有何事?」 自从上一次二人不欢而散之后,顾忱压根就不带理裴远的,而裴远似乎也没有想要去哄他的意思,两个人的关系僵了一段时间。 谁也不搭理谁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不过今日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这可是自那之后顾忱第一次主动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82章 闭门羹 偏僻的小院子依旧是破败的,除却了裴远的书房之外,这小院子里就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自从上次从宫中回来之后,裴远就不再主动出现在顾忱的眼前,若是万不得已之时,裴远也会主动侧开身子从他的视线里离开。 第104页 谦卑有礼的样子确实让人挑不出错处,只是他这副模样却令顾忱更加窝火,在顾忱的眼里裴远的种种行为无异于是在跟他闹脾气。 就是因为那日在宫殿里所说的话。 可明明是他先忤逆自己的,自己都还没有同他计较这件事情,裴远怎么敢同自己闹脾气的?! 想到这里顾忱就一肚子火,又看见裴远对自己的态度这般冷淡,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不好了。 「怎么了?你的地方就如此金贵,本宫都来不得了?」 顾忱说话的语气有些呛人,任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带着的火气,裴远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但他不想同无理取闹的人说话,只是突兀的转过了身子往书房里走去,留下了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 「既然殿下不稀罕我这破地方,还请殿下回去吧,也免得脏了殿下的鞋。」 等这道声音落在地上的时候,裴远已经进了书房,关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小院里格外的刺耳。 躲在树上目睹了一切的封小珍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本就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封小珍,此刻是连唿吸都屏住了。 谁都看得出来顾忱此刻都要气炸了,她但凡在这个时候被顾忱发现必然是有一顿好果子吃了。 「给本宫滚下来。」 被封小珍猜对了,顾忱确实要给她一顿好果子吃。 从一开始封小珍的跟踪就是暴露的,只是到汝南王府前的时候,顾忱发现封小珍没有跟着自己了。 他本以为是因为封小珍进不了汝南王府先放弃跟着他自己回了茶馆,但是在踏入这个院子的时候,顾忱就注意到了院子里的封小珍。 他不知道封小珍是怎么进来的,但他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被封小珍看见了,这种丢人的事情被她看见了。 封小珍在树上咽了咽口水,她不知道顾忱是不是在说自己也不敢乱动,因为从始至终封小珍都觉得自己没有暴露。 她害怕顾忱说的另有其人,不过顾忱说的另有其人,而自己跳了下去,那不就是自投罗网。 见树上的人没有动作,顾忱的脸色更加难看,现在不仅是裴远,就连一个茶馆的老闆都敢忤逆他的话了。 「本宫数到三,你若是再不下来,就别怪本宫了。」 在别人眼里看来,顾忱是突兀地站在院子里同空气说话,但顾忱说的每一句话都打在了封小珍的心脏上。 「三。」 虽然封小珍觉得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但顾忱的话让她莫名心慌,最终她还是有些扛不住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老闆,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封小珍为了缓解气氛,打着哈哈开口道,顾忱可没心情和她打哈哈,「就你跟踪人的技术再练个几十年,没准能让小孩儿发现不了。」 「想跟踪本宫,几百年都不够你练的。」 顾忱沉着一张脸坐在了小院的石凳上,越想越气恼,「你刚刚都看见了吧?」 安静的小院子里响起了咽口水的声音,封小珍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她感觉自己就要被灭口了。 「这个……老闆,我说我没看见,你信吗?」 封小珍一脸真诚的看着顾忱,顾忱冷笑了一声,「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好吧,是个人都不会信的。 封小珍认命的低下了头,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的想着如何才能让顾忱饶她一命。 毕竟这也不是她想听到和看到的,这显然只是一个意外,谁会知道那位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公子,对顾忱会是这个态度啊! 等等…… 顾忱好像就是来找那位公子的,且那位公子不搭理他之后顾忱的脸色才变得如此难看。 难道说……因为公子就是他的心上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封小珍脸色变了,眼睛里带着好奇的光芒,想八卦但是不敢开口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最终封小珍觉得自己都已经看到了这件事情,如果顾忱要灭口,她也改变不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让她知道个明白呢。 这可是个大瓜呀! 「老闆,那位就是你的心上人吗?」 封小珍眨了眨眼睛,贼兮兮的看了过去,眼睛里的八卦几乎都已经溢出来了,此刻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已经战胜了心里的那一点恐惧。 顾忱完全不知道封小珍是怎么得出这个结果的,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刚刚还是害怕的,要是此刻就能这么兴致勃勃地询问自己。 她现在已经不怕死了? 「你到底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是我心上人?」 顾忱颇为无语的开口,他本来是因为生气想找个出气筒的,但是封小珍跟个活宝一样,自己闹腾一会儿,他反而也不气了,是无语令他有些无力。 「你看啊那个公子对你虽然平淡了一些,不过除非是不搭理你,对不对?」封小珍如数家珍一般,掰起手指头跟他算,「这样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很有礼貌了的,他用词也讲究,可老闆你却气成这个样子。」 「难道不是说明你对他的话很在意吗?」 「如果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你肯定叫人把他拖出去打,怎么可能会给他让你吃闭门羹的机会呀?」 封小珍十分激动的叽里哌啦的讲了一大堆话,顾忱听到了三个字,闭、门、羹。 第105页 闭、门、羹? 刚刚裴远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 顾忱刚才是被气蒙了头脑,此刻才反应过来,刚刚顾忱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被封小珍这么一提,火气瞬间就燃了起来。 「他敢给本宫吃闭门羹?!」 「果然是无法无天了!」 顾忱一下子站了起来,气沖沖的敲了敲书房的门,你说是敲不如说是拍那门被他拍的碰碰响。 看着微微颤抖的门框,封小珍在心底里为那门点了根蜡,感觉这个门如果不及时打开肯定会塌。 而坐在书房里的人,原本并不想搭理外面这个框框砸门的人,不用想都知道顾忱此刻的火气很大,出去也不过是被骂个狗血淋头罢了。 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门被他敲坏,裴远还是起身去开了门,毕竟这可是他小院子里唯一一扇完好无损的门了。 如果因为得罪了顾忱而被砸坏了就太可惜了。 其他的房间他倒是不在意,唯有他的书房裴远不希望受到什么破坏。 书房的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裴远站在门口比起顾忱低了一个头,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顾忱的胸膛。 因此他需要将脑袋往上抬才能看见顾忱那张怒气沖沖的脸,所以裴远很明智的,没有将脑袋抬起。 只要看不到顾忱生气的表情,裴远也就不会觉得心怀愧疚。 「你今日胆子大的很啊!」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顾忱敲门的手落了空。 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站稳之后顾忱几乎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是已经彻底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 「殿下此话从何说起?」 裴远丝毫没有半分慌张,也没有抬起脑袋,只是淡淡地开口询问,带着丝丝不解,好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在下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没有这样想? 顾忱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敢得很,如今都敢给本宫吃闭门羹了,再过些日子怕是要将本宫赶出这个地方了吧。」 虽然顾忱也一点不想在汝南王府继续待着,但这和被人赶出去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殿下。」裴远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无奈,他不知道顾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在下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殿下总会这样想,但在下确实从来没有加害于殿下的意思,更没有嫌弃殿下的意思。」 「难道一直以来不是殿下在嫌弃我吗?」 想到这段日子的种种,裴远从心底里感到了悲戚,他本以为生活里会多出一个人来陪伴他,即便就是被强绑在一起的婚姻。 但终究是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本来以为日子不会再那样孤单了,但是他却很明白,顾忱一点也不想同他在一起。 顾忱对他的嫌弃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而裴远也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得出来,只是对于裴远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是想和顾忱打好关系的。 但一次又一次的被这般嫌弃,裴远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他也不会自作多情的上去讨人烦。 如今他离顾忱远远的,为什么顾忱反而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模样? 他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啊。 一双杏仁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他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伤心,这些都是裴远的不解,但裴远从来不会说出来。 因为在明知道得不到答案的情况下,却要说出来想要得到答案的自己就像个跳樑小丑一般,可笑的令人捧腹。 第83章 有事 现在已经是入秋了的天气,现在外头久了便会有些冷,二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厚,尤其是顾忱。 他最喜欢的那些裙子大多都是单薄的衣料,在秋天的白日里穿都还好,但若是要入夜了就会觉得有些冷了。 小院子里颳起了风,虽然风不大,但吹来也是让人觉得凉飕飕的,顾忱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可见他是被吹着了。 本还想同裴远吵的顾忱,被一个喷嚏打的感觉身上都起了寒颤,裴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没了心情同顾忱争执了。 压下了自己心里的不解,缓和了语气开口对顾忱说道:「殿下进来吧,快要入夜了外头已经有些凉了,殿下衣着单薄,可莫要着了风寒才好。」 「这会儿叫本宫进去了?」 顾忱没好气的看了裴远一眼,但还是十分不客气的就走了进去,跟在顾忱身后的封小珍看着那门槛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这毕竟是裴远的书房,她一个外人贸然去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不进去的话,他们两个人都在书房里面,她一个外人站在院子里,如果被家丁发现了的话,是不是更不好? 就在封小珍犹豫再三的时候,裴远看出了她的顾虑,主动开口对她说道:「这位姑娘也请进来的。」 之前裴远从窗户那里也看到了封小珍同顾忱的互动,知道这是顾忱认识的人,这才允许封小珍进入自己的书房。 就是换了其他人,裴远估计会带着她走侧门出去。 他不会让一个姑娘被家丁打出去,但也不会让一个陌生的姑娘进入自己的书房,如果这个人是顾忱带来的话,让她进来就是。 反正顾忱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只是脾气有些坏,有些嫌弃自己的窝囊罢了。 第106页 其实仔细想一想,有的时候自己的窝囊确实令人厌烦,就连裴远自己都会对自己感到厌恶,更何况是顾忱这样骄傲的人呢。 裴远的书房里面很简约,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品,有的不过是一卷一卷的书画,一些看起来就很古老的书籍,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的上面。 就连随意地摆在案头上的书卷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画,虽然摆得随意,但却不失美感,而且字画的精緻也彰显了主人对它的爱护。 若是做不到好好的爱护这般精緻的字画,只怕会蒙了灰尘随意的搭在角落里吧。 从二人互换定情信物开始,顾忱就知道培远是个喜欢书画的人,并且有收藏书画的习惯。 否则他给自己的信物怎么会正好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字画呢,但想到这里,顾忱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人生活如此拮据,难道就是因为这爱好吗? 既然裴远都买得起价值连城的字画,按道理来说也不会买不起一件像样的衣服,可裴远的衣服大多都只是能穿,看成色就知道那都是几年前的旧衣了。 连给自己添置新衣的钱都没有,却能省出这笔钱财来购买字画,可见裴远对这项爱好的灼热。 这可是个烧钱的爱好啊。 自从走进来开始封小珍的眼睛就没有停过打量,虽然她对字画一窍不通,但也能看得出这书房之中的字画都不便宜。 眼里瞬间都冒起了小星星,看来这位公子也是个有钱人吶! 如果能抱住他们俩的大腿的话,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吃喝不愁了? 想到这里封小珍忽然就沸腾了,满心都是想着该如何讨好面前这两位爷,但是又想到刚刚他们两个闹得那么僵,自己现在出来舔他们是不是有点尴尬了。 要不还是先给他们两个人调和一下吧。 如果自己能让他们两个和好的话,那应该就是大功臣了,到时候也不用舔着脸去讨好他们,他们一定会想到报恩的。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事要是成了,那可是哗啦哗啦的恩吶。 顾忱和裴远两个人都是心思细腻之人,从封小珍开始幻想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裴远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就这个姑娘的脸色变来变去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悲伤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而已。 而顾忱则是觉得封小珍有点丢人,这人好说歹说也是自己带来的,这幅表现实在是丢人现眼,他可不可以选择不认识她? 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封小珍,勐的回神就看到了裴远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睛,以及顾忱眼睛里对自己满满的嫌弃。 害得封小珍下意识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想的太兴奋流口水了。 「你在傻笑是什么东西?」 充满嫌弃的声音在封小珍的耳边响起,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谁说的话,封小珍也不太可能把自己刚刚的幻想跟他们说,连连摇头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刚刚脑子里想的东西要是被他们俩知道了…… 光是想了一下封小珍就忍不住打了个抖,这两位爷她可谁都惹不起呀,果然有些事情还是想想就可以了。 真的要去做实在是太难了。 就这俩目前的状况来说,想把他们两个人劝和,除非自己是月老,直接拿红线把他们俩绑在一起就好。 书房的空气里带着几分死气沉沉的安静,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封小珍是不敢说,剩下的两个人干等着眼也不说话,好像在赌气。 还是裴远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淡淡地开口道:「不知殿下来我这小院究竟为何?」 「我这地方狭小的很,脏又破的殿下怎会屈尊降贵来我这儿呢?」 裴远这话说的十分恭敬,虽然他的语气挑不出任何错,但是听着他的话顾忱心里就是觉得别扭,总感觉裴远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可阴阳怪气这个词和裴远好像又不搭嘎。 「本宫来找你自然是有事。」 顾忱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可他也不愿意示弱,说话的语气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带着几分傲气。 「洗耳恭听。」 裴远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轻车熟路的走到案牍后面抽出一张凳子坐了下去。 按道理来说,顾忱还站着的时候,裴远其实本来不该坐的,这点道理裴远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今日裴远并不想讲这些虚礼,又或许是他也失去了去哄着顾忱的脾气的脾气。 「你不是说你要去捐款吗?」 他的语气实在过于平淡了,淡的就好像顾忱的话一点也不重要,不过是敷衍地听一听罢了。 突然不被重视的感觉让顾忱十分不爽,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其实本来顾忱只是想来问问裴远为什么没有去? 虽然他确实想要嘲笑他,但却从来没有说过想要侮辱他的意思,但她对我自己居然是这般态度,也就怪不得他了。 阴阳怪气的话从顾忱的嘴里说出来,裴远一点也不觉得惊奇,虽然他们之间相处得不久,但却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顾忱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忱想自己应该摸得也挺清楚的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一个充满了傲气的美人。 与之相对的是他的脾气,带着傲气的人脾气自然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而且他对着自己似乎格外的不耐烦。 第107页 所以听到他的语气时裴远的心里没有半分的波澜,甚至觉得理所应当,本就该是这样的。 「这与殿下何干?」 裴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背后的书架上随意的抽出了一卷竹简,从容不迫的将它摊开在书案上。 一旁是备好的纸墨笔砚,裴远拿起架在砚台上的毛笔,提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 「殿下不是也说了吗?」 「在下的存款几乎没有,何来的闲钱去捐款呢?这不就是殿下希望看到的吗?」 从一开始裴远就知道顾忱不希望自己去捐钱,这也是他派手下的掌柜去捐钱,而非自己露面的原因之一。 「你是在嘲讽本宫?」虽然他的语调没有变化,但顾忱却敏锐的听了出来,裴远立马摇了摇头回答,「怎么会呢?在下不过是在自嘲罢了。」 因为知道顾忱的脾气,裴远可不想顾忱在他的书房里发飙,就是弄坏了他这些珍藏的字画,裴远可是要心疼很久的。 在一旁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的封小珍,尽可能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他总感觉面前的这两个人其实是两个炸药桶。 这个时候但凡有人点燃了导火索,这两个人一定会炸。 到时候自己被波及了就不好了,她一个平头百姓就不往里面掺和了。 现在的封小珍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还想着去劝和的事情了。 一个看起来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封小珍还没有头硬到那个程度,硬要撞南墙去试一试,这种事情只有傻子才干得出来。 「你当时在宫殿里怎么说的?」 顾忱冷笑了一声,「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同本宫的父皇说要去捐款的,裴远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原来你是不想要头上的这颗脑袋了吗?」 顾忱的声音就像是淬了毒一般响了起来,可想而知他已经气到了极点。 第84章 气死本宫了 书房的气氛忽然陷入了沉寂,毫不夸张的讲,此刻即便是针落在了地上也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说实话,像是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了声音对这种事情封小珍一直以为只不过是小说里的夸张描写罢了。 没想到亲身经歷的时候可以这么刺激。 封小珍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干涩的起皮了,心脏的声音清楚的从胸腔传了出来,封小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她感觉大战一触即发。 「在下不过是遵从了殿下的意思罢了。」 裴远淡淡地放下了毛笔同顾忱对上了眼睛,一双杏仁眼里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我不听你的话,你要生气,现在我听你的话如你所愿没有去,你依旧生气。」 「殿下究竟要我怎么做」 「要是可以还求殿下直接将要求告诉在下,当然殿下也可以什么都不说,在下自然会离殿下远一些,免得殿下继续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裴远深唿吸了一口气将毛笔放在一旁的清水台上洗了洗,最后挂回了自己的笔架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若是殿下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 很明显他不想在同顾忱说什么了,裴远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他不想再与顾忱有什么瓜葛了。 虽然他们结为了夫妻,但很明显顾忱是不愿意的,而裴远……大抵也是不愿意的吧。 再者裴远从来没有强迫别人的爱好,等到再过些时日,他们便会以不合的理由和离,他相信就算自己不提顾忱也迟早会提起这件事情的。 既然他们迟早都要和离,现在就不要有太多纠纷了。 「你在给本宫下逐客令吗?」 顾忱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裴远,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绝的如此彻底,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一般很疼。 但更多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刺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种闷疼只是一下的,余下的便是被针锥的痛。 顾忱的唿吸越发急促了,眼眶微微泛着红,身上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了,伴随着头疼的感觉,顾忱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慢慢跪了下来。 他看着好像要喘不上气了。 裴远原本还觉得顾忱或许是气狠了,一会儿便缓过来了,但是看了一会儿察觉到情况不对,立马走过去扶住了顾忱的身体。 封小珍也看出来了顾忱的不对劲,那个样子很像是哮喘病犯。 「殿下!你怎么样了!」 扶住了顾忱的身体,裴远这才发现顾忱的身体抖的很厉害,很显然这是这是不正常的,不想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的很厉害,但依旧喘不上气。 「殿下看上去好像是哮喘犯了!」 封小珍也顾不得自己心里的害怕了,对着裴远大喊了一声,裴远听到了封小珍的话,眸子突然睁大了些。 「拿着我的腰牌,快去请大夫!」 一个玉牌从空中飞了过来,稳稳噹噹的落在了封小珍的怀里,但是裴远一直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牌。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封小珍不敢有任何拖延,拿上了玉牌立马就沖了出去,留在书房里的裴远抱起了顾忱,稳稳噹噹的将人抱到了院子里。 他曾经学过一些医术,懂得一些普通的医理,知道当人的喘病犯的时候应当换到一个空气流通的地方。 顾忱被他扶到了院子里的藤椅上仰躺着,喘息越来越厉害,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煳了,顾忱你自己是不是要被裴远气死了? 第108页 想过自己的死法可能是被毒死,也可能是被暗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被一个人活活气死。 这种死法未免也太丢人了。 越想顾忱觉得自己的心脏越疼,逐渐的他感觉不到了心脏的疼痛,眼睛也开始一阵阵地发黑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了,裴远靠近的脸颊,余下的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卧室里,头顶的床帘还是他选的,顾忱扶着自己的脑袋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但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睁开眼睛,顾忱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正常的跳动,正常的脉搏,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就好像之前的那阵疼痛都是幻象一样。 「殿下?」 身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很熟悉但顾忱一下想不起来,因为那道声音实在是太轻了。 顾忱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扭过了头,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裴远,忽然便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他觉得声音耳熟呢。 「怎么这副表情?看来本宫没死,你很失望啊。」 顾忱可是个记仇的人,他还记得裴远同自己阴阳怪气的样子,虽然裴远阴阳怪气的样子,有一部分是他脑补的。 但在他的印象里,裴远就是和自己唱反调,存了心思想要气死自己的。 听到顾忱夹枪带棒的话语,裴远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反而松了一口气,顾忱还能这样对他说话,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大碍了呢。 之前若不是他做了急救,等到大夫来的时候,只怕顾忱已经无力回天,但看到顾忱这副模样,裴远也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 若是顾忱知道自己用什么方法对他进行了急救,只怕是要气的跳脚了吧。 人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裴远可不想他又气昏过去了。 「当然不是了,殿下没事才真是叫我才松了一口气。」 裴远摇了摇头,从一旁的桌子端过来了一碗白粥,拿着勺子舀了舀着轻轻的吹了吹,「殿下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殿下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现在先吃些清淡的吧,否则肠胃会受不了的。」 「好吧。」 顾忱跟他这般乖顺的模样,有气也撒不出来,坐在床上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张嘴让他为自己喝粥。 被他人服侍这种事情顾忱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裴远餵他喝粥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但这才喝了一口顾忱就注意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将粥咽了下去之后才疑惑的开口道:「你说我几天没吃东西了?」 「两天。」 「多少?!」 看着顾忱慢慢变得震惊的表情,裴远对,只是帮他将被子掖好了一些,随后淡淡的开口道:「殿下已经昏迷了两日了。」 「我昏迷了两日?」 顾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他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而且晕倒前的事情还歷歷在目,裴远点了点头开口道:「是的,殿下竟然醒了,我唤金盏姑娘进来服侍您吧。」 他还昏迷的时候,裴远因为不放心都是近身伴着的,毕竟顾忱会晕倒,有一大部分都是他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应当担起这个责任来照顾他。 但如今顾忱已经醒了,他继续陪在顾忱的身边已经显得不合适了,而且他不确定顾忱会愿意自己陪在他身边。 与其等他开口赶自己,还不如主动退出,让本来就应该服侍他的侍女进来服侍。 见裴远站起身想要走,顾忱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你要跑什么地方去?」 「让你照顾照顾我就这么难?本宫这才刚醒,你就要走,你就这么不想和本宫待在一起?」 很明显裴远自觉的退让,让顾忱产生了不该有的误会,顾忱感觉裴远变了很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胆小怕事,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对自己很有耐心。 现在的裴远看起来好像没有丝毫变化,却又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对着顾忱时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种感觉让顾忱十分难受,他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对裴远已经足够好,足够有耐心了,面对他如此懦弱的举动,他依旧可以选择忍让,甚至帮他出头。 可为什么现在反而是裴远对他不耐烦了? 想到这一点的顾忱就觉得头又开始疼痛了,握着顾忱手腕的手用力了几分,死死的抓着他,不让他离开。 察觉到顾忱不对劲的裴远也不敢走了,顺着顾忱的力道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在意他用力抓挠自己的举动,只是十分担心的开口询问,「殿下可是又头疼了?」 「可要我帮你喊大夫?」 当时顾忱晕过去之后,裴远对故事进行了急救,那也还是多亏了封小珍能及时的找来大夫,大夫当时对裴远的叮嘱,裴远是不敢忘的。 据大夫所言,顾忱患有头疼脑热的症状,这样的症状他并未见过,此不知顾忱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只是知道顾忱在病患之时容易唿吸不畅,头疼欲裂。 叮嘱裴远病人不宜动气,让裴远照顾着顾忱的心情,以免顾忱急火攻心,导致心脏骤停而亡。 因此裴远现在是一点也不敢让顾忱受气的,他也不知道顾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病症有多严重,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 只怕自己贸然的说出来会叫顾忱觉得不舒服,顾忱扶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开口道:「叫什么大夫?本宫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是一些旧疾罢了。」 第109页 「现在重要的是将话说清楚,你到底在对我不满些什么?」 第85章 不是嫌你丢人 很明显顾忱想要知道答案,一个稜角分明的答案,但裴远却不知该如何说,他怕自己说出理由让顾忱觉得生气,又怕自己不说顾忱会更加气恼。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两难的地步。 裴远的眼珠转了转,因为顾忱的身体考虑再三,最终决定开口编一个谎言,「并非是在家对殿下有何不满,只是在下性格懦弱,着实配不上殿下。」 「怕是在殿下身边,让殿下丢了人,这才想通定下离得远一些,免得叫他人将在下和殿下混为一谈,让殿下无端蒙羞罢了。」 他的语气极为真挚不像是作假,但顾忱却敏锐地觉得裴远是在骗他,只是没有证据,是再一次开口逼问他只怕是会激的裴远再次对他不耐烦。 他不想再尝试一次那种滋味了,心脏一阵阵疼痛传来的感觉好似依旧在,顾忱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厉害。 他不愿意再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顺势靠在了裴远的胸膛上,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开口道:「本宫便信你这一次,让我靠一会儿。」 听得出来他确实不舒服,裴远并没有拒绝他的意思,乖巧的坐在顾忱的身边,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有什么好怕的,本宫的人不是早就丢光了吗?」顾忱这眼睛靠在裴远的胸膛上突然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本宫从来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 他确实是骄傲的,但并不是所有人的眼光都能影响到他,那些和他没有半分瓜葛的人,顾忱从来不会在意那些人的眼光。 他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按照别人的眼神行事的日子实在难熬,自十二岁起他就再没看过别人的眼神行事。 如今他的王府也快建成了,他更无需看别人的眼神,他的生活由自己做主,他想做些什么,也没有谁人能管得了他。 「再过段时日王府便建成了,你自己选吧,是从本宫过去还是留在这里?」 其实在他们订婚之后,顾忱就已经打定主意会将裴远带到自己的府邸里养着了,因为这门亲事不是他要的,但裴远也是自己丈夫,他该是自己的人,自然该跟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从一开始顾忱就没有想过去询问裴远的意见,因为他觉得比起汝南王府这个苛待他的地方,裴远定然是愿意同自己走的,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那现在顾忱却不确定了,如今培远对他的态度不近不远,淡的就像陌生人一样,他不确定如果裴远不愿意同自己走的话,自己能不能强迫他? 或者说他愿不愿意强迫这个人跟自己一起走。 这是现在的顾忱不确定的事情,因为他不想看到裴远明显抗拒的表情,明明以前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只要她想要的必然会做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了呢? 顾忱闭着眼睛,又嗅到了那股茉莉花的香气,感觉头疼有所好转,但是却一点也不想起来。 「自然是同殿下一起走,只是我希望殿下能给我一间小院子。」 裴远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的问题,他从来没有过一直留在汝南王府的意思,以后他总归会寻个机会离开这里的。 现在只是这个机会提前了而已。 裴远的指尖在顾忱墨色的髮丝间穿梭着,一双眼睛温柔的看着怀里的顾忱,他是这样的漂亮又脆弱,叫人想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哄一哄。 想到自己之前同顾忱争执的模样,裴远的眼里便染上了愧疚的神色,这样的人自己为什么要同他争呢? 让一让他又有什么关系,要强的人往往才是最脆弱的,因为脆弱所以才滋生出了要强的外壳,事事做到最好才不会有人伤害到他。 「我的府邸很大,别说小院子,主殿给你也行。」顾忱十分大方的开口许诺裴远,他愿意同自己走这件事情让顾忱从心里觉得高兴,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语气中的放松,「到时候你是要把那间书房带走,是吗?」 顾忱大概也猜得出为什么裴远会想要一个小院子,多半是为了他那一屋子书卷。 事实证明他想的不错,裴远嗯了一声,抬手在顾忱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揉着,「殿下说的不错,那些东西都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不想让母亲的遗物留在这间府邸。」 裴远的母亲带了许多陪嫁到汝南王府,但这些年来被汝南王府奢侈的开销消磨的差不多了,唯有那间书房裴远死死地护着,没有让任何人动。 只是他的母亲送他的礼物,裴远自小喜欢字画,裴志泉只会说他玩物丧志,但母亲却会支持他的喜好。 那屋子里是母亲陪嫁里面的字画,都是一些书法名家所写所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若是放在黑市上必然会遭到哄抢。 虽然裴志泉认为他是在玩物丧志,但很显然他也知道这些字画的价格,为了保持自己表面的光鲜亮丽,裴志泉不止一次打过他书房的主意。 但每一次都遭到了裴远的强烈抵抗,虽然裴远在汝南王府的地位不高,但他能在汝南王府存活这么多年,而且依旧占有一席之地,必然是有他自己生存的手段的。 因此这些字画被他保存得很好。 所以若是要走,他必然是要将这些东西都带走得,除去这些字画,这个府邸里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第110页 顾忱:「就这么宝贝你那些字画吗?」 顾忱懒懒抬起了眼眸,因为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往裴远的手心里送去,示意他再往下按一按。 「殿下,在下别无所求,唯独那些字画不能落下。」裴远顺着顾忱的意思将按揉的指尖往下挪了挪,「还请殿下恩准。」 「我又没有说不允许。」顾忱被他按的舒服,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了,声音带着些许疲惫的回应他,「带着走就好了。」 「我……之前说嫌你丢人这些事情不过是顺口的事情,从前本宫从未顾及过他人地感受,说话直来直往的或许伤了你的心。」 「但那是无心之失,其实我并没有觉得你有多么丢人,只是在外我不能有任何软肋,也不能让人觉得我被压制了。」 「所以你明白吗?」 顾忱忽然说了一长串的话,就像是在和裴远解释一样,让裴远觉得有些猝不及防,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顾忱会跟他解释。 身边坐着的人半天没有回话,反而叫顾忱觉得有些慌张,或许是因为刚刚从昏迷中甦醒过来的原因,现在的顾忱看着裴远只觉得安心。 如果裴远对他还是那种爱答不理的模样,顾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要精力同他生气。 很快心里就有了答案,他想还是比起生气,或许心中的恐惧会更多一些。 生病的人情感波动向来是很大的,且这个时候的人尤为脆弱,尤其是像顾忱这样外强中干的人,在生病之时更需要他人耐心地对待。 「你……你倒是说句话啊。」顾忱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裴远的脸,那双凤眼里带着些许害怕,好像是在害怕裴远说出拒绝他的话来,「是还在生气吗?」 见裴远一直不说话顾忱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了起来,如果是要顾忱道歉的话,那可真是难住他了,顾忱从来没有给谁道过歉。 想要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对顾忱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好在裴远并没有让他强迫自己,因为裴远只是稍微有些发愣罢了,在看到顾忱踌躇的的眼神之时,裴远便开口了。 「并不是,只是觉得殿下同我想的不一样罢了。」裴远轻轻的摇了摇头,抬手按揉着顾忱的太阳穴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殿下帮了我许多,我又怎么会生殿下的气呢?」 「算你还知道知恩图报。」 既然裴远都这么说了,顾忱也不再纠结,又恢復了往日的高傲,心安理得的靠在裴远的胸口,享受着他的服务。 见识到了顾忱不一样的一面裴远只觉得有趣,对于他使唤自己的行为也并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顾忱这小猫一样的模样煞是可爱。 即便他们相识时间不长,但裴远看得出来,这或许才是真正的顾忱,之前那些对他厌弃的模样说不准才是做戏呢。 其实裴远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给自己找了一个藉口,但是看到顾忱这副模样,他又忍不住想要找一个藉口与他亲近。 顾忱对外的模样一直是长满荆棘的高岭之花,叫人不敢接近,但只有剥开那层层的荆棘,不畏惧荆棘充满杀伤力的毒刺,才能看见荆棘下被保护着的花朵。 如果连拨开荆棘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垂涎那朵美丽的花,又怎么可能会让花朵为你驻足? 裴远明白这个道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顾忱是一类人,顾忱用张扬的性格保护着自己,而他却与顾忱截然不同,对比起顾忱的张扬,裴远的避世几乎是刻印在身子里的。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皆可以忍让,以前他的底线是母亲和兄长,如今他的底线或许又要加上一人了。 第86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募捐进行了三日。 这三日里大大小小的珊瑚,陆陆续续地向朝廷捐献白银,数量或多或少,积攒在一起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同往日朝廷拨下的赈灾银数量却也是不相上下了,见捐献这一招如此凑效,顾峰十分高兴,作为皇帝他自然该为表率。 因此他下令皇宫节俭用度,从皇宫的日常之书中抽出了一笔银钱,也加入了赈灾银的行列。 但其实他这个举动对皇宫众人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顾峰此举为的是皇家颜面,因此他虽然捐出了一笔白银,却并没有缩减自己的用度。 缩减的是后宫众人的用度,而高位的嫔妃大多都有母家支撑,即便缩减了用度她们依旧可以衣着华丽地谈天说地。 可怜了那些低分位的后宫娘娘,这眼看就要入冬了,只怕是今年的炭火都要不够了。 而宫外顾忱的王府终于是建好了,在王府建好的第一天,顾忱就带着裴远搬了过去,这乌烟瘴气的汝南王府他是一刻也不想待着了。 原因无他。 就是因为裴远让无知的继母以及厚颜无耻的庶弟,先前裴颜因为调戏顾裊裊被人打了个半死,但终究还是没有要他的命救了过来。 但能把他及时救过来还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的原因,主要是在顾忱餵他的那颗丹药,原本顾忱想着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颗丹药罢了。 给他了就给他了,反正这丹药他多的是。 但现在他突然后悔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裴颜实在太烦了,那个时候就应该让他直接死了算了,自己为什么要去管他呢? 反正就算冯梅将这件事情赖到自己的头上好了,对顾忱来说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这样一想顾忱觉得自己很亏。 第111页 不仅损失一颗上好的丹药,还救了一个十分聒噪的人类。 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多半都是裴颜过来找茬的,这人从能下床后就不断地开始找麻烦,也不知道是受到了谁的指示,一定要找顾忱的麻烦。 以至于他连裴远的麻烦都已经不去找了,每一次找茬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顾忱甚至不带任何遮掩。 就连裴远都觉得奇怪,他这个庶弟一下将他视为眼中钉,怎么现在却转移了目标,难道是因为裴颜觉得比起他来说,顾忱的威胁很大了吗? 不管裴颜是怎么想的,顾忱只有一个想法。 烦。 烦死了。 顾忱不想自己找麻烦,所以面对裴颜的挑衅一般当做没有看见,只要无视掉这种傻子,不和傻子置气,他就不会犯病。 是的,之所以不和裴颜计较这些事情,主要还是因为顾忱知道了自己那日昏迷的原因一个裴颜还不值得他动气。 只是即便你不去找某些人,想作死的人还是会自己凑上来,比如说现在。 顾忱看着眼前拦在门口的裴颜,脸色沉的就像是没有底的墨汁,十分骇人感觉就好像是顾忱下一瞬间就会把裴颜的头拧下来一样。 「给本宫让开。」 顾忱尽可能地收敛着自己的脾气,不要和傻子置气,因为他刚刚明显地感觉到了心脏的抽痛,「本宫不想再说第二遍。」 「殿下好大的架子,如今嫁来汝南王府也有三月了,怎的不知收敛呢?」 裴颜抱着手臂,带着一群人堵在汝南王府的门口,不让他们出去,若是只有顾忱和裴远两个人倒还好说,但为了搬东西,他们的人可不少。 裴远也知道现在的顾忱受不得气,先从一旁站了出来,抬眼对上了嚣张的裴颜,「你堵在这里到底要做些什么?」 「父亲知道吗?」 即便裴远在汝南王府的地位不高,可以说是被裴颜骑在头上的欺负的,在这里到底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汝南王府可以说是裴志泉一手遮天的地方,毫不夸张的讲在这里裴志泉的话比圣旨都有用。 而裴志泉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裴颜这样公然带着一群人堵在汝南王府的门口,显然是十分丢人的行为。 外面的百姓已经开始探头探脑的议论纷纷了,再等一会儿估计裴志泉就该知道了,若是等他来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父亲自然是知道的,二哥,你以为谁都同你一般吗?」 裴颜满不在乎的抱着自己的手臂鄙夷地看向了裴远,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得到了父亲的首肯,他这个二哥还真是吶。 既然连他都想得到,拿父亲出来压自己,难道他想不到自己会防着他吗? 这个二哥还真是天真的可笑。 看到裴颜得意洋洋的笑裴远就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由裴志泉首肯的,但他想不通为什么。 分明他走了之后,对汝南王府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裴志泉之前嫌他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 觉得他丢了汝南王府的脸,如今他想要离开难道不是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吗? 怎么还派出人来堵着了? 看着裴远略带疑惑的表情,裴颜心情愉悦的笑了两声,随后大发慈悲地开口道:「看来二哥还没有认清是什么情况啊。」 「这么跟你说吧,父亲不允许你们离开。」 「二哥,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被个哥儿拿捏得死死的,你不觉得丢人的吗?」 经过他这一番话裴远才想明白,在裴志泉的心里估计一个和哥儿主动离开汝南王府世子,恐怕比汝南王府里有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世子来的更丢人。 毕竟对比之下,在家混吃等死的世子最多只能算是个废物,而如果他和顾忱这样离开了汝南王府,明显他是一个上门女婿的感觉。 上门女婿和废物儿子,叠加在一起便更加丢人了。 裴志泉自认为自己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宁可丢一个小人也要防止裴远将他汝南王府的脸面丢净才行。 「所以二哥你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就赶紧劝你媳妇儿回去吧。」 得了父亲的指令,裴颜现在可谓是腰杆儿都硬了不少,趾高气昂的样子活像一只探出头来伸懒腰的王八,那副欠揍的模样让顾忱想给他的脸来上两拳。 「我明白了,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裴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脸真诚地反问,以前他不想和裴颜计较,是因为他觉得不过是个小孩儿在他面前想要夺父亲的主意而已。 而父亲的注意力又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所以裴远才会做一个顺水人情,直接将父亲的关注点都不让给他。 因为他不需要父亲的关注,相反关注他的人越少,他反而能活得越轻松。 但这不代表裴远真的愿意让裴颜一直欺辱,从前只是不在意,如今有了在意的人自然会变的。 「你说什么?」 听到他的话,裴颜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他那个熟悉的窝囊二哥吗? 裴远什么时候对他说出过这样的话,简直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若是耳朵不好便去看大夫,我又不是大夫,如何帮你治病?」 裴远懒得同他再说一遍,只是上前扶住了顾忱,看得出来顾忱好像又被气到了,身子都在微微晃着。 第112页 这才刚好没多久,可别又被气病了。 「不管父亲同你怎么说的,现在让开。」 裴远看着裴颜的表情,是裴颜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这突然出现的冷漠让裴颜有些怔愣,这还是他那个懦弱的二哥吗? 「不行,父亲有令,今日你们谁也不能出这个门。」 虽然裴颜有些发愣,但看到要走的裴远时还是立马将他拦了下来,这个是裴志泉交给他的任务,若是完不成,只怕是会让裴志泉失望。 他从小就没有让裴志泉失望过,也是因此他才会备受父亲的宠爱,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在裴志泉面前建立起来的好孩子的模样便都白费了。 顾忱只感觉到头疼,心脏倒是没什么感受,只是头疼的厉害,让他很烦躁,见裴颜一副死都不会让开的表情,顾忱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银钗便从身后沖了出来,直接一拳将裴颜打飞了出去,原本站在裴颜身后拦着他们的家丁,只感觉到耳边唿啸过一阵风。 再看的时候,他们家少爷就已经飞出去砸在了门口的那棵樟树上,因为正值秋日,再加上裴颜也不轻,这一下可落下来不少叶子。 全都落在了裴颜的身上,将他的身子都埋了大半。 家丁们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七手八脚的上前将倒在大树旁的裴颜扶了起来,顾忱被裴远扶着顺势便放松了力道。 大半个身子依靠在裴远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裴颜,轻飘飘的开口道:「本宫管你父亲说了什么,本宫要走,你难道拦得住吗?」 「谁还想要再试试,如果没有人的话就自觉些让开。」 没想到搬个家都有这么多事情发生,顾忱越发觉得眼前的人碍眼了,要不干脆杀掉算了吧。 好像是意识到了顾忱危险的想法,裴远立马抬手拉住了顾忱的小指,悄悄的拽了拽,「殿下不要生气。」 第87章 王府风光 皇家出手的手笔自然是不小的,眼前的府邸少数比汝南王府大了三倍有余,看来当时顾忱说要将一间主殿给他的话并不是作假。 解决掉了门口的麻烦,顾忱带着裴远大张旗鼓的从汝南王府走了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忱将这件事几乎弄得人尽皆知。 对此裴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就如同顾忱说的那样,他们丢不丢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出了汝南王府,他便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的废材嫡次子,在顾忱身边的时候,他只是裴远,没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身份作为枷锁。 「看什么呢?我们该进去了。」顾忱见裴远在发呆,有些奇怪的询问他,不过就是个府邸罢了,也能叫他看呆。 顾忱不禁开始联想裴远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想着他的心脏便又开始犯起了疼痛,很细微的疼痛,所以顾忱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让裴远看出端倪。 因为他们也相处了这么久,顾忱多少也知道了一些裴远的习性,虽然表面上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但其实也是个喜欢逞强的人。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和他说起的好。 顾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为他人考虑了,但就是这种潜移默化的转变,才最是能打动人心的地方。 「嗯。」 被他的一句话唤回神的裴远,有些茫然都点了点头扶着他走了进去,这原本都该是下人做的活,但自从顾忱醒了之后便要求裴远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所以像这种贴身的服侍的基本都是裴远在做,如果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恼怒了,但偏偏这个人是裴远。 裴远的容忍度一直很高,而且他面对的人是顾忱,这段时间也算过了,大概就是顾忱的雨露期。 嬷嬷之前说过的,雨露期间的哥儿会变得非常脆弱,即便顾忱在外人眼里是如此的强大,但身体有的时候会撑不住这种强大。 若是遭到了反弹必然会更加严重,所以裴远觉得自己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按道理来说,银钗和金盏才是顾忱的贴身侍女,由她们来照顾似乎会更好。 但既然顾忱都开口让自己来,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推脱的。 虽然他自己就是一个哥儿,在顾忱雨露期的时候应该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裴远想陪着他。 因为裴远没有经歷过雨露期,所以其实他并不知道哥儿的雨露期会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当雨露期发作的时候顾忱会是什么样的。 所以裴远并不知道顾忱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是发作了,现在可以寸步不离地陪他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看着裴远忽然露出了笑脸,顾忱总感觉什么地方奇奇怪怪的,好像自从他昏迷醒过来之后,裴远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还对他的贴身伺候之事十分热衷,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顾忱才勉强同意他在自己身边服侍。 看来自己做对了,显然现在裴远很高兴的样子。 其实顾忱还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但是见裴远这般积极就没有推脱,所以才被他一路扶着走到了自己的王府前。 如今进了王府便是他的地界,在这里他会弥补裴远苦难的童年,在顾忱的眼里,裴远的童年必然是辛苦的。 早逝的母亲,偏心的父亲,恶毒的继母,以及烦人的庶弟,这些人围绕在他的身边,如何能让一个小孩不辛苦? 第113页 虽然自己在宫廷里的生活也是一样的,但顾忱从不觉得自己辛苦,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至亲的母亲陪伴着。 只是长大了,他那烦人的父亲便将他和母亲分开了,可他的母亲还在,即便艰难却依旧可以相见,但裴远却是永远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想到这一点顾忱又皱起了眉头,那日在祠堂里所见应当不是幻像,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可以叫裴远见一见他的母亲? 既然是在祠堂之中出现的,那必然是和那块祠牌有关,看来改日要派个人再去一趟汝南王府了。 如果可以,他想将汝南王妃的祠牌请出,这偌大的王府也不是不可以建一个祠堂用来专门供奉。 但想到汝南王的性格,只怕这件事情不会很容易,此事以后再议吧。 现在想这些事情实在有些着急,裴远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汝南王府,便将他安排在府邸里,好好歇歇吧。 至于汝南王妃的灵位,他来想办法,必然要将汝南王妃光明正大地请出祠堂,偷出来实在是侮辱了汝南王妃。 裴远不知道顾忱在盘算些什么,那双杏眸转来转去打量着王府的一草一木,似乎要将这王府中的一切刻在心底一样认真。 「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观赏。」 见他看得认真,其实顾忱一开始也不想打断他,只是顾忱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顾忱不得不开口打断他。 「现在我们去正厅用膳吧。」 虽然是搬过来的第一日,那王府里早就安排了下人,将王府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膳食也是有准备的。 虽然比不上外头的大酒楼,但王府的厨子依旧是顶尖的,二人这才刚坐下来,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对着顾忱鞠了一躬行礼,十分恭敬的开口道:「王爷,外头有一位叫封小珍的女子求见。」 好耳熟的名字,裴远听到女子的时候忍不住皱眉,但听见管家说的那个名字时,裴远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封小珍好像就是当时那位被顾忱带来书房的女子。 说来还要多谢她及时找来了大夫,不然的话顾忱估计凶多吉少。 顾忱本来都打算动筷子了,听见管家来报先放下了筷子开口道:「叫她进来吧。」 「吩咐小厨房在做一些饭菜上来。」 顾忱自然是知道当时他在书房晕倒,除了裴远的急救,还有封小珍的帮忙,不然估计自己当时便凶多吉少了。 所以请她吃一顿饭并不过分,是不知道封小珍今天来是为了什么,顾忱记的今天他没有叫封小珍过来。 即便是不请自来有些失礼,但想到她的性格倒也合乎情理。 封小珍对人恭敬的带了进来,走过来的一路上她就刚刚进来的裴远一样,东张西望的模样就像是好奇的小鹿。 「你们俩简直一个样。」 顾忱瞧见了封小珍的模样,忍不住脱口而出,裴远被他说的一愣,有些不解的开口道:「什么地方像了?」 很明显他是真的不知道,顾忱觉得自己和封小珍什么地方相像而真诚的在发问,裴远问问题的样子有些呆呆的顾忱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她一样傻气。」 他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你下次叫裴远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损自己还是在夸自己了。 二人谈话间,封小珍已经走到了大堂前,瞧见顾忱笑的开心,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殿下瞧着很开心啊。」 从她认识这位爷之后,就没怎么见过这位爷脸上的笑容,也是见过几次的,不过都饱含着杀气。 让封小珍每次看到顾忱的笑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现在瞧见顾忱笑的这般轻松,忍不住有些稀奇而已。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瞧见了个好玩的玩意儿罢了。」顾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往裴远的身上瞟了一眼,随后转移目光看向了封小珍,「你来本王的府邸做什么?」 「消息还挺灵通的,本王前脚踏入府邸,准备用膳,你后脚就来了,专门来蹭饭的吗?」 听见了顾忱没有生气,封小珍也不拘束着,笑呵呵的开口,有些讨好的说道:「哪能啊,这不是听说殿下搬了新家,前来祝贺乔迁之喜的。」 「谁祝贺乔迁之喜是空手来的?」她的场面话说得确实很漂亮,但顾忱可是个人精怎么可能被她忽悠进去,「直接说吧,什么事情?」 好吧,封小珍来确实不是为了祝贺乔迁之喜的。 毕竟祝贺乔迁之喜也不是这么个说法,她只是路过的时候听见了些的传闻,有些好奇想来一探究竟的。 只是没想到顾忱一眼就把她看穿了,看穿也就算了,还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她只是有一颗八卦的心,有什么错呢? 今天早上顾忱和裴远在汝南王府门口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这么大一个瓜放在眼前,封小珍实在做不到熟视无睹。 而且正好要来给顾忱送帐本,这不正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吗? 只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打探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人一眼看穿了,封小珍忽然就有一些颓了。 「王爷,菜来了。」 管家的及时出现拯救了封小珍的尴尬,看到桌子上新添了几盘菜,封小珍心里有一个想法,「殿下是不是已经准备好我的饭了?」 第114页 「嗯,封姑娘快过来坐吧,殿下听说你来了特意让小厨房加菜呢。」 裴远不等顾忱开口便笑着招唿着封小珍过来坐,不然按照顾忱的性格,这饭还得好一会儿吃。 第88章 邀请 饱餐一顿之后,封小珍才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只是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裴远。 她确实很喜欢这位公子,知书达理,温润如玉,说话的声音都细声细气,很是照顾她,这样一位温柔的公子谁会不喜欢呢? 只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多少有些涉及机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裴远的面前提起这件事。 裴远方才用完餐,抬眼便瞧见了封小珍有些踌躇的眼神,一双圆熘熘的杏仁眼在他和顾忱之间扫来扫去。 便猜到了他应当是有话要同顾忱单独聊,所以他也十分知趣的没有提起这件事情,而是主动的站起身开口道:「殿下慢用,在下还要去整理一下书房,便先离开了。」 顾忱轻轻的嗯了一声,听不出他的喜怒,裴远便也没再多管,带了两个人帮他将自己的书画搬去了不远处的小院子。 一开始顾忱打算将一整个主殿都给裴远,但这实在是太大了,裴远表示自己只想要一个小书房,足够装下他这些书籍和字画变化。 但在顾忱看来,小书房如何足够? 起码要换一个宽敞的房间,这件事情他和裴远争论了许久,最终顾忱还是没能坳过裴远,那也不打算让步。 两人再一次商量了一番,各退一步选定了一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只是相对于王府来说而已,比起裴远之前那个小院子大上了一倍不止呢。 等顾忱走了之后,封小珍才松了一口气,「殿下,这是这两日的帐本。」 虽然封小珍觉得顾忱没必要两三日就抽查一次帐本,但他是老闆,他说了算,自己照做就好了。 不然按照他的势力自己那间小店儿可能会开不下去,将手上的帐本递给顾忱之后封小珍站在原地踌躇不决。 顾忱拿过了放在桌子上的帐本,十分自然的翻看了起来,注意到一旁还没有走封小珍,才慵懒的抬起来眸子看她。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饭也吃完了,帐本也给了,她还留在王府里要干什么? 确实封小珍是救了他一命不错,但如果封小珍敢用救命之恩这种藉口来挟持他,顾忱也是不会客气的。 毕竟他从来不认为良心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个……殿下啊,你说你为了那位公子公然殴打小叔子是真的吗?」 封小珍只是想要八卦一下而已,至于救命之恩什么的,封小珍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顾忱报答他什么。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大学生,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就和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性质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会以此为要挟呢,要是她知道顾忱是怎么想的,准要说他想太多了。 不过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挡都挡不住,顾忱听到封小珍的话就好像看到了天书,能让顾忱一脸茫然的事情还真不多。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公然殴打小叔子? 谁? 我? 什么时候? 顾忱十分仔细地想了想,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小叔子? 瞧见顾忱一脸茫然的模样,封小珍也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想难道这是谣言? 但封小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街道上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不是假的,他们都说在汝南王府外头都看见了的。 「殿下,你不知道这回事儿?」 「不知道。」 顾忱为了自己的眼神,将目光重新移到帐本上,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虽然顾忱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他的谣言数不胜数,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也没有什么好特别在意的地方。 反正就算没有这个谣言,她的名声也不会变得有多好。 「这街道上都在传呀。」封小珍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街道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顾忱,「好些人说在汝南王府外面看见了的。」 「殿下,你真不知道这回事儿啊?」 「哦,你这样说我就想起来了。」 听封小珍描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忱这才明白过来她口中的小叔子是谁,指的应该就是裴颜了。 「那人才算不上本宫的小叔子。」 对此顾忱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对于裴颜是他小叔子这个身份十分牴触,这人最多只是和裴远一层血缘关系而已。 就这样的人也想和自己攀亲戚? 简直是白日做梦。 别说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的脸了,就算是他当着众人面将他摁在地上摩擦,也不会有多少人跳出来说他的不是。 「这么说这事是真的?」 听到顾忱的解释,封小珍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好像生怕自己错过了顾忱说出的每一个字一样。 「差不多吧,大部分内容你都说对了,本宫确实是当着众人的面揍了他,不过不是本宫自己动的手而已。」 银钗是因为他的命令才下的手,所以这件事情和他自然是脱不了关系的,不过顾忱也没有在怕的就是了。 「可是为啥呀?」 比起受害者是谁,封小珍更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惹怒了顾忱的,她好日后避个雷,免得惹恼了他。 第115页 「打了就打了,难道本宫揍他还要挑日子吗?」顾忱翻了一页手上的帐本,有些不悦的抬起了眸子看向封小珍,「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啊?」 「这个月店里的生意若是没能翻个三倍,本宫就把你踹了换其他人了。」 顾忱的声音让封小珍八卦的心瞬间就凉了,立马大声的开口道:「哎呀,好忙呀,好忙呀!」 「老闆,你先看着哈,我这就回店里了!」 就算她的八卦心再重,也知道只有吃的饱饭才能有心思八卦,再继续八卦下去,饭碗都丢了,谁还敢继续啊! 封小珍急吼吼地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顾忱才将东西放好走出来,本来想和封小珍打个招唿的,但她走的实在是太快了,似乎没有看见自己。 裴远也就歇了这个念头,转身走入大堂去找顾忱了。 「殿下,之后可以是要做?」 裴远轻轻地开口询问顾忱接下来的行程,因为手上的帐本还没有看完,所以顾忱并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去看他。 只是注视着手里的帐本,淡淡地开口道:「没什么事情要做,怎么了?」 手上的帐目也还对得上,顾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这两个店铺的帐本虽然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有的地方总会缺少那么几两银子。 像这种几两几两缺少的帐目,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若是殿下接下来没有什么要做的话,可否同在下出去一趟?」 听到裴远的提议,顾忱将手上的帐本交给了一旁的管家,吩咐他将帐本放好,「行吧,你要去何处?」 顾忱也想着换个脑子,这三天两头的看帐本总会让人觉得烦躁,而且自从晕倒之后,他似乎头疼得更加厉害了。 只要裴远离他稍微远一些,那头疼之症就会反上来,痛的他几乎是闭着眼睛便不想再睁开。 「在下想和殿下一起去一趟露山寺,殿下意下如何?」 露山寺是前朝古寺,据说曾有真仙在此羽化,世人皆有求心问道的心,这古寺自然也就被捧了起来。 如今香火旺盛,据说里面的和尚过的日子可比平常百姓好的多。 怎么忽然会想去那种地方? 顾忱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但他却从来不相信这些神仙,对求仙问道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所以像寺庙这种地方他向来不喜欢去。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是因为每次闻到寺庙里的那些香火气,顾忱就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就像是身体在排斥的寺庙一样,久而久之顾忱也就再没有去过寺庙了。 不过看着裴远兴致勃勃的眼神,顾忱也没有拒绝,并且拦下了想和裴远解释的金盏,「金盏去备车吧。」 金盏有些担忧的看了顾忱一眼,之前顾忱也是去过寺庙的,只是那次的后果实在惨烈,所以金盏忍不住的担心,会不会也像上一次那般惨烈。 但是顾忱的命令她是不能违抗的,既然顾忱说要去,并且阻止她将话说出来,就是不想让裴远知道的意思。 那自己自然也是不可以透露的。 否则顾忱必然会生气的,顾忱生气的后果她一个奴婢承担不起,毕竟顾忱不需要她的关系。 金盏这样想着默默地退了下去,吩咐府邸里的下人去备马车。 但裴远是个心细的人,他自然也看出了金盏的欲言又止,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顾虑吗?」 「若是有的话,我们不去也可以的。」 裴远并不是一定要去寺庙里,只是他想为惠南的人民祈福,同时也想为顾忱一起祈福,祈祷他们能够平安无事。 上一次顾忱昏倒的事情还歷歷在目,让裴远有一些害怕,当时他真的以为顾忱可能会就这样离开。 因为他的原因,这样的负罪感在裴远的心理越发深重,即便他和顾忱之间并没有那么深沉的关系,他也不想害的顾忱出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顾忱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地。 第89章 不说清楚别走 刚刚下过雨的小路上还是泥泞的,被马车轱辘滚过的泥土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辙痕,山林之中是新雨之后瀰漫着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马车里的二人面对面的坐在位置上,顾忱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目养神,而裴远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看着顾忱。 直到顾忱被他那道灼热的目光,盯的实在是忍不住了才睁开眼睛看过去,这是裴远已经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看什么呢?你已经盯着本宫看了一路了。」 原本顾忱也想假装不在意的,但裴远实在是看的太久了,想假装不知道也做不到。 「殿下好看,我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让殿下觉得不舒服了吗?」 偷看被抓包了,裴远也有些窘迫,有一些侷促的开口回復他,声音里的侷促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但说出的话却叫顾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顾忱当然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这还是裴远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夸奖自己,反倒叫有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才注意到这一点吗?」顾忱耳尖有些发红的扭开了自己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的开口道:「你的观察力有够差劲的。」 他这般美貌,居然这个时候才发现。 其实裴远说的话也不全是真的,认真来说是没有说全,只是掩盖了一部分真话没有说出去而已。 第116页 他一直看着顾忱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顾忱好看,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发现顾忱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在闭目养神。 好像十分不舒服的样子,所以裴远才忍不住看久了一点。 「殿下若是实在不舒服,我们就不去了吧。」裴远并不想勉强顾忱,这寺庙他也并不是非去不可的,如果这会让顾忱觉得不舒服,他当然会改变主意,「殿下要以身体为重。」 「哪那么多废话?想去的不是你吗?」 顾忱有些不悦,自己都大发慈悲陪着他来了,这人怎么还唧唧歪歪的,「本宫都陪你来了,哪还有打道回府的道理。」 「既然来了就将你想做的事情做完。」 他说这话未免是有些霸道,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可却叫裴远的心里暖暖的,在裴远的眼里,顾忱的行为就是在照顾着他的想法。 要知道以前他的想法可从来没人在意的。 如今顾忱却能忍着身体的不适,就因为他想来寺庙一趟,便陪着他来了,如此这般在意他的想法,叫裴远的心里暖烘烘的。 这样的人或许此生再难遇到了吧。 「殿下若是实在不舒服要跟我说。」 顾忱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裴远也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但在他的心里,顾忱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祈福也好,求籤也好,这些事情都是次要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顾忱的身体若是坏了,可就难以调养了。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爱操心这些事情?」 裴远絮絮叨的样子像极了他的母妃,这副大惊小怪,担心自己的模样,瞧着倒还真是有些可爱呢。 「出门在外自然是该担心的,殿下的身子才刚好上一些,我这也是怕……」 裴远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忱打断了,「别怕这怕那的,本宫的身体又不是瓷器,哪里能一碰就碎了?」 顾忱觉得裴远的担心纯粹是瞎操心,他的身体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本宫要是真的不舒服才不陪你来。」 顾忱颇为傲娇的扭过了自己的脑袋,一双眼睛盯着外面略过的树影,到了秋日,这山林里的树也变的枫红了。 路上随处可见的便是那枫色的落叶,略过的光影在顾忱的脸上打下了漂亮的痕迹,修长的睫毛挡住了阳光,在眼睑上落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 裴远就这样看着顾忱忍不住又看痴了。 这人还真的是有副天赐的容颜,想到了自己的容貌,裴远忽然也有一些在意了,他相貌平平,似乎不适合站在顾忱的身边。 怪不得一开始顾忱总会嫌他丢人。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裴远有些失落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顾忱虽然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没有去看他,却也敏锐的注意到了裴远移开的目光。 刚刚这人还盯着自己看的起劲,怎么现在却挪开了眼睛? 感觉到有些疑惑的顾忱看向了裴远,裴远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失落,他掩盖的很好,若不是顾忱的洞察力惊人,怕是也察觉不到裴远神态之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经过之前的事情顾忱很清楚裴远喜欢一个人东猜西想,却也不来询问证实,自己认定了一件事情之后,就像是钻入了牛角尖一样倔的厉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又产生,顾忱大发慈悲的主动开口询问道:「你又干什么了,这副表情就好像是本宫欺负你一样。」 「说说看,你又想到了些什么?」顾忱主动的靠了过去,和裴远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处,「本宫可不想又莫名其妙的被你冤枉。」 「没有……不过是随便想了一些事情罢了。」 裴远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睛,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脑内的想法被顾忱知道,顾忱必然是要生气的。 但是现在顾忱的身子经不起气,他可不想在路上就出了意外。 「随便想些事情怎么不敢看本宫了?」 这样明显煳弄的话语怎么可能骗得过顾忱,顾忱有些强硬的掐住了裴远的下巴,让他的脸扭了过来,与他的眼睛对视。 「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眼睛会到处乱转?」 言下之意就是你心虚的样子很明显,不要将本宫当成傻子。 「我……我确实没有想些什么。」裴远被顾忱抓着下巴,脑袋也移不开,听到了他的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珠子不要乱转,「殿下可否先放开?有些疼了。」 「一个大男人,捏两把就疼了?」 注意到裴远下巴上出现的红痕,顾忱有些狐疑的挑了挑眉,但到底还是松开了裴远的下巴。 「本宫也没怎么用力,这皮肉嫩的,你怎么比起哥儿都还要细皮嫩肉一些?」 他下巴上的红痕十分明显,就像是刚刚被人狠狠的欺负了一番,可顾忱分明没有怎么用力的。 这人的皮肉未免太嫩了一些,就是他从宫中教养出来也不至于被轻轻掐一把便红成这样。 按道理来说,裴远自小不受宠爱,以至于下人都敢欺他,辱他,不该养成这样细嫩的皮肉才对。 方才裴远确实是觉得疼了才喊了一声,但以前他是不会喊出来的,因为他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知晓,所以即便疼他也要忍着。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在顾忱会如此大意,也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在顾忱的身边自己感觉到了安心,所以潜意识里让他变得爱有些撒娇了。 第117页 但刚刚因为刚刚的事情似乎激起了顾忱的怀疑,看着顾忱略带狐疑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裴远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他也不敢说些什么,生怕再引起顾忱的怀疑。 他是觉得自己在顾忱的身边十分安心,但他不确定如果顾忱知道自己是个哥儿后做何感想。 所以裴远还没有打算告诉顾忱这件事情。 「殿下刚刚用的力气确实有些大了,并非是我细皮嫩肉。」 裴远只能硬着头皮为自己找补,看到裴远一脸真诚的样子,顾忱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用了那么大力气。 难道是因为他没控制住? 他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长得又比裴远高这么多,力气比他大点好像也正常,难道真的是自己力气大了? 见顾忱好像不再怀疑自己了,裴远心里这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又提了起来。 「行吧,就当是本宫力气用大了,所以你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因为裴远的解释确实也行得通,顾忱也就不纠结这点小事儿了,就当是自己一下没控制住,力气用大了好了。 比起这些,他更想弄清楚裴远刚刚又在心里想了些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 免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又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要是到时候又吵起来,没准自己气的又撅过去。 想起那个时候的疼痛,顾忱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实在不想再经歷一遍了。 「我,殿下,我们就不能不聊这个吗?」裴远噎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顾忱对这个事这么执着,见搪塞不过去,只能无奈的开口道:「你看我们要到了。」 「别扯开话题,今日你不将这件事说清楚了,就别想下这个马车。」 想知道一件事情的时候,顾忱是不会让人轻易搪塞过去的,除非他对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很显然对于裴远的这件事情他还是很有兴趣知道的,而且看见裴远支支吾吾的样子,顾忱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不弄清楚,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裴远都打算下马车了,却被顾忱一把拽了回去,被他压在马车的车壁上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顾忱的那张脸微微发愣。 第90章 我们的关系 马车里安静了许久,待在外头随行的下人,没一个敢催促上面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的站在马车边,静悄悄的等待着吩咐。 这随行的人都是顾忱带来的,就算裴远开口估计也是不会动的,裴远知道自己这下是逃不掉了。 而且看着顾忱的样子,好像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要生气的模样,裴远到底还是怕顾忱气的狠了,有犯病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我同殿下讲便是,还请殿下先起来一些。」 裴远有些不自在的偏开了自己的脑袋,这实在不怪他,二人离得有些太近了,近到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唿吸。 「你讲就好了,怎么看着本宫你讲不出来?」顾忱就吃他这一套,不仅没有离得远一些,反而靠的更近了,「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夫妻,这可是官府都认可的关系。」 「就是靠的近了些,又有谁能说什么呢?」 平日里顾忱倒是没有那个心思,他们俩都是男人又不能做些什么,而且顾忱之前对裴远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同他怎么亲近过,这应该是这么久以来他们之间最暧昧的时候了吧,顾忱还是头一次发现逗一个人这么好玩儿。 「太近了……」 裴远感受着顾忱的唿吸,他感觉顾忱就是在逗着自己玩儿,可是这人确实越靠越近,叫裴远的脸都红了起来,忍不住地往后躲闪着。 但身后就是马车的车璧,即便是躲也没有地方再躲了,只能偏开自己的脑袋,尽可能的从顾忱拉远一些距离。 他们两个都是哥儿啊,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难道是因为顾忱的雨露期到了吗? 嬷嬷说这个时候的哥儿最需要人的陪伴,尤其是自己的爱人,爱人的陪伴对哥儿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雨露期的时候爱人不在自己的身边,哥儿就会变得异常脆弱,情绪也会变得十分阴晴不定,有的哥儿会暴怒,有的哥儿会泪流不止。 总之就是非常严重。 那些未成婚的哥儿在雨露期的时候只能靠自己硬熬,或者吃一下特定的药丸压制,但有了爱人之后,就会变得格外的难熬。 想到这个可能,裴远硬着头皮看向了顾忱,「殿下,您的雨露期到了吗?」 原本指望靠了这一招逼的裴远说实话的顾忱,被顾忱的一句话直接问懵了。 什么玩意儿? 雨露期? 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个东西。 顾忱原本下意识想开口说自己没有,但勐然想起自己在裴远的眼里还是个哥儿,而哥儿都是有雨露期的,如果自己说没有,岂不就是暴露了?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顾忱松了一口气,但是面对裴远的问题,顾忱又不知该如何回答,顾忱没有见过哥儿的雨露期,自然也不知道雨露期应该是什么样的。 既然裴远问起的话,他应该是知道的,那么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才会不让他起疑呢? 这可真是难倒的顾忱,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还没呢。」 第118页 「嬷嬷说殿下的雨露期就是这两日的,若是殿下的雨露期到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虽然裴远也不知道雨露期是什么样子的,但听嬷嬷的总没错,自己肯定是要陪在顾忱的身边的。 就算自己没有什么作用,但起码也能给他一些鼓励。 只希望到时候自己哥儿的身份不要暴露了才好,裴远的心里已经开始隐约有一些担心。 「知道了,来了的话一定告诉你。」顾忱胡乱的点了点头,只想赶紧将这个话题揭过去,「所以你刚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说了我才让你下马车。」 顾忱十分强硬的扭转了话题,如果继续刚刚雨露期的话题,自己很容易败下阵来,所以过程要将话题移到别的地方去,自然要移向对自己有利的话题才行。 果然该来的逃不掉。 「唿……」裴远深唿吸了一口气,看着顾忱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说了殿下可不许生气啊。」 「你到底是想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听到裴远小心翼翼的声音,顾忱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人都刻意提出来,让自己不要生气了,他就是知道自己一定会生气的呗。 他倒要看看裴远能想起什么事情,又能让他有多生气。 「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觉得殿下有副天赐的容颜。」裴远摇了摇头,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想的事情,确认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在下容貌平平,似乎不配待在殿下的身边。」 裴远一边观察着顾忱的表情,一边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声音确是越来越小了,很显然是底气不足。 「所以你是觉得我之前对你的嫌弃是理所应当了?」 顾忱的表情逐渐变得平淡,这是他故意的,他不想让裴远看出自己的喜怒,心里也存了吓一吓他的想法。 他成功了。 裴远确实被他吓到了,因为顾忱的表情实在太淡了,本以为顾忱会生气,又或者是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却没有料到顾忱会是这样的反应,虽然裴远有一些不安,这种不安逐渐的在心里放大,占据了裴远的神经。 裴远也就顾不上二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了,有些急切的往前,想要解释些什么。 却被顾忱一把摁在了马车的椅子上,从那看不出喜怒的表情里,裴远还是看出了一丝失望。 他看着不错,顾忱确实在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那不是对裴远的失望,而是对他自己的。 看来自己以前的态度确实是伤到了裴远,以至于现在裴远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开始怀疑自己。 他想要补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最起码他不想让他们之间是这样生疏的关系,这是顾忱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挽救一段关系的想法。 「你就这样想本宫的吗?」 他以前确实嫌弃过裴远不假,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他们定下婚约之后,相处了这几个月里顾忱对裴远的态度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宫既然陪你来了,便是想陪着你来。」顾忱也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好,现在裴远的心里已经落下了这个印象,轻易是改不过来的,只能慢慢的扭转这个印象。 「所以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说完这句话顾忱便先行下了马车,裴远愣在马车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顾忱好像是在同自己解释。 他明明应该生气才对的。 下了马车的顾忱确实还在生气,尤其是在闻到庙里的香味时,头疼瞬间就涌了上来,痛的他想发狂。 他就奇怪了,什么地方的香他没有闻过,怎么偏偏就这庙里的香闻不得? 每次一闻,必头疼欲裂,就好像是这里面掺杂了什么东西一般,可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有他好像被寺庙排斥一样。 也是他这么多年都不来寺庙的原因。 一行人来寺庙走的是大道,寺庙中的和尚自然早就知晓,等顾忱带着裴远来到寺庙门口时,露山寺的住持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殿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必然是累了的。」 住持是一个已经年至古稀的老人了,看起来却依旧神采奕奕的模样,除却鬍子花白,脸上的皱纹之外,到看不出他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就是裴远看到过住持第一眼时的印象,顾忱和他的想法却全然不同,他看到这住持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住持眼里的城府颇深。 只怕在这间寺庙之中有事等着他们。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已经走到了寺庙门口,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再者裴远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顾忱也不想坏了他的兴致。 「那便有请住持带路了。」 虽然这般想着顾忱却还是将裴远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因为顾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了不让裴远置于危险之中,所以故意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 裴远并没有察觉到顾忱的用意,因为顾忱往日就喜欢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他想这或许就是顾忱的习惯吧。 毕竟是个骄傲的人,怎么能允许地位比他低的人在他的前面,除非那个人是负责带路的。 比如说现在的住持。 马车被停在了寺庙之外,而马匹由僧人牵往寺庙之后的马厩,银钗等人跟随着顾忱一同进入寺庙。 第119页 这一趟来的人其实并不多,因为顾忱并不想大张旗鼓地来到寺庙,寺庙这个地方他最是讨厌,如果是让他人知道了,怕是要成为笑料。 毕竟他曾经在寺庙之中做过那种事情。 所以他只带了手下的几个人来,银钗,金盏,赵文和如桃,四个人便是他带来所有的下人了。 所谓出行从简,对此裴远并没有任何意见,他甚至觉得很好,这样的话他和顾忱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会长一些吧。 六个人跟随着住持一路来到了寺院的西边,因为来的时间有点晚了,住持便开口同他们说道:「诸位舟车劳顿必然是辛苦了的,不妨在此处歇歇脚,一会儿我叫僧人为诸位送些斋食来。」 第91章 都说了我没哭 这寺庙的房间干净整洁,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般,却没有落下一丝灰尘,想来是有人日日打扫的缘故。 可若是这里不住人的话,为什么又要日日打扫呢,简直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等着猎物跳进去一般。 顾忱的心里越发觉得诡异了,今日他们来这里的行程应当不会被任何人知晓,除非他们身边有奸细,应提前将这件事情告知了他人。 而那个人多半是顾忱的仇敌,至于是哪个仇敌顾忱是一点不记得了,他在京城中树敌太多,却不必在意这群人,所以也没必要记得。 如今他们已经算是请君入瓮,既然已经进了陷阱,便只能静观其变了,此刻最不能做的便是打草惊蛇。 「辛苦住持了。」 顾忱颇为客气的开口,语气完全不像是平日一般,金盏和银钗默契对视了一眼,摸摸的退了下去。 「就不必麻烦寺中僧人了,让本宫身边的这两个侍女来就够了。」 他的语气十分客气,同时充满了冷淡,很显然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个住持,之所以还忍耐着自己的性子,只是想看看幕后之人想做些什么罢了。 但他也不能太顺着幕后之人的意思,如果就这样听之任之很容易被看出端倪,他还需要保持原本的自己。 比如说多疑的性格。 最好就是让幕后之人能够放松警惕,恰到好处的多疑以及一丝自大的愚蠢,是最能让敌人放松的样子。 听到顾忱的话,住持的脸色微变,但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开口道:「既然殿下如此说了,依照殿下的意思,二位姑娘请跟我来。」 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还是被顾忱捕捉到了,那是不耐烦的情绪,看来幕后的人还是个心急的。 裴远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之前是来过露山寺的,当时的住持并不是眼前这个老人,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或许中间换了住持也不一定。 所以裴远怀疑归怀疑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看着顾忱忽然变冷下去的表情,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定透露着某种诡异,而且已经被顾忱察觉到了。 「殿下,我们是不是……」 裴远有些踌躇的想要开口,却被顾忱及时制止了,顾忱抬起手捂住了裴远的唇瓣,同时指了一指旁边的窗户。 外面已经开始有些黑了,窗户上印着一个模煳不清的影子,虽然裴远看不清,心里的直觉却告诉他那是个人影。 顾忱是让他小心隔墙有耳。 被顾忱捂着唇的裴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顾忱这才松开了裴远的唇瓣,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你想吃些什么?」 忽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让裴远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顾忱的意思。 「坐马车也累了,殿下想不想吃些甜的?」 「你倒是懂本宫,若是此刻能有盘栗子酥就好了。」 两个人好似悠闲地交谈,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题,可两双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口,窗口的黑影微微晃动,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想来蹲在窗口的人应该已经走了,裴远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想必外面的人现在已经去给他们准备栗子酥了吧。 「本宫就说寺庙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顾忱的五官比裴远的要更加敏锐一些,而且方才他用灵力探查了一遍,这附近确实已经没有人在监视他们了。 这才敢放心大胆的将话说出来。 「抱歉,殿下,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裴远不是傻子,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呢? 他自己中了圈套倒也不要紧,只可惜还连累了顾忱陪他一起,若是凭藉顾忱的本事自己离开应该不成问题吧…… 裴远只是看了两眼顾忱,顾忱就已经心知肚明他在想些什么东西了,在他开口之前便抢先回答道:「想都不要想。」 「既然是本宫把你带来的,自然该是本宫全须全尾的将你带回去,一个你我都护不住,那本宫也算是废了。」 「殿下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听到顾忱的话,裴远急急忙忙的开口反驳,就好像他骂的不是自己,而是裴远一样,「若是殿下都算废柴的话,那天下之人莫不全是废材了?」 「这话我可没说,原来本宫在你心里已经比天下人都厉害了吗?」 听到裴远的话,顾忱心情颇好的靠了过去,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盯着他,就好像是想把他的心思全部看穿一般。 平日与顾忱的心思总是难以揣摩的,但今日裴远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喜悦,自己的话确实取悦到了他。 第120页 「殿下本来就无人可及。」 裴远十分诚实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不觉得自己是在讨好顾忱,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一开始他以为顾忱不过是一个皇宫之中娇养的哥儿,除却拥有惊人的美貌和高贵的身份之外,和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越是相处便越能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常人所不可及的事情。 顾忱强大源于他的自信,而他的自信多半都是自己给予的,不是靠着他皇家的身份,也不是靠着他外祖的身份,他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拼搏而来。 顶着哥儿的身份,能做到如此地步之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如果…… 但凡自己有他万分之一的勇气,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吧。 隐姓埋名于百姓之间,自己哥儿的身份不敢袒露给任何人,将这个秘密永远烂死在自己的肚子里,憋在自己的心里。 这样的感受是在过于憋屈了,他也想找人倾诉自己的痛苦,被欺辱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痛呢? 他能有什么办法? 父亲对他并不在意,母亲早早的亡故,大哥肩负着天下苍生,自己如何能再给他添麻烦? 他能做到的事情,唯有息事宁人,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做一个懂事的不能再懂事的孩子。 他何尝不想像别的哥儿那般被养的骄纵,可他没有那样的能耐,也没有人愿意这般宠着他。 或许是想的伤心了,裴远原本还淡笑着的眼睛变得暗淡了不少,眼眶里隐隐约约有了泪波的晃动。 原本还挺高兴的顾忱,瞧见快要哭出来的裴远,高兴的情绪瞬间就收敛了,变得有一些慌张。 「你这是干什么?」 「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 「哎,我警告你啊,不许哭啊!」 顾忱最怕的便是看见别人哭了,他不是怕看到别人哭,只是不喜欢看见没有招惹他的人在他的面前因为他而哭泣。 如果是仇人的眼泪的话,那他绝对会很高兴的。 「我没有哭。」 顾忱的声音有些大了,在房间外面都能听得见一些,好在外头现在没有人,负责顾忱这幅慌张的模样就要被人看去了。 虽然裴远嘴里说着我自己没有哭,但还是很诚实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因为他不想让顾忱看见自己的眼睛。 现在他的样子定然不好看,本来她的模样就不是很好看,不是很合顾忱的心意,若是哭红了眼睛只怕会更难看。 若是让顾忱觉得不舒服就不好了。 这人的眼泪珠子都掉在衣服上了,本宫又不是瞎,顾忱颇为无奈的想到。 「你确定你没有哭?」 知道他不会说实话的顾忱靠了过去,微微蹲下了身子,从下面往上看着裴远的眼睛,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现在已经红的跟兔子一样。 你管这还叫没哭吗? 「本宫又不会笑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哭。」 总不能又是因为他吧? 顾忱都已经要在心里喊冤了,天地良心,他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宁可在这里直接被毒死。 伤天害理的事,顾忱承认自己做过,毕竟能从皇宫之中爬出来的人,有哪一个手上没有几条命的? 但是伤天害理的事和他伤害裴远的事联繫不到一起,所以裴远为什么会哭,这个原因他应该没有关系。 「我说了我没有哭。」 裴远偏开了脑袋不去看他,十分嘴硬的开口辩解,硬是说自己没有哭,咪咪眼角的泪珠都已经挂不住了,却依旧十分嘴硬的说自己没有哭。 声音里都打着颤了,还在说自己没有哭,顾忱好像看见了一只煮熟的鸭子,浑身上下就只剩嘴还是硬的了。 「你没有哭,那本宫看到这是什么东西,你流的口水吗?」 既然他嘴硬,顾忱也就不客气了,他在皇宫之中,上能恶斗太后,下能脚踩太子,还没有谁能怼得过他。 更何况裴远是个嘴笨的人,讲大道理他或许行,但是单纯的怼人他绝对不行,果然在顾忱说完之后,裴远噎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既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哭,也不可能承认那是自己流的口水,所以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闭着嘴,努力的不去看顾忱。 第92章 对症下药 这个房间不大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裴远努力的不去看顾忱,但是顾忱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就是想避开也避不开。 即便再努力眼角的余光也总能看见顾忱,因为知道裴远是不可能无视自己的,顾忱才风轻云淡地坐在前面等着他自己扭过头。 不然按照他的性格,在裴远扭开头的时候,就强迫性的给他将脑袋扭回来了。 「好了,有什么好哭的,你总该告诉我那里不高兴了吧?」 不然就是想去哄也无处下手,之前封小珍和他说过,想哄一个人高兴和想治好一个病人是一个道理,都要对症下药。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顾忱知道裴远这个「病人」是「生了病」的,但却完全不知道「病症」是什么,就像是一个学徒「小药童」一样,完全不知该怎么做。 只能等眼前的这位「病人」告诉自己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才能知晓该如何给他抓药治疗,但现在眼前这个「病人」显然不配合。 第121页 「在下没事,殿下无需担心,一会就好了。」 裴远当然也觉得自己现在丢人,在顾忱的面前居然这样狼狈的哭了出来,如何能不感到丢人? 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个程度,但顾忱一直看着他让他感觉有些无所遁形,就好像是被人一直监视着一样,没有一点隐私的被看穿。 这叫裴远的感受很不好,裴远抱着自己的胳膊缩了缩身子,显然是感觉到了不舒服想要闪躲,但碍于顾忱的面子不敢有大幅度额动作。 只敢像这样微微动着自己的胳膊表达自己的不适。 顾忱自然是看出来了的,他本就没有要强迫裴远的意思,只是看到裴远哭出来之后有点担心罢了。 如今看来他也是瞎操心,自己担心有什么用? 人家还不稀罕呢。 想到这里,顾忱忽然感觉有些生气了,自己上赶着哄他干什么?反正他也不稀罕自己的关心,而且又不是他弄哭的。 身前的影子忽然挪开了,裴远有些恍然的抬起了头看向顾忱,只见顾忱坐的远了一些在床的另一头看着不远处的房门。 方才住持说了会让银钗他们将饭菜带回来,如今算算时间应该是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至于裴远……他自己不愿意说为什么,我有为什么要去关心这些事情,简直是没事找事做。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了,顾忱看了一眼门上模煳的黑影,一高两矮,应该是住持和银钗,金盏她们回来了。 这倒是和他预估的时间差不多,「进来吧。」 想着顾忱开口让门口的人进来,金盏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和银钗一通端着斋饭走了进来,住持在二人身后也进了房间,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盒。 顾忱的五感敏锐,在他们进门时就闻见了香甜的气息,这显然不会是金盏和银钗手上拿朴素的斋饭能发出的味道。 这样的话就只有住持手里提着的那个木盒散发出来的味道了,闻着像是栗子香。 于是顾忱主动的开口说道:「住持手里提着的是什么?」 就像是不经意发现了住持手上提着的东西一样,顾忱声音里含着些许好奇的看着住持,住持对他刻意的表演没有起疑,或许是因为顾忱演得好吧。 但裴远却一眼就看出了顾忱是在演戏,他不相信凭藉顾忱的实力会发现不了这件事情,应该是在一进门就发现了的。 估计是怀疑拿东西才故意提起来的。 不过住持好像没有起疑,而是十分自认的将木盒放在桌子上替顾忱打开了,十分和蔼的开口道:「殿下远道而来,我等也没有什么准备,便遣僧人去桌子上买了些糕点来,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倒是叫人难以怀疑,但他越是怎么会所顾忱就越是怀疑,这老头实在是太讨好了。 谁不知道露山寺的和尚都是些心气高傲的,哪里会做这种讨好人的事情,估计这寺庙里的和尚早就已经被人调包了吧。 「真是巧了,本宫恰想吃栗子糕,主持便买了回来。」顾忱看着桌子上的栗子糕含着笑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住持还真是懂本宫的心思啊。」 简单的两句话却叫住持出了一背的冷汗,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顾忱已经看穿了自己,但他扪心自问觉得从顾忱到来为止,他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 所以仅仅只是慌了一瞬间便镇定了下来,她不可能发现自己是谁,估计只是因为他觉得恰巧的原因吧。 「殿下说笑了,这栗子糕是我们这远近闻名的美味,自然当给殿下享用些许。」 眼前的老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倒是让顾忱不好开口,再说些什么,毕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顾忱不打算打草惊蛇。 所以只是简单的道了谢便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住持将糕点放下之后便离开了,或许是说多错多。 很显然顾忱的敏锐给了他危机感,而看着住持匆匆离去的背影,顾忱知道自己成功了,那幕后之人为了以防夜长梦多,大概率今晚便会动手。 看来今天晚上是个不太平的夜晚了。 「今日你们在偏房不要睡,也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等主持彻底离开之后,顾忱才对着金盏他们吩咐,房间里此刻只有金盏和银钗,顾忱相信这两个人绝不会是身边的奸细,但他知道自己带来的这几个人里绝对有奸细。 所以他需要银钗和金盏控制住剩下的两个人,听到顾忱如此吩咐金盏和银钗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二人点了点头便退下了,剩下房间里的顾忱和裴远二人。 桌子上的栗子糕,散发着甜甜的香气,香甜的气味十分诱人,但对顾忱来说,这份香甜有些腻了,而且这栗子糕明显被人动了手脚,只有蠢人才会去吃吧。 他觉得裴远应该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所以顾忱也没有刻意开口提醒,只是和裴远二人坐在桌子边随意的开口道:「吃饭吧,今天晚上可有的熬了。」 裴远自然也知道,就像顾忱说的那样,他也不蠢,桌子上的饭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那盘糕点显然是有问题的。 当时他们不过是在房间里随意的说栗子糕,晚饭时住持便亲自带来了一盘栗子糕,这样明晃晃的陷阱,只有傻子才会踩进去吧。 二人默默的用完了饭,十分有默契的都没有去碰的盘栗子糕,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第122页 夜莺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这寺庙建于山林之中,到了晚上虫鸣声和鸟鸣声也不会间断,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听着鸟鸣和虫鸣倒也容易入睡。 「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 顾忱看着坐在桌子边上打瞌睡的裴远,裴远的脑袋撑在自己的手臂上,一点一点的就像极了夫子讲课时犯困的学子。 裴远本来看着就瘦,作息又不规律,即便皮肤好却也难以掩盖泛黑的眼圈,顾忱天天熬夜都没有他黑眼圈重。 所以此刻顾忱有点好奇,每天晚上裴远都在做些什么,才能将自己的皮肤熬成这般样子。 而且也很奇怪,明明都这样熬夜了,皮肤状态还能这么好,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保持这样的皮肤的? 顾忱是个爱美的人,这种事情感兴趣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他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去问裴远。 因为顾忱感觉裴远已经困得快睡过去了,但却还在这里苦苦支撑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不行,殿下都没睡,我怎么能睡呢?」裴远勐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想将自己脑袋里的瞌睡虫都晃出去,「我没关系的,殿下不必担心我。」 见这个人如此坚持,顾忱也不强求他一定要去睡,反正这个倔驴一样的人也不会听自己的,既然劝不动,就换一种方法让他去睡就好了。 顾忱若有所思的转来转去的眼珠子,随后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油灯吹灭,在裴远询问之前,先一步开口说道:「一直亮着灯怎么能将人引来呢?」 「都说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我们一直亮着油灯,他当然不会来。」 顾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将油灯吹灭,裴远本来想询问的,但听到顾忱的解释,便默默地闭了嘴。 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一直亮着灯就代表里面的人都还清醒着,这样的话想要下手也会十分麻烦。 吹灭了灯,反而代表里面的人都睡了,这样他们下手的机会才会更大。 而现在他们需要的就是为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计谋得逞了,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让他们明白过来什么叫请君入瓮。 「殿下说的是,是我没想到其中的关键。」 裴远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刚才还有油灯亮着提神,此刻油灯灭了之后,房间里也就陷入了漆黑,唯有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光。 这让裴远觉得更加睏倦了,而这就是顾忱要的结果,既然他倔那就让他自己屈服,也省得自己白费口舌。 第93章 请君入瓮 今天的夜空万里无云,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闪烁的星子时不时蹦出来,是一个祥和平静的夜晚。 只是人间似乎并不平静。 寺庙之中。 距离顾忱他们厢房仅仅只有一条街的寺堂之中,七八个和尚围在一起,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房间外隐隐约约能听见里头的怒骂声,许是计划出现了分歧,作为顾忱的左膀右臂,银钗和金盏今晚也不会仅仅只是简单看着那两个人。 此刻银钗正蹲在寺堂的屋顶上,十分仔细的倾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而金盏负责的是在屋子里看着那两个人。 因为金盏不会武功,所以出去探寻消息的任务只能交给银钗,否则若是一时不查,落入敌人手中只会给顾忱添麻烦。 「那就是宫殿的六皇子啊?嘿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一个和尚模样的人穿着灰色的布衣,头上烫着六个戒疤,但戒疤就像个笑话一样,因为他此刻脸上露着淫/邪的表情,看便是心怀不轨。 再加上他说话的语调,叫人听了就不舒服,脑子里在想些龌龊事根本不用再提。 住持也在他们之中,和那个男人相比,住持要显得正常很多,听到那个男人的话,住持立马沉声呵斥道:「住口!那是大人大目标,也是你能觊觎的?我看你是不要脑袋了!」 「不就是说说吗?」被呵斥的男人十分不爽的开口,「老子又不真的做什么,就口嗨一下还不行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死老头。」 那男人十分不爽地啐了住持一声,住持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只是对他身边的男人开口,「你给我看好他,那位大人有吩咐,六殿下不能出一点事,若是六殿下出了事我们都得死。」 「是。」 被制止的男人心里依旧十分不爽,他们本来都是山头的土匪,这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朝廷的人招安了,本来他们也想平平安安的,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但偏巧招安他们的那人是朝廷中的人,硬是要让他们剃了头髮烫伤结疤,在这破寺庙里充当和尚。 来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寺庙都与众不同,本以为都要在这里吃素过一辈子了,却没想到在这里一天下来那油水可比当土匪来的多的多。 原来这群秃驴一直都是这么有钱,早知道这样他还当什么土匪,当土匪虽然快活,但到底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日子。 哪像现在只要装装样子,就能衣食不愁,而且不管做些什么事情,背后总有人帮忙遮掩。 如果不是因为……还真想尝尝这六殿下的滋味。 说来他记得六殿下身边还有一个人,虽然比不上他貌美,但看着就很嫩的样子,就算他动不了那个六殿下好了,他身边的人总是没问题。 第123页 如此盘算着,他又忍不住发出了邪恶的笑声,引得旁边的人都对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他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之后立马大声道:「看什么看?奶奶的!」 听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知道他们的计划了,其实银钗真的很想下去直接把他们收拾了,但在出来之前,金盏再三嘱咐她不可轻举妄动。 所以银钗还是忍了下来,从房顶上撤退,回到了顾忱和裴远住着的厢房之外,守在了院子的暗角。 因为顾忱没有说过让她去打探消息,这件事情是她和姐姐的擅作主张,自然是不敢和顾忱汇报的。 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银钗也不会回到之前的那个厢房里守着了,对她来说顾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在这万籁俱进的时刻,那群人终于是有了动静,尽管他们的脚步放的很轻,但在踏入这个院子的一瞬间,顾忱就察觉到了。 瞧着已经睡过去的裴远,顾忱也没打算吵醒他,反正这次行动多半是冲着他来的,裴远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叫他在这睡着吧。 这人看着也累的狠了,毕竟搬入王府之后,裴远执意要自己去整理书房的一切,也不允许任何人去帮他一把,能不累吗? 院子里的人脚步轻快,十分小心的前行着,而躲在院角的银钗紧紧的盯着这一幕,她在等顾忱的命令。 但顾忱却迟迟没有下令让她出动,她只能耐着性子蹲在墙角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一边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却依旧不放心的绕到了纸窗边,细长的竹管捅破了纸窗。 细长的竹管在空气之中,缓缓的散发出了令人眩晕的气味,坐在床上的顾忱只是闻到了一点便屏住了唿吸。 这群人还真是有备而来,连迷烟都准备上了,看来是准备下死手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心急,顾忱在心中暗自腹诽,随后在脑中细细回想他这段日子做的事情,确定这段日子自己没有招惹到什么人。 至于往日的那些仇人,这段时间他们都各有各的事情在忙,再加上顾忱没有主动去招惹,应该抽不出身来刻意收拾自己。 那么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顾忱光想着自己屏住唿吸了,却忘记了睡着的裴远,本就睡着的裴远吸入了迷烟,此刻睡得更沉了。 等顾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为了防止裴远真的睡死过去,顾忱在回神之后便立马用灵力给裴远照了一层结界。 这迷烟还是劣质的迷烟吸入太多对人体有害,顾忱可不打算让裴远本来就柔弱了身子,因为这种事情变得更加柔弱。 迷烟在房间里蔓延着,顾忱也给自己造了一层结界,像这种程度的迷烟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像这样劣质的东西顾忱是一点不想闻到。 外头的人等了好一会儿,确认迷烟应该都发挥了作用之后才绕回了门口,推开了木质的门,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来。 顾忱为了配合他们演戏,刻意昏倒在床头,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脑袋一歪就像是昏睡了过去一般。 进来的人大听脚步声大概有四个,其中一个似乎特别毛躁,进来之后脚步声丝毫没有收敛,像是完全不怕惊醒他一样。 「你个蠢货!声音小点儿,是想把他们都吵醒吗?!」 住持的声音传了过来,但似乎在呵斥那个毛躁的人,看来对于这件事住持的态度是十分小心翼翼的,应该是幕后之人的安排吧。 「死老头子,我不就是帮你试试你买来的迷烟吗?他们吸入了这么多迷烟,怎么可能醒的过来?」 「简直是瞎操心。」 那个被呵斥的人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而且听着脚步声似乎是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顾忱十分轻微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对于这个人的靠近,他生理性的觉得排斥,现在他还要演戏,只能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想把这个人揍死的冲动。 「柴弘大!你手脚给我老实一点,若是坏了那位大人的事,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见他根本不听劝,住持十分恼怒的吼了他两声,似乎是住持的话起了作用,柴弘大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顾忱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人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有一种伤害叫噁心,要是被这人碰上一把,估计会噁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吧。 「知道了,死老头子啰嗦死了,老子就是摸一把又能发生什么事情?这个不能碰旁边这个总可以了吧!」 柴弘大十分不耐烦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就是住持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尊敬,反而带了十乘十的鄙夷。 真是个阿谀谄媚的小人,也就这种人会上赶着捧那些大人物的臭脚,老子才不稀罕那种东西。 这个人是半分劝也听不得,住持似乎十分了解柴弘大的习性,只要他不碰任务的目标都随他。 「随便你,这位殿下你碰不得,剩余的人我不管。」 他们之间的话让顾忱觉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叫他碰不得? 难道不是他的仇人安排的这次行动? 要知道他的那些仇人们都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啊。 还是说是什么变态打算亲自来? 等一下……刚刚是不是说了旁边的人? 第124页 自己旁边的人是……裴远! 等顾忱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往自己旁边走去,床榻上的裴远吸入了名言此刻昏迷的正深,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自然也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原本还打算继续装下去的顾忱,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的瞬间便看到了柴弘大的手,在裴远的脸上抚摸。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哎呀,妈呀!这小子的皮还是嫩,这手感摸起来比那群娘们都好不少!」 看到这人色眯眯的摸着裴远,顾忱心里的顿时怒气不打一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运起了灵力,朝着柴弘大打了过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柴弘大瞬间被打飞出去,还没等他睁开眼就听到了顾忱阴冷的声音,「本宫的人你也敢碰?」 第94章 本宫的人 房间里瞬间扬起了灰尘,柴弘大被灵力冲击,身体腾空而起,直直的砸在了墙壁上,整个人都凹陷了进去。 光听那响动就知道,柴弘大此刻浑身上下估计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了,不夸张的说,就连这间厢房方才都震动了一下。 很显然顾忱的甦醒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他们刚才下的迷烟可是足以迷晕一头勐兽的,难道这顾忱的体格比勐兽还要强? 可是看着顾忱并不像是那种人,所以他们当然想不到顾忱会突然醒过来,更想不到他抬手便能打飞一个成年男子。 那道阴冷的声音落在地上,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回答的,在回城的时候便看见顾忱正抱着裴远,一遍遍的给他擦着脸。 开玩笑,连他都没有这么碰过,这人怎么敢?! 本宫一定要剁了那双爪子! 住持看着醒过来的顾忱,惊下巴都要合不上,此刻的慌张完全不是被发现的慌张,「你……你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应该被你们迷昏是吗?」 顾忱抬头看了一眼住持,十分不屑的开口回怼道:「就你们买的那种劣质迷香也想迷昏本宫?想要做一个人之前起码要做好功课吧。」 「你们是不是把本宫想像的太好拿捏了?」 这幕后之人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的能耐吗?就这么几个虾兵蟹将来捉拿自己,是不是瞧不起我? 让裴远抱在怀里之后顾忱才好了一些,至于那背后之人能不能抓得到,现在顾忱已经不关心了。 只要他的人能落在自己手里,那他就总有办法让这群人开口供出来。 「快撤!」 见大事不妙,住持想也没想就招唿着手下的人往外跑,至于那个被拍进墙里的柴弘大,住持是完全不关心的。 这本来就是个次要人物,若不是因为人手不够才不带着他,此刻这人出了事情倒给了住持一个方便。 若是之后那位大人问起,便可以完全把锅甩给柴弘大,那他可能还要多谢顾忱这一掌,不仅帮他除掉了一个刺头,还让他有了退路。 可是想跑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就如同顾神所说的,这群人把他想像的太好拿捏了。 当住持他们慌慌张张跑到小院儿的时候,等候已久的银钗伺机而动,在黑夜里犹如一只灵敏的猫一般,十分灵动的跳跃着。 眨眼之间便将住持压在了地上,膝盖抵着住持的背,让他跪在地上,住持的眼前出现的那双黑靴正是顾忱的。 顾忱自然是不放心让裴远一个人在屋里睡着的,他本以为人都是沖他来的,裴远不会有什么事情,谁知道这群人还打着裴远的主意。 这次确实是他放松警惕了。 「说说看吧,你们背后之人是谁?」顾忱抱着裴远站在主持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住持,「若是乖巧一些,本宫说不准还留你一条命。」 院子里发生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不会有人安睡的,除了被迷晕的裴远。 金盏带着如桃和赵文从隔壁的厢房走了出来,三人的脸上皆带着些许疑惑,那三个人的疑惑皆有不同。 金盏只是有些奇怪如何这么快就动手了? 而赵文和如桃脸上的疑惑之中还带着些惊讶,但若是仔细些看,也能看出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见过殿下。」 虽然三人脸上带着各不相同的表情,但还是十分默契的行礼问好,随后乖巧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等待着命令。 一如既往。 但在明知自己身边有奸细的情况下,顾忱也不是傻子,当他们三人出来的时候,顾忱便已经扫到了他们的表情。 一个人的表情往往会暴露自己内心的情绪,当那个人的恐惧出现在脸上的时候,顾忱就已经知道了,到底谁是自己身边的奸细。 但他现在还不想点破这件事情,他想看看这个奸细还会做些什么,或者会不会主动一些投诚。 若是他能及时弃暗投明,顾忱也能既往不咎,毕竟可以埋伏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必然也是有些本事的,对于有本事的人才,顾忱向来是惜才的。 前提是这位人才有明智的眼光,若是执意与自己为敌,那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去给本宫搬把椅子来。」 顾忱只是草草的看了三人一眼便十分高傲的开口吩咐,金盏从善如流的下去搬了一把椅子回来,走到了顾忱的身边还贴心地加了软枕在椅子上。 也只有他的贴身丫鬟才会如此贴心的照顾着他,而顾忱被照顾习惯了,十分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金盏的贴心。 第125页 「让我们来瞧瞧这露山寺的住持,背后会是怎样一个大人物的支撑好了。」 顾忱的意思便是要当众对这位主持用刑了,虽然说露山寺是寺庙,是佛门重地,但连露山寺里的住持都已经换了人,顾忱当然也不会顾及这些。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很讨厌寺庙。 再加上银钗方才告诉了顾忱自己所探听到的一切,让顾忱心里对寺庙更加厌恶,他就知道这些和尚多半都是假清高的。 说什么吃斋念佛是在苦修,但实际上一个个红光满面的,过的可比一个普通老百姓好上太多了。 这国家已经腐败到了如此程度,也怪不得最近会要求和亲了,说到和亲,这也是顾忱同意嫁给裴远的原因之一。 按照这样下去,就是草原再一次大规模进攻,大陈迟早会抵挡不住的,而皇室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一般会选择和亲讨好。 若是他没有嫁给裴远,多半会被作为和亲皇子,送到草原去和那群蛮子为伴,与之对比他宁可嫁给一个废物。 当然那是当时顾忱的想法。 现在顾忱可不认为裴远是个废物,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裴远是个废物,或许还会挨到顾忱一顿毒打。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刑讯逼供吗?!」 住持听到了顾忱的意思,瞬间就不淡定了,若是一开始被捉到的时候,住持其实并没有多少慌张,因为顾忱的手上并没有他们的证据。 所以即便顾忱想要给他们定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加上背后那位大人的支持,他有信心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但现在看来,顾忱似乎完全没有要和他们讲证据的样子。 「逼供?」 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顾忱突然笑了起来,随着那笑声逐渐变冷,顾忱那双美目也变得冰冷。 「逼供针对的是清白的嫌疑犯,像你这种板上钉钉的,本宫这可算不上刑讯逼供,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来人,撬开了他的嘴,要是死活不说便杀了。」 很显然对于能派出这种蠢货来对付自己的人,应该也是一个蠢货,所以顾忱对他的兴趣不大。 能问就问问,不出来就算了,反正这次没有成功,多半还会有下一次,等下一次总会让他露出马脚的。 只要他还想杀自己,就不愁没有机会捉到他。 「是。」 银钗十分自觉的揽过了这项任务,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条软鞭,每一下都避开了住持的要害,这能叫住持痛不欲生。 这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至极,但住持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供出自己的幕后主使,反而愤愤不平的瞪着顾忱。 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了,随后闭上了方才还在嚎叫的嘴,心里一横,用力咬下来,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滑落。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的在小院子里响了起来,清清楚楚的落在了顾忱的耳朵里,「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迷烟吗?就算你没事,可你怀里这个也一定醒不过来!」 「因为这可是……」 「因为这可是……」 就像是故意留下这句话一样,住持咬破了自己牙中藏着的毒药,同时咬到了舌头,促进了自己的血液流动速度,毒素更快的发作。 不过几秒便没了气息,倒是给顾忱留下一个难题,顾忱闻过那迷烟,但那迷烟的气息实在是过于劣质,所以顾忱也顾不得去分析那迷烟里面加了什么了。 如今听到那住持的话,顾忱更加确定这迷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想到这里顾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裴远。 如果这个人就这样一辈子沉睡在这里…… 只是想像了一下顾忱知道自己不愿意接受,但他不知道裴远在自己心里到底算什么位置,现在的他只知道他不想让裴远离开。 也不想看到裴远沉寂的样子,他希望看到裴远发光发热,而不是一直畏畏缩缩的,他想要改变裴远。 所以现在在他这个「宏图大志」还没有实现的时候,他是不会让培远出事情的。 「银钗把他处理掉,剩下的人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去,金盏带着赵文他们过来。」 说完顾忱先一步抱着裴远回了厢房,解除了自己身上笼罩着的灵力,房间里残留的迷烟气息并不重,并不足以顾忱闻出其中的成分。 那这件事情还是要请那个人来一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是那住持此前只是恐吓自己倒也还好,就怕他说的是真的。 第95章 无可救药 「你们主子可不可以每次叫人的时候先通知一下?」 「你知不知道作为全大陆最好的炼丹师,我的休息时间是很宝贵的。」 此时已经丑时了,正常人家这个点都还在睡觉,就连打更人都已经回屋休息了,沈从飞已经被念叨了一路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这件事情他也是临时接到通知啊,如果可以,谁会想大半夜地去捞一个正在熟睡的大男人?! 「何药师,这件事情等已经殿下的时候可以亲自提议一下,你也知道我们暗卫都是身不由己的,这也是奉命行事,若是要是实在不配合,我也可以让你昏着过去。」 沈从飞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和自己夹在胳膊底下的人交谈,何非遥一想到这群人暴力的手段立马就闭了嘴,而且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隐隐作痛。 第126页 只不过是唠叨两句,这些暗卫总是不耐烦,对着他的脖子后面就是一记手刀,他可是柔弱的药师,又不是猩猩,哪里需要用这么暴力的手段来镇压啊?! 「算了算了,本药师不和你们计较,」 虽然他认怂了,但他语气上绝对不会认怂,大发慈悲的原谅了沈从飞对他的无理,他夹在胳膊底下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每次沈从飞来找他,基本都不用谈两句,自己被他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也根本就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虽然何非遥知道自己确实是个工具人,但工具人也是有人权的吧,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每次来都像土匪一样。 「我不抱怨了,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为什么殿下大半夜地叫我过去,总要有一个理由吧,总不可能是半夜无聊熘我玩儿的啊?」 「你怎么知道不是?」 懒得和他解释的沈从飞,十分不走心地回了他一句,让何非遥成功陷入了沉思,好像以顾忱那个性子也不是不可能。 「餵……你开玩笑的吧?」 虽然他在自己的脑内已经想像了一段场景,但何非遥还是十分谨慎的和沈从飞确认着。 见沈从飞不说话,何非遥有点裂开了,难道顾忱这个神经病,真的已经闲到要大半夜故意把他吊起来熘一圈解闷了吗? 「是不是真的你问问殿下不就知道了,我们到了。」 说着沈从飞带着何非遥落了下来,以前这个寺庙里还泛着淡淡的腥气,让何非遥一下来就皱起了鼻子,何非遥是个药师嗅觉比常人要灵敏许多。 所以对于这种刺激性的气味,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反应过来是什么的,他的鼻子有些厌恶的开口道:「你们在这寺庙里杀猪了?」 「这个院子怎么可以这么腥?」 他最讨厌的便是腥臭之味了,除非是练制丹药要不得已,否则他根本就不会去碰血。 「都说了让你去问殿下,快进去吧。」 说着沈从飞推了推何非遥,何非遥被他推的一个踉跄往前,然后十分不解的扭过脑袋看他,「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当然不,我要回去睡觉啦。」 沈从飞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脑袋后面,十分欠的笑了一下,随后朝着何非遥摆了摆手,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剩下孤独的何非遥在寺院之中随风凌乱,所以这个人特地把他从他的家里掳了出来,然后放到这个院子里,自己又回去睡觉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越想越觉得气恼的何非遥一脚踢开了门,他倒要看看顾忱到底什么事儿,他最好真的有事,否则,否则他就再也不理他了! 「轻点。」 被何非遥踹门的声响惊了一下的顾忱,有些不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来的可真慢。」 「我的好殿下,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在这个时辰起床过来,已经很努力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真的会哭的啊。」 何非遥和顾忱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若换了别人和顾神这般没大没小的说话,脑袋都不知道已经掉了几次了。 也就何非遥能和顾忱这样说话,而顾忱还不会怪罪了。 「谁管你哭不哭?」顾忱面色不虞的瞟了何非遥一眼,很显然他现在心情差到爆了,虽然不会有心情和何非遥开玩笑,「赶紧给我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 能和顾忱做十几年朋友的人不多,作为他的朋友,何非遥早就掌握了生存的秘诀,那就是看懂他的脸色,不要让他不高兴。 否则鬼知道这个神经病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是怎么了?」 何非遥带着自己的小药箱走了过去,他虽然主要职业是炼丹师,但其实他的本职是药师,所以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自己的小药箱。 而且顾忱大半夜把他提熘起来,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熘他一圈,所以有备无患,他还是带来了。 现在看来他带来是对的,这个躺在床上的人一看就命不久矣,是怎么回事? 「哎妈呀,殿下,你这从哪找来的人?」 何非遥把着裴远的脉搏,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从来没看过气血这般弱的人,真是奇蹟,按照他这个脉象,能挺过18岁就不可思议了。 可是摸着骨龄,这人起码也二十来岁了,怎么做到的? 因为好奇何非遥便想得比较深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忱已经沉下去的脸色,终于在何非遥的时候往上摸到裴远小臂的时候,顾忱可忍的一巴掌拍掉了何非遥的手。 「我就让你看个病,你摸来摸去干嘛?」 被勐然拍掉手掌的何非遥一脸懵,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顾忱护犊子的气势,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他刚刚摸的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不就是一个男人的手臂吗? 为什么要打他? 不能好好说话吗? 委屈,疑惑,震惊的表情从何非遥的脸上交替闪过,看这脸上都已经变成调色盘的何非遥,顾忱你只是冷漠的旁观着。 完全不在意他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查出了什么问题?」 顾忱现在只关心这个,至于何非遥脑子里的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关心,反正这个人的脑子从来也没正常过。 第127页 「问题可大了,殿下这人的脉象很奇怪,他的脉搏里流淌着一股灵力,十分稀薄的灵力好像在抑制着他的生长。」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会受不了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身体还有一种慢性毒素,加上似乎又吸入了一种迷烟,几种毒素混杂在一起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脆弱。」 「说实话,他能到现在都还活着,已经让我很震惊了,这但凡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早就死了。」 何非遥从震惊的神色之中缓过神来,然后半开玩笑的开口想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只是说了个死字,顾忱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能不能治?」 听到何非遥的话,顾忱的心情简直跌落到谷底,他一直知道裴远的身体不算好,但完全没有想到过他的身体可以差到这种地步。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肯定…… 顾忱勐然回神,他刚刚在想些什么? 「能,我什么治不好呀?」 何非遥作为顾忱十几年的好朋友,自然也看出了她情绪里的不对劲,再看了看床上的人,想来这人对他十分重要,自然也不敢懈怠。 「就是有几味药材比较难寻,我可能要出去两三个月的时间帮他找一找,但这期间他随时有可能会毒发,所以我有点不敢保证。」 何非遥所说的是实话,他可不敢骗顾忱半分,要是顾忱真的发起疯来,估计自己要惨。 「我要你有什么用?」听到他说不能保证顾忱一下被激怒了,如果连何非遥都做不到保证,那别的人就更别提了,「连救个人都做不到。」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你先听我说完啊。」 刚刚的话何非遥才说到一半顾忱便忍不住插口了,这可让他有苦难言,十分焦急的表示让顾忱继续听下去。 「他体内的那股灵力一直帮他护着脉搏,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但是那股灵力已经日渐削弱,等到灵力消耗殆尽的那一日,毒素便会侵袭他的全身。」 「到那个时候才真的是无可救药。」 顾忱:「直接告诉我该做什么。」 何非遥敢这么说,便是有把握可以救下他,顾忱不想知道什么理论知识,他现在只想知道如何才能救下裴远。 「这……办法倒是有的,只要定时往他的体内输送灵力,稳住他的脉搏便可以了,只要那股灵力不散,他的脉搏就不会被毒素侵袭。」 但灵力这种东西,用一点便少一点,谁会无私奉献的为他使用灵力呢? 就在何非遥犯难的时候,顾忱已经二话不说握住了顾忱的手开始输送灵力,看到眼前这一幕何非遥彻底说不出话了。 怪不得刚才摸一把都被他打,看来这人对顾忱来说意义非凡,这宝贵的灵力都能说送就送,而且看顾忱这架势是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灵力都送过去。 第96章 毒素 总而言之是稳住了裴远身体里乱窜的毒素,但因为何非遥来的有些晚了,现在的裴远已经开始发烧了。 多半是因为那迷烟之中的药物作用,这点小事对何非遥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麻烦殿下将这位公子翻过身来。」 何非遥十分自然地开始支使顾忱,换了以前他当然是不敢的,但现在这个情况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能帮自己,而且就算叫了别人来,估计顾忱也不会乐意。 「你要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何非遥做什么,但顾忱还是下意识的按照他的话去做,因为他知道何非遥不会骗自己,和裴远也没有仇,自然不会去害他。 「当然是针灸啊。」 何非遥奇怪的看了顾忱一眼,现在这个情况只有封住穴位才能稳住他的病情,他该不会以为和某些小说里面一样,敷一条冰毛巾就完事儿了吧? 「针灸……」 顾忱的眉头跳了跳,随后何非遥便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布包,随着那个布包被何非遥打开,一排尖细的银针出现在了顾忱的眼前。 「对呀,麻烦帮我把他的衣服解开,还是说你要我自己来?」 何非遥拿起了一根银针瞧向顾忱,尖锐的银针在顾忱的眼前晃了晃,若是这针落在自己身上,顾忱是自然不怕的。 可是…… 顾忱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裴远,何非要见他迟迟不动便自己上手去解裴远的衣服,一边解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再拖延一会儿,这人就真没了。」 「殿下要是不忍心看,可以先出去。」 还真被何非遥说中了,顾忱确实是不忍心看这一幕的,但单独放裴远和何非遥两个人在屋子里,他也是不放心的。 毕竟刚刚何非遥进屋子之后对着裴远摸来摸去的,就怕自己走了之后何非遥又开始动手动脚的。 看着顾忱对自己颇为不信任的眼神和何非遥感觉自己的心脏中了一箭,「殿下,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堂堂御用药师,怎么可能是那般无耻下作之人! 「你现在拼命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真的很可疑。」 其实原本顾忱还没这么觉得的,只是在何非遥急迫辩解之后,忽然起了这样的心思而已。 「问一下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我可是朋友啊!我可是唯一跟了你十年的朋友啊!」 不知道是不是顾忱的错觉,他好像在何非遥的眼里看到了痛心疾首四个字,随后抱起床上的裴远道:「就这样扎,我看着。」 第128页 「你这抱着我怎么扎?」 顾忱的动作十分快,在何非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裴远就被他抢走了,只露了一个白皙的背给自己看。 「你扎针不是扎背上就可以了吗?」顾忱释放霸道且不讲理的开口,「难道这样就不能扎了吗?」 「废话,这样扎根本扎不中穴位的呀!」 面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人,何非遥觉得自己心塞得厉害,他到底是倒了什么样的霉才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十年! 「废物。」顾忱眯了眯眼睛,十分不悦的看着何非遥,但最终还是将裴远放回了床上,让裴远规规矩矩的趴在了床上道:「好好扎你的针。」 「眼睛不要乱瞟,不该看的别看,不然本宫就把你眼睛挖出来餵狗。」 在一阵无语之后,何非遥从一旁摸出了一块白布罩在自己的眼睛上,「爷,我保证不看你的人,所以求你不要打我眼睛的主意。」 「而且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何非遥十分正经的强调着自己的取向,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自己对裴远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就差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他看了。 「行吧。」 顾忱好像十分勉强的相信了这件事情,但在他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敲了敲旁边的柱子。 只见房樑上落下来一个人,沈从飞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刚刚才在房樑上眯了一下。 怎么又叫他呀! 沈从飞内心有万般苦涩,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任劳任怨的跪在地上等着顾忱的怜悯。 「你在这里看着他,这人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直接把爪子砍了。」 「噫!顾忱!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真的会失去我的!」 听到他的话何非遥实在忍不住的嚎了出来,自己好歹和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哦。」 顾忱冷冷的哦了一声,就开门出去了,现在还有事情要办,所以才盯不了何非遥,只能拍身边信得过的人盯着他了。 至于何非遥的情绪,顾忱一点也不在乎,因为这个人的情绪就是这般跳脱,这会儿闹了一会儿又好了,是对他太好,就该蹬鼻子上脸了。 事后给他一笔钱就好了,这个人就是钻到钱眼里的,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房间里的沈从飞看着何非遥打了个哈欠,「那麻烦何药师你快点,我现在真的很困吶。」 沈从飞的声音里都带着困意,说一句话,连打了三个哈欠,可见真的是困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原本和他轮班的暗卫这两天有事儿,他已经白天黑夜的守着顾忱三天了,连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此刻真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没睡,你也别想睡,是你吵醒我应有的代价!」 何非遥现在就像个小怨妇似的,要不是床上这个人还昏迷着,一定会对着裴远一顿输出,现在裴远是他的病人,他不可以。 所以这个受气包的任务就落在了沈从飞的身上。 无视掉房间里的吵吵闹闹,顾忱冷着一张脸走到了一旁的厢房里,房间里赵文和如桃正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但很明显他们知道顾忱来这里所谓何事,金盏十分适时的出现,「殿下他们已经招供了。」 「那就没有用了,杀了吧。」顾忱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吩咐了下去,金盏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听到了顾忱的话便立马下去了。 外头本来被审讯的人此刻早已奄奄一息,又不是银钗一直吊着他们一口气,恐怕早就咽气了。 「处理掉吧,殿下说他们无用了。」 金盏快步迈入院子寻到了正在审讯的银钗,银钗听到了金盏的话后,十分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们两鞭子,甩在了喉结处。 力道之大,甚至将被波及到的地砖都打碎,那几人自然也没了气息。 「说说看吧,你们背后之人是谁?」 顾忱悠然自得的坐在了主位上,一旁放着一壶已经凉掉的茶,顾忱是不喜欢喝凉茶的,但此刻却倒了一杯茶水在自己的手中。 「殿下在说什么啊?如桃一直是殿下身边的人啊?」 这番话分明是在表达自己的忠心,但那是在忽略到她语气之中的颤抖和恐惧之后,顾忱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瞥向了一旁的赵文。 「在下无话可说。」 「很好,看来都是硬骨头。」 顾忱嗯了一声,许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看不出他的喜怒,不知她到底想做些什么事情? 如桃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知道顾忱的手段,这些手段不管是哪一项到自己的身上,自己绝对撑不过一刻钟。 就是将那位大人坦露,她的家人绝对会性命不保,如此两难的困境让如桃十分绝望,甚至于出现了死志。 「别想着死,本宫还没允许你去死。」 顾忱喝了一口手中的凉茶,果不其然是难以下咽的,但唯有这清凉的茶才能消一消他心中的火气。 他本以为身边就一个人是间谍,没想到这两个都是间谍,还都是自不同的人派来的,看来自己也是放松了警惕。 「你若是死了,你的家人也不会善终。」顾忱将手中的茶直接泼在了如桃的身上,这茶是凉的,自然不会烫伤,「你知道本宫的手段。」 第129页 「你那一家老小,有谁能挺过本宫一招?」 这般明晃晃的威胁显然是顾忱不想再陪他们玩下去了,现在裴远的生命受到了威胁,顾忱自然也就没有玩下去的心情了。 听到他如此不留余地的话语,如桃彻底泄了力气,再也跪不住了,身体一歪,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殿下饶命啊!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 如桃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爬向了顾忱的脚边,大着胆子拽住了顾忱的衣角,「那位大人以家中老母的性命为要挟,奴婢真的是不得已的!」 看来比起她口中的那位大人,如桃对于顾忱的恐惧要更加重一些,而赵文不同,虽然也吓得脸色苍白,却比如桃镇定许多。 「本宫觉得在你们一开始来的时候就说过,本宫最是厌恶背叛者。」 说着顾忱便一脚将如桃踹了出去,他是不喜欢打女人,前提是那个女人没有招惹到他,现在如桃无疑是踩到了他的底线。 「背叛者的下场只有死,你们可以选择舒服些死还是痛苦些死?」 顾忱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二人,虽然眼里没有半分的笑意,不可否认他有一张很美的脸,即便此刻犹如暗夜的鬼魅。 第97章 算爱吗? 「把里面打扫干净。」 顾忱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他居然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一个晚上,金盏十分自觉的递上了一个手帕。 顾忱慵懒的拿过那个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指甲,便将手帕丢在了地上,「把这里处理干净,我们该回去了。」 他身后的房间之中满是血污,很稀奇的是顾忱的身上并没有沾到一丝血迹,倒在地上的二人面色痛苦,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可想而知生前的遭受了如何的折磨。 即便是看到这一幕金盏也面色如常,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家常便饭,背叛者的下场通常都是如此。 「怎么样了?」 一宿没睡的何非遥听到顾忱的声音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煳煳的开口道:「我没睡!」 「把你的口水擦擦,再跟本宫说话。」 顾忱十分鄙夷的看着何非遥,不过才一个晚上没有睡,便如此熬不住,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铁打的身体怎么折腾都不坏啊!」 觉得丢人的何非遥用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嘴硬地开口回怼。 「行了,人现在怎么样了?稳定下来了吗?」 顾忱没心情和何非遥扯皮,他现在更加关心裴远的身体状况。 因为一晚上没睡顾忱也十分疲惫,审讯的时候又用了一些力气和灵力,此刻脸上都显现着疲态。 正如何非遥所说,是每个人都拥有铁打的身体,其实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终有会垮的一天。 所以平时顾忱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比较爱惜的,这样会熬夜去从不沾染什么不良嗜好,熬夜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至于昨晚用掉的灵力,一部分是为了给裴远维护灵脉,另一部分则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上沾上血污。 说是按照他昨晚的审讯方法,估计会满身血污吧,到时候带着血腥气回来熏到裴远就不好了。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他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 提到这个何非遥就不困了,十分骄傲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如果鼻子能长长的话,估计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诺,这个是药,看着他每天都要吃一颗。」何非遥十分郑重的叮嘱着,「我这次大概要去两三个月的样子,这里的药够他吃两三个月了,如果没了,我还没有回来的话……」 「那就证明我可能已经死在路上了。」 何非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十分正经的开口,这倒是叫顾忱有些不安心的皱了皱眉头,「你别拿这种事情和我开玩笑。」 「谁会拿自己的生死和你开玩笑,我和你说的是真的。」 何非遥愤愤不平的看着顾忱,自己为他的牺牲这么大,这人怎么就是不信自己呢? 「这是要採摘的药里面,有一朵叫做无藤花的材料,一般生长在魔界和人间的交接断崖处,那种地方有多危险,不用我跟你说吧?」 何非遥抱着手臂哼了一声,撇开脑袋颇为傲娇的开口道:「所以我绝对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如果我在三个月之后都还没有回来的话,那我一定是死了,否则我一定会写信给你,再寄一瓶药回来。」 「本宫知道了,赶紧去吧。」 顾忱淡淡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要挽留何非遥的意思,现在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还有一些不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药。」 「你!我就多余和你说这些话!」 他好歹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个晚上,这人进来啥也不管,只管他要结果,好歹对他说一句辛苦了也行啊。 虽然顾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但何非遥见一次心塞一次,有好几次他都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人当朋友? 难道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何非遥还是没有对顾忱说什么,只是愤愤不平地甩门离开了,不用多想,他确实就是去找药了的。 毕竟病人为重,他的医者仁心可不是开玩笑的。 之所以对何非遥这般态度,一是因为习惯了,二是因为顾忱知道何非遥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他们之间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对彼此这点理解还是有的。 第130页 「快醒醒吧。」 顾忱拿着药瓶坐在了床边,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裴远,虽然裴远在他身边睡着过好几次。 但顾忱从来没有心情去观察他,此刻的心境却和那些时候都不一样,他甚至觉得裴远的睡脸很好看,矛盾的心思在他心中不断的蔓延。 他既希望裴远能快点醒过来,也希望他能多睡一会儿。 手上却在很诚实的替裴远输送的灵力,之前也说过,灵力这种东西不会自己增长,或者说增长的速度十分缓慢,按顾忱的用法是根本来不及补充的。 但他却依旧我行我素的给裴远灌着灵力,好像他的灵力用之不竭一般,「本宫没有再嫌弃过你,所以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不要生我的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就是熟悉他的人在顾忱的身边,只怕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可从来没有见顾忱示弱的样子。 若是这世上真的有神,就这一次帮帮我。 神祇是虚无缥缈的,大家都说这世上有神,但在深宫被践踏的时候,顾忱没有碰到过神。 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没有神明的出现。 在重要之物被夺去时,神明也没有出现。 所以顾忱不信寺庙,不信神佛,甚至在他的观念里,神佛皆是自私自利,他们高坐神台之上,享受着人们的供奉和崇拜。 但对于人们的苦难,他们选择视而不见,美名其曰,不可干涉因果,但其实就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吧。 这也是顾忱第一次向神佛祈求,或许是因为他们身处寺庙,又或许是因为裴远的身子越来越凉,尽管顾忱在为他灌输灵力却仍旧阻止不了。 所以顾忱在心里忍不住的向神佛祷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自己不求神佛的庇佑,因为他早已罪恶满身。 但裴远和他不同,他配得上神佛的庇佑。 不知是不是顾忱的祷告真的有了效果。 裴远原本冰凉的身子被顾忱用灵力灌输后,逐渐变得暖洋洋的,裴远修长的睫毛微微扇动。 迷迷煳煳间他感觉到手掌被人紧紧握着,下意识的回握住了那只温暖的手,感受到手上轻微的力度,原本闭着眼睛好似祈求的顾忱也睁开了眼。 「殿下?」裴远有些费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睡到身上都酸软无力了,此刻有些不清楚自己是否还在梦中,「我睡了很久吗?」 「殿下为什么看上去那么伤心?」 在裴远的印象之中,顾忱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他的攻击性是溢出来的,就像是带刺的花,攻击性不过是他的保护壳,但正因如此,他不会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眼前的人为何显得如此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了一样。 在他睡着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就在裴远疑惑的时候,顾忱忽然就笑了,裴远心里的疑惑顿时扩大了不少,因为顾忱的神态转变实在太快了,所以他实在摸不清顾忱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接下来顾忱的动作让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顾忱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我怀里,肩头的布料好像传来了温热的湿润感。 裴远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哄一哄他。 「没事了殿下,没事的。」 四肢酸软的裴远费力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在顾忱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他也用不了多少力气,光是抬手就已经十分耗费他的精力了。 「你这人为什么这么没有防备呢?」 顾忱的话里带着几分责怪,但这份责怪又好像不是对着裴远而是对着自己一样,裴远一时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顾忱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 这种情况下说多错多,还不如就这样闭口不言。 顾忱当然知道自己的情绪转变应该是吓到了裴远的,昨天晚上他想了很久,自己对裴远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在处理完赵文和如桃之后,顾忱一个人突兀的坐在那间满是血污的屋子里,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了很久很久。 在他的心里他不知道爱为何物,只知道自己爱母妃,爱祖父,那些都是对亲人的爱。 但裴远算他的亲人吗? 他们确实成亲了,但这门亲事并非二人所求,甚至是他们两个人避之不及的,只是无力违抗才被绑在一起。 那么自己对他的在意算爱吗? 如果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的物品看待,那么自己这般紧张是对的吗? 顾忱不知道,他以前也不知道很多事情,但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学得很快,只有这件事情从来没有人教过他。 所以他也是第一次这般手足无措,现在的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裴远的陪伴。 第98章 给点隐私行不行 白驹过隙,光影轮迴。 自从他们从露山寺回来之后,顾忱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裴远时不时感到胆战心惊。 因为顾忱对自己似乎有一些太在意了,不管是自己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知道今日自己在路边买了什么小吃。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但裴远却不知该如何防范。 第131页 在这一个月里他被顾忱询问了三十次今日做了什么,若是他有半点隐瞒,顾忱就会当场戳穿他隐瞒的地方。 这点是让裴远有些生气的,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为何还要自己再重述,就这个问题裴远当然和顾忱商量过。 只不过被完全驳回了而已。 今日又来了。 「你今日在聚香坊吃的并不是五香虾,吃了煮南瓜,做什么骗本宫?」 顾忱完全没有避着裴远的意思,当着他的面对着帐本修修改改,这几日茶馆的营生不错,或许是因为他疏于管理,手下那两个掌柜又开始不老实了。 裴远实在是感觉到忍无可忍了,之前他一直以为顾忱是因为雨露期到了,才会变得这般多疑敏感。 但这都过去十几天了,他的雨露期应该早就过了啊! 「殿下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又做什么来问我?叫我再说一遍,很好玩吗?」 倒不是被戳破了有多恼怒,是裴远实在不想再和顾忱玩这种游戏了,每次回到府邸之后,都要像个未成年的小孩儿一样跟他报备。 他可是已经成年很久的男子了。 最主要是他每次让人报备的时候,都会让金盏在一边把这事写下来,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是想看看你和不和本宫说实话,生气了?」 裴远的声音都大了一些,那可就不只是生气了,而是气狠了。 都说了平日里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的,裴远平日里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会好声好气地同对方讲,但凡他的声音都大起来了,那就是觉得跟对方讲不通了,且已经被气狠了的程度。 「怎么敢跟殿下生气?」裴远嘴上这样虽然这样说着,但一张小脸儿都气红了,可想而知他确实是在逞强,「殿下这帮神通广大,把能力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关心我呢?」 顾忱:「本宫关心你不好吗?」 裴远:「我不需要殿下如此关心,在下可以照顾好自己。」 或许是裴远的话说的重了,刚刚语气便已经沉下来的顾忱,此刻已经完全变了脸色,见状金盏十分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既然如此,这惠南你也不要去了。」 自己对他这般关心关注,这人却好心当成驴肝肺,说什么不需要自己,合着都是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了呗! 气狠了的顾忱也不再搭理裴远,将手里的帐本随意的甩在了一旁,便哼了一声扭过了头,熟悉的头疼此刻又冒了上来。 这疼痛已经很久没有来找顾忱了,只是因为在裴远的身边过的比较舒心的原因,而且裴远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永远可以安抚他的头疼。 但现在顾忱不想看裴远,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他每日这么多事情还要抽出精神来去关心裴远的衣食住行,这人非但不感恩,还嫌弃自己多管闲事,简直岂有此理! 「殿下什么意思?惠南?」 方才在气头上的裴远只听到了惠南两个字,想到惠南便想到了惠南的水灾,当然是想去现场看一看灾后重建的如何了。 所以便有些迫切的开口询问顾忱,只是时刻顾忱扭开头不理自己了,这时裴远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本来惹得顾忱生气了也是正常的,但他又实在关心惠南的事情,虽然刚刚是他起的头,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 裴远软下的声音,凑到了顾忱的身边给他揉着肩,「殿下别生气,在下方才也只是一时失言。」 「无事献殷勤,刚才都还恨不得跟本宫断绝关系,此刻又上赶着来的讨好,你这人还真是多变。」 是个人都能听得出顾忱此刻声音里的讽刺,但却没人能听出他那隐含在讽刺之下的一抹委屈。 所以裴远自然也听不出来,知道顾忱是在讽刺自己的态度转变,但裴远还是接了下来,「是在下的错,殿下大人有大量,便原谅在下自己这一回吧。」 「之前捐款之时,本宫捐的钱最多,自然可以携带家眷一同前往惠南查看,但你好像一点也不想跟本宫一起的样子。」 顾忱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哄好的人,受了委屈自然而百倍讨回来的,裴远听到可以去惠南眼睛都亮了,「殿下哪里的话?」 「殿下在何处,我就在何处,在下不是一直都追随殿下的吗?」 「现在又想和本宫一起了?」顾忱哼了一声,你显然不相信裴远的说辞,「本宫都被你气的头疼了,揉个肩膀就算完事了吗?好没诚意的道歉。」 「知道了,知道了,我帮殿下按摩按摩。」 只要能达到目的,别说是按摩,就是伺候顾忱沐浴更衣都没问题,「殿下觉得这样的力度如何?」 「还行吧,你今日的药还没吃吧?」 顾忱舒服的嗯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一般开口询问,虽然顾忱不止一次说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裴远好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也是顾忱刻意派的人在裴远的身边看着他的原因,怕哪一日这傢伙没有吃药出了事情。 「一定要吃那个药吗?」 裴远微微抿了抿唇,很显然他一点也不想吃那个药,倒不是嫌那药苦,只是每次吃完那药之后,自己身上都会有些不舒服的反应。 他不想让顾忱知道,所以在有意无意的避免着吃这个药。 第132页 「本宫和你说过了,现在你的身体里有两种毒,除了我的灵力能护着你的脉搏以外,便是要吃这药来压制毒素。」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挺得住?」 顾忱听到他有些抗拒的声音,瞬间睁开了眼睛,也不让他按摩了,握着裴远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听话一点,本宫不想朝你发火,你也不要招惹本宫。」 顾忱尽可能平稳的和裴远说话,虽然之后他很少和裴远发火了,裴远想做什么顾忱从不会阻拦,只有喝药这件事他不会让着。 「知道了。」 裴远你知道顾忱是为了他好,只是那药他现在实在不想吃,尤其不想在顾忱的面前吃。 但顾忱想起之前裴远不想喝药时的所作所为,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任他的,「那你现在吃吧,本宫看着你吃才放心。」 裴远最不想的就是在他的面前吃了,可看着顾忱的意思似乎今日他不吃便走不了了一样,而且顾忱随后又开口道:「你若是乖乖吃药,本宫便带你去惠南。」 「可是殿下现在药不在我手里,我回房便是要可好?」 裴远有些推阻地看着顾忱,希望他不要逼得太紧,但这件事情顾忱绝不会让着裴远,只是打了个响指沈从飞便拿着药出现了。 「现在吃吧。」 顾忱从沈从飞的手上将药拿了下来,看着裴远开口,裴远知道今日这药他是必须要吃了,虽然他不愿意在顾忱的面前服药但还是乖巧地接过了药碗。 就着一旁的茶水吃了下去,这药算不上苦所以裴远吃下去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见他吃了药顾忱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本宫瞧着,你吃药的表情还好,想来应该是不苦的,为何这般抗拒?」 强迫人吃完药之后顾忱才想起来询问原因,裴远不是一个会不顾自己身体的人,而且他一向能够忍耐,若是药苦一点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才对。 吃完药之后裴远的眸子微微垂着,面对顾忱的询问他缄口不言,只是心不在焉地开口道:「殿下,我有一些困了,我想先回房间。」 刚刚这个人精神不是还好的吗,你喝了一碗药就睏倦了吗? 顾忱到也没有多少起疑,因为喝完药之后药性上来了是会有这样的作用,便没有强迫裴远,一定要说出原因,点了点头便让他回去了。 随后又觉得刚才顾忱的神情有些奇怪,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还是决定自己前去一探究竟。 从吃药开始裴远的表现就很不对劲,难道是这药有什么副作用?但何非遥当时没有告诉自己吗?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按照顾忱的性格一定是觉得自己不会害他的,所以药物出现的副作用估计他也不会起疑,当然也不可能当面质问自己。 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翻裴远的屋顶了,没想到都已经是夫妻了之后他还要去翻屋顶,看到这一点顾忱也是满头黑线。 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叫裴远察觉异常的话,他肯定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按照裴远的性格看见他一定死死忍着,绝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异常。 刚刚翻上屋顶的顾忱如此想着,便听见了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还带着些许低沉的啜泣声。 第99章 好热的温度 抽泣的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或者耳力不好的人定是听不清的,可听到这声音,顾忱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刚才裴远不是还好好的吗? 难道就因为自己逼他吃药吗? 满头问号的顾忱,宁可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愿意相信你裴远是因为自己比他吃药而苦。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顾忱甚至动用了灵力,探寻这里面的一切。 为什么不直接掀开屋顶的瓦片呢? 当然是因为掀开屋顶的瓦片会被裴远发现。 要是被裴远看见自己在屋顶的话,那场面可想而知地尴尬,而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他绝对不能被发现。 房间里面裴远趴在床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喘着出气,似乎有些唿吸不上来的样子。 眼角挂着欲掉不掉的泪珠,手指紧紧的抓着床单,似乎没了力气起身,只能如此依靠在床边。 那副难受的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用灵力来化作五感的顾忱,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的,瞬间便不能冷静了。 在大门被人打开的时候,裴远吓了一跳,脸上还挂着迷茫的表情便看了过去。 因为泪水模煳了眼睛,所以他有一些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但当顾忱走进来之后,他敏锐地嗅到了顾忱身上的味道。 安心的同时又有些慌张,安心是因为来的人是顾忱,慌张是因为自己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被他瞧见了。 「殿下……殿下怎么来了……」 裴远慌慌张张的挡着自己的脸,因为双腿无力无法起身,只能趴在床边的原因,裴远便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被子里。 只希望顾忱能赶紧离开这里,这丢人的模样被谁看见都好,唯有顾忱,他不想让顾忱看见。 「这么难受吗?」 刚刚看的一清二楚的顾忱,此刻不管裴远如何遮盖都已是无用之功了,但裴远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在尽可能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没有,只是这段日子有些睡不好,现在腿脚无力而已。」 第133页 裴远十分勉强的给自己解释出现在的状况,想让顾忱相信自己的话,「我没事的,殿下,快回去吧,不是还有帐本要看吗?」 「帐本……那个什么时候看都是一样的。」 顾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但没想到都这样了,裴远还想着让他回去看帐本,在裴远的心里自己究竟是多靠不住啊。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敢依靠自己? 这个想法在心里发了芽,然后疯狂的生长了起来,顾忱上前抓住了裴远的手腕,让他强硬的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样子?你这副样子算是没事吗?」 顾忱拉着人来到了梳妆檯前,这个梳妆檯还是顾忱强硬装上的,因为裴远不喜欢打扮,但顾忱却觉得他屋子里连张镜子都没有不好,所以强行给他装上。 现在这个梳妆檯便派上了用场,顾忱拉着人来到了梳妆檯前,让裴远这脸扭了过去,面对着那面铜镜到:「你仔细看看,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你当本宫瞎了吗?」 「殿……下,我没事的,你别管我……」 裴远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少难看,所以他才不愿意在顾忱的面前吃药,房间里这面镜子他真的很想砸掉,因为第一次起作用的时候便是在这镜子前。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丑态,可这镜子是顾忱给他安装的,他不能砸。 「本宫在你心里就这般靠不住吗?」顾忱不管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在逞强,明明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可他却不愿意靠自己,「明明难受成这样却什么都不说。」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本宫说呢?」 或许是因为顾忱的一步步紧逼,又或许是因为身体的难受,裴远终于也是到达了极限,再也忍不住的哭泣了起来。 「和殿下说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给殿下徒增麻烦罢了!」 他不想自己成为顾忱的累赘,就是最近这段日子顾忱几乎忙的脚不沾地,连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顾忱。 所以他想着能忍就忍了,但最近这药每次吃下去之后的反应越来越大,所以裴远才开始抗拒这个药。 不知道是不是顾忱的错觉,他似乎嗅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从裴远的身上一阵阵的传出来。 这种花香不仅甜腻,而且带着些许不安的气息,就是在告诉着顾忱此刻的裴远有多么的不安。 这倒是很奇怪了,顾忱从来没有想过裴远会这样不安,是他对裴远的关心太少吗? 「你可以告诉本宫的,本宫来帮你想办法。」 现在的裴远明显情绪不稳定,顾忱能耐着自己的性子去哄他,裴远手脚无力,根本站不住,所以顾忱将人打横抱起走到了床边。 「有什么事情能重要过你呢?」 就连顾忱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话时的语气是多么的温柔,好似被安抚的裴远紧紧的抱着顾忱的腰身,即便他此刻浑身无力,却依旧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去抱他。 好像他一松手,顾忱就会消失一样。 「没事的,本宫在这里陪你。」 顾忱还是揉了揉裴远的脑袋,他这样的情绪顾忱并没有见过,却又感觉很熟悉,身体就好像有记忆一般自动的照顾他起来。 「给何非遥写信,这件事情告诉他问问是什么情况。」 顾忱对着房樑上的沈从飞吩咐,现在还能联繫到何非遥的人,应该也只有沈从飞了,其实顾忱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只要能帮助他成事,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儿,就算这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甜甜蜜蜜,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 沈从飞回了一声,因为有些奇怪的想着,殿下怎么知道我能联繫到那傢伙的? 房间里茉莉花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了,但那股不安好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回不去的甜意,裴远抱着顾忱的腰好像睡了过去。 顾忱一时间也不能离开,便叫人将帐本什么的都挪到这个屋子里来,一直陪着裴远睡觉,一个下午以来连动都没有动过。 等裴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身上不适的感觉退下去了许多,脑袋下软软的感觉让他有些奇怪,好像不是他的枕头。 他的枕头不该是这种触感,因为奇怪裴远抬起了眸子去看,抬起眼便看见了靠在床柱上睡过去的顾忱。 顾忱也不是铁打的人,因为这段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身子本就劳累,再加上房间里浓郁的茉莉花香,就像是在安抚他的神经一般,不自觉间便睡了过去。 手中的帐本落在一旁的床榻上,可见他睡着的时候应该还想撑着想着,只是实在是抵不住倦意才睡过去。 自己居然就这样睡在顾忱的腿上一个下午吗? 裴远有些发愣的看着睡着的顾忱,他记得自己在睡过去之前好像和顾忱吵架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对顾忱来说算不算吵架。 其实看起来就像是他的无理取闹罢了。 「睡醒了?」大约是感觉到了腿上的重量消失,顾忱也悠悠转醒了,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裴远,「身上可还难受?」 即便已经派沈从飞去询问原因,但也不会这样快就能出结果,他还是需要自己来询问裴远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第134页 「好多了殿下,今天下午我失礼了……」 即便晕晕乎乎的,但裴远却依旧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大胆,若是清醒的状态他是绝对不会对顾忱这样无礼的。 「看来确实好多了,下午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对于裴远的道歉,顾忱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抬手摸了摸裴远的脑袋,用手背测试着他的额头的温度。 确定它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才松了一口气,下午那一会儿裴远虽然是昏睡了过去,但身上却奇烫无比,顾忱都怕他烧坏了。 本是想去请大夫的,但裴远却一直呢喃着不让他去叫大夫,因为没有办法,所以顾忱只能自己来照顾他,但因为他也不怎么会照顾人,所以这其中出了很多比较丢人的事情。 顾忱不打算告诉裴远,毕竟那期间他实在是过于丢人,既然裴远都不知道,还是不要提的好。 「没什么大碍,只是每每吃了那药之后,身上便会开始发热。」 见他试探的动作,裴远便知道自己掩盖不了,因为顾忱又照顾了自己这么久,所以他也不好继续隐瞒了。 「殿下不必过于忧心,除了用完药之后身上会发热之外,没有其他的副作用,我不想让定下担心才一直没说。」 趴在自己腿上的人小心翼翼的解释着,裴远既然没有做替身,那就证明他身上应该还是没有力气的,所以顾忱也没有催促他从自己的腿上起来。 「下次直接告诉本宫就好,本宫会为你想办法的,你若时时刻刻都瞒着本宫,若是叫本宫忽然瞧见你这副模样,那才是叫本宫心寒。」 第100章 踏上打怪之路 马车的行程很慢,一遍一行人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地赶路,却依旧离惠南还有五天的日程,顾忱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而裴远此刻坐在他的身边帮他按揉着大腿。 为了尽快前往惠南,在裴远恢復的差不多之后,顾忱便带着他上路了,在上路之前顾忱当然询问过裴远的意愿的。 他知道裴远肯定是想去惠南的,但看裴远的样子,一看便是从未出过远门的,此去路程遥远,只怕裴远可能会撑不住。 所以顾忱出于这层考虑,还是耐着性子劝了劝裴远,本是想让他不要来了的,因为去的路途不仅遥远,而且有可能会遭遇危险。 他的动向很有可能会被敌人掌握,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不能确保裴远的安全,可裴远却告诉他。 「既然如此,我便更要去了,要是殿下不在我身边,我岂不是更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吗?」 他说的确实在理,惊城也并非是绝对安全之处,倒不如让他带在身边看着,叫自己也心安一些。 所以最后他也是带上了裴远一起走,此行他们出门必须低调,因为朝廷并不知前往惠南探灾的人是顾忱。 顾忱当时捐款用的是茶馆的名义,接下这个圣旨的人是封小珍,所以此行也有封小珍在,他们只是作为陪同人员一同前往。 为了以防万一被熟人认出来,出门在外的时候,顾忱和裴远都是带着面纱的,而王府之中这几日谢绝见客,也多亏了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来才不会轻易穿帮。 「殿下是不是饿了?」裴远看着紧闭着双眸的顾忱,顾忱看起来又瘦了一些,看得裴远心里也不好受,「要不要用些食物?」 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的干粮不多,多半都是路上买的一些食物,这些食物大多粗糙,可能不合顾忱的胃口。 所以这一路上裴远没见顾忱怎么吃过东西,也怪不得他看起来日渐消瘦了,「殿下用一些吧,还有许久的路程,殿下若身子先垮了就不好了。」 「本宫不想吃。」 顾忱却摇了摇头,这次并不是他挑剔,而是因为他真的没有食慾,马车颠簸了,一路颠了,他没有任何胃口吃东西。 他怕自己吃了就吐出来,那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可殿下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裴远十分担心的看着顾忱,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炽热了,顾忱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勉强掰下来一些面包往自己嘴里塞。 「知道了,本宫吃一些就好,给本宫拿些水来吧。」 吃得他实在是吃不下什么,吃了小半个面包之后便完全不想再吃了,裴远那好不容易吃了一点,也算是放心了一些,从自己腰间卸下来一个水壶递给他。 「殿下这般劳累的话,我们再下个村子歇歇脚吧。」裴远举着水壶餵给顾忱喝水,他感觉顾忱现在十分虚弱,并不自觉的想要多照顾他一下,「一时半会儿我们也到不了地方。」 「你不是很想去惠南看看吗?在路上歇脚的话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顾忱也没有说什么就着裴远的动作喝下了水,吞咽了几口便不喝了,先看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突然转变了口风。 「也罢,我们去前面的村子歇歇脚吧,这天看起来要下雨了。」 他们是在山林里,就是下雨了只会更加不好走,而且这片山林多滑坡,若是执意前行,很有可能会遇到意外,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会儿算了。 裴远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但裴远很高兴地通知了前面的马夫,坐在马夫旁边的封小珍乐得都蹦起来了。 第135页 三天了,三天了啊,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明明她才是朝廷邀请的人,但是顾忱为了出行方便,甚至连个马车都没给她,本来三个人坐马车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这马车里恐怕是容不下她,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让封小珍不自觉的想要迴避些,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这就导致三天以来,睡觉的时候她是动也不敢动,本来他都打算跟马夫一起睡在外面算了,但裴远看不过去,一定要她睡在马车里面。 甚至还打算和她换一下,自己出去睡,一听到裴远这个提议,封小珍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还是她进去睡吧。 就是让裴远和马夫睡在一处,而自己和顾忱睡在一处,她怕自己晚上因为打个唿噜就被人直接砍了脑袋,这么比下来的话,他们三个人其实可以好好相处的。 「师傅快冲啊,前面就一个村子了!」 俏丽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可见封小珍对于能休息这一点是真的很高兴。 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飞驰着,多亏了马夫技术好才没有翻车,很快他们便走到村子里。 顾忱被颠了两下,有点无语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但看着裴远也带着些许兴奋的神色,他还是压下了自己心里被颠了的不悦。 不过就是休息一下,何必这么高兴。 这两个人当真是好哄啊。 这个村子很小,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到头,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村子里面酒楼,裁衣铺,铁匠行,客栈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钱庄在这里,对此裴远有些惊讶,酒楼什么的倒还好说,但这样的小地方为何会有钱庄呢? 不过钱庄到也方便了不少,顾忱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递给封小珍,随意的开口说道:「去取些银子出来,我们在客栈等着你。」 至于为什么让封小珍去,虽然是因为顾忱懒得动弹,连着坐了三天三夜的马车顾忱感觉浑身酸痛,而马夫顾忱信不过,裴远他又不捨得支使。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封小珍适合去做这事儿,左右不过是个小村落,应该不会出事的。 可他们却没看到自他们进来开始,每个村民都对他们侧目而视,一双双浑浊的眼睛里面带着些许贪婪的目光。 封小珍刚下了马车要去钱庄就感觉被阴森森的目光盯着,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早知道会这样,她应该叫马夫跟着她一起来的! 这个小村落坐落于山腰处,方圆几里荒无人烟,就连鸟兽都不多,这个村子出现在这里确实十分突兀,明明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但顾忱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 下了马车之后,裴远也感觉到了,还有一些不安的拽着顾忱的衣角,或许回到马车上休息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看顾忱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也不能贸然开口扰了顾忱的兴致,即便心里惴惴不安,但依旧选择跟着顾忱前行。 这里的客栈并不算很大,三层楼的高度,竹板制作的屋顶和墙壁,透着清脆的颜色,客栈里的掌柜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他说我眼睛里却没有神彩。 简直就像是一个失了魂的人。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的十分热情的开口,即便他十分想展露出自己的热情,可一开口便让人察觉到不对劲,是掌柜的嘴里根本没有舌头。 他是如何做到说话的? 看着那血煳淋淋的嘴巴,裴远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险些噎死过去,捂着嘴便弯下了腰,看起来有些受不了想要吐出来的样子。 顾忱到时神色如常的抛出了一锭银子,「住店,三间房。」 他和裴远自然是住在一处的,另一间房留给封小珍,他一个女子总不好与马夫或是沈从飞同住,第三间方便留给剩下的人挤一挤就好了。 因为顾忱表现的实在过于平淡,这叫裴远忍不住产生了怀疑,难道他刚刚是看错了什么吗? 「殿下,你方才……」 裴远刚刚开口便被顾忱捂住了嘴,顾忱对着他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正在拨动算盘的掌柜。 只见大掌柜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了过来,分明是没有眼珠的黑洞,但裴远却能从其中看出他的贪婪,那眼睛就像是飢饿了许久的野兽看到了肉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勐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好嘞,几位上面请,小二,快来带着贵客上楼!」 掌柜拨弄算盘的时候停了下来,对着楼上喊了一声,楼上传来一声回应,随后便有人噔噔噔的走了下来,脚步又急又快的,好像恨不得从楼梯上直接滚下来一样。 因为这掌柜实在是吓到了裴远,所以裴远都不敢看赶过来小二会是什么样子的,他有些害怕自己会看到什么更吓人的景观。 事实上他想的不错,赶来的确实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小二明明应该腿脚灵活,可赶到他们眼前的小孩却活活的矮了他们半截。 因为这个小二……根本就没有腿。 刚才裴远听到了噔噔噔的声音,并不是他脚踩楼梯发出的声音,而是那对血不淋淋的膝盖骨,磕碰在竹梯上发出的声响。 而再往上看,通往二楼的竹梯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痕迹,从楼上一直往下蔓延,给裴远的感觉就好像是这些鲜血正向自己涌来。 第136页 第101章 诡异的落脚点 这里分明这样奇怪,这样可疑,这样危险,但顾忱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在这里住了下来,即便裴远三番两次地想开口提醒他,但每次都在他开口之前顾忱并阻止了他。 好像顾忱是故意不让他说出这一切一样。 跟着他们来的马夫是一个普通人,除了赶马车的技术好些,没有什么特别的,自然在看到小二和掌柜时就吓晕了过去。 这一些都在顾忱的掌控范围之内,只是有一点令他出乎意料,他本以为裴远在看到这些之后也会吓晕过去,没想到裴远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之外,便没有别的反应了。 「殿下这里明明这般……为何还要在这里留宿?」 等他们到了房间,只剩他们两个人时,裴远才终于可以说话了,在楼下屡屡被打断的裴远此刻表现出了自己的疑惑。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出什么必须住在这里的理由。 这里明显不是一个正常的客栈,而且这里的危险看起来十分地大,顾忱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但顾忱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想不通的时候便只能问了。 虽然裴远不知道顾忱会不会回答他,但若是不问,裴远只会在自己的心里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情。 「本宫问你,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出现一个村落是正常吗?」 面对裴远的疑问,顾忱并没有着急的回答,他是十分平淡的抛出了一个问题给裴远。 「不正常。」 当然是不正常的事情,若是这附近也有村落倒也罢了,让他们一路走来,连一户人家都没有遇到过,这是说不通的事情。 若是这里没有人烟,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村落在这里,而且这些人明显看着都不像活人了。 「不正常才是对的,我们一路走来已经走了三天三夜,只要我们的方向没错,也该到了寻云镇,可这么久了,你有见到过一个镇子吗?」 寻云镇,是途经惠南的必经之路,也是大陈提出及其漂亮的小镇,其中以衣料出名,可谓是商人云集的地方。 只要他们的方向不错,也应该到了,但正如顾忱所言,别说是寻云镇了,就连一个普通的村落都没有看到过,这是他们途经的第一个村落。 但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村落,甚至有可能是妖物盘踞的地方。 「这几日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见裴远陷入了沉思,顾忱继续开口,倒是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在指导着裴远自己去找寻答案,而非是从他口中得知。 「这几日……我只感觉身上很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趴在我的背上了。」 醍醐灌顶一般的话语叫裴远打了个机灵,他想起日前踏入这片山林的时候,当时她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随后便感觉自己身体越发沉重。 就像是身上的衣物都被水浸湿了一般,但分明都是干燥的,重的他甚至有些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 后来还是顾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给他说了一些灵力才解决这件事情,难道自那时起顾忱便知道了吗?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踏入了鬼怪的村落?」 「差一点就对了。」 说的也是大差不差了,虽然这里不算鬼怪的村落,但确实也不算人的村子,甚至于外面那群是不人不鬼的东西。 所以裴远猜的也不算错太远,为了表达他的鼓励,顾忱大发慈悲的抬手在裴远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外面这群是影食。」 「影食?」裴远从未听说过这生物,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居然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那是何物?」 「就是外面那群东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像是这个村子的影子,不过估计这个村子早就灭绝了。」 「而外面的人倒映的是他们死前的模样,比如说那个掌柜没有舌头,证明他生前被人拔舌,而那个小二没有双腿,也就说明他生前被人生生砍去了双腿。」 顾忱十分平静的给裴远介绍着,一双眸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波澜,只是目光透过窗子从高处洒落,注视着这个村子的街道。 「影食,也就是拿影子当做食物的怪物,当你的影子被他缠上,会一点点地被他吞噬,随后产生一个新的影子,而那个影子将会彻底代替。」 桌子上的茶杯被顾忱推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小二好像就守在门口一般,听到声响便敲了门。 「客人怎么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讨好,甚至带着几分窥探的意思想要推开门,在门缝打开的时候,只是因为顾忱方才的话,裴远下意识的朝他看了过去。 那个小二果然没有影子。 「杯子不小心碰碎了。」 或许是裴远的神情实在过于震惊,顾忱出于不能打草惊蛇的考虑,起身捂住了裴远的眼睛,然后平淡的对小二吩咐了两句。 「麻烦你来收拾一下吧。」 「好嘞,客人仔细脚下。」 小而见顾忱允许他进入,那双无神的眸子泛起了贪婪,明明只有大腿却走的很快,咚咚的进了屋子。 半趴在地上收拾杯子的碎片,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顾忱和裴远的影子,顾忱对此不屑一顾,只是抬脚踩了踩自己的影子。 随后那小二便不敢再看,大概是因为顾忱方才使用的灵力震慑到他了,收拾完杯子,小二便退下了。 第137页 即便他是低眉顺眼地收拾着,动作也没有拖拖拉拉,但顾忱还是注意到他离开之前的眼睛里的失望。 很明显他在为自己没有吃到食物而失望。 「别那么害怕,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的异样,他们可就不会和你伪装了。」 小二走了之后,顾忱才语重心长的和裴远说着,像是一个长辈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小孩儿一样。 「毕竟这玩意儿虽然智商不高,警惕心倒还挺强的。」 可分明裴远要比顾忱大一些,意识到这一点的裴远感觉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热,十分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避开顾忱的手。 「知道了殿下,我我会注意的。」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可见他的窘迫,顾忱心里暗暗发笑,却没有继续捉弄他,毕竟这是捉弄的过狠了,裴远又要生气了。 「对了!既然如此,封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连他看到这种东西都忍不住要呕出来了,封小珍会不会因为受到了惊吓直接昏过去啊? 「放心好了,她身边有人看着。」 顾忱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件事情,他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既然他能叫封小珍一个人去取银票,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毕竟这群怪物送食物并没有什么好处,而顾忱还没有那么恨封小珍,最多就是觉得她对自己的言行举止指手画脚的时候有点烦而已。 但就目前而言她还是有些用处的。 正如顾忱所想的一般,好不容易磨磨蹭蹭来到钱庄的封小珍,在看到钱庄掌柜的那一刻差点就吓昏过去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当一个人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是叫不出来的,封小珍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眼前胖胖的掌柜,忽然像个哑巴一样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那胖掌柜看出了她的异常。 扭动了自己肥胖的身躯,挤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轻声询问着封小珍,「这位姑娘可是要取钱啊?」 如果忽略到眼前这位掌柜的双目没有眼球的话,确实算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即便眼前的掌柜满脸肥肉,也可以看出他的努力。 可正是因为如此,封小珍还差点被吓得撅了过去,因为那没有眼球也就算了,但是胖掌柜动起来的时候,那黑不隆冬的眼眶还会留下血泪。 这场景实在吓人极了,以前在小说里看的都不觉得有什么,还觉得那些女主角太胆小了,这都放声大叫,这不是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吗? 当时她还吐槽过这些女主角拖后腿。 现在想想她错了,是她冤枉这些女主角们了,她们看到这群怪物的时候还有力气叫,真的很不容易啊。 她看到这种东西吓得腿都软了,别说发声尖叫了,就是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小说里的女主角甚至还可以一边跑一边哭。 此刻封小珍由衷地佩服她们,女主角什么的果然不是人当的。 谁来救救她! 「叫你取个钱怎么这么慢?」 似笑非笑的男声传了过来,但在钱庄门口的沈从飞看着已经吓软腿了的封小珍忍不住笑了出来。 「主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就好像是看不见眼前这个两眼都是窟窿的掌柜一样,沈从飞十分自然的走了过来从封小珍手里抽出了顾忱的玉牌。 「掌柜的取五千两银子,换成银票用一百面额的给我。」 结果那玉牌之后,大胖掌柜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识别,看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地开口道:「好的,客人您稍等啊。」 将玉牌还给沈从飞之后,那胖掌柜便下去了,应该是去取钱了吧,此刻才缓过神来的封小珍不适宜的开口道:「不是,他咋看见的呀?」 第102章 放出来……你的味道 对于现在还有心情吐槽的封小珍,沈从飞感觉有些无语了,这少女也是奇人啊,刚刚还吓得腿软不敢说话。 那个人走了之后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这个? 按照正常的套路,这女人不是应该哭了吗? 封小珍:「哥!谢谢你救我啊,哥!」 终于像是回过神来的封小珍,此刻才开始痛哭流涕,让刚刚还在无语的沈从飞更加无语了。 不是,姑娘你是不是反应的有点慢? 正常人这个时候才开始痛哭流涕吗? 不过也幸好封小珍的反应慢,如果她刚刚看到那胖掌柜的时候就吓得惊叫出声,就算自己赶过来,只怕也救不了她了。 还不知道自己的吓呆的反应,救了自己一命的封小珍,正在对着沈从飞疯狂道歉,他道歉道的过于真诚,叫沈从飞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行了,行了,这东西都不简单,一时半会儿我和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不要露出害怕的情绪。」 沈从飞被她弄得不好意思,然后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嘱咐,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见得到这些妖魔鬼怪,见到的基本都死了,所以让他和封小珍解释那是什么,还真有点难。 只要告诉封小珍这东西不是好惹的,应该就足够了吧。 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自己上去找死的人,「这个镇子里没有活人,所以一会儿出去了,你要表现得正常一些,平时什么样现在什么样明白吗?」 听到沈从飞的话,封小珍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想她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怎么会穿越到一个妖魔鬼怪的世界,这让她一个唯物主义者实在难以相信。 第138页 但现在想一想,她连魂穿这种事情都碰到了,这个世界好像本来就是玄幻的,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由得她不信了。 「明白了!」 封小珍信誓旦旦的和沈从飞反正自己会演得很好,但当那个胖胖的掌柜回来的时候,封小珍还是不敢去看那个老闆的脸,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吐出来。 这人实在长得不美观。 这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稀奇的是连个跑堂的小二都没有,全程只有掌柜的一个人在接待他们。 如果这个掌柜还算得上人的话。 胖掌柜将手上的银票递给了沈从飞,最后看向一旁捂着嘴的封小珍,好似担心一般开口询问道:「这位姑娘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的话可去镇头的岑家医馆瞧瞧。」 人家都点名叫自己了,若是不回復封小珍怕他看出自己的端倪,如果让她去和那个胖掌柜直视的话,她感觉自己会暴露的更快。 封小珍捂着嘴好像很难受的模样,对着胖掌柜摆了摆手,低着头开口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吃多了有点反胃而已,多谢老闆的关系啊。」 「吃多了啊。」胖掌柜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了封小珍的影子,「我可好久没有吃饱过了。」 「姑娘注意消消食。」 说完胖掌柜便离开了,他那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饱过了,在封小珍的脑海里迴荡着,她刚刚没有看那个胖掌柜,却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胖掌柜是对着她说的。 这傢伙不会是要把自己吃了吧?! 想到这里封小珍的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即便她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了,但心里的害怕是她难以战胜的。 看着一边抖如筛糠地封小珍,沈从飞无奈地嘆了一口气道:「得罪了。」 还没等封小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她便感觉到脖子上一痛,随后就晕了过去。 原本沈从飞并没有打算做到这个份上,但如果让封小珍清醒着,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这些怪物虽然算不上高级,却也很难对付。 且镇子上的数量众多,说是因为封小珍激起了狂性,沈从飞很难保证还能救下这个人,在她乱事之前还是打晕的好。 回到客栈的时候,顾忱和裴远正坐在楼下吃饭,见沈从飞扛着封小珍回来,裴远有些奇怪的询问,「封姑娘她怎么了?」 当时她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去取个钱之后便被别人扛就回来了? 难道是被镇上的那些人吓到了吗? 想到这里裴远有一些担心的看向了顾忱,毕竟顾忱和他说过,这怪物若是发现了你的恐惧,便不会再伪装。 会蚕食那人的影子,将影子吞噬殆尽之后便能占据他的身子,想到这里裴远便低头看向了地上,见沈从飞封小珍二人的影子都在,这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事,就是累了。」 沈从飞也不能直说为什么,因为那边的小二和掌柜还看着他们,自沈从飞进来之后,小二和掌柜的眼神便再没挪开过。 那种眼神里带着的攻击性和贪婪,是沈从飞再熟悉不过的,很明显这些怪物将他们当成了猎物。 「先吃饭吧。」 顾忱淡淡的嗯了一声,打断了这场对话,说完便抬手用筷子加了一些菜,随意的吃了一些后,才开口道:「一会儿吃完饭你跟我上来。」 出门在外顾忱也不是傻的,虽然他不屑于伪装自己的身份,却也知道他的身份有多么扎眼,而且这次他们算是偷偷从京城熘出来的。 自然不能太过张扬,所以现在顾忱的脸并非是他自己的脸,而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当时裴远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很惊奇为什么顾忱会有这种东西? 但顾忱不想跟他解释,又或许是觉得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所以裴远便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顾忱出生在皇宫之中,有的时候也是需要低调行事的,所以这应该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想到这里,裴远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几夜里的那个暗卫,那个暗卫的脸是真的吗? 总感觉那些个暗卫,给他得感觉十分熟悉,熟悉的就好像他和那个人已经相处了许久一般。 听到顾忱的命令沈从飞点了点头,三两口扒拉完了饭便跟着他上楼了,留裴远和昏迷的封小珍在下面。 本来裴远也是想跟着他们一起上去的,但沈从飞走的实在快,直接把封小珍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裴远看了看昏迷的封小珍,就看了看往楼上走的二人,再放心不下一个人的封小珍,才选择留下来陪着她。 毕竟她还在昏迷,楼下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怪物,如果自己走了的话,估计这姑娘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之所以放心将二人都放在楼下,顾忱自然是给他们加了一层防护的,不过楼下的两个人不知道而已。 回到了屋子里,顾忱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道:「上次叫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上次的事情自然是裴远涂了药之后出现的反应,但反应实在是不正常,不相信何非遥会害裴远,所以他更要搞清楚这是为什么。 而且当时的裴远看起来难受至极。 沈从飞自然知道他询问的是什么事,但这件事情他也还没有头绪,可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未能联繫上他。」 第139页 「连你都联繫不上了?」 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往日何非遥也不是没有出去採药过,但无论是在天涯海角,沈从飞总有方式联繫上何非遥。 像现在一般音信全无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想起何非遥临走前的话,他说过那个药材十分难找,去魔界和人间的边界。 难道说已经遇上不测了吗? 此刻的顾忱实在想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何非遥遇到了危险,那裴远的毒就无法根治,而他也会失去一个得力助手。 这件事情的损失有些大了,顾忱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道:「去找他,本宫这边暂时无需你来看护,找到他把他带回来。」 「是。」 顾忱的命令,沈从飞自然是不敢不从的,而且从他的内心出发,他也十分担心何非遥的现状,如果不是因为暗卫不能私自离开,他应该会选择跟着何非遥一起去。 现在得到了顾忱的命令,沈从飞也就没有了顾忌,回答之后便立刻动身出发了。 「殿下?」 裴远在楼下正拿封小珍没折,抬头便看见了顾忱正慢慢地走下来,但只有他一个人下来了,之前那个跟着他一起上去的护卫不见了。 「那位公子去何处了?」 不过只是关心一下而已,却叫顾忱听得莫名烦躁,也许是怒气攻心的原因,顾忱觉得头越发痛了起来。 根本就没有顾得上回答裴远的问题,而是快步的走到了裴远的身边,十分强硬地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嗅着,也没能嗅到熟悉的花香,这一点让顾忱十分不爽,声音也变得格外低沉了起来,「放出来。」 「放……放什么?」 裴远被他动作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忱,对他来说顾忱的话简直就是没头没脑,而且他捏着自己肩膀的力气真的很大,裴远感觉肩膀都要被他捏碎了。 「味道。」 第103章 光天化日 什么味道? 哪里来的味道?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更是一头雾水了,他这话真的说的毫无道理,从来没在自己身上闻到过什么味道,又谈何把味道放出来这一说。 「殿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被他捏的实在是疼了,裴远忍不住的挣扎了两下,只是手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想出来,便被顾忱更加用力的抱了回去。 「嘶!」 这一下捏的,裴远感觉自己的肩头应该是被他捏紫了,疼的他轻轻的抽了一口气,眼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瞧着他。 也不知道顾忱到底是在发什么样的脾气,所以裴远也不敢说话,知道顾忱的脾气一向不好的,而且看样子顾忱好像又开始头疼了。 因为闻不到那喜欢的气味,顾忱感觉越发烦躁了,抬起眼时却见裴远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其实裴远只是疼的而已,但他咬着自己嘴唇不肯发出声音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受了委屈。 恍惚间顾忱本是想道歉的,但他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令他安心放松的味道,「继续。」 两眼还挂着泪珠的裴远:? 继续什么?继续哭吗? 听到他的要求裴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又惹恼了顾忱,还叫他这般欺负自己。 「殿下我们回去,好不好?」 虽然说这件客栈里的不是活人,也算不上是人,但被围观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裴远感觉自己丢人极了。 客栈里面总共就只有五个「人」,除了顾忱和裴远还有昏迷着的封小珍以外,是在柜檯处一直紧紧盯着他们的小二和掌柜了。 小二和掌柜的眼睛真的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们,因为觉得丢人裴远还瞟了他们一眼。 最近他们两人兴致勃勃的看着这边,让裴远不禁怀疑,如果给一把瓜子儿,他们会磕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连怪物都这样啊?! 而本来应该在昏迷的封小珍,此刻趴在凳子上死死地压着自己的嘴角,她好像磕到真的了。 其实本来她还是昏着的,在裴远和顾忱交谈的时候,恍恍惚惚有了意识,因为自己是背对着他们趴在椅子上的原因,封小珍只能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放出来。」 「什么?」 「味道。」 「殿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嘶!」 这都什么糟糕的对话! 尤其是配上顾忱那压抑隐忍的声音,以及裴远那带着些许害怕和委屈的声音,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封小珍您自己脑补了一部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不想回去,就在这里。」 顾忱一点也不想挪动位置,现在头疼得厉害,只想抱着裴远休息一会儿,因为声音过于沙哑,就好像是刚刚做了些什么事情一样。 封小珍觉得自己忍的好辛苦,她的身体因为忍笑而微微颤抖着,脑子里不断地在尖叫。 大佬有的时候也要听一听你老婆的意见啊! 众目睽睽之下呀! 青天白日啊! 有伤风化呀! 感觉顾忱似乎已经会冷静一点的裴远,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十分委屈的开口道:「那你轻点儿。」 第140页 他的意思是想让顾忱抱着他的力度轻一些,他又没有不让他抱得意思,刚刚挣扎也不过是因为他捏的实在疼。 「好。」 见裴远没有要跑的意思,顾忱这才妥协一般开口,埋在裴远的脖颈处轻轻地嗅了嗅,那浓郁的花香安抚自己的神经。 然后看着一旁凳子上趴着的封小珍,敏锐地看见了她正在颤抖的肩膀,有些不爽的开口道:「你既然醒了还装睡干什么?」 没想到自己被发现的封小珍:!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假装没有发现自己的吗?! 到时候这位大佬你有被人围观的癖好吗?! 就算你有这个癖好,能不能考虑一下你的老婆啊?!! 现在的封小珍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身,尴尬的恨不得自己再晕过去,而听到顾忱的话,裴远有些奇怪的开口道:「谁在装睡?」 「喏,那边板凳上躺着的死鱼。」 顾忱高傲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因为是背对着封小珍,所以裴远即便是想去看也不好扭头,因为顾忱不乐意放开他。 「哪里来的死鱼?」 明显没有get到顾忱意思的裴远发出了疑问。 封小珍感觉自己要被烧穿了,这位大佬我明明是在帮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小心你老婆被你气死! 「躺在板凳上那条,你就别看了,乖乖待着。」顾忱还是耐心的给裴远解释了一下,然后胳膊压着他的腰不让他动,「别乱动。」 顾忱刚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裴远这会儿乱动,他一会儿又要再找一下了。 「知道了,殿下,你要这样抱着我多久?」 虽然被顾忱抱着裴远并不觉得排斥,但两个大男人这样面对面抱着还是会有些别扭的,而且这不还有人看着嘛。 「再一会儿就好。」顾忱鲜少表现出这样依赖裴远,要是让裴远觉得有些受用,不计较一开始顾忱捏痛他的事情了,「那殿下好了叫我一声。」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既然装睡已经被发现了,继续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封小珍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起来,当然她是不敢看那边的。 闭着一双眼睛就好像生怕顾忱给她把眼睛挖了一样,听到封小珍的声音,裴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顾忱说的是谁。 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开口道:「殿下,如何这般说封姑娘?」 「躺在那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不就像条死鱼一样吗?」 顾忱根本就没有在意封小珍,闻到了那茉莉花的香气,顾忱现在的心情很好,不然也不会跟封小珍计较这些小事儿。 只是抽空回了裴远一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一句话的声音是有多么的娇气,说的裴远心里一颤。 封小珍更是恨不得自己耳膜穿孔,她真的很担心后面顾忱反应过来之后给她灭口啊! 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在这个年纪她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八卦。 「封姑娘,没事了吗?」裴远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来反驳顾忱,毕竟顾忱好不容易心情才好点儿,只能不留痕迹的换了话题,「刚才回来的时候见你晕着,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说起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封小珍可就有话说,只是她注意到了不远处死死盯着他们的掌柜和小二。 本来打算说出口的话,瞬间就噎住了,「没事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撞柱子上了,对了,带我回来的人呢?」 说到这里封小珍才想起来沈从飞的存在,顾忱他在裴远的身上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懒得出声,当然就没有人告诉封小珍,沈从飞的去向了。 毕竟除了他以外也没人知道。 「许是被殿下派出去了吧?」裴远看了一眼趴在自己怀里的顾忱,想到方才沈从飞跟着顾忱上楼之后,就没再下来的事情,「姑娘找他有何事?」 「等他回来,殿下也可以跟他说一声。」 还没等封小珍说是不是,顾忱就先一步开口了,「我不要,我可不想当传话的人。」 随后他靠近裴远的耳朵低语道:「出门在外不要叫我殿下。」 「那……那我该如何称唿?」 顾忱的吐息距离裴远很近十分近,温热的唿吸铺洒在耳畔,裴远只觉得自己的耳尖都要烧起来了,脸上漫上了薄薄的绯红。 「你忘记了吗,我们可是成亲了的人啊。」瞧见那红彤彤的耳朵,顾忱就起了逗弄的兴趣,旁若无人的咬了一下,「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夫…夫郎。」 这称唿倒是没错,毕竟名义上是裴远娶得顾忱,并非是裴远嫁给了顾忱,所以这般称唿是没错。 但听见他喊自己夫郎,顾忱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要不是说他不愿意,只是看着裴远微微泛红的脸颊,顾忱就是觉得这不对。 「叫夫君。」 顾忱是个十足十的男人,夫郎这个称唿着实不适合他,他还是觉得裴远应该叫他夫君,反正以后迟早要叫的。 倒不如让他提前习惯习惯。 叫出夫郎本就已经有些让裴远感觉羞耻了,没想到顾忱让自己喊他夫君,而且……而且还咬他耳朵! 「夫君……」 踌躇再三的裴远还是小声的叫了一下,他只是不想让顾忱再生气了,因为每次顾忱生气之后都会对他很兇,所以裴远不喜欢他生气的样子。 第141页 「你叫大声点,这么害羞吗?」 裴远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一根羽毛一样,若不是顾忱耳力好,只怕都听不清,本是不打算继续为难他的。 只是看着裴远这幅羞得都快钻到地里去的样子,顾忱的玩心又上来了,就是要让他叫出来才罢休。 裴远不愿意继续喊他,这边顾忱缠着这里嘬一口,那里嘬一口,弄得他白皙的脖子上都是暧昧的红痕。 「夫君……别闹我了。」 第104章 叫夫君 被折腾的没法子裴远,只能忍着羞耻心继续喊他夫君,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继续坚持着不喊的话,顾忱就不会放过他脖子上的肉的。 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完全被他嘬红了,裴远自小皮肤就十分细腻,每次一被掐红都需要好久才能消下去。 按顾忱这个样子弄下去,脖子上的痕迹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下去了,到时候他顶着这脖子上这么多痕迹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你要是一开始就喊了,不就没这些事儿了。」捉弄人的顾忱完全没有负罪感,反而笑了起来,「而且我们是夫妻,亲密一点有什么关系吗?」 这人就是故意戏耍自己的。 裴远此刻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抿着唇推了推身上的顾忱,低低的开口道:「殿下不是说过,我们的婚姻做不得数的。」 「我什么时候……」 顾忱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反驳,感觉突然剎住了车,这话她好像真的说过,当时他还不了解裴远,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只是感觉自己将要嫁给一个拖油瓶,心里烦闷的厉害,但那个时候的他也知道这是既定的事实,是他无法更改的事情,所以他只能通过威胁裴远的方式来撒气。 而他的威胁无非就是给裴远一个下马威,让他不要肖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此刻的顾忱或许有些后悔。 但当时的顾忱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后悔。 因为顾忱的容貌原因,自小到大觊觎他的人数不胜数,所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稀奇。 即便是现在回到那个时候,顾忱也会是如此的选择。 见顾忱不说话了,裴远先是一愣,随后低下了头将眼里的自嘲隐去,手指抵在顾忱的胸前微微蜷缩着,「所以殿下还是不要离我这么近的好。」 免得他产生了一些不该想的想法。 刚才还腻腻歪歪的两个人,现在就像是结了一层霜一般,冻得人忍不住打个寒颤,围观这一幕的封小珍心里暗暗叫苦。 她知道得太多了,就算哪一天顾忱要把他灭口,她都不会稀奇了。 「若我不放开,你想做些什么?」 感觉到了胸口有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外推,顾忱这才微微回神,用力抓住了裴远的手腕,叫他动弹不得。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裴远听见了,只觉得顾忱不想同他讲道理,心里莫名也有些恼火了。 不让靠近的是他,现在抓住不松的又是他,自己到底该如何做还能叫这个人满意? 「我能做些什么,自然是唯殿下的命令是从,殿下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裴远放弃了抵抗,蜷缩着的手指也张开了,顺着顾忱力道,软趴趴的趴在了顾忱的身上。 心里却是自暴自弃地想着,既然他不叫走,那就贴过去好了,反正按照他的性格估计一会儿又恼了要将自己推开。 「说了不要叫我殿下。」 明明是符合他心意的,乖巧的趴在自己的胸口,也不会再到处乱动想着逃跑了,可顾忱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甚至将眼光移向了不远处的封小珍,虽然封小珍看不懂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得懂顾忱的询问的眼神。 作为情商爆表的女人,封小珍一眼就看出了顾忱这是在询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意思,可是封小珍一直都没敢用心去听他们说话,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口。 现在顾忱寻问她原因,她怎么会知道? 但看情况好像是大佬又把他老婆惹生气了,封小珍当机立断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大佬说话永远都能把人气死。 顾忱就好像是看不懂她那表示拒绝的眼神一样,也有可能是看懂了,但是觉得没用,反而开口说话了。 「你这是在怨我吗?」 裴远:「哪里敢。」 他这话说的语气里平淡的就像是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的波澜,趴在顾忱的胸口自暴自弃的蹭了蹭。 想着自己的动作都这般冒犯了,顾忱总会推开他的。 就是这么平淡的语气,彻底把顾忱惹火了,上次裴远故意想要和他疏远的时候便是这么跟他讲话的。 现在这又是想再来一次是吗? 想到这一点,顾忱便觉得心脏泛起了细密的疼痛,这种疼痛十分熟悉,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唿吸,想要调整自己的情绪。 但越是压抑,那股怒火就越是要涌上来,涌上来了,便想要破坏些什么,就在裴远还要去蹭的时候,顾忱一把便将他推开了。 他推开得实在太快了,以至于裴远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要不是封小珍眼疾手快,只怕是要摔在地上。 「老大老大,你别生气啊。」 封小珍见这阵仗吓了一跳,他本来以为只是两个人闹别扭而已,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止是闹别扭这么简单。 第142页 起码顾忱看起来是动了真气了,就连那双平日里总是面视自己的眼睛都开始充血了,可见气的有多深。 这位大佬不会把自己的肺管子气炸吧? 对此封小珍表示深深的忧心,毕竟要是大佬气死了,她就没有工资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轻松安逸的工作,还可以不用自己奋斗,他可不希望老闆这么快就挂了。 裴远看着顾忱的表情不对,顾不得还扶着他的封小珍,立马起身上前去扶住了顾忱,「殿下,你怎么了?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忱现在的反应和他上一次很像,当时那医生便说过,若是顾忱在这般动气,很有可能危及心脉。 都是自己一时冲动,明明答应过再也不会气他的。 裴远一下子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不过是刚刚想抱一会儿自己,让他抱就是了,何必扭扭捏捏的呢。 「殿下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们回房间里面去,你做什么都好,我们回去吧。」 裴远浑然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是回过头便见封小珍的嘴张的大大的,好像能吞下一颗鸡蛋了。 「封姑娘,你怎么了?」 封小珍紧急收回了自己的下巴,「没事,没事,没事,没事,赶紧上楼吧!」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没事,就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慌,顾忱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些,在封小珍的帮助下二人一起扶顾忱回了房间。 「多谢封姑娘帮忙了,姑娘的房间在隔壁,进了房间之后莫要轻易开门。」 虽然现在裴远正急着照顾顾忱,但是还是要对封小珍嘱咐一番,毕竟这客栈里可不止他们。 封小珍当然知道裴远话里的意思,连连点头应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叫我,虽然我做不了什么大事儿,但小事儿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毕竟顾忱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很难说要是顾忱,她和裴远两个人能不能跑出去,所以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大佬没事儿。 裴远点了点头,便将顾忱扶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之后,裴远本是想扶着顾忱去床上的,但却还没走到床边,就被顾忱一把压在了墙上。 顾忱现在看得十分不清醒的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復往日的清明,看的裴远心里一阵难受,也不在意他压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力道。 只是抬头蹭了蹭他的脸颊,毕竟双手都被牢牢的禁锢,裴远腾不出手去安抚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安抚暴躁的人。 「殿下,殿下别生气了,可是何处不舒服?」 裴远的语气尽可能柔和的同他说话,他望顾忱还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只可惜顾忱好像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地裴远默默的低下了头,他现在不敢挣扎了,他只怕自己继续挣扎下去,顾忱会更加生气。 「别叫我殿下……」 头疼和心脏的疼痛一起冒了出来,顾忱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撕裂开了一样,疼痛和苦闷一起涌上来,他现在疼得厉害。 因为担心,裴远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殿下,你先放开我……你,夫君,你先松开。」 本来喊了两句的裴远,忽然想起顾忱之前和自己说的话,便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夫君,没想到这句话还真有用。 当他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顾忱显然愣了一下,禁锢着他手腕的手也松了,裴远瞅准机会立马将手抽了出来。 还没等顾忱反应过来,便勾着他的脖子抱了过去,不过是个拥抱,可能令人如此心安。 顾忱被他抱的一愣,身子微微有些僵硬,随后微微弯下腰身配合他,一双手也搭在了裴远的腰上。 「再叫一遍。」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平稳了许多,或许是已经冷静了下来吧,都不再激怒他,裴远虽然有些害羞,但也还是开口喊了一便。 「夫君。」 腰上的手慢慢收紧,感觉自己的腰已经贴在了顾忱的小腹上,他也不敢挣扎,十分乖巧的任由顾忱抱枕。 毕竟这个地方连个医生都没有,他不能拿顾忱的性命冒险。 「再叫一遍。」 第105章 我该做什么? 最后裴远也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遍夫君,总算是将人哄得上了床,他感觉自己站了好久,腿都在酸了。 一开始裴远还会有一些羞涩,只敢附在顾忱神的耳边轻轻的喊着夫君,到了后面裴远已经完全抛开了这份羞涩,只想着让他带自己先去坐下。 夫君这两个字叫起来也就越发顺口了。 「殿下,现在感觉怎么样?」裴远坐在床边给顾忱倒了杯水,顾忱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那股难以忍耐的疼痛也退了下去。 但听见裴远这句话,还是有些不高兴地看了过去。 被他看了一眼,裴远自然知道他在不高兴些什么,十分自然地换了一个称唿,「夫君,现在感觉如何?心口可还会疼?」 其实是不疼了的,但看见裴远一脸关切的模样,顾忱心里蓦然起了一个坏心思,故作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口,「疼……」 拿着水杯的裴远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将水杯放在一边,下意识地便搭上了顾忱的胸口。 「这里疼?还是这个地方?」 裴远这表情十分关切,在顾忱的胸口揉了揉,不确定地上下摸着,见顾忱迟迟不说话,裴远焦急的抬起了自己的眼睛。 第143页 对上的便是顾忱的含着笑意的双眸,对视的一瞬间,裴远便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一时间也有些恼怒了,一把掐在了顾忱的胸口上。 自己分明这样担心他,他还要在这个时候作弄自己! 这如何叫人不生气呢?!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裴远哼了一声,抱着双臂扭过了头,其实他本来想摔门而出,但却不放心让顾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而且外面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影食,自己要是贸然的出去,没准就落入他们的口中了,之后又要给顾忱添麻烦。 所以思索再三,裴远选择坐在床上和他生气。 从后面看裴远,顾忱只能看见一侧微微鼓起的脸颊,因为裴远本身就不胖,甚至可以说是没多少肉,瘦的和骨头架子一样。 此刻脸颊微微鼓起,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被气着了,但是从后面看顾忱却莫名想掐一掐他的脸颊,他有预感这脸颊的手感一定很好。 「嘶……你下手还真狠。」 给他掐了一下顾忱也精神了不少,疼倒是不怎么疼,但还是想继续逗逗裴远,所以他十分夸张的捂着自己胸口发出了声响。 「本宫可是个病人啊,刚刚还一口一个夫君叫着呢,现在就对本宫爱答不理了吗?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些。」 这人简直就是倒打一耙,如果不是因为他戏弄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上手去掐他?! 越想越生气的裴远只是继续用力的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现在有多么的生气,但并没有要扭过头去和顾忱说话的意思。 见他确实是生气了,而且顾忱也玩够了,便放弃了继续捉弄他的想法,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拽了拽裴远的衣角。 和裴远相处了这么久时间,顾忱知道裴远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股强硬的要求他做些什么他不愿做的事情,他很有可能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但如果你摆出脆弱的姿态去求他,他反而就心软,而且心软下来的裴远十分好说话,几乎是说什么做什么。 「别生气了,本宫不过是想让你放松一些。」 顾忱抓着顾忱裴远的衣角往后拽了拽,声音沙哑且柔软,因为顾忱本身的音色就比较低,那他故意放柔了声线之后,便是格外的撩人。 「殿下总戏弄我。」 那道低沉诱人的声音就在身后,几乎是下意识的裴远的身子动了一下,想起自己还在生气,裴远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仍旧背对着顾忱。 「每回殿下都这般戏弄于我,即便是我也是会生气的。」 想到这些日子里顾忱对自己大大小小的戏弄,心头的委屈忽然一下全部都涌了上来,若是在平日里他戏弄自己裴远大多一笑了之。 但这样关乎性命的事情,都能被他拿来戏弄自己,让裴远感觉自己的关心,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玩具。 现在裴远不确定他到底需不需要自己关心,虽然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顾忱每次戏弄完自己都挺高兴的,他到底是因为自己关心他而高兴,还是因为得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呢? 「殿下……我仍旧看不懂你。」 裴远的声音有些不对,顾忱十分敏锐的听出了其中的颤抖,这让顾忱忽然有些不安,他悄无声息的坐直了自己的身体靠近裴远。 声音低哑的询问着,「何处不懂?」 「本宫从未有隐瞒之处。」 诚然顾忱从未隐瞒过他,不想告诉裴远的事情,也不会让他察觉到任何苗头,既然裴远不知道,便算不上欺骗和隐瞒。 「我看不懂,为什么殿下有的时候对我很好,有的时候却又将我当小猫小狗一般逗弄,我不明白自己在殿下眼里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听话的僕人,还是一个好玩的玩具?」 「殿下……可以告诉我吗?」 越是说到后面,裴远的声音越是细小,他拼命的压抑着声音里的委屈,但哭腔却仍旧暴露无余。 所以裴远更不敢转过自己的身子,因为他听得出来顾忱的声音离他很近,怕是一扭头便能看见他那张精緻的脸。 更怕自己狼狈的样子又被他看了去,所以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裴远往前挪挪自己的位置。 「殿下,你别过来了……」 「为什么?」 没有回答前面的问题,他只是平淡的询问着原因。 因为他的声音十分平稳,收起了之前那撩人的声音,也不似平时张扬的声音,而是一种平稳如镜的声音。 「为什么我不能过来,念清……」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喜欢胡思乱想?」 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裴远的肩膀上,顾忱并没有去看裴远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像没骨头一般,将下巴搭在了裴远的肩头上。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像一个玩具,我也没有说过你是我的僕人,为什么你总是会突兀的误解我呢?」 「本宫自小没什么朋友,我从不知该如何该相处,从小我接触到的相处之道,那便是强者为王。」 顾沈的一只手搭在培远的肩头,脑袋靠在裴远的肩窝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疲惫,因为抬起那只搭在裴远肩头上的手,去帮他擦了擦眼泪。 「因为如果我不张扬,如果我不嚣张,如果我和你一样是个好性子的人,我应该会在某个井里被人发现。」 第144页 裴远:「殿下……」 他的话让裴远心里一紧,裴远此刻满腹委屈,可听到了顾忱的话,再多委屈也发泄不出来,就如同顾忱说的一样。 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瞎想,顾忱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他,而顾忱现在也并非是在责怪他,但裴远却觉得的心脏很疼,疼的难以唿吸。 「你可能觉得我这个人蛮不讲理,性格恶劣,其实你的感觉没错,本宫就是这样一个人。」 耳边顾忱的声音越来越低,裴远感觉他可能有些生气了,其实顾忱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无用罢了。 「但是念清,你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顾忱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偏执,修长的手指在裴远的脸颊上用力的擦了一下,「当你加上我的气息,你便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什么……!」 什么叫沾上他的气息? 裴远还没弄清楚这一点,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当他回神的时候,就已经被顾忱压在了身下,而那张瑰丽的脸距离自己不过一寸的距离。 在姿势变换的时候,裴远的髮簪飞了出去,墨发如瀑,大片大片的在床单上铺洒开来,那张温婉单纯的脸庞该挂着泪痕。 此刻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正迷茫的看着顾忱,眼眶因为顾忱的用力擦拭泛着红,平添了一份媚意。 「殿下你要做什么?」 被他这样看着说不害怕是假的,裴远此刻心跳如擂鼓,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般。 扑通——扑通——扑通—— 房间瞬间安静了一下,顾忱没有开口,只是眼神阴鸷地看着他,安静的房间里唯有二人的心跳声,扰乱着他们的思绪。 唿吸间,茉莉花的气息愈发浓郁,眼前的少年甜的和乳糖一般,仿佛在邀请着自己上前品尝。 顾忱的喉结微滚,两只手撑在裴远的身侧,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身子,「你说夫妻间应该做些什么?」 「什……!!!!」 唇瓣上柔软的触感十分陌生,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容,顾忱自然的闭着自己的双眼,那双乌黑的鸦睫正微微的颤抖着。 而裴远此刻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这陌生的柔软,他从未体验过的温度,裴远觉得自己真的要发烧了,现在烫得不成样子。 就如同要化了一般,心里分明是想要挣扎的,怎么也动不了半分,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的术法一般,只能任凭他对自己肆意妄为。 第106章 热烈 「不……不要……唔唔……」 在顾忱眼里裴远的挣扎,不过只是挠痒痒的力气罢了,但他不停的挣扎还是让顾忱觉得有些恼火。 像这般事情顾忱也从未做过,一切只能遵循他的本能,做的自然也不会很好,一开始不过是嘴皮贴着嘴皮。 当时裴远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是顾忱在寻到一些诀窍之后,试探的用舌尖撬开了裴远的唇,那之后才像是发现一片新大陆一般。 就像是一只搁浅的鱼,碰见了水源一般,顾忱是急不可耐地就钻了进去,搅动着水波,一圈又一圈地盪开了水面。 水汽向上蒸腾,身下的人如同面敷粉黛一般漂亮,顾忱觉得别人能漂亮过自己,这一次他就觉得裴远比自己好看许多。 好看到他不乐意放开,更不想让任何人瞧见裴远这一幕。 「别动。」 因为裴远的不配合,顾忱就像是失去了舞伴的人,在追寻舞伴的途中,左右碰壁,只为寻求那放开了自己手的伴舞。 因为坚持不懈,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的伴舞,同他在舞池里跃动,二人勾搭在一起,难捨难分的在舞池中央跳动着。 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顾忱这才依依不捨的松开了自己的舞伴,分开了手,牵连的丝线,就像他们之间的羁绊一般,即便是分开了却依旧存在。 被吻的浑身无力的裴远,就像是一滩化了的冰块一样,身子微微颤抖的软在了床上,面颊带着绯红。 一双眸子含着水波看向顾忱,好似嗔怪一般,明明裴远想表现出自己的兇狠,但他这一眼瞪得不仅毫无杀伤力,反而给顾忱一种他在撒娇的感觉。 从前顾忱不是没有亲过他,只是每次顾忱亲的都是脸颊,或者亲一下眉心,这便结束了的。 别说是这样亲密的触碰,即便是长一些的亲吻都不曾有过,他这一次的亲密来的突然,打的裴远是措手不及。 他只能像是迷茫的孩童一般,被人牵着鼻子走,顾忱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含着笑意看向身下喘息的人儿。 那双唇就像是被人摧残过一般,鲜红的泛着水光,看起来是那般的柔嫩,就如同新摘的果子,而顾忱此刻的唇更是艷丽。 他本是涂了口脂,因为方才的举动,口脂花了,一部分涂在了裴远的唇上,一部分晕开在自己的唇瓣,泛着水渍的唇便显得更加艷丽了。 裴远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因为一看到顾忱的唇,裴远就想起刚才的事情,刚才那炙热的感觉还未退去,不是此刻身上无力裴远绝对会落荒而逃。 「本宫没有叫你当玩具,现在可明白了?」 为什么会这么做? 其实也算是一时兴起,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只要是裴远心里认定的事情,无论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消除他的疑虑。 他便想起了封小珍曾和他说过的话,当时封小珍说的好不如做的好,比起语言没有诚意的道歉,还不如带些礼物去赔礼。 第145页 虽然当时顾忱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此刻顾忱想起来却绝对又有几分道理,再加上心里确实恼的厉害。 当时脑子里理智的弦就像是断裂了一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裴远压在身下了。 当看到裴远那可怜兮兮的表情,顾忱忽然就不想再理智了,便放纵自己的本能,不管不顾的吻了下去。 事后的感觉……感觉不错。 顾忱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随后看向了裴远,裴远被他的眼神盯的一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唇瓣。 「不行……我差点憋死了。」 刚刚亲了一会儿,裴远感觉自己都要被他亲断气了,顾忱亲了他好久,这种事情裴远还是第一次做,当然还不会换气,所以他是一直憋着气的。 所以他说自己刚刚差点憋死,并不是为了拒绝顾忱而故意说的。 「怎的这样笨?」尝到甜头的顾忱,心里也愉悦了不少,和裴远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了许多,「连换气都不会吗?」 「我……我这也是初次,如何会这种事情?」裴远被他说的一张白净的脸臊的通红,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恼怒,「殿下当谁人都同殿下一般天才吗?」 裴远不知道顾忱这是不是第一次,反正他是第一次,因为开始吻上来的时候,裴远也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忱已经在攻城略地了。 他自然也无暇多想,只觉得顾忱对这件事情熟悉的很,却忍不住脑补出了一些画面,既然做了这般熟练定然是个情场老手。 想到这里裴远就忍不住生气,即便裴远不解释顾忱也看得出来他的气些什么,这次他生气的原因,可好猜很多。 但就是故意逗他玩一样,顾忱明知故问的呀,在裴远的身上开口道:「瞧你的样子好像挺生气的,这么不愿意被本宫碰吗?」 「你说的确实不错,本宫自小就是个天才。」 从他的语气里裴远还能听出难以掩饰的骄傲,可见对此顾忱的自豪,但越想裴远便越觉得委屈,为何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明明一开始自己不过是关心他的安危,害怕他出事情才守在顾忱的身边寸步不离,可顾忱非常没有任何事情,他还将自己的初吻赔进去了。 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顾忱的话就如同往他伤口上撒盐一般,疼的裴远心里一抽一抽的,他有什么好骄傲的,不就是多亲了几个人吗? 见裴远的嘴巴委屈的瘪在一起,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又有泪珠要滚下来的样子,顾忱这也不同他开玩笑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瞧你才是水做的,眼窝子怎么这般浅,不过是同你说笑又要哭了。」 就像是饿狼吃饱一般,顾忱在他眼里带着些许餍足,和裴远面颊贴着面颊挨的很近,那双漂亮的桃花也好似会说话一般,无声安抚着裴远内心的悲伤。 「什么玩笑话?」 裴远抽了抽鼻子,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沙哑的询问,顾忱朝着顾忱眼角旁的泪珠,随后低下头去将泪珠吻了去。 「当然是因为本宫也是初次,不过是无师自通罢了。」 细密绵长的吻落在眼角,温度好像从顾忱的身上传了过来,让裴远那颗受伤的心慢慢冒出了痒痒的感觉。 「所以本宫说,本宫自小就是个天才啊。」 所以裴远这话说的是真没错,顾忱从小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只要有人愿意认真负责的教他,他就能回报以超乎想像的学习成果。 若是没人教他便自己硬着头皮琢磨,无师自通这种事情做多了变成了习惯,而且皇宫里的皇子到了年龄,这会有教习嬷嬷过来教他们的这些事情。 因为顾忱对外宣称自己是哥儿,所以教习嬷嬷,不过是来同他讲了讲理论知识,顺便给了他几本春x图看看而已,并没有像别的皇子一般还收了通房丫鬟。 「殿下莫不是在哄我?」 因为知道顾忱一向不会骗自己,就是喜欢捉弄自己一些,但裴远还是有一些怀疑的询问他。 就是当顾忱和他解释的时候,裴远便已经放下了心了,即便是哄他也好,起码顾忱现在还会哄他了,而不是和以前一样放他一个人疗愈自己。 「哄你做什么?这事情很简单,若是不信,本宫来教你如何?」 顾忱侧躺在裴远的身边,已经将裴远从自己身子底下放出来了,一只手依旧死死的箍着裴远的腰身,到底还是怕裴远生气了自己跑。 就是在王府里倒也罢了,反正王府就这么大总会跑回来的,但在这间客栈里可就不好说了,跑出去了,谁知道会不会遭遇不测? 即便自己再如何强大,也做不到时时刻刻贴在裴远的身边保护,他能做的便是将他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在自己可以看得见的范围内活动。 就像是圈着一只小兔子,在小兔子温暖的窝前围着一圈栅栏,而那一圈栅栏之外都是觊觎它的孤狼,作为猎人顾忱自然该保护自己的小兔子。 虽然说最好的方法是将狼全部都灭掉,但即便如此却也不能杜绝所有的危险,所以对顾忱来说最好的方法是教会这只可爱懵懂的兔子,离开自己就是危险。 「这种事情要如何教?」 作为懵懂的小兔子,裴远也表现出了小白兔该有的神情,让自己侧着的脸微微扭了回来看向顾忱,有些好奇的询问着。 第146页 所以说好奇心会害死猫,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自然是这样了。」 顾忱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看着这个走入自己陷阱的兔子,身体力行的教育着他,在亲吻之中该如何换气。 以及该如何去取悦对方。 即便他已经教了十分认真仔细了,但裴远还是招架不及,无力的手推搡着顾忱的胸口,让他快些放过自己。 「不行了……殿下,我喘……不过来气。」 「乖一点,用你的鼻子唿吸,我又没堵住你的鼻子……所以嘴巴要张大些……」 对于他细微的抗议,顾忱选择没听见,好不容易尝着蜜的蝴蝶,怎么会轻易离开花朵的? 自然是要吮吸到饱的。 第107章 怪物的世界 这个小镇临近惠南,如今正值秋日,树叶之后的虫鸣声不会再如夏日那般响亮,且秋日的风比夏日更加寒凉。 因为客栈的窗户没有干扰的缘故,风一吹过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安静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月光照下时的银辉。 本是万籁俱寂的晚上,劳累的人们应当陷入沉眠,可这个晚上却无一人能够进入梦乡,藏在暗处的怪物们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吞噬劳累的人们。 「好香啊……」 「饿……好饿……」 「好香……肉……」 「食物……」 「味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好像是哪里……」 怪物们在黑暗中窃窃私语,你一句我一句的细密话语淹没了安静的夜晚,不仔细听,其实听不出来他们在讲些什么。 是在黑暗之中,因为视力的下降,听力便会变得格外的敏锐,再加上顾忱本就是修炼之人,五感本就强于常人。 此刻这些怪物的千言万语,一句不落地被顾忱收入了耳朵,因为过于嘈杂,吵得顾忱忍不住直皱眉。 裴远只能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前被顾忱连哄带骗的亲了好一会儿,现在身上的力气才缓过来。 感觉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裴远立马打起了精神,刚想开口便被顾忱抬手制止了,顾忱指了指房间的门缝。 裴远心领神会的看了过去,只见一团墨影慢慢的往房间里渗透,就如同蠕动的黑水一般,一点点的往房间里面流淌着。 看了一眼裴远便脸色苍白,但他没有叫出声来,因为顾忱之前告诉过裴远,这种东西会以你的恐惧为实,变得愈发强大。 可他们笨得很,只要人不说出恐惧或者尖叫出声,他们就不会发现这个人在惧怕自己,便会想方设法地恐吓那个人。 直到他尖叫出身的那一刻,钻入那人的影子之中,让他的影子整个吞下,人若无了影子便是鬼,自然那人也就死了,相当于被这玩意儿吞了下去。 想到这里裴远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露出一些声响吸引人的怪物的注意,对付这怪物裴远是没有办法的。 他能做到的就是不给顾忱拖后腿。 「忍住了?做得不错。」 顾忱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裴远,我以为裴元这胆小如兔的性格,竟然是忍不住会叫出来的,没想到他能生生的尖叫声吞了下去。 希望他不会把自己憋坏了。 裴远被他看了一眼,有些害羞,其实看见顾忱那在月光下泛着水光的唇,又想起了在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裴远直接将头蒙进了被子里,整个人和一只小鸵鸟一样窝在被子里不动了。 而那瘫蠕动的黑水,似乎听见了房间里面的动静,流淌进来的动作顿住了,有些犹豫不决的往后退了两下,但这种似乎没能抵过诱惑,继续往里面蠕动着。 顾忱就这样子瞧着它慢慢地蠕动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他黑水迅速变大,站立在了顾忱的面前,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似乎要咬上去。 而顾忱只是不屑一笑,甚至淡淡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似乎想看看眼前这傢伙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吓他一样。 也没有立刻灭了他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多少生气的感觉,反而鲜少的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懒洋洋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感觉到自己被蔑视了的怪物:「……」 「吼——」 明明是一滩黑水,却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声,若是旁得普通人瞧见了定是会吓得六神无主,但顾忱只是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被他吐出的黑色粘到的衣裳。 「啧,我还挺喜欢这件衣裳的。」 顾忱十分不爽的看着衣裳上面那几个洞,这傢伙吼就吼了,怎么还喷口水? 这怪物的口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被那怪物喷出的黑水碰到的布料,都剧烈的燃烧了起来,因为顾忱拍的及时,所以他的衣服上只是烧出了几个小洞。 即便是这样,顾忱也不会再要这件衣服了,他才不会穿有瑕疵的衣服。 「怎么办呢?本宫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不然把你的皮扒下来,给本宫做一件怎么样?」 顾忱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好像将这瘫黑水的「皮」扒下来,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情一样,「吓人没什么本领,倒是会吐口水。」 想到这里,顾忱就觉得脑仁疼,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幼稚的怪物,早就在书里知道这个怪物的智商不高,甚至算得上群怪之中最低的。 第147页 却没想到这傢伙如同三岁幼子一般,居然能用吐口水这么幼稚的招数,吐就吐了,还偏偏吐人身上。 烦死了。 越想越烦的顾忱,完全忽视了在他面前大吼大叫的东西,被忽视的怪物很是愤怒,吼叫身便也越来越大,随着音量的变大,吐出的水也变得越来越多。 顾忱感觉他再吐下去自己就要被黑水淹了,而房间里的家具,因为这怪物吐出的黑水,被腐蚀的一个洞一个洞的。 不要太难看,连地板上都有几个洞了。 没想到这口水沾到不同的东西表现出的形式还不一样,沾到衣料便是燃烧,粘到木头之类的东西居然是有腐蚀的作用。 那若是吐到了人的身上呢? 估计下场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就是了。 想通这一点的顾忱,先抬手给自己罩了一层灵力,随后顺便用灵力往床上也罩了一层,要是那怪物发现动不了自己,转而改变了目标就不好了。 就在顾忱布置结界的下一刻,那怪物扭头变向裴远走去,看来他也是知道顾忱吓不到了,看来这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智商。 就是这智商来得有点晚,裴远的周身已经被顾城造了一层灵力,不仅隔绝了那傢伙吐出的黑水,也隔绝了这傢伙的吼叫声。 顾忱的听觉比较灵敏,在刚刚这怪物开始大吼大叫的时候便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不然很难说自己的耳朵会不会被他吼了。 「放弃的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就你这样怎么吃得上饭的?」 因为顾忱丝毫不怕这玩意儿,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开始嘲讽了,被嘲讽到的怪物十分恼怒,本来还带伺机去恐吓裴远,瞬间放弃了去吓唬裴远的想法。 立马朝着顾忱沖了过去,看样子是直接放弃了恐吓,想要直接将顾忱吞到自己肚子里了。 但顾忱和丝毫不怕这种东西,所以当那团黑水想要进入顾忱的影子时,就像是撞上了一层又厚又硬的透明墙壁,只能望着里面的东西,却怎么也进不去。 就算是他不停的撞,脑袋撞个头破血流也进不去的程度。 也是对付影食最好的方法,只要克服自己心中对他的恐惧,那对他来说你就是无敌的存在,即便他再如何恼怒,也对你是束手无策的。 除非背后有更高级的魔物在。 原本还悠哉悠哉看戏的顾忱,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只见到他黑水身上泛出紫色的气息,紫色火焰在黑水的外表上缓慢的燃烧着。 就像是要将顾忱的影子烤化了一样,顾忱的身体上也感觉到了一阵燥热,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看来是背后那人出手了。 是的,从一开始顾忱就知道这里绝不只是影食这么简单,影食通常都是单独出现,因为智商极低,通常都吓不到人。 这些年来几乎要饿得灭绝了,可这里却出现了一个满是影食的小镇,如此突兀的事情有可能叫人不起疑心?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豢养影食。 这种怪物虽然智商极低,但如果是大批量地出现,对国家带来的危害都是毁灭级的,因为当它们大批量地出现在城镇时,总会出现害怕它们的人。 而害怕会成为它们的粮食,让他们的实力逐渐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影食,便不再需要人类的害怕,而是可以直接吞噬人类的肉身。 就如同嗜血的怪物一般,大开杀戒。 这样的惨案在十年前有过一次,那一次被记入了史书,就是那一次之后修士们开始大量的捕杀影食,以免这样的惨案再一次出现。 这也是顾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停留的原因,虽然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天下的黎民百姓,但其实他比谁都在乎。 一个国若无百姓,又如何能成为国呢? 「念清!」 忽然顾忱大喝出声,吓得床上的裴远一抖,有些茫然的掀开被子看过去,因为看见顾忱那张熟悉的脸,扑面而来的是一团黑影。 原来方才这影食自己不能将顾忱如何,便当机立断的转换了目标,要知道顾忱是靠着自身灵力防护,才挡住了他的攻击。 但裴远身上只有顾忱施加的那一层薄薄的灵力,想抵挡此刻的影食,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 其他的顾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大脑就好像停止了运转一般,身体是出自本能的反应打出了一道强悍的灵力。 与此同时,裴远睁大了眼睛面对着那团扑过来的黑影,他好像看到了无数个惨叫的灵魂,那些灵魂的恐惧印在他的眼眸,让他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第108章 别乱跑 强悍的灵力四散开来,但那股伶俐的来源却不是顾忱,而是怔坐在床榻上不知所措的裴远。 甚至于顾忱打出去的那灵力,被从裴远发出的灵力弹了回去,又不是顾忱躲避及时,只怕会打个正着。 即便这灵力出自于他,但若是反弹回来,恐怕他自己也接不下这一招,因为发生的过于突然,所以即便顾忱及时躲避,却还是被那擦肩而过的灵力划伤了脸颊。 而他身后客栈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外头是无边无际的黑夜,此刻居然连月光都没有了,简直就像是……一只没有眼珠的眼睛。 裴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自己胸口有一处微微地发着青色的光芒,那青色的光芒十分柔和,散发出的灵力却十分的强悍。 第148页 以至于方才扑过来的那团黑影,在短短的一瞬间便消失了,仅仅留下了一滩小小的黑水在地上。 裴远心有余悸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如此一摸才发现方才散发出灵力的,竟是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根青鸾的羽毛。 因为这是吉祥之兆,所以这裴远得到他的那一日便将他串成了项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平日里便将它藏在衣衫的最里头,唯独洗澡的时候会取下来。 只是从王府出来之后,他们一行人一直在赶路,就连顾忱也不过是用灵力,简单地清洁一下自己的身子罢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要求停下来沐浴,而且顾忱清洁的时候顺便也会给他施一个术法,帮他把身体上的污垢清理干净。 「你没事吧?」 顾忱几乎是跑着来到了裴远的身边,明明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此刻却又急又喘的,额头上还带着些许薄薄的汗意。 可见顾忱刚才确实被吓到了,「没事,刚刚好像是青鸾的羽毛保护了我。」 「还算它有点用处。」 听到裴远说没事,顾忱悬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随意地瞟了一眼裴远捧在手心里的羽毛。 然后就将裴远整个人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就好像自己差点失去了珍宝又回到了手上一般。 「殿下你别抱的这么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算殿下不抱得这么紧,我也不会跑的。」 被他紧紧抱着的感觉其实很好,但裴远现在一被他触碰,就会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就变得面红耳赤,好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自然是忍不住想和他分开一些,免得自己这般丢人的反应被他看了去。 「谁晓得你会不会跑?现在这里这么危险,你可要在本宫身边跟好了。」 顾忱没有听裴远的,反而抱的更加用力了一些,抬手在他的发旋处用力的揉了揉,「听到了没有?」 「听到啦。」 顾忱的语气就像是嘱咐一个三岁的稚子不要乱跑一般,因为知道顾忱就是在关心自己裴远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颇为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就当是哄一哄顾忱吧,看来他刚刚应该也是吓到了的。 那还是裴远第一次听到顾忱惊慌失措的声音,在他面前顾忱永远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像刚刚那样惊慌失措的模样可不常见。 「啊——————!!!」 一道十分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的夜空,那声音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因为尖叫过于用力,所以有些变形,但裴远和顾忱还是一下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们把封小珍忘在隔壁了! 随后便传来了一阵十分焦急地拍门声。 「我靠!我靠!我靠!两位大佬,你们不要再谈恋爱啦!来救救我呀,我还不想狗带啊!!!」 封小珍看着身后不断朝自己逼近的黑影,几乎是趴在顾忱和裴远地门板上,用力地敲打着他们的房门。 力道之大将门拍的都震了震,如果不是门板劳固的话,估计此刻已经倒了,封小珍此刻满脸挂着泪水,一边拍门一边频频地往回看。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封小珍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忍不住叫喊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忽然房门从里面被人拉开,因为没有任何防备,封小珍几乎是整个人直愣愣的往前扑了过去,因为惯性的原因,整个人都趴在了地板上。 但此刻封小珍完全顾不得这些了,趴在地板上狼狈的抬起了自己的头,在看见顾忱的那一瞬间就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再也顾不得平日里的那些忌惮,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了顾忱的大腿,开始放声嚎了起来。 「大佬啊!我还不想死啊!我还年轻啊!这些怪物真的好可怕!」 像她一个社会主义好少女,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多抓马的事情啊?! 穿越这种事情就不是她的人设啊,穿越就穿越了吧,还没有带什么。 没有系统就没有系统吧,还给人当打工仔。 当打工仔就打工仔了,没人说过打工仔还有打怪的呀!!! 封小珍的内心濒临崩溃,实际上她这个人已经崩溃了,裴远看了一眼便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无他,封小珍哭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裴远选择不再多看。 被顾忱嚎得耳朵疼的顾忱:「……」 「你先给我撒开。」 「我不!大佬,你不能不管我!我是给你打工的啊,大佬!」 首先,顾忱不知道这个大佬是啥意思,其次,男女授受不亲,最后,什么叫是给他打工的? 自己只不过是他背后的投资人,负责出钱分利的而已,并不算她的老闆,严格来说他们应该是合作的关系。 「给我放开,不然本宫就把你踹到他们那边去。」 不用怀疑顾忱真得会这么做,封小珍虽然害怕得要命,那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立马选择换了一个人抱大腿。 「老闆娘!你要救我啊!看这一路过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我放弃的吧?!」 「老闆娘,你人美心善,一看就是大家之风,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的,而且你和老闆这么恩爱,肯定是会白头偕老,相守一生的人啊!」 真的是为了活命,封小珍什么都说得出来,而且她也看出来了,裴远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向他求情一定比像顾忱求情来的有用。 第149页 虽然平日里封小珍说的话,裴远十句里面有九句都不懂,但一般都会微笑着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不过今天这句他还是听懂了的,封小珍要自己老闆娘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恳切了。 已知他的老闆应该是顾忱,所以他叫自己老闆娘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对于这个称唿,裴远觉得自己应下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无奈的蹲下身扶起了软在地上的封小珍。 「我们自然不会把你丢在这里的,姑娘你就快点起来吧。」 「殿下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的人。」 为了安抚封小珍不稳定的情绪,裴远扶着她起来,顺便还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在裴远的潜意识里,自己的身份是哥儿,而哥儿本就不具备让女人怀孕的能力,而且现在情况紧急,放心她也不会介意。 封小珍确实是不介意这件事情,别说她现在被吓着了,就算是平时她也不会有多介意,毕竟是来自新时代的好青年。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观点早就过时了,若是女子被碰一碰,便要嫁给那个男子,那新时代就不会有这么多单身狗了。 「殿下是刀子嘴豆腐心,姑娘和殿下共事一段时间应当也发现了吧?」 为了转移封小珍地害怕,裴远主动地提起了话题同她聊天,对付怪物裴远是没有办法的,他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也不让封小珍上去拖后腿。 只要不拖顾忱的后腿,裴远相信过程一定能解决这些东西。 在不知不觉之间,不只是顾忱对自己有迷之自信,就连裴远对他也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信任。 明明对于这件事裴远没有一点把握,但他从心底觉得顾忱就是可以解决这件事情,而且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帮忙,自己贸贸然的上去只会给他添乱罢了。 之前听顾忱说过,这名唤影食的怪物,除了能吞噬活人的影子,还能吞噬活人害怕的情绪化为养料,人越是害怕,它便越是强大。 所以封小珍的害怕无疑会成为这些怪物的养分,顾忱只身一人对付这样多的怪物,即便他再强大也会有疲惫的时候,裴远不想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这点说的倒是不错,公子你可知殿下有一日来寻我,同我问如何哄一个人吗?」 封小珍被他的话吸引了去,其实她害怕的情绪在看到顾忱之后便下去了不少,再加上自她进来之后顾忱便出去了。 这门一被关上,她便看不见那些黑影,只要看不见那蠕动的如同蛇一般的黑影,她心里便不会有那般恐惧。 再加上裴远同她聊天,裴远的声音是这般的绵长温润,就好像是天生用来安抚人的声线一般,叫封小珍很快地镇定了下来。 「殿下还问过这种事情?」 第109章 相谈甚欢 就连裴远也对她的话题起了兴趣,一开始明明是为了安抚封小珍的情绪,却没想到最后是被封小珍勾起了兴趣。 提起这个封小珍似乎就不害怕了,调整自己心态的速度真的很快,快到就好像她不曾害怕过一般。 若不是脸上的泪痕还依稀可见,裴远自怕要以为自己方才出现幻觉了。 「对呀,当时我也觉得稀奇,你看咱们殿下,平日里一副我最厉害的样子,谁能想到他愿意低下头去哄人呢?」 封小珍的用词十分之委婉,毕竟顾忱在她那里,整一个就是狂拽酷炫吊炸天,成天一副老子最厉害的表情,如果不是顶着那张脸的话,绝对会非常欠揍的。 想到这里,封小珍默默留下了颜狗的泪水。 虽然当一只颜狗可耻,但是只能欣赏美人的美貌,绝对是人生巅峰的享受,再说了看看又不要钱。 封小珍的语气有点急切,听到她的形容裴远仔细地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也觉得她说得不错。 一双杏仁也弯成了月牙,即便是笑意盎然,却依旧克制着自己,是发出了几声轻笑罢了。 「这点说得倒也不错,不过殿下何该是骄傲的人。」 顾忱有这个资格骄傲,他的骄傲源自于自己的实力,并非是所有人都有实力能撑起这份骄傲的。 是撑不起,那边是骄傲自大,或许有人会说,顾忱确实是骄傲自大的,是因为顾忱哥儿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偏见。 类似于这样的谣言裴远在京城之中听到不少。 不过是个哥儿…… 不过就是出生于皇家罢了,到底不还是个哥儿? 有灵力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哥儿,最终还是要嫁人的。 长得这般好看有何用?最终还不是要嫁为人妇,被人关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一辈子? 像这样的言论裴远听到过太多太多,这样的言论不仅仅只是针对哥儿的,杰出的女性有过不少。 他们或是文采斐然,或是武艺超群,即便如此还是会被言论攻击,妇人不该抛头露面,妇人就该相夫教子。 但凭什么要这样说? 这规定又是谁定下的? 不过就是一群成天白日做梦的大老爷们,将自己的规则定在一些弱者之上,凌驾于弱者之上的感受让他们觉得十分舒适,让他们享受到了愉悦的服务罢了。 或许是想得太过深入了,封小珍一连唤了好几声,裴远才回过神来,现在的封小珍已经不害怕了,还看着裴远魂不守舍地有些担心。 第150页 「公子可是在担心殿下?殿下下一定会没事的,他那样厉害!」 因为想着二人的关系,封小珍自然地就有了这个想法,外面那群怪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现在顾忱孤身一人在对付他们,裴远肯定会担心啊。 所以刚刚还是裴远在安慰封小珍,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们的身份便颠倒了,封小珍叽叽喳喳的在裴远的耳边宽慰着他。 好像是害怕裴远因为心里的担心而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一样。 毕竟小说也都是这么写的,男主角让女主角走,女主角一定会哭着喊着留下来陪他,说要和他生死与共。 说实话这场面确实很感人,但如果让她亲临现场,那就不一样了,与其留下来和男主一起死,还不如赶紧去找救兵啊! 而且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娇娥留在身边,只会让男主更加放不开手脚,所以一般看到这样的场景,基本上都是男女主二人互相扶持共渡难关。 但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男主一开始出场就这么狂拽酷炫吊炸天,有这样强的光环为什么会被boss打得那么惨? 原因当然是,自己香香软软的老婆被当人质了啊!! 如果不是的话,我估计男主可以单手锤爆那个boss。 虽然眼前的人看起来好像不是那样冲动的人,但封小珍还是很害怕裴远是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即便现在这件事也牵连着自己的小命,如果她是一个旁观者的话,或许还会期待一下,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她做不到旁观。 对于这一点,封小珍完全是多虑了,裴远只分清楚自己有几分几两,并不会冒冒然的跑出去给顾忱添麻烦。 被人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多谢姑娘关心,我相信殿下。」 说这话的时候,裴远看着封小珍微微勾起了自己的唇角,封小珍只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发光,她好像看见了天使在眼前。 封小珍控制不住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等她再睁开眼,那光居然还在! 「公,公子,你背后那是什么?!」 目前这个客栈出现的都是诡异的事情,所以出现了新的东西,封小珍忍不住的会往恐怖的地方想,虽然那光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攻击性。 「我的背后?」很显然裴远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听到封小珍的话才疑惑的扭过头去看,只瞧见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在光芒好像是从自己的被子里传出来的,因为这光十分柔和,并没有带任何攻击性,裴远下意识的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姑娘,你往后退一些,在下来看看。」 虽然裴远觉得这没有任何危险,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容放松警惕,他还有些许灵力傍身,但封小珍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所以还是要让她离远一些才行。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若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就不好了。 等封小珍退出去几步之后,裴远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只见一条小虫一样的金色物体盘成了一个圈,蜷缩在被子里。 那光芒便是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裴远并不记得床上有这样一个东西,一时间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在裴远思考的时候,床上地那条金色小虫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仿佛是甦醒过来的一般,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裴远。 一双黑乎乎的绿豆眼,泛着迷茫,好像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处。 「姑娘不必害怕,似乎只是一条无害的小虫。」 裴远看出这小东西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同封小珍说。 听到裴远的话,封小珍这才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那还是带着些许疑惑地开口,「公子的床上为何会有一条金色小虫?」 说着封小珍还探头探脑的往前走着,一步一顿的样子十分小心。 对于这个问题裴远也不知道答案,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的床榻上还是空荡荡的,不是有这样一条金色的小虫,他也没道理会发现不了。 它又不是黑色的。 「我也不知这小傢伙从何而来,就在一刻钟之前,它还未曾存在。」 封小珍:「连公子都不知道吗?虽然他看起来好像不会咬人的样子,但是……」 封小珍有些一言又止的看着裴远,裴远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等着她继续说。 「但但是,但是殿下回来的时候发现有这样一条小虫,在他的床上的话会不会生气呀?」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刚刚裴远还没有考虑到这层,如今经过封小珍一提醒,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让顾忱看见这条小虫,只怕会浑身汗毛倒竖地发飙了,毕竟顾忱最讨厌这些虫子之类的东西了。 「这该如何是好……暂且也不知这是何物,就是贸然触碰只怕会有危险,但若是让殿下回来看到它……」 裴远和封小珍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不寒而慄地抖了一下,课间都想到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裴远都没有办法,封小珍自然更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呀……公子要不试试拿个什么东西把它挑开吧?」 「总之还是不要让它继续呆在床上了,我感觉殿下应该快回来了。」 封小珍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这可能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第151页 其实裴远也差不多有这个感觉,顾忱出去已经有一会儿了,而外面那些怪物的叫声逐渐变小了许多。 看来是顾忱单方面的碾压他们,是数量比较多的原因,所以顾忱还没有回来罢了。 这个裴远现在更头疼的是该如何把这条金色的小虫弄走,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如果说想把它挑开,也得先找到一个细长的物体才行。 「封姑娘,你可以带什么细长之物?」 裴远其实本来想用自己的髮簪,万一想到之前和顾忱在床上滚了一圈之后髮簪便不见了,此刻都还是披头散髮的模样,去哪里找髮簪用? 转念一想,封小珍既是女子,身上应当也会带些许饰品,虽然说用女子的饰品去挑这小虫不太好,但现下也没有别的工具可以拿来用了。 封小珍听到裴远的话一脸苦涩,当然也想带那些华丽漂亮的髮簪,但她手比较笨,到现在也学不会如何盘发,平日里都是拿布条绑头髮的。 「公子不瞒你说,这个我还真没有。」 第110章 除怪 这个小镇黑压压的,原先透露出的月光似乎因为害怕又躲回了云层中,顾忱一人只身行走在大街小巷。 就如同是香喷喷的鸭脖,掉在了一群饿死鬼之中,不断地引来了飢饿狂躁的影食,但顾忱可不是什么小白兔,他是会反扑的狼。 行走在这到处都是饿狼的街巷之中,顾忱自然也不会是赤手空拳的一个人,即便他的能力再如何充沛,一直搓灵气去打不仅看起来就很笨拙,而且并不算高效。 甚至还会浪费自己的灵气。 顾忱此刻手持长枪,漆黑的长枪在暗夜之中反而折射出了微弱的白光,那似乎是它的刃,开了刃的长枪可正微微颤抖着。 似乎是对于杀戮的嚮往,当长枪刺透那扑过来的黑影之时,长枪便会微微颤抖,似乎非常兴奋的模样。 对此顾忱十分不耐烦的拍了一下长枪,「择阂,冷静一点,现在还不到你兴奋的时候。」 「等到我们的猎物出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顾忱一般不会用兵器,正所谓万物有灵,而他的长枪早已生出了器灵,受他当时心境的影响,这把枪的器灵十分嗜血好战。 每次出战必要见血,不然就要闹上好一阵,这时顾忱一般都会拿自己的血去餵它。 驯服器灵最好的办法便是以自己的血肉餵养,若是器灵不能驯服,当有一日它强大过主人之时,会毫不犹豫的将主人反杀。 顾忱的话,好像安抚了暴躁的择阂,刚才还躁动不止的长枪,此刻才安静了下来,顾忱现在已经有些后悔把它拿出来了。 但已经拿出来了便用到底吧。 客栈的怪物已经被顾忱基本清理干净了,但出于安全考虑顾忱在出客栈的时候还是用灵力画了一个圈。 普通的妖魔鬼怪进不去,若是那圈结界被打破顾忱也能第一时间得知,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顾忱便开始扫荡整个小镇。 凡是他途经之地,必会有影食上前,最终被他消灭,越是往这个镇子的正中央走,遇到的影食便会越来越多。 看着他离自己的目标已经很近了。 这个镇子的正中央是一处平矮的房间,茅草做的屋顶看起来正滴着水,木板做的墙壁看起来四处漏风。 他要找的人竟在这破烂的地方吗? 顾忱略微嫌恶的抬起脚走进去,松软的泥土就好像刚刚下过雨一般,顾忱有自己的鞋底被泥土吸了进去,抬脚十分困难。 再低头一看,脚下哪里是泥土? 分明是一张巨大的人脸,他现在就踩在那人的脸皮之上,看到这一幕顾忱没有吓到,只是略感无语的开口道:「滚开,你丑到本宫了。」 这是顾忱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根本就不需要顾及任何人的心理,再说了对面那也不是人,所以他就更加无需顾虑了。 便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完全不怕这怪物彻底发怒。 就在顾忱说完这话之后,脚下的「地面」开始勐的震动了起来,震的险些顾忱都站不稳,他看过去这「人」的表情变了。 刚才还是一脸平淡的看着自己,只是那双眼睛并没有眼珠是两个黑乎乎的大洞,但也看得出来这「人」还基本平静。 经过刚刚那一阵震动,他那两条像蛆一般的眉毛扭在了一起,拿在正中央的那间茅草屋被高高隆起的土地送到更高处。 原本瓷白色的皮肤变成了红色,顾忱此刻感觉自己的脚下都在微微发烫,因为不想被烫到皮肤,顾忱当机立断的给自己罩了一层结界。 然后看一下那一对正在瞪自己的黑色空洞,抱着手臂一脸嫌弃的开口道:「现在更丑了。」 现在这地面上的表情不过就是一张生气的人脸,那高高隆起的土地正是因为生气而隆起的眉心。 都说了眉心是一个人的要害,没心处会有一间四处漏风的茅草屋,怎么看怎么奇怪,但奇怪那就是探究的必要。 顾忱此行便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在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之后,便朝着那茅草屋走了过去。 因为身体上附了一层结界,再加上顾城有意的不想触碰这地面,运着轻功便往前飞去,只是在他快要到茅草屋的时候,茅草屋下的那块土地忽然高高地隆起。 直直地拔高了两个高度。 第152页 顾忱看着眼前这座垂直的大山:「……」 「谁的眉心会这么高?说你丑你还不乐意了?」 顾忱此刻可谓是无语凝噎,再看看手里的长枪,二话没说直接将长枪插入了那高高隆起的大山。 瓷白色的「土地」在漆黑的长枪之下,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真的流出鲜血这一点倒是顾忱没有想到的。 因为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顾忱自然也就没有来得及躲避,结果就是被突然涌出的鲜血淋了一身。 虽然他的全身上下从头髮丝到脚后跟都被灵力包裹着,明明身上一滴血也没有留下,但是…… 那种血腥的黏腻感还是挥之不去,顾忱几乎一瞬间就发了狂,将灵力往长枪之中灌去,最后黑着脸往前面用力一挥。 散发着强烈白光的灵力往前扫去,几乎一瞬间便将那隆起的大山削成了两段。 上方的茅草屋随着脚下的土地慢慢地往一旁倾斜,滑下。 顾忱:「本宫没耐心了。」 在盛怒之下,顾忱几乎是理智全无的状态,手中一桿漆黑的长枪被溢出的灵力包裹着,在黑暗中照亮了一方天地。 那张愤怒的人脸此刻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鲜血从眉心一直往下流淌着,流淌入那空洞的双眸,流入那尖锐叫喊的大嘴。 对此顾忱只是不耐烦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怒火,显然刚刚那一下并不足以给他解恨,将他浑身上下弄得腥气十足,这般怒气又哪里是一枪就足以消解的。 「滚出来,否则我就直接连你这屋子都掀了。」 自从顾忱到了这里之后就察觉到了,一直有道隐隐约约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先前被这张丑脸吸引了注意力,而此刻那道视线变得更加炙热了。 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就是让顾忱十分地不舒服。 那感觉就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扔进蛇堆里面一样,令人噁心的厉害,顾忱自然是受不了这感觉的,他倒要看看这窥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耐性一些比较好,否则身边之人迟早会受不了离开你的,你说是吗?」 那间破碎的茅草屋在顾忱的灵力影响之下本是摇摇欲坠的,而在那嘶哑的声音出现之时,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好像有了撑腰的人一般稳住了腿脚,那缓缓下滑的「山坡」居然慢慢地往上爬了回去。 「我亲爱的殿下?」 很奇怪,这个声音发明从未听过,但看起来那傢伙对自己好像十分熟悉,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他们之前相熟一般,可顾忱十分确定自己不记得这样的声音。 这样难听的声音即便只是听过一次,顾忱也不会忘记的,顾忱自小便过目不忘,只要是见过即便是在瞧不起也会记住。 况且,这人的声音难听得就像破锣碰上了断了弦的二胡,如此有记忆点且百年难得一遇的声音,顾忱定然是不会忘记的。 「你太聒噪了,滚出来见人。」 「当然本宫也没有心情见你,如果你连遗言都不想说的话也可以。」 顾忱淡淡的开口,大发慈悲的允许他留下自己的遗言,当然主要是因为顾忱想瞧瞧,这个好像认识自己的人是谁。 茅草屋的门缓缓的从里面打开了,随着打开的房门,从里面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苍老的人,那人看起来腿脚好像不太好的模样,拄着拐棍一步一瘸的走了出来。 随着他的出现,地面也开始震动了,那处隆起地小山慢慢地消了下去,黑暗之中传出了细密呜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密密麻麻的就好像他们周围围着成千上百个人在哭泣一般。 吵得顾忱脑仁疼的厉害,看向那老者的眼神自然就更加不友好了。 可于此相反,那老者看着顾忱的眼神根本算不上敌视,甚至算得上和蔼可亲,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看着令自己骄傲的孙子一样。 被他这个眼神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顾忱挥枪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难得有耐心的开口询问道:「趁本宫还有耐心,你是谁?为何认得本宫?」 顾忱这样发问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有什么耐心了,只是在看见这个老头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感觉熟悉,好像自己真的见过他一样,但那张脸他不认识。 被刀刃相向的老人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愉快,反而笑得越发灿烂了一般,好像对顾忱的反应十分的满意一般。 「多年未见,殿下还是一般的警惕和没有耐心啊。」 「我们何时见过?」 顾忱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灵光微微弱了下去,一直让长枪保持着灵气充沛的样子十分费灵力还费体力。 目前这个老头子没有要打过来的意思,顾忱自然也不是傻子,拜拜浪费自己的灵力和力气做什么? 就算是逞强也需要有观众的,再者顾忱一直觉得炫耀自己灵力的事情很幼稚。 「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古宫,枯井边。」 第111章 重现 漆黑的地方慢慢被洒下的月光照亮了瓷白色的土地,那张平铺在地上的巨大的人脸皱在了一起,被月亮照到的地方就好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样。 「皮肤」开始一寸寸地皲裂开来,那人脸的五官在躲避着月光,朝着暗处缩小。 这场面可以说是诡异至极,本就诡异的五官无序的到处乱窜着,就好像那月光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一样。 第153页 而月光也照亮了那个老人的脸,凌乱的髮丝随意地披散着,一颗眼珠微微突出,另一颗眼珠在髮丝的遮掩下看不清楚。 但顾忱下意识地感觉,左边的那个眼睛没有眼珠,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老人的牙齿并不整齐,缺了好几颗,也怪不得刚刚顾忱听他说话就好像是漏风一样了。 一身破衣烂衫,也就那根拐棍值钱一些,倒是和这间茅草屋格外般配了。 「不巧,本宫还真不记得了,既然你认识本宫就该知道吧。」 顾枕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对于那老人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有点过于平淡了。 见顾忱没有丝毫反应,一直和蔼的笑着的老人终于是不淡定了,不可思议的开口道:「怎么可能?这件事情你怎么可能会忘记?!」 「不好意思,本宫十年前被歹徒劫持在挣扎中磕伤了脑袋,所以你在说什么本宫半点也不晓得。」 说若顾忱用怜悯的眼光看若那老者,好像是他不理解一样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指了指开口道:「就是这里,到现在本宫的额角还有一块疤呢,不过看来你很熟悉这件事情啊。」 在他漂亮的脸上有一道疤痕的事情,一直是顾忱心里的疙瘩,虽然只是一道浅浅的痕迹 但对他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顾枕一直想找到当初那个歹徒,将他挫骨扬灰纾解心里的恶气。 奈何对于那件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最后是他的母妃亲自出马将他救了下来,为此母妃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如今出现了一个和当年之事有关的人,顾忱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所以顾忱才有心情和他聊这么久。 但那老者在听到顾忱的话之后好像陷入了癫狂,嘀嘀咕咕的念叨这不可能,而随着他陷入癫狂。 周遭的怪物们也纷纷发出来害怕的叫声,吵杂的声音不断地钻入顺熘的耳朵,见顾忱的耐心慢慢消磨了干净。 不过一瞬间顾忱便手持长枪来到了那发藏的老者面前,一双凤眼带若几分威胁,漆黑的长枪表挟若灵力的微光横在老者的脖子上,阴侧恻的开口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 虽然被人用锋利的枪刃抵在最脆弱的要害处,但那老者非但没有丝毫害怕,也没有挣扎只是不顾自己脖子前锋利的枪刃扭过了头,皮肤被划破留下了鲜血,但那个老人就像是没有痛感一样固执地询问着顾忱。 顾忱感觉自己和他好像没法沟通,锋利的枪刃更加往前了几分,语气不善的开口道:「说趁本宫还有耐心。」 等到顾忱最后的这点耐心都用完的时候,顾忱才不会管这人是谁,只要杀了那就是死人对自己毫无威胁了。 「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这么狠心,真的洗去了你的记忆,老夫还以为那不过是为了哄骗老夫,想让老夫放弃你的计划。 那个女人? 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本宫的耐心不多。」 顾忱并没有用杀了他威胁,反正不管这老头说不说自己都会杀了他,毕竞他是这镇子魔物的源头,只要他活着,他们甚至走不出这个山林,想要破除这个幻境就必须根除这源头。 因为顾枕不相信他会放自己走。 「好好好,老夫带你直接去看。」 老者仰天大笑了起来,随后伴着那戛然而止的笑声,顾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睛自己已经不在那间破旧的茅草屋前面,而是身处一件华丽和尘封的宫殿之中。 顾忱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脸茫然的看若慢慢拾起了自己的手,却见一双雪白的小手瘦的厉害,上面还有些许灰尘,他简直像是缩小了一样,因为不可思议顾枕往后退了几步却好像撞上了什么。 晔啦一声响,让顾忱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肩膀,按随着木桶敲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顾忱木着身子转过了自己的脑袋,却看见有他一半高的木桶倒在了地上,木桶里正汩汩的往外流若水。 满是灰尘的地板被水沾湿了一大片,顾忱呆愣地看着这一切,这不曾是自己记忆里的事情。 但却又十分熟悉,甚至于自己心里居然在隐隐约约的害怕。 「让你打个水都做不好!」 兇悍是吼声穿了过来,顾忱只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他明明想要用灵力将这无礼之徒打飞出去,可身体却里却运用不起半分灵力。 这副身体真的是他的吗? 顾忱有些奇怪,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小就灵力丰沛,何时有过这般时刻,即便拼尽全力也只能运起这样一点灵力,就像是从干巴的毛巾里面挤水一般困难的厉害。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再去打一桶水来啊!不然你今天没有晚饭吃,听到没有!」 来的是一个粗壮的女人,这女人的声音十分大,就像是要将顾忱的耳膜贯穿一般,顾忱被他吼的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了。 他想杀了这个女人,但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似乎正微微的发着抖往身后倒在地上的木桶走去,小小的身躯十分狼狈的将木桶扶起来。 那木桶有自己的一半高到腰处,顾忱双手拎着木桶的把手想将它提起,但这木桶在自己手中好似有千斤,无论顾忱如何用力都无法提起来。 那女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上前便给了顾忱两个耳光,揪着顾忱的耳朵吼道:「你在干什么?故意磨磨蹭蹭的想害我挨骂,是吗?!」 第154页 「我告诉你,这地方老娘就是最大的!你还当自己是皇宫里的主子?陛下将你放到这儿来,就是将你关到冷宫,在这儿我才是主子!」 那女人发泄一般的吼完,将顾忱直接甩在了地上,小小的孩子就如同破旧的抹布一般被她甩在地上,甚至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厉害。 九岁的时候,顾忱的身量不高,甚至是矮小,那时的他同一个小姑娘并没有任何分别,弱小又无能,若是没有皇帝的宠爱,那就是无根的草,不管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他记得当时在自己分化之后,皇帝便将他送来了这古宫处,而他的母亲不知为何被关在了皇宫之中,不允许与他见面。 但来到古宫之后的记忆,顾忱一片空白的,她并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曾经被人这般折辱。 在他的记忆里,九岁这一年,他应该已经摆脱了被折辱的生活,回到了皇宫之中,成为锦衣玉食的皇子。 这一段空白的记忆到底是什么,顾忱一直都想知道,可每当他去问自己的母妃,楚昭荷永远只是带着愁苦的笑容摇头。 「知道了,嬷嬷。」 顾忱听见自己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那个女人,然后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拿那个水桶。 虽然颤颤巍巍的,但到底是拿起来了,走一步磕一步的往门外走去,而他背后那个粗壮的婆子,只是对着顾忱的背影啐了一个声。 「真是晦气的小子,那张脸长得真是叫人噁心,男不男女不女的也怪不得陛下不喜欢。」 她自言自语的一番便离开了。 古宫之所以叫古宫,是因为这里是以前的宫殿,这座宫殿自它的主人前朝的李贵妃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人居住。 那位李贵妃是被幽居在此处的,据说是因为李贵妃与他人私通时被先帝抓到,先帝念及旧情不愿处死,便将她幽禁在此处,直到李贵妃去世,先帝没有再来过一次。 所以这里和冷宫并无差别,这里甚至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金瓶宫。 只是没有人愿意提起这个名字,甚至没有人愿意提起这个地方,觉得这个地方晦气,他提到的时候都会叫它古宫,便是过去的宫殿。 顾忱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一口枯井边,他将木桶放在枯井的旁边,自上往下看着,完全没有要打水的意思。 顾忱此刻已经知道了,这副身体不属于自己,也没有再做任何反抗的举动,因为他控制不了,他只能在这个身体里面观看着这一切。 自己身体是他小时候的,记忆里是如何做的,他就会如何去做,并不是顾忱可以控制的。 否则就在刚刚那个女人打他的时候,顾忱学不会如此忍让,那女人定然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想自己睚眦必报的性格从这时便已经开始。 只见小小的自己站在枯井边,自上而下的看着井底那滩死水,因为他也算是自己的一部分。 顾忱大概也能猜到现在的自己在想些什么,多半是在想就这跳下去好了。 第112章 空白的记忆 即便知道是此刻的自己已经有了寻死的意头,顾忱也没有丝毫慌张,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平安地长大了。 那是因为他足够了解自己,自己绝不会是这种甘愿去寻死的人,便是死也要拉上那个人垫背才对。 果然看了一会儿之后,小小的自己便收回了眼神,顾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这具身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顾忱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什么,当时的自己又如何会有这种剧毒的药物? 九岁的自己不具备权力,不具备人脉,甚至被奴僕欺压,若是没有人刻意引导自己绝不会弄到这般剧毒的药粉。 「又在偷懒是不是?!」 还没等顾忱相通会是谁给一个九岁的孩子穿肠散的时候,之前那个女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顾忱知道是那个婆子来了,小时候的顾忱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没有,很快就打好了。」 说着小孩子用瘦弱的身体费力地将水桶绑上了水井上的木条,随后摇着一旁的把手将木桶往下送去,手里的那包粉末被他直接扔下了水井之中,对此顾忱一点也不意外。 自己从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被这样欺负不反抗只是因为没有能力和机会,一旦这个机会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当时的自己不会顾及这样做的后果,估计想得最多的就是拉他们去死。 听到小顾忱的话,那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但终归没有过来看,而顾忱此刻感觉到了劳累,明明不过是一桶水而已,但在顾忱的手里却重比千金。 不仅十分费力稍一分神还有被拽下去的风险。 费劲心力,小顾忱才好不容易拉上来一桶水,他仅仅只是看着那桶水便笑了,略带涟漪的水面倒映着顾忱的脸,眉眼见是一股难以忽视的戾气。 分明是差不多的脸,但小顾忱的脸更加稚嫩,同时也更加消瘦。 这样消瘦的脸颊在水面上显得蜡黄,即便他的五官好看极了,但这时候却实在称不上好看,顾忱只是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毫无疑问是污点,就算是生活所迫,但顾忱依旧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即便顾忱知道这是他缺失的记忆。 第155页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模煳了,就像是被有心之人可以拉快了速度一样,顾忱只觉得自己的头眩晕的厉害,等他再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色时,自己正跪坐在垫子上,眼前摆着珍馐佳肴却没有半分食慾。 而面前是之前那个婆子讨好的脸色。 「殿下啊,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瞧您瘦的。」 一边说一边还在假惺惺地抹眼泪,顾忱还没有从噁心里反应过来,便听见自己的嘴里吐出了冷若冰霜的话语,「拖出去,拔了舌头扔枯井里面。」 那一口散发着恶臭的枯井不知死了多少东西在里面,顾忱也不止一次想要跳下去,现在看来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开始得势了。 「什么?!」 婆子不可思议的大喊着,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原形毕露了,一把掀翻了顾忱眼前的食物,指着顾忱的鼻子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溺死了!如今攀上了郡主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郡主?顾忱本以为自己是被皇帝召回了,这婆子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没想到却是因为个郡主,可是是哪个郡主顾忱却没有半分印象。 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人替顾忱解答了疑问。 「在吵些什么呢?」 来者轻轻推开了房门,素手纤纤宛若皓月,扶着门框往里面张望,一对挽着水波的杏仁眼里带着些许疑惑,声音轻柔得就好似风一吹就散了一样。 她一出现顾忱便认出这是谁了,是峰亲王的独女,顾安如。 也是他那皇帝老爹最喜欢的外甥女,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堂妹好像一直身体不好,但一直很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当小尾巴。 怪不得当时她看见自己的第一眼就叫出了自己的小字,原来他们在这个时候便认识了。 「哎呦,郡主啊,您来的正巧,殿下嫌弃我这老婆子的手艺不愿吃饭,老婆子怕他饿坏了身体,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着吶,没想到殿下居然嫌老婆子我聒噪,要将我的舌头拔去啊!」 「郡主可要帮帮老婆子我啊!」 瞧见顾安如的婆子眼睛一亮,瞬间没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跌坐在地大哭了起来,恶人先告状地朝着她诉苦。 而小顾忱却没有任何要争辩的意思,只是屈尊降贵的从地上散落的是食物中,用手帕捏起了一个鸡腿送到婆子的面前。 「嬷嬷不妨先吃?」 顾忱丝毫不意外,自己小时候遭遇的毒杀太多了。 果然,只瞧见那婆子的眼睛转来转去带着几分害怕,可见这饭菜确实不干净。 顾安如有些不理解顾忱的行为,只是看见那婆子哭得悽惨,有些心软地开口道:「远之,这都掉在地上了,还是不要叫翠姑姑吃了吧。」 原来这时候开始这傢伙就已经用小字称唿自己了吗? 顾忱有些惊讶的想着。 听到顾安如的话,翠姑姑一下就有了底气和理由,哭得更加卖力了,「哎呦,殿下啊,就算您不喜欢我这老婆子,又何必这般作践奴婢,居然叫奴婢捡地上的东西吃!」 或许是懒得再听这些废话,小顾忱一把将鸡腿塞到了翠姑姑的嘴巴里,正巧翠姑姑哭号的时候张着嘴,这一下小顾忱直接把鸡腿送到她喉咙前了。 「本宫叫你吃,你的不屑于吃的东西,也敢端来给本宫?」 顾忱完全没有顾及顾安如的话,应该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看着地上拼命咳嗽想要吐出来的翠姑姑道:「怎么?本宫以前都吃得的东西,你一个奴婢吃不得?」 顾忱的话令人不寒而慄,而顾安如虽然心软却也不是爱心泛滥的蠢货。 看见翠姑姑脸色苍白拼命抠喉咙的模样也知道这饭菜绝不会只是脏了这么简单,而顾忱的话也给她提醒。提醒着她,顾忱以前在这里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殿下,郡主殿下,救救奴婢啊!奴婢还不想死啊!」 或许是因为顾安如看起来便平易近人许多的原因,翠姑姑爬着过去抓住了顾安如淡色的裙角,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之前或许都还能圆过去,但她这样一求饶谁还不知道那饭菜里有毒? 「饭菜是翠姑姑你做的,便是脏了点也不至于要你的性命,除非您很清楚这里面都加了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暴露的翠姑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一下子便瘫软在地,而顾安如只是抽出了自己的裙角,迈过倒在地上的翠姑姑,来到了顾忱的身边道:「来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远之你同我来吧。」 这人方才还不信任自己,现在叫自己出去干什么? 顾忱是不愿意出去的,但小时候的自己还是跟着顾安如出去了,出了宫殿之后顾安如开口道:「我们去见皇帝叔叔吧,宴会上下毒之人一定不会是你的。」 宴会。 下毒。 这些字并不陌生,但顾忱却听得有些煳涂,因为他是缺失了记忆的人,或许等到他们到达宫殿的时候就会知道一切了。 顾安如是个安静的女孩子,他们二人走了一路顾忱和顾安如都没有聊过天。 只是快到了远处亮着灯火的宫殿之时顾安如才开口说道:「远之,一会见了皇帝叔叔,收敛一些性子,可不要再顶撞他了好吗?」 顾安如郑重其事的对顾忱吩咐着,看来是自己和皇帝的第一次见面十分不愉快啊,顾忱感觉到自己点了点头,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第156页 但顾安如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见自己点头便放心的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去,顾忱的头便越来越疼,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挡着自己前进一样,而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煳了。 「该死的!那个女人居然下了禁制!」 那难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顾忱现在只觉得头疼欲裂想吐的厉害,听见他的声音在觉得聒噪。 他下意识便甩了一道灵力过去,只听那声音发出一声闷哼想来应该是打中了的。 他的灵力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目光不善的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你给我看的都是什么?」「本宫从不记得这些事情,为何不继续了?」 此刻的顾忱迫切地需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他有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是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但这样被吊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咳咳咳,这就要问你那好娘亲了,为什么要在你的记忆深处布下禁制,她究竟想要隐瞒你些什么?」 他是说是自己的母妃让他失去了记忆吗? 这不可能! 因为不愿意相信,顾忱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闭嘴!」 顾忱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绝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害自己。 第113章 流氓 溪水潺潺,躲起来的月牙此刻冒出了脸来,令她害怕的东西不见了,她这才乖巧的带着星星们出现在了夜空之中。 幻境破除之后的第一件事,顾忱便是寻了一处干净的小溪清洗身子。 虽然灵力护体及时,但顾忱还是觉得浑身上下粘腻的难受,那老傢伙惯会装腔作势,逃跑的速度倒是很快。 顾忱长枪出击不过才和他对了两招,那老头就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了,只抛下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殿下,下次见面您会想起我是谁的。」 若是下次再看见他,顾忱也不会再废话了,光凭他妄图挑拨自己和母妃之间的关系就已经罪无可恕了,不管他是谁顾忱都会让他付出付出代价的。 说来他出来了许久的,不知裴远现在怎么样了,有他的结界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就怕裴远忍不住又开始瞎想,现在要是跑出来倒也无妨,只希望在此之前他没有大着胆子到处乱跑。 要是乱跑自己说不定也救不回来了,正想着就听见了一整沙沙的响动,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可此刻分明是没风的。 顾忱的眼眸闪过一刻的暗芒,随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往溪水更深处淌去,潺潺的溪水堪堪挡住了顾忱的腰线,顾忱撩起湿润的长髮放到前面清洗。 露出了提拔白皙的后背,月光下他好似在发光一般。 就像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一样,顾忱现在的衣服放在溪水边,假装不知的洗漱着自己的身体。 而那暗中窥探之人就像是得了黄牛指示的牛郎,偷摸的吞咽了口水去拿走了顾忱的衣服。 顾忱自然知道这一切,之所以没动只是因为现在比起这个还是洗干净自己好一点,反正什么时候都能宰了那个小毛贼。 如果他还知道跑的话顾忱可能会放他一马,因为顾忱现在比起杀人跟想回去找裴远,感觉在裴远的怀里趴着是一件令人舒服和放松的事情。 现在的顾忱身心俱疲不想动弹得厉害。 但那小毛贼大概真的觉得自己是牛郎了,居然拿着他的衣服跑到了小溪边大喊道:「姑娘,你的衣服险些被风吹到河里了,我帮你捡起来了。」 多么拙劣的藉口,刚刚哪里有一点风,且顾忱的衣服是被他好生放在树庄上的,玉佩牢固地压着,哪里就是微风吹得走的? 简直可笑之极。 杀意被顾忱很好的隐藏在眼睛里,他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红头髮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喜欢,如果那是喜欢的话。 反正在顾忱的眼里那很噁心,噁心的他头疼,噁心的他几乎下意识的召出了自己的长枪。 顾忱的芥子空间里可远不止这么一件衣服,他现在需要好好修理一下这个噁心的男人。 半个时辰之后。 客栈之中,裴远和封小珍二日靠在一起有些害怕的看着门口,这时间虽然顾忱该回来了,但没听见人的声音二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们的房门,裴远和封小珍的心真是被提到了极点,两双眼睛一直盯着门缝,就怕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漏了进来,直到他们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才敢放松警惕的。 「开门,我回来了。」 还没等他们开门就听见了顾忱十分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有些狂躁的声音,「给本宫滚开。」 随后他们就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门外的动静实在令人生疑,如果真的是顾忱的话,又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给人一种这样想杀又有所忌惮的感觉,这不符合顾忱的性格。 但如果门外的不是顾忱,那顾忱不会是有危险了吧? 因为安心的缘故,裴远让封小珍先离得远了一些,然后自己再去开门,他开门的速度很慢,只是打开了一条缝隙门外得人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只瓷白的手扣住了门板,随后用力地把门打开了。 「让你开个门怎么磨磨唧唧的?」 顾忱的额头青筋暴起,可见他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完全没有将怪物灭完了的愉悦,疲惫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不断地流转着,顾忱吐出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将愣在原地的裴远直接抱了起来。 第157页 裴远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但第一件事情不是挣扎,而是去看顾忱的影子,顾忱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的斜长,看见这黑影,裴远悬着的才终于是放了下来,更是没有要挣扎的意思了。 只是到底顾及着这里有人在的缘故,裴远还是不敢去抱着顾忱的脖子的,在他的怀里坐的直直的,硬的和木板一样。 封小珍十分明白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这可真是非礼勿视的场面啊。 但虽然闭着眼睛,封小珍还是大着胆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偷摸地看着,这场面可养眼了,错过了可就没了。 「怎么硬得和石头一样,本宫是什么怪物吗?」 顾忱十分不满的看着裴远抱着他朝床边走去,封小珍瞧见在着一幕,偷偷摸摸的从一边往门外绕出去,就怕自己走晚了真的看见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被顾忱灭口。 裴远现在脸上红了一片,顾忱可不只是说了两句话抱怨这么见简单,同时在他裴远的臀肉上拍了一下。 虽然动静不大但对裴远来说异常清晰,而且从小开始就没有人这么打过自己。 就算是打也是在手上打,打板子的时候裴远是完全顾及不了羞耻感的,因为每次被打完基本都是十天半个下不了床的重伤。 「殿下还有人在的。」 裴远的眼睛眨了眨忍不住看向了想悄悄挪走的封小珍,顾忱的视线也和他一起看了过去,给封小珍看得一激灵立马道:「这也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外面应该没事了,我先回去睡觉了啊!」 简直就算在欲盖弥彰,裴远如何听不出来,瞬间脸更红了,他感觉自己的脸烫的都要冒烟了,顾忱倒是神色如常,似乎还嫌弃封小珍走的太慢了,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生吞了她一样可怕。 封小珍连忙脚底抹油的跑了,这才跑到了门口就撞上个人墙,砰的一声二人一起发出了痛唿声,不知道是不是裴远的错觉,顾忱听到这声音之后好像变得更加烦躁了。 「你没长眼睛啊?!」 原本落荒而逃的封小珍摔了个屁股蹲站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骂道。 谁知道和她撞在一起的人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起来就一把给封小珍推开了,要不是封小珍拉住了扶手只怕会从二楼直接掉下去,气得封小珍站稳脚跟就开口骂道:「不是!你有病吧?!」 「这么急干什么?赶着投胎吗?!」 这人是不是赶着投胎封小珍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差点就先投胎了。 但那人虽然被骂,可丝毫不在意,看都没有看封小珍一样,一头红头髮就像是热情的火焰一般跳动着,一张脸虽然封小珍只看见了侧脸但想来也不会差。 可这又什么用? 这种人长得再好看也不会有对象的!! 封小珍气鼓鼓地想着,就看见那人跑进了顾忱和裴远的厢房里。 「仙女,你的衣服没拿,我给你送来了,高不高兴?」 封小珍:「仙女?」 裴远:「衣服?」 顾忱:「......」 同一个空间除了那个忽然出现的红毛之外,因为一句话的反应而各不相同。 顾忱只觉得满头黑线对此一言不发,如果忽略掉他眼里的杀意的话,都会叫人觉得顾忱根本没有看见这个人。 裴远比较在意为什么顾忱的衣服会在这个人的手上,封小珍只是单纯觉得怎么会有人把顾忱看成仙女? 这人怕不是活在梦里吧。 被三道不同的视线打量着,那人却没有半分不自在,直勾勾地看着顾忱,瞧见顾忱怀里还有个人的时候如遭雷噼一般变了脸色。 「仙女!你怀里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能乱抱这些凡人呢!」 原本还别扭着想下来的裴远,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明媒正娶的人不抱着我,难道抱你不成?! 裴远一把抱住了顾忱的脖子,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气恼,盯着他开口道:「这位公子什么意思?」 「我家的夫郎如何抱不得我了?不抱着我难道去抱你不成?」 原本想一巴掌给这个烦人的傢伙扇飞的,但被裴远这样一抱反而愣住了,听到裴远的话顾忱心里的那点郁气便散了,抱着裴远屈尊降贵地瞥了他一眼。 「听见了?给本宫滚远点,本宫不是你的命定之人。」 顾忱当然是想宰了他的,但这人的身份并不是一个普通民众,否则光凭他偷看这一点顾忱就能灭了他好几回。 「逐日的八皇子殿下。」 顾忱淡淡的开口不带半分感情色彩甚至算得上是嘲讽的意思介绍着对方的十分,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这傢伙死在了大陈会很麻烦,顾忱绝对宰了他。 「咦,仙女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你果然早就在暗中观察我了对不对?」 这人的眼里都要高兴地冒出星星了。 第114章 谁没礼貌! 「不过仙女你怀里这个好没礼貌,居然如此对我说话。」 虽然裴远不是第一次被斥责不知礼数,但以前多是因为自己顶撞了父亲才会被斥责没有礼数。 今日却被这样一个人斥责没有礼数,叫裴远心里难受极了,挣扎了几下从顾忱的怀里跳了下来。 「敢问这位殿下,在下何处失礼于你?」 裴远虽然气势汹汹的走到了那个红毛的面前,但由于身高比人家矮了半个头的原因,气势活生生被压下去一半。 第158页 那个红毛也是十分不客气的开口道:「像你这般的凡民,见了本殿不跪已经是失礼了,更何况哪有人会赖在别人身上窥伺的?」 「且你对本殿出言不逊,这么算不上失礼?」 「识相就赶紧滚开,趁本殿懒得和你计较这些事情。」 那红毛男子看着裴远的眼神带着大量但很快就化为了鄙夷,似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顾忱会和这样一个普通的甚至弱鸡的男人在一起。 「首先这里是大陈的领土,而我是大陈的子民,我为何要向你下跪?」 「其次,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就算我抱着他又有什么不对的?」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有我家夫郎的衣衫,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还干偷衣裳的事情,到底是谁失礼?」 「最后,是你对我的夫郎言语轻佻在前,就这一点我便不需要对你毕恭毕敬。」 裴远字字句句说的铿锵有力用词得当,完全挑不出错处,即便顾忱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衣服是被他偷去的,但裴远也猜出来了,他绝不相信顾忱会把自己的衣服给别人。 似乎被裴远的话吓到了,红毛男人的脸涨的和他的头髮一样红,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裴远,但却依旧不服气,梗着脖子道:「你懂什么?!」 「我和仙女是命中注定的!我才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你个凡民给我滚开!」 大抵是因为没有道理,也有讲不出缘由来了,红毛男人一把抓着裴远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边。 他的力气很大,裴远被抓得猝不及防,踉跄了两下脑袋撞到了那边的柱子上。 封小珍啊的叫了起来,连忙跑到了裴远的身边想要扶起裴远,只见黑影盖了下来,再眨眼顾忱便已经把裴远抱在怀里了。 「一开始就叫你不要乱动了。」 微凉的手掌撩开了裴远摁前的碎发,贴在裴远撞红的额头上揉了揉,确认没有起包才面不改色的松了一口气。 「大陈和逐日交好,这是我到现在为止没有杀你的原因。」 「但这不代表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顾忱的眼神冷的可怕,如果他这是单纯的烦自己也就罢了,但这人越界了,一点也不懂什么叫做联邦礼仪。 「可我只是想把衣服还你啊。」 红毛男人立马收起了趾高气昂的模样,只是看着裴远的眼神依旧不友善,一双眼睛带着明晃晃的嫉妒。 但他也看得出顾忱对裴远的态度不一样,不敢继续造次。 「你倒是提醒我了。」 顾忱看了他一眼,抬手甩出一团淡蓝色的火焰,那火焰如同有生命一样吞上了红毛男人手上的那件衣服,衣服瞬间燃烧了起来,顾忱抬起手那火焰便跑了回来,而红毛男人的手上的衣服瞬间化为了灰烬。 「这样的衣裳,本宫可一点也不稀罕,索性还是烧了来得干净。」 没有了理由顾忱倒要看看这人还能有什么理由留下来继续骚扰他,裴远靠在顾忱的怀里,盯着红毛男人开口道:「殿下,他如何能拿到你的衣裳的?」 虽然现在证据都化成灰了,但裴远刚刚看见了的,那红毛男人手里抱着的不仅只是顾忱的外袍。 甚至还有顾忱的亵衣亵裤,外袍也就算了,亵衣亵裤这样贴身的衣裳是不可能因为一时大意就丢的。 「你不是说了吗?偷的。」 顾忱淡淡的开口,好像这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小事一样,但对裴远来说可就不一样了,虽然顾忱说的含煳,但裴远也猜到了为什么他能偷到顾忱的衣服。 在什么情况下能偷到一个人的亵衣亵裤? 当然是在他沐浴的时候啊! 「殿下,他偷看你沐浴了?」 虽然已经想到了,但裴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着,这样的事情顾忱怎么会忍得下来。 对于这个问题顾忱拒绝回答,红毛男人反而十分兴奋的开口道:「如何叫偷看,这一切都是天神的指引!」 「逐日皇家的礼教当真令人髮指,窥伺他人沐浴还偷窃他人衣物,还号称什么天神的指引,这若是换我大陈,此等无耻下作之人当剜目剁手割舌!」 「好大胆子!你居然敢辱骂本殿!」 对于裴远前面说的话,红毛男人是一点也没听进去的感觉,就听进去裴远骂他无耻下作了。 顿时勃然大怒甚至要上前去和裴远动手,裴远吃了一回亏就不会吃第二次,看到他过来就躲在了顾忱的怀里。 「骂你怎么了?」 顾忱感觉到了裴远的小动作,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看着那个红毛男人开口道:「巫骨宸,你没有杀你是给你父亲面子,但这个面子我也可以不给,即便我杀不了你,也你让你出点意外这辈子残疾。」 「明白了就滚出去,本宫要休息了,你再敢吵本宫就先拔了你的舌头。」 被叫做巫骨宸的红毛男子就像是打了霜的白菜,立马蔫了下来,看了一场好戏的封小珍看着那蔫了吧唧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立马回了自己的房间。 免得这傢伙到时候因为碰壁将火气发到自己的身上来。晦气的紧。 顾忱用灵力将门直接关上了,完全没有再看他一眼的意思,眼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了。 虽然门被人关上了,但是裴远还是觉得那个人就在门口,想到这里裴远有些不太高兴,也没在意顾忱将抱着自己的手悄悄的往下移了点,只是闷闷不乐的开口道:「殿下怎么能叫那样的人看去......」 第159页 嘟囔着的裴远有些可爱,顾忱没想到裴远在意的是这一点。 「很在意?」 「难道殿下一点也不在意吗?」 顾忱的话叫裴远有点气恼,自己难道不应该在意吗? 顾忱可是自己的...... 裴远忽然愣住了,顾忱和自己算什么关系? 这一下裴远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和顾忱现在的关系很模煳,明明是名义上的夫妻,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模煳的厉害,很多行为都越界了。 但确切的关系裴远也不知道,虽然顾忱一直在强调他们是夫妻。 可裴远并不觉得,这场婚姻是工具,他们之间因为利益联繫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将他们联繫在一起吗? 裴远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从心里觉得他不喜欢顾忱被人看见身子。 而且还有看见那样的男人上来缠着顾忱的感觉,让裴远从心里感觉厌烦,他几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最近他感觉自己也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自从喝了顾忱给自己的药开始。 「不在意,殿下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 裴远负气从顾忱的怀里挣扎出来,看都不看顾忱一眼,自顾自的躺在了床上,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很混乱,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偏偏有人不愿意叫他安静一会。 顾忱偏巧这个时候凑过来靠在裴远的背后,即便裴远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枕头里,显然他意识到了顾忱的靠近,但这时候他不想理顾忱,只能逃避一般把自己埋起来。 顾忱哪里会让他跑掉,但没有强硬的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只是扒开了被子的一角在裴远耳旁低语呢喃。 「想把自己闷死吗?」 「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有吃药?」 顾忱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在路上并不方便给裴远煮药,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的何非遥,给了顾忱将汤药做成药丸的方法。 想着之前裴远对于这个药的抗拒,以及他吃了之后会有的副作用,顾忱才把药带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也不怕裴远背着他不吃药了。 「今天不想吃,就一天不会有事的。」 这也算是裴远弱弱的抗议,只是对于这点微弱的抗议,顾忱根本没有在意,从裴远背后抬手揉了揉裴远的唇瓣,低声哄着不愿意吃药的孩子。 「别闹脾气,先把药吃了,一会我在给你补些灵力。」 虽然顾忱故意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去哄裴远,但裴远却听出了顾忱声音里的疲惫,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顾忱耗费了那么多灵力会累是自然的,而自己这时候却还和他闹别扭。 因为顾忱声音里的疲惫而激起的愧疚让裴远觉得有些惭愧。 他还在这里添乱,裴远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很快就散去了,乖巧的张开嘴让顾忱把药丸餵了进来。 「挺乖的,现在不生气了吗?」 对于他的配合顾忱自然是满意的,抬手摸了摸裴远的脑袋给他输送着灵力道:「刚刚忽然不高兴些什么呢?」 第115章 不专心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略微痛苦的呻吟,床上原本背对着自己的人,此刻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口蹭着,像极了一只还未断奶的小奶猫,看起来可怜极了。 顾忱只能一边给他输送灵力,一边安抚的抚摸着他的嵴背,不知道是不是顾忱的错觉,他感觉裴远吃完药之后的副作用好像更加严重了一些,但同时裴远也变得更加依赖他了。 对于这种变化,顾忱心里甚至有些高兴,就是看着裴远痛苦的模样还是会有些心疼,这心里是又喜又忧啊。 而且裴远还有一个变化,他吃完药之后好像就变得迷迷煳煳的了,什么话都往外面说了,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现在就像倒水一样朝着顾忱诉说着心里的那点子委屈。 「不要给我输灵力了,我一点用都没有。」 裴远哼哼唧唧的往顾忱的怀里钻,他感觉顾忱的身上有好闻的气息,「根本帮不上你的忙,还真是让你费心。」 「可是我不给你灵力,你会难受的不是吗?」 顾忱知道这个说话裴远正是难受的时候,给他输送灵力不止是为了护住裴远的脉搏不受毒素的侵蚀,也是为了让裴远能感觉好受一下些。 「别管我,我不想当累赘,早知如此我一开始便不该同殿下走的太近。」 在认识顾忱之前,裴远每日不过是读读书而已,从未觉得自己给什么的人丢了人,或者是成为了什么人的负担,但自从和顾忱相识以来,自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给顾忱添麻烦。 「你现在说也晚了,别的不少我给你这么多灵力,你想撇清关系是不是也要还给我?」 顾忱的声音带着星星点点的寒意,虽然不重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偏执,可见他是不会听裴远的话的。 灵力这个东西就像手掌心里的水,得天独厚者就如同在瀑泉之下,只需抬手便能获取,但就像是裴远这般普通之人,用一点便少一点,流淌出去的几乎是找不回来的。 而顾忱投在他身上的灵力,都是裴远不能把它化为自己的灵力储存起来,所以要他将灵力还回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不回去......所以你不要再给我了,我不想再欠你了。」 裴远难受的直哼唧一双眼睛潮湿的厉害,抵着顾忱的胸口往外顶了一下,明明是想从他的怀里出来,但手又偏偏抱着顾忱的腰身,就像是害怕他抛下自己一样。 第160页 顾忱抱着裴远只觉得他矛盾极了,一面不想亏欠自己任何东西,一方面又想继续依靠着自己,这个人还真是别扭得可爱。 「想推开我的力气要大一点才行,再说了你像个小猫一样抓着我,我就是想走,也走不开对不对?」 「你想走?」 裴远迷迷煳煳的什么也听不清楚,就听见了顾忱说想离开的话了,蓄满的泪水瞬间就决堤了,抱着顾忱腰的手勐然用力。 顾忱还不知道原来裴远有这么大的力气,顾忱感觉自己的腰都要给他弄断了。 「好好听我的话,我什么时候要走了?」 「你就是要走了!你也不要我了!」 对于顾忱的话裴远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鼻涕眼泪蹭了顾忱一身,顾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才洗干净的,又给裴远弄得浑身都是了。 但这人偏偏哭得如此悽惨,顾忱想要推开他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只怕裴远会哭得更加厉害,都还不等他推开裴远就松开了。 顾忱还在奇怪裴远怎么忽然变得乖巧了起来,就看见裴远钻入了被子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这想来是他最有安全感的姿势,只是和顾忱同睡之后,裴远鲜少在有如此不安的时候了。 「出来,你真的要把自己闷死了。」 好不容易松开的顾忱缓了好一会,却见裴远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虽然觉得裴远应该不会蠢到把自己闷死的,但还是放心不下,毕竟裴远现在并不清醒。 「不要你管。」裴远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甚至还把自己的被子抓紧了一点,为了防止某人把他的被子拉开,裴远甚至用腿夹着被子。 现在的他简直是和被子融为一体了。 但他到底是小看了「某人」的毅力和执着,顾忱完全不需要去扯他的被子,只要用点技巧,裴远就会自己掀开被子了。 「之前的事情,本宫怎么会不在意呢,若不是杀了他会挑起战争,本宫怎么会如此表现?」 「不过是不想让两国百姓处于战乱之苦,是不是?」 顾忱撑着自己的脑袋就看着怀里这背对着缩成一团的人,虽然嘴角微微上扬但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就好像是隐忍不发的人还被心爱之人误会了一般的委屈。 「你......你明明可以打他的。」 眼前的一团被子动了动,稍微松懈了一点对顾忱的防备,顾忱趁机用冰凉的手钻入了被子里,贴在裴远的脖子上,裴远冻的一哆嗦往里面又缩了缩。 「我的手冷不冷?」 「好冷。」 裴远等了好一会才回答他,声音听起来依旧闷闷不乐的,但被他紧紧攥着的被子还是松开了一些,顾忱趁虚而入的钻入了被子里。 「你猜猜看是因为那一个调皮的小傢伙抢走了我的被子害的我这么冷的?」 被子里暖烘烘的,顾忱忽然进来带走了一部分热气,裴远被他身上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寒战,但裴远只是抖了一下没有躲开,任凭他抱着自己。 「你倒是挺暖和的,还在生气?」 抱到了人了顾忱的语气都放松了不少,刚刚给他输了许多灵力现在顾忱真的有些困了,抱着裴远感觉到了暖和便更是睏倦了。 「没有生气,反正被看的又不是我,我生什么气?」 裴远动了动身子翻了个面面对着顾忱,一双眼睛还带着未消散的泪意,眼圈红彤彤的倒像个兔子了,虽然说着不生气但脸上的表情可以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看起来像个兔子,就这么生气?」 顾忱疲倦的笑了一下,抬手在裴远的脸颊上捏了捏,裴远握住他微凉的不让他继续捏自己,嘟囔着表示自己才没有生气,顾忱瞧着他的反应,反手握住他的手往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都是你的,有什么可气的?」 「他不过看到了个背而已,我给你摸摸别生气了。」 顾忱累极了,几乎是贴在裴远的耳边发出的声音,温热的空气弄得裴远的耳朵很痒,但与之相比,裴远的手在顾忱的小腹上僵住了,他从来没有碰到过其他人的小腹。 「谁要摸你的......」 顾忱疲倦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笑意到:「你确定没人要?」 他的话提醒了裴远,就在这个客栈里还住着个对顾忱虎视眈眈的人,要是顾忱允许的话,那个红毛男人一定会扑上来的。 这叫裴远有些危机意识,挪了过去抱住顾忱,甚至还用腿夹住了顾忱的小腿,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就像是小动物一样想让顾忱沾染上他的气息,将他标记一样。 「不许。」 「不许什么?」 「不许给被人摸。」 裴远要了顾忱一口,对于他这个问题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自己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这人却还是不懂,当真是气人。 被咬了一口在脖子上个顾忱倒也没有恼怒,只是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还带着口水的牙印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什么时候牙口这么好了?」 「希望你明天不会钻到地洞里去。」 现在迷迷煳煳的裴远也不懂顾忱在说些什么,但他觉得顾忱没有拒绝他,所以他还是挺高兴地蹭了蹭顾忱,就像是在讨好一样又像只是在宣布自己的主权一样。 顾忱抱着蹭着他的鼻尖,眼眸半阖着盯着裴远瞧,裴远眨了眨眼睛主动亲了上去,因为他看懂了顾忱的暗示又或许是因为他就是想要了。 第161页 对于这个答案顾忱也不太清楚裴远自己的想法,只知道裴远还是一如既往地笨拙,这傢伙学其他东西都挺快的,怎的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笨拙呢? 对此顾忱有点不满,但又有些庆幸,他想如果裴远对此十分熟练的话,自己应该会被气炸的,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这样笨拙的裴远。 察觉到这人的不专心,裴远生气的咬了一下顾忱的唇瓣,或许是找到了门路趁着顾忱吃痛张开嘴的时候,滑熘熘的舌头就熘了进去。 对于忽然开窍的裴远,顾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的舌头缠的败下阵来了,无奈的迎合着忽然开窍的人。 「怎么忽然就会了?」 顾忱趁着喘息的空档去问裴远,得到的回答是裴远的又一个牙印。 「你不专心。」 裴远哼哼唧唧的舔着那个牙印,不高兴的撇了顾忱一眼,顾忱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血液沸腾,三两下就从裴远那里夺过了主动权。 「不要了.......唔......哼......」 「要专心点,这是你说得对不对?」 第116章 疲倦 最后裴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反正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而身边的人似乎因为疲倦还在沉眠。 顾忱这样没有防备的样子真的很少见,以前裴远不是没有和他睡在一起过,只是顾忱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 睡觉时也依旧是紧锁的眉头,若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便会立刻惊醒,即便顾忱控制的很好,但刚刚甦醒的那一刻,眼里总会带上杀意。 这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 即便是睡眠中也要保护自己,他从不愿真正地放松自己。 裴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顾忱真正地休息,而不是为了保持健康地合眼。 他想自己此刻看到了。 但昨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裴远只记得自己吃了药,就如同往常一般,身体开始发热,随后便意识十分混沌了,今日醒来确实半分记忆都没有。 他知道昨天晚上似乎很满足。 裴远就躺在顾忱的怀里,应该说顾忱死死的抱着他不愿意松手,裴远抬起头顶到了他的下巴上。 因为怕把他惊醒,裴远便不敢继续抬头了,视线正好对上顾忱脖子上的浅浅的牙印,这个牙印看起来并不深,但却也留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以那个咬他的人是留了力气的,并非是想把他咬痛,只是单纯的想留下一个标记。 看见那个牙印,裴远忍不住红了脸,他确信顾忱在出去之前没有这个牙印,他也确信不顾忱绝不会让巫骨宸留下这种印记。 在这样亲密的位置。 昨天晚上和他相处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痕迹会是谁留下的。 他昨天晚上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荒唐的事情啊…… 裴远此刻总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追悔莫及,他昨天晚上就应该死活不吃那颗药的,居然做出这般冒犯的事情。 为什么顾忱不阻止他呢? 如果是顾忱的话应该很轻易就能制服自己的。 裴远在想的时候不断地想往上看,但因为怕吵着顾忱睡觉又不敢,导致他的头髮不断地在顾忱的下巴上蹭来蹭去的。 柔软的髮丝在下巴上抚过的感觉,实在是软的厉害,叫顾忱感觉到一阵瘙痒,忍不住抱紧了裴远。 微微低下头用下巴在裴远的发顶蹭了蹭,声音沙哑地开口道:「睡醒了吗?一大早的动来动去做什么?」 刚刚睡醒的声音里带着独特的沙哑,那股慵懒的倦意几乎是扑面而来的,裴远被他的声音闹的脸红耳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往他怀里钻。 妄图以此来逃避现实。 「看来是睡醒了,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顾忱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哪里还不知道裴远为什么会这样,原来是发现了自己昨天晚上都做了一些什么荒唐的事情。 此刻只怕是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不记得了。」 裴远才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这也不算在说谎。 而且裴远觉得即便记得他应该也不会承认。 「就知道你会这样,看看这还有你的印子。」 与裴远的反应顾忱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微微松开了抱着裴远腰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本宫可没想到你如此大胆,在本宫的脖子上都咬了一口。」 经过顾忱这样一说,模煳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的所作所为逐渐在脑海中浮现,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是胆大包天,就算再如何迷煳也不该做出这般事情来啊! 现在道歉好像也就是亡羊补牢了,只求顾忱没有因为他的冒犯而生气吧。 「抱歉,殿下我昨天晚上不太清醒,为何殿下不推开我呢?」 对于自己冒犯了顾忱这件事情裴远确实感觉到了愧疚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好奇,为什么顾忱就这样任由他冒犯自己呢? 面对裴远的询问,顾忱自然是不会说实话的,免得这人觉得自己不怀好意到时候对自己避之不及就不好了,他慵懒的坐起来身子去床头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披上,随后才看想了裴远。 「昨天晚上你听到我要走,就鼻涕眼泪都往本宫身上抹了,要是本宫再推开你,你确定你不会发疯吗?」 第162页 「我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背上谋杀亲夫的名号。」 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就被人敲响了。 都等不及人去给他开门,那人就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看到那熟悉的一头红毛,二人就都知道了来的人是谁了,正是那来自逐日的八皇子巫骨宸。 此刻这位自诩尊贵的八皇子正端着铁打的餐盘,上面摆着热腾腾的早餐,脸上带着殷勤的脸色跑了过去,「仙女,快用早膳了,这都是我亲自做的!」 虽然顾忱对眼前的人只有厌恶,但是这人做的东西看起来还行,色香味俱全,很难相信这样的膳食出自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之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顾忱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东西留下。 不知道顾忱是不是故意的,在巫骨宸面露得意看向裴远的时候,顾忱抬手用髮带给自己绑头髮,正巧露出了脖子上的咬痕给巫骨宸看了个清楚,瞬间就让巫骨宸脸上的得意感破碎了。 「你们居然......」 接着封小珍就和他擦肩而过了,再看看房间里的两个人,总感觉这个场面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一样,就真的好像深情女二第二天一早来给男主送早餐结果发现男主和女主滚床单一样。 虽然这个比喻封小珍也觉得怪怪的,但是感觉好像没有比这还要符合的场景了,虽然这个被刺激到的并不是什么痴情女儿。而是一个耳朵塞驴毛的自恋变态跟踪痴汉男而已。 「哈啊,老大早啊,我们今天是不是该走了?」 这个诡异的镇子里连个人都没有,虽然那堆怪物已经被顾忱灭掉了,但这个破地方封小珍是呆不下去一点了,她宁可风餐露宿睡马车,也不想在这个破地呆着了。 昨天晚上也是因为后怕封小珍一直翻到了天快亮才睡过去,这才睡过去不久就被那个红毛男喊醒了,现在睏倦的揉了揉眼睛,闻到了屋子里的香气就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毕竟这一路上封小珍几乎都没有吃到过热乎的食物了,为了赶路天天吃干粮的日子她受够了,但想吃还是要博得顾忱的同意才行。 没想到她这才打算开口询问,顾忱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点头开口道:「拿去吃吧。」 顾忱还要去看一下床上已经有些郁闷了的一团小包子。 没错,裴远又把自己裹成一团了,在被子里躲着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得到食物的封小珍瞟到了这一幕,有些稀奇地开口道:「老大,裴公子怎么了?」 「出去吃你饭,不该问的别问。」 封小珍耸了耸自己的肩膀,看着顾忱的脖子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随后拍了拍顾忱的肩膀开口道:「注意身体啊,还有一件事,老大太粗鲁老婆会消失的。」 虽然顾忱并不能完全听懂她的意思,但也知道这人说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淡淡地看了封小珍一眼,封小珍立马脚底抹油端着饭就熘走了,生怕顾忱生气了把饭收回去,毕竟民以食为天,何况不要钱! 等人都走了,顾忱才慢吞吞的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看着床上不动弹的人,语气里都染上了无奈的开口道:「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被子?」 「又不高兴了?」 顾忱已经发现了,裴远要是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躲起来,要是有被子之类能给他裹着的,他就会像个地鼠一样躲起来,除非他自己愿意出来,否则拽都拽不出来。 「没有,殿下先去用膳吧。」 裴远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他,就他这个样子想不闷都不容易啊。 遇到他自己算是遇到个祖宗了。 顾忱无奈地想着,从来都是别人把他当祖宗,他还没有把谁当作祖宗一样供着呢,裴远还真的是头一回。 「出来,本宫什么时候说要吃了?」 把蜷缩的人从被子里拉出来可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顾忱总算是可以看见裴远的脸了,果然眼睛又是红的,看到这个顾忱心里就软了一片说话的语气都放轻了不少。 「殿下不是都收下了吗?」 即便是不吃,收下不就是接受那人的讨好吗? 「我又没吃,收下只是不想浪费食物,这不是都餵给封小珍了吗?」 顾忱耐心地和他解释着,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块冒着香气的糕点,送到裴远的眼前,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一瞬间便吸引了裴远的注意力,虽然他一直和顾忱说自己并不喜欢吃甜点。 但内心深处对着这些却是有着嚮往的,顾忱显然是掌握了这一点的,这才故意在裴远的眼前显摆这些的,就是为了叫他放松警惕,而很明显的裴远被一块小小的糕点占据了心神,毕竟赶路实在是太累了。 「本宫自己有带吃的,为什么要吃他的?」 顾忱将糕点往裴远的面前送了送,看见裴远轻滚的喉结,微微勾起唇角道:「你看,除了你还有谁能与我分食?」 裴远缓缓的抬起头去看他,嘴边是顾忱送过来的糕点,香甜的气息让他的神智有些混乱了。 第117章 欺骗性 顾忱的脸一直具有欺骗性,但裴远一开始便不这么觉得,因为他认为一个人绝不能只看外貌,若是顾忱用得好,那便不算是他的外表具有欺骗性,只是从未有人可以不受美貌的诱惑而已。 因为他们无法抗拒所以说顾忱的外表具有欺骗性,将自己被欺骗了的羞耻感降到最低是他们的目的。 第163页 曾经裴远觉得自己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但今日他好像也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了,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顾忱就是为了骗自己出来而已,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上钩了。 当他坐在顾忱的腿上吃糕点的时候是这样想的,可以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裴远也就不反抗了,顺从自己的内心挺好的。 起码连胃都舒服了一些。 但一直吃糕点最多就是满足一下味蕾的感觉,却完全是无法饱腹的,裴远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坐在顾忱的腿上有些不安的想要下来,但是晃动的动作又不敢太大,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动着。 殊不知正是这样才更是格外的磨人,顾忱就看着他的后背,这人原本还乖巧的坐着,顾忱来了兴致在给裴远扎头髮,没想到这才扎到一边,这人就不安分的动来动去,顾忱也不敢用力就怕给他头髮拽下来。 这人倒好反而越发地肆无忌惮了,顾忱手上微微用力,让裴远感觉到细微的疼痛但倒没有真的给他揪疼了。 「别乱动,吃完了吗?」 就像是哄孩子一样,顾忱居然有拿出了一款不一样的糕点递给裴远道:「吃完了再吃这个,还是说你渴了?」 手上的髮带在裴远的髮丝间穿梭着,顾忱喜欢好看的东西,现在有喜欢裴远,自然想把裴远打扮的好看一点,再加上裴远的底子不差,只要自己给他加工一下绝对赏心悦目。 对此顾忱可谓是自信十足,而他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不能给他捣乱,就算是被打扮的本人也不行。 裴远什么都没说就又被塞了一块糕点,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糕点感到无奈,顾忱现在着样子以前曾经见过的,自己兄长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后,兄嫂就喜欢天天这样抱着娃娃打扮。 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和满足,叫人只是在一旁看着都感觉到了她的幸福。 但现在成为被打扮的那个人,裴远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感觉高兴,顾忱愿意为他这样费心,一方面又觉得无奈,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如何能像个娃娃一样被摆弄? 「殿下,我不想吃糕点,我想吃饭了。」 裴远十分诚实的表达着自己的需求,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咕噜噜的不算特别响,但在安静的房间里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别乱动,一会就弄好了,我叫人给你送饭来。」 顾忱虽然想要打扮他,但没有叫人饿肚子的喜好,裴远听到他的话便不动了,但同时心里又在想,这里的小二昨天晚上应该就被顾忱处理掉了,顾忱要叫谁来给他送饭啊? 恐怕又要麻烦封姑娘了吧。 想到这里裴远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上麻烦了封小珍太多,明明是个姑娘家却要为他个男人跑前跑后的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不用了,我们下去吃就好了,也省得封姑娘跑来跑去的。」 「我记得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了,下人的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没有你给了银子事情还要自己来做的道理。」 顾忱才不管裴远怎么想的,他更加在意的裴远到底要怎么打扮才顺眼,裴远感觉顾忱的想法还是有些问题的,弱弱的开口反驳道:「封姑娘也不是下人啊。」 「有的事情自己能做的,也没必要麻烦其他人啊。」 裴远的想法和顾忱到底有些不同,虽然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但裴远还是做不到和顾忱一样把下人只是当作下人去使唤。 顾忱的使唤人起来便是事无巨细的,但裴远觉得倒茶这样的事情自己来更加方便一点。 「还是一样的不听劝,别对着群下人太好了,有你后悔的时候,届时可别哭鼻子了。」 顾忱没有和以前一样嫌弃他窝囊,只是对于他的天真充满了无奈,「再说,我什么时候说的让她给你送饭上来了?」 「啊?」 除了她还有谁啊? 这里也没人能充当这角色了吧? 但显然裴远忘记了一个人,虽然裴远的记忆并不差,但对于这个人裴远下意识地就算想要忘记,每次他出现自己就会变得很奇怪,尤其是他们一起出现在顾忱的面前的时候。 「为什么要本殿下给这个凡民送吃的啊!」 原本以为被需要屁颠屁颠的跑上来的巫骨宸在听到顾忱的要求之后瞬间垮了脸,对着顾忱一脸委屈的开口,但看向裴远的眼睛很明显是嫉妒,还有隐藏的杀意。 对此裴远直接无视了,说得好像他端来的东西,自己就一定会吃一样。 「不愿意就滚出去,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在本宫身边飞来飞去的。」 顾忱头都没抬的回覆他,显然对于巫骨宸的话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巴不得他再生气一点最好就算不要再来烦自己了。 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封小珍看准机会,端着托盘一把挤开了巫骨宸开口道:「公子,殿下,你们也饿了吧,我刚刚从后面翻出来了些面条,将就着吃些吧。」 虽然只是两碗清汤面但是相比这段日子一直啃的干粮已经好了太多了,顾忱嗯了一声让封小珍放在一旁,自己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就该走了。」 封小珍十分狗腿的看了一眼巫骨宸,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但凡知道把握机会了,也不至于被这样嫌弃,皇子殿下果然欠一顿社会的毒打。 第164页 巫骨宸站在原地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气炸了,想他堂堂八皇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要不是为了他的命定之人,他才不会在这个鬼地方呆着。 你们给本殿下等着! 等仙女看清楚谁才是良人了,本殿一定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见巫骨宸没有离开,顾忱抬起眼睛瞟了他一眼冷声开口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本宫现在不需要使唤你了,可以下去了。」 顾忱的话十分不客气,就好像他是自己家的小厮一样,但凡换一个人都要发怒的,不过现在的巫骨宸自认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虽然他的仙女对他依旧刻薄,但起码能想到来使唤自己了。 证明他心里有我! 想到这里,巫骨宸一个人站在原地开心的冒泡,裴远看着他傻笑的表情很不舒服,虽然知道这和自己的关系不大但就是感觉不舒服,难得的胃口都已经毁了一半了。 「殿下.....」裴远拽了拽顾忱的衣袖,表达着自己的不舒服,当然顾忱也不觉得舒服,被人这样看着谁都不会舒服的,「没事。」 一道灵力飞出去,站在原地的巫骨宸被一下打飞了出去,虽然这里是二楼,但顾忱并不在意巫骨宸会不会有事,因为这个人那天晚上被自己暴打一顿很快就能活泼乱跳的,可见没那么容易死了。 正在打包行李的封小珍,一个人就像是火流星一样从天而降打在了桌子上,激起许多的灰尘煳了封小珍一脸。 「咳咳咳......」 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灰尘,封小珍才看清楚下来的是什么东西,看清是一个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飞过来的方向。 这兄弟可以啊,栏杆和桌子都撞断了,居然还在笑。 舔狗晚期没救了。 封小珍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将打包的行李从他的身子底下费力的抽了出来,然后默默的挪到了一边去收拾了。 虽然裴远确实不喜欢这个陌生的男人,但也没想到顾忱会怎样直接的给人打出去,这里可是二楼啊。 「殿下,他不会有事吧?」 想到他的身份,裴远忍不住开口询问,毕竟是一国的皇子如果出了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两国的外交啊。 「现在担心了?」顾忱给他扎好了头髮将面条端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先吃点东西吧。」 「可是......」 裴远现在有些放心不下,自然是吃不下的,其实他想出去看一眼,但顾忱都眼睛在桌子边坐下了,自己还要出去的话,顾忱只怕会感觉到不高兴的,犹豫再三裴远还是走到了顾忱的身边坐下了。 他的想法几乎是写在脸上的,顾忱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但没有开口只是夹了一口面条吃,毕竟他折腾了这么久算是最饿的那个人了。 看着顾忱都开始吃了,裴远也端起来了碗慢吞吞地吃了起来,这碗面和御厨比绝对算不上好,但这时候也没有人挑剔这些了,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二人十分安静地吃完了面条。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他的死活,每次看见他你都要哭。」 第118章 白眼狼 顾忱的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裴远措手不及。 我有吗? 看着裴远一脸震惊的模样,顾忱将手支在桌子上脑袋靠在了手臂上看着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难道你没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吗?」 说到这里顾忱就有些稀奇了,他的情绪变化如此明显自己真的有可能会察觉不到吗? 应该不会的,除非他自己不想注意到,看来巫骨宸确实让裴远觉得很不高兴,这明晃晃的就像是嫉妒一样的反应,实在令人心花怒放。 「我没有,不过是药物反应罢了,殿下也知我吃了那药之后会变样子的,若是殿下不信的话,今日我便不吃了。」 这样丢人的事情,裴远巴不得没发生自然也是不会承认的,再说了巫骨宸对他也没做什么,不过就算烦人了一下,不过就算蔑视自己而已,自己还不至于对他感到厌恶。 因为这样的人裴远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比如眼前就有一个。 想当初和顾忱相遇的时候,顾忱对他的态度要更加恶劣,当时自己都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厌恶,又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表露呢? 这定然是顾忱的错觉,想来是累坏了的原因吧。 裴远在心里给自己找原因,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顾忱就看着他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洗脑,他知道裴远现在还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不过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没有相通自己的情感而已。 就像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自己喜爱裴远的时候一样,找补各种各样的接受来解释自己对他的好和特殊。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心里不想承认这件事情而已,承认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一旦承认了就会豁然开朗,只是看到裴远不断地否定自己的感觉,顾忱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难道承认喜欢自己就让他这么难受吗? 他看起来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但话说回来了,裴远是知道顾忱不会让他停止吃药的。 「当然不行,你就想着怎么样不吃药了。」 顾忱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裴远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躲避吃药的孩子,可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就变着法子想如何不吃药了。 第165页 倒不是裴远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不是因为他完全做不到抵抗药物带来的感觉,只是每次发作都在顾忱的面前让他感觉很丢人,昨天晚上自己甚至上嘴咬了顾忱,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会做什么。 「我没有想着不吃药,只是下次殿下可不可以放我一个人?」 裴远实在不想让顾忱在看到自己那副不堪的模样了,最重要的是不想再给顾忱添麻烦了,顾忱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裴远这个提议。 「不可能的,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呆在马车上,你觉得我不再你身边会在什么地方?你要本宫去给你赶马车吗?」 「其次,服药后的时间里输送灵力是效果最好的时候,除了我这里还有谁能给你输送灵力?」 「还有,你把本宫赶出去赶马车,谁给你布隔音的结界?你说要让其他人都听到吗?」 顾忱其实原来不想说到这地步的,只是裴远看起来依旧不愿意的样子,才最后说了一句狠话,「那般羞耻的声音,你要被多少人听去才满足?」 原本听到之前的话裴远还觉得在理,想让顾忱离开的想法才有了动摇,就被他最后一句话激起了怒气,最近他确实有些控制不住泪腺了,本想怒声反驳却是未语泪先流。 这该死的药好像把他的体质都改了,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情绪激动了,话还未说出口眼泪就先留下来了,气势上活脱脱就比人家弱了好些。 「那就不吃了,反正是我的身体,死了有如何?」 「别胡闹。」 顾忱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但心里的那点愧疚很快就被裴远的话击散了,不过是说了些重话,这人便要将自己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他费尽心力帮助裴远调理身体,废了多少灵丹妙药,灵力如流水一般涌出,而裴远居然因为几句话便说出死了又如何这种话! 裴远也不服输,即便是眼泪都还在流,但那也挡不住他的嘴,他又不是一哭就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就算我死了,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少个累赘而已!」 裴远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两句话一直是他心里的疑问,原本不过是自己想想的。 可是越是想便越是觉得愧疚,即便如此裴远仍旧不敢对着顾忱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顾忱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就可以不在意了吗? 裴远做不到,正是因为顾忱不在乎,裴远才会越来越愧疚的,他给自己的越多裴远反而越怕,他若是就这样不管自己就好了,就这样不好吗? 放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就好了,百姓也好国家也好,这些抱负理想,裴远当然是有过的,但理想是理想他并非没有为之奋斗。 生活给了他太多的磨难,他对朝廷早就已经失望了,自从那一年的科举开始,裴远就知道朝廷不是他实现理想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就当本宫的好餵了白眼狼吗?」 顾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一点也不理解裴远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因为这样一句话的原因吗? 「殿下就当如此吧。」裴远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缓缓的低下了自己的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还泛着红,「不要再管我了。」 如果是之前顾忱或许会心软的去哄一哄他,但此刻顾忱气的头脑发晕,深唿吸了几下扔给裴远一个药瓶子,「爱吃不吃,本宫不管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顾忱就摔门而去了,裴远握着瓷瓶眼睛发酸,现在也是满腹的委屈。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怪顾忱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酸涩得厉害一直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他知道现在的他即便是大哭都没有资格。 但现在他却想哭得厉害,他有一种感觉经过这样一件事,顾忱大概率不会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马车轱辘缓缓地转动着,因为车上多了一个人的原因,跑起来的速度都变得慢了一些,还有些晃动,晃得人头晕想吐,但比起这封小珍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坐在了一千根银针上一样。 对面这个哥们的脸色真的黑的和锅底一样了,最主要的在他身边坐着的居然不是裴远而是那个红毛舔狗! 现在的裴远和自己之前的待遇差不多,和马夫一起在外面赶着马车,虽然一开始出门的说话封小珍就知道顾忱和裴远吵架了,但这到底是吵了些什么? 怎么一副要离婚的架势? 还有那边那个红毛,居然一副要上位的表情! 「额......殿下啊,你和裴公子吵架了?」 封小珍坐着实在难受,虽然可以坐在马车里面了,但她现在更想回到马夫身边去,起码没有这里这么压抑,也就只有那个红毛舔狗感觉不到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了。 「没有,本宫何至于和他吵架?」 「有什么好吵的,反正本宫从不在意他。」 或许你没注意到,你连说话的方向都是对着马车外的,说给谁听的已经很显然了,封小珍心里一阵无语,你要是不在意怎么会不断的用眼神去看马车外啊? 显然是想等着外面的人主动和你示弱道歉的吧? 你这别扭的给谁看啊! 她快要受不了这一对别扭的小情侣了,封小珍感觉头疼的挪了挪位置,掀开车帘对着裴远说道:「公子你身子不好,外面挺冷的,要不你还是进来吧?」 第166页 「不用了。」 裴远抱着自己的膝盖,冷的哈了一口气靠在马车的车厢上,头也没回的摇了摇脑袋,淡声拒绝了封小珍的好意,刚刚顾忱说的话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被裴远听见了的,这话在裴远的意料之中。 本以为自己的心里不会有什么波澜和起伏了,但是听到那句话,心脏还是紧了一下,有点疼但也还好,裴远将这归咎于这段时间顾忱对自己太好了,忽然转变了态度,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落差的缘故。 他想很快就会好的。 「可是......」 封小珍本想再劝一下的,毕竟裴远看起来快要碎掉了,而里面这个看起来快要炸掉了。 和一滩碎玻璃在一起危险,还是和一个即将爆炸的煤气罐在一起危险,这可真的是封小珍遇到的最困难的选择了。 「仙女,你来吃这个,这可是外面逐日特有的糕点!」 巫骨宸见他们两个吵架不要太高兴,从顾忱允许他坐在自己身边之后,就在不间断的朝着顾忱献殷勤,没想到顾忱居然一次也没有拒绝他,这可给他高兴坏了。 又是揉肩又是按腿的,还不断地拿出一些新奇的玩意给顾忱看,送到顾忱的眼前讨好,到现在为止顾忱让他放在一边的东西都已经有一座小山了。 舔狗晚期,没救了。 第119章 死不了 马车里巫骨宸献殷勤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就像是故意要说给裴远听的一样,字字句句传入裴远的耳中,虽然裴远一点不想听见,但这些声音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往裴远的耳朵里钻,裴远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圈团靠在马车的边缘。 身子一晃一晃的就像随时会掉下去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最多只能退到这个地方的话,裴远还会在往一边挪去的,马夫注意到了裴远的不对劲,一边赶着车一边担心的询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我看你脸色苍白的厉害,不若还是进马车里休息吧,可莫要出事了才好。」 马夫是个有些年纪的男人了,脸上的皱纹已经有些深了,但却依旧保持着活力,即便赶了这么久的车,那双眼睛却不带疲惫。 「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冷了而已,没关系的。」 裴远倔强的摇了摇头,即便是再冷他也不想进去,进去了不就代表他示弱了吗? 他心里依旧委屈,看到顾忱只会更加委屈而已,还不如在这里冻着,起码他的头脑能够保持着清醒,不会再因为情绪做出没事冲动的事情了,也不用面对顾忱那刺骨的眼神了。 裴远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顾忱也没有要主动邀请他的意思,就算抱着手臂坐在马车的位置上,面上的表情难看至极,一脚踢开了给他按腿的巫骨宸,双腿交叠着收了回来。 「给本宫按头吧,头疼。」 原本被踢开的巫骨宸表情正受伤呢,听到顾忱的话一下就活过来了,乐颠颠的坐到了顾忱的身边,乖巧的给他按揉着太阳穴,但他也不是个会伺候人的,摁了没两下顾忱就恼了。 「滚开,你按的本宫更疼了,你来。」 顾忱挥开了巫骨宸看着封小珍开口,封小珍顿时觉得如临大敌,有一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说得好像她是专业的一样,但命令已经下来了,封小珍可不想惹这位正在暴怒中的大爷生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心里不断祈祷顾忱一会下手能够轻一点。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钟封小珍就被顾忱挥开了,带着怒气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显然是在压抑的,「要你们有什么用?」 早知道就把金盏带来了。 若不是因为京城里面需要人帮助他掩饰,顾忱也不会两个侍女都不带就出来。 只要金盏和银钗还留在那里,就不会有人怀疑自己已经离开了京城,更何况他派了人来饰演自己,也是因此才更需要金盏和银钗在一旁服侍,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顾忱从不会让他的这两个婢女离身。 结果就算现在他连个给他按脑袋的都没有了,唯一一个按的还过的去的现在在和自己闹脾气,气的他唿吸都有些喘不上来了。 封小珍看他这个样子就明白了,立马夸张的喊道:「殿下!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她突然开始叫唤让顾忱更加头疼了,自己还没死呢,这人怎么和嚎丧的一样,「闭嘴!本宫还没死呢!」 「殿下!」裴远听到里面的声音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但听见顾忱的声音到底还是忍不住掀开了帘子,「你没事吧?可是又头疼了?」 看见裴远地时候顾忱下意识地撇开了自己的脑袋,他从来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温声细语都给了裴远,但这人除了胡思乱想,就算胡思乱想,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 「死不了,死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顾忱说话的语气很沖给裴远吼的鼻子一酸,立马放下了帘子不再看里面的事情了,不用说裴远估计又抱着自己缩成个球了。 顾忱懒得管他,看到凑到自己身边小心翼翼瞅着自己的巫骨宸,思考了一会开口道:「还是你来,力道轻一点,你给我出去。」 顾忱看了一眼刚刚鬼吼鬼叫的封小珍,让她出去,封小珍根本呆不下去立马爬了出去,蹲在裴远的身边吹着寒风才终于是活过来了。 裴远就坐在一边甚至还给封小珍让了点位置出来,他们俩都不胖且体型偏,即便在马车的一边也不显得拥挤,见他给自己让位置了封小珍也就乖巧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第167页 因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封小珍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抬手拍了拍裴远的肩膀当作安慰了,毕竟感情这事也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插手的。 本以为刚刚那一下起码能让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僵硬了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可见他们俩这次的架吵得真的很兇了,但她又不能去问原因,这太不礼貌了,除非裴远愿意自己透露给她内情。 「殿下他.......没事吧?」 还在想该如何劝裴远先开口说话,裴远就先开口了,封小珍感觉自己的机会送上门来了,脸偏向另一边酝酿了一会才看向裴远,声音惆怅的开口道:「看起来很不好啊,殿下看起来好像气的很厉害。」 看见裴远的脸色不是还好的样子,封小珍假装没有看见,双手支在膝盖上,再用一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满面愁容的开口道:「不过殿下一般气一会就好了,这次应该也一样吧?」 「希望殿下别再把自己气倒了才好。」 一句话点题,上一次顾忱气急攻心地说话他们都是目击的了,当时的大夫也说过顾忱不说话再受气,裴远这次也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才会和顾忱闹成这个样子。 但凡他的理智让他想起这件事情,自己或许又会服软了,现在想起来了裴远觉得追悔万分,但已经闹到这样的地步,即便是他低头了,顾忱也不见得会原谅他,方才他连马车都不让自己进了。 「公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什么,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不该插嘴的,但我觉得殿下很在意公子的,即便是生气他也依旧是控制着自己的。」 「但公子也知道殿下是个执拗且骄傲的人,如果公子不想和殿下渐行渐远的话,最好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 封小珍这样说的目的主要是因为她想让这两个人和好,这样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次要是因为她真的受不了那个舔狗一副上位的表情对着自己炫耀,不仅莫名其妙而且令人恼火。 她的话在理,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低下头去认错的,一次可以,两次三次甚至四次都可以,但每次都要他去认错,为什么呢? 这件事情全部都怪他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来劝他道歉,从小开始就算这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就这样吧,每次我靠近他都会变得更加容易暴怒,倒不如就这般渐行渐远的好。」 反正顾忱的对自己多半就是对待一个消遣的玩意罢了,就算没了一个他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的身边是不会缺少随从和玩具的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眼巴巴的往上凑? 小心翼翼地没什么意思,就这样好了。 这是裴远给封小珍的解释,但其实他依旧有自己地私心,只要不靠近顾忱自己那失控的情绪总会恢復正常的。 顾忱的耳力好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的是清清楚楚,手上拿着的杯子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有了裂缝,就在巫骨宸高高兴兴地给他按头的时候听见了细微的碎裂声,看过去的时候顾忱的手已经在流血了。 「仙女你这是咋回事啊?!」 吓得他立马蹲下身子去掰开了顾忱的手,细碎的瓷器渣子在顾忱白皙的皮肤里扎得很深,但顾忱到现在居然一声都没有吭,就算淡淡的看着自己的不断流淌鲜血的手,黑色的眸子暗的厉害,就像是积累已久的雨云一般酝酿着风暴。 「没事,你也给我出去。」 顾忱收回了自己地手看着他,有些疲惫的开口。 虽然不高兴但是巫骨宸看得出来顾忱现在的情绪不好,为了不招人烦,巫骨宸十分自觉的出了马车,坐在了马夫的另一边,这才出来就看见另一边团着两个沉默不语的人。 顿时嚣张的气焰就冒了上来,一头红髮飘扬在风中,就如同他这人一样给他带来炙烈的感觉,巫骨宸就像是打了胜仗的雄孔雀一般炫耀着自己的羽毛。 「我早就说过了,就你这般的凡人如何配得上仙女?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语气不算是特别尖酸刻薄,但在封小珍的耳朵里那就算尖酸刻薄,要不是现在裴远一点开口的兴趣都没有。 封小珍绝对已经开口了,只是她才刚刚答应让裴远静一静,现在就开口应该会破坏裴远emo的氛围,因此封小珍忍住了开口大骂的冲动。 「果然只有我才配上他,如此下去仙女很快就会投奔我的怀抱的,到时候你们两个凡人就无用了。」 巫骨宸甚至已经做起了婚后生活的美梦,封小珍真的快要憋死了,就在她要开口之前,一直沉默的裴远先一步开了口说道:「你把殿下当成什么了?」 第120章 诉衷肠 「我的命定之人,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巫骨宸虽然不知道裴远这样询问的目的,但还是骄傲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在他看来裴远的询问不过是败者的不甘心而已,谁知裴远并没有露出他想像中不甘心的表情,只是神色阴郁的看着他半晌。 「殿下不会答应你。」裴远只是缓缓的吐出了这句话连一个原因都没说,就又把自己蜷成了一团,靠在马车的车厢上不再说话了。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巫骨宸才没有放在心上,肯定是这个被抛弃的男人嫉妒自己,故意这样说的,就是为了惹得自己发怒。 好让顾忱觉得自己很烦,以此来挑拨他和顾忱之间的关系,好一个阴险的凡人! 第168页 索性他也不再理这两个眼红他的凡人了。 在十分安静的情况下,马车行走了一天,马儿需要休息,附近并没有村子也不会有客栈,这也就证明他们今晚需要露宿了,马车不大坐不下这么多的人。 这个天气若是没有棉被就在外面睡一觉的话,像马夫这样的普通人定然是会冻死的。 马夫是他们之中唯一会赶马车的人,现在还少不了他,顾忱此刻才从马车里出来,随意的指了个方向开口道:「往那边走。」 顾忱都发话了自然也没有人会抗议的,顾忱只是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弯着腰指了路之后就回到马车里面。 即便时间很短他也看见了裴远发白的脸色,看样子冻的不轻,而且应该还没有吃药。 因为裴远的唇上已经蔓上了浅浅的紫色,毒素应该已经蔓延了,但顾忱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坐回了马车里面。 他不是菩萨,人家都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还巴巴地贴上去,求着人接受自己的帮助,这种事情也太贱了一点。 按照顾忱指的方向在山林之中穿行着,树叶茂密的地方几乎是看不见一点路了,他们就像是陷入了阴影一样,但穿过那块黑暗的地方便能看见月光,以及一处漂浮中点点萤光的山洞。 「在这里休息吧,不会有野兽过来的。」 顾忱靠在马车的车厢上疲惫的开口,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才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便看见了在马车边等着扶自己下车的巫骨宸,说实话顾忱不想把手给他,但现在他很累,就像是被千斤巨石碾过一般浑身疼痛。 或许是因为灵力使用得太多了现在有些透支了,裴远对此只是担心地看了一眼,随后独自一人走入了漆黑的丛林,裴远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一条金灿灿的小傢伙。 之前那条盘踞在床上的金色小虫被裴远收到了自己的荷包里,万幸的是它没有任何危害,而且它对自己似乎格外地亲昵,此刻盘在自己的指尖好像在安慰着自己一样。 他的手上带着微弱的光芒,裴远依靠这点微光在丛林里面行走着。 在丛林里捡了好些干柴才慢慢地往回走,盘在他手指的小虫应该说更像是小蛇,自觉地爬回了裴远的荷包里面。 就好像它也不想被人发现一样。 山洞里面,顾忱随意找了个地方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面拿出了一张毯子而巫骨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抱来了些干草殷勤的给顾忱铺了一张床出来,顾忱倒也没说什么便躺了上去。 这地方算不上暖和,却也能挡风,比起外面要好上太多了,封小珍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 不断地看向洞口的位置,下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裴远出去还没有回来让封小珍有些担心。 「殿下,裴公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意外了啊?」 封小珍的意思其实是想让顾忱去寻一下的,谁知道顾忱都还没说话,巫骨宸却先开口了,「他可能知道自己是个累赘,终于良心发现决定不再拖累仙女了,自己走了呗。」 「闭嘴。」 顾忱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反驳但却也听得出来对于巫骨宸的话,顾忱并不贊同,但别扭得人无法一下就变得坦率,所以顾忱并没有直接反驳他的观点只是开口道:「是不是累赘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拖累的又不是你,你的话太多了。」 只是几乎很不巧的是,在顾忱说完之后洞口就传来了一阵响动,噼里啪啦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的落在了地上一样,裴远有些发愣,等他们都看过来之后才慌慌张张的蹲下了身子去捡起那些木柴。 就像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可这幅场景就连封小珍看了都感觉到心酸,跟别说裴远本人了,封小珍目带责怪的看了一眼顾忱,随后就跑过去帮裴远捡柴火了。 「我......」 顾忱有些语塞,想开口解释却不知说些什么,或许就不该解释,说多错多。 沉默安静的山洞里面只有细细簌簌的声音,裴远和封小珍捡起柴火之后抱着柴火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因为有些尴尬封小珍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把柴火放好就坐下了。 反倒是裴远和没事人一样淡笑着开口道:「入秋了,夜里寒凉,我去拾掇了点柴火来应该够烧一会了。」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练地将木柴搭好,身上还带了两块打火的石头。 只是擦了两下就点着了木柴,火苗缓缓地上升,点亮了漆黑的洞穴,叫冷空气变得温暖了一些。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冷了,自然而然的朝着暖源靠近,顾忱沉默着坐在裴远的身边,这个位置就像是被人刻意留出来的一样,等着顾忱的到来。 顾忱漆黑的眼眸看着正在跳动的火苗,随后忽然抬起手挥了挥,除却裴远之外的人忽然都昏睡了过去,这一幕实在眼熟,之前还没有和顾忱成亲之前,曾经有一次也是这样的。 那人只是抬手一挥,自己身边的人便都晕了过去。 这一幕过于熟悉让裴远忍不住想到那个人,那个总是在黑暗里戏弄自己的人,自称是顾忱的暗卫,威胁过自己,对自己做过许许多多过分的事情,但自己和顾忱成亲之后自己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第169页 面对顾忱的行为裴远表达着自己的不解,他不明白有什么必要把所有人都弄昏过去,这样的行为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灵力罢了。 「这般浪费灵力,可是有话同在下说?」 其实顾忱的目的很明显了,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也弄昏,但他废了些许灵力这是把其他人弄昏了,独留他一个清醒着。 「我......」 他猜的不错,顾忱确实有话想和裴远讲,但见过裴远这样的询问他反而说不出来了,声音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如何也说不出自己想的话。 好在裴远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只是静悄悄的坐着,将自己的手靠近火源为自己取暖,他好像已经不在意顾忱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了。 「那不是我的意思。」 半晌顾忱才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解释,只是听到裴远说要和自己渐行渐远地说话,顾忱确实慌了,只是慌乱隐藏在了他的愤怒之下,无人知晓罢了。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有些茫然地看了过去,他知道顾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如果又自作多情了的话,又该如何是好呢? 「我不懂殿下的意思,我不想继续自作多情了。」 裴远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唇瓣,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刚刚捡柴火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说话都感觉有些费力了。 「你现在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让我不要和你说话的意思。」 顾忱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草堆搭建起来的小床上,一双凤眼黎带着些许委屈的看着裴远,似乎在怪他的心狠。 被他的眼神有些心软的裴远偏开了自己的脑袋,只是有些无言地开口道:「殿下到底想说什么?叫我不要再继续拖累你了是吗?」 「这确实难以启齿,即便是殿下应该也不愿意在大家的面前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这倒是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殿下要让大家昏睡了。」 裴远拍了拍自己腿上沾到的草,垂着眼睛开口,杏眼里是抹不掉的悲伤,即便他很想伪装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确实不会骗人,可能就想顾忱说的将情绪写在了脸上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的误会越来越深了,顾忱也有些着急了,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和他说清楚,他想了一路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也有错,本是想要认错的,但一开口就是那样的话,每次都会让他对自己的误会更深。 「我没有说你是累赘,如果真的这样觉得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把你带来,让你留在京城不就好了吗?!」 「我和你说过了很多次,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 第121章 诉衷肠【二】 因为裴远不愿意看自己,顾忱只能将他拽过来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这一对视二人都愣住了。 裴远现在的脸色很难看,面色白得厉害,身上冷的就像是寒冰一般,一对柔软的唇瓣已然是深紫色了,可他到现在居然一句话也没提过自己的身体状况! 而裴远之所以会愣住是因为眼前的人,顾忱那双凤眸里带着委屈和震惊,含着打转的泪珠欲掉不掉的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顾忱本就长得好如此可怜的模样叫人看了就心疼。 一下裴远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就被击溃了,他下意识的抬手给顾忱擦了擦眼角,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眼里的色彩已然软化了不少。 自己对顾忱好像就是狠心不下来。 「殿下怎么这么委屈?」 裴远有些无奈的抬手拉住了顾忱锢着自己的手让他松开一些,只是身上没力气的厉害,裴远感觉自己明明已经很用力了,但这人却依旧纹丝不动地拉着自己。 「你是不是没吃药?」顾忱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心里的那点情绪,在他眼里裴远看着和快死了没什么两样了,「你难道一点也不难受吗?」 「好像确实有些头晕了。」 见过顾忱这样一提,裴远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其实不舒服已经很久了,在马车上的说话裴远因为是被冷风吹的没有在意。 刚刚又因为是自己再一次被顾忱的话伤了心的原因,现在看来并非是这两个原因。 起码看顾忱的表情自己绝对不会只是受凉了这么简单,但裴远又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是觉得有些头晕罢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去宽慰顾忱。 「没事的,我感觉还行,只是有些头晕而已。」 「给你的药呢?」 虽然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但现在顾忱也没有时间感动了,裴远的身子真的太冷了,明明身边就是火堆,但裴远一点也汲取不到热量,冷的就像是从雪地里刚刚挖出来了一样。 裴远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药品,其实一开始裴远想扔掉的,但是想到顾忱当时的样子,裴远怕这可能是顾忱给自己最后的东西了,到底还是没舍扔。 「现在赶紧吃了,我再给你些灵力。」 顾忱拿过药瓶感觉倒出了一颗药丸出来餵给了裴远吃,裴远这次没有之前那样难伺候了,倒是顾忱把药送过去就吃了,他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顾忱对自己的好,只是感觉他对自己的这份好意并不纯粹。 这里面掺杂了复杂的感情,是裴远现在还看不透的,或许就如同诗中所写的一般吧。 第170页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出自张先《千秋岁·数声鶗鴂》】 裴远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服下药之后,裴远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暖流,每次他吃完药,顾忱都会这样做的。 裴远甚至感觉顾忱现在对他的熟悉程度,有可能比他自己还要熟悉一些了,他感觉自己身体的脉络被顾忱摸了个清楚。 在他眼前自己所有的问题几乎都无所遁形了,从里到外都是,但自己却依旧看不透这个男人。 虽然顾忱确实很美,但裴远觉得他真的不想是一个哥儿,他没见过哥儿的信期但却也听说过。 基本都是十分粘腻的,但顾忱的信期,裴远就在一边看着,顾忱出了体温高一点之外没有任何不适感。 一开始裴远觉得是因为顾忱的心智坚强的缘故,但他的信期来的快走的也快。 平常人家里的哥儿都是七到十五天的时间,可顾忱仅仅只是五天就结束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结束了。 这真的是闻所未闻,种种迹象显得可疑,就算裴远不想怀疑却也忍不住开始怀疑了,顾忱真的是哥儿吗? 「感觉好一些了吗?」顾忱不知道他在怀疑自己,一颗心扑在他的身上给他输送着灵力,见他的脸色逐渐恢復这才慢慢地放下了心来,「你又开始发热了......」 顾忱感觉得到裴远的身体在他的怀里逐渐变得炙热,甚至有些烫手了,这次的副作用好像比之前的都要剧烈。 裴远难受的躺在顾忱的怀里喘息,大脑逐渐变得混沌不能思考,就像是搁浅的鱼一样渴求着水源的靠近。 带着水润的眸子对上了顾忱,顾忱感觉心跳乱了一瞬间,这个颜色之前他也看到过,不出意外的话裴远估计又要扑上来了,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闲杂人等都弄晕了。 裴远就像是猫,趴在顾忱的怀里蹭了蹭去,想要寻得阴凉的地方舒服一下,却怎么也寻不到,反而感觉越来越热,越来越烦躁了。 「热。」 「那要怎么办?如果把火熄灭了大家都会冷的。」 顾忱指了指一旁还在燃烧的火堆,无奈的摸了摸裴远的脸颊,烫的就像是一旁的火堆一样,怪不得裴远喊热了。 「我们再往里面去一些,不要吵到休息的人好不好?里面会凉快一点。」 迷迷煳煳的裴远想不了那么多了,本来是想和顾忱一起站起来的,但他现在浑身发软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即便费了半天力气,裴远也只是挪动了一点点,裴远吸了吸鼻子看着顾忱一脸委屈。 「站不起来。」 「我抱你。」 他这个表情简直是想把人看化了,顾忱就算是有天大的不悦,现在也不忍心和裴远说一句重话,哪怕只是声音大一点顾忱都感觉会把裴远「吼」哭了。 被人从地上柔软的抱起来,裴远抬手勾住了顾忱的脖子,像是怕会掉下去一样却又像是想要和顾忱靠的更近一些一样,眼里带着满满的眷恋。 这个山洞不算太深,二人离开了火源视线也就是弱了一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视物,且顾忱的眼力是极好的,自然不会被山洞里的东西绊倒,这一路走下来都是极其平稳的。 裴远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的叫顾忱感觉很痒,不仅是裴远的髮丝扰的他脖子痒,现在裴远的样子还扰的顾忱心里也痒痒的。 为了防止自己对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顾忱强忍着那种心痒的感觉轻声训斥了一句。 「别乱动,再乱动我就打了你了。」 但现在的裴远对于他轻飘飘的训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而得寸进尺的攀上看顾忱的脖子对着那轻滚的喉结作恶。 吹吹气,轻咬或者稍微用些力气在那地方留下浅浅的印子,光是这样作乱的人却半点也不满足,復而软舌袭上。 绕着印子就像是野兽舔舐伤口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绕着圈,叫那块皮肤被染得湿漉漉的。 这人显然是故意在挑逗自己,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坐怀不乱。 而顾忱虽然凭哥儿的身份面对世人,本质却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面对裴远不知死活的引诱,顾忱声音都哑了显然是忍的辛苦。 「别胡闹,不怕我做什么?」 顾忱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不像自己了,而现在顾忱对裴远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最高,裴远如果继续胡作非为,顾忱也不确定看不控制得住了,或许看着裴远哭出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是感受到了顾忱的危险作怪导捣蛋的裴远哼了一声松开了顾忱的那点软肉,叼着他肩颈处的皮肤磨了起来,收敛了但没有完全收敛说的便是像裴远这般的人了。 忍无可忍的顾忱将裴远扔在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软垫上,裴远一脸茫然是看着朝自己压下来的顾忱。 等下靠近自己了就又用软趴趴的手扒住了顾忱的脖子,哼哼唧唧的缠了上去。 就像是在不满把他丢在这里了顾忱一般,一张嘴就咬在了顾忱的耳垂上,「热......殿下你怎么好像也变烫了?」 神志不清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对顾忱来说这可是巨大的考验,毫无疑问他的本能让他不要继续忍耐了,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 因为裴远也是一个男人,顾忱不确定男人之间该怎么做才不会伤到他,且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他男人的身份就瞒不住了,这件事情还没到可以暴露的时候。 第171页 「你现在不清醒,本宫不同你计较,但别乱动尤其是你的手,不许乱碰知道吗?」 只是这样被他抱着顾忱感觉自己的理智都要干涸了,裴远要是再点火顾忱可能就不管了。 「哦。」 裴远答应的过于干脆了,反而叫顾忱有点不放心了,偏偏裴远无知无觉的蹭着他,手倒是老老实实的抱着顾忱,但是腿是一点也不老实。 身上热得厉害,裴远只是想要寻个凉一些的地方降下火气,谁知道越蹭越热了,腿上还不知道抵了什么东西硌得慌,但顾忱不许他的手去摸,裴远就只能用腿去蹭,想把那块烙铁一样的东西弄到一边去。 「殿下,真的不能用手吗?好难受......」 裴远弄不开那个东西,气得直哼唧叼着顾忱的衣襟撒气,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殿下骗我,上次还说随便我摸的。」作者闲话: 五一加更呀! 第122章 给你摸【一更】 顾忱本以为裴远应该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完了,没想到自己用来哄他的无心之言倒是被他记在心里了,顾忱现在被他抱着感觉也不是很好受,还听着他和撒娇一样的抱怨,心火一路穿肠过肚地烧着,叫顾忱憋得慌。 「给你摸......你这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呢?」 顾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了,似乎在他答应的这一刻开始,顾忱便嗅到了浓郁的香气,从裴远的身上发出来的,他真的像是一个美味的糕点,光是嗅着都令人食指大动。 得到许可的裴远松开了搭在顾忱脖子上的手,一路向下抓住了一直抵在自己腿上戳自己的坏东西,裴远想看看是什么便往上拔了一下,这一下没拽动可给顾忱疼的直抽气。 「你干什么?!」 顾忱立马控制住了他的手,再来两下就算是他也顶不住了。 「它戳我.....」 忽然被凶的裴远撅着嘴委屈巴巴的解释,很显然它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顾忱深吸了一口气平復自己的情绪,随后手顺着他的松开的衣领摸了进去。 来到了裴远刚刚抓的一样的地方,威胁的抓着捏了一把道:「这个东西能拽掉?」 「你想让本宫当太监?」 裴远勐然被人抓住了要害哼唧了一声,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双手抵着顾忱的胸口推着他,但裴远现在没什么力气就算是推顾忱,也就是一点柔软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顾忱。 「难受,殿下......」 这人的脸颊是绯红色的,眼里带着朦胧的水汽,求助的望着顾忱,顾忱舔了舔唇低下了头同他纠缠在一起,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即便裴远一直在哼哼唧唧的拒绝着。 「没事的,这里除了我没人会知道的。」 撩人的声音在耳边迴响着,裴远身子软的厉害,陌生的感觉一次次的刺激着他的理智,心里的冲动告诉裴远将身体交给顾忱就好,自己只需要躺着就会舒服了。 确实是这样的,裴远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很快就丢盔弃甲了,被顾忱弄得直喘息,顾忱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安抚着亲吻着裴远的唇角,想让他好受一些。 但是裴远内心仍旧在挣扎着,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就算是要这样,他也不要一个人。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裴远一把推翻了顾忱和他换了个位置,刚刚的动作似乎用完了他最后的力气,裴远此刻软趴趴的趴在了顾忱的胸口处,盯着他喘气。 「不要一个人。」 裴远感觉得到顾忱也不舒服,但即便是这样的顾忱却依旧忍耐着自己的不舒服,来服侍自己,裴远对此感觉过意不去,想着也要让顾忱好受一点才行。 于是裴远学着顾忱刚刚的样子,用无力的手软软的抚摸着,时不时看向顾忱的表情观察,即便刚刚已经碰到过了,但裴远刚刚没有注意,此刻细细感受着裴远才知道,原来顾忱有这样的东西。 「嘶......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顾忱闷哼了两声,搂着裴远的腰怕他从自己的身上不小心摔下去了,同时有感觉自己的血管扩张了,喘息逐渐变得混乱了起来,裴远明明不得章法,但那手却叫人难以抵御。 「殿下觉得舒服吗?」裴远感觉手有点酸,但依旧专心的安抚着。 「你真的是......」 「唿啊!」 山洞里安静了,一直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刻,封小珍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自己好像忽然就睡着了,身边横七竖八地睡着两个人,却没看见顾忱和裴远。 出于好奇封小珍往里面走了过去,再往里面走就看到了令人脸红的一幕,里面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虽然都穿着衣服,但看着就让人误会。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两个人和好了就好,她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就赶紧跑了出去。 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变得轻缓,裴远此刻才艰难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压着的人。 放大的一张俊脸在自己的眼前,裴远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昨天晚上他吃了药之后是又做了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吗? 为什么自己和顾忱躺在一起,而且这个姿势好暧昧啊。 裴远不自在的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想出去,却被睡迷煳的顾忱一把捞了回去抱在怀里如何也不肯松手,裴远只能任他抱着了,以为顾忱的眼睛下已经有了淡淡的眼圈了,这两天他应该也累了吧。 第172页 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反正除了害羞一点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 顾忱是真的累极了,昨天晚上陪着裴远胡闹的半夜,裴远倒是舒舒服服的睡过去了,自己还要给他送灵力。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好不容易能睡会本想着就眯一下却没想到就这样睡熟过去。 中间不是没有人来过,只不过在开口前就被裴远劝退了,大家也都知道顾忱其实很累了,都不愿意来打扰他,想着让他多休息一会,除了一个人。 「放开我!他肯定是对仙女不怀好心!我怎么可能放他们两个人呆着!」 巫骨宸的声音很响了,在山洞里不断的迴荡着,裴远下意识的堵住了顾忱的耳朵,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但巫骨宸的声音还在继续且不断的往这边靠近着。 「那个凡民一看就是趁虚而入的!我要给他揪出来!」 显然巫骨宸一醒来发现顾忱不见了想要去找顾忱,自然是被封小珍拦了下来,并且封小珍告诉了巫骨宸现在的情况妄图让他不要去捣乱。 却没有想到巫骨宸听了之后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气势沖沖的要去找麻烦。 本想自己钻出去的裴远还没动就被顾忱抱紧了,再抬头就看见顾忱一脸倦容地瞧着他,「去哪?」 顾忱现在不想动弹,也不想裴远跑出去,他听见了那个吵醒自己的声音,但刚刚睡醒的他不想去收拾人,他就想这样躺着醒醒神,裴远被他抱得紧现在是彻底出不去了,老老实实的开口和他解释原因。 「我不想让他吵到殿下睡觉。」 「我也是。」 本以为说出来惹得顾忱轻笑,没想到顾忱不仅没笑反而站在他这一边,只是打了个哈欠便挥了一下手,令人烦恼的声音就不见了,再传过来的便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了。 目睹一切的封小珍,啧啧的摇了摇头,看着倒在地上揉着自己脑袋的人,封小珍想了想熘达到他的身边给了他脑袋一下,让他彻底倒了下去,一时半会都爬不起来了。 「叫你不听我劝,打扰人家小情侣,你活该啊!」 「你居然敢!」 话都没说完的巫骨宸就趴在地上昏过去了,这一下摔到了脑袋,也就他体质强悍还能撑这么久,换成其他人早就不省人事了,他还能在这里逞威风,可见他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封小珍:不愧是精神小伙。 里头的裴远听到这一声闷响,感觉自己都要牙疼了,这一下估计没有一阵子回不过神来,想到巫骨宸的身份裴远还是担心的开道:「他不会有事吧?」 「毕竟是一国的皇子......」 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了,顾忱却不以为然的抱着裴远躺了回去,睏倦十足的打了个哈欠道:「没事,那傢伙虽不算聪明,但身子健硕的和熊一样,就是摔了一下不会出问题的。」 听到他这么说裴远才算是放下了心来,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他要是记仇的话,会不会对顾忱起了报復心,只是裴远没有说出来,他看得出来顾忱现在很累,还是不要再吵他了吧。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裴远原本是想要守着顾忱睡觉的,但顾忱睡得熟,裴远看着看着就困了,窝在他的怀里又睡了个回笼觉,在顾忱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人。 「醒一醒,我们该走了。」 顾忱虽然想再看一会,但他们休息得有点久了,再过一会天就又快要黑了,到时候就不方便上路了。 等二人穿戴整齐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封小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挖来的红薯,现在正架在火上烤呢。 看见顾忱出来之后,原本蔫了吧唧的巫骨宸一瞬间就有精神了,但看到顾忱身边的裴远时,眼里的高兴一瞬间就变成了落寞。 起码对裴远的眼神不再是充满了敌视的,对此裴远感觉有些奇怪。 昨天这人都还那样厌恶自己,怎么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这一切还是多亏了封小珍,她可是在巫骨宸的耳边念叨了一天舔狗当不得。 看见二人走了出来,封小珍立马拿起红薯道:「二位快来,我这次红薯烤的可好了,火是这个八殿下点的。」 顾忱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看裴远。 裴远心领神会地上前接过道了一声谢,「我们该上路了,把这些红薯带着路上吃吧。」 第123章 惠南【二更】 土地越来越泥泞了,马车缓慢而艰难地前行着,马匹在泥泞不堪的路上迈着步子,即便马夫如何驱赶,速度也上不去,裴远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所见之处可谓是满目苍夷。 路有冻死骨,野犬分食而去。 到处都是泥水,见到的树木枯黄而虚弱,风吹便断裂开了,横在路中间,无法他们只能绕路而行,这无疑是给他们增加了时间,裴远的神情哀戚,看着这一切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自那以后他们连着走着三天,如今进入了惠南的地界,这才得知朝廷所谓的赈灾便是这般,到处都有哭号的声音,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若是就这般放任不管,惠南迟早会爆发疫病。 而负责的官员对于却隐瞒不报。 估计大哥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吧,毕竟裴黎作为丞相私自不得离京,皇帝虽然叫他接手这件事情,却不过是让他来处理但来惠南赈灾的官员并不是他的心腹而是裴志泉的人,这也算裴黎到现在还没有和他撕破脸的原因。 第173页 但看现在这个情况,估计裴志泉是把赈灾银全部吞入了自己的口袋里了。 「我们要进城了,过来我给你带个面具。」 顾忱将忧心忡忡的人拉了回来,他们俩是偷偷从京城离开的,虽然惠南地处偏僻,但官员多半都认得他们两个人,还是要稍作一番伪装才行的。 裴远心里想着事情也没有管顾忱,任凭他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一旁看着的巫骨宸眨巴眨巴眼睛凑了上去,「仙女,你给我也弄一个呗。」 「你不需要。」 顾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拒绝了他的提议,这人又不是什么见不了人的逃犯,他在的话对他们来说还有些好处,起码当着这人的面,这里的官员不会太过放肆,而且易容是个麻烦的事情。 给他和裴远两个人易容就已经很麻烦了,顾忱可没有那个闲工夫给他在弄一个。 被拒绝的巫骨宸哼唧了一声不吱声了,这一路他倒是安分了挺多,没有一直粘着顾忱叽叽喳喳了,倒是和封小珍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给封小珍都说的不耐烦了,可见这人并不是不烦人了,只是换了个人烦而已。 到了城门口顾忱给自己和裴远都易容完毕了,但出去说到的人是封小珍,毕竟皇帝的圣旨上写的是封小珍的名字,这件事情当然该是她出面了。 「站在,现在不允许进城。」 守在门口的士兵把他们的马车拦了下来,封小珍深唿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她出场的时候了,说实话现在心里的紧张不亚于元旦晚会一个人上台表演脱口相声。 「这位大哥,我们是京城来的,这也不能进去吗?」 封小珍柔柔地笑着,并没有要把圣旨拿出来的意思,这其实是顾忱的意思,顾忱想看看这里的官兵已经嚣张到什么程度了,果然听到封小珍的话,那两个士兵对视一下,轻蔑的开口讽刺。 「京城的贵人怎么可能会来这破地方?没事赶紧滚,刺史大人说了谁来也不给放行!再不滚我们就不客气了!」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惠南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平日里便听说此地的官僚嚣张跋扈,从不将百姓放在眼中,自从受灾之后惠南便再没有好消息传出来,但很奇怪的是没有流民到往京城。 受灾严重的地方很显然大家是呆不下去的,但却也不见有人朝着繁华处去。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阻止了他们前进的步伐,而这段时间里裴远听裴黎提起过这件事情。 当他询问的时候,负责这件事情的官员只说在恢復中,张口便是资金不足才导致恢復缓慢,可以说这里几乎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也难怪这水灾闹了如此之久却还未解决了。 见他们不让进去,封小珍看了一眼顾忱,但见顾忱点了点头,封小珍忽然就硬气了起来,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明黄色的捲轴,对着那两个士兵怒斥道:「大胆得很!陛下圣旨在此,尔等如何敢拦!」 说完封小珍根本不等他们质疑自己就打开了捲轴,将明晃晃的玉玺印给了他们看了个清楚,眸子里带着几分傲气地开口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本姑娘可是带着陛下旨意而来的,你们是要抗旨吗?!」 很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封小珍有备而来,一下被她的气势吓软了腿,他们不过是守门的士兵京城里的贵人他们是一个也得罪不起的,本着宁错不争的原则,他们立马弯下了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现在封小珍的心里可以说是爽翻了,原来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觉这么爽,怪不得总有人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牌了,只能说滋味太好实在叫人忍不住,尤其是看这俩士兵从一脸蔑视变成一脸谄媚的表情,实在爽极了。 「还不放行?」 封小珍晃了晃手里的圣旨,看向那两个士兵可谓是将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虽然那俩士兵知道封小珍拿着的是圣旨,但这地方皇帝说的可不一定有用,他们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放行的。 「安全起见,还请车上的诸位下车接受一下检查,我们要和刺史大人报告一声,若是私自放你们进去,刺史当然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当不起啊,还请这位姑娘不要为难小的啊。」 说得到的头头是道,封小珍只是刚刚感受到了狐假虎威的滋味,但到底不是个跋扈的人,感觉要是刻意找茬的话说不过去,便试探的看向马车里面的顾忱,只见顾忱点了点头。 封小珍见顾忱同意了这才故作高傲的点了点头道:「不为难你了,我们配合你工作就是了。」 随后封小珍先一步跳下了马车,马夫早就再一边呆着了,随后下来的是巫骨宸,刚刚下来就一脸嫌弃的看着外面的景色,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这什么破地方?」 一路跟着顾忱的巫骨宸没有看外面的景色,自然也是不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的,下来的时候到底是被这苍凉的地方吓了一跳。 在他们逐日就算是边缘地带也不至于这般苍凉,看来如今大陈实力大不如前了。 他一头红髮着实扎眼,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格外引人注意,自然一眼就叫那两个士兵的目光沾上去了,「这位是?」 「阁下请将身份告知,异国人士本城恕不接待。」 大陈一向排外虽然这几年走外交的路线,和周边各国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对于地方来说排外的现象依旧是严重的,对此巫骨宸自然是知晓的,毕竟作为皇子巫骨宸也不是无知之辈,该懂的他都懂。 第174页 「瞎了你的眼,本殿乃逐日第八皇子巫骨宸,此来本是上京城同你们皇帝商量两个交好之事,不过偶遇这位姑娘便跟来瞧一瞧,怎么你还要搜本殿的身?」 巫骨宸可谓是把架子摆到了极点,不似封小珍的狐假虎威,他可全是自己的威风,气势吓人的厉害,哪里是这两个侍卫招架的住的? 这不立马就谄媚的让开身子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甚至都不用巫骨宸自证身份他们就相信了,因为巫骨宸的那一头红髮,正是逐日的皇室血统的体现,他们两个小小士兵哪里敢得罪这样的人物? 裴远接着巫骨宸之后下来,他的脸被顾忱易容了一番除了眼睛之外,根本看不出之前的影子了,一张脸可以说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了,就是随处可见的书生模样。 那两个官兵看了看裴远便放他过去了,因为裴远什么都没有带,几乎是一目了然的,根本不需要如何仔细的检查,看他这副瘦弱的模样,便叫人起不了戒心。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顾忱,虽然顾忱挑了自己最简单的一张人皮面具,但因为自己审美的原因,适合他的面具几乎都是一张美人的脸,即便再如何粉饰也无法遮掩这之下的艷丽。 除了官兵之外等待的几个人也忍不住呆住了。 封小珍:大佬你不是说要低调吗?我对低调有什么误解了?! 巫骨宸:仙女就是仙女,就算换了一张脸也好看的要命啊! 马夫:我是背景,我是背景,我是背景,这些不是我能看的。 除了裴远之外,呆住的人眼里闪过的满是惊艷,但看到这一幕的裴远心思却逐渐变得凝重了,顾忱的这张脸看着十分眼熟,简直就像是...... 裴远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但他可以笃定自己曾经看到过这张脸。 等人回神之后,那两个士兵同手同脚地上前去例行盘问顾忱关于身份信息,这些东西顾忱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自然是和他们对答如流的,只是那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叫顾忱有点不悦。 虽然知道会知道,但顾忱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好像一巴掌给他们拍飞算了。 「该问的也问完了,检查也叫你们查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封小珍看出来大佬的不耐烦,担心到时候顾忱忍不住爆发了,连忙跳上来挡住了那两个士兵的视线询问。 第124章 刺史【三更】 经过一番折腾,顾忱一行人终于是顺利的进入了惠南城,因为身份原因,那几个士兵暂且将他们带到了客栈里,让人看着他们随后去通知了惠南刺史贾寻了。 贾寻此人裴远是见过的,他可以算得上是裴志泉的得意门生了,自从他进入朝堂之后裴志泉没少给他铺路。 刺史这个位置是裴志泉给他打点得来的,在惠南水灾之前,这里可是个好去处,富庶之地商贾云集,谁都想来此处捞上一笔。 裴志泉也不例外,汝南王府邸如今的奢侈自然不是靠着裴颜手底下的那几个铺子撑着的。 说句实话就他的那几个铺子的营收一年的营收都不够汝南王府两个月开销的。 如果不是裴志泉敛财得厉害,哪里维持得住汝南王府的奢侈生活? 不过这样的奢侈生活裴远没有享受过就是了,他在府邸里的衣食住行开销都是自己出的。 就这冯梅还喜欢挑三拣四的寻着理由扣他的月钱,就他的那点月钱只怕都不够他们吃一顿的。 想到这里裴远忽然感觉自己好可怜啊。 之前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他们不来烦自己就好了。 看来和顾忱呆久了,自己也被他带得娇气了啊。 顾忱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眉头几乎皱在一起了,又是这样的破茶,顾忱只是看了两眼就放在了一边,还需要忍耐着。 算算时间,贾寻也快要到了。 有关于这个人顾忱再来之前也有所了解,但此人平日在朝堂里默默无闻,行事小心翼翼的顾忱对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人是裴志泉安排在朝廷里的人,原本惠南刺史这个位置绝不会轮到他来做的。 正巧这里闹了水灾,皇帝就把他派来了,对皇帝来说裴志泉的人离京城越远越好,尤其是这样难搞的事情。 一个处理不好便能给他治罪了,也就是说皇帝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整治惠南水患的,只是想要将自己的权力再一次拔高罢了。 「呵......」 顾忱冷不丁地笑了一声叫房间里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对于顾峰的所作所为顾忱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他这个父亲要的从来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百姓什么的并不是他关心的目标,只要能巩固他的权力谁都可以当作绊脚石。 大家都说皇帝爱民如子。 只可惜他们的皇帝,就连亲子都能当做往上爬的垫脚石,更别提这些名义上的孩子了。 咚咚咚。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他们连一杯茶都没有喝完,速度倒是挺快的。 不过也正好,顾忱一点也不想喝这个茶,抬了抬下巴马夫便上前去打开了门,毕竟马夫才是这里唯一一个正经的下人,这些活路本来就是他做的,总不见得叫这几位非富即贵的去做啊。 这门一打开就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只是这人脸瘦的厉害,尖嘴猴腮的一看还当是没吃饱饭,但身子上看着肉却又不少,看来这饭是做的吃到肚子里去了,脸上是一点也没有分到。 第175页 一看到这个人裴远的汗毛就竖起来了,不好是回忆瞬间就涌了上来。 「啧啧啧,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你这皮还真是嫩啊。」 「别乱喊,老师瞧见了不好受的可是小公子啊。」 「逆子!居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简直和你娘一个样!」 「不知廉耻!!」 顾忱就坐在裴远的身边他不知道裴远想到了上面,却能感觉得到这人抖得厉害,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但现在还有人在场,顾忱做不了什么,真是轻轻地拍了拍裴远的手背。 这傢伙看起来应该是认识贾寻,而且多半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说来之前贾寻是裴志泉的学生应该进过汝南王府,那段时间看来裴远受到了不少欺负啊。 能让他怕成这样子。 「贵客远道而来,小官有失远迎啊,还请各位莫要怪罪才是。」 「想必诸位也知道,如今这惠南水灾闹得厉害,且不说本官不知诸位前来,便是知道也无法抽出精神来迎接各位了。」 说得就像是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一样,但看着他这一身膘肉只怕是这段时间吃得极好了。 再看看外头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的难民,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简直令人噁心极了。 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劳烦大人于百忙之中前来了,我等奉陛下的旨意前来查看惠南的恢復状况,顺道将赈灾银也带了来,还请大人过目。」 顾忱就像是主心骨一样,对上贾寻探究的目光顾忱丝毫不惧,眼神对上他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杀意,轻飘飘的开口和他说着话。 「这是帐目,包括捐款者名字,白银在来的路上,我等先到此,等银子到了由我等接手转交于您。」 也就是说,如果白银到了而他们不在,这银子绝对是绝对到不了他的手里的。 这样说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就是让贾寻投鼠忌器,让他明白他们这群人现在还动不得,如果他还想要这些银子起码要等他们银子送到之后才动手,第二便是为他们拖延时间了。 要在这里查清楚消失的赈灾银去了什么地方自然是困难的,他们既然敢做那便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就算他看着再如何滋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是无法叫这群人付出代价的,还极有可能被倒打一耙。 都是的老油条了,贾寻当然听得出来顾忱的意思,面色保持着如旧的笑脸开口道:「那是自然,在此之前就叫本官暂且带着诸位看看惠南灾情如何?」 他们来的目的贾寻一早就知道了,就算且等着他们的到来了,就这样一群人他还没放在眼里,不过是一群有点钱的年轻人罢了能有什么能耐? 老狐狸,总有你摔跤的时候。 顾忱,面上和他好声好气的说着话,心里对他的鄙夷可一点也不带减少的,裴远就在一边听着他们有来有往的交流着,这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笑了,虚与委蛇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就有劳大人了。」 「哪里的话,这位公子如何称唿?」 贾寻谦虚的摆了摆手瞧着顾忱询问,小眼睛转了转闪着精光,顾忱的无视了他打量物品一样的眼神只道:「小人姓裴,大人叫我小裴就好。」 顾是国姓,顾忱还没有傻到自报家门,自然是编一个名字煳弄过去就好,只是这话落在裴远的耳朵里就是不一样的味道了。 听起来就像是顾忱冠以夫姓一样,莫名的叫人脸热。 顾忱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裴字顺口,一开始才选了这个姓来造个假的身份。 「小裴公子啊,倒是有缘了,在下的老师正是当今汝南王,说来二位同姓呢。」 说着贾寻的眼睛在顾忱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个眼神裴远曾经是见过的,当初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也算这样的眼神,接下来便是那些明里暗里的欺辱,裴颜给予他的只不过是身体上的痛苦,但这人却污染的是一个孩子的精神。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裴远都不敢见人。 「如此碰巧,在下的家族与汝南王也有些亲缘关系。」顾忱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打量的眼神扫过他,心里不屑地笑出了声。 果然是那老傢伙的学生,简直是一个德行刻出来的。 虽然二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心底都有着自己的算计,裴远不想让顾忱被他的用那种眼光看着,但贾寻的眼睛到现在裴远也不敢和他对视,只能默默上前拉住了顾忱的衣角想要将他拉回来。 「公子.....」 裴远的声音很小带着细微的颤抖,顾忱回头便看见了低着头的裴远,他看起来很不对劲,不仅是声音就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什么事情让他怕成这个样? 就一位眼前这人吗? 「小裴公子身边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啊,不如先带去看看大夫如何?」 这样明显的表现,就算贾寻的眼睛在下也不会看不出来的,作为官场上的人察言观色可是基本功了。 自然他也看得出来这人在抖的原因是害怕,这就让他好奇了,自己之前见过他? 贾寻眯着眼睛思考了起来,这样一张普通的脸丢在人群只怕一瞬间就会消失不见了,就算自己见过估计也不会记得了,所以贾寻就当自己以前见过他了,而且这人的身形确实很眼熟。 第176页 「让大人减小了,家中小奴初入惠南只怕是有些水土不服之症,休息一会就好了,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顾忱只是将裴远拉入了自己的怀里拍了拍好似在安抚一般,就算是被拒绝了贾寻也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悦的表情,反而表示理解的开口道:「无碍,既然身体不舒服各位就先休息吧,参观之事晚一点也无妨的。」 「不瞒公子,小裴公子身边这位小奴总叫我想起一个人,也是这般身娇体弱经不起一点折腾的。」 这话虽然是对着顾忱说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裴远的。 第125章 善恶有报【四更】 等贾寻走了,裴远才像喘过了一口气一样唿吸着,整个人都软了腿趴在顾忱的怀里。 即便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却也是苍白的,他看上去像是吓坏了一样,顾忱抱着人看了一眼封小珍,她立马带着其他人出了房间。 裴远的表现,不仅是顾忱和贾寻,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封小珍忍不住有些担心了。 因为裴远有什么事情都习惯闷在心里,像这样表现的如此明显还是头一次,就像是恐惧藏不住了一样。 巫骨宸蔫了吧唧的和封小珍出去了,二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等着饭,这一路除了几个红薯和粗粮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虽然惠南闹水灾但粮食还有些,就算再差也不会比他们路上的更加糟糕了吧。 起码封小珍是这样想着的,直到她看到端上来的饭菜。 「二位慢用。」 「额......」 「......」 桌子上就两碟小菜,一碟子小青菜一半都是汤汤水水,拢共没有几根青菜,都扒拉在盘子的边缘看着卖相难看极了。 另一旁的小炒肉封小珍是看都不想看了,还不如她烤的红薯,她早该想到的这洪灾泛滥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好吃的给他们。 给他们吃都算是不错了。 门口饿得没力气了的难民们,扒着门看里面,盯着他们的饭菜两眼放光,几乎是满眼的渴望。 这卖相极差的饭菜在他们眼里就是救命的粮食了,封小珍有些不忍心,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拿出了剩下的一点馒头给他们。 明明眼睛放光了,但那几个人却小心翼翼的看着封小珍根本不敢伸手去拿,封小珍抿了抿唇将馒头放在了他的眼前,然后自己回了客栈,等她离开那几个人才敢蹑手蹑脚的过去将馒头捡了起来。 随后带着馒头赶紧跑了就像是害怕他们再抢回去一样。 等封小珍回去,巫骨宸戳了戳掺着沙石的米饭,没好气的开口道:「管他们干什么?你指望他们来报答你吗?」 这饭肯定是吃不下去的,封小珍也从来没有指望过那些难民会回来报恩什么的,她只是做不到袖手旁观而已,看着他开口道: 「我才不指望他们来报答我,只是单纯不想看他们在我面前饿死而已。」 「善良是好事,但不全是好事。」 对此巫骨宸不置可否的开口,他看着自己桌子上的饭菜好像是想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封小珍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开口道:「比如?」 「比如你把最后一点干粮给了他们,接下来不是吃石头拌饭就是喝西北风了。」 从回忆抽身的巫骨宸冷笑一声嘲讽的开口,随后抬头看向了楼上地房间,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封小珍一点也没有放在自己的心上,只是看着巫骨宸摇了摇头。 到头来还是舔狗,我还以为他那天就相通了呢。 房间里面裴远抖得有点厉害,但推着顾忱想让他先出去,看着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哀求。 他一点也不想让顾忱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殿下先出去吧,我整理好情绪就来,很快的。」 他这副样子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而顾忱也不会放任他就这样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你的手显然不想让我离开啊。」 一低头就能看见裴远那双要推开自己的手,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看上去是理智要赶他走。 本心却想要让顾忱留下来陪着他一样,这种矛盾至极的感觉确实令人想要发笑,不过顾忱不觉得有多少笑。 因为除了吃药之后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鲜少看见自乱阵脚的时候,而且自己当初那边打压他吓唬他,也没见裴远摆出过这样的神态。 那人到底是对他做了些什么事情才叫裴远被吓成这样? 「冷静一下,这里只有我在。」 顾忱索性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算是安抚裴远的情绪,就像封小珍说过的一样,顾忱不善于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 这个时候反而是说多错多的倒不如就这样拍拍他抱抱他的好。 「没事,我没事的,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呆一会。」 裴远推不开顾忱又或许是根本不想推开顾忱的原因,裴远的额头抵着顾忱的胸口撞了一下。 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这一路顾忱见过他太多狼狈的样子了,裴远都不在乎但只有这件事情不能再让他知晓了。 若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定然会嫌恶自己的,尤其是知道自己是哥儿之后,裴远不敢想像这样的话,顾忱会对自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知道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的,你也可以当我不存在怎么样?」 第177页 顾忱可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直接抱着裴远的腰给人提了起来走到了床边,裴远的脚绷得直直的也只能堪堪碰到地板,根本反抗不了只能让顾忱给他搬到床上去了。 「怎么可能做到?」 裴远吸了吸鼻子任由他把自己放在了床板上,虽然不去看他但眼神闪烁这去用余光瞄他,「谁能忽视殿下?」 「怎么不能?无视本宫的人可太多了。」 顾忱见他在偷看自己,便蹲下了身子趴在了裴远的膝盖上,自己坐在了地上,这一下叫裴远惊了神,连忙去拉顾忱的胳膊,「殿下赶快起来,地上那么脏您怎么能坐?」 「如何坐不得?」 他当然是拉不动顾忱的,跟别提顾忱根本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趴在裴远的大腿上抬头看过去,对上他的那双眼睛轻轻地开口道: 「本宫幼时的待遇和你相比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你都能坐的地方我怎么会坐不了?」 其实顾忱从来没有打算和任何人坦白自己的那段过往,因为那很丢人,而自己也不需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狼狈的时候。 本来顾忱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会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痛苦,现在说出来了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能够坦然面对过往才算是放下。 「殿下.....我不想说,所以请殿下也不要说出来。」 裴远知道顾忱的意思,无非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和他交换心事,一人说出一个秘密来交换,但这件事情裴远不想说,所以他也不想听顾忱的往事。 「不说就是了,以后你叫本宫讲本宫都不和你说了。」 为了防止顾忱说出来裴远甚至抬手捂住了顾忱的嘴,这样的行为极其冒犯大胆,但裴远已经习惯于冒犯顾忱了。 甚至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顾忱不会在意。 和他想的一样,顾忱并不在意的拉开了他捂着自己嘴唇的手,但还是有些不悦的开口道:「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还记得这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规规矩矩的纯呆子一个好没意思。 现在却已经知道违抗自己了不说,还敢动手动脚,看来是自己给他惯坏了。 「殿下纵的。」 因为顾忱的缘故,裴远已经完全将贾寻抛之脑后了,甚至还有闲心情去逗顾忱,抬手在顾忱的下巴上挠了挠,那感觉就像是顾忱在逗娇娇时一样。 顾忱舔了舔自己的犬牙,握住了裴远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咬了一下裴远的指节道:「胆子大的很,将本宫当猫儿逗了?」 「没有.....」裴远略微心虚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睛,指节被顾忱咬了一下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叫裴远忍不住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殿下是不是想娇娇了?」 娇娇是顾忱养在王府的一只白猫,这小白猫的性格和顾忱简直一模一样,对着谁都一脸高傲。 唯独对这顾忱粘的厉害,平日里总能看见顾忱抱着只小猫走,想来顾忱也算十分喜欢这只猫的。 「那小傢伙娇气的要死,本宫难得摆脱它。」 想起娇娇顾忱忍俊不禁地轻笑,拉住裴远的手腕往下拉了一下,抬头抵着裴远的额头道:「这一趟回去,娇娇应该也会粘你了。」 他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那只猫猫好像一只都不喜欢裴远的,每次裴远靠近的时候,娇娇就自己跑了,要么就哈他,有一次还险些抓伤了裴远的手背。 一开始裴远还觉得是自己不招它喜欢的原因,直到后来看见除了对顾忱以外,娇娇都是这个态度心里就释然了。 「娇娇一直不喜欢我。」 裴远有点失落的看着他,因为裴远是喜欢那只雪白的小猫的,所以裴远一直想着和它打好关系。 只不过娇娇一直不搭理他而已,现在对他的态度就是高傲冷淡,简直和一开始的顾忱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 「相信我它会喜欢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冷静些了吗?」 顾忱和他聊了这么久,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裴远平静下来,此刻裴远才注意到这一点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开了自己的脑袋没想到顾忱此番都是为了哄自己平静下来。 「抱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明明初衷是不想给顾忱添麻烦才想着让他先出去的,没想到最后自己的推拒反而成为了麻烦,裴远敛眸沉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这般拒绝他对自己的好了? 第126章 好意【五更】 谁不想接受人家的好意呢? 谁不喜欢有人关心自己? 裴远觉得应该是不会有的,自己也不例外,他当然想要接受,但正因为以前接受过才知道这样的好意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方来说其实都是负担。 现在的顾忱还愿意对自己好,但没有人能保证这份好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当你习惯了一个人对你的好,而他却变得冷漠梳理起来那会让人更加难以接受。 一无所有并不是最可怕的。 相反一无所有的人孑然一身,他们什么都没有所有什么都不怕。 敢于用自己的命去拼搏,敢用尽一切去争取,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更没有必要瞻前顾后。 对裴远来说最可怕的无疑是拥有后失去。 就像一个人好不容易拥了千万家产,忽然变回了穷光蛋一样恐怖。 这样说裴远一直不想被动接受顾忱好意的原因,他宁可顾忱对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是无视他的,也不想这个人对他忽冷忽热的不稳定,那种感觉实在是令人难受。 第178页 在休整之后顾忱便带着封小珍前往了刺史府,很明显刚刚裴远的异常是因为贾寻这个人,所以顾忱并没有带着裴远前去而是带着封小珍去,出来前他特意嘱咐过巫骨宸看好裴远。 虽然他满脸不乐意,但是顾忱一点也不担心这人会阳奉阴违,因为逐日的人从不会违背他的誓言,这好像是刻印在他们基因里的事情。 在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巫骨宸就自顾自地下了誓言,说会一辈子听顾忱的。 虽然顾忱没有答应就是了。 按道理这份誓言不算有效,但巫骨宸认为那就是生效了的,既然如此顾忱就顺便利用一下了,自然不会是对他百分百放心的,顾忱给了裴远一张符咒,让他有事情的时候直接撕掉的好。 这张符咒保存了顾忱的一部分灵力,简单来说就是撕开这道符可以炸平除了裴远以外的所有东西,当然顾忱没有说明,只是告诉他裴远只要他撕开了自己就回来,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而已。 如果告诉裴远这东西的效果和炸药差不多,估计裴远就不敢用了。 顾忱现在都可以想像到裴远用它时的表情和神色,一想到裴远惊呆的模样,顾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封小珍在一边看见这一幕默默地挪远了一点,这一条路顾忱已经这样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好几次了。 就算这张脸再这么好看,这一路上这么笑小来也怪吓人的,封小珍忍不住开始怀疑顾忱的精神状态了。 「公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封小珍本着好意开口询问,却换来了顾忱莫名其妙的眼神,「你觉得呢?」 觉得封小珍在说废话的顾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快步往前走去,莫名其妙被无语了的封小珍更是无语,这傢伙绝对是精神错乱了吧,刚刚还笑得一脸春意,瞬间就能一脸无语。 他的本职难道是变脸怪吗?! 不带这样双标的,难道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 气唿唿的封小珍也只敢在心里嘀嘀咕咕的,顾忱眼看走远了,她立马就快步跟了上去,在灾区她可不敢孤身一人,更别提这里是法律边缘的地方,自己在这里穿的好一看就算外地来的富贵人家。 封小珍觉得自己最多是中产阶级,但在这地方她现在绝对算得上是资产阶级。 在秩序混乱的地方就像是丢入鬣狗群里的肉骨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要感觉抱紧大佬的大腿才行! 「欢迎客人,想必您们也知道最近我们这里条件不好,只能拿出一些清粥小菜来招待你们了,还望两位莫要嫌弃条件苛刻才好。」 到了刺史府是贾寻亲自接待的他们,就像是刻意等着他们一样,二人这才到门口不远处,贾寻便已经出来等着他们了,直接领着他们就进了门。 实在都没有听他们的要求,就直接带了顾忱他们入了大厅,叫下人们端了些饭菜上来。 桌子上的饭菜看着不算差的,虽然远说不上奢侈,但在重灾区还能吃上这样得饭菜本身就算得上是一种奢侈了。 「大人说笑了,这些已是极好的饭菜了,若是外头的百姓能食上一碗小米粥,只怕都要对大人感恩戴德,这饭菜如何算得上是苛待了我们?」 桌子上的菜色可比封小珍在客栈里的看上去好太多了,封小珍饿的肚子叫了一声,顿时羞得她恨不得钻到地里去才好。 对上顾忱嫌弃的眼神,封小珍的脸色更加红了。 没办法,从早上开始封小珍就没有吃的东西了,这都下午了能不饿吗? 她当然也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这饭估计也不能乱吃,但好不容易看到正常的饭菜这么能一点也不心动嘛。 「看来这位姑娘饿了,既然两位不嫌弃的话,就请用吧。」 贾寻笑眯眯的看着二人,顾忱只是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看见顾忱的样子,封小珍立马就放弃了吃饭的举动,开玩笑大佬都不敢吃的东西,她又没有九条命去还敢去尝试一下的。 「可是不和公子的口味?」 见顾忱不吃了,贾寻的眼睛细细地眯在了一起看他,眼里闪着精光几乎要把顾忱生吃了一样,对此顾忱只是淡淡地擦了擦自己的嘴道:「如今惠南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路边随处可见饿死之人,我如何能安心食用?」 「不若拿出去分发罢。」 封小珍只觉得肚子饿完全听不懂这两个人的对话,只是觉得奇怪,如果这饭菜有问题的话顾忱为什么会说要拿出去给百姓吃? 但如果没问题的话,为什么顾忱自己不吃? 大概是饿昏了头,现在封小珍只能思考和吃有关系的事情了,看向他们两个人的眼神都要涣散了,如果这饭菜没问题的话她能不能吃一点? 一点点就好了...... 早知道就不把一开始的那个馒头给出去了。 现在封小珍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还不如就自己吃了好了,还真是应下了巫骨宸的那句话,好人不一定要好报啊。 「小裴公子此言诧异,如今食物匮乏,本官若是给了门外的人吃的,那每天就会来更多的人,然我府中食物根本就不足够分食,介时没有分到的难民心中定然不甘,若是引发暴乱该如何是好?」 「倒不如一视同仁,小裴公子是个明白人,想必不用本官过多解释了吧。」 冠冕堂皇地说辞。 第179页 因为食物不够干脆就自己吃,不分给任何人,将不满的难民全部赶出城去,让他们就这样自生自灭,且这些被赶出去的难民无一抵达了京城,可想而知这些难民在路上便被处理掉了。 「大人高见。」 顾忱皮笑肉不笑的恭维了一声,随后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见顾忱终于是动筷子了,在一旁的封小珍这才敢跟着他动筷子,虽然这饭菜的味道可以说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但总比没有强。 吃饭的时候,贾寻也在一旁一同用膳,实际上顾忱并不喜欢和别人同桌吃饭不过现在就罢了,出门在外便没人惯的了他的脾气,就是需要自己习惯这些事情才行。 「对了,怎的不见小裴公子身边的那个小奴?」 贾寻喝了一杯水,放下水杯的时候好似忽然想起了一般提起这件事情,顾忱轻轻地皱眉,这人无事关心自己身边的小奴做什么? 「那小奴水土不服的厉害,未免冲撞了大人,我便叫他在客栈歇息了。」 顾忱睁着眼睛说瞎话,对此封小珍一言不发的吃着饭,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人绝对不是关心顾忱身边的人身体情况,没来的人那么多却偏巧提起的是最不起眼的裴远,可见这人的注意力之前便被裴远吸引了去。 对于这一点封小珍有点想不明白,裴远得脸明明被顾忱易容的已经非常普通了,但这人的注意力却依旧在裴远的身上,这人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听到顾忱的话,贾寻有些可惜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轻声开口道:「可惜......」 他在可惜些什么,顾忱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情。 「若是大人想见他,改日带来便是。」 顾忱简单地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现在,还要劳驾大人,带我们去重灾区观望一番了。」 封小珍吃了个半饱就吃不下去了,这饭菜确实叫人没什么食慾,要不是饿的厉害封小珍也吃不下这么多。 听到顾忱的话就立马站了起来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帕子给顾忱。 顾忱抬手自然地接过了封小珍手里的帕子,出门在外比不得家里只能一切从简,身边没有侍女就只能用封小珍来代替一下了。 如果问为什么封小珍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的话,只能说顾忱给得太多了。 给他做一天临时侍女就有一百两银子,这天上掉钱的事情上哪找去 别人或许会认为顾忱刁难人难伺候,但封小珍乐意他们这么认为。 认为自己被欺负得越惨越好,不是为了博得同情,只是单纯不想让任何人和自己抢差事而已。作者闲话: 大家五一快乐呀!五更奉上! 第127章 登高 登高望远这件事原本秋猎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但今天秋猎估计他是赶不上了。 顾忱被贾寻一路带上了一座高塔,越往上的人便越少,到最后他们身边是一个侍卫都没有了,三人站在高塔之上俯视下头的景色,贾寻带他们来的确实是个好地方。 从这里往下能俯瞰惠南的一切,有一种坐拥天下的感觉。 唯一的坏处就是轻易跑不了,如果被人关在这里,只怕会被当作一辈子的鸟雀了。 「此塔名为通天塔,正如你们见到的一样,此塔高三百尺乃是惠南最高的建筑物,若是丰收时间在此处眺望便可见忙碌幸福之景。」 这时间确实该是丰收时节,只不过一场大水毁了惠南人们一年的辛苦劳动,也毁了他们安稳平和的生活,还碰上这样不管人民死活的官员,可谓是最艰难的时刻了。 「原本这个时间应当是惠南最忙碌的时刻,如今却......」 贾寻唏嘘嘆了一口气好似十分惋惜的感觉,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转开口道:「也不知朝廷的赈灾银何时能到,早一日到百姓也好早一日脱离水深火热啊,小裴公子我说的对否?」 封小珍瞧着他一副伤心的样子,心里暗自腹诽道:「说得好听,也不知道之前的银子都吃到谁肚子里去了。」 「有大人这样心繫百姓的官员,是他们的福气。」 顾忱看着惠南的一片狼藉淡淡的说着,怎么听都是一种讽刺,但贾寻就像是听不出来一样,厚着脸皮的应下了这份夸奖,「小裴公子那里的话,不过是下官的分内之事罢了。」 「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应该再有两天就送到了,还请大人在此期间稳定民心。」 和这个人说话多少有些费心了,句句试探句句又好似不过轻飘飘的问候,顾忱不太喜欢废话,在看见满目苍夷的惠南时,顾忱的心里也是一片凄凉,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和他在这里试探来试探去的。 「这是自然的,此乃本官分内之事。」 贾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之前眼里对顾忱的打量之意消去了不少,想来是因为觉得顾忱对他的威胁不大,然打量下去了却眼里却多了几分别的意思,「现在城里不安全,本官派人送二位回去吧。」 「不必了,我们二人自行回去就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怎么会闲的没事要求送他们两个人回客栈? 顾忱的警惕心瞬间拔高了不少,和贾寻拉开了些许距离,这人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人不舒服。 「不必客气,本官与你们同去,现下客栈的环境不好,只怕小裴公子身边的人住不习惯,不若搬到我刺史府来,也方便本官同你商量治灾的事宜对否?」 第180页 即便圣旨上写着的是封小珍的名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管事的人是顾忱,封小珍不过就是个挂名的罢了。 「大人的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此刻乃是多事之秋,不宜如此举动,若是引起民愤便不好了,此事不若等赈灾银和灾粮到了再商量如何?」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看眼前这人到底会不会强迫了。 「是本官思虑不周了,还是小裴公子考虑的周到些。」贾寻恍然大悟般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随后领着二人从高塔缓缓走下,「公子身边的小奴瞧着水土不服有些严重,还是派个大夫去瞧瞧吧。」 「若是在这里出了事,本官于心难安啊。」 顾忱:「多谢大人关心,在下外出时他已好了许多,只是身子比较虚弱才没带他出来罢了。」 又来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这人似乎格外的注意裴远。 「在下冒犯,只是大人为何对在下的小奴这般在意?」 从阶梯上走下去的时候,二人依旧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着,对于贾寻对裴远的注意,顾忱也觉得没道理,顾忱相信自己的手艺,就算贾寻在如南王府待过一段时间也绝不会认出来那就是裴远的。 那么没道理这人会一直盯着一个自己身边普通的小奴。 谈起这个贾寻倒是毫不忌讳地开口说道:「小裴公子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瞒你说,那小奴给本官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本官曾有一段时间在老师的府邸里学习,当时在府邸里结识了如南王府的小世子,那孩子很是可爱,那段时间可喜欢粘着我了。」 粘着他? 从贾寻的描述里,不难得知他口中的孩子就是裴远,但看现在裴远怕他的样子,叫谁能相信这件事情,说裴远自小躲着他走还差不多。 但贾寻好像陷入了回忆里也不管沉默了的顾忱,而是自顾自地开口道:「天天我走到什么地方他跟着我去什么地方,可惜那孩子心术不正啊,后来被老师责罚了一通,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今想来倒也是可惜,那孩子软软的人一捏就红了眼睛,若不是老师不许本官同他再来往的话,本官其实并不在乎他学术不正这件事情的。」 他话里描述的裴远和顾忱知道的裴远完全是两个人,顾忱下意识的觉得这人就是在撒谎,但他没有证据,因为自己对裴远的过去一无所知,他知道的仅仅只是裴远在如南王府一直被人欺压,仅此而已。 至于中间有没有人对他好过,顾忱无从得知,而裴远似乎并没有要和他分享的意思。 既然如此便只能从这人嘴里撬出来了,尽管这人听上去就像是满口胡言,但即便是一些胡言也好,顾忱想多知道一些。 「大人口中的孩子是小世子,在下身边不过一卑微小奴罢了,如何相提并论?」 这话无端引来了一阵轻笑,贾寻语调轻松的开口道:「世子不过是那个孩子的身份罢了,府邸里的人对他可远没有小裴公子对那个小奴这般爱护。」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以至于给了他一点甜头,那孩子就跟着我走了。」 贾寻的手里拽着一块玉佩转了转,玉佩上的一个裴字十分显眼,「连这般东西都能轻易给了我。」 「我还记得那孩子给我的时候,两只手托着小心翼翼的给我,说这个是娘亲给他的叫他送给喜欢的人,见我收下了就高兴的像个小兔子一样。」 大概是想起了愉悦的事情,贾寻的唇角高高的扬起,只是听着顾忱就觉得心如刀绞,脸色难看的厉害,封小珍在一边细细地听着,小脸都变得白了不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只怕之后发生的事情对裴远来说异常残忍了,否则见到贾寻的时候,裴远不该会变成那副模样的,像那样害怕的感觉,就算是见了鬼只怕都不会有了。 「既如此,为何后来您不再与他来往?」 「并非本官不与他来往,我先前也说了老师责罚与他,令他不许再来找我了,而且那之后我去看过他一次,只是那孩子怕我就想是兔子见了狼一样,就算我有心靠近他也不愿意和我讲话了。」 贾寻有些惆怅的嘆了一口气就像是想不明白一样,「每次看见我都抖得很厉害,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为了他的身体好,那之后我也就没怎么去看过他了。」 一个人的性格不会忽然改变的,这人说的定然不是全部,若是想都知道还是要从裴远那边入手才行。 「如此,令人唏嘘。」 顾忱假作可惜的嘆了一口气,眼眸看着那块玉佩道:「到现在为止大人都还带着这块玉佩,可见大人也算念旧之人。」 即便只是假意附和一声却也叫贾寻心情大好,拍了拍顾忱的肩膀道:「未曾想,小裴公子竟是我那难寻的知音啊,若非时机不宜,本官定要和小裴公子好好喝上一场才是。」 顾忱被他拍了两下,心里恼火的想道:「好大一张脸,若非时机不对,本宫非得给你两个巴掌,把这脸皮扒下来补城墙,还能省下两块砖头来。」 最后好说歹说将贾寻劝退了回去,顾忱等他走了之后,二人这才朝着反方向走去了客栈,却不知那一头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的贾寻收起了一直以来的笑脸。 「盯紧他们,别让他们在这段时间捣乱,有必要灭口就是。」 第181页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奴注意点,别伤到了,悄悄的送到本官府邸来。」 贾寻吩咐完之后,身边的六个侍卫便下去了三个,这惠南是他的地盘,就派了这么几个毛头小子来,到底还是小看了他,就算是丞相又如何? 裴黎,你依旧比不上我。 「呵呵呵......」 贾寻盯着自己手里的玉佩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胆寒。 客栈里裴远和巫骨宸正面对面的看着对方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顾忱。 可巫骨宸把裴远当作眼中钉不会和他主动说话,而裴远也不喜欢这对着人家夫郎表达爱意的傢伙,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 但因为顾忱的原因,二人还不能离得太远,就只能坐在大眼瞪小眼了。 第128章 你有什么好 「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巫骨宸,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顾忱到底看上眼前之人哪一点了。 「一没有本殿好看,二没本殿身份尊贵,三没本殿强,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百思不得其解的巫骨宸选择和裴远索要答案,但这点裴远自然也无法回答,他不认为这个人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自己的,他们中间本就不该存在比较。 「我想殿下并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确实不管是身份,样貌还是实力,我都比不上你,但我想有一点我比你强。」 裴远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不卑不亢地开口,一点也没有被他说得自卑的感觉,这样比来比去的幼稚极了。 「哪一点?」 巫骨宸不屑的开口询问,他并不认为裴远又什么地方比自己强。 裴远就像是没听见他语气里的不屑一般,圆熘熘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开口道:「我从没有把殿下当作我的,我尊重他的所有选择,不会用命定之人这样的说话来束缚他。」 「且,我不偷人家衣服。」 裴远淡淡然的喝了一口茶盯着巫骨宸,其他的不提就巫骨宸第一次见面偷人家衣服这一点,那就不值得人家喜欢了,更何况这样的行为做完了还要以什么命定之人为藉口,死皮赖脸的贴上来的行为,是令人不耻的。 光这一点裴远就比他强上太多了。 「我才没有偷!」巫骨宸听到裴远的话,前面都还好他并不在意,但这件事情裴远一提起来他就急了,立马大声的反驳道:「我那只是怕他的衣服被歹徒拿走才保管着的,我不是还回来了吗?!」 「歹徒啊。」 或许是因为和顾忱呆久了的原因,裴远挑眉的动作和顾忱像极了,不用特别说什么来抨击他,一个挑眉就足够,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殿才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只要你继续这样废材下去,仙女迟早会看见我的好的!」 巫骨宸给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一张俊脸涨的红彤彤的,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生起闷气来,裴远给他倒了一杯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水杯送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不管巫骨宸怎么想的,起码他现在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因为他喜欢顾忱,而顾忱将一颗心都挂在自己身上,所以才对自己这样敌视的。 裴远知道巫骨宸的本性不坏,而且他看得出来巫骨宸是实在地喜欢顾忱,即便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会因为顾忱的一句话答应下来,明明这样讨厌自己却依旧尽职尽责,若是换个人只怕早就把他掳走打了一顿了吧。 而且巫骨宸有一颗赤子之心,对谁都是一片赤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不过表达喜欢的方式有些强硬罢了,如果能再柔和些,或许顾忱就不会这样嫌弃他了,裴远在心里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可没打算说出来,告诉巫骨宸关于的顾忱喜欢对自己没有好处,而且谁会教导其他人来和自己抢妻子的呢? 「仙女怎么还不回来啊?」 巫骨宸倒是没有拒绝那一杯水,喝了一口就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桌子上,红髮散在桌子上染了灰尘,明艷的髮丝就如同他这个人的情绪一般微微黯淡了些许,变为了暗红色,裴远看着那髮丝心下一动开口道: 「殿下,我给你扎个头髮可好?」 听到了裴远的话,巫骨宸就像是见鬼了一样往后弹了一下,有些惊恐地抱着自己的头髮看着裴远,一副他要谋害自己的感觉,惊叫一声道:「你要干什么?!」 「你这么敢碰本殿下的头髮!」 巫骨宸好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被气到了一样,脸颊上带着些许绯红,裴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自己刚刚确实只是碰到了巫骨宸的发尾而已,这反应怎么像是被怪物咬了一口呢? 「我只是看殿下的髮丝染了灰才想着帮你扎起来的,因为我们殿下比较喜欢整洁之人。」 其实裴远只是想到了顾忱给自己扎头髮的事情而已,虽然那次头髮没有扎完就和他吵架了,但是裴远也想试试看给顾忱扎头髮,只是裴远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想找个试手的而已。 却没想到巫骨宸的反应会这么大。 各国的习俗不一样,裴远对逐日的习俗也有所了解,所没有了解的那么清楚,但却也没听说过有那一条是碰不得头髮的。 「我......我自己来就好,你别动我头髮,你们大陈人真没礼貌。」 巫骨宸摸了摸自己的头髮,像是一只暴躁的雄狮一样,裴远要是再靠近只怕他就要扑上来咬了。 第182页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唐突了,抱歉。」 裴远见他的反应这么大,还是乖巧的给他道歉了,毕竟是自己动手在前,巫骨宸不愿意让他碰也算理所应当的,毕竟他是那样讨厌自己。 说完裴远和巫骨宸中间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他们也是头一次心中所想是一样的。 殿下/仙女,怎么还不回来? 很显然顾忱不在这两个人之间就只有尴尬了,好在这一份安静没有持续太久,裴远被门口的声响吸引了目光,但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着,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裴远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再看巫骨宸,他正在给自己弄头髮,注意到裴远地目光,立马警惕的抱着自己的头髮往后躲了躲,就像是害怕裴远抬手薅他头髮一样。 「小朋友,你们在看什么?」 裴远也不指望巫骨宸了,自己离了位置朝着那几个小孩走了去,孩子们注意到裴远的到来立马四散而开,裴远有些无言地看着鸟兽散的孩子们,心里有些起疑。 他这张脸有这么吓人吗?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两个孩子躲在墙角打了个暗号,立马便有人沖了上去绊了一下裴远,还没等裴远反应过来便被一闷棍打晕了过去,正在搭理自己头髮的巫骨宸只是低了个头,再抬头裴远就不见了。 吓得他立马就慌了神,这可是顾忱交给他的任务,虽然他不喜欢裴远,但要是裴远除了事情,估计顾忱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来不及多想,巫骨宸几乎是夺门而出的,就在他刚刚离开不久之后,顾忱和封小珍就回到了客栈,看着空无一人的客栈,顾忱和封小珍皆是一愣。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两个人不该会外出的,顾忱只是迟疑的一刻便冷声开口道:「和我走。」 封小珍哪里敢迟疑,立马跟着顾忱离开了客栈。 只是这惠南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就这样毫无头绪地寻找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且这里的小巷子四通八达的,他们作为外来客自然不如当地人熟悉,在他们有意躲避的情况下,想找到更是难如登天。 但就是难也不可能就这样不找了。 从天明一直寻到日落,别说是裴远了,二人就是连巫骨宸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顾忱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封小珍在一边连大气都不管出一下,这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会忽然失踪了呢! 「走,去刺史府。」 顾忱只是沉默了一会就开口了,虽然封小珍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贾寻,但她也不敢说些什么,自然是顾忱说什么她做什么了。 贾寻那人对裴远如此关心,这件事情说不准和他也有关系,若只是乌合之众的主意,他和封小珍现在就差被惠南的地皮都翻过来了,没道理寻不到一点痕迹。 估计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才提前动手了。 顾忱这样想着脚步加快了许多,很快就来到了刺史府,碰巧遇到了刚刚才回来的贾寻,贾寻看到他们行色匆匆地模样有些疑惑的开口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小裴公子看着好似很着急的模样。」 封小珍到现在还是看不惯贾寻这不符合人体美学的身体,谁的脸瘦的和猴似的却能挺着如怀孕八月的女子一般的肚子? 因此瞧见贾寻的时候,封小珍都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面自己当着他的面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贸然来访惊扰大人了,只是方才回到客栈,家中小奴和逐日的殿下一同不见了踪影。」 顾忱用着的面具也是一等一的漂亮,加上有心试探故意装的可怜了些,美人垂泪焦急的模样谁会不心动? 「在下同婢女在大街小巷都寻过了,却不见半分踪迹,实在是无法了才来打扰大人,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就算是贾寻也不能免俗,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本就打了些不干净的主意,如今这情况就像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般好的机会哪里是能轻易放过的? 「小裴公子莫要着急,先同我进府聊聊来龙去脉,本官会派人去寻找的。」 美人相求哪有不帮的道理,虽然贾寻对顾忱身边的小奴更感兴趣,但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哪有不要的道理? 「多谢大人。」 在贾寻看不见的地方,顾忱微微勾起了唇角,这惠南除了刺史府他几乎都找过了,所以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贾寻放松警惕罢了。 第129章 不知所踪 被人拖着走的感觉很难受,因为那人的身高偏矮的原因,裴远感觉自己的背被地上的石头磨得火辣辣疼。 大脑在嗡嗡作响,难受的裴远想吐极了,忽然拖拽他的人停下了动作,他被人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身体上的头疼和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起不来,裴远只能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但他的眼睛好像被打到了,现在有些发肿,视线也受到了阻碍,他只能看出这里似乎是和地牢一样的地方。 这里见不到多少光,光源大多都是从墙壁的铁窗外投射进来的,到处充斥着潮湿和发霉的气息,裴远默不作声的悄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把他带来这里的人应该是没想到他已经醒了过来,所有并没有注意他。 而是和另一个人悉悉索索的攀谈着什么。 光靠自己想从这里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裴远心里自然是慌张的,只是这个时候慌张解决不了事情,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不见了顾忱定然是会寻的,只是这里似乎在地下,顾忱想找到这里也要一段时间。 第183页 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裴远有些庆幸今天早上就吃了药,起码给顾忱找到他的时间不会那么紧迫了,只是不知道顾忱现在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不见的事情。 被困在这陌生的地方,裴远有些想顾忱了。 「看来我们的客人醒了。」 就在裴远想念顾忱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音,男人的音色十分低沉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就像是在情人耳边的低语一般诱人,可落在裴远的耳朵里那声音就像是刀剑抵着他脖子一样,令他胆寒。 「阁下是谁?」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裴远也无法继续装作还晕着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裴远靠着墙壁一点点的坐了起来,他感觉就在的脑后应该有个包,因为靠在墙上的时候后脑尤其的疼。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这般用力,感觉就像是往死里打的一样。 「你不怕?」 裴远的反应似乎出乎了那人的意料之外,裴远正准备作答,忽然就感觉头皮传来了一阵巨疼,那人抓着裴远的头髮将裴远的头拽了起来,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里的侵略性毫不掩饰,一对狼眸带着几分杀意,这样的眼神裴远异常的眼熟,因为他见过太多带着杀意的眼睛了,但裴远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对自己会有浓烈的杀意。 「不知在下何处得罪阁下了?」 不知道是因为裴远的话可笑,还是因为裴远现在的样子格外狼狈,那人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掐着裴远的下巴缓缓靠近了几分,几乎是抵着裴远的额头开口道:「还需要理由吗?」 「你们这些朝廷的人都该死,践踏其他人的努力让你们很自豪吗?把我们这些贱民踩在脚底下很高兴吧?」 裴远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艰难的开口道:「我没有......」 这番话已经说明了眼前之人的十分,不出意外就是惠南的难民了,他应该是属于难民们里比较有号召力的人,让这些难民愿意听他的话,甚至为了他去绑架朝廷里的人。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想来应该是很危险的,即便他们真的成功了,下场必然也算惨烈的,即便他们在如何团结,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飢肠辘辘的难民,若是真的惹怒了朝廷,哪里是那群精兵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但出于好意我劝你收手,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用你告诉我?老子干的就是掉脑袋的勾当!」 显然那人根本没有要听裴远的话的意思,一把推开将裴远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开口道:「等朝廷那帮狗官来搭理我们的时候,我们只怕早就饿死了!」 「难道还要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他们施捨那点赈灾粮给我们?还要我们没有尊严的给他们舔鞋去换那一碗根本就没有米的米汤吗?!」 这人的神情里带着癫狂,可见被折磨的不浅。 裴远的脑袋磕在一旁的石头上,额角缓缓流下了鲜血,但裴远没有喊疼也没有作响,只是坐起了自己的身体道:「你以为自己的行为是救他们吗?」 「你不过是带着一群人和你一起冒险而已,不过是不甘心就这样一个人去送死而已,你个懦夫!」 裴远知道自己的话是在激怒他,但这就是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他成功了,那人几步走来一脚踢在了裴远的肚子上,几乎是一脚裴远便痛的要晕过去了,但他强撑着一口气开口道:「难道你觉得就凭这些人,就足以对抗朝廷的精兵良将了吗?」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过就是朝廷的走狗,那群蛀虫身边的提鞋狗而已!」 那人不解气的又踢了几脚,每一脚都踢得极重,裴远只能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抱着自己的脑袋任凭他如何踢踹也依旧开口说着混乱人心的话。 「现在皇帝不管是没注意到,等他注意到了,你以为你们还有活路?你们就能重见天日了吗?!」 裴远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他踢断了,痛得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此刻才有人从一边拉住了暴怒的人,裴远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耳边的声音嗡嗡作响,叫他头痛欲裂,想吐得更加厉害了。 最终裴远被人拖到了地牢的牢房里面关了起来,倒在骯脏的稻草上裴远握紧了怀里藏着的符咒,现在还不是用到它的时候,只希望顾忱可能发现他留下的东西。 在刚才混乱的时候,裴远挤出了些许灵力送自己荷包里的那条黄色的小蛇出去了,这小傢伙通人性应该快要帮到他。 裴远的眸子看着投入的日光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刚刚的混乱想把它送出去也没容易。 以保护为由,贾寻让顾忱和封小珍住入了刺史府,并且派人出去寻找巫骨宸和裴远了。 顾忱并不相信他手下的人,而且这人的眼神实在噁心的厉害,他宁可自己去寻找。 进入刺史府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裴远的踪迹,现在已经进来了也就不需要对着贾寻继续做戏了,随意理由打发了贾寻之后,顾忱就带着封小珍搜寻了起来,顾忱本意是不想带着封小珍的,只是封小珍一直强调自己能派上用场。 而且把她一个人放在屋子里顾忱也不太放心,就怕这两个人还没有找回来,封小珍又不见了,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第184页 「你说你派得上用场,你最好是真的派得上用场。」 顾忱瞧着有些心虚的封小珍,二人借着散步的理由来到了刺史府的后院,或许是因为贾寻已经有过命令了吧,他们二人在刺史府里几乎是畅通无阻的。 这也变相证明了一件事情,之前贪污的那些赈灾银并不在刺史府内,所以他根本不怕自己发现。 又或者觉得即便他们发现了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浪,但顾忱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像是贾寻这样的老油条在官场多年就不会犯下这样傲慢的错误。 虾米再小那也是威胁,如同他们这般的人想来不会给出任何机会叫人握到自己的把柄的。 封小珍不像裴远一般考虑这么多东西,努力的证明自己的价值,就怕顾忱觉得自己没用给自己赶回去,这可是贼窝里面,她一个弱女子落单了那可就完蛋了。 说来巫骨宸到底死什么地方去了? 让他看一个人都看不住,看不住就算了,自己还丢了,这让他们本就不富裕的人丁更加雪上加霜了,那个马夫除了赶马车拿行李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且人家赶了这么久的马车,今天顾忱特意给他放了一天假,这会都还在补觉呢。 「公子!」 封小珍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蹲下身去查看立马大声的开口朝着顾忱喊了起来,顾忱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屈尊降贵的蹲下身子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粘了泥巴的小蛇在封小珍的手里打着滚。 「你让我看什么?一条粘了泥巴脏兮兮的小蛇?」 很显然顾忱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封小珍怕顾忱嫌弃的直接走开,立马拿起小蛇甩了甩,把它身上的泥点子甩得到处都是,顾忱衣服上也沾到了一些,也不是看在封小珍这么急切的样子,顾忱绝对甩袖而去。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别浪费本宫的时间!」 顾忱的耐心不多,基本都给了裴远,原本裴远不见了就足够让他烦躁了,这人还在这里变着法子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果不是因为封小珍看上去确实不是撒谎的样子,顾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派来给自己添堵的了。 终于是把手上的小蛇甩干净了的封小珍松了一口气,看见顾忱的衣角上粘了不少泥点子,瞬间感觉自己要完蛋了,立马把手里的小东西送上去,指望能够将功赎罪。 「这个是裴公子身边跟着的小傢伙,它在这里那裴公子肯定也不会离得太远的!」 第130章 小蛇 晕乎乎的小蛇就算是甩干净了身上的泥点子,也没有一点精神,顾忱知道封小珍还不敢骗自己。 但是他从未在裴远的身边看到过这个小傢伙,封小珍怎么会说这个小傢伙一直跟在裴远的身边? 「本宫为何从未见过?」 封小珍听到顾忱的话,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并不知道裴远将这个小傢伙隐瞒了下来,她还以为裴远和顾忱讲过了。 「这是那天殿下出去处理怪物的时候,在殿下的床上发现的,裴公子当时给它捉了下来收到荷包里了,他没和您说过这件事情吗?」 封小珍见顾忱满头雾水的样子还是乖巧地和顾忱解释了来龙去脉,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她看到过裴远好几次偷偷给它餵食的样子,本以为顾忱应该是知道了的,没想到顾忱居然完全不知情啊。 「这么说来,这小傢伙会知道裴远在何处吗?」 顾忱听完将信将疑的看着封小珍手里的小傢伙,说实话顾忱是有些不相信的,他感觉这条小蛇都还没有醒过来,如何能带他们找到裴远的去处? 「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小傢伙的鼻子挺灵的。」 封小珍带着小蛇站了起来看着顾忱点了点头,对此顾忱保持着怀疑,但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顾忱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因为现在他们束手无策,即便是想要寻找也没有任何头绪。 顾忱不能动作太大,不然定然是会引起贾寻的注意的,为了防止贾寻投鼠忌器,他只能低调行事。 现在还没到可以掀翻他的时候,因为手上没有证据,若是贸然出手只怕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里很诡异好像被什么人下了禁制一样,进入刺史府之后顾忱感觉自己的灵力停滞了,几乎都不流转了。 他的灵力现在只能流出而无法恢復,若不是如此顾忱会用灵力在不知不觉间将这块地方翻个底朝天。 何至依靠一条小蛇? 见他相信了自己,封小珍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傢伙,那小蛇本来就晕被封小珍晃了晃更是难受。 此刻直接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不过好在封小珍扔得快,否则非得吐她一身不可。 顾忱一把揪住了那条飞起来的小蛇给他放在了一旁的树叶上,免得给封小珍扔了就找不到了。 「别乱扔,到时候又找不到了。」 顾忱冷眼看了一下封小珍,这傢伙手倒是快得很,抓住的是她扔掉的也算她。 封小珍被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她的本意也不是想把它扔掉地,「抱歉。」 「你给他晃得晕乎乎的,也不怪它想吐了。」 顾忱只是看了看那摇头晃脑的小傢伙,随后嘆了口气,只见匀出一丝灵力裹着它绕了个圈,小蛇这才慢慢地打起精神来了。 第185页 见它打起精神了,封小珍连忙凑了过去嘀嘀咕咕的开口道:「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的话,你知道裴公子在什么地方吗?」 「就是那个一直给你餵饭吃的公子。」 好像是害怕它听不懂一样,封小珍可以说是连说带比划地给小蛇展示着裴远的样子,但在顾忱的视角看来这和跳大神没什么区别,除了滑稽一无是处。 「你在干什么?」 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用这样滑稽的扮相来讨一条小蛇的欢心,封小珍看着虚头巴脑的小蛇有些沮丧的开口道: 「我这不是觉得它听不懂我说什么嘛。」 「而且看起来它确实听不懂。」 这下封小珍有些着急了,要是根本沟通不了,那他们要怎么样去找裴远啊? 「它当然听不懂,你觉得你听得懂跳大神的人在说些什么吗?」 顾忱白了封小珍一眼,有些无语的把人拉开了一些,抬手点了点小蛇的脑袋。 谁知还没等他说什么,那小蛇就绕着顾忱的手指爬了上去,吓得封小珍魂都要飞了,好像下一秒就能看见这小蛇身首异处的模样一样。 「你主人在什么地方?」 顾忱倒是没什么反应,这小蛇爬上来的时候顾忱感觉自己的停滞的灵力就像是有人把符咒揭开了一样恢復了运转。 这也方便他继续寻找,但顾忱不能确定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灵力还是要省着点用才行。 小蛇歪了歪脑袋好像在分辨顾忱的意思,在他小小的脑袋里主人就是眼前的人啊。 见小蛇呆呆的在自己的手腕上蹭来蹭去,顾忱知道它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真是一条蠢笨的蛇。 一点也不如他的娇娇机智,裴远怎么会喜欢这样光秃秃还不聪明的小宠物。 「别看我,餵你饭的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 虽然顾忱看不懂这条小蛇的意思,但看着它依赖着自己的样子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主人了,想到这里顾忱再一次腹诽道: 「养的还是个白眼蛇,裴远这是什么眼光。」 这下小蛇才听懂了,开始慌慌张张地寻找起裴远的痕迹来,从顾忱的手腕上跳到了草地上扭着身体往前爬去,顾忱一把捞起一旁的封小珍追了上去。 这小蛇的速度很快,完全不管在自己身后的人跟不跟得上,它的身体小喜欢往一些缝隙钻,喜欢抄捷径。 但顾忱和封小珍显然是走不了他的捷径的,若不是顾忱速度快,五官敏锐的话估计早就跟丢了。 对此封小珍在心里默默地给顾忱点了贊,同时体验了一把晕机的感受,因为顾忱抓着她为了赶上小蛇的速度。 顾忱一直用轻功飞来飞去的,虽然封小珍一直想看一看这传说中的轻功水上飘。 但绝对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体验的,多少有点要命了,现在封小珍想吐的厉害但完全不敢吐。 天知道如果自己吐在了这位爷的身上会死的有多惨。 刺史府不大,所以这段晕机的距离很快就结束了,被放下来的时候,封小珍就近找了棵树吐得天昏地暗。 顾忱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看着那小蛇消失不见的地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那块地方的草皮先来了一些。 便看见了几条细细的杆子,往下是一处黑漆漆的房间,唯一的光源便是透过杂草漏下去的。 想从这里看清楚下面的布局还挺难的,即便顾忱费力地看着下面的一切,但依旧模模煳煳,只能看见个大概。 这下边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一处地牢,但问题就在不知入口在何处。 总不见得把这块地皮给掀了吧。 啪莎。 很轻的一声响动,裴远迷迷煳煳的躺在稻草上,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在疼。 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一只眼睛肿着视物实在艰难,本以为会是耗子什么的,裴远本没打算管的。 直到那金色的小蛇爬到了他的眼前,裴远心里一口气,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想抬起手去摸一摸那小蛇,只是身子又重又疼的,裴远就是动一下便疼的只抽气。 声音轻的几乎都要听不见了,「你找到殿下了吗?」 裴远扭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换了个姿势去看它,那小蛇似乎能感受到裴远的难受,感同身受一般钻到了裴远的怀里蹭了蹭。 在裴远被踢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肉处蹭来蹭去的。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裴远感觉自己身上的头疼疼痛少了一些,哪怕只有一些也是极好的。 好歹裴远可以扒拉着栏杆坐起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墙壁上仰着头往上看来去。 一直注意着里面的一切的顾忱自然是看见了这一幕的,几乎是一眼顾忱就认出了那是裴远,自己不过就离开了这么一会,裴远怎么就会变得如此狼狈。 额头上还带着点点干涸的血迹,那双灵动杏仁眼此刻是如此狼狈,身上的布料都没几块好的了。 虽能挡住自己的躯体,但也绝对算不上体面,头髮乱糟糟的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扯过一样。 最重要的是,裴远抱着自己的身体喘息的样子十分痛苦,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肋骨只怕是肋骨已经被人打断了的样子。 顾忱的手握着那纤细的铁桿子微微用力,那杆子已经微微变形了。 目睹了一切的封小珍:「......」 这位爷不会要徒手拔掉铁栏杆吧? 第186页 这和你的美人人设不太符合啊....... 封小珍的眼力可远不如顾忱,自然是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的,现在的封小珍站在院子的门口,观察着门口的动向。 注意到有人来了,封小珍立马开口小声提示道:「公子,有人来了。」 「过来。」 听到封小珍的话,顾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记住了这处的位置,随后带着封小珍离开了这处院子。 对顾忱来说他的时间有些紧迫,裴远吃的那点药最多就撑得住一天半,而他们已经浪费了半天了。 现在虽然已经找到了裴远的所在地,但却求门无路,既不能直接将贾寻押了去把人带出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把这里掘地三尺。 这样的话,就只能看今天晚上了。 所幸他夜游的本事也算一绝的,就是带着封小珍多少有点费事了,但不带着又无法保证她的安全,这一点叫顾忱觉得很恼。 第131章 营救【一】 顾忱夜游的本事确实一绝,即便是拖着一个人也能在这刺史府来去无踪。 刺史府的人大多聚集在刺史的卧室前守着,看来贾寻明白自己能激起多大的民愤,是个惜命的官啊。 封小珍和顾忱换了夜行衣隐匿在黑暗里,顾忱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人家的屋顶了。 因为其实没什么必要,不过这一次还是要警惕行事才好,起码先看看这厮在做些什么。 那地牢根据方位来看应该就在这个屋子的左下方,能进去的地方暂时还没有发现,但像是这样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贾寻的屋子里了。 第一次当飞贼的封小珍显然是紧张的,见顾忱半跪着掀开了一片瓦片,立马趴在了一边怕自己不小心从房顶掉下去,顾忱没去管她,此刻正透过缝隙往下看着。 只见贾寻穿着睡袍,慵懒地坐在了靠在床边的椅子上,至于他和下属都说了些什么,顾忱听不太清楚,就像是被人干扰了一样,顾忱的耳边环绕着噪声,这个院子里真的处处透露着诡异。 在这里灵力堵塞就算了,连五感都像是被人封闭了一样变得极为迟钝。 「将那个人看好了,别叫那个莽夫给人弄死了。」 贾寻颳了一下茶杯中飘起的浮沫,淡淡的开口说道:「本官还有些事情要问,院子里的我们的两位客人可要好生照顾着。」 「千万别叫他们跑到西厢房去了。」 虽然听的零零碎碎的,但顾忱也算是拼凑出了全貌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的西厢房三个字,贾寻咬的极重,就像是知道了顾忱在听故意说给顾忱的一样,说完还往上瞟了一眼。 顾忱知道这人绝对是发现自己了,说出的话自然不可信,那估计就是个陷阱。 但是留给顾忱的时间不多了,就算是陷阱顾忱也只能一脚踏进去了,自己倒也罢了还带着封小珍的话,只怕是难度会变得更大。 「走,已经被发现了。」 顾忱拉起封小珍就离开了,屋内的贾寻抬了抬手道:「去好好招唿我们的客人。」 毛头小子和我斗还是嫩了些。 顾忱带着封小珍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刺史府,惠南的夜晚极度安静,完全不似京城的热闹,对此顾忱熟视无睹,身后的追兵显然是练过的,速度只增不减,完全不像是朝廷训练出来的兵将。 他们之间似乎完全不需要交流,默契十足的将顾忱包围了,顾忱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封小珍,用力的将她投掷了出去,封小珍一脸懵的被扔了出去,也算运气好直接掉在了一个垫子上,否则非要摔死不可。 那群人的目的性很强,他们的目标就是顾忱,因此封小珍跑了出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围着顾忱准备攻击,谁知顾忱却举起双手道:「我和你们走。」 「把他绑好了。」 为首的人蓄满了鬍子,一只眼睛似乎不能视物,眼皮耷拉着挡在眼睛的眼前,所以就像是粗粒的沙石磨过一样,但看起来他在这群人之中的地位不低。 顾忱乖乖的束手就擒省了他们不少的功夫,不过顾忱就算是束手就擒也依旧保持着高傲,绝对让这群人的手随意的触碰自己,一双凤眼冷冰冰地看着为首的大汉道:「我自己有腿,不需要你们押着走。」 费力爬起来的封小珍看见这一幕,死死地扒拉着墙根感觉就快要哭出来了,顾忱明明一个人快要跑掉的,却因为她而束手就擒,封小珍一直以为顾忱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侍女而已,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点位置的。 不行!我一定要去救他! 就在封小珍下定决心的说话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吓得她魂都要飞出来了,来人却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把封小珍的叫声死死地捂住了,「嘘!是我,你想把他们都引过来吗?!」 来人红髮耀眼,不是巫骨宸又是谁? 看到巫骨宸的说话,封小珍一下就哭出来了,她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没有办法,作为一个嘴炮最多就是会说一点,但她又不是诸葛亮能有舌战群儒的本事。 现在看到了个能帮上忙的就格外地亲切,也不管眼前这人是她曾经吐槽过的舔狗了,拉着巫骨宸开口道:「怎么办?殿下被他们抓走了!」 「我不瞎。」 这边的动静不小,惠南入夜了之后本来就安静,所以这样的声音在夜里就显得格外突兀,原本还在寻找裴远的巫骨宸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在一旁目睹了全程,之所以在看到顾忱被擒的时候没有出手,是因为巫骨宸看得出来顾忱是故意的。 第187页 「殿下的故意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去搬救兵。」 顾忱既然这样做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应该是已经找到了裴远了,既然这是顾忱的计划,那他们就不能上去捣乱,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去寻找救兵了,但问题是该去什么地方搬救兵? 「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去什么地方搬救兵?」 「你们朝廷的人什么时候来?」 巫骨宸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搬救兵。 这里并非他逐日,要去什么地方搬救兵,他一个外国人怎么会知道? 「听殿下说好像是过两天。」封小珍实在没有注意,只能巫骨宸为什么她回答什么了。 还要两天。 巫骨宸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撑得住两日吗? 夜色裹挟着无尽的担忧,顾忱在一群人的包围下又一次踏入了刺史府,贾寻依旧好好的坐着,只是身上的衣袍换了一身,显得更加庄重了一些,看着被押到自己面前却依旧站的挺拔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小裴公子。」 就像是失望至极的大人看着自己家里捣乱的小公子一样,「这段日子,本官待你不好吗?」 「看来你心里清楚。」 都已经被抓来了,顾忱自然也懒得和他在演戏了,顾忱的身子站的笔直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样子,贾寻貌似有些不高兴了,站在顾忱身边的人随意的给了顾忱一下想让顾忱跪下。 然顾忱根本没有动,凤眸冷的能结出冰碴子来,「要我跪你?」 「本官乃本地的父母官,你不过是商贾之家,即便再如何富贵见了本官依旧要跪。」 不知庐山真面目的贾寻终于是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在他看来顾忱不过就是有点小钱的富贵人家公子罢了,有钱无权之人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父母官?摊上你这样的父母可真是到了草霉了。」顾忱不屑的开口,「不对,就你这个样子只怕还无子无女吧?」 说着往贾寻的大肚腩看了一眼,「若是你自己能生的话,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这是何等的羞辱! 贾寻当即怒不可遏的开口道:「不跪?那就打断他的腿!」 在那人打来的时候顾忱下意识的躲开了那人的攻击,估计是没想到会被躲开,那人甚至扑了个空往前踉跄了两下险些摔倒,顾忱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贾寻道:「如果你还要那些赈灾银的话,最好不要动我。」 「笑话,就算你死了,难道那些送银子的就能原路返回了吗?」 贾寻自是不在意顾忱的话,见他还敢反抗索性也不装了,冷声下令道:「给我打断他的一条腿,洗干净送床上去,我看他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顾忱的眉头几乎是拧巴在了一起,看着那群围过来的人,心里就一个念头杀还是走。 这两样对顾忱来说都不难,但很难说如果顾忱动手了的话,后果会变成什么样的。 如果就这样杀了他们,这本就混乱的惠南只会更加混乱,就这样离开的话不知道裴远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忱一边闪躲一边琢磨着这件事情,由于躲避的过于轻松反倒引起了那群侍卫的怒气,非是要抓住顾忱才好。 顾忱一脚踢开一个扑过来的人,随后直勾勾的盯着贾寻,就像盯着猎物的野狼一般。 抓准了时机上前直取猎物的命门,「都别动,否则我先让他下地狱了。」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不论是哪个时代都适用。 果然在看见贾寻被掐着脖子之后那群侍卫的眼里有了忌惮,贾寻猝不及防的被卡住了脖子,梗着脖子死死的扒拉着顾忱的手腕想让他松开自己,顾忱冷冷的看着他心道:「这点力气连裴远的都不如。」 「带我去地牢,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他。」 顾忱直接掐着贾寻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顾忱本来就长得高,掐着贾寻的脖子提到和自己差不多的高度。 就让他的双脚离地,如何扑腾也够不到地板了,而顾忱就像是毫不费力一般转了个圈对着那群侍卫。 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直到贾寻费力地在顾忱的手里开口吐出几个字道:「照他说的去做!」 他的脸涨的通红,现在到像是猴屁股一样了,因为喘不过气而粗着脖子,分明拼尽全力挣扎了,却对顾忱无可奈何。 第132章 营救【二】 就和顾忱猜得差不多西厢房就是个陷阱,刚刚走进去就碰到了一地的机关,不过顾忱是直接把贾寻丢了进去。 所以这些机关他一个也没有踩到,基本全部都落在了贾寻的身上,看到捕兽夹的时候顾忱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毒箭什么的就算了,捕兽夹是闹哪样? 他们当捕捉的是野兽吗? 等差不多的陷阱被清理干净了之后,顾忱才走了进去,将倒在地上的男人拖着走到了一部书柜的前面。 这样的密道在皇宫里不算少,几乎是一眼顾忱就看出来这里的不对劲,他将半死的贾寻扔了过去。 踢了一脚妄图装死的男人开口道:「打开。」 贾寻好不容易脱离了控制哪里还会乖乖的听话,假装悻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摸到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随后扭了一下,顾忱只觉得脚下一空便直愣愣的掉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毛头小子还敢跟本官斗!」 第188页 「你们一会下去给他好看!」 贾寻呲牙咧嘴的笑了一阵就疼的厉害,随便讲了两句就让人扶着自己回去了。 顾忱自然是听到了那人得意的笑容,且先让他得意一会吧,反正都现在这样子了也做不出什么事情了,只要不是他本人来顾忱都有办法对付。 贾寻是朝廷命官剩下的可不是,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查。 顾忱一直在下坠着,因为时间有点长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里暗暗的想道:「这贾寻怕不是个老鼠吧,长得贼眉鼠眼就算了,打洞还挖的这么深。」 感觉应该要差不多了,顾忱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噹噹的落地,将准备好的那几个人一腿就扫倒了,他们应该是完全没想到掉下来的顾忱可以平安落地吧。 「人在哪里?」 顾忱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一拳打到站起来的人,将他打的嵌入了墙里,随后对着一个瘦小的人开口。 那人一看最壮实的傢伙都被顾忱一拳撂倒,根本不敢硬拼,畏畏缩缩的开口道:「什......什么人?」 这位公子一下来就给了他们一套打得他们是不知天南地北,忽然开口询问他当然也不知道是谁,毕竟这里可关着不少人呢。 「长相普通,瘦瘦高高大概到我脖子这里的,一双眼睛很大,有灵气的长相。」 顾忱认真地描述着裴远的外貌,因为自己给他易容地原因,那张脸实在是太路人了,确实没有什么记忆度。 就在顾忱想要不然下一次给裴远易容一张有记忆度的脸时,身后便有一黑影逐渐的靠近。 之前被顾忱打进墙里的汉子也是个狠人,不死心的爬了出来准备偷袭顾忱,而那个瘦小的男人在顾忱面前畏畏缩缩的好似在害怕,但眼睛一直不断地瞟着顾忱是身后。 顾忱这是认认真真地描述着好像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一样,却在那人的的拳头要落下来的时候。 抬手给了他下巴一拳,随后对着面前抖得更加厉害的人开口道:「他在什么地方?」 那人吓都要吓死了,虽然顾忱刚刚说的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但是那人大概也猜得到顾忱想找的是谁。 毕竟最新进来的就那么一个人,佝偻着腰的男人在顾忱的前面带着路,似乎将腰弯得更加厉害了些。 顾忱这是看了一眼,他感觉这个男人就快要将脑袋拖到地上去了。 不过顾忱现在顾不上这种小事了,在那人将他带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之前。 顾忱看见里面的人就一把把前面的人推搡到了一旁,看着里面的人轻声开口道:「念清。」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是害怕惊吓到里面蜷缩着身子的人一样,但里面的人还是被吓到了。 身子在黑暗里抖了一下,却只是安安静静的躺着,沉寂的样子倒像是个死了的人一般。 顾忱瞥了地上的人一眼,那人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从腰间拿出一圈钥匙一个个的试着。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终于是把门打开了,顾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完全没有注意身后哪个矮小的男人。 忍着疼坐起来的裴远只看见了一个恍惚的身影走向自己,却看见了他背后准备将门再锁起来的人,声音嘶哑地开口道:「别进来!」 顾忱愣了一下,随后被人勐地推了一把踉跄着跌入了牢房里。 耳边传来了锁合上的声音还有那人得意洋洋的声音,「呵呵,最后还是被我关着了,所以说做事要动脑子一身腱子肉有什么用?」 这人看起来应该是被之前的哪个汉子欺负多了,终于是待到机会来嘲笑那个汉子了,心情颇好的提醒道: 「我劝你别想着暴力破解牢房,不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过,没准是一只手没准是一条腿,又或者是你的脑袋呢。」 那人转着钥匙离开了。 顾忱完全没有在意这点事情,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稻草,就走了向了裴远。 「念清,你还好吗?」 顾忱缓缓的靠近裴远,裴远眨了眨还算好的眼睛,挤出一个笑脸来开口道:「没事,连累殿下了。」 裴远用一边的头髮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那边实在是不好看,裴远想顾忱应该不会喜欢的。 所以将自己的头髮放了下来,本来他自己的脸就不是很好看,这张人皮面具本来就不好看,只怕现在就更丑了。 「你现在还想这些?」 顾忱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傢伙到底真不知道为了找他有多着急? 「给我看看你的脸。」明明一片漆黑但顾忱就是想看清楚裴远的脸,裴远并不想给他看,故意往左边偏了一点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真的是我的脸,殿下......」 一声殿下还没有说完,顾忱就直接撩开了裴远挡着脸的髮丝,不同于裴远,他的身上可没有受伤,行动自然会比裴远敏捷许多,更别提裴远本来就比他的反应要慢些。 「别叫我殿下,你是想叫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吗?」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执拗,用灵力温和的将裴远脸上的面具一点点的褪了下来,仔细的看着裴远脸上的伤势,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也没有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只是带着些许藏匿的感情低语道: 「我叫你的字,为何你一次也不叫?你不愿叫我夫君,我不强迫你就是,叫我的字不行吗?」 第189页 「你知道我的字对吗?」 顾忱看着裴远发肿的眼睛,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抬手见柔和的灵光化为点点飘散的星星落在了裴远的眼睛上,裴远只感觉到自己眼睛上的疼痛消散了不少,却不敢有其他的动作了。 远之。 顾忱的字,明明烂熟于心,却在喉间滚了几滚又咽回了五脏六腑之中,如何也不能将这两个字自然的吐出来。 「别浪费灵力。」 裴远只能僵硬的扯开了话题,「在这里好像有禁制,在这里消耗的灵力只怕是补不回来的。」 细微的灵力消耗像是修道者几乎都不会在意,因为这点灵力很快就会自动恢復的。 也是因此这块地方关押了不少自负的修道者,这是裴远被关在这里半天打探来的消息,主要多亏了他隔壁关着的大哥,那大哥和他讲了不少事情,也叫裴远分散了些许注意力,缓解了些许疼痛带来的苦楚。 「我不是那些废物,我稀罕给你用。」 顾忱听到裴远的话只是答了一嘴并没有要听话停下来的意思,裴远知道这人固执,面对顾忱的固执裴远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比他还要固执。 「我不要,殿下与其浪费灵力治我这点小伤,还不如存着等出去了教训他们。」 裴远故意和他闹脾气指望顾忱能生气,最好就直接坐到一边去别搭理他,却没想到顾忱听到裴远的话没有和他想的一样生气,反而就像是听进去劝了一样,收了自己的灵力。 「不用就是了,过来我给你上药。」 顾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裴远有些惊讶于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殿下哪里来的药?」只是上药裴远便也不再拒绝了,顾忱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道:「你当我受过的伤比你的少吗?」 「还有不要叫我殿下。」顾忱的手指划了一下裴远的鼻子,从瓷瓶里倒出了冰凉的药液,「闭上眼睛,你这眼睛还说是小伤......」 顾忱轻柔地给裴远的眼睛上药,语气里染了几分不知是对谁的斥责,「等出去再治疗,你这眼睛也别要了。」 「有这么严重吗?」 被他说得裴远心里有些发毛,忽然也有些担心了起来,但听到顾忱的语气心里却是一片温暖,顾忱的关心就像是蝶骨一般,虚无缥缈却又能让人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对啊,就这样放着,你以后就是独眼侠客了,高不高兴?」 顾忱心里心疼万分却又对他实在发不起火来,只能语言上讽刺两句,指望裴远能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虽然看着裴远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样子。 第133章 营救【三】 明明是逼仄狭小的黑暗里,明明是散发着霉味的牢房之中,裴远却感觉很温暖。 靠在顾忱怀里的时候几乎什么都不用害怕了,身上的疼痛也得到了缓解。 虽然他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怀里,但顾忱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人平日里捏两下都一副要哭的样子,如今被弄成了这副模样,却安静的太过了,如果不是他还在唿吸的话,顾忱都要怀疑怀里的人是不是还活着了。 「念清,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忱的手指在裴远的髮丝间穿梭着,乌黑的髮丝染上了些许血液和灰尘,此刻黏在一起有的还粘在裴远额角是伤口处。 顾忱只能一点一点的给裴远将髮丝从伤口处撕下来,听到他抽气的声音心里也泛着疼。 不过是离开一会就变成这副模样,看来日后还是要把他带在身边才行。 旁人终究是信不过的。 说到这个顾忱忽然想起来了,他记得自己离开之前明明给过裴远一个护身符,为何他不用呢? 「我离开前给你的东西呢?」 虽然他确实说过不要轻易使用,但都这样的情况了,为何裴远还不用,但凡他用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在这里。」 裴远没想这么多,从怀里拿出了那张他护得很好的符咒,本应该是这样的,拿出来的时候符咒已经皱皱巴巴的了,或许是那时蜷缩着身体的时候不小心折了吧。 「公子要用吗?」 裴远以为顾忱是要用这个符咒才问的,拿出来便朝着顾忱递了过去,顾忱只是沉默着看着这个符咒,眸子微微地垂着视线落到了裴远的身上。 「你怎么不用?」 「这是我给你要你自保用的。」 顾忱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裴远这样做的意义,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之前你说过是要撕了它才能用,但这是你给我的,我不想这样用,再说我现在也没事。」 裴远见他不是要拿回去就又收了起来,坐在顾忱的怀里身子自然地往后仰着,将顾忱当成了一个靠垫一般倚着,对此顾忱只是眸光微动圈住了裴远的腰身。 「它的作用是保护你,你不用那便是一张废纸了,想要的话回去我给你多写几张也是一样的。」 对顾忱来说裴远的行为既可爱却又可笑。 没有什么比他的性命重要,一张符咒而已。 「不一样。」 听到这个话顾忱沉默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裴远说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的,看来顾忱是听不到答案了。 第190页 本打算哄着裴远让他睡一下的,因为顾忱知道裴远清醒的时候不让自己用灵力,但是刚刚抱着裴远的时候顾忱就注意到了。 裴远左下的第二根肋骨应该是已经断了的,就这样放着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裴远似乎察觉到了顾忱的意图,就是不肯睡觉,明明眼皮耷拉着很想睡觉了但却怎么也不肯就这样睡过去,顾忱无奈地抱着他晃了晃,「不睡会吗?」 「不睡,睡不着,公子陪我说说话。」 哪里是睡不着,分明就是自己强撑着不愿意睡,想和自己说话估计也不过是想提起精神罢了,顾忱轻轻地哼了两声,熟悉的语调让裴远猝不及防的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唱这个曲子?」 曲子? 顾忱有些茫然的看着裴远,他不过是想哄着裴远睡过去而已,脑海里的旋律是自然浮现的。 他记得自己听过类似的旋律,像是唱曲这种事情顾忱其实是不会的,只是想着裴远的说话忽然脑海里冒出来的而已。 之前他好像是在裴远家的祠堂里听到的这个曲子,他的记性好便记下了旋律,没想到裴远居然反应会这样大。 「不喜欢这首歌吗?」 「不是,殿下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曲子?告诉我好不好?」 因为过于激动,裴远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的他脸色苍白却强撑着一口气要问个清楚。 顾忱连忙按住了裴远的身子不让他乱动,「你别乱动,我慢慢和你说。」 「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 肋骨都断了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 顾忱的语气里满是无奈,早知道还不如说说话好了,哼个歌还哼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之前在你家祠堂里听见的,感觉蛮好听的就记了下来,看来你很熟悉啊。」 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之前顾忱就和裴远说过自己见过他母亲了,只是裴远不相信这件事情罢了。 「怎么会?」 裴远似乎不相信这件事情,但似乎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解释得通了,可他的母亲分明过世很久了,如果她还在的话,自己又何必费尽灵力去凑出那片刻的幻影? 「我没骗你,你应该知道的。」 顾忱看着他说,裴远只是同他对视就明白他确实没有骗自己,但这就让他想不通了,「可.....如果母亲在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是她不见你,或许是因为被阻碍了。」 回想起那日的情形,顾忱觉得裴远的母亲肯定想见他的,甚至为了自己睡得不安稳的孩子而轻轻地哼唱着歌谣,她明知道裴远是听不见的,声音里却不带一点敷衍。 虽然顾忱那日看不清楚女人的脸,却也能想像出她有一双极为温柔的眼睛,想来裴远的眼睛应该就是遗传了他母亲的缘故吧。 「阻碍?」 裴远似乎想要问个清楚,可惜这里确实不是询问的好地方,总会有不速之客得来临。 「呦,聊得挺开心的嘛。」 声音十分之耳熟,顾忱抬眼看了过去,鼻青脸肿的贾寻在外头站着,身边站着先前那个把顾忱推入牢房的人,那人弓着腰站在贾寻的身边,叫人直观的看见了什么叫卑躬屈膝。 「把门打开,给我把他们两个分开。」 贾寻还在气头上,今天可谓是收到了奇耻大辱,哪里会让他们两个就这样黏黏腻腻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粘在一起。 候在贾寻身边的男人似乎想要提醒贾寻,却被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当即什么也不敢说了,老老实实的给贾寻打开了门。 顾忱支着一条腿,将裴远圈在自己的怀里,明明是坐在稻草堆上却愣是给他坐出了龙椅上的感觉。 「没听到本官的话吗?」 贾寻打开牢门带着身边的小跟班走了进去,一群人乌压压地将二人围住了,贾寻提着灯缓步走到了二人的面前,「赶紧松开,否则本官就不客气了。」 因为灯火的原因裴远的脸终于还是被照亮了,此刻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褪下了,露出来的自然是自己的脸,一看到裴远的真容,贾寻就不淡定了,立马蹲下身子去拽裴远。 「放开你的爪子。」 顾忱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之后,贾寻便发出了惨叫声。 对付这种东西顾忱根本不屑于用灵力,即便是赤手空拳也能叫他付出代价。 「他不是你能碰的。」 顾忱直接把人甩开了,动作之快叫贾寻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顾忱的眸子带着晃人的杀意。 很显然现在谁过来都挨上两下子,明明顾忱看上去根本算不上壮硕,却偏偏叫他们这群壮汉看了都有所忌惮。 一开始开门的那个男人躲得远远的,他可是亲眼看到过顾忱一拳把这里最壮的男人撂倒的,就他这个小身板估计都不够顾忱一拳打的。 「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的吗?!」 被扭断了手腕的贾寻怒极,大喝了一声怒斥那群愣在原地的男人,裴远窝在顾忱的怀里显然是不想看到贾寻的脸,但听到贾寻的话还是忍着身上的疼看向了贾寻。 「哥,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样子没变。」 裴远捂着自己的肋骨,那块地方越来越疼了,但他却拒绝了顾忱要来扶自己的手,直勾勾的看着贾寻,声音冷的厉害,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声音了。 第191页 「还是一样的令人噁心。」 贾寻看清楚裴远的说话就笑了,也顾不上自己手上的疼了,爬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卡住了裴远的下巴,顾忱本想把他另一只手也扭断了的,却被裴远阻止了动作。 「哈哈,我就说第一眼看你便眼熟,果然是你啊。」 贾寻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掐着裴远的下巴左看右看,瞧见他额头的伤口和眼睛上的伤时,好似十分痛心一般开口询问着,「哎呦呦小可怜,这谁给你打的?」 裴远任凭他捏着自己的脸抬手指了一个高壮的男人,裴远是记得他的,毕竟被抓来这里之后便是被这个人一顿打。 只是裴远没想到这人嘴里说的厌恶官员,厌恶朝廷的走狗,结果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他打的,大概我的肋骨也被他打断了。」 裴远巴巴的开口告状,在场的人除了裴远和贾寻之外都不明白为什么裴远要这样做,贾寻是把他们抓到这里来的人,和他告状有什么用? 在大家都感觉裴远是病急乱投医或者根本就是疯了的时候,贾寻却开口说话了,用哄孩子的语气开口道:「那哥给你报仇好不好?」 第134章 营救【四】 很显然除了裴远之外没有人明白贾寻的意思,对此裴远只是垂下了眸子,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下巴被捏的疼动了动自己的脸颊想从他的手上挪出来。 贾寻这个时候倒是很配合了,松开了裴远的脸颊,裴远被他捏了好一会,跪直了身体真的十分费力。 在他松开手之后就立马就软回了顾忱的怀里,顾忱抬手接着他将人圈着抱紧了些,眼里满是不悦。 裴远知道顾忱不高兴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阻止了他的缘故。 但对于贾寻这个人,顾忱不如裴远了解,所以裴远刚刚才挡下了顾忱的攻击,现在将他们都打退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 顾忱之所以忍耐到现在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寻找贪墨的证据,若是因为他功亏一篑了,实在不值当。 顾忱不理解刚刚裴远挡着自己的原因,但现在已经失去了攻击的最佳时间,且先看着这人要做些什么吧。 接着贾寻就做了一个大跌眼镜的事情,只见贾寻抬起手,袖子里飞出几枚短剑扎在了之前殴打裴远的那个身上,那人措不及防的被扎了几箭,话没有反应过来便捂着自己的眼睛跪在了地上。 没错,那人的左眼被扎了一箭,箭矢几乎刺穿了他的眼球,除此之外他的左肋处也扎了一箭,随后贾寻走了过去摁着那人的脑袋用力的往地上磕了一下,霎时间鲜血的气味充满了地牢。 这逼仄的地方变得更加难闻了,裴远窝在顾忱的怀里难受的反胃,只是他没吃什么东西最多也不过是干呕了一下罢了。 说实话裴远不想再看见贾寻了,但现在好像不得不面对他才行,而且自己还有东西要拿回来。 想到那个玉佩,裴远的头有些疼,恍惚之间攀上了顾忱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迷迷煳煳的想着。 如果我拿回来了,殿下会不会嫌弃? 这个结果裴远还没有想出来,贾寻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贪婪的笑容,想把顾忱怀里的人拉出来,但顾忱的眼睛过于吓人了,叫他想起了自己被折断的手腕,转而换了对策。 「念清,你看哥帮你报仇了,快出来哥带你去治疗好不好?」 很显然强取豪夺他是不能把裴远带出来的,便只能换个策略哄着裴远自己起来,「你放心,哥绝对不会对你的朋友做些什么不好事情的。」 才怪,等你乖乖的和我离开,老子就立马把这个碍事的傢伙除掉! 居然敢对本官动手动脚! 「哥,你和我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了。」 裴远不想看他趴在顾忱的怀里不愿意挪动位置,也不愿意去看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躺着。 疲倦席捲了他的身体,但也有可能是太疼了,疼到都麻木了之后身体撑不住了想让他休息一会。 但裴远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睡过去了估计就起不来了。 「但每一次你都是骗我的,我的玉佩能还给我吗?」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裴远还是开口了,他依旧没有忘记当年贾寻做的事情。 应该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事情吧。 贾寻愣了一下,微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听到裴远的话贾寻和护眼珠子似的死死地捂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就好像是裴远能抢回去一样。 「念清说的什么话,大不了便是将他一起带出去就是了,莫要和哥哥闹脾气。」 「我只有一个兄长。」 就知道他是不会还给自己的裴远只是窝在顾忱的怀里不肯动弹,随后十分淡漠的开口道:「我们之间没有那一层关系。」 「怎么就没有了?」这样说贾寻可就不依了,「当初你小小一只跟在我身后的身后天天哥哥哥哥的叫着,我早就把你当弟弟了。」 说到这里裴远就想笑,但是一笑就扯到了伤口,疼的裴远直抽气,「你只不过是利用一个傻子而已吧?」 「这话说得,没想到念清到现在还在记恨我。」 贾寻露出了惆怅地神情,一双眼睛贼熘熘的转了几转,随后对着身边的人下令,「把他们带上去好好安置着,去请个大夫来。」 其实按着顾忱的想法就算是求他出去他也不乐意住在这傢伙的屋子里的。 第192页 只是现在裴远伤得不轻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不利于养伤的,而且裴远正揪着自己的袖子让他不要拒绝。 即便是不出口拒绝,顾忱也是不能说出同意的话来的,自然就是冷着一张脸。 他抱着裴远缓缓地站了起来,有贾寻在前面带路自然是无人敢拦着的。 他们下来的阵仗可没有这样大,没想到上去的身后反而多了好些人出来迎接他们,而且正如裴远说的一样这贾寻就像是老鼠打洞一样。 这条上去的路不仅长而且还弯弯绕绕的,估计这就是老鼠藏赃的地方了。 他们好不容易从洞里出去了之后,裴远就被顾忱抱着走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顾忱就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贾寻看着紧闭的门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对着手下吩咐道:「去把大夫给我找来。」 反正人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如何都跑不掉的,交手过两次贾寻也意识到顾忱的本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将自己床脚的立灯扭了一下,从缓慢出现的密道下去了。 这傢伙是个不简单的。 看来这点禁制是控制不住的,他需要加强才行,不过越是这样贾寻便越是开心,这人越是强用的灵力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房间里面点了蜡烛,大大小小的蜡烛点亮了整个房间。 裴远已经没了知觉,躺在顾忱的怀里不再动弹,顾忱先是给他餵了药,随后和平日一样给他输送灵力。 顾忱把他放在床上,抬手轻轻的摁了摁裴远便疼的扑腾了一下,但又因为没有力气只能哼唧。 顾忱看了看他惨白的脸色,眸子微微耷拉了下来,俯下身子在他的额角的伤口处亲了一下。 「这次你又要欠我东西了,记得要好好地还债,知道吗?」 神魂交融这件事情其实顾忱没有做过,但现在这是最省灵力的方法了。 就是不知道裴远会不会配合了。 床帘被顾忱扯了下来,虽然顾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拉下来,但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大概是因为顾忱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吧。 上了床顾忱抱着人侧躺着,因为裴远的身体坐着是一种负担,便只能躺着了。 顾忱的额头轻轻的抵着裴远的额头,灵力顺着裴远的脉搏流淌探索着。 因为是头一次顾忱做的十分小心翼翼,只怕伤到了怀里的人,毕竟神魂受损的人日后必然是痴傻的,顾忱可不想让裴远变成那样。 他的世界是一片纯白的,顾忱在这里慢慢地走着,寻找着那虚弱的灵魂。 只是没想到裴远这样尚未修炼过的人会拥有这般广袤的世界,神魂世界毫不夸张地说代表的就是裴远的灵魂。 他自小受到了那样多的事情,灵魂却不带半分怨恨,怪不得这人总是被欺负啊。 顾忱心里嘆了一声,但凡他有心报復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 漫步于一片纯白,在这里完全找不到方向,顾忱只能凭着感觉一点点地往前探索着,走着走着周边的纯白色逐渐褪去。 眼前的景色变得恍惚了起来,等清晰的景色出现之时,顾忱眼前被铺满了新绿色。 这里有点眼熟,眼前的小破屋子也是蛮眼熟的。 就在顾忱思考的时候,前面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里面跑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穿的衣服虽然昂贵,但一看就是旧衣服,顾忱愣了一下心里想道:「倒是和裴远蛮像的。」 随后就看见了那小傢伙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两条小短腿越跑越快,眼睛亮亮充满了喜悦,顾忱下意识地想要抱住他。 只是身子都蹲下去的那小傢伙却直接穿过了自己扑到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哥哥!你来啦!」 这个声音是裴远的不错,但现在的裴远的声音十分稚嫩,这应该就是裴远的小时候了,看来自己是走到了裴远的回忆里面了。 回过头便看见小裴远扑在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的怀里,这人和贾寻长得大差不差,但要比现在的贾寻好上许多。 脸上有肉只是一个柔和的书生模样,并不是那样尖酸刻薄的长相,也没有那样让人难以忽视的肚子。 小小的孩子扑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信任,若非此刻触碰不到,顾忱只怕是已经将那人打退了,但这里是裴远的神魂之中,若是随意的攻击伤到的只会是裴远。 即便是气得要死,顾忱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到底是裴远小时候没有遇见自己,不然的话怎么会被这种一看就心里有鬼的傢伙骗了。 不过也正好可以看看这傢伙到底都对裴远做了些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在看见贾寻的时候吓成那个样子。 这样的事情只怕不是自己亲眼看见的话,裴远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和自己说清楚了。 第135章 营救【五】 陌生的景色和熟悉的人,顾忱压着自己怒气安安静静的在一旁观察着一切。 「哥哥,今日父亲叫你送书吗?」 小裴远趴在贾寻的怀里赖了一会,看着贾寻背后大大的背篓,水灵灵的眼眸眨了眨,似乎带着对眼前之人的心疼,「这样多的书,你要送到什么时候啊,念清来帮你吧?」 他有什么好帮的? 顾忱站在一边翻了个白眼,无语之中却一直盯着裴远看,心里暗自腹诽道:「屁大点个子,还没有背篓高谁会要你帮忙?」 第193页 这件事情在正常人的眼里都是一样的,这样小的孩子自然是不忍心叫他来帮自己的,只是顾忱低估了贾寻的厚脸皮。 只见贾寻将背篓慢慢地放了下来,拿出了一摞书给了裴远,「那就辛苦念清了。」 小裴远摇摇晃晃地抱着一摞书,那书垒起来和他差不多高了,也不知道一个小孩子是怎么抱得动这么多书的,虽然知道这里的贾寻看不见自己,但顾忱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他。 简直是禽兽不如,谁会放任这么小的孩子抱着一大堆书上街的? 这些书都是要送去书局的,贾寻几乎是分了半个背篓给了裴远,而自己背着背篓悠哉游哉的跟在裴远的身后。 这样的一幕落在府邸众人的眼里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就好像后面那个背着背篓的穷书生才是少爷。 而前面这个抱着书籍的小孩不过是个小奴一样,甚至没有人提议来搭把手。 就算是这样小裴远脸上也带着笑,明明都累的满头大汗了,但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顾忱看到他这副蠢兮兮的样子,真的很想把他直接抱走教训一番。 出了王府一切都变得模煳了起来,顾忱看不清楚周围都是什么,只能通过模煳的影子判断是人是物。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想来是裴远记不清楚周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所以周围才会是一团模煳的模样。 这一路大概是在京城的西市了,这一片不论何时都是热闹的,小裴远的身子一晃一晃的,显然是要撑不住了。 但是身后的贾寻只是带着笑脸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看到那张笑脸,顾忱就想给他一拳。 长得不咋地,还笑得这么噁心,果然这脸还是烧了的好,拿去做地板都噁心人。 看天气现在应该还是夏日,顾忱看着小裴远的影子圆圆的在他的脚下。 脸颊上已经流了汗珠,但裴远的脸上依旧带着喜悦的神情,顾忱从来没有看到过裴远这样的笑容。 每每裴远在自己的眼前笑容的时候总是收敛着的,根本不敢放肆一点,顾忱还当他不会这样笑,结果是在自己面前笑不出来啊。 好不容易顶着太阳走到了书局,小裴远累的喘气,贾寻带着书交给了书局的老闆,而喘着气的小裴远就趴在一边的柜子上看着这一切。 一双乌熘熘的眼睛闪着光,似乎在期待着些什么。 交代完了的贾寻扭头看见了裴远,眼里闪过一丝的轻蔑,随后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揉了揉小裴远的脑袋,「辛苦念清了,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我要吃茉莉糕!」 小裴远的眼睛亮晶晶的,兴高采烈的模样叫人不忍拒绝,顾忱想如果他看得见自己的话,别说的一盘茉莉糕了,点心铺子给他买下来也并无不可。 「要哥哥做的!」 小裴远撑着自己的脸颊看着贾寻,笑嘻嘻的提了要求,顾忱一下就皱起了眉头,怀疑的看着贾寻,心里的万般不屑和怀疑的。 这傢伙还会做糕点?怕不是能毒死人吧! 分明是他自己说的辛苦了裴远,却一点也没有要给他酬劳的意思,不过是一块小小的糕点,他居然还露出了不乐意的神色。 「念清乖,哥哥不是不想给你做,但哥哥现在很累了,我们买一点糕点吃好不好?」 呸! 你还累了! 顾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硬生生的拉下了自己抬起的手,这傢伙把一半多的书都给了小裴远。 小孩子都没喊累,他倒是先喊上了,这人显然就是不想做,故意想要敷衍小孩子的。 若是换了个普通的孩子这会肯定会撒娇讨好的闹起来,偏偏裴远懂事的太早了,看到贾寻一脸疲惫的模样,立马就抱歉的低下了头,感觉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一般。 「抱歉哥哥,念清没注意到,那我们去买糕点吃吧。」 「没事,念清最懂事了,哥哥知道你会体谅哥哥的。」 贾寻揉了揉小裴远的脑袋,小孩子被他揉的摇头晃脑的可见这里倒并不轻,但小裴远却一脸高兴的模样主动拉着贾寻走出了书局。 看的一肚子火气的顾忱跟在后面,一张俊脸几乎已经被怒气覆盖了。 「老闆这两个,还有这个帮我包起来。」 贾寻走在前面指了两个糕点在老闆打包的时候去掏钱袋,随后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空空如也的腰间哪里有什么钱袋,就在顾忱以为贾寻要出丑的时候,小裴远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他。 「哥哥又忘记带钱啦,没事念清带啦。」 小裴远还没有柜檯高,却笑嘻嘻的踮着脚把自己的钱给了出去,看到这一幕顾忱是真的心酸至极了。 明明给人家当了苦力,不仅没有捞到一点好处还自己倒贴钱,这傢伙怎么可以证明傻? 这个片段是明亮的,再一晃眼顾忱便看不见明亮的街道了,红烛摇曳的房间里,跪在牌位前的人长高了不少,消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就好似在哭泣一般。 顾忱绕了个圈走到裴远的前面,眼前的人腰已经张开了不少,但面色依旧青涩。 不像是顾忱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样安静,眉眼间带着些许俏皮的神色,之所以颤抖大概是因为冷的。 这祠堂可以说的四面漏风了。 「念清......」 第194页 轻飘飘的声音飘了进来,顾忱十分敏锐的看了过去,一同看过去的还有裴远。 这间贾寻从窗口翻了进来,此刻的贾寻已经初步具备孕妇肚的原型了,可见这些日子里他过的不错。 「哥,你怎么来了?父亲说不叫人来的。」 看来裴远应该是又被人关禁闭了,贾寻满不在乎的坐在了裴远的身侧。 从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糕点,裴远的眸子一亮看着那糕点有些为难的开口道:「父亲不叫我吃东西。」 「不怕,老师现在又看不见。」 贾寻看了一圈确认没人才开口,顺便抬手捏了捏裴远的脸颊,「又瘦了,你看看你,我上回来的时候脸都还是圆圆的呢。」 顾忱的眼眸泛起一丝猩红,或许他之前不该扭断那只说的,直接砍下来吧。 被捏了脸的裴远有点不自在,但他确实饿了拿起一块糕点就像一只兔子一样啃了起来。 「哥,你上次来已经过了四个月了,自然会不一样,我已经长大了别捏我的脸了。」 很显然这人没有看见贾寻眼里的那点贪婪,否则顾忱不相信他还能觉得贾寻只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 坐在裴远身边的贾寻的指尖捻了捻似乎在回味那点感觉一样,「确实长大了,但你这皮倒是和小时候一般。」 听到这话的顾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样的话顾忱听过太多次他如何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接下来会发什么事情顾忱几乎已经不敢想了。 忽然他发现周围暗了下来,而自己的身体也动不了了,他只能看着祠堂里唯一的光亮。 裴远啃着糕点微微歪了歪头看向贾寻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念清喜欢哥吗?」 贾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裴远不疑有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点了点头天真的开口道:「喜欢啊。」 「哥也喜欢。」贾寻舔了舔嘴唇,抬手捏在裴远的脸上,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念清自小就水嫩,皮肤摸起来滑滑熘熘的,叫人忘也忘不掉。」 裴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手上的糕点落在地上,贾寻嘆了一声开口道:「怎么能浪费食物呢?」 随后顾忱便看见裴远被人扑倒了,他想冲上去但根本动不了,应该说就算是冲上去顾忱也做不了什么。 这是裴远的回忆自己不过是个观看者,不论如何他也做不到改变,他现在甚至做不到闭上眼睛。 耳边是裴远惊恐和挣扎的声音,顾忱只觉得自己眼睛酸涩的厉害,此刻已然是满目猩红。 那边裴远挣扎的很厉害虽然乱了衣衫但到底没有让贾寻得逞,一脚踢在了贾寻的下面。 面色苍白地喘息着,抓着自己的衣服靠在桌子上看着贾寻问,「为什么?」 之后祠堂大门被人踢开了,顾忱只觉得眼前一白周围的景色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而在不远处蹲着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似乎哭泣得厉害,顾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喘不上来气。 一步步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终于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却听见裴远声音颤抖的开口道:「不要过来!!」 第136章 营救【六】 安静无比的地方,就是唿吸的声音都能清楚无比地入耳,而裴远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着,感受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好像处于崩溃的边缘一般,对此顾忱不敢说什么,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经歷了只怕都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显然裴远刚刚陷了进去此刻还没有回神。 「念.....裴远。」 顾忱本想叫他的字,但想到他回忆里的贾寻又觉得这两个字现在只怕是会刺激裴远,便换了个称唿,「你看看我是谁好不好?」 顾忱就蹲在他的身前,只要他抬起头就能看见自己了,但裴远不愿意抬起头,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甚至都不搭理顾忱。 顾忱感觉现在的裴远似乎不会理他了,原本顾忱以为自己对裴远足够了解了。 可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裴远似乎并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让裴远抬起眼睛看自己一眼。 直接说自己的身份他会认识我吗? 顾忱有些不敢确定,他这辈子第一次不知该怎么做了。 「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顾忱软着声音哄他,妄图让裴远抬起眼睛看自己一下,哪怕就一眼呢,「裴远,你看看我,我不是那个混蛋。」 「别过来.....」 裴远嘴里呢喃着这一句话,此刻不管是谁,他怕是都想让人靠近自己了吧。 「仔细看看我,那个混蛋没我好看,你看看我。」 顾忱抬手想去触碰裴远,裴远却忽然叫了一声往后躲去,抬起脚便对着顾忱踢了过去。 若不是顾忱躲的及时只怕现在和他回忆里的贾寻一个下场了,可见裴远还没有彻底醒过来。 「我不过来,你别怕了。」 顾忱看见他这副害怕的模样,实在不忍心继续叫他害怕,便站得远了些,回忆里他似乎喜欢吃茉莉糕。 这个地方用灵力变出一块糕点来十分容易,但顾忱不想要茉莉糕,他变了一盘栗子糕出来。 或许裴远之后都不喜欢吃糕点不是因为之后买不起了,只是因为想起这个东西就会有不好的记忆吧。 第195页 怪不得当时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裴远对自己送过去的糕点,接受得那样勉强。 现在想想自己在那个时候确实蛮不讲理啊。 蜷缩成一团的人微微颤抖着,此刻裴远的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清,鼻尖不断地传来男人身上的汗味,令他难受的想吐。 忽然飘来了甜丝丝的味道,十分熟悉的味道,他好像记得这个味道,并非是糕点铺闻到的,而是在一个人的身上嗅到的。 那个人的身影有点模煳,他记不起来了,只是感觉那人很温暖。 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就是安心的。 他身上都像是带着甜味一样的,这样想着裴远缓缓的抬起了头,想知道味道从什么地方来的。 抬起头就看见顾忱距离他有大概三步的距离,手里端着一盘栗子糕,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为了能和自己平视,顾忱也是蹲着的,就像是两个小孩子一样。 「想吃吗?」顾忱见裴远抬起了眼睛看自己,眼里的笑意终于是升起来,将手里的栗子糕往前送了送,「比茉莉糕好吃点。」 「真的?」 裴远吸了吸鼻子看他,总算是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了,顾忱趁机往前挪了挪,说实话这样的姿势很不优雅。 如果是现实之中顾忱打死也不会这样做的,不过现在反正也只有裴远看见,丑点就丑点吧。 看见他一点点挪过来的样子,裴远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了,是他家殿下呀。 「笑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 顾忱被他笑得脸上一红,这样的姿态顾忱也不乐意,但看到裴远笑了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只是面子上挂不住才开口嘟囔两下,结果话都没说完眼前的人就扑过来了。 顾忱被他扑的往后倒去,好悬手里的盘子没有飞出去,只是一只手撑着地板,一只手举盘子,顾忱可没有第三手去抱裴远了。 「现在认得我了吗?」 顾忱嘆了一口气,蹭了蹭裴远的脑袋,裴远摁了一声不肯松手反而抱的更加用力了,就像是害怕顾忱跑了一样,「认得了。」 「你是殿下,是远之,是我的夫君。」 裴远蹭了蹭顾忱的脖子说着,声音软得就像是在和自己撒娇一样。 顾忱感觉得到裴远的泪珠还在滚落,想来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吧,不过原来神魂也会有这么多眼泪啊。 顾忱干脆躺了下来,总算是空出了一只手来抱着裴远,等他冷静了一些之后才开口道:「来点栗子糕吗?」 顾忱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听的裴远忍不住笑了起来,撑起了自己的身子但却一点也不乐意离开,反而直接坐在了顾忱的身上。 「殿下餵我吃。」 这傢伙在干些什么啊! 顾忱震惊的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平日里就是碰到了手这傢伙都要害羞半天,怎么在嘴里反而如此大胆了,难道是把这一切当成梦了吗? 如果裴远认为这一切都是梦,自己再继续下去算不算趁人之危啊? 在顾忱做思想斗争的时候,裴远似等不住又好似把顾忱的沉默当作了回答,拿过盘子里的糕点咬着送到了顾忱的面前。 糕点碰到嘴唇的时候顾忱的脑袋好像是宕机了,呆呆的眨了两下眼睛不知该作何反应。 「殿下不餵给我,我餵殿下。」 裴远嘴里还咬着糕点,只能含含煳煳的开口说话,顾忱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的张开了自己的嘴。 甜味入嘴惊到了顾忱这才终于是回过神来,手上的盘子他已经是完全顾不上了,啪嗒的落在了地上。 「你.....你都是和谁学的?」 顾忱喘了口气,那一块小小的糕点化在了二人的唇齿之间,顾忱感觉现在甜的脑子都有些发昏了,裴远攀着他的脖子开口道:「书上学的。」 「书上?你都看的是些什么书?」 顾忱可不相信那些圣贤书上会写这种东西,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些不正经的书上才写的出来的。 裴远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顾忱身上了,抱着顾忱的脖子不肯松手却老老实实的开口道:「点心铺子老闆给我的。」 「但里面的人很主动,上面写了我不能主动要等着才行,可殿下不餵我。」 说着裴远委屈巴巴的撅着嘴瞧他,弄得顾忱感觉自己愧对于他。 可他明明只是不想趁人之危啊! 「我不是......你不清醒......算了!」 顾忱试图和裴远解释这件事情,但裴远看起来就是一点也不想配合自己的样子,而且他也没有要听的意思,只是看着顾忱眼巴巴的望着,等着顾忱做出什么事情来一样。 按照他现在这个脑子,估计只是以为是一场梦而已。 顾忱内心的挣扎裴远看不出来,只是想蹭一蹭顾忱想叫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已,软软的嘴直接就煳了上去,咬着顾忱叫他回神看自己。 「殿下,书上说了在这个时候分神是很没礼貌的,还是说殿下不喜欢我了?」 就这一下,顾忱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理智直接就断了,压着裴远的脑袋就咬了上去,那架势活像是要把裴远吞了一样。 得偿所愿的裴远顺着顾忱的力气低下了头,张开嘴迎接他的兇狠,似乎并无半分不满。 左右不过是个梦罢了,放肆一把也无妨。 第196页 接下来的事情二人都有些失了智,顾忱顾及着裴远脆弱的神魂,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偏偏那人明明是讨饶却弄得像是索求一般,直叫人想将他弄哭,哭得越发厉害越好。 裴远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像是一滩柔软水一般任凭人如何揉搓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热的就像是要蒸发了一般。 顾忱的身上很凉快但有些地方又很热,裴远不知道该不该去摸,但是裴远又不想离顾忱太远了。 只能一边告饶一边贴着顾忱,指望顾忱能够对他好些,别老欺负他。 「不要了.....殿下,你总欺负一个地方.....」 「你要我欺负别的地方?」 尝到甜头的顾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把人圈在怀里,在裴远发红的后颈上咬了一口,用了些力气便浮现了一个牙印。 这若是要在身上必然是要流血了的,不过在神魂上刻下一个印子的感受也不比在身上留下个印子来得好。 「疼.....平日里都不知道原来殿下喜欢欺负人的脖子,这若不是梦我明天怎么见人啊?」 裴远还当这是梦,除了脖子后面感觉些疼之外,裴远觉得身上每一处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这才乐意让他折腾自己,不然才不会乖乖坐他怀里,任人揉搓呢。 「你说这是梦,那你便是主宰者,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自己想的?」 顾忱没有要戳破这个梦境的意思,让裴远觉得这是一个梦挺好的,这样也能让顾忱的愧疚少一些。 因为他确实趁人之危了,还是在这种事情上趁人之危,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叫裴远知道的好。 否则裴远只怕是真的不搭理他了。 第137章 营救【七】 「嗯.....」 眼前的光景慢慢清晰,裴远有些迷茫地抬起手推了推,手指却微微陷入了那富有弹性的胸膛。 柔软的触感让裴远一下就清醒了,梦里的感觉还在脑海里盘旋,裴远的脸一下就红了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勐地甩开了手。 还没有睡醒的顾忱这一下是醒过来了,原因无他裴远一下打在了他的肋骨上,疼的他眉头几乎是拧在一起了,「你干什么?一睡醒就打算杀了我?」 「不是,我没有,殿下你,你受伤了?!」 还红着脸的裴远想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顾忱捂着自己的左肋,脸上的惨白一片不像是故意吓他伪装出来的。 相比之下,之前一张隐隐作痛的左肋此刻居然已经不疼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远不记得顾忱在这个地方受过伤,顾忱捂着肋骨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呢,放心只是痛感过来了,我的肋骨好着呢。」 顾忱给裴远修补好了断裂的骨头,但除了付出灵力之外他还需要替裴远承受疼痛,不然的话裴远只怕是疼就能疼死了。 顾忱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昨日晚上裴远也算是付出了代价。 这样的事情裴远是接受不了的,他怎么能让顾忱来承受这个痛苦? 「殿下,谁让你这样做了!这点疼我自己可以承受的,你怎么,怎么都不问我?」 一时间顾忱也看不出裴远到底是生气还是感动,只是看见了他眼睛里闪动的泪珠。 又想起了昨天是晚上的生气,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道:「为什么要问你?」 「本宫乐意。」 顾忱还是一如既往的独断专横,可根本叫人厌恶不起来,更何况裴远是被他帮助的那一方。 现在愧疚都已经快要淹死裴远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斥责顾忱的胡来? 「你第一次知道本宫的独断专横吗?」 顾忱哪里会想不出来他都在想些什么,想着要分散裴远的注意力的顾忱忽然开口。 「本宫还不知道原来你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人啊。」 「本宫还以为你就是个呆子,却没想到.....」 话没说完却都在眼神之中体现,裴远先是一愣,随后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是买糕点的时候掌柜硬塞给我地.....殿下你怎么会知道?」 裴远记得自己把那本书藏在了书房里,而他的书房即便是顾忱也没有进去过,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的顾忱丝毫不慌,反而慢慢悠悠的开口道:「你知道你喜欢说梦话吗?」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的时候把话都说出来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做的梦,裴远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热的就像天边的太阳一样,已经完全不敢在看顾忱了,只想赶紧找个柱子撞死算了。 「你就说了一句话,别这么紧张,做什么梦了?」 顾·梦境参与者·想要看戏·忱:「怎么脸红成这样子?做春梦了?」 裴·大脑当机中·不知所措·远:「才,才没有.....我怎么会,殿下别问我!!」 戏弄人一贯是顾忱最喜欢的消遣,顾忱玩够了才开口道:「紧张些什么,即便是做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谁没有过呢?」 裴远感觉自己就要被点燃了,可这人偏偏还在逗自己。 说来真的很奇怪,自己明明和顾忱相比大了好些岁数,为什么总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裴远有点不信邪的看着顾忱,妄图找回一点点自己作为年长者的尊严,「殿下你也做这样的梦吗?」 说起这样的事情人总是会有些害羞的,但顾忱不仅完全没有害羞地意思,反而看着自己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 第197页 「你真想知道?」 不想了。 一下子裴远就不想了,他甚至感觉顾忱他的眼神好像是想把自己吃了一样,叫裴远打了个抖彻底硬气不起来了,看着顾忱还捂着自己的肋骨,裴远才从害羞中抬起头来。 「殿下!你故意扯开话题对不对?!」 裴远忽然就硬气了,顾忱一下被戳穿了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妄图矇混过关,「你在说什么?」 说着顾忱捂着自己的左肋面色惨白地靠在床边,让好不容易提起脾气的裴远瞬间软和了下来。 不仅顾忱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刚刚的对话就当是顾忱不想让自己担心而故意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了。 「疼的厉害吗?」 「是啊,疼死了。」 顾忱趁机装可怜,虽然疼也是真的疼毕竟反弹到他受伤的感觉可是三倍,如何会不疼呢,只是这些疼痛顾忱不是忍不了,就是故意想让裴远关心关心自己才如此表现的。 好不容易把人哄得放松了一点,却总有人来打扰自己。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顾忱的眸子便扫了过去,刚刚还在喊疼的人一下就变了,手脚利索的把裴远拉在了自己的怀里。 看到了裴远的记忆,让本就厌恶贾寻的顾忱变得更加噁心他了,现在一点也不想让贾寻看见裴远。 床帘被风吹得飘起,外头的太阳透过窗子照射了进来,将二人抱在一起的影子投在了床帘上。 原本还心情颇好的贾寻立马就黑了脸,他把裴远和他身边的那位「小裴公子」一起带上来可不是为了看他们抱在一起的。 「念清,我给你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看,先下来吧?」 贾寻虽然好声好气的,那才治好的手不断的搓揉着,一边给旁边的人使着眼色,等裴远下来了,他就要这个「小裴公子」付出代价。 现在想来这个小裴公子估计是假的身份,但不管他是谁。 如今在惠南就是进了他的地盘,碍眼的傢伙就处理掉,也不会有人查到自己的头上,会来这种破地方是总不会是皇宫里的皇子什么的。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由于昨天晚上那个「梦」的原因,裴远又想起了不好的事情,现在若是看见贾寻的脸,自己会忍不住脸上的表情,但这个说话惹怒贾寻并不是什么高明的主意。 「别骗哥了,昨日伤得那样重,哪能这么快就好了?」 显然贾寻是不相信的,只当裴远不想见自己而赌气,只是裴远现在不想见自己似乎也不能勉强。 他自然以为自己对裴远足够了解,知道裴远不愿意的事情就会倔的厉害,但也知道该如何威胁他。 直接抬手挥了挥,一旁候着的人直接上前掀开了帘子,顾忱抱着裴远慵懒的看了过去,显然他丝毫也不怕眼前的虾兵蟹将,但这份从容不迫落在贾寻眼里就变成了不知所措。 而贾寻看着衣衫不整的二人,眼里出现了杀意,却仍旧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十分「温和」地开口和裴远说道:「我们念清最是心善了,应该不忍心看这位小朋友受苦对不对?」 「你要做什么?」 裴远的神色立马警惕了起来,顾忱本就是还未到弱冠的孩子,只是这段时间裴远被他的冷静沉着给带偏了。 总感觉顾忱比自己都要大一些,也可靠许多,但贾寻这么一提,裴远才想起来。 不管顾忱表现得多么可靠,他始终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而且这是他自己的冤孽,已经给顾忱添了那么多麻烦,他做不到继续若无其事是麻烦顾忱。 只是被人抱着的感觉确实很好,所以裴远一时间也没有动作,只是抱了顾忱一会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要做什么?」 顾忱抱着他没动,即便裴远松开了自己,只要顾忱不松手裴远就什么地方都去不了,除非顾忱能主动地松开他。 「你知道我不松手你什么地方都去不了的吧。」 他说的是实话,但裴远不想过多解释,只是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许。」 「不许。」 即便他什么都没说,但顾忱哪里会看不出来裴远的意思,抱着他腰身的手瞬间更加用力了一些。 裴远看着他笑了一下,抬手抱着顾忱的脑袋亲了亲,这一点倒是和他梦里的一样。 他又主动去吻顾忱了。 就在床边看着一切的贾寻脸都要扭曲了,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臂开口道:「念清,和你的小朋友先分开一会吧,哥保证你回来还能看见他。」 至于是不是全须全尾的他就不保证了。 贾寻以为他熟悉裴远,但其实他远没有裴远来得熟悉他,贾寻想做什么裴远都知道。 但他相信顾忱会有办法,也知道这群人不是顾忱的对手,只要自己不在的话,他甚至不用顾及自己了。 「松开了,我一会就回来了。」 裴远看了一眼贾寻在顾忱的耳边开口,但顾忱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倔起来也是谁也来不动的事情。 「不许你走,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他们。」 顾忱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的看向裴远身后的人群,顾忱在裴远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而裴远知道他说到便能做到。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裴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着顾忱眨了眨眼睛。 顾忱瞬间明白了,随后便慢慢地松开了抱着裴远的手,裴远终究还是比他要沉稳一点,这件事情还是自己沉不住气了。 第198页 第138章 营救【八】 哗啦哗啦—— 铁链的声在耳边迴荡着,顾忱白皙的手腕上带着生了锈的镣铐,上面还染着丝丝血迹,看来上一个佩戴它的人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顾忱戴着这个东西,心理怀疑是不是贾寻看他不爽故意的。 他就不信这地方连一副干净的镣铐都没有了。 「进去吧。」 顾忱被人一把推入了一个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面,顾忱假做柔弱的被推了进去,那群人应该是得了命令不能动它,将他扔进来之后就离开了。 等顾忱好不容易能看清楚东西了,就见这一屋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就说贾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屋子大大小小的眼睛不下百双,顾忱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脚踝,仔细看去是一只银环蛇。 连这样的东西都扔来对付自己,看来这傢伙确实恨自己,又或是这么多年了,他对裴远仍旧贼心不死。 「小玩意,过来。」 顾忱丝毫不怕脚踝上的剧毒之物,反而勾了勾手指,引着那小蛇慢慢地往自己这边爬过来。 一双凤眸于黑暗之中微微眯着,而那条银环蛇本打算咬下去,却好像是听懂了顾忱的话一般,放弃了眼前的脚脖子爬了过去。 「挺乖的,你母亲呢?」 这一看就是一条小蛇,顾忱根本不用认真对付它,或许没人知道顾忱早在多年之前就不怕任何毒物了,甚至可以说这些毒物反而会对他产生畏惧。 顾忱的话音刚落下,脖子上纠缠了一条略大的银环蛇,应该就是那条小蛇的母亲了,看它的眼神好像是在问顾忱找它有什么事一样。 顾忱丝毫不慌,只是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听着哐当作响的铁链道:「帮我打开一下。」 小蛇似乎喜欢顾忱,贴着顾忱的脸颊蹭了蹭,尾巴在镣铐的锁孔里动了动,咔哒一声镣铐便被打开了。 随后这副生了锈的镣铐就被顾忱嫌弃的扔在了一边,顾忱坐起身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当作奖励。 随后环顾了四周,除非把墙砸了,否则是连条缝都没有的,显然那人是打算将自己困死在这里,不过贾寻把自己的府邸下面掏的都是洞,或许这里也算一间密室? 否则在一间屋子里放这么多毒物干什么? 不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吗? 顾忱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丝毫不在意刚刚被自己拍下去的毒虫,也不在意还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银环蛇。 这一对母子蛇也挺好玩的,一只绕着顾忱的手腕一只绕着顾忱的脖子,却完全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顾忱走过的地方,原本拦着的毒虫们纷纷退让开,顾忱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嘴角勾着笑意,也不知道贾寻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了。 顾忱跺了跺脚,地板下传来了动静,听这声音下面应该也是空的。 果然这贾寻一点正事都没有做,尽想着去挖洞了,老鼠就是老鼠。 「你们找得到机关吗?」 这里太黑了,顾忱不想摸得一手灰,便只能求助于身边得小动物们了。 挂在顾忱脖子上的银环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嘶嘶的发出声响就好像在问顾忱有什么好处一样。 从它的眼睛里,顾忱看得出来它确实已经飢肠辘辘了,便从容不迫地开口道:「带你们出去怎么样?」 「你们可以吃了那个把你们抓来的混蛋,不过不许伤其他人。」 嘶嘶—— 耳边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忱感觉蛇的信子在自己的脸侧扫了过去,或许是在考虑自己的提议吧。 对此顾忱一点也不在意,他对于小动物的容忍度比对人的容忍度要高一些。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他都是人。 或许是被关在这里关久了的原因吧,这些毒物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这个问题。 顾忱一点也不担心这些灵智未开的毒物们到底明不明白顾忱的意思,因为挂在他脖子上的这条蛇似乎已经具有灵智了。 而且看起来它似乎就是这群毒物的老大了。 过了一会脖子上挂着的银环蛇才慢慢爬上了顾忱的耳廓。 顾忱挑了挑眉头把它带了下来,然后把那条小小的银环蛇挂在了耳廓上,「你太大了,还是换孩子来当耳饰吧。」 「反正你们的毒素的一样的。」 顾忱瞧着绕在自己手臂上的蛇多少有点无奈了,没想到一条大蛇还想给他当耳饰,就算它足够纤细也不行,实在是太长了。 「看起来你同意了对吗?」 「嘶嘶——」 听起来就是同意了,不然该咬自己了。 轰隆隆—— 叮噹—— 巨大的响声下眼前的这面墙慢慢打开了,看来是毒物们帮自己打开了门,在巨响之下顾忱并没有听见门打开时的一声脆响。 自然也没有在意落在了房间里的东西,待他缓缓走进去后,毒物们也跟着他一起下去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人看见那孤零零地落在了地上的木头髮簪。 走道也是一片漆黑的,顾忱摸着墙走了下去,墙壁上是龟裂的纹路,这里应该有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顾忱或许是第一个被丢在这里还能活着找到密道的人,这下面实在是黑的厉害,顾忱摸索着墙壁一点点的往下。 第199页 墙壁湿漉漉的,大抵是因为水灾的原因,想来是这块地方想必也没能免受遇难。 越是向下走去,顾忱就越是能闻见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像是死了很久的鱼在这下面发烂了一样。 这个味道实在不好闻,顾忱捂着自己的鼻子向下而行,走了一会脚底好像是被水淹没了一般,一片湿润。 顾忱的眼眸微暗,刚想动用灵力将这里照亮一些看个清楚,他的肋骨就像是抗议一般隐隐作痛。 顾忱这才想起来这个地方有禁制,他的灵力之前消耗太多还未补充回来,此刻他就像是见了底的水罐子。 该死的。 无奈之下,顾忱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夜明珠不小但照亮的地方到底是有限的,顾忱只能看清楚自己脚底的情况和四周五步之内的景色。 虽然视线依旧受到阻碍,但这样也差不多够用了,或许下次可以带一个更加大的夜明珠。 看着自己手掌上有一掌宽的夜明珠,顾忱的起了更换的心思,还有一些疑惑的想到,「这样的废物是谁放在我的芥子空间的?」 鑑于手边只有这样的废物,顾忱只能勉强自己先用着了。 脚下的水微微没过了顾忱的鞋面,衣摆自然也浸湿了不少,顾忱无视脚底粘腻的感觉继续往前走着,挂在脖子上的蛇似乎开始有些不安分了,就像是前面有着什么叫她警惕的东西一般。 「什么东西?」 顾忱往前慢悠悠的走着,一脚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这东西似乎十分高大夜明珠只能叫顾忱看清楚一部分,但顾忱可以确定这傢伙是个活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了。」 顾忱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看清楚眼前之物的一条腿,暗蓝色的皮肤随着那物的动作缓缓移动。 它好像被人吵醒了,黑暗之中缓缓张开了金色的兽眸,不怀好意的是看着顾忱。 「这种东西,贾寻到底是怎么搞来的?」 顾忱现在可谓是满头雾水,眼前的这个傢伙显然不可能是生活在城镇里的,怪不得惠南水灾不断,贾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这头浔龟? 浔龟乃是栖息在深潭的灵兽,与玄武一脉相同,不算神兽却也不是邪祟却也受到天道宠爱,拥有覆雨之能。 民间百姓将其视为瑞兽相待,平日里性情温和不会主动示人。 但眼前这只看起来和性情温和一点也不相干,一看就是愤怒到极点的模样。 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在它暗蓝色的皮肤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有的刚刚结痂,有的还在流血,应该是才受伤不久。 这贾寻绑了一头浔龟在这里虐待,为什么? 想不明白这一点,但顾忱却不能放任这头浔龟在这里继续被虐待,顾忱绕着浔龟的身子轻轻的慢慢走着。 顾忱摸到了一条有人腰粗的铁链,一头被抛了上去大概是挂在了浔龟的另一边。 估计就算这东西压着不让浔龟离开吧。 顾忱抬手在浔龟的龟壳上敲了敲开口道:「我帮你出去,但你可要报答我啊。」 这一类的灵兽都是听得懂人言的,若是在聪明一些的甚至能够口吐人言。 当然顾忱并不指望它能够回答自己,却听见苍老的声音在这个空荡荡的地方迴响着。 「人类?」 「何须惺惺作态,将吾带来此处封印虐打,割肉放血,此刻又说要放了吾?」 很显然眼前的兽被人类骗了,现在是一点也不相信顾忱说要把他放出去这样的言论,顾忱可不管他相不相信自己的话。 对他来说这只浔龟便算得上是证据了,惠南的水灾应该和它脱不了干系。 「我只负责给你把这些铁链去掉,至于你要不要出去我不管。」 第139章 营救【九】 很显然浔龟不明白顾忱的意思,但顾忱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地蹲下了身子。 在顾忱脚前的那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地里,周围以血为媒介画了一圈,但浸泡在水里被沖刷得很不清晰了。 估计是原来压制浔龟的禁制,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啊,再来晚一点这傢伙估计就能自己冲破禁制跑出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捡这个便宜? 顾忱蹲下身子观察着,随后确认了禁制术法之后便有了对策。 「去,将这些血擦干净。」 即便顾忱的视力异于常人却无法和野兽媲美,他放下自己脖子上和挂在耳朵上的银环蛇,一大一小顺着水流游了进去。 用自己的蛇鳞刮蹭着剩余的血痕,随后将自己的手指咬破,用力的在满是水的地板上画了起来。 在这样的地板上画阵法本就不容易,且血液容易被水冲散了,顾忱必须画得快准狠,否则就不知道要浪费多少血了。 「人类你在干什么?!」 原本感觉到禁制松了的浔龟想自己冲出禁制,却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大的禁制,瞬间暴怒了起来,粗长的尾巴对着顾忱蛮狠的扫了过来。 「果然,你们人类都是一样的卑鄙无耻!!」 那苍老的声音变得十分激动,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顾忱此刻根本没有要和它解释的意思,正是关键时刻就差最后一笔了。 顾忱生生扛下了浔龟的一击,与此同时将最后一笔画完了。 「咳咳!还真是毫不留情的老傢伙,好在已经完成了。」 第200页 被打飞出去五米的顾忱吐了一口血,扶着墙晃晃悠悠的站好了,嘴里念念有词的念着咒语。 浔龟身侧的顿时红光大作,这片空旷的空间,顿时被血红色的光芒充斥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吾本来已经可以离开了!!」 看来它应该是被囚禁在这个地方很久了,声音居然已经带上了些许绝望。 顾忱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丝,将两条小蛇叫了回来开口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血色的光渐渐褪去,只见那根原本死死钉在地里的钉子,缓缓的升了起来,居然是自己把自己给拔了出来。 原本还在挣扎的浔龟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轻,方才还在干嚎的兽立马疑惑的收敛了自己的声音。 这人类真的是想把他放出来啊? 「还觉得我要害你吗?」 被打了一下,顾忱真的感觉自己的肋骨要断掉了,虽然他刚才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应该还没断,但感觉也快了如果再来一下的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 被人类欺骗过的浔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忱,顾忱是人类,但他刚刚为了救出自己甚至接下了自己的攻击,慢慢瘦弱的比起最小的幼崽还不如。 「因为你是我达到目的的垫脚石,我说了不是白救你的吧。」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的顾忱现在也不好受,刚刚那一下虽然没给他骨头打断,但也快了再来几下他就算是金刚之身也扛不住了。 「吾与人类不同,吾等族类知恩必报,若汝能救吾出去,吾必会报答于汝。」 这也算是一人一兽达成了共识,顾忱捂着自己得小腹上前,疼的他光是直起腰都废了不少力气。 知道自己伤了人的浔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看着顾忱缓慢的步子踌躇片刻才开口道:「汝,无事否?」 「你看看呢?」 顾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难道是年纪大了老花了,自己这一身连血带水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吾的血可治伤健体,若汝需要可自取。」 或许是看到了顾忱表情里的无语吧,浔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 浔龟的话是顾忱没想到的,毕竟浔龟这段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听他所言几乎是日日割肉放血。 现在对这个行为应该十分厌恶才对,居然会主动提起给自己血这种事情,看来是相信自己了。 现在顾忱知道它当初到底是怎么被抓来的了,这样好骗的傢伙还没灭绝可真是奇蹟啊。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顾忱可不打算和他客气这种事情,能让自己好受点为什么要让来让去的,而且这里有六根钉子,定然是要废他不少血的,顾忱可不想出去就不省人事。 顾忱拿出芥子空间里的匕首划了个口子,速度快到浔龟都没有反应过来,顾忱用手接住了些许落下来的血液,咕嘟咕嘟的喝了一些,即便难喝的要命顾忱也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茹毛饮血的样子还好没有被裴远看到。 这是顾忱现在唯一想着的事情了。 嘴里是腥臭的血,身上是不断攀升的热气,顾忱感觉自己要沸腾了,就像是身体里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升温了一样。 浔龟这时才开口道:「小子,注意你的丹田,老夫的血若是直接用之,很少有人受的住。」 瑞兽的血肉有大补之效,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却很少有人会对瑞兽下手。 一则是因为瑞兽受天道护佑心怀恶念之人终究会报则其身,二则是因为瑞兽的血肉普通人食之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黑市里倒是有人贩卖处理之后的瑞兽血肉,用来助于修行。 「闭嘴老头子。」 顾忱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本就因为如火烧一般难受着,这傢伙一出声叫顾忱更加难受了,丹田就像是被放入了炼丹炉里焚烧一般,灼热而疼痛。 「不识好歹的小子。」 「废话多的老头子。」 一人一兽在心里暗自想着,只是谁也没在说话了,顾忱疼的额头冒汗,靠在浔龟的腿上慢慢下滑坐了下去。 他感觉现在很渴,嗓子干的就像是要冒火了一般,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运起灵力护住了自己的丹田。 灵力本就不多,所以顾忱撑不了多久了,想到裴远还在外面不知道在经歷着些什么,顾忱便没有心情继续休息了,缓缓的站了起来,朝着下一个钉子走去。 「老头子,要开始了,控制好你的尾巴,再来一下我们俩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顾忱有气无力的开口,连蹲都蹲不住了,直接半跪在地上画了起来。 浔龟听到他的话,知道顾忱是指之前自己用尾巴打了他的事情,有些心虚但嘴硬的开口道:「若非你一声不吭,吾怎会出手伤你?」 「我说了,你好像不相信来着。」 顾忱聚精会神地画着法阵,懒得和他搭腔了,「闭上嘴,控制好你的尾巴,别打扰本宫。」 被强令禁止说话的浔龟有些憋屈的趴在了地上,免得一会这铁链子缩紧的时候自己控制不住的甩尾巴。 要是把这个人类甩死了,自己还不到会关到什么时候去。 好不容易画完了第二个去画第三个的时候,顾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自己好像用了太多的血了。 第201页 浔龟的血肉大补,自己却不能多用,上一次的还没有消化完再用,怕自己也会成为爆体而亡的傻蛋了。 滴答滴答。 这个空间比起外面都要潮湿,顾忱实在没了力气且晕得厉害,只能靠在浔龟的身上休憩片刻,趁着空闲的时间顾忱开口和浔龟交谈了起来。 「惠南的大水,是不是你干的?」 惠南一向富饶从未出过这样大的水患,且现在并非盛夏时节,却忽然发了大水实在令人生疑。 没来之前顾忱也被骗过去了,觉得不过是一场天灾罢了,迟迟没有结束是因为当地官员的腐败。 可如今看来,这场大水本身就充满了疑点,浔龟都没有等顾忱继续问下去就承认了这件事情,「正是吾。」 「人类将吾囚禁于此折辱,自然会招来天罚。」 这就是人类为何不敢大肆捕猎瑞兽的原因,否则这样的得天独厚的物种,早就被野心勃勃的人类屠杀殆尽了。 「所以你就把惠南人都一起淹了?」 顾忱的声音略带嘲讽的开口,只是没什么力气语气里的嘲讽也显得虚弱了不少,顾忱扑腾了一下翻了个身走过到第三个钉子边上。 忽然力竭倒了下去,趴在地上费力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顾忱将自己刚刚结痂的手指又一次咬破,咬着牙在地上画着法阵,这禁制解起来可不止是费血,还费灵力,甚至还在消耗顾忱的体力。 可以说若是之前喝了浔龟的血,现在就算是只消耗血液,顾忱的血也该流干了。 「吾的本意并非如此。」 浔龟的声音有些慌张,显然没有想到自己造成的后果,「吾只是想给那个贼人天罚。」 「结果把整个惠南都淹了,你到底是怎么被抓住的?」 贾寻那个半吊子应该打不过浔龟才是,顾忱已经画完法阵了,喘了口气便靠在浔龟身上念着咒语,浔龟似乎不想说自己被抓来的原因,没有回答顾忱的话。 血光之后第三个钉子也拔出来了,顾忱这才松了口气实在没力气动作了,靠在它的身上开口道:「好了,你可以出来了,我没力气了别踩到我了。」 第140章 反击【一】 虽然顾忱说它已经可以出去了,但在这里受困太久的浔龟不太相信这件事情,本着万无一失的想法开口问道:「有六个钉子,你才拔掉三个......」 本来就快要晕过去的顾忱听到这句话顿觉气血上涌,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物! 「六个钉子固定三条锁链,我把这一排的钉子拔出来了,你难道还站不起来??」 怪不得会被抓住,这个智商也是没谁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浔龟也知道自己出丑了,顿时咳嗽了一声将顾忱的声音盖了过去站起身子抖了抖反而把顾忱抖到了地上。 顾忱猝不及防的摔了一下,可谓是满腹的怒火,如果不少现在没力气,他绝对要这只兽付出代价! 「咳咳......」 顾忱呛了一口脏水顿时怒了,握着匕首在浔龟的腿上扎了一下,「老头子,能不能看着点?用完就想弄死我了?!」 浔龟被扎了一下顿时痛的了叫了起来,那声音十分悠长倒像是龙啸但比上龙啸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柔和和痛苦,毕竟顾忱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手上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匕首,怎么可能不疼。 「毛头小子!你居然敢伤吾!」 浔龟挣脱了束缚愉悦的心情还没有持续一会就被顾忱扎了一刀,顿时心情就一点也不美妙了,顾忱丝毫不惧的对上巨兽的眼睛怒吼道:「是我又怎样?!」 「本宫救你可是豁出去了半条命,你就这么报答我?!」 和人类一样,瑞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也是有天道束缚的原因,因为他们得天独厚的条件修行比人类更加容易。 然有得必有失,他们受到的束缚也会更多,比如被人类救了之后就必须要报恩。 绝不可滥杀。 不可和人类相恋等等都是对他们的限制。 所以现在就算浔龟再如何火大,也绝对不能做出伤害顾忱的举动。 「吾不过甩个水,上来坐好吾带你出去。」 自知理亏的浔龟俯下身子将顾忱挑到了自己后背坚硬的壳上。 顾忱感觉自己被颠了两下瞬间更加想吐了,但他的胃里没有东西,身上也没有力气,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浔龟的背上。 浔龟站了起来直接将上面的土地顶开了一个口子,石头和土壤不断地落下,顾忱猝不及防也淋了一身土。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身上到底有多么狼狈了,他现在只能庆幸落在自己身上的是土不是石头了。 一声咆哮将林子里的鸟兽吓得四散,终于重见天日的浔龟痛快地吼了一声,驮着顾忱从地里慢慢地爬了出来。 顾念着顾忱的身体,浔龟抖自己身子的幅度很小,顺带着把落在顾忱身上的土也甩掉了。 重见天日的感觉确实不错。 顾忱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磨蹭了多久,只希望还来得及。 「小子,你要去何处?」 浔龙抖干净了自己的身上水和土,大概是因为重获自由太高兴了的原因吧。 身上的那些伤口就好像是不疼了一样,此刻神采奕奕的问顾忱。 顾忱可没它这么精神,此刻萎靡不振的趴在浔龟的背上想感受一下裴远的位置,裴远身上还有自己充满灵力的符咒,自己应该还感觉的到才对。 第202页 正在他打算好好感受一下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巨响。 在左上角不远处的地方被灵力覆盖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了天地间,顾忱立马开口道:「朝着那个方向过去,要快!」 浔·不明所以·但听话·龟:「那你坐稳,别被吾的速度惊到了。」 顾忱没说什么只是抓紧了身下的壳。 本以为这傢伙信誓旦旦地能快到什么地方去,但顾忱却忘记了这傢伙的名字里还有个龟字。 「你.....怪不得你会被抓起来!!!」 顾忱实在忍不下去了,气的都有力气站起来了。 直接运着为数不多的灵力朝着爆炸的地方去了,看着顾忱的身影浔龟眨了眨眼睛道:「哇,好快啊,这么快他都不会晕的吗?」 要是听到这话顾忱估计真的会晕过去,只不过是气晕过去罢了。 不过现在他也差不多要晕过去了,身上已经开始发冷了。 等他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便看见了好些人,之前自己扔出去的封小珍,和裴远一起失踪的巫骨宸都在。 以及本应该在京城的裴黎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这里。 剩下的人围在四周看起来应该是裴黎带来的护卫吧,顾忱已经没有心思分辨了,他扶着树干喘息,等唿吸平稳了一些才看向了裴远。 此刻裴远和贾寻在一群人包围的正中央,贾寻被灵力炸伤半倒在地,裴远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符咒的残骸。 显然没有想到符咒有这样强大的威力,应该是吓到了。 看见裴远没事顾忱才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变故就发生了,顾忱感觉自己眼前是一阵发黑。 心脏像是被人勐地揪起,死死攥着不放一样,疼得满头大汗根本站不住脚。 「啊.....」 站在被炸成的坑中央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脑袋有些僵硬地看向了顾忱的方向,直接扔了手里的符咒朝着顾忱跑了过去,「殿下,你没事吧?!」 顾忱的状态可怎么看都算不上没事,只是裴远不想他有事才开口询问。 因为每次自己这么问的时候,顾忱都会撑着和他说没事,虽然裴远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但那可以让他心安一些。 不过这一次和他想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顾忱没力气回答他,也没力气强撑着了,光是站着就耗尽了他的气力。 见状不妙,封小珍立马上前搭了把手扶住了顾忱,巫骨宸在另一边扶着让顾忱可以轻松一些。 裴黎也察觉到了不对但并不是顾忱带来的,而是半跪在地上的贾寻给他带来的危机感。 「令人失望,念清我还以为你这次会学乖一点的。」 贾寻捂着自己软绵绵垂下地手臂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即便他已经被包围了,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不带一分一毫的畏惧,反而露出了精光,就像是他一个人包围了这一群人一样。 随着他抬起手,地面轰隆隆的震动了起来,震得人根本站不稳脚跟。 在一抬眼就看见站在贾寻一只似龙非龙,似龟非龟的怪物头上,脸上还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能见到瑞兽的人可不多,你们应该感到庆幸。」 贾寻站在浔龟的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就像是蔑视一群蚂蚁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没有出声,一时间整个现场鸦雀无声,裴远看都没有看一眼,双腿发软的跑向了顾忱。 「念清,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我这边。」 不知为何贾寻就是格外的执着于裴远,不等裴远回答裴黎便先一步开口了,「你对念清的折辱还不够吗?」 「你究竟要将他变成什么样才甘心?!」 裴黎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却显然是动了怒气。 「和你有什么关系?」贾寻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再如何不也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兄长来的好。」 这两人之间显然是有旧怨的,但现在没人关心这件事情,比起二人之间的旧怨,显然眼前这个怪物更值得注意。 虽然贾寻说这是瑞兽,但那兽双目血红地看着众人,身上是源源不断溢出的魔气,怎么看都是魔兽才对,和瑞兽如何也插不上关系才对。 裴远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险些跌倒在顾忱的怀里,好在他及时剎住了脚步,在顾忱的身前踉跄了一下站住了脚,眼前的人低着头,裴远却不看去细看了。 这个人有多骄傲他是知道的,如今弄得如此狼狈他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看见的,但为什么顾忱会弄成这样? 他到底都经歷了些什么? 才会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想起之前自己额角磕破的时候,裴远也顾不上那样多了,顾忱最在意自己的外貌,若是留下了疤痕必然会难过的。 便抬手照这个那个时候顾忱的手法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摘了下来。 其实如果不是在地下的一番折腾,裴远这样硬撕肯定要给顾忱脸皮撕下来不可。 顾忱自然不会是毫无感觉的,只是实在没力气阻止,再加上是裴远在弄干脆就放弃挣扎了,左右裴远也不会害自己就是了。 看见裴远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贾寻顿时恼羞成怒了,嘴皮子动了动脚下的浔龟便大吼了起来。 发了狂一边沖向所有人,贾寻在上面发出类似癫狂的笑声。 第203页 「果然是一个疯子。」 裴黎也懒得同他费口舌了,飞身而下带着裴远离开那片地方,裴远吓了一跳想起顾忱还在原地立马挣扎着要下来。 「兄长!你放开我,殿下,殿下还在那里!!」 「你不要命了吗?!」 什么殿下,裴黎眼里那远比不上自己的弟弟。 裴远可不管这些,见裴黎不肯放开自己心里一横,在裴黎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这一下卯足了劲,给裴黎的手臂咬出了血,即便是吃痛裴黎也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就是你咬下一块肉来,也别想去送死!」 第141章 反击【二】 封小珍可不比他们一个个身手矫捷的。 本来就是好好做个生意的,谁知道会摊上这样的冒险,封小珍现在已经后悔的不能再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刺激,就是打死她也不会来。 巫骨宸一带二的跑着,速度自然会掉下来的,顾忱缓缓的展开眼睛便看见了巫骨宸吃力的脸色,随后低笑了一声道:「废物。」 随后巫骨宸便感觉身上一轻,顾忱便主动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后身体便因为惯性往后摔了去。 裴远现在被裴黎扛在肩上,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殿下!!!!」 浔龟随后便到了,脚落下的地方激起了一片灰尘,正是顾忱落下的地方。 贾寻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在那地方让浔龟停了下来,随后笑着开口道:「和老子抢人,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够用?!」 随后操控着浔龟在那地方狠狠的跺脚,裴远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心里痛的厉害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没有能力救下顾忱,甚至没有能力从裴黎的手下逃出来。 「天哪.....」 封小珍和巫骨宸在顾忱松开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 虽然巫骨宸第一时间就跑过去救顾忱了,只是还是晚了一步,此刻呆愣地跪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放开我!」 裴远死死的捶打着裴黎的肩膀,裴黎看见贾寻没有继续攻击的动作,本是不放心的,但不想让裴远恨毒了自己,还是妥协地将他放了下来。 被放下的裴远一把推开了裴黎,晃着就跑了过去,裴黎看着弟弟的背影知道这次回去,裴远怕是要和自己生分了,就像上次一样,但他并不后悔。 看着裴远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贾寻拍了拍浔龟的脑袋,浔龟便低下头给贾寻放了下去,贾寻拖着自己的手臂下去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走了过去。 「对了,这就对了,念清快来哥这边,他们护不住你的。」 「我知道你最在意这些人了,只要你过来,哥保证不动他们。」 很显然这人没有听见之前裴远撕心裂肺地嘶喊,裴远看都没看他的擦身而过,叫贾寻的笑脸僵硬在脸上。 而裴远只是路过了他的身边,跪在了那块凹陷进去的土地上,敛着眼眸用手刨着土壤,似乎想把顾忱从土壤里刨出来一样。 贾寻回神之后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别找了,那人估计都已经碎了,哥知道念清最在意的就是这些人,所以你看我只是给你一个警示而已。」 「都是你不够听话才会这样的。」 裴远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挖着土,这下面的石子不少,裴远又完全不怕疼的挖着,很快指尖就被染红了,裴黎见贾寻要动裴远快步上前将人直接拎起来扔了出去。 「他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还要他如何?!」 裴黎死死地挡在裴远的面前,一身玄袍染了灰尘,却不显得狼狈,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却顾及着什么并未直接对贾寻下杀手。 贾寻从地上爬起来,对上裴黎难看的脸色不屑一笑,随即开口讥讽道:「你敢说念清会变成如今这般,是我一人之错?」 「不是你的不相信,他会变成这样?你才是把他推下去的人,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着裴远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去,而裴远本人跪坐在地上,魔怔了一般不停重复着一个动作,他不相信顾忱就是这样死了,他明明是那样厉害的人。 不可能。 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裴远感觉自己什么都想不了了,脑子里浮现的只有着三个字,终于他挖到了一个断开的木簪,祥云的纹样还雕刻着一朵小小的花,那是他买回来之后自己加上去的。 是他送给顾忱的。 难道是真的吗? 裴远感觉眼前逐渐模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一双眼睛里带着打转的泪珠,染了血的手指握紧,攥着那断裂的木簪,他想以此来缓解自己心里的疼痛。 明明好不容易决定了接受,却还没来得及告知。 「臭小子,我都和你说了我很快的,若不是老夫,你早就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可太快了,如果你再快点的话,我的手臂也不至于断一只。」 黑色的阴影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一起投下,随之而来的是顾忱那略带讽刺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有了些力气。 那又是一只浔龟,顾忱站在浔龟的脑袋上,一只手扶着浔龟的尖角,另一只手臂无力的耷拉着。 鲜红的长衫在血水和灰尘中打过滚,此刻下摆已经撕了几条出来,鲜红色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第204页 顾忱的髮丝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却不显得狼狈,反而是添了几分懒散,凤眸睥睨着脚下的一切。 一如既往的高傲,裴远抬着头黯淡的眸子慢慢恢復了光亮,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来。 他就知道,他的殿下绝不会有事的。 在猎猎秋风之中,顾忱的衣摆随风而起,而他只是站着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本宫不过一会不在,你们怎么和哭丧一样?」 顾忱微微挑眉看着下面的人,裴黎最先反应过来,朝着顾忱的方向单膝下跪恭敬开口道:「臣参见凤王!」 即便早在看见裴远的时候心里就有了猜测,但在看清楚顾忱的脸时,裴黎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惊,他没想到顾忱真的来了这偏远之地,而京城里却无人知晓这件事情。 裴黎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随着他一起来押解赈灾银和粮食的人连忙跪下和裴黎一同拜见,与此同时贾寻的表情变了又变显然没想到顾忱的真实身份。 「起来吧,惠南刺史贾寻,刺杀皇族可是死罪啊,你准备好了吗?」 顾忱地笑一声开口,目光直直的扫向贾寻,事已至此贾寻只有两个选择,认罪伏诛或是拼死一搏。 没有人指望过贾寻会自己认罪,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就没可能会自己认罪,所以顾忱也不过就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皇子又如何?王爷又如何?」 「到了老子的地盘,就是皇帝都不好使!」 贾寻大喝一声,那只魔气肆意的浔龟顿时发了狂朝着顾忱的方向沖了过来,和顾忱脚下的这只不一样,贾寻的那只跑起来可要快多了,不用想都知道顾忱脚下的躲不开。 所以顾忱当机立断的跳了下去,一把撸起跌坐在地的裴远离开了这片地方,跳到了不远处的树枝上,把人放在了足够结实的树枝上才松了手。 「怎么了?这副表情难看死了。」 顾忱捏了捏裴远的脸,和明知故问一般开口。 不等裴远开口,顾忱就先一步离开了,裴远想去拉他却只是堪堪碰到了一块衣袂。 顾忱来不及去细细安抚裴远了,他的时间有限,这药不知道能撑多久,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 「老傢伙,打得过吗?」 顾忱回到浔龟的头上踩了踩,浔龟刚刚被撞得晕乎乎的一听到顾忱的话立马就有了精神,大有一种不服气的感觉。 「当然没问题,老夫可比这个小傢伙厉害多了,他连角都没长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他说可以了,顾忱就专心对付贾寻了。 顾忱一向喜欢做足准备,出门在外的时候防身之物是必不可少的,只是现在的人还蛮多的,择阂不适合放出来,免得敌我不分。 于是顾忱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黑鞭,看上去光泽是极好的,纤细的纹路微微闪着暗紫色的光芒倒像是有电流经过一般。 顾忱的手指白皙修长在黑色长鞭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优美,其实顾忱不擅长舞鞭,不过这是他杀伤力最小的武器,不至于直接把人打死,也不至于误伤了其他人。 「那老傢伙你加油吧,本宫就不帮你了。」 顾忱说了一句便甩开长鞭朝着地上的贾寻俯冲而去。 刚刚放完大话的浔龟:不是,你就真的不管了啊?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顾忱,贾寻也不含煳,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长刀挡住了顾忱的攻击。 顾忱的鞭子是柔韧性极强的武器,和长刀拼近战自然是不占上风的,一击不成顾忱也不贪多立马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位殿下,我的灵力可是源源不断的!」 和他相反顾忱的灵力不断地流逝着,所以这场仗顾忱确实不占任何上风。 「本宫早就想说了,你这张脸拿去煳墙都嫌丑,怎么好意思总摆出得意的嘴脸的?」 顾忱丝毫没在怕的,早就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忱,怎么可能一点装备都没有? 黑色的鞭子就像是游离的蛇一样,朝着贾寻扫了过去,贾寻七手八脚的使着长刀,显然用的并不连贯,好几次都是险险的擦过他的身子才被他用刀挡了下来。 「这把刀,不是你的吧?」 刀倒是一把好刀,可惜被一个四不像的人握在手里了,就算是绝世神兵也没什么用。 「你管是不是我的?在我手上就算我的东西,看刀!」 第142章 反击【三】 「很快就不是了。」 顾忱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势,鞭子上附着这些许灵力,将贾寻抽的连连后退,手上脸上身上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顾忱也有些强撑着,因为灵力消耗比他想的要快多了。 「强弩之末罢了,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察觉到顾忱的攻击力道弱下来的贾寻,立马抬起长刀反击。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好像就是等着一样,低笑了一声,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刀锋,微微偏开露出了那双明亮的凤眸。 「谁是强弩之末?」 灵力从贾寻的身上争先恐后的逃了出来,在众人的眼前浮现出一条灵力的河流,透明而温暖的。 不断的朝着顾忱的方向流淌而去,而顾忱捏着那刀锋微微用力,长刀便出现了裂痕。 再用力刀片便碎了一地,而顾忱转瞬间便毫髮无伤了,甚至于那只断了的手臂都可以自由活动了。 第205页 「怎么可能!」 「你做了什么!!」 显然这不在贾寻的意料之中,自然是不在贾寻的意料之内的,这些都是顾忱的计划。 当时找到浔龟的时候,顾忱感觉到那个房间里绝对不只有封印用的的法阵,估计那种倒反天罡的禁制也在这里。 果然不出意外的被顾忱找到了,但那只是一处,这样的禁制遍布了城镇,估计还有五处阵脚,于是顾忱派出了身边唯一的助手,那群毒物们。 即便他们的灵智不高,却也有些智商加上数量众多,在银环蛇母子的带领下进展也算是顺利。 不过还要多亏了这次的水灾,若不是地面潮湿,破解顾忱附在银环蛇身上的灵力将禁制彻底擦除,只怕没这么快。 贾寻身上的灵力大多数都是别人身上窃取而来,其中顾忱的最多,所以才会出现这样一幕景色,看上去就像是顾忱吸取了贾寻身上的灵力一样。 「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顾忱长鞭挥出将贾寻打倒在地,长鞭如同游蛇缠绕在贾寻的手腕上将他牢牢地绑住了。 另一边顾忱这边的浔龟也把贾寻的那只魔化的浔龟给打趴下了。 只是赢得相当不容易,地动山摇的撞倒了不少树木和房屋,让本就满目苍夷的惠南更加雪上加霜了。 裴远坐在树枝上看着这一切,紧紧地握着那只断裂的木簪,木簪断裂的木刺扎入了皮肉,裴远却感觉不到疼一般抓的越发紧了。 「认罪然后死还是现在被本宫虐杀?」 顾忱将人拖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力地碾了碾,很显然两个选择没什么区别。 而且顾忱多少带了一点个人情绪进去,毕竟因为这么个人渣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想得美!咳咳!!!」 即便胜败已定,贾寻却没有半分意思,仍旧喊叫着妄图给顾忱一点威胁。 顾忱听得聒噪,踩着他的力气更加用力了,随后看向裴黎假笑道:「这个人我带走处理,裴丞相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按照律法,朝廷命官不得动以私刑......」 裴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结果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贾寻打断了。 「听到没有,快放开老子!管你是谁老子现在都还是朝廷命官,这里还是老子的地盘!」 顾忱假笑看着裴黎。 裴黎话锋一转开口道:「但话又说回来,若是刺杀皇族在皇族抵抗之下意外身亡也合理,殿下请随意处理,我们来的时候贾刺史便已经身亡了。」 「诸位,本官说的对否?」 然后就是裴黎假笑着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哪敢说一个不字,在场着两位爷,不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现在他们只能充当瞎子了。 「你怎么看?现在还觉得本宫奈何不了你吗?」 顾忱抬起脚等他抬起脸之后又踩了下去,等他没什么动作了之后,顾忱才大发慈悲的收回了自己的脚,他还要去接裴远下来呢。 那棵树比较远也比较高,若只是看看风景倒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对恐高症患者可一点也不友好,裴远在的地方比较高的树枝,只是往下看去便叫人感觉到脚软。 顾忱几下跳了上去半跪在了裴远的面前开口道:「还好吗?」 「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晚了?」 裴远看着他吸了吸鼻子,用脑袋轻轻的磕在顾忱的胸口处,撞了好几下和泄愤似的,偏偏没有用什么力气,比起泄愤更像是撒娇。 「是有点晚了。」 「原谅我吗?」 他的道歉没有什么诚意,但裴远不觉得敷衍,靠在他的怀里闷闷的开口道:「不要,这般轻易的原谅你,我好亏。」 「哪里亏了?」 顾忱可不贊同裴远的想法,给人抱在怀里跳了下去,裴远是有些畏高的,被顾忱带着往下跳的时候,自然是不敢睁开眼睛的,只能由着顾忱抱着自己下落。 「殿下,我给你的东西在哪?」 踩着脚下的实地,裴远才睁开眼睛,背着手从顾忱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顾忱,无端叫人心虚。 「那根簪子吗?」顾忱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随后往自己的怀里摸了摸,「本宫自然是带在身上的。」 虽然顾忱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但顾忱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有些慌张了,他记得自己就放在怀里的,但偏偏如何也摸不到那簪子。 「在这里。」 裴远见他的表情变得慌张就知道顾忱应该还不知道簪子不见的事情,便抬起自己背着的手,露出了那半截木簪,「这簪子确实算不上坚固,改日在下给殿下换一个新的。」 「怎么会在.....你的手!」 顾忱先是疑惑了一下簪子是怎么到裴远的手上的,看清楚裴远那双可怜兮兮的手,哪里还管得上一根断裂开的簪子,顾忱握着裴远的双手将扎入裴远手心的木刺用灵力逼了出来。 「没事的,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裴远老老实实的叫他握着自己的手,眼眸却不断的看着身后的情形,虽然现在看来局势已经完全一边倒了,但裴远感觉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完。 「骗谁呢?你这手还要握笔,现在这样只怕是握筷子都难了吧?」 顾忱用灵力给他治疗着伤口,手心的伤口还算好的,主要是他十个手指上的伤口比较吓人,幸亏血已经不再继续流了,不如顾忱看见了估计还要给裴远说教一顿。 第206页 「没那么娇气,殿下别浪费灵力在我身上了,殿下身上的伤如何了?」 裴远收回了自己的手,顾忱原本是不愿意的,但看在裴远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份上,顾忱这才放过了他。 「我能有什么事情?」 「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灵力恢復之后就好了,比起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才对吧?」 顾忱絮絮叨叨的念着,裴远就这样乖巧的听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满。 原本还在絮絮叨叨的顾忱,忽然面色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半跪在了裴远地面前,裴远吓了一跳立马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将人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殿下?殿下!你醒醒!」 顾忱无力地趴在裴远的怀里,咬了咬牙想推开裴远,只是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法推动裴远。 「你先走,别守着我.....」 先前顾忱的灵力已经枯竭,能力挽狂澜要多亏了袖子里的丹药,这药副作用很大,此刻终于是反上来了。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会走?」 裴远费力的将顾忱从地上架着站了起来,就看见之前被顾忱踩到地里去的贾寻又站了起来,捡起长刀地碎片狠厉的割开了准备来押解他的那位官兵的脖子,裴黎见状立马上前将人救了下来。 一片慌乱之中,贾寻摸到了那魔化的浔龟身边,划开了浔龟的粗糙的皮肤,咬了上去,那副模样当真是令人胆寒。 裴远瞧见了这人都不好了,忍着反胃的感觉带着顾忱往远了走去,虽然不知道贾寻到底是怎么起来的,但现在顾忱虚弱而贾寻一向睚眦必报,是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顾忱当然也看见了贾寻的动作,即便现在虚弱无力却还是嘲讽地笑了出来,「自寻死路。」 难道他以为谁都能承受住这样的灵力吗? 果然在喝完浔龟的血之后,贾寻感觉自己的灵力暴涨,目不斜视的朝着顾忱的方向沖了过来,他的速度极快裴远完全是躲避不及的,只是顾忱一把推开了裴远往一边摔了一下。 这一摔直接顺着坡滚了下去,贾寻也不管裴远,现在他只想弄死顾忱。 咕噜咕噜地滚了好一会,顾忱的后背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才停了下来,贾寻随后便赶到了,其实他早就能抓到顾忱了,但就是想看顾忱狼狈地翻滚的模样,才在后面一路追但却不去抓他。 「哈哈哈.....王室贵族又怎么样?在我面前还不是像一只丧家犬一样!」 顾忱咳出了些许血沫,即便滚得一身尘土眼里的轻蔑却丝毫不减,看着贾寻依旧像是看着一个垃圾一般。 「呸。」 第143章 反击【三】 众人慌忙的下山寻找顾忱和贾寻的踪迹声,却感觉到了剧烈的地动,叫人心神不安。 一人如天神下凡一般领着两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众人的面前,银色的髮丝在阳光下闪着光,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在面具下微微转动。 唿吸微弱的贾寻被他和丢一块抹布一般随意的扔在了一边。 另一只手上提熘着晕过去了的顾忱。 裴远看清楚顾忱的时候,顾不上这人对自己也没有危险就跑了过去,看着浑身是伤的顾忱开口道:「多谢阁下搭救,可否将殿下交给我?」 虽然不知眼前的人是敌是友,但他现在对自己没有展露出半分敌意,而且看样子好像是他救了顾忱的样子。 光凭这一点,裴远就不会表露出任何不友好的表现,再说现在顾忱还在他手上呢。 只是这人不说话一直看着自己,那双银色的眼睛里裴远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感觉好像会被吸进去一样,裴远慌张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睛,不知该怎么办。 生存的本能告诉裴远,眼前的人即便是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 「给你。」 那人忽然开口了,声音清冷而空灵就像是山林里的泉水一般凛冽,裴远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抬起手接住了被他放下了的顾忱,确认顾忱的唿吸还算稳定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伤得不轻,但到底还活着。 「不知阁下是?」 说来这个神秘人是谁? 裴远不记得以前在顾忱身边见过这个人,不过那人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却也没有回答顾忱的问题,而是淡淡的开口道:「他伤得不轻,你是要问问题还是要救他?」 好吧,这个人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有耐心。 「劳烦阁下施以援手。」 裴远当然选择后者,心里的疑问总有能够解答的时刻,但顾忱可等不起这些时间了。 「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吧,这里太杂乱了。」神秘人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封小珍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到裴远的耳边开口道:「他可信吗?」 虽然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一看就是好帅的人,但到底是陌生人,封小珍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他必然是带着目的来的。 「不信我的话,诸位自便。」 即便封小珍只是小声嘀咕了两句,但那神秘人耳力过人,将封小珍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对于他们的不信任本就在意料之中,那人说着就打算离开了。 结果就被裴远连忙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方才救下殿下,若是真的要出手完全不用费这个功夫的,封姑娘你多虑了。」 第207页 眼前的人值不值得信任还两说,但目前这个地方救顾忱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做更坏的事情?」 那人的眼睛看着裴远似乎在打量着裴远,这样的眼光裴远早就已经习惯,对上他的眼睛没有半分惊慌和无措,而是将顾忱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开口道:「您会吗?」 裴远不想让顾忱掉下去,便让他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人既然刚刚肯出手去救下顾忱,且愿意将顾忱带回来交给他,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不然的话现在大可以动手。 这回可是元气大伤的时候,如果要等到他们都恢復了再下手,那岂不是傻子吗? 「你胆子不小,难怪他被你吸引了。」 听着裴远的话,那个神秘人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的用视线扫过了裴远,不过看起来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 既然这人答应了应该就不会突兀的离开了,裴远和裴黎打了个招唿就和巫骨宸两个人一起将顾忱抬着回去了刺史府,只怕那里算的是全惠南唯一干净一些的地方了。 几人一同离开之后,裴黎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过,这个不速之客看起来十分眼熟,和国师很像。 但此刻国师应该还在皇宫之中才对,皇帝也不会轻易的放他出来,应该不会出现在这偏远之地才对。 但又想到出现在这里的顾忱,裴黎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可能了。 「清扫现场,把罪人贾寻押解到地牢之中,等殿下醒来再作处置。」 「那小子说过会把这傢伙交给老夫处置的。」 浔龟拦住了准备带走贾寻的官员们,听到这声音裴黎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只魔化浔龟没有处理,这里也没有可以进化它的人,这倒是一个大麻烦了。 「并非我们不遵守承诺,只是殿下现在陷入昏迷,此人的处置权殿下并未直言,所以起码要等他醒过来才行。」 这只妖兽应该是智商不太高的那一只,被裴黎三言两语就忽悠过去了,「汝说得也有道理。」 「那就等那小子醒了再说吧,这傢伙你们要怎么办?」 浔龟抬了抬脑袋对着那个被自己拱翻在地的魔化浔龟询问裴黎,裴黎也不知道在怎么办,毕竟他们不会净化,但也不能就这样放在这里,还真是一个难题啊。 刺史府内还倖存着几间房屋并没有被损坏,其他的屋子因为贾寻之前和地鼠打洞一样挖来挖去再加上浔龟钻出来的时候动静太大的原因,几乎都塌陷到地里面去了。 裴远和巫骨宸一起将顾忱放在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床上,神秘的男人缓步向前抬起手点点星光便落在了顾忱的身上。 那星光散发出柔和的灵力,并无攻击之意才让裴远和巫骨宸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毕竟这个男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他们一无所知。 不过现在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他们这趟出门可没带医修啊。 「......」 过了一会,神秘人收回了自己的手,即便戴着面具都能叫人看出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一些。 「仙女如何了?」 巫骨宸最先沉不住气,本来看见顾忱受伤他就已经心急如焚了,这人淡淡那点表情让他更加焦急了,这样火烧眉毛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聒噪。」 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叫巫骨宸说不出话来了,倒不是巫骨宸怕了,只是单纯的吐不出任何话来了。 「殿下不会有事的,八皇子殿下我们先出去吧。」裴远看男人似乎恼怒了,便拉着巫骨宸往外走,他不想这件事情影响到顾忱。 「你留下来。」 就在裴远好不容易把人拽出去的时候,冷漠的男人忽然开口叫住了裴远,「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虽然看得出巫骨宸的气愤,但裴远确实想留在里面,于是裴远第一次做了不太仗义的事情,将巫骨宸推出去之后就关上了门,甚至还上了闸栓。 巫·被抛弃·骨·说不了话·宸:「......!!!!」 裴远内心小小的愧疚了一下,但很快就给他抛之脑后了。 「你知道这傢伙的身体快要崩溃了吗?」 这个男人要么就是不说话,一说话就惊得人心肝都要掉下来了。 裴远:「什么意思?殿下他怎么了?」 神秘男人:「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的话就让我告诉你好了,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把自己濒临崩溃得身体直接逼得决堤了。」 而眼前的人根本不给裴远反应的时间,抬手点了点裴远的额头。 眼前顿时一片空白,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一般,裴远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就在之前才发生不久,半跪在地上的人正是顾忱,裴远看见了身体下意识的就动了起来,想要去扶起来顾忱。 只是身体直直的从顾忱的身子上穿了过去,顾忱现在根本看不到他,而在顾忱的上方是浔龟即将落下来的脚。 只见顾忱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动作极快的拔开了瓶塞。 若不是他的动作被人慢放了裴远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见顾忱飞快地将药瓶的药水尽数倒入了自己的口中,而此时画面就被人定住了,那银髮的男人走了过来。 「看来出原因了吗?」 第208页 画面被人停住,顾忱脸上决然的神色也定住了,裴远知道这人不会是想决然赴死,那就是觉得自己能撑得住。 「因为这瓶药吗?」 「猜对了一半,这瓶药是导火索。」 银髮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画面便开始动了,但确是在倒退着的,飞速倒退着的事情让裴远什么都看不清楚,画面停下来的时候,裴远缓了缓神才看去。 这里好像就是刺史府的房间里面,因为这里房间的景致都差不多,霎时间裴远还以为已经回去了,直到看到床上的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裴远直接慌了神,下意识的挡在了床前就好像在说里面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一样。 好在那个神秘的男人并没有探究的意思,而是定住了场面,这次他没有让裴远猜测或是打哑谜,而是直接地开口道: 「你的神魂由他修补,而他并非修魂者,更没有补魂的材料,所以他能用的只有自己。」 「在神魂受损的情况下,釜底抽薪透支了自己的身体,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第144章 反击【四】 他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裴远也不是蠢笨之人。 总而言之顾忱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在他。 「我该怎么做?」裴远现在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他看这些东西,应该是有什么他能做到事情才对。 「你能做什么?」 谁知这人又开始打哑谜了,分明都已经把裴远带到答案面前了却偏偏什么也不肯说,只是看着裴远指望他自己说出答案。 「阁下带我看这些,难道只是想让我意识到殿下对我的付出吗?」 神秘的男人:「这样还不够吗?」 「总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不是吗?」 「殿下不会死。」 裴远没有把握顾忱一定能挺过来,但这时候他不能露怯,这人对自己的试探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目前只能见招拆招了。 「你为何如此相信?他的身体就像是裂缝的瓷瓶,涌入了大量的水流,却被封住了瓶子不让水流淌,越积越多,瓶子迟早会有一天碎掉的。」 瓶子。 水流。 裂缝。 「前辈会补魂之法吗?」 就像是灵光一闪,沉默了的裴远忽然开口询问,男人的银眸微转看向了裴远,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随后就像是错觉一般消失了,「会又如何?」 「补魂之法消耗极大,你觉得吾会为了素未谋面之人作出这般牺牲吗?」 且等他将话说完之后,裴远才开口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想求阁下将方法教给我。」 「你来?你打算用什么来补他的魂魄?」 裴远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道:「前辈带我看了这么多,这不就是您的目的吗?」 「在下不才,对于补魂的书籍略有涉猎,只是以我浅薄的知识怕出了差错,还请阁下赐教。」 裴远的书房里放了很多书籍,当初他因为好奇也买了不少关于古法的书籍,只是他自身灵气稀薄并无实战的可能,便就当是图一乐解乏用的,这个时候却能派上用场真是柳暗花明啊。 「没你想的这么容易,即便你愿意用自己的神魂去补,没有强悍的灵力支撑,你以为你能完成吗?」 男人的话无疑的浇了一盆冷水在裴远的头上,裴远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被他这样浇灭了,难道他註定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看到裴远脸上难掩的落寞,银髮的男人好像就是想看到这一幕一样,旋即开口道:「罢了,既然相遇便是缘,吾帮你一把如何?」 听到这话裴远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明明眼前的人还戴着面具但裴远好像看到了那些长辈在把小孩逗哭之后才能露出的得意的表情,这傢伙刚刚只是在逗自己玩吗? 「前辈方才不是说不会出手吗?」 「那你要吾别出手吗?」 男人轻挥衣袖便将裴远带回了现实,顾忱躺在床上气息越发微弱了,看着好像随时下一秒都会咽气的模样,裴远当机立断的开口道:「当然要。」 「去床上抱着他坐好。」 裴远按照男人的话去做,将奄奄一息的顾忱抱在自己的怀里,一碰到顾忱裴远便心疼的厉害,顾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表现得这样虚弱过?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啊。 如果没有他的话顾忱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自责的事情等他醒了再继续吧,现在你需要保持平静的心绪,否则会影响到他。」 也不知道是裴远自责的情绪太明显了还是因为男人细緻入微的洞察力,总之裴远的小心思瞬间就被发现了。 「我要做些什么?」 听到提醒的裴远立马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低垂着眉眼看着怀里睡着的顾忱询问,神秘的男人没有再开口,抬起手便凭空出现了一个法杖,轻轻敲击地面裴远便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着离开了身子。 只是出来后便看不见那神秘的男人了,眼前是灼热的红色,只是目之所及寸草不生地荒凉景色让人感觉莫名的心慌。 这个地方就像是被天火燎过了一般,火苗时不时会从土地的裂缝之中冒出,裴远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 「小心点,你在这里受到的伤害都是对你神魂的直接伤害。」 第209页 凌冽的声音传了过来,裴远感觉这声音好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在脑海里迴荡着,说实话有些难受。 「前辈你在何处?」 这里四下无人,光凭声音裴远也无法判断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吾不在,这里是他的识海,这小傢伙的领地意识很强,吾若是硬闯的话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不过你染了他的气息,他把你放进去了。」 这个他说的是谁是显而易见的,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送到了顾忱的识海了,只是若是他不在的话,光凭自己该如何修补顾忱的神魂? 如此想的裴远也就问出来了。 「前辈,我一人该如何做?」 「吾将补魂的材料和心法都交给你了,大抵在你袖子里,接下来就靠你了,吾会在外界为你们护法,给你传输灵力,不必忧心灵力稀缺。」 话音刚落,裴远便感觉身体充实了不少,顺着男人的话掏了掏自己的袖子开口道:「果真在此。」 这算不算他拜了一个高人师傅? 裴远打开了心法第一页便写着:先找到目标人物的神魂。 这个目标任务说的就好像是自己要去刺杀顾忱一样,但现在确实要先找到顾忱才行。 这片地方虽然荒凉却不狭小,是一片很大的空间。 裴远之前在书上看到过,识海往往是修仙之人最重要的地方,不仅是他的命脉所在更是一个修士修为的展现,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是拥有广袤无垠的识海。 裴远知道顾忱很强,只是这份强大超出了他的想像,如果不是自己要跟着来的话,顾忱估计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裴远忍不住又开始自责起来,同时那个神秘男人好像察觉到了一般,凛冽而空灵的声音又在裴远的脑海里响了起来,「静心,别忘了你进来的目的。」 这声音激的裴远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说得对,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裴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便迈开步子走了。 虽说是振作起来了,但这里如此宽广,他要去什么地方找顾忱呢? 「跟着感觉走,他同你魂修过,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就算你找不到他,他也会找到你的。」 就像是话本子里看到的一样,主角找到了一个师傅,但师傅虽然有很大的本领,但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困在主角的识海之中,在主角的脑海里指导着主角。 当时裴远尚且年幼,且稚子大多自命不凡,会有一个英雄的梦,所以他那个时候总是幻想,自己现在遭受的苦难是不是和话本里的主角一样呢? 或许等他迎来机遇,那群欺负他的人就会被自己踩在脚底痛哭流涕了。 那个时候小,便将这当成了想念,因为话本里的主角小时候都是被人欺负的。 等长大了裴远便不相信了,不会有所谓的先人救他出属于自己的苦难,这份苦难他只能自己受着,甚至为了不给兄长添麻烦,裴远对这些事情从来没有提过,或许这就是心死的感觉吧。 被磨得没了脾气,得过且过。 那段日子裴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在外面他永远都是一个样子,保持着得体的礼仪和微笑。 只有回到自己的书房才能从虚假的世界里脱身而出喘口气的日子,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叫人难受。 按照男人的说法,自己只管走就是了。 裴远将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些往事了,恍然想起便陷了进去。 回神的裴远咬了咬自己的脑袋往前走着。 越往前走,脚下的土地便越是炙热,明明不是用的自己的肉身,裴远还是感觉自己的脚底好像是被火烤着一般疼痛。 脚下的土地也越发红艷了。 这里是顾忱的识海,代表的不仅是他的实力,也是他的情绪,此刻他估计很不好受吧。 想着这一点,裴远便有了动力,这些疼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因为顾忱现在忍受得远比他痛苦。 和顾忱比,他这点痛又算什么? 前方出现了一处高山,不知为何裴远觉得顾忱就在那里,或许就像那个男人说的一样,自己身上有顾忱的气息。 既然顾忱能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那是不是证明自己同样能感受到他的位置呢? 不管是不是裴远都已经走过去了,走到山脚裴远才发现这座山原比他想像的高,仰头望去高耸入云。 一眼根本望不到头的山梯,光是看着就令人腿软。 「殿下等我。」 裴远给自己打了个气,便老老实实的踏上了石阶往上走,他不知道这石阶有多少阶,但他知道在顶峰总会有人等着他。 这便是他的动力来源。 顾忱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总该轮到自己回报他什么的。 第145章 反击【五】 越往上走,裴远便觉得自己的唿吸越发困难,身体上的炎热已然被他抛之脑后,现在唿吸困难的问题更是严重。 而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石阶。 裴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尽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荒漠之中的人,此刻已然快被烤干了。 「唿……唿……唿……」 裴远唿吸沉重的迈着步子,他只能通过大口大口的喘气来维持自己的清醒,尽管连吸进去的气都是灼热的。 第210页 脚下的石阶更是烫的不成样子。 裴远毫不怀疑自己若用的是肉身,此刻他的脚掌怕不是已经烤熟了。 「静心,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静心不要被外界干扰。」 就在裴远摇摇欲坠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个男人的声音就好像有一种魔力,听到他的声音裴远瞬间就清醒了。 明明刚才已经炎热到神志不清了,却能被他一句话就唤回来。 「我怕我撑不住了。」 裴远的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尽管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了,但她确确实实地在坚持着。 坚持着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别担心,他会来的。」 神秘的男人就好像是在安慰裴远一般,她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一板一眼的全是冷漠,裴远确实听出了几分关心在里面。 就是这几分关心让裴远对他有了一点改观,或许他和顾忱是一类人。 都是嘴巴不饶人罢了。 「我怎么好意思还让他来寻我呢?」 裴远和身边的男人聊着天,以此来分散自己身体上的痛苦。 「他已经找了我很久了。」 裴远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想起自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好像从来都是顾忱在主动表达了自己的好意。 暂且便算做好意吧。 因为裴远并不清楚那算不算爱意,不清楚自己对顾忱到底是觉得亏欠,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对于裴远来说,喜欢这个词过于遥远,好像每一次他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久而久之,裴远并学会了不再爱人。 和所有人保持适当的距离,礼貌而亲切。 只是在这层亲切之后又隔着一层淡淡的疏离,神经大条的人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而敏感的人也会十分自觉地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吾看不懂,浮世三千,何苦因情所困?」 在裴远说完之后,那个神秘的男人沉默了很久。 在一段长时间的静默之后,那个男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明显的感情,其中充斥了他的不解。 「我也不知道,前人爱好风雅,写了不少因情而生的诗句。」 「其中的爱不得,恨别离,怨憎会,无一不令我动容。」 或许是因为拥有同样的疑问,裴远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尽管他现在已经精疲力尽,却依旧撑着精神同他聊天。 和他诉说着自己对于情之一字的理解。 「我虽不懂情,只是人之所以为人正因为拥有七情六慾吧,就是做到冷心冷情,无情无欲,那或许就能成为仙人了吧。」 他的语气有些轻快,还带了几分笑,似乎是在调侃这思想贪婪的修仙者。 他们妄图成仙,却又捨不得尘世的繁华。 「不能,即便摒弃七情六慾,也做不到成为仙人。」 那神秘的男人却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裴远不知为何他会如此笃定,只是他的话令人信服,而裴远也无从反驳。 毕竟他还没有见到过真正无情无欲的人,那些所谓六根清净的僧人,这不见有几个是真正圆寂了的。 这世上好像没有一个成仙者,却到处都是修仙者。 他们修炼增加自己的寿数,却终究逃不过黄土一坡的命运。 「谁?」 裴远没有回答那男人的问题,却听见了另一道警觉的声音,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走到了山顶。 山顶之上光秃秃的一片,却突兀地立着一个亭子,在这一目了然的地方自然十分扎眼,裴远也一眼就看见了亭子之中坐着的人。 衣着华丽,手边放着一套上好的茶具,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艷丽容貌叫人过目不忘,凤眸微微上挑往这边扫来。 大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殿下?」 裴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虽然眼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顾忱,但明明方才前面还是一望无际的阶梯,如何一转眼便到了顾忱面前? 「本宫认识你吗?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听到来人喊自己殿下,顾忱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在意地摆弄着自己的髮丝,似乎只是把裴远当成了某个迷路的宫人。 「是我失礼。」裴远有些呆呆地,嘴上说的失礼,脚步却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完全没有要跪的意思,「殿下可否原谅我一回?」 「站住,谁允许你走过来的?」 顾忱见面前的男人非但没有跪下,当然十分大胆的从自己走了过来,顿时心里冒火。 而周边的景色似乎为了反应顾忱内心的恼火,在裴远的脚边瞬间窜出了两个火柱,若不是裴远躲的快,只怕要被烧穿。 「怎么回事?殿下好像不认识我了!」 被这些动静吓了一跳的裴远不敢靠近,只能在脑海里朝着那神秘的男人求助,难道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还是要功亏一篑吗? 「他的神魂极其不稳定,这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罢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进入他的识海都有可能被驱逐,若是强硬地留在这里,只会让他神魂不稳而导致识海崩塌。」 那神秘的男人在脑海里回復着裴远的问题,这应该也就是他不进来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裴远已经到了这里,难道还要原路返回吗? 第211页 「顺着他的意思,那本心法上面有写。」 就在裴远疑惑的时候,神秘的男人再次开口提醒他,裴远这才想起来还有一本心法在这里的袖子里躺着。 毕竟这一路阶梯爬得他已经是神志不清了,能想起来这件事属实不易。 裴远只能先按照顾忱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诚心诚意的对他道歉。 「十分抱歉殿下,这小人无礼了。」 「真真是无理之徒,不仅直视皇族拒不行礼,还妄图靠近本宫,本宫瞧着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从声音也听得出顾忱的气恼,因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引起顾忱的这般不满,顿时觉得心中有愧。 同时也觉得有点难受,从前的顾忱即便是刚认识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对过自己。 难道他对其他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吗? 那为什么对自己又是这般温和,甚至算得上是千依百顺。 裴远乖巧的低着头不吭声,眼前是一片模煳,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留着顾忱训斥的好一会儿。 即便颠来倒去都是讲他无礼的事情,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裴远心里就是很不好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千辛万苦达到了目标,还要换取奖励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出尔反尔,不仅没有将奖励给自己,反而对着自己一顿羞辱贬低。 真真是难受至极。 感觉眼前是越来越模煳了,裴远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让视线恢復清明,就自己的心法也随之滑落,掉在了地上。 磕在了地上的书脚翻开到了第二页,上面用加粗的字体写着,「千依百顺。」 后面的字有些模煳了,大概是被这里的炎热烤化了,毕竟前面的千依百顺四个字都有些煳。 所以裴远有些不太明白这个意思,这个千依百顺到底是自己对他千依百顺,还是想办法让对方对自己千依百顺?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还不等裴远细想,那一头的顾忱便开口了。 「你在哭?」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仔细听去就会发现他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慌乱,几乎完全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说两句眼前的人便会哭泣。 应该是完全没有要把裴远弄哭的意思。 顺着他的话裴远心中有了计较,因为方才心中的难受,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此刻恰巧也派上了用场。 裴远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顾忱,明明没有泪珠滑落,但却看上去是那般可怜。 「你……怎的这般娇气,不过是说两句便这般作为。」 顾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更是气恼的嘟囔了两句,偏过了自己的脑袋,虽然语气里带着气恼,但周边并没有冒出火柱。 反而周边的气温开始下降了,但没一开始那种想把人烤干的势头了。 裴远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盯着顾忱,他就这样子盯着顾忱看了好久,盯得顾忱心里十分不自在。 坐立难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行了,你过来吧。」 最终是顾忱先一步败下阵来,抬手招了招,让裴远来到自己身边。 见顾忱让自己起来了,裴远有些着急的起身,本想拍拍自己的膝盖,却觉得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真是奇怪,明明是神魂的状态,为何还会因为起的太急而感到头晕目眩呢? 「笨奴才,连起身都不会吗?」 第146章 修魂【一】 看来现在的顾忱果然是把他当成了下人,只是平日里顾忱对下人都没什么好脸色的,现在却是亲自上前将自己扶起来,即便说出的话依旧不好听,却能叫人听出他语气的变化。 见他吃这一套,裴远顿时更加委屈了,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身上有蚂蚁爬过别扭极了,顾忱颇为抿了抿唇强硬的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不算温柔也没有什么方寸,拽着裴远的胳膊就把人提起来了。 现在裴远还要维持小可怜的模样,便乖顺的让他把自己提了起来。 并不是裴远不想说话,只是他不知道在示弱的时候要说些什么,索性就不说了,以免说多错多。 「哑巴了?」 看这个被自己提在手里的人安安静静的模样,顾忱感觉更加不自在了,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不自在,却不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反而看见他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心里便是一阵绞痛。 「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听见他问自己,裴远便如实回答,他答应过顾忱不再骗他了的。 「那就说说看,你说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 顾忱带着裴远走到了凉亭,秉着轻拿轻放的原则给裴远轻轻的放在了凉亭的长凳之上,自己坐在裴远的对面看着他。 对上那双眼睛,无所遁形的感觉便瞬间席捲了裴远。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正是刚刚和顾忱相识的时候。 那段时间裴远不敢看顾忱的眼睛,每次看见顾忱的眼睛都感觉自己会被看穿,除非必要的情况,裴远一般不会和顾忱对视,想来都是主动避开他的视线的。 即便后来逐渐熟悉了,裴远有的时候也不敢看顾忱的眼睛,就如此刻裴远下意识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下只是迷了路,并非宫中奴才。」 第212页 裴远想现在的顾忱估计还以为自己在皇宫之中吧。 难道自己的真的一点也不像是贵人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以为他是奴才啊? 之前顾裊裊是这样的,现在不认识他的顾忱也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裴远不免有些沮丧了,大抵是看出他的沮丧,顾忱开口道:「那你是谁?」 他一点也没有将人家认错了之后的尴尬,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平常的事情,所以顾忱有点不理解裴远在沮丧些什么。 这样不常在皇宫中露脸的,在朝廷中没有什么名望的,顾忱又没有见过的一般都不认识,那认错了也是无可厚非,谁叫他第一时间没有禀明自己的身份的? 「我是汝南王家的嫡次子裴远。」 既然现在顾忱不认识自己了,那就重新介绍吧,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自己的表现并不好,这次也算是弥补了。 「嫡次子?你就是那个文不过兄长,不会武功,经商头脑不如庶弟的裴远?」 似乎是想不起裴远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才出口,这一出口就叫人心寒,如果对方不是裴远的话,估计现在就已经起身走人了。 不过裴远已经习惯了这一套说辞,在京城的时候他的风评一直如此,对这样的话裴远早就免疫了,再加上对方是顾忱,裴远自然不会生气的。 「惭愧,不曾想殿下居然识得在下。」 裴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自然是想给顾忱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却没想到顾忱已经先一步对他有了印象。 不过这套说辞在京城可谓是广为流传,即便顾忱居住在深宫也难免会有所耳闻,只要稍微留个心眼就能记住的事情。 顾忱也是这样想的,「裴公子的传言在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本宫即便居于深宫却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 「那你找本宫有什么事?」 顾忱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看向裴远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只是意外到此,却意外惊扰了殿下,是在下的过错。」 裴远十分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顾忱眼里的打量也察觉出了些许问题来。 「殿下觉得在下来此所为何事?」 很显然顾忱对刚才裴远的说辞是不相信的,这样含煳的说辞也就只能骗一骗那群妃子了。 「为权为财为色。」顾忱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将茶杯推到了顾忱的面前,看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来找我的人多数为这三者,你是为何?」 一个府邸不受宠的嫡次子,在府邸里的地位甚至比不上戏子生的庶子,这样的人来找自己多数是为了权力,只是看裴远的样子他好像并不是那种渴望权力的人。 那么他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果然以前顾忱也并非是简单的皇子,只怕来找他做交易的人不少。 「殿下以前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交易吗?」 裴远接过顾忱递过来的杯子,即便已经被顾忱当成了别有用心之徒,他也也就喝下了那杯茶。 顾忱是一个警惕心很强的人,若是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对他好,必然会引得顾忱对自己更加警惕,倒不如就这样和他成为交易的关系。 「不多不少。」顾忱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周边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 炎热的地方转瞬变得清凉了不少,荒芜的景色也变了,方才还光秃秃的土地居然凭空出现了绿竹,而此刻天空也下起了绵绵的细雨,转瞬间这干燥的地方就变了。 饱含着水汽的环境让裴远口干舌燥的感觉少了不少,这样的环境确实令人舒心。 光是听着落雨的声音便叫人感觉到了慵懒。 「他们大多都不怎么需要我出手,不过是小小的帮衬了一番,只是若是要帮你的话还需费一番功夫。」 顾忱说着又看了裴远一眼,显然觉得裴远这件事情比较麻烦,但却没有拒绝他的意思,或许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挑战吧。 被当成棘手的事情的裴远有些无奈,他知道顾忱喜欢做一些挑战的事情,却没想到勾结朝臣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做的。 「殿下就没想过,我根本不会为此而来的吗?」裴远捏紧了手里的茶杯,「若我是别人派来的眼线呢?」 皇子勾结朝臣这种事情若是泄露出去,后果向来都是严重的,更何况现在皇帝还在壮年。 「谁和你说你可以就这样离开的?」 听到他的话顾忱就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随后放下茶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远开口道:「本宫自然不会毫无准备,你认为本宫为何会给你倒茶?」 裴远有些错愕的看向手里的茶杯,他和顾忱相处久了,这样的小事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居然忘了顾忱的高傲! 凭着顾忱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给一个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地位和能力的人倒茶? 「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汝南王的位子就会是你的,但若是说出去了半个字,后果本宫就先不说了,吓坏了反而容易坏事。」 裴远是完完全全地被摆了一道,左右是神魂之中的事情,裴远也就不甚在意了,只是觉得顾忱这样的一面属实少见,便顺着他的意思下去了。 「殿下深谋远虑,在下甘拜下风,只是请殿下不要伤害我的兄长。」 做戏做全套,裴远只当自己是真的来谋求这个位置的了。 第213页 「你在意的人?」 顾忱对于他的臣服很受用,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你那兄长可是当朝丞相,本宫可动不了,除了他还有人吗?」 可明明是连汝南王都敢动的人,怎么会不敢动丞相? 裴远估计顾忱又是在逗自己了,但听这说法应该是同意了,便开口道:「若是如此便只求殿下放过我身边的嬷嬷了。」 说来他好像搬出汝南王府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王嬷嬷了,也不知最近她过得如何了,此次回去便将她也接来王府住着吧。 「没有了?」 「没有了。」 裴远点了点头,随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了那本心法翻开了第三页,现在第二步也算进行得顺利,不过时间花得有点久了,要赶紧到第三步了。 上面写得十分简洁,但裴远却忽然感觉自己不识字了。 「双修,缝补神魂。」 那之后还附赠了一套针线,线条纤细没有一丝重量,纯白色的十分晃眼,裴远犹疑着将那根长针拿了起来,虚无缥缈的线条便自己动了起来,自己穿过了针头。 裴远一下便觉得自己手里的针线烫手的厉害,他可不擅长女红啊,要是给顾忱的神魂缝得歪七扭八的怎么办? 顾忱就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裴远,甚至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带着书也就罢了,怎么你还随身带着针线的?」 顾忱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裴远被他看着脸慢慢地就红了,手里的书因为慌乱落在了地上,顾忱只是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变了。 虽然裴远第一时间就捡起来了,但顾忱的眼力是极好的,只是一眼就看见书本里的内容,且那本书里就只有几个字还很醒目,尽管裴远收的快还是被顾忱记住了。 「双修?」 第147章 修魂【二】 有那么一瞬间,裴远连二人的死法都想好了。 好死不死地被顾忱本人看了去,这下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夭折了,还丢了个大人。 「没想到,你还对这东西感兴趣。」 顾忱的脸上带着戏嚯的看着他,似乎觉得裴远窘迫的样子很好玩。 现在的裴远恨不得钻到地里去,他感觉现在比之前还要热了,从头顶一路烧到了裴远的脚底,裴远因为慌张也开始胡乱的回答了起来。 「哈哈哈哈.....不过是买了一本闲书,不曾想里面是这样的内容,叫殿下见笑了。」 裴远手忙脚乱的将书本塞回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就端起一旁的茶壶给顾忱倒了杯茶,试图转移话题,最好是能让顾忱忘记这话题和看到的东西。 「什么闲书封皮上会用大字写着心法?」 顾忱倒也没有推脱接下了茶杯抿了一口,却没有一点要放过裴远的意思。 「什么心法,殿下看错了,什么都没有啦。」 「哎呀,天色都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殿下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裴远脚底抹油就想熘走,结果还没走出凉亭就被两道声音同时叫停了。 「站住/停下。」 虽然说的字不一样,但都是一个意思,这两个人未免太默契了一些,叫裴远被吓得真的停下了脚步。 「别忘了你的任务。」 「跑什么?本宫还没说你能走。」 顾忱和男人的声音前后响起,裴远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走不了了,但要他和顾忱面对面聊这问题,他也是坐不到的,只能一点点地挪到了离顾忱最远的位置。 坐下来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是我失礼了。」 「何止。」见他躲自己躲得远远的,顾忱也不在意,低低地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本宫本以为你求权,却不想你野心不小。」 感觉被人狠狠误会了的裴远刚想解释,就看见顾忱站起身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瓷杯被顾忱放在石桌上,清脆的声音叫裴远心里一惊,他感觉顾忱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一样,顾忱的眸子倒映着裴远忐忑的模样,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他。 「怎么怕成这样了?」 顾忱倒没有真的想把他怎么样,第一眼看见这个傢伙的时候,顾忱就感觉到了熟悉,就好像自己和认识了许久,但他的记忆里又确实没有这傢伙的影子。 所以裴远对他说的话大多数都只是为了试探,包括那杯茶。 那就是一杯普通的茶水,顾忱只是想看看裴远知道之后的反应,可裴远知道茶水有问题之后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还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好像对自己很了解一般。 现在看这个脸红窘迫的样子怕不是以前真的和自己认识。 「本宫能吃了你?」 顾忱越是靠近裴远便越是往后躲,这人绷得直直的靠着凉亭的柱子往后仰躺着,与他感觉顾忱的唿吸都已经铺洒在自己的脸上了,叫裴远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 「不该是本宫害怕吗?」顾忱逗够了抬起自己的身子开口道:「你是个男人而本宫是个哥儿。」 「本宫都还没害怕,你倒是先害怕起来了。」 银竹丝丝而下,这凉亭成为了他们唯一能够躲雨的地方,顾忱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天空,眼眸里打着几分叫人看不懂的情绪缓缓的开口,「看来今天我们谁也走不了了。」 这天气就像是故意折腾人,阻挡着裴远的脚步,偏偏在他想走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第214页 「去邀请他,你不是对他有情吗?」 那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也没有什么情绪,但却让裴远觉得脸热的要命,这人怎么能说得这样轻松! 这又不是喝杯水就能解决的上去! 再说了就算自己主动了,用膝盖想顾忱也不会同意的吧!! 裴远抓着自己的衣服在脑海里天人大战,顾忱直接在了裴远的身边优雅落座,靠在长凳背后的护栏上看着裴远,一只手自然的捲起裴远的髮丝,这个动作好像做过很多次了。 熟悉到顾忱几乎没有想到就已经将裴远的髮丝捲起来了。 「把眼睛抬起来,本宫难以入眼吗?」 顾忱有些不解的看着裴远,感觉这话他之前好像说过,而且好像是对着同一个人说的,那人之后的回答还叫他挺生气的来着。 「因为殿下太好看了。」 裴远感觉自己的头皮传来轻微的疼痛,抬眼就看见顾忱在玩自己的头髮,只是简单的和他对视了一眼,裴远便赶忙低下了自己的头,却顺着他的意思往顾忱那边靠过去了一些。 只是单纯不想要被他扯头皮而已。 裴远在心里是用着安慰自己的,这可惜安慰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裴远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挣扎,想着刚才那个男人的话,在大脑里做着斗争。 他到底要不要主动邀请顾忱这件事情在裴远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论。 「你在等什么?时间越长他越危险,甚至于你也会深陷其中。」 大概是裴远磨蹭的太久了,清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催促了起来。 裴远听着声音就能想到那人皱起眉头的模样,虽然他是戴着面具示人的。 不过他说得对,自己怎么能因为这些扭捏心思耽误了顾忱的治疗,越是拖顾忱就越危险,也会在痛苦之中多挣扎一些时间。 想到这里裴远直接心一横抬起头扑到了顾忱的身上,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殿下,我,我,请和我双修!」 刚刚还扭扭捏捏挣扎的人忽然扑到自己的身上给顾忱吓了一跳,按道理来说被吓到之后的下意识反应应该是直接给他扇出去,但顾忱却下意识地接住了裴远,怕他掉下去摔了脑袋。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很奇怪的顾忱皱了皱眉,他怎么会这样做? 顾忱反应过来之后一把将裴远推开了一些,脸上的神色有些冷的看着裴远。 就知道顾忱会生气的裴远早就做好了准备,被打一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没想到顾忱只是被他推开了,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殿下.....我知道我冒犯了,只是我.....」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顾忱打断了,顾忱面若寒霜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模样,就连周围的景色都变了。 方才还的雨势还真是有些大,现在到是在的狂风暴雨了还伴随着雷鸣,一声响雷给裴远吓了一跳。 「你还真是放肆,谁允许你碰本宫的?」 顾忱抓着裴远的下巴用力的掐着,抬起他的脑袋和自己对视。 这张脸还有这个味道都让他感觉到了熟悉,但顾忱想不起来,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是烦躁,烦躁的顾忱现在很想做些什么事情来消解自己的怒气。 对眼前的人。 「你要双修是吗?」 顾忱松开了他的下巴,直接将人抱入了怀里,裴远自然是没有反抗的,只是感觉有些不妙。 因为顾忱的表情多少有些吓人了,裴远之前可没看见过顾忱这副要将他生吃了的模样,那一双明亮的凤眸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这一瞬间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满足你。」 顾忱见他看呆,嗤笑了一声便压在了裴远的身上,裴远感觉着身上的重量,一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殿,殿下,我有点怕。」 裴远从来不曾和他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上一次还是在梦里,现在完完全全清醒着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了,之前他和顾忱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碰了碰,如今这是要真的来了裴远心里还是怕的。 不过裴远的心里没有牴触,只是不知所措只能抱住顾忱。 这傢伙僵硬的就像一块木头,顾忱凑到了他的脖颈嗅了嗅,有一股香甜的气息,顾忱的心里默默的想着,「这傢伙还挺好闻的。」 顾忱好像就是很喜欢他脖子上的肉,之前在梦里也是这样的。 想起之前那个梦,裴远便不自觉的红了脸颊,之前那个梦实在是过于真实了,如果不是因为起来的时候顾忱就在自己身边睡着,裴远都要觉得那是真的了。 「殿下.....我身上是有什么味道吗?」 裴远有点好奇这件事情,因为他闻不见自己身上的味道,所以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还是会有些担心,若是不好闻顾忱会不会感觉到嫌弃。 「你闻不到吗?」 顾忱的动作一顿,抱起他换了一个姿势,二人的顿时上下颠倒,看上去就像是裴远扑倒了顾忱一样,只是顾忱的眼神算不上友善,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有股茉莉的味道,现在甜的都有些腻人了,你闻不到?」 这个味道一开始还是清新的越到后面便越甜腻,顾忱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泡在了花蜜之中,手指在裴远的身上游离,喉结轻滚声音微哑地开口。 「就像是勾着人一样,你真的是男人?」 第215页 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裴远的心吊起来了,难道顾忱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吗? 第148章 修魂【三】 虽然心里十分慌乱,但现在这个时候更是不能露怯,没准顾忱只会觉得是一场梦,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只当是初次见面和他交底好了。 毕竟他们之前达成了「交易」,而顾忱也不像是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的样子,多半会被当作是一个把柄握在手里用来威胁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即便是坦白应该也没关系了吧。 这层身份他隐瞒了很久很久,他从来没有想过和任何人说,因为这是母亲死前都在嘱咐的事情,虽然现在的顾忱和自己还处于初次见面的关系,但裴远却想和他坦白。 「记住,双修时用灵力驱动魂针,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等你们醒来他只会将这当作是一场梦,你所做的一切他都不会记得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裴远吓了一跳,这衣服都扯开一半了,裴远才想起来还有个观众在,顿时推开了在自己身上的顾忱,拉着自己的领口喘息着在脑海里大声道:「你怎么......你怎么还在?!」 「吾没有这个癖好,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说完那声音就消失了,裴远默默的唿唤了几声见确实没人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没有被人围观的爱好。 被推开的顾忱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想到裴远的反抗,因为毫无防备才会被他一把推开,顾忱扶着自己的脑袋起身,长发披散在身前面色不虞的看向长凳上的裴远。 「怎么了?不是你要的吗?」 「还是说你现在又后悔了?」 很显然顾忱现在已经不耐烦了,这样的事情他以前没起过兴趣,也不屑于去碰他们,今日起了一回兴趣还被人反抗了,而且还是那个人主动要求之下自己才勉强同意了,现在居然被拒绝了! 光是想想就令人火大的不得了。 裴远这才从被人看到的惊慌里缓过来就看见了顾忱难看至极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了顾忱在生气些什么了,便往前挪了挪去抓住了顾忱的衣角。 「殿下,我只是紧张,不是拒绝你的意思。」 顾忱轻哼了一声坐下,脸色好转了一些,但显然他还在生气,裴远抓着顾忱的衣角抿唇,赴死一般凑了过去在顾忱的唇角啄了一下。 「殿下......」 多的话裴远也不知道怎么说,早知道有一天要做这种事情,或许当时自己应该把点心铺老闆给自己的书好好地看一遍,也不至于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哪有人这么好说话的?」 「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你把本宫当成什么了?」 顾忱偏开了自己的脸颊,墨色的髮丝飘扬挡住了顾忱微微发红的耳尖,裴远见他还在生气,绞尽脑汁想要叫顾忱高兴一些,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闪过了一些小人书里的画面。 当时看只是因为意外,偏偏记性好如何也忘不掉。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就是不知道顾忱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裴远甩了甩脑袋,这种事情他做不做得到都还不知道...... 说干就干,现在也没有时间给裴远犹豫了。 裴远随意的拢了拢衣服从椅子上下来,跪在了顾忱的腿间,仰着头看他,十分诚恳的开口道:「是在下的错,该我来服侍殿下。」 「你.....你干什么!」 顾忱吓了一跳,这傢伙居然在解他的腰带,这傢伙真的是男人?? 其实裴远根本不得要领,他当时只是看了一张图解,里面有这样的行为而已,但到底要怎么做,裴远自然是不明白的,只能凭着记忆里的图画去模仿。 「嗯......殿下,我是个哥们儿......所以不要说出去好吗?」 裴远有些难受地哈了一口气,眼眸含泪的看着顾忱,嘴角带着晶莹的液体,唇瓣显得艷红,叫人看了喉咙发紧,顾忱被他挑起了兴趣,脑子里也是乱闹闹的一片。 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顾忱此刻都会答应下来。 「知道了,你别弄了......过来。」 顾忱难挨地看着他,抬手在他的唇瓣抚过,将那透明的液体抹开,这傢伙到底是怎么顶着这样一张脸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知道他现在不生气了,也没有坚持继续做下去,毕竟这滋味真的不好受,不过这么一会裴远便觉得下巴都酸了。 「你是个哥儿?」顾忱将上来的人抱在怀里叫他坐在腿上,「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吗?」 「我身边的嬷嬷和兄长之外再无他人知晓,殿下的第一个。」 裴远闷哼了一声,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催动着灵力给那根魂针。 魂针在灵力的催动下动了起来,神奇的是不需要裴远的操控就自己在空中缝补了起来,而顾忱对此似乎没有感觉到,反而是感觉到了裴远的不专心,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自己求的,现在如愿了还不不专心了?」 裴远被咬的一个激灵,连忙抱紧了顾忱,灵力一中断魂针就会掉下去,他必须非常专心才行。 而面对着顾忱的时候也要非常专心,不然的话顾忱就会不满的折腾他。 可裴远就这么一颗心,顾得了这头就顾不得那一头,这可算是苦了裴远了。 第216页 而且顾忱远比他想的能折腾,到了后面裴远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只知道对着魂针送灵力,至于顾忱这边他是顾不得一点了,就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一般死死的抓着顾忱的衣服。 魂针一点点的缝补这顾忱的神魂,针线越来越细,直到完全消失的时候就意味着顾忱的神魂已经修补好了,裴远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顾忱好像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殿下......别再......我受不了了......」 裴远艰难地喘着气,眸子里带着朦胧的泪意,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面团一般,被顾忱反覆搓揉着,现在身上没一处是不软的,估计就算顾忱放开自己,自己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不过之前嬷嬷说初次都会疼,自己好像没感觉到多疼。 反而是酥酥麻麻的,小腹处痒痒得厉害,若是时间太久了,体力不支的话,裴远也不觉得难受。 「受着,你高兴了,本宫可还没有。」 顾忱现在是蛮不讲理了,咬着裴远的耳廓含煳的开口,裴远叫苦不迭只能不断的求饶,最后迷迷煳煳的昏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听到了一句话,只是没听清楚。 「送上门来的皇妃。」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张廉价的床榻上,身边的被褥并非什么华贵的布料,有些拉人,顾忱只感觉头疼的厉害,掀开那令他嫌弃的被褥,扶着脑袋坐起来才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裴远紧紧的抱着顾忱的腰身,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梦,但看起来起码不会是噩梦的样子,顾忱拍了拍裴远的后背,看着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有人守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让顾忱立马起了警惕,这个人出声之前,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你是谁?」 面前是飘扬的床帘,顾忱只能看见一个影子倒映在床帘上,光听声音顾忱感觉有些熟悉,但刚刚醒过来让他的脑袋里乱闹闹的,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了。 「放心吾没有害你们的意思。」 对于顾忱的警惕,那个神秘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开口道:「让你身边的小傢伙好好休息吧,他应该累坏了。」 说完那人就离开了。 顾忱虽然疑惑,但见他确实没有要加害他们的意思,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才刚刚醒过来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这傢伙。 不过...... 顾忱低头看向抱着自己腰身睡得正香的裴远,有些奇怪的想到,这傢伙到底都做了什么,看起来好像真的累坏了的模样。 昏迷期间的事情顾忱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真实的梦,而且梦里裴远和自己说他其实是个哥儿叫自己不要泄密,接下来好像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顾忱记不清楚了。 若是硬去想的话,顾忱的脑袋就又开始疼了。 罢了,等他睡醒了应该就会告诉自己了吧。 说来他睡了多久,在这之前裴远有没有好好的吃药? 顾忱不放心的握住了裴远的手腕,把着裴远的脉搏,有些奇怪的皱着眉头。 他并没有给裴远灵力,但裴远现在的身体灵力很充沛,只要他不胡乱使用灵力,这些灵力起码能护着他的脉搏三月有余,这段时间即便是不吃药也没有关系了。 难道是那个神秘的男人给他送的灵力吗? 可是为什么?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送温暖? 这实在是太可疑了,他需要去确认这男人的身份,这样身份不明的男人绝不能就这样放在他们这边不管。 想着顾忱给裴远盖好被子,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拿了下来,下了床之后见顾忱睡的并不好的样子,便弯腰在裴远的唇上吻了一下,即便他还昏睡着,却依旧温柔的开口道: 「我一会就回来。」 第149章 甦醒 只穿着中衣不方便乱走,顾忱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套新的衣服穿上,看了看床上还在睡觉的裴远,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套浅紫色的衣裳放在了床头。 好在和裴远住在一起之后顾忱给他买了不少衣服。 因为裴远不喜欢买衣服,觉得有的穿就好的,所以基本都是顾忱强硬的直接给他买下来的,有的时候一个人看到合适的也会买下来放在芥子空间里,没想到第一次用上是这样的情况。 放好了东西顾忱就出了门,身上那件鲜艷的红袍被他换了下来,一身玄衣将他衬得高大了不少,皮靴上栓了两条细细的银链,走起来略带脆音,随意的绑了一个侧边的辫子,由着辫子垂落在脖颈的左侧。 耳廓上附着漂亮的银饰,看起来像是一条蛇一般,细小的红宝石在其中充当蛇目,微微闪着寒光。 他这副装扮可谓是慵懒中蕴含着强烈的杀意。 本来想看看顾忱的情况的封小珍,看见已经能正常行走的顾忱时,刚刚举起来想打招唿的手立马又放了下去,他感觉自己多看一眼都会被干掉。 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啊! 和她同行的还有巫骨宸,原本忧心忡忡的表情在看见顾忱的时候瞬间变了,好像是被他迷住了一样眼睛都看直了,想打招唿结果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不过顾忱先一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开口,「那个男人是谁?」 第217页 虽说顾忱想亲自去和那人打个照面的,可惜自己现在这副身子走不远,而且也不知道那人出去之后会去哪里。 若是要他和一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她还不如回床上躺着。 「在前厅,殿下你没事了吗?」 封小珍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乖巧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有些内疚的询问着顾忱,毕竟顾忱是因为不想拖累他们才会受伤的。 如果自己会些武功能保命的话,顾忱也不会以身犯险了。 「本宫现在挺好的,去找点吃的送到房间里面,念清一会醒了让他吃点。」 「对了,本宫昏了多久?」 顾忱想着裴远照顾了自己这么久,自然是十分辛苦的,所以才想着让封小珍带点吃的过去,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有四天了。」 封小珍沉默了一会,随后拽着还在发呆的巫骨宸跑开了,「殿下你先去前厅吧,我去给公子送点吃的。」 「一会去前厅给您送些。」 看来这四天他们过得都不怎么样了。 不过自己居然昏迷了四天,果然这次还是还是太勉强了。 估计裴远起来要念叨自己了,不过这次倒没有看见他哭过,除了在梦里的时候被自己弄哭之外。 来到前厅才发现这里是真的热闹,裴黎,贾寻还有几十个侍卫基本都聚集在这里了,但最令人瞩目的还要属坐在正中央的男人,一头银髮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除非是瞎了否则没人能不注意他。 或者说瞎了的人没准都能注意到他。 看来这就是那个在自己床前站着的男人了。 「......」 顾忱迎着那人的目光走了进来。 方才看了半天因为天光和角度的原因,顾忱从始至终都没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走近了之后发现那人戴着银制的面具,怪不得他看不清楚。 「国师?」 顾忱微微皱眉奇怪地开口,就算这人当着自己的面裴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傢伙绝对就是国师不会错,不过顾忱记得他们出发的时候国师已经闭关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还是瞒不过殿下慧眼。」 男人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一双银色的眸子微微转动着看向顾忱,对上他的眼睛总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国师这般样貌,只怕是举国上下再找不出其二了。」 顾忱实话实说,说实话国师的那张脸很合他的心意,如果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顾忱定然十分欢迎,只可惜这傢伙和太后是一伙的。 「难道没人认出来?」 说到这里顾忱才觉得奇怪,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看出他的身份吗?? 「殿下在说什么?国师还在皇宫之中闭关不是吗?」 裴黎有些奇怪的看着顾忱,好像顾忱说了什么疯话一样。 可这人刚刚不是都承认了吗? 顾忱疑惑了一瞬间,随后沉下了脸色,看着国师面色不善的开口道:「银尘星,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 很显然这傢伙对这群人施了法术。 「只是出行不想叫人认出来罢了,殿下应该也明白吾的意思。」 「一般人会选择套个人皮面具,而不是用灵力直接改了人家看到的东西。」 顾忱有些无语的开口,自然的走了过去坐下,瞟了一眼裴黎开口道:「裴相怎么来了?」 既然这群人看不出来银尘星的伪装,顾忱也懒得费口舌,反正这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国师这傢伙一般不会多嘴,说得好听点是守口如瓶,难听点就算懒得说。 你去问他也不一定会老实地说出来,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不过裴黎怎么也来了,他记得裴黎申请了好几次前往惠南都被驳回了,这次顾峰肯放他过来了? 「惠南受灾严重,臣既然接下了这个担子,自然要亲身前往同百姓共苦才是。」 面对顾忱的询问,裴黎也没有表现出不满的神色,尽管顾忱实在算不上礼貌。 说来现在顾忱醒过来,怎么不见他弟弟? 裴远自从顾忱昏迷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现在顾忱醒过来了,这自然是好事,可怎么反而不见裴远了,难道是累倒了吗? 「殿下,恕臣失礼,请问念清在何处?」 还算是有良心,起码还知道询问一下自己弟弟的情况,说来在梦里的时候裴远终于积极向上想要夺权了,但还担心这他这个兄长,看来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不错。 「在房间里休息,他应该是累坏了。」顾忱的双腿交叠,看向裴黎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你们都没人劝他去休息吗?」 「殿下......裴公子找你。」 现场暂时无人回答顾忱的问题。 封小珍端着食物走了进来,一开口就叫顾忱的表情阴转多云了。 封小珍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随后她把吃的放在了桌子上,看向跟在顾忱的身后一起出去了,走之前对着裴黎他们鞠了一躬。 其实他们并不是没有劝过,只是裴远那个时候听不进去劝,不管是谁都劝不动他去休息,之后随着银尘星进入房间之后就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了,现在他们两个都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听到裴远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找自己,顾忱的心里当然是高兴的,所以可谓是脚步匆匆地走了回去。 第218页 进去之前才想起来一般开口问道:「他吃东西了吗?」 封小珍站在一旁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胃口叫我把东西放在一旁,然后就开始问殿下的去处了。」 「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 眼前的少女比自己矮许多,鹅蛋脸现在微微凹陷,一看就是瘦了点,眼底的黑眼圈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估计是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原因吧。 「嗯,殿下你和公子也吃点东西再休息休息吧,现在裴丞相来了,惠南水灾的事情也不用我们来安排了,等殿下休息够了再决定贾寻的下场吧。」 官兵押着贾寻有些时日了给他吊着一口气也没叫他死了,就是为了等顾忱醒过来之后做一个决定。 顾忱虽然醒了之后就能风风火火地去找人,可感觉上他还是很疲惫的。 和顾忱道别了之后,封小珍就去休息了,裴远在顾忱身边守了多久,他们就在外面守着多久,所以自然能也不轻松的。 顾忱回了房间,就见裴远穿着中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等他进去了,听见声音的人立马慌慌张张的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 「一醒过来就找我?」 顾忱只当没看见裴远慌慌张张的动作,掀开了床帘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床边。 醒过来不久的裴远还沉浸刚刚的感觉之中,即便这些不是出现在现实之中的,但裴远现在看见顾忱还算会感到腰软,脸上也控制不住的浮起绯红。 顾忱微微挑眉看着裴远,这傢伙莫名其妙地红了脸颊,刚刚也不知是做了些什么梦,现在脸颊上居然都还带着几分春意,这傢伙...... 「嗯......殿下身体怎么样了?」裴远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殿下的伤势很重,怎么一睁开眼就到处乱跑?」 「严重吗?」顾忱拍了拍自己的身子,拉着裴远的手向前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摸摸看是不是好了?」 手下的肌肉紧实而柔软,裴远只感觉自己血气上涌,又一次想起了在识海里的感觉,立马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手。 「殿下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裴远收回自己的手蜷缩着自己的指间,完全不敢抬头看顾忱。 第150章 此地无银 简直就像是在说自己心里有鬼一样,顾忱的眸子里带着零星的笑意,把裴远缩回去的手立马抓了回来握在手里不松,对上裴远那双忐忑的眼睛,叫顾忱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此地无银三百两被裴远表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瞎了顾忱也能知道这傢伙在想些什么。 「我是不该乱跑,念清生气了吗?」 虽然说逗裴远很好玩,但顾忱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因为裴远看着真的很累了,这人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这么累的,他又怎么忍心继续折腾裴远呢? 「没有,殿下真的没事了吗?」 若是往日看见自己露出这样窘迫的神情,顾忱几乎都是要调笑一番的,怎的今日忽然转了性子? 不过裴远也因此冷静了下来,他刚刚确实反应过度了。 「没事,本宫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 顾忱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差点崩溃的事情,只当这次有些是有些过分了才会昏迷过去四天,可裴远却是知道的。 本来是想和顾忱说的,但看见顾忱的表情忽然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左右顾忱都不记得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 「殿下没事就好了,对了殿下方才做什么去了?」 这才刚刚醒过来就跑了,顾忱到底是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 顾忱将桌子上放着的小米粥端了过来,「没干什么,先吃点东西吧。」 「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过饭?」 顾忱捏了捏裴远的脸颊,感觉他脸上的肉好像又少了一下,这傢伙已经够瘦了。 裴黎带着赈灾粮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叫人吃饱肚子吗? 「殿下你先吃吧,我不是很饿。」 裴远现在没有什么胃口,再说顾忱昏过去四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他中间还吃了点比起顾忱要好太多了。 「别让了,这里还有,又不是吃完就没了。」 顾忱哪里看不出来他的目的,直接签约地把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圈着。 「不是说我不餵你吃东西吗?」瓷白的勺子舀起一勺米粥吹了吹送到了裴远的嘴边,「来,啊~」 裴远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粥,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张嘴吃下了,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说这句话。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裴远压着自己心里的疑惑,在顾忱的投餵下一口一口地将那碗粥喝完了,将最后一口粥咽下,裴远才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殿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裴远抬起脑袋看向顾忱,却见顾忱从桌子上拿起一碗粥自己喝了起来。 顾忱也这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饿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为什么裴远好像看出了顾忱是在故意躲着自己的感觉呢。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顾忱喝粥都不会发出声音的,坐在顾忱怀里的裴远有些无聊的把玩着顾忱的髮丝。 他记得在顾忱的识海里,顾忱就是这样玩着他的髮丝的,所以裴远也想试试看这样的感觉。 顺便还抓起了自己的一缕头髮作为对比,顾忱的头髮比起自己的要顺滑许多,明明他的头髮手感更加舒服,为什么顾忱却更喜欢把玩自己的髮丝呢? 第219页 还没等裴远想明白这件事情,顾忱便已经喝完了粥,将碗放在木桌上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让裴远心里一惊。 这个声音顿时让他想起来自己在顾忱的识海里做的事情。 「怎么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顾忱将人抱紧了一些,有些慵懒的靠在裴远的肩颈处,温热的唿吸铺洒在裴远的脖颈处,弄得裴远脖子痒痒的想要躲开,只是被人抱的紧根本避无可避。 只能往顾忱的怀里躲。 「殿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有就这样反问的?」 裴远可不按着他说的走,每次顾忱都是这样煳弄他的。 「在梦里抱怨的。」顾忱见他不肯罢休的模样,只能如实相告了,当时裴远确实觉得是在做梦,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那他就不算是在说谎了。 只是顾忱说完之后,裴远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梦里...... 难道那个时候做的梦都被顾忱知道了吗? 「殿下......当时我还说了些什么?」 尽管裴远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些许颤抖,顾忱感觉如果直接说实话的话,裴远应该今天都不会出被子了,于是开口道:「没了,就听见你抱怨怎么一句。」 「真的?」 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的太明显了,叫顾忱险些忍不住笑。 「真的,你怎么感觉怪怪的,我进来的时候你在藏着什么?」 顾忱这会才像是想起来了一样开始询问进门的事情,裴远顿时不吱声了,低着脑袋任凭顾忱怎么问他都不回话了。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这样明显的躲避,反而叫顾忱更加好奇了,抱着裴远的手往裴远的袖子里摸了去,裴远自然是不愿意的,躲来躲去的不给顾忱。 结果二人就这样抱着一同倒在了床榻上,顾忱的手将裴远的中衣弄得乱闹闹的,微微敞开的领口从顾忱的位置正好可以窥见裴远的胸膛。 顾忱见他不肯松手也不肯张嘴,又不捨得对他用力气,便换了个法子折腾他。 「真不给我看看?」 顾忱趴在裴远的耳边威胁,裴远的耳尖都是红的,但依旧倔强,「没什么好看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顾忱就将手指瞄准了裴远的胳肢窝,毫不客气的挠了起来,痒的裴远笑个不停,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个球躲起来。 顾忱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将人板的直直的叫他躲不开,只能承受着自己的「攻击」。 「给不给?」 「哈哈哈哈哈哈.......给,我给,殿下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停不下来的裴远最终还是没忍住求饶,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给顾忱看。 半支安安静静的木簪在裴远的手心里躺着,裴远缓过来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我只是在看,这个能不能修。」 在醒过来之后裴远没看见身边的人,摸了摸却只能摸到那个簪子,他想顾忱大概是又把它忘记了。 虽然知道顾忱不叫醒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多休息一会的原因,但醒过来之后没看见顾忱,裴远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就好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裴远心里明了顾忱不会这样做的,但那种感觉还是会忍不住冒上来。 摸到那个簪子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来一开始给顾忱买簪子的时候,当时顾忱虽然一脸嫌弃但最后还是接下了自己送的礼物,虽然他就见顾忱带过一回。 「修得好,放心吧。」 顾忱看到那个木簪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这个簪子他确实不是那么喜欢的,但这是裴远送给他的,爱屋及乌对这簪子顾忱也算是爱护,这也是他一直戴在身上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掉了,当时的那个情况顾忱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木头簪子,早知如此倒还不如将它放在首饰盒里的好。 「殿下还会修这个?」 裴远有些稀奇的开口,顾忱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做木工的样子,他倒是猜对了,顾忱还真的不会,但看着裴远那略带崇拜的小表情,顾忱的脱口而出道:「当然会,等回王府了再来修。」 「我们之后还有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 牛皮先吹出去了,顾忱相信一点点木工活必然是难不倒他的,只要给他点时间去学一学就好了。 裴远转了个身子钻在了顾忱的怀里,抬起头目光便落在了顾忱的耳朵上,他的耳饰很漂亮耀眼夺目,叫裴远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去摸。 触碰到冰凉的饰品,裴远才微微回神,红色的宝石在顾忱的耳垂微微闪着光,就像是一条蛰伏的蛇一样看着裴远。 「喜欢这个?」 顾忱自然是注意到了的,别说一个耳饰,即便裴远要的是他的家产给他也没有不可以的,左右裴远是他的人,自己的就是他的。 说着顾忱便打算将耳朵上的饰品摘下来给裴远,裴远连忙按住了顾忱的手开口道:「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觉得殿下带着好看。」 裴远见他停下了取耳饰的动作才松开了手开口,「再者我也带不了这个。」 女子穿孔带耳饰是正常的,但男子一般不会这样做,顾忱是哥儿倒也没什么关系,但裴远在外的身份是个男人,所以自然是没有穿孔的,连耳孔都没有,又怎么戴得上这耳饰? 第220页 再说这耳饰顾忱带着好看自己带着就不一定了,裴远私心里觉得这个耳饰唯有顾忱带着的时候才会是这样的效果,旁人戴了都挡不住耳饰的光彩,反而是喧宾夺主。 「你的耳朵没有穿孔啊。」 顾忱这才注意到一样的揉了揉裴远的耳朵,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给裴远的耳垂捏的红彤彤的,裴远被他捏了一会也没有挣扎,只是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顾忱。 「挺好看的,本宫来给你穿孔如何?」 第151章 要事 空气空气有一瞬间的相对静止。 裴远不知道为什么顾忱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提议,倒不是他畏惧疼痛,只是时机不太合适。 「殿下为何如此想?」 「眼下我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裴远委婉地拒绝了顾忱,现在这个时间还扎个耳洞,未免有一些引人注意了。 「如果殿下想的话,回到京城再扎也不迟。」 原本被拒绝的顾忱面色有些难看,听见裴远的话之后瞬间改了脸色。 「依你的意思,回京之后本宫亲自给你扎。」 在裴远的耳朵上留下个孔洞,也算是留下了自己的记号。 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留下一个耳孔,只是顾忱想给裴远打上自己的记号,毕竟现在看来觊觎他的人也不少。 那个贾寻便是其中之一。 「先睡一会儿,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顾忱拍了拍裴远的后背,将他往怀里抱了抱,将下巴搭在裴远的脑袋上,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态抱着他。 没一会儿二人便睡了过去,这一觉睡醒便已经到了晚上,外头的月光洒进来的时候,顾忱才渐渐甦醒。 怀里的人睡得正熟,这段时间确实是辛苦他了。 顾忱依恋地蹭了蹭裴远的头顶,一双凤眸之中带着笑意,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到满足了。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把这个人抱在怀里便觉得满足了。 「嗯……殿下?」 裴远在顾忱的怀里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慵懒,顾忱听见裴远的声音便松开了他,叫他能够抬起头来看自己。 「睡醒了?你感觉饿不饿?」 这一觉睡得倒是舒服,秋日里最是睏乏的时候,他们入睡之时并不炎热,如今到了晚上更是凉爽。 叫人不自觉的犯懒,想要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正所谓春困夏乏秋无力到了冬日正好眠。 这句话倒是很适合用在现在的顾忱身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抱着裴远继续睡觉。 但他还是要考虑裴远的身体状况,毕竟裴远和他不一样,总不能叫人家不吃不喝地陪着自己。 「感觉还好,殿下感觉如何?身上有没有痛的地方?」 下午吃的东西其实不少,裴远现在感觉一点也不饿,比起这个他反倒有一些担心顾忱的身体。 虽然修復好了顾忱的神魂,但裴远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生怕出现什么副作用,而且顾忱的身体可远不止神魂这一个问题。 只是神魂的损伤最为严重,也最为紧迫。 如今神魂是没有问题了,但当时顾忱的身上没一块是好的,骨头都碎了七八块,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有的伤口深可见骨。 当时裴远光是看着都感觉要疼昏过去了。 更别提受着的顾忱了。 「没事,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 顾忱摇了摇脑袋,见他已经没了要睡觉的意思,便抱着他一起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聊天。 「怎么能是小伤?!」 「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裴远原本是想说的,但想起神秘男人的话,他立马便止住了话头。 顾忱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又何必提起? 「身上都没有一块是好的了,光是看着我都快吓死了,哪里会没事呢?」 裴远急忙转移了话题,上手扒开了顾忱的衣裳,只见顾忱伤口包扎着的绷带已经微微渗血了。 「殿下还说没事!」 裴远有些气恼地开口,他气顾忱不顾自己的身体,更气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不过一些小伤罢了,如今本宫的伶俐回来了,这点小伤很快就恢復了,你无需如此担心。」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顾忱的心里其实非常开心,这样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怎么能不担心?等一下你做了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欠你的那么多了……」 「这样下去只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裴远有些失落地开口,他想和顾忱之间处于平等的关系,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更不想拖他的后腿,当然也不想欠他的恩情。 「既然还不完,你这辈子都跟着本宫不就好了。」 顾忱带着几分调笑开口,抬手挠了挠裴远的下巴,裴远感觉顾忱就像是在逗猫一样,但是有些恼怒了。 「殿下若是如此说,那在下便要做那忘恩负义之徒了。」 裴远哼了一声,侧过身子下了床,到床头的桌子那里翻找着东西,他记得这个地方应该还有一些绷带可以用。 「这么狠心啊?」 顾忱靠在床头看着他,因为知道裴远算嘴上说的再狠,也绝不会放任自己躺在这里随后自己离开。 所以顾忱一点也不担心裴远离他而去。 第221页 裴远里面专心的找着可以用的药和绷带,一面开口同他置气道:「对啊,在下就是这么狠心,殿下到如今才知道这件事情吗?」 「谁叫你看着面善呢?」 站在桌子旁边的人没有穿外衣,仅仅穿了一件中衣便下了床去翻找,连鞋子也是随意地套着,虽然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停过。 「这次是本宫上当了,居然就这样轻易相信了你。」 顾忱虽然说了自己上当受骗,但语气却是充满了愉悦,怎么听都不像是上当受骗的人该有的语气。 知道顾忱是在和自己说笑,甚至是在笑自己的口是心非,裴远也不吱声了,专心的找着绷带和药物。 这地方连药都没有了,找到的也只是替换的白绷带。 这叫裴远开始泛起了愁,顾忱那处外伤十分严重,血都已经渗出绷带了,那伤口应该又裂开了,必须要给他上药才行了。 之前顾忱给自己上的药都是极好的,每每用完之后隔天便好了,连疤痕也不曾留下。 「殿下,你那药还有吗?」 这地方的药顾忱怕是都用不了,裴远怕给他乱用药,反而让他伤口加重了,他又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谁的药比顾忱自己的药好。 「你受伤了吗?」听到裴远说要药,顾忱的第一反应是裴远受伤需要用,完全没有想到用到自己身上,「倒还有些。」 「伤口严重吗?我帮你看看可好?」 若是裴远真的受伤了,顾忱也不捨得和他继续开玩笑,想起在晕过去之前看到裴远发十指,便忍不住揪起了心。 那十指血淋淋的,虽没有到深可见骨的情况,可十指连心,都伤成那样了怎么会不痛? 当时裴远却连一声哭都没有哭出来,甚至都没有痛唿过,裴远都怕裴远会不会憋出问题来? 这几天经歷的事情,若是把主人公换成了封小珍,只怕光眼泪都不知掉了几轮了。 「殿下,你不妨想想自己,胸口的伤口那般严重,难道不痛吗?」 听见顾忱的话裴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这人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 「不过就是流点血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他的话过程才恍然大悟的看向自己胸口,染血的纱布在月光下十分晃眼,若不是裴远说出来顾忱怕是都没察觉到。 他对痛感并没有那么敏锐了,而且这个伤口确实不怎么疼。 「殿下,你总是爱哄我的。」裴远可不信他的话,拿了一卷绷带便走了过来。 「这里的伤口最深切,所以说是再深一点,殿下的心脏便会被刺穿,如何算不上严重?」 裴远想不通,还有什么伤的比这个更严重,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及时出现的话,只怕他们找到的时候顾忱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裴远是想询问的,只是眼下还是给顾忱处理伤口更加要紧。 「真的,这里伤口并不疼,本宫骗你做什么?」 「不信你来看看。」 很显然顾忱没有想到自己的伤口会那么深,因为他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自己和贾寻打了一架,落下风的时候他做了些什么来着…… 记不得了。 顾忱本来想努力一下,想起来这件事情的,可越是努力去想,头就越痛,就好像有人不让他想起这段记忆一样。 就和……在来惠南的路上碰到的那个老头所说的情况一样。 那个老头对他说的记忆他也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在那段日子里自己过得很苦,所有人欺负。 再然后他就不记得了,记忆就像是出现了断层一般,那之后他只记得自己已经在皇宫之中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六皇子。 已经没有人敢再欺负他了。 「殿下你别乱动。」 裴远的声音唤回了顾忱的思绪,裴远此刻坐在顾忱的身前,小心翼翼的将绷带拆了下来。 果然染血的绷带已经粘在了一起,就是动作大了一些,并会扯到顾忱的伤口,所以裴远十分专注,完全不敢分神。 「抱歉,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怎么样?我的伤口还好吗?」 顾忱嗯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以方便裴远的动作,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瓶药给裴远。 「那就麻烦念清来帮本宫上药了。」 第152章 人为 好不容易将带血的绷带都拆了下来。 裴远却惊奇地发现顾忱胸口的伤口不见了,胸口处的皮肤完好如初,摸上去十分细嫩,完全不像是有过伤口的样子。 「本宫就说了本宫没有骗你,本宫若是痛了,难道会不跟你说吗?」 看见裴远惊讶的表情,顾忱就知道裴远并不是在哄骗自己,看来在之前自己的身体确实受到了重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奇蹟的恢復了而已。 或许并不是什么奇蹟,而是人为。 「念清,你知道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吗?」 想起裴黎他们的样子,顾忱有些警惕地开口,若是国师仅仅只是对那群人使用了法术,那倒也无所谓了。 就怕银尘星这傢伙连裴远都不放过。 被人怀疑的感觉自然是不好受的,在前厅的时候,顾忱说出了银尘星的身份,却换来了满天的质疑。 第222页 虽然碍于身份,他们并不敢大声议论,但那样的感觉十分不好说,那群外人也就算了,若是连裴远也这样质疑自己,顾忱是忍不了的。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的情绪失控吓到裴远,顾忱还是先抛出了一句话来试探。 裴远却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开口说道:「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他帮助我救了殿下,所以殿下我们都欠他一个人情。」 「且那人本领高强,想来必然不是平庸之辈,来的突然并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我看好像没人排斥他的样子。」 见过顾忱这样一提裴远才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这个陌生的男人对他们没有任何加害的意思,可到底是个陌生人,为什么大家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看起来裴远并没有被那傢伙的法术影响,这才叫顾忱感觉好受了一些,旋即开口道:「因为那傢伙是国师,术法娴熟给其他人都下了幻术。」 听到银尘星的身份时,裴远心里微微一惊,出京时听闻国师正在闭关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正巧救了他们一命,这一切来得巧合再加上国师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里的一切,就连补魂的工具和心法都准备好了。 就像是他一直在他们的后面看着这一切一样,只是在没威胁到他们的性命之前,国师大抵是保持着看戏的心态,等到真的威胁到他们的性命之时才出手相助。 就像是看着小辈歷练的长辈一样。 可不管如何,国师救下了顾忱的性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殿下,若没有国师出手的话,只怕现在凶多吉少了,而且现在国师并没有展现过敌意,殿下也不必对他展露敌意。」 裴远看得出来顾忱对国师的敌意好像很深,但眼下的情况和国师为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要他不作妖,我自然什么都不会做。」 顾忱虽然对银尘星抱有警惕,但也不是个傻子,这时候和国师出现任何冲突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休息好了吗?」 二人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话题,顾忱拿起放在床头的衣服,眸光微转看向了裴远,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本宫给你更衣如何?」 本以为顾忱的意思是让自己给他更衣的裴远都准备去把衣服接过来了,却听见顾忱说要给他更衣,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又或许是自己还在梦里没睡醒。 「殿下别和我开玩笑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紫色的衣裳在顾忱的掌心打了个转堪堪躲开了裴远来夺的手,身子前倾的裴远一时不稳直接扑在了顾忱的怀里,直接砸在了顾忱的怀里。 裴远抬起脑袋揉了揉自己撞红的鼻子,有些不满的看着顾忱。 「都说了我来。」 顾忱揉了揉裴远的脑袋,将衣裳放在了床头,看着裴远隐隐发红的鼻头,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开口道:「生气了?」 「哪里敢......」 裴远摇了摇头,就是鼻尖还有些疼而已,还犯不着生气。 「既然殿下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原本是觉得受宠若惊,现在撞了一下裴远觉得顾忱应该补偿一下自己,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反正就算自己不想接受,只要顾忱想他就总是要接受的。 说着裴远走下床站在了窗前,今晚可谓是万里无云,月光明亮而柔和地从窗口洒下,落在裴远的身上好像给他镀了一层神性的光辉,光是看着就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他是个心思恶劣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想将人扯入黑暗和泥沼,顾忱的想法只是起了个头就被他强制地掐断了。 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人只要是自己的就永远地是自己的。 果然如同顾忱想的一般,浅紫色的衣裳很适合裴远,长袍自然的垂下,浅色的衣裳将他的皮肤衬的越发白皙,尤其是在月光之下,顾忱给裴远将衣服慢慢地穿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裴远感觉顾忱的手在自己的腰身掠过了好几次,可明明只穿了三层衣裳而已,裴远低下头看向顾忱,只见顾忱专心的在自己腰间打了个绺子。 「殿下,你在做什么?」 裴远有些不解地开口询问,顾忱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才松开了手,「感觉你腰间空了些,这样好看点。」 随后顾忱自然是摸上了裴远的耳垂,声音里带着些许遗憾地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一副漂亮的耳饰......」 看来顾忱对给自己穿一副耳孔这件事情好像有点执念,裴远莫名觉得自己的耳垂有些发烫,从顾忱的手下逃了出来,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闪躲的开口道,「殿下,我们先出去吧。」 虽然说夜已经深了,但他们出去的时候依旧灯火通明,看起来好像没有人去休息的样子。 「殿下,你们休息好了吗?」 封小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手上还拿着一个食盒,看起来应该是要来给他们送饭的。 「辛苦了,请问我兄长他们在什么地方?」裴远主动地接过了封小珍手里的食盒,随后转身就让顾忱领着了,「麻烦殿下放进去吧。」 封小珍看得魂都要吓飞了,怎么一觉睡醒裴远都敢使唤顾忱了,顾忱不会发飙吧,封小珍怕出什么事情,一面回答着裴远的问题,一面朝着顾忱走了过去。 「丞相大人现在应该在偏厅里,你们先过去吧,这个我来放就好了。」 第223页 却不想就在自己伸手要去拿的时候,顾忱什么都没说地拎着食盒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笑容,拉起裴远的手便走了。 封小珍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可能是没有睡醒,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补觉去了。 偏厅里远没有白天的正厅热闹,只有裴黎和银尘星在房间里面对坐着在下棋,顾忱看了一眼,声音略带讽刺在厅堂里响了起来,「二位还真有闲情逸緻。」 「惠南的灾患还没得到缓解,二位还有心情在这里下棋。」 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没一个是顾忱看得顺眼的,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有多好听,怎么听怎么扎耳朵的程度。 好在屋子里的人都不是什么性格急躁的人,否则就这一句便能和顾忱吵起来,顾忱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估计可以吵个天昏地暗了。 裴远连忙拉住了顾忱示意他不要再说,虽然顾忱还是不爽,但看到裴远的眼神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他绝不是怕了只是单纯不想和这两个锯了嘴的葫芦浪费口舌罢了。 「兄长,肩膀上的伤口可还好?」 裴远走过去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之前裴黎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而自己的行为想必是伤到了裴黎的。 肩头的伤口不算浅,可见当时培元是下了狠劲的,但裴黎却没有任何要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抬手摸了摸裴远的脑袋。 他当然知道裴远并非是真心想要伤了自己的,当然也没有责怪裴远的意思。 「无碍,念清可会怪我?」 当时裴远那恨不得将自己肉咬下来的力气裴黎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感觉裴远好像是狠毒了自己一样,现在看来裴远当时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并不是对自己有积怨。 「不会,兄长都是为了我。」裴远摇了摇头,眸子的愧疚越发严重了,感觉走向逐渐不对的顾忱将人带了回来,「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 对于那件事裴黎和裴远二人都不想再提起,即便顾忱在询问,但裴远却没有要回答顾忱的意思,反而是跳过了这话题开口道:「兄长这时候在和这位公子商谈些什么?」 「惠南受灾严重,即便是将带来的赈灾粮都发下去,也仅仅只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带来的粮食不够支撑多久的。」 「不能借粮吗?」 提到这个问题,在场的人除了银尘星之外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毕竟这才是他们来到惠南的真正目的。 「这次水灾波及的地方不少,周边地区自顾不暇,借粮恐怕是借不到的。」 这个想法裴黎自然是一开始就想到了,只是现在这情况借粮谈何容易? 第153章 借粮 「和汝南借呢?」 裴远思考了一会开口,汝南地理位置极好,鲜少受到灾害,又是商贾云集之地,那里的粮商几乎是往全国出售粮食的,若是有一日汝南也没粮食了,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可汝南的商人眼里就一个利字,若是没有好处他们绝不会交出自己手里的粮食,这一点作为汝南人的裴远不会不知道,所以听到他的提议时,裴黎是有些惊讶的。 「汝南有粮,可那群商人利字当头,如何能从他们的手里借来粮食?只怕是买价格也不会低廉的。」 如今惠南水灾闹得人尽皆知,一开始便是朝着汝南买粮来支撑的,只是后来粮价越发昂贵了,早已远超惠南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这才逐渐断了粮,让灾情进一步扩大的。 「赈灾银要用在建筑的重建道路上,若是要买粮便只能由我们自己出钱,可......」 裴黎的话被咽了下去,他没有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即便他们家财万贯,面对高昂的粮价也做不到餵到所有人,且灾后重建也不知要多少,若一直用自己的家产来补这个窟窿,那才真的是富可敌国了。 「要去拜访一下外祖了,兄长你留子在惠南安抚百姓,先让他们吃饱饭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很快裴远就在心里有了盘算,这件事情光凭他们几个是做不到的,那便需要去请求外援了,裴黎是惠南灾情的负责人走不了,那边需要他自己走一趟了。 「你说得对,每日一早我便安排人去布粥,重建工作也会安排下去,外祖父那边就只能麻烦你走一趟了。」 听得云里雾里的顾忱干脆坐在了银尘星的对面,直接接过了裴黎的残局接着下了下去,那边兄弟俩谈论,这边顾忱也没有闲着,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眸子里带着几分试探地看着对面的人。 即便对面的人来者不善,银尘星也一样淡定的和他继续下棋,完全不在意自己面前的棋友换了一个。 「你不好好地待在皇宫里,出来干些什么?」 「殿下不也是?」 面对顾忱的询问,银尘星不咸不淡地回答着,手里的白子轻巧地落下,随后才抬起眼睛看向顾忱,「殿下不是应该还在京城中?如何出现在惠南了?」 二人逐渐的气氛陷入了焦灼之中,就如同棋盘上的局势一般焦灼着,两个人好像都憋着一口气一般,谁也不让谁,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顾忱抱着这样的想法的样子。 不过银尘星虽然看起来淡淡的,不过从下棋的手法来看也确实是想和顾忱一决高下的。 因为他们认真地在下棋,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已经商谈完了的裴家两兄弟。 第224页 裴远和裴黎一人站在一边观察着棋局,原本的残局里黑子隐约落入了下风,但却还能挣扎几分,此刻黑子已经隐约有了崛起之势和白子也能打个不相上下了,裴远站在顾忱的身边看着,眼里有了思虑。 这盘棋此刻陷入了僵局,每一子都会直接地影响接下来的局势,一会黑子占上风一会白子占上风,裴远在一边看着有些心痒,但看见顾忱这样认真的模样便只能按耐下心里的痒痒,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这一场棋局终究是顾忱落了下风,到了绝境之中顾忱直接将棋子扔回了棋篓里,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只是顾忱一向骄傲,如今输了棋局自然不高兴。 裴远站在一边捏了捏顾忱的耳垂,就像是他对自己做的一样,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地开口道:「殿下好厉害,改日和我下一盘棋如何?」 「哪里厉害?还不是输了?」 顾忱哼了一声心情并不是很美妙,随后看了一眼裴黎,将自己会输这件事都赖到了裴黎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给的开局太烂了,自己才不会输。 「你们说完了?」 顾忱不想看银尘星了,这傢伙除了那一张脸做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越看越是来气。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都会盯着他的。 「嗯,我打算去汝南借粮,兄长会留在惠南安抚百姓,和组织灾后重建的工作。」 裴远抬手摸了摸圈着他的腰身将脸埋在小腹处的顾忱的脑袋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人怎么醒过来之后就变得爱撒娇了,不过这段日子确实委屈他了,原本在府邸里养尊处优,出来天天弄得灰头土脸的。 「殿下,要和我一起去吗?」 这段时间的经歷让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若是让裴远一个人去的话裴远难免会捨不得顾忱,估计顾忱也不会放他一个人离开的吧。 正如他想的一般,顾忱确实不会放他一个人离开的,在听见裴远之后的声音,眸子里带着寒光打量着裴远开口道:「你一开始打算自己走?」 感觉空气里的温度急转直下,裴远被他眼里的寒意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说什么,收拾棋盘的银尘星敲了一下用棋子碰了一下桌子,那寒意便被驱散了。 「收敛,殿下若是不想伤到他的话。」 银尘星淡淡的开口,说完就带着棋盘和棋子离开了,他好像就是来下一盘棋一样,一点也不在意这些的走了。 房间里面的温度渐渐回暖,看来是顾忱刚刚没控制住自己的灵力了。 「一开始就想和殿下一起去的,只是现在想来还是要问一问殿下的意思才好。」 看见现在的顾忱冷静了下来,裴远连忙开口解释,就怕顾忱又误会了什么有的没的。 「没什么好问的,直接带着我走就好了,反正这个烂摊子也有人收拾了。」 顾忱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裴远抱着他的脑袋细细安抚着,随后看向裴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开口道:「抱歉兄长,你先去安排吧。」 「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殿下定夺。」 裴黎转身欲走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顾忱,却没想到就转身的功夫,顾忱都把脑袋拱到人家衣服里了,顿时炸毛地上前把自己的弟弟领了出来。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忽然怀里一空的顾忱还有点懵,瞧见被人夺走的裴远时,顿时怒气就上来了,本来就看不顺眼裴黎,现在是直接点燃了引线,顾忱也就没有要客气的意思了。 「现在来关心了?是不是太晚了?你弟弟被人欺负了这么久怎么没见你动弹过?」 「别在本宫面前装了。」 站起身的顾忱走到了裴黎的面前,两个一般高的人对视着,中间夹着个裴远,裴远有些莫名地眨了眨眼睛,当他被裴黎拉开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蒙了。 看着两个人能一副要打起来的感觉,便更加懵了,他们两个之前难道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恩怨吗? 「这是臣的亲弟,臣何至于不管不顾,还请殿下莫要听信传言!」 「殿下不觉得方才的动作太为失礼了吗?!」 裴黎也被激起了怒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殿下自从看自己的第一面就对自己充满敌意,但因为他和裴远之间的关系,裴黎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看不见了,可如今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对自己的弟弟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哪里是忍得了的? 当即也不管对方身份是什么了,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再客气。 「我听信传言?你指的是什么?」 「你难道不是将自己的弟弟丢在那狼窝里不管不顾吗?」 顾忱可不憷他,直接把裴远拉回了自己的怀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再说了,这是本宫的驸马,本宫同驸马亲近碍着你什么事了?」 「本宫倒不知道丞相大人的权力如此之大,管天管地还管到人家的床笫上了?」 顾忱语气森然的开口,可见是被他气的不轻,另一边的裴黎显然也不好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回顾忱。 被顾忱拉在怀里的裴远终于是缓过了神来,眉头高高蹙起,摁住了顾忱的手开口道:「殿下你误会了,兄长并非弃我于不顾。」 裴远并没有过多解释,便看向了裴黎,「兄长也不要误会,殿下不过是在同我玩闹罢了。」 第225页 这两个人都裴远在意的人,所以裴远真的不想让二人之间产生隔阂,更别说这隔阂还是因为他而产生的,这本身就是不值当的。 「兄长,方才不是有事要和殿下说吗?」 转移话题的话术不算高级但也算是自然,二人都看得出来裴远的意图,看在裴远的面子上,二人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各自平復了一下心里的情绪。 「殿下,贾寻如何处置?」 裴黎顺了顺气,低下了头询问,显然是不想看见顾忱的脸了,正巧顾忱也有这样的想法,见他低下了头哼了一声道:「人在什么地方?」 对于贾寻的处置,自然是要他本人来的。 「在地牢里关着,殿下之前答应过那浔龟,所以我们并未处置犯人。」 第154章 处置 幽暗潮湿的地牢里依旧瀰漫着血气,和上一次一般无二,只不过上一次被关在这里的是顾忱,这一次被吊在这里的人换成了贾寻了。 贾寻有气无力地挂在墙上,想到这人裴远的那点心思,顾忱干脆就没有让裴远过来,鬼知道过来了还要遭受一些什么噁心的事情来。 贾寻踱步到了贾寻的面前,一双眼睛里带着就毫不掩饰的杀意,他自然是想自己动手的,只不过动手的话反倒是脏了自己的手,顾忱想到这里就不想自己来了。 即便他不出手也多的是办法叫这傢伙生不如死。 「还记得本宫吗?」 顾忱不屑用手指去碰他,用自己鞭子的手柄处抬起了贾寻的下巴,这一眼差点把顾忱看吐了。 本来就凹陷下去的腮帮子这下更加凹陷了,眼底的深深的乌黑,整个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呵呵,皇子殿下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不怕脏了你的鞋?」 知道自己逃不掉一死的贾寻此刻没有丝毫畏惧,呵呵的笑了起来,声音就像是从破木箱里发出来的一样,沙哑而苍老听得人耳朵疼,顾忱也不乐意听他的遗言,给了他一鞭子。 「不妨猜猜看我怎么没死,还从你那满是毒物的屋子里完好无损地跑出来的?」 「大抵是疏忽了没给你扣紧。」 听到这个回答顾忱忍不住笑了起来,打了个响指,从暗处便发出了细碎的声响,毒物们慢慢悠悠地爬到了顾忱的脚边,一大一小两条银环蛇顺着贾寻的腿往上爬着,趴在他的肩头吐着信子。 「你看看它们眼熟吗?」 眼熟不眼熟的都不重要了,贾寻现在也看不清楚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他早就已经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色了,但大概也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趴着的东西,哼笑了一声开口道:「原来是这样。」 「只是我不明白,这群毒物为何会受你驱使?」 大抵是这样的抵抗不了的原因,贾寻甚至没有任何要抵抗的意思,就是感觉有些疑惑,刚刚抬起脸就被顾忱一鞭子抽了下去。 「可能本宫的人格魅力比你大些。」 顾忱感觉和他说话实在浪费时间,缓步走了过去,一把扯下了他腰间的玉佩,这样的一个动作瞬间让贾寻发了个狂,刚刚的平静不復存在,若不是顾忱躲闪及时估计会被这傢伙正好咬到。 这傢伙现在就像是发了疯的狗一般,嘴里喊着还给我,不顾一切的想要上前去估击顾忱。 顾忱淡定的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玉佩被他自然的收入了掌心,旋即便落下了一鞭子,眼里寒光迸溅,声音冻的人打寒颤,「还?」 「这是你的吗?你怎么好意思用还这个字的?」 「就是我的!念清亲手给我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贾寻和疯了一般往前冲着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被扯断了的手臂,顾忱站在五步之外是贾寻冲过去之后触手可及的地方,只可惜他没有手能腾出来了。 「自作多情的杂碎。」顾忱将靠近他的贾寻一鞭子抽回了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自己清楚,怎么还有脸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真幸运当初的裴家人没有活剐了你,留给了本宫。」 顾忱手里地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下去,一下便给人打得气都断了几下才喘上来,顾忱还没有打算让他一下就死了,打这么一下也算得给自己出一口气了。 接下来就这群毒物的报復了,顾忱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别一下就弄死了,还有个傢伙等着收拾他。」 顾忱看着银环蛇想了想,估计这傢伙根本扛不住蛇的毒性,便去叫了几个人进来给贾寻拖了出去。 这傢伙现在浑身脏污,顾忱一点也不想去触碰,便只能叫几个侍卫进来了,毒物们瞧见有人要把他们的猎物抢走,顿时不满的发出了威胁,若不是顾忱及时开口,只怕是侍卫也要被袭击了。 顾忱领着人走到了空地上,那群毒物也跟着一起来了,侍卫只觉得胆寒,没想到顾忱居然和这群毒物打交道甚至还能号令他们,顾忱扭头看向他们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傢伙,人给你送来了。」 顾忱瞟了他们一眼便知道这俩个侍卫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自己和毒物为伍显得阴毒罢了,估计回去了宫里便又要多一则传言了,不若这时候将他们两个也拿去餵毒虫好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一阵地动山摇打断了,浔龟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低下长长的脖子看向顾忱,那双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打量着被压在地上的人,随后发出了一声怒吼。 第226页 「无耻的人类!」 「还有,毛头小子你还是这样没礼貌。」 愤怒了一下的浔龟话音一转对着顾忱开口,顾忱满不在乎的抱着手臂看他,那张脸上的表情十分之嚣张,就差把怎样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别废话,这傢伙你和这群小傢伙分了吧。」 顾忱自然是记得自己的承诺,既然答应了自然是要做到的,如今自己要拿到的已经拿到手里了,那么贾寻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活着了,这傢伙左右都逃不了一死。 不管是谋害皇嗣还是贪墨赈灾银都是足够诛连九族的罪过了。 直接把这人餵了野兽也算是救了他九族一命。 「走吧,免得污了眼睛。」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屑,随后便带着人走了,对于耳边的惨叫声熟视无睹。 这若是在京城里,顾忱绝不会让他死的这么轻易,顾忱抬起手里的玉佩细细的看了看,上面的裴字被人蹭的有些掉了,想到贾寻那双手总是在这上面摩擦,顾忱就黑了脸。 灵力从顾忱的手中溢了出来,裹挟着玉佩好像在进行着清洗,那个被磨得有些浅薄了的裴字在顾忱的灵力下重新显露,恢復如初的玉佩落在了顾忱的手里,顾忱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起码上面的气息现在是自己的了。 顾忱现在私心的想要不要还给裴远,他现在其实有些不想还回去了,贾寻都待了这么久,自己多占一会应该也没关系吧。 想着顾忱便将玉佩放入了自己的怀里,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这玉佩是谁的。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火还亮着,顾忱捧着一本书坐在油灯旁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顾忱的身上带着夜里的寒凉,一靠近裴远便反应过来了。 这样在夜里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自己,裴远感觉有些久违了,之前在京城里面总有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翻入他的屋子,说来那人的身法和顾忱的还有些相似。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还以为是那人跟来了,听见顾忱声音的时候裴远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这人和个孩子一样捂着自己的眼睛叫他猜猜来人是谁。 「猜猜我是谁?」 为此顾忱甚至用了假音,因为这声音实在耳熟所以裴远才会将他认成了一个人,总是感觉到那人的手很温柔再加上熟悉的气息,裴远才没有认错,却还是有些迟疑。 「殿下?」 「怎么这样不确定?」 顾忱松开手有些不满的询问,他还以为裴远能一下就认出来呢,裴远的眼前恢復了清明,回头就看见了顾忱一张满是不悦的脸颊,可见对刚刚裴远的迟疑感到了不高兴。 裴远的眼里带着几分心有余悸,他刚刚真的感觉是那个人又来了。 「抱歉殿下,刚刚殿下的声音让我想起一个人。」 虽然之前就和顾忱说过了,只是当时顾忱敷衍了自己,再加上那个时候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比较生疏裴远便没在提起,后来虽然二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但裴远也没怎么再想起来过这件事情了。 加上那人再没来过了,所以裴远也就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情。 如今想起来了,还是要说一说的。 毕竟那人之前让自己去给顾忱下毒。 「殿下,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可否还记得我提起过的一个暗卫。」 那人自称是顾忱的暗卫,这也是裴远知道的所有了。 「暗卫?记得,怎么了?」 顾忱自然是记得的,那个暗卫就是自己来着。 当时为了试探裴远确实做了很多过火的事情,只是裴远到现在也没觉得有多么后悔,即便是回到那个时间他依旧会这样做,生性多疑的人最容不得自己身边的人有异心。 但现在想想当时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冲动了,完全不必要对裴远做出那些事情,想要试探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 「之前殿下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我便没有再提了,但刚刚殿下的声音很像他。」 裴远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顾忱感觉他似乎快要看穿了,但现在顾忱还不想被他知道这件事情。 他把握不准,裴远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是自己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不过是一个暗卫,你若是想见他的话,回京我将他叫到你面前就是。」 第155章 涉险过关 即便最后裴远相信自己说的,顾忱也感觉自己是涉险过关,裴远的警惕性比自己要强,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暴露了,不过也是自己大意了用假声来对付裴远,选错了声音。 顾忱会的声音很多,偏偏这个用的最是顺手,连他自己都忘了这档子事了,裴远却还记得很清楚,看来裴远也是个喜欢记仇的。 躺在床上顾忱的思绪翩然,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思绪逐渐飘向那个旖旎的梦境,那个梦境实在过于真实了,让他忍不住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个梦境,还是说...... 之前他入过裴远的识海,裴远醒过来之后只当那一切是个梦,如今想来或许裴远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也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只有一个办法,顾忱抱着裴远的腰凑了过去,将脑袋搭在他的脖颈间,闭上眼睛任凭灵力流淌,轻轻松松的进入了裴远的识海。 这次顾忱几乎不用自己寻路,裴远的识海便主动地接纳了自己,识海间交缠的灵力有自己的气息,这不足以证明是他们神魂交融留下的,毕竟之前也有过一次,也许是上一次留下的。 第227页 只是这一次他站在原地观察的时候就有人扑上来抱住了他,上一次还认不出来自己的人,这一次直接主动的扑上来抱住了他。 顾忱被扑得一个踉跄,看着回头看去便看见一个堪堪到自己腰间的小孩抱着自己不撒手。 「你干什么呢?」 顾忱有些哭笑不得地蹲下了身子抱起了那小孩,这孩子就是裴远不错,裴远抱着顾忱不撒手,软软的笑脸蹭了蹭顾忱的脸颊,「喜欢哥哥......」 「你叫我哥哥?」 顾忱对这叫法有点新奇,毕竟裴远的年纪比自己的要大一些,顾忱可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对自己吐出这两个字。 「嗯,你不是哥哥吗?」 小裴远在顾忱的怀里蹭了蹭看他,一双眼睛带着几分疑惑,认真思考了一会开口道:「那是姐姐吗?」 因为在他的眼里,顾忱很漂亮,虽然和娘亲比差一点,但也很漂亮了。 「这小嘴还挺甜的,谁叫你这样哄人的?」 顾忱可没被人叫过姐姐,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忱的凶名在外的缘故,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你之前见过我吗?」 「见过,上一次是在山上。」 怀里的小傢伙似乎是和顾忱上一次见到的不一样,上一次见到的裴远远没有他这么淡定,而且他现在看起来灵力充足许多,难道是银尘星的灵力在裴远的识海里养出了一个小元婴出来? 这傢伙到底是给了裴远多少灵力啊。 想到这一点顾忱的脸色瞬间就从笑嘻嘻变成了不嘻嘻,如果是刚刚恢復身子不宜动用灵力,顾忱一定要把裴远绳子里其他人的灵力都赶出去。 只是怀里的这个小傢伙说的山上是什么? 「什么山上?」 「就是一个很热很热的山,上面有一个小亭子,哥哥就坐在里面,一开始好兇。」 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情,小裴远生气的捶了一下顾忱的胸口,一双乌熘熘的眼睛瞪着他。根本毫无威慑力还叫人想要狠狠的揉一揉他的脸蛋。 「我凶你了?」 这倒是和梦里相似了,梦里头的自己确实对待裴远一点也不客气,或许那真的不是梦呢。 「嗯,很兇,我走上去走的脚疼,哥哥都不理我还要我跪着。」 小孩委屈了,瘪了瘪嘴巴看起来就要哭了一样,顾忱还没哄过孩子,手忙脚乱地抱着他拍了拍,「乖啊,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你。」 「真的?」 好在裴远不是那些总是哭闹不停的孩子,顾忱哄了一会就好了,只是怀里的孩子睡了过去,顾忱心里暗道不妙,慌慌张张的退出了裴远的识海,若是元神沉睡就代表那人要醒过来了。 虽然还没有能清楚那一日为什么裴远会出现在自己的识海里,但大致情况顾忱也明白了,那一日绝不会是个梦,至于为什么裴远要进入自己的识海之后他会弄清楚的。 他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和银尘星脱不了干系。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身边的人已经在穿衣服了,看起来裴远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刚刚在他的识海里,估计觉得那就是一场梦罢了。 这样就好,不过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若是被发现了...... 好像被发现了问题也不是很大,但想到裴远那个害羞的性格,顾忱还是想还是瞒着点比较好,他怕裴远到时候恼的不理自己了,还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殿下睡醒了?」 刚刚穿好衣服的裴远回头便看见顾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询问道:「怎么了吗?」 「殿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可是我的衣着有问题?」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裴远因为顾忱的话羞的低下了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忱似乎变得越来越直接了。 以前顾忱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这种话的。 如今忽然变得这般直来直往,都叫人一点也不习惯了,还是之前的喜欢拐弯抹角的殿下好玩一些。 当时裴远也喜欢去逗他,虽然到最后往往都是自己被顾忱逗了。 「对了殿下,殿下打算如此如何处置贾寻?」 虽然昨天晚顾忱便说自己去处理了贾寻,只是他没有告诉自己如何处理的,且自己还有东西在贾寻的身上,有可能的话裴远还是想拿回来的。 「提那个傢伙做什么?」 顾忱的眼睛转了一转,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腮帮子,看着裴远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可见他一点也不喜欢从裴远的嘴里听到贾寻的名字。 其实并不全是这样的,顾忱只是不喜欢从裴远的嘴里听到其他任何男人的名字而已。 很单纯。 就是裴远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见顾忱不高兴,还以为是因为贾寻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全然没有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我只是想……从他身上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殿下应该也知道了,我的玉佩还在他身上,我想拿回来。」 想起那一枚玉佩,裴远就会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多么可笑啊,当时的他在汝南王府中孤立无援,忽然出现的贾寻就像是一束光,让裴远想盲目地追随。 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对自己好,即便他喜欢使唤自己,但那是自从裴黎离开府邸之后,唯一一个愿意同他说话的人。 第228页 其实裴远远比他人想像的害怕孤独。 只是在后来的岁月里习惯了罢了。 「但是那傢伙估计已经被吃掉了吧。」 顾忱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在床上有一些无辜的看着裴远开口。 随后从自己的怀里将玉佩拿了出来,虽然顾忱一开始是想把它私藏,但这玉佩到底是裴远的,而且这玉佩对他来说应该意义非凡。 这才是真正让顾忱感到气恼的地方,贾寻那家会有什么好的? 即便是到现在顾忱也想不通,在裴远的回忆里,顾忱看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相处的模式,贾寻分明是将裴远当做了小奴和钱包使唤。 这样的人怎么会值得他交出自己宝贵的玉佩? 「既然这枚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那你为何会交给那个小人?」 实在是想不通的顾忱,决定找玉佩的主人寻求答案。 顾忱在手上捏着那枚玉佩,并没有要现在就还给裴远的意思,大有一副他不说清楚自己就不给的势头。 并不用去试探,因为裴远知道顾忱真的会这样做。 「当时我还小,殿下就当是年少不懂事吧。」 看到在顾忱手里那块玉佩,裴远表情变得松软了起来,没有要将玉佩拿回来的意思。 而是坐在床边同顾忱缓缓地说起来那段不堪得过往,细节裴远也记不清楚了,只是大抵记得当时的感觉,和当时发生的一些事情。 「殿下若是想知道便由我讲给殿下听吧。」 坐在床榻上的人并没有看自己,这段往事下来应该非常痛苦,如今让他亲自诉说,对裴远来说会不会是很残忍的事情? 这就像是把自己的伤疤再一次揭开,将血肉再一次展现在顾忱的面前,血淋淋的往事自然会让裴远心伤。 因为已经看过一遍了,所以顾忱并不想听他再说一遍,他并不是想听裴远自揭伤疤,只是不清楚原因罢了。 如果这件事会刺激到裴远,那她也不想知道所谓的原因,因为现在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所以原因也就显得没什么重要的了。 「如果你不想说便不说,这块玉佩还给你。」 顾忱抱住了裴远的腰,声音里带着些许心疼,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心软了,明明以前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只会当个乐子看一看。 可他却一点也不想从裴远的口中听到这种事情,到底是他也变得软弱了。 「这块玉佩给殿下,我相信这次的选择不会错。」 第156章 前往汝南 正所谓晴空万里,下了许久的雨终于是停了下来,惠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一个晴朗的天气了。 如今雨停了。 欺压他们的官终于也死了。 裴黎一大早便吩咐人出门施粥了,在城门口徘徊的百姓们,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的前赴后继,不过才短短一盏茶的功夫。 他们真的饿坏了,但是被欺压了太久,他们在看到食物的时候也不敢贸然前进,还是裴黎主动端着一碗粥去送给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饿得骨瘦嶙峋,背上还背着一个奶娃娃,他明明也才五六岁的年纪,我已经开始照顾自己年幼的弟弟了。 身边不见一个大人,这场天灾让他们流离失所,骨肉分离,而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便是贾寻。 惠南从未冒过如此严重的水灾,若不是因为贾寻为了一己私利,将瑞兽浔龟捕捉到自己的地牢里,取其血肉辱其尊严。 又怎么会发生如此严重的水灾? 好在罪臣已经有了处置,这一趟惠南之行,只怕是拔出萝蔔带出泥,贾寻的事估计会影响到一众官员。 像捕捉浔龟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官场上有人打点,根本不可能瞒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贾寻背后这人是谁,裴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城门口。 裴远和顾忱站在一处,他们的旁边便是一辆马车,这一次封小珍和巫骨宸并没有选择同行。 倒不是他们两个拒绝了不想去,而是因为裴远并没有要带他们去的打算,封小珍是依照圣旨来到惠南的,自然应该在惠南,而非在汝南。 而巫骨宸作为逐日的八皇子,身份何其尊贵,自然该前往京城拜见皇帝,此去汝南不知耗时多久,自然不该再耽误他的行程。 当然也有一点裴远的私心,别人确实不想和巫骨宸一同前行了,因为巫骨宸对顾忱的死缠烂打,实在叫人不胜其扰。 不过好在顾忱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而且裴远感觉顾忱在知道这趟旅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心情是愉悦的。 站在城门口裴远同裴黎说了几句话便和顾忱上了马车,带来的粮食按照这样的速度分发下去最多只能撑一个月,从惠南前往汝南的路程大约是三日,顾忱的眸子里,来往便是六日了。 给他们留下的时间便只剩下二十四天了,时间不算急迫但裴远也不确定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还是要尽快才好。 「刚刚和你哥说什么了?」 马车已经上路了,顾忱靠在车厢上有些无聊的开口,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所以这种时候顾忱就会找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两句体己话,殿下以为我们在聊什么?」 裴远从自己的思虑中回神,坐到了顾忱的旁边的位置,想着顾忱身上的伤才刚好,拽了拽顾忱的袖子开口道:「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会?」 第229页 「我们才睡醒不久,你把本宫挡住了?」 顾忱自然是知道裴远的担心的,所以即便嘴上不饶人,脑袋还是偏了偏靠在了裴远的身上,闭着眼睛开口道:「谁知道你那哥哥是不是在说本殿的坏话?」 「不会的,兄长只是有些爱操心罢了。」 不知道二人中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矛盾,在裴远的视角看来,二人中间没有怎么接触过,如何能积怨恨至此? 「殿下和兄长见似乎有误会。」裴远不想这两人每次对视就斗嘴,容易坏事,可以的话还是尽快调解了的好。 一听这个顾忱可就不困了,原本靠在裴远的肩头他还真的有些累了的,现在立马就精神了不少。 「哪有什么误会?」 这一句话充满了对裴黎的意见,叫裴远感觉如果裴黎在现场的话,顾忱的话估计会更加不客气。 「本宫看不顺眼他,你少同他来往。」 这话说的叫人摸不着头脑,裴黎是裴远的兄长,亲近是自然的事情,更何况现在他们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兄弟二人更是应该互相扶持,哪里还有远离的道理? 「殿下......那是我的兄长。」 知道顾忱的脾气,裴远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直接,只是委婉地开口提醒,顾忱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我知道。」 「他连你过得什么日子都不清楚,要这个兄长做什么?」 这人捨不得自己的兄弟情谊,可顾忱之前去打听过了,自从裴黎及冠出府自立门户以来已经过了六年了,这六年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裴黎去看过裴远。 这难道不是捨弃了他吗? 既然都已经被捨弃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不是的,兄长很关心我,也说过要将我带出如南王府生活,只是那个时候兄长在朝堂在尚未站稳脚跟,若是我就这样和他离开了,父亲.......所以我自己不愿意走的。」 他们的父亲是一个将权力看得高于一切的男人,所以即便他们想要反抗也不能是那个时候,裴志泉知道兄弟俩的感情很好,所以手里必须要握着一个软肋,才能保证另一个不会和自己作对,还能成为自己在朝里的助力。 「我怎么听说他对你是不闻不问呢?」 顾忱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会,随后继续开口道:「即便他不能带你走,也能给你些银钱不是吗?」 在顾忱看来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克服的,只有不愿意想办法的懦夫才会让在意的人忍一忍,然后对其不管不顾,又哄着他诉说自己有多么的困难。 什么办法都没有去想过的人只想着熬日子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当然顾忱不是说裴黎,准确的来说不全是在说他。 「有的,兄长给我送过很多东西,只是我没有收下,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不需要多余的银钱。」 看来京中的传言对顾忱的影响不浅,裴远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惊讶于顾忱会相信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又觉得暖心,因为顾忱是在为了自己打抱不平。 「殿下怎么会相信那些谣传?」 裴远的唇角带着笑意将人抱在怀里,愉悦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想不通的顾忱忽然被抱了个满怀,心里的气瞬间散了不少。 「不相信我还有什么办法?你会说吗?」 顾忱顺着裴远的力道躺下,直接躺在了裴远的腿上,声音闷闷的显得顾忱有点郁闷的感觉,「这么久了我还没听你提起过什么事情。」 「想了解的话便只能自己去查了。」 但这傢伙在京城的行动轨迹几乎没有,除了知道他在府邸里的待遇很差之外,便是权贵之中默默无人在平民间乐善好施的名头了,还有一个最为出名的形容,文不成武不就。 「殿下可以来问我。」 裴远顺着顾忱的髮丝摸了摸,就像是在帮一直炸毛的猫顺毛一般,顾忱躺在他的腿上倒没有推脱,对于他的服侍顾忱感觉十分受用,眯着眼睛哼了一声,但显然情绪已经软和了下来。 「我告诉你你就会说了?」 「你要是想说又何须我去询问?」 顾忱一连两句叫裴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并非是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是顾忱从来就没有问过,对方都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自己一股脑的将事情都说出来算什么? 若是人家不想听呢? 那不就是自作多情了吗? 「可殿下都不问的话,怎么知道我不愿说?」 顾忱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如果对方不想说呢?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强硬的去问算什么?强人所难吗?」 「还是揭人伤疤?」 而且主要的顾忌是当时的顾忱和裴远算不上相熟,他们不过是被迫绑在一起的一对冤大头罢了。 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裴远没在多言,只是贴心的给顾忱按揉着太阳穴。 「难为你还记得我头疼的毛病。」 顾忱闭着眼睛开口,这个毛病在裴远来了之后很少再犯了,想到犯病这件事情,顾忱立马坐了起来,起的太快了脑袋一下就撞到了裴远的下巴上。 咚的一声响,光是听着就叫人牙酸。 裴远揉了揉自己发红的下巴开口道:「殿下忽然怎么了?」 也不说一声忽然就起来了,这一下撞得裴远咬到了嘴里的肉,疼的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第230页 额头撞得发红的顾忱后知后觉地去看裴远,指尖捏着裴远的下巴微微抬起,「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就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顾忱也算是解释了刚刚的行为,裴远嗯了一声张开嘴,磕到了的唇瓣微微肿起,鲜血丝丝缕缕的,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伤,但这样的细小的伤口在口腔里很难痊癒,只怕裴远要疼一阵子了。 「抱歉,是不是疼的厉害?」 对付这里的伤口顾忱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帮他吹一吹吧? 「没事,殿下是想到什么了这样激动?」 裴远也没有怪他,不过是小伤疼就疼一会吧。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顾忱刚刚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这么激动的。 「想起了一个人,等我一下。」 顾忱从怀里拿出灵符,用灵力为笔墨在灵符上写写画画的,裴远看不清楚但大致猜得出来顾忱应该是在和一个人通信,写完之后顾忱便将灵符用灵力烧掉了。 第157章 温家 虽然好奇但裴远没有多嘴去询问,如果顾忱想说的话自然就说了,不想说的话也没什么要紧的。 之前顾忱已经和自己解释过了是去给之前的人传个消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之前那个离开的侍卫。 千里之外,魔界边缘。 沈从飞费力的将何非遥拖入了一个空旷的山洞里,二人身上都不容乐观,何非遥失了力气完全依靠着沈从飞才能勉强站立着,沈从飞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一只手臂断了软绵绵的耷拉着。 腿脚一瘸一拐的显然是伤了的,沈从飞将人一圈一拐的拖到了一块可以坐着的石头处,拍了拍何飞遥的脸开口道:「还活着吗?」 「勉强,你怎么样?」 何飞遥咳嗽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水,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还有力气和沈从飞打哈哈,可见这人也没有伤的太严重,此刻飞入一道灵符在沈从飞的眼前晃了晃。 何非遥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即便身上没有力气也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开口道:「谁家姑娘对你情深不忘啊,这种时候还给你传灵符。」 「别嘴贫了,是殿下的灵符。」 「殿下来催我们回去了?」 估摸一下时间自从他出来寻药之后还有已经过了两个月了,顾忱着急一些也是无可厚非,若不是只是沈从飞的出现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一开始看见沈从飞的时候何飞遥还以为是顾忱等不及了派人来将他带回去的。 询问了才知道是因为魔界边缘这个对方信鸽迷失方向找不到自己了,顾忱以为自己出现意外了才把人派来的,沈从飞瞧见自己的时候那个眼神就像是死灰復燃一般惊。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件过命的交情,何非遥都要因为沈从飞对自己是不是图谋不轨了。 「不是,殿下说现在回去的话,不要去惠南,要去汝南找他。」 「汝南?那不是裴公子的家吗?怎么的殿下和媳妇回去见家长了了?」 灵符在空中燃烧,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沈从飞摇了摇脑袋錶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殿下没有说明缘由,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平安的回去吧。」 山洞外面是盘旋着的魔兽,二人现在就像是丢入狼群的生肉,随时有被扑杀的风险,何非遥不慌不忙地看着沈从飞,从自己的袖子里滚出了一瓶丹药。 「出去容易,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一把了。」 看着那瓶药,沈从飞看着那瓶咕噜噜滚到自己脚边的东西顿感不妙,何非遥是怪医,虽然本职是个药师,但没事就喜欢研究一下弄不死人但作弄人的药出来。 作为小白鼠的沈从飞现在看到这东西就有条件反射了,刚刚开口想要拒绝就听见了何非遥开口道:「想清楚,不答应咱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为什么不是你吃?」 沈从飞最后挣扎了一下,就听见何非遥气若游丝的开口道:「因为没有解药啊,我要是吃了你给我炼解药出来吗?」 「你......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的。」 何非遥拍了拍沈从飞的脑袋,即便是有气无力的拍两下,沈从飞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但现在没有他选择的权力,若是不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何非遥一起死在这里了。 「最好是要不了我的命,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现在的何非遥离开沈从飞连路都走两步都困难,所以沈从飞希望何非遥看在自己对他不离不弃的份上,后面可以尽快给他解了药性。 ...... 汝南是个好地方,即便距离不远的惠南还处于水患之中,但汝南依旧一如既往地繁华,顾忱同裴远一起下了马车,皆是被这繁华的街道晃了一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繁华的街道了,自从离开京城开始,这一路上不是尸骨就是贼寇,再有就是惠南这座灾城了。 「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顾忱抬起手在裴远的面前晃了晃让他回神。 愣神的裴远并不是因为街道的繁华而是因为对街道的熟悉,这片街道可以说是裴远自小长大的地方,只是自从和裴志泉去了京城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就连过年也不曾回来看望外祖父。 「先去温府吧,希望外祖现在在府邸里。」 「走吧。」 虽然说是要去见家长但顾忱倒不觉得有什么紧张,他一向是自信的,不过去见长辈还是要带上一些见面礼才好,希望自己芥子空间里的东西不会太廉价了。 第231页 对于裴远的外家顾忱也有些了解的,不过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的外祖父是汝南的首富,但看着裴远在汝南王府的时候过的那样拮据,也不知道这位温老爷子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还坐视不管的话,这点礼物也就没必要送出去了。 温家的府邸不算特别大但胜在精緻讲究,里头的东西随意拿出去一件都是千金的价值。 顾忱看了一眼门口的石狮子,随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果然是个讲究人,这石狮子上都附着一层灵力。 里头的布局严整,这让顾忱越来越好奇这栋宅子的主人。 「这宅子怎么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这样大富大贵之家不说门口有两个护卫,起码也应该有两个开门的小厮,可他们一路走来居然没见到一个人。 虽然顾忱大概也明白是因为什么,看看裴远跃跃欲试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想给自己介绍一下这宅子。 就顺着他的意思开了个口。 「殿下有所不知,门口那两个石狮附着灵力,只会放本家之人进入。」 顾忱好像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看着裴远有些得意的小表情,顾忱忍着心里的笑意开口问道:「那为何本宫也能进来?」 他可算不算温家的本家之人。 「因为殿下是我的夫,夫郎。」 君字说到一半便被裴远咽了下去,他险些便脱口而出夫君二字,好在最后想起来及时打了个转,将到嘴边的夫君二字换成了夫郎。 「怎么还磕巴一下?」 顾忱一下便听出他本来想说的是什么,所以故意调侃着开口,想看看裴远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谁知道裴远红着一张脸,脚步越来越快,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来者何人?」 二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大门之前,其实一直都是顾忱在说笑,裴远被他说的满脸通红,连脸都抬不起来。 到了门口便听见一道清朗的男音,一人由内至外将门拉开,清俊的眉眼同裴远有三分相似。 面容俊郎,给人一种清新之感,就像是雨后的新竹一般,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衫,腰间盘扣的花纹复杂,一看便是富贵之物。 「舅舅,是我。」 听到男人的声音裴远连忙抬起了头去看,顾忱歪了歪脑袋抱着手臂,看着二人的互动。 这一大一小相处的关系倒也融洽,他们亲戚谈话过程也不好开口打扰,并只能东张西望的打量着这府邸。 从外面看已经够壮观了,走入府邸便发现此间别有洞天,院子里的景色怡人,其中种着的奇珍异草有些连顾忱不认得。 不过还有一些是顾忱的。 其中有一味草药正是他现在需要的,也不知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一点走? 顾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始打起花圃之中的草药的主意了。 「念清?念清回来啦?」 男人似乎十分惊讶于这件事情,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控制不住的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动作引得顾忱有些不满,但人家是亲戚,自己也不好上去阻拦。 而且眼前的人也没有得罪自己,如果这个人是裴黎的话,顾忱倒是可以上去把裴远抢回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这里是裴远的外祖父家,面对第一次见到的长辈,当然还是要有些礼貌的,而且顾忱真的很想要那株草药。 裴远对于这样被抱怀里的感觉有点不适应,自从他籍贯里以后便再没长辈这样抱过自己了。 但因为长久不见了,裴远也没有推开他,是抱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口道:「舅舅可以了,外祖父在府邸里吗?」 「在的,父亲年纪大了,平时也不爱出去走走,即便我们劝他出去走走,他也不是很乐意。」 「尤其是在你娘亲去世之后。」 说到这一点,眼前的男人神情忽然就变得黯淡了,裴远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娘亲应该也不希望祖父这般。」 明明他是失去母亲的孩子,可现在却要他来安慰其他人,对他来说难道不会太残忍了些吗? 顾忱是这样想着的,便上前一步拉住了裴远的手,低声在他耳边开口道:「不必勉强。」 「谢谢殿下。」 裴远坚强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这里安慰他,之前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心,裴远生就会自己主动扛起安慰者的角色。 毕竟身边有了顾忱,他也就不必逞强了。 「念清,你身边这位是?」 第158章 我的驸马 说来裴远同这个男人聊了许久,却还没有和他介绍顾忱,也没有和顾忱介绍他。 经过他这样一提醒,裴远才想起来,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道:「这位是皇宫中的六殿下当今凤王顾忱,也是我的夫郎。」 「殿下,这是我的大舅舅,如今温家当铺的掌柜,温羽启。」 虽然直唿长辈的名称不太好,但裴远不止个舅舅,为了防止顾忱分不清楚,还是介绍了一下。 相信温羽启也不会介意这件事情。 果然温羽启并没有介意,只是眯起眼睛打量着顾忱,好像在考虑他是否配得上裴远一般。 「念清,你成亲为何不通知我们?」 打量了一番之后,温羽启才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认可了顾忱这个外甥媳妇,顾忱挑了挑眉,但刚想张开嘴,就被裴远堵住了。 第232页 你知道顾忱开口说不出什么好话的裴远,在他开口之前被抬手捂住了顾忱的嘴,就怕顾审的口无遮拦惹恼了温羽启。 他们这趟来可不是为了简单地探亲,重要的还是为了从这里借到了粮。 温家是汝南商户的巨头,有温家出头的话,这件事会变得容易很多,相对的温家也会精明很多。 即便他们有亲缘关系,裴远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这精明的一家子中抠出粮食来。 虽然长辈们都疼自己,但裴远不打算以亲缘关系裹挟一下他们,温家的产业关系的并不仅仅是温家这一户人,他们的利益也关乎了下面的人。 这时利益受损了的人自然也不会乐意,温家的规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温家收成高的时候,手下的人银子也会多。 但反之则完全相反。 所以即便是温家老爷子同意了这件事情,也需要徵得民众的同意才行。 「是圣上下旨,今年八月份才成了婚,当时父亲将我关在家中准备婚典,并不允许我和外界通信。」 听到裴远的话,温羽启心中莫名燃起一阵怒火,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许多,「那个老匹夫敢关你?!」 「不怕回到了汝南,便有舅舅罩着你,他若是敢上门来,舅舅定要给他打出去。」 眼前之人语气里满是气恼,还有些许自责,顾忱这才对眼前的人有所改观,但依旧还在观察中,毕竟感情什么都是可以演出来的,谁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在演戏呢。 「见过温家大公子。」 顾忱不习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亲切称唿,但眼前人是裴远的长辈,自己就这样站着也不好,便只能选了个有礼貌的称唿来叫了。 「宫里的殿下为何也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了?」 虽然顾忱足够客气了,但显然眼前的人一点也不想和他客气,顾忱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但额角隐约有青筋在跳动,裴远看出来顾忱快要生气了,连忙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说快要生气了一点也不准确,如果不是顾忱压着自己的脾气,根本不可能缄口不言。 「我们先去拜见祖父吧,舅舅劳烦您带一下路了。」 裴远的手背着拉住了顾忱的手,安抚一般轻轻的拍了拍,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顾忱的情绪一下就被人安抚了,被裴远拉着往前走,也不介意温羽启都说了些什么令人气恼的话。 虽然这傢伙明里暗里的在讽刺自己,但看在裴远的面子上,顾忱选择不和他计较。 「走吧,父亲也好久没有见着你了,定然是想你的。」 温羽启看了一眼裴远的动作,知道裴远是在护着顾忱,便收了口不再出言讽刺,即便他依旧不放心顾忱这个从的宫殿里来的人,但他放心裴远。 知道裴远不会选一个人会害自己的人,也知道他做不来引狼入室这一套。 几人一路前行走到了一处屋子前,屋子里外的布局和温家的整体布局大差不差的,就是多了个小池塘,顾忱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便停下来脚步。 「殿下,你怎么了?」 拉着的人忽然不走了,裴远还被带着往后倒了一下,这才疑惑的回头看了过去,谁知顾忱盯着池塘看的入了迷,不管裴远如何唿喊,他也没有回应。 温羽启不悦的皱了皱眉毛,「怎么了?殿下在宫殿里没见过这些小鱼?」 言外之意是在说顾忱没见识了,裴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亲人总是对顾忱有意见,顾忱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啊。 本以为顾忱又要生气了,没想到顾忱却忽然笑了,抽回了自己和裴远握着的手在水面点了一下,声音淡淡地开口带着些许讽刺的味道,「这鱼本宫还真没见过。」 「皇宫里一般不养魔界的东西。」 随着顾忱的手指离开水边,一束黑乎乎的东西冒了出来,像是池塘底下的污泥,可却有了生命力,正张牙舞爪的朝着顾忱的方向扑过去。 顾忱一早就有了防备抬起手便有一道灵力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直直撞上灵力形成的障壁上的东西直接变成一滩烂泥掉在了地上,随后蠕动着想要爬起来。 「你们家池塘还养这种」鱼」啊?」 「只是不知道这玩意温公子认不认识?」 顾忱的手指在空中绘画出一条弧线,灵力绘画而出的线条又化为灵动的绳索,将地上那摊烂泥一样的东西绑起来吊在空中。 「殿下,你没事吧?」 这东西温羽启认不认识裴远不知道,他自己却是认识的,这是魔界一种名叫枯木的东西,靠着吸收他人生命力才能活,平日里擅长伪装,若是普通人只会将它当作烂泥忽略。 被这玩意沾上了的话,体质强健的人也要病上一场,体质弱一些的只怕一命呜唿,顾忱这身体在刚好可不能这样折腾了。 「没事,它没碰到我,你先别过来,免得给他沾上了。」 顾忱温柔地回復着裴远,阻止了裴远要过来的动作,就裴远那小身板只怕是被沾到了一下就要没了,还是别过来的好。 他抱着手臂看向脸色难看的温羽启,似乎在等他一个解释。 这人从自己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讽刺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顾忱的脾气也不是泥巴捏的,忍一时便算了,这之后居然毫不收敛还变本加厉,顾忱是忍不了的。 「我.....不知道。」 第233页 温羽启涨红了一张脸,和裴远一样是从脖子慢慢红到脑门的,难道裴远的面皮薄也算遗传吗? 「先进屋子吧,这东西的来源我会查清楚的。」 虽说尴尬非常,但到底是掌家的大哥,温羽启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十分严肃地开口声明自己会严查此事。 这东西放在老爷子的院子里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就是想害老爷子啊。 「行吧,这玩意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顾忱哦了一声十分敷衍的抬了抬手,让被吊在半空的枯木抖了抖。 「烧了吧。」 说这话的是裴远,顾忱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艷,显然裴远认识这个东西也知道该如何对付。 「好,听你的。」 顾忱十分听话,这东西用凡火是烧不掉的,需得用灵火才行,在场的三人之中顾忱的灵力最为充沛,这件事情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只见顾忱打了个响指,绑着枯木的灵锁瞬间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焰,哭嚎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像是婴孩的啼哭一般叫人不寒而慄,这样的魔物便是靠着这样的本事吸引人去,随后将其吞噬。 烧完了顾忱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看着温羽启开口道:「温大公子,现在对我的意见还是很大吗?」 对他的意见,单纯是因为担心裴远会被人欺负,想要表现得不好惹一点,让顾忱能够投鼠忌器,却没想到现在反而还欠了人情。 「抱歉,之前是在下无礼,只是念清人善又不常与人来往,作为长辈怕他受欺负罢了。」 这人道歉倒是诚恳的,看见他如此诚恳地道歉顾忱也就懒得计较了,他本来也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好吧或许是有一点。 但看在裴远的面子上,这次本宫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罢了,看在念清的面子上,本宫不同你计较。」 顾忱拉着裴远的手哼了一声,裴远见两个人之间的嫌隙少了些这才放心的笑了笑,他就怕顾忱和自己的亲人都闹得不愉快。 不过如今看来顾忱也并非是和他们无法共处的,或许自己回去之后该去劝一劝裴黎,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好,何必闹得这般不愉快呢。 这房间里很暗,明明是白天却不见阳光,顾忱的眸子眯了眯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一个年迈的老者坐在窗前,面前的窗子被窗帘死死的挡住,挡不住的阳光从缝隙里漏了下来,将红木桌子的边缘照亮。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却又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酸酸的,还有些腐败的味道,就像是食物放久了腐败的味道。 这就让顾忱觉得奇怪了,这屋子里的人应该就是温家的老爷子,按理来说老爷子富甲一方,怎么会在屋子里放着腐败的食物? 第159章 祖父 「来客人了?」 老人听到声音缓缓地偏过了脑袋,黑白参半的髮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荡着,一双略带着浑浊的双目看向他们,看来裴远长得像母亲这件事情不是假的,眼前的人眉眼和裴远的有七八分相似。 是亲祖父了。 裴远看到老人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他的外祖父何时变得如此苍老了...... 之前见的时候虽然上了年纪却也就是个意气风发的人,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祖父,念清回来看你了。」 一开始老人应该是没看清楚来人,后来听见裴远的声音之后变得激动了起来,撑着桌子便站了起来,走路有些踉跄的走到了裴远的面前,裴远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人,声音里满上担心的开口。 「祖父!你怎么了?!」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裴远几乎都要感觉不到重量了,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但其实是顾忱子在背后搞鬼的原因,这老人走路都晃晃悠悠的要是砸在裴远的身上,就裴远这小身板估计够呛。 便偷摸着用灵力给他撑着了,没想到反而叫裴远这般担心。 「没事,本宫怕砸到你,就用灵力撑了一下,这位现在就是有些虚弱倒没有什么大事。」 因为这人是裴远的外祖父顾忱也就稍微上了点心,方才用灵扶住他身体的时候身边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这老人大概就是因为没怎么好好休息用膳才弄得有些体虚。 好好补补就可以了,也没什么大碍。 听见顾忱的话,裴远的心才放了下来。 裴远的外祖父是汝南有名的商人温子言,传闻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喜欢舞文弄墨,不过并非自命清高之人就是单纯喜欢诗词韵律,无奈家中贫困才走起了经商的路途。 早年就是个小摊贩子,以卖茶叶作为主要的生计,即便如此他喜欢咏诗的性格也没有消停过,经常一边卖茶叶一边吟诗,倒是吸引了些许小姐姑娘同他交友。 人脉有了生意自然就能做下去了,顾忱并不知道他经歷的困苦,只知道其中必然是不易的,能做到今天这个规模,几乎是耗费了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 据说他最疼爱的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知为何会让她嫁给裴志泉那个人。 顾忱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 随着裴远将温子言扶回了床榻上,温子言的眼睛转了转坐在床榻上看向顾忱。 「念清,许久未见了,你长高了好多,祖父都要认不得了。」 「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第234页 这次倒不用裴远开口了,顾忱主动的开口介绍自己,「祖父好,在下顾忱当今凤王,是念清的夫郎。」 「嗯?念清都成亲了啊。」 对于顾忱的话,温子言只是有些惊讶,还有些遗憾地嘆了一口气,「哎,你们两个孩子成亲,我一个也没去成......」 之前裴黎成婚他便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去,这次裴远成亲他甚至连消息都不知道,这如何叫他不唏嘘? 心里的遗憾几乎是溢出来的,裴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毕竟婚典已过难不成再补办一场吗? 「会有机会的,所以您更要长命百岁的。」 顾忱半跪在温子言的面前,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拍了拍老人的手,漂亮的凤眸上扬看着他,眼中的自信叫人忍不住就是想要相信他,温子言愣了一下似乎被他眼里的坚毅惊到了。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便信你一会,尽可能的活得长点。」 温子言呵呵的笑着,先前的散发着的死气少了不少,顾忱瞬时从袖子里的芥子空间之中拿出了一把紫檀木所作的拐杖递给温子言道:「来的匆忙,初次见面却没备下礼物,希望外祖莫要嫌弃才好。」 「念清,你同殿下的感情可还好?」 温子言接下了拐棍细细的抚摸着,这紫檀木可是稀罕物,成色这样好的温子言也没见过多少,出手这样阔绰,在皇家之中也是少见了。 虽然温子言并不讨厌眼前这个有讨好自己嫌疑的少年,但还是要问裴远的意思,这毕竟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若是对他不好即便再有钱也是无用的。 这人啊,一旦心变了,在你身上付出的一切都是要讨回去的,不管当初说得有多么天花乱坠,全部都是妄言罢了。 「很好,殿下很尊重我。」 裴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没想到顾忱居然会这样对自己的祖父,一开始他甚至害怕顾忱和祖父吵起来,现在看看完全是自己多虑了,看来祖父很喜欢顾忱的样子。 「你们一路来也累了,阿启带他们去休息吧。」 听到裴远的话,温子言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管他对眼前的这外孙媳有什么样的想法,他都不会出言干扰裴远,当初的孩子早就长大了,这些事情当由他自己决定,不用他倚老卖老的拿为你好的藉口去劝裴远。 想到这一趟来的目的,裴远本想在留一会的,谁知温子言在裴远开口前就开口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今日好好休息,让那些烦心事先放一放如何?」 温子言都开口了,他们作为小辈的也不好开口反驳了,再加上车马行驶了三天,顾忱和裴远现在确实累了,便听了他的话先跟着温子言离开了。 「既然你们是已成亲,便住在一间房吧。」 二人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谢过了温羽启便进了屋子,温羽启安置好二人之后便去吩咐人准备晚膳了。 这间屋子略微素雅,和外面的景色不太相同,但很干净他们两个人对房间的要求现在是在的要求不高了,只要干净能住就好了,也就没有想太多,毕竟奔波三天二人都累了。 「殿下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 刚刚裴远就想问了,顾忱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在芥子空间里躺了许久,本来是想给本宫的父皇的。」 皇帝今年正值壮年怎么能用得上拐杖? 裴远有点想不通的看向顾忱,顾忱看见他皱眉的模样才懒洋洋的开口解释了一下。 「现在还生龙活虎的,谁知道会不会哪一天就走不动路了呢?」 「早晚用得上的,便给他早早的备起来了了。」 看见裴远的脸色变了,顾忱就知道裴远明白他的意思了,便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到这里之后感觉你高兴了不少。」 「很久没有回来了,看见祖父身体都不太好了,我不确定还要不要劳烦他老人家。」 此一趟裴远回来就是为了粮食,但看见现在的温子言,裴远有些退缩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是别有用心的,这一点叫裴远感觉十分羞愧,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便是有求于人。 「我觉得,你祖父已经看出来了,与其支支吾吾地还不如和他直说怎么样?」 顾忱的直觉一向是准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温子言的眼眸虽然有些已经有些浑浊了,但作为商人他依旧是精明的。 顾忱想温子言应该不会拒绝裴远的要求,不过这老人很需要陪伴的样子,或许会留着裴远陪多他几个月吧。 「可,祖父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我如此奔波,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裴远心里多的是挣扎,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你知道如果他们借不到粮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或许不需要他祖父出手。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麻烦祖父了,这几日定下就当是来汝南游玩的吧。」 「粮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裴远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和温子言讲这件事情,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顾忱自然不会反对。 他甚至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反正按照裴远那个性子,就算自己劝了也不会改变,不过老爷子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你打算怎么办?」 「我总是会有办法的,现在便好好休息吧。」 第235页 裴远好像胸有成竹的模样,可却不愿意告诉顾忱自己的计划,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忱有些不爽。 裴远这样不就是不信任自己吗? 「为何不告诉我?」 「本宫不值得你信任了?」 顾忱那双凤眸眯了起来,每次看到顾忱眯起眼眸,裴远就知道顾忱又生气了,只是现在还在尚可商量的时候。 若是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那边就是不能商量的了。 「我……」就在裴远打算开口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温子言在屋外开口道:「晚膳准备好了,出来用饭吧。」 「殿下我们先吃饭吧。」 这倒是正好给了裴远一个藉口,将这个话题揭过去,「让别人久等了也不好。」 末了裴远还补上这么一句,生怕顾忱不同意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一定要将这件事情说个清楚才行。 「……」 「这事就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顾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显然是因为裴远对自己的不信任造成的。 第160章 力不从心 一顿饭吃的裴远如坐针毡。 饭桌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一如既往地安静,各人吃着各人的饭,也没有交谈,但就是这样安静的气氛让裴远觉得十分不自在。 明明知道一家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性格,但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就比如说今天好不容易来一次汝南,而他的祖父居然到现在也没有问他来的目的,只是笑呵呵地给他夹菜。 总之感觉就很诡异。 就好像温子言一早便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所以完全不用过问裴远也知道是为什么而来的。 这样的气氛让裴远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开口,温子言就可以把他想要的粮拿出来送给他一样。 而顾忱自从跟裴远出门之后便没再说过一句话,不管是对裴远还是对温羽启他们,漂亮的脸上满是淡漠的神情。 今天的晚宴明明是他们这段日子来吃的最好的一次,可偏偏嚼在嘴里什么滋味都没有,还不如他们在路上吃的窝窝头。 裴远放下自己的筷子,感觉被这诡异的气氛压的都喘不过气,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用好了。」 「祖父,舅舅,念清有些累了,便先告退了。」 裴远起身鞠了一躬,得到了温子言的颔首便先下去休息了。 而顾忱却没有要跟上他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裴远只是看了他一眼,唇瓣微动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等裴远走了之后,我们就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加安静了,里面的三个人谁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但却又好像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过了一盏茶左右,顾忱才悠悠的搁下了筷子,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丝帕,擦了擦嘴角。 「二位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如今他不在这里,二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不妨开诚布公如何?」 顾忱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温子言的眼眸微转看向他,「你很聪慧,那老夫便直言了,念清此趟来的目的,我也略有耳闻。」 「非是老夫不帮他,只是我老了,有很多事情我也力不从心。」 果然温子言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了,对此顾忱并不感到意外,作为商人自然要有机敏的嗅觉,惠南水灾这样严重,作为不远的汝南即便没有被灾难波及,也能感知一二。 桌子上的饭菜的的确确是久违了的,顾忱坐的端正,眼眸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老人,「您说的是,所以他不打算麻烦您了。」 「这次,您就当作他只是回乡看望亲人的如何?」 既然温子言说自己有心无力,那么顾忱就顺水推舟的说出裴远不愿依靠他的事情,且看看这位老人会作何感想吧。 「念清说的吗?」 温子言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动摇了,顾忱点了点头,平淡地瞟了一眼一旁的温羽启,看着的样子好像已经有一些坐不住了,这样就算是达到了目的了。 既然目的都达到了,那么顾忱也就该退场了,左右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再待下去没准还会影响效果。 「本宫先离席了,若是念清等久了,估计就该着急了。」 说完顾忱站起身嘴角带着笑意离开了宴席,不知道为什么顾忱脸上的笑容好像带着得意洋洋一般。 他离开之后,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温羽启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道:「父亲......我们真的不管吗?」 「念清长大了,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我们插手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温子言的眼睛里带着担忧,显然他并不放心就这样不管不顾,若是裴远受了欺负他必然是会心疼的,但如今裴远都不愿意开口请他们帮忙了,他们若是贸然出手只会叫裴远觉得亏欠。 「动静小一点,人老了受不了折腾。」 温子言无法就这样放任不管,只能暗示温羽启在暗地里帮助裴远了,正巧温羽启也觉得放心不下,听到温子言的话立马回道:「儿子明白。」 外头的天色也就完全黑了下来,裴远没有回屋子,而是站在月下的长廊中看着廊外的枫叶,如今天气渐渐冷了起来,秋风簌簌从耳边拂过,带动了廊外的红枫。 枫叶如今红的正好,在月下的花圃里飘散倒是别有一番美景,叫人忍不住驻足观望,顾忱踏月而来,在散落的红枫之中恍若月下走出的仙子,裴远想怪不得巫骨宸一直叫顾忱仙子。 第236页 裴远的眸子里现在被顾忱占据了,顾忱踏着柔和的月光缓步而来,在长廊外看着裴远,见他有些呆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关于顾忱好看这件事情裴远不是第一次知道。 他笑起来更好看这件事情裴远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只是即便知道还是会被他的笑容打的猝不及防,忍不住看得心脏扑通乱跳,裴远回过神来立马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耳尖泛着的红一点也不比这枫叶的颜色差。 月下二人一人在长廊内低着头,一人站在长廊外仰着脑袋,这样反倒像是在对视了,顾忱趴在长廊的扶手上,随后抬起手从裴远的肩头捡起一片枫叶把玩着。 「怎么又不愿意看我了?」 顾忱将手里的枫叶转了一转,挡在了裴远的眼前开口道:「因为我刚刚没和你一起出来?」 这人明明知道原因的,就是想让自己夸他。 即便是被人看穿小心思了,但顾忱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更加期盼地看着顾忱,显然是觉得裴远不会拒绝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被他看了好一会,裴远还是受不住了,声音微弱的开口道:「因为,殿下太好看了。」 「我怕有看呆了。」 明明这些话如果是对着其他人说出来,裴远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一想到对面的人是顾忱,裴远就忍不住觉得羞,说出的话也变得烫嘴了。 「殿下欺负人。」 自觉被人戏耍了的裴远瞪了顾忱一眼,软绵绵的一眼没有任何力道,顾忱的眼珠子转了转,抬起手里的枫叶挡在裴远的唇瓣前,旋即贴了上去。 隔着一片纤薄的枫叶,裴远依旧能感受到顾忱唇瓣的灼热,明明这也算不得一个吻却让裴远觉得旖旎万分,之前不是没有过亲吻,只是比起那样直接的吻,如此做反而叫人更加羞涩了。 「真是......」 裴远抬起头看向他,抬手拨开了顾忱当着自己的枫叶,被人戏弄这么多次,总是要戏弄回来的。 「既然要亲,做什么还有那片叶子隔着?」 裴远看着自己手下的那张俊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虽然打定主意要报復回来,但面对顾忱这张漂亮的脸,裴远怎么也做不到下嘴了,总感觉自己玷污了人家。 「那你想怎么样?」 看出了裴远眼里的犹豫,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眸子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一般,看见他眼里的笑意,裴远心里一横低头吻了上去,动作很轻的顾忱都没感觉到。 如果不是一直睁着眼睛的话,顾忱真的会以为裴远在逗自己了,便自己踮起脚往前去了一些终于是把唇完完全全的印了上去。 「我记得之前教过你的,这样吻不算的。」 顾忱咬了咬裴远的上唇,声音里透着沙哑的笑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裴远瞬间就蔫了,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张开嘴。 本打算去看看情况而出来的温羽启看见这一幕,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好在裴远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终于也有了可以护着他的人,有关这一点温启羽是由心地祝福的。 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做这种事情绝对不是裴远之前做得出来的事情,到底还是和这小个小鬼头学坏了,哎......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有伤风化,温启羽可不敢多留,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吩咐外头的人守着院子,不要叫任何人进来。 这样的事情还是遮掩点好,改日还是要和念清好好的说道说道。 不知道被看到了的裴远现在被顾忱吻的迷迷煳煳的,闭着眸子恍惚间抱上了顾忱的脖子,整个人坐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顾忱的怀里。 若不是顾忱够高的话,这样的动作怕是做不到了。 想到这裴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推开握着主控权的顾忱喘息,将气喘匀了才开口说道:「殿下,你是哥儿......对吧?」 其实这个问题本来裴远也不想问的,因为这是顾忱的秘密,但想到自己现在的情感,如果顾忱真的是哥儿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世道还没有两个哥儿在一起的例子,而且若是顾忱知道了自己是哥儿又会怎么想? 「你说呢?」 顾忱倒没有隐藏的意思却也没有直接挑明,他想让裴远自己来猜,由自己说出来那就算是欺骗了,但若是他自己猜到了,那便只能算得上是隐瞒,虽然很狡猾,但顾忱答应过不骗他。 「殿下,我......」 顾忱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一件事情,之前的那个梦并非是梦,而是裴远入了他的识海,这样说来的话,按照梦里的裴远所说的,裴远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哥儿。 第161章 逛街 最终二人还是没说透,只是心里都多少有了些底数。 为了对方着想,二人都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既然他们选择把身份藏起来那必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在他们真正的身份可以暴露之前最好是闭口不言。 若是被有心人之人听去了,对他们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好事情,现在就先当这件事情不存在的好。 翌日清晨,顾忱起得比裴远还要早一些,或许是终于到了熟悉又安全的环境里的原因,裴远睡得很安心,而顾忱也不想打扰他,便静悄悄地起了身子给自己穿衣服。 没有侍女在身边的日子就只能自给自足了,顾忱心里默默的想着,将自己的外袍穿上,这都快要入冬了,昨天夜里的枫叶今天在外面已经落了个院子了,看来冬天真的要到了。 第237页 说来裴远好像没有什么厚的衣服,不如自己先出去给他购置一些,汝南的衣服花样多,往年顾忱也最喜欢从汝南送到京城来的衣裳。 有机会自然是要好好逛一逛的。 为了不吵醒熟睡的裴远,顾忱出门的时候很小心,将门轻轻的关上了,转身就看见了碰见了温羽启,顺道就拦在了门口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我找念清有事。」 看见顾忱拦在门口,温羽启一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明明眼前的人是个哥儿可比起裴远都要强势许多,温羽启还是觉得裴远会在他手上吃亏。 自然是会担心的,再加上之前和顾忱之间的摩擦,现在看顾忱哪哪都不对。 看到这人的脸色变来变去的,顾忱只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却没有要放他过去的意思。 「嘘,念清还在休息,就别打扰他了。」 顾忱客客气气的开口,叫人也不好拒绝,再加上温羽启心里本也不想打扰到裴远休息的,所以他点了点头和顾忱一起走出了院子。 当然,一起走出院子这一点顾忱是被自愿的。 因为这个院子就只能有一个门,想出去还只能和他走一个门,而顾忱只是想快一步出去,谁知道这傢伙跟在屁股后面就出来了。 本来顾忱以为出门就好了,谁知道这人都在想些什么,居然出了门之后这人居然还跟着自己,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是裴远的舅舅,顾忱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图谋不轨了。 顾忱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加快了步伐,只要他不开口就当他是不存在的,没有谁能阻止他现在去逛街给裴远买新衣服穿。 这人也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一副很想说但又不好说的样子,本来以为最多出了温府他就不会跟着了,谁知这人一路跟着裴远去了街道上。 顾忱看都没看他的走入了一家裁衣店,里头的老闆娘身子窈窕,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的摇着,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坐在柜檯前拨弄着算盘。 最近来买衣服的人也少了,老闆娘很是忧心地嘆了一口气,抬眼就看见了一位相貌非凡的少年,定睛一看他身后跟着的忧心忡忡的男人不就是温家的大少爷吗? 这一看就是个大单子啊。 想到这里老闆娘立马提起了干劲,急忙从柜檯后面走了出来迎接顾忱他们的到来,十分热情地开口道:「二位有何需要?我这店里可都是最新的花样,汝南可没人比我这东西还齐全了。」 老闆娘一开口就知道这是把他们当成肥羊了,顾忱可没打算被宰,他手下也开着成衣店,行情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她收费合理自己也不会和她争这一点点利润,如果这老闆娘把他当成肥羊想狠狠地宰一笔,那他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温老闆,你夫人呢?」 老闆娘看起来和温羽启似乎是认识的,因为顾忱实在太冷了也不搭理她,所以老闆娘主动转移了目标和温羽启交谈起来。 顾忱趁着这个机会慢悠悠地看起了店铺,这里的成衣没有顾忱看得上眼的款式,倒是有一匹布料感觉还不错,摸起来和绸缎一般丝滑,贴在皮肤上并不会觉得粘腻,就是有些单薄了,做里衣应该是不错的。 「老闆,这个布料多少一匹?」 听到问价了,老闆娘眼睛都亮了,笑呵呵的走到了顾忱的身边,「公子眼光当真不错,一来便瞧上了我这最好的料子。」 「这个可是灵蚕丝,我着费了好大劲这才是弄出来了几匹,这价格可不便宜哦。」 顾忱捏着布料摩挲了片刻,随后看向老闆娘开口道:「开个价,我都要了。」 她所言不假,这确实是灵蚕丝,这东西穿着的话对灵力的滋养也有好处,顾忱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那些灵蚕难养的厉害,热一点冷一点都不行,吃点叶子也要挑灵草,再加上这玩意对他的价值不高,顾忱就没在管过了。 毕竟它给自己增长的灵力不多,对顾忱来说几乎都是忽略不计了,但对裴远来说确是正好的。 贵一点倒也无妨。 「这个......」 老闆娘看着顾忱的脸,感觉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怕自己没把握好这个度给人气走了,这东西在店铺里从夏天到现在都没人买,无疑是因为价格太高,而且那群人也不相信自己这真的是灵蚕丝做的。 所以这也算是个滞销品,她试探着开口道:「五,五十两一匹。」 说完老闆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忱,只见顾忱的表情淡淡拿到只是将自己的手从布匹上拿了下来,还以为他是改了主意的老闆娘立马开口找补,「三十两!最低了,真的就只能给到这价格了公子!」 这东西要是再卖不出去就真的卖不出去了,到了冬日谁还会买这样薄的布料来做衣裳不是?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血本无归,见顾忱还没有动静,老闆娘咬了咬牙开口道:「公子若是要,我们免费给您制衣的。」 为了把这布料卖出去她也是拼了。 其实顾忱一开始都打算掏钱了,但估计是自己冷脸的表情让老闆娘误会了吧。 温羽启在一旁开口道:「包起来了吧,记在我的帐本上就好。」 老闆娘抱着布料就跑了,生怕这客人跑了,连个返回的机会也不给顾忱,顾忱看着老闆娘的背影皱了皱眉对着温羽启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第238页 「本宫还不至于买不起几匹布料。」 这个感觉让顾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低估了,即便是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心情也不是很美丽。 谁知道温羽启这货纠结了一路居然是为了给他来结帐的,这傢伙的脑子不会是睡了一个晚上终于坏掉了吧? 「作为东道主,殿下来我汝南自然不用殿下破费的。」 藉口措辞倒是找得不错,只可惜顾忱从来不是会被轻易煳弄过去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没有说实话,不过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也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温公子破费了。」 叫他舅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随后顾忱就在店铺里把自己看得上眼的布料都包了下来,一些成衣也买了下来,老闆娘本来出血才卖出去了那个滞销的布料,现在心里都还在滴血,一听到顾忱的话恨不得再多出两双手脚来被他打包。 这一趟几乎是卖空了她半个店铺,等二日离开的时候就看见温羽启抱着一大堆布料往外走,翩翩公子的模样是一点也没见了,而老闆娘在后边挥了挥帕子,笑得合不拢嘴。 「再来呀~」 说完就挂了歇业的牌子回家去了,这一趟赚的够她两年吃喝了,她还要去进货呢。 江南风光惹人眼,外头的花花世界叫人慾罢不能,顾忱走了一路买了一路,无疑都是记帐在温启羽的身上。 反正是他自己乐意,但到了后面东西太多了他一个人拿不下,就叫了家僕出来将东西都搬回去了。 顾忱挑了挑眉放过他进了一家茶馆,点了一壶雨前龙井倒了一杯给放在自己面前,随后开口道:「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就不相信这人是专程来给自己当钱袋子和小二的。 温启羽被他当成驴子一样熘了一天,现在终于是有些喘息的时间,先是喝了一杯茶缓解自己的口渴,随后才苦着一张脸开口道:「殿下买这么多东西后头要怎么带回去?」 他们这一趟的目的是粮食,之后运粮的马车不会少,哪里还有地方给他们放这些杂物? 「这就不用温公子操心了,本宫的袖中自有干坤。」 顾忱笑了一声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长刀,又拿出了一条长鞭,还有好些衣服,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从袖子里掏出来的模样,再看过去顾忱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嘲弄。 看到他这副模样,温羽启才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嘆了一口气开口道:「殿下这般喜欢作弄人,念清知道吗?」 「有些事情念清还小看不透,可那是我妹妹的孩子,我做不到不管不顾,殿下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第162章 委屈 他的话顾忱听得明白。 无非是害怕裴远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只不过他不明白温羽启为什么会认为裴远会在自己这里受委屈? 是自己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对裴远还不够好吗? 这倒是就要顾忱开始反思起自己了。 难道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过淡薄了吗? 「你为何会如此认为?」 他和温羽启相处的时间不过也就一晚,昨天晚上温羽启对他还客客气气,一副安心的模样。 今天的态度却突然转变了,这实在很难叫人不起疑。 温羽启欲言又止的看着顾忱,那副神态就和今天早上顾忱看到的一样。 「早上开始本宫就想问了,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唿……」 温羽启深唿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之后才开口道:「昨天晚上我路过庭院时看见了。」 「念清是个单纯的孩子,像这样的事情他从未做过,想来也是不熟悉的。」 「即便你们二人已经成亲了,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应该收敛些许的。」 倒不是说他二人不能亲近,只是人多口杂的地方,有心之人若是留个心眼儿,他们便注意到了。 所以像这类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在外面做的好。 听他这么一提顾忱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事情,最后忍不住嗤笑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你多虑了,昨天晚上主动的可是他,我总不见得拒绝他的要求吧?」 顾忱略显得意的冲着温羽启的眨眼睛,听到这个消息的温羽启,正是如遭雷噼一般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 显然温羽启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相信这件事情,开始自我逃避问了起来,看他这个样子顾忱反而皱了眉头。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他今年二十有二了吗?在你眼里他到底几岁啊?」 看着温羽启的样子,顾忱真的很怀疑在他们眼里裴远到底是几岁,就是寻常人家到了这个年纪,孩子都能跑了。 可在他眼里亲一下还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就好像他们犯了天条一样,刚刚温羽启看自己的眼神,如果顾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怪他带坏了自己家的孩子。 虽然他这样想的,但对于带坏了裴远这一点顾忱是不承认的,自己可什么都没做,要怪就怪他的魅力太大了吧。 但这是生来就带着的,可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 「出来一趟你不会只想说这个吧?」顾忱微微挑眉看着他,满眼皆是不解,这点小事在府里说了不就完了,出来折腾一天图个啥? 第239页 「并非如此,只是不放心罢了。」 温羽启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指尖无意识的在杯沿上轻轻的摩挲着。 「不放心?」 他这个不放心的对象绝对不会是顾忱,顾忱瞬间安静了下来,眸子静静的打量着四周,进来之后顾忱倒没有注意这么多,反而是在温羽启提醒之后顾忱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有人盯着他们一样。 「走吗?」 顾忱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看温启羽,从袖子里变出些许碎银出来放在座子上,自己也算是折腾了温羽启半天了,这杯茶就当是辛苦费了。 一想到自己半天的辛苦就换来一杯茶温羽启的脸上满是苦涩,想不通为什么裴远会找了这么一个锱铢必较的傢伙,偏偏他还说不得什么,这可是人家的心头好,哪里是有自己说话得份? 这个舅舅当得可真不容易啊。 「走吧。」 温羽启放下茶杯和顾忱出了茶楼,才走出来顾忱就感觉到了杀气,立马偏身躲了过去,只可惜跟在他背后的温羽启没有这个伸手被迎面而来的荷包砸了个正着。 荷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砸得温羽启往后一个踉跄,鼻子直接就红了起来,顾忱十分庆幸自己躲开了,不然受伤的就该是他自己的脸了。 不过这是什么偷袭? 没听说过谁家刺客不扔飞刀反而扔香包的,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一个小香包的威胁不大,所以顾忱并没有关注被砸到了的温羽启,而是看向了荷包飞过来的方向,那绝对不是个意外,不管是角度还是力道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确实有些不对付的人,只是那些人大抵都想要自己的命,像这样不痛不痒的攻击不像是他们会做的。 那个方向一女子提熘着自己的裙摆跑了过来,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怎么看着像是来捉姦的? 顾忱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子,这人对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怒气? 再仔细一看便看见了女子身后的裴远,叫顾忱更加迷茫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缓过来疼,看清楚手上荷包的样式,顿时吓得他跳了起来,想也没想就跑了,顾忱看着身后逃跑的人,脸上顿显茫然无措,一个人站在街道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裴远一路跟着过来,看见顾忱的身后也是吓了一跳,一早上起来没瞧见他,裴远找了好一会了都没有找到,心里难免会担心,但又想到顾忱的本事,心里的担忧才少了一些。 看见他的时候立马就朝着他跑去了,至于他前面的那个女子,只是路过的时候狠狠的瞪了顾忱一眼,就掠过了顾忱直接朝着温羽启跑了过去。 「温羽启!你个混球!给老娘站住!!」 「你有本事在外面偷人!你有本事站住啊!」 顾·一头雾水·忱:「偷人?我?」 简直是千古奇冤!! 希望裴远不要信了这鬼话,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裴远一言难尽的表情,镇定的顾忱立马就慌了,他还是头一次急着和一个人解释些什么。 「你别听她胡说,本宫只是出来给你买点过冬的衣服!」 「殿下是说送回去的那些东西吗?」裴远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忱,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她说的话一样,「那可远远不止衣裳啊。」 「谁叫这傢伙和鬼一样跟着还说他是东道主,所以他付帐,本宫只是觉得多买一点他迟早会跑的......」 谁知道这傢伙就像是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开!! 「殿下何必解释这么多,我何时说过不相信?」 见顾忱着急忙慌地和自己解释,就怕自己误会的样子,裴远也不忍心继续逗他了,抬手拍了拍顾忱的肩头开口道:「只是一早上起来没瞧见殿下,有些担心罢了。」 「为何都不和我说一声便出来了,连个信都不留。」 裴远的眼里带着些许责怪,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冬衣我还有,何必辛苦你跑一趟呢?」 自从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之后,顾忱就经常给他添置东西,裴远是觉得不用的,只是也拦不住顾忱想给他送东西的心意,便没在管过这件事情,适当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主要是因为裴远知道顾忱不会听他的话。 「你那些衣服,我都不想说什么。」 顾忱见他没有生气才松了一口气。 听见裴远的话之后,顾忱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裴远的哪些衣服都比较薄,即便是冬衣却不能做好很好的保暖,按照这傢伙在如南王府的地位,没准冬日连炭火都是没有的。 再这样下去,年纪不大反倒是要有了腿寒的毛病了。 即便裴远不觉得有什么,顾忱却要做足准备的。 他可不希望到时候裴远一身是病,并非是他不会去照顾他会嫌弃他是个拖油瓶,但谁不希望在意的人身体康健? 「不说这件事了,殿下现在准备去做什么?不如我陪你一起吧。」 「都准备回去了。」 顾忱虽然这样说着,但看见裴远略带失落的神色又改了口,「不过,本宫可以陪你逛逛,毕竟本宫也没有好好地看过江南风光,如今有了机会,错过岂不是可惜?」 言下之意便是愿意同他游一游江南风光,这让裴远如何能不感到欣喜,裴远高兴之余扑在了顾忱的怀里低声道:「会有机会细细游览的。」 第240页 只是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起码要等到他们将粮食的事情给解决之后。 「温大公子出息了!现在都玩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戏码了!你当钱是大风颳来的啊!」 逃跑的温羽启被那女子拎着耳朵拽了回来,女子长得不算高,明明比起温羽启矮了差不多一个脑袋,气场确实一点也不低,叫温启羽乖乖的勾着腰给她揪着耳朵。 「夫人,我没有啊,真的没有啊,我冤枉啊!」 温羽启感觉自己现在是比窦娥都要冤枉了,他怎么可能做那种没有脑子的事情,再说哪里有美人啊,这就他和顾忱两个人。 「冤枉?我看你刚刚跑得比兔子还快,难道不是心虚了?!」 女子一双杏目瞪的浑圆,白皙的手指用力的拧着温羽启已经发红的耳朵,似乎恨不得给他把耳朵拧了下来一样,随后不善的目光射向了顾忱,指着顾忱的鼻子开口道:「还说没有,那这个是谁?!」 「谁?我?!」 顾忱真的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是这个傢伙自己黏上来的,结果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找谁说理去? 第163章 糖葫芦 顾忱看了看裴远满腹委屈。 本是想开口,只怕自己开口反而叫情况越来越糟糕了,而且他也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既然裴远是和她一起来的,那应该是裴远认识的人,还是叫裴远来说得比较好。 果不其然裴远一眼就看懂了顾忱的意思,上前一步开口道:「舅母误会了,这是我的夫郎,想来是舅舅担心他一人在外不安全才跟着出来的。」 至于温羽启为了顾忱一掷千金的事情,裴远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顾忱为了赶温羽启走才故意在街道上买买买的吧。 好在裴远的话也还算有用,一听到这里女子的气性也就消了几分,只是对着顾忱没个好脸色,对着温羽启更是没什么好颜色了,「也不知说一声,老娘今天看到年年送来的帐单,还以为你要转行做裁缝了!」 「你怎么不把布行买下来算了?!」 显然这一点让女子气得不轻,顾忱默默地挪了个位置,他可不想被这种事波及了,「这个是你舅母?」 好兇。 这是顾忱现在唯一的想法,简直和他娘亲当年一模一样。 裴远点了点头,随后拉着顾忱往一边走些许距离,随后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温羽启开口道:「我同殿下先回去了,舅舅舅母晚些时候再会。」 说完就带着顾忱脚底抹油就走了,裴远可不敢继续留了,顾忱不知道但裴远可知道他这个舅母的厉害,只是可怜了舅舅了。 不过他们夫妻十余载总有他们的相处之道,这件事情他们还是不要掺和了,到时候场面越来越乱的话,温羽启就算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顾忱一头雾水地被人领着走了,不过终于是甩开了温羽启了,至于温羽启会怎样就不是他们两个小辈该管的事情了,总归对方是他的夫人应该也不会下重手的吧。 二人快步逃离了现场,生怕被波及到。 虽然已经要到下午了,但顾忱还没有用膳,再加上和裴远跑了一路,刚刚在茶馆里喝的那两杯茶根本顶不住一点饿,早知道之前起码应该坑一些糕点回来。 「念清,这附近可有什么好吃的酒楼?」 顾忱拉着裴远的手,二人毫不忌讳的在大街上牵着手漫步,眼睛转了一转看着周围的景色,刚刚他走了一路也没看见什么吃的,但这地方的小贩多了不少,和刚刚那条街相差不少。 「何必去酒楼?」 裴远轻笑一声跑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伯面前,弯着腰询问道:「唐伯伯,还记得我吗?」 「啊......」老人的身形佝偻,鬍子花白,眼睛大抵也没有那么好使了,眯着看了裴远好一会也没认出来,裴远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道:「我是小裴,还记得吗?」 「我经常和娘亲来您这买糖葫芦吃的。」 话音刚刚落下不久,唐伯伯便嘶了一声,好像想得十分费力,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开口道:「记不得了,小公子要不要来一串糖葫芦?」 确实那过去太久了,他不记得也正常。 只是听见他确实不认识自己了,裴远的心里还是有些伤心,但裴远却是心里门清的,那样久远的事情除了他还会有谁记得呢? 更何况当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稚童,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一双眼睛满是那圆熘熘的糖葫芦。 那是知道糖葫芦是裴远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一次,那之后吃的糖葫芦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买的都没有那个味道了。 而汝南他又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因为裴志泉的原因,他几乎是被软禁在京城里的。 所以从小到大他并没有什么特别自由的时候,本以为和顾忱成家之后,的生活依旧会继续,甚至可能会更加压抑。 因为顾忱的自负是出了名的,学院从没和这样的人相处过,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和他相处得好。 生活中的摩擦是不可避免的,即使真的和顾忱起了冲突,自己该如何做又还是个谜。 不过幸好自己在婚前所想的事情婚后都没有发生。 「殿下要吃糖葫芦吗?」 望着眼前这苍老的人,即便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裴远也依旧不忍心就这样离开,或者说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第241页 「可以,正好我饿了。」 顾忱矜持地点了点头,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如此。 见顾忱也要裴远便开口道:「那拿两个糖葫芦吧,伯伯。」 「诶,好嘞。」唐伯伯十分高兴地从他自己的糖葫芦架子上拿下了两根糖葫芦,苍老的手掌捏着那两个细细地糖葫芦,颤颤巍巍地递给了裴远,「小公子拿好。」 他已经老了,连手都不稳了。 不记得自己也正常了。 裴远看到唐伯伯的手抖的如此厉害,终于是将心里的那份执念放了下来,即便小时的事已经无人记得了,总归还有他心里念着。 「唐伯伯这里的糖是最好的,虽然唐伯伯是个路边摊贩子,但他这糖葫芦上的糖一向都是甜而不腻的,也不沾牙齿。」 裴远在眼里略带失落地将糖葫芦拿了过来,随后将一根糖葫芦递给了顾忱开口。 「殿下快尝尝。」 说着便自己剥开了糖葫芦的糖衣,自己先咬了一口手中红彤彤的山楂果,果然还是原先的那个味道。 只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小时那甜如蜜般的滋味也变得有些酸涩,或许是山楂的原因吧。 裴远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时间和记忆不一样了,却也依旧能尝到记忆的味道。 虽然有些改变…… 但时间这样长有什么会不变呢? 明明吃着糖葫芦这傢伙的脸上却不带半分,这糖葫芦明明是他自己喜欢的,但吃在嘴里却有一种吃到苦果的感觉。 正在一旁细细的观察着他,联想到裴远之前同老伯讲的话,真相便不难猜了。 恐怕是想到以前的事情而伤神了吧。 「真的那么好吃吗,我来尝尝……」 顾忱开口打断了裴远的伤神,弯下裴远手里的糖葫芦叼了一颗去。 手上的糖葫芦突然少了一口,裴远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旋即绽开一朵笑容,失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殿下手里不是有吗?为何还要我的?」 说着裴远就跟护犊子一样,将手里的糖葫芦往背后藏了去,好像生怕顾忱再掉一颗走一样。 顾忱见他这般举动便知他已经从伤神之中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将口中的山楂咬碎。 山楂外的糖衣被咬碎时清脆的响发了出来,裴远总感觉顾忱看着自己的眼睛不怀好意,只是望着他的眼睛便感觉自己是他口中的山楂。 叫裴远分外脸热。 顾忱将口中的食物咽下,随后脱口而出的夸赞道:「确实不错,本宫觉得你手里的会更甜一点而已。」 「怎的?本宫吃不得?」 弯下腰的顾忱,脑袋就在自己耳朵旁边,吐皮间唿出的热气尽数铺洒在裴远的耳侧,闹得裴远恨不得遁地而走。 「自然不是,只是殿下不必如此,你说一声就好了,我也不会不给你的。」 「那可不一样。」 看着裴远真诚的眼睛,顾忱他说在裴远的鼻樑上轻轻的颳了一下,「夫妻间的情趣懂不懂?」 「情……情趣什么的……殿下我们还在大街上啊!」 两个字一下就把裴远给砸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顾忱会在大庭广众就是这样说话。 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谁都能听一耳朵去,顾忱虽然感觉无所谓,但裴远是个面皮薄的,这样的事情他可从未想过会在大街上说出来。 所以当顾忱说出来的时候,他满脸都是不知所措的尴尬,尤其是将脑袋移到一边的时候,看到唐伯伯那和蔼可亲的笑容。 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伯伯这是钱,我们就先走了!」 顾忱想都没有想就把手里的钱袋子塞给了唐伯伯,他身上所带的现钱不多,一股脑子一下都塞给了唐伯伯。 沉甸甸的荷包的唐伯伯宽大的手里躺着,还不等他说什么,裴远急急忙忙的拉着顾忱就要离开了。 「等等啊!小公子!」唐伯伯意识到这一点时连摊子都没顾上,便立马追了上去,「你这钱给太多了,不用这么多的。」 「不过两根糖葫两钱就够了,你这给的都够买下我这个摊子啦。」 唐伯伯的一双眼带着些许焦急,将手里的钱袋子塞回裴远的手里。 这钱他可真是一点也不敢收,但是这样多的钱若是放他这里也容易丢了,在平日里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也用不了这么多。 如果经过他这样一塞,唐伯伯倒是认出了眼前的小公子。 「小公子,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唐伯伯眯了眯眼睛,仔细地确认着,「我记得你和你母亲常来我这儿买糖葫芦,你母亲总抢你糖葫芦。」 「唐伯伯,你记起我了?」 裴远又惊又喜,他本以为唐伯伯想起他,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毕竟他人已经这么大了。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是正常的事情。 第164章 粮价 「没想到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母亲和你抢糖葫芦,长大了怎么还有人和你抢糖葫芦吃?」 唐伯伯笑呵呵的同裴远说的,裴远被他说的也是一笑,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有人跟他抢糖葫芦吃? 小时候母亲抢了他糖葫芦也这样说,都说他手里的糖葫芦会更甜一些。 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制作的糖葫芦,谁都会比谁的甜到哪里去呢? 第242页 你觉得他们就只是想逗自己。 小时候母亲是逗自己玩,长大了还有个顾忱喜欢逗自己玩。 「对呀,怎么长大了之后还有人同我抢糖葫芦吃呢?」 因为眼前的老人记起了自己裴远的心情可谓是极速上升,一边说着一边瞟了一眼顾忱。 大概是在指顾忱和他抢糖葫芦的事情。 顾忱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被他看了一眼,便大大方方的看了回去,听到他言语里的另有所指。 顾忱也不似以前一般讥讽回去,只是抱着手臂笑着回应道:「谁叫你看起来也比较甜的样子。」 「再者我们夫妻二人本为一体,你给我吃点糖葫芦怎么了?」 这是什么道理? 简直是歪理的,可偏偏这傢伙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叫裴远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唐伯伯都是在一旁笑呵呵地,我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孙子们在玩闹一般,一双眼睛蛮和蔼。 「真好,一晃眼你这么大了,还有人能陪着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很好。」 唐伯伯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可见他是真的替裴远感觉到高兴。 拜别了唐伯伯,裴远的面上也带着笑容,看来这个老伯还记得他这件事情让裴远很高兴。 顾忱咬着自己嘴里的糖葫芦揉了揉他的脑袋什么也没说,而裴远任凭他揉着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顾忱只是想安慰自己罢了。 如今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粮食的事情总是需要去解决的,若是说汝南最大的粮铺便只有那一家了,只是裴远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若是不够顺利的话只怕会很麻烦。 顾忱一眼便看出了他的顾虑只道:「放心去做就好,万事有我。」 梁庆商铺。 在汝南这个商贾云集的地方自然不会是温家一家独大的,温家在茶叶这个行业之中无人可敌,不过粮商的巨头并非温家而是和温家并立与汝南的粮商梁家。 不过到底是略逊一筹,所以这么多年来梁家都将温家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就指望着哪天他们能倒霉让自家一举超越温家的首富地位,成为汝南新一任的首富。 关于梁家当家和温家当家的传言远不止如此,传言二人之前是风月知己,携手经商将生意扩大,但是二人因为经商理念不和的问题最终分道扬镳,不过也有传闻是因为二人都喜欢上了现在的温夫人,这才兄弟决裂变成情敌了。 后来梁家的当家碰到了自己现在的夫人,和自己夫人一起走了另一条经商的道路,这条路走得顺畅,梁家也逐渐鼎盛了起来。 所以当裴远踏入梁家商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倒不是怕了只是有些担心被人当场认出自己身份怎么办罢了。 毕竟梁伯伯是个和蔼的人,但他的儿子对自己从来就是不喜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殿下,低调行事好吗?」 裴远拉了一下身边的顾忱,因为他的外貌惹人瞩目,所以在来的路上裴远给顾忱买了一个帏帽带着,虽然看上去还是比较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但比一开始要好的多了。 「劳驾,一斗米多少钱?」 虽然顾忱没有回答裴远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不过是个陪跑的没必要太张扬,且看着裴远如何做就好,只见裴远拦下来了一个跑堂的小二问了起来。 被拦下来的小二眼里带着几分傲慢,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见裴远气度不凡,手上的衣裳也是华贵繁复的,眼里地神色瞬间就变了,亮晶晶的看着裴远开口道:「一斗米现下只有五十钱,客官可不要错过哦!」 每斗五十钱?! 对面小二的脸色带着谄媚,似乎想让裴远多买一些走,裴远被这天价的米价给惊着了,要知道即便是在京城一石米也超不过五十钱,这里的价格如何是平常百姓消费得起的? 「五十钱?你们这里的米价如此之高?」 裴远虽然惊讶于这狮子大开口的行为,但还是好声好气的和小二说着,哪知那小二一听裴远说贵立马就翻脸了,臭着一张脸开口道:「买不起就别买,咱这的米价一直这样,就算是陛下来了也是这个价格。」 这小二说话拽的就好像是裴远欠了他钱一样,一双细长狭窄的眼睛里满是讥讽的看着裴远。 即便是没说出来,裴远也看得出来,这人的意思是没钱就滚。 这样的态度着实令人气恼,即便裴远是个好脾气的也忍不住黑了脸开口道:「贵店的米价比起京城的米价贵了十倍有余,在下不过是言一字贵便要遭受如此待遇?」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和他谈谈。」 他的声音一向清润,叫人觉得舒适,如今生起起来倒是叫人听着有别样的感觉,顾忱就在一旁看着,好像看到了自己家娇娇炸毛的样子,还真是叫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不过这个时候顾忱还是收敛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要是上手估计着炸毛的小猫瞬间就要收敛气焰缩回去了,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现在的主场是裴远的,他做好一个助手就可以了,于是顾忱笼着袖子站在一边就像是个守护神一般,防着有人上来偷袭裴远。 裴远的声音不小,引得店铺里里外外的人都看了过来,那小二丝毫不憷裴远,只是啐了一口道:「你算哪根葱?你说见就见?连米都买不起的穷鬼,赶紧滚!」 第243页 说着就要上来赶人,顾忱侧着身子脚步未动,只一掌将人打飞了出去,显然对这人上来动手动脚感到十分不满。 若是论讥讽人,这大陈顾忱认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贼眉鼠眼的还佝偻个腰,本宫还当是那个不长眼的太监冲上来了,手快便出了一章,没成想你虚到这个程度,一掌都接不住。」 顾忱一边擦手一边开口,显然是对自己刚刚碰到了这个人感到了嫌弃,帏帽下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但隐约可见帷幕之下漂亮的脸颊上那明晃晃的嫌恶之色。 「来人,快来人!有人来闹场子了!」 见自己打不过顾忱,小二也不耍嘴皮子,直接大喊起来,闻声而来的打手将顾忱和裴远二人团团围住了,小二捂着自己被打歪的脸站了起来,恶狠狠的开口道:「这两个人闹事的,快点给他们抓起来报官!」 说到报官顾忱可就有兴趣了。 因为不想见血吓着裴远,顾忱从袖子里掏出了细长的鞭子,随意地挥手了挥将围上来的打手打退了数步,随后高声开口道:「只管去告,把当地知县叫来也无妨。」 米价能涨到如此地步,必然少不了官府的推波助澜,没准这知府也从中分了一杯羹。 要是让他那个皇帝爹知道,自己的国库空虚的老鼠进去都要说一声晦气,而这群官员一个个都富得流油,恐怕那副拐棍就用得上了。 不过.....那副拐棍已经送了裴远的外祖父了,要不回去直接准备一副轮椅好了。 就在顾忱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小二一熘烟的跑了出去,应该是去找人了。 裴远倒是没有想到会闹到知府那里去,但这里得米价实在高得离谱了,在京城里的米价最高也不过四钱一斗,而这里一斗便要五十钱,百姓如何吃得起? 围观的人生怕惹了麻烦,见小二跑出去了里面一闹而散,一个人也不敢留下了,一个老婆婆走的时候看着裴远还有些不忍心的开口道:「公子还是快走吧,梁家的米铺和官府是一伙的,一会官府的人来了,公子只怕是要出事的。」 他们本来就是普通百姓,自然都是怕官的。 这是顾忱对百姓的印象,好像没有百姓是不怕官员的,也没有百姓敢于同官员问好,即便是官员去吃个饭,上菜的小二眼里永远会带着几分忐忑,就好像是怕官员吃完饭不给钱一般。 对此裴远却是痛心的,百姓如此怕官员的本质是因为什么? 因为暴政和官员的腐败。 这让百姓活得战战兢兢,现在明明连吃饱饭都是问题了,却无一人敢反抗这不合理的粮价。 「谢谢婆婆,你先走吧。」 裴远握着婆婆的手晃了晃让人先一步离开了,那老婆婆即便担心却也不敢多留,走两步回了个头见裴远同她挥手,嘆了口气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殿下,你说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 「你会看到那一天的,我保证。」 其实顾忱从来不会轻易许诺,这次和裴远一起出来自己已经许诺了他好些东西了,既然已经许诺了,自然就要做到的,但必须稳扎稳打的才行。 第165章 官兵 官兵横行的地方,永远都是百姓避让的,光凭小二还请不来当地的知府,不过几个在知府当差的衙役跟着来了,表情里满是烦躁,看来是不想管这事情。 「就是你们俩闹事?」 捕头的手搭在长刀上,懒洋洋的瞥了一眼二人,也不等裴远二人开口说个话就挥了挥手道:「扰乱治安,拿下。」 不过是敷衍一问,那捕头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直接便指挥着人上前要将顾忱他们拿下,顾忱自然是不会让他们靠近自己半寸的,将裴远拉在自己的怀里,挥鞭打了一圈将围上来的衙役打翻在地。 「本宫说了,叫你们知府来见本宫。」 顾忱也没有要商量的意思,他可没有要跑过去拜访当地知府的意思,按照他的身份就应该是那傢伙跪着来拜访自己,没有让他跪着爬过来都算他宽宏大量的。 「大胆!袭击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意识到来人的武力非凡,捕头立马正色,那小二一开始还得意洋洋却没想到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打官的。 因为知道顾忱下手有分寸,所以裴远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相反这个时候太好说话会容易被人看扁,而且要解决这件事情见知府是必然的事情。 在这个地方除开刺史便是知府最大,而汝南的刺史此刻在京城述职,只怕是短时间回不来了。 因为裴志泉定然会将他留在京城里,也方便他敛财,作为汝南王想留下汝南的刺史多的是藉口,刺史不易被收买但这地方的知府可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小儿休要胡言!知府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那捕头提着长刀而来,顾忱见招拆招,对于顾忱来说这样的招式实在简单完全无需动真格的,不过这捕头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顾忱的眸子里握着鞭子的手一横,一道凌厉的风颳着捕头的脸颊,随后便是鲜血的渗出。 给个警示而已,如果顾忱想的话刚刚那一下就足够让这捕头的身首异处,但他今日没有杀人的兴致。 感觉自从裴远在自己身边待久了之后,杀戮的念头都少了不少。 「滚去把那个知府叫来,或者本宫拎着你的头去见他。」 第244页 顾忱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个转收回了自己的手里,顾忱略微嫌弃地甩了一下鞭子上染着的血,看着那一群被他一个人打趴的官兵开口。 这些官兵吃好喝好的,结果连一鞭子都扛不住,都是些吃干饭的。 「你,去把人叫来。」 虽然顾忱没有下重手,但那个捕头显然是被顾忱身上的杀气吓到了,愣在原地都不知所措,看样子根本无法指望他了,顾忱便指了一下一开始站在门口准备看戏的小二。 但裴远感觉这样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倒还不如他们走去的好。 「殿下,我们自己过去吧,在这里浪费时间。」 看着身边的人待不住了,顾忱连忙抬手将人拉了下来,平日里这人可都比自己要沉稳的多,怎么现在这样的沉不住气了? 「且等一等,我们就这样过去没有优势。」 如果他们主动找过去的话,必然是有人会给知府通风报信,他自然会做好准备,没准一进去就落入人家的陷阱了,在这里等着还省的费走过去的功夫了。 「可是......」 顾忱想到的裴远自然也想到了,只是惠南的水灾好不容易有了好转了,正是需要粮食的时候,他们一路来浪费了不少时间,虽然说还没到火烧眉毛的程度,却也不能再这般懈怠了。 「也不差这些时间了,急了反而误事。」 正如顾忱之前说的万事有他在,即便裴远解决不了这件事情还有他在,即便是按照五十钱一斗的价格顾忱依旧能把这店铺搬空,所以他才会这样自信地和裴远保证。 他没把握的事情,顾忱是绝对不会许诺的,空口说大话的多半都是无能且不负责的人物。 「也是。」 两个人在铺子里闹出地事情不小,结果七嘴八舌的讨论很快就人尽皆知了。 「梁家卖高价粮终于被人制裁了!」 「是啊,听说那两个小伙子一个赛一个地好看勒。」 「你这婆娘,怎么就光盯着人家的小伙子脸看了?真是人老不知羞!」 「呸!老娘不看帅小伙,看你这糟老头子不成?」 外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了,坐在府邸里喝茶的知府和梁家的现任掌柜梁鑫听见这些讨论声,心中思绪纷杂,直到家丁敲响了房门,二人才回过神来。 知府姓孙,名为孙藏,这人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能藏就藏,大事也好小事也罢,只要能藏起来的事情那都不算事,不过看来这件事情是躲不过去了。 「大人,有人在梁庆铺子闹事,还扬言若是您不去他就将洪捕快的头砍下来,然后领着来找您。」 家丁是个来传口信的,光是说着都叫人感到胆战心惊,虽然家丁不敢相信有人敢如此猖狂却还是如实禀报了,万一是真的他隐瞒不报的话,那可就是害了一个人啊。 「什么!居然如此猖狂之徒!」孙藏吓了一跳,听到这消息下意识地想躲起来,但看见自己身边还做这个的梁鑫顿时把自己钉在了位置上,趁着一口气开口道:「那本官就去走一遭!」 「梁少爷,随本官一同去看看吧,毕竟是你家的铺子。」 开玩笑让他一个人去看那个兇残的傢伙,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外面的人都说那个人长得好看,他也不会傻乎乎地一个人前往,除非自己想死了。 那傢伙能把洪捕快的头摘下来,那自己的这颗脑袋他肯定也能摘,他可不敢赌对方会怕他是朝廷命官什么的,万一是个亡命之徒呢? 那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在对方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还不是分分钟给他把脑袋削下来。 就算要死也要抓个垫背的才行,既然是梁家的铺子,把梁家的人带过去吸引火力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对方准会先打梁家人,自己就可以逃跑了。 看穿他心思的梁鑫翻了个白眼,随后放下手里的茶杯略带无奈的开口道:「也对,既是我家铺子,我自当跟去瞧一眼。」 「只求知府大人的护卫将我保护好了,毕竟我可是一介布衣。」 梁鑫凉凉的看着孙藏一眼,随后先一步走了出去,自觉被看穿心思的孙藏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感觉,立马跟着他就出去了。 「你看官老爷出街就是不一样,有这么多人跟着呢。」 「少说一点!敢议论官老爷,你不要脑袋了?!」 一个小女孩话都没说完就被身旁的男人直接抱起来了跑了,生怕留在这里一会被迁怒了。 就算是中元节大家怕撞鬼了不敢出街,也不会比现在还要冷清了,现在这街道上可真是一阵风吹过都带声音了,可谓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有声音了。 没有人挡路前行自然是快的。 一路走到梁庆商铺的门前,两侧都是无人的。 唯有店铺里的二人正坐在椅子上,那份淡然的模样显然是不怕他们的,梁鑫眯了眯眼睛,似乎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 面前的二人一人戴着帷帽,一人不加遮掩,所以裴远自然是被他们看见了的那个,他们要见的人已经来了,裴远也就没有坐着了。 只是顾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多少有点像个反派。 「可叫我们好等啊。」 顾忱淡然地放下来自己手上把玩的镯子,这镯子本来是他买给裴远的,但裴远说这镯子更适合自己,如何也不肯收下。 第245页 所以顾忱只能自己带着了,就当是裴远拿来送自己的。 「这汝南的知府果真不好见,简直是比陛下还难见到啊。」 一开口便带着浓浓的嘲讽的意味,显然眼前的二人并没有打算和自己好好聊的意思。 孙藏是这样想着的。 即便裴远是想和他们聊一聊的,但顾忱都已经这样开口了,似乎也没有聊下去的可能。 「你们可知罪?」 好歹也是汝南的知府,孙藏强迫自己直起了腰杆,咳嗽了一声,对着顾忱和裴远二人厉声喊道。 「不仅扰乱治安,甚至殴打衙役,还敢恐吓本官!」 这帽子扣得比谁都快,不过顾忱也没有打算反驳他的意思。 就是拉住了裴远,先让他不要开口,用眼神示意裴远让他说完。 他倒是想看看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知府能说出什么话来抨击他们。 顾忱看人的眼神一向很准,这知府一看就不是什么硬气之人,多半是一个躲在权力背后的猥琐之人。 这样的人能坐到知府的位置上必然是有人安排的。 是谁安排的就不言而喻了。 连惠南的刺史都能是他安排的,这小小汝南的知府还不是手到擒来,毕竟那人可是汝南王啊。 比起这个狐假虎威的知府,还是他身边这人看起来棘手一点。 从见面到现在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们打量,他说狐狸眼转来转去的,不知道想些什么,顾忱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准确的说他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第166章 整治【一】 「不知小店何处得罪了二位公子,要在小店内如此大开杀戒?」 等到身边的孙藏将自己用来吓唬人的话都说完了之后,梁鑫才淡淡的开口,话间虽然是在质问,可是却听不出一点生气的感觉。 就好像这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他只是好奇他们二人这样做的原因罢了。 不过想来也是梁家家大业大,这样一间小小的粮铺如何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一句话就说的他们好像已经在店里杀人了一般,连大开杀戒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公子言重了,如何算得上大开杀戒呢?」 「总不能是一点擦伤,就算得上杀戒了吧,若是如此割开一个口子,那不就算得上是尸山血海了吗?」 就是夸大了说辞嘛,谁不会呀? 顾忱缓缓的站起身同他们对峙,「不一定的,服务态度实在不敢恭维,商场之中价格往来都是要谈的。」 「怎的,你们家说一句贵了,便要将人赶出去?」 「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也不见有人敢如此豪横。」 顾忱也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就是个废话,都说了是天子脚下治安必然要比这要严密许多。 不过这样子说出来也能忽悠人。 「公子说笑了,如今梁价都是这个价格,并非是我家贵呀,若是不信你大可问问这周遭的百姓。」 梁鑫笑眯眯的看着顾忱,那笑容简直就像是一只狐狸,然后对他的大尾巴正在得意。 问周遭的百姓当然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这些百姓常年被人欺压,看见官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跑的比谁都快,哪里还问的出什么事情呢? 二人也没有要去问的意思,反正他们也不是来讲道理的。 顾忱见他们没有要上来攻击的姿态才把裴远放开了,随后示意裴远说自己想说的。 要是换成他来谈判的话,顾忱不确定会不会直接导致谈判破裂,虽然在他看来这场谈判本来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就是了。 「你这的米价五十钱一斗,在京城已经是一石的价格,甚至还要高些许,若是如此百姓消费不起,贵店的米将会卖往何处?」 「莫不是烂在仓库中?」 裴远动了火气,或许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撑腰的原因,裴远说话都感觉硬气了不少,只不过他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在仗势欺人,可偏偏不明真相的群众都不知道他是在仗着谁的势力。 很明显梁鑫也是这样想的,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摺扇,细细的穗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着,「这位公子怎的还担心起在下的店铺了?」 「无需担心,本店的米粮都会提供给聚相逢,自然不会有公子所说的情况。」 聚相逢? 这次换成裴远挑眉了,「我不觉得聚相逢会做这样的生意,除非菜品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了。」 虽然现在顾忱是裴远的靠山,但也没弄懂给裴远的意思,毕竟谁也不知带聚相逢的掌柜会不会和这傢伙同流合污,为什么裴远确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恕我直言,为何我要听你的?」 梁鑫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摺扇,挡在自己的脸前摇了摇,只露出来一双眸子看着裴远,细长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小人忙于生计,可没时间走这一趟。」 说完便要离开了,都不用裴远开口,顾忱直接甩出鞭子圈着那人的脖子拖了过来,刚刚还风度翩翩的人一下就摔在地上满身是灰了,顾忱看了一眼在地上狼狈咳嗽的人,声音就好像是浸泡了寒意一般。 「还没叫你走。」 随后顾忱看向偷偷想熘走的知府,顾忱的动作把作围的观众下的鸟兽皆散了,本来也没什么人敢看官家的热闹,这一下可真的是完全没有人了。 第246页 「这位孙大人,留步。」 鑑于顾忱留人的手段,裴远想着孙知府的那个身板应该是经受不起的,所以裴远便自觉的开口了,如果这傢伙不想体验一把贴地飞行,应该就不会乱跑了。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哈。」 孙藏怂的显眼,毕竟他带来的人都被顾忱一招制伏了,他就是一个柔弱的知府怎么可能打得过眼前这个男人啊。 有一说一,外面的传言倒是没错,这两个还真的是美男子。 「走吧。」 不知道裴远在想些什么,顾忱在后头看着感觉裴远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地上这位,你是和我们一起去还是本宫拖着你去?」 顾忱仍旧带着帏帽,倒在地上的梁鑫瞥了一眼堪堪窥见了顾忱的容貌,顿时有些呆愣了,听到他的话立马打了个激灵爬了起来,刚刚那种窒息的感觉他可不想在遭遇一次了。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权力貌似也没什么作用了。 聚相逢。 作为做的颇大的酒楼,聚相逢是从京城逐渐扩散到各地的,所以京城的聚相逢的规模最大,汝南这边便要略逊一些了,而且不同于京城的聚相逢,此处的聚相逢实在冷清。 裴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推门而入却不见有小二在,只有掌柜在柜檯处拨弄着算盘,可谓是满脸的愁苦。 「掌柜的。」 裴远出声打破了沉寂,一开始完全不在意来人的掌柜,听见了声音才抬起了脑袋,看见了裴远的时候简直是两眼放光了,立马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开口道:「东家!你可算来了!」 之前汝南来信的时候裴远便想着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了,没想到这里的生意比起信上写的还要冷清。 估计就只有些许富贵子弟才会来他们这里吃饭了。 「少东家?」 这掌柜的话可不止惊讶了一个人,来的三个人都是一惊,显然谁也没想到裴远会是聚相逢背后的那个人。 「最近的生意如何?」 「一如既往,靠着几个老客户撑着,为了减少成本,小二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来跑堂,余下时间都是我一人在楼里看着。」 提到这个掌柜便是一脸愁苦,裴远大概明白了些什么,没有搭理背后震惊的三个人对着掌柜开口道:「菜单给我看一下。」 他需要看一下现在的菜品已经涨到什么程度了。 掌柜有些不安的拿过来了菜单,他知道裴远制定的价格是不允许私自修改的,但现在的粮价实在涨的太高了,若是还和以前一样的价格的话,必然是要入不敷出的。 只希望裴远不要怪他自作主张了。 「一道菜最少也要一两白银,看来这边的粮价真的涨的太高了。」 裴远倒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只是眼底带着些许忧伤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到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便能将粮价涨到这个地步,如此下去的话倒不如关了这家酒楼。 「没有其他的供粮处吗?」 这汝南难道已经被梁家给垄断了吗? 「但凡有,我也不至于提高菜价,实在的梁家的人过于流氓,一去别人家买粮食,店里就要遭到抢砸,即便是告官了也没用啊。」 说这掌柜便是一把辛酸泪,还能将这聚相逢维持住,这背后的愁苦只怕无人能知啊。 「辛苦你了,今日起聚相逢修业,袁叔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和我上京去吧。」 裴远放下了菜单拍了拍袁掌柜的肩膀安慰,随后看向身后的梁鑫开口道:「贵店的粮价,我聚相逢消费不起,还请另寻高明吧。」 这店铺不开就不开了吧,现在这个粮价倒不如早点退出市场,免得到时候血本无归。 「你当我们就只有聚相逢一家可出吗?」 梁鑫讽刺的呵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即便聚相逢不需要粮了,那群百姓也需要的,即便是贵又如何?他们还不是一样要买?」 不买粮食那边要饿死的,如今官员也管不到他们头上来,这汝南谁不来买他们的粮那都是要受到报復的。 「别搭理他们了,本宫自有办法。」 顾忱一鞭子将人给打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只是最后扔给了孙知府一个东西将人直接脸都吓白了。 「袭击朝廷命官罪无可恕,那么袭击皇嗣又该当何罪?」 这是顾忱留下的一句话,随后聚相逢就闭门谢客了。 「这下惨了!被你害死了!」 孙藏握着手里的东西冷汗直流,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留着梁鑫在原地一脸茫然,刚刚吃了大亏全然是因为措手不及,他一定要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不管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正常生意场上的事情,谁失足被吃掉也怪不得别人。 聚相逢内裴远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玩意一般看着裴远,裴远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眉头微拧的偏开了自己的脑袋,「殿下看什么呢?」 「我看看,我家的驸马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要知道顾忱之前一直觉得裴远的兜比脸都干净,但这傢伙如果是聚相逢的东家荷包里就不会缺银子,亏之前顾忱还给他买东买西的,搞了半天自己身边这个人他就不缺钱。 「我没有想过欺瞒殿下。」 平心而论裴远从来没有和他说过缺钱,只是顾忱自己这样认为的罢了。 第247页 第167章 整治【二】 梁府坐落于汝南最繁华的街道中央。 规格不可谓不富贵。 梁鑫满肚子气的回到了府邸,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在此之前怎么会一点前兆都没有? 还有那孙藏,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哪里走到这个位置,现在倒好,居然直接将自己推出去挡刀。 必然要这几个人都付出代价。 「鑫儿回来了……哎呦,这是怎么了?」 身姿窈窕的和蔼妇人瞧见梁鑫走进来,连忙上前去迎接,却没想看到梁鑫这般狼狈的模样。 顿时心疼坏了,上去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满眼担忧的开口询问道:「怎么弄的这样脏?谁,谁打你了?!」 仔细看了看,那妇人才看见梁鑫脸上的伤口,顿时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拉着人就往屋子里走。 「来人,快来人!」 「快把大夫请来!一群饭桶少爷受伤了都不知道!」 妇人急匆匆的拉着,然后先往屋子里走,头上戴着的珠钗叮铃作响,即便走的快,步子也迈的稳。 「不必了,娘。」 梁鑫却摇了摇头,推开了妇人握着自己的手,脸上带着阴毒的开口道:「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一些皮肉伤罢了,不妨事。」 比起身上受的伤,现在心里窝的火才是让梁鑫更加恼火的事情,一双眼睛里满满全是怒火。 「去,查清楚今天来店铺里那两个人的身份,本公子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父亲在何处?」 梁鑫的冷着声音询问,梁夫人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有些怯懦的指了一个方向开口道:「老爷在屋子里歇着呢,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鑫儿是要教训谁啊?」 若是梁鑫知道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肚子火气,早就带着人找上门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无能狂怒? 「不知道,估计是温家人。」 除此之外他还真的想不到还有谁敢这样做,谁又能这样做。 说罢梁鑫便朝着屋子走了过去,这份委屈他是一定要讨回来的,不管那人是谁,左右已经将人得罪透彻了,也就索性得罪到底,他可不是孙藏那个孙子,畏畏缩缩见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跑了! 想到那傢伙丢下自己脚底抹油熘走的样子,梁鑫就忍不住眼角抽搐,好歹也是汝南的知府,敢和他合谋这样的事情,如今才知道害怕未免太晚了一些。 「父亲现下可有闲暇?」 梁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敲了敲眼前的红木门,里头传来咕噜噜的声响,好似重物压过实木地板时发出的声响,如此等了一会里头才有人回復他,「何事?进来说吧。」 「叨扰父亲了。」 眼前的木门上封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梁鑫的指尖抹去灰尘推开了眼前的大门,里面的男人长发如瀑,身子依靠在轮子上,星眸里是细碎的光彩,但多半是暗淡的。 「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父亲,何事寻我?」 作为梁家的当家,梁言秋自从断了腿之后便将家里的事情都交给自己的大儿子打理了,接过家业的梁鑫是如何经营的他也已经不在意了,这家业若是被他败完了,那也只能说明自己到最后也不如温子言那个老傢伙。 反正输了一辈子,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个自从接手家业之后就再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如今还有心思来找自己,看来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父亲的观察果然是细緻入微,儿子还没说话便被父亲看透了。」 梁鑫走过去推着人的轮椅,将梁言秋推了出去。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阳光了,梁言秋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现在看见这样的阳光觉得晃眼。 「什么事直接说吧。」 他被推着在花园里散步,这反而让他感觉到不对劲,他这个儿子向来对自己都是有话直说的,如今却做出这样多余的事情来,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父亲可知道望月阁的东家是谁?」 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人戳穿了梁鑫也没怎么在意,只有和这人装的父慈子孝反而累人。 「不知道,之前想和他打交道,不过他们的东家并不在汝南而是在京城,这件事便搁置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提起聚相逢来了? 梁鑫心里暗暗道:「果然是京城的。」 不过就算是京城的人到了汝南也要守汝南的规矩。 心里的盘算梁鑫自然是没有告诉梁言秋的,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若是父亲想见,如今却有了机会。」 「不知父亲可想去看看那位神秘东家的真容,许是父亲认识的人。」 是不是温家的人梁鑫无法确定,因为他和温家的人并不相熟,也不能毫无根据的就上门去找温家人对质。 不过他的爹对温家人可谓是恨之入骨,个个都辩的清楚,虽然梁鑫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他和温家之间的仇恨是因为什么事情,不过这件事情现在也不重要了,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就好了。 「贸然拜见有失礼数,既然自然是要备下薄礼的。」 梁言秋不知道梁鑫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一直想拜会一下望月阁的幕后之人,若是有机会便去看一下好了,就算见不到倒也没什么,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了心力去为了商会奔波。 第248页 这些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好了。 北郊良田之中,二人的身影在田埂间穿梭着,裴远被顾忱带着在田野间快速的穿梭着,因为入了夜再加上二人穿着的是黑色的衣裳,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二人的身影。 「殿下,这个时间来,恐怕佃户们只怕是都休息了。」 裴远被他带着走也不敢乱动,生怕拖了顾忱的速度,白日里他们决定要走访农户,若是粮铺买不到粮食便直接和农户收购便是,二人敲定主意之后裴远想着第二日一早再去的,却没想到顾忱拉着他晚上就出来了。 他当然也知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自然该早早行动,只是入夜了这些劳务了一天的佃户自然是疲倦不堪的,这个时候上门打扰实在是不好。 「白日来容易被人掌握动向,放心这个时辰他们睡不着的。」 顾忱知道裴远的顾虑,抱着人换了个姿势让他窝在自己的怀里开口道:「估计粮价暴涨这件事情,对佃户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出意外的话梁家收粮的时候还压低了价格。」 「如此说来,和他们收粮只怕是不容易了。」 裴远安安心心的窝在顾忱的怀里也不担心会不会掉下去的问题。 如果是按照顾忱说的一般,天价的粮价背后是被压榨的农户,那么他们收粮应当也就不会顺利了。 既然他们能被低价收购就说明这梁家必然是用了手段的,不管是暴力的手段还是阴毒的手段,只怕是他们的价格再高这群农户也不会将粮食给他们,因为恐惧。 「到了。」 在裴远思考的时候,顾忱已经抱着他赶到了目的地,他们的目的地正是这一处的地主家,直接去找农户是没用的,农户一般都是佃农,租借的是地主的田,他们手上的粮食不多,甚至可能不够自己的温饱。 大部分的粮食都在地主的手上,而这地主估计也是和梁鑫狼狈为奸的人。 乡村的大院子自然是不如城镇上的奢华的,可这间院子确是这方圆十里内最大最好的,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中,这院子的石板地面实在晃眼,怎么看都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夜探地主的宅子,这件事情我以前是想都没想过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裴远被顾忱带上了屋顶,木头做的屋子上堆砌这青瓦,这间屋子的主人看起来有钱但审美并不怎么样,将这好好的院子弄得四不像。 裴远半跪在屋顶上,他没怎么做过这种事情,上了屋顶都有点不敢落脚,反倒是顾忱好像十分熟悉的样子,自然是掀开了瓦片,完全不怕屋子里的人察觉。 「这种事情都不敢想,你以前都在想什么?」 「殿下,你怎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对于顾忱言语间的调笑裴远多少已经习惯了,现在也能做到自然的回他甚至还有闲心能够开玩笑了。 「经常翻人家屋顶吗?」 虽然裴远只是开玩笑的说出这一句,说完就顺着顾忱掀开的瓦片看了下去,完全错过了顾忱略带惊讶的抬起眼睛的瞬间,有那么一瞬间顾忱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刚刚顾忱还以为被裴远发现了呢。 毕竟之前用那个身份多半都是为了威胁裴远,给他留下的印象必然是不好的,只希望如果裴远发现了的话不会怕他,怨他倒是无所谓,就怕裴远到时候怕他了,再不和他说话了。 没学过哄人技巧的顾忱决定等回去之后和封小珍取取经,虽然那丫头说话多少都是有些不着调的,但说出的话却也有些道理。 「殿下,你瞧下面的人。」 裴远神色凝重的将出神的顾忱叫了回来,在半夜里这声轻唤带着些许焦急和不安,就像小猫一样挠人的心。 第168章 整治【三】 屋子里就是平常富贵人家的摆设,坐在床上的男人大概就是主人了,就是不知蹲在地上那个给他洗脚的女人是婢女还是他的夫人,顾忱顺着裴远的视线看过去到真看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却并非是房间里的二人,而是房间里挂着的那幅画。 「殿下,这屋子有些诡异,切勿冒进。」 想到之前顾忱解决事情的方案,裴远有些后怕的拉着了顾忱,生怕感觉烦了就直接冲进去。 察觉到不对劲的顾忱自然不会那么蠢,只是被他拉着的时候心里一暖,随后反握住了裴远的手腕,低声在他的耳边开口道:「你也是。」 屋子里面,坐在床上的男人把自己的脚从盆里抬了起来,随后让蹲在地上的女人给他擦了擦脚,挪动了一下肥硕的身子开口道:「下去吧,把二夫人给我叫来。」 「是。」 看来那个女子应该是被他买回来的丫鬟了,顾忱看到这一幕直皱眉,这人躺在床上简直是比猪都要肥硕,再者他说话的语气也叫人不爽。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主,说话的语气和皇帝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是在翻牌子呢。 「还要看吗?」 顾忱有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辣眼睛,按照他的想法是不想看的,他宁可在这晚上数月亮也不想看这种东西。 「殿下别心急,再看一下,若是殿下不愿意污了眼睛的话,就看看星空,守在这就好。」 裴远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但裴远总感觉不看的话会错过些什么,再说都已经看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两点了。 第249页 反正都是失礼的事情,一次失礼到底还是多次断断续续的失礼,裴远选择前面的。 就怕顾忱看不下去直接走了,那他可就惨了,毕竟他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顾忱要是丢下自己走了,他下也下不去第二天准被人当成小贼抓起来。 「总不会丢下你一人走的。」顾忱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没必要的担心,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裴远脑袋还带着几分他不信任自己的委屈在里头,「你就不能多信任我点?」 「我很信任殿下的。」 裴远头也没回的拍了拍顾忱揉自己脑袋的手,这人的敷衍都快溢出来了,要不是现在不好计较,顾忱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来。 被派去叫二夫人的丫鬟」请」来了一个个子高挑的男人,看清那男子面容的裴远瞬间拧起了眉头,男子剑眉星目身资高挑,眉间一点红红的晃眼,被人绑着送到了房间里面。 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怨恨,瞪着床上的地主好似想把他的身上盯出个洞来一样,这二夫人是个哥儿。 而且看起来好像是刚刚抢来的人。 「嘶,这么瞪着我干什么?把你卖了的可不是我,我花了钱给你买下来可不是为了看你怒视的。」 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肚上的赘肉一晃一晃的,很难让人想像他到底是如何走路的时候保持平衡的,而跪坐在地上的男子双手被人反在身后的绑着,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不断的挣扎着后退。 「住.....」裴远忍不住想要出口,因为对面的男人是一个哥儿,裴远实在做不到干看着,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自投罗网,但就是一时脑热话便出口了。 一只手自后而来在话完全出口之前挡住了裴远的唇,顾忱在裴远的背后将人箍在怀里,声音里含着安抚的意味开口在裴远的耳边低语着,「别担心,会没事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没事的样子吧?! 被捂着嘴的裴远到底还是不放心,眼睛不断的朝房间里飘去,顾忱知道他是在担心,但是顾忱不喜欢他这样的担心是对着另一个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哥儿都是一样的。 他们甚至素不相识。 不过看着裴远的模样,顾忱仍旧不忍心,只能挥了挥手指,指挥着自己的灵力将绑着那少年人的绳索给割断了,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就看这人自己的造化了。 毕竟顾忱和他非亲非故的,没事帮他做什么? 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感觉到手腕上的绳子一松,那少年是想都没想就对这地主肥肉纵横的脸来了一拳,看着的顾忱倒是对他有了几分欣赏的意思,他还以为这人会逃跑呢,没想到上来就是一拳,干脆利落的完全没在怕。 倒是还有几分胆量。 被打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忍? 当即便大喊了起来,「来人!快来人!给我打死他!」 那地主气的跳脚,捂着自己鲜血直流的鼻子指着少年大骂了起来,「不要脸的东西!老子要你是看得起你!」 「噁心巴拉的!不男不女的东西,你当老子想要你?!要不是你爹那个穷酸的东西舔着老子的鞋求老子,这个门你都进不来!!」 「谁特娘的稀罕进来?!」少年被戳到了心窝子,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了地主的脸上,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感觉,好像是想在家丁来之前把这人打死,「你也不看看你这满脸的横肉,谁特么乐意和你待在一起?!」 「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娶了这么多老婆,一个孩子都没有是谁的问题!还特么想着纳妾!」 少年越说越激动,手下下了狠劲,顾忱啧啧的摇着头,这少年有点东西,如果好好习武估计前途不可估量,看那瘦条条的胳膊就知道这少年以前最多就是做了一些粗活还吃的不好。 练应该是没练过的,这都能拳拳到肉把人打的牙都断了,这小子的力气不小啊。 裴远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拽了拽出神的顾忱呜呜了两声,他还被捂着嘴呢。 顾忱回神之后就松开了裴远,裴远唿出了一口气道:「殿下,要来人了,我们该走了,可是......」 裴远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顾忱,又看了看房间里面的少年,顾忱却没有要救他的意思,拉着裴远便离开了这个院子。 即便知道顾忱这样做没有任何问题,但裴远还是忍不住往后看那个被灯火点亮的院子,说实话刚刚那个地主说的话有何处不是戳到了裴远的心窝子呢? 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在外他不是哥儿是个男子。 对着顾忱他也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因为顾忱的表情太淡漠了,他不确定顾忱知道了的话会怎么看待自己,所以即便是担心也好还是同感也罢,裴远都想救出那个少年。 「先走,如果他没死的话,我会带他出来。」 担心的表现浮溢于表面,顾忱无法当做看不见,最终还是嘆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们先去佃农的家里。」 那人是个好苗子,可有的话顾忱自然是想带回去培养的,但如果就这样带人回去未免太轻易了一些,如果这个人连这里的折辱都受不了,那么即便是带回去对顾忱来说也是无用的。 培养一个人的成本太高,顾忱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虽然顾忱加了一个前提,但知道顾忱会去救他,裴远便放下心来了,只希望那个孩子能多撑一会了,因为自己没有能力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于顾忱。 第250页 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自己或许也该学一些武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依赖于顾忱啊。 在这样下去自己一定是会被惯坏的,虽然顾忱之前说过没关系,但对裴远来说这是心里的一道坎,他既不能让自己完完全全的依赖又没有能力自己完全独立。 他..... 裴远再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之中,被贬低的生活过久了,裴远只知道如何寻他人的优点,给予他人勉励,却早就忘记了自己才是最需要被人勉励的人。 「应该是前面那家了,回神了想些什么呢?」 顾忱没有注意到怀里人的这点思绪,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面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院子,刚刚想叫裴远就看见他的神情呆呆的,看着魂飞天外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这一家有什么特别的吗?」 被顾忱一声唤回来的裴远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錶达了否定,自己脑子里的那点琐事还是不要被告诉顾忱了,麻烦他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好的。 「特别倒是没有什么,如果你想说特别点的话,那就是只有这一家还亮着而已。」 这里有倒是别致的,叫裴远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殿下未免草率了一些。」 「反正在我眼里这都一样。」 顾忱实话实说,见裴远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自己只是想让裴远高兴一点,目的达到了就好,至于他笑自己这一点,这次本宫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了。 碰—— 碗盘碎裂的声音传了来,亮着的屋子光影变得恍惚了起来,里面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裴远和顾忱也不继续打闹了,一起朝着屋子摸了过去。 里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响了,伴随着器皿被打碎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十分混乱。作者闲话: 端午节快乐!! 第169章 整治【四】 「你个疯婆娘想做什么?!」 「我的孩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的小宇,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 里面的声音十分杂乱,器皿碎裂的声音,男人的怒火,女人的哭喊混在一起,即便没有看见画面,顾忱也能知道里面必然是十分混乱的。 「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揭不开锅了啊!」 男人的声音里混合着愤怒和苦涩,「还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我们家的香火!」 「什么孩子,什么香火,我没有这个孩子!不过才一个月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把我们养了十六年的孩子送给那个跛脚秃子!!」 「噗嗤——」 顾忱原本正正经经的听着,没想到这女子如此会形容,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幸好里头吵的厉害没有注意到他这一点点轻微的动静。 看来刚刚那个被送到地主房间里的少年就是女子口中的小宇了,里面的声音不断,多半是女子的哭声还是拍打的声音,估计是男人默不作声的让女子打吧。 也有可能是为了女子肚子里那个仅仅才一个月的孩子,裴远听着自觉地心酸。 因为男人之所以会把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孩子卖掉仅仅是因为有了一个可能不是哥儿的新孩子而已。 「你怎么忍心啊......」 女子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想来是悲伤过度没了力气,可啜泣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停下过,这是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的绝望,是认定了自己孩子回不来的心死,这样的伤痛是谁都无法抚平的。 来了这里裴远便知道顾忱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先救那个少年,到现在为止裴远还是不太清楚为什么,但顾忱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 「请问有人吗?」 虽然知道里面是有人的,但为了表达礼貌,裴远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听见了敲门声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催灭了房间里的灯,一个男人披着外衣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佝偻着腰身从门缝里看着外面。 一双眼睛里带着恐惧,在看清楚外面的人是谁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打开了一点点门开口道:「两位找谁?」 「在您家的院子里自然是来找您的。」 裴远和善的笑着,见那人还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抬起头就看见了顾忱的脸,一下就知道这人现在在怕些什么了,裴远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别在意他,他天生就这表情。」 「嗯......嗯,你们找我什么事?」 大半夜的正在和妻子吵架,忽然门口多了两个一看就是富贵公子的人,叫他一个平民如何不起疑心? 但到底是被压榨久了的人,即便是心里害怕也只能强压着,掀开一点门缝自己挤了出来,生怕裴远和顾忱要进他的屋子一样,想来是想保护屋子里的妻子吧。 「有点事想问你。」 看见他如此动作,裴远对他稍微有些改观了,毕竟之前光听他和妻子吵架的内容,裴远实在容易被带偏,好在他没有以偏概全。 看来这个男人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只是人微言轻做不到保全一家。 但这样的往往是最可悲的,明明想要只是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已。 「你们这里的粮一般是多少钱收走的?」 虽然问佃户的参考价值不大,但大概也能知道个大概。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男人警惕的看着裴远和顾忱,随后摆了摆手开口道:「不知道,我们这些地主手下的佃户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 第251页 「每每丰收能留下过年的余粮便已足矣,哪里还敢奢望钱财?」 这院子十分简陋,竹子做的篱笆围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在院子的角落里放着两个水缸,一些还没有噼好的柴火三三两两的靠在院墙上,散落的稻草在角落里给他们养的鸡做了个窝。 再看眼前的男人,身形佝偻,脸颊凹陷,皮肤泛黄还有严重的水肿,衣服上也满是补丁,即便是黑色的外袍都已经有些发白了,可见这个男人之前说的揭不开锅了并非夸大。 估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 「你们的粮食是交七成上去给地主吗?」 裴远沉吟片刻开口,若是只交上去七成都还算好的,只可惜这里的地主看看体型也知道了,那男人苦笑了一声开口道:「若是如此,小人有何苦做出卖儿卖女的事情来?」 「别说是给我们留三成了,就是两成都没有啊。」 裴远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了眉头,这样说了这些佃户每年能留下的粮食居然就只有一成,也没有银两的收入,即便是想上街去购买粮食估计也是根本买不起的。 「多谢告知。」 这些佃农都是签了契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地主不怕他们跑了的原因,而现在官府和这些地主商户蛇鼠一窝,即便是佃户们去告官也无济于事,没准还会招来无妄之灾。 「殿下我们走吧。」 这里能调查到的事情还是少了,这件事情要解决还是要从官府入手。 温家府邸。 即便已经三更半夜了却已经灯火通明好像就是在等着裴远他们回来一遍,温子言已经用上了顾忱给自己的拐棍,拄着拐棍站在庭院间逗着鸟雀,听见动静之后缓缓的转过了身子,好似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一般。 「念清回来了?外头好玩吗?」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裴远,就好像是抓住了一个偷偷跑出去玩的孩子一样,裴远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只是乖巧的询问道:「外祖怎么的还不休息?」 都这个时间了还不休息,对老人的身体来说可是不好的。 谁知道温子言嘆了一口气,抬了抬脑袋看着不远处的房间,里头的声音不小,大概是在吵架吧。 「自从他们回来就在闹了,我一个老头子可受不了这样的吵闹,但这小夫妻中间的矛盾,我也不好出面调解,要是你祖母在就好了。」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嘆息和思念,裴远刚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见了清润的声音从门口传了来。 「老头子,你说的我和死了一样,我只是回家探亲三天而已。」 站在门口的人身形细长,纤细的腰身不过盈盈一握,长发扎成了麻花辫搭在肩头,顺着左侧的脖颈下滑,手上穿着枫红的长袍,衬的他皮肤越发白皙,翠玉做成的耳饰顺着他外头的动作晃了晃,扰人的心神。 「夫人!你回来了!」 温子言肉眼可见的激动了起来,夹着拐棍都跑了过去,顾忱眨了眨眼睛看着健步如飞的人,开始怀疑自己送的那个拐杖他是不是真的用得上了。 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把这东西要回来了,这样的话就省了他去做轮椅的钱了,虽然是二手的不过相信他那个宽和的父皇一定不会在意的。 不过想了想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就算他爹不在意这些,但把人家用过的拐棍拿回去给自己爹用这种事情,只怕是温子言都要觉得膈应。 罢了还是给他再重新订制一个轮椅吧,左右花不了多少钱,就当他尽孝心了。 「老不尊的,小辈还在呢。」 温家夫人一把推开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男人,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嫌弃,随后将目光撞了过去看着裴远,眼睛一下就亮了,把温子言丢在一边跑了过去将裴远抱在怀里转了一圈。 「阿韵回来啦!爹爹好想你啊,这么久了才回来一次,真是有了丈夫就忘了爹爹了?」 裴远被他抱了一下本来想去反抱他的,可听见他说的名字,裴远就知道他认错了,自己的祖母虽然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模样,却也是上了年纪的。 温子言拄着拐棍看着裴摇了摇头,示意裴远不要戳穿这件事情,就这样演下去吧。 许世君是裴远的祖母,他是一个哥儿,和裴远一般不过却比裴远来的幸运的多,在家中受尽宠爱长大的,之后遇到了温子言也是被百般呵护,即便今年已经年近古稀,时间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但到底是年纪大了,当年听完了自己女儿的噩耗他就病了,时常浑浑噩噩的念叨了温韵的名字,日日以泪洗面,如今能看起来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原因,不过因为温子言请的医师帮着他温养着。 虽然看上去好了,但却出现了认知障碍,看见和女儿眉眼相似的人时总是会认错,如今看到了和女儿相似的外孙认错也是正常的。 如果不戳穿他的幻想,裴远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称唿。 这是他的祖母,总不见得让他叫祖母爹爹吧? 岂不是乱了辈分? 裴远有些无助的看着温子言,温子言看出了他的想法,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夫人啊,阿韵才回来很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会吧?」 「是,是这个道理,瞧我一高兴就给忘了,累了吧?」 「爹爹带你去房间休息。」 说着就拉着裴远离开了,顾忱就站在原地看着,见裴远离开了顿时一脸不爽的开口道:「祖父,你媳妇拉着我夫君走了,我今晚和你挤一挤吗?」 第252页 第170章 整治【五】 当然到了最后也不可能是这两个人挤一间屋子的,顾忱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媳妇被带走的不满而已。 不过这里是温家的府邸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顾忱也没有过于担心,再说眼前还有热闹看呢。 房间里的吵闹最终凭藉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作为结尾,等温羽启顶着一个巴掌出来的时候顾忱都还没笑,紧接着便有人把温羽启的被子枕头都认了出来,里头的女子高声道:「滚出去睡!」 抱着被子枕头的温羽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脸颊被打红了一侧,扭过头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人,他的爹拄着拐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外甥媳妇挑着眉头完全没有要掩饰的笑着。 这一下他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抱着自己的被褥无所适从的站在院子里,感觉夜里的风真的好冷。 「温公子好福气,有如此妙人陪伴。」 「承让承让,殿下倒也不必羡慕,内子是许家人,这性格一脉相传。」 温羽启说着看了一眼拄着拐棍的温子言,温子言咳嗽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到时叫顾忱有点煳涂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家中女眷哥儿大多如此脾气,不知男子是否会有遗传,但总归是一家人,秉性相同倒也不稀奇,殿下以为如何?」 见顾忱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温羽启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顾忱的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裴远也有可能会这样对自己吗? 顾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这就不劳温公子操心了,我想我家夫君温柔如水的性格应该不会忽然就沸腾了。」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顾忱扭头对着温子言行了一礼,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祖父也好好休息吧。」 温子言看了一眼被扫地出门的温羽启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道:「羽启啊,今天你爹爹回来了,只能委屈你自己收拾一下客房了。」 下人此刻都在给许世君搬东西,短时间内是没有人有时间给被夫人赶出房门的温大公子收拾房间了,好在温羽启好像已经习惯了,应了一下就抱着自己的被子枕头跑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顾忱坐在桌子前面,自己好像好久自己一个人独处一室了,以前有金盏有银钗,现如今有裴远陪着自己,让他越来越不习惯身边空无一人的生活了。 罢了,颓废了这么久也该做些正事了。 左右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如此顾忱依旧用灵力在院子周围布下了一层薄薄的灵力,只要有人进入他就会知道。 说来银尘星那人去什么地方了? 在惠南的时候还是个死活甩不开的傢伙,本以为他会跟着来了汝南,没想到上马车的那一日就再没人看见过那傢伙的身影,他还真的轻轻地来轻轻地走,如果不是这傢伙的存在感太强,估计就算是混在人群里也没人能发现这傢伙。 写封信给那个混蛋老爹吧,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皇城守卫多么薄弱,顺便知道一下这些江南的商贾比他富有多了。 应该是一下气不死的。 顾忱思索着写了一封信,随后以灵力为引燃起了火,等信封完完全全的烧完了,顾忱还在想自己该干些什么的时候,就说到了一封来信。 【北城荒庙,危。】 寥寥数字却耗尽了写信之人的体力,最后一个危字笔迹颤抖,看起来像是体力不支而倒下了一般,顾忱认得出来这是谁发来的,本来都打算上床休息里,立马翻窗而出朝着北城去了。 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 顾忱脑子里已经把人骂了几百遍了,但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了,到底是他手下的人,自然是要去救一下的,出门在外没有人手就这一点不好,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去。 等他紧赶慢赶的赶到荒庙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也算是折腾了一夜,顾忱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这两个人最好是真的快死了,不然他就让他们俩真的去试试看了。 相信在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他们俩会最诚挚的忏悔了打扰自己睡眠的这件事。 想归想顾忱没有停下寻找人的脚步,灵识在荒庙里扫荡了一圈,发现了人的踪迹便走了过去,青灯古佛的地盘顾忱一向不乐意进来的,每次看到这佛像他都觉得邪气, 大概是因为皇家寺庙里全都是些利慾薰心的和尚吧,这样的和尚供奉出来的菩萨又能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如今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孤立着一座荒庙,庙内的佛像半边爬满了青苔,黄铜做的佛身也不知道在这地方伫立了多久,染了灰尘变得暗黄无光就像是泥巴塑的一样,顾忱看着这佛像心里却没有想的那样厌恶。 看来并非是厌佛只是厌恶供奉佛像之人罢了。 「本宫来了,出来吧。」 顾忱并不是很想继续往里面走了,这里的灰尘实在是太多了,顾忱不想等会回去沾了一身灰,到时候裴远又要担心自己了。 「殿下,实在不是我们不出去,只是单纯没有力气了啊。」 何非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有气无力的就好似随时会断气一样,在这种情况下顾忱知道他不会诓骗自己,除非他是真的嫌自己命长了。 一步才在地板上便激起了灰尘的飞扬,顾忱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走了进去,果然在佛系的背后看见了一对靠在佛像底座上的人,一个昏了过去另一个看起来快断气了。 第253页 看着何非遥的状态,顾忱很难说他旁边的那个到底是晕了还是已经死了。 「殿下,几月不见,属下甚是想念啊。」 说话都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这人偏偏还在这里和顾忱打哈哈,鑑于他这个情况,顾忱没有和他计较也没有和平日一般刺他两句,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採药啊,先不说了,殿下身上带没带回魂丹,在下身边这个只怕要断气了。」 何非遥完全没有力气抬手了,只能动了动自己的下巴对着身边的沈从飞,顾忱蹲下身子探了探沈从飞的鼻息,随后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瓶丹药开口道:「一时半会死不了,回魂丹餵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老实说,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沈从飞现在身体里的灵力到处乱窜,魂魄不稳差点没散了,幸好还被药吊着,不然在顾忱为他回魂丹之前就该归西了。 「一点药,不吃的话估计现在我俩已经消化了。」 说着何非遥咳出一口血,叫顾忱觉得有些惊讶,下意识的开口道:「还有血可以吐,一时半会应该还死不了。」 这一句话下来刚刚还撑着的何非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这些可算是顾忱一个人要扛着两个人回去了,顾忱捂着脸略微苦恼的思考了片刻,从自己的袖子里变出来了一辆板车。 如果裴远现在在的话定然会问的他是从什么地方找了一辆板车的,不过现在裴远不在也没人知道这车是他的,所以顾忱倒是不在意。 拉板车这件事情绝对是不可能的。 顾忱到附近的村子里随便找了一家人买了一头牛回来,一般来说百姓是不会将牛卖掉的,不过顾忱给的太多了,再加上他拿走的是人家家里年迈的老牛,所以顾忱这才买到了。 牵着老黄牛走回来的路上,顾忱的难得的放松了自己的心情,虽然在属下濒危的时候这样轻松的感觉有点不太合适,但这不妨碍顾忱的心情好。 这才牵到了破庙面前,老黄牛就不乐意走了,顾忱没想到这牛比自己还要娇贵,自己都能走进去怎的这傢伙就不乐意走了? 来回打了好几下也不见这牛动一步,顾忱就明白了,这庙里有东西让它害怕不愿意进去,动物的直觉比人要灵敏的多,就算是上了年纪的老黄牛也是如此,既然他不愿意进来,顾忱便只能把它拴在树上了。 顾忱深唿吸了一口气,一脸愁苦的走了进去,捂着自己的口鼻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灰尘,屈尊降贵的把这两个搬上了板车,然后自己把板车拖了出去,早知道当时就买灵力驱动的漂云了。 幸好没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否则顾忱绝对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 顾忱一只手拖着板车出来,刚刚才走出了破庙就看见了一个人,正围着老黄牛,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像偷了牛的。 在那傢伙碰到绳索的时候,顾忱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了,但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不是鞭子,而是装着两个人的板车。 「额......应该没事。」 顾忱看着飞出去的板车,心里莫名一虚,想着这两个人的身子都抗造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虽然现在都是半残的状态,但不过是摔一下应该也没有问题的,顾忱这样想着走了过去。 看着那蹲在树下被吓得的魂飞魄散的少年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第171章 整治【六】 眼前的人十分之眼熟,正是昨天晚上顾忱在地主家屋顶上看到的那个少年人,只是他现在没有那个时候的艷丽了,当时的他被人化了妆,大概是以为那个地主的吩咐吧。 现在脸上还有一点淤青,身上不出意外的话只会更加严重,估计是那个时候惹怒了地主被人关起来打了一顿,能自己跑出来倒也不容易,不过偷自己的牛做什么? 顾忱仔细的看了看老黄牛,确认这是一头牛不是马,这人要跑的话偷也应该偷马,怎么会偷一头老黄牛? 难道是脑子在那个时候被人打坏了吗? 「你.....你认识我?你谁啊?」 那个少年被顾忱徒手扔板车的举动吓到了,手指还扒拉着树干。 被偷牛的傢伙质问的顾忱挑了挑眉,先看了一眼撞到树干上停下来的板车上面的人死了没,确定还活着才看想软在地上的少年开口道:「这话不是应该本宫问你?」 「你哪位?想偷本宫的牛去干什么?」 「你的牛?」少年的表情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看,「这明明是我家的!」 「你家的?这可是我真金白银买下来的,而且还不是从你家买的。」 顾忱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现在他可没什么时间这个傢伙掰扯,把牛从树上解下来就给她绑在了板车前面,随后看着那个软在地上的少年开口道:「这件事情本宫就不和你计较了。」 「如果你想逃的话赶紧走。」 看他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是逃出来的,只不过顾忱现在还不想管这件事情,板车上还有两个快死了的人呢。 「等一下!带我一起走!」 谁知那少年颇为不要脸的爬上了板车,带着淤青的脸颊贴在木板上,有一种死皮膏药的感觉,想把他扔下去也挺容易的,但顾忱的懒劲上来了,他现在想回去睡觉了,所以也懒得管他了,驱使着老黄牛就走了。 第254页 但板车上多了一个人,老黄牛走的自然就慢了,顾忱打了个哈欠,他好久没有熬夜了,结果今天因为这么两个人彻夜未眠,他们最好是把自己要的东西带回来了,不然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至于混上车的这个人,先带回去给裴远看着吧,左右之前裴远想着要救下他。 「知道我是谁吗?」顾忱坐在老黄牛的背上看着少年,「不担心我是坏人?」 这傢伙刚刚才从地主的手里逃出来,怎么会这么没有警惕心? 眼前之人一双凤眼高傲的打量着自己,被打量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少年知道自己的处境,他现在的处境得罪了眼前的人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只得谦卑的开口道:「看着不像,公子长得可比那个秃子好看许多,即便是坏人我也认了。」 然后就躺在板车上装死了,大有一种你来就是的感觉,看的顾忱眼皮一跳扭过了自己的头不再去看他了,「想的挺美。」 「不是所有坏人都图色的,再者你有什么色好图的?」 顾忱被他的想法无语到了,怎么会有人把他和那个秃子做比较? 「这才是正常人,我也不知道那个秃子到底看上我什么了,简直变态!」 讲到这个少年忽然愤慨了起来,鼓鼓囊囊的开口道:「公子叫什么?我叫周洲,住在周家村,公子会不会顺路过去?」 「不会,本宫的名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顾忱侧坐在黄牛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黄牛的脑袋,随后想到什么了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扔给了周洲开口道:「既然搭了车就做点事情,把药给这两个人餵下去。」 刚刚突生变故反倒让顾忱忘记了这件事情,这两个人现在都只剩半口气了,需要靠着丹药吊着,刚刚顾忱给弄忘了,这会子想起来也懒得动弹,索性车上还有个人,让他来做就好。 总不至于还有人连餵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的。 等到日上中天之时,裴远才从房间里出来,昨天晚上他被许世君带着到了母亲的闺阁,坐在里面想了很久很久才睡过去,房间里的薰香和他小时候母亲身上的味道一样,让裴远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一样。 所以今日才起来的晚了些,只是没想到起来之后还没吃上早膳就先看上了热闹,顾忱坐在黄牛上的样子也是好看的,只是感觉他忽然就亲民了很多,让裴远感觉有些不习惯。 「殿下?」 「搭把手。」 顾忱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跳下来老黄牛的背,指了指板车上的三个人开口道:「找几个人来帮我把板车上躺着的人挪下来,另一个就别管了。」 「公子如何能不管我?我好歹也帮了公子一把不是?」 周洲立马从板车上爬了下来要去抓顾忱的衣角,顾忱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袖子抽开让周洲扑了个空,「本宫夫君在这里,你还动手动脚的,爪子不要了?」 顾忱这样一说,裴远才反应过来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随后开口叫屋子里的家丁出来帮忙将板车上的两个人挪到屋子里躺着,做完这一切裴远才看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周洲。 「这位公子,我瞧你身上好像也有伤,进来坐坐吧。」 「谢谢这位公子!」 原本还手足无措的人听到裴远的话,顿时笑逐颜开,顾忱皱着眉拉着裴远走到了一旁,裴远虽然被抓着走但还是不忘回头嘱咐下人照顾好周洲。 「为什么让他留在这里?」 后院里此刻无人,顾忱把人拉着抵在了假山的缝隙间,二人被迫靠的很近,不过造成这一切的顾忱倒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他要的就是让裴远无处可逃,最好是连他的眼睛都躲不开自己的视线才好。 本以为一个晚上没见,裴远了看见自己的第一眼会是关心自己,没想到这人见了自己到现在为止,只叫过自己一声,连多的都没有问一句,全去关心身下的几个人了。 这让顾忱感觉十分不爽。 裴远被他盯得心里慌乱,有些无措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殿下在说什么?」 「别移开视线,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留他下来做什么?」 这个他指的是周洲,裴远心里自然清楚顾忱的问题,不过顾忱既然带他回来了,不就是要管这件事情的意思吗?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吗? 「殿下将他带回来的意思,不是要好好安置他吗?」 裴远不解其意的抬头看他,对顾忱莫名其妙的怒气感觉无辜,「是我会错意了吗?」 「这几天殿下总是一个人出门也没有和我说一声,我全然不知殿下踪迹,就算殿下遇到危险了我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裴远感觉到了委屈,双手握拳在顾忱的胸口敲了一下当做的宣洩了,「我也知道我不该过问殿下的行踪,只是见不到殿下的时候心里总是换乱的,如今好不容易瞧见了,殿下却又生气了。」 「我实在不知如何和殿下相处了。」 即便看不见这人的表情,光是听声音都听得出他如何委屈了,顾忱这才也觉得他说话有道理,却又拉不下脸皮来和他道歉,只能硬邦邦的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 「是我冲动了,只是见你没关心我,心里过意不去而已。」 那个周洲不过是个藉口,实际上是顾忱心里觉得吃味了,这傢伙对其他人都比对自己上心。 第255页 这让意识到这点的顾忱感觉十分不爽,这才出现了刚刚那无理取闹的一幕。 「那我们回去吧。」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他们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了,而裴远直接从顾忱的手臂下面钻了出去,虽然面上看着依旧春风和煦,但顾忱感觉这傢伙生气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裴远听见顾忱的话肯定是要安抚他一番的,如今裴远看都没看他就走了,这次不好哄了,顾忱心里暗暗想着,同时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想着要好好和裴远的道个歉。 谁知道他才从小院子里走出来就看见了周洲扑在了裴远的怀里,顿时想要道歉的心思烟消云散。 当刚刚才闹的不愉快,顾忱不想加深二人的矛盾,转了个方向朝着另外一间屋子走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顾忱怕自己一冲动给人抽死了,到时候裴远准是要责怪自己的。 两个还剩半口气的人躺在床上,顾忱看了一眼屋子里忙的团团转的老医师,「他们俩怎么样?」 「公子你是?」 病人到了手上,作为老医师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顾忱也没有为难老人家,开口解释了一下,「我是付钱的,这俩还救的活吗?」 这解释虽然和没有差不多,但老医师也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个贵气的公子应该是这二人的主子,再者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 老医师蹲在沈从飞的身边仔细听了听才开口道:「另一位公子失血过多好在止住了血,休养一段时间便好,只是这位公子的情况有些复杂。」 第172章 整治【七】 其实何非遥也不只是失血过多这一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比较明显,断骨的地方老医师看过了还是可以接回去的,相比之下另一个公子要严重的多,起码看起来就是这样的,顾忱沉吟片刻道:「还有救没?」 看着顾忱大有一种没救就直接埋了的感觉,老医师的脑门都被汗水浸湿了,谁知床上的人忽然挣扎着的抬起手开口道:「我还有救......」 「还有口气,大夫尽力而为。」 顾忱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就不管他了,随后将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何非遥,这傢伙既然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不过看他们伤的这么严重,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看来自己派沈从飞去是对的,如果没有派过去的话,现在这里只怕是一个躺着的人都没有了,两个重伤躺着总比死一个来的好一点。 「需要什么药材?」看着两人都还活着,顾忱还是想着救一救的,毕竟这二人的对顾忱来说还是活着有价值的多,再说出门在外肯定是有个帮手要好一些的,「尽管说吧。」 看他们两个估计没有灵丹妙药修养个一年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顾忱不想让这两个带薪休假一年,最多给他们休息十天半个月的,再多的话他可不会给钱修养了。 「这个......」老医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开口道:「这二位的伤势严重,若是想短时间内好起来的话,恐怕需要天山雪,附地腾,还有谷春雨这三味药材才行了。」 顾忱抱着手臂思考了片刻好像在考虑这两个人是不是值得自己用这三味药材去救一样,「只有这三个?」 顾忱良久才开口,久到老医师都觉得顾忱肯定不会答应了,结果听到这样一句话到时叫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也无法分辨顾忱的话到底是因为他觉得这三味药难找还是因为觉得只有三味药材少了。 「倒也不算难,三天内能不能醒过来?」 顾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锦盒,两个瓷瓶来,递给了老医师身边的药童,随后开口道:「够不够?」 看着顾忱如此手笔,老医师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阿语快去煮药。」 有了这三味药自然动作都要快了许多,鑑于病人需要静养,顾忱只道有需要来寻他,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外头的裴远正同周洲聊着天,看见顾忱走了过来,周洲立马就闭上了嘴,裴远让身边的小厮带着周洲下去休息,随后看向顾忱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道:「殿下的事情处理完了?」 「得了,皮笑肉不笑的。」顾忱看不得他这副模样,抬手捏了捏裴远的脸颊开口道:「生气了?」 「生什么气?如果殿下是指,殿下在完全不告诉我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去了北城的荒庙,拖回来两个重伤的人,救下了一个柔弱的哥儿,回来还把我抵在假山上问罪的事情的话,在下完全没有生气呢。」 「就算周洲小公子看起来对殿下十分崇拜,就算殿下很看重那两位重伤之人,就算殿下无缘无故的和我发脾气,但这都不算什么对不对?我怎么会生气呢?」 裴远的脸上挂着笑容,这笑容越发深邃了,说一句就往前一步,顾忱被他的气势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裴远再靠近了两步开口道:「昨天晚上我没休息好,恕我失陪想回去小憩片刻,殿下自便。」 随后裴远就快步离开了,顾忱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离开了的方向,这......绝对是生气了吧。 可他不会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点焦虑的顾忱转头就看见了幸灾乐祸的温羽启。 「殿下,可还记得我昨日说的话?」 温羽启眼里的笑意不要太明显,幸灾乐祸几乎是写在脸上的,顾忱微微眯起眼睛,身上的杀气骤然显露吓得人一哆嗦,「温大公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第256页 「你都看到了?」 顾忱的语气阴森森的,温羽启有一种感觉,现在要是说看见会被灭口。 「就......就看见了一点点,念清这性格简直和我那妹子一模一样,当初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哄好的。」 感觉到周边的寒气少了不少,温羽启这才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顾忱是被那一句话打动了,但顾忱看起来对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敌意了,但在看见顾忱加快脚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温羽启还是感觉背后在冒冷汗。 「怎么哄好的?」 急匆匆走过来的顾忱,噼头盖脸就是一句疑问,反而叫温羽启一脸茫然,这傢伙在问什么? 看到眼前的人满头问号的模样,顾忱忍着火气开口道:「后来怎么哄好的?」 既然温羽启都说了裴远和他的母亲性格相似,或许哄他们高兴的方也差不多呢? 总归是要有个方向给他才行,不然就这样放着裴远会越来越生气的,顾忱知道被人冷落的感觉,所以他不会就这样放着人不管。 「就,带她去玩,去买东西,喜欢什么买什么,喜欢什么给什么就好,说几句软话求饶。」 带他出去玩,也要人乐意陪着自己出去才行,至于买东西,他已经给裴远买了很多东西,再多买一点好像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有说软话,软话要这么说? 这对顾忱来说大抵堪比天书,这些意见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用了,顾忱瞥了温羽启一眼道:「和没说一样。」 然后顾忱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温羽启在院子里随风摇曳,这小子刚刚是鄙视了我? 这个时候如果封小珍在的话应该会多少会给自己一点主意的,虽然主意不一定有用,但总归是有点主意也不会像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要不受个伤? 受伤了的话裴远应该就不会和他生气了。 顾忱是个实干派,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说干就干的点了几下自己肩头的穴位,顿时嘴角便溢出了鲜血,顾忱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想着「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如果做的太夸张的话,裴远估计会起疑心。 却不想这一切被一双眼睛看了去,察觉到那人的气息,顾忱手中瞬间甩出了长鞭,拽着人的脖子就拖了过来,一双眼睛带着还未散去的杀意,「干什么的?」 看清来人之后顾忱才收回了自己的鞭子,「怎么是你?不在屋子里待着出来熘达什么?」 「真把这里当你家后院了?」 周洲从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爬起来不住的咳嗽,水汪汪的眸子看着顾忱,不难看出他眼里的委屈和还未散去的恐惧,他刚刚真的是鬼门关熘达一遭,差点就没喘上来气。 「咳咳咳咳咳!我就是出来看,谁知道怎么不凑巧......」 自从和裴远聊过之后,周洲才知道自己能顺利的来到这温府到底是跨过了多少鬼门关,如果不是眼前的爷想着那人的话,估计自己的尸体都凉透了。 本来是想着和裴远再好好道谢的,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了顾忱自残的一幕,看到这多自己会不会真的被灭口啊,他可没想着看到这么多的! 但是偏偏就给他看见了,而眼前这个人好像也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怎么办他今天好像要死...... 「看到了什么?」 顾忱的手指细细抚摸着鞭子,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刚刚才吐过血的样子,顾忱的眸子里闪着零星的杀意,只是看到到没有什么,就怕这张嘴不严,「你这舌头,不若送给本宫吧?」 「对了,你识字吗?」 虽然顾忱知道现在的教育并没有普及到贫民也能识文断字,但也不是没有贫困之人学业有成高中状元的,所以顾忱要保险一点才好。 如果会写字的话,还是把这双手也砍了吧。 察觉到危险的周洲连连摇头,额头上可谓是冷汗直流,灵机一动开口道:「公子是不是想哄的裴公子高些,小人有个法子或许能行。」 面对地主他能重拳出击是因为那傢伙又老又丑而且没有什么杀伤力,可对面这个光光是气势就能将他吓个半死了,这二者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得罪眼前的人。 「嗯?说来听听吧,你的话决定你的舌头的去处。」 顾忱难得有耐心的准备听下去,如果这人说出的话和温羽启一样是废话的话,顾忱可不会像对待温羽启一样对待周洲。 「大人可以先这样.......再.......最后.......」 周洲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和顾忱说了几句话,顾忱沉吟片刻开口道:「可行吗?」 似乎是也觉得这个方法有点用处,所以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将鞭子收回了自己的袖子里,顾忱看着周洲开口道:「有用就放过你,管好你的舌头。」 「遵命!我绝对不往外透露一个字,大人可以带我回去看我父母吗?」 周洲是偷跑出来的,那个老地主知道了一定会去找父母麻烦,可他一个人就算回去了也只是叫人一锅端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带一个靠山回去。 第173章 整治【八】 北郊村落里,周洲的家的院子被人团团围住,老地主戴着高高的帽子,站在护卫的眼前,好似完全看不见眼前的杂乱的院子,原本就不富裕的地方,此刻可谓是被砸了个稀巴烂了。 第257页 周洲一回家就看见了那个老地主踩着自己爹的脑袋破口大骂,话语之污秽根本难以入耳,顾忱就站在周洲的身后,看着这一切倒没有什么触动。 如今这个世道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若是每次看见了都要仗义相助把人带回去照顾着的话,那他就要被怀疑豢养私兵了,如果只是养着侍卫就算了,再者他不会养一群没用的人。 就算他钱多也不是散财童子。 「爹!娘!你个狗东西给我把脚拿开!!」 周洲可不如顾忱镇定,脚下生风跑了过去,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直接越过了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丁,一个飞踢踹在了老地主的脸上,顾忱在一旁看着拍了拍手算是鼓掌。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戏嚯开口道:「看来你养了一群吃干饭的。」 被踢了一脚正在哗哗流鼻血的老地主,还没来得及开口打骂就听见了顾忱的嘲讽,扭头就开口道:「艹!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讽刺老子!」 「敢称唿为本宫的老子的还真没几个,你算哪根葱?」 顾忱抱着手臂看着他,他身形高挑纤细,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带着明显不屑,身子被遮挡在青色的衣裳下看着到显得清纯无害如果无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腰间别着的那个卷着的鞭子的话。 黑色的鞭子显得十分突兀,可顾忱好像就是喜欢这样别致的饰品,如果着算得上饰品的话。 「呵呵,美人性格泼辣,不过没关系我喜欢,等我收拾完这家狗东西就来收拾你。」 看清楚顾忱的脸之后老地主捂着自己的鼻子露出了令人反胃的笑容,顾忱深唿吸了一口气,带着微笑看着那群围上来的家丁,原本好不容易将自己爹扶起来的周洲看见这一幕连忙开口道:「不要!」 「现在才求饶?老子告诉你,晚了!」 老地主以为他的害怕了,得意洋洋的抱着手臂开口道:「给我把这小美人绑回去!还有这个也带回去!老子晚上要开荤!」 周洲白了他一眼,抱着自己的母亲将浑身是伤的父亲护在身后,不仅捂住了母亲的眼睛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人和认命一样的表情,老地主的表情几乎是收不住的得意。 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小人得志了。 「早点乖乖认命不就好了?还废了老子这么大力气!啐,真他娘的晦气!」 这傢伙可真是一句人话都吐不出来,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候他身后的一群家丁腾空而起飞往各处,而顾忱站在原来的位置笑吟吟的看着老地主,手中墨色的鞭子滴着血,给鞭子镀上了一层光泽。 院子里一瞬间被血腥味充斥了,周洲有些反胃,但还是大着胆子开口对着那个老地主讽刺道:「你以为我在对你说不要吗?」 「你刚刚在说些什么?」顾忱甩了甩鞭子上的血,将鞭子捲起来收回了自己的手中,随后在狭小的院子里踱着步子,「本宫没听清楚,再说一次如何?」 「你,你,你怎么敢杀人的!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看着慌不择路的老地主从篱笆下面的洞转出去跑了,顾忱倒也不着急,就是有点嫌弃的看着这院子里半死不活或者已经死了的人,「清理一下,有些碍眼了。」 周洲软着腿将吓到的母亲扶着到了一边坐着,至于躺在地上的父亲,周洲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去把他搬到椅子上了。 「大人......他们死了吗?」 周洲看着那群家丁身上或者是脖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咽了咽口水双腿发软的询问着,就算他再恨这群人,但当他们真的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到害怕,他还没有见过什么死人,更没见过这么多死人一起死在自己的眼前。 「大概吧,看看哪些还有气的,去补一刀。」 说着顾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丢出一把匕首扔到了周洲的脚下,自己坐在竹椅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了一张桌子还有茶具和一个小火炉,满不在乎的烹起了茶。 「补刀?可是我.....」 周洲没想到顾忱还要自己做这种事情,他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揍他们一顿倒没什么,但让他杀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内心毫无波澜的做到?! 偏偏顾忱调试了一下自己的茶具,双腿交叠时,用手掌将自己的脑袋撑在了桌子上,侧目瞧了一眼周洲开口道:「你不是要安全?」 「这些人都有可能会回来报復,自然要处理干净以绝后患。」 「下不去手本宫就离开了,心慈手软之人本宫可不需要。」 顾忱答应帮周洲的条件之一便是要将他收为己用,需要周洲对他的命令听从,本领这些顾忱会让人去教他,但现在的条件顾忱就只能亲自上阵了,不过顾忱没什么耐心教这些事情。 他带出来的人基本都是冷冰冰的,对他唯命是从,所以有的时候顾忱也觉得有些无聊,想培养些不一样的就出现了沈从飞这个不着调的,于是乎现在顾忱选择用原来的方式培育眼前的人。 「我可以的......我可以!」 周洲看着眼前面露惊恐的因为脖子上的伤口而只能呵呵出声求饶的人,眼睛一闭手上的刀刃便落了下去,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落在了周洲的脸颊上,周洲满手的鲜血,瞳孔震颤的松开了自己握着匕首的手跌坐在了一边。 顾忱浅浅的吃了一口茶,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开口道:「继续,还有这么多人,按照你的速度到了晚上都处理不完。」 第258页 处理一个人的时间就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我......我现在有点站不起来。」 周洲如实开口,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如何也做不到心里毫无波澜,顾忱吹了吹自己的茶杯无声的嘆了一口气道:「滚回来,废材。」 「就你这个蜗牛的速度,等你处理完了,庄稼都是要熟了。」 顾忱收了自己的茶具和小火炉,不过周洲没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顾忱一挥手那一堆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周洲连忙强撑着自己发软的腿站了起来,离得远远的,随后顾忱起身收回了那把插在人脖子上的匕首,打了个响指周围除了周洲一家人之外的人便消失不见了,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慵懒开口道:「这不就解决了?」 善后都不会也真是蠢的很。 他们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人了如何做得到面不改色的面对那些血腥的场面,只是顾忱不会发散自己的善心,他在周洲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手染鲜血了,所以他能做到的,他手下的人也要能做到。 这样他才可以自己不再沾染鲜血。 「我.....我会努力,大人现在的我尚且还做不到如大人般的神通。」 顾忱当然知道他现在做不到这件事情,别说是现在了以后也不见得这傢伙做得到,他也不要求这并无灵力的傢伙做到这种事情,起码下手干脆利落些。 「行了,下次在看你表现,去看你父母。」 顾忱不想听他的誓言,如果发誓就可以做到的话,那这个世界多的是发誓的人,却没见他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周洲没注意到顾忱忽然失落下去的情绪,听了他的话立马跑了过去看自己的父母。 周母已经被吓呆了,也不知道是被老地主吓呆的还是被顾忱的行为吓呆的,此刻坐在地上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周洲心疼的将人扶了起来,「娘,你没事吧?」 周母看起来只是头髮散乱并没有大碍的模样,反而是躺在地上的周父鼻青脸肿的不说,一双眼睛被打的高高肿起,眼眶微微裂开了,如果放任不管估计这双眼睛后半辈子是不能用了。 只不过周洲只有一开始关心过一下看见周父还有气就没有在放那么多的心神在他身上了,这倒也是活该的,顾忱知道一开始便是周洲的父亲把他卖了的,可想而知平日在家里周洲的日子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如今还会关心他,不过是因为孝道罢了。 如果是他爹的话,现在不上去补刀就已经是因为遵守孝道了,至于这老傢伙死不死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事,娘没事,快去看看你爹。」周母终于回过神了,喘了几口气便叫周洲去看周父,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周洲是怎么逃出来的,「娘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 周洲一脸苦涩的笑了笑,随后将周母放好去看了周父,周父的情况不太好,但周洲不敢睡,没有其他的原因,因为他母亲受不了的,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顾忱。 顾忱挑了挑眉头道:「你确定?本宫的药可不便宜。」 「只要大人愿意出手,周洲必为殿下效犬马之劳,绝无怨言。」 第174章 整治【九】 顾忱手里的药自然都是灵丹妙药,不过才服下,刚才还气若游丝的周父便慢慢恢復了生机,周母当即便跪在了顾忱的面前,满面泪水的感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洲快来给大人磕头!」 周母看着一旁站着的周洲,连连拉了拉周洲的袖子,让他在自己的旁边跪下,这个头理当是周洲磕给顾忱的,顾忱不仅救了他一家还给了灵丹妙药,对他来说便是救命之恩,自然担得起这个头。 顾忱到没有什么逼人磕头的兴趣爱好,不过对方乐意磕头也不会拦着就是了,对他来说平民见了他本来就该磕头,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 「别磕了,你们有客人来了。」 顾忱的耳朵动了动,敏锐的听见了声音,一扭头就看见那个坡脚的地主带着一群人走了来,仔细一看还有些熟悉的面孔,孙藏也在中间。 地主去告官的时候闯进去正好碰到了孙藏,拉着孙藏的衣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将所有的事情去重就轻的讲了起来,连说带比划的描绘着,本来孙藏的意思拍几个捕快来了就算了。 没想到这人一定要拉着自己的衣角要自己也去给他主持公道,从一开始孙藏就知道不该来的! 「你们死定了!知府大人要给小民做主啊!小民只是来找回自己家里逃走的僕从,谁知这老匹夫出尔反尔非但不退钱不交人,还把小人带来的家丁都杀了啊!」 短短几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周父的头上,周父这才恢復一些顿时吓软了腿跪在地上开口道:「官人饶命啊!草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回来的啊!杀人的也不是草民啊!」 顾忱挑了挑眉,这是打算把他供出来顶罪了,所以顾忱才不喜欢救人。 「都是他,他和我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已经入了吴老爷家,卖身契都在吴老爷手里了,草民实在不知他是如何跑回来的啊!求大人明鑑!」 忽然被指着的周洲不知该做什么,只是呆呆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眸子里带着几分孩子的茫然,周母只是低下了头跪着根本不敢看周洲的眼睛。 第259页 「怎么样,还要继续在这里呆着?还是宰了他们?」 顾忱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切,吴老爷不知道为什么顾忱还敢这样张狂,有了官府的人撑腰他此刻是一旦也不怕了,「放肆!官老爷再此也敢不跪!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孙大人,要本宫跪吗?」 顾忱将眼神从周洲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孙藏,这一眼差点给孙藏看跪了,急忙摆手,脑袋摇等会儿拨浪鼓一遍,声音都还打着颤,「不敢不敢!殿下上座!」 「放肆!这位可是当今凤王,也是你可以无理的?!」 「来人,把这个无礼之徒压下去!」 孙藏变脸迅速立马吩咐身边的人把狗仗人势的吴老爷拉了下去,下去的时候吴老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为什么,顾忱有些疲倦的耷拉着眼皮开口道:「你看着办吧。」 「如果贪污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或者是胁迫的,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戴罪立功,相信父皇不会要了你的命。」 顾忱看了孙藏一眼,便一把抓起地上的周洲走了,走之前开口道:「这傢伙的卖身契找到了送到温府来。」 「至于你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个儿子本宫就带走了,权当自己没有这个孩子。」 相信经过刚才的事情,这傢伙应该已经看透了,如果还恋恋不捨的话,顾忱就只能把这人打醒了。 「好好,送殿下。」 孙藏弯着腰目送顾忱离开,随后开口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 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但到底是个老油条了,很明显刚刚顾忱是在提点自己,想必关于粮价飞涨的事情已经被他告知陛下了,如果他想保住一条命的话,顾忱已经把选择摆在面前了。 戴罪立功。 或是起兵造反。 但就他的实力而言后者是绝无可能的,只能要命就只能选着前面的一条,再此之前他要把自己摘干净了,一定要保证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完全脱出来是不可能的。 他还需要对顾忱示意效忠,现在能帮他的就只有顾忱了。 否则等陛下的黑骑来打汝南,别收头上的乌纱帽了,只怕是脑袋都没有了。 「去吴运家里把那个人的卖身契找出来,赶紧送到温家去!」 再耽误下去,他的脑袋啊! 被人连拖带拽的回答了汝南的街道上,周洲才缓缓的回神,表情苦涩的不能再苦涩了,顾忱折腾半天饿了,就随便找了个馄饨摊子,点了碗馄饨坐下了,「你吃不吃?」 「我......」周洲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十分窘迫的看着顾忱,他自然也是饿了的,只是身上没有银子如何吃,「坐下等着就好,本宫付钱。」 「在本宫手下当差每月三两白银。」 顾忱招了招手把老闆叫来,追加了一碗馄饨,然后开口道:「卖身契到时候自己拿着,本宫不管这东西。」 「殿下大恩,小人无以为报。」 周洲也已经回过神来了,知道自己是被家人捨弃了,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爹一直不喜欢他,因为他哥儿的身份,时长和他说宁可他是个女儿家,即便不能帮着种地也能嫁出去捞点好处回来。 哥儿在穷苦人家是不受待见的,因为哥儿虽然也能生子但孕率极低,在乡下娶媳妇就是想传承香火,他们没有更多的钱去养一个无法生育的哥儿,且哥儿大多娇贵即便是干活也干不了重活,对他们来说便更是没用了。 「免了,不过是吃个馄饨,算不上什么大恩。」顾忱摆了摆手,等老闆把馄饨上上来了才开口道:「还是那句话,要不要杀了他们。」 「现在的话本宫还会帮你。」 顾忱看着他眼眸淡淡的就好像杀人同喝水一般简单。 「不用了,在如何他们也是我的父母,于我身体髮肤,这些年就当我尽孝的吧。」 周洲摇了摇头,捧起手里的馄饨吃了起来,完全不在意冒着热气的馄饨会不会烫伤自己的嘴,顾忱看着他自残式的吃法,也不阻止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馄饨,任凭面前的人烫的眼泪直流。 谁也不知道这傢伙到底是烫的眼泪直流还因为心里难受才流的。 「别浪费食物,惠南那边想吃上这么一碗可谓是难如登天了。」 对于他这样的吃法顾忱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嘴,周洲感觉现在自己的舌尖很疼,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抵挡自己内心的苦涩,心脏就像是被人挖了一个碗大的口子一般疼痛。 顾忱吃完了馄饨才叫老闆过来,将钱付了之后起身领起恨不得烫死在位子上的周洲起来了,「行了,本宫帮了你一把,该你了。」 「难道是想烫死在这里就不用履行诺言了?」 「不,不适......」 周洲被烫的大舌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嘴里起泡了,顾忱却不管这些,拖着人就离开了馄饨摊,不管周洲是怎么吃的,那都是吃到了肚子里,所以他现在吃饱了,有可以陪自己逛街了。 「你之前说的店铺在什么地方?」 顾忱抓着人离开了馄饨摊到了大街上就把人放开了,周洲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乖巧的带路,顾忱的气势太强了,让他完全没有心情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 「在这边。」周洲在前面带路,说了些话将自己从忧愁之中抽出身来,「那店铺的店主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大人到时候说话记得忍着些。」 第260页 「知道了。」 脾气怪一些倒也没有什么,这世界上脾气古怪的人太多了,想来在其他人眼里自己的脾气也是一样的古怪且难以相处。 「大人我们到了。」周洲在一家店铺前面站立,这件店铺看上去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了,顾忱看着眼前落了灰的木门,「你去打开。」 「最好把灰扫一扫。」 顾忱并不是很想进去就是一脸灰,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动不动就跑到满是灰尘的地方立去,弄得现在顾忱到这种地方就打喷嚏,鼻子难受的厉害。 就和他想的一样一打开门便满是灰尘,多的周洲都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顾忱透过灰尘借着光源朝里面看了过去,里面除了灰尘便是随意摆放的字画和书籍,在侧边的摇椅上还躺着一个老头。 老人书籍盖在脸上,椅子轻轻的摇晃着,若不是顾忱还能看见他胸口的起伏,只怕是要觉得他已经归西了,毕竟这环境实在算不上有人居住打理的模样。 「谁啊?门都不敲。」 被打扰了休息的老人十分不爽的掀开了自己脸上的书本,双目浑圆的瞪向了门口是二人,周洲被他一眼给吓到了,急忙往后躲去,反倒是顾忱迎着那人的目光就走了进来。 第175章 整治【十】 「都说了老夫不卖!」 「不,你要卖!」 两个人对着桌子拍,周洲在顾忱和老人中间默默的蹲在了桌子底下就怕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误伤了他,顾忱的手底下摁着一副字画,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彩开口道:「本宫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老夫劝你不要强人所难!」 老人犹如枯藁般的手指死死的摁住画卷,显然是不乐意的,一把老骨头了偏偏还能和顾忱争夺,看来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卖啊。 「为什么不卖?本宫又不不给钱。」 顾忱也是气恼,但又不好出手打老人,再说只是和顾忱做生意,虽然对方不愿意但也没有打人的道理,对面这个老人只怕是一推就到骨头散了,顾忱便更加忌惮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幅字画不乐意和你走!老夫做生意讲究缘分!」 「有缘分老夫送你又何妨?!无缘就是强求不来的!」 老人摁着画卷的一端跟着脖子和顾忱开口犟着,顾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他实在不乐意和一个老头子将自己的原因,见他不肯松手便先一步松开了手开口道:「那你说说怎么样你才肯卖给我?」 「不卖不卖!老夫就是不卖!你去别家吧!」 老头子连忙把画抱在了怀里,对着顾忱摆了摆手一副赶客走的样子,顾忱脸色阴沉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不卖便不卖吧,顾忱也不可能会求着这老头卖给他。 大不了去别人家里看看。 「走。」 顾忱气的脑仁疼,看着周洲的眼神也不是很好了,周洲被他看的胆寒,脑袋都快低到地里面去了,顾忱的凤眸里染着怒气对周洲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打骂下人来出气,一般都是直接拖下去砍了的,不过现在手边就怎么一个人还砍不得,「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 「不仅碰一鼻子灰,还染了一身晦气,在本宫还有耐心的时候你最好像个办法补救一下。」 顾忱抱着手臂看着周洲,周洲此刻感觉脖子上就像是被人横了,一柄刀剑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背上可谓是冷汗不断,渐渐浸湿了周洲的衣衫。 「大人......大人再等一下,我,我还有办法的!」 周洲脑筋一转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开口道:「若是大人愿意屈尊降贵给裴公子做一份糕点的话他一定会感动的。」 「你确定?」 顾忱有点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看裴远生气的那个样子难道是一盘糕点能解决的事情吗? 看见了顾忱怀疑的眼神,周洲连忙开口说道:「肯定可以的,大人现在身上还带着伤,看见大人负伤给自己做糕点,裴公子就算不消气肯定也会心疼感动的!」 不管这个点子行不行得通,总之要先把顾忱煳弄过去才行,周洲心虚的咽了咽口水,顾忱正思考着可行性没有在意心虚的周洲。 想了一会才对着周洲开口道:「且再信你一次,如果不行的话你的脑袋本宫就摘下来餵老虎。」 虽然白牙不乐意吃这样的东西,但顾忱餵什么他就要吃什么,这是规矩。 回到了温家的府邸,顾忱带着人就扎入了厨房,还把厨房里的厨娘都赶了出来,阵仗之大叫所有人都知道到了这件事情,在房间里休息的裴远自然也听说了。 心里万分奇怪,顾忱在厨房里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一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又懒得管了,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出门办正事了,现在梁家不好搞定,主要的因为现在梁家的当家人是个利慾薰心之人,但按着祖父之前说的梁家上一辈的掌门人不该是如此心思。 想来或许他并不知情。 若是他不知情这就是裴远的突破点了,只要自己能避开所有人去见梁家老爷子就足够了,裴远推开门就看见一群人急匆匆的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远拦住了一个脚步匆匆的侍女,侍女面容焦急的开口道:「小厨房走火了,公子我们要去灭火,您自己小心些啊!」 第261页 说完侍女提着裙子就跑了过去,裴远一听哪里还等得住脚,立马脚底抹油的跑了过去,顾忱还在小厨房里呢! 另一边,眼前是熊熊燃烧的小厨房,手上提熘着一个晕过去的周洲,顾忱的脸色可以说的黑的能滴水了,一把将手里的周洲仍在了地上,把晕过去的人活生生的摔醒了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精通厨艺?」 顾忱看了一眼地上咳嗽的周洲,他怎么就信了这傢伙精通厨艺? 如果不是顾忱在一边的话,这傢伙绝对把自己炸死。 「殿下!」 顾忱正打算再骂两句就听见了裴远的声音,扭头看向裴远,裴远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在顾忱的身边绕了个圈圈,确认了顾忱身上没有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做什么呢?如此大的阵仗,若是殿下饿了可以直接吩咐小厨房,何必亲自如油烟之地?」 话里话外带着几分责怪,显然是觉得顾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行为十分不妥,顾忱真的很想伸冤,他的厨艺即便算不上十分精湛但也不至于炸了厨房! 顾忱着急想给自己正名,却一下没注意扯到了自己给自己打出来的伤口,当时想着下手狠一点比较逼真,现在想来自己似乎为了逼真的效果下手有点太狠了。 这点痛倒也不是不能忍,但刚刚的动作扯动了自己的伤口,唇角微微溢出了鲜血,虽然被顾忱手疾眼快的擦掉了,但还是被裴远察觉到了这件事。 只见裴远一把我这顾忱的手把人的袖子拉了过来,顾忱的衣服不算是特别深的颜色,血迹在上面根本遮掩不住,「殿下你受伤了,快回房间里休息!」 裴远拉着人就要走,顾忱却不愿走,只是站在原地,裴远拉不动他才疑惑的回头看向顾忱,「殿下?」 「你不是还在生气吗?」 顾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虽然刚刚躲避的及时,但脸上也沾上了灰尘,就像是小鬍子一样将顾忱的下巴染黑了一块,就像是玩墨水的小孩一样,被人发现了还在一脸委屈。 「我没说我在生气。」裴远捏着顾忱的衣角,眉头皱着抬手给顾忱把脸上擦了擦,将那落在他脸上的灰擦了个干净,「殿下为何这样说?」 「骗谁呢?」顾忱才不信他说的,当时裴远有没有生气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你绝对是生气了的。」 「所以本宫才想着给你做点吃的,没想到带了个炸弹进去。」 顾忱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还没有缓过来的周洲,无语的踢了一下他,「这傢伙和我说他厨艺精湛,谁知道他是炸厨房的厨艺精湛。」 「咳咳咳,抱歉大人,我也没想到面粉放多了会炸.......」 「你不知道......本宫早就该让你滚出去!」 顾忱气不过又给了他一脚,等沈从飞醒了顾忱就把这傢伙扔给他,自己是无福消受了,再待下去自己都怕直接气死在这里。 好在出来之前抢救了一些糕点,不然的话自己揉了半天的面团现在就都是灰了,顾忱拿出了几个可怜巴巴的小糕点送到裴远的眼前道:「别生气了,不管之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是本宫的错。」 「我看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在气什么。」裴远接下他手里糕点朝着自己的嘴里扔去,「很甜。」 其实别说是顾忱了,就连裴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生气,只是看见顾忱和周洲之间聊天的态度自然感到有些不高兴罢了,以及对顾忱对自己有所隐瞒时的气恼。 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裴远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所以他想着自己好好的想一想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那你告诉我好不好?」现在既然有了机会顾忱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只是刚刚开口裴远就又变成哑巴了,这个时候周洲立马发挥了作用,「咳咳咳,殿下你的上怎么样了?」 周洲就像是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一样,从地上打了个骨碌爬起来。一副关切的模样开口道:「裴公子你不知道,殿下都受伤了还想着给您请手做糕点,明明不熟悉这般事情还不让我帮忙。」 「如此情深意切实在叫人动人。」 怎么说呢,这傢伙是好心想凸显一下顾忱的辛苦,只是顾忱越听脸色越黑,裴远的脸色也不算特别的好,本来他都快和裴远和好了,这傢伙一掺和二人中间的关系瞬间就僵硬了。 「情深意切啊,殿下怎么不想着自己和我说呢?我瞧着周公子和殿下现在的关系要比殿下和我的关系更加亲密些才是。」 「本宫不用你帮忙的原因你心里没点数吗?是谁炸了厨房的?」 顾忱感觉这傢伙是想把炸厨房这件事情的黑锅推到自己的身上,裴远有感觉这人感觉像是在炫耀自己和顾忱这件的关系,二人一起开口让周洲彻底茫然了。 他好像踩到了雷区。 第176章 踩雷 一踩雷就是一连串的雷,这傢伙感觉就是可着人家的雷区蹦迪,还浑然不觉一脸茫然,顾忱想自己不应该给他甩给沈从飞,还是给何非遥长点心眼子吧,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在出任务的时候把队友气死。 「二位.......为何这般看着我?」 周洲额角冒汗,他感觉自己说的不至于犯大错,何至于被二人这样看着,难道是吹捧的意味太浓了被人察觉了? 「失礼了,在下见周公子也受了伤,不如一起去看看大夫如何?」 第262页 裴远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想着自己刚刚的表情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自然,不想被人察觉出自己心绪的裴远换了一副笑脸松开了拉着顾忱衣袖的手。 顾忱的脸色并不好看,一把拽回了裴远开口道:「他自己会走,还有一件事,厨房的爆炸和本宫没有关系!」 就算他不是厨艺俱佳,也不至于弄到爆炸。 虽然他极力的解释着,但显然裴远并不相信他说出的话,只是碍于顾忱好面子这一点没有说出来,只是带着笑看着顾忱。 顾忱:「......」 「本宫说真的!」 「我没说殿下说的是假的。」 虽然这人没有说出来,但他的表情告诉顾忱,他就是这样想的,顾忱现在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小厨房好不容易才灭了火,加上顾忱现在有伤在身,裴远也不可能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于是顾忱只能把这笔帐默默的记在了周洲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会背上这样一口黑锅! 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的周洲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个人走了过去,老医师这边好不容易给沈从飞和何非遥餵下了熬好的药汁,扭头就看见两个身上染了灰尘的人站着,可给老人家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 老医师惊疑不定的站起身让顾忱坐了下来,这人脸色苍白身上却不见外伤,想来应该是内伤,要知道看不见的内伤可要比看得见的外伤来的严重的多了。 所以自然是让顾忱先一步坐下来了,周洲老医师也看了一眼就是身上有些许擦伤不碍事。 「殿下,大夫问你是怎么回事呢,说一说是如何受伤的吧。」 顾忱不可能和他们说是自己弄伤的,但现在不说的话只怕是下不来台,看了一眼周洲,指望这傢伙能好好的说个话,周洲收到眼神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都是我不好,之前大人陪着在下回了一趟家,却没想到吴老爷就守着......」 「都是我拖了殿下的后腿,如果不是我的话殿下也不至于受伤了。」 周洲觉得自己说的已经是天衣无缝了,想来裴远这样好脾气的人应该不会追究这件事吧? 结果没想到裴远的笑容变得有点吓人了,这也就算了顾忱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吃了他一样,他又说错话了? 「殿下,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英雄救美呢。」 裴远的手搭在了顾忱的肩头摁了摁,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也难为他现在脸上挂着笑手上还能如此用力了,之前裴远可做不到这样割裂的行为,感觉和顾忱在一起久了,变得越来像他了。 「我没有!他也算美吗?!」 顾忱立马开口反驳,裴远:「所以殿下果真是为他受的伤?」 怎么也没想到裴远一句话拐弯到了这个地方的顾忱一下就卡住了,就卡了这么一下,裴远便松开了他好似不想和他多少一般开口道:「劳烦大夫给他们瞧瞧了,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 顾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根本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留下他,于是愤愤不平的看向周洲道:「本宫当时就该弄死你!」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啊!」 周洲立马跪在地上喊冤,他真的是冤的六月飞雪了,他明明是为了帮着顾忱圆谎的啊,如果说出真相让裴远知道这伤是他自己弄得自己也要被打死,现在好不容易煳弄过去了,怎么还是逃脱不了要被打死的命运啊! 「殿下,这个事情你就怪不得人家了。」有个略微显得有点欠揍的声音虚弱的响了起来,顾忱的眼神扫了过去看见了躺在床上喘气的何非遥,「人家替您圆谎呢。」 「谁需要这样的圆谎?」顾忱气的要站起来却被老医师一把摁了回去,老医师十分郑重的开口道:「这位大人啊,你这内伤颇深还是不要乱动的话,老夫去给您熬药啊。」 「乖乖坐在这里啊。」老医师出门之前都还在这里特意的嘱咐着顾忱,顾忱自然是坐不住的,在老医师走了之后就站了起来疾步到了何非遥的身边,「你醒了早些时间不说?」 「好不容易能躲个懒,再说身上还有伤呢。」 何非遥打了个哈欠,眸子里带着几分懒散,眼神穿过顾忱看向他身后可怜巴巴的周洲,「殿下你这是惹了风流债?」 「这是本宫最后一遍解释了,这傢伙和本宫没有半分的不清不楚的关系!」 顾忱此刻正是火大到了极点,到底是哪里来的误会,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和这傢伙之间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 「别这么生气,殿下你看着好像是恼羞成怒了。」何非遥捂着自己的耳朵躲过了顾忱的咆哮,「谁叫殿下带着个哥儿形影不离的,确实容易叫人误会。」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周洲是个哥儿,而顾忱虽然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眉间都会点着硃砂,但这人的气势太强一般也不会有人敢端详他的面颊,被人误会也是无可厚非的。 「有什么可误会的?」顾忱想不通一点,气的伤口疼,「这傢伙是给你找的徒弟,你和沈从飞轮流带他。」 「练好了投到绯樱里面去。」 绯樱是顾忱手下的一处暗卫营点,是顾忱手下比较尖端的人才。 何非遥没想到顾忱居然这样看重这个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傢伙,看着顾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了,「殿下,你确定?」 第263页 顾忱:「有什么疑问?」 「不敢,但现在属下又开始怀疑了,殿下你确定你对人家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何非遥眨了眨眼睛看着顾忱,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迎接了顾忱的怒吼,「本宫没有!!你听不懂人话了是不是?!!」 也是恼怒了才会这样,平日里顾忱懒得争辩,现在顾忱恨不得把床上躺着的人打一顿才好,只可惜这人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撑不住他一掌打的。 「殿下你的辩驳真的十分苍白啊,而且如果要解释也不是对着属下才对吧?」 何非遥戏嚯的看着急于证明自身的顾忱,要知道之前顾忱可没少戏弄过他,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怎么能不把握机会呢? 只是简单的戏弄一番倒无伤大雅,若是真的把顾忱气急了倒霉的还是自己,就算现在自己没什么事情,那也只是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时间里而已,等自己被他榨干了价值,就他这个性格估计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 「殿下此刻不是应该去找裴公子吗?这位周洲公子就交给在下如何?」 何非遥还不想这么快就玩脱了,所以主动开口帮着顾忱提主意,说起这个顾忱才像是恍然大悟,自己在这里和他们解释有个什么用?当务之急应该是和裴远解释清楚这子虚乌有的事情。 但像是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自己要怎么解释? 「啧,看好这小子,教教他怎么说话。」 顾忱心里苦恼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周洲只觉得想揍他两拳,但本着滥杀无辜不好,滥杀手下更不好的原则,顾忱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 他感觉自己的脾气都变好了不少,这算不算耳濡目染? 裴远出了府邸便一路朝着聚相逢而去,虽然聚相逢现在已经歇业了,但楼里还有些食材没有处理,裴远打算清点一下到时候先一步送到惠南去,即便不多也能缓一缓食物短缺的急切。 「袁叔,楼里还剩下多少食材?」 裴远拿着帐本端详最近三个月的支出和收入,前两个月还算正常,近一个月开始入不敷出,进帐减少的同时支出的金额变得巨大,如此下去这酒楼不提高菜的价格根本生存不下去。 但也不可能一次买的过多,屯粮在这个地方是行不通的,一旦饭菜变得不新鲜那谁也不会来买了。 到时候多出来的粮食多只能浪费,放在粮仓里变成陈谷子,所以每次袁掌柜进购粮食的时候都是打着算盘买的,将粮食的浪费控制在他们能够承受的起的范围之内。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这些粮食一般都会被袁掌柜送给在暗街之中苟存的乞丐,混到如此地步之人怎么会挑剔到手的粮食,这样的行为替聚相逢也积攒了在民间的名望。 「做的不错,辛苦袁叔了,这汝南的聚相逢便先关了吧。」 「这是公子的心血,如何能......」 「这是袁叔的心血,袁叔自然心疼,但如今的情况只能暂且休业了,且放心我不是要摈弃此处。」 第177章 歇业了 咚咚咚。 不徐不疾地敲门声响了起来,裴远正在宽慰袁叔,说出的话还没有落地便被人打断了,他拍了拍袁叔的肩头。 「抱歉客官,此处歇业了。」 袁叔知道裴远不方便开口,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开口。 本以为屋外之人大抵是想来吃饭的食客,却不想屋外之人的目的并不是聚相逢的饭菜,而是冲着里面的人来的。 「在下想来拜见聚相逢的东家,不知阁下是否赏脸?」 裴远的眉头轻轻的皱起,让袁掌柜先去应付一下,自己从楼梯上了三楼,三楼一般是不向常客开放的,即便如此袁掌柜也没有懈怠,裴远推门而入时里面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有人勤于打扫。 满意的同时,裴远走动了珠帘之后,又放下了一层纱帘,他还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是身份,梁鑫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即便要查只怕也不是你们好查的。 他最多只能查到自己暂住在温家的府邸,自己常年长在京都,而梁鑫是土生土长的汝南人,从未去过京都,如果这么一点时间就能打听出自己是京都的人,只怕是手伸得太长了。 「这位客人,我们此处歇业了,东家此刻不在。」袁叔打开门低声开口,还没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真是可惜,在下略备薄礼本身想同阁下相谈商贾之道。」 说白了就是想来谈生意的。 裴远在三楼却能将这里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楼下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让他上来吧。」 裴远对着下面开口,袁掌柜愣了一下,让开了位置开口道:「请上三楼。」 「多谢,劳烦您帮我一把可好?」来人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有点为难的看着袁叔,袁叔到底是干了多年活的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一些,直接连人带轮椅抗上了三楼。 袁叔推着轮椅进入了三楼的房间里,梁万山朝着滚着轮椅到了一个桌子前,桌子上还放着热茶就好像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一般,「您这还常放着茶水?」 「有客前来自是不能怠慢的。」 裴远缓慢地开口,节奏并不拖拉是令人舒适的节奏,梁万山自觉的喝了个茶,眸子打量着他纱帘后面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少年,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如此产业,果然年轻人的潜力的无限的。 第264页 「不知阁下前来是为了什么?」 裴远同他隔着帘子喝了一杯茶,随后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询问。 「自然是做生意的。」梁万山看着帘子后的少年,心里暗笑果然还是少年人沉不住气啊,「只不过阁下这聚相逢经营的挺好缘何休业?」 说起这个裴远便觉得头疼,眼前之人的身份他还没有弄清楚也不好直言不讳,「一些私人的原因,不知阁下的身份是?」 「这可真是失礼,居然忘记介绍自己了吗?果然是人老煳涂了。」梁万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在下的梁家梁万山。」 「礼尚往来,阁下是不是也该介绍一下自己?」 裴远抿了抿唇,没想到自己想去找的人先一步找倒了自己,到省了他的功夫,既然是要交谈裴远本着以诚待人的身份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姓氏。 「在下裴远。」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关于自己的身份裴远还没有想透露出来,不管是汝南王之子也好还是温家的外孙的身份也好,现在说出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人人都知道这梁家人和温家人势不两立,此刻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怕是计划还没实行就要告吹了。 「既然阁下是梁家的老当家,我也就直言了。」 裴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方才阁下问在下为何要休业,其原因只根本在你们梁家,现在梁家一家独大,五十钱一斗米的价格,我们实在消费不起。」 「且若是我们用买别家粮食便要遭到你们的抢砸,如今你们却来问我们为何休业了?」 裴远的声音缓缓的冷了下来,就像自己手里的这杯茶一般逐渐变得冰凉,不善的意味几乎是溢出来了,裴远的话叫坐在不远处的梁万山高高的皱起了眉头。 「这话从何说起?」 显然梁万山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也许是知道不过是演出来的,裴远并没有轻易的相信了他,「阁下不知情吗?」 「作为梁家的掌门人,这些事情难道不是您默许的吗?」 裴远的语气算得上客气甚至是尊敬,只是说出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诘问,打得梁万山措手不及。 「老夫还真不知情,如今掌家之人是老夫的儿子,自双腿无法行走之后,我已经许久未曾出过门了。」 「这样说来他们如何放心您一个人出门的?」 裴远的语气瞬间变得警惕了起来,是了他早该起疑心了,这样一个双腿残疾的富家老人,怎么可能一个人滚着轮椅过来找他,好在他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只怕是正巧落入他人的陷阱了。 「自然是老夫自己偷偷摸摸从府邸里熘出来了。」说着梁万山笑了笑,看着还有几分老顽童的气质,「若不是如此,我那儿子根本不打算让我出来。」 「本想着给阁下带点礼物得,出来的匆忙就只带了个梨花木的镯子,本来想着带个和田玉的镯子,没偷出来。」 老人家有些遗憾地开口,裴远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从凳子上险些滑了下来,这些话是能在外人面前说的吗? 「这倒也不必,只是现在贵店的粮价我们消费不起,所以休业也是无奈之举。」 裴远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把这东西给自己了,收了的话自己就怕到时候有牵扯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来。 「我知道了,只是现在帐簿并不归我管,我也许久没有管过这些事情了,只怕是有心无力啊。」 他已经退位让贤了,此刻想再掌权只怕是麻烦,再者这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处,作为商人裴远自然也知道眼前的人不想管这麻烦事,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不见可以令他心动的利益。 「贵店的粮食如今只怕是已经无人消费的起了,若是您能看到帐簿,当也看得见销量的下滑,诚然现在您赚的不少,但这样的粮价,迟早有一天百姓将会无法负担,届时您的店铺里的粮食如何处置?」 「自己的府邸消化,只怕是消化不了的吧,预估是有三分之二的粮食会浪费,即便现在你们进价已经很少了,但卖不出去那就是亏了,这个道理相信我不说您也懂的。」 裴远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些话本来的话就算他不说也是好的一样的,像是能将家业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不会想不透其中的道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见他陷入思考之中,裴远将面前的茶水饮尽了,旋即抛出了自己能给他的利益点,「只要您能将粮价恢復至原价,无论是多少我聚相逢照单全收。」 如今已经快要入冬了,虽然现在的梁万山已经不管事了,但也知道一些家里的情况,家中粮仓里的粮食摆放了许久却不见减少,正如裴远所言最近一段时间,出去的粮食少了进来的钱虽然没少,但剩下这样多的粮食如何处置? 难道真的要内部消化吗? 过了年这些粮食就算是陈谷子了,如今名声也已经要被搞臭了,在这样下去只怕梁家的铺子成不了多久了。 「阁下说的是真的?」 即便梁万山觉得这家业已经交给了自己的孩子便不该再过问,但这到底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如何能真的就这样看着它衰败在自己的眼前,加之他是个好强的性格,要是在还活着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只怕是在九泉之下他都不会安息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者行商之人重在诚信。」 第265页 裴远没有一口答应他,商人重利没错,却更是看重诚信,眼里只有利益而还无诚信的小人是走不远的,若是满口答应反而显得更加敷衍。 「小公子说的在理,孩子煳涂,做大人的确实也不能做事不理,只是公子可愿露面一见?」 听起来梁万山像是已经同意了,裴远这才掀开了帘子,缓缓的从珠帘里面走了出来,随后微微弯腰对着梁万山行了一礼,「若是能与梁公合作一二,在下也算不枉此生。」 虽然只是恭维的客套话,但裴远说的情真意切反倒是添了几分信服力,梁万山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张脸他曾经见过,可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但裴远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小公子谬赞了,在下不过一个糟老头子,何至于获得如此评价?」 梁万山笑呵呵的开口,看着裴远觉得面善的很,所以开口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和蔼之意,裴远也能感觉到这位老人对自己的和蔼,自然说话也不会继续夹枪带棒。 如今他们也算是合作快要谈拢了,自然该摆出友好的面容才是。 「梁公之名即便在下远在惠南也有所耳闻,如何不至于?」 第178章 麻烦 「真真是倒霉极了,早知道就是打死本宫也不会收这样的麻烦。」 顾忱走在街道上只觉得气恼极了,这破地方又不是他的势力范围,刚刚裴远出去之后自己没有立马追出来,现在出来找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顾忱在街道上行走着,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就只能自己跟着感觉到处乱走了,走到一处桥头来正好瞧见了之前见过的唐伯伯,唐伯伯依旧站着拿着自己的扎糖葫芦的扎子,安安静静的也不吆喝。 在这满是吆喝声的街道上显得是那样不起眼,顾忱走了过去看着那一颗颗又红又大的红果,心里忽然有些泛酸了。 「哎呀,这位公子,念清没和你一处啊?」 唐伯伯看着顾忱一下就想起了,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的在顾忱的身子周围观察着,确实没看见裴远的踪影才开口询问,这一问就问到了顾忱的心窝里,顾忱抿了抿唇没有和一个老人家发脾气。 「唐伯伯麻烦给我一串糖葫芦好吗?」 关于裴远在哪里这个问题顾忱不知道答案,也不想有人询问他裴远在什么地方,再加上嘴里有点发苦想吃点甜的能舒服些。 唐伯伯闻言便转身拿下了一串糖葫芦递给顾忱,也不怕顾忱会吃霸王餐,顾忱所以的抛出去一颗银粒子,随后便拨开了糖葫芦外的糖衣咬了一口。 还是酸的。 唐伯伯接住了顾忱给的钱,就开始从自己的兜里一点点的数铜板给顾忱找钱,等把钱找出来的时候,顾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就这样拿着糖葫芦走了,这可愁了唐伯伯,这钱还没找给他呢。 等下一次找给他吧。 顾忱捏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走在街上,天上缓缓的下起了小雨,顾忱其实并不在乎,但还是顺着人群躲在了屋檐下,手里的糖葫芦被他护的好,没有沾上一点雨水也没有染上灰尘。 只是顾忱的衣摆湿了,髮丝也沾上了雨水,想来应该是顾忱没有是没有用灵力给自己避雨却给糖葫芦用上了。 躲着雨顾忱抬头却看见了自己所在的屋檐,正是聚相逢的门口,这算不算是缘分? 抱着试探的想法顾忱敲了敲门,若是有人的话进去躲雨也比在这屋檐之下来的好一些,虽然主要顾忱用一些灵力这些雨尘便无法沾染自己的衣角,只是现在顾忱不想用灵力。 听到敲门的声音,袁掌柜看向了裴远,裴远望着外头落下的细雨,点了点头。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打算,却没想到眼前的门真的就打开了里头不见日光看着好像是真的已经歇业了,顾忱的捏着糖葫芦走了进去,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在了,之前躲雨的人看着雨势渐小便赶着雨回家了。 裴远原本只是坐在椅子上看到进来的人时,口中的茶水还没有咽下去就呛着了,手上也是一抖茶杯一晃就落在了身上,好在并不是刚刚煮开的水,不然这可得烫出一腿泡了。 「咳咳咳咳咳!殿下,咳咳咳!殿下你怎么,咳咳咳咳咳!」 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咳嗽了好几下,顾忱没想到这样就找到了裴远,什么也没想的上前,十分自然的给裴远拍了拍后背帮他顺气,「慢点说,被呛着了就先咳一会,不要勉强自己说话,本宫又不会跑。」 咳嗽了好一会,裴远才终于是顺过气了,裴远的眸子里带着疑惑的看着正在给自己衣服掸水的的顾忱,「殿下怎么来了?」 顾忱没有说话,想到之前裴远生气的模样也没有直接开口,只是把刚刚放在桌子上用灵力包裹着的糖葫芦给了裴远,「买糖葫芦。」 裴远看着那半串糖葫芦一时间有些无言,但看着顾忱的神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他低着头为自己掸水的模样,在如何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更何况裴远本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出来一趟心里的那点气早就消了。 「殿下是给我买的?」 裴远抬手大胆的在顾忱的脑袋上揉了揉,顾忱顺着他的手蹭了蹭像个被顺了毛的猫开口道:「给你的。」 「既然是给我的,怎么还在路上偷吃?」裴远点了点顾忱的鼻子,好像是在教训顽劣的弟弟一般,「还是将最大的那颗红果吃了。」 第266页 顾忱听他的语气也知道他不生气了,心里那点酸涩这才散了去,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便顺着话说了下去,「那个最酸了,本宫想给你吃了去,就酸不倒你了。」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说话反而叫人感觉酸酸的?」裴远的眸子里写着不信,拿起糖葫芦咬了一口分明甜的腻人了,哪里和他说的一般酸涩,「这分明甜的很,殿下就会唬我。」 「是吗?」顾忱刚刚吃了一个分明酸的很,他自觉没有说谎,但看着裴远的神色也不想是煳弄自己的,便抬起头朝着裴远的方向袭去,裴远只感觉唇上一暖,「唔......」 良久化了的糖水从二人的唇角缓缓流下,黏腻的厉害,顾忱的眼睛未曾闭上,瞧着近在咫尺闭着眼的人,心里冒出了个念头,「确实很甜。」 外头的糖皮碎了化了之后,剩下里头的酸果在唇舌间滚来滚去,顾忱一嘴的甜水不乐意吃这酸果子就给裴远推了回去,裴远身上没了力气,早就放弃了抵御,只能任由他将酸果推进来。 「外头的糖确实甜。」 过了好一会才松开裴远的顾忱开口便说,裴远还在喘息,咬破嘴里的酸果,被酸酸的味道刺激了味蕾,酸的笑脸都皱了起来,愤愤不平的等着顾忱道:「殿下欺负人,酸果单单给我,糖水都被殿下要去了。」 「谁叫你不信我的。」顾忱带着报復的意思,一双凤眸耷拉着,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了,「总不能只叫我一人心酸。」 果然是锱铢必较之人。 裴远忍不住的想,听着他的话忽然有想要较真了,「殿下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让殿下好好养伤的吗?」 「毕竟我不在场,不知殿下伤的如何,也无法做些什么叫殿下好受些,既然殿下说瞧见我会心酸,不然还是回去休息的好,免得影响到殿下的心情。」 「袁叔给殿下拿把伞来吧。」 裴远这边说真,那边袁叔就已经拿着伞过来了,顾忱看着他要赶自己走的架势,顿时也恼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出来找他的,怎么才没说两句话就要赶自己走了。 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好了,叫他完全忘记了二人之间的身份,裴远对着他可谓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顾忱沉了脸色,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送过来的伞被他挥了挥到了一旁,「裴念清,是不是本宫对你太好了,叫你彻底忘了自己的身份?」 裴远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对上顾忱的眼神,挥了挥手让袁叔先下去了,只怕是顾忱真的怒了。 「殿下想说什么?」 等人下去了之后,裴远才转身看向顾忱,二人一站一坐无声的对峙着,裴远不是服输的性格,顾忱更不是,他对自己人一向是阵容的,但前提是这个人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裴远很显然就是那个游离在他控制之外的人,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顾忱感觉到了十足十的不安,就如同今日裴远生气便离开了他,而脱离了他掌控的人让顾忱寻不到一点踪迹。 这让他感觉裴远就像是没有束缚的小蝴蝶,很容易死但也很容易逃离,想要抓住他又不伤了他真的很不容易。 「是本宫最近纵容你了,才会叫你肆无忌惮。」顾忱坐着,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不管是你对本宫说话的语气,还你对本宫的态度,都算不上尊敬了。」 「是殿下要求我在面对您时,无需那些繁文缛节的。」 裴远此刻收敛了之前随意的态度,就如同顾忱要求的一般变得恭敬了起来,但这样的恭敬披着虚假的嫁衣,顾忱听着便不舒服极了。 「也不见你其他的事情这么听我的话。」 顾忱乌黑的眸子闪着寒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裴远的面前,见他低顺着眉眼眼皮挑了挑态度强硬的抬起来他的下巴,「回话。」 「殿下想听我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如何?弯弯绕绕的我不懂。」 哪里是裴远不懂,只是不想懂得了,顾忱的心思难猜的很,方才可以和你甜甜蜜蜜下一瞬就可以和你翻脸,这样猜来猜去的感觉裴远很不喜欢。 他们明明说好了不再欺瞒,但却他们之间真的没有欺瞒了吗? 不见得。 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前也算是说过了,但顾忱有没有和他坦白,他并不知道,但裴远感觉得道顾忱瞒着自己的事情不少。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都已经这样了,顾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现在的裴远在和自己疏远,便忍不住放软了态度。 第179章 我没炸小厨房 燃烧着香薰的房间里越发的氤氲了,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房间里的人相顾无言,明明靠的极近了,中间却又好像个隔着一条鸿沟一般,最终还是裴远败下阵来,往后自主的退了一步。 「退什么?」顾忱一把拉回了他,死死的攥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裴远被他扯着手腕无法后退只能无奈的看向他,「殿下吗,有些事情我解释不过是赘余,以殿下的才智真的想不通吗?」 「想不通,我没你想得聪明,有些事情我不明白。」 对于这件事情顾忱没有好面子的嘴硬说自己明白,有些事情需心虚好学,就比如现在他真的弄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种感觉真的令人烦躁。 第267页 对上顾忱的眸子,裴远确实看见了疑惑不解,但更多是对于这件事情的气恼,多半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听话吧,毕竟顾忱是个喜欢将一切握在手心里,自己也许就是他意料之外的不可控因素吧。 「我只是觉得殿下对我不够信任。」裴远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性格,明明顾忱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但一想到他对自己的隐瞒是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时就难受,「当然我也知道我没资格过问殿下的私事。」 「所以倒不如在殿下厌烦之前自觉让开位置不是吗?」裴远趁着顾忱发愣的空档挣脱了他的牵制,水润的杏眸看向他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当真是委屈极了。 顾忱看着裴远有些手足无措,想给裴远擦一擦眼泪却又抬不起手来,感觉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明明是你不信我。」 裴远抬手顺着自己的眼角往上随意地抹了一把,将欲落不落的泪珠抹了去。 「殿下何必背着我做什么,有些事情告诉我我也不会不自量力地跟过去。」 结果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啊。 找知道顾忱就是打死也不管周洲了。 「还不是因为你要救他?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顾忱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他就没有怎么憋屈过,这就是当好人的下场吗? 下次还是让他当一个恶人算了,我可以自己选择了断,你们没必要这样轮番上阵就为了气死一个我!! 「因为我?」 这让裴远愣了一下,他想过很多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条,「可是为什么?我没有.......」 忽然想起算了的裴远有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就因为我在屋顶上说的那句话吗?」 就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顾忱就可以做这么多,他答应自己的事情真的有在完成。 「不然本宫为什么要救他?这样麻烦的事情本宫懒得做。」 说真的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正好想起来,顾忱大抵会一脚把人踢下去,如果这人跟着牛车跑回来的话,顾忱才会考虑要不要收了他。 「再者,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之前给你的侍从你不喜欢带着,暗卫估计也不会喜欢,等他练好了就给你。」 这才是顾忱的打算,裴远的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若是哪一日又除了意外,自己也无法保证能在第一时间能找到他,就像今天这个情况,裴远负气出走自己又找不到他,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但是就现在看来顾忱不确定会不会把周洲给裴远,这傢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不对,差点就被殿下带过去了。」裴远本来都已经要被感动了,忽然回过神来开口道:「这样不就等同于殿下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吗?」 「本宫没说不是啊。」 顾忱十分自然的开口,就好像这是和吃饭一样是再正常不过是事情,还没等裴远开口,顾忱就继续开口了,「你既然是我的人,在我的视线内有什么大碍?」 「而且我们时常在一块,所以有无眼线都是一样的。」 顾忱看着裴远,十分认真地开口,显然是没想到这傢伙到底在惊讶一些什么,裴远被他一记直球打得有些发蒙,顺着顾忱的意思坐了下来,被人抱着的时候都还有些发蒙。 这是个什么章程。 他们原来已经关系深入到这一层地界了吗?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看着好像是把人哄得不生气了,顾忱继续不死心地询问原因,他必须要弄清楚才行,不然下次可能还会再犯的。 「气殿下不知会我一声就出去,还带了伤回来。」 顾忱都已经软下来和他好声好气地说着,自己还犟在哪里就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了,听到原因顾忱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惹人生气的原因在这个地方。 「你早些说,我也好和你解释。」顾忱感觉自己这段日子是白折腾了,看来温羽启说的那几个法子,还是只有最后一点是好用的,和裴远说两句软话就好了。 「什么解释?」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周洲不是都已经替他解释完了吗? 「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想到这段日子里裴远生气的次数,顾忱都有点后怕了,抱紧了裴远的腰肢就怕他逃了,裴远被他圈在怀里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忱,「殿下力气用的有些大了,我的腰也没想的那么细。」 虽然裴远知道自己算不上胖,甚至算得上消瘦的人,但也没有瘦弱到那个地步,所谓美人腰盈盈一握,可他又不算是美人,也没有那般柔弱的扶风弱柳之姿。 「谁说的,我觉得你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不必,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倒也还可以,殿下想和我说什么?」 裴远立马回绝了顾忱想要给自己补身子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如果让顾忱来给自己补身子,那就是补品丹药哗哗进,金银细软哗哗流了。 「就是,本宫这个伤其实是我自己弄的。」 顾忱有些忐忑地开口,说完立马就捂上了裴远的唇不让他开口,紧接着解释道:「不是因为那个人,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让你消气,想着受伤了你就不会和我置气了。」 至于周洲为什么会和他在一处,顾忱也解释了一下,大概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看见了自己自伤的过程,因为不想被灭口就求饶,然后被顾忱看中力气大这一点想收入自己的麾下。 第268页 之后就是周洲大着胆子提出条件让他带着自己回家去看看,作为交换他来给顾忱想办法解决裴远生气这件事情。 「所以,你意思是,你把小厨房炸了也是想让我消气?」 裴远大概听懂了顾忱的意思,随后发出了自己的疑问,顾忱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是的。」 「不是!小厨房不是我炸的!」 这口锅再背下去顾忱自己都要相信了,所以他一定要甩掉! 「没关系的,殿下我理解的,但是自伤就是你的不对了。」 裴远一脸我理解的表情拍了拍顾忱的脑袋,随后立马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抵着顾忱的额头开口道:「我会担心的,没事弄伤自己做什么?」 「什么事情都比不得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裴远拍了拍顾忱的胸口,果不其然顾忱闷哼了一声,「若是一个人真的要走,即便你在他面前挥刀自残也无用,更何况在背地里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哄你很高兴。」 他说的顾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好,除了这个方法他居然别无他法了,正是因为他知道顾忱做不到看着他受伤却能无动于衷。 「你怎么会觉得这样我会高兴?」 他的话让裴远察觉到了一瞬间的不对劲,见顾忱低下了头,捧着顾忱的两颊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顾忱修长的羽睫正颤抖着好像是想起了些许令人胆寒的事情,没有说话却能从他的眼里看见恐惧。 「殿下怎么了?」 裴远拍了拍顾忱的脸颊让他回神,顾忱的脸犹如白玉一般滑腻,白皙透着红不仅是乍一看惊艷之人,更是经得起推敲的美,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都能发现不一样的好看。 看着顾忱略微发白的脸颊,裴远有点费劲的在顾忱的怀里扭了个身子,半跪在顾忱的怀里。 因为顾忱抱的紧还是所以裴远也没有从他的怀里逃出来,只能用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看着他。 捧着顾忱的脸颊低下脑袋在顾忱的眼睛上亲了亲,「回神了,殿下现在是我在你眼前。」 「刚刚想到了我那个爹,每次我犯错了就要挨打。」 想起刚刚回宫的那段日子,顾忱就感觉怒火中烧,即便当初欺负他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但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羞辱。 「那群宫人会拿着陛下的旨意,来教育我。」 虽然顾忱想尽可能表现得无所谓,但裴远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裴远知道顾忱口中的教育只怕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好了,那些人现在不是都死了吗?」 按着顾忱的性格,那些人即便是还活着也不会活的有多好,这一点裴远心知肚明,只是现在的裴远对顾忱满是疼惜,根本不会顾得那群欺善怕恶之人的死活。 第180章 一人之错 「你自己跑出来做什么?」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满的看着裴远,显然是对他自己跑出来这件事感到了不满,见他终于是好了些,现在都已经有心情在责问自己了,裴远也算是放心了下来,比起顾忱刚才那样惶惶不安的模样,裴远还是觉得他这幅模样要好一些。 「为了正事。」 知道这人是不安心才问的,裴远自然不会和一开始一样去刺他了,既然他想的话便顺着他的意思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也好。 「你是说借粮吗?」顾忱抱着裴远的手松了一些让裴远能够自由活动,裴远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些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整个人感觉都松快了不少,刚刚被顾忱抱的紧,不仅不好动更是不敢动。 就怕自己动了之后刺激到了他,见他此刻终于是松开了自己,立马摆正了自己的身子,这个姿势未免有些太别扭了,「嗯,方才见了梁家老爷子,和他商谈了一会。」 「谈得如何?」 这老头子只怕是不好交谈的,之前顾忱和他有过挫伤往来,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性格变了没有。 「挺顺利的,只要他能拿回梁家当家权,梁家的粮我便能均价收购。」 对于这个结果裴远已经很满意了,本也没有打算白拿人家的粮食。 顾忱却眉头紧蹙,但也没开口说些什么。 这件事若是换了他,这些粮他必然是要一分不给的取走的,梁家这段时间获取的暴利已经足够定刑了,给他们留一条命都是看在粮食的份上,裴远到底还是不够狠心,只怕是这聚相逢做起来的时候少不了温家的帮衬。 裴远不知道自己在顾忱的眼里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了,只是觉得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只要解决粮食的事情,余下的不过多少一些闲杂的小事。 「你还是心软。」顾忱还是没忍住地点了点裴远的脑袋,「你也该知道,他们这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人之错,何必累及他人?」 裴远心里是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梁府上上下下百余人,难道要以为一个人而葬送了性命吗? 「一人之错,却不见得他人未曾享福,所谓患难与共,你不懂吗?」 顾忱说的不无道理,裴远却还是觉得他的想法未免残酷,难道连襁褓之中无法左右自己的孩童都要因为梁鑫一人的过错付出代价吗? 「行了,知道你心软。」 顾忱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左右你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也不需要本宫管了。」 第269页 「殿下,我只是。。。。。。」 还没说话的话被顾忱挡住了,顾忱只是看着他淡淡的开口道:「你去做就好了,本宫有没有什么你错了。」 即便不认可他的做法,但能达成目的就好了,至于过程和手段只要他能承受的起,裴远无论如何做都有自己兜底。 「殿下放心,银子我自己可以出的。」 裴远知道顾忱的意思,但这件事情是他的主意,哪里有让顾忱出银子的道理。 顾忱倒是略微惊讶地笑了,「当然了,在富甲一方的裴掌柜哪里有本宫出钱的道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裴掌柜打算什么时候带本宫好好吃一顿?」 这人存了心要打趣自己,裴远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开口,「回京了带殿下去四楼玩玩。」 「聚相逢还有四楼?」 「殿下不知道的多着呢。」 秋日的午后时分,总是带着慵懒的味道。 梁万山推着轮椅回到了梁府,说来也是可笑当初的他说一不二在断了腿之后一蹶不振,却也没想到自己断了腿之后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刚刚才下过雨的地方,空气里总是会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便入寒。 也快要入冬了。 梁府,梁鑫正在看手中的帐本,梁夫人推开门带着刚刚煲好的汤走了进来,「鑫儿,快别看了,娘刚刚给你煲了鸡汤,这几日你都没好好休息,眼底的乌青都快和碗口一样大了。」 「父亲呢?」 梁鑫放下了手里的帐本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让梁夫人将鸡汤放在了桌子上。 梁夫人放下手里的鸡汤给他拿了个小碗一点点的盛放着,给他耐心的吹了吹,等鸡汤适口了才送过去,一脸愁容的开口道:「不知道啊,老爷一早就出去了,也不许人跟着,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说道这个梁夫人就担心,自从梁万山腿断了之后,就变了,沉默寡言不说,脾气还变得有些奇怪,有的时候看着并无大碍会对人和蔼的笑笑,但可能下一秒就对着人破口大骂,那模样实在是吓人。 再加上现在他在家里不掌权不当家了,梁夫人除了照顾他的本分更多的时间在照顾自己的儿子,毕竟这才是她以后的倚靠,也是她斗了大半辈子出来的结果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父亲一个人出去了?他身边的下人呢?」 梁鑫的眼里带着几分寒意,他爹即便老了腿废了,也不能放任他自己乱跑,这都是为了以绝后患。 「老爷不让跟,把他们都赶回来了。」 察觉的梁鑫生气了的梁夫人立马小心翼翼的开口,「外头这样多的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人多才会出事。」 梁鑫深唿吸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热的鸡汤,站起身沉声开口道:「够了,叫他们出门去找。」 「一定要尽快把人找回来!」 之前梁鑫说完聚相逢的东家出现之后,梁万山就一直想去看看,但是梁鑫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梁万山和那人见面。 且这段日子即便是他使尽手段也查不到这两个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找知道他们暂时在温家歇脚。 裴姓的东家还有可能是温家的外甥,但另一个人是谁? 那人的姓名梁鑫都不曾得知,只知道他是和裴远一起来的,加之裴远喊他殿下这件事情,让梁鑫揣测那人会不会是皇宫里的贵人。 至于是谁,他无从得知。 可获取的信息太少了,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爽,尤其是在掌握梁家之后又掌握了汝南的粮价之后,他几乎就爱上了这样掌握一切的感觉。 「别着急,姥爷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梁夫人不知道他我没说忽然变的如此着急,但又怕他责怪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梁鑫不吃这一套赶紧把人都赶出去找梁万山了,梁万山此刻好不容易才推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梁家府邸之前。 还没敲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家丁瞧见了梁万山两眼冒光,连人带轮椅的将他扛了进去,一脸茫然的梁万山知道被人送到了梁鑫面前都还带着几分迷茫之色。 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这府邸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你可算回来了,儿子担心死了。」梁鑫立马走了上来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梁万山往前走了,「这外头歹人很多,父亲腿脚不便,一人出门儿子可放心不下。」 这场面一派的父慈子孝。 梁万山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这儿子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事情如此热心肠了? 「哪有什么歹人,汝南治安如此好,定然是不会出现欺行霸市之类的行为的。」 他这话也带着些许试探的意思,果然在他说完之后梁鑫推着自己走的步伐一顿,二人中间的气氛也沉了下来,「看来父亲这次出去,见识不少。」 「满大街都在说,实在很难装作没听见,或者没听见啊。」 梁万山自己控制住了往前滚的轮椅,二人指力较劲了半晌梁鑫才开口道:「父亲如何能相信那些街道上的流言蜚语?」 「作为儿子,我实在觉得心寒。」 这府邸里这么多的眼睛看着,梁鑫也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自己的老父亲下重手,孝子当头的国家,无论自己对长辈做出些什么不敬的行为都是遭人诟病,即便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孝义有的时候真的是能压死人的。 第270页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将价格改回去吧。」若是他这个儿子还听话这件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但若是执迷不悟他也只能清理门户了,「若是官府之人介入了,你是想让这一家老小都要为你陪着不成?」 「官府之人同儿子早就是一丘之貉了,父亲当这件事是如何做成的?」 左右瞒不住,梁鑫便满不在乎的开口坦白,梁万山也猜到了这其中有官府的人参与,只是和官府的人合作最大的忌讳就是口无遮拦,看他这个儿子的性格,估计是什么都和人家讲了。 「是吗?」 梁万山哼了一声,扭过头瞧着他这个得意的儿子开口道:「那么请问,现在官府的人呢?」 「是不是已经开始找不到人了?是不是开始和你撇清关系了?你们之间的来信还在吗?」 梁万山到底是做了一辈子的商人,没有他这么好忽悠,「蠢材,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181章 安逸 知府这几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说的病了,谁来了也不见,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生病了也不见有请大夫,到是总是能看见知府的房间里冒出来烟,好像是在烧着什么东西一样。 汝南孙府的侍女在买菜的时候同门口的大娘讨论着,消息就像是生了翅膀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许多人多说这是知府做了亏心事在,终于遭报应了。 顾忱虽然身在温府邸这几日都没有出过门,但该知道的消息是一个也没有拉下,沈从飞的身子底子好,再加上有何非遥的灵丹妙药在一旁帮衬着,自然是好得很快,才痊癒的第二天后就被顾忱派出去搜集消息了。 还是足不出户收集信息来的舒服,顾忱趴在贵妃榻上看着最新收集的小人书,忽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自己的那个四皇兄什么都不争,成天捧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乐道了。 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绞尽脑汁,平日里的月俸就可以活得很好了,在这微凉的秋日里捧着精彩绝伦的话本子畅想,简直不要太舒服。 叫顾忱都不想从这榻上起来了。 「殿下,陛下的红右军已经到了汝南。」 小日子过得美了,顾忱感觉自己的骨头也开始犯懒了,只是这样的日子通常过得都不长久就会被人打断,顾忱瞄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沈从飞开口道:「到什么位置了?」 「现在应该是路过温府了。」沈从飞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方向应该是朝着知府的府邸去了。」 「去瞧瞧热闹。」 顾忱放下自己手里的话本,从榻上起来成了个懒腰,这把骨头真的是懒到不行了,顾忱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慵懒,一点也不想动作,感觉把他从榻上拉起来都是一种痛苦。 「裴远呢?」 说来今天从爬起来开始就没看见裴远了,顾忱想着在温家的府邸也丢不了就没去管,不过一般他出去至多一个时辰就会回来看着自己,怎么现在都没有来看看自己? 「公子也去了知府的府邸。」 沈从飞如实相告,他以为顾忱是知道的,问自己不过是走走流程,没想到光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顾忱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殿下,您......不知道?」 顾忱被小人书蒙蔽了双眼,哪里知道这件事,现在这个人都是处于茫然的状态,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开口道:「把本宫的衣服拿过来,赶紧走。」 去晚一点赶上高潮部分可就不妙了,要是被裴远瞧见了全程自己才是有口难言,毕竟这件事情裴远完全不知情,要是被裴远瞧见了,只怕是他又要生气了。 沈从飞立马把他的衣服送了过去。 因为有些着急的缘故,顾忱不似平日一般精心打扮了,随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就出了门,常服裹着他纤细的腰身,腰间挂着的银铃在走动时会发出脆响,耷拉个鞋子就走了出去,叫后面看着的沈从飞都担心他的脚不会被磕着。 拎着鞋子就在外面追赶,「殿下,殿下你穿下鞋子啊。」 顾忱虽然只是耷拉着鞋子,却也如履平地,沈从飞在后头追着都费劲,所以说顾忱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去收集信息才给的自己这些俸禄吧! 在孙家府邸前面聚集了一群人,不明真相的群众只觉得有热闹看,裴远混迹在人群里瞧着气势恢宏的军队骑着马走到了孙府的门前。 而这段时间闭门不出的孙知府此刻陪着笑脸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军队吓得冷汗直流,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大人远道而来,小人不慎惶恐,不知......」 孙藏本想好好的客套一番,想着到底是官家的人应该不至于和山匪一般蛮横无理,却没想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根本不管这些,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便一窝蜂的涌入了孙府。 「大人这是何意?」 孙藏还想继续挣扎一下,只是这京城来的官都带着傲气,只听令于皇帝的红右军根本不会管眼前一个小小知府的死活,「陛下有令,汝南知府孙藏与商贩狼狈为奸,哄抬粮价不顾百姓,导致民间怨声载道。」 「特此下令,查抄孙府及其同党,家产充为国有,诛杀九族。」 最后三个字砸在孙藏的心上,叫他顿时凉了半截,立马跪下求饶,「大人饶命啊!是小人鬼迷心窍,于小人的家人无关啊大人!」 红右军的统领是个高大的汉子,脸上的刀疤长得吓人,从左眼的眼尾一直延伸到右边的下巴,这疤痕几乎是跨越了他的整张脸。 第271页 在成为统领之前此人曾经是常年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士,日积月累留下的杀气哪里是孙藏受得住的,但为了自己的一家老小,即便是冷汗直流也强撑着自己开口求情。 在人群里的裴远瞧着这一幕,心里瞭然。 这红右军听是陛下的直属军队,只听令于陛下,在外也只认陛下所赐的腰牌,但如今陛下并非外出也没有听闻他将腰牌给了谁,这又远在汝南,陛下是如何得知这里的消息? 自然是有人给他传了信,若是陛下有人在这处的话一个月前便该知道消息了不会拖到这个时候,传信之人应该是近日才到访,要是说最近到访汝南的人里面谁和陛下的关系最密切,自然是顾忱了。 想来这应该就是顾忱给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 还真是简单粗暴,直接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有人哄抬粮价,那就直接把人做掉,没了哄抬粮价的人自然粮价就下来了。 这样的方法倒是和顾忱相符合,最是简单也最是有效。 只是一般人很少能直接让一个朝廷官员被株连九族的。 「殿下,殿下!」 孙藏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眼前的统领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他的眼神胡乱的扫着,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之中的顾忱,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抓住了顾忱的下摆。 顾忱今天穿的是一件褐色的衣裳,腰间的腰扣扣得紧,显出来他纤细的腰身,内衬是繁复的云纹,若是细细看还能看出不一样的光泽,下摆绣着牡丹的花纹显得富贵,即便顾忱只是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不施粉黛却依旧夺目。 下摆被人揪着留下了个脏兮兮的手印子,顾忱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虽然这件衣服不甚好看,但胜在舒服,这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了,到时候要是洗不干净了自己也就不要了。 「松开,一手的灰尘。」 顾忱踢了一脚将他踹的远了一点,随后看向站在门口的统领,统领瞧见了顾忱抱拳行了一礼,只是脸上依旧淡淡的没有表情,要是细究还能察觉到他神色里的不耐烦,「见过六殿下。」 「现在你要称我为凤王。」 「陈大统领,看起来最近过得不错?」 顾忱抱着手臂看向他,即便二人中间差了三阶阶梯的高度,但顾忱长得本就高即便是差了三阶的阶梯也不过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他而已,无需仰着脑袋。 给顾忱旁白涨了不少气势,陈统领看着好像是顾忱的旧相识,听见顾忱的问候却也只是平淡的回覆,「托王爷的福。」 「陛下派你来的?」虽然早就知道了,但顾忱知道裴远在看着自己,他还是要做个样子问一问的,最好是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怎的也没说一声?」 「王爷不是也没说一声就离开了京城?」 真是毫不给面子。 「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和木头一样?硬邦邦的如今娶亲了吗?」 顾忱被人下了面子自然是不爽的,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施展,他还是要顾忌一下周围围观的百姓,但面前的人可不会在意这么多,打起来那就是什么也不管了,其他让人倒也罢了,就怕这傢伙不小心伤到了裴远。 这傢伙要是疯起来就像是一只拉不住的疯狗一般,顾忱可不想裴远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发生什么事情,「父皇也没说过不许我出京游玩,陈统领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是想将本宫给带回去?」 顾忱一开口就是质问,转瞬间就把自己的位置转变了,陈统领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一个位置开口道:「陛下并无此命令。」 「离京之时,陛下托在下带一句话给殿下。」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应该是怕自己忘了特意写的,」好好游玩,记得带纪念品回京。」 然后就放下了手里的纸条,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顾忱。 「没了?」 「没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顾忱无语至极极尽讽刺的笑了一声,「就着一句话,你也要写个纸条记着?」 「陛下所言不敢忘,臣需得保险。」 面对顾忱的疑问,臣统领给出了如下的回答,一双眼睛依旧毫无波澜,顾忱深唿吸了一口气实在怕自己忍不住动起手来,「那你怎么不被他写的话都写下来?」 随后就看见陈统领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来,顾忱眉头一跳感觉不妙,这傢伙居然真的都写了下来!! 第182章 误伤 这气氛实在算不上美妙,裴远见缝插针地从人群里走出来拉住了顾忱,拍了拍顾忱的手背,小小的动作都已经能够感受到顾忱手背暴起的青筋了,看来殿下也在竭尽所能地忍耐着啊。 这段时间顾忱和他在一起产生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脾气变好了.......也不算是变好了,起码对待他人的态度已经有了好转,不然就刚刚这种情形大概率是要打起来的。 「陈统领对陛下的赤胆忠心日月可鑑,即便没有这边自证,诸位也能看出来。」裴远开口阻止了陈统领想要照本宣读的想法,不仅是顾忱,裴远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聆听陛下的教诲,「且此刻陈统领当有其他要事需要处理对否?」 「裴公子所言极是,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就先失陪了,还请王爷恕罪。」 听到裴远的提醒,陈统领这才收了自己手上的书,转身入了孙府,孙藏跪在地上看着顾忱刚刚想要开口就被顾忱强硬地打断了。 第272页 「他来做什么的,你心里清楚,早点完成任务了他就走了。」 一番话叫孙藏立马茅塞顿开,从地上打了个骨碌爬起来沖入了自己的府邸,顾忱热闹也看了,甚至超越了热闹成为了热闹,气得他根本不想在这里多待了,还是赶紧回去看话本子好了。 出门看什么热闹! 顾忱在前头走得飞快,裴远就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忱,但顾忱长得高腿也长,他走一步裴远要走三步跟上去,没一会就叫裴远气喘吁吁了,原本以为要跟不上了,但前面的人放慢了脚步让他不至于跟丢。 但也不至于让他跟上,始终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如此走了一会,裴远也算是发现了顾忱是故意的,便停下了脚步趁着顾忱不注意的时候,闪身躲入了一旁的小巷子。 果然没一会顾忱就停下了脚步往回走了,好像是怕他丢了一般,眉头紧锁着还带着几分懊恼的神色。 裴远躲在昏暗的小巷子里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的顾忱,往里面躲了躲,等着顾忱走近了之后,抬手将他这个人拉进了昏暗的小巷子里,顾忱愣了一下瞬间给了背后的人一个肘击。 被不偏不倚的打到了小腹的裴远闷哼了一身,抱着顾忱的手用力了几分,顾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去,「怎么是你?!」 「没事吧?」顾忱后怕的伸出手给裴远揉了揉小腹,若不是刚刚顾忱想看看谁这么大胆,这会裴远都要凉在地上了,「是不是疼?我给你看看。」 顾忱的掌心蕴含着灵力给裴远受击的小腹治疗着,刚刚那些一下顾忱没怎么收着自己的力气,如果的打在肋骨上裴远估计骨头都要给他生生打断了。 「我也没想到殿下下手会如此......」 裴远咳嗽了一声,这一下差点没咳出血来,这次也是他自作孽,早该知道顾忱这样警惕的人即便是没注意自己,也不是能够轻易偷袭成功的人,这次还没死估计都是顾忱手下留情了。 虽然也差不多半死了。 但好歹还没死,顾忱一边给他治疗着伤口,一边担心的揉了揉裴远的小腹,在他的灵力安抚之下,那钻心的疼痛才消停了下去,顾忱自责的眼神落在了裴远的身上,如果刚刚自己真的...... 「没事殿下,我自己的错,和殿下无关。」 感觉到顾忱在责怪自己的裴远费力的抬手捏了捏顾忱的脸颊,顾忱却不这么觉得,「这么就不是我的错?」 「若是我认出来了,就不会这样了。」 顾忱固执地认为这件事情错在自己,即便他也不过是出于自保的下意识反应而已。 早知道还不如让他继续耍着自己玩得好。 裴远看着陷入自责的人,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当时意识到顾忱是在耍自己的时候,裴远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没想到这一遭下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这不是没事吗?」感觉疼痛消散了不少的裴远腾出手来安抚顾忱,「我们先去聚相逢歇歇脚吧。」 这地方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显然顾忱也是这样觉得的,将人抱起便快步离开了昏暗的小巷子。 那小巷子里的积水没有被人清理过,若不是刚刚顾忱被人忽然拖了进来再加上裴远受伤的原因,顾忱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若是自己定然是离得远远的。 「你说你怎么偏偏挑了这样的地方?」顾忱有些嫌弃的退出了小巷,虽然从这条小巷直走是最近的路,但顾忱宁可绕个圈子也不乐意走捷径,「下次不许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背后了。」 「若是我没有认出来下手又重了怎么办?成为剋死驸马的第一个皇子吗?」 即便是责怪的语气,但全然藏不住他眼里的担忧,裴远其实觉得被人抱着有些别扭,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可一对上了顾忱的眼睛瞬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干脆闭上眼睛往顾忱的怀里一靠,只要他看不见就当这些人不存在吧,反正被人看去了也不会掉一块肉,他也没有这么出名。 「我相信殿下下一次就会认出我来了。」裴远将自己的信任脱口而出,闭着眼睛靠在顾忱的怀里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不再拘束着自己,「殿下难道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这件事情顾忱还真的不能说百分百有自信,从小到大的刺杀不多养成的警惕性是一视同仁的。 哪里会这么容易因为某个人而例外的,就算是他的母妃从背后袭击自己,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只是当时自己还小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那次楚昭荷也不过的小肚子多了一块淤青很快就消下去了,只一次就叫楚昭荷知道了不能从后面去抱顾忱。 「不要有下次了,你直接叫我就好了,我可不想再误伤你。」 顾忱将人抱紧了几分,快步迈入聚相逢的大门,将人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床上这才开口道:「回来了,你想做些什么?」 之前在孙府前的事情好像都被顾忱给忘了一样,裴远被他方才床上刚想做起来就被人一把摁了回去,「别起来,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好了。」 「这我可不敢,谁敢使唤殿下啊。」裴远急急摆手,在顾忱的脑袋上揉了揉,这件事情本来就错在他,怎么能叫顾忱如此愧疚,「不过倒还真的有些小事想要请问一下殿下。」 第273页 「还说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看看哪有和你一般敢敲本宫头的?」顾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好气的开口嘟囔了两句,半晌不到便看向裴远开口道:「有什么要问的?」 「这个问题有点傻瓜,但我还是想问一下,陛下的人来到汝南是不是殿下给的消息?」 真的是个蠢问题,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直接和皇帝通信? 「是我。」 虽然裴远也说了这是个蠢问题,但顾忱却认真地回復了他的问题,看着裴远已经恢復过来的神色,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在一边给自己泡了一壶茶,顾忱就是喜欢喝茶,所以就算出门在外也好,顾忱的茶具也一直在芥子空间之中带着。 没事就会拿出来泡壶茶喝喝,这件事情顾忱还不喜欢假与他之手,每每都是自己亲自上手泡的。 「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手中的动作不停,加上灵力氲养的火正在小火炉里不断地跳动着,青瓷色的茶壶在小火炉上微微冒着热气,顾忱的茶叶还没跑却只是拿出来便能闻见一点淡淡的茶香,顾忱的眸子一直落在火炉上。 在水开始有些微滚的时候才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裴远躺在床上鼻翼动了动,被沁出的茶香染了神色,「不是,只是觉得这样的话,殿下这一路的掩饰,因为在下而功亏一篑的。」 「不算功亏一篑,我已经玩了很久了,本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顾忱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即便大部分是为了裴远,但他也没有捨己为人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他们就要回京了,出来的时间久了皇帝那边恐怕早就有所察觉。 与其被抓到落了个欺君之罪还不如自己上报行踪,给皇帝一个台阶下来。 「并非如此,本宫自有考量,你当真不是觉得本宫多此一举吗?」 「不会,若是没有殿下此举还不知这件事情要拖到什么时候。」 若是按照裴远的想法继续,只怕要拖延许久,他等得起惠南的百姓等不起,所以这件事情他还是要谢谢顾忱的。 裴远的回答出乎意料,顾忱本因为裴远即便不会责怪自己的自作主张,多少也会说几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的?」 「真的,只是希望他们能只抓相关者。」 裴远轻轻地嘆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在异想天开的。 第183章 兄弟 从梁家把掌家的权利拿回来没有那么容易,即便梁万山已经和梁鑫讲明了其中的利害,但梁鑫可以说是像极了他乐意做一个赌徒,当时他从温家出来单干也是一场赌博。 他赌赢了所以才能让自己的一家之人在汝南有了立足之地,但这中间若说没有温家的帮衬是不可能的,当时的他一穷二白身上的积蓄一个人逍遥倒是没问题,但若是用来做生意那就不够看了。 且当时的他和温家闹得难看,如果不是温子言受益的话,在起步阶段梁万山就能被他压死,现在想想当时的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温家了,但其实还是受了温家的恩惠。 他和裴远也算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自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虽然裴远一开始就知道了梁万山的身份了,但他却不知道裴远的身份,还是后面裴远书信给他的。 想起那个晚上,梁万山就感觉冷汗直流,那天自己回到府邸之后就被梁鑫变向软禁了起来,这梁家如今是梁鑫的天下了,而他一个断了腿的老头子还真做不到什么了。 所以估计书信也送不进来,那天晚上裴远派了人来送信,当时梁万山还在看自己手里得来的帐本,锋利的纸张从他的脸颊擦了过去,扎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给他吓得差点从轮椅上掉下来。 那扑面而来的杀气哪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受得住的,登时便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是信封就摆在自己的眼前,方方正正的好像是刚刚才送来的一样,梁万山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回头就看见了柱子上那明晃晃的痕迹,想来真的不是幻觉,自己的脖子差点就被人消掉了。 心有余悸的梁万山打开了信封才知道裴远的身份,放下信封他心中是万千感慨,本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温家,却没想到自己这一辈子都在欠温家啊。 回到此刻的时间,梁万山的房间里满地的帐本,窗外的人热火朝天地不知在做些什么,但是从声音听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很美好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在尖叫的。 「老爷!老爷啊!怎么办?官府来人了要抓我们啊!」 梁夫人一把推开了大门,这一地的帐本都是她偷偷拿来给梁万山的,只是她在府邸里的地位并没有这么高只能偷偷摸摸的,生怕给梁鑫发现了这件事情,但对梁万山可以说是十分好了。 即便他如今失势,还失了双腿却从没嫌弃过他,一直都在细心的照顾她,如今这府邸里可谓是兵荒马乱,她第一件事也是来找梁万山,心里到底还是把梁万山当做主心骨的。 「推我出去。」 梁万山并不稀奇,裴远来的那封信里介绍了他的身份以及和他同行之人的身份,当今的凤王在这里看见了这样暴涨的粮价汇报给皇帝一点也不值得稀奇,所以对此他心里比起慌乱更多的是大石落地的释然。 「外头都是官,老爷我们还是快跑吧,鑫儿他......」 之后的话还未说出口眼泪便先落了下来,想来应该是已经被逮住了,虽然梁鑫不算是个孝子但到底是他的孩子,梁万山做不到袖手旁观,听到梁夫人的话只道:「推我过去,这般时刻哪有叫孩子独自面对的?」 第274页 「为人父母,便是欠了他们债了。」 一声气嘆了出来,梁万山拍了拍梁夫人的手背,梁夫人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没少带着她吃苦,以前总是许诺她会给她衣食不愁的生活,如今虽然做到了,但她和自己受过的苦也减轻不了一点。 若是他没做到自己的承诺,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好在他做到了。 「老爷,是我没教好鑫儿,若不是我对他疏于教导,他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 梁夫人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推着梁万山出了房门,就算他们想跑其实也跑不了的,梁万山行动不便,拖着他一起跑的梁夫人自然也不可能跑得掉。 既然跑不掉已经是结局了,那逃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再加上樑万山本也就没打算逃走,只是累及自己的夫人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这一辈子自己亏欠她太多了。 「大人就是他蛊惑的小人啊,和小人的家人无关,还请大人明察啊!」 孙藏在一旁将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抖了个干净,气的梁鑫破口大骂,即便是被人束缚着也拦不住他的嘴,梁万山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儿子正朝着对面的孙藏吐口水,给他看的两眼一黑。 本以为他好歹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应该还有些胆识,却没想到生气了居然还学那三岁小儿吐口水! 这成何体统! 「梁鑫!你在干什么!」 梁万山一声吼给梁鑫的动作吼停了,看见自己父母的那一刻梁鑫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从刚刚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染上了几分惧怕,但还是强撑着脾气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死老头子!赶紧闭嘴滚!老子的事情还不要你来管!赶紧带着你身边那个没用的老娘们滚!!」 这话说不上多难听,只是为人父母者但凡对自己的孩子倾注了感情,不管是何种感情,被这样说心里定然是疼的,梁夫人抽噎着半趴在轮椅上,鬓边的白髮似乎一瞬间又生出来不少。 「梁公子的话只怕要叫梁公心寒啊。」 因为裴远的要求,顾忱最终还是带着他来到了梁府,如果按着顾忱自己的想法的话,裴远这会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呢,只是顾忱能看出来对于这样的结局裴远并不会感到高兴。 即便最终的目的是他要的。 可这人和他不一样,并非是只重视结果的人。 「你!你怎么会来?!」 梁鑫的视线才低下去不久就因为听见了裴远的声音立马抬了起来看了过去,「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一定是你!」 即便被死死押着但她还是想要冲上来,顾忱从一开始就说过了,这样的傢伙是不能沟通的,只是裴远一定要和他聊一聊,本来顾忱表示在监狱里一样可以谈,只是裴远回绝了他的提议。 不然的话哪里会和现在一样。 这场面多少有些混乱了。 「见过殿下。」 得知顾忱身份的梁万山在轮椅上弯了腰,「请殿下见谅,在下腿脚不便无法行跪拜之礼。」 「无妨。」 顾忱摆了摆手不打算和一个腿脚不便的人计较这点小事,只是动了动脚换了个位置站在了裴远和梁鑫中间的位置,看上去更像是顾忱挡在了裴远的前面,为了提防随时可能暴起的梁鑫。 「殿下?你是哪门子的殿下?」 虽然人已经在眼前了,但梁鑫依旧是不死心的开口,陈统领站在一旁公事公办的开口道:「这位乃是当今凤王,岂容你等小民撒野?」 「你可以不用开口了,每次听着你说话,本宫都不知道是在讽刺还是在夸奖,你这傢伙的语调能不能有一点起伏?」 顾忱嫌弃的瞟了一眼面无人表情的陈统领,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顾忱真可谓是对他嫌弃到了极点,恨不得给他枪叫他赶紧消失来的好。 只可惜他还不能,这傢伙的爹陈老将军是顾忱的老师,顾忱这身武艺传承于陈老将军,从名义上来讲,自己还是这傢伙的是师弟,再者陈老将军对他有恩,顾忱总不见得恩将仇报去宰了自己师兄吧。 「殿下多虑了,在下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无个人感情掺杂其中。」 所以说就是你这一点最气人了。 顾忱本着不和傻子置气的道理在心里念着莫生气,要是和这傢伙吵起来,别人只怕是觉得自己才是白痴了。 「若是殿下无事,这些人在下便带走了。」本来是话陈统领想直接把人都带走了的,但到底还是估计了一下顾忱的面子,「这些人等皆为重犯,若无陛下旨意,还请殿下让道。」 这面子给了但不多。 「统领等一下可好?」裴远感觉顾忱看上去已经是一点也不想在开口说一句话的样子,便自觉地接过了话茬子,「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对于眼前的裴远,陈统领一直保持着敬谢不敏的态度,这人和他中间没有任何交集,只要不妨碍到他就可以了。 「请。」 陈统领点了点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裴远,裴远知道这是他的任务,自然也没有得寸进尺的要求他们给自己流出一些看见,别说是陈统领了,只怕是顾忱也不会同意的。 「梁公子,我只问你一句,可曾后悔?」 裴远的脚步轻缓,在梁鑫的身前站定,柔软的靴子上绣着云纹,黑色的段布在梁鑫的眼里显得格外刺眼,而对他来说裴远的靠近就像是踩在了他的命脉上。 第275页 「后悔什么?」梁鑫嗤笑了一声,似乎在试图激怒裴远一般,「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着,有什么好后悔的?」 第184章 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之徒。 不过虽然他冥顽不灵但明白人却不少的,孙藏见缝插针的开口道:「大人,大人啊,小人知道此刻追悔莫及,但是在下的的妻儿老小是无辜的啊,还请大人能网开一面,当他们一马!」 说着孙藏便磕起了头,额头瞬间便见了血,虽然他已经把自己这边的证据都消灭干净了,但他现在已经做不到完全摘出来了,自然是能少拖累一个人是一个人。 「这位公子请让开。」 陈统领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这次皇帝下旨株连九族那他就是要带着人家的九族走的,裴远看着好像是想帮孙藏一把的,只是他并没有这样大的权利,应该说他无能为力。 一直默默看着的顾忱,自然是察觉到了裴远的那份心软,最终嘆了一口气抬手从腰间掏出了一块泛着金光的令牌。 倒也不是令牌泛着金光,只是刚刚顾忱抽出来的时候,真巧金色的字体反了日光晃眼罢了,玄铁打造的令牌晃动被顾忱领到了半空之中,「没必要这么着急。」 手中的令牌上也不知是谁雕刻的字体,龙飞凤舞的一个顾字被金色的笔墨印在了上面,顾忱其实是嫌弃的。 所以平时能不拿出来就绝对不会拿出来,这玩意的审美顾忱不敢恭维,但对着一个老男人他要求又不能太高。 「陛下有言,见此令入见陛下。」 顾忱拿着令牌几乎都快要怼在陈统领的脸上了,原本油盐不进的陈统领瞧见这个令牌就退下了,顾忱甩了甩令牌放回了自己的袖子里,实在不好看,带着还影响审美。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行了,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宫里边我来应付就可以了。」 这件事情顾忱插手的不多,这段日子他在享受即将入冬的江南风光,裴远为了这件事情天天跑在外面,一开始顾忱还是会担心地跟着他走,不过后面沈从飞彻底痊癒了之后这件事情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只要裴远能完好无缺的回来吃饭,顾忱基本都不会过问他都干了些什么的。 所以这段日子顾忱懒散惯了,这件事他也懒得管,若不是不想看着裴远难过的话,顾忱才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殿下这样不会让你为难吗?」裴远虽然不想让这件事情牵连过广,但也不想让顾忱难做,「没事,你放手做就好,本宫还不至于连你的底都兜不住。」 「若是殿下会难做,还是罢了。」 这些日子裴远跑在外面倒也不是一点也没想过顾忱,顾忱的话时常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正如他说的一般,即便是祸不及他人,但即便他们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可他们确实这项暴行的受益人,所以他们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道理说享福之时是所有人,出了事承担责任便要追究到个人了。 到底是自己心软吗? 「你只管去做,陛下不过是想要充盈国库,这些人的死活他不在意。」 到底是亲父子,顾忱对顾峰的想法很是了解,只怕若不是自己写的这封信,他那个」爱国爱民」的父皇,连汝南的知府是谁都不知道,哪里知道这里还有一笔泼天的财富? 不过顾忱也没想到他这次直接把红右军派来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把钱带走了,不出意外的话,写给陈勛的指令里一半都都是在表达这笔钱的重要性,人估计就是一笔带过了。 所以这群人是死了还是被流放了,皇帝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那些钱能不能到自己的兜里来。 听了他的话,裴远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陈统领陈勛,只见他一脸淡然的模样,对这番话完全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看来顾忱说的是真的了。 「你们也听见了,陛下仁善不要诸位性命。」裴远这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口道:「还请诸位莫要叫陛下心寒了才是。」 这哪里是陛下仁善,机会分明是裴远从顾忱那里得来的,只怕这一趟是要破财消灾了,裴远全然不顾梁鑫失魂落魄的神色,只是走到了梁万山的身前道:「梁公打算如何做?」 梁鑫他们是救不下来的,即便是顾忱在这里作保也不可能叫他破财免灾,这是让梁万山在梁鑫和自己的家人之中选择了,一边是自己的亲子,一边是自己无辜的亲族。 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如何就叫他遇上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罪,梁万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舒出一口长长的气道:「犬子罪孽深重,本是罪无可恕。」 「且看着这一家老小的分上绕他一条性命,叫老夫去替他受了吧。」 梁万山撑着轮椅艰难地下来跪在了地上,头低得厉害完全没有要抬起来去看裴远的意思,「家中不义之财尽可拿去,粮仓之中的粮食我们也尽数上缴,还请大人放我儿一条生路。」 他的意思便是要替他顶罪了,裴远的眼里闪过片刻的不忍,却并没有就这样答应他的要求,「这件事情并非我等能做主的,梁鑫不顾百姓暴涨粮价谋取私利,若是就这样轻轻放下,叫我们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 朝廷已经介入了就绝不可能出钱解决这件事情,否则本就积攒着的民愤只怕是会压制不住,贪官横行而官家不闻不问,只是拿了钱就轻轻地放下了作恶多端的人,那之后的律法只怕会被当作是一张废纸了。 第276页 「我知大义灭亲不易,但律法当前,若让人都如这般花钱打点让人替罪,这律法存在又有何意义?」 大义灭亲何其不易,即便他这个儿子再如何不孝,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血,养了他这么多年即便是畜生都有了感情,更遑论是亲子? 「将他们押走。」 陈勛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耐心也差不多被耗完了,见他们还有要继续争辩下去的样子,便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最是不喜欢听这些口舌之争,若是下定了主意便无需去争辩,只管去做就是。 和这些人谈论这些做什么,不过是白费口舌。 「话还没讲完,你着急干什么?」不等裴远开口请求,顾忱便先一步开口了,「急着完成职务去春阁玩?」 「殿下休要胡言,并非所有人都和殿下一般洒脱,属下只是执行陛下的命令。」 陈勛板着一张脸实在看不出他的喜怒,但从声音听来应该也是含了几分怒气,「还请王爷不要妨碍属下。」 「说了见令如见人,现在本王还在,你是要无视本王?」 顾忱细长的柳眉微微皱着,站在陈勛的面前也不觉得矮,二人几乎是平视的,若不是因为陈勛是自己的师兄,顾忱此刻已经出手了,这傢伙直视自己已经算是不敬之罪了。 「无令。」陈勛向前一步冷冰冰的开口,反而叫顾忱愣了一下,这傢伙的话一下叫他转不过弯来,「你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顾忱就转过了弯,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令牌,就差直接拍在陈勛的脸上了,「现在有了,赶紧叫你的人退下!」 就说这傢伙和一块木头没有区别,一板一眼地,居然还一定要他把这丑兮兮的令牌拿出来才行,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碰到这人顾忱就屡屡碰壁,若不是顾忌着老师的面子,顾忱才不去忍这傢伙。 「停下。」 果然拿出这令牌之后,这傢伙就将人叫停了,看来是纯纯地认令牌不认人啊,顾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刚刚真的很想直接把令牌甩上去,他的脸会不会被砸坏和自己又没关系,现在顾忱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看着都来气。 顾忱的情绪起伏太大,裴远怕他出现什么问题赶紧小步赶了回去扶着顾忱的胳膊,水润的眸子担忧的瞧着他,「殿下无事否?」 「无碍,你不是还有话吗?」顾忱深唿吸了一会便缓过来了,直接把令牌给了裴远开口道:「这里给你负责,本宫怕被气死,先回去了。」 裴远点了点头目送顾忱离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沈公子,你在吗?」 这里出了院子里一群被控制起来的梁家人和官兵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孙藏,很明显无人姓沈,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裴远在和谁对话,一时间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裴远,裴远没有在意这些,等了一会便见一热缓缓落在自己身边的土地上。 「有什么吩咐?」 沈从飞本不打算出来的,但看着冷下来的场面,把自己的脸挡的严严实实的还是下来了,否则的话裴远一个在这地方未免显得太可怜了一些。 不过他有些好奇,自己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踪迹,裴远是怎么知道自己在他身边守着的? 「劳烦沈公子去送殿下回府,我有些担心他。」 顾忱走的时候晃晃悠悠的,裴远实在放心不下,沈从飞却皱了眉头,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殿下有令,我不可离开。」 第185章 照顾好 这是下了死命令的,要是他私自离开了,顾忱的罚自然是不会轻的,沈从飞才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 「可我担心殿下,你只管去就好,我会和殿下解释的。」 裴远握着令牌开口,沈从飞真是有苦难言,顾忱那边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但这边裴远的命令他也不敢违背,若是自己不从的话,裴远回头告诉了顾忱自己也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虽然沈从飞就露出了一双眼睛,但裴远也看出了他的为难,仔细想了想这是顾忱的暗卫,确实没必要听自己的命令,随后眼里略带失落的开口道:「是我叫你为难了,我只是想确保殿下的安全。」 「实在为难倒也不必去做,你先去忙吧。」 随后裴远便捏着令牌去处理这里的事情了,人定然是不能全放了的,不然不仅无法对百姓交代,对陛下的也是无法交代的,陛下的旨意是诛九族,若是一个人都没死岂不是抗旨不遵了吗? 所以这边的事情其实更加难以处理。 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的顾忱感觉现在好了不少,果然少了死鱼脸心情都好了不少,说来这段日子的话本子要看完了,想了想顾忱转身走入了就近的书局,往日里都是裴远他们出门的时候给他带了基本会来瞧瞧,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自己来买。 这感觉还怪新鲜的。 掌柜的是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在柜檯里对着帐本拨弄算盘,眉头紧紧的皱着瞧着应该是帐本对不上了,这小子在恼呢。 不过这个顾忱可没关系,他是来看书的,人家的帐本对不对得上跟他可没有半分关系。 这书局不算大,但也还凑合,顾忱一个人入了书局在书架边徘徊打量着上头的书籍,看着还做了分类,只是顾忱有些看不明白这些分类的意思,便随手拿些了一本放在,」合欢」书架上的书籍翻看了起来。 第277页 开头倒还正常,就和普通的话本子一般开了个头讲述主角是谁,遇到了何种磨难要去做些什么,虽然老套但胜在文字细节的描述,也算是引人入胜,只是越看顾忱就越觉得不对劲了。 「只见那人面色潮红的爬了过来,一双白嫩的手柔若无骨的攀着赵宇的肩头.......」 这一页还没看完手里的书便被人拿走了,这还是他十五岁以来第一次有人从他的手里夺去了东西,顾忱皱着眉头去看那大胆之人,却见那夺了书的人脸上带着不屑的瞧着自己,看起来应该是哪家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上街了。 「你抢我的书做什么?」 眼前的小公子容貌虽然不及自己的艷丽,却也算得上的俊朗,眉间一点硃砂痣一看便知不算是妆容,比起顾忱矮了一个脑袋有余,顾忱便低着头去瞧他,这人的眉宇间虽然透着傲气但却掩不住那份青涩。 莫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看他身上的装扮和搭配应该是富贵人家的,那身边为何没有人看着? 「你看什么呢!」 被问了问题的小公子没有回答顾忱的问题,而是反客为主的开口询问,还未到可以束冠之时的小公子只是用髮带绑了个高马尾,开口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顾忱的觉得莫名其妙,懒得搭理他,反正他手里的那本书自己也算不上多喜欢,既然他不还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买下来,顾忱转头就去了别的书架。 谁知道自己不去找他麻烦这小傢伙反而来找自己麻烦了,那小公子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一副不让走的模样,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就听见他语出惊人,「狐狸精,不许跑!」 「......」 「??」 顾忱被他一句话弄煳涂了,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成狐狸精了?」 见顾忱不走了,那小公子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好像觉得多抓一会手就要烂了一样,顾忱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嫌弃,气的顾忱拂了拂衣袖,晦气一边拍着自己的袖子。 「要不是你,我爹爹才不会被娘亲赶到外头去!你就是狐狸精!」 莫名其妙被扣上狐狸精帽子的顾忱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傢伙的爹是哪位? 「你是哪家的孩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 考虑到对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顾忱选择忍一忍,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小,顾忱绝不可能让他这么放肆的,那小公子哼了一声开口道:「才不告诉你本少爷是谁!」 「你......是温家的孩子吧?」顾忱抱着手臂打量他,被说中的孩子身子僵了一下,哼唧一声没有开口,顾忱继续说道:「温家大公子的孩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公子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一下就暴露了,本来是想给他娘亲来教训一下这个狐狸精的,这一下就被戳穿了身份叫他有些泄气,但还是傲娇的开口道:「难道我爹爹已经和你说了?你果然是个狐狸精!」 「停下,首先我不是狐狸精,其次你爹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硬要说的话可以算一点亲戚,最后,你在敢这样称唿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忱的语气吓人,初出茅庐的小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窝里横,欺负人的事情是一点没做过,硬要说就是脾气骄纵了一下需要人哄着,不过也多半是因为自小就生活在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生活带出来的脾气罢了。 「狐,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哪里说错了?若不是你我爹爹和娘亲才不会吵架,而且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这样不知羞耻的书,我,我哪里说出错了?!」 越说便感觉自己越有道理的小公子立马支棱了起来,叉着腰看着顾忱开口道:「哼,我就没有错。」 顾忱见他的眼神都变了,他现在怀疑这小公子是不是有脑疾了,真的是温羽启的孩子的话,要不回去之后让何非遥去给他看看吧,怎么说也算是裴远家的亲戚。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可怜自己,给这小公子看的浑身不自在,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差点忘了正事,你和我走一趟。」 「嗯?为什么?我干什么和你走?你哪位?」 顾忱一连串的三个问题问的小公子大脑发蒙,对此顾忱只感觉晦气,本来就是找本书来看看,谁知道还没看什么就被人夺了去,还好一顿胡搅蛮缠,烦人的紧。 转身离开了书局,顾忱根本没有看时候呆若木鸡的小公子,只是觉得自己近来的脾气真是好的吓人,若是换了以前哪里需要他对付胡搅蛮缠的人,看来是和裴远待久了,自己都变得墨迹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不会变得和他一样心肠软吧,要不去找魔兽杀一杀? 就在顾忱思考的时候,那小公子就锲而不捨的追了上来,「不许跑!你是不是被我说中心虚了?我告诉你你跑不掉的!」 「休想甩掉我!」 顾忱只当做看不见这个人,一路走着往河边去了,本来是打算回温府去睡一觉的,但估计就算是回去了也不用睡了,去河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收穫吧,运气好的话还能宰两只水魔兽泄泄火气。 至于这小傢伙,乐意跟着就跟着吧,顾忱的也懒得搭理,到时候被吓到了自己就跑了,也就不用在自己身边绕着圈圈烦人了。 小溪边。 这块地上处于河岸的下游,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因为上游经常会有人洗衣裳,加上这里的住户不多,大多都是晚些时候打了水回家的,自然这个时间也就没有什么人了。 第278页 顾忱来的时候安静无人的地方好似随时会窜出什么鬼怪来,果然就如同顾忱想的一般这个地方的魔气很重,本来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但想想还是来处理一些的好,免得若是哪天裴远路过给伤着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爽,不能对人出手他就只能自己找一些发泄的对象了。 「你,你这是来什么地方了?」小公子穿的华丽却看起来挺单薄的,在这阴冷的地方打了个抖,顾忱见这个叽叽喳喳一路的人至于是消停一点了,故意开口道:「带你来餵妖怪。」 「你!你果然不安好心!」 显然这小公子将顾忱的话当了真,顾忱本以为这样的话着傢伙一定会吓跑了,没想打还是个倔脾气,不仅没有跑还和顾忱贴的更近了,拉紧了自己的衣领开口道:「哼,妖怪想吃也是先吃你,你在前头,我才不怕呢!」 「你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顾忱先给他一巴掌,但控制住了自己的手,他可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爱好,况且现在也不是和一个小孩子置气的时候,顾忱的一双凤眸瞬间变得锐利了起候,将小公子一把抓到了自己的时候,反手给出了一张。 还未反应过来的小公子趴在顾忱的怀里,自己还喘着气,脸侧却有鲜血缓缓的流下。 「这就出来了,未免太没耐心了一些。」 第186章 狐狸精 小河边腥风阵阵,从水底爬出来的怪物头上还挂着几根水藻,那不知算不算的上手的皮肤全无血色,匍匐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前蠕动着,而身后还有些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杂草对着他们靠近。 「这什么东西啊!」 小公子被吓得完全不敢落地死死的扒拉着顾忱的胳膊,都不用顾忱怎么用力这傢伙已经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身上了,但这样的话顾忱几乎就有半边的手是不能用了。 怎么这处出来自己只要碰上打架这样的事情,就总是遇上这样的事情,不是灵力被锁就是被人控制了手脚,顾忱的真的累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打一场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发什么呆啊!!这傢伙爬过来了啊!」 小公子在顾忱的脑门上拍了两下,顾忱这下是回神了,能活动的左手于空中一挥那飞速朝着自己移动的不明物体,那东西瞬间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你给我滚下来。」 「本宫的耳朵要聋了,胆小成这个样子好跟着我来?」 顾忱的眸子里一把右手上趴着的小公子甩了下去,随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条漆黑的鞭子,红色的宝石闪烁在鞭子的柄端,鞭子在小公子的这位画了个圈。 「不想受伤就待着,跑出来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管你。」 顾忱丢下一句话就沖了上去,身上穿着的衣服算不上特别轻便,但对他来说却不是任何阻碍,小公子跪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眼前的一幕多少有点血腥了,可对他看着这一切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了。 一开始眼睛里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了,逐渐发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兴奋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 顾忱打了个爽,蹭了蹭自己脸颊上的血迹,眼里的杀气未散,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还有个人一样回头看了过去,只见蹲在圈圈里的人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这傢伙看自己就像是自己欠了他几十万两一样,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自己刚刚赏了他几十万两一样,这变化未免也太快了一些,顾忱的眉峰拧在一起着他,「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你好厉害!」小公子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崇拜,见安全了想也没想就沖了出去扑在顾忱的身上,顾忱身上还带着血腥的味道,这着实不算什么好的气味,叫小公子有些难受,但他却坚持着开口道:「我想拜你为师!」 「松开。」顾忱很快就挣脱了出来和他保持着距离,这傢伙的态度转变太快了,一定有诈,可得小心着些才行,「刚刚不还说我是狐狸精?」 「现在要拜狐狸精为师?」 顾忱语气不善的开口,含着嘲讽的有意思,小公子的神色略有挣扎,但很快就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开口道:「英雄不问出处,即便师傅是,是......但也不妨碍我拜你为师!」 「你还真会卧薪尝胆。」 这话说的好似多委屈他了一样,又不是自己要他拜师的,再说这傢伙要拜师也好,要做什么也好和他顾忱有什么关系? 「我可没收你当徒弟,别乱讲话。」 顾忱摆了摆手和他撇清关系,刚刚杀了个怪物叫他的心情畅快了许多,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事情,说完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说来那本书不知道这傢伙有没有带出来,若是带出来了回去便有东西消磨时间了,估计裴远的事情还要在过一段时间次才可以解决,自己若是一直出面的话,很多事情裴远就不好做了。 不然的话顾忱自然是会待在他的身边的,怎么说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无趣。 现在不止是无趣还聒噪了,这小公子虽然被拒绝了,但却仍旧死缠烂打的跟着顾忱。 顾忱走到什么地方他跟到什么地方,一路都念叨着师傅师傅的,烦的顾忱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下去,你是想被你娘瞧见你这个样子吗?」 第279页 顾忱被烦的不行,但又不想在这里动手,他没有被人围观的兴趣爱好,只是这傢伙就像是壁虎一般死死的贴着自己,叫顾忱感觉浑身不自在。 若不是他和裴远之间的那点亲缘关系,顾忱绝不会放任他如此大胆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温府前面,顾忱这才彻底甩开他黏上来的手,「你再敢缠着本宫,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方才才见识过顾忱本事的小少年哪里禁得起顾忱的故意恐吓,当时就被吓着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顾忱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便走入了温家,也不去管愣在原地的小公子了,反正在家门口总不至于还被人给拐走了。 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里,顾忱其实很想直接到床上去歇一歇,只是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腥的气息,就这样休息实在不好,便随意唤来两个小人叫他们去准备热水了。 完全没有把这里当做别人家的府邸,只是顾忱对待下人态度虽然不怎么样,但钱给的多,再加上若不是因为做错了事情,顾忱也不会对他们打骂,光光这一点就让他身边服侍的下人免受了许多无妄之灾。 所以即便顾忱对他们使唤的随意,但他们十分自愿的伺候着他。 顾忱点了点头给他们几颗碎银子,这不是在皇宫里,若是在宫里顾忱随手的赏赐也是一把金瓜子,这里也就算了,毕竟财不外露,这点钱也勉强够打发这群人。 泡在热水里的时候顾忱感觉身上的疲劳涌了上来,果然是这几天把骨头养懒了,出去走这么一趟就觉着累了,热气腾腾的浴房之中,顾忱懒懒的闭着眼睛,手耷拉在浴桶上,似乎是睡了过去。 浴房外头缓过神来的小少年偷偷摸摸的摸了过来,蹲在窗子下边似乎在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出声叫一下顾忱,毕竟人家是在沐浴自己就这样去叫他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想了想他们都是哥儿应该也没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小公子才刚刚给自己打完气,脑袋上的窗子就飞出了一把长枪,若不是因为自己还蹲着,只怕这个时候脑袋都已经被人削下来了。 顾忱此刻披着浴衣,髮丝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被热气氤氲的凤眸之中含着湿气和燃烧的怒气,「瞧着你这对眼珠子是不想要了?」 这傢伙简直是胆大包天了,自己忍了他一路本以为到了温府这傢伙总知道不该缠着自己的,谁想得到这傢伙居然胆大到来窥视自己沐浴? 顾忱觉着这傢伙只怕是活腻了。 「不是不是,只是个意外,我什么都没看啊!」 小公子连连摆手想要解释,顾忱现在可没心情听他解释,长枪回到手中微微颤抖着渴求着鲜血,「是吗?那你慌什么?」 顾忱提枪前行,一步一步朝着小公子走去,身上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体的了,吓的小公子完全软了腿,根本就站不起来。 「殿下!枪下留人啊!」 温羽启听到这块地方发出的动静立马赶了过来,匆匆而至便瞧见自己的儿子被人用枪指着,顿时命都吓没了半条,顾忱眼珠一转枪头调转抵在了跑过来的温羽启的脖子前一寸的位置。 「怎么?你要替他?」 这件事情除非死一个不然即便是顾忱乐意,手里的长枪也不会乐意的。 这就是顾忱一般不用这把长枪的原因,这把枪时常会放大他的杀意,出招有必须见了血才肯消停,刚刚也是气到了极点,才会想都没想就把这把枪给召了出来,这才导致现在顾忱的杀意溢出。 「殿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温羽启差点撞到了长枪上,急急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头冒冷汗的开口道:「君清这是做了什么叫殿下如此大动肝火?」 想来君清就是这小公子的名字了,顾忱这下可算是知道了这傢伙是谁了,随后开口道:「你不妨自己问问?」 对于这傢伙做的事情,顾忱一点也不想回忆,现在顾忱只是压制翻涌的杀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在回忆起来顾忱怕自己压不住,到时候可就难收场了。 这怕是这两个不管谁受伤了裴远都会难过的。 「我,我没什么,我只是想拜他为师而已......」 自家爹爹都出场了,温君清现在哪里还有理直气壮的模样,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心虚,顾忱身上的浴袍还湿着呢,怎么看都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啊。 顾忱此刻头疼的厉害,一只手提着枪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正巧挡住了自己额间消失的硃砂,原来伪装哥儿所用的妆容本是不溶于水的,只是此刻顾忱自顾不暇,自然就没了用灵力护着妆容的心思。 「这是什么情况?」 这边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了,尤其是顾忱提抢的动作格外的吓人,即便是下人都看见了也完全不敢上前去阻止这件事情,因为现在顾忱的情况不稳定,大家都怕上前被误伤或是激怒了顾忱。 第187章 拦主 出来觅食的何非遥伸个懒腰的功夫就看见了这边混乱的场面,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但是仔细看看发现这个正在发癫的人是自己的主子,那还是要管上一管的,要是顾忱出事了谁养着自己? 再说了,这次他冒着危险去魔域边缘的事情,顾忱还没给他结钱,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他要是就这样忘了自己找谁说理去? 何非遥慢慢的靠了过去,好在顾忱没有对他下手,只是瞥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枪,但仍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何非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开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280页 「谁把殿下惹毛了?」 相比顾忱有没有事,何非遥现在更好奇是谁把顾忱惹成这样子的,要知道顾忱已经很久没有发这样大的火气了,这段时间何非遥都感觉顾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脾气既然变好了这么多,看来顾忱还是原来的顾忱,至于脾气变好的原因估计是因为成亲了吧。 「我,我不是想看你沐浴的!」温君清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这件事情确实是因他而起,即便他害怕却也要担起责任的,「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在走到浴房前的时候还是不知道的,之后虽然知道了但也没走,只是想守着等顾忱出来而已,没想到他如此警觉,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当自己的师傅! 「你,你就收了我当徒弟吧,我真的想和你学的!」 嚯,真是坚定不移的拜师啊,不过这个时间确实选的不好。 何非遥摇了摇脑袋,在顾忱动手之前,眼疾手快的给顾忱塞了一颗药丸进去,顾忱这才收回了蠢蠢欲动的长枪,何非遥虽然是药师但却也略懂一些拳脚,所以才能灵敏的给顾忱餵药。 不然就刚刚那一下估计要惨。 「好了,殿下这会可以安静了,你来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明显何非遥对此十分感兴趣,顾忱在药物的作用下撑着长枪站立着,那双眼睛里的杀意却不见少,对此何非遥全当看不见,对着温君清就是一番询问。 因为何非遥一招就制服了顾忱,所以温君清觉着他也好厉害,心里瞬间就没这么害怕了,就把自己遇到顾忱之后的时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顾忱就在一边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在看见何非遥那憋着笑的表情,心里翻涌的怒气完全压抑不住了。 「好笑吗?」 「自然是有趣的,原来殿下还有当狐狸精的潜质。」 何非要笑的停不下来,温羽启听完前因后果脸色也不算好看,没想到自己和媳妇中间是小矛盾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跟没想到叫自己的儿子误会成这样,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也怪不得刚刚顾忱想宰了这小子,现在就是他也想宰了这个小子。 「好笑啊,继续笑笑吧,这可能是你最后一点喜悦的时间了。」 顾忱深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扎入土地的长枪被他拔了出来,何非遥心道不妙立马从原来的位置闪开,下一瞬刚刚站着的地方就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而顾忱手持长枪朝自己走了来。 「殿下,你冷静啊,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何非遥一边躲避一边开口道:「再说了,我要是死了谁给裴公子炼药啊是不是?」 这傢伙这就是在威胁自己了,顾忱一想心里就更加火大了,微微泛红的凤眸盯着他,旋即漂亮的脸上勾起了笑容,「只要你还活着,手还能动不就可以了?」 「左右这双腿也无用不是吗?」 威胁我? 你算算威胁对了人,顾忱心里嗤笑,他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 完全忘了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何非遥现在承认自己是得意忘形了,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和他对话,再不跑的话,这双腿就真的是不用跑了。 就在长枪要落到何非遥脑袋上的时候,沈从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抬起手接住了落下的长枪,只是顾忱用的力气不小,接下刀刃的沈从飞半跪在地,脚下的土地都微微裂开了。 这一下要是砍在人的时候,后果简直是无法想像,顾忱的眸子泛红看着沈从飞,「你也敢拦着我了?」 「看来是本宫给你们养的太好了,一个两个都想翻身做主子了?」 被一次次忤逆,本就怒气上头的顾忱此刻几乎是要失了控制了,沈从飞的额头缓缓流下了汗滴,膝盖陷在了地里,鲜血顺着手掌缓缓流下,沈从飞撑不了多久的。 但他也并非没有脑子就这样冲上来寻死,自然是因为有人能够阻止了顾忱,若是连他也不能的话,今天他们这群人只怕是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并非如此,殿下裴公子要回来了,属下只是不想让裴公子因为这件事疏远殿下。」 沈从飞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了,顾忱下压长枪的力道越来越大了,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沈从飞的话一样,不过还好裴远走的快,他来的时候长枪已经逼近到沈从飞的脸前了,若是在晚一点只怕是要噼到沈从飞的脸上了。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场面可谓是兵荒马乱。好在今日祖父他们出门去了,不然看见这一幕还不知心里会如何想,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把顾忱拦下来才好,不然的话在晚一点只怕是再见不到沈从飞了。 「这是怎么了?」裴远扫了一眼这里的人,小心翼翼的上前走着,因为不确定顾忱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敢贸然上前,这一院子的人里就只有沈从飞的武艺最高了,连他也扛不住自己定然也是扛不住的。 「解决了?」 阵阵幽香从鼻尖扫过,顾忱感觉好受多了,只是头疼依旧一阵阵的令人难受,手上的上前重有千斤,顾忱单手举着有些许不稳,此刻一只手捂着脑袋感觉头疼的厉害,身子便更加不稳当了。 裴远见缝插针的上前扶住了顾忱的身体,看了一眼沈从飞,收到示意的沈从飞立马调整态度,一带三的离开了这里,顾忱现下无心去追逐靠在裴远的身上,将长枪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第281页 可怜的长枪就这样被丢在了地上嗡嗡作响,顾忱理都不理它,靠在裴远的肩头无了动作,眼眸闭着,看着好不可怜的模样。 裴远有心想帮他捡起长枪,只是身上压着个顾忱已经很不好动作了,现在想要蹲下去便更加不容易了,裴远只能抱着顾忱往房间里面挪去。 总算是将事情处理好了的裴远本是想回来报喜的,没想到回来就是这样子,简直是糟心,而且顾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气成这样不说,连衣裳都没有穿好。 好在顾忱虽然还没有恢復正常却也没有为难裴远,配合着裴远的步子自己走着,不然是光凭裴远一个人还真的扶不动顾忱,想把他带回房间简直是天方夜谭。 倒不是说顾忱重,只是顾忱的体格比裴远要大,压在身上也是重量,即便顾忱本身的体重远远不算重,但奈何裴远的身形小,就算有点力气也是不够的。 顾忱掀起眼皮看了裴远一眼,随后站直了身子不继续压着他,瞧着裴远满头大汗的模样,抬手给他擦了擦汗,反客为主的将人抱了起来,忽然腾空而起的裴远一脸茫然的对上了暗色的眸子。 脖颈处缓缓滑落的水滴隐没在浴衣之下,紧实的肌肉在裴远的手掌之下,随着顾忱的唿吸起伏着,裴远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火烫着了一样,急急忙忙的收了回来完全不知将说放在何处。 这一路上顾忱也没有开口,裴远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乖乖的被他抱着,这也不是第一次有类似的情况了,所以裴远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防抗顾忱,否则只会将他激怒。 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房间里面,裴远被人放在了榻上,虽然顾忱的动作不算粗鲁但裴远心里感到不妙,在沾到床铺的时候就立马弹了起来,坐在榻上看着顾忱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殿下,你还好吗?」 「不太好。」 顾忱回答的太快,裴远还未反应就见顾忱直接坐在了床尾,倒下身子脑袋压在了裴远的大腿上,对于这般亲密的举动裴远并没有感到抗拒,顺手便将手搭在了顾忱的脑袋上。 顾忱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裴远自觉的将手搭在了顾忱的太阳穴上按揉了起来,顾忱有是头疼了,这个毛病真的将顾忱折磨的不轻。 「他们都好烦。」 顾忱忽然开口了,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一个个都叽叽喳喳的,都不听话,我还给他们发银子。」顾忱说着感觉到了委屈,哼了两声蹭着裴远的衣服朝着他的小腹挪了挪,「还骂我狐狸精......」 「谁敢骂殿下?」裴远不清楚前因后果,勐的听了这么两句,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是更加茫然了。 第188章 真诚 这件事情处理完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裴远回到府邸的时候就看见了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将大事化小了,却在照顾顾忱的时候听见他委屈的事情,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月亮上了树枝,今天因为这个事情裴远也没有用膳,外头的人担心也不敢轻易进入便差使了两个小丫鬟去给他们送了膳食,屋内红烛摇曳,一人靠坐在床头细细的安抚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 那人柳眉凤眼墨发如瀑,瞧着还有些潮湿,靠坐在床边的人拿起布温柔的给他擦拭着髮丝,生怕惊扰了他的休息一般说话轻声絮语,动作也是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了。 小丫鬟敲了敲门,恭敬的开口道:「公子,奴婢来给二位送膳食。」 里头窸窸窣窣的响动轻了些,随后便听见了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我出去一下。」 「让她送进来就好。」 「别闹,就一会,且等我一下可好?」 商量的声音停了下来,脚步声响了起来,在门口的小丫鬟立马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的端着膳食,微微低着脑袋和门保持着距离。 「辛苦了。」 门被慢慢打开了,裴远站在门口从小丫鬟的手里接过了膳食,因为门打开的不大小丫鬟并不能看见里面的情形,而她也不敢多看只是道了声不敢便退下了。 退下前她抬了一下脑袋,恰巧看见裴远转身的瞬间,瞥见了里头坐在床榻上面露不满的顾忱,眼眶微微发红,大抵是因为哭过了的缘故,眼里的委屈都还没消下去,再多的她也没看见了,裴远很快就关上了门。 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打着打探任务来的小丫鬟回去之后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看见的画面说了出来。 裴远不知道被人打探了消息,端着膳食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的顾忱开口道:「吃点东西把。」 「殿下应该也饿了吧?」 确实他也饿了,但刚刚裴远走了之后他就感觉不舒服,就好像是身上缺了一块一样,如今回来了,自然是立马抱了回来。 被人抱着的裴远有点无奈的抬手拍了拍顾忱的脑袋,随后蹭了蹭他的下巴权当安慰了,「先吃点东西,我又不会跑。」 知道他今天是受了委屈,裴远便想着多顺着他一些,平日里这些亲密的动作裴远是不习惯的,即便现在没少做这样的事情裴远还是会害羞,所以蹭了两下裴远便不好意思了。 顾忱却是不依的,抱着裴远蹭了好一会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 好像刚刚那个委屈巴巴的傢伙不是他一般,坐在了桌子的一侧等着裴远给他布菜,今日他受这委屈一半是因为裴远,所以他伺候一下自己怎么了? 第282页 顾忱心安理得的模样也好看,裴远是这样觉得的,给他布菜的动作很自然,夹的也都是给顾忱喜欢的菜,顾忱点了点头看向裴远开口,「你也吃。」 刚刚那个闹脾气的小傢伙好像消失了。 裴远遗憾的想着,他感觉顾忱这幅模样还是也挺可爱的。 但顾忱可不是这样想的,自己刚刚那副模样可以说是丢人至极了,只是现在后劲还在,加上房间里并无他人,所以顾忱这干脆继续使着小性子,左右裴远是会顺着自己的。 他想的没错。 裴远从他嘴里哄出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知道他受了委屈,肯定是要顺着他一点的。 不过顾忱这样一看对人们的吸引力还真是不小,先前有一个巫骨宸,如今又来了一个温君清,虽然裴远一直知道顾忱的魅力不小,只是看到这幅情景裴远还是不太高兴。 顾忱在如何说也是他的夫郎,身边总是绕着这么多人算什么。 「吃饭,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顾忱难得被他看的不自在,再此之前顾忱一直觉得这没什么。 毕竟自己生的如此相貌本就是给人观赏的,只是看他乐不乐意了,若是对方是裴远的话,顾忱是愿意大发慈悲的。 「只是觉得殿下魅力过了头。」 裴远十分诚实的开口反而叫顾忱不好意思了,对顾忱来说这些话都是听腻了的,只是裴远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给顾忱奇怪的感觉,分明也是讨自己开心的话,但裴远说话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感觉他更加真诚些。 「还用你说?」顾忱低头继续吃饭不再开口,闹腾了这么久还没有怎么好好的吃过饭,此刻也正好有个能有藉口裴远的眼神,「快些吃饭。」 白皙的皮肤蔓上了绯红的色彩,裴远瞧着他发红的耳尖,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不再继续说话而是陪着顾忱一起用餐了。 回到正厅的小丫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温子言他们说了个清楚便退下了,温子言的表情叫人难以琢磨,其中温君清更是满头大汗,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他而起,没想到这件事情之间误会有这么多。 这样的话他拜师肯定是不能顺利了! 想到这里温君清就欲哭无泪,好端端的师傅被自己嘴跑了,简直是太可惜了。 他是真的很想拜顾忱为师的,只可惜顾忱现在应该是不想看见自己了,这也就罢了,估计今天晚上免不了一顿罚了。 「这话是你们交给孩子的?」 温子言也没有急着教训口无遮拦的温君清,看向了温羽启夫妇,他自己的儿子他是清楚的,温羽启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目光只是在温羽启的身上轻轻扫过,最终落在了许氏的身上。 许氏皱着眉显然也不知这件事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她之前是误会过,但早就和温羽启说清楚了这件事情,再者她也不可能叫自己的孩子去做这种事情。 「是谁告诉你这种事情的?」 告诉温君清这种事情的必然是心怀不轨之人,他们府中上下都知道顾忱的何种身份,谁又会不长眼的散布这样的谣言? 只是那天街道上的人不少,记住了顾忱的人应该也不少,所以这件事情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也有她的一份责任在其中。 「我,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在加上这段时间娘亲和爹爹吵架,我.....」 温君清也知道自己是做错了,此刻低着头,两根手指搅在了一起不敢抬头去看他们的表情,温子言谈了一口气道:「老大,你们如何能叫孩子为你们操心?」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二人的吵闹时常闹的全城皆知,这也就罢了,如今连孩子都为他们开始操心了。 怪不得顾忱这般委屈了,若是换了个人也必然是委屈的,只是顾忱的委屈攻击力比较强罢了。 「你这孩子也是,即便是有证据也不该如此行径,更何况还没有,到底是给你们俩惯坏了。」温子言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拐杖道:「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像个办法解决吧。」 办法自然是要他们自己出的,这件事情目前还有裴远在中间缓和关系,所以温子言到也不是特别的担心,只是觉得对不住顾忱,心里也想着要补偿,但比起这件事情他更担心另一件事情。 梁家的事情几乎很快就传遍了,毕竟里面的人被押着出来的时候,许多百姓都瞧见了,温子言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虽然说这算得上是报应了,但梁万山到底是他的兄弟,即便他早以和自己恩断义绝了。 但在温子言而言,梁万山仍旧是他的兄弟,这件事情他是被蒙在鼓中的,可谓是无妄之灾,温子言还是想救他一救的,只是他知道不管是裴远还是顾忱都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顾忱先不提,这家里的孩子今日才得罪了他,尚且还没有请罪怎么好意思提出要求? 裴远那边也不是好说话的,温子言和裴远太久没见面了,在印象里裴远还是个孩子,但他如今已经这般大了,性格和小时候也大不一样了,如今这幅模样和他娘像,想来这样的事情也是不能通融的。 「哎......」 老人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拄着拐棍回了自己的房间,受训的三人一言不发目送老爷子离开,等他离开了之后温羽启才开口道:「你到底对哪位殿下说了什么?」 和顾忱相处过一阵子的温羽启觉得顾忱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其中必然是有隐情的,只怕是温君清没有将话说完整,温君清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一看就是充满心虚的模样。 第283页 「说实话,这件事情确实是你做错了,做错了就要认。」温羽启看着儿子,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自小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和那群小子玩学坏了? 「我知道错了,我会去道歉的啦!」话落温君清就跑了出去,温羽启只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管不住这小子了,许氏在一旁皱着眉头,这件事情因她而起,自然也不能就看着,「我去看看他。」 「你也不必自责,是我考虑不周叫你误会的错,不过下次能不能关起门来解决,在外头还是给我点面子吧。」 第189章 舅舅 晚膳这才刚刚吃完,顾忱便窝回了床榻上,瞧着是不打算再动了,裴远便十分自觉的起身去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随后打算出门叫丫鬟进来将东西拿出去的,没想到这才开门就看见了准备敲门的三人。 「这个时间,舅舅打算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裴远有些惊讶的看着,随后用余光瞥了一眼床榻上一动不动的顾忱,「我们在外面谈吧。」 「殿下要休息了,就不请您进去了。」 裴远抱歉的笑了笑看着几人,温羽启表示理解带着家人退后了一步,裴远迈过门槛将门虚掩着,「舅舅有什么事吗?」 「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知道是我家这个臭小子冒犯了殿下,心里过意不去便带着你嫂子和他一起来道歉的。」 温羽启自觉面上无光,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裴远,他已经从顾忱那边听说了这件事情,即便知道不该听信一面之词,但还是为顾忱感到了委屈,「殿下此刻想休息了,方才哭了一会现在有些累了。」 裴远觉得现在顾忱应该是不想看见他们,便替顾忱婉拒了他们,这是话才说完身后的门就被人打开了,顾忱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搭在裴远的肩头,另一只手顺势而下搭在了裴远的腰身上。 「别胡说,本宫才没哭。」 本不打算起来的顾忱却耳力惊人,几个人在门口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入了他的耳朵,前面的都还可以忍一忍,听见裴远说他哭累了一下就起来了,这种有损他威名的事情可不许裴远乱说的。 「殿下,怎的起来了?」 裴远被他半抱着不方便转身,只能仰着脑袋瞧他,顾忱配合着他的动作低下了脑迪,神色之间略带不耐的开口道:「你们声音太大了。」 「还有,你又说胡话,本宫听不下去了。」 顾忱神色不悦的在裴远的腰间掐了一把权当是对他惩罚了,裴远给他掐的痒了,扭了一下从他的手里逃出来,「那我们轻声些交谈,殿下快些回去休息吧。」 眼前都还有人,顾忱就算能够熟视无睹裴远却做不到,更何况瞧着的还是自己的长辈,还有一个小辈。 裴远推了推顾忱想叫他回去,顾忱却站在原地不动,反手把推着自己的裴远固定在怀里了,「刚刚都听见了,既然是来找本宫的,自然也该是本宫出面。」 顾忱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的开口,想来是不想的搭理这个事情的,只是来都来了又不想将这个事情推给裴远来处理,这才在这里听着。 「这次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在下替犬子的失礼道歉,这件事情责任在我,是我没教育好孩子。」温羽启一开口便将责任承担了下来,摁着温君清的脑袋给顾忱弯下了腰温君清也开口道:「十分抱歉,是我失礼了。」 「嗯,所以呢?」面对真诚的道歉,顾忱抱着裴远平淡的开口,并没有要接受他们道歉的意思,眼睛却看向了许氏,许氏被他看的心里一惊,跟着丈夫一起低下了头,「还请殿下原谅犬子的无知,若是要罚便罚我。」 「是我没有管教好孩子!」 顾忱的意思很明确了他不想接受这群人的道歉,应该说是不稀罕这群人的道歉,裴远捏了捏顾忱的手心,顾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辱骂本宫倒也罢了,这偷窥他人沐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果然顾忱耿耿于怀的点就是这件事情,裴远也想知道为什么温君清会去偷看人家沐浴,也怨不得顾忱委屈,他本就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若是换了宫里只怕是这人早就死了,现在还要忍气吞声。 说来这一切的原因在自己,若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话,顾忱本不用这般委屈的。 「还是叫殿下受委屈了。」 裴远眼里盛满了愧疚,顾忱的本意并不是要说裴远,只是这一下似乎叫裴远误会了,再看眼前忐忑的三个人,最终嘆了一口气,「这次就算了,你们回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话落门就关上了,顾忱直接抱着裴远回到了榻上,疲惫的趴在裴远的胸口上蹭了蹭,声音里带着疲累的沙哑,「好累,你摸摸我。」 裴远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顾忱的脑袋,眼里的愧疚并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深沉了,裴远的手在顾忱的髮丝间穿梭着,带着歉意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你不用为了我而忍受委屈。」 「你想多了,只是感觉有点累,今日的事做的如何了?」 顾忱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疲惫,感觉自己窝了气,在汝南这个地方也不好做些什么,憋久了自然心里也不舒服,不全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这一路上必然是有人在故意使绊子的,否则必然不会这般不顺。 回京之后他自有撒气的方法,现在顾忱权且忍一忍。 第284页 「梁家只有梁鑫一个孩子,但他是主谋孙藏和他为共犯,二人需得处置才行,这件事的背后必然不只是他们二人,目前先关押在牢里。」 「殿下,我在想他们的死罪是否可以改为流放。」 无论如何也算是留下了一条性命,即便之前顾忱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由自己负责,但裴远很清楚底线在什么地方,不会胡乱做主。 「可以,只是我觉得你不会同意的。」顾忱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下来,随后不等裴远开口询问就继续开口解释道:「陛下只是要人死,没说要谁死,也就是说有人死了就行,不管那人是谁。」 「左右陛下不认识,余下之人改为流放的罪名,最终将缴获的钱财上交,陛下便不会在过问了。」 顾忱将原因和方法说了出来换来了裴远的沉默,这份沉默在顾忱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知道裴远根本就不会答应这件事情的,到底是认识了这么久了。 「如何?你同意吗?」 「殿下神机妙算。」 裴远嘆了口气,就像是顾忱说的一样自己做不到,即便是他心软也做不到那无辜之人的性命去换这两个人,「殿下,真的没有转折的余地吗?若是他们供出幕后主使,可算是戴罪立功?」 「那叫自首。」顾忱抬手弹了一下裴远的脑门,笑他这点事情都想不通,「若是主动说出来了,倒可以让他们留的久点。」 「殿下是想带他们回去吗?」 裴远一下就明白了顾忱的意思,这个事情的背后主使必然不会只是一个汝南的知府,孙藏的那个性格也不像是敢做这种杀头生意的,而梁鑫一看便知是个棋子,这背后的人才是埋藏的最深的蛀虫。 只怕是京城里的人了,而京城之中能把手伸入汝南且一手遮天之人便只有他的父亲汝南王了,即便已经基本可以推断出背后的主使是谁,裴远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即便他们之间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但是到底是血浓于水,可以的话裴远还是不想这件事情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顾忱的敏锐比起裴远要更强一些,他能想到自己也想得到,瞧见他忧心忡忡的没有,顾忱拍了拍他的后背开口道:「你在汝南王府还有在意的人吗?」 这一句话就让裴远感觉自己回到了那次进入顾忱识海之中的事情,虽然那次的事情顾忱不记得,但裴远却是一直记得的,当时的顾忱也问过自己这样一句话,只是当时他是想帮自己夺权。 只不过现在裴远看不出顾忱的意思,不过也无所谓,总之顾忱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自己做什么,「有啊,我大哥。」 「还有呢?」听到裴远提起裴黎,顾忱的语气就变的不好,显然是对裴黎这个人还有些偏见,裴远想了想继续开口道:「还有王嬷嬷,和殿下。」 「本宫怎么成了汝南王府的人?」 顾忱被他一句话哄得神色恢復了自然,裴远见他高兴了继续开口道:「殿下嫁给我了,自然是汝南王府的人。」 「那本宫在你心里头才第三?」 本是高兴的,忽然想通其中关节的顾忱瞬间就不高兴了,被裴黎比下去本就不爽了,现在前面还摆了一个下人,裴远果然是派来把自己气死的人,裴远知道自己话说错了,立马拍了拍顾忱的脑袋安抚。 「殿下误会了,并非是他们比你重要,只是我习惯了殿下在我身边,殿下不是需要保护之人。」 裴远立马开始为自己的发言找补,顾忱哼了一声顺着他的手往上爬了一些,闹到靠在他的侧颈开口道:「巧舌如簧,本宫才不信,你分明是后头才想起来的。」 「殿下要如何才信我?」裴远的脖颈处被热气喷洒的很痒,扭过头就对上了顾忱那双含着怨气的眼睛,「每每被你这般看着,我都没有法子。」 顾忱的眸子就看着他,侧躺在他的身边,因为自己的身子比较重便想着不要压着裴远了,裴远扭头看向顾忱开口道:「殿下要如何才原谅我?」 第190章 没消气 红烛在夜幕之中摇曳,房间里唯剩下半截红烛还在坚强的燃烧着,轻微的喘息声在房间里迴荡,裴远有些气息不匀的推了推身上的顾忱,身上的衣裳给顾忱扯开了不少,虽然没有脱了但也差不多了。 大脑缺氧的感觉让裴远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一双眼睛迷迷煳煳的看着顾忱,顾忱的唇瓣鲜红微微泛着水光,被他瞧了一会就低下了头去继续作恶,裴远只觉苦不堪言,反抗的动作十分微弱。 「殿下,我喘不过气了。」 裴远捂着顾忱的唇求饶般开口,顾忱瞧着他眸子微暗,强硬地往下压了去,裴远到底是抵不过顾忱的力气,再加上不愿叫顾忱难过,便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了。 如此好一会,裴远感觉自己的唇都要肿起来了,顾忱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裴远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泪意,刚刚缺氧而泛起的潮红此刻还未消退,下次是不敢再惹他了,这实在太累人了。 「本宫可没消气,不过是时机没到罢了。」 顾忱意犹未尽的舔唇,即便嘴上说着还没有消气,但肉眼可见的消气了不少,裴远不敢看他了,这双眼睛就像是要把自己生生吞了一般,在看下去只怕是覆水难收。 「殿下还没消气,我却是不行了,还请殿下见谅。」裴远裹紧了自己的被子,背对着顾忱,顾忱自后往前抱着裴远,连人带被子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我们成夫妻已经多久了?」 第285页 「三月有余。」裴远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顾忱沉吟片刻抱着裴远腰身的手臂逐渐缩紧,声音里带着几分涩意,「我怎么感觉好似过了几年了。」 顾忱的意思裴远一时有些摸不清楚了,有些紧张的屏住了唿吸,「殿下的意思是?」 是嫌自己烦了? 觉得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日度日如年吗? 不过顾忱开口回復的速度很快,没有给裴远胡思乱想的机会,「感觉和你变得太熟悉了。」 「这样的感觉,本宫以前从未有过,近日连脾性都与你相似了。」 这段时间顾忱的变化可谓是有目共睹的,但想来裴远这段时间也变了不少,思及此裴远也开口道:「我也一样。」 「殿下,我还当你觉得我烦了。」裴远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刚刚想了不少却愣是没有想到如果顾忱真的说烦了自己要怎么办,「若殿下真的觉着我烦了,现在我是真的不知如何做才好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裴远自然会躲的远远的,不再与顾忱有往来,但如今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一句话便能讲个分明的关系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断开的。 「我们回京后就该下雪了,记着把衣服穿好。」顾忱低笑了一声,在裴远脆弱的耳垂上捣乱,「还有记着你答应我的。」 「一定要吗?」裴远被他得气息唿的面红耳赤,感觉耳垂一阵阵的发麻,这感觉就像是被人掐着命脉一般,即便知道对方没有杀意,裴远也会感觉到紧张,「不扎不行吗?」 「不行。」顾忱一口咬在了裴远的耳垂上,不轻不重的浅浅留下了一个牙印,不容置喙地开口道:「之前答应本宫了的,可没你反悔的机会。」 看来这耳孔是非扎一个不可了,即便如此裴远依旧挣扎了一下,「那就扎一个成不成?」 裴远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提出的意见,没想到顾忱并没有反对,只是想了一会便答应了下来,顾忱揉着他的右耳耳垂道:「可以,就扎在这边吧。」 随后顾忱的手向下滑动,顺着裴远的脖子来到胸膛,裴远有些不自在地在顾忱的手下动了动,红缨被人捏着的感觉很不好受,「殿下......你做什么?」 「既然耳朵不愿意,在这里穿一个如何?」 顾忱的笑声里带着几分认真,可见并不是开玩笑地,裴远难受的哼了一声,后脖子都已经发红了,「如何能......殿下~」 这一声出来裴远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这样羞人的声音居然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现在裴远羞的都快要钻入地里去了,顾忱却不放过他,揪着那点可怜的软肉继续搓揉着,一边还咬着裴远的耳垂开口道:「来,别捂着嘴,左右除了我也无人听见。」 「这种事情,殿下.....别欺负我了。」裴远捂着自己的唇,生怕自己发出一点不体面的声音,顾忱见他不愿开口就变着法子欺负他那点可怜巴巴的软肉,「再叫一声,就一声。」 「不要......」那点软肉在顾忱的手下变得红肿,裴远只感觉酥酥麻麻的,脑袋晕乎乎的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咬着自己的下唇就是不愿发出声音,「我要休息了,殿下别闹了。」 裴远红着脖子推了推顾忱,已经完全忘了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了,只想赶紧熄灭了蜡烛好歇息,顾忱却不依的,就像是玩上瘾了,捏着充血的软肉拨动。 「我们都是夫妻了,却始终未曾圆房,是我不合你心意吗?」 「不是......」 裴远现在被人折腾得喘息不断,还要分出心神来和顾忱对话,裴远只觉得脑袋都要煳了,听了个大概便回答了,圆房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们二人都是哥儿,如何圆房? 「那你怎么提都不提?」顾忱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让他好好想想在回答这个问题,终于从顾忱的手下逃出来的裴远裹紧自己的衣服喘息缓神,「不急,还有半晚。」 反正裴远也跑不出这个房间,顾忱靠在床头上看着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方才眼里的那些委屈已经散了,感到羞耻的裴远同时又感到了庆幸,幸好顾忱的情绪好了,否则不知还要遭什么罪。 「这种事情需得你情我愿,殿下愿意吗?」裴远恢復镇静之后反问了顾忱一句,顾忱的脑袋歪了歪,垂下的墨发叫顾忱的半边脸隐匿于黑暗之中,却不见他半分的俊容,「我说过不愿意吗?」 提起这个裴远可就不憷了,清了清嗓子道:「其一,不许同床、其二,不许忤逆、其三,不许直视.......」 裴远一字一句的背着这钱顾忱和他的约法三章,这段时间来顾忱几乎已经完全忘了这几个规矩了,见裴远记得这么牢,顿时哭笑不得。 这傢伙也是个记仇的。 「规矩是我定下的,那便由我来打破如何?」顾忱抬手把还在念叨的裴远的唇捂住了,他可不想继续听下去裴远的背诵这些东西,即便是他当时立下的规矩,「今时不同往日,规矩改改一改了。」 「再者,你分明记得这些规矩,这些天你可是明知故犯了。」 这些天裴远和顾忱同吃同睡,这也就罢了忤逆这样的事情也不少发生,不过顾忱都忍了下来罢了,如今裴远也算是送了个把手上来给顾忱,顾忱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我是不是该给你些教训?」 第286页 说着顾忱便在裴远的后脖子上咬了一口,当做是惩罚了,裴远自然是不可能的依了他的,刚刚被他折腾了这么久,再继续的话今天晚上就不用休息了。 「殿下刚刚不是都给过了吗?」 裴远捂着自己的脖子瞪着他,显然也是有点生气了,「怎么还来?晚上还休不休息了?」 「不休息了。」顾忱十分霸道的开口,大有一副今晚不用休息的感觉,裴远是熬不住了,当面给了顾忱的脸颊一下,「我要休息的,殿下若是精力旺盛就自己解决。」 面上被人轻轻抚过,虽然裴远装模作样的拍了自己一下,但并不疼,顾忱只感觉痒痒的,见他背对着自己躺着,顾忱也就不继续闹他了,挥了一掌将房间里那摇摇欲坠的蜡烛彻底熄灭了。 房间里一下就暗了下来,裴远知道顾忱是打算和他一起休息了,裴远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给顾忱多一点休息的空间,而顾忱紧随其后抱着裴远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裴远的被他抱着声音闷闷的响了起来,「殿下,抱着我做什么?」 「我冷,这都要入冬了,我抱着自己媳妇睡觉不可以吗?」 顾忱闭着眼睛闹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原本蜡烛还亮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这蜡烛熄灭之后,鼻尖是裴远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气息,顾忱闭着眼睛便感觉疲倦涌了上来。 在幽暗的环境里,裴远低笑了一声转了个方向回抱住顾忱开口道:「殿下明明是我媳妇,你该叫我夫君的。」 对此顾忱也只是笑了一声便如了裴远的意思,「好,夫君。」 「不知夫君可否满足妾身个小小要求?」 顾忱可是在开了花楼的人,这点话说出口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叫裴远红了耳朵,「什么要求?」 顾忱低下头在裴远的耳边轻轻地开口说了两句,裴远立马就在他怀里撞了一下道:「不行.......」 「求你了,夫君~」 「殿下你真箇好狡猾.......」 第191章 木讷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院子里的那颗老树叶子已经落完了,裴远起了个大早,坐起身看着顾忱,顾忱此刻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双手还环着自己的腰身,裴远抬起手在顾忱的脸颊上摸了摸。 还好自己昨天晚上下手很轻,若是打了这张脸只怕自己也会有罪恶感。 「嗯......大早上的做什么?」顾忱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眼,抬手握住了在自己脸颊上的脸作乱的手亲了一下,「外头冷,再睡一下。」 裴远知道顾忱有个赖床的小习惯,这会要是有人吵他睡觉,脾气就要上来了,看着外头蒙蒙亮的天,裴远便躺了回去,反客为主的把顾忱抱在了怀里。 刚刚坐起来了一会身上已经有些凉了,顾忱便扯着被子往上拱了拱,长腿微微蜷缩着靠在裴远的怀里,裴远抬手蹭了蹭顾忱的下巴,他记得顾忱喜欢这样摸娇娇。 每次这样抚摸的时候娇娇就会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裴远有点好奇顾忱这个主人和猫猫是不是也会有点相似,果然在裴远的手下,顾忱哼唧两声。 「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裴远现在已经有些睡不着了,顾忱现在的起床气已经小了不少,虽然此刻还困着但却仍旧撑着和裴远对话,「在等一个时辰,现在还早。」 汝南的气候宜人,雨润的天气总是叫人犯困的,顾忱在这呆的久了自然也会如此,再者这里不是京城一举一动不会都有人看着,放松一些也是好的,自然也就怠惰了。 顾忱自然知道是不对的,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难得能有个休息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呢? 裴远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和哄睡一般嗯了一声,现在确实也早,睡个回笼觉也未尝不可,裴远抱着顾忱迷迷煳煳地又回了过去。 等二人睡醒的时候已然快接近正午了,说来也奇怪这么久了居然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休息,顾忱睡了个饱,此刻心情不错看见裴远还眯着眼睛躲太阳的模样,顾忱只是笑了一下掀开被子下了床。 这个时间还不起在宫里是不可能的,果然只要逃离了京城什么地方都是宝地。 「殿下去哪?」裴远睡了个回笼觉有点迷煳,只是感觉到身边的温度消失了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便瞧见顾忱要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窗外的阳光刺眼,裴远被晃了一下急忙抬手挡着眼睛,顾忱走过去将床帘先放下来给裴远挡一挡,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快午时了,起来用膳吧。」 裴远也是第一次睡到这个时辰,提到时间立马从床上翻了起来,顾忱从芥子空间里翻出几件比较厚的衣服,递给了裴远开口道:「现在天气冷了,别穿你那些薄衣了。」 「若是冻病了,省下来的衣服钱还不够你治病的。」顾忱亲自弯下腰给裴远将先穿了上去,裴远立马将衣服接了过来,随后开口道:「殿下也是,快些将衣服穿好。」 顾忱看着现在也没有好好穿着衣服,还赤脚踩在地上,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是顾忱要先病了,「殿下还是要先把鞋子穿好,如今天冷了,这般只怕是要染上风寒了。」 经过嘱咐二人皆是穿好了衣服之后给对方确认了之后才出的门,这次出门还没到前厅,就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温子言。 第287页 手里的拐杖还是顾忱给他的那个,温子言走到二人身前将拐杖递给身边的小丫鬟,随后对着二人微微屈膝,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二人,不约而同的上前扶住了温子言,这般大礼他们两个小辈可受不住。 顾忱倒也罢了,毕竟是天家孩子,但裴远是他的外孙,如何担得起这一膝盖。 「祖父这是做甚!」 裴远急急的开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地慌乱,显然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助地看向顾忱,但顾忱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是摸不着头脑的情况。 「有话好好说,祖父这是做什么?」 顾忱的力气大一些将温子言扶了起来,裴远在一旁帮衬着,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即便他努力地想摆出一张笑脸,却也做不到天衣无缝,「对啊,祖父有话我们便好好商量,你这是做什么?」 随后从丫鬟的手里拿过了那根拐杖,送到了温子言的手里,眼里满是担忧的说着,顾忱顺着他的意思扶着温子言去了不远处的亭子坐下了。 温子言嘆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两个担忧自己的孩子开口道:「昨日的事情我知道殿下受了委屈,还请殿下大人大量原谅他年幼无知。」 这话有他来说着实有些不要脸皮了,他是长辈这种话由他来说自然是不好拒绝的,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也听说了,顾忱应该还是不愿意原谅他们的,再者出于自己的私心,温子言才出面的。 「言重了,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本宫早已不计较。」 昨天晚上裴远哄了许久,他早就不生气了,如今这老爷子亲自出面了顾忱还能说些什么呢? 即便顾忱已经说了不在意,温子言却开口道:「这件事情殿下受了委屈,自然不能就这样简单的揭过。」 「为表歉意,殿下还请您把手伸出来一下。」温子言咳嗽了两声,老人家的身子渐渐没那么好了,说出的话叫人不自觉的想要顺着些,顾忱也是如此伸出手给了温子言,手心里被放上另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这是?」 顾忱看着手里的镯子有些不解的看向温子言,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温子言却道:「这镯子本该由我那个女儿给你的,只可惜她命薄无见着你了。」 想起去世的女儿,温子言的眸子里便泛起了泪光,他早就说过皇家之人嫁不得,可他那个倔驴一般的女儿,不管他如何劝也是劝不动的,如今看见裴远又是忍不住了。 裴远的这双眼睛极了他的母亲,每每看到他这双眼睛,温子言都感觉自己好似看见了逝去的女儿,他给顾忱的那个镯子也是裴远母亲出嫁前的东西。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多谢,会有机会见到的。」 后面一句顾忱说得很轻,虽然裴远听见了,但也假作听不见,而已经上了年纪的温子言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只是含着雾的眸子看向顾忱开口道:「念清就交给你了,这孩子看着心思细腻其实是个木讷的,不争不抢的性格一直叫我担心。」 「不求殿下待他始终如一,只求殿下能护着他些,自小到大他吃的苦够多了。」 说到这里温子言嘆了一口气,抬手在裴远的脸颊上摸了摸,眸子里带着几分怜爱和苦涩,好似看见了自己宠爱的女儿一般,「说来我也是无用,赚的万贯家财却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就连他的孩子也无法照拂一二。」 看来裴远在京城的遭遇温子言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远在汝南无法对裴远伸出手,即便钱财再多也无法做到。 「不必多言,他为我的驸马,我自然会照拂他,对他本宫的耐心是最多的。」顾忱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背示意他安心,「他有多么木讷我是知道的,所以您无须担心。」 被点到的裴远一脸茫然,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祖父说他木讷就算了,为什么连顾忱也怎么说? 他很木讷吗? 听到了顾忱的保障,温子言也算是将心里的石头扔下来了一块,之后才是他的私心了,他拉着裴远和顾忱的手开口道:「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我知这不合适,但还请你们叫我去见一见梁万山。」 显然他们都没想到温子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都愣了一下,顾忱对此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裴远表露出来疑惑,温子言和梁万山二人曾经是兄弟如今反目已久。此刻梁万山入狱了,温子言为何会提出和他见面? 难道是想要去嘲笑一下吗? 不对。 裴远了解自己的祖父,知道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祖父为何想去看他?」 裴远抛出了自己心里的不解想让温子言给自己解答一下疑惑,温子言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往事不可追,我们曾经是结拜兄弟,即便他不认我,我亦为他的兄长。」 听着温子言的话,裴远也算是理解了他的想法,随后看向了顾忱,其实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祖父的心情,因为自己不是他无法完全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但他能看得出温子言眼里的遗憾。 这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的,在母亲去世的时候,母亲看着自己也是这样的眼神,当时她说多想看着自己成家立业,只是他还小根本就做不到,如今有能力了,他想要帮温子言一把。 顾忱接到了他这个眼神,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开口道:「本宫说过了,这件事情由你自己处理,令牌还在吧?」 第288页 「在的。」 顾忱给的东西裴远自然是好好保存着的,顾忱看着令牌开口道:「既然如此,你决定就好。」 第192章 地牢 地牢里的风格都是千篇一律的,一样的阴暗逼仄,不一样的是裴远并没有让他们在发霉的地牢里受刑,梁万山和妇孺被关在了略微干净些的牢房。 因为梁万山的腿脚不便又上了年纪,离不开人的照顾,所以梁万山和梁夫人关在一处。 狱卒在前面领着路,陈勛在他们的身后看着,绷着一张脸就像是前面的人欠他百八十万一样。 顾忱习惯了懒得搭理他,裴远扶着自己的祖父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而温子言上了年纪本来眼神就不好,这昏暗的环境自然是看不见的。 这可就苦了跟着他们的狱卒了,瞧着陈勛的脸深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怕他们老大拿他们开刀,兢兢业业的总算也是来到了牢房前面,打开了牢房的门之后,狱卒就着急忙慌地退下了,顾忱瞥了一眼还跟着他们的陈勛开口道:「陈统领怎么还在这?接下来都是些私人的话了,你在这听着不太好吧?」 「职责所在。」说着陈勛意有所指的瞧了一眼顾忱,显然他防着的人就是顾忱,好似顾忱会直接把这里的人给劫了一样,「还望殿下不要妨碍公务。」 「你还怕有人劫狱不成?」顾忱哼了一声瞧着他面色不善,而陈勛也回了一个眼光当做回敬,随后眼里几乎是写着那人就是你的情况下开口道:「臣下不敢。」 这一下顾忱算是明白了,这傢伙就是防着自己,认知到这一点的顾忱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往后退了几步,见陈勛和他一起往后退了几步,可以确认自己出猜想了,于是直接开口道:「得,我们出去吧?」 「既然怕我劫狱,不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话顾忱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出来的,裴远看着顾忱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他怕顾忱到时候和陈勛掐起来了,即便顾忱归为王爷之身,但妨碍公务的罪名若是成立了,顾忱也是会受到责罚的。 裴远可不想让顾忱为他承受无妄之灾。 但现在这里还有个老人需要自己照顾,也不能就这样跟着走了吧,裴远左右看看在原地也不知该不该走,直到温子言开口,他才算终于有了主意,「念清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裴远看向温子言,良久才开口道:「祖父万事小心。」 背对着他的温子言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裴远看得出来温子言需要空间,他这个小辈在场的时候不好说,牢狱之中并无什么危险,还有狱卒在这里守着,裴远观察了一圈才沉默着退了出去。 温子言拄着拐杖站在牢房之外,看着里头坐在轮椅上的人,二人相视一眼,梁万山便移开了自己的眼睛,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地自容的感觉,「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你知道我不会。」 温子言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出几分自责来,而他语气间的自责似乎刺激到了梁万山,他的手用力的砸在了手下的轮椅上,几乎是嘶吼着开口道:「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跟不需要你的自责,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嘶哑哽咽的声音在牢房之中迴荡着,梁万山的双目泛着猩红,看着温子言不知是怒是悲,浑浊的眸子里蓄满了水汽,「你这个时候还来做什么?!」 这话完全无法伤到了温子言,这些年来比这难听伤人上百倍的话他都听到过,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已经无法伤着他了,只是听着心里还是会泛起抽痛,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叫他们兄弟二人走到这一步。 「我来看看你,万山即便你如此认为,我却一直还是将你当作兄弟的。」 温子言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要求狱卒为他打开了面前的牢门,狱卒虽然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打开了,这人是那几位大人带来的,虽然大人现在都出去了,但他们也是不敢怠慢的。 「谁稀罕你把我当做兄弟?!」 「温子言,你能不能把你那副伪善的嘴里收一收?这些年你只怕是恨死我了吧?!」 即便眼前的人从未展现过片刻的恶意,但梁万山依旧将这人说出的话当成了纯粹的恶意,温子言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一直当做兄弟的人会如此的憎恶自己,「万山,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梁万山笑了起来,声音里含着些许癫狂的意味,他看着温子言可谓是目露凶光,一旁的狱卒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一旦发生什么异动就会里面冲进去,他们可不想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此断送。 若是这个人受伤了,也不知他们会受到如何的惩罚,总之下场不会好到什么地方的。 「对,我问你为什么?」温子言站得直直的,即便他已经年纪大了,却仍旧将自己的腰背挺起来了,「为什么忽然要同我决裂,又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从来都不如你,在老师眼里在世君眼里,在世人眼里我都不如你,我就是卑劣之人,和你扯开关系时,只怕你是高兴坏了吧?」 「终于甩开我这个累赘了,终于不用替我背黑锅擦屁股了,若我是只怕是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第289页 梁万山笑够了,靠在轮椅上仰着脑袋看着看向走过来的温子言,对于他的靠近感觉到了不自在,摇着轮椅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你现在还来做什么?」 「我只是来看看你,若是可以我不想你落到如此地步,为何你就是不愿回头呢?」 温子言不知道自己到底错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心还是猝不及防的伤了一下,这个人当真是恨毒了自己,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要他回头,自己一直都在。 「回头,接受你的施捨,你的接纳?」 梁万山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最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像是被抽去虾线的鱼一般,坐在轮椅上,「我也有我的自尊,温子言,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付出,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接受你的付出,明白吗?」 「在我看来,你背地做的那些帮助我的事情,根本不会叫我感到,只是叫我感觉噁心。」 即便知道自己亏欠了眼前的人,但当他那人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之时,梁万山还是忍不住地厌恶着,这个对自己怀有亏欠的男人,可他不需要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若我是你,我就会放着不管,甚至打压他,直到背叛者回来求自己的原谅,而不是在背后为他铺路,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吗?」 梁万山不理解地开口,他不明白为什么温子言要帮助自己,明明只要放任他自生自灭就好了。 温子言对于他的话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对他失望,又似乎的对自己而感到失望一般,沧桑浑浊的双眼之中只余下几分苦涩,「我从没想过会对你造成伤害,我们之间本不该是这样的。」 「那我们该是什么样的?」 他们两个都已经老了,情绪也好身体也好都已经受不起波折了,梁万山发泄了一通也累了,声音了带着浓浓的疲倦开口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 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只是温子言一直都装作瞧不见罢了。 因为亏欠所以温子言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补偿他,只是虽然自己想要补偿他却被不被接受罢了。 「你知道......你大可以直接将我臭骂一顿关起来,而不是补偿我。」 虽然心底早就有了答案,但真的听见了之后梁万山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个人是不是贱?就这么享受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爱?!」 想想自己这些年来的煎熬,梁万山此刻真的感觉自己一生都是个笑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件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他又何必出走和他心爱的兄长闹到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你还真是我的好兄长。」 温子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即便拄着拐杖,即便现在已经两鬓斑白,他依旧如年轻时一般,温润的眉眼添了些皱纹给他添了几分悲悯,居高临下地看着梁万山,眸子唯余嘆息。 「我是你的兄长更不能害你。」 这是温子言交给梁万山最终的答覆,而梁万山的情绪激动过后涌上来的就是浓浓的无助之感,此刻倚靠在椅子上看着温子言,「现在,我已经不会再祸害任何人了,你也可以走了。」 「就当这辈子没见过我,自己好好颐养天年吧。」 梁万山挥了挥手,想让他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这辈子也算是走到头了,这条路走了好久了,终于是到了尽头,梁万山也累了,表面上二人争斗了一辈子但其实他从来没有赢过。 「你知道我做不到,就像当初我做不到让你真的白手起家一般。」 第193章 往事如烟【一】 他们之间的故事能追溯到四十年前,二人都还是个小商贩的时候。 温子言富有才气,不管是买什么都喜欢用诗句来宣传,在那些文人墨客的诗会上常常大放异彩,便是一柄竹扇也能叫人抢着购买,相比之下樑万山并没有这样的本事,他行走于大街小巷之中,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贩。 他们之间本无交集,第一次见面在一个雨天,那天下起了雨,梁万山小摊上的东西被淋了个遍,都是一下香包,这样一淋哪里还卖的出去,他只能用身子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商品在雨里跑着到了一家酒楼之外短暂的躲了躲雨。 即便他拼命地护着,但香包还是湿了大半,相比之下樑万山从头到脚可谓是没有一点地方是干的了,瞧着怀里湿了大半的香包梁万山嘆了一口气,心里简直是比这唿啸而过的寒风还要冷一些。 「这位兄台,在外头站着做什么?」 头上的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了,梁万山原本是蹲着的,听到声音便抬头看了过去,翩翩公子人如玉,一手握杯一手扶着窗台,温润的眸子看着自己,这一刻叫梁万山愣住了,当真以为天神下凡了。 「抱歉扰了公子雅兴,小民这就走。」 回神的梁万山擦了擦自己满是雨水的脸颊就要走,他以为是自己妨碍了人家的用餐,眼前的人一看便是贵人,他这样的小贩自然是招惹不起的,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梁万山抬起手便要冲出去。 却被那窗台上的公子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手中的杯子已经被掷在了桌子上,撒出的茶水浸湿了他的衣摆,可见其的慌乱,被人拽住衣领的梁万山往后踉跄了一下,一脸茫然的回头看向他。 只当是自己刚刚扰了人家的雅致叫人家不高兴了,怕是免不了一顿打了,本都打算好了挨一顿打的梁万山却忽然听闻上方之人开口道:「这大雨倾盆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如此,不若进来坐坐?」 第290页 预想之中的殴打或者是羞辱性的话语都没有传来,而是邀请自己入座。 但他浑身都湿透了,眼前的酒楼一看便是富贵子弟的居所,且不说他身份低微,就是他这幅模样也不会叫他进去的,所以他很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邀请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入座。 「不用了,感谢公子的邀请,小民便不入内了。」 梁万山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摇了摇头,他这样只怕是进去都要被人打出来,上头的青衣公子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差人送来了一把伞,对着他挥了挥手道:「路上小心。」 梁万山结果那把油纸伞看了他一眼,将这个散发着善意的公子记在了心里,这次他不在推脱,而是在道过谢之后便撑着伞离开了,他想着若是伞在自己的手里,下次碰见了自己才有上去说话的理由。 但也不知有没有下一次相见了。 第二次相遇的是在街头,当时正值上元节,梁万山做了些花灯在桥头摆摊,忽然瞧见了那人在不远处的摊子猜灯谜,即便灯谜的谜底不算是难却也没那么好破的,只是那人回答的速度势如破竹,对最终的大奖势在必得。 梁万山没有上过什么学,不过是识得些字,所以他无法想出什么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当时的情况,只是看着他的模样,梁万山歇了要上去说话的心思,这样的人同自己可谓是有云泥之别,上去说话多少也有些不识好歹了。 摊子上得花灯摆放得整整齐齐,梁万山做的花灯款式比较新颖漂亮,所以这一个时辰里也卖出去了不少,余下的都是些有些残次的小花灯,没人乐意花钱买个次品,梁万山一开始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罢了。 没卖出去也没什么的,今日赚的也不少,够他买罈子好酒回去了,想着梁万山便起来收拾自己的的摊位了,忽然面前投下了一道阴影,那人手里还提着花灯就开口了,「这里不卖了吗?」 「都是些次品,公子需要的话,小人便送您吧。」 梁万山并没有抬头只是从剩下的花灯之中挑出了个瑕疵不大的荷花灯送了过去,抬头的时候才发现站在自己摊子前面的人正是方才在猜灯谜的那个公子,有些惊讶的他手里的莲花灯。 这人明明已经有了一个这样的荷花灯,应该是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小灯才是。 「小人这身下的都是些不好的,公子若是还想要的话不妨去别的位置瞧瞧。」 这卖花灯的人可不止他一个,梁万山想着他都这样说了,这人若是看得懂人的意思的话就应该走了,此情此景梁万山也意识到了他们二人中间的差距,即便对他有好感也是不敢表露的。 而且对他的好感也不过是这人对自己一时的善意衍生出来的,所以梁万山从来没有打算自己和这个人靠得太近,温子言的手里拎着一盏做工精美的荷花灯,但瞧着梁万山手里的荷花灯还是弯下了腰。 「我想和你换一下可以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叫梁万山有些茫然,温子言见他有点呆呆的,觉得是自己没有讲清楚,于是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荷花灯有指了指他手里的荷花灯开口道:「我身上没带钱财,想用这盏灯和你交换可以吗?」 「公子手上的灯可比我这贵重的多,这买卖对公子来说不划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子言对自己手上的小花灯感兴趣,但之前自己也拿了他一把伞,此刻自然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的,便将手里的花灯送了出去,「若是公子要的话,拿去便是了。」 「这不行,不能白拿你东西。」 温子言却摇了摇头,接过了花灯之后便将自己手中的花灯送到了梁万山的摊子上,随后便走了,梁万山将摊子上的东西放在一棵老槐树旁边,拎着花灯就追了上去。 摊子上剩下的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梁万山才敢这样大胆地扔下东西就走了,丢了他也不会有多么心疼的,还不容易追上去了,就见温子言蹲下身将手里的荷花灯放入了小河之中。 他做的本来就是河灯,放入河水之中祈福的作用,在看一看自己手里提着的花灯虽然做工精美,纹样繁复却不是能下河的灯,不过是手上提着用来观赏的灯具罢了。 见温子言没见之间满是怀念的模样,梁万山知道他在纪念自己的亲人。 孔子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河水代表着他人的思念,故人已走远念旧之人在世间忙忙碌碌却忘不掉那人的音容笑貌,看着温子言脸上浅浅的笑容,梁万山自觉的走远了一些,这个时候不是他应该来打扰的。 便只能站在桥头处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在河灯的灯火之中显得这样寂寥,有一种天地间孑然一身的感觉,温子言看着河灯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之中,就好似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点点的在自己的怀里没了力气一般。 无力至极。 随后有人走到了他地背后,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 即便未曾言语,温子言也知晓是谁在安抚自己的情绪,真是奇怪啊,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能给自己一种安心的感觉,蹲在河边的温子言感觉自己好了一些才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抱歉叫你看洋相了,本以为那奖品是一盏漂亮的河灯,没想到到手之后才发现是个漂亮的提灯。」 温子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之人眼里含了几分歉意开口道:「抱歉没有顾及你的意愿便换了灯,若是你不想要的话,我回去取了钱来给你也可以。」 第291页 「并不是这个意思。」 梁万山只是把自己手里的提灯还了回去,随后开口道:「只是之前公子还有把伞在我家里,万不能再接受公子的灯了,之前那灯本就打算赠与公子的。」 「只是次品有些拿不出手,本打算回去拿个好的来。」 梁万山解释了一下,温子言瞧着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情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当时温子言瞧着也不过是随手帮一下他罢了,记不得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的话似乎叫温子言陷入了思考,半晌之后他才勐的回神开口道:「你就是那日的小公子啊。」 「哪里算得上小公子,小人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这个称唿他可是不敢认的,一个市井小民如何称得上公子,温子言却拍了拍他的肩头开口道:「如何算不上?你不是也叫我公子吗?」 「可你.......」 这人看着都气度不凡叫一声公子也没什么吧,梁万山如此想的,却不想温子言开口道:「我和你一样,就是个小贩啊。」 「这可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这人从上到下都没有和他一般的烟火气息,反而像是那些世家公子一般,对此温子言只是摸着脑袋笑了笑开口道:「这身行头是不是很有欺骗性?」 「若是不混进去,可就骗不到人了。」 第194章 往事如烟【二】 商人就有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那一日之后二人的来往也多了起来,有生意做他们都不会放过,梁万山需要钱财来养活自己,而温子言需要钱财来完成自己的抱负,即便目的不同但二人都想赚钱。 可谓是一拍即合,二人开展了自己的商业计划,温子言善于言辞便入酒楼等场所和他们吟诗作赋,而梁万山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实干派的,货品的盘点,购入支出打理这些都有他来。 二人之后的目标确定为卖茶,梁万山依旧是幕后的角色,负责铺货打理茶叶偶尔也会出门去走街串巷的打听情报,二人配合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那段日子应该是二人最为充实和愉悦的时间。 逐渐做大的生意让二人都有了成长,也都逐渐到了而立之年,说媒之人自然也找上了门来。 即便商人并不是很受欢迎的职业,但架不住有钱。 许多人都动了这份心思,其中温子言自然是受欢迎的,他长得好又总是带着一副笑脸,看上他的姑娘自然不会多,梁万山总是板着脸叫人感觉凶得很,就算是看他们的钱财也没多少人乐意将女儿嫁过去。 对此梁万山乐得自在,反而时不时调侃一番总是被媒婆找上门来的温子言,当时梁万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到了这个年纪那就是该成亲了。 转变来自那之后的一个夜晚,当夜里出去应酬的温子言喝醉了回来,梁万山自然就担当起了照顾他的职责,给他擦了擦脸之后梁万山就把人给直接扔在床上了。 「下次还是我去吧,你酒量不好,还是喝茶吧。」 梁万山拧了拧手里湿漉漉的帕子将水拧干之后,用湿润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颊,这傢伙身上的酒气虽然不小但也还不到熏人的地步,看来应该是没有喝太多。 但想到这人的酒量,梁万山还是起身准备去给他煮一下醒酒汤,若是不给他准备只怕是明天要起不来床了,只是刚刚转身手就被人抓住了。 「万山啊,你怎么有两个?」 温子言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开口,手上扣着梁万山的手腕,往回拽了一下,梁万山猝不及防的被拽了一下,真的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总是一股牛劲啊? 「你别晃了,我眼睛花。」 在床上的人十分不老实的抓着人拖了回来,梁万山好歹是个体格健硕的男人哪里是他一下就能拽动的,但瞧着他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地坐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床头上开口道:「我不动就是,你好好休息。」 「万山啊,你的名字取自诗句,希望你能和诗中一般千帆过尽,苦尽甘来。」 没头没脑的说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不过是个醉鬼的话梁万山并没有做出什么样的回应,知道温子言爬起来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勐然回神的将他一把推开了。 「我看你是醉煳涂了。」 「没醉,我可喜欢万山了,要是你以后娶媳妇了,还能不能来照顾我?」 温子言的脸颊泛红,散落的长髮搭在他的肩头,单薄的寝衣在他身上披着,那张脸即便是过了而立之年也依旧有杀伤力,看的梁万山一下眼睛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了。 「放开我,我还没这个打算,要成亲也是你先吧?」 梁万山没好气的甩开了温子言的手瞥了他一眼,耳尖微微的冒着红,这傢伙若是没醉的话他必然是要讨个说法的,但现在和醉鬼也要不到什么说法,只能自认倒霉了。 「嗯......对啊,今天见到了这个人,若是可以我想与他结缘。」被他甩开的温子言倒回床上,不知是想了些什么,随后偏过脑袋看着梁万山开口道:「万山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 「......」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只是梁万山一下消化不了,感觉心里好像骤然空了一块,着急忙慌的爬了起来,随后开口:「那恭喜了,以后给你煮醒酒汤的人总算不是我了,你可要加油啊。」 第292页 他根本没有打算问对方是谁,因为梁万山知道是谁都好,总归不会是个男人。 「那可不行,没了你我怎么办?」 虽然梁万山已经走出去了,但温子言的话他还是听了个清楚,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才会变成这样,梁万山嘆了一口气朝着小厨房走了去。 决裂的那一日依旧是大雨,江南多雨水,梁万山已经三十有五了却依旧是大雨,江南多雨水,梁万山已经三十有五了却依旧没有成亲,并非是无人愿意,只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而今天是他的结拜的兄长成亲后的第二年。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只是梁万山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心里到底都是什么样的感情,尤其是在许世君入府邸之后,温子言身边属于自己的位子越来越少了,这叫他感到了恐慌,这样要逐渐不被需要的感觉叫人难受得紧。 行走在雨里,梁万山没有选择撑伞,即便手里握着的伞,其实决裂也不算是决裂,他走的悄无声息,只是留下了一封书信给他们,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有手上这把伞带走了而已。 本想着这样一个晚上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温子言单独相处的时候了,却没想到偏偏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温子言发现了并且还追了出来。 「万山,你要去什么地方?」 打着伞的温子言穿着一席青色的长衫,步入中年的人不会在如年轻时一般俊朗,他的下巴上也已经有了胡茬,之前他和梁万山说过留鬍子是想显得有威严一些,免得在儿子们面前失了威严。 对此梁万山和许世君都不是很贊同,二人曾经合谋将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鬍子剪了,他气得好几天没搭理二人。 「我在应该写了。」 梁万山回头看过去,那人撑着伞和当年拉住自己的少年看起来别无二致,只是眼里的担忧比起当时要浓烈了许多,梁万山仰起头,任凭雨水沖刷自己的脸颊,缓缓地开口道:「你怎么追出来了,嫂子还在屋子里等你吧?」 「他知道我出来了,万山你那封信我看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温子言快步向前想要靠近,却被梁万山挥手甩来的雨滴逼退了,泥水溅到了温子言的衣摆,他本人并没有在意,可梁万山做不到,看着他青衣上的泥点子,感觉那就像是自己一样,死皮赖脸地沾了上去。 随后被一阵水流带走,什么都留不下。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待下去了。」 雨水模煳了他眼前的景色,这也正好不用瞧见温子言受伤的模样了,温子言不理解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梁万山为什么毫无徵兆的就要离开,明明他们昨日都还把酒言欢啊? 「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做错了什么?」温子言上前拦住了他,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扣着他的手腕不叫人逃脱,梁万山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睛,旋即狠下心神来,「你要知道为什么?」 「那我告诉你。」 撑着的油纸伞忽然从手里滑落,二人暴露在雨中,半晌梁万山被人勐的推开了跌坐在了地上,只是他的脸上不见悲喜,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恶劣的开口道:「明白了?」 「我就说这样的人,噁心的话就滚远一点,别再来靠近我了。」 梁万山将二人之间剩下的那点子屏障撕了个粉碎,旋即便抱着伞离开了,这把伞是温子言给自己的,从开始到结束梁万山都带着,即便之后他出去自立门户了,这把伞也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说来好笑,明明是他说要拉开距离的,结果还要把那个人的东西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到底断不开的人还是他自己,还在这里责怪温子言,梁万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的。 只是这件事情在梁万山心里是个劫,这么多年了怨怼的心思每每看到那把伞都会爆发,都说是睹物思人,如今看见了人自然是忍不住的,他多希望温子言赶紧走啊。 「那个时候我没想让你走,只是我没想到......」 温子言看着他这副样子一口气长长地嘆了出来,「你当时真的吓到我了,后面我想找你却何处也找不到了。」 「你真的出来没有察觉吗?」 现在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他们都已经老了,也都成家了,再说这个也没有意思了,只是这么多年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的了,并非是这么容易便能放下的。 「我......知道,但这不是你该走的路。」 温子言放下了拐杖,看了一眼狱卒们,狱卒知趣的先一步离开了,私人的事情他们虽然好奇却也知道保持尊重。 「你知道......果然那个晚上你没醉啊。」 这么多年这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将自己引入正途,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是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避如蛇蝎了吧。 第195章 切磋一下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裴远蹲在树下瞧着院子里的刀光剑影,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俩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但现在不管原因是什么,反正他一个柔弱的书生是插不上手了,只能看着了。 「殿下会受伤吗?」 裴远抓着一边的沈从飞想让他上去帮帮忙的,只是如果他也加进去的话,这场战局就更加混乱了,沈从飞自然也是知道的,站在裴远的身边守着开口道:「不会,公子小心刀剑无影,最好还是往后站一些。」 第293页 顾忱会不会受伤沈从飞不知道,他知道要是裴远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那倒霉的只会是自己,所以他现在只想要裴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远一点,生怕这位爷上前不小心挨了一刀。 「没事,他们应该都有分寸的,不过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吗?」 婉拒了沈从飞好意的裴远一脸真诚的开口询问,关于这一点还得从他们刚刚出了地牢开始说起。 沈从飞的视角里事情发生的经过不太完整但也能串联起来。 他们刚刚从地牢出来的时候也算是风平浪静,裴远走在二人的中间,目的是为了不叫顾忱和陈勛这两个人掐架,只是很显然这个最后失败了而已。 原本顾忱是完全不在意陈勛的,朝着院子里面的石凳走了过去,这地牢建立在孙府之下,此处自然那是孙藏的府邸,只是现在宅邸充公了而已,所以宅邸原本的主人住在了地牢,而他们可以享用这个庭院了。 他们打起来的原因的其实沈从飞也不是很理解,总之大概就是自己的主子早就想动手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理由而已。 如今他们俩顶着切磋的理由交手,反正他们和裴远就是这么说的,虽然裴远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但现在顾忱完全没有要和他商量的意思,反而直接叫了沈从飞下来将裴远拉远了一下就开始了这场师兄弟的切磋。 「殿下不过是看他不爽,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沈从飞给了个他觉得的理由,顺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把瓜子递了过去,「来一点吗?」 「这.......」 倒也不是不相信顾忱的能力,只是没有人能保证顾忱的安全,裴远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顾忱的方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送来的瓜子,沈从飞对此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在意他的拒绝。 裴远爱担心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沈从飞倒也没有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要裴远不会傻乎乎的冲进去挨刀子,那都是小事。 嗑着瓜子的沈从飞紧密地盯着裴远的动作,只要裴远有一点要冲进去的动作,他就会立马冲上去将人拉着,这小少爷挨了一刀换到自己身上那就是十倍的量,以防万一他还是开口道:「少爷,公子,算我求你,别乱跑。」 「你要是出事了,主子一定把我活祭了。」 「不会的,沈公子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断不会如此对你的。」 裴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对得出如此结论的沈从飞感到奇怪,沈从飞的表情变了变,裴远说的不错自己是顾忱的左膀右臂,但他似乎低估了自己在顾忱心里的位置。 如果他出了事情的话,沈从飞相信顾忱会壮士断腕。 「总之,你别乱跑,伤到了的话,倒霉的是我。」 见自己和他应该是说不通了,沈从飞拍了拍掉在自己衣服上的瓜子皮,先把裴远拉到了一旁的树上,随后开口道:「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 说着沈从飞假意靠近裴远,从后面看二人就像是亲在了一起一样,随后沈从飞十分敏锐的躲开了,并且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抵住了朝着顾忱打来的刀刃,「偷袭可不算什么好习惯。」 一句话算是得罪了两个人,顾忱没在意这句话,只是拉过裴远看了看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随后黑着脸看向替他出战的沈从飞开口道:「你刚刚在干什么?要造反吗?」 「冤枉啊,我只是给裴公子把头髮上的落叶拿下来。」 沈从飞和陈勛越打越远,深怕波及了二人,裴远也适时的拉住了顾忱,没叫他继续上前去了,「殿下,你别打了,都出汗了。」 裴远从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随后拿出一个帕子给顾忱擦了擦脸,「都沾上灰了。」 「你俩刚刚干嘛呢?」 顾忱才不相信沈从飞的说辞,什么叶子裴远自己不能拿还需要他亲自上手去拿下来? 「没做什么啊。」 裴远收回自己的手帕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顾忱会这样说,顾忱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将人压在树干上贴了过去,裴远被他压的躲不开,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茫然的抱着他。 腿脚渐渐的发软,裴远的眼里染上了几分迷离,靠着树干无力的推拒着顾忱,顾忱不满的咬了一下,等着人彻底没了力气才开口道:「这都几次了,怎么还是连换气都不会?」 顾忱掐了掐裴远的脸颊笑着开口,充满了戏弄的意味,可见刚刚那个吻叫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裴远面色泛红的看着顾忱喘息,气都没喘匀就对着他的胸口锤了一下。 这一下用了力气给顾忱打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会挨打的顾忱一脸茫然的看着裴远,裴远擦了擦自己唇瓣的水渍,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开口道:「殿下总是这般不顾我的意愿。」 「早知就不担心你了。」 看着顾忱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裴远就知道自己刚刚纯属的白担心了,即便一开始有点茫然但顾忱都这样做了裴远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顾忱误会了些什么,这不就是单纯地怀疑自己了吗? 光是想想就叫人觉得恼怒,这也是叫裴远生气的主要原因,他居然是怀疑自己的,难道在他心里自己是什么水性杨花的人吗? 不对,他凭什么这么觉得?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不就是亲.....亲过几次,摸了摸吗? 这说明不了什么。 第294页 裴远在心里想着脚步却越来越快了,完全不过眼前的景色,也没有顾及身后顾忱的唿喊,越想越气越走越快,顾忱都要运着灵力才能追上去了。 估计都是那个老东西的灵力害的,不然的裴远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但现在看来裴远完全不会控制着灵力,不然的话真的也不会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用起来了,顾忱在后头紧赶慢赶的追着,却始终差了一步。 这边一边打一边往远处走的沈从飞看见了越来越近的裴远,眼里都出现了惊恐,他都已经把人引到这里打了,怎么裴远居然还过来了?! 难道是存了心思要灭了他? 而且看着这傢伙居然完全没有要抬头的样子,闭着眼睛就开启了暴走模式,沈从飞连连比划停下,但不仅是裴远没有看见就连对面的陈勛都视而不见,看着好似就要来灭了他一眼。 那眼神坚定的就好像是入了木头的钉子。 沈从飞:盲,都盲,盲点好啊。 就在此时原本还在攻击自己的陈勛换了方向,朝着顾忱的方向去了,看起来他真的很想和顾忱比出个胜负来,顾忱的前面是裴远,但陈勛却没有要转向的意思,居然就直冲沖地来了。 而裴远想的深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忱心里一惊完全乱了分寸,运气灵力几步跃上前方,把裴远护在自己的时候,用肩膀抗下了一刀,旋即挥剑反击将陈勛的刀击飞。 「你想做什么?!」 「兵不厌诈。」 对此陈勛只是冷冷的吐出了四个字,完全没有到道歉的意思,即便现在是他被缴械了,但顾忱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受的伤可不算是轻的,所以这一把他们算是打平了。 「快叫大夫!」 裴远缓过来之后就扶住了顾忱,立马开口喊道,沈从飞立马从原地消失,前往温家府邸去把应该在休息的何非遥带过来,裴远扶住顾忱先坐下了,看着他不断冒血得伤口,心里急得一团乱麻。 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走走都能给他带来伤害,方才还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的裴远,瞬间将这点事情抛之脑后了,他心里的这点纠结哪里比得上顾忱的伤势。 顾忱捂着自己的肩头瞥了一眼陈勛开口道:「我记得师兄还没成家?」 「有何干系?」 陈勛一脸淡漠的看着顾忱,显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忽然提起这件事情,顾忱直接换了个姿势侧躺在裴远的怀里叫他抱着自己开口道:「我记得师兄如今都已是而立之年了吧?」 「.......」 陈勛没有说话就是看着顾忱,感觉这人呢提起这件事情单纯是不怀好意。 就像他猜的一样,顾忱确实是不怀好意,趴在裴远的怀里哼哼唧唧开口道:「念清,我伤口疼,你给我吹吹好不好?」 这伤都是因为裴远受的,裴远此刻自然是顾忱说什么他做什么了,抱着他调整了一下姿色给他吹了吹,「殿下别乱动,一会大夫就来了。」 第196章 师兄 「胳膊疼。」 「这里吗?」 「渴了。」 「殿下喝茶。」 「念清,你亲我一下。」 「还有人......」 顾忱若无旁人的叫裴远做这做哪还在占便宜,但裴远出了脸红之外到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而旁边的陈勛看了瞧瞧的握紧了拳头,他就知道顾忱是不怀好意的。 听到裴远的婉拒,顾忱立马哼哼唧唧的喊疼,伤口的血他故意没有用灵力锁住,就叫他怎么样流着脸色自然是越来越白了,哼哼唧唧很疼的样子看着真的很可怜,看得裴远心里一紧。 随后看了一眼陈勛,视死如归的对着顾忱亲了一下,看着他流血不止的伤口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这大夫怎么还不来,他握着顾忱越来越凉的手,心里害怕的厉害,身子都开始抖了。 「殿下,你会没事的......」 得了香的顾忱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陈勛。 陈勛:「.......」 被人扛着赶过来的何非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睡眼,肌肉记忆的上前握住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的手腕,把了一会奇怪的开口道:「这不是没事吗?」 「你仔细看看呢?」 周洲从后面点了点何非遥,何非遥这才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结果发现自己现在把脉的对象其实是裴远,怪不得摸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原来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啊。 「抱歉。」 何非遥呵呵的笑了笑,立马调整了态度,顾忱这个样子也不用把脉了一看就是失血过多。 何非遥见此立马从药箱子里拿出了止血散,不要钱的往上面撒,给顾忱疼的僵了一下,旋即忍无可忍的开口道:「你撒盐啊?!」 「公子你瞧,殿下这生龙活虎的模样,显然没事。」 原是何非遥也看不下去顾忱这幅扭捏的样子,忍无可忍之下故意这样做的,听见他的话叫顾忱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中计了,然后立马又倒回了裴远的怀里哼唧,可怜巴巴的样子哪里有之前那副模样。 「别听他的,他要谋害本宫。」 顾忱这明摆着说瞎话的样子也是好玩的,即便他现在已经算是被人戳穿了,但裴远也还是陪着他继续演着,捂着顾忱的耳朵开口道:「嗯嗯,不听他说话了。」 不管顾忱到底是不是装的,顾忱刚刚给自己挡了一刀是事实,只是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裴远都不会对顾忱说出一句重话,再说不过是无关痛痒的玩笑话罢了。 第295页 「劳烦何药师好好给殿下看看,受了一刀绝不可能安然无恙的。」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顾忱的血虽然止住了,但脸色依旧苍白,即便是有力气和他们闹了,但裴远也看得出这人多少是在勉强,不想失了面子罢了。 「万一殿下就天赋异禀呢?」 何非遥一边给顾忱包扎一边开口,手上的力气不想将顾忱的伤口牢牢地包住,免得一会又开始渗血了,就算止血散的效力再好,但按照顾忱的性格估计是不愿意安分的,若是没包扎好这伤口估计不过一刻钟就裂开了。 「就算是天人,也会受伤的。」 裴远看着顾忱的伤口,也感到一阵疼痛,这刀若是落在他身上也就罢了,偏偏落在了顾忱的身上,顾忱在皇宫里娇生惯养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痛楚,而这一切还都是因为自己。 这叫裴远如何能感到不难受。 自责就像是汹涌的海水一半淹了上来,将裴远裹挟着飘远,神思也逐渐飘远了。 注意到神游天外的裴远,顾忱用没事的那个手在裴远的眼前晃了晃,瞧着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便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将人的鼻头捏得发红才放开,裴远也是这会才回过了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的样子。」 包扎好了的顾忱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说不痛定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点疼对顾忱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再加上看见裴远这么关心自己的样子,那点疼早就被心里的高兴冲散了。 「没什么,殿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远回神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疼的鼻子,这傢伙刚刚捏的时候是存了力气的,但裴远现在也不好说些什么,且不说刚刚顾忱救了自己,只说方才顾忱的行为也算不得过分,只是想把自己唤回来而已。 若是说叫自己和他玩娇嗔那一套...... 裴远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难受了,还是正常的交谈比较好,顾忱看着他感觉裴远现在好像越来越喜欢发呆了,怪不得温家老爷子说他生的木讷呢。 「感觉还可以的,去接祖父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算算时间温子言在地牢里和梁万山交流的时间也有半个时辰了,再多的话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听闻二人中间互不对付,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的话需要聊,多半都是些唏嘘的话语。 再不然就是嘲讽了,总不能是诉说这些年的感情吧? 想想那个画面,顾忱都感觉到了荒谬,来了汝南之后见到的美景不少,即便是足不出户也能听见不少关于两个老人的传言,可以说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传闻之中二人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见面就要互掐脖子的程度了。 没想到在地牢里相见的时候,这两个老人却是冷静的出奇,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传言里有着深仇大恨的模样。 「确实,殿下还能走吗?」 裴远走过去想要扶着顾忱,顾忱却摆了摆手,反过来拉住了裴远的手开口道:「本宫伤的是肩膀,不是腿自然能走的。」 「说来,伤了本宫的人是不是该有些表示才对?」 然后顾忱就看向了陈勛,陈勛冷着一张脸,在黑夜里显得有点不突出,但也能看出一点他的不乐意,「殿下自己说的,死伤不论。」 「殿下你什么时候说的?」 裴远心里一惊,这样的话哪里是能乱说的?! 若是陈勛真的下了死手怎么办? 「对啊,我什么时候说了?」 顾忱抱着胳膊看陈勛,显然是没有要承认这件事情的意思,「陈统领作为陛下的得力助手,应该知道谋害皇嗣的罪责吧?」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罪责,但陈勛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殿下一意孤行的事情,却要我来承担责任吗?」 「谁能证明?」 之前吃了瘪的顾忱此刻总算是扳回了一城,裴远感觉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了,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不知道为什么顾忱总是喜欢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再说和陈勛闹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这才是兵不厌诈。」 顾忱回了一句,心情颇为愉悦的带着裴远走了,何非遥和沈从飞在后面同情的看了一眼陈勛,惹上他们主子,他算是踢上钢板了。 虽然恼怒万分,但陈勛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自责,刚刚的事情确实是他冲动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从小时候开始自己就和这个小师弟不对付,这傢伙一张嘴出奇地气人,总是欺负他不善言辞。 且天赋好,总是拿这件事情来嘲笑自己,总算是有一天被自己斗败了,却说自己不过是四肢发达之人,头脑空白如纸,那之后陈勛便没再和他主动说过话,每每看见也都是直接无视。 当时陈勛就想过,将来谁和他在一起准会被气死的。 却没想到他成家了之后,被气死的还是自己,这样一想顿时更加气恼了。 为什么这样最毒的傢伙都能被人如此真心的维护,自己却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顿时悲从中来。 脸色可谓是变了又变,不过没人注意到他,因为他的面部表情真的太不明显了,再加上确实没什么人注意他的缘故,所以自然没有看见这人并不明显的面部表情了。 一行人才走到了地牢入口的地方,就看见温子言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脸上是难掩的失落,瞧见裴远他们的时候轻轻的嘆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们走吧。」 第296页 「打扰陈统领了。」 礼貌性的开口和陈勛打了个招唿之后,温子言便拄着拐杖缓缓的走了出去,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裴远连忙跟了上去在一旁扶着温子言,轻声絮语的安抚着老人的情绪。 顾忱最后瞥了一眼陈勛随后开口对着身侧的沈从飞吩咐了几句带着何非遥一起走了。 留下沈从飞和陈勛面面相觑,「陈统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休息或者吃个夜宵都行,小人也先走了。」 沈从飞显然是被顾忱留了任务的,陈勛还没有木到那个地步,去问他留下来做什么,反正问了也不会说的,虽然时间上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但陈勛还是选择守在地牢的入口。 不过是守个夜,今晚有他在谁也别想对牢房里的人做些什么。 「不是.......你打算一晚上站这里?」 顾忱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他要找时间摸进地牢里去看看梁鑫他们的情况的,可不能叫他们偷偷摸摸的死了,这傢伙要是一只拦在这里,自己的任务可就难做了。 第197章 回城路上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要趁着路面上冻之前赶紧回到京城了,从汝南获得的粮食已经上路前往惠南了,这些粮食应该足够他们撑过这个寒冬了,而裴远他们也已经没了歇脚的时间了,不知不觉的出来都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再不回去的话,皇帝只怕也是坐不住了。 「别送了,天冷了,祖父还是赶紧回去避避风吧,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裴远被人送上了马车,掀开马车的帘子担心地看着温子言,自从那日他见过梁万山之后,精神的越来越差了,许世君站在一边给温子言盖上了一件衣裳,随后对着裴远挥了挥手开口道:「念清啊,过段时间再回来玩吧。」 「我们都很想你。」 许世君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因为什么,夫妻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丈夫是了解的,即便不说是他肚里的蛔虫,但也差不多了,能让他这般失魂落魄的,大概率是因为他的弟弟了。 「我也是,祖母注意身子,我会再回来的。」 裴远依依不捨地看着许世君,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这样走了多少有些遗憾的,顾忱也是这样的觉得的,毕竟这里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悠闲,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防着明枪暗箭,加之钱财傍身,不用苦心经营,这样的日子谁不想一直过下去?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只有桃花源里有吧。 时间到了自然就散了。 「走了,二老也快些回去吧,过年我带着他回来。」 顾忱忽然开口吓了他们一跳,他们过年的时间很大概率是在京城的,顾忱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裴远就想通了,估计他只是想安慰两个老人罢了,所以顺着顾忱的意思开口道:「嗯,殿下说到做到的,祖父,祖母你们快些回去吧。」 入了冬的汝南虽然没有下雪,却冷得厉害,好似在人的骨头里游走一样,如何也赶不走,就算是裹得再紧实也感觉这无处不在的冷气钻入自己的衣袍,顾忱这个生活在北方之人是受不住这样的冷的。 所以现在他只想赶紧放下窗子,挡住外头唿唿往里灌的冷风,但裴远还在和自己的家人告别,他也不好强制做些什么,只能抱着汤婆子蜷在马车的角落里靠近了小小的暖炉。 身子暖和了一些,顾忱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裴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再三和温子言他们告别之后便放下了车帘,冷空气被绒布隔绝在外,顾忱发凉的手才好了一下,不然抱着汤婆子都没什么用。 「殿下感觉如何?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裴远看着顾忱的脸色微微发白,身子也在颤的样子,还以为是之前的刀伤发作了,连忙俯身前去查看,结果被顾忱拉住了手腕,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了顾忱的身上。 他的身上带着凉意,和顾忱火炉般的身子相比简直是冰湖一样,顾忱怕冷却没有把他丢开,只是将他抱在怀里蹭了蹭他的颈子,闭着眼嘆息,「冷的,别动叫我抱会。」 「我身上不是更冷?」 即便嘴里这样说着,但裴远还是配合的窝在了顾忱的怀里,手指蜷缩在袖子里,显然是怕冷着顾忱了,顾忱直接握住了裴远的手指搓了搓,「冷了就老老实实的。」 「我不冷,殿下怕冷一些。」 「也没有这么怕冷,你就别动乖乖地趴着,很快就暖和了。」 冬天里裴远的身子就和冰窖一样冷的人直哆嗦,顾忱抱着晃了晃,一双手轻轻的拍打着裴远的腰身,动作就像是在温柔的哄着他睡觉一般,在马车摇摇晃晃的情况下,裴远本就有些晕车,这样一哄很快就睡了过去。 往北走天气更加寒冷了,只是空气干燥,这风吹来就像是打在身上一样,疼但却不是那种刺骨的寒冷,这样的冷顾忱还能接受一些,加上他现在在马车里吹不到风,所以自然那也不觉得有多少冷了。 裴远在顾忱的怀里睡了一觉,睡得很熟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茫然,身上暖乎乎的有些发软,顾忱就躺在他的旁边,闭着眼睛休息着手臂搭在他的腰身上环着,没有要松手的感觉。 忽然裴远便觉得庆幸了,若不是顾忱坚持要在马车里安放一个柔软的小榻,这一路也不知会累成什么样子,见顾忱还睡着,裴远小心翼翼地起身,将车帘掀开了一个角,从里头看外面。 第297页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了,北风唿啸而至,这个世界的光芒慢慢地被地平线吞没,脸颊被风颳过的时,有些泛疼就像是刀片划过一样,裴远对着外头赶车的沈从飞他们三个人开口道:「找个地方休息吧。」 他们两个是休息好了,但周洲他们还没休息,这样没日没夜地赶车总归是不好,他们的时间还算充裕,不必赶这一点点时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便得不偿失了。 「嗯,前头有家酒楼,公子我们去那边吧。」 能住在酒楼里自然比在野外露宿要好得多,只是在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屹立着一家酒楼呢? 叫人忍不住生疑,但周洲他们三个人很累了,比起睡在山洞里必然是睡在酒楼里要舒服一些,再加上这几个人的本事,裴远也不觉得有什么担心了,就算是黑店又能将他们如何? 「去吧,你们也累了。」 只是黑店里的东西是吃不了了,不知道到时候要给他们吃点什么,也不知道知道顾忱的芥子空间之中有没有食物给他们吃了。 看着顾忱睡得还熟裴远便没有打扰他,在心里想着或许那家店不是什么黑店,只是恰恰开在此处接济过路人呢? 虽然机率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 马车压过泥泞的路面,溅起了一片片的水花,走到酒楼面前的时候马车才缓缓的停了下来,顾忱这个时候才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好像根本没有睡过一样,顾忱坐起身道:「怎么停下来了?」 「外头入夜了走起来也不安全,休息片刻等天明再走吧。」 裴远开口解释着,顾忱也没有说答应不答应的,只是从车窗看了一眼外面的酒楼开口道:「这地方你确定是安全的?」 怎么看比起这一望无际的黑夜来说好像也没有安全到什么地方去? 「有殿下在,总是安全的。」 裴远也知道用这个理由来诓骗顾忱是很蠢的事情,只是他现在知道了该如何去哄顾忱,就比如现在,一句话说出口,方才看着还不乐意的顾忱便弯起了嘴角,有些无奈的看着裴远道:「你坚持的话。」 「左右你说的是对的,有我在不会有事。」 等马车停稳了顾忱才缓缓地掀开了车帘,眼前的酒楼看着也就三层的模样,顾忱的五感远超他人,这处的血腥味很重,且怨气也不小,若是开了阴阳眼之人,只怕是能看懂铺天盖地的怨灵了。 不是没有这个本事,只是顾忱觉得额头长个眼睛很丑,再加上这件事情很废自己的灵力,所以顾忱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的事情,打了个哈欠的顾忱看着眼前黑黢黢的酒楼开口道:「进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住的应该也不舒服。」 做了差不多一天的马车,顾忱感觉脖子有些酸,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颈从马车上下来,外头的气温比马车里低了很多,忽然出来叫顾忱打了个哆嗦,身子也在自然反应之下起了鸡皮疙瘩。 裴远抱着汤婆子跟在后头出来了,连忙将自己手里还热着的汤婆子送到了顾忱的手里,顾忱自然是接过汤婆子,作为护卫的周洲三人此刻已经在前面帮着二人打开了酒楼的大门。 「贵客里边请,五位公子是打算打尖还是住店呢?」 「住店,来三间房。」 周洲虽然现在是护卫的一员,但到底是个哥儿和他们一起住不太好,而顾忱和裴远一对夫妻自然那是住在一起的,何非遥和沈从飞俩都是男人,住在一起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一起的话,沈从飞自然是会一人一间房地住在,但这家店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两两在一处有个照应,周洲和他学了一段时间的功夫,短时间内武功一般的人很难制服他,所以他不必担心周洲一个人一间房。 反倒是何非遥,这人虽然是个药师,做出的药也总是叫人防不胜防,但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叫人更加担心一些。 裴远虽然也是如此,可他身边有个顾忱守着,若是连顾忱都守不住的话,自己上去也是无事于补的,再说就顾忱那个护犊子的样子,也没有他插手的地步啊。 付完了钱,小二恭恭敬敬的送人上了楼,顾忱跟在裴远的后面,等裴远推开了门,顾忱只是看了一眼就嫌弃的别开了眼睛,和他想的一样,这地方确实不是个落脚的好地方。 要顾忱来说,这房间的布置还不如他在马车上的布置,可银子给了人也来了,嫌弃也先住下吧。 第198章 黑店 原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的顾忱,发现自己想错了,错得离谱! 这面前食物是这个酒楼送上来的,这一盘也不知道是海带还是头髮丝,总之看着蛮噁心的,那一盘的鸡爪子被剁得要碎不碎的,夹一筷子就拉起来一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肠子里混了骨头,谁能看出这是鸡爪?! 还有这家黑店的**是批发的还是当盐了? 直接就在菜汤上飘着,甚至都没有要让这药和菜汤融合在一起的样子,顾忱忍着反胃,当着小二的面撂了筷子,直接开口道:「我付你钱是为了吃猪食的?」 「这.......」小二面露难色的看向裴远,好像顾忱说了什么很为难人的话一样,裴远确实是个知情达理的人,但他不是傻子,这样明显的陷阱到底是谁给他们的信心能骗到人的? 「这荒郊野岭的,怠慢了公子实在抱歉,我这就回去好好和厨师说一说。」 第298页 小二见两个人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去,转过头就漏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小声嘀咕道:「荒郊野岭有的吃就不出了,还挑挑拣拣的,还真当自己少爷了?」 「你说对了,本宫还真不是什么少爷。」似乎是触到了顾忱最不愿意的地方,顾忱忽然掀了桌子,飞溅的碗碟给顾忱打了出去钉在小二脸旁的柱子上,顾忱已经踏着一地的狼藉走了过去。 「这里也确实是荒郊野岭,你猜本宫把你剁碎了餵狼会不会有人知道呢?」 顾忱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忽然的爆发把裴远也吓了一跳,更别说此刻被威胁着生命的小二,直接吓软了腿不说下身还溢出了黄色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顾忱只是嫌恶地将人丢开了,随后开口道:「要么换一盘菜,要么把你做成一盘菜餵狼。」 反正他是不会吃的。 「是,是!」 小二根本不敢久留被人松开之后连滚带爬地出了门,顾忱甩了甩手看着还没走远的小二冷声开口道:「慢着,给我们换一间房。」 这个房间他可是住不下去的,裴远也觉得有些待不住了,走过去拉着顾忱的手没有说话,很显然是也不想住在这里了,早知道这店是黑店了,但也没想到这家店的技术这样差,一点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反而给人一种好似在敷衍的感觉,也不知道开这家店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您,您可以去隔壁的房间,小的就不打扰了。」 被叫住的小二也不敢乱跑,但要他靠近顾忱去给他带路那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在门外随意的指了指一个房间,然后就匆匆忙忙的下了楼,那样子看起来就好似恨不得直接滚下去一样。 「走吧,这房间是待不下去了。」 顾忱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听裴远的走入这家酒楼,或者说为什么没有在走入这酒楼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威胁处理干净。 如果处理干净了,这回也不会感觉这么噁心了。 换到了新的房间顾忱的表情才看起来好了一些,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闭着眼睛,裴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只能陪在顾忱的身边坐着,带着担心的双眸看向了顾忱。 「殿下,是不是很难受?」 虽然不知道顾忱是因为什么而难受,但大概和自己也是脱不了什么关系的,若不是自己想来这里的话,这会顾忱也不会是这副模样了,光是看着顾忱裴远就感觉到了自责。 为什么自己总是给他添麻烦呢? 「只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不要想太多了。」 略带烦躁的眼眸睁开看向了裴远,看着他的表情顾忱就知道这傢伙又在自责了,不过也是自己刚刚忽然发怒,应该是吓着他了吧。 「刚刚有没有伤到你?」 情绪缓和了不少的顾忱看着裴远,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刚刚飞出去的碗碟不少,自己有处于暴怒之中没了分寸也没有注意到会不会伤了裴远。 看了一会才在裴远的小臂上看到了一丝的血迹,裴远原本还在说自己没事,看见顾忱的眼神之后立马把自己的手臂撇在了身后,「没事的,殿下没伤着我。」 「手拿出来我瞧瞧。」 这点小小的遮掩自然是挡不住顾忱的眼睛的,他略微强硬地拉着裴远另外一只手臂将人带了过来,「没事你躲什么?」 「殿下......你真的是,明明都看出来了,还一定要我承认吗?」 裴远被人抱在了怀里逃也逃不掉,只能乖乖地将手臂抬了起来,小臂上的衣服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裴远的手臂上也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创口,看起来伤得不深,只是流了些血而已。 「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顾忱看也看过了,裴远便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细细密密的疼痛并不难挨,只是动的时候会感觉到刺疼,放着这个伤口也是很快就能长好了的,相比之下裴远还是感觉顾忱的情况要更加严重一些。 「这没事,殿下你方才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疲倦靠在裴远的肩头,然后用灵力给裴远治疗着伤口,知道那处创口和好如初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别问了。」 这件事情在顾忱回忆里是最不堪的存在,自然是不想和裴远说这种事情的,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抱着裴远叫他和自己离得近一些缓缓开口道:「你也觉得我是个娇贵的公子吗?」 娇贵的公子。 看来之前那个小二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挑起了顾忱的怒气,只是裴远不明白这句话到的是如何触怒了顾忱,但裴远能感觉到顾忱的不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叫顾忱便的这样神经质啊。 「当然不是,殿下比起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要好得多了,怎么算的上是娇贵公子?」 裴远的话说完之后立马补上了一句,「不过殿下娇贵也是应该的,总该有人护着殿下宠着殿下,这才算是正常的。」 「哪有这样的好心的人,愿意一直护着我?」 顾忱没有抬头只是哼了一声,裴远站着也累了,便顺着他的力气坐在了顾忱的怀里,这样亲密的动作以前的话,裴远是不会做的,这动作确实是越界了,但如今二人的关系即便是越界了也无所谓。 第299页 「这个问题以前我也想过。」既然顾忱不愿意开口,那便由他来开口好了,左右不过是这点子事情,说出来也好,憋在心里这么久总是要透透气的,「娘亲也和我这样说过。」 「只是她走了之后,兄长也出府邸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当时也在想谁会护着我?」 「谁又能永远护着我,连母亲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有谁能做到?」 裴远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却被顾忱敏锐的捕捉到了,虽然自己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还是腾出手在裴远的后腰上拍了拍。 感觉到顾忱无声的安慰,裴远忍不住笑了一下,「殿下,很痒。」 「这里?」 裴远笑着躲了一下,反而引来了顾忱的兴趣,抬手继续在裴远的腰身摸了摸,顾忱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裴远笑的直喘气,无奈的瞪了一眼顾忱开口道:「殿下!」 「不闹了,然后呢?」 「之后你是如何想的?」 知道裴远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顾忱想知道裴远之后是怎么样想的,虽然和他闹了一下,顾忱的心情而已好了不少,但那个时候的事情还是在顾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然后我就不再想了,在汝南王府活下来更重要一些,我接手了母亲留下来的酒楼,一开始踩了很多坑,在许多地方上当受骗,忙得焦头烂额根本睡不好,自然也没有时间想这些了。」 「直到碰到殿下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人愿意护着我,即便我只是作为被抛弃的棋子。」 裴远说着靠在了顾忱的身上,回忆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些许怀念地开口道:「殿下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殿下像一只警惕的猫,明明知道我要做些什么,却只是旁观着,看我的反应。」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要给顾忱下毒这件事情,裴远就觉得后怕,即便后来知道了那个药是假的,但现在想想还是会害怕,若是自己真的就这样做了的话,只怕早就被顾忱杀了吧。 他的殿下警惕而果断,发现自己对他有异心自然也是不会留下自己的。 这一点裴远很清楚的知道。 说起第一次见面,顾忱自然也是忘不了的,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时花楼,裴远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当时自己的身份是花魁啊,若是自己不说的话,裴远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知道也好,若是叫顾忱知道了,那自己之前威胁他的事情必然也是跑不掉要被质问的,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 第199章 回想 「殿下啊,你在想些什么?」 感觉被自己抱着脑袋安抚的人有些发呆,裴远怕他继续乱想便急急的开口唤回他的神思,「回神了,有人要来了。」 「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还觉得裴远长得有些普通,就是这双眼睛格外的吸引人,如今看来自己确实是瞎了眼,裴远不管是什么的地方都很耐看,越看越觉得好看,当时自己是这么想的呢? 「我记得当时殿下并不喜欢我。」 说起这个裴远可就有话要说了,当时顾忱看自己的表情可完全没有掩盖,大概是嫌弃自己的样貌吧,虽然当时裴远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莫名有些委屈。 「大概是我的相貌入不了殿下的眼睛吧。」 感觉抱着的人生气了,顾忱忽然有些慌乱,抱着裴远不肯松手,他有预感一松手这人就跑了,立马开口解释道:「我没有......」 「别骗我,殿下那个时候分明是嫌弃的,在下不瞎还是看得出来的。」 裴远报復性的捏了捏顾忱的脸颊,用力扯了一下顾忱的面皮哼了一声开口道:「我知道自己不如殿下好看,但殿下也不能总以貌取人不是?」 「没有,你好看的,比我好看。」 顾忱惯是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相貌的,在脸上裴远捏的用力,面皮一下就红了一片,连着眼尾都有点发红了,此刻可怜巴巴的看着裴远,叫裴远很快就软下了心神,松开了手在顾忱的面上揉了揉。 「哪里的话,殿下最是好看,我只是想起那个时候殿下的嫌弃有点难过罢了,虽然我也知道自己的样貌并不出众,但没想到殿下当时会那般看着自己罢了。」 「即便我知道当时的殿下与我并不熟稔,但之后见殿下看见了国师时的眼神,我也知道当时殿下那般看着我远不止是因为和我并不熟稔。」 这怎么还扯出另外一个人了? 顾忱顿觉不妙感觉在说下去的话,裴远的误会就更大了,对此顾忱直接上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裴远,自己现在想说的说什么,不管想说什么语言始终苍白,实际行动想来都是更感动人心的。 「嗯.......殿下,你每次都这样。」 裴远被他亲的闷声,愤愤不平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算是发现了顾忱碰到自己说不通的事情就直接不说了,用行动直接解决了就好,估计自己要是再说下去的话,顾忱就不会放自己唿吸了。 「谁叫你伶牙俐嘴,我说不过你。」 顾忱的面上带着几分狡猾吐了吐舌头开口,看样子好似还要继续亲上来的模样,裴远急急忙忙的挡住了顾忱向前进的动作,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殿下,每次你都这样煳弄我。」 第300页 「才没有,本宫的真心,你感受不到吗?」 「人家都是长得好看的不能信。」 裴远才不吃他这一套,裴远承认顾忱的面容很有吸引力,可是顾忱用的多了,裴远也就有了免疫力,总不能在一个坑上摔倒好几回不是? 顾忱的眸子无辜眨眼睛,虽然看着好像是迷茫,但裴远觉得这傢伙就是故意的,吃准了他所以才故意示弱的。 明明决定了绝对不会被他在迷惑的裴远,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拍了拍顾忱的脸颊别开了自己的眼睛,再看的话就又该忍不住了。 顾忱知道他是心软了,漏出了得逞的眼神,蹭了蹭裴远摸自己的那只手开口道:「谁和你说的?」 「虽有几分道理,但本宫的话你也不信吗?」 「我这不是相信殿下了吗?」 最终还是无法狠下心来,裴远在心里默默的数落了自己一番,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不在纵容着他。 结果对着这张脸就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裴远最终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想着,怪不得都说漂亮的东西碰不得。 带着毒,一碰就染上瘾了,自然是碰不得的。 还不知道变成毒蘑菇了的顾忱心安理得的在裴远的怀里蹭了蹭,显然是对自己的胜利而感到了高兴。 方才的小二应该是吓坏了,这次来送菜的是另外一个伙计,看起来应该是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走路进来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看着战战兢兢的,好像是害怕顾忱忽然暴起揍人一般,估计开黑店的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彪悍的美人吧。 毕竟在这深山老林里开黑店的本质上和山匪也差不多了,这事情就好像是山匪遇到了来打劫自己的土匪,还被人洗劫一空的样子,换成任何一个人只怕都是要懵好一会。 只能说他们的素质还不错都这样了居然还能镇定自若的换个人上来继续实行自己的计划,这次菜里的**到是有了掩护,只是掩护的不咋样,估计是听说了顾忱的兇悍,感觉**的量都变大了。 这盘子里的**是和菜汤融为一体了不错,只是这个味道实在不敢恭维,难道这群人的当他们的鼻子已经没用了吗? 这药粉下的只怕是用了对付勐兽的量了,看来顾忱在他们眼里真的洪水勐兽了。 顾忱当着他的面舀了点羹汤喝下去,起码这是看起来最正常不过的饭菜了,看到他吃了那小二才下去,看来是被人派上来的眼线,专门就是针对着顾忱的,看顾忱吃了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完全不在意裴远是不是会吃。 大概是因为裴远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杀伤力吧,等人走了之后裴远才开口道:「赶紧吐出来,殿下明知这东西不干净干嘛还要吃?」 就算不吃这小二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顾忱这行为实在叫人想不通,说出的理由也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的,因为他给出的理由是有点饿了。 这傢伙的芥子空间里明明是有食物的,就算是凉了的馕也比这个加了料的东西好吧? 顾忱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这东西对自己身体的危害,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碗羹汤罢了,即便是加了**也药不倒自己,「你饿了吧,吃点东西。」 顾忱看着焦急的裴远,无视了桌子上的方才,从袖子的芥子空间之中拿出了一盘糕点,顾忱似乎格外喜欢给自己吃糕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顾忱给自己拿出吃的来,就总是会带着一盘糕点。 以前的话裴远还觉得顾忱是因为可怜自己小时不怎么吃糕点的原因,毕竟当时顾忱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特别穷苦之人,但现在他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穷苦人家了,怎么还想着拿糕点来哄人? 这是已经沉稳了习惯了吗? 他想得没错,这已经算是顾忱养成的小习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养成的,只是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不管吃什么点心都会给裴远带一份,买衣服这些也是看到喜欢的就买。 即便以前他也是这样的,只是以前他看到的都是合自己心意的才买,现在却是看到合适裴远才会买,他好像很久没有给自己置办新衣服了,不过倒也无妨。 他总算是能把之前因为好看而囤积起来的衣服穿一穿了,也省的母妃日日都说他买回来也不见得穿,总露出一副可惜的面容。 「吃点?」 顾忱味到了裴远的嘴边,人都已经把饭送到自己的嘴前了还不吃有些不礼貌,但这样的姿势带着些许暧昧,裴远还没有完全明白,着急忙慌地用手指接过了糕点啃起来。 他确实也饿了,连吃了两三个糕点之后,裴远有些渴了,但不确定这里的水有没有问题,干燥的舔了舔嘴唇,顾忱看见了拿过一个水壶给他。 「慢些喝,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殿下,你分明是有吃的,为何还要吃这个?」这下子裴远就更加不理解了,顾忱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表示这点**无碍的,「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 「这点**奈何不了本宫。」 顾忱的自信满满的和裴远说着,裴远当然知道这**奈何不了他,但这到底也不什么好东西,能不吃当然还是别吃的好,这人怎么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呢?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这种东西殿下吃了也没好处,做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第301页 顾忱有一种感觉,这里的人只怕是就守着他们呢,管道上面开黑店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殿下是说这个店有古怪,不是单纯的黑店吗?」 「原来你知道这里是黑店啊。」 顾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笑了一声在裴远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这傢伙这倒这里是黑店还给他领进来了,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是话,只怕是要被怀疑是内奸了。 「你还带我进来,居心不良?」顾忱故意开口吓一吓裴远,裴远听了也觉得自己是没道理的有些悻悻的低下了头,「只是看殿下睡得不舒服,想找个地方给殿下歇歇脚。」 「左右殿下在,我也不会有事不是吗?」 这傢伙这个时候展现出对自己的信任了,平日里怎么都没看出来呢。 第200章 处理了 吹灭蜡烛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在这个地方顾忱完全没有什么沐浴的兴致,随意使了个清洁的术法给自己和裴远,让他们睡起来没有那么难受。 说实话,这张床还真不如他马车上的小垫子,睡起来是一点也不舒服的,出了能把腿伸开了之外没有什么好的,真不知道裴远到底是觉得这地方怎么能比马车上休息的好的。 瞧着裴远在床上想睡但还是有些不安的模样,顾忱抬手在他的后背上拍着,好似在哄睡娇儿一般,哼着轻柔的语调,眸子低垂着的瞧着怀里的人,满是柔软,只可惜裴远此刻看不清楚。 他实在是累了,一路上顾忱都在小憩,裴远想守着他便没有睡,再加上马车颠簸,他早就有些疲倦不堪了,此刻被顾忱有意的哄着,两个眼皮上上下下的打架,窝在顾忱的怀里没撑多久就睡了过去。 有顾忱在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 如此想着裴远便失去了意识,顾忱听着耳边均匀的唿吸声,便知道了裴远已经睡过去了,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耳尖的听到了纸窗被捅破的声音,便知道这些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到底是个没有耐心的蝇虫,这蜡烛才熄灭多久就忍不住动手了,看了一眼怀里刚刚睡过去的人,顾忱的指尖在裴远的耳边点了点,泛起的灵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这下无人能打扰他的睡眠了,除非自己出了事情。 做好了保护裴远的准备,顾忱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些人总是喜欢在人昏睡之后下手,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想走正途,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去下辈子回炉重造吧。 顾忱悄无声息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门口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顾忱的步伐轻巧如猫,即便是习武之人都难以发觉,而外面的人连压低自己的脚步都不会,显然不是练家子。 「老大,他们这下应该都睡了吧?」 「废话,吃了我们的**,还吸了这么多迷烟,就算是一头大虫也该倒了,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那人旁边那个人应该是之前的小二虽然那个被他叫做老大的人十分自信,但旁边小二显然是不自信且怯懦的,「那还有另外两个房间的人,他们可没吃我们的菜啊。」 「蠢货!都说了这迷烟是个厉害的东西,我看你就没听我说话吧?!」 外面传来了咚的一声,应该是一个人被打了,顾忱翻了个白眼,这是他见过最不专业的了,还没开始就开始闹内讧了,这两个傢伙怕不是第一次出来,再说这迷烟有什么厉害的,劣质的要死,闻着叫人难受是真的。 「有啥厉害的,和我们平常用的有什么不一样吗?」被打了的小二也没有老实,显然不太明白都是迷烟还能有啥不一样的。 那个头头一听立马就火了,又是咚的一声,随后响起了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价格不一样,这一包要老子三两银子,和你三文钱的怎么可能一样?!」 那是不一样,被坑的程度确实不一样。 这迷烟只怕是还不如那个三文钱的。 随后就听见一声闷响,这一声可不像是他们之间打架传出来的,像是两个人被人摁着头撞了一下,等顾忱推开门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门外的沈从飞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踩在那个头头的身上,「吵死了,你们偷就偷抢就抢,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等你半天,也没见进门的,能不能有点作为黑店的职业道德?」 这一下撞得半昏过去的二人根本缓不过神来,顾忱抱着手臂倚靠在门框上开口道:「绑起来,丢到外面去,天亮还活着再带回来。」 「殿下,你这是为难我!」沈从飞挠了挠头十分苦恼的开口道:「外头冷的厉害,就这个样子待一个晚上,明天他们都硬了。」 「去做。」 顾忱才不管刚刚的命令会不会叫沈从飞为难,他是要回去继续睡觉了。 沈从飞满头黑线地把自己房间里的何非遥喊了起来,毕竟顾忱要他们在外面冻一个晚上,明天还要拉回来的时候活着,他最多就是保证这俩别被狼给咬死了,想他们不被冻死是真不容易。 这个重任就落到了睡眼惺忪的何非遥身上,何非遥和暖和的被窝死死的抱在一起,打死也乐意下床,结果沈从飞一拖三的把他们三个都带了下去。 何非遥裹着被子被沈从飞抱着,剩下的两个被沈从飞直接拖着衣领就走了出去,一路都是拖行的,好不容易醒过来磕到了楼梯就又昏了过去。 第302页 「嗯.......师傅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周洲从房间里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显然是被他们的动作给闹醒了,看见周洲走出来之后何非遥本着拉一个下水是一个的想法,立马开口道:「检验你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啊?」 一脸茫然的周洲跟着沈从飞他们下了楼梯,对于自己的武术师傅抱着自己的炼药师傅这一点他选着视而不见,只是有些奇怪这个时间叫自己下去是要干什么,还有这两个被沈从飞拖着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看好了,今天晚上你的任务就是别叫这两个死了,但殿下的意思是不叫他们后果,吊着他一口气就好了。」 这下就不用出被子了,何非遥窝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等看着要不行了自己再出手也来得及,不过怎么说知周洲都是和自己学过两个月的,这点小事应该还轮不到自己出手吧。 翌日,裴远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还窝在顾忱的怀里睡着,虽然这个人平日里说话总是带着刺,怀里却是温热的,叫人忍不住留恋,感觉睡得格外舒服的裴远也忍不住朝着顾忱的位置蹭了蹭。 冬日的天气总是叫人忍不住想要在被窝里多赖上一会的,因为睏倦总是会找上门来,又或许是身边的人格外温暖,叫人不忍心从他温暖的怀抱里爬起来,顾忱有些迷煳的下意识将人抱入了自己的怀里。 「还早,再休息会吧。」 顾忱慵懒的眯着眸子看着外头的天色,不算早了,但顾忱就是想要继续睡一会,在这外头那两个应该还有一口气,再睡一下会也没有什么关系。 裴远被他抱着,本来就犯懒的人更是不想爬起来了,抱着顾忱的腰身便睡了回去,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裴远自然是一概不知的,他现在只觉得自在,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 日上三竿了二人才慢慢地爬了起来,顾忱今日穿了一身梨花白,月牙的绣纹在他的衣角蔓延,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睡不醒的神色,看起来是这样的可爱,叫人想要狠狠地揉一把,直叫他双目含泪眼尾泛红才好。 不过有这样想法的目前只有裴远一个人,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胆子和想法,就算顾忱穿的再如何人畜无害,也改变不了这人能轻易捏死他们的事实,这样的事情别说去做了,就是想想都怕被发现了。 因为天气开始冷了,顾忱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绒红色的披风却没有披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披在了裴远的身上,这傢伙不乐意穿自己给他的衣服,顾忱便只能给他从外面加衣服了。 「殿下,这个你自己披着就好,殿下的身体.......」 弱这个字都还没有说出来,顾忱就抬手堵住了妄想口出狂言的裴远,给他系好披风带子的时候凑了过去在裴远的耳边开口道:「你再乱说话,回去本宫就叫你知道本宫的身子到底弱不弱。」 虽然不知道顾忱是意思,但裴远感觉到有点危险,再加上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叫裴远的耳朵一热,顿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裴远咽了咽口水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任凭顾忱帮着自己整理衣服。 「对了,其他人去了何处?」 说来没有人叫他们起身也就罢了,为何出来了也不见这酒楼里有半个人影? 「应该是在外面,毕竟天气凉了在外头总是能提提神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忱才带着裴远慢悠悠地下了楼,一下楼就瞧见了两个人被绑在院子里,周洲拿着针在一边比划了两下,然后干脆利落地扎在了那人的脚心处,叫本来要晕过去的人立马睁大了眼睛。 「这是?」 裴远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而顾忱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声音凉凉地开口道:「还有一个人呢?」 「抱歉,属下办事不力,去寻的时候便已不见那人踪影了。」 沈从飞顿时额头冒汗的跪下了,好在顾忱似乎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只是看向外面还绑在柱子上的两个人开口道:「还活着吧。」 虽然他们还有力气动作,但看着和快死的鱼在蹦跶一样,无甚区别。 顾忱不喜欢白费功夫,可不想问到一半,人就没了。 第201章 回京 活着也算是还活着,只是活着的时间可能快要差不多了,在顾忱的大发慈悲下,这两人被拖回了室内温暖的地方,冰冷发麻的四肢缓缓地回过了感觉,又疼又麻的感觉才叫他们感觉自己的四肢还在。 「想活着吗?」 经过一个晚上半生不死的感觉,眼前的两个人哪里还有要反抗的意思,立马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小的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行当啊!!」 「没问你的时候闭嘴。」 顾忱反手抽了他一鞭子,将人抽的翻到在地上,沈从飞十分有眼力见的从不远处抽了个凳子出来送到了顾忱的屁股底下,顾忱从容的坐了上去,何非遥便端了茶上来。 裴远都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煮好的茶,转头就看见了周洲给自己也上了一杯茶水,裴远有点茫然坐在了顾忱的身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开始审问了?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这样的顾忱,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里的茶杯不过是最普通的陶瓷杯,被他握着却莫名出了几分贵气,顾忱在审问他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叫人有些不寒而慄。 第303页 「谁派你们来的?」 「小的,小的也就是铤而走险才走上这条路的啊!求大人饶命啊!」 大概是他们的头头上前回话了,对于这个回答顾忱并不是很满意,看着瞥了一眼一边的沈从飞,沈从飞到底是在顾忱身边多年的人,一个眼神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刀噼了过去将人的头髮削下来半缕。 「顾左右而言其他,我看你是不要这个脑袋了。」 有些话顾忱懒得开口,身边自然是有人会替他讲出来的,何非遥也算是从被子里出来了,即便是在外面守了一个晚上,何非遥也是这三个人里气色最好的,因为周洲也算是聪慧,就没让他出过手,而沈从飞也算一个合适的暖宝宝,一个晚上对他来说就是换了个地方睡觉。 所以现在自然是由他出面来作为讽刺的角色了,毕竟他们的主子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讲话,大概是起床气吧。 顾忱安安静静的喝着茶,一双凤眸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也没说话,一旁的小二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立马上前磕了两个头开口道:「大人饶命啊!是,是一个看起来很贵气的人给了我们银子,还给我们了个酒楼,要我们留下来这里过夜的第一队人马!」 「我们,我们也是一时迷了心窍啊!」 若是知道要绑的是这种兇悍的人物,就是给他再多钱财他也不回来的,有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继续。」 小二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就顾忱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地坦白没准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若是和旁边这个人一样好像打马虎眼估计下场就惨了。 「那人,那人就在前面不远的镇子上找的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他是打哪里来的,只说叫我们拦下你们绑到兰城里去给他。」 「嗯......没了?」 顾忱的沉吟了片刻开口询问,小二连连摇头,忐忑不安的看着顾忱,顾忱只是抬了抬手对着沈从飞开口道:「处理了吧。」 「大人!大人饶命啊!」 刚才还是忐忑不安的小二瞬间脸色惨白的叫了起来,裴远看着地上的小二觉得顾忱的做法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一些,他们也是被利用之人,何至于如此? 「殿下,他们也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罪不至死......」 「处理掉。」 顾忱没有回覆裴远的求情,这样一句话叫裴远感觉自己好似越界了,顿时也是缄口不言了,捏着胸口的带子捻了捻到底是没有说话,但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再说出口了。 沈从飞看了一眼有些失落的裴远,却见顾忱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到底还是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只是看着裴远还在这里,便还是把人拖了出去,在这里处理了只怕是要给裴远留下心理阴影了。 感觉这一趟下来这两个主子又要冷战一段时间了。 沈从飞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这两人分明平日里好得很,但每次碰到这样的事情都是各执己见的,也不见谁对着谁低头,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和好了,这可能就是高阶的夫妻相处吧。 反正沈从飞是一点也不明白。 他拽着人走了之后,何非遥打了个哈欠回了楼上,周洲也觉得有些困了就回去了,对于顾忱的做法他没有半点觉得不对或者残忍的想法,正所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顾忱也站了起来,好似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去揽裴远,却被裴远一下躲开了,看见他如此明显地躲避,顾忱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有说,好似没看见一般。 旋即也上了楼,这个时间也到了用膳的时候,裴远还需要自己消化一会,顾忱相信他聪明能想的通,不需要他多余的赘述,若是连这也想不通的话,以后不论是做什么都不能叫他知晓了。 免得影响了感情还影响了他的计划。 就和他想的一样,裴远想明白的很快,却没有主动去找顾忱说些什么,这是理念的不相同,即便理解却不代表裴远真的就能接受这样的做法,无论如何那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因为这件事情,二人一路行至京城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倒是负责在外面赶马车的三人聊得不亦乐乎,只是有的时候一边聊天一边还会回头看看安安静静得马车。 这两个人不打情骂俏都叫人不习惯了。 倒不是顾忱想要冷落他,只是有些事情他们的观念不和,再加上现在要回京城了,自己不能表达出对裴远的过分在意,他的仇人太多了,裴远不可能一辈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呆着,一时不察都有可能将裴远置于危险之中。 京城之中还是一样地热闹,不管少了谁百姓都是一样地起早贪黑为了生活忙碌着,顾忱黑黝黝的眸子看着马车外面劳碌的人,这个时间京城还没有落雪,却也快到了时间,所以越发地冷了。 身边的人已经一路上都没有搭理自己了,即便是自己先提起话题,他也不过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顾忱知道这傢伙多半是气恼自己的行事作风,却没想到这傢伙的气性这样地长久。 再这样下去估计回了府邸要分房休息了,到时候把沈从飞派过去继续守着吧。 顾忱已经开始盘算着谁来给裴远当守卫了,却没想过和他低个头什么的。 他们回的自然是顾忱的王府,只是顾忱叫人将裴远送回府邸之后,就坐着马车去了皇宫,他偷跑出京,自然是要回皇宫给皇帝谢罪的,至于为什么不带上裴远一起,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第304页 只是在走之前对着留下来的沈从飞开口道:「看好了,不许任何人进王府。」 他们回京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在半个时辰之后,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顾忱带着裴远偷跑出京城的事情了,而汝南王府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本着看好戏的心态去了凤王府,结果自然是被堵在了门外。 「什么意思,我见自己兄长都不许的?你们王府未免霸道了些!」 裴颜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强势伴随着阴阳怪气,即便裴远只是在房间里补眠却也听得见,本就因为顾忱的原因没有什么睡意的裴远听到他的声音就爬了起来。 这才推开门,沈从飞就出现在了门口,「公子,可要属下将他丢出去?」 「不用,带到会客厅吧。」 裴远摆了摆手,到底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将他扔出去实在丢人得厉害,还是带进来算了,免得在王府门口吵吵闹闹的还连带着丢了顾忱的面子。 虽然裴远这样说的,但是想起顾忱走之前的吩咐,沈从飞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殿下走的时候,说不许任何人进入。」 「带进来吧,我和他解释,没关系的。」 知道顾忱的意思是不想叫人伤害了自己,但是裴远也有出于自己的考虑,便沈从飞一脸为难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为难他太久,只是开口道:「不然,我便去门口同他谈谈吧。」 「王妃的意思听不懂吗?沈侍卫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还不去将人带进来?」 女音传来,金盏穿着墨绿色的长裙,外头套着淡色的夹袄提着篮子走了进来,篮子里传来香气,闻起来像是糕点的味道,说来裴远也好久没有瞧见金盏了,也是怪想念她的。 「金盏姑娘好久不见了。」 见面的寒暄不算是多么熟稔的事情,毕竟他和金盏并没有多么熟稔,只是因为顾忱的原因有过接触,沈从飞见金盏都这样说便出去了,金盏放下手上的篮子对着裴远开口道:「公子可否饿了?」 「奴婢带了些早膳来,您和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此刻也已经累极了吧。」 「辛苦了,只是我现在没有什么胃口,银钗呢?」 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裴远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爱吃的小姑娘,这刚刚才问出口,上头就跳下来了个人,银钗穿着的水粉色的夹袄,白色的裙摆微微摇曳着落到了裴远的身边。 「叫我?」 「不能没礼貌,要叫王妃。」 金盏敲了一下银钗的脑袋,有些抱歉的看着裴远,裴远摆了摆手拿起糕点送了过去,瞧着银钗这幅单纯的模样便忍不住唇角的笑意,「没关系的,她这个样子挺好的。」 「率真自我,保持初心就好。」 被太多事情拘束着,人就逐渐变得不像自己了,裴远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顾忱,顾忱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也是因为面具带久了难以摘下吧,自己对他是否太过苛刻了呢? 明明知道顾忱所作所为并非是因为暴虐。 之前那个小二也说了,那个给他们下任务的人要的是第一个在那里留宿的人,并不是直接说要他们,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住下,或者有其他人先一步去了客栈,那只怕无辜的路人也要承受无妄之灾。 而顾忱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将这件事情杜绝,在走之后他甚至叫人一把火烧了那个客栈,杜绝了有人再次想要入住的可能性。 当然若是有人不死心硬要在那片地方重铸黑店的话,他们也防不住,但起码能暂时保护一些人免受灾害。 「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呢?」 「殿下不会有事的,王妃不若先去会客厅吧,奴婢将这些东西带去,多少也要吃些才行。」 金盏好似回答了裴远的问题,但其实她什么也没说,银钗虽然爱吃却也有分寸,裴远给她的是那一盘糕点,她就端着那一盘糕点,其他的她一点也不会去碰的。 「也好,我们先走吧。」 想到自己那个糟心的弟弟,裴远便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也不知这傢伙又是想如何给自己找麻烦了,找自己麻烦也就算了,就怕他给顾忱添了麻烦。 会客厅内,裴颜坐在椅子上也不客气,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他们也算是撕破脸了,裴远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但总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找我什么事?」 裴远见了面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毕竟他和裴颜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好寒暄的了。 「什么话,作为兄弟,兄长回京自然是要来拜见一番的。」 裴颜笑了一声,双手环胸的抱着自己的手臂,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精光,叫裴远感觉有些不妙,「有话直说,我没心情陪你打哈哈。」 「藩王在还未获得封地的时候就私自出京可是重罪,父亲可是已经准备弹劾你家王爷了,兄长居然还能在这里悠哉悠哉的喝茶吃糕吗?」 裴颜看了一眼放在裴远身边的糕点笑了一声,他今日来就是为了瞧一瞧裴远得知消息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熟读书籍的裴远,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既然早就知道又何来的惊慌失措? 第202章 送客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的话,沈公子劳烦送一下客吧。」 没心情听他继续胡扯下去的裴远,喝了一口刚刚泡好的茶便放下了茶杯准备离开,这茶是好茶,只可惜对面的人并不是什么值得用好茶来招待的人。 第305页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位殿下会护着你一辈子吧?」 即便要被人赶走了,裴颜的嘴也没有停下来过,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刺人,「陛下不会治他的罪难道不会治你的?」 「到时候你觉得这个殿下凭什么保着你?现在护着你不过就是把你当个玩意,等玩腻自然会一脚踹了你!」 「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得意!」 沈从飞打算直接把人丢出去的,只是才把人拎起来就听裴远叫他住手了。 「你先放他下来吧。」 裴远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叫沈从飞有些捉摸不透,不过现在顾忱不在自己听话就好,再说他们都在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裴颜被沈从飞一下就扔了下来,就这样了还鼓着一口气,甚至觉得裴远是先和他求情了一般,略微得意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开口道:「算你识相,现在回去求求父亲,父亲没准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给你求求情。」 「往日的情面?」这和一个笑话没有什么区别,对裴远来说他们父子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情分,「近日我的记性有些差了,想不起什么情分了,你不妨给我说说?」 「说出三条也好,我必然登门跪谢。」 裴远的眼睛很冷,给裴颜看的一愣,他这个兄长以往可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即便是被打骂也好,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这样吓人的神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欺负了他这么多年,裴颜也不会因为他一个冷脸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有些乱了阵脚罢了。 「什么意思?难道父亲养你这么多年都是白养的了?你之前吃的住的用的那样不是我汝南王府出的?」 「这是想算算帐了?」 这还真的是专业对口了,裴远叫沈从飞将裴颜送到了凳子上,随后差金盏去拿了一把算盘过来,一点点地算起来了这些年自己在汝南王府的开销和收入。 在他十五岁之前确实一直在支出不错,但光他母亲带来的陪嫁便已经足以付清了,接下来就是算他为汝南王府付出的钱财了。 算盘被打得很响,裴远的手速很快,口语也很流利,说得裴颜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了,他也是个商人可远远没有裴远这样的本事,且不说这些数字是不是真的,就他打算盘的手速都不是自己撵得上的。 「合计一下,除去我和我大哥二人这些年在汝南王府的花销,汝南王府还欠了本人三百七十八万两白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一下?」 裴远将算盘放在了一边,这些钱还没有算上他母亲的陪嫁,母亲的陪嫁他迟早有一天会拿回来的,这点钱对汝南王府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能扒下来汝南王府一层皮。 裴远顺便喊人关上了大门,大有一种你不付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的架势,可给裴颜吓得不轻,顿时口不择言起来,「你敢动我试试看!父亲是不会饶了你的!」 「你的意思是不还了?」 裴远根本就不在意眼前的人在说些什么,即便裴颜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那又如何,他已经不想要这个父亲了,撇开这个父亲眼前的人和自己就半分关系也没有了,「那怎么办?欠债还钱可是天经地义的。」 「还不上的话总要拿些东西来抵债的,你的手脚我不想要,你的舌头我嫌脏,其他地方估计也不干净。」 裴远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沈公子把他扔出去吧,这些钱我总有办法讨回来的。」 不是从他的身上也是从他那个自私自利的父亲身上。 不知是不是沈从飞的错觉,他感觉裴远现在的样子和顾忱很像。 这可能就是夫妻相吧。 可这不是他这个下人该管的事情,他只要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就可以了,随后就把鬼哭狼嚎的裴颜扔了出去,被人扫地出门的样子可不好看,更别提这凤王府的位置选的繁华,门口的人更是多的厉害。 裴颜刚刚进去的时候有多么得意洋洋,这会被扔出来就有多么狼狈。 叫不少人都看了笑话去,裴远觉得有些疲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忱才能回来。 顾忱短时间内确实是回不来了,虽然这次出去他给顾峰带回来了不少钱,但到底是私自出京的,自然是小惩大诫,起码在外头不能落了个轻纵了的话头才行。 此刻正把人叫到了御书房内教训着,听得外头的太监都有些感觉有些心焦了,还时不时听见器皿碎裂的声音,也不知道里头的两个爷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以前可没见他们吵得这么凶过。 但其实里面的两个人面对这面吃东西,时不时甩两个盘子出去制造一下气氛,「父皇打算罚我?」 「偷偷跑出去也不知道通过信,不给点惩罚朕面子上都过不去。」 顾峰笑了一声抬手将自己手边的琉璃杯扔了出去,这屋子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价值万金的,虽然如今国库空虚但顾峰却没有一点节省的意思,该如何还是如何,对外的解释一律是为了皇室的颜面。 但顾忱却十分清楚,这不过是因为顾峰现在已经完全离不开这样奢靡的生活了。 「我说了父皇还会放我出去吗?」 顾忱和他对立而坐,一条腿支着在椅子上,随手就把手边的瓷瓶扔了出去,他可不是顾峰看着还要挑着去扔,看着顾峰这傢伙肉疼的表情顾忱心里可舒爽了,他就是故意挑贵的扔,专门挑这傢伙喜欢的。 第306页 没钱还装阔,打肿脸充胖子总是需要一点代价的。 「你是不知道你母妃多担心你,行了你去你母妃那里反省反省。」 顾峰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却对着外面刻意吼道:「逆子!滚去你母亲那里忏悔!」 「传朕旨意,凤王以下犯上,罚俸半年,禁足三月。」 随后就叫人把顾忱带了出去,顾忱只是髮饰有些乱了,看上去无伤大雅,这乱了的簪子还是他刚刚拨弄头髮弄的,出去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门外的抬眼,就冷哼了一声离开,摆足了被骄纵惯了的模样。 其他的不说光是顾忱这个样子便叫人觉得里面定然是大吵了一架的。 顾忱才不管这群傢伙想些什么,反正样子做足了就好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就离开了宫殿,朝着楚昭荷的宫殿走了去,也确实好久没见母妃了,想来自己出去的消息她应该早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毕竟自己这一趟出去都还没有给他通信过,生气了的话也是正常。 「去给母妃报备一声,本宫现在过去。」 就算现在顾忱是刚刚被罚完的人,但也没人敢怠慢这个主,听到顾忱的命令,小太监就立马小跑着离开了,顾忱本打算自己走了去的,出去一趟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走着去各种地方,但看到面前落下的步辇,还是坐了上去。 能歇息谁会乐意走路呢,顾忱的靠坐在步辇上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下面有些碎裂的石砖,这地方的繁荣也不过是表面了。 到了楚昭荷的宫殿之前,等着他的却不是自己的母妃而是另一个人,长公主顾裊裊好似等候多时了一半站在宫殿门口瞧着顾忱。 见顾忱从轿辇上不急不缓的下来,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贵妃娘娘好福气,有六弟这样的孩子。」 「私自出京也就罢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面对阴阳怪气,顾忱直接直言不讳,「本宫自是比不上姐姐的,如此年纪了还在皇后娘娘身边守孝。」 这不就是在讽刺她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嫁出去吗?! 顾裊裊不是个能忍的主,但这次却忍了下来,就在顾忱还奇怪于顾裊裊为何变得这般有耐心的时候,就听见顾裊裊开口道:「六弟不会以为,你如今平安无事真的是因为那点钱财吧?」 「你想说什么?」 顾忱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妙,他也奇怪为什么这次回来顾峰只是把他领到面前说教一顿,罚了点俸禄就放过去了,本来还以为是这老傢伙良心发现了,看来还是自己高估了他。 「着急了?刚刚讽刺的语气去哪里了?」 瞧见顾忱有点着急的模样,顾裊裊笑了笑偏偏就不说下去了,扭身就上了步辇,旋即笑了已经就叫人抬着自己离开了,顾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着看着不仅是担心顾峰下了什么绊子。 同时也不禁疑惑着他这姐姐是不是终于疯了? 顾忱甩了甩头将这些个想法甩了出去,他还要去见母妃就先不想了,这傢伙疯没疯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母妃呢?」 顾忱开口询问守门的小太监,小太监打了个激灵直起了腰,看清楚顾忱的时候立马又弯下了自己的腰开口道:「娘娘在寝宫内诵经。」 「诵经?」 顾忱记得他的母妃不信佛,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间诵经? 来不及细想顾忱就已经走了进去,一推开门便瞧见楚昭荷跪坐在中央,面前摆着一面佛像,顾忱光是看着就觉得难受,过去便一脚踢翻了佛像,给楚昭荷吓了一跳,本来他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喧闹,这一下才注意到进来的人。 「远之?远之!」 楚昭荷先是一愣,随后在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扑了上去抱着顾忱呜咽起来,顾忱自然的接住扑上来的女人,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太监,那太监低眉顺眼的关上了门,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宫门被人关上之后,顾忱才放软了神情,顺着楚昭荷的力道缓缓的坐在了她的身侧,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开口道:「母妃怎么了?儿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欺负母妃了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楚昭荷只是哽咽着,也不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起来对她的打击好似十分的大,顾忱的眸子里染着几分沉重,能让楚昭荷露出这幅神色的出了自己也就只有外祖家的事情了。 难道是外祖出了事情? 「母妃,儿子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外祖出了事情?」 楚昭荷也不知是多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了,眼底的乌青黑的明显,脸颊微微凹陷,虽然是美人面可憔悴起来却叫人觉得有些吓人。 「我......陛下知道你是男子了.......你外祖为了请罪去了战场,如今未归......」 为什么顾忱不相信神仙的存在,若究其原因楚昭荷占的缘故最多,因为楚家是武将世家,以往每每出征打仗都被拜一拜以求家人平安,战事顺利。 但是楚昭荷并不相信这些事情,她楚家的荣耀是一代一代血肉堆砌的,若是拜一拜这神佛就有用的话,平日里练武有何用? 不若日日守着这佛像拜着。 所以她从来没有拜过,连带着顾忱从小也不相信甚至产生了厌恶的心理,关于顾忱得身世一直都隐瞒的好好的,当年的人楚昭荷十分确定都清理干净了,可不知皇后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找到了当年给顾忱验身的嬷嬷。 第307页 甚至还弄到了顾忱的髮丝,当着陛下的面指认自己居心叵测,当时她虽然大脑一片空白却知道空口白牙煳弄不过去,且当时顾忱正出了京,若是不认只怕会落得个畏罪潜逃的名声。 即便楚昭荷矢口否认却拦不住皇后一个又一个证据的出场,皇帝本就忌惮这种事情,当即就变了脸色将楚昭荷关了起来不听辩解,等再有消息的时候便是他的父亲一把年纪上战场的消息了。 不信神佛,却不得不信神佛。 楚昭荷被禁足在宫殿里什么都做不了,没有消息的来源,只能跪在佛像面前祈求孩子和家人的平安,做过的选择无法更改,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家人平安。 第203章 不给闻 战场楚昭荷也去过,所以她更知道战场上的残酷,即便楚枫阳是坐镇军中的将军,但他年事已高如何受得了战场上的环境,本就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情买单,这叫楚昭荷如何能不自愧? 而且楚昭荷害怕顾忱回来之后要面临的一起,他这样的一个孩子如何面对这些? 所以在看见顾忱平安的时候,楚昭荷才会忍不住哭了出来,求生拜佛到底还是心里没底,真正看到人生龙活虎的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叫楚昭荷彻底放下了心来。 「母妃将眼泪收一收,先告诉儿子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顾忱给楚昭荷擦了擦眼泪,想让楚昭荷先冷静下来,楚昭荷被安抚的安静下来之后看着顾忱,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皇后.......看来是坐不住了。」 「母妃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 顾忱知道自己的母亲最不喜欢做后宫争斗的事情,之前在自己出嫁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报復回去,只是看着顾忱婚后幸福的模样最终还是算了,没想到皇后却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证人,偏偏挑着顾忱不在的时候出来揭发,打的人猝不及防。 「是我走了太久了,上月节儿臣带母妃去游一游江南可好?」 还沉浸在自责里面的楚昭荷哪里知道顾忱说了什么,满口都是答应,等人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且不说他还有没有出京的机会,就说自己好了,作为后妃怎么可能一人出宫前往江南? 顾忱拜託了几个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嬷嬷好好照顾着楚昭荷便出了皇宫,回到王府的时候就看见了宣旨的太监,因为不想叫他们进门直接在外面站着将罚自己禁足罚俸的旨意给领了,随后拿了个金棵子给太监叫他们回去復命。 原本还有些为难的太监看到金子顿时就不为难了,笑着将人送进了府邸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没想到来颁布受罚的旨意还能有如此大方的打赏。 一开始知道自己要来颁布这旨意给他吓得冷汗直流,毕竟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虽然不知道现在陛下的意思,但要是盛怒之下把自己打死,也没人会为了自己一个小太监讨公道啊。 没想到这一趟没吃到打,反而吃到了金子。 顾忱拿了圣旨进屋子,关上门就随便丢开了,反正接下来的时间他要禁足,也不会有人来管他了,那些个探子想出去也没这么容易了,他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清理清理府邸了,脏东西混进来太多了。 才从里屋出来的裴远便看见顾忱一脸火气的样子,下意识的有瑟缩不太敢走出去了,本想着回去再坐会的,毕竟顾忱看上去情绪很差,他怕自己碍眼了。 可顾忱的眼睛多尖啊,一下就看见了裴远,直接把人抓了回来,裴远感觉到腰身一紧好似被人死死的握着,疼的厉害但也不敢乱动,任凭谁都能看出顾忱的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去触霉头。 只是很疼,疼得裴远的眼眶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裴远觉得自己忍耐疼痛的能力不差,所以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泛泪,更没想到会不受控制的落在顾忱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温度灼热,顾忱趴在裴远的肩头愣了一下旋即微微松开手将人转了个方向面对自己,发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顾忱这才松了手,带着几分亏欠的开口道:「抱歉,是不是很疼?」 也是一时间没了泄气的口子,否则顾忱也不会这样对待裴远,裴远见他好了不少连忙摇了摇头,手指有些慌张地把脸上的眼泪给擦了去,「没事,殿下可是碰到了什么糟心事情?」 因为刚刚裴远在房间里补眠,加上顾忱是在府邸外接下的圣旨,所以裴远还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自然也不知道顾忱被禁足的事情,只知道这一趟顾忱应该是会被罚的。 看着他这样生气,想来是被罚了的,不过看着身上没有伤,这样裴远就暂且放心了,起码人没有受伤。 「禁足了,不高兴。」 顾忱十分直白的告诉裴远,却没有告诉他全部,虽然他被禁足了,但不代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就皇宫里那群虾兵蟹将,自己出门谁还拦得住。 「那殿下想做些什么?」 看得出来他不高兴,这傢伙都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裴远知道能禁他足的除了宫里的那位再无他人,自己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便只能想着法子哄他高兴,只希望这人能想开一点了。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行。」 很显然裴远没有提出顾忱的语气里的些许意味,只当这人是难受了,便满口应了下来。 第308页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的。」 这时裴远发察觉出来些许不妙,但自从那次顾忱因为自己受了一刀之后裴远几乎就没有拒绝过他,所以即便是察觉出了不妙,裴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认命般点了点头。 顾忱这就打起精神了,拉着人往里屋走,将人压在窗边柔软的小榻上开口道:「脱了我瞧瞧,你腰上是不是出印子了?」 这张榻是顾忱最喜欢的布置,外头就是玉兰树,夜里从这个位置去玉兰是最美的,尤其是月光洒下来地时候格外的漂亮,还有一个原因裴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坐在那棵玉兰树下面看月亮。 玉兰花谢了顾忱就会看着外头的那个人,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裴远都被人压着了想跑是跑不掉的,只能扭着身子拒绝他的动作,只可惜顾忱根本就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压着人就开始解他腰带了,就算是跑了腰带估计也掉了。 总不能就这样跑出去,再说也是他自己答应的顾忱什么要求的答应的,裴远在心里拼命的妄图说服自己,顾忱现在做的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是检查检查伤处罢了。 虽然这伤处是他刚刚制造出来的,现在又是罪魁祸首在给自己检查,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裴远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推着顾忱的胸口想让他先起来。 顾忱手上还握着他的腰封,一下就抽下来了,他身上的外袍便松散开了,顾忱见他推搡自己,挑了挑眉如他所愿的坐直了身子,手里还捏着他的腰封,「你不是说本宫要做什么都行吗?」 「哪有这样的,殿下刚刚和登徒子也差不了多少。」 裴远拢了拢自己的衣裳,无奈地瞪着他一眼,瞧着顾忱带着几分调笑的眼神忍不住想到:「若不是有副好皮囊,谁受得了。」 原本裴远觉得以外表看人总归是肤浅的,却没想到最终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好看的人就算他心思恶毒你也只能说上一句蛇蝎心肠,换个人估计是比这恶毒百倍的词都骂的出来。 「就当我是採花贼,你觉得谁会拒绝我?」 顾忱当然知道自己外貌上的优势,故意这般开口问他,裴远登时涨红了脸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给气的,但能看出他是恼了,直接撇开头倒在床上嘟嘟囔囔的开口道:「殿下去便是,谁会拒绝殿下呀。」 「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殿下要出去我也不拦着,免得人家说我没有容人之量。」 这话光光是讲出口就一股子醋味,顾忱感觉就像是醋缸子翻了,便也没有顺着裴远的话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裴远要是动了真气性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来哄? 顾忱顺着裴远的姿势将人抱了回来,怀里的人团的和煮熟了虾子一般,掰开也废了顾忱好一番功夫,「别闹,家花都没闻过,外头那些你看本宫稀罕吗?」 「闻过就不稀罕了,殿下还是出去吧。」 裴远才不吃他这一套,看不见这张脸就没事了,只要看不见顾忱的脸,裴远就可以做到铁石心肠。 本以为是这样的,但裴远感觉现在自己的耳根子越来越软了,甚至听不得他的声音,但凡顾忱放软了声线,他就受不住了。 「无心之言,念清不会听不出来的对吧?」 裴远捂着自己的耳朵权当自己听不见,再听几句就要忍不住原谅这傢伙了,顾忱见他不搭理自己,换了一种策略,侧过脑袋趴在他的肩头把玩着裴远垂落的髮丝。 「念清,你不理我做什么,我刚刚被禁足心里难受......」 顾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虽然轻飘飘地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了裴远的耳朵,这一句话就叫裴远生不了气了,最终无奈地放下了手看向将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顾忱开口道:「好了,不是不理你。」 「殿下别难过,左右还有我在。」 这句话也算是轮到裴远说了,拍了拍趴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之后,裴远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半撩开了自己的衣裳,之前一直都是在昏暗的情况下,如今房间里还亮着灯,自然是能看清楚点。 裴远一直不是很愿意叫其他人看见自己的身体,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十分私密,即便他和顾忱的之间比这还要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还是会有些不自在在身上。 尤其是在亮堂的地方。 顾忱现在的注意力在裴远白皙的皮肉上没注意到裴远面上一闪而过的难为情。 裴远的腰身上有两道淡淡的红痕,如果顾忱刚刚在用力一些的话估计要留下淤青了,顾忱看着那痕迹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叫裴远缩了一下,猝不及防的弄得有些痒了。 「没事,方才殿下也没用多大力气。」 叫他看过了裴远就拉好了自己的衣服,这样的事情果然还是不习惯的。 只是掀开这么一会就叫裴远觉得浑身不自在,顾忱捏了捏手指方才的感觉在指尖挥之不去。 「我看着都红了,给你上些药。」 顾忱把想要逃走的人捞了回来,从那小榻的床头拿出了一瓶药膏,几下就拨开了裴远的衣裳。 涂了些药膏在手指上故意在裴远的腰身上慢慢地摸着,被人吃豆腐的裴远只是抖了下便不敢再乱动了。 「殿下,你这是上药吗?」 裴远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显然是不相信顾忱说的话,这傢伙虽然说是上药,但手上却一点也不老实。 第309页 这里摸一下,那里掐一下的,哪里是个正经上药的样子? 「是啊,你感觉不到吗?」 「我上药上的多用心啊。」 顾忱故意在裴远的腰身上捏了两下,其实这么一点上几下就能上完的事情,顾忱却偏偏拖了小半个时辰才上完。 裴远只感觉自己浑身酥麻,好像不像是被上了药,更像是被人揉捏了一顿。 「殿下,你别闹我了。」裴远逃一般的拢着自己的衣服从他身下滚了出去,靠在窗口瞪着他,「你这哪里是上药啊?」 「不正经。」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裴远的牙缝中挤出来的,顾忱玩够了,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便顺着裴远的话下了台阶。 「不闹了就是。」 心情好起来之后顾忱的神情也恢復了往日的模样,不像是一开始那般骇人了,只是看上去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六感告诉裴远,顾忱现在这副样子绝对不会只是因为被禁足了,难道和裴颜说的一样? 「是不是有人给殿下使绊子了?」 裴远大抵是猜到了一些事情的,只是不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而已,但看过程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绊子不小。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裴远猜的太快让顾忱觉得有些不对,裴远和他一起才刚回到京城,自己前脚才知道这件事情,裴远没有他这样的人脉,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些消息的? 「猜到了一些,殿下前脚进宫后脚我那不安好心的庶弟就来找麻烦了。」 裴远简单得和故事说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情,他说得十分简洁,其中他把人赶走的细节还是晚上顾忱问了沈从飞才知道的。 第204章 腹背受敌 如今他在京城也算是腹背受敌。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摆到了皇帝的面前,和皇帝完全没有要跟他对质的意思,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这是让顾忱十分不解的一个点。 按照她爹的性格,在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这个逆子给抓起来才对。 怎么会只是轻飘飘地禁足就结束了? 说来皇后最近也是不安分,看来是知道自己十分之后彻底坐不住了,原先她因为自己是哥儿无缘皇位,她那做太子的养子在混帐也是未来皇帝。 如今知道自己是男儿身,自然心里就要警惕起来了。 即便现在自己还背着一个欺君的罪名,但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把自己这样一个全能的皇子来对比她手下那个不学无术的太子。 高下立见。 顾忱想这应该也是他那老爹还没有动作的缘故。 「白日里本宫进宫后发生了什么?」 顾忱坐在书桌前,将手中的纸条放在跳动的火烛之上,凤眸凝视着火舌一点点的将纸条吞噬,声音淡淡地问着跪在地上的沈从飞。 沈从飞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开口道:「回王爷的话,白日里王妃的庶弟登门拜访,本不想将他放进来,却不想着无赖小儿在王府门口大声叫嚷起来。」 「吵醒了正在小憩的王妃,王妃便让小的讲那人迎去会客厅,金钗姑娘在一旁服侍着。」 「裴颜说主子这次回来没有好果子吃,汝南王准备在朝堂上弹劾主子,随后王妃便生气了,一番讥讽便叫我将他扔了出去。」 沈从飞一五一十的将白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顾忱,至于裴远是如何讥讽的,他没有模仿出来,应该说他模仿不出来那个感觉。 「没想到出去一趟他的软性子都变得硬挺了。」 听着沈从飞的描述,顾忱越发觉得可惜了,如果没有进宫的话就能看到裴远那副模样了。 毕竟裴远生气的时候可不多。 别提他用那张脸还是嘲讽他人了,光是想想顾忱都感觉有些好笑,可是裴远啊,小兔子一般的裴远,跳起来咬人的模样自然是可爱的。 「看好王府附近,下次看见了直接丢出去,别叫他扰了人的清净。」 顾忱笑了一声,旋即这件事情暂且放下,只要知道裴远白日里没有受委屈就可以了。 「既然汝南王准备弹劾本宫,本宫怎么也得准备相应的回礼才行,裴黎是不是快回来了?」 他们二人从汝南出发回到京城也耗费了一些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他们从汝南获得的粮食送到惠南了。 解决粮食的问题,裴黎也没有继续留在惠南的利用了,为朝廷的高官自然不可能一直在灾区待着,解决了最重大的问题便应该回来了。 灾后重建的监督由下面的官员来执行就可以,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回王爷的话,他们的车队莫约明日午时左右抵达京城。」 「知道了。」 顾忱点了点头让沈从飞先下去,这个时候金盏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并没有抬头去看顾忱,只是端着水盆走到了他的身边。 「主子一路奔波辛苦了,用些热水净脸休息吧。」 别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差别,可金盏看出来了。 她自小跟在顾忱的身边,服侍的年头也已经有些长了,对顾忱的喜好她记得一清二楚,顾忱的细微变化她都能发觉。 出去一趟回来,顾忱不仅黑了些,也消瘦了许多。 可见这一趟出去十分不容易,回来了之后还要面对这些琐碎的事情,只怕这会儿顾忱的心情不会好。 第310页 按理来说她不该这个时候上来触霉头的,可她一向将顾忱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看待的,虽然这个想法很不敬,可顾忱这副模样确实令她心疼。 万事都可明日再说,身子若是就这样熬坏了又何来明日再说? 「本宫不在的这段日子,可有人为难你们?」 虽然顾忱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对自己使绊子了,但他要知道到底受到了些什么欺负,还要一点一点地报復回去。 一下子将他们都杀了,实在无趣。 「倒是没有,平日里也无人上门拜访。」 既然她说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了,顾忱知道金盏虽然会担心自己,却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隐瞒。 「给本宫拿个衣服,记得去看看他睡了没?」 至于要拿什么样的衣服,顾忱也没有说,金盏却是心领神会地下去了,这个时间需要她去拿衣服,无非是想要外出了。 只是不知顾忱此次地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拿来夜行衣之后,金盏把那黑色的布段放在了小桌上,然后才轻轻开口说道:「王妃刚才已经睡下了。」 「奴婢来的时候,王妃还问奴婢殿下为何还不回去休息?」 「你是如何回他的?」 顾忱拿起夜行衣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甚满意的摇了摇头,这脸出去奔波太久,终究还是有些憔悴了。 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保养保养才行。 「奴婢只道您今日宿在书房处理事务,让王妃先一步休息。」 金盏如实汇报自己方才和裴远说的那些话,顾忱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嗯了一声便出门了。 「叫银钗守好他。」 周洲那傢伙顾忱到底还是不放心的,还是要自己有身边的人去看着顾忱才放心,在这京城里想要他命的人比比皆是,自然需要更加小心。 「是。」 踏着黑夜顾忱在屋顶上跳跃着,很快就来到了繁华的聚集地,作为不夜城的京都,到了晚上自然是更加热闹。 时花楼里里外外都是人。 想想自从遇到裴远之后,顾忱我有半年没有来这儿了,消息情报应该积累了一堆,今晚有的好忙了。 落到了平日自己住的那个房间,顾忱敏锐皱起了眉头,这房间平日里都是不让人进入的,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水香味? 他遇到不对劲的顾忱,连忙换了身衣裳。 他作为花魁的行头都翻了出来,在这里他的身份是花魁牡丹,换了一张皮相再换一副声音,虽然没人会将他和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联想在一起。 就是他刚换好衣服的时候,门便被人推开了,来的人身上还瀰漫着酒气,不知道刚刚是喝了多少才上来的。 顾忱一脸嫌恶的扭过了头,看都不想再看那个人一眼。 长得粗鄙不堪也就罢了,还浑身酒气,究竟是如何混到他这房间来的? 难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老鸨将房间租给别人用了? 「小美人,这什么意思?」那人显然是喝大了,见这房间里有人便认为是这楼里安排的,「爷花大价钱买,你下来可不是为了看你欲拒还迎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欲拒还迎?」顾忱双手叉腰便喊了起来,一脚踢在了那朝着自己走来的胖子身上,「哪里来的酒蒙子?还不给我赶出去!」 这一阵骚动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知道顾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里露面了,久到老鸨都不知该如何解释,可能对外宣称他们的花魁病死了。 所以现在的花魁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那现任花魁还在台上翩翩起舞,众人的目光本在她身上流连忘返,这边骚动一响便纷纷都转移了目光。 那花魁自然是不满的,现在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等一阵烟尘散去,看清是一貌美之人踩在一个肥头大脸的客人身上,攻击性挺强的容貌带着怒火,有人甚至不敢直视。 「哎呦,怎么回事儿啊?」 老鸨听到动静自然也出来了,本是想处理一下闹事的人,结果瞧见闹事的人是这楼的东家,顿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看了一眼骚动的人群,立马开口道:「小插曲,小插曲,各位客官继续看舞呀!」 顺便还给了台上的花魁一个眼神,那花魁是个伶俐的人儿,看到了老鸨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地跳了起来。 因为顾忱离下面的人其实很远,他们只能远远的看清一个清丽的轮廓,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只道是个泼辣女子。 比起台上这翩翩舞步旋的花魁,众人居然是将心偏向花魁的,大家花钱是来享受的,可不是想来挨揍的。 有客人不满的嚷嚷道:「怎么回事儿啊?你这做生意怎么还打客人的?!」 还是害怕这种事情也落到自己身上,老鸨陪着笑道歉,一面对着顾忱的方向严厉地喊道:「胡闹什么?!」 「快去两个人把这丫头给我绑下去!」 她的语气又急又狠,就像是看到仇人一般,看到这眼神,客人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影响生意的不就是夺人钱财,如此想来和仇人有什么区别? 顾忱因为没有搭理级别的混乱,直接一脚把那玩意儿踢下来楼梯,喝大了的人咕噜咕噜滚了几声便不省人事了。 第311页 随后顾忱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房间里多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 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劣质迷香。 不知什么审美的衣物。 不知什么品味的臭虫。 房间被别人用过了。 顾忱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纤细有力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一下一下好似扣在人的心脏上。 匆匆赶来的老鸨听到这声连忙就跪下了。 「殿下息怒!」 这地方常人不会上来,将门关紧以后便可以放肆说话了,用压低的声音躲躲藏藏。 「息怒?你说说你做了什么让我息怒的事情?」 还未开口质问的顾忱挑了挑眉,似乎想看看这老鸨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为自己辩驳。 有人用了他这间房间是不争的事实,这十花楼当初他造的时候可没有少用银子,其他房间的规格虽比不上这一间,却也不差了。 到底是谁让老鸨一定要叫他住进自己这间房子? 「殿下有所不知,您出去这些天,我们这小地方都差点给太子端了,若不是小的急中生智哪还能活着见您啊!」 「太子?」 这倒是顾忱没有想到的,他自然是知道太子是在这个地方常客,皇后所在这样子心气十分高,自从当了太子之后结党私营更是摆在表面的。 那是因为皇宫中并无子嗣可以跟他竞争,他既是长子如今也是嫡子在皇后膝下。 二皇子的母妃乃异域之人,从一出生他就与皇位无缘。 三皇子,四皇子早夭。 五皇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若不是家中有个精打细算的母妃,他早就被皇帝扔到封地去。 他作为六皇子,对外的身份是个哥儿尔无缘皇位。 而七皇子虽是正正经经的嫡子,可如今才不过五岁,哪里会有实力与他竞争? 这也给了他膨胀的机会,正大光明的结党私营被他说成与朝堂官员聊民生,是为了更加顺畅治理百姓。 大肆敛财美名其曰充归国库,是为了让国库变得更加丰盈。 后院妻妾成群,是为了更好地繁衍下一代,为了让皇家子嗣延绵。 他这种行径其实早已越界,又不是无人可以顶替他太子的位置,只怕早就被顾峰撤去太子之位,扔到边关吃沙子去了。 简直就差把谋朝篡位写在脸上了。 他太子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也就导致他越发嚣张了,顾忱的眸光微暗开口道:「太子做了些什么?」 「太子他……他说要我将这楼卖给他,若是不卖并派官兵来将这里查封了。」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 「您也知道的,我这儿的姑娘大多都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说是这被查封了,让他们去哪是不是?」 顾忱:「你的意思是你把这个卖掉了?」 顾忱这会儿才搞明白老鸨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顾万要收购一家青楼? 看老鸨的样子估计这顾万提了已经不止一次了,是这次态度强硬,估计已经把官兵都带到脸上来了,这才不得不同意了这件事情。 那么是什么让他这么执着于时花楼? 还有一件事情…… 「你卖了多少钱?」 第205章 卖出去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老鸨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变成个地鼠当场打个洞钻进去才好,看到老鸨安静的反应顾忱便知道定然是不高的,顾忱按住自己额角暴起的青筋冷着声音开口道:「说。」 「十,十万两。」 老鸨被他冰冷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立马开口,说完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敢去看顾忱了,顾忱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的寒意叫人不寒而慄,顾忱的眸子好似淬了毒一般朝着老鸨看了过去。 「我们楼里上档次一点的姑娘,赎身价格便不止十万两,你的意思是你把楼里的人连着楼一起十万两卖出去了?」 顾忱现在只感觉自己气的胸闷的厉害,身上也开始感觉有些发凉了,察觉到有些喘不上来气,顾忱才不徐不疾的拿出了袖子里的药吞了一颗,给自己顺了顺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殿下息怒啊,小人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啊,不是我不想,而是那太子仗势欺人,若是不卖给他,他就直接查封了啊。」 「当时殿下也不在京城,小人也找不到谁来帮小的,小人就是一毫无背景的草民,如何敢和太子殿下叫板不是?」 老鸨自然是知道顾忱现在心里的恼火的,别说是他了就是自己心里何尝不是痛的滴血? 这楼也是她倾注了心血的,不说像靠着这楼赚得盆满钵满吧,好歹也要赚足养老钱不是,结果这半路被太子抢去了,还要自己给他干活,老鸨心里别提有多苦了。 「现在在上面跳舞的那个是什么玩意?」 顾忱一点也看不顺眼台上那个扭着腰跳舞的傢伙,这傢伙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有一种顾忱欣赏不来的美,说道这个老鸨嘆了一口气开口道:「这是秦晴,是太子送来的人,叫我一定给他捧上去。」 本以为是个什么样的妙人,结果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只有跳舞还拿得出手,但和她一起精心培养的姑娘们相比相差太远了,但太子的命令下得死,她就只能没收了姑娘们的舞台,整日叫这人在台上露个脸了。 第312页 好在这张脸还算有吸引力,硬是把她刷成了花魁,但相对的收入可以说是暴跌,这几日的帐本老鸨是看都不敢看了,她怕看几眼自己也要气死了,人都明显来的少了,钱怎么可能会多? 只怕是都要入不敷出了,偏偏这人还是个不安分的,事事都要最好的最高的配置,最可恨就是太子不许她去接客,光靠跳舞的那点打赏钱,她这花楼迟早去喝西北风! 「既然如此就先煳弄着,今日我来这里的事情瞒住了,不许叫任何人知道,必要的情况下找个替死鬼。」 本想回到这里作为花魁打探情报,但如今看来这个情报窝点算是废了,那他也没必要做什么花魁了,老鸨知道顾忱的意思,低头应是。 花楼里的人虽然都还看着台上跳舞的人,但心神都飘到了另一边,刚刚那个闹出动静的地方,虽然他们都只看见了一个轮廓,但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的人,一眼就知道那是个美人了,自然想知道会如何处理这个姑娘了。 没想到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老鸨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随后进去两个护卫一样的人,从里面拖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着像是刚刚的那个姑娘,这一幕可太渗人了。 老鸨有些抱歉的出来高声宣布道:「今日扰了客人雅兴,作为赔罪今日在场的诸位消费一律减半,大家玩的开心啊!」 一听到消费减半的消息,下面的众人也就不管这些了,虽然死了个美人怪可惜的,但美人何其多,且没人看清楚脸自然也不会多放在心上的。 顾忱趁着夜色摸着黑离开了时花楼,心里还是憋着气,就算现在他不能把顾万弄死,但也能给他找点麻烦,顾忱一路摸到了东宫,这里巡逻的禁军对他来说就和不存在是一样的,反正也看不见他。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报復的意思,摸到了东宫的房顶上,听声音的话顾万应该就在这个屋子里,顾忱掀开了瓦片,半跪在屋顶上看着屋子里的人,眼里闪过一抹阴冷,本打算立刻动手然后就走了,只是下面有声音,顾忱就先安耐住了。 里头是顾万讨人厌的声音,已经一个淡淡的声音,顾忱感觉好像听过这个声音但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这瓦片的位置也不对只能看见顾万,完全看不见顾万对面的那个人,只能看见半截碧色的袖子。 「真想看看顾忱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先生深谋远虑,本宫佩服,只是有一件事情,先生可否为本宫解惑?」 「殿下请讲,在下知无不言。」 听到这个声音顾忱确定自己绝对听过他的声音但是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这个念头叫顾忱感觉头疼的厉害,接着下面的声音又想了起来,顾忱也就不再想了。 「先生是怎么知道顾忱他是个男人的?」 这件事情满了足足十九年,在这之前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情,顶多就是觉得顾忱不像个哥儿,但就凭他那个脸也没有把他往男人的身上去想过。 一开始眼前的人提出顾忱是个男人这件事情的时候,顾万自然也是不相信的,甚至感觉这傢伙是不是疯掉了,但接着他拿出的一个又一个证据却又让顾万不得不相信。 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这无疑是打压楚家最好的方法,楚家现在可不止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也是他顾万的,毕竟他顾万迟早有一天要成为皇帝的,提起剷除了,对他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顾忱这可是欺君大罪,任凭父皇如何疼爱他都不可能让他留着的。 这是顾万一开始想的,原本确实按照他想的在做,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顾峰没有对顾忱作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居然只是骂了一顿关个禁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就会留下证据,更何况六殿下本人就是最大的证据。」 「还有一件事情,先生究竟为何帮我?」 顾万能坐在东宫这么久,自然有他的道理,即便他用了这个人的计谋,但不稳定的因素还是要除去的,若是他不能为己所用那便要除之,否则便是留下了一个对付自己的隐患。 这人很有可能像是让自己去对付顾忱一样,将自己的把柄暴露给其他人。 那人坐在顾万的对面似乎笑了一声,碧色的衣袍微动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淡淡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有防备之心是好事,只是有的事情何必问的这么清楚?」 「既然我们的目标相同,有何必在意我如此做的原因?若是因此出了嫌隙,对你我之间的合作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 「毕竟这也是我的私事,殿下还是不要过问太多的话,小心隔墙有耳啊。」 那人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顾忱的心头却如一记顿击,敲得顾忱心头一颤,几乎一瞬间顾忱就知道房间里的人已经发现他了,在继续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穫了,便从袖子里飞出一柄匕首直愣愣的插入二人中间的那个桌子上。 他完全没有要掩饰自己的意思,所以在下面反击的时候,顾忱只是侧了个脑袋躲开朝自己飞来的刀刃,斗篷在月夜下翻飞,顾忱和房间里的人对视了一眼便离开了。 他很确定里面的人看见自己的脸了,但顾忱却不担心这人敢找上门来,他敢上门顾忱就有把握叫他这辈子走不出凤王府。 没想到这傢伙还有胆子回来,怪不得刚才就一直感觉那个声音很熟悉,狗东西居然和我玩阴的! 第313页 东宫的房间里,坐在凳子上的人拿着茶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将茶杯放下,抬手将桌面上闪着寒光的匕首抽了出来笑着开口道:「殿下,你看隔墙有耳对吧?」 「来,来人啊!抓刺客!!」 被吓到在地的顾万大喊了起来,东宫瞬间便灯火通明的热闹了起来,不过此时顾忱早就已经离开了东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殿下。」 金盏一直在院子里打扫,其实是在等着顾忱回来,看见顾忱回来了便上前接住了顾忱抛开的斗篷,顾忱的身上散发着低气压,可想而知现在的顾忱心情应该已经差到了极点。 「萧岚安回来了,你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顾忱冷着声音询问,金盏听见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后瞬间跪在地上,冷汗在顷刻间爬满了她的后背,「属下失职!」 这段日子顾忱不在京城他们确实有所松懈却没想到会漏了这样的消息,怪不得这几次的攻势明晃晃的是对着顾忱来的,而且每一步都针对着顾忱可能会做的反应,若是顾忱本人在京城尚有几分迴旋的余地。 偏巧他不在,这才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原来是因为背后是这个傢伙在推波助澜。 「别再这里和本宫请罪,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太子在西郊有一处府邸藏着他的姬妾,你知道该如何做,再失败本宫也就不留你了。」 金盏知道顾忱这句话不是假的,顾忱对手下的人本来就异常严苛,做到金盏这个位置的也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侍女,顾忱让她出手也就是不打算留余地了,而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顾忱,金盏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属下遵命。」 金盏语气沉重地开口,顾忱捂着自己的脑袋揉了揉,随后开口道:「去吧,银钗和你一起护着你,换一张脸。」 顾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金盏也明白这是要她们姐妹二人戴罪立功的意思,金盏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跪下行了个礼就离开去准备了,而顾忱转身进了房间。 本以为里面的人早就休息了,却没想到裴远还没说睡,一个人在床帐里点了小小的油灯,不知在看些什么看的情景,顾忱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将油灯拿过给吹灭了。 「这么晚了不睡吗?在床帐里点油灯也亏你做的出来。」 顾忱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责怪,油灯熄灭的太快,裴远都没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眼前便陷入了黑暗,顾忱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和眼前的人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他还会被自己牵连,可还是忍不住迁怒。 「若是把床点着了,本宫还没有回来你指望谁来救你?」 「还是说你想把本宫的房子给点了?」 顾忱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沖人,不过裴远却没有什么受伤或者疑惑,只是把手上的书放在了一旁,往外面让了让开口道:「殿下也累了,睡进来吧。」 「本宫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吗?」 对于裴远回復自己的态度,叫顾忱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而裴远也没有要惯着他的意思,只是开口道:「殿下要我做什么?」 「怎么和你说话?和外面的人一样跪着说话吗?」 「如果你是这样希望的话。」 其实裴远的心里也是烦闷的,顾忱这一去一回根本没有要和自己说一下的意思,这只能证明在顾忱的眼里自己仍然是一个根本帮不上忙的人,除了在他无聊的时候逗趣,便再没有其他作用了。 如此想来自己和他养的那些宠物有什么区别? 或许在顾忱的眼里自己还没有一个宠物来的有用,起码他的宠物威风凛凛,杀伤力极强,不像自己一辈子都在他人的羽翼下小心翼翼的苟活着。 「谁要你跪了!」顾忱一把拉住屈膝准备跪下来的裴远,眼里的怒火丝毫不掩,本就无处宣洩的怒火此刻是愈演愈烈,可顾忱偏偏还要忍着,若是气性大了又该喘不上气了,「你现在脾气也养大了,说两句便闹脾气了是吧?」 「闹脾气的明明是殿下,你什么也不与我说,回来却又要将怒气放在我的身上,难道是我不想给你分忧的吗?!」 第206章 热闹得很 今天晚上热闹的很,先是东宫除了刺客,再是凤王的王妃气急攻心吐血晕了过去,这两件事情可谓是闹的人尽皆知,闹得人也不用睡觉了,几乎都扒着门口想看看,可这皇家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太大胆,只能偷偷摸摸的。 今天京城的百姓可以说是偷感很重了。 坐在院子里的顾忱捂着自己的额头,胸口的衣襟处还有着些许血迹,是裴远方才吐出的血迹,原本还怒气沖沖的顾忱瞬间消了火气,抱着人就跑去了何非遥的房间。 何·半夜上班·非·怒气很大·遥看着眼前紧张巴巴的人,顿时起了坏心思,一脸沉重的走了出来开口道:「属下尽力了.......」 随后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果然还不等他开口顾忱就先开口了,「滚回去医,医不好你知道下场。」 顾忱的声音有些疲惫,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医不好就死,没看到意想之中的暴怒何非遥有点失望,毕竟被半夜拉起来忙着忙那的心里多少有点怨气了,结果这傢伙冷静的出奇叫人失望。 所以何非遥干脆也就不装了,直接开口道:「属下尽力了,裴公子体内的毒素差不多排除了,只是他现在有些发热,瞧着好像是......」 第314页 说到这里何非遥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顾忱看懂了他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他们都离开院子,等人都走干净了,何非遥才靠了过去开口道:「看上去到像是雨露期。」 「.......」 顾忱好不容放松下去的眉头有一次皱了起来,随后才开口道:「知道了,守住这个消息。」 「明白。」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个外人就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何非遥十分知趣的退下了,顾忱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入了房间,说实话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裴远了。 说到底裴远还是被自己拖累的人。 他争得有些累了,可这是他的活路,是楚家的活路,如果他倒了,那倒下的不会是他一个人,这都逼着他上前去争去抢,他看起来恣意妄为,但其实顾忱从来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房间里面,茉莉的味道很是浓重,顾忱闻着感觉有些腻人了,茉莉的气味顾忱一直觉得是清醒的,此时才知道原来茉莉的味道也可以这样的甜,和蜜糖相比也不差,甜的人都感觉牙疼了。 「谁?」 这一声询问都颤颤巍巍的,明明只是一个字却偏偏听出了娇媚来,这个时候不管进来的是谁,床榻上的人都没有抵抗力,就像送入狼窝的羊仔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听出了裴远声音里的不安,顾忱缓缓开口安抚,同时加快了步子走到了裴远的身边,看见是顾忱的时候,裴远一下就放松了下来,随后倒在床上揪着被子很难受的模样。 「难受,殿下你靠过来些好不好?」 裴远也感觉自己这样很奇怪,明明刚才都还在和他针锋相对,如今又撒着娇叫人靠过来,这样矛盾的事情裴远自然也是不想做的,可他现在太难受了,身上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又疼又疼。 燥热从体内不断的翻涌,这样的感觉实在叫人难受,意识模煳的时候他潜意识里最相信的人就是顾忱,在嗅到他的味道时便忍不住伸出手抓着了顾忱的衣角,软软的力气扯着自己,顾忱明明一下就能挥开,但他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 「我在这里,抱歉刚才对你说了那些话。」 顾忱不擅长道歉,所以道歉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身子都是僵硬的,裴远蹭在他的怀里,眸子里带着几分水润在顾忱的怀里蹭了蹭。 「没有,我不该呛殿下的,明明殿下这段时间已经很累了。」 虽然顾忱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自然,出了掩盖不住的怒火之外没有别的异常,但裴远却能感觉到那隐藏子啊怒火之下深深的无力感,他的殿下也是人自然也会累的,外强中干的人最不会暴露自己的脆弱。 但往往因此熬着,最终熬垮了自己的身体。 「哪里疼?」 虽然何非遥说裴远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等着热度下去了就好了,但顾忱还是有些不放心,裴远这个脸颊看着实在是太烫了,说来雨露期的人要如何陪伴这件事情顾忱还不太清楚,毕竟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件事情。 「小腹疼,殿下你帮我揉揉。」 裴远此刻也是煳里煳涂的,拉着顾忱的手往自己的小腹去,裴远的手太烫了,烫的顾忱感觉自己也要烫伤了,只是不忍心松开这双柔软的手,便顺着他微弱的力道摸了过去,在裴远的小腹上按揉了起来。 「这样感觉好些没?」顾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真的在老老实实的给裴远揉着肚子,裴远哼唧了两声就像是没精神的小猫一样眯着眼在顾忱的怀里拱来拱去的,「不舒服,在下面点......」 「再下面可就不是小肚子了。」 顾忱的手顿时止步不前,再往前去的话就不是照顾可以说的过去的了。 这照顾的未免有些太超过了一些,察觉到顾忱的拒绝,裴远难受的哼唧了两声,叫人感觉好似犯了什么大罪一样,顾忱感觉心脏酥麻了一半,再捏一捏都要碎掉了,却还是耐心的开口道:「我不能趁人之危,你现在不清醒。」 「谁说我不清醒,你是殿下是远之,否则我就是咬死自己也不会叫你碰的。」 裴远的声音本来就虚弱,此刻开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就好像刚刚顾忱说了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顾忱给他说的一愣,他原本以为裴远怎么也有些神志不清才对,可此刻看来他分明清醒的很。 只是裴远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 「可我帮不了你。」 顾忱在试探他想知道裴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裴远只是愣了一下就低下了头好似认命一半趴在了顾忱的肩头,上山绵软无力的感觉叫他很难控制自己在做出什么大动作了,值得趴在顾忱的怀里开口道:「我都忘了,殿下做不了这种事情。」 「不知殿下是否察觉,我同你一般是个哥儿。」 裴远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这场雨露他等了十多年都没有出现,如今一朝显露如火如荼烧的人神志不清,他知道顾忱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与其坐等拆穿不如自己主动坦白的好。 「你既然瞒着必然是有你的道理的,只是告诉我没关系吗?」 就像裴远说的,都到了这一步顾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再者之前何非遥才说过裴远这是雨露期,除了哥儿还没听说过有男人的有雨露期的,虽然知道了一些,但是真的从裴远的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忱还是有些惊讶的。 第315页 「你回来有没有听说什么?」 顾忱没有学过如何安抚哥儿,只知道这个时候的哥儿离不得人,也不知裴远这次的雨露期会持续多久,但顾忱知道这几日自己怕是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现在裴远也虚弱的厉害,离开了顾忱也不放心就是了。 再加上这样浓烈的香气,顾忱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确定换一个人来看护着裴远的话,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毕竟他家念清如此......诱人。 顾忱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词语的匮乏,他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裴远。 找了许多的理由,顾忱总结了一下还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想离开裴远半步。 「回来我就一直在府邸里了,除了裴颜说的那些混帐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裴远的直觉告诉他顾忱有事情瞒着他,但现在他无力追究,再加上顾忱也没有准备告诉他的意思,想来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裴远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若是顾忱想说自己不必问,他自问自己对于顾忱再没什么隐瞒的了,所以此刻裴远可以尽情的做自己,不用想以前一样遮遮掩掩的。 「为什么你要伪装成为男子?」 顾忱见他没有听说自己的事情心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好奇了起来,自己伪装成哥儿是为了躲开皇帝的忌惮和皇家的谋算,只是最后不管自己是何种身份都是这棋盘之中的人了。 早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他想知道裴远和他是不是一样的。 「殿下也知道我在汝南王府的位置,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便十分不待见我了。」 想起那段记忆裴远有些难受的皱起了眉头,可想而知裴远并不想回忆起这段记忆,但既然顾忱想知道的话,裴远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回忆,「若我是个哥儿,此刻应该在某人的后宅为其生儿育女吧。」 「我的父亲不止一次说过,我还不如个哥儿来的有用。」裴远笑了一声满是嘲弄的意味,「可是哥儿能有什么用呢,左右不过是嫁出去给他争取利益。」 想到这里裴远只觉得可笑,所以他费心费力的伪装着一个男子,不敢露出一些哥儿的模样,最终还是一样逃不出联姻的下场,只是能碰到顾忱已经算是这份不幸里最大的幸运了。 「别想他了,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顾忱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哄着,裴远趴在他的怀里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声音沙哑的低语道:「若是殿下可以就好了。」 裴远只是无心之言,但顾忱确实听不下去的,这种事情上面怎么能说不行? 虽然现在裴远还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但是以后总是会知道的,到那个时候裴远要怎么看自己? 顾忱揉了揉他的脑迪开口道:「你既告诉我秘密,我自当礼尚往来也还你一个才是。」 「什么?」 裴远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顾忱,顾忱细细的揉着他耳垂,说来自己好像打算给他穿个耳孔来着,这段时间给忘了,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他也是走不了了。 「其实呢,我可以。」 不等裴远弄清楚顾忱说的是什么样,这人就将他压在床上吻了起来,裴远本来脑子里就乱,在顾忱的攻势下脑袋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煳,原本推拒的力气逐渐变成了迎合,环着顾忱的脖子不想松开。 顾忱也感觉自己要疯魔了,现在的裴远就像一块新鲜出炉的糕点,甜的厉害却叫人很有食慾,咬着他的肩头又不敢用力过勐,只是留下了个红色的印子就放过了他的肩头。 「嗯......殿下,我感觉更热了。」 原本裴远都快要忍住了,可这人来这样一出,裴远便感觉压下去的燥热又翻涌了起来,可怜巴巴的揪着顾忱的里衣,他们两个人现在的衣服虽然都还穿着,但都乱的不像样子了,看起来格外不正经。 「我记得念清学过如何照顾哥儿的对吗?」 顾忱知道之前裴远学习过这一类的事情,自己只是被教育在雨露期的时候尽管倚靠驸马就可以了,所以这件事情他并不熟稔,也怕贸然伤了裴远,所以还要请教一下他。 「教教我好不好?」 「我.......我怎么教?殿下你这明明是欺负人。」 裴远现在的有苦难言,他看到出来顾忱的生涩,可是这种事情他也没有经验,跟更何况现在难受的人可是他啊,叫他来教顾忱如何和自己......这实在是过于挑战了,裴远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我怕伤了你。」 顾忱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口,这样的事情他不确定自己真的下手了,还控制的住,要是给裴远留下阴影了,只怕自己以后都上不得床了,他之前就见过好几个案例,当时他还笑那群大老爷们被自己媳妇赶出门呢。 他可不想成为这群人的一员,实在是过于丢人了。 「就,你就摸摸我.......」 这样的话由自己说出来实在是过于丢人了,裴远将脸埋在了一旁的被子里完全没有要去看顾忱的意思,顾忱现在的模样对他来说也有些冲击,那张漂亮到锐利的脸带着情/欲,汗滴顺着他的下巴落到了自己的脖颈,这一切实在过于暧昧了。 第207章 出不去门 「再送一桶热水进去,顺便把午膳放在门口吧,估计今天他都走不出这个门了。」 何非遥在院子里鼓捣自己的药材对着无所事事的沈从飞开口,沈从飞虽然无所事事,但也没有要这个时候进去打扰他们的意思,对着何非遥开口道:「你咋不去,这个时候要我去你是有多恨我?」 第316页 「总要有人充当这个出头鸟的,谁叫你看起来了最抗打呢?」 何非遥眼睛都没抬,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炉火,将自己刚刚弄好的药材丢了进去,眼前的炉火发生了变化逐渐变得幽紫,沈从飞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却在看见何非遥炉子的时候就闭嘴了。 虽然他不懂如何炼丹制药,但他和何非遥也是旧相识了,在他身边带的久了,就算不懂怎么样炼药不会炸膛也知道炉火的颜色代表着什么,这傢伙不知道又在做些什么折腾人的药了。 如果自己继续带着的话,估计会变成他试药的小白鼠,还是先走为上。 「你要实在不愿意去的话也可以,帮我......」 刚刚才转过身的何非遥看到的就是一片空地,只看见一只周洲缓缓的从那边路过,小白鼠跑了一个还有一个,这叫何非遥的心情瞬间阴转晴,十分亲切的将人抓了过来,「好徒弟,来陪为师一下。」 「我又能拒绝吗?」 下意识察觉到不妙的周洲想要反抗,然后被人镇压直接拖了过去,对此受害人周洲表示:他耍诈!怎么会有人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往他嘴里弹药丸的?! 何非遥:兵不厌诈。 逃过一劫的沈从飞拿着饭盒慢腾腾的挪到了二人的卧房之前,然后屏息凝神把东西放下就打算走,但想了想还是敲门开口道:「殿下,午膳放在门外了。」 顾忱的把自己身边的枕头扔了过去,只听见咚的一声,沈从飞立马开口道:「这就滚。」 他就说了这个时候来触霉头显然是不理智的,然后赶紧脚底抹油走了。 房间里面的喘息声未停,裴远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濒死的鱼,身上没有地方是不疼的,而且真的很渴,可偏偏顾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弄得裴远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 本在兴头上的顾忱被打扰一下有些烦躁,但回头看见裴远哭的可怜,再看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才勐然回神,自己好像是做的太过了。 「水.......」 见他终于是停下来了裴远才出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开口想要讨一口水喝,顾忱连忙下床去倒了一杯水来扶着裴远的身子让他坐直了,一点点的餵着裴远,裴远配合着顾忱的动作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看见他紧张自己的这副模样,裴远忍不住笑了一下,结果被水呛了喉咙咳嗽了起来,顾忱将水杯放在一边轻轻的拍着裴远的后背帮着他顺气,「慢些,慢些,没人同你抢的。」 「咳咳咳,没事就是刚才没住呛着了。」 裴远连忙摆了摆手示意顾忱不用担心自己,只是现在身上没有力气,摆手的动作太小也不知道顾忱看见没有,顾忱现在满眼都是他自然是看见了的。 「没事就好,饿不饿?」 顾忱看他是真的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想起来他们一直胡闹到了早上,折腾了一个晚上自己还好,但裴颜的体力可远不如自己,他之前光想着现在想想他可真是个混蛋。 「饿了,殿下你不累的吗?」 看到还神采奕奕的顾忱,裴远感觉这人的体力简直恐怖,自己中间还迷迷煳煳的睡过了好几次,顾忱倒好一个晚上都没停,玩的倒时尽兴,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顾忱还抱着他不松开。 顾忱也喝了一点水,喉结上下滚动着,身上只是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袍,他的身材很好腰身纤细却富有力量感,小腹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带着些许细密的汗珠。 只是看着裴远便忍不住红了脸,顾忱自然是瞧见了,将人抱在怀里挠了挠他的下巴道:「怎么了?大胆看就是,现在真的都是你的了。」 「我才不看,你总是欺负人,到时候要和我收利息了。」 顾忱可没少拿找个理由欺负裴远,裴远那个时候人迷迷煳煳的自然那就顺着他的意思了,现在他的大脑起码是清醒的,才没这么容易就上了他的当,就算是已经把自己卖给他,也不能纵着他。 「学精了还,那我们换一件事情做。」 裴远被他抱着,感觉背后是个硬邦邦的傢伙,明明看着这样纤细的人,身上的肌肉却不少,充满了力量感叫裴远靠着十分安心,毫无戒备的开口道:「做什么?我饿了。」 现在做什么的也要把饭吃饱才行,裴远真的饿了,肚子都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顾忱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开口道:「我知道,先穿了耳孔再吃饭可好?」 「就不能先吃吗?」 看着他执着的样子,裴远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现在也不指望顾忱能放过自己的耳朵了,他只希望先把肚子填饱,顾忱也没说同不同意,只是起身将衣袍随意的套了一下裹着自己的身体去把外头的食盒拿了进来。 「自然可以,你吃你的,我弄我的,各不耽误。」 顾忱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他现在并不是很饿,所以吃不吃无所谓,但裴远是真的饿了,腿脚软了都撑着起来本来是想去桌子边的,谁知道顾忱把桌子直接拉了过来就放在了床边。 「没事,我可以到的,殿下没必要如此。」 「好好坐着吧,你还有力气?」 顾忱故意贴在裴远的耳边询问,给裴远闹的耳朵一红,这傢伙就知道闹自己。 见他害羞了顾忱也不继续逗他了,从床头翻出了一个小箱子,只是看见那个箱子裴远的脸就烧了起来,这小箱子里的东西昨天晚上可害惨他了,也不知道顾忱明明没有这样的经验,哪来的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第317页 只见顾忱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从掌心燃起了火焰在银针上燎了一会,知道银色的长针微微发红才收了掌心焰,看到那根针的时候裴远就起鸡皮疙瘩了,倒不是他多怕疼只是有一种怕叫看着都怕。 「殿下,就不能......」 「不能,之前可是说好了的。」 对于给他穿耳孔这件事情顾忱有自己的坚持,裴远知道自己劝不动他,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可越是不看就越是害怕,在顾忱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耳垂之时,裴远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不疼的,没事。」 闭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格外灵敏,不管是嗅觉还是听觉,裴远可以闻到顾忱身上的气息,知道他和自己靠的很近,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在耳边低语的时候容易叫人连魂的都丢了给他。 裴远对他的声音也没什么抵抗力,现在不敢动也不敢睁开眼睛,握紧筷子的手青筋暴起,可见他的紧张,顾忱瞧着他紧张的模样也就没有逗他,十分专注的给他穿了个耳洞。 就和顾忱说的一样并不是很疼,只是扎完之后,裴远感觉自己的耳朵烫的厉害,热量从脖颈冲上大脑,耳根子更是热的厉害,裴远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衣角,他明明是肚子饿的,但现在比起饱腹却更想被顾忱抱着。 「殿下.......」 这声音又酥又麻,顾忱还在看那个耳孔,从箱子里拿出了棉花沾了些许酒在那渗出血珠的耳孔上擦了擦就听见了他的话,敛眸看了过去就见裴远满面羞红。 「不是想吃东西吗?」 顾忱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他自然不是不想但想到之前裴远哭泣的模样,顾忱还是想着克制一些,若是又没轻没重的,自己以后可能就真的再吃不到了。 「不想吃了,多怪殿下.......」 裴远感觉这傢伙就是故意在逗自己,他不相信顾忱看不出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自己主动开口请求他,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捉弄自己,但现在的裴远心焦的厉害,也顾不上羞恼了。 「殿下,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啧,刚才哭的可是你,挑衅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明晃晃的质疑叫人完全忍不了,顾忱将人重新压了回去就是一番唇枪舌剑,裴远自然是无力还招的,不过好在裴远有修剪指甲的习惯,不然的话估计现在顾忱的背后可就不是这么些红痕了。 三天之后,卧房的门才打开,顾忱从里头走出来打了个哈欠,一脸餍足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是随意的穿着,赤着脚就出来把门口的食盒拿了进去,爬在树上的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看到这一幕都选择了无视。 「师傅你输了,我就说没这么容易结束的。」 周洲用胳膊肘捅了捅沈从飞,沈从飞愿赌服输的将怀里的荷包掏了出来,一脸肉疼的递给饿了周洲开口道:「失策,没想到殿下居然这么......如饥似渴。」 这都三天了还不把人放出来,外头关于顾忱是男人这件事情可以说都闹的沸沸扬扬了,现在随便逮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而他们殿下一点也没有要去掩盖的意思。 「因为殿下喜欢公子啊。」 周洲一脸无语的看着沈从飞,他们两个是两心相悦,再者哥儿雨露期的时候本来就离不开人,这傢伙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哦。 「这都三天了,要不叫小厨房去做点补身体的吧。」 听到这句话周洲差点没从树上直接掉下去,他这个师傅是在说殿下虚吗? 「师傅你说话注意点,要是被殿下听见了你就惨了。」 沈从飞却十分自信的开口道:「不会的,我这是关心殿下身体,想必殿下也会被我的这份心思给感动的。」 倏地他们二人中间就插了一把银色的匕首,距离周洲还有点距离,若是刚刚沈从飞在动一下的话必然是要被削掉耳朵了,周洲把匕首拔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道:「看来殿下听见了。」 「虽然我不知道殿下感不感动,但想必师傅你现在是不敢动了。」 所谓祸从口出,他这师傅都已经吃了几次亏了,居然还不长记性。 「殿下果然是被人迷了眼,已经是忘了我这个旧人了。」 沈从飞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滴落的冷汗将他表面上的平静打破,他现在自然也是慌的,不过不能在徒弟面前露怯罢了。 这个时候顾忱房间的窗子开了,顾忱精緻的眉眼如画一般却透着丝丝冷意,瞧着树上的人开口道:「没事做了?」 「要么你去顶金盏,换她回来,你去太子那群姬妾之中打探情报如何?」 显然二人之间的对话被顾忱听了个一清二楚,周洲觉得现在他还能和沈从飞对话已经是幸运了,在顾忱打开窗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撤了,他可不想被牵扯进去,从一开始投入到这位殿下麾下的时候,周洲就知道这不是个软心肠的人了。 现在想想自己那个时候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些后怕,自己居然直接把锅扔给了殿下,还给殿下和公子中间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若不是公子人善自己这会只怕是坟头草都有了。 「不了不了,属下这就滚!」 沈从飞急急忙忙的滚远了,顾忱这才关了窗户回到室内,室内温暖有暖香浮动,床榻上的人还在昏睡着,顾忱坐在他的脑袋边揉了揉他汗津津的额头,自己还是勉强他了。 第318页 虽然想直接把人抱去沐浴,但裴远才睡了一会顾忱也不想打扰他,便抬手施了个术法给裴远清洁了一下身体,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毕竟浑身是汗的睡觉也不舒服就是了。 裴远却动了动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上十分干爽有些奇怪,一抬头就看见了顾忱,便心下瞭然了。 「殿下一直坐在这里吗?」 「没,刚刚回来,身上可疼?」 「一点点。」 裴远现在只是感觉没什么力气,却不觉得有什么疼的,虽然快活是真快活不过这事的副作用也蛮大的,导致裴远后面两天走路都走不好了。 第208章 萧岚安 「我要见的不是你。」 一人坐在客厅之中,十分自来熟的拿起了茶杯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看向眼前一脸怨怼之色瞪着自己的沈从飞,全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淡然的提了一句自己来的目的。 「殿下不想见你,识相赶紧自己走,别逼我动手。」 沈从飞对眼前之人满是敌意,好像这人之前杀了他全家一样。 眼前之人正是那日顾忱在东宫见到的人,萧岚安。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我呢?」 「还是说现在这王府轮到你一个侍从来做主了?」 萧岚安毫不客气的开口,很显然他完全没有将沈从飞放在眼里的意思,而沈从飞也没有把他当成什么客人,直接撸了袖子往前准备把人直接扔出去。 这种事情他做的可不少,就算眼前的人以前是个练家子,自己也照样可以把他扔出去。 看他好似要对自己动手的样子,萧岚安不徐不疾的放下了手上的杯子开口道:「我来是受了太子的命令,将我丢出去下的可当朝储君的面子。」 「我劝你仔细想一想,要不要给你家主子添麻烦。」 不得不说这人很会把控他人的心思,沈从飞从来不怕这些权贵,但若是牵连到了顾忱,即便是他也会三思而行,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这傢伙扔出去的时候,顾忱却出现了。 他没有束髮,只是将髮丝拢在了脑后,长发垂在肩头,一身玄色的长袍给他添了几分阴郁的颜色,而顾忱本人木然的看着眼前之人,抬了抬手对着沈从飞开口道:「退下吧。」 「殿下!」 沈从飞担心的看着顾忱,似乎忌惮着什么,但看见顾忱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虽然不甘心但还是退了下去,房间里的人自觉的退了下去,而顾忱看都没看萧岚安径直走到了主座的位置上。 坐下之后顾忱也没有选择去看他,这几天照顾裴远耗费了精力,再加上心里有些懒惰,所以顾忱现在是真的有些睏倦,眼前的人也是他不想看到的,来见他已经是自己给他最大的尊重了。 萧岚安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没有任何不满,应该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态度,若是顾忱对他十分热情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萧岚安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敬的起身对着顾忱行礼。 「见过殿下,殿下风采不减当年。」 「你也是,这么久不见学会说客气话了。」 顾忱对于他的恭维并没有说出什么刺耳的话,只是懒懒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开口道:「坐下吧,免得传出去,说本宫耍性子,苛待太子的幕僚呢。」 「殿下言过,何人会如此污衊殿下呢?」 萧岚安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似乎想不出来有人会这样做,闻言顾忱才缓缓的抬起头看了过去,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语气里的讥讽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是啊,你说说看,谁会这样污衊本宫呢?」 「除了在你身上本宫栽过跟头之外,本宫好像在没有了,你说谁会污衊本宫?」 萧岚安顺着顾忱的视线看了回去完全没有害怕或者恼怒的感觉,十分平静静的让人看着便觉得恼火,「殿下现在不一样了,脾气似乎便好了不少。」 「如果你只是来废话的,可以走了。」 和他交谈是个很累的事情,如果他只是想来感嘆一下自己的脾气变好了或者其他的什么,顾忱一点也不想听他废话,和他对话不如回去抱着裴远休息呢。 因为顾忱出来没有打算遮掩的意思,所以在他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顾忱脖子上几个零散的红痕,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但就算不说也都看出来这是谁给顾忱咬的。 萧岚安也不是傻得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殿下是着急回去寻王妃吗?」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摸出这个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也知道个大概,对这传说里的王妃感觉不到任何值得竞争的地方,「即便立场不同,在下还是要提醒殿下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样的一个王妃对殿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本来都打算赶人的顾忱,听到这句话原本慵懒的神色便消失不见了,心里的那点好心情可以说是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没有开口只是想看看这傢伙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叫自己更加生气而已。 没想到这傢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力见,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不是故意的,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刺耳,一句比一句难听了。 「这样一个平庸之人如何配得上殿下你呢?」 「若只是玩玩倒也罢了,就怕殿下初食滋味失了分寸,这样一个相貌平平,无过人之处的傢伙也只能靠着身子留住殿下片刻了。」 第319页 顾忱闭了闭眼,随后站起身开口道:「说够了?」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 顾忱身上的灵力暴涨到吓人的地步,萧岚安只感觉胸腔一疼嘴角边溢出了鲜血,随着顾忱越走越近,那种疼痛感也绝越来越重了,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你这张脸难道就貌若天仙了?」 「无颜之面,皮倒是厚。」顾忱抬手便是一巴掌,将人打的脑袋偏过去,脸颊很快就通红的鼓了起来,顾忱倒时没有继续打他,只是接着开口道:「你记住,以前你背叛了本宫一次,那就不可能会有第二次机会。」 「本宫留了你的命,但不代表你有什么特殊的,若是你不想要了,本宫可以送你一程。」 顾忱掐着他的下巴叫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力道就和铁钳一般,虽然在外人的视角看来有些许暧昧,但里面的气氛绝对算不上暧昧,只是站在门口的下人都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殿下真的要为了那个傢伙杀我?」 萧岚安还是有些不相信,他想过顾忱会生气,会辱骂自己,会责打自己,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却没想到顾忱打自己的理由居然是为了另一个人。 一个无才无貌,对顾忱来说毫无作用甚至是绊脚石的傢伙! 「你口中的那个傢伙是本宫的驸马,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和他比?」 顾忱将人扔出了门,随后冷冰冰的开口道:「来人送客,回去告诉你那个太子主子,是本宫给你丢出去的,有事尽管来找便是。」 顾忱出来就没有怕过太子,只是嫌弃麻烦才对他之前的挑衅熟视无睹罢了,在顾忱的眼里这傢伙的威胁性还不如顾裊裊,就算是顾裊裊登基他也不会觉得有多么惊讶的,这个太子根本做不久。 但很可惜他本人还没有这个自觉,这段时间过于嚣张了,只怕是都不用自己出手这傢伙就要自掘坟墓了,不过这次他不会坐着看戏了,免得被人认为是没脾气的。 早就手痒痒的沈从飞得了命令便上前将人直接拉了出去,很显然的告诉了他一件事情这里不欢迎他的到来,没有把他扔出去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萧岚安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什么也没有说便离开了,沈从飞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这傢伙也真的是厚脸皮极了,明明知道做了那种事情居然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若不是因为顾忱的命令,这傢伙早该死了。 很显然周洲不明白为什么沈从飞会这样的生气,他这个师傅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明显的厌恶,这傢伙到底都是做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 「师父,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沈从飞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洲,周洲想只知道也不稀奇,毕竟一开始连他也被萧岚安那副模样给骗了,如果不是那傢伙当着自己的面对着顾忱下了杀手,谁又能想到他的逐日派来的卧底呢? 「那傢伙曾经是殿下最信任的人,现在不过是个叛徒罢了。」 沈从飞并不想想起那些事情,所以只是简单的和周洲解释了一下,周洲看的出来沈从飞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识趣的没有开口继续询问,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顾忱对那人的不一般,只怕之前并不只是把他当做信任的人这么简单。 但别人的感情生活,周洲并没有要探究的意思,虽然他出身乡野但也知道在这种繁华的地方,尤其是高门大院里,知道的越多的往往死的越快,他只要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 剩下的不是他这个护卫该去掺和的了。 「那公子知道吗?」 周洲站了好一会才开口询问,本来以为这傢伙开口对自己说的话应该是询问顾忱的过去,没想到这傢伙开口询问的是这种事情,沈从飞理所当然的开口道:「自然是不知道的。」 「殿下没事怎么可能会提起那个傢伙?」 他们就更不可能会主动提起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在顾忱的心里应该也算的上是丢人的,他们若是在外头说了这个事情回来一准备剥皮抽筋。 「也就是公子不知道这件事,但师傅你觉得这件事可以瞒住公子多久?」 周洲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公子是个多疑的人,而且哥儿在雨露期之中会变得格外敏感,一点小小的情绪会被无限的放大,这个时候若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很难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殿下自己会解决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守住这个王府别让这些闲杂人等混进去。」 关于这件事情沈从飞是有心无力的,这是顾忱和裴远自己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掺和进去也不合适,他能做的就是不让其他人去干预这两个人,他们俩的感情水到渠成想来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另一边王府的炼药房外,裴远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口,手几次抬起来又放了下去,里面的何非遥早就察觉了门口的人,毕竟是在顾忱身边这么多年的人,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早就死了。 毕竟有的时候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冲着顾忱去的,为的就是消灭他身边这点能帮上忙的人。 只是等了半天外面的人也没有敲门,更没有直接推门进来,说明门外的既不是刺客也不是顾忱他们,刺客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门口,而顾忱他们根本不会犹豫要不要敲门。 次次都是直接踢门进来把人直接带走,或者把伤者直接带来给自己,不管是什么时候,这群人真的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第320页 而且他一个药师,现在已经是被当成医师用了,谁还知道他本职是个炼药的?! 「在门口这么久了,站也站累了吧,进来坐会吧。」 大概也猜到是谁的何非遥可没有要欺负人的意思,再说这位可是现在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在自己这里受了罪,回头顾忱还不剥了他的皮? 听到里面的声音,裴远这才发觉自己站的太久了,手脚都已经是冰凉的了,现在外头的温度已经很低了,自己虽然穿的很暖和了却挡不住冷风吹得人两颊发麻。 「打扰了。」 裴远还是开口说了一声才缓缓的推开了门,房间里面要暖和的许多,进来之后裴远便把身上的狐裘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缓步走到了何非遥的眼前,何非遥在椅子上挑拣药材只是抬了个眼皮对他点了点头。 不是对他不尊重,只是现在他盯着药材手都不能抖一下,这药材啊多一两少一两都要出问题,需得全神贯注才好。 裴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何非遥忙完手上的事情,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何非遥才慢慢悠悠的收起了桌子上的药材。 「失礼了,公子找我什么事情?」 公子是这个府邸对于裴远的称唿,这是裴远自己要求的,他觉得王妃和驸马叫着都有些别扭,还是叫公子来的好些,不能那么不自在。 「是我打扰你了,今日我来是想求些药。」 第209章 太子别院 听到裴远的要求,何非遥皱起了眉头,从自己的药箱里翻出了一瓶药给裴远,随后才看着他开口道:「殿下知道吗?」 虽然是把药给出去了才问的,但何非遥看着也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并没有不贊同自己的意思,这叫裴远心里松了一口气,捏着药瓶的手微微用力,唇瓣绷得很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看出了他的为难,何非遥便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了,不会说给殿下的,这是你的身体,你自己的选择自然由你直接买单。」 「只是我要提醒你,这药的作用有些强,我不是专业的医师所以我不能确保这药对你的身体没有伤害,造成的伤害严重的话可能就是这辈子不孕了,你要自己考虑清楚,是用我的药还是出去找个医师。」 作为炼丹的药师何非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些话本来不该由他说的,他也可以直接告诉顾忱,只是何非遥没有任何要去告诉顾忱的意思,裴远道了谢便离开了。 长廊之上裴远感觉自己的手很冷,冷的就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消失了一样,手上的瓷瓶被他捏得死紧,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只是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和顾忱说一声,却又害怕顾忱会不同意这件事情。 对他来说孩子不是必需品,甚至裴远有的时候觉得孩子是累赘,这些都是幼年的时候母亲给自己留下的影响,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有他这个孩子在的话,母亲大可以回到汝南疗养,而不是在汝南王府被人蹉跎。 但他无法确定顾忱的想法是不是和他一样的,万一他不是这样想的呢? 那自己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陷入疑虑的裴远暂时将药藏了起来,这才一回不一定就有了,若是没有的话自己也不必吃伤身子的药。 只是不知道一大早的顾忱跑到了什么地方,这样冷的天气裴远只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若是冻得生了病还要劳烦顾忱他们来照顾自己,这段时间自己填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回到房间里裴远就忍不住想起来前几天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想到顾忱是个男人,顾忱那样聪明,估计自己的十分早就猜出来了吧,裴远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的耳坠碰到手背的时候,裴远才想起自己的耳朵上有个耳孔。 这个耳饰是顾忱亲自挑选的,裴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扬起了笑意,很漂亮的耳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忱不愿意让自己摘下来,说即便是睡着也要带着,若不是摘下来他要生气的,裴远估计是戴不住的。 一开始的那段日子这耳饰戴着叫裴远的耳朵有些发痒,红肿更是常态,想摘下来的时候顾忱就和鬼一样出现叫他不要摘,然后用灵力给他治疗不适的地方。 即便裴远再三表示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浪费灵力。 现在也算是适应了,顾忱给裴远的这个耳饰是白色的,带着些许暖粉色,将裴远的脸色衬得越发白皙了,下坠的水晶好似流动的水一般,仔细看去还有灵光在缓缓的流转,裴远也猜到了这大概是顾忱留给自己防身的东西吧。 正想着呢顾忱就从门口走了进来,裴远打算去接他一下却见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最近好像总是这样的,每次他从外面回来脸色就很不好,但就算是自己问的话,顾忱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殿下,还是不能和我说吗?」 虽然知道他多半不会说的,但裴远还是问出口了,就和他想的一样顾忱只是把他抱在了怀里,一言不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还是不能说啊。 「你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顾忱只是揉了揉裴远的脑袋就换了一个话题,显然是不告诉他的意思,既然如此裴远也像是赌气一般没有开口,顾忱没等到回答继续开口道:「去找何非遥做什么?」 「身上什么地方不舒服了吗?」 「殿下都知道何必问呢?」 第321页 裴远推了推顾忱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和撒娇似得,顾忱无奈的笑了一下开口道:「别闹了。」 「什么地方不舒服?」 平日里顾忱会和他说笑一番,或许还会戏弄他,但是裴远现在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才去找的人,这样的情况下顾忱确实没了说笑的心思,更别提自己现在的情绪并不是很高了。 「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就是去问问他知不知道殿下去哪了。」 裴远随便说了个理由去煳弄他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着自己,但现在裴远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刚刚去要了些什么来,毕竟如果顾忱不相信自己的话总会知道答案的,毕竟何非遥是他的人。 只要他去问何非遥就会说的,不过顾忱听到了他的回答只是嗯了一声,有些疲倦地开口道:「下次不要乱跑了,一会我就回来了。」 「你出去从来不和我说,我如何放心你?」 裴远不满地怼了他一下,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不乐意去看他,好似在生闷气,顾忱只当他是因为在雨露期里心里不安得厉害,看不见自己才闹的脾气,毕竟现在才第五天,还没有完全过去。 虽然裴远的症状轻了些,但在他不经意的小动作里还是看得出来的,顾忱把人捞了回来抱着蹭了蹭,「没事,我总能找到你的。」 「还是白天呢......」 察觉到了在自己腰身上乱摸的手,裴远的脸颊一下就红了,象徵性的拍了一下顾忱的手,顾忱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摸着,还咬住了裴远的耳尖,「反正无事可做。」 「什么叫无事可做啊......殿下你不是很忙吗?」 已经被人压着的裴远还在做无力的挣扎,倒不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只是前面三天自己的那副丑态叫顾忱看见了顾忱裴远到现在都还觉得羞恼,所以才挣扎了两下,不过他也确实挣扎不开就是了。 顾忱的唿吸就在他的耳边,手指轻车熟路的碾过裴远的身子,这几天顾忱已经很熟练了,他本就聪明在这件事情上更是无师自通,不过两次就掌握了裴远身子脆弱的地方,整的裴远每次都有气无力的求饶。 「我能有什么事情?被禁足了的人就该乖乖地待在家里。」 顾忱最近是难得的悠闲,虽然比不上在汝南的时候自在,但也还算不错,家里有人能陪着自己风花雪月,也没有那么多烦人的傢伙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了,除了那个人...... 因为想着那个人的事情,顾忱用重了力气,叫裴远疼的厉害,忍不住踢了一脚在顾忱的小腿上,「殿下,很疼......你怎么了?」 「啊,没事,抱歉我刚刚弄疼你了。」 顾忱眼里含着抱歉的亲了亲裴远,裴远虽然不悦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融化在吻里了,只是心里有个疑问不断地盘旋着,顾忱这到底是去见了谁,遇见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走神呢? 寒冬腊月里院子外面冷得厉害大家都喜欢躲在屋子里取暖,金盏换下了自己一直穿的侍女服面容变化了许多,原本柔美的长相带了几分妩媚在里面,银钗仍旧穿着侍女的一副打扮上不如金盏靓丽却带着几分恬静。 就和顾忱预料的一样,金盏只是演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路过的太子一眼就相中了哭泣的金盏,一掷千金将她和银钗一起接到了这个别院里。 这里的姑娘虽然说比不上皇帝的三宫六院但也大差不差了,是太子自己的别院,里面的姑娘不说上百人起码也过了半百,这太子是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来过日子了。 除了姑娘还有哥儿在这里,可偏偏这位太子连一个正经的妻室都没有,但这里的哥儿姑娘大多都是身世悽惨无依无靠之人,想要争夺太子妃位子的大有人在,只可惜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具备这个资格。 金盏从进来这个别院开始就不断地有人来刁难她,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金盏选的这幅皮相比起他们高了许多,若是抽泣起来的模样那可真是梨花带雨,就算是想要刁难她的人都忍不住心软,更别提太子这个正常的男人了。 这几日金盏没有找到机会接近太子,银钗在她身边作为侍女行动相对是自由的,所以现在的情报又是银钗带给他的,银钗带来消息这两天太子会来一趟别院,所以金盏这两天就故意受下了所有的刁难。 那些人刁难地责打金盏虽然可以躲开但还是忍了下来,银钗在一边看着若不是金盏一早就说过的话,这群人在刁难金盏的时候银钗就已经动手了,这里的人多半都是娇弱的,就算是全上了也挡不住银钗的。 正是因为知道银钗的性格,所以金盏才会一次次的提醒银钗,「小乖姐姐没事,你别动。」 有一次在竹条打下来的时候金盏开口了,银钗这才收住了准备打出去的手,但可见她差不多要忍到极限了,若是继续下去只怕金盏是拦不住的。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连身边的婢女都这幅模样,给我端好了,这可是太子赏的布料,要是脏了看了你这双爪子也不够赔的!」 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在这个别院里生活了四年了,据说太子特别宠爱她,本想靠着自己的孩子一朝变凤凰的,只可惜这太子这么多女人哥儿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个女人之前似乎是有的,不小心流掉了,之后这里一旦有人怀孕了就会莫名其妙地流产,虽然找不到兇手和原因,但是任凭谁想都知道是谁做的,但偏偏太子偏袒她,自然也就将她惯得骄纵起来。 第322页 金盏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是这辈子无法怀孕的身子了,身上麝香的味道很重,想来这也是太子的手笔吧,现在多出几个私生子对他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处。 「抱歉。」 金盏虚弱的开口,白皙的手臂上鲜红的印子刺眼的厉害,寒冷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面前趾高气昂的女人却穿着紧緻的夹袄,昂贵的狐裘披在身上,毛茸茸的狐裘裹着她的脸,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恶毒的笑容。 「端好了,这才跪了一个时辰就跪不住了,少给我装可怜!」 细长的竹条划破空气挥打在了金盏的手臂上,白皙的手臂被划破了鲜血淅淅沥沥地滴落了下来,而金盏看似体力不支的倒在了一边,小脸雪白雪白的看着就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银钗快步上前将那个女人直接打翻在地上,竹条在她手里好似利刃一般,直接刺穿了那个女人的掌心,若不是记着金盏的话这会已经叫这女人身首分离了! 「姐姐。」 即便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银钗也只是手臂在抖,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金盏急急忙忙的拉住了银钗挡在自己的时候开口道:「闫小姐对不起!是家妹无礼,还请你放过她,要做什么沖我来就好!」 银钗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但她不觉得做出了什么,这个女人在欺负姐姐,自己就要上前保护姐姐,这也是殿下交给自己的任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大叫着,身边的小丫头手忙脚乱的用帕子给她擦着手上的血,那鲜血不断的溢出来若是再不去找医师的话,这手应该就废了。 「来人!快来人啊!给我杀了她!」 闫小姐可完全没有要听金盏解释的意思,现在不光是疼痛的问题了,这无疑是在挑衅她! 「你要杀了谁?」 走进来的太子一眼就看见了着混乱的场面,三个女人两个都流着血,还有一个被人挡在后面一脸的失魂落魄,平日里他也不怎么会来,偶尔来一次还看见这样的事情,真是头大。 「殿下。」 金盏和闫小姐一起开口叫他,两个人一个带着哭腔准备告状一个柔顺的低着眉眼满是隐忍的滋味,谁欺负的谁一目了然。 第210章 规矩 不过是看在样貌而随手捡回来的孤女,顾万本就没有太在意,他这人也没什么特殊的兴趣爱好,就是喜欢收集美人。 就算什么都不做但想想美人环绕的滋味就美妙,就是这群女人事情太多了。 不是今日这个被推下水,就是明日那个被毒死了,顾万也是摸不清楚这群女人在想些什么,这群人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把他们带回来之后,他们就有机会成为太子妃吧? 「起来吧,又在闹什么?」 每次来闹事的都是闫小可,说实话顾万已经有些腻了,这女人的脸他看都看腻了,性格也不算好根本就当不了所谓的解语花,现在只是看着她顾万都觉得烦,只是见她的手心居然穿过了一条竹条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殿下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闫小可先发制人地上前,尽快她感觉自己快要疼得晕过去了,但还是要撑着一口气把金盏和银钗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尤其是银钗,她一定要这傢伙付出代价!! 「这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妾身不过是教教她规矩,不谢妾也就罢了,居然还打碎了殿下送给妾身的瓷瓶,还教唆她的婢女对妾身下杀手!」 好一张嘴一番话直接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地位,顾万听完也没说话只是扭头看向金盏,他想看看这女人打算怎么为了自己辩解,是直接认下还是慌里慌张的狡辩? 虽然不一定是狡辩,但顾万并不是一个耐心十足的人尤其是在一堆女人之中,他来这里是为了放松的可不是为了给她们调解矛盾的。 「民女谢殿下,这段日子感谢殿下的照顾,殿下为民女的父亲寻了一个安静的埋葬之处,民女感激不尽,原是想好好报答殿下,只是这里的姐姐似乎都不欢迎民女,这次更是伤了闫小姐,民女自知罪无可恕,但还请殿下饶了民女的妹妹,她只是不想我受欺负罢了。」 说罢金盏对着顾万盈盈一拜,相比于闫小可的横冲直撞,金盏显然要沉着冷静得多了,待在这里几日了她应该也知道自己颇为宠爱闫小可。 在明显劣势的情况下不仅镇定自若,话中看似是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又不经意的甩出闫小可欺负她的事情,人在心虚的情况下往往会更加着急的掩盖,在金盏说完之前闫小可就火急火燎的阻止了他。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说完闫小可几乎就已经贴到了顾万的身上,可怜巴巴的开口道:「殿下,这丫头满口胡言,还是把她赶出去好了,今天她都敢打妾身了,明日就敢谋害殿下啊!」 「你是说她能杀了本宫?」 顾万这个人最烦就是被人看扁,更别提还是个女人。 「没,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意识到说错话的闫小可立马松开了顾万的胳膊跪在了地上,满头珠钗叮铃作响,与旁边一身素衣的金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盏低垂着眉眼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只是安抚着自己身后的妹妹。 「且再忍忍,不能坏了计划。」 第323页 金盏小声地和银钗嘱咐着,银钗仍旧不服气,但还是嗯了一声,姐姐的话她是一定要听的。 「来人把她带下去。」 顾万现在不想看见这个女人的脸,闫小可一听立马就极了,不顾形象的往前爬也不管自己手上的伤口了,抓着顾万的裤腿便哭了起来,「殿下,殿下!妾身只是一时失言,妾身真的没有欺负她啊!」 「本宫有眼睛,还用不着你来左右本宫的一举一动!」 顾万一脚踢开了扒拉着自己裤腿的女人,嫌恶的挥了挥手叫人把闫小可拖了下去,金盏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现在怎的不说话了?」顾万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意思,比起闫小可长得好看些,脾气也算柔顺却带着刺,看着彬彬有礼其实是个反逆的骨头,「说说看什么感想?」 「本宫可是为了你把自己的爱宠给罚了。」 爱宠啊,在这个太子眼里,他们这群人只怕是连人都算不上。 金盏不徐不疾的行了个礼,随后垂落的长袖挡住了她手臂上的血痕,只是素衣在上挡住了痕迹却挡不住血迹,染红的袖袍看起来格外扎眼,顾万忍不住想着,若是换了这院子里其他人估计早就扑过来哭诉了。 没想到这人还真的能忍。 「民女谢殿下大恩,殿下乃贵人自当明白是非曲直。」 金盏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担心顾万刚刚可能会处置自己的样子,好像是真的认为顾万是个明白是非之人,谁不喜欢有人奉承自己呢,顾万反正很享受这样的感觉,顿时喜上眉梢。 「是本宫许久不来了,叫你受了不少委屈吧?」顾万过去拉起了金盏的手,金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地开口道:「殿下日理万机,心繫家国百姓,能记起民女已是民女大幸。」 「哈哈哈哈,想你这样懂事的可不多了。」 顾万现在是被金盏取悦了,转身对着身边的侍卫开口道:「去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伤口。」 「那闫小姐那边?」 侍卫得了命令本来打算下去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顾万看过去挑了挑眉开口道:「你很关心啊,不然把她赏你了?」 「不敢!」 侍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跪了下来请罪,顾万只是冷冷的撇了一眼他,「还不去叫医师?」 得到命令的侍卫立马下去了,这次可不敢在多说一个字了,金盏观察了一会,看来这个太子身边的人都是怕他的,只怕不是个仁善的主子。 「民女无碍,闫小姐伤的比较重,殿下还是给她请医师吧,这都是民女妹妹冲动造成的,理当是我给她赔罪。」 「她算什么东西,不用管她。」 顾万无所谓的开口,拉着人的手走到了屋子里,金盏的手冷的厉害,冷的顾万直皱眉头,近了屋子就自己拿了个汤婆子暖起手来,也没有给金盏安排一个,将人带进屋子之后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在那里跪了多久?」 手冻得和冰块一样,顾万可不是个会让自己受罪的,就算眼前的美人在如何的动人他也不想要被冻,所以在金盏的寒气没有消散之前,他是不会在靠过去了。 「一个时辰。」金盏实话实说,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像是委屈极了却没有要告状的意思,「是我先冲撞了闫小姐,所以罚也是该的。」 「这里是本宫的别院,没有本宫的命令一切都是自作主张,是她越界了不怪你。」 顾万最讨厌就是有人来挑战自己的权势,更何况还是个自己当做玩意的女人,给点权利便飘飘然了,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了,这样的人是留不得了。 「安心就好,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接近目标之后的事情就好做了,金盏要做的就是让顾万忘不了自己,而不是让这人像是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自己,当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想要探听情报他就必须要名正言顺的入了东宫。 只是看顾万的样子只怕是不容易,这傢伙根本没有把这个院子里的人当做是人,想让他对自己念念不忘想来很难了。 但这是顾忱留下的任务就算是难她也一定要完成,就算不为了顾忱也是为了她自己和银钗。 「殿下如何这般对闫小姐,她不过是娇憨一些,受不得这个苦的。」 金盏轻轻地跪在了地上,髮丝垂落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后颈,一副一碰就碎了的模样,看着倒是和那院子里碎掉的花瓶一样,漂亮但脆弱。 「你都受得了,她怎么受不得?」 顾万还没见过这样的,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却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若是他院子里的其他人估计早就扑倒他身上开始哭了,不过这种事情也仅限于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敢上来那都是来当出头鸟的。 「不见她比起你金贵多少,过来这边。」 虽然觉得新鲜,但顾万却没有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看到金盏漂亮的脸颊自然也就来了兴致,「服侍的好了,你自然比她金贵。」 金盏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含着水的双眸望向他却往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对着他磕了个头开口道:「殿下恕罪,民女做不到。」 「怎么?不愿意啊?」 顾万的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他自然是不在意这人的意愿的,但是敢明目张胆拒绝的这个女人还是头一回,却没想到金盏摇了摇头站起身开口道:「并非如此,只是民女蒲柳之姿本就配不上殿下。」 第324页 「再者,民女的身子现在并不适合服侍殿下。」 说着金盏将自己的衣服撩了起来,只是露出了自己的小腿和胳膊就叫人触目惊心,红痕就像是蛛网一般攀爬向上,有的伤口已经发紫了,青肿的地方鼓起看着都疼,小臂上的伤口变得密密麻麻的。 这幅样子别说是侍寝了,只怕是走路都是困难的事情,而这女人刚刚居然一声不吭的被自己抓着走了一路? 而且还一脸淡然的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这傢伙的忍同能力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强的不像个女人。 看着顾万逐渐变得警惕的眼神,金盏咬紧了唇,有冷汗从她的额头冒了出来,逐渐也就站的摇摇晃晃的,抓着裙摆的手止不住的抖,最后好似力竭了一般倒了下去。 「来人!」 这个女人身上还有秘密现在还不能死! 金盏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卖身葬父的姑娘,就算是出身乡野的女儿家也不见得有这么能忍的,在弄清楚之前这人还不能死。 外头的医师才刚刚赶来一屋子就看到了晕过去的姑娘然后才看见在一旁的太子,刚刚想跪下行礼就被顾万喊了停,「免礼,去给她看看,务必保住她的命,明白吗?」 「是!」 医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随后便去查看金盏的情况了,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殿下,这位姑娘的情况十分不妙啊,还请殿下找人那个把这位姑娘搬到一个可以躺下的地方。」 「身上的伤口有的都已经化脓了,一看就是反覆鞭打导致的。」 顾万本来想叫个人来的,但是看了看地上的金盏还是自己弯下腰把她抱到了床上,这人的脸细细看去和一个人很像,只可惜那个女人早就死了,如果没死的话现在自己应该也是有太子妃的人了。 「给她看看。」 顾万说完之后就离开房间了,医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还没低下头的能脖子上就横了一只细长的簪子,银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床头,吓得医师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啊!」 「别动。」 银钗话里的威胁实在是太重了,吓得医师瑟瑟发抖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那根细长的簪子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头,只是咽口水喉结都能感受到那簪子的存在。 「小乖,别吓他。」 原本在床榻上昏迷的金盏已经坐起来了,看脸色好像一定时期都没有的样子,可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是假的,除非这样的伤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哼。」 银钗这才收回了自己手上的簪子扎回了自己的髮髻上,站在金盏地边上一脸警惕的看着医师,医师的年纪不算大和她们二人看起来差不多,但看上去却比他们两个都要青涩许多。 金盏是顾忱身边的大宫女自然要比同龄人更加老练,而银钗虽然不擅长人际交往,但她被训练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顾忱,自然那带着杀气,而眼前的小医师看着很单纯,应该是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没事的,她就是不会说话,劳烦小大夫来帮我看看伤口了。」 金盏看他好像是被吓到了,笑了一声安抚着开口,随后点了点银钗的脑袋开口道:「你看你给人吓得,要道歉。」 第211章 任务 小医师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药酒,想都没想就直接放到了银钗的手里,这人道歉都道得下人,刚刚金盏叫她给自己道歉,这人就差没有把她的药箱给踩裂了,其他的倒也罢了偏偏是药箱,这可万万使不得! 就这样他打断了银钗的道歉拿出了药酒给银钗之后开口嘱咐道:「这位小姐身上多处都是淤伤,用药酒揉开就好,伤口敷些这个药粉,一日敷两次就好,早晚各一次,大概敷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用清水洗掉了。」 「还有些的冻伤的,用这个药去涂抹,一日三次不用清洗,早中晚各一次,这几日不要吃凉的东西,切记不可再着了风,我一会把药方给药房的人,每日喝两次就好了,早晚各一次饭后服用,姑娘可记下了?」 银钗看着自己手里的瓶瓶罐罐脸上写满了茫然,这傢伙说的太快了这些罐子也没有个标籤,她怎么知道什么药是需要洗掉的,什么药是不用洗掉的? 想着银钗去了一遍扯下了一个布条,然后看了一眼炉火旁边还没有烧进去的碳条,便去走了过去吧东西压在了小医师的面前,言简意赅的开口道:「写。」 「写......用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看着那块黑乎乎的碳,小医师的脸色一言难尽,金盏也有些不忍直视,看着小医师想要伸手去拿但又十分犹豫的样子,金盏还是开口给他解围了,「抱歉,我这个妹妹性格比较耿直,方才小大夫说的我都记下了,劳烦小大夫费心了。」 「小姐言过了,这是我的职责,在下尹志,今年实在算不上小了,姑娘叫我尹大夫就好。」 尹志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开口,金盏把银钗拉了回来,她知道尹志还有些害怕银钗,所以才把银钗拉回来的,而且银钗好像也没有就这样放过尹志的意思,站在一边就看着他,等着他写下来的样子。 尹志给她看得背后发凉,这姑娘未免太吓人了一些。 「劳烦尹大夫去开药了。」 金盏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便主动开口给了个台阶下,果然尹志反应过来之后就借着这个理由匆忙离开了房间,金盏对着银钗摇了摇头道:「关下门吧。」 第325页 「好的姐姐。」 银钗乖巧点了点头去把门给关上了,将风霜隔绝在门外之后金盏才对着银钗招了招手,如今他们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金盏不想让银钗知道,她家小乖这样单纯很好没必要知道这样的事情。 「这几天你就跟着我,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手知道吗?」 「可是他们欺负姐姐。」 银钗不解的看着金盏,小时候是她挡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因为想保护姐姐,银钗当初才选着进入了暗卫营,可如今她有了能保护金盏的能力之后,为什么还要看着自己的姐姐受欺负? 「这是任务,记得吗?」 知道银钗是为了自己,但对她们来说,顾忱的命令是铁令,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任务。 「记得。」 不用金盏提醒银钗也是记得的,她一直没有忘记顾忱给自己的任务,在保护金盏和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协助金盏打探情报。 可是现在金盏被人弄伤了,这显然是自己没有做到保护金盏的安全,所以银钗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快要失败了。 「姐姐,我没有保护你的安全,任务......」 看着银钗失落的神色,金盏就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了,无非是觉得自己的任务失败了,觉得回去无法面对顾忱了而已,「没有,这也是为了任务。」 「为了殿下,我们什么都做得到的,因为他是我们的恩人啊。」 金盏知道银钗最听顾忱的话了,所以只要搬出顾忱来她多半会重新振作起来。 「我知道了。」 果然银钗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些许苦闷,但也算是振作了起来,随后拿起药酒来给金盏将身上的淤伤慢慢的揉开,门口站着的人这才离开。 柴房里面,顾万穿着太子的朝服,今日他下了朝便朝着这边来了,没想到来了之后没有享受到了美人环绕反而先是见了血腥气,这叫他的心里十分的不爽快,看着地上涕泪纵横的女人提不起半分怜惜。 「是本宫对你太放纵,之前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无事发生,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吗?」 顾万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个人替他处理了这些麻烦的女人倒也还好,一个麻烦和一堆麻烦的话,他宁可对着一个麻烦,却没想到这个麻烦还会膨胀,从一个小麻烦变成了大麻烦。 「殿下,殿下饶命啊!」 闫小可披头散髮的模样和方才判若两人,看起来狼狈至极,顾万越看便越觉得心烦了,「同样是披头散髮,为什么人家就看着像雨中摇曳的花朵,而你看起来只是一只落水犬呢?」 听到这话本就慌张的闫小可更是冷汗直流,手上的伤口完全来不及顾及,跪在地上磕头认罪,将自己干过的事情都吐了个一干二净,最后才开口道:「我,我可以赎罪的,殿下妾身服侍您这么久,您就给妾身一个机会吧!」 「本宫给你机会啊,你去看看她们给不给你机会怎么样?」 顾万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闫小可,这脏地方他也是待不下去了,转身便直接走了出去,对外面的人开口道:「看好了,现在别叫她死了。」 虽然光是看着她都觉得挺烦的,但现在还有点用处,所以顾万便大发慈悲的让她多活一会了。 房间里头才安抚下来银钗的金盏正坐在床上喝水,听到了脚步声便立马躺了下去装作还在昏迷的样子,被金盏嘱咐了一顿的银钗十分贴心的把床帘给放了下来,就站在一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着一柄短刃。 就算金盏再三嘱咐绝不能打草惊蛇,但若是这傢伙敢做出什么不怀好意的事情,自己还是会动手的,在她的眼前谁也不能欺负姐姐,管你是太子还是皇帝一刀下去你都要死。 结果推门进来的不止的顾万还有尹志跟在他的身后,银钗看见尹志的时候悄悄把自己的短刃收了回去,之前自己吓到了这个胆小鬼被姐姐训斥了,所以银钗学乖了,什么没有做就是给他们让开了位置。 「你不是说醒了吗?」 顾万看着床榻上昏迷的人不悦的询问,在一旁的尹志看到还在昏迷的金盏也皱起了眉头,发下看着这个姑娘可还是好精神的,怎么才出去写个方子的时间就昏过去了? 「这小人也不清楚,还请殿下许小人给姑娘诊脉。」 金盏现在在太子的别院即便还没有发生什么却也被默认为是太子的女人了,尹志不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可以丢的,太子还在的时候自然不能没了礼数。 「嗯。」 顾万微微颔首示意,尹志这才敢上前去搭脉,只是很奇怪他居然什么都摸不出来,感觉这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啊? 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慢慢睁开眼睛的金盏,金盏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对着他弯唇笑了笑,随后开口道:「尹大夫放心,我没事,只是困了睡会。」 就好像是没看见顾万一样,给尹志吓得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疯狂的给金盏使眼色,金盏自然是看见了的,只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而已,她看着尹志轻笑了几声道:「怎么了?」 姐姐,我求你别笑了! 尹志在心里都开始哭嚎了,现在感觉可谓是如芒刺背,立马从原地离开对着顾万弯腰开口大:「这位小姐只是体力不支外加染了风寒在休息,只要外伤处理妥当并无大碍。」 第326页 「好,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顾万罕见的没有追究刚才金盏将他无视了的事情,只是叫尹志和银钗先退下了,银钗虽然不愿意但想到金盏的话还是不情不愿的和尹志一起退了下去,尹志这才刚刚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一扭头就发现银钗消失了。 明明刚刚是和他一起走出来的人怎么就是扭个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未免有些太吓了人些。 光是想想他都感觉自己的后背在发凉,于是加快了步伐离开这里。 银钗自然是不会离开的,他还要保护金盏的安全,此刻已经翻上了屋顶观察着屋子里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房间里面的金盏好似才看见顾万一般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张美人面毫无血色,但仍然十分坚强的想要下地去行礼,顾万瞧着在她快要下地的时候才开口道:「行了,没必要下地行礼,本宫恕你无罪。」 「谢殿下。」 金盏受宠若惊一般垂下了自己的脑袋,随后便没有在说话了,看起来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样,倒是顾万先开了口,不像之前一样端着个架子了。 「直说吧,谁让你来的?」 他的语调平淡,看起来已经洞悉了一切,即便顾万已经觉得自己是有人指派的了,金盏也丝毫不慌,十分自然地开口道:「民女不太明白殿下所言。」 「本宫没什么耐心,虽然不知是谁派你来的,但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念在你什么都没做的份上,本宫可以让你和你妹妹平安离开,说出你的僱主是谁。」 这语气根本就不是和金盏打商量,而是单纯地通知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胁,金盏咳嗽了两声看向他开口道:「民女确实听不懂殿下的意思,若是殿下后悔将民女带回来的话,民女自会离开。」 「不必如此试探,民女也不是什么死皮赖脸之人。」 金盏自来了遇到顾万开始就在伪装,从身份伪装到细微的小事,都是故意放出去的消息,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农户的女儿,当然这个身份是顾忱给她弄出来的,按道理来说顾万根本查不出自己的身世有问题。 除非是有人泄了密,但也有可能只是他心里起了个怀疑所以故意来诈自己的,遇到这种情况若是自己露出了慌张的情绪,那她的任务才算是彻底完蛋了。 看到金盏不慌不忙的样子,顾万收起了自己的疑虑开口道:「你叫什么?之前还没有好好的问过。」 「民女名唤云柔。」 「这名字倒是和你挺搭的。」 顾万不甚走心地开口,随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问候,「好好休息,下回本宫再来看看你。」 走出门却对着自己身边的护卫开口道:「派几个人,看着她。」 这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顾万找不出这种奇怪的出处,可疑的人还是要放到眼皮子底下才安全,如此想着顾万便开口改了命令,「叫人去东宫收拾一下,三天后把人带来东宫。」 「是。」 他们的谈话被姐妹二人听了个清楚,金盏自然是知道顾万不可能是因为对自己怜惜才把自己接去东宫的,多半是觉得自己可疑,所以想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 等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金盏便叫下了屋顶上的银钗,银钗的任务除了保护她之外便是传递消息,能去东宫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的任务,但是想要获得顾万的重视,她还需要顾忱来帮自己一把。 吩咐完之后银钗就离开了,虽然她不贊同金盏的计划但她要传递到位,银钗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到她们的任务的,所以金盏不觉得银钗会给顾忱传递错误的信息。 在她走了之后,金盏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腿,这双腿差不多也快要动不了了,好在顾万来的及时,金盏可以忍耐疼痛,但她的身体终究只是肉体凡胎,即便她觉得自己可以但身体却已经到了极限。 「这药酒还挺有用的。」 金盏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药酒,给自己弄了些,忍着疼慢慢地揉开了身上的淤青,这身伤就换了个去东宫的机会,说实话对金盏来说实在是亏了,但能进去他就能见到那个傢伙了。 早年受的罪,总是要从他身上讨回来的。 第212章 保护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是你觉得看不下去的话,本宫便派其他人去顶你的位置。」 顾忱看着银钗欲言又止的表情,猜到了金盏这段日子只怕是过得不好,能这么快就潜入东宫自然是要废一番功夫的,而银钗和他一样护短尤其她变强的原因是为了保护金盏。 所以看不下去才是正常的反应,本来让银钗去就是想把她们两个都罚一下,现在目的达到了顾忱也就收了神通,至于金盏的计划他自然会去支持的,不过有些地方他需要要改一下,总不能叫那人毫髮无损才是。 「不!姐姐!」 银钗一听就着急了,看着顾忱都快要哭了,生怕顾忱真的不让自己继续去守着金盏了。 而这件事情她几乎可以确定顾忱真的能做的出来,顾忱确实做的出来,不过瞧见银钗的样子难得没有一意孤行,而是开口道:「你可以去,但不能妨碍计划,会有人在暗中接应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逃不脱本宫的眼睛。」 「若是在发现你坏了计划,本宫便只能叫其他人去了,明白了?」 第327页 顾忱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银钗连连点头,随后像是怕顾忱后悔一般就要退下了,谁知还没有退出去就被顾忱叫住了,「等一下走,进去陪一下他,他这几日找你们。」 顾忱有些无奈的捂着额头,指了指里面的房间,随后自己就先一步走出了房门,银钗有点懵的歪了歪脑袋。 他? 他是谁? 为什么在殿下的卧室里? 而且殿下为什么要出去? 虽然心里带着疑惑,但银钗还是乖巧的走了进去,在里头坐着的裴远正拿着一块木头看,耳朵上的坠子反着烛火的光彩,听见声音的时候裴远的耳尖动了动看了过去,本以为来的是顾忱,却不想看见的是银钗。 「银钗姑娘!快来坐,我这几日都没瞧见你,错过了好些糕点,我给你留了些,要不要尝尝?」 顾忱从自己面前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些许用油纸包裹的糕点来,银钗愣了一下才凑了过去接过来,脸颊微微泛红的开口道:「谢谢。」 「在,做什么?」 银钗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说长句子,只有急了或者说对方是很亲密的人才能顺畅的说出很长的句子,在裴远的面前他没有那么自在,裴远看得出来他的自在,声音沙哑的开口道:「这个啊。」 他抬了抬自己手里的木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拿起手边的画笔在木头上慢慢的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开口道:「殿下说要给我补簪子,只是他好像不太会这个,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这样啊。」 银钗把一包糕点放在自己的怀里藏好,打开另一包慢慢的啃着,就看着裴远在木头上描绘着簪子的样子,然后拿起刻刀一点点的开始凿,裴远知道她在看,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过了一段时间。 过了好一会裴远才缓缓的开口道:「好久没见着你了,你和你姐姐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裴远缓缓的开口询问着,怕银钗感觉到不自在立马又接上了一句,「不想说也没关系。」 「任务。」 银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糕点又看了看裴远,眼前的人给了自己糕点又是顾忱的伴侣,不是坏人和他说了也没关系的。 在银钗眼里裴远现在的地位仅仅只是比顾忱低上一些罢了,裴远听见药材的话,一下就察觉出来了了他的意思,多半是顾忱给她们下了命令,顾忱什么都不肯与他说,若是说了也好了,说了自己也能看看可不可以帮上他的忙。 不过顾忱既然不说的话,多半是认为自己帮不上他的忙吧,想到这里裴远感觉自己有些失落了,如果顾忱并不愿意让自己来帮他的忙的话,那么自己这样询问被顾忱知道了只怕是要生气的。 或许还会迁怒于银钗她们。 「这样啊,危险吗?」 想到这里裴远也就没有要打探任务内容的想法了,换了个问法只是关心这个任务到底危不危险,这两个姑娘对他颇为照顾,所以自己对她们关心一些也是应当的。 银钗咬着糕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叫人忍不住想要追问下去,裴远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给她拉了个凳子到自己的旁边道:「你先坐下吧。」 这府邸里的规矩很重,若是裴远不开口僕人便只能站着,即便银钗是顾忱的贴身婢女也是一样的,至于为什么裴远没有一开始就叫银钗坐下,只是怕顾忱忽然回来看到这一幕责怪银钗而已。 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想来顾忱应该也已经走远了,若是要进来的话早就进来了,那傢伙想要听他们谈论什么的话自己也拦不住就是了。 「谢谢。」 银钗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裴远手里已经有了些形状的东西,模样乖巧的很,抱着糕点慢慢的啃着,裴远好像看着一个孩子一样,不自觉的声音都轻了一些,「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嗯。」 银钗想了想才点头嗯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倔强开口道:「我比他厉害。」 小女孩好强的一面被自己看到了,裴远只觉得她很可爱,即便这位可爱的少女手下的鲜血不少,但这不过是她为了生存下去的手段罢了,谁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责备他,难道刽子手行刑,冤魂便都要去找刽子手吗? 「嗯,那你是不是要走了?」 裴远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爱,抬手在银钗的脑袋上摸了摸,若是他有个妹妹就好了,想到自己那个庶弟裴远就是一阵的心烦意乱,明明自己自小就没有主动招惹他,可这人却日日把自己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再看看人家的妹妹,裴远只觉得一言难尽,不过再想一想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吧,比如自己和大哥就挺亲厚的。 「嗯,我要回去。」 银钗吃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糕点的渣渣,水灵灵的眸子看向裴远好像是想和他说些什么但又不太敢的样子,反而是给裴远看的有些发愣了,有些不明白的回看了回去。 「怎么了?」 「没,」银钗说着断了一下转身之后又开口道:「小心刀子。」 银钗提醒了一下裴远小心手边的刻刀之后就走了,走的太快了以至于裴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就不见了,裴远嘆了一口气再次拿起了刻刀,在木块上雕刻着,听了银钗的话裴远便更加小心了。 第328页 起码没有被刻刀划伤手,看了一眼之手里的簪子之后又拿起了一旁的工具,顾忱这几日也不知在干些什么,裴远现在能做的也就这样的事情了,现在府邸也出不去....... 等一下。 他好像是可以出去的。 裴远习惯和顾忱待在一起了,却忘了这次皇帝下的圣旨上只说了让顾忱禁足三月却没说凤王府的人都不许进出,所以应该只有顾忱一个人出不去才是。 再者他这几日也没见过有人守在院子门口,或许陛下只是给了个口头警告叫顾忱安分一点吧。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裴远趁着夜色慢慢的走到了门口,王府的正门还是有两个护卫看着的,相反侧门则是空无一人的,裴远绕了过去很轻松的就跑了出去,没想到这么容易的裴远快步走了好远都不敢停下。 等他停下的时候,自己已经身陷繁华的京都了,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来时的路了。 身上披着的斗篷都是出门的时候随手扯下来的,墨色的斗篷将裴远盖了个严严实实,裴远这才发觉这斗篷是顾忱的,自己披着因为不够高的缘故,斗篷的下摆已经拖在了地上。 这下惨了,顾忱好像挺喜欢这个斗篷的。 自己给他弄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好不容易出来了一回,裴远自然是没有这么快回去的,左右现在顾忱也不在自己出来一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者他要买些东西,自己手边的工具原来抛光木头还是有些困难,若是有了专业的工具会轻松很多。 他走到了一个木匠的铺子前面,这木匠的店铺看上去并不是生意很红火的模样,门口摆着两把椅子,其中一把还在微微摇晃着想来应该是刚刚才离开吧,裴远缓缓的走进了屋子里开口道:「有人在吗?」 「嗯?谁啊?这个时间来店里干什么?」 裴远的声音喊出来了一个小老头子,佝偻着腰的小老头走出来带着一种被人被人打扰了睡眠的感觉,裴远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抱歉的开口道:「抱歉,我看门还开着,以为还没关门,请问您是打烊了吗?」 「嗯?」本来还有点小脾气的小老头听见裴远的话刚刚才揉着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不少,看着裴远身后的门开口道:「老夫忘记关门吗?」 「那好吧,算是老夫失策了,你看看要什么?」 小老头嘆了一口气显然是为了要加班而感觉到痛苦,裴远也不是一定要他来服务自己的,而且看着这小老头嘆气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打扰了。 「既然关店了,我也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吧,记得要把门给关好哦。」 裴远刚刚准备离开就被小老头挡住了路,他完全没想到这小老头能走到这么快,一下就从他的身后绕到了门前,只见佝着腰费力的将门口的烛火给点亮了,一双眸子瞧着裴远上下打量着。 「来了就是客人,你要些什么?」 小老头仔细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随后看着裴远开口道:「我看看店里头还有没有。」 「这把扇子你要不要?」 他十分随意的指了指放在左侧展架上的木扇,扇面上绘画着山河,看起来栩栩如生的蝴蝶似乎就压飞出来了,河流也仿佛正在奔腾一般,一眼裴远几乎就定住了脚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这扇子实在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但是这样一把扇子必然是价值不菲的,今日能出来实在是意外,裴远自然那也没有带多少银钱在身上的,所以即便很喜欢但裴远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在下没带如此多的银钱,不过是想找一些砂纸用罢了。」 「不要你钱,喜欢就送你了。」 本以为那小老头会觉得自己烦,毕竟这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脾气多好的样子,再加上他都准备休息了,被自己吵醒之后知道是为了几张砂纸想来会更加不高兴的吧? 本来都打算挨骂的裴远道歉的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这小老头来这一出,裴远差点以为是因为时间晚了,自己也困迷煳了的原因便打哈哈道:「这不能要的。」 「这般贵重的东西,自然是我该拿钱来给你的,白拿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的。」 裴远也只是客气的回覆,他确实没有打算白拿人家东西的打算本打算说下回来再买的,毕竟裴远真的很喜欢这把扇子,却没想到那个小老头把扇子拿下来直接塞在了裴远的怀里开口道:「那你下次来给我钱。」 「砂纸对吧?我去给你拿点,这个要给钱啊。」 那小老头弯着腰走入了内室,捣鼓了一番才找出来一些砂纸,虽然不多却也够用了,给裴远打包了一下就递了过去,然后伸手等钱,裴远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砂纸,感觉自己好像是买了砂纸送了扇子。 说实话感觉十分微妙啊。 想了想裴远把自己的荷包直接给了他,有多少钱算多少钱,也算是提前付了一点这扇子的货款吧,起码这样的话,裴远还能感觉到心安一点,那小老头也不和他客气,收了钱就把人直接推出了店门。 「快走快走,老夫要睡觉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仗着身体好就肆意妄为,真的是......」 说完他就把门给关上了,留下茫然的裴远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缓过神来裴远看着手里的扇子摇了摇头,「真是个奇怪的老人。」 第213章 难为关心 第329页 买到需要的东西之后裴远就先回了王府,毕竟晚上自己一个人出来这件事情要是被顾忱知道的话,他必然是要生气的。 和做贼一样回到了王府之后,裴远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里发现还是他走的时候那个样子,这才确定了顾忱应该还没有回来,只是都时间了顾忱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找什么呢?」 背后一人忽然出声给裴远吓得不轻,差点就跳起来了,僵着身子扭过头去看着裴远,眸子里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慌乱开口道:「殿下,你回来了啊......」 「为什么回来了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呢?」 裴远下意识地把袖子里的扇子往里面推了推,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心脏安抚着自己的情绪,这忽然出现确实是有些吓人了,更何况刚刚顾忱给他的感觉好像是带着杀气一样,裴远好久没有感觉到了,被吓一跳也正常。 不过在看见顾忱之后,裴远便逐渐地安定下来了,知道这人是顾忱之后升起的便是一种安心感了。 「瞧你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跑什么地方玩了?」 顾忱听起来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裴远猜测他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去什么地方了,也是在这王府里面到处都是他的耳目,而自己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这样想了想裴远忽然感觉自己挺可悲的,好像一直被人困着,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不管去了什么地方都要报备,他知道顾忱对自己是关心,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去外面买了点东西。」 裴远把心里的那点想法甩了出去,因为顾忱是对自己好的人,而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迁怒给顾忱,毕竟顾忱只是想要关心自己的动向罢了。 「叫下人就好,自己跑出去也不带着人,出事了怎么办?」 顾忱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绞着自己的袖子,也狠不下心来说什么,自己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叫他坐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开口道:「别叫我担心,现在盯着你的人很多。」 「殿下分明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不是吗?」 裴远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给他添了麻烦,但裴远很久没有出门了,比起顾忱无奈的话语,他更希望顾忱能说几句严厉说教他几句,这样的话他心里起码能好受一点。 「我知道,但这和你告诉我不一样。」 自己探查出来的东西在,怎么比得上那人自己亲口告知? 「殿下都不告诉我在忙些什么,我自然是不愿说的,免得打扰了殿下忙正事。」 虽然这段日子顾忱白日里一直陪着自己,但入了夜那就像是有妖魔来袭将他抓了去一般,往往不到后半夜裴远都是看不见顾忱的,顾忱不知道忙着什么,但裴远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参与进去。 所以他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乖乖等着,但是今天顾忱的询问也算是激起了他的反逆心里,这傢伙平时自己去什么地方都不和他说,为什么自己就要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行动都告诉他? 「那些事情你不该参与。」 顾忱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没想到裴远会和自己这样说话,但还是耐着心思开口道:「乖乖的带着府邸里就好。」 「你什么都不说我自然什么都帮不上忙,也是,你本来就不需要我帮忙。」 说一点都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但裴远和个没事人一般站起了身子,转身就走出了房间,罕见的顾忱没有生气也没有追出去解释,就这样就好,你表现的对我越不信任,那些人才会真的认为你毫无用处。 裴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偏偏要闹成这样,虽然算不上吵闹,但无论如何看着都想像是自己在闹脾气,想想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明明以前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 银钗不在自己的身边守着了,守着裴远的任务就落到了周洲的头上,自然也是因为他的刻苦,学习能力很强,加上天赋的原因,虽然武艺远比不上银钗他们,但保护裴远的话也是足够了的。 最起码他可以拖住敌人的部分,给裴远多一些逃开的机会。 所以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周洲了,不过裴远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现在换了人,还当是沈从飞在自己的身边守着,自然也就认为周洲的出现是正巧碰到了,瞧见周洲的时候裴远本想直接走的,却没想到被他叫住了。 「公子,这么晚了去什么地方?天气寒凉夜里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周洲关心地上前开口,手上挂着一件披风,就像是早早准备好了等在这里一样,裴远看到那件披风就知道是顾忱让他来了,毕竟按照顾忱的性格是不会把自己的衣服给周洲的。 「他叫你来的?」 裴远也没有要把自己冻坏了去赌气的意思,再加上看见这件衣服在周洲的手上便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烦扰,抬手抽下了周洲臂弯处的皮肤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声音里含着一份隐晦的希望。 「嗯,殿下说公子身子弱,叫我出来送个衣服。」 周洲看着裴远的眼神哪里还说得出一点可能伤了他的话,再加上这件事本来就是顾忱的授意,虽然顾忱根本没说是叫自己来送衣服的,但衣服都给自己了,总不能怕外面冷给他穿的吧? 周洲可不觉得顾忱会这么好心。 「公子在为了什么烦心?」 周洲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他,在裴远的身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裴远也不是会在意这件事情的人,再者他现在心里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也注意不到自己这一点点小小的失礼。 第330页 裴远裹着斗篷哈了口气,后半夜的院子很冷,但裴远却一点也不想回到屋子里,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忱,毕竟刚刚是自己转身就离开的,就算是他也做不到现在若无其事地回去。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洲也看出了他地不对劲,想到前几天的所见所闻,裴远现在算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了,可这人也不是傻子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不对劲了,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月亮逐渐偏移的时间里,顾忱坐在窗边,屋子里的烛火没有熄灭,而顾忱的影子倒映在窗纸上,手指捏着桌子上掉到一半的簪子,他的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把裴远雕刻了大半的簪子毁了。 今夜的东宫应该会很热闹的,而顾忱坐在这里也是在等消息,不就之后那边就该传来太子被刺的消息了。 外头这样冷,也是时候该用热血暖一暖了,顾忱的眸子微微暗了下来,却又想到还没回来的裴远,就算是闹脾气这个时候也该消气了,外头这样冷他是打算冻死自己吗? 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和自己耍脾气吗? 就在顾忱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人的时候,裴远就自己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裴远的脸色比出去的时候还要难看,顾忱一开始还没有在意只当他是冻着了,便从一边拿起了烫好的汤婆子递给了他。 「暖一暖,外头这样冷,穿着这么一点就跑出去,染了风寒怎么办?」 「难为殿下这样关心我了。」 裴远只是把身上的披风卸了下来却没有结果顾忱手里的汤婆子,坐在了一边,从进来开始除了回答顾忱的问题之外便没有在说过一句话了。 就算顾忱从一开始没有察觉到,现在也察觉到裴远的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殿下忙殿下的,这点小事情还是我来吧。」 裴远却摇了摇头从顾忱面前把那个才成型的木簪拿了回来,随后心不在焉的雕了起来,都这样了顾忱也不可能看不出他的不对劲了,这傢伙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了,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别和我闹脾气。」 顾忱此刻也是心烦意乱,他感觉裴远就是在冷落他,可却连原因都不愿意告诉他,甚至是连看都不看他了,说完本打算将人直接带到自己的怀里的,却没想到裴远早就防着他了,一下就躲开了。 「殿下,若是有在意的人,还是不要和我走的太近,反正我们之间......迟早要分开。」 顾忱想起了一开始的事情,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和离去的,但这段和顾忱相处得久了,裴远逐渐依赖顾忱了,也就将这件事情忘却了,如今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就想起来了,他们之间除了这一份契约,再没有了。 顾忱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捏着桌角的手一用力,居然把桌角给掰下来了,给裴远着实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 「念清,这些话是谁叫你说的?」 顾忱显然不相信裴远是自愿说出这些话的,他宁可觉得是有人拿着什么东西在威胁他,可裴远的眼里除了些许害怕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了,他在害怕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忱轻笑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木块扔到了一边,漂亮的手指在翘起的木刺上划过,眼里带着几分苦涩,好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你并不相信我。」 「殿下,你不也是不相信我吗?」 裴远抿了抿唇没有辩解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是开口反问顾忱,如果顾忱信任自己那为什么还要隐瞒自己,大大方方的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话,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说到底,殿下你根本就不信我能帮上你,你和他们都一样的,认为我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闲来无事便可以当做鸟雀逗弄,若碰到了事情便将我锁在笼子里,告诉我外头是危险的,你只需要乖巧的带着就好。」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母亲是这样,兄长也是这样,我曾经因为殿下是不同的,我能帮上殿下,可现在看来殿下和他们是一样的。」 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裴远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放松,相反他感觉很难受,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噎的他喘不过气来,顾忱被他说的愣是缓过来之后才开口道:「我不过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裴远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断了顾忱的话,「所以我知道我不该责备你们,这显得我不识好歹,但是殿下,你愿意一辈子依附他人而活吗?」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本来你就不该参与的事情,其他事情我不拘束你,想去何处做什么我不过问。」 顾忱知道他的意思,即便是自己也不会愿意作为笼中雀被人饲养,而裴远虽然看着温顺却从来不是什么真正温顺的人,他的温柔流于表面,倔强却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一点和自己很像。 「看来旧人归来叫殿下心绪不宁,这几日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在下还是先去别处吧,若是叫殿下感到为难的话,我很抱歉。」 「到底谁和你说了这些多余的事情?」 顾忱最终忍无可忍强硬地把裴远抓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的手劲很大裴远挣脱不了,所以也不去看他,现在他感觉很委屈,再继续看着顾忱的话,裴远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这实在是丢人。 第331页 「看着我!」 顾忱的声音里含着怒气,强硬的捏着裴远的下巴转了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盯着他那双含水的杏眸,还是软了心神,尽管他现在真的很生气,但还是不想对着裴远发泄心里的郁结之气。 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还会伤到裴远。 「殿下问这个是又想去罚人了。」 裴远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顾忱会这样问自己,无非是想要找个火气的发泄口,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自己呢? 「他们说了不该说的,本就该罚,即便你不说本宫也能查出是谁。」 顾忱眯了眯眼睛,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了起来,二人无声的对峙着,裴远不愿意说顾忱也不愿意放开他,僵持了一会外头便传来了太子遇刺的事情。 第214章 刺杀 太子遇刺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顾忱也被要求回了皇宫,因为据太子所言那刺客落下了一块皇家的令牌,所以这刺客理所应当是皇家这几位皇子皇女之中的一人派出去的。 这都在顾忱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夜到了现在他都没有休息的原因,他就是在等这个,只是除了一个小意外就是裴远今天晚上跑了过去,什么时候出去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 想了想顾忱又想起裴远和自己争执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拉着人出了门,声音不重不轻的开口道:「不是想参与进来吗?」 「本宫就带你去一趟。」 「好好看吧,我不让你参与的事情。」 皇宫里现在热闹非凡,顾峰穿着寝衣坐在主位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宫殿里齐刷刷的坐了一排人,太子都躺着了嘴巴还在不停的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说的顾峰都不耐烦了。 这样的事情第一次听会觉得惊讶,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听就叫人觉得厌烦了,说这么多次是要干什么? 把兇手烦死让他自己跳出来认罪吗? 姗姗来迟的顾忱推开了宫殿的大门,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原因无他,他来的迟也就算了还十分张扬,身边甚至还带了个家眷,哪里像他们半夜被拉起来,别说是家眷了丫鬟都没带一个就赶过来了。 「嗯?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和乌龟一般趴着?这成何体统?」 「你!」 「殿下忘了,这个时候不能动气的。」 顾万说到一半他身旁一直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轻轻的开口到时把顾万到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裴远站在顾忱的旁边有些无所适从,他没怎么进过皇宫,和顾忱成婚之后也没有怎么见过他的亲人。 此刻放眼望去,除了顾峰他见过两次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是陌生人了。 裴远拉着顾忱的衣袖拽了拽,随后率先对着顾峰行礼道:「参见陛下。」 「见过父皇。」 顾忱懒洋洋的行了个礼和一旁的裴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峰瞧见顾忱他们来了,便抬了抬手叫他们起身,这下也总算是人都到齐了,不过他的意思可是只要皇子前来,这顾忱还带着自己的驸马是要干什么? 「小六,朕可不记得叫你带人来。」 虽然不是针对裴远的意思,但顾峰的意思很明显了,顾忱是自作主张的,换了旁人的话应该是已经慌了神了,但顾忱倒是没有半点慌张的样子,反而十分自然的开口道:「父皇恕罪。」 「儿臣这驸马粘人的紧,一点离不开人,一会不见就哭鼻子呢,本都打算入眠了,这不是接到了父皇的命令,这才紧赶慢赶的来了,只是儿臣还想回去睡个好觉的,还请父皇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话里的意思就是,顾忱打扰他们夫妻睡觉了,所以他们现在心情都不怎么样。 顾峰当然也提出来了,但假装完全没有听懂的意思开口道:「想不到念清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殿下说笑的,陛下别当真。」 裴远有些冒汗的往后躲了一下,顾峰虽然说话挺客气的,但裴远还是感觉很不自在,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顾忱垂眸看着裴远,随后先前一步挡在了裴远的面前,随后开口道:「父皇何必和他计较?」 「眼下不是太子哥哥的事情更加重要吗?」 顾忱挡在前面的时候裴远才感觉好受了一些,所以是顾忱帮他挡下了顾峰的压迫感,难道平日里顾忱每次入宫都要承受这样的压力吗? 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裴远看着顾忱的背影,悄悄的用手拉住了顾忱的袖子,顾忱的唇角弯着没有丝毫改变,却悄悄的握住了裴远的手回应他。 顾峰只是多看了几眼裴远,便挥了挥手叫他们坐下,至于裴远的到来是他们没想到的自然没有多出来的凳子,本来打算去拿几个凳子的,却没想到顾忱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在一边观察好久的顾羽没有忍住,手里的扇子合拢点了点坐在他旁边的顾忱开口道:「我说六弟啊,到底是这小美人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啊。」 五皇子顾羽可谓是胸无大志,成日里喜欢美酒美女,没有什么心思在权术上,若非没有个人能管住他,估计早早就封了王区封地快活了,如今在城里也算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五哥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了?」 顾忱颇为不满的看了顾羽一眼,显然不高兴的,这傢伙的眼神在自己媳妇身上看来看去的,换个人也不会高兴的,顾忱想着把人往怀里藏了藏开口道:「五哥年纪不小了,也时候成家了吧?」 第332页 谁都知道顾羽流连花丛但最怕就是对谁谁谁负责任了,一般都是一段露水情缘,两个人好聚好散的,居然还给他积攒个浪漫的口碑,就是可怜了那些姑娘了,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翻车过,最严重的因此差点在皇子府被姑娘捅死。 就这还死性不改呢。 所以谁和他提起成亲那可算是把住他的命脉了,听到顾忱提这档子事,顾羽立马老实了,收回自己的眼神不敢在乱看了。 「五弟还是这么轻浮,那可是人家的驸马。」 坐在二人对面的人,耳边挂着羽毛形状的耳饰,漂亮的眼睛和顾忱有些像却少了很多攻击性,带着几分妩媚的意味,喝了口茶不徐不疾的开口道:「六弟还和你好好说话,看来性格是真的便好了不少。」 「这么民间的传闻也不全是假的。」 对面之人便是顾忱的二哥,如今的二皇子也是瑞王顾慕榷,这段时间正好被皇帝封地回来过上元节的,没想到还有热闹看,感觉也是不错的。 顾忱也不客气的开口道:「二哥如此说的话,难道二哥喜欢吃生肉这件事情也是真的?」 顾忱一开口就叫顾慕榷的脸上变了,前几日不过是吃了几片生鱼片也不知道给谁传出去了,居然说他喜欢吃生肉,给他气的不轻却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只能听之任之了,左右这皇位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但把谣言舞到面前来就是正主的不对了。 「谣言止于智者啊,相信六弟夫也这样想的吧?」 顾忱闻言也瞧向了怀里的裴远,面对两道视线裴远无法选择视而不见,再者皇帝还在这里若是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但这两个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夫郎实际上的夫君,另一个是皇子不管顺着谁说都不太好。 「殿下,我们不是来关心太子殿下伤势的吗?」 裴远只能自己另外起一个话头将他们引回正事上,趴在凳子上的顾万见他们的目光终于移了回来咳嗽了一声,一点不高兴的移开了自己的脑袋,他这个话题人物居然被忽视了这么久,换谁谁都不会高兴的吧? 「不着急,小七不是还没来吗?」 顾忱却满不在乎的开口,显然不想让裴远转移话题,就连顾慕榷都开口道:「对啊,总不能因为他小就不用叫来了不是,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怎么会偏私呢?」 顾峰这个人好面子的很,虽然可谓是偏心的彻底,但对外还是宣称对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样疼爱的,二皇子这句话不说带着嘲弄多少也带了些讽刺的意思里面,毕竟因为他母妃的原因自己小时候可没少吃苦头。 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子里的异族血统,他这位说着对每个皇子都一样的父皇,对他基本就是熟视无睹,就算是看见了自己被欺负,也不过用一句小孩子的玩闹就煳弄过去了。 「够了,小七还小这次的事情,你们觉得会是他做的?」 顾峰终于是开口了,一开口就叫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裴远也忍不住正襟危坐,结果自己还在顾忱的怀里,这样坐着反而有些好笑了,只是现在没人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了而已。 显然皇子们被叫来之前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他们都叫来的,顾忱自己有情报网,加上这次的刺杀就是他策划的自然那是知道被叫来的原因,另外两个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父皇是想说,刺杀太子哥哥的是我们兄弟几个?」 二皇子最先反应过来,顾慕榷的眸子微微眯着打量太子的伤口,随后开口道:「这刺客挺刁钻的嘛,脖子胸口不扎专门扎屁股?」 「不会又是什么自导自演的戏码吧。」 被莫名其妙牵扯进来的五皇子顾羽也是一脸不屑,瞧着趴在凳子上的顾万面露怀疑,就差把他是演的写在脸上了,甚至完全没有怀疑其他人的意思。 而顾忱则是开口道:「小七还小不会,但他身边的人难道也不会吗?」 虽然说孩子幼小但顾忱也没有打算放过来,皇家里最不需要的就是真心,和兄弟真心真意的交往,最后只会成为他的垫脚石,就算是亲兄弟都会为了利益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面对权力巅峰的争斗呢? 他要做足准备才行。 「胡说,母后怎么可能害本宫!」 顾万在顾忱说完之后就开了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和不可置信,但细听却也能听出他的疑虑,与此同时顾忱喝了口茶开口道:「太子哥哥,本宫可没说是谁啊,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呢?」 「蠢货。」顾峰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随后开口道:「既如此就把皇后也请来吧。」 虽然他们是半夜被召集来的,但好在宫女仔细,每人身边都有一盘糕点和一壶热茶,也不至于在等待的时候太无聊,顾忱捏起糕点咬了一口并不是很喜欢就送到了裴远的面前。 裴远的唇瓣被糕点抵住了,这才叫裴远回神,下意识的咬住了那个糕点,顾忱就这样看着他吃,在一边的顾羽有点酸熘熘的开口道:「六弟这未免过分,那能叫人家吃你剩下的?」 「来这边,想吃什么都给你。」 看来顾羽对裴远的那点小心思还没有完全打消,毕竟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人是谁的夫人,或者谁的夫郎,又或者是夫君的,左右他又不会要对方负责,好了就好了不好就算了呗,反正天下美人何其多,万花丛中过总要嗅一嗅花香的吧? 第333页 「五哥还是自己享用吧,我只是不喜欢这个花糕,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傢伙喜欢吃才尝了尝罢了。」 顾忱白了他一眼,随后开口道:「你要是不想吃,就给下面那个跪着的姑娘好了,她瞧着不像是用膳的模样,身上还带着伤呢。」 果然一听到这个消息顾羽就转移了目标,瞧着跪在地上的人,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疼极了,更何况顾羽本来就是个自诩怜花惜玉的人,看着这人肩头还冒着血呢,顿时开口道:「叫太医来瞧瞧啊。」 「这伤口怎么能就这样放着呢?」 说着顾羽对着外头的人说了一声,顾万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太医已经来过了,还叫来干什么?」 听到他的话顾羽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那她怎么还流着血呢?」 这个时候看了一会的顾慕榷也开口了,一开口就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小五,你太子哥哥还以为你是给他叫的太医呢。」 顾羽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一脸嫌弃的开口道:「太子哥哥,你贵为太子哪里轮得到小弟来操这份,真是太......」自作多情了一点。 有些无语的顾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觉得有些膈应。 顾峰瞧着这一番兄友弟恭的场面有些没眼看,太医来了之后给金盏看了看,止住血了也就算没事了,顾羽对着金盏就是一番嘘寒问暖,然后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为什么这人会在这里? 「父皇,这姑娘来是做什么的?」 现在才起来去问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顾峰头疼的捂着自己的额头,他这个儿子算没救了,「这是救下你太子哥哥的姑娘,自然是要带来嘉奖一番的。」 第215章 血气 「太不像样!」 顾羽义愤填膺的看着趴在凳子上的顾万,额头青筋隐约可见,看来确实是生气了的,顾忱最喜欢看见这副场景抱着人靠在椅子上瞧着顾羽对着顾万生气谴责。 「皇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人家姑娘可是为了你挡剑的!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啊!」 「可你是怎么报答人家的?不叫人站起来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太医都不给人加一个?!」 「太医叫不来难道连普通的大夫都叫不来吗?居然还闹着要半夜来把我们都叫来,我们几个都男人救算了,六弟是哥儿都给你喊来了,结果呢?」 「结果你和我说是姑娘就得你的命,然后还让人家流着血跪在这里等我们?皇兄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难为这姑娘不声不吭的跪着,你看看这小脸煞白煞白的,皇兄这是要逼死她来报恩啊?!」 这傢伙一遇到姑娘被欺负这种事情就火气上头,这件事情本来顾万就理亏自然是说不过他的,顾忱坐在一边喝了一口茶欣赏着这件事情,顾羽还没有说够皇后终于是来了。 这动作也是有够慢的。 顾忱感觉自己等的都要睡去了,顾峰就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骂自己的太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要管这件事情的意思,看见皇后来了才开口道:「好了,人也到齐了,别吵了。」 「是。」 顾羽瞪了顾万一眼随后愤愤不平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和灌水一般喝了一碗茶,顾忱默默的把自己的茶杯挪的远了一点,他可不想和这傢伙的茶杯碰在一起。 裴远终于是吃完了自己手上的花糕,这确实是他喜欢的,不过顾忱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他没说过,每次吃糕点的时候,他也没表现出来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味道,应该只是巧合吧。 皇后也来了,这皇宫这个晚上是真的惹恼了,匆匆赶来的皇后还扎了个髮髻,当时听了来传报的太监说了,这会这里都是人,她以为国母自然不能失了仪态,所以简单整理了一下才来的。 「臣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等着顾峰说免礼之后,皇后还回了一礼,随后起身将周围打量了一番,加上之前从太监嘴里知道的事情,她大抵也知道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了。 「坐吧。」顾峰点了点头示意皇后坐在他的身边,随后看着顾万开口道:「人都齐了,你说说吧。」 「这,万儿到底是怎么了?」 凤欣荣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担心,看着顾万的伤口,随后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眼睛,毕竟伤在那个地方确实不雅观。 「儿臣被歹徒行刺了!」 顾万顿时委屈的开了口,想他都二十有四了,此刻居然和三岁小儿一般趴在凳子上,屁股上盖着一块白布,这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还被他这群不还好意的兄弟围观了,他都能想到明天京城里传出些什么了。 若不是拿了证据来,顾万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皇宫里要求顾峰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的,这不就是将自己找丢脸的机会吗?! 「你说是皇室中人,再三要求朕才派人把他们都叫来的,证据在什么地方?」 顾峰懒得听他哭诉,他已经停了半个时辰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明日还要上早朝,若不是这逆子执意打扰他的睡眠时间,顾峰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把人都叫来。 想到这里,顾峰的脸色神色更差了,裴远还坐在顾忱的腿上感受着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也有些紧张,顾忱察觉到之后便抬手拍了拍裴远的手背。 因为知道裴远不会喜欢这样的气氛,所以顾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让裴远远离这些事情,只是裴远被自己瞒着容易想些有的没的,便叫他感受一番也好,顾忱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开口道:「没事的。」 第334页 「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听到这话裴远眼睛又睁大了几分,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这件事情是顾忱干的吗? 在这么多人的时候说出来,真不怕被人听见啊?! 裴远的有些紧张的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顾忱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几声,偏偏给顾万听见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六弟笑什么?」 「难道本宫受伤你就这样高兴?」 「皇兄真是管天管地,父皇还在呢,他都没有管我笑不笑,反倒是皇兄先嚷嚷起来了,怎么皇帝现在已经比父皇还要厉害了?」 虽然不小心笑了出来被人抓住了话茬,但顾忱根本没在怕的,不仅轻轻松松的回了话还反手就给顾万扣了一顶高帽子,果然顾峰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看起来十分不好的样子,顾万哪里还敢在说什么,急急忙忙的转移了话题。 「这是那贼人身上掉下来了,除了我们几个兄弟还有谁有这样的令牌!」 顾万对着一旁的金盏使了个眼神,看起来现在的顾万已经完全信任金盏了,这齣美救英雄的戏码也算是成功了,金盏垂着头将令牌从自己的怀里拿了出来,双手上呈给皇帝。 「陛下请过目,这是小女与那贼人争斗的过程中无意间扯下来了的。」 顾峰哦了一声叫人把令牌拿了上来,看了看确实眼熟,随后开口道:「确实是你们的东西,你们出生时朕叫国师为你们打造的令牌,谁的丢了?」 这个令牌顾峰从他们小时候就下了死命令,除了沐浴之时其他时间绝对不能摘下来,不过顾忱是个例外,他小时候生活在别院,并没有这个东西,还是后俩回了宫之后补上的。 顾羽先一步把自己的腰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便是顾慕榷,拿出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父皇的关爱哪里敢随便丢呢?」 「这东西我沐浴都绑在身上,再说了刺杀太子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顾羽在后头也补上了一句,随后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顾忱,顾忱慢悠悠的喝着茶好像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只是等了一小会顾万便开口道:「六弟,你的呢?」 「别是没了吧?」 「没带而已。」 顾忱淡淡的回了一下,顾万显然是不相信的,毫不客气的开口道:「父皇说过非沐浴不可卸下,你这可算是违抗圣旨了,再者你真的是没带而不是丢了吗?」 「这藉口未免太草率了一些,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顾忱等着就是他这句话,这样说他们是傻子可就不是自己了。 「父皇也说了出生的时候叫国师打造的令牌,上面想来是有我们是血气的,用灵力激活一下就知道是谁的了,不管本宫带没带在身上都不影响这种事情吧?」 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嘲弄的看着在场的人,眼里写满了蠢货,只是没人能反驳什么,毕竟最简单的方法他们都没想到,但顾忱到底没说出他们蠢,于是只能苗头朝着顾万了。 「六弟别这么说,英明神武的太子怎么可能没想到,没准是在考验我们呢。」 顾慕榷冷冷的笑了一声,用茶盖拨弄这茶水里的茶叶,也不喝就只是看着顾万,顾羽一般是懒得阴阳怪气的,但毕竟顾峰还在现场,之前也说了足够多了,便只能跟在顾慕榷的话后边补上一句了。 「是啊,谁能有皇兄英明神武呢?」 说这话的时候顾羽还看了一眼顾峰,他就是故意当着顾峰的面说的,谁叫他这个父皇每次看他都是这里不顺眼,那里不顺眼的,带到就是一顿骂,烦都烦死了。 「作为太子,你还不如自己的弟弟冷静,简直令朕觉得羞愧,今日回去之后给朕在东宫反省一月,也不用来上朝了。」 一直不说话的凤欣荣这个时候才开口,「陛下息怒,万儿刚刚遇刺,此刻心绪难平也是正常的,还请陛下原谅他的一时失言。」 「作为一国储君,遇到一件事便如此情绪化,朕怎么放心把皇位给他?」 顾峰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听到皇后的话更是难看的厉害,好像恨不得给眼前这个趴在凳子上的儿子一个巴掌一样,在场的人一瞬间都听出了顾峰的意思,尤其是顾万,瞬间脸色更白了。 皇后暗骂了一声随后开口帮着顾万挽回局面:「不若先试试看远之的方法,当务之急应当是先找到幕后主使不是吗?」 顾峰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这个叫人心烦的儿子,随后用灵力在令牌上点了点,鲜红的血气飞了出来围着现场的人绕了两圈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是出了门去朝着皇子的宫殿去了。 目前还居住在皇宫里的孩子只有长公主顾裊裊和七皇子顾亭,不管这血气飞向何处都和皇后逃不了关系,顾忱抱着裴远安静的看着顾峰,唇角微微勾起,心里默数了三个数,顾峰便吐出了一口乌黑的鲜血。 忽然出现的鲜血叫在场除了顾忱之外的人都愣住了,顾忱随着他们的动作地下了头,免得自己上扬的嘴角被他们看去了。 「陛下!陛下!来人宣太医!」 坐在他旁边的皇后凤欣荣被顾忱吐出的血沫子沾到了衣摆顿时吓住了,坐在那里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招唿身边的人赶紧去宣太医来,太医院的这才走就有慌慌张张的回来了,顾忱就坐在一边看着,看着这群人手忙脚乱的查看昏过去的顾峰。 第335页 裴远的被他抱在怀里也动不了,原本想着如此兴师动众的来必然是一番剑拔弩张,结果剑拔弩张看见了却好似小孩子吵架一般,好不容易处理正事了,却没想到顾忱什么都还没有做,皇帝先倒下了。 「这也是殿下的手笔?」 想着之前顾忱对自己说的话,裴远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这也是你做的吗?」 顾忱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看着裴远,想让他自己猜猜看,这裴远如何猜的到,这局可是顾忱在和裴远成亲之前就已经布好了的,裴远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只是看着顾忱的模样,心里也有了猜测。 十有八九是顾忱做的,即便不是他做的他也绝对是有参与的。 随后又觉得其他皇子都在关心皇帝的身体情况,只有顾忱抱着自己坐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便挣扎着下来了,随后拉起顾忱往人群那边走去,轻轻的开口道:「即便是做戏,也该做全些,叫人看出端倪便不好。」 这是在叫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啊。 顾忱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感觉到裴远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时候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之前和裴远对峙时的那点事情便被他抛之脑后了,即便吵闹即便生气,裴远也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裴远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从他们成为夫妻开始裴远就已经站队了,他早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再加上现在他也是真的把顾忱当做了家人,如何能不对站在他这一边? 他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不过就算是走了过去,顾忱也是充当一个背景板而已,要他去对着顾峰嘘寒问暖,在这傢伙快死的时候自己不上前补刀都算是客气的。 「父皇可还好?可觉得有胸闷气短之症?」 趴在凳子上的顾万为了表达自己的关心是第一个开口的,顾忱的脸上带着几分坏笑开口道:「哦?皇兄怎么就知道父皇现在是胸闷气短的感觉,难道皇兄还学过医术?」 顾忱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的目光拉到了顾万的身上,顾万被看的一愣,他就随口一说就说中了不成? 「远之什么话,万儿也不过只是关心陛下,瞧着陛下捂着心口自然是有所猜测的。」 关键时刻还是凤欣荣开口把话题拉了回来,旋即瞪了一眼顾万,示意他不要在开口说任何话了,吃了个哑巴亏的顾万自然是不敢开口的,金盏趁机轻轻的拍了拍顾万的后背以示安慰。 这才叫顾万心里堵着的气舒出去了一些。 第216章 评书 关于顾万遇刺这件事早上就传遍了,街边巷尾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情。 至于皇帝吐血了这件事情消息到是被封锁的很死一点也没有漏出来,所以人们现在的谈资目前只有顾万这个人了。 「太子被刺客刺杀了屁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未免也太好笑了一些,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做出这等羞辱的事情,谁人刺杀不是对着脖子小腹去得,偏偏刺杀太子的这个居然是对着屁股去的,简直的荒谬至极!」 「可不是,听说太子到现在都只能被人抬着走来走去呢,也不知道是谁做这种事情,不过要我说做的漂亮,那傢伙一刀砍死他太便宜了,就该如此狠狠羞辱一番才是!」 「就是,简直就是活该。」 「听说还是皇室里的人干的,好像还是皇后的孩子嘞。」 「可不是,这太子是皇后的养子,你说这皇后自己有亲儿子就算还小也不是没有可能继承皇位,那她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的叫一个养子上位是不是?」 「哪有娘不疼自己的孩子的,这太子做了这么些事情来稳固自己的权利,只怕是最好要给他人做嫁衣喽。」 聚相逢内一楼的客人谈论着这件事情,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掌柜的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听到是皇家的事情便走了过去开口道:「皇家之事客观还是要慎言,小店还要做生意不是?」 「怕什么,这件事情现在谁不知道,掌柜的以前可不见那你这么胆小啊。」 胡掌柜可是不敢大胆啊,这种事情要是被太子知道是从他这个店里传出去的,明天就该派人来砸场子了,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开口道:「嗐,这不是最忌老闆回来了,随时要来视察的吗?」 「各位客官行行好,咱声音悄悄的就好,听听评书如何?」 胡掌柜指了指台上的说书人,这几个也是老客户了,和胡掌柜也多有往来,自然不会为难他,点了点头便谈论其他的事情去了。 但这是在京城火了啊,说书先生一拍木响便铿锵有力的说了起来,「话说昨晚太子府之人.......」 左右不过是把昨天晚是事情再说一遍,编了些戏剧性的事情在里面把那刺客说的高大无比,就连面纱这下也是一双英俊的脸,所做之事也不止是刺杀,而是见义勇为了,太子在他口中就变成了无谋无胆的小人了,说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胡掌柜都坐下嗑瓜子了,一旁的老客户在一边用胳膊肘戳了戳胡掌柜的胳膊有些戏嚯的开口道:「怪不得叫我们不要讲呢,原来是店里准备了更精彩的。」 被人揶揄几句,胡掌柜也只是笑了笑,这说书先生是东家那边派来的,敢讲这个话自然是受了东家的意思,既然东家都不在意,那他这个小小掌柜自然也来听个热闹不是? 第336页 「好说好说,咱继续听吧,我也觉着这讲得好。」 这话胡掌柜可不是奉承,而是觉得真的讲得不错,也不知道东家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个人,讲起话来就带着一种魔力叫人想忍不住听下去,那声音抑扬顿挫吊足了人的胃口,好不容易到高潮部分了,却忽然停下了声音。 这戛然而止叫人心里痒痒的,下头的观众一起喊着叫那说书先生继续讲下去,可只见那人收了手里的摺扇开口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切~」 这么一句引得下面人不满,但人家不讲了他们也不会堵着叫人别走,毕竟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些大富大贵之人,自然是做不出来这种不体面的事情,不过也有还想听的人直接朝着台上抛了一锭白银道:「接着讲,讲的好了爷还有赏。」 看到这一幕下头的观众纷纷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着说书台上三三两两的扔着银子铜钱,说书先生顿时眉开眼笑,一展开扇子继续悠悠讲了起来。 胡掌柜瞧见了有些无语的捂着自己的额头,这下他可以确定确实是他们东家派来的了,这赚钱的势头和他见着一模一样,他们这聚相逢可不养闲人,哪怕是跑堂的小二也要是能说会道的。 毕竟得了多少赏钱都是自己的,他们东家不会动他们的赏钱。 多亏了这位说书先生的功劳,顾万昨天晚上那点子事情很快就被添油加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百姓不敢大声议论却拦不住那些有钱的闲散权贵,所以在权贵之家传的更加广泛了。 在凤王府的顾忱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冬日里的太阳暖融融的倒也不错,晒着晒着顾忱都要睡过去了,这会子裴远才从外面回来了,揣着好大一包钱。 「你这是?」 听说关于太子被刺这件事情是从聚相逢传出来的时候顾忱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是裴远的手笔,加上裴远今天一早就出了门,所以顾忱也差不多笃定了这件事情,本来打算等他回来好好问问的,却没想到裴远带着这么些东西回来。 「说书去了,没想到我还有说书的才能。」 裴远嘿嘿一笑看着居然还有些傻气,反应过来之后裴远连忙把东西给藏在了自己的身后,方才那副样子必然是傻极了,也不知道顾忱会如何看自己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傻?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顾忱,却见顾忱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随后微微用力拉着他的脸皮拽了拽,「出去一趟就干这个了?」 「把东西放一放,没人会拿你的,来喝点水吧。」 虽然现在是冬日,但裴远还是累出了一头的汗,顾忱只觉得有些好笑,给他倒了杯水送过去,裴远接过水杯看着顾忱开口道:「殿下知道我做什么去了?」 「听说了,没想到你编故事也挺擅长的。」 「能帮上殿下吗?」 裴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希望的是能帮上顾忱的忙,他知道顾忱面临的处境,知道他的不容易,但即便是这般他也想过将自己牵扯进来,裴远自然不可能毫无感觉的,所以他也想尽己所能的帮上顾忱。 顾忱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裴远的问题,只是抬手在裴远沾在鼻下的小鬍子上捏了捏,眼角含着明晃晃的笑意开口道:「我的小夫郎长鬍子,本宫很难高兴起来啊。」 「殿下你分明是在笑的,再者我比殿下还要大些。」 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的裴远不满的哼了一声,随后脸上的小鬍子就被顾忱直接扯下来了,还好粘的不是很紧,不然的话这下裴远就要皮疼了。 「那这样话本宫算你的小夫君?」 顾忱没打算和他争谁大谁小,再说这又什么好争的,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那你叫我一声夫君听听?」 「殿下......别闹了,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裴远给他几句话逗得说不出来话了,虽然刚刚在说书台上能侃侃而谈,但是碰到顾忱的时候,裴远就感觉自己的舌头好似被人给卸了一样,总是被他说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给自己辩白了。 顾忱直接抱着人一起坐到了摇椅上晒太阳,随后淡淡的开口道:「你不是问我瞒了你什么事情吗?」 「一会人应该就会自己找来了,不妨自己看看吧。」 想到那个人顾忱的语气都变得阴沉了不少,裴远被他抱着在躺椅上晒太阳,听着他的话也期待了起来,顾忱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妙,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裴远这辈子都不要和他见面。 但他知道自己瞒不住裴远一辈子,且那个人绝不会安安静静的蛰伏,很大可能会自己跳出来挑拨他和裴远之间的关系。 上次自己对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是了解自己的人,知道能被他如此维护的人必然是在心里已经有地位的人,若是想要扳倒他,那么裴远便是最好的石头。 裴远还不知道顾忱在想着些什么,只是顾忱的眉头皱的很紧,便抬手在顾忱的眉间揉了揉,这傢伙总是喜欢皱眉头,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习惯呢? 「殿下,老是皱眉会老的,是有想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对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叫我烦躁,怎么办?」 顾忱闻言配合着裴远的动作慢慢松开了自己的眉头,只是看着裴远开口调笑,裴远倒时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开口道:「那给我讲讲吧,即便是帮不上忙,也比一个人闷在心里来的舒服些。」 第337页 有些话不讲出来别再心里真的会憋出病来的,既然裴远都这么说了,顾忱自然那也不会拒绝的,他们二人躺在椅子上缓缓的晃悠着,顾忱揉了揉裴远墨色的长髮,看着墨发从自己的指尖流失,又留了一缕在自己的手中把玩着。 看得出来顾忱现在还不想说,裴远也没有要逼他的意思,顾忱想说就说了不想说自己也问不出来,自己今天起来的早,昨夜又睡得晚,此刻确实也累了,被顾忱抱在怀里晒着太阳很快就睡了。 就和顾忱想的一样,今日确实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即便沈从飞再不欢迎他但今日得了顾忱的命令,还是要把他迎进去,萧岚安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毕竟他今日的来访一看就能看出来顾忱是早就预料到了的。 「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将一切握在手里啊。」 「闭嘴,你早就没资格提以前了。」 沈从飞十分不耐的开口,将人带到之后就走了,显然是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待,萧岚安披着斗篷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见沈从飞的一举一动没有半分的不满,反而露出了几分无奈。 「远之......」 只是远远看见了一个身影萧岚安便忍不住开口了,顾忱的靠在摇椅上怀坐着个睡着的人,虽然萧岚安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但顾忱的目力和耳力都极好的自然是看见了他也听见了他叫自己的。 顾忱从自己的芥子看见里抽出了一件毛茸茸的狐裘披在了裴远和自己的身上,也没有要从椅子上下来的意思,就这样看着萧岚安自己慢慢的走过来。 「来了?」顾忱没有抬头反而是低着头给裴远裹得紧了些,随后淡淡的开口道:「你现在的主子知道你三番五次的来本宫的府邸吗?」 「不过是合作,他并非我的主子。」 萧岚安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贊同顾忱的说法的,看着顾忱怀里那个睡得正香的人,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受的,就像是心里横着一根刺一样,不上不下的刺的人生疼。 「你还是一样,对于忠心二字完全背道而驰。」 顾忱冷冷的刺了一句,顾忱记仇人尽皆知,作为他曾经最信任的人,萧岚安当然是知道的,甚至造成他这样的性格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殿下也和以前一样记仇。」 「这么久过去了,殿下似乎没有从之前的事情里学到教训,如今还敢如此信任一个外人?」 「先前本宫就说过了,他不是外人。」 二人的对话也是有来有往的,虽然都是波澜不惊的情绪,但却能隐约感觉到二人中间的硝烟气,裴远趴在顾忱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听着,或许是和顾忱待久了,即便是谁了也保持着和警惕,又热靠近便能察觉到。 之所以还趴在顾忱的怀里只是想听听二人之间会说些什么罢了,顾忱或许已经发现自己醒了,但也有可能因为心神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没有察觉,裴远趴在顾忱的胸口,将他的心跳声听得很完整。 逐渐加快的心跳和他平静的话语全然不同,顾忱并不镇定起码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不在乎,裴远的眸子微微耷拉着,装作还在休息的模样听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着。 明明每一句都是不客气的讽刺,却偏偏叫人听出了惋惜和痛心,他们两个人之前的关系绝不会只是普通的君臣,裴远的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随后勾了勾唇角,有些苦涩忍不住抓紧了顾忱的衣襟。 第217章 这般信任 「殿下就这么信任他?忘记当年心口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了吗?」 看到顾忱如此信任的抱着怀里的人,萧岚安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他自然知道顾忱不可能会这样对他,但看着他对其他人这样,他又如何能安心,曾几何时这也是他独有的待遇。 「自然是忘不了的,可并非所有人都是餵不熟的白眼狼。」 顾忱嘲弄的看着他,抬手在裴远的脑袋上摸了摸,随后开口道:「有话就讲吧,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了,当初答应你的三次机会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若不是当年自己给了他三次免死的许诺,早在这傢伙背叛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该杀了他,那算一次,上一次他大摇大摆的来了凤王府算第二次,眼前自然是第三次。 「殿下,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让陛下中毒的?」 聪明的人就是这样的,讲话也不用太费劲,作为曾经的部下,萧岚安实在太了解顾忱了,想和顾忱打感情牌不过是吃人说梦罢了,顾忱似乎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是不屑于他解释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替你主子打听这件事情?」 「远之。」 裴远在顾忱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开口了,从他胸口慢慢的爬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裴远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叫了顾忱的表字,顾忱自然就闭上了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怀里的人了。 「这位公子,我虽不是你是谁也不知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但谋害陛下这样的事情,如何就能你一句便把帽子扣在我们殿下的身上?」 「敢问有何证据?」 就算知道这件事情最后是顾忱做的,但在现在这样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是抵死不认的,谁知道这人的目的呢? 顾忱这人平日里看着聪明的很,对谁都提防着,连自己也提防着,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就什么话都往外讲? 第338页 难道是信任他不会讲这件事情说出去不成? 反正他是不相信的,回头看去的时候眼里也是带着敌意的,和萧岚安眼里的敌意撞了个正着,虽然顾忱还没有搞清楚裴远为什么忽然不装睡了,但瞧着他这副模样莫名的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要我给你介绍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但裴远和萧岚安这个时候到是十分有默契的开口道:「不必了。」 一下被两个人拒绝的顾忱有点哭笑不得,他可没想到裴远有一天会这样对着自己说话,萧岚安对着顾忱说不出什么讽刺的话来,但是对着裴远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殿下的所作所为我自然有我的渠道知道,不过你就不一定了,只怕是现在什么情况都还没有弄清楚吧。」 裴远也毫不示弱,直接瞪了回去开口道:「说到底不过是没有证据耍耍嘴皮子,我不知你是谁,但想来是个叛徒,还监视着殿下可见你居心不良。」 「远之,你要好好看看周围的人了,只怕是有他的眼线。」 「本宫身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怕眼线就把他们都杀了吧。」 顾忱自然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眼看顾忱的神色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裴远连忙开口道:「倒也不必如此,都死了的话谁来服侍殿下呢?」 原意是给顾忱找个台阶下来的,谁知道顾忱却不肯下来反而开口道:「不是还有你在吗?」 见二人若无旁人的打情骂俏,萧岚安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冷着眸子开口道:「二位好心情,就是不知道被你们派来东宫的那位有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看来本宫身边过人是插了你的眼线,本宫有些好奇到底是谁?」 说着好奇眼里却没有半分探究的意思,反而好似已经看透了一切一般开口道:「不如叫本宫猜猜好了,你一路尾随我们去了汝南,路上还弄了这么多的事情,为的就是想让我们对那人完全信任。」 「不过你了解本宫,所以知道本宫不可能会完全信任一个外人。」顾忱慢悠悠的开口,已然是把萧岚安的计划完全看透了的样子,「同样的你了解本宫手下的人,也知道本宫会把那人交给沈从飞他们管教。」 「便交了他如何同沈从飞二人打交道,获得沈何二人的信任之后,大多数的消息只怕都送到了。」 裴远一开始就有了猜测,在顾忱的描述了逐渐也变的清晰了起来,虽然他不太愿意相信,但看着萧岚安逐渐难看的脸色也知道顾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现在想想顾忱是严令禁止他们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 可周洲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看似是站在他这一边,其实不然他知道自己一定回去找顾忱问个清楚的,而顾忱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即便他已经知道了也一定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的。 他们之间会产生争执,而最有可能的解决方案就是互相冷静,但这个时候自己绝对就落单了,若是有人想利用自己在对付顾忱的话,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是他最近情绪化给了对方机会,明明平日里自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动气的,他人之事如何做是他人的自由,自己有什么去哪里干涉呢,可只是想到顾忱对自己的隐瞒,裴远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你用的棋不错,只是选错了对手,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不是故意给你们的?」 顾忱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双眸子就像是锁定猎物一般盯着他,「你又这么觉得他对你就一定忠心?」 说落院子里便出现了三个人,裴远也有些惊讶了,不过也没有乱动,任凭顾忱抱着自己,虽然这样模样算不上霸气,但这人只是坐着的压迫感便让人觉得喘不过气了,周洲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不管是顾忱还是萧岚安他谁也没看。 沈从飞和何非遥站在周洲的两侧,看起来就像是这两个人押着周洲来的,但周洲身上确是一点束缚都没有的,要是想走的话只怕是随时能走,走不走的掉就不一定了。 「本宫想你应该很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本宫便叫人给你带来了,本宫贴心吗?」 顾忱终于是放开了裴远,从椅子上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萧岚安的眼前,颇为暧昧的和他凑的很近,眼睫几乎都要抵到一起了一般,萧岚安几乎是从后牙槽里挤出来的几个字来回答他。 「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贴心。」 裴远看他们二人靠的这么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紧抿的唇瓣,何非遥左右看了看随后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殿下,注意距离。」 「不用你提醒。」顾忱直起腰和他拉开距离,随后开口道:「这次本宫谁也不会杀,只是因为本宫的小夫郎见不得血,但下次希望你洗干净脖子,本宫一定会杀了你。」 裴远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虽然这件事情应该是瞒不住的,但没想到顾忱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在场的人除了沈从飞之外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看起来好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一样。 周洲是个哥儿看得出裴远的真实身份并不奇怪,何非遥作为给他调理身子的药师知道这种事情无可厚非,至于萧岚安的话应该是周洲泄露出去的消息,算了居然还真的只有沈从飞被蒙在鼓里了。 也怪不得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毕竟他就没有留意过这种事情。 那个时候顾忱和裴远几天都不出来的时候沈从飞还担心顾忱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只是担心两个人纵慾过度身子虚了而已。 第339页 完全没想到是哥儿的信期到了。 「殿下就这样放我走吗?」 萧岚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下次见面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他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的。 「本宫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下次见面本宫自是要还你一剑的,利剑穿膛而过的滋味,你合该感受一番才是。」 「既如此,那我也该回应些什么来报答殿下大恩。」 二人靠得近说话也和悄悄话一样,裴远听不太清,只是将狐裘裹得紧了些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二人,他们靠的实在是太近了,近的就好似要亲在一起一样,而顾忱却没有推开只是站着冷冷的瞧他。 这给裴远的感觉十分不妙,就好像下一秒这人就会亲上去一样,只是和裴远预想的不太一样,那人并没有轻上去,相反的顾忱却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小腹,小腹中央却扎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多谢殿下大恩了。」 萧岚安看着眼前后退了两步靠在桌子上的人,唇角勾着讽刺的笑容对着地上的周洲开口道:「废物,我们该走了。」 等着群护犊子的反应过来可就走不了了,顾忱捂着自己的小腹,血渍从小腹中央的位置一圈圈的晕染开来,他今日穿的浅色衣袍看上去便格外的触目惊心。 裴远顿时吓得不知该如何走路了,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走了过去,捂着顾忱的小腹触到了满手的血迹,让他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殿下?你你怎么......好多血,远之你别吓我啊,谁来,谁来止血!」 这一幕发生的突然谁也没有料到这人居然敢在凤王府行刺,何非遥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上前去给顾忱止血了,沈从飞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拦住了要走的两个人,「刺杀王爷还想大摇大摆的离开,当我们是死得吗?」 「没听到殿下说的?下次才是我死的时候。」 萧岚安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周洲抽刀上前挡住了沈从飞的刀刃,沈从飞眯了眯眼睛开口道:「叛徒,滚开。」 「师傅,我......」 周洲只是说出了三个字便什么也收不出来了,沈从飞自然是没有心情听他说话的,顾忱却咳嗽了两声开口道:「让他们走。」 「殿下!」 沈从飞显然是不理解顾忱的意思,难道被这傢伙刺一刀还不够吗? 为什么都这样还要放过他! 顾忱却执意的摇了摇头,气的沈从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最终插在了土地里瞪了二人一眼就回去帮忙了。 萧岚安最后看了一眼被人群簇拥着的顾忱,便带着周洲离开了。 匕首拔出来的时候顾忱雪白的皮肤更是显得苍白了,顾忱瞧见了裴远的泪痕,无奈的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温热的血液染在了裴远的脸颊之上,裴远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显然是被吓坏了。 「没事,没这么容易就si......」死还没有说出来顾忱就被裴远捂住了嘴,显然裴远一点也不像听顾忱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来,「没事的殿下,殿下没事的......」 好像是害怕顾忱会感觉到怕一样,裴远抱着顾忱的脑袋,呢喃自语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怕了,明明被捅刀子的是顾忱,可看起来被捅刀子的就好像是裴远一样。 何非遥给顾忱处理着刀伤,这刀入的不深不浅,不至于真的伤了顾忱却也能叫他疼一阵子了,何非遥先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随后开口道:「先把他带到房间里。」 这地方不干净,而且手边什么都没有,可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非遥再厉害也没有凭空变药的本领,芥子看见可不是谁都有的。 裴远原本想帮着顾忱回去的,可他诗实在没了力气,最后还是沈从飞将他们两个人都带了回去,裴远不愿意走,哪怕是衣服上沾了血也不想离开,就这样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昏过去的顾忱。 顾忱本来还是撑得住的,只是何非遥不想让他浪费自己的精力用了点药就叫他睡过去了,裴远怎么说也不肯离开,事事都要自己经手,哪怕是一点小小的事情就像是给顾忱擦脸这样的事情他也要亲自来。 何非遥嘆了口气没有准备在劝他了,裴远眼里的恐惧很真实,显然是怕了,就怕顾忱这样一睡不醒,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等着顾忱自己醒过来,只有裴远心惊胆战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第218章 别动,我来 这天气可谓是变化多端,他们回京城已经很久了却不见一场雪,如今顾忱在床上养伤还未醒的时候外头却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裴远在何非遥的劝说下还是去换了一套衣服。 因为裴远知道何非遥说的是真的,也知道顾忱并不喜欢血腥的味道,自己穿着脏衣等他醒过来的话,即便是他醒了估计也是皱眉,倒不如换了干净的衣服等他醒来抱一抱他。 如今裴远也算是入了居,有些事情等顾忱醒来应该会和他讲的,何非遥如此想着一边给顾忱扎针一边嘆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何必?」 「明明完全能躲开,甚至反击。」 顾忱醒了没何非遥在清楚不过,裴远在的时候顾忱一直不肯睁开眼睛,这会到是睁开了,语调轻松的开口道:「能,杀了也不是难事,只是未免便宜他了。」 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的顾忱此刻静静的看着何非遥,何非遥却也不看他,给他包扎了伤口之后便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箱,「殿下若是喜欢如此做,谁也说不了什么,只是考虑一下裴公子吧。」 第340页 「您受伤最担心的人现在却是他了,我们也做不到像他这样担心您。」 何非遥并不是说自己不忠心于顾忱了,只是他们都习惯了顾忱的强大,若非一击毙命的事情,在他们的想法里都要不了顾忱的命,只要要不了顾忱的命,他们便只要各司其职就好,不用过于担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君主能好起来,带着他们对那人展开疯狂的报復,但裴远和他们不一样,裴远自然也知道顾忱的强大,但他却仍旧担心,担心的茶饭不思,衣裳也不愿换,只怕自己见到的是最后一眼。 可所有人都知道顾忱不会有事。 简单来说就是,在裴远的眼里顾忱无论多么强大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不会死不代表不会疼,是个鲜活的人而非一个冰冷的杀气。 「闭嘴。」顾忱不喜欢被人说教,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受伤之后顾忱总是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带着,这也是何非遥让裴远回去休息换身衣裳的理由,「留一下最近入京的人。」 上元佳节将近是在封地的皇亲国戚今年被皇帝一起召了回来,莫名其曰多年未见自该相见联络一番,热络热络感情。 但到底是为什么谁也不知道顾峰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顾忱要何非遥注意的人是峰亲王一家,他这个皇叔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想起自己缺失的那段记忆,已经那个老头说过的话,顾忱感觉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越想便越是觉得头疼难忍,便先不想了,等峰亲王入京再说,算算时间这两日裴黎也应该快要到了,等他回来了自己便也可以动手了,忍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他的弟弟再次被人利用,这要这傢伙不是属王八的就总该有些动作了。 现在裴远也不在汝南王府了,这傢伙也就没有把柄被我在裴志泉那个老贼手里了。 外头的雪纷纷扬扬的落着,何非遥已经走了好一会了,这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顾忱捂着自己的小腹,因为疼痛而在微微抽搐的软肉将顾忱弄得精神萎靡,在萧岚安出刀的时候顾忱看见了只是故意没有躲。 他知道不愿相信这傢伙还要刺自己第二次,明明上一次自己已经放过他了,到头来他没变那个人也没变。 他还是一样的可笑,那人也是一样的心狠,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一样的。 裴远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是靛青色的袍子外头披着墨色的披风,披风的下摆用金丝绣着云纹,看上去矜贵万分,一向小脸微微发着红还在喘息,看起来好像是跑着来的一样。 瞧见床上的人醒了便加快了脚步过去,顾忱就瞧着他朝着自己快步走了过来,唇角勾着一抹笑容,看来是对他的到来感到很欢喜的样子,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小心点别摔了。」 「殿下不躺着吗?」裴远坐在了顾忱的身边,有些难受的看着顾忱,就好像这一刀扎在自己身上一样,看着比顾忱都要疼,「这样做起来伤口不会疼吗?」 「没事,很快就好了。」 顾忱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冲动了,他不该用这样的事情去试探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心死,结果和自己想的并无差别,反而叫裴远担心成这副模样,自己自然是对不住他的。 「不,殿下这上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该好起来的。」 谁知裴远接下来的这句话叫顾忱反而是愣住了,随后便瞧见裴远坐在了顾忱的身边,手指顺着顾忱的手覆上了他的小腹,「殿下,你现在应该很疼的,我知道。」 「是啊,这段时间只怕是都不能下床了。」 顾忱很快就明白了裴远的意思,顺便开口道:「最近王府里的事务就交由你代劳了,不会的就找管家。」 「嗯,殿下好好休息。」 裴远点了点头将手挪开来,顾忱感觉到刚刚裴远耷拉着自己身上的手用力的扣着伤口,看来是想让自己的伤势再重一些了,本以为这傢伙会对着自己哭,没想到换个衣服之后就清醒了。 狠起来倒是真的狠。 「好疼啊,念清帮我揉揉。」 二人中间的气氛一下就软和了下来,顾忱凑了过去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在裴远的身边蹭了蹭,「念清,生气了吗?」 「我哪敢啊。」裴远没好气的看着顾忱,摇了摇头离得远了些没叫他真的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双眼睛最是灵动,便是生着气顾忱也觉得这双眼睛亮的可爱,「是我错了,别生气好不好?」 「错了?」裴远将信将疑的瞥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有真的捨得生气,从袖子里拿出了木头凳簪子,他方才被人劝回去到不全是沐浴和换衣裳,顺便将为完成的木簪给磨了好了带过来,「殿下,这回好好收着好吗?」 「不要叫我继续担心了。」 裴远几乎是趴在了顾忱的肩头,眼里含着闪动的泪光,泪珠顺着他的脸颊落在了顾忱的侧颈,烫的人心里一热,顾忱抬手在他的后脑揉了揉,「好了,不会有下次了。」 顾忱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试探过了头,抱着裴远哄了一会等人镇定下来之后才松开了。 「殿下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这次的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虽不知殿下为何放他走,但也劝殿下别拦着我好吗?」 裴远仍旧是难受的,因为他看清楚了顾忱当时被刺伤时的表情,带着浓浓的失落就好似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这样的表情扎在裴远的心里叫他难受极了,顾忱张口欲解释裴远先一步开口道:「这段日子,殿下都没有好好休息。」 第341页 「白牙他们想你了。」 说完之后屋子外面便传来了两声兽吼,还有一声柔软的猫叫,转头看向窗户就看见一黑一黄两个脑袋趴在窗口往里面看,脑袋上还顶着一只雪白的小猫正在舔爪子,兽眸之中染上了几分人性的担忧。 小动物是捅人性的,顾忱饲养他们是他们的主人,他们的嗅觉很灵敏自然能闻出顾忱身上的血腥气,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伤了便担心的想要看看,又担心顾忱不然便只能远远的看着。 「过来。」 听到主人叫他们,小猫慢慢悠悠的跳下大猫的头,进了屋子。 另外两只都抢着进来,窗子不够大的后果就是他们两个都卡在里面了,裴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卡在窗户上的两只大猫,其实走了过去将两个猫猫先退了出去,随后打开了门口叫他们走门口进来。 这两只也不挣扎裴远一叫他们,他们就乖乖的从窗口绕到了门口,进来的时候似乎怕自己毛上的雪花冻着顾忱一样,抖了抖身子才进屋子。 白牙喜欢和裴远一起玩,蹭着裴远的腿不肯走,硬是和他一起走到了床边,等他们走到的时候娇娇已经窝在了顾忱的身边了,阿花趴在床边用大脑袋蹭了蹭顾忱的脸颊。 「出去好些日子里,你们到时吃胖了。」 顾忱也好久没看到自己的这些小宠物了,一手一个的抚摸着,可怜的白牙分不到主人的疼爱还被说胖了,哼哼唧唧的扑在了裴远的怀里,裴远摸着老虎的脑袋开口道:「我瞧着还好。」 「乖些,殿下要休息,不能趴在他肚子上的。」 裴远看着要爬上顾忱肚子的娇娇,将它赶紧抱了下来,要是压到顾忱的伤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娇娇动了两下不满的喵喵叫着,但确是把自己的爪子收了起来,想来也是怕伤了裴远吧。 顾忱笑了两下,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感,若是什么都不用争,这样的日子又何其美妙幸运呢,只可惜这样的日子註定不生于皇家。 「这几日你需要做什么,想要知道什么,尽管去做去问,我会让他们听你的话。」 顾忱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就躺在床上看看裴远会如何帮他报这一刀之仇吧,裴远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开口道:「谢谢殿下的信任了。」 皇家的两位皇子接连背刺,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不作为了,下令要严查此事,顾万被刺一事线索只有那块皇室的令牌,但顾忱背刺这件事情可谓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线索很多自然而然的,被派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人会先从顾忱这件事情查起。 其实他们都看到是谁胆大包天在王府行刺的,只是却没有一人提供那人的容貌,全都说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只道那日瞧见的是个用斗篷挡着脸的人。 就算是问顾忱本人,顾忱也是爱搭不理的只说没看清楚,应该是个男人就煳弄了过去。 这几天裴远到是没有停下来过,白日里就出去晚上回来了就在书房里,顾忱也就只有吃晚膳的时候能瞧见他,不过五天的时间顾忱就受不了了,这人怎么能这样冷落自己呢? 「他最近在干什么?」 「这......」 沈从飞跪在顾忱的面前,额头开始冒汗了,虽然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顾忱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坐在凳子上静静的抚摸着茶盏,见沈从飞一直不说话微微皱眉道:「怎么?」 「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才几天沈从飞就已经开始在他和裴远之间犹豫了,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渗人的笑意开口道:「还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吗?」 沈从飞背后也开始冒汗了,想到之前裴远和他说的话一咬牙开口道:「主子,这几天裴公子只是在酒楼里忙活,又说了些故事传出去罢了,这些殿下皆可以从百姓口中得知。」 「至于其他的,裴公子也没叫属下做,只是叫属下传播这些故事。」 顾忱仔细的看看沈从飞,沈从飞被他看的紧张本以为是绝对逃不过的,却没想到顾忱开口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昏了过去,倒不是沈从飞不愿意告诉顾忱,只是这件事情是他先答应裴远的,不能连挣扎都没有就是了。 等人下去了,顾忱才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虽然不知裴远在瞒着自己什么,但先他却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抓培元,大不了就自己开口问本人。 当然这也是有些私心在里面的,想问问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自然是因为顾忱想见他了。 入了夜回来吃晚膳的裴远眼底带着乌青,顾忱自然是心疼的,给他夹了些菜,倒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食不语是他们中间是规矩,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吃完了再说的。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裴远吃完之后便打算离开了,只是和顾忱简单打了个招唿,顾忱不紧不慢的用完了膳,等了一会等下人把饭菜都下了下去才缓缓起身,前往了那个彻夜不眠的书房。 他倒要看看裴远背着他都在做些什么 第219章 偷看 这墙顾忱是越翻越熟练了,不过以前顾忱也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去翻自己家的墙就是了。 这书房里到时只有裴远一个人,这段时间裴远几乎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比顾忱睡得都要少了,亏这傢伙还因为自己之前睡得少来教训自己,现如今这傢伙熬起夜来比自己还要厉害。 第342页 房间里头裴远坐在椅子上对着一盏烛灯,手里拿着一本和帐本类似的东西,原本最是灵动的杏眸,如今看来已然是失去了单纯光彩,多了些谋算和城府在里头,虽然早就知道裴远并非和他表现出来的一般单纯,但真的看见这样的裴远时,顾忱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其实自己可以叫他这辈子都不管这些事情的,只怕裴远并不愿意就是了。 裴远靠在椅背上仰着脑袋嘆了一口气,顾忱警惕的躲了一下,即便有黑夜的掩护,即便裴远的视力不如他好,但习惯还是让顾忱选择性的躲开了,唯恐自己被裴远看见了。 毕竟这也算是偷窥,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他是在自己的家里偷看自己的媳妇。 想到这里顾忱都感觉自己有点委屈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 下头嘆了口气的裴远重新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看起了帐本,顾忱感觉他这样熬也不是个事,从袖子里抖出了些粉末,只见裴远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等人睡熟了顾忱这才慢慢的下去。 就算是睡了过去裴远的手上也依旧紧紧的握着那个帐本,顾忱从他的手里将帐本抽出来放回了架子上,将人从凳子上抱了起来,「本来就不胖,再瘦要脱相了。」 「嗯......」 怀里的人虽然被迷昏了过去,但是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疼惜,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紧紧的抱着他的肩头,明明知道裴远绝对不会从自己的怀里掉出去,但依旧把他抱的很紧。 他如此紧张一个人的样子若是叫楚昭荷看见的话,只怕是会吃惊的,毕竟自从顾忱回到她身边开始,除了对一些珠宝表现出兴趣之外再没对什么有兴趣了,对于人多半都是鄙夷不屑的状态。 更何况顾忱对人就像是一只流浪在外的猫一样,保持着警惕和自己浑身的尖刺,即便是楚昭荷也好,在顾忱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也无法靠近顾忱分毫,所以看见顾忱的眼里会流露出疼惜这种神色自然是惊讶的。 「乖些,现在好好睡。」 就和咒语一样,顾忱才说完这句话,方才还睡得不安稳的裴远,动了动脑袋靠在顾忱的怀里,睡熟了过去。 把人送回了房间里休息,顾忱才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这么久了他总算是把人抱在怀里休息了,再不抱着媳妇睡觉顾忱感觉自己也要被逼疯了。 明明都是有家室的人还要自己休息,这样的事情顾忱才不做。 这一夜顾忱也难得睡得舒服了,裴远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顾忱感觉自己都睡不了,抱着人很快激起的睡意叫顾忱也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裴远就醒了,他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睡过这样舒服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顾忱抱在怀里,果然和他想的一般,这次他睡过去只怕都是顾忱搞的鬼吧。 想到这里裴远动了动身子,抬手在顾忱的鼻头上捏了捏,好似恶作剧一般见他没有动静,就换了位置,更加大胆的在顾忱的下巴捏了捏,看起来好似在挑逗他一样,不过也就是仗着顾忱还睡着裴远才敢这样做了。 只是做坏事的时候要专心致志才好,若是一分神就很有可能会像裴远这样被抓起来了,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一大早的不睡觉来,本宫的脸好玩吗?」 顾忱的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人,裴远被他抓着的手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躲了,一双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顾忱,好像是想把他看的退后几分,只是顾忱哪里会怕他这毫无杀伤力的眼神? 被他这样看着不仅没退后反而越靠越近了,裴远无奈之下往后退着,但他靠着墙再退也退不到什么地方去了,眼见着顾忱都逼近到自己的眼前了,裴远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挡住了顾忱的唇。 「殿下,清晨时间,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裴远声音弱弱的开口,妄图我那个顾忱能够注意一点,只是没想到顾忱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状态,完全没有要和他商量的意思,就算是被捂着唇也凑了过去,用额头在裴远的肩颈处蹭了蹭。 裴远感觉痒痒的,却不知顾忱到底是怎么了,也怪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注意到顾忱的情绪变化,就连他为什么会这样都不清楚,想着裴远忽然有些自责了,这几天忙的都要把顾忱给忘了,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裴远的眸里带着几分自责松开了捂着顾忱的手,桡过他的脖子抱住了顾忱,指尖穿过顾忱的髮丝,在他的后脑上拍了拍顾忱,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殿下,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这样的感觉裴远最是能感同身受的,小时候每次哥哥出去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哥哥下了学堂之后总是疲倦的回到屋子里补眠,夜里又起来读书,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尚有闲暇娱乐。 但母亲去世之后,哥哥便彻底放弃了玩乐,没日没夜的苦熬研读,裴远虽然懂事的早,但小孩子都是会寂寞的,只是裴远懂事他知道不能去打扰哥哥,每日也只是给他送些吃的,或者睡着的时候给他盖个被子。 后来裴黎成功考取功名,裴远本来以为这寂寞也算是到了头,可裴黎却离开了,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也合理,若是他的话也会选择离开这个家庭,这样令人窒息的家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只是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呢? 可他习惯了沉默,所以在裴黎离开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自己的小屋子门口看着他,目送他离开了自己的生活也离开了这座令人绝望的宅子。 第343页 「你怎么了?」 感觉到裴远的情绪不对劲,顾忱反手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随后将他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前胸,一双眼睛温柔的能溢出水来一般,声音带着刚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开口道:「和我说说好不好?」 「没什么,只是感到抱歉,这段日子没能注意到殿下的寂寞。」 裴远摇了摇头,明明是自己想要安慰他的,结果却还要顾忱来安慰自己,未免有些太丢人了些,眼见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裴远推了推顾忱的胸口道:「该起身了。」 「又要出去?」 顾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但还是顺着裴远的意思松开自己抱着他的手,这才什么时辰就出去,现在出去又能做些什么? 估计就连那些卖包子的都还没有出摊,「这会是不是早了?」 「吃个早膳再出门也来得及。」 顾忱的本意是想让裴远多留一会的,只可惜裴远好像没有看出来顾忱的想法一样,坐在床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开口道:「抱歉,再过两日就好,殿下且忍耐一段时间好吗?」 裴远只当是顾忱受不了寂寞想把他留下来,却没想过其实顾忱并不是因为这样,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多休息一会罢了,不然人家不愿意顾忱也不好强求,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头开口道:「随你吧,大不了我一人用膳就是了。」 「哎呀,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就算小腹总是隐隐约约都疼连筷子也不好拿,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反正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呢,不缺你一个。」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但顾忱的的眼神却是看着裴远的,还隐隐约约带着几分赌气在里头,裴远一下就顿住了脚步,回身去瞧顾忱,「殿下伤口疼了为何不说?」 「我说了也不见得你听得见,你细想一下,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可算是把人抓住了,顾忱拉着裴远的手臂不叫他再走,瞧着裴远可谓是满腹的委屈,裴远被他瞧得心里发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可他只是为了顾忱想去要个公道罢了。 「殿下,先别闹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都已经是这样了裴远自然知道自己这会是出不去的,既然出去那就陪陪顾忱吧,这段时间冷落他了也不怪他会这样闹脾气,顾忱见他不走了才松开了裴远的手臂,往后一靠靠在了床头上。 「不想动,你自己掀开看看。」 顾忱笑吟吟的看着裴远,裴远不疑有他上前掀开了顾忱的小腹前的被子和衣服,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一道十分显眼的红痕,这里还没有完全长好,只是疤痕才刚刚脱落不久瞧着到是好的差不多了。 「既然觉得疼,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撞上那人的刀刃?」 裴远的手指在顾忱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带着几分怨气的在顾忱的小腹上用力的摁了摁,紧实的腹肌在他的手下凹陷了些许又弹了回去,这点力气不会叫顾忱疼,最多不过是有些痒痒了。 「看你这几日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还当你真不在意,但其实你一直都没放下对不对?」 听到裴远酸熘熘的话,顾忱知道他这个看似不在意的夫郎心里其实比谁都在意,只是不想说出来叫自己觉得烦恼,所以就别再心里慢慢发酵,估计这几日一直愁眉苦脸也是因为打听不到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吧。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岚安和自己之间的气氛不一般。 「在等我自己和你说吗?」顾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裴远只是看了看顾忱身边的位置到没有过去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忱,「你不想我感到烦扰,难道我就愿意和你倒苦水,叫你难受吗?」 「但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和你说说吧,免得把自己给憋坏了。」 见他没有要过来的意思,顾忱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过来的话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的,裴远本就不是什么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了,犹豫了几番还是乖巧的爬上了床。 靠在了顾忱的胸口处,裴远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声音里瞬间带上了几分委屈,「远之什么也不愿和我讲,还不许人自己伤心吗?」 「念清不是也没有问吗?」顾忱拍了拍怀里的人,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我还当你是不想知道这些琐事的。」 毕竟这样的事情知道了也不过是平白给自己添堵罢了。 「这件事若是放在远之你的身上,你会毫不在意吗?」 平心而论他肯定不会当做无事发生的,估计在第一天就已经把人宰了,然后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所以裴远是真的能忍,到了这个还是才来询问自己,感觉上还像是被迫的一般。 「自然不会,我也不会叫他伤了你,我会杀了他的。」 顾忱说着在裴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杀气,这最后一句话裴远有些不明白他说的人是谁,好似在说那个会伤了裴远的人,但又好像在说那个伤了自己的人一样。 「那远之愿意同我说说吗?」 这句话说出来叫顾忱心都化了一半,说是愿意说的,只是顾忱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就从二人的相遇开始慢慢的将了,因为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萧岚安的背叛对自己的冲击,顾忱也刻意的想要遗忘那个人的一切。 第344页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顾忱发现自己的刻意遗忘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将那个人的背叛记得更加牢了。 「想听的话就把今天的时间留下些给我吧,这个故事也许会很长,你不必记得只当这是个故事就好,听了之后就忘了吧。」 虽然顾忱的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知道裴远并不会忘记的,若论起记仇,他们二人也是不相上下的。 第220章 旧梦【一】 顾忱和萧岚安相识的时候是在让被认回皇宫的第二年,当时的顾忱已经讨的皇帝的欢心和信任,性格也越发乖张了起来,在皇宫里是人们口中就是个混世魔王一旦碰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而萧岚安就是那个不怕死的傢伙。 夏季的时候顾忱最是喜欢在阴凉的时候坐在宫殿门口看着池塘里的荷花,若是来了兴致就抓一把鱼食喂喂池塘里争先恐后的锦鲤,一般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顾忱的面前晃悠,免得被他丢下去餵鱼。 眼看到了晚膳的时间顾忱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这个时候就必须有人要去提醒了,若是顾忱饿着了遭罪的还是他们,可现在看着顾忱的心情也不错,贸然上前必然是要打扰到顾忱的。 这位主子要生气了,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横死都是死路,这叫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于是便随便的推出了一个十分眼生的小太监上去,叫他去和顾忱禀报一声。 那个倒霉的小太监正是萧岚安,他穿着太监的衣裳看着很小,莫约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没有长个子,小小的裹在太监的衣裳里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他的脸。 被推上去的萧岚安,对着身后那个推了他的太监吐了吐舌头,然后白了他一眼才慢悠悠的上前去,看着脚步还有些犹豫,想来也是害怕的。 「殿下,该用膳了。」 萧岚安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虽然低着头的样子十分谦卑,但顾忱只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傢伙对自己没有惧怕在里面,「滚下去,本宫没胃口。」 其实到这里就可以走了,毕竟是主子自己说的不迟,怪罪的话最多就是两句倒也不会太苛责他们,毕竟贵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和善。 顾忱说完就继续盯着池塘看了,本以为这傢伙会和其他人一样着急忙慌的从自己的眼前滚开,然后庆幸自己平安无事,却没想到这傢伙还不走站在他旁边又开口了。 「殿下,还是要用膳的,您看您瘦的,若是娘娘看见准是要心疼的。」 「?」 顾忱听到耳边的声音疑惑的看了过去,一双漂亮的眼里满是不解,还带了几分不耐烦,「你在对本宫说教?」 自他回来之后很久没有人敢对着他这样说教了,他的母妃对他的态度小心翼翼说不出这样的话,他的父皇对他是无尽的宠溺不会说这样的话,他的兄弟姐妹对他的恶意恨不得他就这样饿死。 下人就不用说了,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昂到了后面的卑躬屈膝,这之间掺和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惧怕,但眼前这个人似乎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惧怕。 「本宫叫你滚。」 顾忱今日懒得动手所以耐心的又一次开口,看过去的时候才记住了那人的脸,一看便不是他们这边的人,这傢伙还是异域之人,顾忱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本宫说呢谁这样不说规矩。」 「原来是个坯贝啊。」 坯贝是大陈对逐日之人的称唿不过也不算是好的那一种,顾忱开口也显然带了讽刺在里面,随后开口道:「谁把他放进来的?」 虽然顾忱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但谁都听得出顾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寒气,顿时都吓得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在开口,反而是萧岚安和个没事人一般指了个太监开口道:「他把我推上来的。」 「放肆!那个你个小奴怎么敢在殿下面前称我的!还不跪下!」 那个被萧岚安指着的太监顿时抖如筛糠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萧岚安细声尖叫,试图把顾忱的注意引到萧岚安的身上。 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上前,虽然他的脸上是很漂亮的表情却没有人看看他,上一个直视顾忱的眼睛已经被挖出来了,这一次自然那不会有人敢去冒犯顾忱了。 「说的挺对的,所以你把他推到本宫面前来是要做什么?」 「故意想要冒犯本宫?」 顾忱笑吟吟的开口,一脚却踩在了那太监的嵴柱上,力道之大将那太监瞬间腰部往下凹陷,两条细细的手臂也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了起来,撑着自己身上的重量保持着跪着的动作费力的磕头求饶。 「还有你,谁允许你看着本宫的?」 顾忱看着面前磕头的太监,头也没回的扇了一记掌风,他后头的萧岚安猝不及防的被扇了一巴掌直接墙上撞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站着看见顾忱看了过来才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顾忱看着他的动作对着他的脑袋便又是一拳,将人打的歪倒在地上,也没出声就是看着他,萧岚安扶着墙晃了晃眼前已经被血液模煳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看来你还是懂奴才的礼仪的,所以刚刚为什么不跪呢?」 顾忱屈尊降贵的蹲在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同他四目相对,眼里带着几分杀意,本来打算直接杀了算了,但顾忱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以前的眼神,正是因为很像所以顾忱此刻才更想杀了他。 第345页 「本宫在问话。」 顾忱眯了眯眼睛,瞧着他下巴的手十分用力似乎要就这样直接把人的脑袋给揪下来一样,萧岚安的眼前血红的一片却丝毫不憷他,只是开口道:「殿下想杀奴。」 这句不是疑问还是陈述句,纵然顾忱没有掩盖自己眼里的杀意却也没有人敢在自己的眼前说出这句话,若是换了个人早就瑟瑟发抖的开始求饶了,鲜少看见像他这样的人。 顾忱忽然笑了起来,松开了萧岚安的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从一旁上前的丫鬟手上拿了一个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开口道:「把人带下去,别死了,明天本宫要见到他。」 这也算是二人的第一次相遇,但凡当时的萧岚安露出半分怯意,顾忱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趴在顾忱怀里的裴远有些不理解的开口道:「为什么殿下当时不杀了他?」 这句话换做以前裴远是不会说的,因为他并不是什么好杀的性格,只是在知道了那人最后会背叛顾忱之后,裴远也算是带上了滤镜看他,因为他之后会伤了顾忱。 裴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他一直是个俗人,有自己的私心,以前他会把自己的私心藏起来但现在不会,因为他知道顾忱会包容他的私心,会站在他这边,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指责他的自私。 「呵呵呵.......」 听到裴远的话,顾忱觉得可爱极了,这话听起来像极了撒娇,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当时蠢笨吧,被那人的外表给骗了。」 「胡说,殿下最是聪慧,即便识人不清也能当断则断。」 听着维护自己的话语,顾忱有些无奈的点了点裴远的脑袋,「一时竟听不出这到底是褒奖还是贬低了。」 「自然是褒奖,远之觉得我会贬低你吗?」 裴远爬起来看着他在顾忱的下巴上轻轻的咬了一下开口道:「我也直视殿下了,殿下要打我吗?」 「我怎么敢。」 「要我打你,还不如你给我一刀来的痛快些。」 顾忱将裴远往怀里抱了抱,摁着他亲了一会才放开他,过了几天了今天也算是亲上媳妇了。 「这话不能乱说的,远之我怎么会伤你,若有那么一天我情愿是自己中刀。」裴远的眼尾因为缺氧微微发红,喘息着开口道:「你要答应我,不许挡在我前面了。」 「你总是会出难题的。」 顾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保护裴远已经是他的肌肉反应了,顾忱怎么可能答应他这件事情,若是裴远在他眼前中刀便是自己的失职了。 「你答应我。」 眼见着裴远又靠过来还要再亲的模样,裴远的执拗的撇开了脑袋,只要顾忱不答应他他就不回头,大有一种扭头就跑的感觉,顾忱还真怕人先跑了,他不敢对着裴远下重手,裴远可是真的敢逃跑的。 「我答应你,不会挡在你的面前的。」 就算不会挡在你的身前,不代表不能把你拉到自己的身后。 顾忱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其实裴远不是看不出他的是子在哄着自己,只是虽然知道自己是在被哄着裴远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裴远被他哄得心安了一些,随后才开口询问接下来的事情。 「你还想听啊?」 顾忱瞧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裴远现在是真的想知道以前的那些事,这样的事情顾忱一直都想忘了的。 顾忱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口道:「瞧你这酸熘熘的小模样,我还当你不想听了。」 「我只是觉得殿下一见面就摸他了.......」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下意识的开口,一开口就是酸熘熘的话语,叫顾忱都愣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醋呢,顾忱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着裴远开口道:「那我见你的时候也摸了你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殿下何时碰过我?」 裴远哼了一声反驳,顾忱笑着开口道:「怎么没有,第一回见的时候我都.......」 忽然想起什么的顾忱止住了话头,惹得裴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这傢伙的话怎么只说到一半的,虽然想开口问刚刚顾忱想说什么,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顾忱不想再说了。 所以裴远十分知趣的没有再开口了,顾忱连忙扯开话题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殿下你们都说他背叛了,我想知道他做了什么。」 听到裴远的话顾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好了起来,可想而知这段经歷对顾忱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经歷。 见裴远是真的想知道,顾忱才缓缓的开口道:「和你说便是,不要这样一直看着了,控住你的小情绪。」 「前头讲和他初见的时候都和醋罈子似得,听到这里你可别气的斗鸡眼。」 顾忱是故意逗他的,裴远却当了真看着顾忱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是......是殿下曾经和他也有过.......」 虽然后面的两个字被裴远生生吞了下去,但顾忱哪里看不出来他想说什么,一看到他这样顾忱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捏着他的脸颊开口道:「别瞎想,没有。」 「我不是说过了你是我头一回吗?」 听到顾忱的保证裴远这才感觉好了一些,靠在顾忱的胸口点了点头。 「给你说说吧,说完了估计也到起床的时辰了。」 第346页 回忆随着窗外的暖阳飘远,顾忱记得那一日也是个舒服的天气,当时的顾忱已经十四岁了,身子抽条的往上长,脸颊被养的已经出了肉肉,婴儿肥已经退下去了,不过才十四的年华便已经是藏不住的惊艷。 那时的顾忱最是喜欢穿艷丽的衣裳,水粉色的长裙在顾忱的身上衬得他越发白皙和那夏日里的芙蓉花不相上下甚至多上几分艷色在里头,偏偏一双眼睛里时常带着蔑视和高傲,活将人吓的退避三舍。 毕竟顾忱的气场从来都是强大的,而在他身边服侍的一般只有三个人,一对双生姐妹花还有一个小太监,只是这小太监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顾忱的青眼,不仅不会计较他的失礼,相反还会纵容他。 「殿下,我们今日去何处?」 萧岚安在顾忱的身边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并不像其他人一般带着战战兢兢,相反还带着几分倦意,顾忱拨了拨自己的袖子,浅色的袖子晃了起来,由浅到深的袖子就像是绽放的花瓣,美得夺目。 「越发没有规矩了,滚到后面去跟着。」 顾忱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在他眼前走着的人,身边的银钗上前把人自己捉到了后面,顺便给他脑袋来了一下,力道不重不轻不至于给人打坏了,也能叫人吃到点教训。 「殿下!怎么能使用暴力?!」 「本宫打你还要理由了?」 顾忱呵笑了一声随后给了金盏一个眼神,金盏意识到了什么便下去拉开了银钗说了几句话,银钗这才放过了萧岚安。 第221章 旧梦【二】 今日是重阳家宴,顾忱其实一点也不想去,但是母妃一定要带他去,去就去了顾忱本想着混过去就算了,但又想了想皇后那伙人便知道这今天晚上自己必然不会有什么安生日子了,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 即便他不主动出击也断没有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所谓的家宴却还要孩子们表现自己的孝心,听到要顾忱准备贺礼的时候顾忱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这老傢伙就是单纯想要收礼了吧。 虽然顾忱确实看不上这样的行为,但他也就只能笑笑,最多说几句嘲讽的话语,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起来的,这种事情落人口舌比较麻烦,毕竟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有那么多。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巴不得他如此大胆呢。 「去买些东西。」 虽然眼前对萧岚安的问题顾忱感觉到无语,并且一点也不想回答,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果不其然回答完之后萧岚安就开口了,「那我们出去买不就好了,殿下何必自己出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萧岚安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顾忱后脑上又没有长眼睛自然是看不见的,毫无防备的开口道:「还好意思提?」 「上次叫你买个香炉回来,都能买到假货。」 顾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虽然他这个皇帝老爹不知道自己送什么大礼,但在这么多人面前顾忱若是送了个假的,丢面子的反而是自己,有上次的先见之明,顾忱自然是不放心让他们出去了。 还是自己来比较安心,再说他也好久没有出去了,出去熘达熘达起码能换换心情,毕竟这皇宫后院实在是叫人有些烦扰了,每日大事小事不断,大多都是些扯头花的事情,总要缓缓口味的。 出了皇宫,顾忱没有选着坐轿子,二人戴上了箬笠将自己的脸遮挡了,粉色的衣裳在人群之中算亮眼的颜色,所以注意到顾忱的人不算少,见他身形纤细有带着箬笠遮挡自己身边带着两三个侍女和僕人,只当是那家小姐出来了。 「殿下,咱这么显眼是不是不太好?」 路上的人频频侧目看过来,萧岚安在一边小声的开口看着到像一只机警的猎犬一般,顾忱在摊子上看钗子,听到他的话白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可以再大声一些,直接把刺客招惹来就好。」 「公子别生气了,小岚这是开玩笑呢。」 金盏在一边打圆场的开口,眼里带着晃然的笑意,银钗站在一边抱着手臂打了个哈欠,看来是今日起早了,顾忱拿着个簪子还没有看两眼就直接扔了出去,还不等摊主抗议,就听见了一片骚乱。 「看看你的乌鸦嘴。」 不远处倒下了个人,双目浑圆,刚刚顾忱扔出去的簪子此刻正正好好的扎在那人的眉心处,顾忱前脚走金盏后脚给了摊主一锭银子,原本吓得惨白的摊主瞧见银子瞬间来了换了过来,嘴里甜的和抹了蜜一样。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欢迎下次再来啊!小人保证把簪子磨得锋利无比啊!」 看来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簪子被拿来杀人了。 顾忱嗯了一声就离开了,银钗在一边和小尾巴一样跟着顾忱,萧岚安只是耸了耸肩头表达自己的无辜,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谁能想到这些刺客现在刺杀都已经不背着人了。 随后就认命的上前把刺客拖走了,总不能叫这么个死人拦在街道中央制造恐慌吧,虽然刚刚引起的恐慌也不小就是了。 顾忱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只是一开始顾忱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连脚步都隐藏不好的刺客,后来看到他还在跟着自己顾忱就不耐烦了,假装在挑簪子实际在等他露头。 若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在这个廉价的小摊子上挑簪子,他的簪子基本都是最华贵的,这样小摊子上的东西若是戴上只会引来顾裊裊的嘲弄。 第347页 所以就算是造型再好看,顾忱也不会直接戴上,会用真金白银珠宝玉石在打造一个,贵气且华丽的饰品。 万饰阁是他们这趟的目的地,虽然是给皇帝献礼但也不代表不能送饰品,顾忱本来可一点也不想买的,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给这个老头子买东西。 左挑右选的也算找到了个合眼缘的东西,这一趟的目的达到了顾忱就可以回皇宫了,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现在就回去未免有些无趣,所以顾忱将东西打包放好之后就带着一群人去了郊外。 小山坡上最是静谧,在这个时节也没有响亮的蝉鸣,在这里顾忱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只有在这里的时候顾忱才能不去想皇宫里的那些腌臜事。 萧岚安蹲在顾忱的身边瞧着他,箬笠被顾忱放在了一边,一双眼睛微微闪着光,眺望着远方的山河,坐了一会顾忱才开口道:「逐日是什么样的?」 萧岚安不是他们国家的人,虽然是个异域之人但已经跟在顾忱的身边有五年了,五年的时间顾忱已经足够信任他,才会如此毫无防备的同他说话,萧岚安瞧着顾忱只是笑了一声。 这声笑叫人有些莫名,还不等顾忱发问,萧岚安便开口道:「不是什么山川秀美的地方,处处的裂谷,人们好斗时长能看到二人不死不休的决斗,在饿极了的时候吃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逐日是灾年吗?」 一番话果然引来了顾忱的怀疑,毕竟以人为食这种事情他们只在饥荒之年听说过,但也仅仅只限于听说,从来没有发生在他们的眼前,人吃人这样的事情过于可怕,无人敢去细想。 萧岚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开口道:「不是,这应该是他们的一种.......习惯吧。」 似乎很难想像形容词,萧岚安颇为费力的吐出了一个词来,随后想了想开口道:「看的多了就觉得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毕竟我原本是他们的储备粮,只是我跑出来了而已。」 「你在和本宫卖惨?」 顾忱抱着膝盖轻笑一声,抬起手在萧岚安的脑袋上揉了揉,萧岚安被他揉了揉脑袋摇头晃脑的,顺势靠在了顾忱的肩头开口道:「对啊,希望殿下可怜可怜我这小奴。」 金盏和银钗对视一眼一起退了下去,毕竟顾忱这些年来对这个人的喜爱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对她们来说顾忱能找到一个令自己喜爱的对象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们并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地位和容貌。 只要顾忱感觉到幸福就好了。 身边抱着自己手臂的人带着笑吟吟的晃着自己的的手臂,顾忱的眸子逐渐变得温柔了起来,十四岁的少年面对任何人都是冷酷的心肠,但唯独面对眼前的少年时,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 「本宫对你还不够好吗?」 顾忱捏着他的鼻子,萧岚安被捏住了唿吸,却眯了眯眼睛完全没有难受的样子,顾忱只是轻轻的捏着他自然是不会难受的,见他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顾忱靠了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彼时都还算是孩子的两个少年皆红了耳朵,顾忱一言不发的松开了他的鼻子,而萧岚安也没有在说话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变故来的总是猝不及防的,顾忱的正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后便是唿啸而至的弓箭,顾忱的反应很迅速,将人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随后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刃将箭矢挡了下来。 银钗几乎的闻风而动的沖了出去,金盏没有什么武功便先一步躲在了安全的地方,若是出去只会拖人后腿还会叫顾忱他们分散注意力。 银钗虽然是以一敌百之人,但此刻她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注意力始终是悠有限的,控制住了五个人却也无暇顾及其他的了,顾忱也不是一味需要保护的人,即便一只手抱着萧岚安,但顾忱仍旧能够沉稳的应对前来袭击的人。 怀里的人似乎在微微颤抖着,顾忱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是感觉这他的身子在颤抖便抱着更加紧了,游刃有余的间隙里,顾忱还能抽空安慰他两句,「没事,本宫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到你的。」 怀里的萧岚安眸子里含着几分纠结,刺客逐渐都被击退了也就几个人还在负隅顽抗,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不屑,本都打算说了匕首将人放出去,随后留下两个刺客询问的,却忽然感觉到了心口的疼痛。 「你......」 刚刚才探出脑袋的金盏便看见了萧岚安的手在顾忱的心口前,一把华丽的匕首扎在顾忱的心口,顾忱的眸子里是难以置信,而眼前的萧岚安依旧是笑着的,匕首却往前推了推。 「多谢殿下可怜我,只可惜我终究和您不是一路人啊。」 「下辈子,记得不要轻信任何人了。」 随着萧岚安放开手,顾忱的身子缓缓软到了下去,嫣红的血液自心口一点点的蔓延开,顾忱眸子里的光彩也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银钗的眸子骤然睁大飞奔了过去,将周围的人全部扫开了。 抱着顾忱的身体死死的瞪着萧岚安,「你怎么敢!!」 「来杀我,你主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萧岚安后退了几步背着手开口,身后是那些还活着的刺客,长刀挡在胸前纷纷挡住了萧岚安,而萧岚安没有半分慌张,他的脸颊上还染着血,一双眼睛狭长的眯起好似狐狸打量这自己的猎物一般。 第348页 顾忱咳了一下咳出几滴血沫来,一双美目里满是不解,靠在银钗的身子上费力的开口道:「为什么?」 他的心口扎着把匕首,每说一个字肺部都是疼痛,可顾忱不理解是为什么,所以即便是忍着剧痛他也要问个缘由出来,否则就是死也不能合眼的。 「哪有什么为什么?」 萧岚安忽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好像是在笑顾忱的天真,随后颇为残忍的开口道:「自然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带着目的小人啊。」 「谁能想到高贵的大陈皇子会轻易信任一个来自逐日的坯贝小奴?」 萧岚安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银钗恨不得直接上来咬死他的表情,萧岚安自然没有上去找死的想法,相反他看向了不远处皱着眉的金盏,对着她微微行了个礼,「去了下面,还请殿下不要惦记我。」 「奴不会下去陪你的。」 随后他转身便要离开了,顾忱抓着自己的身下的土地,似乎是气急攻心吐出了一口血来,金盏见那群人走了连忙上前扶住了顾忱,银钗看见金盏来了将人送到了金盏的怀里,提刀便追了上去。 「殿下,先张嘴。」 金盏算是最镇定的一个人,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瓶丹药,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颗给顾忱服了下去,随后抿了抿唇握住了顾忱胸口的匕首道:「殿下,忍一忍。」 「你拔。」 顾忱闭着眼睛嗯了一声,随后金盏也是干脆利落的把匕首拔了出来,飈出来的血液溅到了二人的身上,温热的血液好像带走了怀里之人的体温一般,金盏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已经开始发凉,也无法真的镇定了。 「殿下你不能睡啊,若是你睡了我们怎么办?贵妃娘娘怎么办啊?」 金盏的声音都在颤抖,顾忱却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想来是失血有点多了,但他还是能听得清楚金盏的声音,金盏的话字字句句都刺激着顾忱的内心,他还有这么多放不下的人和事,怎么能倒在这里? 「别哭丧了,叫银钗回来。」 顾忱耷拉着眼皮,已经算是费力极了,可他却没有多么愤怒,身上带着浓浓的疲倦,不像是因为受伤更像是因为被背叛而感觉到的心累。 「小乖回来!」 金盏点了点头,忍着自己的眼泪对着银钗的方向大喊了一声,虽然银钗追着那些刺客已经消失了,但他们都知道银钗听得见,金盏喊完就低下了头,颤颤巍巍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第222章 我来杀 眼前的人身上几乎沐浴着鲜血,银钗浑不在意的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液,随后手上的长刀侧了侧朝着萧岚安去了,之前护着萧岚安的那几个刺客此刻已经一块块的躺在地上了。 如此气势可怖的厉害,萧岚安即便早就知道了银钗的厉害刺客也有些软了腿,只怕是今日要死在这里了,想到这一点他却忽然感觉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银钗妹妹,现在要杀了我吗?」 「呸,我不是,你妹妹!」 银钗说话是生硬的,若不是动了真气她不会开口,之所以还没有杀了他只是想知道他背叛的理由,「为什么?」 「殿下,对你,很好。」 银钗的话就好像是嚼碎了字之后拼凑出来的,可却是言简意赅的,不会有人听不明白她的意思,被询问到这个问题的萧岚安笑不出来了,面对银钗他无法像面对顾忱一样自在。 因为眼前的姑娘是个实心眼的,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相处了五年萧岚安不能说心里毫无触动,起码对着眼前的姑娘他说不出什么故意噁心人的话来,只得苦笑一声道:「各为其主。」 「我,知道了。」 银钗垂下了眸子,旋即长剑挥起朝着萧岚安打去,萧岚安在顾忱身边的五年学了不少东西,也对银钗相对了解,对于她攻击的路数可谓是了如指掌,是以没有武器也能躲闪开,只是速度远远不如银钗迅速。 不过三个回合他就被人一剑刺穿了肩膀钉在了树干上,刚刚那一下其实是冲着咽喉来的,若不是他及时躲开此刻被刺穿的就该是他的咽喉。 「小乖回来!」 女人的声音不算很大却迴荡在山林之间,银钗几乎是闻声而动拔了剑便下意识的往回赶去,随后才想起来还有萧岚安没杀,再回头却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银钗这才提着剑赶了回去。 赶回去的时候顾忱的嘴唇已经发白了,好在伤口的血已经不流了,看来是之前餵进去的丹药起了作用。 银钗过去接过了顾忱将他抱了起来,十四岁的少年本来就瘦,此刻虚弱至极的模样家人看了心疼,「回去吧。」 「对不起,我没有,把他,杀了。」 银钗十分自责的低着头,但却抱着顾忱和金盏一起往皇宫的方向走了去,即便自责讨罚应该是将主子送回去确保没事了再说,这个时候顾忱拖不起了。 顾忱却摇了摇头,在银钗的怀里闭了闭眼睛开口道:「没事,别杀他。」 「之后也别动手,本宫会亲自和他做个了断的。」 裴远的眸子里含着几分杀意,可因为他疼的厉害,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气势自然就弱了下去。 「殿下运气不错,在深一点就可以把殿下的心脏挖出来了。」 安静的宫殿里,何非遥转身在一边的桌子上写着药方,随口揶揄着顾忱,「没想到殿下这般厉害,还能被人偷袭到这个位置。」 第349页 「对方谁啊?殿下的小情人吗?」 能伤到顾忱这个位置的人基本是没有的,人护着心口几乎是本能,而顾忱的反应速度也是常人的几倍,除非那人当时被顾忱毫无防备的抱在怀里,否则做不到刺的这么深。 若不是顾忱的灵力自动护着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 「闭嘴。」 顾忱没有睁开眼睛,闭着眼睛懒懒的开口说了句,显然根本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何非遥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去自找没趣了,看着金盏询问道:「萧岚安去什么地方了?」 「殿下伤成这个样子,这傢伙不是应该在旁边心疼的念叨吗?」 显然他还什么消息都不太清楚,说话的时候都还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在里面,顾忱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金盏知道这句话还是给顾忱造成了影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何非遥。 看到这个眼神和非遥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难道说这伤口是萧岚安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 后面的话何非遥也不敢再说了,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忱,感受到这人眼里带着的些许同情,顾忱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现在气血不足说话都费力,只能轻飘飘的开口道:「都出去。」 「是。」 金盏和萧岚安互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顾忱一个人,顾忱捂着自己的心口窝在床榻上,一个人静悄悄的就好似已经没了气息一般。 那之后的宴席顾忱自然是没有去的,再之后的事情顾忱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那段时间过得迷迷煳煳的,也没人敢再来招惹自己了。 鸟鸣的声音很是清脆,外头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对自己的母亲要着吃食,屋子里的裴远眼里已经有泪水了,伏在顾忱的心口亲了亲,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难受,「很疼吧。」 「早就没有感觉了。」 顾忱打了个哈欠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情过去太久了,顾忱不记得当时的感觉了,只是当时心里的闷痛之感即便到了现在顾忱也没有忘却,他只希望自己怀里的人不会再一次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那殿下为何眼睛都红了?」 裴远才不会相信他的话,抬起头就看见了顾忱发红的眼尾,看来是现在想来这件的事情还是叫顾忱感到难受,裴远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询问顾忱这个问题了,明明顾忱是这样难受。 他的心疼表现的十分明显,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关心,顾忱心里的感觉也好受了不少,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你看看你的样子,变成花猫了,娇娇要嫌弃你了。」 「娇娇不会嫌弃我的,它现在可喜欢我了。」 裴远被他一句话逗得破涕为笑,时间确实不早了,他也不该再继续赖在顾忱的身上了,虽然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赖着的。 顾忱和他一起出了门,用完膳之后顾忱就目送裴远出府邸了,毕竟他现在是「重伤在身」的皇子殿下啊。 外头的街道也依然是热闹的,只是经过这么几天的事情下来,太子现在可谓是声名狼藉,毕竟那日刺杀的事情出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是太子府的人做的,再加上裴远的推波助澜。 这件事情逐渐就演变成了是太子殿下一手谋划的。 为何那刺客只伤了太子殿下的屁股? 为何太子受伤之后咬死凤王不放? 这些问题就放着也没有为他们解答,再加上顾忱被刺杀,刺客重伤在府邸之中,并且那人是太子的门客,谁人还能不把刺杀顾忱这件事和太子联想在一起? 看起来就像是太子故意设计了一场刺杀,想把这件事情嫁祸给顾忱,结果被人倒打一耙随后恼羞成怒派出门口去顾忱的府邸假意商谈,实际上是伺机刺杀,顾忱还顾忌这兄弟情义,即便是重伤了也没有要把追究太子的想法。 百姓口中顾忱的口碑渐渐好转代价就是太子居心叵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这就是裴远要的效果,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太子的人应该很快就该坐不住了。 裴远坐在聚相逢的大堂之中,说书的故事他已经交给了专业的说书先生,他就坐在台下的一个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的人声鼎沸的街道,原本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直到一阵喧闹打破了这份和谐。 外头闹哄哄的,有一队人马拨开了两侧的人群,护着中央的轿子,朝着聚相逢的位置来了,很明显他的目的地就是自己这小小的酒楼了。 「让开,都让开!」 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十分霸道的把人都挥开,做出要清楼的架势,裴远坐在角落一时还清不到他这个位置,再说他这地方的人可不是平头百姓,那个不是权贵富商,怎么可能就这样任凭他人的驱逐? 果不其然一下就闹了起来,这个酒楼里七嘴八舌的声音不断,无非都在说这傢伙想做什么。 或者亮了自己的身份妄图恐吓对方。 谁知道对方完全不管谁是谁,直接大手一挥便围上来了一队人马将聚相逢给围住了,「全部带走!」 胡掌柜一看哪里还行,立马就跳了出来,「这位官人,小店这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无缘无故抓人这种事情可不能发生在他聚相逢,这里的人加一起差不多是半个京城的权贵了,哪里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第350页 「这里有人传谣,污衊太子声誉,奉太子之命前来拿人。」 那为首的还算可以沟通只是这番沟通也不过是个通知而已,胡掌柜百分之百的纯百姓,哪里有阻止他们的权利,就算是说烂了舌头也不见的能劝动对面的人,在这太子的人一向都是不讲道理的。 正当胡掌柜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个女子缓缓走出了二楼的雅间,对着下面的侍卫开口道:「怎么,连本郡主也要捉拿回去?太子表哥已经如此霸道了?」 楼上的女子不知是何身份,不过想来是个身份高贵的,听她的自介,应当是个郡主,不过裴远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当朝的郡主有四五个,无人能看见她的脸,自然没人知道这是哪位郡主了。 裴远本打算自己上前的,出现了变故便先蛰伏在暗处看着了。 这厢那个太子的侍卫还在楼下让手下的人拿人,先是把说书先生捉拿了下来,随后对着楼上的女子不客气的开道:「殿下之命,在场之人皆捉拿下狱。」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满了起来,都是些大富大贵之人,其中也不乏王孙贵胄,哪里是他一句话就能下狱的,这要是真的都抓走了,皇帝那边都不一定顶着住着压力。 更何况尚且还是储君的顾万? 裴远瞧着也差不多了,这才慢慢的出现子在了众人的面前,笑吟吟的开口道:「小店内多是贵人,你的一句话就要他们都抓去下狱,敢问出了事情你担责还是太子殿下负责?」 「又或者你觉得太子殿下就能受住群臣的抗议?」 「再者,谁给你的单子对当朝郡主如此无力的?」 裴远略过了侍卫,直接上了二楼先行了一礼,随后恭敬的开口道:「郡主恕罪,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裴远的出现叫人都有些茫然,毕竟没人看到过聚相逢的幕后之人,贸然露面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到时胡掌柜立马跑了出来到裴远的面前开口道:「哎呦,东家你可算来了,这,这小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我都看到了,自然怪不得你的。」 裴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怪罪无辜之人,随后他便让胡掌柜先下去了,这种情况之下他站在自己这边也没什么用,眼下是要利用眼前这位郡主将轿子里的人逼出来,这个侍卫不过是一个代表,不管对他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人家也是奉命行事的,就算觉得不对但难道可以不做吗? 自然是什么都不能的,他们这样下面的人只需要听从主子的命令就好,虽然他说是奉了太子的命令,但不见得后面那个坐在轿子里的人真的是太子,很可能只是那个门客而已。 毕竟被人嘲笑成那样之后,还有皇帝禁足命令的太子如何也是不会踏出东宫一步的,顾万也丢不起这个人,这才是裴远敢站出来的原因,毕竟若是太子本人到场,场上的权贵不会怎么样,看热闹的百姓才是真的倒霉。 「这位阁下说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殿下如今禁足也不知谁将外界的谣传传入殿下的耳朵,入了殿下的视听?」 裴远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事情就是他派人四处散布的特意给了东宫的人念叨,顾万如果想听不见的话除非将自己的耳朵戳聋了,按照他这个心高气傲的性格必然是忍不住的。 「你便是这店铺的店主了,来的倒是及时,来人将他拿下。」 第223章 你带谁走 那人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挥了挥,白皙的手在鲜红的门帘衬托之下越发像一双鬼手了,裴远看着朝自己逼近的人却丝毫不慌,站在他身侧的女子有些奇怪的看着裴远,之前她也不是没见过这件的事情。 只是那个时候,她看见的多半都是些慌乱求饶的掌柜,还没有谁能这般气定神闲,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了,能在京城开如此大的酒楼背后必然是有人在的,不过有一点还是奇怪的,在这里除了皇帝还有谁比太子大呢? 总不能是皇帝本人开了这酒楼才是。 毕竟她的那个皇帝舅舅对这样的三教九流是一点也不看不上眼的,想来背后之人绝不会是他。 还不等她细想,那侍卫就已经逼近了,裴远气定神闲的看着那个高大的侍卫缓缓的开口道:「轿子里的人想来并非是太子殿下,即便是殿下,无辜捉拿在下也说不过去吧?」 「市井小民,即便是殿下当场要了你的命又能如何?」 轿子里的人呲笑一声,对于裴远的要挟感到了可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听到那人的话裴远就知道这傢伙没有认出自己是谁。 可裴远却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若不是因为他顾忱这会肚子上可没有那道该死的疤痕。 萧岚安在轿子里还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听他的语气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大的口气,难道殿下还拿不下你了?」 裴远撇了撇嘴,双手抱臂也算是来了一回狐假虎威,「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无故捉拿在下,若是要强行拿人只怕是家中夫君要着急的。」 「小公子你夫君是?」 女子看了一眼身边人掩盖了唇角的笑意,觉着他莫名可爱就和他那表弟一般,带着一个傲娇的劲头,也不知是谁娶了这么一个宝贝回去。 「阿嚏。」 顾忱用帕子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这个喷嚏打的他身上都起寒颤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自己媳妇被人惦记着一样,「怎么样了?」 第351页 「回殿下的话,峰王及其家眷已于昨日入京,裴相也在今日午时入京。」 「嗯,念清现在在做什么?」 顾忱原本点了点头想叫他下去,但转念一想还是开口询问了,他的感觉一向是准的,而且这次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心悸感,还是要问一问才能感觉安下心来。 「这.......」 沈从飞的神色略露迟疑,顾忱一看便发现了不对劲,这傢伙的眼神很显然的不对,只怕是还瞒着自己什么事情,「说。」 只一个字便叫沈从飞冷汗直流,「公子今日在聚相逢,被太子的人围堵,说要将里面的人全部捉拿归案,罪名是.......是损害皇室威严。」 「皇室威严,不是早就被丢完了?」 顾忱只觉得可笑,他们皇室最近出了这两档事哪里还有什么威严,估计是顾万狗急跳墙了。 想到这里顾忱走到一旁的书桌边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信,随后给了沈从飞开口道:「晚上给金盏送过去,差不多到时间了。」 「是。」 沈从飞收下了信件,却没有退下,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顾忱刚刚特意吩咐是晚上带过去,意思里就没有让他先退下的意思,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看向了沈从飞开口道:「走吧,这么久了也该出去晒晒太阳。」 其实按照裴远原本的计划,顾忱现在还以为卧床不起,没有十天半个月别说出门了,就是下床都不可以的,只是顾忱出来不是个呆得住的人,再者现在是他解除禁足最好的时候了。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聚相逢内外围着人,很多人从外朝着里头观望着,顾忱缓步前行人群传染不是他的阻碍,因为有人会替他开路的,沈从飞自然那就是前面那个负责开路之人,为了保证顾忱的前路通常,沈从飞可谓是无所不用,差点没被踩死。 「辛苦了,回去给你涨俸禄。」 顾忱最会抓人心,虽然知道沈从飞对自己绝无异心,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防备一手,知道他爱财便适时对他关怀,再者跟了他许久给沈从飞涨薪也并无不妥。 聚相逢里裴远还抱着手臂和人对峙着,场面一味的焦灼着,裴远的目光相对锐利的看向了对面的人,「小店还要营业,若没有官府的追捕令,还请出去吧,即便是太子也没有无故拿人的道理。」 「若是太子无视律法,那还要律法何用?」 「再者,小店成为造谣太子,不过是编了个虚无缥缈的故事,谁敢对皇室中人不敬?」 裴远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的吐出来,将对面的人说的哑口无言,顾忱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倒也没有阻止,只是看见他身侧的女子感觉到了些许眼熟,一时间却也想不起那是谁了,只觉得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 「本郡主也觉得如此,太子表哥因为几句传言便如此大动干戈实不是诸君该有的行为,此次进宫本宫也该和舅舅好好说道说道看,总不能叫诸君让天下人诟病。」 「说的好似道理都去了你们那边,这说书先生在这里散布谣言难道就这样放任吗?」 萧岚安已经走出了轿子,抬眼瞧见裴远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呵笑了一声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凤王妃,怪不得有如此气魄呢。」 「过奖了,比不上太子门客,照你说的我店铺里的说书先生因为说了些故事就要下狱了,那刺杀王爷的人又凭什么在外头逍遥法外?」 「太子的权势也是大,连潜逃的刺客都能当做门客。」 裴远毫不掩饰这个眼里的厌恶,本就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在听了他和顾忱之间的事情之后,裴远对着他就更加厌恶了,还混了些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在里头。 「血口喷人,证据可有?」 萧岚安完全没有心虚的感觉,看着裴远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得意,「太子殿下有令,违抗者可就地绞杀,若是不想这地染了血腥,还请乖乖听话。」 这一出下来可谓是把太子残暴的形象描绘的深入人心了,裴远只觉得顾万手下的人简直是没脑子,但也不清楚到底是这萧岚安没脑子还是太子没脑子一定要如此,见他们如何也没有要收手的地步,裴远也没打算退后。 相反他上前了一步,将双手抬到了萧岚安的面前,和他面对这面直视着,面对他的得意会以挑衅的眼神,「抓他有什么用,这故事是我写的,要抓便抓我就是,人家也不过是拿钱办事,和你一样的。」 「何苦为难一个为了生计而奔波之人?」 「王妃殿下这不就是在为难我了?」 很显然他不能直接抓了裴远,裴远的身份摆在那里。 「这不是为了叫你给太子交差吗?」 裴远自然知道他不敢轻易抓了自己,虽然他从未想过要仗势欺人,只是偶尔一次感觉到也算不错的,不过萧岚安到底也不是傻得,即便裴远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让他抓人,但任务布置到了他的手上,他自然是要做的。 否则完不成任务倒霉的还是他,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接下这个活的,或许告病休假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王妃和我们走一趟了。」 裴远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真的会要抓自己走,不过看着侍卫的样子应该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既然如此和他走一趟便是了,左右他们要不了自己的命,就是不知道这趟回去之后要怎么和殿下解释了。 第352页 估计又要哄好久了。 想到这里裴远就嘆了一口气,萧岚安还当他是怕了,开口便带着些许讥讽的味道,「王妃不会是在等王爷吧?」 「王爷现下正是禁足的时候,加之身上有伤自然不会出现的。」 萧岚安真的很明白如何惹恼一个人,裴远本来就很在意顾忱身上的伤,也知道他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如今罪魁祸首在自己的眼前如此得意,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如何能不气呢? 「自然,王爷身上的伤如何来的,你比我清楚,血液难道不烫吗?你差点杀了他两回。」 裴远的眼里好似含着火,靠了过去在他的耳边悄悄开口,被人或许听不见但顾忱是听得见的,这傢伙之前还装作已经没事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在意的不行,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回来。 「本宫的王妃要被你带去什么地方?」 顾忱自然是不会让这傢伙把人带走的,戏看够了他也该露面了,从人群中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只是此刻他用了术法遮挡了自己的容貌,否则便太显眼了些。 站起来的人裴远一下没认出来,因为顾忱的容貌一向亮眼,说实话刚刚裴远一下都没有看清楚那人便直接略了过去,以至于裴远都没有注意到是谁在说话,看清那人的样子之后疑惑了一下。 萧岚安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人开口道:「哪里来的狂徒?」 这张脸裴远确定自己不认识,但看着他就感觉莫名的熟悉,于是试探的开口道:「殿下?」 「这样你都认得出来啊?」顾忱打了个响指脸上的术法便退了下去,露出他自己本身的容颜来,裴远又惊又喜,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顾忱,瞧见裴远的眼神,顾忱有些无奈,「怎么现在又认不出来了?」 虽不过是句戏言,却让裴远忽然回了神,原本都打算就范了,瞧见顾忱之后裴远就立马换了方向,朝这个顾忱的方向跑了过去。 「怎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顾忱瞧着他跑了过来居然直接从高台上自己跳了下去,想都没想就把人给抱在了怀里,这台子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算矮的,要是摔了也该叫裴远好好的躺上一段时间了,顾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开口道:「摔了有你受的。」 「殿下会接住我的。」 裴远若无旁人的趴在顾忱的怀里笑了笑,其实顾忱的出现在意料之外,而这个时候顾忱的出现绝对不算什么好消息,但看到顾忱的时候裴远还是忍不住高兴,就算自己的计划被人打扰了也是一样的。 「你倒是自信。」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也证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但这傢伙也不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他现在的形象可是重伤,这傢伙也真的激动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裴远的性格是这样的呢? 「我可是伤者,念清未免太信任了。」 顾忱的眸子提醒了裴远一句,果然在听到这话之后裴远立马从他的身上下来,改成扶着自己的动作了,而顾忱为了效果逼真此刻的脸色十分苍白,额头还冒出了两分汗意,就好似疼的厉害一样。 原本处于震惊的萧岚安看见顾忱的脸色之时控制不住的上前了一步,随后勐然退后了一步,之前顾忱说得过的,下一次见面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按照他对顾忱的了解这件事情绝不只是说说而已,想活命的念头让萧岚安转身回了自己的轿子,顾忱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就和他想的一样,自己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这位太子门客,本宫瞧着你面生,方才不是还嚣张吗?此刻如何不敢面对本宫了?」 「在下不过小民如何敢直视殿下。」 萧岚安背对着顾忱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他知道这次顾忱都出现了的话,想来他是带不走任何人了,顾忱笑了一声开口道:「这会到时知道何为礼数了,方才可不见你如此知礼啊。」 顾忱将裴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他既然都来了自然那就不会是独自一人的,欺负了他的人哪里是说走就想走的,今日正巧也把之前的帐清算一番才好。 乌泱泱的人为了上来将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萧岚安他们自然那是被围在了里面,见自己是跑不掉了,他才认命的扭过了脑袋,「殿下要在此处赶尽杀绝了?」 「是远之吗?」 第224章 郡主 一声远之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了,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朝着上面的女人看了过去,毕竟知道顾忱小字的人不少,能这样叫的人却不多,即便这人是郡主也好,若是没有顾忱的首肯也是脚步的。 毕竟女子称唿男子的小字就和男子称唿女子闺中小名一般,都是相对亲密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顾忱已经成亲了,所以这女子的话有些越界了,顾忱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但也认不太出来所以开口自然也是不客气的,「你是谁?」 「真的是远之啊!」 女子的声音从疑惑骤然变得惊喜了起来,提着裙摆就跑了下去,几乎是要扑到顾忱的怀里了,裴远立马抬手将这女子往外头拉了一下,看着她直皱眉头,「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抱歉失态了,我只是太激动了,已经好几年没看见远之了。」 顾忱在她过来的时候就预备着躲开了,如果不是裴远拉了她一把的话,这姑娘估计已经摔在地上了,瞧见裴远拉着她时,顾忱也皱眉了把裴远拉了回来瞧着这女子语气不善的开口道:「本宫何时见过你?」 第353页 也怨不得顾忱认不出来,这女子也说了好几年没变了,按年龄来看这女子应该和顾忱差不多大,既然如此那段时间他们应该还都是少年时期,这几年都是抽调了长,再加上女主还挡住了自己的面容,认不出来才合理。 一开始这女子也没有认出顾忱来不是吗? 意识到自己还挡着脸,女子连忙将自己脑袋上的斗笠拿了下来,美目婉转似天边的秋水,瞧向顾忱的时候笑吟吟的,裴远下意识的拉紧了顾忱的袖子,他认识的人太多了,叫裴远有些不安,好像谁都能分走他的注意力一样。 顾忱看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何时入京的?」 「自己出来也不带侍卫?」 顾忱的语气何时这般关切过一个人,裴远揪着他袖子的手一下更紧了,顾忱感觉自己的胳膊好似被人拽了一下,低头一看就瞧见了裴远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袖子,有点魂不守舍的意思。 「念清,你怎么了?」 如此明显的不对劲谁也不会看不出来,顾忱的心神一下就被拉了回来,萧岚安和他们三个人拉了个对角线站在几丈外的地方笑了一声。 这一声就把裴远的神拉了回来,他那点心思还是被人看出来了,就算顾忱没有看出来,但裴远也感觉到了不舒服,仅仅只是因为顾忱对别人的关怀就露出这边姿态,实在是丢人至极。 「没事,只是有点走神。」 顾忱对自己一脸关切的模样,就像是自己刚刚受了伤一样,看的裴远感觉十分不好意思,就像是一个偷了糖果的小孩还被人夸奖一般,那个感觉大概是叫做羞愧吧。 「这位姑娘和殿下是旧相识吗?」 裴远转移话题的本事还是一样的生硬,不过好在顾忱没打算难为他,而那个姑娘也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姑娘十分大方是开口道:「本宫是远之的姐姐,也是如今的长宁郡主顾安如,很高兴见到你。」 「你就是远之的夫君吧。」 顾安如刚刚入京对京城里的谣言也不是听全了的,再者裴远最近把太子的谣言抄上了高峰期,关于顾忱的那点流言早就被冲散了,即便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顾忱是男子这件事情,但顾安如看起来显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这是本王的王妃。」 顾忱皱着眉强调,随后便不再搭理顾安如了,看起来确实是认识她的,只是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还要处理。 顾安如也十分知晓分寸,和他们一起看向了对面的萧岚安,若说不紧张一定是假的,但越是这样的时刻便越是不能露怯,萧岚安的后背已经冒出是冷汗,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顾忱真的想杀了自己。 「殿下是打算在这里杀了在下吗?」 他知道自己今日躲不掉,就算不死也必然不会好过,但气势还是要有的,总不能就这样被吓破了胆子,那样的话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惧意,顾忱眯起了眸子,「如今不怕死了?」 「当街杀人,对殿下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萧岚安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赌,但眼下他除了赌之外别无他法了,他在赌顾忱会在意自己的名声,起码在这里不会对自己下手,但其实萧岚安知道自己的赢面很小,因为顾忱好像从来就不是个会顾忌自己名声的人。 但现在他的身边有了个变数,他或许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另一个人呢? 从裴远的苦心经营来说谁都看得出来裴远对顾忱名声的重视,想必不会看着他毁灭名声的,就和他想的一样裴远果然拦住了要动手的顾忱。 「殿下,不值当的。」 裴远拉着顾忱倒不是不想让他报仇只是不想让顾忱因为这样一个人毁了好不容易转变的口风,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随后从顾忱的手上把鞭子拿了下来开口道:「即便是要动手,也不该是这里。」 「你帮他说话做什么?」 顾忱不悦的眯了眯眼睛,他并不喜欢被人忤逆的感觉,只是因为对面的人是裴远所以他才再三忍耐,若是在多几次,顾忱也不知道自己忍不忍得住,好在裴远解释的及时,解释的理由也是顾忱能够接受的。 「便是要杀,也不该如此痛快的给他一个了结。」 这话说的萧岚安心里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裴远这人还存了这样的想法,居然想着将他折磨致死! 同样的顾忱其实也没有想到,毕竟若是以前的话裴远必然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现在的裴远确实变了许多。 「你真的觉得是这样的?」 对于顾忱这个问句,裴远觉得有些奇怪,却仍旧十分真诚的开口道:「自然,殿下难道想就这样给他一个痛快吗?」 二人就这样当着萧岚安的面讨论他该如何死,这种感觉实在令人不舒服,萧岚安趁机回到轿子里,他今日也不是独自一人来的,就算顾忱的地位更高但这群人效命的是太子,并不会对顾忱有多么惧怕。 「既如此在下便先回去了,太子殿下还等着在下回报。」 虽然这次回去多半是被臭骂一顿,但也比待在这里听着两个人讨论自己该如何死来的好的多,见人坐着轿子就要走,顾忱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走,从裴远的手上拿过了长鞭,不过是随手一挥便削掉了那轿子的顶端。 若不是萧岚安及时的蹲下,只怕是现在头顶都要削掉了,这傢伙下手是真的下了死手的。 第354页 「本宫记着,你说过临阵脱逃乃真小人,如今你倒是承认了?」 这句话还是萧岚安说给顾忱听得,大概当时是想让自己出去对付野兽最好就那样死了吧,却没想到自己不仅活下来了也答应了,变得越发的强大了。 想起那个晚上顾忱就忍不住发笑,若是这傢伙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的话,估计更不会打着教育的旗号把自己推出去挡野兽了。 「说笑了,殿下也不见得真的成了君子。」 萧岚安心有余悸的捂着自己的心脏,叫身边的人赶紧带着自己走了出去,但嘴上仍旧是不饶人的开口说着,若是顾忱不让走的话,他绝对是走不了的,只是他按照裴远的意思放他走了。 「若是我不来,你真的打算和他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顾忱才开口对着裴远询问,语气里的不悦都快溢出来了,对于这一点裴远现在有些心虚了,毕竟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当着顾忱的面,裴远还真的不敢说了。 若是说出来的话,顾忱肯定是要发火的,但就让这支支吾吾的样子,一下就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果不其然顾忱已经开始有些恼火了,抓着人的手腕往自己的怀里拽,「现在不说话了?」 「你刚刚不是胆子很大,话也很犀利吗?」 「这不一样的......」 裴远自认心虚便不敢在和顾忱对视了,被他拉的手腕有些疼了,但也不敢反抗,可怜巴巴的就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顾忱的视角看去这傢伙低着个脑袋被自己拉着手腕,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明明是这人自己找的麻烦! 「你现在也学会装可怜了,怎么不看我了?」 「我没......这段日子不是和殿下说了不要出来吗?」 裴远本想给自己辩驳一番的,但想到顾忱的性格还是选择转移话题,本来这人就在气头上还和他槓这个的话,只会惹得顾忱更加生气罢了,不过虽然他主动的转移话题但也要看看顾忱愿不愿意将这件事情揭过了。 「罢了,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我们先回去。」 「远之远之,你们现在就要走了吗?」 站在二人身侧的顾安如听到顾忱的话立马开口将二人拦了下来,带着几分期待的开口道:「再留一会可好,一会我也要回去找爹爹了,我们好不容易相见,有好些话我想同远之说的。」 「不好。」 顾忱的语气不是很好,他并不想留在这里和人叙旧,况且对眼前的女人他记得的事情不多,想起自己空白的那段记忆顾忱就烦躁,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就沖了些,「我们俩也没这么熟。」 「以后不要用小字称唿本宫,本宫已经成家了。」 顾忱说完就拉着裴远离开了,顾安如一下就愣住了,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一瞬间灰暗了下来,虽然裴远也觉得这女子的话有欠考虑但也没想过顾忱会如此不顾对方的面子。 毕竟看起来顾安如和顾忱应该是旧识,只是这份记忆顾忱好像并不记得了。 裴远扭头看向茫然的女子,用力反拉住了顾忱,顾忱猝不及防的被他拽了一下,因为惯性的往后踉跄了一下,若不是他底盘稳的话这一下估计会被裴远直接拽倒了。 「怎么了?」 顾忱站稳了脚,疑惑的看向了裴远,裴远抓着顾忱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既然郡主有话想说,便去聊聊吧,左右现在殿下已经算是抗旨了。」 禁足的旨意现在已经被顾忱打破了,就算是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大概在萧岚安回去之后这件事情就会被皇帝知道了,即便是赶回去了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既然如此起码要把重伤的景演实了才行。 「殿下你现在是重伤之身,不宜四处奔波的,还是等轿辇来着再走吧。」 前面几句话几乎是在和顾忱咬耳朵,最后一句话到是放大了些许音量叫顾安如能够听清楚些,这话也是裴远在提醒顾忱自己的想法,按现在的情况来看,顾忱最好就是不要轻举妄动。 顾忱其实完全不在乎这点事情了,毕竟就算是不演这个戏也好,他那皇帝父亲也不会对他做出些什么,如今的太子如此废材,而王家也逐渐势大起来,顾峰必然会给太子使些绊子。 而他这个刚刚爆出了男子身份且被削弱了外家的皇子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顾峰还没有要把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让出来的意思,而顾峰最可能採取的行动就是把他培养起来,成为太子的绊脚石。 至于最后这个诸位会落到谁的手上,这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现在的朝臣都在观望皇帝的态度,不过因为皇帝最近身体不怎么样的缘故,几乎已经有半月没有上朝了,导致现在谁也不敢下注,朝堂可以说是已经乱了套了。 但是裴远的眼神里带着坚持,顾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听你的就是。」 如愿以偿的裴远自然是高兴了的,顾忱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罢了,没想到只是这样都能叫人如此兴高采烈的,虽然知道他容易满足但也没想到他如此容易满足就是了。 顾忱的眸子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抬手在裴远的脑袋上揉了揉开口道:「我现在可是伤患,记得好好扶着我。」 第225章 叙旧 虽然说是来叙旧的,只是裴远在一边陪护着顾安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当初见面的那个激动劲过了之后,三个人对坐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尤其是顾忱对自己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第355页 三个人枯坐了半晌,顾忱先一步开口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这......」 顾忱的眸子扫向面前的女人,顾安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顾忱身边坐着的裴远,裴远的被她看的有些不舒服,她的意思是自己碍事了吗? 「不方便就别说了,左右他都不能知道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听就是了。」 顾忱拉着人就打算走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轿子也已经来了,如果不是看在裴远的面子上,他方才就是拽也把裴远直接带走了。 「等等!远之你是不记得我了吗?」 似乎不能接受顾忱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顾安如有些焦急的开口询问,这话倒是引得顾忱不禁发笑,倒不是故意笑话顾安如,只是就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就好像是自己和她真的有什么一样。 「本宫说过了,本宫如今已有家室,郡主不觉得说这话不合适吗?」 顾忱到时还维持着绅士的风度没直接把话说透,只是眼里的那点神色被人都看了去,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顾忱此刻心里的嘲弄,「还有,本宫记得和郡主之间一直都是正常往来,为何从郡主口中说出来好似本宫是什么负心人一样?」 「若是叫人误会了什么,郡主打算怎么办?还是郡主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顾忱越说语气便越不客气了,裴远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连忙拉住了还要说话的顾忱开口道:「殿下息怒,郡主想来只是和殿下许久未见有些激动罢了。」 虽然不知道二人之前是什么关系的,但把气氛弄到如此僵硬的地步也没有好的,再者这姑娘什么也没有做,还在萧岚安来找事的时候帮了自己一下,对她裴远并没有是恶意。 虽然这姑娘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些没分寸便是了,毕竟顾忱也已经成亲了非至亲之人叫他的小字确实不合规矩,裴远一开始以为是二人旧相识以前关系好,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果然是长大了,小时候还缠着我叫姐姐,如今却连小字都不愿让我叫了。」 顾安如有些无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搅动着自己的手指,顾忱皱着眉显然是想不起这件事情了,他的记忆里自己可没有去加过谁姐姐,更不可能缠着谁了。 「本宫看在旧识的份上没和你计较,但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本宫说话当本宫死了吗?」 被人说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顾忱本就不高涨的情绪一下就跌入了谷底,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但有些事情不要舞到他面前来,这样的话他还能当做没听见。 「本宫不会做那种丢人的事情,若是本宫再从你嘴里听到一个污衊本宫的字眼,即便你是郡主,也保不住你的这张嘴明白吗?」 他话里的威胁已经十分明显了,若是顾安如再继续的话就是纯属找死了。 裴远也感觉到了顾忱是真的生气了,但裴远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惹怒了顾忱,如果只是因为几个称唿的话,顾忱不至于会如此生气才对。 顾安如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这才真的意识到了眼前的人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已经不一样了,这已经不再是那个缠着她要点心,那个睡不着回来寻自己的,在雷雨夜会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发抖的小傢伙了。 这人已经是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了。 「殿下,殿下,远之!」 裴远拦着顾忱不让他冲动,只是这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安如,不管裴远如何唤他,他也不搭理自己,裴远只能加大了声音喊他的小字,希望他对这个能有点反应。 「怎么?」 果然顾忱对这两个字的反应灵敏一些,大概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叫他殿下的,所以顾忱对这个称唿并不会有多么在意,但叫他小字的人不多。 「我们回去吧,也快到了晚膳时间了,远之别生气好不好?」 顾忱看了看裴远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顾安如,最后哼了一声开口道:「这次便罢了。」 说完顾忱自己先一步下了楼,裴远在他的身后对着顾安如道了歉,本想说些什么的,却被顾忱一句话给叫了下去,顾忱现在已经很不耐烦了,若是在继续的摩擦的话,顾忱估计就真的哄不好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裴远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忱,欲言又止的模样在顾忱的眼里显得有些刺眼了,「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支支吾吾的。」 裴远想了想开口道:「殿下为何对郡主如此.......疏离?」 本想说凶的,但仔细想了想裴远还是换了个词,听到裴远的话顾忱靠在马车上神态慵懒的开口道:「怎么?念清希望我对她很亲密吗?」 顾忱的眼眸就这样看着裴远,裴远被他看的忍不住躲闪了起来,他当然说不出去希望这种话,其实刚刚看到顾忱对顾安如态度时,裴远的心里是高兴的。 即便只是一闪而过的隐秘的喜悦也好,但裴远却无法否认自己心里的那点龌龊的心思,他现在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裴远在心里已经开始唾弃自己了,如今他已经是如此一个爱拈酸吃醋之人了。 「又在想些什么?」 见裴远不说话了,顾忱嘆了一口气将人拉了回来。 今日又是个下雪的天气,走到一半开始外头就已经在飘雪花了,顾忱的手在裴远的髮丝间穿梭着在他的后脑勺上抚摸着,这傢伙总是容易自己想一下七七八八的东西。 第356页 「我这样是不是很烦人?」 裴远也不愿意这样,但得到的越多便越容易患得患失,以前他孑然一身除了身边的哥哥和嬷嬷之外再没有什么在意的人或事,但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裴远一向不会干预他们之间的人际交往。 相反若是他们能找到对的人,裴远会献上自己诚挚的祝福,但现在的他就像是溺水之人碰到了浮木,紧紧的攀附在浮木之上,一点变动都会让他草木皆兵。 这样敏感多疑的人一向是不讨人喜欢的。 「不讨人厌,讨厌的都不是人。」 顾忱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也曾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知道裴远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无非是自己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才让裴远变成这样。 「殿下总哄我高兴,不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殿下这样说不怕把他们都得罪了?」 虽然知道这傢伙是哄自己的,但裴远还是感到了高兴。 「有什么好怕的,千万人眼中的世界是千万种,何苦去管他人的看法?」 顾忱满不在乎开口宽慰裴远,而裴远感觉真的被他宽慰到了,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飘远了,手掌不知什么时候被顾忱握着了,手心传来温热的温度好似再说没事的。 顾忱这人真的带着一种魔力,明明只是呆在他的身边就叫人感觉安心了几分,但是这人一离开自己的身边,裴远就感觉自己很难受,一时看不间就好似他会被人抢走一样。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喜欢顾忱的人很多,他不是其中陪伴顾忱最久的,也不是最好看的,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留下顾忱对自己的喜欢,若是有一天他和对待其他人一样对自己疏离万分,裴远像自己会疯的吧。 「都说了叫你不要没事瞎想。」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着,马车里安静的很被车轱辘碾过雪地的声音给覆盖了,顾忱只是一看就知道裴远又在瞎想了,怪不得他能把太子遇刺这件事情讲出这样多的版本,这想像力实在过于丰富了。 顾忱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捞了起来,和他对视片刻轻轻的吻了上去,「别想这么多,我说过只和你做过这些事情。」 「嗯......你总是哄我,第一个亲的又不是我。」 裴远被他吻了一会偏开了脑袋,脸上浮起了几片红云,耳根都有些发红了,顾忱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裴远的额头啄吻着,染上笑意的声音微微发哑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如此在意这件事情?」 「怎么能不在意,若是我.......若是我先吻了他人,难道殿下心里不会不舒服吗?」 虽然这样问有些矫情,但都到这一步了,裴远也就顾不得什么害羞不害羞的了直接一股脑的就问了出来,顾忱的眸色微暗低着裴远的额头吻了上去。 犹如湍急的水流一般似乎要将吞噬了,直到裴远似一滩水一般软在自己的怀里顾忱才松开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欲求不满拿的开口道:「自然不是。」 「本宫做把那人找出来,会让你执刀在我的面前送他去地府。」 顾忱的语气很平静,但裴远知道顾忱是真的会这样做的人,可同时也不解,「殿下这样做不怕我怀恨在心吗?」 敢这样说自然是不怕有人怀恨在心想要报復自己的,顾忱揽着裴远的腰身将他往自己这边拉近了几分,手掌隔着厚厚的衣裳掐着裴远的腰身,下意识是蹙起了眉头开口道:「养了这般久,还是这样瘦。」 「是我不会养人了。」 顾忱嘆了口气,回去打算叫何非遥给裴远好好看看,不然再这样瘦下去,只怕是对身子也不好。 看他一脸自责的模样,裴远连忙拉着顾忱的手摸到自己的小腹上,宽慰的开口道:「胖了的,不信你再摸摸。」 「哪有光胖肚子的.......」 顾忱忍俊不禁大开口,但还是顺着裴远的意思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裴远的小腹上摸了摸,随后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这个感觉有些不对劲,但顾忱没有开口,反而是裴远看出他的停顿开口道:「怎么了?我是不是真的胖了些?」 「哦,没事,我只是稀奇,念清瞧着没什么肉没想到肉是藏在这里了。」 顾忱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如往常没有什么两样,裴远也没有察觉出来顾忱的不对劲,随后在顾忱的腰身上捏了捏开口道:「殿下还说我,殿下才是该多吃些了。」 「回去叫何药师给殿下瞧瞧吧。」 裴远嘀嘀咕咕的开口,顾忱虽然都听了进去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程度,此刻在脑海里想着刚刚那个奇怪的触感,回去确实要找一下何非遥了。 「殿下,殿下!」 裴远这会才注意到顾忱已经神游天外了,见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回神便干脆上手在顾忱的脸颊上轻轻的捏了一下,他也怕自己没轻没重的弄疼了顾忱,再说顾忱的这张脸确实叫人下不去手就是了。 被叫回神的顾忱先是笑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已经到了王府了,怪不得裴远一直在叫自己了,见顾忱有些呆呆的,裴远抬手在顾忱的额头上摸了摸,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你没事吧?」 「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看着......」 傻傻的。 当然最后这三个字裴远是没有说出来的,要是叫顾忱听见了准要生气的,顾忱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咳咳,最近是有些染了风寒。」 第357页 「殿下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回去叫何药师来瞧瞧吧。」 一听到他病了,裴远的脸上顿时染上了焦急的神色,顾忱知道自己好像演得过了头,毕竟现在的他为了保持重伤的样子脸上没有血色,加上刚刚的声音很轻看上去莫名的像病入膏肓的样子。 「嗯,我们先下去吧。」 现在顾忱也不好解释索性就这样了,由着裴远把自己扶下了马车,随后入了寝屋之后裴远又跑出去了,大概是去找何非遥吧。 顾忱只是在想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裴远就一熘烟的跑出去了,其实直接叫人去传何非遥就可以了,不过人都走了也叫不回来,顾忱就只能在房间里等着了。 第226章 意外收穫 等人回来之后顾忱靠在床榻上都快要睡过去了,这屋子里的碳火太足了,窗子封的很好不至于叫里头的暖气跑出去,却也能露点风进来,这样的话格外的好睡,门打开的时候顾忱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殿下是何处不舒服?」 顾忱懒懒的抬起眼眸,一看便是才刚刚睡醒的模样,只是看了何非遥一眼何非遥就明白了,这祖宗又是没事找事了,随后象徵性的给他号了个脉,「殿下偶感风寒,喝两贴药便好了。」 「给他看看吧。」 顾忱开了口,何非遥自然是走不了的,本来也只是随意的搭上了脉搏,只是搭了一会神色便变得不对了起来,逐渐的有些严肃了,叫裴远莫名的感觉心里有些慌,忐忑的开口道:「怎么了?」 他也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看着何非遥的样子,这绝对不是没事的脉象,何非遥没有先回答裴远的问题而是先看向了顾忱,顾忱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何非遥才开口道:「没事,就是余毒未清,等在下给公子去熬两副药祛毒就好。」 裴远将信将疑的看着何非遥,这傢伙明显的和顾忱对了个眼神,但顾忱好像并没有回应他,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只是这样吗?」 裴远看着何非遥发出疑问,何非遥第一次感觉到心虚,下意识的撇开了自己的眼睛,随后顺势假装收拾自己的东西开口道:「对的,没有什么大问题,若信不过在下的话,也可以再去请个大夫来。」 「毕竟我只是个药师,确实比不得专业的大夫。」 何非遥低声开口,裴远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开口找补道:「不会,何公子的医术很好,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听到这话何非遥非但没有感动还满脸诧异的看着裴远,眼里甚至还带着惊恐。 好像在说着别夸我的医术。 何非遥是真的不想让裴远夸奖自己的医术,按照顾忱的性格,如果他也觉得自己医术可以的话,以后孩子怕是真的要变成随身的太医了,还是动不动就陪葬的那种,这样的夸奖他可是一点也不想要。 再说了他只想当一个快乐无忧的小药师,不想当悬壶济世的神医。 顾忱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视,随后对着裴远开口道:「我想吃桂花糕了,念清能给我做点吗?」 「这里有何药师在,不会有事。」 顾忱只是找个理由想把裴远给支开罢了,裴远却想着他这段时间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在马车上摸到的顾忱的腰,裴远便立马出去了。 考虑到了一些事情,顾忱在裴远出门的时候开口提醒道:「小心些,有些事情叫婢女去做就好。」 裴远只当他是关心自己,也没有起疑,笑着应下就走出了房间,顾忱也回了个笑脸将他送了出去,等他的身影完全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之后,顾忱这才看向了何非遥。 「之前他找你拿的什么药?」 顾忱知道裴远之前找何非遥拿过药,但他知道何非遥不会给他伤害身体的药也就没有多问,此刻却忽然问了起来,想来也是猜到了什么,何非遥实话实说的开口道:「滑胎避孕的药。」 「但殿下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正经大夫,给的药药性比较大,若是吃了的话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孕的,当然我提前和公子讲过了。」 何非遥倒没有一点点心虚的感觉,他看着顾忱继续开口道:「不过现在看来他确实没吃。」 「这件事情别告诉他。」 听到裴远找何非遥寻找的药是避子汤时,顾忱的心里很难受,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上扎了一下,裴远似乎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直接不要了呢? 虽然身子是裴远的,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也应该是裴远来决定的,但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顾忱的心里还是在挣扎的,这个时候多一个孩子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是他和裴远的孩子啊。 「是,属下必然守口如瓶,只是裴公子体弱,身体里的余毒尚未完全清除,加之如今不过才七日左右,十分不稳定殿下还是要早做打算。」 何非遥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便退了下去,就裴远现在这个身体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其实不说的话,在不知不觉之中可能这个小小的胚胎就消失了。 等人走了之后,顾忱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指捏了捏,其实裴远的肚子上也就没有什么肉,顾忱只是感觉到了他小腹内十分熟悉的灵力波动,很细微几乎是不存在的,若不是因为那灵力和他的如出一辙,顾忱只怕也不会注意到。 第358页 心里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怀疑,何非遥的话做实了他的猜想,但就像他说的裴远的身体现在很不适合有孕,而他们现在也处于敏感的时间,暗中有无数的眼睛注视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是被人监视的。 这个孩子真的来的不是时候啊。 今日裴黎也进京了,如今棋子已经齐全,与执棋手的对弈就要开始了。 顾忱却多了几分顾忌,时局变幻莫测,顾忱只能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继续下一步,绝不能叫裴远再受到伤害了,但如今他已经参与了进来,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了,顾忱只能竭尽所能的护着他。 「给裴黎带一封口信,今夜子时野郊见。」 顾忱的身前出现一人在他声音落地之后便消失不见了,顾忱的眸子随着飘落的雪花飘远,直到一阵香甜的味道把顾忱的魂唤了回来,裴远慢慢的走了进来,端着一盘糕点开口道:「殿下也是为难人,这个时节我去何处寻桂花?」 「只能叫人剪了些梅花回来洗洗干净了。」 裴远点了点顾忱的脑门,他感觉顾忱就像是故意使坏一样,自己兴高采烈的出去,到了小厨房才想起这件事情,那副雀跃的模样还被人看了去,这傢伙怕不是故意想让自己丢脸的! 「到是我忘了,抱歉念清别生气好不好?」 顾忱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笑吟吟瞧着气鼓鼓的裴远,偏偏眼睛里带着几分水润明明是笑着还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看到他这副模样裴远也不好继续生气了,嘟嘟囔囔的坐在了顾忱的对面。 「殿下总是喜欢装可怜,明明在下才是被戏耍之人,倒显得殿下像是苦主了。」 裴远哼了一声,却很老实的把糕点推了过去,随后开口道:「我的手艺殿下也是知道的,不好吃别怨我。」 即便这样说了,看起来也一副淡然的感觉,但眉头却微微的皱着,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用力显然是在紧张了,顾忱就在他的注视下捏起了糕点送入自己的口中,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 裴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顾忱的表情,若是此刻顾忱哪怕只是轻轻的蹙眉都会被裴远看见,好在顾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感觉,而是十分自然的吞了下去,瞧见一脸紧张的裴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挺好吃的,做什么皱着个眉。」 顾忱抬手给他将眉头抚平,把糕点递给了裴远让他也吃点。 二人在王府之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皇帝的传唤也没有等来什么旨意,如果不是因为顾忱出了府邸的事情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就是这分禁足的旨意已经可有可无了,皇帝之后最多就是口头惩戒一番。 子时·野郊 顾忱刻意去晚了一会,一是测试裴黎的耐心,二是因为他想看着裴远睡熟过去。 等他到的时候,果然已经有人了,那人靠在树干上抱着双臂,身上的衣服不算是厚重,但这人还能站在雪地里,只是冷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大概猜到情况的顾忱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件斗篷,颜色不是他喜欢的早就不想要了,没想到还派得上用场。 顾忱把斗篷直接扔了过去,高傲的站在距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他的个头比起裴黎其实差不多只是微微要高出一些来,二人站在一起之时气势强大的叫人不敢直视,而此刻对视着都能闻到空气之中的火药味。 「别冻死在这里,本宫可不愿意背上一个谋杀舅哥的罪名。」 「谢殿下,但臣并不需要。」 裴黎摇了摇头只是接住了斗篷,没有穿上它,二人之间不存在寒暄一开口就带着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裴黎直接开口道:「殿下找臣有什么事?」 「不妨早早说了,免得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手动,若是殿下染了风寒,臣便难逃其罪了。」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礼貌,顾忱心里暗自腹诽,随后也不和他客气,「给你你就拿着,本宫才不会拿回来,扔了烧了随便你。」 「叫你出为了什么,本宫不信你半分猜测都没有。」 「大概猜到了一下,和念清的事有关吧。」 裴黎知道自己就算是否定也骗不过顾忱,更何况他之所以愿意来这里便是打了主意要和顾忱合作的,这种事情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错,如今的汝南王本宫觉着才不配位,裴丞相觉得呢?」 顾忱点了点头看着裴黎,裴黎转瞬间便明白了顾忱的弦外之音,「请问殿下,这件事情和念清说过吗?」 「即便是为了他,但也要看看念清愿不愿意接受,以臣对念清的了解他不会愿意的。」 裴黎十分自信的开口,他对自己的弟弟十分了解,这样靠手段谋得来的位置,裴远绝不会愿意的,即便他最后会因为百姓或者他们的面子而接受,但心里觉得是不安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后半辈子都在愧疚中度过。 「或许你没有你想的那样了解他。」 顾忱嗤笑了一声看着裴黎的眸子,这人总是有能让他发笑的本事,他的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都是一样的,也不知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叫他觉得自己被磋磨了多年的弟弟还和以前一样的心思。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臣是念清的兄长自然是了解他的,殿下不过和念清相处半年,他这孩子心思深,殿下真的了解他吗?」 第359页 「还好,比你了解一点吧。」 二人开始了无缘无故的攀比,比谁对裴远更加了解,若是裴远本人在这里的话,只怕是会头大吧,毕竟这两个男人在朝堂上都是叫人敬畏的人,如此却和小孩一样比着这件事情,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了。 「口说无凭,殿下能拿出何种证据来证明您比我这个兄长还要了解念清?」 这话说的顾忱一噎,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顾忱沉着脸开口询问,他就不信裴黎能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来。 「自然是有的,臣这还有念清启蒙之时给臣留下的信件。」 说着还从怀里拿了出来,一脸怀念的摸了摸,顾忱看的直皱眉开口打断了他想说出口的话,「谁会把弟弟写的信放胸口放着的?」 「你这傢伙不会睡前还要拿出来看一看吧,你看这纸都黄了。」 顾忱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显然是对裴黎这个行为感觉感到了不解还有几分鄙夷在里面,若不是因为这人是裴远的兄长,顾忱这会就已经宰了他了。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显然这人对裴远来说是个威胁啊。 「殿下若是得了念清初赐的墨宝,想必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虽然被他鄙夷了,但裴黎镇定自若的表情从始至终的维持着,好似一点也没有收到影响一般,就这一句差点叫顾忱炸毛,这傢伙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和他相提并论?! 「本宫自然会好好保存,但也不至于和裴相一般随时随地揣在怀里。」 「那是殿下没有看到内容。」 裴黎哼了一声,随后神神秘秘的把信纸给顾忱瞧了一眼就收回来了,顾忱的眼力好虽然只有一瞬间也看见了。 那封泛黄的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最喜欢兄长了。」 第227章 写信 笔触稚嫩显然还不怎么会控笔,一侧还染了墨水应当是不小心滴上去的,看着轻飘飘的字迹却叫人的内心无比欢喜,顾忱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裴黎把他当做炫耀的资本,因为他真的很在乎裴远。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会放任裴远在汝南王府被人欺负这么久? 顾忱看着正得意洋洋的人开口道:「本宫看他是之后就再没有给你写过这样的话,才导致你睡着都带这封信件的吧?」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在没给你写过了吗?」 顾忱的眉梢微微挑起,眼神里带着几分讽刺叫裴黎看着十分刺眼,裴黎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殿下什么意思?」 「可怜的念清在后宅里被人算计的时候,只怕都没有和你求救过,因为他不想毁了你安稳的生活。」 「但是啊,裴丞相你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吗?」 顾忱的声音由近而远,叫人听了身上战慄,对裴黎来说他的话无非是给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被人就这样说破了,而裴黎却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他能走到丞相的位置确实离不开裴志泉的暗中扶持,但若说他一点自己的人脉都没有绝对是不可能的,他知道裴志泉为什么会把裴远一直圈禁在汝南王府,不过是想手里握着一个把柄来威胁自己罢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还在裴志泉的掌控之中,裴远就不会有危险,但他却根本见不到自己的弟弟,他只能知道裴远还健康的在汝南王府,他也曾见过裴远问过他的近况,但裴远却避而不谈。 裴黎并非什么都不懂的人,如何会看不出来裴远的隐藏,只是裴远不愿意说他也就当做看不见,当时他还能对自己说这都没事,他如今实力不够带不走裴远,等他能够独当一面之时...... 但这么多年来和裴志泉在朝堂上叫板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他早就脱离了裴志泉的掌控,但为什么还没有将裴远带出狼窟? 不过是因为不敢看裴远平静的目光,怕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将自己带出来。 「看来你并非是一无所知之人。」 顾忱本来和裴黎有一段距离的此刻已经走到了裴黎的身侧,乌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裴黎慌张的表情,这傢伙慌张想要掩盖的样子和裴远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果然还是兄弟啊。 虽然话题一度跑偏,但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这件事情裴相意下如何?」 「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本宫也并非做不到,若不是念清最后还念着说在意你,本宫会把你和那傢伙一起剷除。」 顾忱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眼神之中带着几分鄙夷,可见他对这傢伙确实没有什么好意,裴黎沉默了一会在顾忱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开口道:「殿下,请您留步。」 「如今想通了?」 「本宫还当你是安稳日子过得多了,已经完全没了胆子呢。」 顾忱停下脚步回看过去,眼里的讽刺依旧没少甚至还多了几分,随后从他的髮髻上取下了木头做的簪子,细细抚摸着开口道:「你有他的墨宝,本宫也非一无所获,这是他给本宫做的呢。」 顾忱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表示出来,但语气里的得意却是掩盖不住的,显然是在打击报復刚刚裴黎在他面前炫耀的事情,裴黎一脸无奈的看着顾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那可爱的弟弟,到底是为什么看上这傢伙的。 他除了外貌,地位,才智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图谋的了,而且各种行为看起来都蛮幼稚的,难道是因为照顾顾忱这件事情让裴远产生了成就感而产生的错觉吗? 第360页 看来之后要去好好提醒裴远一番才是,不能叫他因为一时的感觉将自己的一生都陪葬进去。 「念清自小便手巧。」 夸弟弟这种事情裴黎开口就是,顾忱却下一刻就开口道:「此言差矣,念清的厨艺确实有待提高。」 「不过本宫觉着还不错的,只是他容易伤了自己的手,但本宫便是不让他去小厨房也不听劝,硬是要去给本宫做糕点,哎~」 顾忱装模作样的嘆了一口气,裴黎双手握拳藏在了袖子里,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声音就像是从后牙槽里挤出来的一样,「念清就是这样喜欢为人着想。」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道:「想来是因为近日殿下遇刺,身子虚弱的时候,念清就是这样的好孩子啊。」 「往日也会为城里的乞儿寻些活路,或者给他们送些清粥小菜饱腹。」 原本还挺高兴的顾忱瞬间就垮了脸,这傢伙是把他比作小乞儿了。 若不是裴远次次都说这裴黎是他在意的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这会顾忱绝不会客气就是了。 「既然说定了,还望裴相不要令本宫失望。」 顾忱哼了一声就离开了,这结盟不过是暂时的,等这件事情结束了顾忱才不会搭理这个人,每次和他对话顾忱感觉自己都被气的头晕,这傢伙实在是自以为是。 就他这样的人如何敢说自己对裴远了解,只怕是那点了解还是小时候的吧。 黑漆漆的王府之中,顾忱出去和回来是一样的,悄无声息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点,毕竟这府邸里还有其他人的眼线,而他也不可能直接把所有人都处理了了事。 这样只会给他添上暴虐的名头, 回到了寝屋之中裴远睡的正熟,顾忱瞧着他熟睡的脸颊,忍不住抬瘦捏了捏,睡得如此之熟,若是歹人进来将人带走了只怕他都不知道,顾忱幽幽的嘆了一口气,看着裴远轻轻的说了一句,「好梦。」 翌日清晨。 裴远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侧躺在床榻上面对着里面的木墙,腰上虚虚的搭上了一只白皙的手,修长的指尖在自己的小腹处无意识的摩挲着,裴远感觉细微的痒感传了上来还有些奇怪的感觉。 此刻还早,外头的天才蒙蒙亮,冬日的白天短暂天也亮的晚也就给了人们贪懒的机会,裴远也没有想到打扰顾忱休息的意思,只是意识到顾忱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感觉到了莫名脸热。 本想悄悄把裴远的手拿下去的,却没想到这才碰到顾忱的手指,那人的手就躲了一下,抱着裴远的腰身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沙哑,有些迷煳的开口道:「再睡会。」 「殿下,你醒了就先松开......」 再睡会裴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顾忱的手直接抱着他也睡得不舒服,见顾不搭理自己裴远还以为顾忱又睡过去了,便抬手去掰顾忱的手想让他先松开自己。 结果就又被顾忱躲开了,顾忱这会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额头抵在裴远的侧颈上,脑袋都埋在他的颈窝处开口道:「怎么了?」 「殿下抱着我喘不过气了。」 裴远抖了一下,被顾忱的唿吸给烫了一下,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顾忱叼着他脖子上的软肉磨了磨,随后开口道:「你总躲,还要踢被子,不抱着你就要着凉了。」 「我现在醒了,不会踢被子了。」 裴远被顾忱说的躁得慌,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显然是想让叼着他脖子上的傢伙给他分开自己脖子上的那点肉,顾忱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咬了一口,随后像一只攻略性极强的狼一般舔舐着自己留下的痕迹。 随后声音慵懒的和裴远打起了商量,「那你给我写封信。」 「人都好端端的在面前了,为什么还要写信?」 感觉到奇怪的裴远费力的挪了挪自己的脑袋想去看他,只是这个动作确实看不到,在顾忱的怀里扭来扭去的,顾忱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这会就看到自己,抱着不叫他乱动。 「那你给不给?」 「不给。」 倒是没想到裴远会拒绝的这样快,顾忱愣了一下给裴远抓到了机会翻了身,却因为动作太大一下磕在了顾忱的额头上,下巴一下就红了一块,顾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下意识的给他揉了揉下巴。 「你急什么?」 顾忱的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仔细的瞧了瞧确认裴远的下巴没什么事了才松开了裴远的下巴,随后才开口道:「为什么不给我写?」 「信是写给远行之人的,殿下会走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走?」 「那我不能一起去?」 顾忱执着的想要一封信,但裴远也和他扛在那里就是不愿意写,谁会盼着自己的家人远行无人照看的? 二人各执一词谁也不妥协,前来收拾屋子的侍女看了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什么话也不敢说全程都低着头,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叫主子们生气。 才用过午膳宫里头就来人了请顾忱进宫一趟,还特意嘱咐了不叫裴远跟着,让裴远在府邸里好生休息着,顾忱一听就知道是皇后的手笔,若是顾峰的意思根本就不会在意裴远去不去。 或者说他应该会要求裴远一起过去,毕竟裴远现在是上了皇谱之人,也算是皇家之人,像这样给皇家丢人的事情他过去听一耳朵也不过分,反而可以叫他更加守口如瓶,毕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第361页 若是泄露出去的话,皇帝必然是第一个拿裴远来质问的。 「你在府邸里休息,本宫出去一趟。」 既然宣旨公公都这么说了,裴远也不好违抗旨意,只能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些许银子送到了公公的手里开口道:「殿下的伤还没好,入了宫还请公公照顾些。」 公公的眉目柔和是个相对较胖的太监,看见银子之后顿时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而堆在了一起,这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可见他有多高兴了,裴远也知道他们这些入了宫的太监所求的不过是个安稳和钱财,所以也没有为难他们。 只是拜託他们照顾照顾顾忱。 顾忱只是看着二人的动作没有加以阻止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得罪这些太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这些太监都是些人精,在皇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久最是会忍耐,侮辱也好打骂也好,只要他不死,就总有抱復回来的时候。 「走了,你在府邸有什么需要的别出去了,叫侍卫去买。」 想起自己上一次出门回来之后裴远就不见了的事情,顾忱特意嘱咐了一遍,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才争吵过的样子,裴远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后顾忱就跟着他们离开。 今日是个难得的暖阳天,长长的宫道每回走在这里的时候顾忱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走上这里,只觉得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也不知是不是从一个狼窝被接入另一个虎口。 后来逐渐长大每每走在这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时只觉得两侧的红墙格外的令人窒息,他就像是飞不出鸟笼的金丝雀仰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他的努力在皇帝的眼里不过的短暂的叛逆罢了。 如今在次踏入这宫道心里只剩下了麻木,青石地板是湿润的,两侧暗灰色的雪花,宫人早早的起来将宫道上的雪扫了去,免得宫里的贵人甩了玉体,顾忱的踏在薄薄的雪面上留下了一个脚印,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里走过的人很多,没有人知道砖石被多少人踩踏过,也没人有人会在意石头的感受,就像之前的顾忱,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 顾峰表面上很宠他愿意给他一切想要的,愿意给他特殊的待遇,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有个强大的外家,而自己当时是个没有继承权的哥儿,无论如何这皇位都到不了自己的手上,如此行为还能安抚他的外家。 让他们继续效忠自己。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小时候那条看不到肩头的青石路就已经走到了尽头,顾忱的眸子微微垂着,等待宫人推开自己前面的那扇门,估计等着自己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第228章 侍疾 宫殿之中如他想的一样,他的兄弟们都已经在场了,但皇帝这个时候却不在场,而凤欣荣坐在主座上,正安安静静的喝着茶。 顾忱的到来让她淡淡的抬起了眼皮,随后对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神,侍女便下去宫殿的门给关了起来。 「既然都来了,本宫也不绕圈子了。」 凤欣荣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几分悲痛和忧愁,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皇子,除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七皇子顾亭之外便在无人是她膝下的皇子了。 如今的形势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十分不顺利了,太子现在已经差不多被废了,她身边只有一个幼年的皇子,想从这群小子的手里抢下皇位谈何容易。 「陛下如今病重,需选出一位来贴身侍奉以尽孝心,本来这是应当由太子来的,但如今太子正处于禁足,且又刚刚遇刺实在不合适,本宫这才将诸位唤来的。」 说着凤欣荣还摸了摸顾亭的脑袋故作可惜的开口道:「亭儿尚且年幼,自己都照顾不好只怕到陛下身前时候只会惹祸。」 对此顾慕榷打了个呵欠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从出生开始他体内的血脉就註定了他这辈子和皇位无缘。 而他这个皇帝父亲对自己的关心更是少之又少,这人病危之时自己不去幸灾乐祸已经的尽了孝心,还去床前尽孝? 只怕到时候老皇帝咽气都要一人将这件事情怪罪到自己头上了,因此顾慕榷第一个站起来开口道:「恕儿臣不孝,上元节过儿臣该回封地了。」 「父皇先前有言,有封地的藩王,无召不得回京,能回京已是天恩,儿臣不敢多留。」 显然是不想接下这份差事了,凤欣荣理解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本也没有指望顾慕榷,而且她的目标也从来不是顾慕榷。 顾忱知道这件事情是沖自己来的,但还是将目光看向了顾羽,同时凤欣荣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似乎在等顾羽给出个答案。 正因为无聊而抛着自己玉佩玩的顾羽感受到了投过来的目光,将玉佩收了回来随后开口道:「母后不怕我去气死父皇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顾羽一直是个叫顾峰头疼的存在,他其实并不笨只是大志不在皇位和天下,这辈子最大的志愿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贤王。 所以他自然也是不愿意接下这活的,凤欣荣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最终将目光看向了顾忱,「远之,你如何想的?」 「自古以来,帝王若病自当由嫔妃侍疾,母后缘何定要从我们兄弟几个之中选出一个来侍疾?」 顾忱没有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皇后针对的意味实在过于明显了,谁都能看出这件事情背后必然是有个阴谋的。 第362页 但想让顾忱看都不看的直接往里面跳,只能说凤欣荣想的实在有些太美了。 「自然不是如此,嫔妃侍疾和皇子尽孝并不冲突的。」 显然凤欣荣没有想到顾忱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本以为顾忱会和她周旋几句,才会勉强的答应下来。 这样她也好在顾峰的面前做文章,毕竟顾忱作为男儿身有资格继承皇位,他蛰伏了这么多年难道说是对皇位丝毫不感兴趣吗? 那可是天下的至尊之位,凤欣荣自然是不相信的,而如果顾忱想要这个位子,现在无疑是接近皇帝讨他欢心最好的时机。 顾忱没理由拒绝这个机会的。 「想来母后也知道我男子的身份了,和嫔妃一起侍疾算什么?」 顾忱不屑的笑了一声,想把他置于那些个绯闻之中,他可早就不怕这些了,若不是因为现在自己有了家室,没准他还会将计就计。 但若是传出去了什么不该传出去的谣言,裴远又该多想了。 「什么?!」 凤欣荣双目浑圆的看着顾忱,好似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一般震惊的模样,表情之夸张叫顾慕榷和顾羽一起看了过去。 这件事情他们早早就有所耳闻了,倒也不至于震惊,但凤欣荣这个表现是什么意思,之前一点也不知道吗? 「母后别告诉儿臣,您一点也没有听闻这类的传言,这件事情在京城可一度风靡,不过在太子被刺之后才缓缓压了下去罢了。」 其实凤欣荣震惊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在于顾忱居然将这件事情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随后凤欣荣收敛了自己的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远之这意思便是不愿了?」 凤欣荣没有提起刚刚顾忱说的那件事情,只是避重就轻的开口,若是顾忱不愿意的话,凤欣荣自然也留有后手的,只是没想到顾忱这厮一点也不按照计划中想的一般行动。 「并非不愿,只是和寻常女眷一起顾看父皇,儿臣怕传出些风言风语,毕竟隔墙有耳小人处处是。」 「若是母后信得过,可将儿臣的母妃一起安排为父皇侍疾。」 顾忱摇了摇头打断了凤欣荣的话,他依旧嚣张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影响,明明应该是个会给他沉重一击的事情,却被顾忱风轻云淡的盖了过去。 「可楚贵妃尚且还在禁足……」 凤欣荣自然是不愿意的,若是让着母子俩一起给皇帝侍疾,没准皇帝的心就真的被他们勾了过去,到时候自己的计划如何实施? 「如此说来,儿臣也尚在禁足之中不是吗?」 顾忱呲笑一声,随后像想起什么来一样开口道:「说来太子哥哥因为刺杀和禁足所以今日没来,可儿臣也经歷了刺杀,现在依旧在禁足之中,母后是如何越俎代庖将儿臣召见的?」 「这件事情,父皇可知晓?」 顾忱眯了眯眼睛看向凤欣荣,凤欣荣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当即脑子一片混乱说不出话了,这个时候顾亭却开了口。 因为他年岁尚小,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开口叫人的目光全部都汇集了过去。 「六哥哥这话说的,母后自然不敢越俎代庖,自然是得了父皇的准许的,再者昨日六哥哥不是已经出府了吗?」 顾亭黝黑的眸子不似一般儿童的天真,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沉,这显然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不过生在皇家能有几个善茬? 看来这小子平日里不过是在藏拙。 但到底还是个小子,看到自己的母妃被人欺负了便忍不住开了口。 顾羽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吹了个口哨,瞧着顾亭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戏弄的意味,「没想到七弟也有伶牙利嘴的时候。」 「平时不吭不啊的,我还当是个内敛的。」 这话说出来都是顾羽收敛了之后的了,若是换个人只怕说出来的话会更加难听,顾慕榷也挑了挑眉瞧过去。 不过他开口并不是对着顾亭的,而是对着顾忱开口道:「六弟你看看,你给咱小兄弟逼得都生气了,我瞧着头髮都立起来了。」 「是不是得给他道个歉?」 顾慕榷的声音里是根本不加掩饰的笑意,但却还是有些收敛着的,相比之下顾羽则是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是儿臣失言了。」 顾忱的唇角勾着笑意,并不怎么真诚的道了个歉,至于眼前这个炸毛的小老虎,顾忱目前还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这个小傢伙还没有成气候。 若是再过个两年他再长大些就不一定了,但现在的局势没人会选择一个根基不稳的幼子站队,尤其是他头上还有两个健全的皇子的情况。 凤欣荣回神之后立马将自己的小儿子拉了回来,有些严厉的开口道:「如何和自己的兄长讲话,母后教过你的都忘了?」 「对不起母后。」 顾亭立马收了自己的气焰道歉,但眼睛还是愤愤不平的看着顾忱,顾忱无所谓的回看着他,即便他完全没有嘲笑的意思可眼里的嘲弄却是毫不收敛的。 他这个人不喜欢将所有的一切表现在脸上,毕竟做人留一线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所以他的眼睛里情绪往往是最多变的。 「若是远之你愿意的话,本宫回去安排让楚贵妃一同前往。」 如今这个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计划,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只能破釜沉舟,即便计划变了就要回去重新计划了。 第363页 总之先把顾忱弄到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才行,她们还可以再皇帝中毒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儿臣自然愿意为父皇尽孝。」 顾忱站起身对着凤欣荣鞠躬行礼,至于为什么不行大礼的原因在场的人都心里明白,这是皇帝给顾忱的特权。 连见了顾峰本人顾忱都不用行大礼,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一个配得上让他行大礼。 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吩咐完了,他们自然没有继续停留的意义了,凤欣荣先一步开口道:「那就辛苦远之了,今日便先回去休息吧。」 目的达到了,凤欣荣也不会多留,带着顾亭便先一步离开了,她为深宫妇人即便对面的皇子也不能多待,除非对面是自己的亲子。 「母后,六哥他实在太嚣张了。」 想到方才的事情顾亭就忍不住咬了咬牙,显然是还在因此生气,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即便在如何培养还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怒。 凤欣荣嘆了口气拍了拍顾亭的后背开口道:「他也就嚣张这几日了,你且忍耐一段时间,自有人会出手的。」 「只是觉得他如此对母后实在于理不合。」 小少年只是看不得自己的母亲被人欺负罢了,即便只是口头上的争锋,凤欣荣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一方面她感觉到高兴,没有人会不为了维护自己的孩子而高兴,但另一方面她也忍不住开始担心,如此藏不住事的性格实在不利于之后的计划。 「亭儿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如今最需要做的便是忍耐。」 「为什么你太子哥哥会落到如今地步,除了顾忱的手笔背后的原因你想过吗?」 凤欣荣耐心的开口教导着顾亭,顾亭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的这个太子哥哥仗着身份做了太多事情。 早就引起了父皇的不满,如今他踩到了顾忱这个硬茬,也就顺利的被人给处理了,还处理的如此之快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还害得需要他和母妃出来给他擦屁股,简直是个废物。 「儿臣明白了。」 顾亭点了点头将脸上的神色隐去,凤欣荣见他明白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她的孩子聪明。 另一边一同离开皇宫的三个皇子,异常和谐的一道走着。 顾忱倒没有对他这两个兄弟表现出一点敌意,顾羽大大咧咧的笑着刚才的事情,而顾慕榷只是在一边听着。 这画面格外的温馨,好像他们真的是非常好的兄弟一般,但其实他们从小到大碰面的次数少得可怜,但却又十分了解对方。 这大概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会接下这差事是本王没想到的。」 顾慕榷没有看向顾忱,只是看着脚下的青石地板开口,事情很轻好似不经意的提起这件事情罢了。 但顾忱知道这人是在和自己说话,顾羽的双手交叠垫在自己的脑袋之后,笑嘻嘻的附和道:「没错,我还以为你对那老头态度,也是巴不得他早点归西。」 前头带路的太监顿时额头冷汗直流,只觉得如芒在背装着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走着。 这几位的目光对他来说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但凡他表现出一点不对来,只怕就要被撕碎了。 「差不多,不过本宫想瞧瞧这些人这么些年来有没有长记性。」 顾忱双手拢袖开口,语气也很淡好像是讨论这个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顾慕榷的目光就像是冷蛇一样从顾忱的身上游走。 「那就祝你旗开得胜了,到时候别忘了请哥哥喝酒。」 顾慕榷轻笑了一声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扇子,顾羽一听到酒立马开口道:「我也要,我也要,六弟你可不能光给二哥就忘了五哥啊!」 「小时候给你偷糖糕被揍的可是本大爷!」 第229章 奏摺 凤欣荣的动作很快就好像生怕顾忱跑了一样,今日才商量完第二日便安排上了,以至于裴远第二日目送顾忱走的时候心里十分不踏实。 如今顾忱去皇帝眼下侍疾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听说了这事是皇后安排的之后,就算不特地去想也知道背后必然是有阴谋的。 「殿下要照顾好自己,我也帮不上你。」 裴远送顾忱的时候给他整了整领子,眼里是说不出的担心,顾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里暖暖的,但又怕他忧思过度伤了身子。 脸上挂着笑意摸了摸裴远的脑袋开口道:「本宫倒没事,你照顾好自己,病倒了反而叫我担心。」 入宫侍疾之后顾忱便不可随意出宫了,是以也不能亲自盯着裴远了,再加上裴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不注意出了些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知道了。」 裴远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不会叫顾忱担心自己的,如今的情况他最该紧着的人就是他自己,若是因为自己分了心,那才是罪过。 说实话再见到顾峰的时候,顾忱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时候,神色却是如此苍老。 脸侧的脸颊微微凹陷了下去,一双眼睛黝黑且无声的看着手里的奏摺,因为消瘦的脸颊眼球都微微凸出,一眼便能看出他病重。 看来那灵芝做成的丹药效果很好啊。 这老傢伙只怕是没少吃,否则根本不会这么短的时间里虚弱成这副模样的。 第364页 「儿臣参见父皇。」 顾忱假模假样的行了个礼,一旁的楚昭荷倒是老老实实的行了礼,一脸关切的上前扶着顾峰开口道:「陛下如今感觉如何?」 「没事,朕的身子朕清楚,不过是积劳成疾了才病倒过些日子调养好就好了。」 顾峰咳嗽了两下再楚昭荷的搀扶下重新坐直了身子,随后目光看向顾忱开口道:「远之来了,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父皇言重了,如何算得上劳累,床前尽孝是儿臣的本职。」 顾忱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下来,随后状似无意的开口道:「若非太子哥哥被刺身子不适,只怕这机会都落不到儿臣身上。」 「儿臣这般说自然不是为了表达些什么,只是好奇这么多天了刺杀太子哥哥的刺客还没消息吗?」 从侍女的手上接过了黑黢黢的药碗,顾忱面色如常的用手背碰了碰碗壁,还有些微烫这样才适口,这才送到了顾峰的面前。 「羽林卫那群吃干饭的东西,这么些天竟没一丝线索!」 连连吃了好几日的药,顾峰本就烦躁,此刻看着眼前的药碗本能是不想喝的,但顾忱和楚昭荷都在这里,顾着自己的面子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污无名的怒火自然不能对着顾忱和楚昭荷发泄,那边只有推给不在场的羽林卫身上,顾忱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道:「父皇此言不错。」 「这么些天了,即便查不出刺客的身份也总该有些线索的,总不能是自导自演的不是?」 顾忱开玩笑一般摇了摇头,将喝完的药碗拿了下去,交给侍女之后开口道:「去拿些糕点来,本宫瞧着太子哥哥喝药总有数不尽的糕点在一旁放着,怎的在陛下身边却没有这般待遇了?」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叫宫殿里的人纷纷跪下求饶了,顾峰的脸色也黑了些,但还是撑着自己的脸面开口道:「是朕不爱吃那些,就没叫他们备着。」 「远之也不必责怪他们。」 顾峰十分抢手的咳嗽了两声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顾忱心里忍不住嗤笑,面上却带着几分不悦的开口道:「既如此就算了。」 「父皇可有何事需儿臣代劳?」 虽然说顾忱是来侍疾的,但这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那里就真的需要顾忱去做些什么,不过是在一边陪着皇帝罢了。 本来听说自己疼爱的小儿子主动申请来照顾自己的时候,顾峰心里自然是满意的,只是没想到他才来了不到一个时辰,顾峰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已经跌到了谷底。 大概是自己从他小时候开始就没有管束他的原因,这才导致他口无遮拦,几句话就让他最不想听到的话都听到了。 而顾峰此刻还真的不能怪他,顾忱只是把自己想的东西都说出来了,而且这还都是事实,如今他卧病在床,而他的太子在干什么? 在东宫里舒舒服服的躺着,借着禁足的名义吃香喝辣享受着美人如云的生活,而他这里除了哭哈哈药之外,就是一屋子处理不完的奏摺。 两相对比他这皇帝居然还不如一个太子来的逍遥自在,况且顾万这是已经把他当成皇帝了,只怕自己一死这逆子就登基了。 现在在东宫里怕不是日盼夜盼等着他断气! 越想越气的顾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或许是咳嗽的太用力了,顾峰直接咳出了一口血来,乌黑乌黑的怎么看像是中了毒。 顾忱自己拿帕子给顾峰擦了擦嘴,随后在楚昭荷的尖叫之下显得十分镇定的开口道:「快宣太医!」 楚昭荷扑在顾峰的身前哭的梨花带雨,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呜咽的蹭了蹭顾峰的手掌,「陛下,陛下你别睡啊,你看看妾身啊!」 声泪俱下,叫人看了便为之动容,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只道楚贵妃对皇帝一往情深。 但这一切不过都是演出来的罢了,如今楚家人被皇帝打压的厉害,而楚老将军如今年迈却又上了战场,这一去凶多吉少。 若是战死,他们楚家只怕是要被皇帝架空,赏个空有其表的职位收回所有的实权,保全表面的荣华富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若是此刻楚昭荷表现出对皇帝的嫉妒我依赖只会满足皇帝的虚荣心,对楚昭荷也会放松警惕,谁会提防一个只能依靠自己又十分爱慕自己的人? 以前的顾峰或许会,但现在的顾峰不会。 他已经失去了往日最为帝王的机警,在自己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只会疑心身边的一切,若是这个时候能让他放松警惕,那反之他才会成为那个离不开的人。 太医院的人来的很快,顾忱给太医馆的院判让出了一条路,这院判刚刚把上脉面色一僵,随后看了一眼顾忱才开口道:「陛下无碍。」 「江院判可要判仔细了,事关陛下龙体,马虎不得。」 顾忱眯了眯眼睛看着江院判,江院判一把年纪,白鬍子都已经一把了却被顾忱看的一抖,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开口道:「回殿下的话,臣无能。」 「陛下的脉象实在诊不出什么异象,只是有气急攻心之症,在臣来之前陛下可有咳血之症?」 江院判跪在地下缓缓的开口,虽然他说的比较轻但好在说的慢,也咬字清晰倒也不妨碍人辨别,顾忱还没开口,楚昭荷就着急的开口了。 「正是如此,陛下都咳血了,还是黑色的血渍,怎么可能无碍?!」 第365页 「你再好好看看!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便是砍了你们的脑袋又能有什么用!」 楚昭荷的双目泛着血丝,因为刚刚哭过此刻显得更加可怜了,像极了一个绝望的人,顾峰抬手拍了拍楚昭荷的手背道:「没事,朕的身体朕清楚。」 「别为难他了,昭荷朕真的你担心朕。」 顾峰笑呵呵的开口可见是真的高兴了,想来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此在意自己不得意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吧。 顾忱在一旁拢着袖子开口道:「下去吧,陛下的身子该开什么药,该如何照顾,你们可不能怠慢半分。」 「否则就是砍了你们九族的脑袋也没用。」 顾忱和楚昭荷说出的话明明差不多,但从顾忱口中吐出的话就是令人忍不住冷汗直流,江院判连连点头退下了。 即便是退到了门口,江太医还是感觉自己一身的冷汗,刚刚顾忱的眼神更是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跟在江院判身边的小太医没有进去,自然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看见自己师傅抖成这个样子,自然是要询问的。 「师父,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这宫里头要变天了。」 江太医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冷汗,还是感觉顾忱的视线在看着自己,话也不敢多说的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就离开了。 房间里,顾忱看着离开的太医心里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太医自然是诊治不出来什么的,这药从内而外的慢慢掏空人的身子,就算看起来像是中毒却没人能看出这是什么毒。 因为这根本不是毒,严格来说不完全算是毒,正所谓是药三分毒,那灵芝本就是入药用的,顾忱当初叫何非遥炼药的时候可以加了一味草药进去。 两味药材的药性都很大,累在一起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药毒,但因为促进灵力的循环自然被发散了出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顾忱一样灵力用之不竭。 顾峰的灵力发散出去太多了,身子自然就空了,当然也就挡不住这药毒了。 要知道这两味都是难寻的药材,顾忱为了对付顾峰这傢伙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如今也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我瞧着这院判也是年纪大了,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叫他给父皇看病儿臣不是很放心,不如让儿臣身边的人来瞧瞧吧。」 顾忱一脸担忧的看着顾峰,顾峰当然是给自己检查过的,只是这段时间他灵力流失的很快,不敢再多用了,所以现在他的身体是什么情况,顾峰心里也是没数的。 只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免得一些暗地里的虫子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了。 听到顾忱的话,他想了想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如此,明日便带来吧。」 左右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免得外头总是传要改朝换代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来,远之你来帮着朕处理些奏章吧。」 「这……于理不合,这活可都是诸君的,我如何能干预?若是叫太子哥哥知晓了,只怕是要心有不满的。」 顾忱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峰,但眼睛却向着奏摺看了过去,顾峰笑了笑只觉得顾忱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就像个看着调皮孩子的老父亲一般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开口道:「太子这个位置是朕给他的,不满也只能憋着,难道朕还要看太子的心情行动了?」 「这些日子太子行为有失,若再如此不懂事,这太子的位子朕也该考虑考虑他人了。」 顾忱假做听不懂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儿臣遵命,想来太子哥哥宅心仁厚不会为这点小事惹得父皇不快。」 如今皇帝嘴里的太子能换给谁宫殿里的人都知道,老二顾慕榷因为血统原因显然是不可能的,老王顾羽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剩下的两个人便是他的第六子顾忱和地七子顾亭了,顾亭年岁尚小没有什么竞争力,若是诸君真的要换,便只能是顾忱了。 不过顾忱可不会再这个时候说些什么,这宫殿之中这么多人,不会都是对皇帝忠心耿耿之人,就这句话明日估计就能传到了太子和皇后的耳朵里了。 虽然顾峰让他来处理奏摺,但交给他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请安摺子,顾忱的眼皮耷拉着处理这些东西,身边还数了数有多少。 这些大臣一天天也是闲的,居然有一百二十人写了请安的奏摺,其中六十封问候身体,二十封问是否用膳,剩下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每天去处理这些东西不就是单纯的浪费时间吗? 「父皇,每日处理这些琐碎的摺子不就是浪费时间,为何父皇不责令更改呢?」 顾忱要表现出自己的懵懂和不解,他自然是不能表现出对这些东西过于了解的样子,毕竟在顾峰的眼里他可是第一次接触朝政的小孩啊。 第230章 魂不守舍 「并不是每日都有大事发生,若每日都是这些请安的摺子那才好。」 顾峰看着顾忱笑了笑,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顾峰的脸上挂着笑,而顾忱是心里也带着笑。 只不过这二人的笑意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就是了。 这样岌岌可危的国家,而君主还期待着每日无所事事,真是可笑至极。 「父皇说的是,只是汝南王这摺子看起来似乎对儿臣不满啊。」 第366页 这自然不是顾峰分给他的摺子,只是刚刚顾忱趁着顾峰不注意的时候拿过来了的,如今身子亏空的顾峰反应力本就迟钝,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 楚昭荷在他们商量朝政的时候就已经主动的退下去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条红线她一直牢牢的记在心里。 「哦?朕瞧瞧。」 果然顾峰一点也没有起疑,只当是自己方才随意看了两眼一时不查才给了顾忱,顾忱那边将摺子递了回去等着的反应。 那摺子他已经看了个彻底也没有什么要隐藏的必要了,上面写着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看顾峰的态度。 若是顾峰不想追究这件事情那便无事,但若是顾峰想拿这件事情威胁顾忱的话,一句话便能治他个欺君之罪。 也是汝南王现在也就只能在他是个男人这件事上做文章了,毕竟这么多年来说自己傲慢无礼的人太多了,也没见顾峰有什么作为。 想做些什么必然只能寻些还没有公开的事情了。 目前还没有和百姓公开的事情便是他的身份了。 顾峰的眉头皱了皱,最近这段日子裴志泉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不断的缠着顾忱,好像是顾忱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想到裴远的身份,顾峰并没有和顾忱说关于摺子的事情,而是转了个话题道:「远之,你和念清那孩子相处的如何?」 「挺好的。」 这个问题顾忱着实没有想到,下意识的就回答了顾峰的问题,回答完之后才思考起来他这样问背后的意思。 「那就好。」 听到回答之后,顾峰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了,只是把那个摺子放在一旁没打算管,顾忱看到他这样做什么也没问,在一旁继续处理剩下的摺子。 经过昨天晚上的交谈,裴黎今天应该就会有所行动了,果然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顾峰就看到了裴黎呈上来的摺子。 若有所思的顾峰看了一眼一旁的顾忱,随后将奏摺推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道:「远之,如何看这件事情?」 听到他的话,顾忱才将脑袋从一堆请安的奏摺里抬了起来看过去,仔细的看了一遍摺子上的内容后缓缓的皱起了眉。 随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峰,似乎在观察顾峰的表情,见顾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自己意见的样子才开口。 「裴丞相心繫百姓,做出如此大义灭亲之举倒不奇怪,不过兹事体大父皇还是要好好考虑一番才是。」 顾忱缓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顾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看着顾忱好似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最后似乎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的缘故,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说的不错,此事还是要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看。」 「远之心里可有人选?」 「父皇说笑了,朝中派系儿臣也不甚清楚,如何能做出决断?」 这老傢伙都病歪歪了还在这里试探,顾忱心里不屑的笑了一下,脸上保持着该有的谦卑。 顾峰瞧着顾忱的表情,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作假的痕迹,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道:「罢了,朕会安排下去的。」 裴志泉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如今也算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一个除掉他的机会就这样送到了自己的脸上。 处理完奏摺的时候也就是傍晚时分了,顾忱也没想到处理这些东西会如此费精力,在出皇宫的时候,顾忱感觉脖子酸的厉害。 皇帝这活还真不是一般人做的。 这是顾忱处理奏摺之后唯一的感觉。 今夜他是不用回到王府休息的,直接留在了皇宫之中,晚上的侍奉不由他来而是由嫔妃负责,所以这个时间顾忱其实是自由的。 不过按照顾峰那个人的性格,应该会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两个眼线,估计就是这两个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吧。 顾忱只是看了一眼门口这两个负责守夜的小太监,随后便进了屋子里面,这屋子不算华丽不过只是中规中矩罢了,一看就知道是谁安排的。 凤欣荣这女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的做些会令他难受的事情来,明明知道他最喜欢的是什么,偏偏给他弄了个素雅的房间。 且他还真不能说些什么,不过若是认为他会这样乖乖吃下那也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和顾忱一起休息的裴远如今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无论如何翻滚也感觉有些不舒服,这样空旷的房间让他很不习惯。 耳边没有熟悉的唿吸声,转身也不会落入温暖的怀抱,这样的感觉令裴远感觉十分的不舒服,比起不舒服应该说是不习惯才更加准确。 裴远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离开了顾忱心里会是这样的感觉,但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顾忱正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着。 他不应该是阻力。 裴远翻来覆去许久最终还是嘆了个口气缓缓的坐了起来,靠在床榻边瞧着外头的月亮,忍不住想现在离上元节还有多少天。 如今也就是元月了,离上元节不过十五天的时间,这样短的时间里他也不知道能给顾忱做些什么。 或许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要乖乖的等着不给他添麻烦就好。 因为实在睡不着,裴远下了床穿好鞋子之后就去寻找了何非遥了,作为药师他这里总有些能让自己安静入眠的药物。 第367页 「哈啊……为什么你们总想喜欢半夜来找我?」 何非遥十分睏倦的打了个哈欠,身上随意的披了件衣裳,泛红的眼尾还染着泪意,可见的困极了。 「抱歉扰你清梦了,只是在下实在睡不着,想来问问可有助眠的药物?」 裴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确实不厚道,而且听着何非遥的话,他也想起来了,之前顾忱确实也总是夜里来找他。 次次被人打扰睡眠的感觉必然是不悦的,即便他是顾忱的下属,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下属他这样冒昧来访确实也不好。 何非遥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揉了揉眼睛,便让裴远先进屋子里,现在可是冬日,裴远身上就穿了一件寝衣,就算外头还套着一件披风,但还是不能让他被风吹着。 这位要是在自己门前被吹的染了风寒,顾忱能把自己的皮扒了,再把骨头都碎了给他熬汤喝。 虽然这个比喻是夸张了一些,不过要是裴远在自己这里病了,那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屋子里的炭火很足,将门关上之后便感觉不到寒冷了,不过裴远也没有把外面的皮服脱掉,毕竟他里头只穿了寝衣,实在不合适。 因为出门太急了,裴远都忘了换一件衣裳了,到了人家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这身实在不合适,但若是这个时候折返回去,只怕是要染上风寒的。 无奈之下裴远只能先敲响了何非遥的房门,左右那个药的时间罢了,将披风裹严实些便好。 裴远也是困得煳涂了,否则平日里断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这样失礼的事情。 何非遥将人迎了进来,随后让裴远先在凳子上坐一会,自己去给他拿药了。 他这里的药很多一时半会也不知哪些是管失眠的,虽然现在何非遥困得很但也不敢懈怠随便给裴远个药就算了。 若是在这里的是其他人没准他就这样干了,反正他这里的药也吃不死人,就是对身体造成的影响不一样罢了。 但裴远的身体比较弱,再加上现在特殊的情况还真不能乱用药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就真的要被剥皮抽筋了。 「公子,若是睡不着就用一颗,切记不可多服,否则对身子不好。」 何非遥困得直打哈欠,揉了揉眼睛就趴回了自己的被子上,现在这个时间真的已经很晚了,他能起来就已经是奇蹟了。 「给我挪个位置……」 何非遥的声音从床帐里传出来,本打算走的也无意窥视人家的生活,只是听见了何非遥的话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别动,手凉脚凉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很耳熟,应该是沈从飞的,今日应该不是他值班,所以这个时候才会在此休息吧。 只不过为何要和何非遥挤在一个床铺呢,裴远的走回去的时候想了一会,走回自己和顾忱的屋子时,迟钝的大脑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二人的表现如此的亲昵和熟悉,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他却还闷头想了一路,顾忱这才离开一天,自己就能魂不守舍到这个地步,真的是丢人啊。 裴远一把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困意上涌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需要那瓶药,只是需要一个让自己鼻酸的理由。 就和哄孩子一样,让吵闹的孩子停下来最好的方法并不是好声好气的去哄,而是让他疼痛随后哭闹。 在抱着他去哄,哭累了他就睡过去了。 眼泪很神奇,居然还是个哄睡的神器。 抱着这样的想法裴远睡了过去,身上的那件披风也没有脱掉就睡了过去。 不出所料的,第二日裴远就得了风寒,在皇宫里的顾忱这厢刚刚睡醒就听说了这件事情,他的心里自然是焦急的,只是面上却不能显露太多。 「知道了,嘱咐王妃好生休息。」 顾忱让侍女整理了自己的衣裳,随后对着传话的小太监开口,看上去对这件事情不甚关心的样子,但其实心里都急得要冒火了。 小太监多看了顾忱两眼也没有回话,顾忱便冷冷的看了过去道:「怎么?」 「本宫的话没听见吗?」 顾忱的声音冷下了之后叫人都甚至会不自觉的发抖,一双眸子好似能直接把人看穿一样,小太监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的,身子一抖立马道:「奴才这就去!」 估计是皇帝派来打探自己消息的。 顾忱抿了抿唇心里早就飘到了王府,想知道裴远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但是现在他出不去皇宫,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且这里到处都是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甚至着急还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表现出自己对裴远的过于在意,很有可能让他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想到这里顾忱便感觉烦躁,一把挥开了身前给自己整理衣物的侍女,淡淡的开口道:「都下去。」 他此刻心烦意乱的表现被所有人看在眼里,脸上表现出来的些许焦急被人看出了不耐烦,心里都暗暗有了揣测。 这事果然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这日他才入了皇帝的寝宫便被病床上的顾峰叫了过去。 「听说念清病了。」 见到顾忱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叫人一时间摸不清楚他的意思,但顾忱知道这傢伙的多半又是来试探自己的。 用这件事情试探自己是否有软肋,不得不说他试探的很成功,成功的让顾忱想要给他一巴掌立马摊牌。 第368页 但到底已经演了这么多年,顾忱还是将自己**的手扔了下来,脸上的焦躁无法彻底掩盖便干脆不加掩饰,故意演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叫父皇烦心了。」 瞧着他这副神色,顾峰一时也摸不准顾忱对裴远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的,继续开口道:「既然担心,不妨回去看看,朕这还是你母妃在不碍事的。」 一番话好似显得他十分大度一般,顾忱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开口道:「父皇说笑了,并非担心,只是觉得烦躁罢了,什么时候不病偏巧这会病了,叫儿臣**乏术不是?」 第231章 下狱 「无需勉强,念清身子一直是个不好的,回去看看他也得应当的,只是你们两个男子相处当真愉快吗?」 此话一出顾忱险些就笑了出来,当初不顾自己意愿将他和裴远凑合在一起的可是眼前这人,如今才来问相处的是否愉快? 简直令人笑掉大牙了。 不过他还真的不能笑出来,只是脸上露出了几分讥讽的神色,毕竟他在顾峰这里的形象一直是个任性自我的存在。 若是表现得无所谓反而会令人起疑,若是想表现出自己对裴远并不在乎便绝不能只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 「父皇何出此言,父皇亲赐的金玉良缘,如何会相处不愉快?」 顾峰的眉头皱了皱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不过朕也有自己的考量,虽不指望你能参透,也想你能理解朕的不易。」 「父皇说的是。」 顾忱懒懒的开口,和昨天一样给他送上了药,随后开口道:「对了,昨日说的药师,今日辰时儿臣派人去喊来了,父皇可要见见?」 「这……你身边的人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为何先给念清看看?」 从顾忱府邸请来的人自然是住在顾忱府邸的,既然裴远现在也病了先给他看看也是无可厚非的,却不曾想顾忱一脸烦躁的开口道:「他怎会比父皇要紧?」 看来顾忱真的对这门婚事很是不满啊。 顾峰在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气,这门婚事当时再考虑考虑的话或许安排给老五也行。 不知道自己老婆在想像里已经被后悔的爹安排给了自己五哥的顾忱此刻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心里暗自腹诽着。 「当然是因为他给念清看过了我特地叫来询问情况的,难道你还以为真的为了给你看病的不成?」 这自作多情的老头顾忱是不想多看一眼了,好在顾峰也没有再多说废话,点了点头让顾忱将何非遥叫了进来。 何非遥先是恭敬的行礼,随后十分认真的上前给皇帝诊脉,顾忱就在一边瞧着他,看的何非遥感觉自己背上扎满了针。 把了一会之后,何非遥才恭敬的开口道:「陛下这是中毒了,此等药毒啃食灵脉,敢问陛下这段日子可是感到灵气无故流失,偶尔还有力竭气短之症?」 「确实如此。」 这人不过是把个脉就把自己这段日子的症状描述的差不多了,这叫顾峰立马振奋了精神,看着何非遥就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连太医院原判都诊不出朕的情况,你是何人如何一探便知?」 作为太医院的院判自然不会是无用的草包,即便无法医治也不可能一点也诊断不出他的症状才对。 且顾峰这人怕死的很,早年自己也学了学医术,也曾给自己把过脉如何也查探不出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问题。 这人却如此轻松的说了出来,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忱心里笑了一声,看着顾峰心里腹诽着嘲笑,他当然是知道,因为你这药毒就是他加进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人是一名炼丹师,师傅不过是一名赤脚大夫已仙去许久,这并非寻常病症若非用灵力探查丹田,且对这药的毒性有所了解之人自然是查不到的。」 何非遥直接信口开河给自己重新编了个身世,反正他的背景皇帝根本就查不到,最多查到自己是顾忱手下的药师。 所以他也不算是什么欺君之罪。 「敢问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听到何非遥的话顾峰感觉自己的病应该是有救了,在这般情况下即便贵为帝王也会放下自己所谓的身段,在能救命的情况下谁又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虚礼? 对顾峰来说更是如此,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些也是他为什么想要试探顾忱能否为他所用,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傀儡的原因。 若是他的身体再如此亏空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失去话语权,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权利在眼皮底下被人争夺而无能为力?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是他死了,亲自把权力交给自己的继任者才对,但他还这样年轻如何甘愿交出自己手中的大权? 只要有能救治自己的机会他必然是不会放过的,若是可以好起来他也就不用着急培养所谓的继任者了。 「草民无能,无法诊断出是何种药物留下的毒性,敢问必须近日可有服用丹药?」 听到何非遥的话,顾峰立马派人将自己最近这几日服用过的药物都端了上来,顾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已经有些乱了阵脚的顾峰,随后给何非遥使了个眼色。 即便只算轻轻的瞟了一眼,何非遥拿起了太监递上来的一堆丹药打开装模做样的闻了闻,随后摇了摇头在皇帝越发紧张的目光下打开了一个华丽的玉瓶,里头的丹药一看便是上品的。 第369页 随后何非遥眉头一皱语气凝重的开口道:「启禀陛下,问题就出在这味丹药之中。」 「远之,这是你在朕生辰宴上奉上的丹药,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顾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丹药因为药效极好他几乎是日日服用的,如今瓶中已经所剩无几了,顾忱在一旁有些慌张的跪了下来,一言不发看上去好似不知所措的模样。 顾峰此刻必然是大怒的,何非遥是时出声道:「此丹虽为商品,然其中灵芝一味药材似有污浊,这也是药毒的来源。」 此刻顾忱才抬起眼睛,眼里带着几分庆幸的光彩开口道:「这灵芝是长姐当时送的,儿臣只当是天材地宝,这才给了药师炼制,却不料酿成如此大祸,还请父皇责罚。」 顾忱倒没有立刻把自己摘出来,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歉意但更多的则是恼怒,一种被人坑害的恼怒,顾峰脸上的颜色更加精彩了,没想到想害自己的居然是自己一向最疼爱的两个孩子。 是长公主借刀杀人也好,还是顾忱蓄意栽赃也好,这显然和他们两个人都脱不了任何关系。 「够了!回你的府邸去反省!无召不得出,来人传唤长公主!」 顾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顾忱此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出了宫殿,只是出去的时候和楚昭荷碰了个正着,在外头的楚昭荷也是听见了皇帝刚刚的话。 不仅刚刚顾峰的声音虽然低沉却不过只是压着火气罢了,声音是一点也不小想来靠的近一些的宫人应该也都已经听见了,顾忱看见了母妃眼里的担心,随后勾唇浅笑道:「母妃不必担心。」 听到他都这么说了,楚昭荷知道他心里自有自己的想法,一双眼睛看着他,随后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开口道:「回去好好照顾念清,他应该是担心你病的。」 「儿子明白。」 虽然顾忱是被赶出来了,但顾峰并没有让何非遥也退下,反而让他成为了自己身边的大夫,当然也并非是完全相信他的,何非遥被看管的很牢,无论是选药材还是煎药都有人在一侧看着。 可以说是被皇帝给彻底监视了起来。 顾忱惹怒了皇帝被赶出宫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彼时皇后还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梳洗便有小宫女跑了回来给她报信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一大早的晦气。」 给凤欣荣梳头的掌事姑姑瞪了那小宫女一眼,凤欣荣抬了抬手之后姑姑便先闭上了嘴,慵懒的眸子看了过去开口道:「怎么了?」 「六殿下今早触怒了陛下被罚回府禁足思过了。」 小宫女气都还没有喘匀便先开口了,看得出来她一路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心里应该是着了火一样着急,但这个消息对凤欣荣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坏消息,相反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他们都还没有动手,顾忱就自己作死惹怒了皇帝,正好省下了他们一番功夫。 「这算什么坏消息?」 「可公主也被叫去了,听说陛下大怒要把公主下狱!」 小宫女这算是把气息喘匀了,一双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恐慌,听到这里凤欣荣终于是坐不住了,看着小宫女开口道:「你说什么?」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裊裊牵扯进去,几乎不用多想凤欣荣就知道一定是顾忱的手臂,否则为什么顾忱被禁足赶回去了,而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顾裊裊却被皇帝叫去质问,甚至严重到要下狱的程度?! 「快给本宫梳洗!」 事关自己的孩子,凤欣荣自然不能是在高高挂起看戏的样子了,着急的催促了一声眉头紧紧的蹙着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一般。 皇宫里回变成什么样已经不关顾忱的事情了,出了宫之后顾忱便赶紧回去了,府邸里还有个发着烧的媳妇要照看,这宫里的一团乱麻谁爱管谁管,他现在是没有心思在里头再搅和了。 左右有没有他这皇宫里如今都是一团泥水了。 另一边国师殿内,银尘星从闭关的房间里慢慢的走了出来却没有要人去通报皇帝的意思,只是望着自己宫殿内的星轨出神,星子闪烁间众生百像尽显。 「皇帝今日身体可好?」 银尘星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微微转动看向自己身边的小童,小童自小就是个哑巴不能言语,此刻拿着扫把摇了摇头,随后便安安静静的退下了。 看来他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自然是知道的凡人的命数不是他能介入的,只是为了天星闪烁,他只需加把助力即可。 王府之中忙成了一锅粥,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府邸之中的这位少爷对顾忱来说的意义,所以在他生病之后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这病出个好歹来。 却没想到他们的王爷居然就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回来后二话不说的就朝着裴公子的房间里去了,紧随身后来宣旨的都被他直接挡在了府邸外头,现在的顾忱看起来火大的很,外面宣旨的太监也不敢硬闯只能在门口候着。 顾忱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这回的他不管才是对的,这样才能将自己是被坑害的委屈给演绎的淋漓尽致,若是换一个人的话估计还会委委屈屈的接旨,但顾忱这么多年的形象放在那里,自然是不可能乖乖接旨的。 房间里熏着香,大夫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顾忱推开门直接进去,不免带了些寒气进去,但因为心里着急顾忱也没有在意这么多,一双眼睛里满是裴远的影子。 第370页 躺在床上的人脸颊红扑扑的鼻尖冒着汗,双目紧闭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好,顾忱大步走向在床上难受的人儿却被大夫挡在了身前,大夫到底还是有些害怕顾忱的,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身上带着寒气,现在公子见不了风。」 顾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一样去找个汤婆子暖了暖自己的手,随后把自己的披风给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暖了好一会才敢过去找裴远。 果真是关心则乱,方才只想着赶紧去看看裴远的情况,完全忘记了这回事,若是自己身上带着的寒气叫裴远病的更重了,那才是罪过。 好不容易凑了过去还没碰到裴远就先听见了他呢喃着喊着谁的名字,顾忱微微皱眉靠近了一些才听清楚他喊得是自己的名字,心里一暖的同时又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自责在里头。 「我在呢,想我了?」 顾忱抬起手摸了摸裴远汗湿的脸颊,将他额前濡湿的髮丝给撩开,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疼惜的看着他,好似看着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宝,不也许并非是财宝,毕竟他们都不是爱财之人。 「远之?」 裴远听到了朦胧的声音,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只能看清楚一个轮廓,眼前就好似起了雾一样,抬起手想要擦一擦却被一双温热的手给反握了,只听那人轻轻的开口道:「是我。」 第232章 回府 不过一天不见却好似过了经年,顾忱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和一个人分开之后会如此难受,本以为裴远大抵不会和他一样,却没想到他也念着自己的。 迷迷煳煳的人还未曾清醒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好似怕自己眼前的是幻觉一样。 他抬手去够顾忱的脖子想让他和自己靠的近一些,顾忱也顺着他的意思低下了脑袋去抱着他。 「这么想我啊?」 顾忱的眸子里含着笑意去看着他,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此刻并不清醒,但是他并不介意,哪怕他只是觉得做一场梦也好。 醒来瞧见自己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和他想的一样,裴远此刻并不清醒,抱着顾忱紧紧的不肯松手,就怕他想梦里的泡沫一吹就散了。 被他紧紧抱着的顾忱感觉这个姿势对裴远来说有些累,便换了个姿势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靠在床头和他说着话。 「是不是渴了?」 看着裴远有些干裂的起皮的模样,想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只是距离有些远便想着放开一下裴远。 虽然不是不能带着他去拿,但那样会压到裴远,顾忱不想给他的身体造成负担,本来就身体不好的人,顾忱自然不会想让他更加难受。 若是换了以前的话顾忱的不会如此细腻的照顾一个人,他愿意照顾一个人已经是屈尊降贵,自然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如今为了裴远他也算是小心翼翼了。 可裴远显然不想和他分开片刻,察觉到顾忱的手松开了便主动抱了上去,还以为他是要走连忙开口道:「我不渴。」 说着他还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想和他证明自己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渴,想让顾忱留下来继续抱着自己。 「我不走的,喝点水。」 顾忱察觉出他的害怕,有些无奈的靠了过去在裴远的唇瓣上亲了亲,但裴远却摇了摇头怎么都不肯放手。 无奈之下顾忱抱着人起身去了桌子边,给他倒了杯水送到了嘴边开口道:「喝点水,我餵你喝好不好?」 「嗯……」 知道顾忱不会离开的裴远才糯糯的点了点头,随后乖巧的抿了一口水杯里的水,只是微微沾湿了自己的嘴唇就不喝了。 喝水的时候也一直看着顾忱,好像挪开眼睛这人就消失了一样。 瞧着裴远患得患失的这副模样,顾忱不免皱了眉头,自己就让他如此没有安全感吗? 如此想着顾忱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也不知是对着裴远还是对着顾忱自己的,随后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在裴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了他的下巴,将口中的水都都了过去,裴远先是一愣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他吻着自己。 温热的气息交缠着叫二人都有些脸热,裴远因为还发着烧身子自然是烫的,而顾忱此刻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感觉燥热了起来。 「多喝些水,好的快些,念清也不想身子一直这般难受对吗?」 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晕乎乎的裴远只感觉这声音忽远忽近的,琢磨不定的感觉让裴远感觉自己的心思也随着起伏,空荡而不安着。 「嗯……我难受,远之我好难受……你帮我。」 裴远似乎理解错了顾忱的意思,红着一张脸在顾忱的脖子上蹭了蹭,虽然这脸红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但还是叫顾忱的心里漏了一拍。 裴远的模样就像是在引诱他一样,这傢伙还正是仗着生病为所欲为啊。 「哪里难受?」 怀里的是个病人,即便顾忱的心思在乱也懂得分寸,并不会真的出手,将人抱会了床榻上放在床上盖好了被褥。 「远之,很热我不想盖……你抱着我好不好?」 裴远不安分的踢被子,趁着顾忱去给他盖被子的空隙撑着身子坐起来扑在他的怀里,不管顾忱如何说也不能将他从自己的身上给劝下来。 这傢伙是铁了心思要和自己贴在一起了。 第371页 「被子要盖好,发发汗就好了,我和你一起盖着被子休息好不好?」 见他如何也不肯放开自己,顾忱也不想强硬的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扒下来,免得伤了他的心,若是叫他哭出来哄得还是自己。 干脆就这样抱着裴远一起躺进了被子里。 裴远得偿所愿的躺在顾忱的怀里很是乖巧,也不乱动了即便满身是汗也不挣扎。 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黏腻腻的很是难受,裴远不自觉的离顾忱远了一些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汗沾带顾忱的身上。 即便是生病了他也记着顾忱是有洁癖的,自然不想被别人的汗水站着,顾忱却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抱在怀里,声音沙哑的在他耳边低语。 「跑什么,现在不想我抱着了?」 就算裴远挪动的幅度很小但顾忱还是察觉到了,裴远的身上很烫烫的人几乎抱不住了,只是顾忱自小畏寒此刻抱着裴远就像是抱着一个暖炉,愈发想睡了。 但有牢记着自己是来照看裴远的,便强撑着精神没睡过去,只是闭上了眼浅眠片刻,裴远一动他便醒了过来。 发汗之后裴远便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眼前之人并非是幻觉,他真的陪着自己休息,即便只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也没有半分不耐烦。 只是身上发汗的厉害,想来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好闻,满是汗臭的被顾忱抱着,裴远有些窘迫。 他想要先去沐浴,并不想让顾忱闻到这样的味道,谁希望给自己的心上人留下这样的回忆。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在顾忱的眼里时时刻刻保持着好的形象的。 「殿下我现在不好闻……先让我去沐浴吧……」 裴远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需求,顾忱却轻笑了一声在裴远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开口道:「有点咸。」 本来就十分在意这件事情的裴远被他咬了一口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本是挣扎着想起来却被顾忱牢牢的抱在怀里。 「现在还不可以,你还烧着,在忍一会我带你去沐浴可好?」 顾忱摸了摸裴远几乎被汗水浸湿的长髮,也知道他现在身上难受的紧,至于玩笑话他本就只是随口一说,不打算叫裴远难堪的。 「殿下……」 裴远嗯了一声窝在顾忱的怀里没了动作,一双眼睛里含着几分甜蜜,明明知道顾忱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是不对劲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了喜悦。 甚至不想去问为什么顾忱就这样回来了。 可这显然是不对的,裴远控制着自己几乎失控的想法,在顾忱的怀里动了动开口道:「殿下不是在宫中吗?」 「被禁足了,所以我就回来陪你了,不高兴吗?」 顾忱将宫殿里发生的生气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好似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裴远却听到皱眉。 「这件事,真的是殿下所为吗?」 「你猜?」 听到他的话顾忱侧过脑袋,将自己的脑袋撑在枕头上看着裴远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他微微上挑的眉头,裴远的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只是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小心隔墙有耳,于是他还是开口道:「我信殿下不会。」 或许是看懂了裴远眼里的意思,顾忱什么也没说只是亲了亲他好似在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抱着他在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 本以为是他要带着自己去沐浴了,却没想到顾忱只是起身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开口道:「等一会再去,还有人等着我呢。」 被他挡在门口的宣旨太监顾忱也没忘,就算是耍性子他也要明白张弛有度这个道理,若是就这样置之不理皇帝老儿才不会放过自己。 好在府邸的下人都是有分寸的,管家已经将人迎了进来安置在偏厅,不然这天寒地冻的等上怎么些时候,人也该冻坏了。 宣旨的太监虽然是哦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狐狸,但到底借的是老虎的势,且这群阉人最是记仇,明面上和你笑嘻嘻的,背地里下手可是毫不留情的。 顾忱自然是不怕他们耍阴招的,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顾忱到偏厅的时候那宣旨的太监正喝茶呢,瞧见顾忱来了之后立马一脸谄媚的站了起来,将圣旨拿了起来道:「叨扰王爷了,奴才也是带着圣旨来的,您瞧是不是得空了?」 「有劳公公久等了。」 顾忱淡淡的点了点头,一抬手管家便带着几腚金子上来了,太监一看眼睛都亮了,心里的那点怨怼早就散了。 「王爷哪里话,为陛下效劳乃是奴才的荣幸,再者王爷心系王妃此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得了金子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宫里的人一向善于见风使舵,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好,顾忱被他奉承了一下神色不变好似早就习惯了。 「劳烦公公宣读圣旨了。」 他还要忙着回去照顾自己媳妇,懒得和这阉人继续在这里扯皮了。 左右不过是宣布他禁足罢了。 却没想到这太监并不是来宣读禁足圣旨的,而是另一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凤王德才兼备,品行端正,年及弱冠,则赐封地汝南,与汝南王裴志泉一听治理汝南,念其阅歷尚浅,特许汝南王裴志泉与其一同前往汝南,倾力教习凤王事关封地管理之责,期其不负所托,治理汝南,使汝南恢復鱼米之乡之盛景,方不负朕之所望。」 第372页 「钦此!」 太监宣读完圣旨笑眯眯的将圣旨递给了顾忱,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开口道:「恭喜王爷了,还请王爷接旨吧。」 他这旨意下的顾忱不明不白,顾忱并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怒气沖沖讲他禁足的皇帝,转念一想却颁布来这样一则圣旨。 让他和裴志泉一起前往汝南,将汝南指给他打当封地,说得好听是想让他和裴志泉一起治理汝南。 但作为汝南王的裴志泉怎么可能将这块地方让出一半的管理权来给自己? 这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 但顾忱的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接过圣旨道:「臣接旨。」 与此同时圣旨也下到了汝南王府,裴志泉接旨的手都在颤抖,圣旨的内容和顾忱接下的这份圣旨内容大差不差。 裴志泉只记得今日他将弹劾顾忱的摺子呈了上去,可为什么皇帝要下这样的圣旨给自己,这样明晃晃的削权,难道当自己是泥巴捏的吗?! 「来人备车,我要面圣!」 大概是想到了这件事情,宣旨的太监笑眯眯的开口道:「王爷还请歇了心思,今日陛下身体不适,如今不见人,便是去了王爷只怕也见不着陛下。」 「你什么意思?难道陛下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本王吗?!」 气急败坏的裴志泉几乎是怒吼出声的,那宣旨的太监他们都认识,乃是大内总管皇帝的心腹,他的话和皇帝的意思相差无几。 作为皇帝的心腹,自然是向着皇帝说话的,「王爷逾越了,陛下乃天下之君,所作所为皆有道理,王爷这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了?」 在他面前让着像叫皇帝给一个解释的,他还是头一回见怪不得陛下要整治这人,这汝南王王位做的久了,心里也就不老实了。 将不该打的心思写在了脸上,如何怪的了皇帝的忌惮,作为皇帝身边但人他自然是想着给皇帝解忧的。 唯有皇帝过得好了他才能过得好,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罢了。 如今丞相和汝南王府的关系藕断丝连,还是要搅得他们狗咬狗,陛下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若是王爷真想知道理由,或许咱家也能告知一二,毕竟王爷对陛下的忠心,咱家也是含在眼里的。」 裴志泉那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心里暗骂了一声还是叫人拿了银子来开口道:「还请公公指点。」 收了银子,那太监就好说话多了,神秘兮兮的开口提点了一句道:「最近陛下身体欠安,裴丞相时时上折请安。」 第233章 分权 「怎么样了?」 「回陛下的话,汝南王并未起疑。」 大太监给顾峰点燃了香料低声恢復,顾峰嗯了一声叫他下去了,前几日在顾忱离开之后,长时间闭关的国师却忽然出现了。 在顾峰的印象里这傢伙主动找自己的次数少得可怜,几乎是不存在的,所以他主动寻来叫顾峰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谁知这傢伙只是给了自己一句话便又离开了。 「南星异动,为龙子压之。」 联想到最近的这些事情,顾峰能想到的只有惠南的那件事,但惠南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他转念一想南星会不会指的是汝南王,裴志泉对自己有异心这件事情顾峰根本无需确认,所以一想到他顾峰几乎就确认是他。 后半句或许是银尘星给自己解题的方法,他信重银尘星不是没有理由的,正是因为这人从未有过错判。 自己也凭着他给的星象解决了许多的国家大事,逐渐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因此顾峰更是确认自己的直觉。 因为银尘星的半步成仙之人,他不能插手人间之事,只能给些许提示,仗着之前成为出过错,顾峰这次也不疑有他。 龙子压之。 便是让他用一个儿子去压制裴志泉了,可他该派谁去? 老么年岁尚小斗不过那老狐狸。 顾峰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最小的儿子给排除了,随后想到了顾羽,不过转瞬间就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这个儿子什么事也做不好,每日除了流连花丛之外什么事也提不起出去哪里是裴志泉的对手? 老二到是个有城府的,但顾慕榷身上流着的血到底有一半不是异国的,若是他选着这裴志泉一起造反,自己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选老二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老二,老五,老七都不行。 至于太子,他根本就不在顾峰的考虑范围之内,且不说太子现在还是诸君,他不能叫诸君去犯险。 就现在顾万想要称王的心思,只怕三言两语就被裴志泉那老狐狸蛊惑一起起兵造反了。 越是想顾峰便越是烦躁,他一辈子这么多孩子,关键时刻忽然没一个派的上用场的。 恰在此时楚昭荷端着食盒进来了,将膳食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准备伺候着顾峰用膳,瞧见楚昭荷的时候顾峰的眼睛就亮了。 对了他还一个儿子。 若是这次的事情他能做成,自己也能放心将这个国家交到他手里了。 看着眼前对他依旧顺从的女子,顾峰心里却忽然涌起了愧疚,他摸着楚昭荷的手指忽然开口道:「昭荷,你恨朕吗?」 「我……」 楚昭荷被他问的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在顾峰并没有治罪的意思,只是带着歉意的看她。 第373页 「朕知道你恨朕,让你和刚刚出生的孩子分开,让你不得不伪造孩子的身体,看着自己的儿子出嫁,又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上战场。」 细细说来,他原来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楚昭荷的事情,仅仅是因为他那多疑的心,因为他忌惮楚昭荷母家的势力,就对这个一心一意对他,为了他卸下战袍的女子做出了这样多的事情。 即便他知道楚家没有背叛之意,但却仍旧这样做了,到最后却还是楚家人能帮他。 王府之内,顾忱坐在裴远的床前把玩着裴远的髮丝,用了药发了汗再沐浴之后裴远累的很了,抱回来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不过即便睡了过去却还拉着顾忱的衣角,看来在梦里都害怕自己离开啊。 顾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神飘向了一旁的圣旨,虽然不知是谁忽然让顾峰起了这样的主意,但这也正好顺了他的意思。 如今先把裴志泉扳倒让裴远上位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一旦裴远坐稳了汝南王的位置,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想要从这个局面活下来他必须要赢。 而要赢这个局面他不能只有顾峰所谓的宠爱和心软,身上也必须要有些功劳,最好是军功。 战场是他必去的地方,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更是为了他的祖父,祖父一把年纪了绝不能战死在沙场。 年轻时从不曾败过的将军本就该安享晚年而不是挂帅出征,如此行为除了让那群蛮夷觉得他大陈无人可用之外再无好处。 再者他的母妃禁不起丧父之痛了,即便楚昭荷从没说过,但他到底是楚昭荷的孩子,如何会感觉不出来这件事。 自他回来之后,楚昭荷的话里坏外无一不是对祖父的担忧,隐约还有几分对自己的怨恨,恨自己为何当初要隐瞒顾忱男子的身份。 可若是她不瞒着,自己或许已经死了吧。 想着想着顾忱的眼眉逐渐垂了下去,又想起了前往惠南之时碰到的那个老头,即便他不愿意相信,如今却也不得不怀疑,楚昭荷是不是真的和他说的一般。 将自己的记忆给封存了。 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苦涩不愿再猜测,可这个念头已经种在了心里,即便是他不想猜测却也知道这件事情日后自己一定是要查个清楚的。 或许这趟从汝南回来之后,他就能和楚昭荷说个清楚了吧。 「哎……」 顾忱无意间嘆了一口气,却把床上休息的人给嘆醒了,裴远反握住他握着自己的手开口道:「怎么了?」 「殿下为何嘆气,是不是累了?」 这段日子裴远感觉得到顾忱的压力其实很大,但他憋在心里又什么都不说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如今还病了更是叫他担心。 成为累赘的裴远很是过意不去,抿了抿唇开口道:「是我叫殿下烦忧了?」 「不是。」 顾忱想也没想就否决了裴远的说法,他这人容易多想,在病了之后更是容易多想了,顾忱不想让他做些无意义的思想争斗,摸了摸裴远的脑袋安抚着他。 「有个消息,也不知算不算好。」 「什么?」 其实看到顾忱在府邸的时候,裴远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猜测,毕竟他昨日才被召见入了宫,今日就回来了未免有些太快。 给皇帝侍疾这样的事情,少说也要侍奉到皇帝有所好转,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回来的,总不能是因为自己病了就把他放回来。 「你且看看吧。」 顾忱将圣旨拿了过来给裴远,扶着他的身体坐了起来,裴远一头雾水的打开了圣旨,看完之后更是一脸茫然了。 「陛下的意思是?」 不怪他看不懂这意思,其实就连顾忱也不是很明白顾峰到底是为什么下了这样的旨意,难道就不怕裴志泉那厮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直接反了? 「不清楚,但这对我们来说是机会,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顾忱摇了摇头将圣旨收了起来,随后摸了摸裴远的脑袋开口道:「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殿下,其实我……」 裴远抿了抿唇却见顾忱的眼里带着坚毅的色彩到底还是没能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他根本不在意什么汝南王的位置,如今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守在顾忱的身边,可顾忱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不愿意叫谁去帮他。 把身边的人啊,事啊都安排的妥当明白,一点也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将自己认为好的都给了在意的人。 可却一点也不考虑着自己。 「我会陪着殿下的。」 裴远也不能说出什么来反驳他的话,毕竟顾忱是真的一心为了自己好,他也不打算成为那不识好歹之人。 「我知道,饿不饿?」 顾忱嗯了一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裴远换了个姿势趴在他的胸口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道:「有点。」 五日的连绵雨叫京城更加寒冷,顾忱和裴远在府邸之中闭门不出也有五日了,终于还是要出了这府邸。 城门口,乌云总算是散去了些,透出淅淅沥沥的阳光,撒在白雪之上,因为下过雨那些雪上都带着一层薄薄的冰,人一踩便滑一下。 就算是马儿 也有些站不稳了,好在都是薄冰一踩便碎了,顾忱带着裴远上了马车,趁着天气晴好准备出发前往汝南了。 第374页 来给顾忱送行人不少,其中还有他几个兄弟,太子自然是没有出面的,他还在禁足呢。 顾慕榷上前拍了拍的肩膀开口道:「本王从没想过,今年的上元节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过。」 毕竟就连他都留在京城,可一向最得皇帝疼爱的顾忱却要在这种时候前往封地,这和当年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想起当年的自己,顾慕榷不由的有些心酸,随后将自己的荷包递给了顾忱,「路上远,为兄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有些银钱你带好。」 「多谢。」 顾忱沉默了许久才接下了顾慕榷送给自己的荷包,没想到这种时候反而是顾慕榷这个一直和自己不算亲近的兄长上前来给自己送行。 他还以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这人指不定要上前来对自己一番冷嘲热讽呢。 顾羽自然也来了,只是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打,脸上笑的开朗,好像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远之啊,这次去了汝南记得好好玩,我在京城玩的腻了,改日寻了机会去汝南找你玩,记得招待我。」 这话说出来好生死皮赖脸,这人都要走了,这傢伙非但没有送些什么当做饯别礼,反而开口叫人家日后做东。 若是换了其他人定然是要恼他一番的,只是顾忱却不觉得有什么,回了个笑容道:「你来,我定好好款待你。」 「说话做数,弟夫可看着呢。」 顾羽说着朝马车上喊了一声,裴远听到了也不好不回应,只是刚刚开口便先咳嗽了两声,他还没完全好透,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沙哑。 「殿下若来,必然是好好款待的。」 裴远隔着车帘开口,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却也叫顾忱变了脸色,瞪了顾羽一眼之后,顾忱才慢慢开口道:「你放心,我必然好好招待你。」 原本的好好招待没什么问题,这后面强调的这句好好招待就像是咬着后牙槽说出来的一样,叫顾羽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皮了。 这些都不是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新,叫顾忱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是银尘星出现在送行的人里。 「多谢国师今日前来了。」 之前处理那只魔化浔龟还是多亏了楚理,所以他们之间虽然不算熟悉,但顾忱对银尘星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 毕竟也算是一起战斗过的人,虽然那所谓的目标是银尘星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殿下不必多礼,天赐之物需好好保管。」 银尘星嗯了一声接下了的话头,随后无意便的提了一嘴,顾忱皱了皱眉天赐之物是指什么? 但他也来不及细想,谢过之后就上了马车,他们的马车在汝南王府之前,也就是比起裴志泉他们早出发一日。 至于为什么不一起出发,那就只能问宫殿里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京城,到底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即便以前是在京郊,但顾忱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城市。 这一趟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的母妃还在这里,也就是在城里留下了自己的念想。 和他一起回望的还有裴远,虽是汝南人士,但裴远到底在京城生活了多年,熟悉了这里的烟火气,即便是踏上回乡的路,裴远心里还是有淡淡的不舍。 上次离开心里倒没有这般不舍,或许是因为这里此刻有可能就回不去的缘故吧。 顾忱缓缓回神将脑袋探出窗外的裴远拉了回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口道:「别看了,还没好透在看一会又要开始咳嗽了。」 「殿下,我们还会回来吗?」 听到他的话,裴远也没有在动了自己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说着,顾忱其实也不确定,但看着裴远的样子,还是开口道:「会的。」 「我们总会回来的。」 远山如黛,近水如烟,宏伟的城市在远行的路上被地平线淹没,而路上只有他们离开去摺痕。 第234章 猎肉 「保管好天赐之物。」 银尘星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叫闭眼假寐的顾忱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句话就像是被人使了咒语一样在耳畔挥之不去。 联想到银尘星的本事,顾忱感觉这人是不是真的下了什么法术,叫自己不想明白就忘不掉这件事情。 「殿下怎么了?我看你这一路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在想一件事情。」 顾忱倒也没有隐瞒裴远的意思,裴远听完之后略一沉思从脖子上拿下了一个吊坠,吊坠的末端是一根漂亮的羽毛。 青色的羽毛被包养的很好,分明已经从鸟儿的身上掉落此刻却依旧有光泽,甚至散发着隐约的青光。 「会不会指这个?」 「这个是……大婚那日青鸾的羽毛?」 顾忱眯了眯眼睛才想起来,这小东西本就容易忽视,再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少,顾忱有不是什么信神佛之人。 自然也不会把这所谓的天道赐福放在心上。 如今想起来,这也确实算的上是天赐之物。 「嗯,殿下可记得龙鳞在何处?」 裴远点了点头,虽然他也知道顾忱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甚至对神佛之事感到厌恶,但他和顾忱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幼时的经歷,裴远总感觉在背地里却有神佛庇佑,虽不能只依靠神佛但心里总是要有个依靠的。 第375页 所以此物他一直有贴上保管着。 「不见了,早在被贾寻抓去的时候就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小傢伙。」 若有所思的顾忱想了想将芥子空间里的小蛇拎了出来,晃了晃那条金色的小蛇,随后看向裴远开口道:「如此说来,你瞧这小傢伙像不像龙?」 「这……太小了,脑袋上的也不清楚是不是龙角。」 裴远仔细的看了看实在是看不清楚,晃了晃脑袋,随后将手中的羽毛送到了小蛇的面前,那金色的小蛇被顾忱捏着很不出去,嘶嘶的吐着舌头好似在威胁。 瞧见送到自己面前来的羽毛,小蛇扭了扭脑袋爬了上去,好像很喜欢这片羽毛,裴远瞧着他喜欢心里也有了猜测。 一种是青鸾的羽毛带有温和的气息,生灵自然喜欢,另一种则是这小蛇确实是那片龙鳞所化。 当时青鸾和金龙的互动,裴远是看在眼里的,看得出来二者的关系很好,金龙乖巧的被青鸾欺负的模样,如何看都像是刻意让着青鸾的。 「殿下,这会不会就是那片龙鳞?」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顾忱嗯了一声,也没说话只是抓着那小蛇看,他不开口裴远便先一步开口了,「你让国师说叫我们看好了,便好生保管着。」 「毕竟之前他也救过我们,若是想下手当时完全可以不用出手的。」 想到当时的事情裴远就感觉有些后怕,顾忱差一点就真的离开他了,光是回忆就叫裴远心脏一阵疼痛。 「别想了,我好好的在这里呢。」 光是看着他的表情,顾忱就知道现在裴远又在想些什么,估计有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当时他确实冒险,但即便是现在回去当时他的选择也不会变得。 若是他不这样做,最后受苦的人还是裴远,他必须要赌一把才行。 像那样狼狈的样子他以前也不曾有过,即便被人瞧不起,即便是宫殿里底端的存在也好,顾忱从来没有那样狼狈的时候。 那样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 偏偏还都被裴远看了去,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意义非凡,或许自己会灭口吧。 没察觉到顾忱眼里的危险,裴远还在顾忱的怀里趴着,想着想着便抬手在顾忱的手掌上捏了捏。 「殿下你在想什么?」 听着他不太规律的心跳声,还有故意放轻的唿吸,裴远知道他在想一些事情,那些事情或许和自己有关,所以他的心率才会如此的杂乱。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时快时慢的心跳在自己的耳边响着,他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裴远也不说话了,就握着他的手在无声中把玩着。 被他捏着手指,顾忱的思绪飘了回来,反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似乎缓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道:「真的想知道吗?」 「你不说,就是不先告诉我了。」 裴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反了一句话,赌气一般哼了一声,却没有从他的怀里起来,而是继续靠在他的怀里。 看着马车外缓缓落下的雪花,他们才走了没多久便又开始下雪了,雪花飘然而下,飘入了马车之中叫裴远感觉鼻尖微凉。 他忍不住打了个鼻响,惹得顾忱笑了一下,将马车的车帘拉好了些,给他暖了暖手指。 「好了,别和我怄气了。」 顾忱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会生气的,我方才在想若是我没有爱上你,在被你目睹了那样狼狈的姿态之后,我会做些什么。」 「殿下大概会杀了我,以求灭口吧。」 裴远撅了噘嘴开口,就算他在如何迟钝因为已经了解了顾忱的性格,被人看到了那样丢人的样子,他能做的时候最多不过杀人灭口。 听到他和自己说着一番话,裴远心里真是有喜有悲,喜得是他说了现在的他是爱自己的,悲的是即便他觉得自己爱着我也会像这样的事情。 裴远说不上生气,只是心里有些悲凉,脸上挂着一个愁苦的表情开口道:「那殿下若是不爱我了,是不是也要把我杀我?」 毕竟自己看过他这么多的神情,无论是发怒,喜悦,嘲讽还是情动的神色,他都看过了。 若是哪日顾忱真的移情别恋了,也不知会不会给自己个好下场。 顾忱忽然捏住了裴远的鼻子,用力的捏了捏将他从悲伤的情绪之中带了回来,一双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想些什么呢?」 「我不过是想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唯独和你的在一起的经歷不想忘记罢了,所以想的久了些,可我从没说过会移情别恋啊。」 顾忱有些气恼的瞧着裴远,似乎觉得裴远对自己不够信任,将手指拿开之后似乎觉得不够过瘾一般咬了一口裴远的鼻子。 裴远被他咬了一下,忍不住闷哼了几声,然后不甘示弱的咬了回去,在顾忱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谁叫殿下总什么也不说?」 「殿下……」 咬了一口之后,裴远的声音便小了下去,好似忽然乖巧了一样垂下了眼睛,顾忱也不恼蹭了蹭裴远的鼻子嗯了一声。 「嗯,怎么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殿下只消说一声便好。」 裴远的声音很轻就好似不曾发出异样,可顾忱听的很清楚,他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即便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明确的拒绝才对。 第376页 但裴远是的对,他不认为自己能够给他一生的保证,日后他必然是要上战场的,即便他自负不会输,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恍惚间又想起了他们新婚的那一个晚上,那一日裴远听到自己那么多无理取闹般的要求却什么都没有说,淡淡的应了下来。 从头到尾只提了一个要求。 「若日后殿下飞黄腾达,还请赐我一和离书,放我归乡。」 他在想,现在的裴远是不是依旧如此想的。 「若真有那一日,我会给你一纸和离书。」 顾忱轻轻的嗯了一声感受到怀里之人不自觉的颤抖,顾忱的手指在他的小腹上轻轻的揉搓着,随后开口道:「但不会是因为爱意消散。」 「若你收到了那纸和离书,便是你我分离之日,若你信得过我烧了,信不过便拿去官府,将属于你的财产尽数拿去。」 这是顾忱现在能给他的承诺,顾忱知道自己一起承诺了他很多事情,虽然如今在慢慢实现,但有些事情没有定数。 即便自信如他也不免打了退堂鼓。 「我有些累。」 裴远趴在的怀里嗯了一声,冷不丁的开口说自己累了,顾忱知道他不想再聊下去了,便抱着他晃了晃身子。 「嗯,休息会,我们的路还很远。」 入夜之后星子淹没在夜色之中,夜里雪地更加难走了,行动也缓慢了许多,只是风雪渐大他们不敢停留,只怕停留一夜路便完全走不动了。 当务之急是在暴雪来临之前寻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休息。 马车里面的温暖和外头是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忱抱着裴远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眼小憩着,因为知道裴远有些晕车给他又添了一层软毯,减少他能感到的震感。 「如果有一日我给你写信,殿下记得要看。」 安静的车厢里,裴远忽然开口,闭眼小憩的人睫毛微微颤抖却没有睁开来,裴远不知道顾忱听到了没有,却没有要重复的意思。 只是趴在他的颈窝处,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难过,他知道顾忱是个专情的人不会轻易变了心,可心里的恐惧不断的蔓延,让他变得患得患失。 爱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裴远如今才真的有了体会,从二人的相识相知开始,裴远便没有将爱上他这件事划为可能性的一种。 在世人的眼中他是软弱的,软弱之人想要立足自有他的方式,从一开始他不过只是想让顾忱厌恶了自己,给自己一纸和离书罢了。 得了这纸和离书,他便是自由的。 汝南王府不会需要一个被休弃的驸马,而皇家出于面子必然会给他不菲的补偿,他的父亲嫌弃他丢人自然会将他赶回汝南。 回了汝南他才是自由的飞鸟,有了巨额的补偿,又不被人拘束着,他将不再是哥哥的绊脚石,也不再是父亲手里的棋子。 他才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做一个旅人,走遍这个世界体验人生百味,或有风险但何必做一只豢鸟来的畅快。 他的人生一直按照自己的计划前行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变化,逐渐偏移的轨迹,裴远并非没有感受到。 从他意识到顾忱越来越在意自己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若是自己不及时抽身,将陷入着泥潭。 可顾忱的行为一次次打破了他修復自己计划的可能,明明他就要自己离开却要费力回来救他,救一个废材的自己。 为了这样的自己将自身弄得伤痕累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裴远一直觉得顾忱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这本就没错,世界上的人活在世上便是为了己身,捨生为己者太少太少。 若真有,即便被赞颂又如何,背地里还是要被人说不值得,为了一个人而献出自己的生命本就不值得。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逐渐偏移,裴远忍不住笑了一声,若是顾忱有一天发现他爱着的这个裴远并非他想的一般善良天真,不知道他这张漂亮的脸上会浮现什么样的表情。 「殿下,殿下……」 裴远轻轻的唤了两声,顾忱只是挣扎着动了动眼睛,但却始终没有睁开,裴远动了动身子往上爬了一下在顾忱的眼皮上吻了一下。 「若是就这样下去就好……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 裴远呢喃了两句便离开了的怀抱,抻了个懒腰坐在了顾忱身边的位置,看着他修长的指尖,忍不住捏了起来。 明明是一双在漂亮不过的手,应该自小被娇养着才对,可指尖也好掌心也好都有茧子,看着并不想只是练武拿笔留下的。 裴远知道顾忱小时候并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而是在京郊的庄子里头,裴远把玩着他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中的光晦暗不明。 「怎么不会睡了?」 顾忱的声音满是疲倦,马车颠了一下叫他的脑袋磕到了车厢上,外头传来了马夫慌忙的求饶声,顾忱也懒得搭理只是懒懒的回了句好好赶车。 这一下倒是给他磕清醒了,怀里少个人顾忱还是感觉的出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顾忱有些茫然带着几分惊恐,只怕裴远离自己远去。 好在他还在自己的身侧。 第235章 落地汝南 风雪太大,他们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好在及时寻到了一处山洞,也能暂时避避风雪。 第377页 僕人们去捡了些柴火回来,裴远坐在山洞一角看着他们忙碌却没有主动提出帮忙,顾忱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带着些许欣慰。 他终于是教会了裴远,僕人养着就是用来干活的道理了。 回回看见裴远和僕人抢活干的时候,顾忱都想直接把那僕人直接赶了出去算了,事事都自己干为什么还要花银子再养一个人? 倒不如拿这些银子再买些吃的算了。 光是想起来顾忱就感觉有些怄气,但说起吃的顾忱现在确实也有些饿了,正巧生了火,顾忱便朝着山洞外头去了。 裴远这会才有了动作,一把拉住了顾忱的手开口道:「外头风雪正大,殿下这会出去只怕危险。」 「无碍,我去给你打些吃的回来。」 这点风雪对顾忱来说算不得什么,正巧的是来了兴致想吃烤肉了,也正好庆祝一下裴远终于学会了钱不能白花的道理。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炙热的火光,裴远却不贊同的越来越脑袋,拉紧了他的说开口道:「吃的车里还有,殿下不要冒险出去了。」 「信不过你夫君的本事?」 这人一副如何也说不通的表情,顾忱便做了回去颳了刮裴远的鼻子调笑着开口,裴远却反呛了一口。 「这个时候若是我出去,殿下信得过我吗?」 「这不一样……」 没想到会被回这样一句话的顾忱有些呆呆的看着,谁知裴远的语气却重了几分开口道:「有何不一样,殿下是人,我也是人,我们有何不同?」 这人说一句便靠近一分,给顾忱逼得往后退了两下靠在石洞的墙壁上,漂亮的脸上带着茫然的神色看着裴远。 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模样,平日里的顾忱不管是看谁都带着上位者的目光,即便看着裴远时会有所收敛,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信是无法掩盖的。 什么时候像这样不知所措过。 这样的表情很新奇,裴远靠近了些许手臂抵在顾忱的耳边,这动作莫名叫顾忱的脸热,也不知是不是距离火堆太近了的缘故。 顾忱总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 「我知道我在别人眼里是废物,离了殿下,离了裴家便一无是处,但在殿下的眼里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只是外面风雪大,你发烧才刚好,怎么能出去受冻?」 乖乖回答问题的顾忱就像是一个幼小的孩童一样,似乎害怕裴远身体,他说话语调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但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人,别说是如此质问顾忱了,再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顾忱一巴掌拍飞了,也就只有裴远能如此放肆了。 「那殿下怎么就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殿下也知道去外头是受冻,若是殿下病了我怎么办?」 一连两个问题叫顾忱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虽然知道裴远是在关心自己,但这副兇巴巴的模样在顾忱的眼里莫名可爱。 一时没忍住便仰着脑袋在裴远的唇上亲了亲,一下便叫裴远脸热了起来,原本的气势瞬间下去了一半,不自在的开口道:「殿下,我还在问你。」 「我知道,再亲一下就好。」 顾忱嗯了一声,脸皮自己的就丢了,凑了过去继续亲着,擦着裴远的唇哄他,话说的含含煳煳的,叫裴远逐渐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这张嘴说起话来这样凶,怎的尝起来确是甜的?」 「嗯为何不继续说了,我还想继续听。」 顾忱咬着他的耳朵问着,裴远的耳朵被烧的通红,双手扒在顾忱的肩头才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嗔怪着开口。 「殿下欺负人。」 「我爱欺负人这件事情,我还当你早知道了。」 顾忱低笑了一声欺负的更狠,将人搂在怀里吻着,外头风雪再如何打也扰不了他的兴致,不过顾忱没有被人看去的爱好,只是嘴上欺负了人倒也没做其他的。 「现在饿了吧?」 听着裴远小腹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顾忱笑了一声,外头的天色已经很晚了,风雪也越发的大了,这会是彻底出不去了。 冒着这样的风雪出去,还真不一定能完完整整的回来。 「没事,还有干粮。」 听出他弦外之音的裴远却不接他的话茬,从他的怀里起来去马车里拿了些干粮下来,掰了个饼递给顾忱一半。 「殿下将就着先吃些。」 顾忱接过他手里的饼子嗯了一声,咬了一口嚼了半天才勉强的咽了下去,这饼实在是干巴的厉害,确实不合顾忱的胃口。 但他也饿了,也知道现在不是挑嘴的时候,只是咬了口饼之后歪着脑袋看向裴远,「之前明明能吃肉的,偏偏你不叫我出去。」 「殿下想出去就出去,我怎么拦得住,左右我跟着出去就是了,殿下要是怨我拦着没叫殿下吃上肉,那我这就出去给殿下找找。」 裴远哼了一声将手里的饼扔给了顾忱,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起来就要往外头走了,顾忱哪里能让他真的就走出去,自然是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不过多一句嘴就恼了,我自然是知道你担心我,只是这一路辛苦,想叫你补些营养而已。」 顾忱抱着人哄,语气里还能听出些许无奈来,因为知道他不会叫自己出去,所以刚刚裴远才这样做的。 「殿下知道心疼我,难道我不知道心疼殿下吗?」 第378页 裴远气鼓鼓的看着顾忱,在他的脸颊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个浅浅的印子,随后拿过呀手里的饼啃了两口。 「殿下和我是一样的,也不必想着如何给我补身子,我没有殿下说的那样脆弱。」 怀里的人信誓旦旦的说着,见自己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作势还要出去一趟,顾忱只得将他抱的紧紧的,手指在他的小腹轻轻的按揉着缓解他的情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错了好不好?」 只有将人牢牢的抱在怀里时候,顾忱才感觉安全些,现在的裴远给他一种十分不稳定的感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裴远的情绪,但顾忱还是尽力安抚着裴远。 「殿下认错认得一点也不真诚。」 「莫不是哄着我玩的,心里还是觉着我在无理取闹吧。」 裴远圆润的眸子里瞧着顾忱,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裴远知道去了的顾忱,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牢牢的抱着他一刻也不敢松。 这小祖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弄的情绪焦躁了吗? 不管如何说现在稳住裴远的情绪才是最主要的事情,顾忱抱着他晃了晃,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自然不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说错话了,念清要如何罚我都好,只是别同我怄气可好?」 「别把自己气坏了。」 顾忱敢说这个话就是捏准了裴远对自己也发不出什么脾气,方才的话顾忱已经听出来了。 现在的裴远不过是在和自己闹点小脾气罢了,在他自己看来这都是无理取闹,他心里已经有点过意不去了,如此便顺着他的意思说就好。 按照裴远的性格,只怕很快就会软和下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和自己道歉了。 诚然就如顾忱想的一样,裴远靠在顾忱的怀里蹭了蹭,乖巧的啃着饼不再说话,把手上的饼吃完之后才缓缓的开口。 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对于刚才自己的情绪和语气表达了歉意,「抱歉,殿下我刚才……」 「没事,是我气到你了,怎么能叫你道歉?」 顾忱抬手在裴远的唇瓣前点了点示意他不必再说,今夜很长外头是无边的风雪,二人一语不发抱在一起取暖。 一起听着外头逐渐变小的风雪声,二人也缓缓的睡了过去,就和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的静谧,但也有了些许不同。 不同的是身边的人,身边的那个人从至亲变为了至情,相通的安落在肚里是心脏。 天边曙光逐渐亮了起来,裴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顾忱就这样一只手圈着他,叫他在就自己的怀里安睡着。 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小册子看着,安静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焦虑,那皱起了眉头就像是绸缎上的褶皱,光是看着就叫人想给他抚平了。 裴远抬起手在顾忱的眉间揉了揉,将他的眉头展平,坐直了自己的身体开口道:「抱歉,殿下的胳膊是不是给我压麻了?」 「没事,正巧你醒了,帮我瞧瞧吧。」 顾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随后娘册子送到了裴远的面前示意他看一看,方才顾忱看着着册子直皱眉,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事情。 若是连顾忱都感觉难办的话,那应该是相当棘手的事情了。 只是这里头的内容和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裴远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忱又看了看手上的册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你没拿错吧?」 「没有,你先看看,这书上讲的东西我觉得有些道理。」 听到他这样说,裴远便把脑袋又低了下去,看了一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将书给合了起来看着外头的封面,却不见封面上有字。 「这书封连字都没有,如何能信任?」 察觉到这人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这本书上的内容,顾忱心里便有了答案,随即点了点头将书拿了回来。 「也是,左右打发时间看看罢了,这路上着实无聊,念清要不要一起看看?」 「我还是不用了。」 至于裴远为什么不直面他的问题,因为那本书讲的是如何带孩子,这叫他如何回答顾忱的问题? 这人怎么会随身带这类书籍,即便知道路途漫漫想要打发时间,但按着顾忱的性子带着兵书典籍才是,再不济便是些小人书了。 如此育儿的书籍带在身边难道是暗示自己吗? 看到那书籍的内容裴远不免多想了起来再者是不是顾忱想要个孩子但又拿不定自己的意愿,所以才试探自己的。 雪天里的路尤其难走,这一路行至汝南,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花了足足七日有余,待到足尖落地已然是雪满江南。 犹记离开之时江南之景,如今银装素裹本是给水墨江南添上了几分寂静,只是临近上元节,江南变得热闹了起来。 走街串巷所见皆是红联,红鞭炮,孩童穿着新衣同父母在街上讨要糖葫芦串,扎着两髻丸子正是无邪无忧之时。 「到地了,可要先去温府瞧瞧?」 顾忱掀开车帘敲了敲,随后询问身侧这人,京城虽热闹但他却更是喜欢这安静的江南景色。 没有京城的繁华,也少了官场的勾心斗角,能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欣赏雪落,能在檐下长廊烹雪煮茶,与好友知己谈天说地,这样的日子谁人不往? 「先去府邸瞧瞧吧,临了年关,府邸才刚刚落地还有许多事要打理,处理好了再去拜见祖父也免得叫他操心。」 第379页 若说要不要回去看望外祖父,裴远自然是想的,只是他们才刚刚到汝南,这汝南给顾忱的王府想来还没有建成,最多就是收拾出了一个住人的地方来。 他们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眼下先安顿好了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要说还是皇帝会折腾人,这临时安排下来的圣旨,别说他们要日夜兼程的赶路。 就说这地方收到消息,赶紧收拾出一个像样的地方给他们住也不容易,再者裴志泉晚他们一天出发,再晚后日也该到了,到时候两家还要先碰个头。 即便再如何不愿,现在他们和裴志泉也必然是要碰面的,皇帝叫顾忱和汝南王一同治理汝南,便是多了裴志泉一半的权。 那裴志泉对着顾忱必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而汝南这块地方的官员只认准了裴志泉一个人,是他的势力范围。 势必要给顾忱一个下马威的,光是想着这件事情裴远就感觉头疼,只希望顾忱不要因为这些事,心里憋着气才好。 第236章 下马威 若说这下马威可谓是来的早,好似一点也不怕得罪了顾忱一样,这汝南的知府在得知顾忱已经到了汝南的消息之后,非但未曾出门迎接反而将人拒之门外。 若是顾忱在这里将门砸开了,只会给百姓留下暴力的形象,但若是就这样离开,那便是叫这知府得逞了。 前任知府孙藏因为梁家的之情被拖拽下马,如今这新上任的知府正是的学生之一,显然是存了心思叫顾忱难看的。 真可惜顾忱从来就不是什么软柿子,直接叫人端了把凳子来坐在知府门口,喊人支了个火炉子,然后去买了些新鲜的肉类来。 「这知府瞧着日理万机的,既如此本王便大发慈悲等他一等,只是干等着不好,念清你是不是也饿了?」 顾忱笑了一声看着裴远,裴远顿时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了,边附和着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饿了,天寒地冻的不吃些热乎的怎行?」 「言之有理。」 顾忱哈哈大笑起来,在下人的帮衬下直接在知府门口烤起了肉来,为了叫着烤肉有滋有味,顾忱现场收购佐料,毫不吝惜钱财。 若是碰上了他喜欢的更是会赏一笔钱财,原本只是来瞧瞧热闹的百姓,看见这一幕那里还记得什么热闹? 这可是妥妥的财神爷啊。 个个都忙着上前去推销自己家的东西,指望从这这撒钱的王爷手里分的一些,顾忱带来的人足够多将百姓拦在外头也不会扰了顾忱吃烤肉的兴致。 这烤肉烤的冒油,滋滋的香味不断飘了出去,勾的大伙馋虫都要冒出来了,顾忱却毫不在乎那群人的颜色,捡了块最嫩的肉送到的唇边。 送到嘴边的肉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裴远张唇吃下直接点味蕾被点燃,这滋味确实难以形容,鲜嫩的叫人想把舌头都咽下去了。 「殿下好手艺。」 裴远真心的开口称赞,顾忱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些,百姓就瞧着这一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都有些饿了。 借着这个空档裴远开口道:「今日聚相逢饭菜价格一律减半,全当诸位迎接王爷的谢意了,还请诸位莫要嫌弃。」 就他这样一说那些人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这聚相逢的掌柜就出来再说了一遍,意思就是裴远的意思。 这汝南的聚相逢早在他们回来之前,裴远便派人重新开了起来,还拨了一笔银钱来翻修了一番,菜价自然也是从新订过的,本就不贵如今好减半了。 自然是迎的宾朋满座,百姓们纷纷出声道:「欢迎王爷到咱汝南啊!」 得了好处自然也就有了民心,百姓其实并不在意谁是统治者,他们在意的只有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能给他们带来庇护。 百姓们恭贺完却没有散去,而是和顾他们一起等在门外,有些个急性子直接抄起石头就砸在了知府的门上。 「赵知府,王爷都来了你躲着算什么?」 「难道是瞧不起王爷?!」 「啐,一个知府不知道还以为多大官呢!」 这汝南多是商人,得了好处自然是要帮着顾忱说话的,在生意场上的人最是会权衡利弊。 且不说这顾忱一来就给他们好一同甜头,就顾忱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比一个小小知府值得巴结。 他们若是真不识好歹帮着知府对付王爷,那才是脑子沉缸里头了。 赵胜的裴志泉的学生里最会讨好裴志泉的一个,然鼠目寸光着实没什么出息,能混到这个位置全凭他一张嘴给裴志泉哄得飘飘然。 不然只是考中了个举人哪里能做到这知府的位置,此前一直是个闲官,若不是这孙藏被搬了下去,裴志泉也不能把他弄到这个空缺的位置上。 毕竟自己的地盘上是自己的人,必然要比被其他人安排了眼线来的好些。 眼见着外头的骂声越来越大,一个家丁开门进去通报了,另一个还撑在门口强硬的开口道:「呔!一群刁民,知府大人日理万机不都是为了你们,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他本意是想叫百姓知道赵胜平日里为了百姓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指望他们能有点良心别为了一个刚来的王爷就忘了本分。 但他显然没意识到商人的本分是什么,商人的本分不就是金钱,没了利益其他的都是狗屁。 且这赵胜上位以来好处没见到,见到的多少这傢伙逞威风,顶着官老爷的名号收钱夺利,现在就连个家丁都敢对着他们颐指气使了。 第380页 「如今,便是丞相都不敢和本王说日理万机,他一个小小知府日理万机?」 顾忱笑了一声抬手挥了挥袖子,便勐然出现了一只一人高的白虎,脑袋蹭在顾忱的小腿边瞧着那家丁。 「你又算什么东西,在本王面前大唿小叫?」 顾忱摸了摸老虎的脑袋,看着那吓得双腿发软的家丁,这勐然出现的老虎给百姓也吓了一跳,裴远见势不对立马上前拍了拍白牙的脑袋。 「白牙,收一收你的气势,吓着大家了。」 裴远拍完之后,白牙就和小猫似得蹲坐在地蹭了蹭裴远的手心,一脸委屈的瞧着他,刚刚它就是想给主人撑撑场子,哪曾想却被裴远给训斥了。 「抱歉诸位,这是王爷养的猫儿,瞧着王爷受委屈了才这般兇恶,平日里吃点蔬菜啥的,不伤人。」 顾忱挑了挑眉头倒没有说什么,毕竟他说对了一半,白牙确实不伤人,只吃人罢了。 好不容易把吓软了腿的民众给唬住了,那赵胜才姗姗来迟的把知府的大门打开了,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这赵胜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凤王爷好大的威风,本官不过迟来了些,这是打算将我这府邸里的人都吃了,再把我这知府给砸了不成?」 这人简直是厚颜无耻的厉害,裴远还没见过谁敢在顾忱的面前如此嚣张的,怪不得先前付清总说他这学生是个眼窝浅的。 如今看来哪里是眼窝浅这么简单,单纯你是个瞎的吧。 「赵知府这是在责怪本王?」 顾忱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瞧着赵胜,一旁的百姓也在驻足观望,想来是他们也没见过如此嚣张的知府吧。 本以为他不过是仗势欺人,趋炎附势之辈,如今看来似乎远不止如此,应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才是。 「小人哪敢啊,王爷千金之躯在小的门府前受冻,小的就已经死不足惜了,哪敢怪罪王爷?」 这个阴阳怪气的劲,别说是顾忱了,便是和这件事情无关的路人听着就不舒服的厉害,裴远觉着今日这白雪怕是要见血了。 不过这段日子顾忱也收敛了不少,鲜少自己动手了,且到底还是在百姓的跟前,杀人只怕会遭了诟病。 即便这群百姓表面上是支持顾忱的,但民心一向是捉摸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叛变。 好在顾忱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失了分寸,不过顾忱也不是什么吃哑巴亏的人,他坐在凳子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这赵胜。 赵胜见他默不作声更是得寸进尺,「王爷来的突然,下官还没有为王爷准备好住处,只得委屈王爷王妃在客栈将就一宿了。」 这是将人怠慢到了极致,顾忱反而笑了出来,「本王一言不发,你便觉着能在本王头上跳舞了?」 「今日在这的就算是你老师,见了你如此行径也对给本王擦靴谢罪,谁给你的胆子藐视皇族?」 「来人,汝南知府目无王法,公然挑衅本王,将其关押,待汝南王裴公来了,再做定夺且先关入牢狱之中。」 这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至于这府邸之中的其他人,顾忱淡淡的开口道:「妇孺关押于厅堂之中,家僕一律下狱,若有违抗死活不论。」 顾忱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也不管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赵胜既然敢挑衅他,总要做好被反治的准备。 不过他倒也算头一回见被头上乌纱帽盖了眼的地方知府。 不出所料的赵胜并没有俯首认罪,而是如那落水之犬一般狺狺狂吠着,大言不惭的对着顾忱怒吼。 「本官看谁敢!」 「这可是我汝南知府的地界,我老师可是汝南王!」 「谁敢碰碰本官,本官砍了谁!」 本不打算动作的顾忱听的脑仁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手一挥便是一鞭子,只是抽歪了一寸打在赵胜脚边的门槛上。 登时雪雾纷飞,飞起的木屑有些砸在了赵胜的脸上,那原本好端端的红木门槛此刻已然是四分五裂,这搭在木头上尚如此,若是落在人的身上更是可想而知。 「你是要本王亲自来请了?」 察觉到顾忱的情绪不对,裴远连忙抬手在顾忱的太阳穴处按揉了起来,轻轻的说了几句话安抚他的情绪。 被人无端这样挑衅,还是在这临年关的时候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跟何况顾忱本就是生来受人敬仰的存在,能忍到现在已然不容易了。 「殿下别生气,我来吧。」 在继续下去裴远是真的怕他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左右此刻那赵胜都已经被吓软了腿,也做不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也是因为这样顾忱才放心叫裴远过去。 裴远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胜,这张脸赵胜自然是认识的,毕竟他是裴志泉的学生,瞧见裴远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人脑子是抽了什么疯,扑上来就要挠裴远的脸。 裴远躲闪不及脸颊被划伤了一道,腰身撞在了一旁的木门上,还不等他开口,那赵胜反而先开了口。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个废物!」 「老师在家里就不待见你,怎么如今当了什劳子王妃就来我跟前耀武扬威了?」 「啐,和你娘一样没出息!老师怎么就有你个废物儿子!」 这傢伙简直是不可理喻! 且不说这件事情和眼下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就说他出手伤人这件事情好了,当街袭击皇室可是死罪,这傢伙难道连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第381页 裴远如今入了皇室玉牒自然是皇室的人,就凭这一下顾忱杀了赵胜也不为过。 看见裴远受伤,顾忱当即便上前了,一脚便踢的那赵胜口喷鲜血,随即还不解恨的一脚踩在了他的五指之上。 「刺杀王妃罪加一等,不必等了即刻诛杀。」 顾忱的一脚下了十足十的力气,将人的手骨踩得四分五裂,赵胜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顾忱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看着裴远脸颊上的划痕心疼极了。 「你们敢!我可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你都敢当街刺杀皇室,本王凭什么不能杀你个芝麻大点的小官?」 可笑至极的话语逗得顾忱冷笑出声,在裴远的脸颊下摸了摸,随着灵力的注入伤口很快就癒合了,裴远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 虽然腰撞了一下但也没有那么疼,想叫顾忱放心但还没开口就被顾忱的眼神吓了回去,只是看见他真的要动手杀了赵胜,他还是开口了。 「殿下且慢,留他一条命。」 「呸!用你假惺惺,不过是怕不能和老师交差罢了!」 分明都要被人诛杀,这赵胜却丝毫不知害怕为何物,如今还在这里口出狂言。 顾忱一脚将他踢开,只觉得脏了自己的鞋子,早招了招手便有人上前用破抹布塞住了赵胜的嘴给他拖下去了。 百姓围观了一场戏心里纷纷也有了些想法,虽然顾忱的手段算得上暴力,但毕竟也是那赵胜自找的,倒没人说顾忱何处不好。 只是不想染上这官场的事情便纷纷散开了,还留下些人在观望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总还是没有散完。 顾忱带着人回了马车里头,这汝南的知府来几回气几次也是没谁了。 「为什么不叫我杀了,不过一个知府,那老贼还能叫本王偿命?」 顾忱委屈巴巴的抱着裴远询问,但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否则早在那人口出不逊的时候就将那人的舌头给割了。 第237章 知晓 汝南这几天可不太平,早先顾忱封王赐封地的消息飘到汝南来的时间,百姓都是探头探脑的态度,毕竟这汝南早先就有个王爷了,这又来一个,那该听谁的呢? 还没等他们研究明白,这王爷就出发来了,这来就来吧,总之他们老百姓的谁说话就听谁的呗。 但也不知道这知府是抽了什么疯,在这新王爷来之前就说了,谁若是听他的谁就要倒大霉了。 百姓们又不知道哪个厉害些,早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不敢反抗所以顾忱他们来的是,这早早得了消息的人大多数都藏起来了。 后头围观也不过是想瞧瞧,到底是这新王爷厉害,还是这旧知府厉害些罢了。 「殿下,汝南王将他放在这里作为棋子必然是有用处的,若是殿下第一日来便杀了他,只会落下把柄。」 客栈里头,一行人暂时安顿了下来,虽然说这赵胜连地方都没给他们准备好,但好在汝南客栈不少,以他们的身份寻到一间客栈包场并非难事。 能住在客栈里也比路上只能在马车和山洞安歇来的要好些,此刻顾忱还抱着裴远哼唧,心里的那口恶气憋着叫顾忱十分不舒服。 即便他知道裴远阻止自己是对的,但瞧见那人对裴远动手动脚的,顾忱就忍不住想要给那人些教训。 即便碎尸万段也不解他心里的郁闷。 「殿下,你在想我说话吗?」 裴远拍了拍枕在自己膝盖上的脑袋,有些无奈的开口询问着,顾忱闷闷的嗯了一声回道:「听了,我又不怕他。」 「我知道殿下不怕他,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顾忱自然是不怕裴志泉的,只是这送上门的机会却不能不用,想来这裴志泉将赵胜这厮安排在这里必然是别有用心的。 这汝南本就是先皇赐给他的封地,一直无人能够在这块土地上和他争权,但近来皇帝对他的忌惮越发明显,他也要做好准备。 赵胜的性格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傢伙自然做不得什么大官,不然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惹下一堆麻烦事。 让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为官是最好的,第一裴志泉知道赵胜对自己是何等忠心甚至算得上狂热,必然不会与他人勾结来个里应外合。 第二若是皇帝真的排了谁来汝南和他分权,那多半是皇帝的亲信,总之十身份必然非富即贵,这个时候赵胜就是最好的刀。 他一张嘴惹怒了京城来的贵人,必然是要被捉拿下狱的,又或者当场被诛杀也未可知,这就正好中了裴志泉的下怀。 一旦赵胜死了,而姗姗来迟的裴志泉又什么都没看到,便可以状告顾忱一个无辜残杀朝廷官员之罪,进而提出他不适合这个位置请皇帝收回成命。 第三这样一个棋子就算是死了,裴志泉也丝毫不会心疼,他手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能补上这个位置的人多的是。 对裴志泉来说,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解决掉皇帝派来的妄图分食他权利的人。 不过他应该也失策了,没想到这赵胜敢出手伤人,一旦留了这样一个证据在这赵胜便是死不足惜。 所以裴远要让他先活着,真可惜脸上的伤口已经被顾忱治好了,若是还没治好的话,身上的证据倒是更加完善些。 「殿下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叫你杀他吗?」 第382页 这人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也不看自己,但裴远却能看见他那一脸不悦的模样,见他不回答自己,裴远便晃了晃他的脑袋。 被晃了晃的顾忱噘着嘴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和他生闷气了,「知道。」 「既然知道,殿下还生什么气?」 裴远自然不认为顾忱会看不透他的意思,只是他生气成这般模样,裴远还想着要不要和他解释解释,结果这人果然是揣着明白装煳涂,等着他来解释呢。 「做什么,生气都不叫人生气了,你最近也是越发霸道了。」 本来就在生闷气的顾忱听到裴远的话冷哼一声,坐起身靠在了床栏上,也不去瞧裴远了,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嘀咕着,好似收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殿下,你真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 「留着那人不死对我们有好处,不日汝南王抵达江南必然会询问知府去处,介时听闻被殿下下狱了必然会质问。」 「我们便可诘问他是否知情,这难道不是取得先机吗?」 「即便他在如何辩解,这赵胜和他的师生关系却是掩不去的,若是这个时候杀了他,殿下便随了那人的愿了。」 「只怕到时候要被倒打一耙。」 「殿下……」 裴远一个人说了一大串话也不见顾忱哼一声,顾忱连瞧都没有瞧他,一双眼就瞧着外头将圆的月儿,好似上头住着他恋慕的人似得。 「殿下……你回我一句可好?」 被这样冷落的裴远心里很难受,他知道顾忱在生气,但他自问是没有做错的,他当然知道凭顾忱的本是这样一个局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既然一句省力的法子何故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就是暂时的委屈受下了加倍返还回去便是。 「你说的头头是道,我还能回一句不吗?」 顾忱没有回头看自然是不知道裴远眼里的失落,好在气头上的人没有照顾到裴远的情绪,自顾自的生着气。 「如此都安排好了,本王还能不照着做?」 「你为我好,我岂能拒了你的好意,为此自己都受了伤,本王再生气岂非是不识好歹的吕洞宾?」 即便都是些气话,但听到他说出来裴远还是觉得刺耳的很,他本是一个能忍耐的,如今却是忍不下去的了。 不过是被暗讽了几句便觉脑门混热,一对眼眶酸涩的厉害,蹭了蹭鼻头声音的调子都变了,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殿下如此想我,我还能说些什么,既然一切都是在下自作多情,殿下尽可去杀了便是,缘何听我的?」 关门的声音不大,嘎吱作响的木门却叫顾忱恍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的人打了打自己的嘴,当即追了出去。 裴远自然是走不远的,一个人坐在客栈大堂的角落里点了壶酒,眼眶微红的看了看外头的雪夜,像极了一只无处可去的小兔。 哒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人的脚步又快又急的,听得出他心里的急切,这次却轮到裴远不做理会了。 他就这样瞧着外头的树枝上的月,拿起一旁的小酒壶便要喝,却被一只有力的的手给拦了下来。 「做什么,殿下现如今已经如此霸道了,连酒都不叫人喝了。」 「冬日里别喝酒,喝些茶可好,我给你泡。」 知道现在裴远是真生气了的顾忱哪里敢说些什么,方才在气头上也是口无遮拦了,明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却没能改掉嘴毒的毛病。 这话对谁说都好,却唯独不能对着裴远说,他本就是心思敏感的人,什么话都心里去的,说这话出来可不就是戳他心窝子吗? 「不敢劳烦王爷。」 裴远不领情摇了摇头,正要继续给自己倒酒,酒壶却被顾忱夺了去,顾忱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叫他碰酒。 不管裴远提出什么要求来顾忱都答应了,唯独这酒壶他碰也不叫碰,裴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 看着眼前这一桌子额糕点饭菜,裴远反而没了胃口,泡茶却不想喝,只觉得这茶水涩口,倒不如果酒来的可口。 「我想喝果酿。」 裴远淡淡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后才转过脑袋来瞧着顾忱,这一双眼睛里还含着水,眼眶发红就这样转了过来,叫人看了都心疼。 顾忱险些就脱口应下了,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的顾忱抿了抿唇道:「乖,别喝那些上身子的。」 「殿下为何不叫我碰酒?」 这如此反常的事情是个正常人都出的出来,若是顾忱仅仅不让自己碰烈酒倒也罢了,毕竟烈酒伤身是真的,可不过普通果酿罢了,他的身子还不至于被果酿给伤了。 「喝酒伤身……」 顾忱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藉口,只能含含煳煳的开口,这藉口裴远显然是不相信的。 「殿下若是不给,我自己去寻便是,我不管殿下,殿下也别管我。」 显然还是在生气方才的生气,顾忱心里急得很,身体下意识的就动了起来,几乎没过脑子的将人强硬抱在了怀里。 「别走,我方才是气话,若是你气不过便打我,别走可好?」 也不知道该如何哄人的顾忱只觉得为难,他第一次发现想把一个人留下是如此的困难。 若是裴远铁了心思要出去的话,顾忱绝不可能动手将他强硬的留下来,因为他知道裴远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若是手段强硬些只会惹得他厌恶。 第383页 很有可能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那你说清楚,为什么不叫我碰酒?」 方才的事情裴远确实生气,他知道顾忱是在气头上,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那样伤人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显得自己一腔真心皆为白费。 但顾忱的性格裴远知道,让他低头认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自然不会再逼他,只是为什么顾忱不让自己碰酒,这件事情裴远总觉有蹊跷,顾忱到底瞒了自己些什么。 「……」 可顾忱仍旧抿唇不语,看出了他的犹豫裴远也没有继续逼他,顾忱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只是这样静悄悄的看着他。 这件如何就要的可以的话顾忱自然是不想这个时候提起的,但他也知道瞒不了裴远多久的,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的。 到那个时候裴远只怕会更加生气的,如今倒不如自己乖巧的和他坦白算了。 左右这件事情,本就该告诉裴远让他来选着的。 「你心里应该是些猜测的。」 顾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忐忑的一声,可见他是真的有些害怕的,害怕裴远生气,更害怕裴远会厌恶至极。 裴远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心里确实有些猜测了,只是这种事情光猜测自然是不够的,即便是猜到了裴远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想从顾忱的嘴里得到些许答案罢了。 即便早早就知道了答案是什么样的。 「嗯。」 「抱歉,我早该告诉你的,只是我有些怕你不愿。」 顾忱嘆了一口想把裴远抱在怀里,却被裴远不留痕迹的躲开了,裴远没有看顾忱只是开口道:「那你现在打算告诉我吗?」 「不怕我现在也不愿吗?」 知道他的理由,裴远还是有些难受的,毕竟顾忱的话无疑是对自己的一种怀疑,不过他的怀疑也确实有理,毕竟自己一开始也并无这样的打算。 想来是那之后何非遥将自己求药的这件事情告诉顾忱了,这才叫他对自己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若说一点也不生气那是假的,但裴远却也能理解顾忱几分,若是换了自己在月份未足之前也会选择隐瞒下来。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个孩子他们可以会伤害,但他们绝不会伤害对方。 「若是不愿也罢,到底是你的身子,本就该由你做主。」 顾忱自然察觉到了裴远的躲避,也没有继续强硬的想抱他,只是乖巧的坐在了一旁开口道:「便是不要,我也不会阻止。」 随后顾忱将之前何非遥给他诊治之后,如何发现这件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也没有着急询问裴远的想法,只是送了一盘糕点上前。 「我看你没吃几口,在吃些吧,这段日子赶路你也没怎么好好吃过,为了自己的身子总要吃些的。」 至于那个孩子的去留,顾忱没有过问,这个选择从始至终都在裴远的手里,他不愿意的话,顾忱当然也不会勉强。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私心在的。 「殿下知道我为什么没吃之前的药吗?」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殿下,这孩子既是我与殿下的血脉,我自是捨不得的。」 裴远无奈的笑了笑,看着眼前宛若孩子般高兴的人,抬手在顾忱的鼻尖上蹭了蹭。 第238章 喜报 王府还在建造中,王府短时间内是建不好的,毕竟顾忱也是不愿意将就的人,哪怕他知道自己在这汝南住不长久,但里头的事务都须得做到最好才是。 是以他们想要入住王府还要好一段时间呢。 这几日他们暂且把客栈给包了下来,在客栈里处理一些琐事,比如各个富商和小官员的拜访之类的。 毕竟顾忱是新到的王爷,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来庆贺一下顺便送点礼巴结巴结顾忱,毕竟前一个大放厥词目中无人的还在地牢里待着呢。 而温家府邸的话,顾忱却是亲自上门拜访的,昨日在知府面前的事情闹得不小,温家人自然也是知晓的。 今日顾忱带着裴远上门拜访,大多都会问一嘴昨日之事如何,可有麻烦之类的。 对他们来说确实有些麻烦,但这麻烦的根源却不是那赵胜,而是即将到来的裴志泉,这人回来之后,必然是要揪着这件事情做一番文章的。 京城里的人不知情,若是看了他那添油加醋的文章,一准觉得又是顾忱发脾性过于娇纵目无尊法才会如此。 若是这般,只怕弹劾的摺子络绎不绝,顾忱这刚刚才到封地没准后脚就被人叫回去了。 温子言最是操心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是裴志泉的老丈人,自然是有立场去说两句。 「有外祖父在,他休想再欺你分毫。」 女儿便是在裴志泉的后院里玉减香消,这些年裴志泉将两个外孙带到京城鲜少叫他们回汝南,即便是回来了也不叫自己去见。 温子言心里本就积累着怨恨,尤其在听闻他苛待裴远之后,他是真恨不得冲到京城去叫人评理。 但他到底没去,这一家老小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怨怼而平白遭了难,若非当初阿韵非要嫁他,温子言是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有殿下在,他自不敢欺我。」 裴远知道温子言是在心疼自己,而裴志泉也不是那样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家丑的人,别说得亲自给他难看了,若是瞧见裴颜对自己稍有不敬,指不定还会出口责骂。 第384页 「那小子惯会做戏,当年我便警告阿妹那不是什么好人,只可惜当时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人身上,不过是个二世祖如何能给他幸福?」 「最终……」 在一旁的温羽启也开口嘆息,对于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妹落得如此下场,他如何能不心疼,可他们从商的自古便干不过这群当官的。 官大一级便压死人,更何况他们这群从商之人,若是不上供些金银,只怕是连生意都做不顺利。 「这次,他必然要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顾忱站在长廊下,望着院子里已经结冰了池塘,收回了自己的眸子里之后才淡然的开口道:「这次他这步棋走错了。」 或许是因为皇帝旨意下得突然,也或许是裴志泉更不会想到顾忱会成为那个企图分食自己权力的人,若是早就知道绝对不会将赵胜安排在这里当所谓的知府。 「外祖,这次也有好消息的。」 裴远拍了拍皱眉的温子言的手背,或许是气氛过于沉重了,裴远想说些喜事来活跃活跃气氛。 瞧着他看过来的眼,裴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有喜了。」 「啊……?」 年过半百的老人骤然听见这个消息还未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模样叫裴远更是不好意思,这样的事情由他来说本就够不好意思了。 若还要他细细解释,那真是还不如给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倒是温羽启先一步反应过来了,旋即大笑出声拍了拍顾忱的肩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庆贺。 「好小子!」 只是喜悦过后温羽启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等……念清,你是说你有喜了?」 「嗯。」 温羽启询问起来,裴远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的。 「可,可你不是男子,等等,殿下不是哥儿吗?你们这……?」 仔细一想叫温羽启是脑子都煳涂了,和二人的事情来的说出来着实叫人琢磨不透。 京城的传言虽是沸沸扬扬的但到底还没有传到汝南,这些年来二人隐瞒的极好自然也没有被人发现过马脚的。 就现在而言除却顾忱之外知道裴远哥儿身份的也就只有裴远的兄长和娘亲,即便是作为他父亲的裴志泉到现在也还不知道。 皇帝现在也只清楚顾忱是男儿身并非哥儿罢了。 如此说来皇帝只怕为了皇家血脉应该会选个日子叫他们二人和离吧? 细细想来裴远感觉自己有些好笑,光是沉浸在两情相悦的喜悦之中,全然忘了这些,只怕这件事情皇帝在暗里同顾忱说过了。 这些天来顾忱一个人都顶着什么样的压力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本宫并非哥儿,念清也并非男子。」 见裴远一直没有开口,顾忱只当他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就是换了呀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 但面前的人二人一心一意为了裴远好,顾忱信得过他们,裴远连自己有喜这件事情都已和盘托出,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日后二人的身份总要昭告天下的,如何不过是且先告诉裴远的亲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在肚子里盘了盘措辞之后,顾忱才缓缓开口和他们解释了起来,这事说来也是离奇,就是这样隐瞒身份的二人偏偏凑做了一对鸳鸯。 「你俩还真是有缘分。」 听完之后,温羽启喃喃自语着,显然对这件事情表示十分稀罕,随后先是瞧向了裴远开口道:「念清,这么多年你却从未对舅舅说过,是信不过吗?」 「并非如此,只是母亲生前最后一言仍是嘱咐我不得暴露身份,以免遭来祸事累及他人。」 裴远摇了摇头想到了母亲的话,一双眼睛带着些许难过的神色,母亲将去时的表情他现在也记得清楚,仍旧是一脸不放心的神色。 但她终究没了力气,没能拉住自己的小手。 「小妹终究是长大了,谨慎如此可见在那王府后宅之中受了多大的委屈。」 听到裴远的话温羽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想当初小妹还在家中之时虽然温婉可人,却也是出了名的胆大,不管对谁都能抱着纯粹的善意。 即便是路边的乞儿她亦能毫不嫌弃地上前同他说话,即便被那些仇富的人袭击,下回仍旧不长记性。 可这样的一个人到了最后被磋磨的步步谨慎,为了叫自己的孩子活下去费劲了心思,哪怕是临死了惦记仍旧是这样的事情。 「哎……」 提起已逝去的女儿,温子言嘆了一口气,抬手自己的手背擦了擦眼角,心里很是难受。 「抱歉瞒了祖父这般久。」 裴远屈身行礼,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歉意,可温子言却摆了摆手开口道:「你做的不错,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既回了汝南,便不怕了,就是那厮闹上门来,祖父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他打出去。」 「祖父要顾及自己的身体,莫要勉强。」 裴远扶着了激动的温子言,只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这幅场面何其温馨,顾忱以前从未有过的这般经歷。 他眼里的羡艷不曾掩饰,被温羽启捕捉了去,虽然顾忱没有说为何作为皇子却要掩盖自己的身份,但温羽启却知道顾忱这些年过得定然不易。 第385页 上前拍了拍顾忱的肩头开口道:「这么多年,殿下也辛苦了。」 「我……」 被人忽然拍肩安慰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向温羽启的眼睛里带着罕见的迷茫,反应过来之后将目光投了回去看向裴远那边。 「如此也不枉,起码还遇见了他。」 顾忱摇了摇头将这些年自己的苦楚咽下肚里去,一双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看着他的眼神,温羽启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裴远。 见那边说话得差不多了才插了一嘴,「念清,今日别走了,就住这吧。」 「如今有了身子,那客栈怎么能住得,在王府落地之前就在这住着好了,温府也不缺几双碗筷。」 知道顾忱他们绝不是两个人来的汝南,温羽启是意思便是叫他们的人马先住到温府来,自梁家被查抄之后,他们温家可谓是一家独大,这几日可谓是日进斗金啊。 再者他们的府邸在汝南也是出了名的好,如今顾忱他们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般事情温羽启自然是看不得的。 裴远皱了皱眉开口道:「还是别了,客栈住着也还好。」 这样多的人住到温府来也是给人添麻烦,客栈还能住着也不算差,何苦麻烦温羽启他们。 温子言却不贊同的摇了摇头,牢牢的抓着裴远的手开口道:「这怎么行,如今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外头的人伺候我不放心,你就当陪陪祖父,再者小住几日再说。」 眼见着裴远似乎还要拒绝的意思,温羽启离开开口道:「正巧,今个你其他几个舅舅都在,一起吃个饭也好,他们也很想你的。」 此话一出,裴远哪里还有什么理由拒绝,随后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顾忱,顾忱读懂他眼里的意思,随后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但到底也是同意了,裴远见也同意了便也点了点头道:「也好,上次回来便没有给去见几位舅舅,今个儿也好去赔个不是。」 是夜,向来早睡的温府,今日灯火通明,热闹的喧嚣声络绎不绝的传出,叫外头人有些好奇的想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有些和温府相熟的人上前询问家丁,守门的家丁笑呵呵的开口道:「今个老爷的小孙子来了,这不在里头接风,老爷吩咐了有人来问就给个封,当是替小少爷结个善缘。」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红包给人递了过去,那人接过红包一瞧居然是张百两银票,虽然不算什么特别大的面额却也不小了。 这如此大气的封红,也就温家送得起了,收了封的人笑呵呵的道了两句喜,随后赶忙去通知人了,这温府的小少爷是何人今夜必然是要打探到的。 若是怠慢那可真的是罪过了。 里头的人喝着酒酿谈着这些年的趣事,裴远因为身子的原因换了杯清茶喝,好在温家的茶都是顶好的,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倒也尽兴了。 顾忱倒也没有喝酒,一来喝酒误事,二来着温家茗茶即便是在宫里他也没有喝过多少次,如今有机会了自然要好好品尝的。 他本意就是陪着裴远吃顿饭喝杯茶,毕竟算是他们的家宴,自己也不好发言,但如今的情况似乎也没有他迴避的地步了。 端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身黑袍里看不见半分褶皱的痕迹,黑髮被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锐利的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明明是端着酒杯细品,但那眼神就像是要把顾忱吃了一样。 「这边是念清的夫婿了,这么久了才见着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是殿下为何不饮酒,可是嫌我温家的酒不够格?」 他身侧的男子穿着一声水粉色的棉衣,坐姿不似他一般端正,随意的曲起一条腿,手上领着酒杯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脸上挂着笑容露出了颗尖锐的虎牙。 好似在帮他说话一般开口,「二哥这是什么话,天家人什么好的没见过,不喝就不喝呗,哪有你这样赶着下人面子的?」 「三哥,你这话也是……」 两兄弟旁边还坐着个人,一双眼睛微微垂着,从进来便一语不发地吃着自己桌子上的食物,抿了口酒眉头便皱了起来,配上那墨蓝的衣裳,只叫人觉得他好似忧郁得很。 「嗯?」 「没什么,念清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怎么总想着为难人家夫君,也不问问他近况?」 被三言两语夹击的顾忱总算是瞧见了一个对着自己说话不夹枪带棒的了,裴远这几个舅舅的性格还真的是各有千秋啊。 第239章 麻烦 因为温羽合的一句话,总算是把这场接风宴给拉回了正途,裴远的几个舅舅对着他问了好一番,最终问题还是回到了顾忱的身上。 温羽承:「念清若是受了委屈尽可和二舅说。」 温羽转:「瞧着也瘦了,可是这几日没吃好?往后还是住着,好好补补才是。」 温羽合:「嗯,三哥说的有理。」 这三兄弟在这件事情格外的统一,和温子言坐在一块的温羽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言语里对顾忱的敌意。 虽然无奈却也理解,毕竟自己头一回瞧见顾忱的时候也是这般,再者温子言都没有开口,他也就选择坐着旁观了。 还不等顾忱做出什么反应来,许世君先拍了拍桌子蛮不高兴的开口道:「好了好了,一顿饭叫你们吃的烟火味十足的,念清都给你们说的不自在了。」 虽然看得出来许世君是想给自己解围,但顾忱还是自己站起来给面前的三人敬了杯酒道:「我知诸位对我有些意见,这些本王并不在意,因为我也理解诸位的心思。」 第386页 「任谁瞧见自家珍宝被他人取了,心里自是不满的。」 顾忱自然是笑了笑,喝了杯酒之后便有些目眩之感,站稳身子之后开口道:「方才不喝酒并非如二舅所言,只是我不甚酒力,只怕做了照顾不好裴远,还要连累他来照顾自己。」 「再者,温家茗茶声名远扬,如今可以细细品之,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叫诸位误会了。」 一番话下来方才咄咄逼人的温羽承面试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色,他本也就是挑个刺罢了,他如今这般解释自己也不能说些什么。 但温羽承却是个出了名胡搅蛮缠的,听见顾忱的话回了他一杯酒开口道:「哪里的话,王爷日理万机还有时间陪着念清来家里一趟,我们几个做舅舅的对殿下甚是感激啊。」 「三哥说的对。」 温羽合在一边嗯了一声附和,显然他没有什么主见,主要是他三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二哥开口的时候都不见他在一边附和。 这话倒是挑不出错来,但顾忱怎么听怎么感觉这傢伙的意思是不叫自己在这里住着,要把裴远留在温府养胎。 至于他这个王爷就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裴远也听出来了,总感觉这场面一度在什么时候见过,之前顾忱和他兄长二人相对好像也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 为什么自己这边的人永远和顾忱不能好好相处呢? 「若是舅舅们觉着不好,还是叨扰了,殿下待我极好,且我已嫁人自然是殿下在何处我便在何处的。」 裴远浅浅的隔下了筷子看着对面的舅舅开口,似乎是没想到裴远会这样说话一样,温羽转愣了一下开口道:「小念清,我不是……」 他这个想外甥可一向最喜欢他了,怎的如今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惹得他这般不高兴了,这小子当真就这样好? 「好了好了,你几个舅舅开玩笑的,还请殿下莫怪。」 「你们几个,还不向殿下道歉,到底是一家人,哪有你们这般咄咄逼人的!」 瞧着场面冷下来了,温子言这才开口打圆场,有他开口,温羽承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个不来,一个个乖乖地同顾忱赔罪。 作为一家之主的温子言自然也朝他致歉,毕竟是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叫人受了委屈那他必然是要领头道个歉的。 说实话顾忱并没有放在心思,应该是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若是换了位置,换他来看着自己心爱的外甥嫁人的话,自己说出的话估计只会更加难听。 裴远见这件事情应该是略过去了,虽然不知私下里他这几个舅舅对顾忱的态度会不会改变,但想了想他的大舅舅能接受顾忱,那身下的几个舅舅应该也能接受他。 毕竟顾忱这样好的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一场接风宴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二人回了温家准备好的房间之后,裴远先开口对着顾忱道了个歉。 「抱歉殿下,舅舅他们……」 知道他想说什么的顾忱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没事,我明白他们的感受,若是换了我只怕要比他们还要厉害些。」 「谁要是拐了我家的宝贝,我准给他打出去。」 顾忱抱着裴远亲了亲,摸了摸他的小腹,裴远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顾忱没有怪他舅舅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笑闹道:「殿下这样凶,难道日后孩子就不成家了?」 二人坐在床上说着话,裴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觉得很神奇,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也没想过这个孩子会来的如此突然。 「殿下,你说孩子叫什么好?」 若是还不知道这回事的haul裴远自然不会问,但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之后,裴远想得不免就多了起来。 明明这孩子还没过一月,便已经开始想九月之后的事情了,顾忱听到他的话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急,名字我没想好。」 「不若你取个吧?」 顾忱想了一会觉着裴远读的书比他多些,自己虽然也读些圣贤书但对那些参透是都不多,只是囫囵背了下来煳弄煳弄夫子罢了。 想起裴远那一屋子的宝贝,顾忱还是觉着这名字还是裴远来取的好,裴远嗯了一声道:「要好好想想才行。」 轻松快活的时间总是如夜空划过得星一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裴志泉他们的车队很快就到了汝南。 因为赵胜还被关在地牢里,自然也没有人迎接他们。 以至于裴志泉下车之后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他回来的仗势不小,还在三里外便弄得满城皆知了。 顾忱和裴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只是睡得正舒服便谁也没起来,这人左右也不是他们需要结交的对象,倒不如多睡一会。 反正见了面必然就是一番唇枪舌剑,先让裴志泉自己在那边生生闷气将气泄了些再出现好了。 说到底还是顾忱想偷个懒,在屋子里抱着裴远休息不肯起来,温家的人倒是都早早起了,收到消息便汇聚一堂了。 没瞧见顾忱和裴远的身影,温羽承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怎的不见念清他们?」 负责服侍他们的侍女互相看了看,对着温羽承略一行礼开口道:「回二公子的话,小少爷他们还在休息。」 「这都什么时辰了,往常念清可从不会赖床的。」 第387页 说着温羽承便站了起来俨然一副要去将人叫醒了过来的意思,温子言拍了拍椅子叫他坐下。 「坐下,叫他们多睡会便是,赶了这样长的路多睡会有什么?」 「可今个……」 温羽承还是不贊同地想要回个嘴却被温子言一眼给瞪得停了下来,老爷子不高兴了这会子是谁也不敢说话了。 温羽承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老爹对顾忱这个人这般维护,这人明明都已经将裴远个带坏了! 温羽转却看出了他爹的意思,对着一旁的温羽承开口道:「二哥,你就叫他们多睡会吧,念清也不见得想见他爹。」 「可这于理不合,百姓面前失礼在先,对他们不利的。」 温羽承摇了摇头固执的开口,见温羽转只是摇头却不开口,做他身侧的温羽合开口道:「三哥说的对。」 「那老匹夫回来做什么需要念清去接,别忘了他这些年怎么见念清的,莫说他此刻有了依靠的人,就算是没有还有我们在,难道还要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和那厮虚与委蛇?」 「那我们这群舅舅摆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别见的好,免得叫裴远觉着给我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下来讲得温羽承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温羽合说的是对的,但他有些惊讶,毕竟他这个弟弟平日里都没什么话,基本都是贴在老三后面当回声筒的。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温羽合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想来也是对那厮恨之入骨了。 温羽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道:「好了,准备接客吧,这些年他欠念清和小妹的,我们总是要讨回来的。」 汝南王也好皇族也好,他们温家从来都是不怕的,生意做到他们这个地步,温家的人脉自然也不少。 若是背后没有几个贵族撑腰,他们也不能将铺子开遍大陈,回了汝南即便是汝南王对上他们也要再三思量。 另一边下了马车没有看见赵胜的时候裴志泉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只要这厮没有自作主张,他就能让顾忱打哪来回哪去。 「去找人问问赵知府到什么地方去了。」 裴志泉坐在马车里吩咐下边的僕人,这事倒也不用刻意却被打听,随便抓了个路人就知道人去什么地方了。 得知赵胜被抓下大牢之后裴志泉的唇角微勾,随后吩咐车夫,「走吧,去一趟知府,赵知府无端入狱作为汝南王,本王自然要去了解一番。」 知府很快就到了,在裴志泉到达知府的时候顾忱和裴远才堪堪起身,收拾好出门之后才知道这裴志泉已经将人从地牢里救出来了。 虽然将赵知府抓进去的是顾忱的人,但守着地牢的就是普通的捕吏,所以裴志泉想把人救出来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说来若不是这次没能把何非遥一起带出来的话,裴远这会背上的伤应该也已经好了。 瞧着那一大片乌青,顾忱心里就疼得厉害,给他穿衣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叫裴远抖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瞧着顾忱。 「怎么了?」 「你这不疼吗?」 顾忱给他将衣裳穿好了,一双眼睛里看着疼惜,将他带到椅子上去给他梳着头髮,裴远笑了笑开口道:「不疼,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这么大一片乌青呢。」 「都说没事了,昨日你不是也自己检查了?」 说到这件事情裴远的脸上就红了一片,做个这人一定不放心自己腰上的乌青腰检查,检查检查那气氛就不对劲了。 但裴远也不好拒绝他,最后又给他得逞了。 「好了别闹了,我们该出去了,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裴远扭过身子捏了捏顾忱的脸颊,示意他不要继续在这里磨蹭时间了,这个时间估计家人都坐着等他们俩了。 这叫裴远怎么好意思呢。 「知道了,做好了我给你好好梳梳头,一会可还要见人的。」 想起平日里裴远总随意的给自己打理一下的样子,顾忱就忍不住嘆了口气,分明有这样好的底子,但却偏偏不知如何打理。 回回都这样也怪不得先前见了裴远的时候,顾忱觉着他长得一般,这人不知打理皮肤那段时间都是黯淡无光的。 这段晒暖有自己的道理,加上各类补品吃下去,总算是将人养得有些气色了,想起昨日温羽承说的话,顾忱忽然也感觉裴远现在太瘦了一些。 「念清往后多吃些,你舅舅都觉着是我虐待你了。」 顾忱捏着他的脸颊用了些力气,叫裴远一些疼的拍开了他的手,「难道殿下觉着捏一捏,脸上的肉就能多起来了?」 脸上给他捏了一会现在已经有个红色的印子了,裴远无奈的揉揉自己的脸颊开口道:「你给我捏的脸上红一块,一会怎么见人?」 「很快就消下去了,皮肉细嫩就这点不好,太容易留印子了。」 顾忱也是一声嘆息,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裴远的脖子,叫裴远的脸瞬间红了一片,方才那捏出来的印子一下就不明显了。 得逞的顾忱笑了笑道:「你瞧,这不就看不见了。」 「殿下!」 眼见着把人惹火了,顾忱也不敢再皮了,嗯两声给他收拾好便带着他出去了,到了外头见着了人,裴远是有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只能无力的瞪了顾忱一眼,甩开他的时候不叫他在碰自己了,顾忱连忙追了上去拉着小声道歉,好说歹说也算是把人哄回来了。 第388页 第240章 麻烦【二】 二人闹着来到了前厅,温家人早早的等着了,见二人有说有笑的倒是放了一口气,就怕二人因为裴志泉老了这件事情打扰了心思。 如今看来他们应该是完全没有把裴志泉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裴远对着长辈们打了招唿之后才和顾忱一起落座。 这边的早上吃的都比较清淡,好在顾忱也吃得惯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这厢早膳才用罢,那厢找麻烦的人便上了门。 「小婿前来拜见岳丈。」 裴志泉在门口颇为有礼的开口,这人在外人面前一向如此,将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任谁也看不出是个狼心狗肺的傢伙。 温子言听到下人的回话,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敲了敲自己的拐杖开口道:「叫他等着!老夫亲自出去接他!」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温子言的声音都在抖,气得老人家站起来都颤颤巍巍的,想来他对着人我真的恨得厉害。 顾忱本以为这事要他先出面,但现在看来这裴志泉要先面对的是温家人,正所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既然如此顾忱也不建议先等等。 正巧可以在暗处观察观察这人。 毕竟他和裴志泉正面交锋不多,还不能说完全掌握了那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你还有脸来!」 温家的一众人等都到了大门口,完全没有要叫裴志泉进去的意思,这显然是一点也不给裴志泉面子。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裴志泉也没想到这老爷子居然已经完全不顾面子,将他堵在门口完全没有要叫他进去再说话的意思。 这样在这里交谈的话,那些话不是都被百姓听去了! 在温家人都出来的时候那些好事的百姓就已经聚集过来了,他们没想到来了个新的王爷还有这么多的热闹看。 正巧是临近年关的时候,人都没有这么忙了,闲下来了那可不就是哪有热闹往哪凑呢? 「这些年小婿忙于朝政,未能常常回来瞧岳丈是小婿失职。」 裴志泉脸上还勉强地挂着笑脸,显然还在维护自己那摇摇欲坠的那点子脸面,毕竟这会百姓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可温子言却没有要给他脸面的意思。 「呵!忙于朝政,就连我女儿身死后叫我见见外孙都做不到,你当你是皇帝了不成?!」 「可怜念清那么小的孩子活在你那狼窝似得后院里,无人疼爱一个人挨了这么多年,还被你当做棋子般丢了出去,如今你怎么敢来找我的!」 温子言重重的敲了敲手上的拐棍咳嗽了两声,一双浑浊的老目此刻炯炯有神的瞪着他,那样子好似要在裴志泉的身上看出个洞来一样。 「老头子说话注意点!」 「汝南王身份何其尊贵,你有几条命出言不逊!」 在裴志泉开口之前一直在旁边瞧着的裴颜已经忍不下去了,出来便怒气十足地开口。 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温子言自然是不怕他的,听到他的话呵笑了一声,但他没有和小辈开口呛声,免得说他仗着辈分欺负人。 见自己的祖父被裴颜顶撞了,裴远本想出面的却被温羽转给拉住了,这个事情还轮不到他们出面。 就裴志泉那个好面子的,估计一会就该开口训斥了。 果然在裴颜说完之后,裴志泉才开口呵斥道:「住嘴!难道我就是叫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在家里被宠上天的裴颜才不会顾及这点,他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尤其是在自己看不起的人面前更是口无遮拦。 若是对面的人是和他谈生意的,他没准还会思量几分,但这温子言是裴远的祖父,自然打心眼里不喜欢他这个裴远同父异母的弟弟。 既然如此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讨好他。 「父王,他算什么长辈?儿子可没见过他。」 裴颜哼了一声抱着手臂瞧着温子言,言语间皆是不屑,裴志泉在一旁怎么这样地斥骂了一句,但若是他有心阻止,裴颜自然是说不出这些话来。 显然是知道温子言不会和一个小辈互呛,借着裴颜的嘴来呛温子言罢了。 温子言还会自持身份,但他膝下的这几个孩子可不见得了。 今儿正好四个儿子都在家里头,有他点头之后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温羽转先一步开口他在人家口中一向是泼皮无赖,对付着小一号的无赖自然有的是手段。 「我乃是汝南王府世子,市井小民见了我父亲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出言不逊,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管你是什劳子世子王爷,一个庶子如今也能抬到檯面上来狂吠了,我瞧着汝南王府也是无人了。」 「三哥说的对。」 温羽合在温羽转的背后点了点头,瞧着裴颜的眼神淡淡的,随后不等他说话便接过温羽转的话头继续开口。 「不过是个戏子生的,若非我小妹不愿与你娘争斗,使不得那些下流手段,你还世子,如今只怕是在戏台上都没人瞧你,长得简直三不沾。」 温羽合哼了一声趴在了温羽转的背上,这两兄弟是双生胎,出了穿衣习惯不同,其他瞧着一模一样,若是换了一样的衣裳叫人猜的话总会猜错。 裴颜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怼的憋红了脸色,偏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一来他的相貌并不算出众,二来他娘确实是个戏子出身。 第389页 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自己若是生编很容易叫人找到了漏洞,气的他牙痒痒的,「在如何我也比裴远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来的好!」 「若非如此,父亲怎么会连瞧都不愿意瞧他一眼,也就那么温家还捡个废物回去当宝贝了!」 这人讲不过温羽转他们便换了攻击的目标,却不想这话才落地,便有一把剑直直地飞了出来直接贯穿他的肩胛骨。 「啧,打偏了。」 顾忱从人群之后出来,裴远反应过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消失了,顾忱的动作之快根本没人拉的住他。 若不是方才裴颜正好抱着手臂摇脑袋,这一剑只怕直接能噼开他的脑袋,突如其来的变故莫说是裴远了,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温子言也吃了一惊。 裴颜的痛感反应了一下,等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涌上来的时候,他才发出了叫声,鲜血将雪地染红了一片,看起来格外吓人。 「你刚刚说谁是废物?」 顾忱根本不管旁边的人如何看待自己,出了府邸直直走向了裴颜,一脚踩在了他的肩头,将自己那把宝剑拔了出来。 「这玩意没有鞭子好用,若不是刚好摸到你这会应该已经是两节了,你的运气不错。」 早该想到这件事情的裴远这会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他不出去的话没准裴颜就真死他手上了,但出去的话只怕又要被裴志泉借题发挥了。 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出去,裴志泉就一口开口发难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即便我家小儿胡言几句,难道就要被夺了性命吗?!」 「快来人啊!」 这趟来温府裴志泉自然不是孤身一人来的,他自然也是料想到了温家对他的不欢迎,必要时刻想用威胁入府的。 估计这也是不得已的手段,毕竟两家都是要面子的,若非必要有何苦将脸面撕破,叫旁人看了热闹去。 但现在这个情况撕破脸已经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了,若早起不撕破脸只怕顾忱是真的会当着他的面将裴颜给杀了。 顾忱这人的性子阴晴不定,且想来是目中无人的,这又远在天边即便上奏皇帝也来不及,能管教他的人自然就可以说是没有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顾及这裴颜的身份而手下留情,裴志泉想他应该不会的,按着顾忱的性子,很大概率是直接把把人杀了解气。 「我这是替你管教儿子呢,口下无德总是给你老子造口业,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叫你父亲活得长久,不若本王把你这舌头割了去,也算是省了汝南王的功夫。」 顾忱嗤笑了一声,长剑在他手中挥舞着,那群围过来的侍卫也不敢贸然做些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围着顾忱不叫他出去罢了。 毕竟顾忱的身份是王爷,裴志泉和他身份对等得罪得起,他们这些小小侍卫可得罪不起,若是真的不小心伤了顾忱,只怕是九个脑袋也不够他们砍得。 而顾忱从来没有把这几个侍卫放在眼里,裴志泉也没有那个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做些什么。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皇族,并不是外姓王可以媲拟的。 「你敢!这可是汝南!」 被刺穿了肩胛骨的裴颜强撑着一口气叫嚣,即便肩膀疼的他恨不得打滚,但是被顾忱踩在脚下他更不动弹不得。 「你猜本王敢不敢?」 瞧着这人还有力气叫嚣的样子,顾忱就知道到底是自己下手轻了,不然这傢伙哪里还有力气和自己叫嚣。 脚下的靴子踩在裴颜的伤口上用力地捻了捻,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但到底还是收着一些力气,若是一下疼昏过去反而没有意思了。 若是顾忱想的话,一脚便可以踩碎裴颜的骨头,但他没有就是存了心思要折磨人的,听着他杀猪般的叫上,顾忱却又嫌他叫的难听了。 「闭嘴。」 顾忱对着他的脸踢了一下,霎时间裴颜便口吐鲜血,牙都掉出来了两颗,眼见自己儿子都要被人整死了,裴志泉也顾不得那些脸面了。 怒气上涌之下憋得脖子都是发红了,大声地开口道:「你们该等什么!还不动手!」 「王爷如此不顾脸面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这里是汝南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这地方的官兵到底还是听裴志泉的命令的,他在这块地方的实力可谓是根深蒂固,先前还估计顾忱身份的那些侍卫顿时便有了主心骨,立马沖了上去。 毕竟得罪了顾忱的话不一定死,但如果违抗了裴志泉,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连累。 瞧着人都朝顾忱沖了过去,裴远在一旁也看得揪心,想了想为了避免造成血腥的场面,裴远还是出门。 「住手!」 谁也没想到也有人会出来喊停,这一声住手有喊得响亮叫侍卫都愣了一下,看见裴远出来了,顾忱想都没想就回去了。 他的动作很快,形成包围圈的侍卫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忱是怎么出去的,等放过来的时候顾忱已经回到裴远的身边了。 「怎么出来了,这不干净你进去别看了。」 顾忱挡在裴远的身前不叫他看浑身是血的裴颜,他从何非遥那里听来的,说是有身子的人不能看血腥的画面。 方才一时上了头倒是忘记了还有个在幕后偷偷看着自己的裴远,如今已经弄成这样了那就能补救一点是一点吧。 第390页 「逆子!你就在后头看着你弟弟被人这般折辱?!」 看见顾忱的裴志泉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出气筒一般开口便是训斥,简直是将温家人当做了空气。 「父亲不也是看着他被人欺负,父亲就在他身边都没有法子,难道我一个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废物就有办法阻止了?」 「你!」 因为在原本的府邸之中,裴志泉从来没有被裴远这样顶撞过,基本都只有裴志泉教训他的时候,裴远一直和个鹌鹑一般缩着,莫说是顶嘴了,就是辩解到后头也不曾有过。 所以裴远的顶嘴叫裴志泉一下愣住了,竟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来回击,被气得梗着个脖子半天也说不出来。 裴颜也算是被救了下来,未免这个儿子又落入了其他人的手里,裴志泉连忙叫人把他抬走了,也免得给他丢人现眼。 但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顾忱抱着裴远挑了挑眉头道:「怎么,还有事?」 「不去瞧瞧你那宝贝儿子?」 罪魁祸首在这里叫裴志泉回去看自己的儿子,这场面是说不出的讽刺,但裴志泉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之所以到现在裴志泉还能站在这里和他们说话,还是因为顾忱的心里带着几分估计,毕竟裴志泉是汝南王,自己落地的第三日就将汝南王打成重伤根本说不过去。 第241章 麻烦【三】 裴志泉做了这么久的汝南王不会一点势力也没有,而顾忱还有梳理出来他背后的势力,此时还动不了他。 但若是真的给他惹毛了,顾忱也不一定会在意这些就是了。 「老夫承认这件事情是小儿口业造孽,但仅仅因此殿下就将他打成重伤,简直目无王法,殿下不给个交代恐怕难以服众吧!」 裴志泉气得鬍子都翘起来了,而顾忱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连个解释都不屑于说出口。 见他不搭理自己,裴志泉更是气恼,声音加大了一下道:「殿下如此目无王法,臣只得禀告陛下,请陛下圣裁了!」 「父亲是要将殿下告到陛下面前了,既如此也就别怪孩儿不孝了,敢问这汝南知府赵胜可是父亲的学生?」 即便顾忱不欲开口,还有裴远开口和他对峙,提到这个裴志泉更是有了底气,「说来本王下车曾去见了知府一面,未曾想他不过说了几句便遭到如此酷刑。」 「这些本王必然会一五一十的禀报与陛下的。」 还以为裴远的要求情的裴志泉高傲的抬起了脖子,一副现在才知道求情,已经晚了的表情。 「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了,父亲刻意派他对殿下言语相逼,不仅对殿下不敬还意图行刺,原来都是父亲的安排,为的就是叫殿下失了分寸,好在陛下面前诉苦!」 若说颠倒黑白的能力,裴远自然是不比裴志泉差的,再者他不过是添油加醋了一番不算是颠倒黑白,这汝南的百姓都是人证。 若是说起来,裴志泉才是真的没有半分证据,光凭一张嘴就在这里妄图给他们定罪了。 「你在胡说什么!」 裴志泉自然我不肯接下这口黑锅的,气急也没有跳脚,只是顺了顺自己的鬍子开口道:「为父可没教过你血口喷人!」 「赵胜为人为父最是清楚不过,若不是殿下辱人在前,他怎会目无尊卑,且他为人胆小怎么可能敢行刺殿下!」 若是不知情的看到这一幕,没准真的被裴志泉被裴志泉给骗过罢了,但这会在这里的都昨日也都看了热闹,这汝南的人好事且管不住嘴。 平日里确实不怕事的,听到裴志泉的话人群里顿时有人出来反驳了,「前个俺可是亲眼瞧见了,那赵知府袭击王妃的,咱都是带着眼睛的,怎么能说王妃是血口喷人?」 「哪有这样的父亲,连自己孩子都不管,一句两句全是谩骂,根本就没有要了解的意思,这孩子怕不是你捡回来哦!」 人群里有个大娘啐了他一口,满眼都是看不起裴志泉的意思,裴志泉怎么能受得了被这群百姓指指点点,顿时勃然大怒。 「来人,把这群刁民赶了去!皇家的事情是你们能指手画脚的吗?!」 那大娘被推搡着出去,更是恼怒不已,嘴里骂骂咧咧的便开始了,声音洪亮的叫每个人都忽视不了。 瞧着那些侍卫没有伤了百姓的意思,裴远这才缓缓放下心来,看着裴志泉开口道:「我自有证据,父亲说殿下目无尊卑可以证据?」 「那日我为保护殿下被伤百姓都是我的证人,如今伤痕仍在后背未曾消散,这些我同样会回禀陛下。」 此时抱着裴远的顾忱开口了,「汝南王不妨想想,父皇会相信那份摺子。」 根本是不用猜的,按照顾峰早就想害死裴志泉的样子来看,就算这份摺子是假的,顾峰都能给他能成真的,但若是这样他们就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 裴志泉冷笑了一声看着二人开口道:「那就走着瞧吧。」 随后他就先一步离开了现场,大概是因为这里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的缘故,所以裴志泉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吧。 等人走了之后,顾忱才抱着裴远开口道:「你怎么出来了?」 「再不出来,殿下不就要杀人了?」 裴远无奈的拍了拍肩膀上的脑袋,这件事情裴志泉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但其实就只拿着这件事情想要收拾裴志泉是做不到的。 第391页 这件事若是追究到最后,只怕是裴志泉会直接将赵胜推出来顶罪,若是逼得极了还有可能会利用赵胜做出更加极端的事情来。 因为赵胜这个人就像是个疯子一样追随着裴志泉,若是裴志泉告诉他是顾忱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的,他很可能不要命了也要和顾忱同归于尽。 当然就凭赵胜的功夫是伤不到顾忱的,但以面节外生枝还是要斩草除根的好,于是他悄悄地在顾忱的耳边说了几句。 「现在可以了?」 「可以了,记着别留下痕迹。」 顾忱嗯了一声抱着人回了屋子,温家人也一起进了府邸,见没有没事乐子可以看了,百姓也就散了。 等人都进了屋子之后,温羽启才开口道:「念清当时受伤了?为何也不同舅舅说一声,可严重?」 裴远瞒的很好没有叫人发现这件事情,为的也是杀裴志泉个措手不及,这件事情若不是顾忱执意想和他一起沐浴的话,只怕是顾忱也发现不了这件事情。 「不过小伤,再者只怕隔墙有耳。」 裴远轻轻的将受伤这件事情揭了过去,对着温家人开口道:「今天的事情叫各位舅舅受累了。」 「这算什么,这几日你就好好住着,那厮若是再来,即便是打我也给他打出去。」 温羽转上前揉了揉裴远的脑袋说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身侧的温羽合也上前开口道:「三哥说的对,念清且好好休息吧。」 「多谢二位舅舅,今日的事情只怕那人会怀恨在心,往后会对温家使绊,是我们拖累温家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小妹的孩子,我们做舅舅的本就该护着你,这么多年欠下的总是要还回来的。」 作为大哥的温羽启上前拍了拍裴远的肩头示意他放心住下,温羽承也在一边点了点头,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目光坚定心中所想并不难猜。 瞧见这一幕的裴远若是说不感动那必然是假的,在这些舅舅的身上他终于的久违的感受到了亲情,这叫裴远一时眼热。 察觉到这件事情的顾忱将人抱在怀里晃了晃,直接一把将他举了起来抱在怀里,随即开口道:「是不是累了,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不想再丢人的裴远点了点头叫顾忱抱着他回去了,温家人也察觉出来裴远不想继续待着的意图,便没有再阻拦。 温羽承只是拦在顾忱的身前开口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他。」 便叫人离开了,等两人离开了院子,温子言便敲了敲拐杖开口道:「你们也做好准备,那厮不是个好相与的,想来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温羽启:「父亲放心,有儿子在,定不会叫他影响到温家生意。」 有温羽启在,温子言并不担心自己家的生意,这是这段时间要过年了,他想叫自己这个外甥好好过个年。 只希望裴志泉那厮不要挑着过年的时间来闹事,但凡他还要点脸面,便不会在年关故意给他们难堪。 生意上的事情有温羽启和温羽承两个人在,温羽转和温羽合两兄弟并不需要多加关心,这二人主要负责带着裴远他们去玩。 这临了过年到处丢失热闹的,想找个地方玩倒也不难,裴远本是不想出门的,但顾忱也觉得他一直憋在屋子里对他自己也不好。 便想了个法子将他诓了出去。 「念清,眼见就要过年了,我们是不是也该买些年货回来?」 顾忱抱着人开口,这几日裴远已经习惯了顾忱黏黏煳煳的模样,也没有推开他,他本是不想再出去了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裴志泉计划着什么,若是出去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要给温家添麻烦的。 他和顾忱这趟来也没带什么,来了这么几天什么也没做吃的用的都是温家的,还给人家带了个大麻烦,说实话顾忱的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 因为不想给人添麻烦,所以裴远那之后都没怎么出门,就怕裴志泉暗地里搞些什么小动作,叫温家这个年都过不好。 但听顾忱的话,裴远却也有点心动了,他们这趟回来什么都没带去买些年货来也是应该的。 再加上有顾忱在的话,应该也不用担心裴志泉背后的那点小动作了,毕竟顾忱很厉害,即便是裴志泉本人来了也打不过的。 还不知道自己在裴远心里的形象已然是战无不胜的顾忱此刻还在哄着他叫他出去。 见他劝的认真裴远也没有打断他,就靠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的听着,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顾忱现在看不见的脸,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看他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是不愿意,说了半天都有些口干了,顾忱从一边你拿了水杯来喝了一口道:「还是不想出去吗?」 「没有,我们出去吧。」 裴远摇了摇头仰着脑袋去看顾忱开口道:「我只是在等你说完。」 第242章 麻烦【四】 「殿下,你瞧这鸡怎么样?」 「殿下,你喜欢吃这糕点,买点回去吧?」 「殿下,这里还有人卖羊的,可要买一头回去?」 热闹非凡的集市上两个人非常的惹眼,顾忱穿着一身自上而下由白到黑过渡的鹤氅,腰间繫着铃铛作响的环佩,加上那张精緻出尘的脸,实在叫人无法忽视。 相比之下裴远显得略微普通,但华袍锦缎加身可见必然是富贵人家,这街上的小贩自然都注意到了他们二人,有意无意的从他们面前路过推销自家的产品。 第392页 只可惜顾忱方才被人戏耍一番此刻心情差的很,不管裴远如何唤他都不做搭理,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不紧不慢的跟在裴远的后头。 裴远知道自己玩得过分了,此刻叫顾忱恼了,但他听见顾忱说得口干舌燥还是想叫自己出去转转的时候,便忍不住想着戏弄一番。 谁叫顾忱的反应永远都是这般有趣,只可惜之人从来不会是个好哄的,如今恼了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哄得好了。 「殿下,你回我一句可好?」 裴远干脆也不走了,拉着顾忱站在路中间盯着他瞧,他们二人本就是瞩目的存在,这一次站在了路中间,可不就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忱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打量的感觉,瞧着眼前拉着自己的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没好气的开了口,「不敢说了,再多说几句,不又要被你戏弄了?」 「那殿下之前戏弄我这么多回,我就这一回,殿下做什么这么小气?」 裴远拉着顾忱的手晃了晃,也察觉到了大家看过来打量眼光,知道顾忱必然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的,便拉着人走到了小巷子里。 暗戳戳跟在他们后头的温羽转和温羽合两兄弟就瞧见他们进了小巷子,一时间犯了难,他们这是跟还是不跟? 他们犯难的时候顾忱都已经被人抵在墙上了,这来的有点突然叫顾忱直接愣住了,他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裴远压在墙上。 倒不是他挣扎不得,按照他和裴远的力气对比,他还是可以将裴远反制的,只是他想瞧瞧裴远要做什么,所以便收敛着力气没有做什么。 明明是被自己控制住了的惹人,却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这叫裴远一些脸热,他怎么能不知道顾忱是故意被自己压着的,但做都做了,必然是要坚持到底的。 若是这会松手,那就是无地自容了。 所以裴远撑着一口气,脸颊上还泛着红的瞧顾忱,甚至还抬手在顾忱的下巴上捏了一下,只是因为身高的缘故还掂了脚,不然都够不到顾忱。 「这位爷是打算做什么?」 顾忱一点没有不适应,反而弯了腰去配合他,见他这般游刃有余的模样,裴远咽了咽口水开口道:「别生气了,我不就逗了你一回吗?」 「大不了,你逗回去就是了。」 知道顾忱现在愿意陪着自己多半是不生气了,但裴远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明明是个纯情的傢伙,还在这里学着纨绔调戏人。 这般模样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 顾忱反手挑着他的下巴开口道:「怎么逗?」 被人挑着下巴,裴远的眼睛胡乱转着,就是不愿意去直视顾忱的眼睛,好在这处小巷也没有人,否则这幅模样如斯被人看去了,裴远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你这不是已经在逗我了?」 裴远急急忙忙地后退了一步,倒是给了顾忱机会二人瞬间换了位置,裴远此刻反被顾忱压在墙上,当真是无处可躲了。 「这怎么算?我方才说了那么多话,都口干舌燥了才换来你一句回话,这两句如何相抵?」 本以为到这里就该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这人和个无赖似得,就是不能饶过他,裴远的脸色憋的通红道:「那,那殿下要如何?」 「你给我点甜头,我就不气了。」 顾忱瞧着之人得脸红的和熟透了的果子似得,便觉得看上去就很好咬,舔了舔唇瞧着裴远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欲望。 裴远不敢看他的眼睛,自然也没有看见他眼睛里的欲望,只是有些软了腿,这人靠的太近了,他都能感觉顾忱的唿吸打在自己的脸上。 「什么甜头,我给,我给就是了。」 裴远被他逼得无处可退,躲也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本想着叫顾忱先退后一点,谁想得到顾忱在他耳边笑了笑反而靠得更近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忱欣然接受了他给自己的甜头,嘬了几口不肯松开,愣是给人咬的微微发肿了才肯松开,这一番折腾下来裴远是没了力气,靠在墙上喘息了好一会才回神。 摸着自己的唇瓣愤愤不平都瞪着顾忱一眼,这回轮到他生气了,「殿下怎能如此?」 「亲亲自己媳妇也有错了?」 顾忱才不管这些,心满意足的将人直接抱了起来,出了巷子之后更是惹人注目了,这下叫裴远什么都说不出来,抱着顾忱的脖子将脑袋死死的藏在顾忱的颈窝处。 这傢伙就是故意的,将自己带出来好叫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些日子没有碰裴远的顾忱这回才是解了馋,心满意足地带着去挑选年货了。 瞧着这一幕的温羽转和温羽合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跟进去,看起来这夫夫俩感情还是很好的,一开始他们还担心的吵架了才跟着出来的。 如今看来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便走了另一头去逛街了,毕竟顾忱的战斗力他们都是看到过得,再加上这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总不会有人选择行刺。 所以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察觉到跟在身后的两个尾巴离开了,顾忱才对着怀里害羞的人开口道:「好了,你舅舅他们离开了。」 「不要和你说话了!」 裴远闷在他的话怀里开口,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顾忱仔细的想了想自己也没做的太过分,但介于裴远还在生气的份上,他没有开口说出来。 第393页 只是换了个法子,故意装可怜的开口道:「我们都多少日子没有亲密了,你见过谁家新婚夫妻如此冷淡的?」 「念清难道不觉得我可怜吗?」 虽然这招不太道德却百试不爽,果然一听到自己装可怜的声音,裴远就抬头看了过来,还泛着绯红的脸上染了些许不忍。 似乎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也不等他细想,顾忱直接带着他去各个铺子买东西,想着今天的目的,裴远干脆就不去想了。 一心扑在了年货上头,这里买买那里买买,最后东西太多了,顾忱也懒得拿虽然里衣放在芥子空间里,但顾忱说感觉就这样空着两个手回去不好。 百姓都是些普通人那里见过什么芥子空间,虽然顾忱其实并不在意这群人的想法,但是这也关系到裴远的名声。 他总不能叫裴远被人说是来打秋风的吧。 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叫他们瞧瞧自己带着裴远住在温家并非是白吃白住,虽然他也知道温家人不会在意这些。 但架不住有些人嘴闲的,就是喜欢在人背后乱嚼舌根,顾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管不到他们嘴上说的一句闲话。 若是谁在背后说了几句闲话,他就追去将人舌头给割了,那他未免也太闲了一些,就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若是每个都割了舌头,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所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顾忱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原本因为这些日子裴志泉暂时熄了火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来给他们找麻烦了,但却没想到这人还是敢的,根本拦不住他搞事的步伐。 这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真的有人敢来刺杀了,裴远被顾忱护在怀里的时候还有发愣,知道他看清了眼前之人。 「赵胜!你怎么敢当众刺杀王爷!」 那人一击不成,咬牙切齿地瞧着裴远,脸上那黑布完全挡不住他的脸,裴远一眼就认出了这傢伙,不就是才被裴志泉带出去不就的赵胜? 按道理这傢伙的手应该被顾忱踩断了,可如今看来似乎又没事了,也不知裴志泉是用了什么药给他,才叫他好得这么快。 但按道理来说之前才吃过亏,这人怎么敢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刺杀的?! 裴远到底是低估了一个疯子,也不知道裴志泉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叫他一句废话都没有,提着刀又朝他们来了。 「小心,这傢伙不对劲。」 顾忱一眼便瞧出了这傢伙的不对劲,他将裴远死死的护在自己的怀里,生怕一时分神叫裴远受了伤。 因为这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裴远。 裴远被人护在怀里并不感觉害怕,只是他有些怕着疯子上了顾忱,再加上这附近都有人,若是他发狂了伤了民众该如何是好? 这些民众对他不是钳制反而是顾忱的钳制,顾忱的动作大些就很有可能会误伤百姓。 而那人就没有这样的顾虑,攻击霎时间如疾风暴雨般袭来,刀刀对着要害,可见他是铁了心要他们二人的命。 第243章 麻烦【五】 这里人多的很,顾忱带着裴远往无人的地方撤,可骚乱还是在人前之中产生了,瞧见动了刀子,百姓纷纷乱了手脚慌慌忙忙的收了东西往家里头跑。 就怕走晚了一步,成为这次刺杀的刀下亡魂。 这一乱可以说是将路彻底堵死了,顾忱带着人怕裴远挤着也没忘了把年货收到芥子空间里,到这裴远运着轻功上了屋顶才算是躲开了混乱的人群。 只是这赵胜真现在是真的不正常,若是之前还能有发疯来解释的话,现在就已经完全不能用这个来解释了。 光是发疯如何也是解释不了之前那个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傢伙是如何跟着顾忱上了屋顶缠斗起来的,顾忱带着裴远无法用两只手所以无法发挥自己的实力。 再加上他要顾及的事情很多,而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要顾及的事情,一双浑浊到发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忱似乎很不得将他咬碎了一样。 顾忱的额头上落下了汗滴,可看他此刻的吃力,裴远大概他知道他的吃力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自己这个累赘吗? 「滚出来,你就只会躲在男人怀里吗?你个废物!」 一声怒吼将裴远唤了回来,这人果然是朝着自己来的,也不知道裴志泉到底是和他说了什么,才叫他对自己能有这么大的恶意。 但无非就是那些诋毁自己的话把。 「对啊,我这个废物有人护着,你呢?」 裴远窝在顾忱的怀里不动,因为足够信任顾忱,所以裴远才能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他,并且对那人进行唇枪舌剑。 「你老师似乎不管你死活,你连个废物都不如。」 裴远眯了眯眼,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但也不妨碍他想说,反正这人左右都对自己有意见。 「闭嘴!闭嘴!」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老师辛苦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养出了个白养狼,今日我就要替老师清理门户!」 这人果然是因为裴志泉来的,顾忱是听不得这些的,从裴远第一开始时候就想阻止他了,这不过这是裴远自己在说,再者他还要费心去拦住这傢伙的进攻。 如今听见赵胜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如今终于是有了发泄的地方,一道灵力打出将他手上的匕首打飞出去数米。 第394页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既然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顾忱声音低哑似乎是动了怒,裴远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顾忱这幅表情而感到喜悦。 因为他感受到了顾忱对自己的在乎。 他似乎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我怕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啊,我死不足惜,老师会替我报仇的!」 赵胜径直冲了过来完全不在乎顾忱手里的长剑,就算是被刺穿了肚子也往前冲着,那手指不知为何化为了兽爪,眼见着就要爪到顾忱的脸上了。 顾忱不闪不避,完全不在乎将剑刺的更深,他虽然不在乎自己的但裴远却看不得赵胜伤他,勐的扑了上去,将顾忱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相对的他的背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瞧见抓痕的时候顾忱的脸色一变,长剑被他直接拔出来扔了去,似乎在嫌弃这东西无用。 赵胜肚子上的伤口因为顾忱的动作就像是破了洞的水袋一样哗哗的流出了鲜血,但很快却又癒合了。 这傢伙已经不是人了。 「裴志泉给你吃了什么?」 裴远忍着背上的剧痛开口质问,可赵胜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应该说他现在已经没了人的样子,手如豹爪,脸上也长出了豹纹,白目上翻发出了野兽咆哮的声音。 「是兽丹!殿下小心!」 裴远的瞳孔骤缩吓得心里一紧,想要去拉着顾忱,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受伤之后顾忱将他放在了屋顶的一端平稳的地方,随后手中召处长枪。 浑身的杀意骤起,鲜红的杀意好似有了实体一般子顾忱的身上散发出来,即便不是对着自己来的,但裴远感觉到了一阵寒意攀附上来。 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看向不远处的顾忱唇边蠕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样的顾忱实在过于陌生了,原来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长枪出生必染鲜血,顾忱的黑眸宛若古潭的死水一般,粘稠的感觉子脚尖慢慢的上爬,已经不算个人的赵胜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危险的他今日的四爪着地盯着眼前的顾忱。 一般而言顾忱是不会将这把长枪拿出来的,费神费力,而且次次都要叫他饮饱了血实在麻烦,如今他却不觉得了。 也有段时间没有餵他了,想来择阂也饿了,再不餵下次出枪的时候这傢伙就该不配合自己了。 长枪有灵,自出世起便等着自己命中注定的主人,想要驯服有灵的器具必然有一定的手段,尤其是长枪这类的武器,若无法压制便会被反噬。 而择阂自诞生之日起就不愿臣服弱者,即便此刻他已经被顾忱驯服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反噬他的机会。 只是这傢伙实在狡猾,知道自己的意图,总是故意叫自己沉眠,若非必要都不会放这里出来,饿着自己叫自己无力反抗。 多么无耻的人类。 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顾忱的手段,他确实是,驯服他人的好受,即便是他自己对顾忱也不得不臣服。 裴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觉顾忱的身边有一团黑色的雾气,随着长枪嗡鸣声而不断的扭动着,似乎是兴奋了一般。 「我能吃饭了?」 那团黑色的雾气便是长枪的器灵择阂,只是裴远没有和他缔结契约自然瞧不见他的模样,其实若不是因为之前裴远和顾忱神交过,裴远应该是连黑雾也看不见的。 在顾忱的身侧一个黑髮的少年漂浮在空中,黑色红眸一看便不是善类,一张两的五官和顾忱很像,但比顾忱的攻击性更强,此刻带着嗜血的笑意。 他的一身黑衣和顾忱的白色鹤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是能被人瞧见,他们此刻就像是阴间的黑白无常一般吓人。 顾忱的没笑,但择阂却笑的开心,这两张相似的脸在一处的感觉总叫人迷幻,好在裴远看不见择阂。 只看见顾忱手里的长枪如游龙便出击,而那黑雾也随之而动朝着赵胜疾袭而去,裴远在后面看的心脏狂跳,不由得揪紧了自己的衣领。 赵胜和野兽的区别已经几乎要没有了,他几乎就是一直猎豹,目标十分明确,便是顾忱身后的裴远。 只是顾忱强势的挡在前头,他如何也过不去,而野兽的直觉又告诉他,眼前的人很危险,他并不是对手。 择阂在顾忱的手中被耍的虎虎生威,枪枪朝着要害刺去,若不是赵胜躲避及时早就千疮百孔了,只可惜他躲得快顾忱的速度更快。 所以他并不能全部都多来,还是被刺中了几枪,而流血的地方这次是真的血流不止,即便是兽丹的癒合能力也癒合不了。 细细看去便能发现安伤口处还瀰漫着黑色的雾气,好似黑色的灵力一般,看着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裴远感觉他真的很不对劲。 在看下去他发现此刻的顾忱就像是一个没有了感情的木偶一般进攻着,完全不在意防守,只是将赵胜防的死死的,不叫他靠近自己。 「殿下!别打了!」 赵胜已经动不了了,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流不出血了,他已经死了即便在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可顾忱就像是听不见一样,长枪在尸体上不断的穿刺着。 择阂饮血的时候是兴奋的,一双红眸发亮,枪身都在震动,听见了裴远的声音有些烦躁的看了回来。 不知为什么裴远感觉那团在赵胜身上的黑雾动了一下好似在看自己一样。 第395页 他并不知道此刻择阂危险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打量,但好在择阂并没有动作,只是不耐烦的开口道:「你不去管管你媳妇?」 裴远的身上散发着的血气可比着傢伙香的多,但他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裴远的身上有顾忱的气味,他不会贸然做出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就算他贪吃了一点,但顿顿饱和一顿饱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再者他现在吃的很饱了,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对裴远下手。 察觉到顾忱没有动作,择阂疑惑了一下看了过去,发现这人的内心此刻是几度的不安定,他现在似乎可以将它吞噬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等着的机会吗? 贪婪的目光在择阂的眼睛一闪而过,随后裴远便看见了的那团黑雾朝着顾忱移动,似乎想要将他吞噬。 看见这一幕的裴远那里还顾得上危不危险,连忙跑了过去抱住顾忱,忍着疼大声的开口道:「殿下,你醒醒!!」 「顾远之!」 裴远的声音叫顾忱回神,察觉到这一点的择阂眉头一皱,这是他的大好机会可不能叫这人坏了,便朝着裴远袭去。 「什……!」 长枪停在裴远眼前一寸的位置,在往前一寸他的双目只怕就要变成独眼了,裴远吓得跌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似乎是被怕极了。 「你想做什么,给我回去!」 回声的顾忱感到阵阵后怕,他方才险些被择阂吞噬了神智,还差点用这双手伤了裴远! 「怎么这个时候醒了,算你小子走运,下次再如此可就别怪我了,毕竟我只是抓住机会想逃脱这长枪罢了。 择阂吐了吐舌头见已经无法再压制顾忱了便回了长枪,若他执意想要吞噬顾忱的话,即便无法吞噬顾忱也能叫顾忱吃些苦头。 只是他今日吃饱了,心情也还算不错所以才放了顾忱一马,才不是因为他是自己所谓的主人。 黑雾渐渐被长枪吸收,裴远才往前靠了靠想去碰顾忱,结果却被顾忱一下打开了自己的手,在他愣神的时候手下的瓦片有了松动。 随着瓦片的掉落,裴远也身子一歪往下掉了去,顾忱几乎来不及想,立马跳了下去将人抱在怀里翻了个身。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二人已经从房顶坠落至地面,裴远紧紧的闭着眼睛听到身下一身闷哼才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 就见顾忱躺在自己的身下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摔晕过去了,裴远有些不知所措的爬了起来,靠坐在顾忱的身边晃了晃顾忱。 「殿下……」 「殿下,你别吓我,我……我,我该怎么……」 一时慌了神的裴远不知该什么办,坐在地上头髮散乱不说背上的伤口也还在流着血,看起来狼狈极了,可他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口,从怀里手忙脚乱的拿出了青鸾的羽毛。 如果这羽毛和顾忱的那片龙鳞一样是有用的话,应该能够派上用场,这个情况下裴远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青色的羽毛被余白妨碍了顾忱的胸口,却不看有什么用处,无法的裴远看了看周围却不见有人上前一步,这里的人对面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多数会选着明哲保身,谁会愿意沾上这样的事情呢。 「对了,殿下不喜欢脏的地方……我带你先回去。」 裴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当他们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其实谁都是不能依靠的,能依靠的唯独只有他们自己罢了。 将人晃晃悠悠的扛了起来之后,裴远却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该带着顾忱去什么地方,背上的伤口一疼的麻木了,他只能拖着顾忱一步一步的朝着温家走去。 客栈里没有人能帮他们,只有温家能帮他们,哪怕这次又要麻烦他们了,人情他一定会还的,他只希望有人能救救顾忱。 虽然顾忱看起来没有外伤,但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顾忱怎么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若是没事又怎么会昏迷不醒。 「唿唿……唿……」 裴远感觉得到自己越来越困难的唿吸,但他却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煳了起来。 第244章 获救 因为裴远脚下的踉跄,二人一起摔在了青石地砖上,裴远闷哼了一声忙起身查看顾忱的脸颊,看他的脸没有摔到才松了一口气。 这条路太长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顾忱走到,还是就这样倒在不知名的路上被人捡走,又或者被所有人视而不见。 「殿下,你醒醒……」 裴远的泪珠控制不住的滚落,他很久没有这样无助了,以前的时候有兄长,之后又有顾忱在。 他们都说自己无依无靠这些年一个人很是不易,但并不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总有人会在暗处保护着他,所以呀并没有真的无助到如此地步过。 可如今他真不的该如何是好了。 「念清!」 「这是发生了什么?!」 「快去叫人来!」 那边买完东西的两兄弟也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匆匆忙忙的便赶了过来,但因为拥挤的人群,他们被挤散了,好不容易汇合之后便赶了过来。 过来还没喘口气就看见了手上的裴远还是昏迷的顾忱,当即变了脸色,温羽转开口吩咐着,温羽合二话不说便跑了出去执行了。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裴远心里的无助顿时迸发了出来,哑着声音开口道:「舅舅……」 第396页 「舅舅在这,念清别怕,会没事的。」 温羽转急忙扶着了二人,他一个人扶着两个人有些吃力,但也不能叫他们再倒在地上了,再加上裴远身上的伤,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如何能叫他再摔? 碰到了熟悉的人,裴远强撑的那点精神逐渐也散了,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吊顶,顾忱捂着自己的脑袋缓缓的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他环视了一周,瞧见熟悉的摆件和布局便知道他这是回到温府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应该是安全了,只是裴远去了什么地方? 顾忱还记得裴远背后的伤,下了床便打算去找裴远,却没想到先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 「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躺倒过年呢。」 温羽合给他送来了汤药,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后开口道:「快躺好吧,摔断了两根肋骨感觉不到疼吗?」 「三哥说这药喝了有助于你的伤势,正好你醒了也不用我餵了,快喝了我好去给念清送药。」 温羽合一番话下来顾忱才感觉到自己的左侧肋骨隐隐作痛,没想到是断过了,应该是有人一个给他接骨接回去,不然这会只怕是动不了。 「多谢了,他怎么样?」 顾忱点了点头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药,那苦哈哈的药被顾忱眉头都没皱就喝了下去,叫温羽合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给这小子餵药的时候,温羽合恨不得给他拿下巴直接卸了算了,还以为他是个怕苦的,没想到醒了之后能喝的这样干脆。 「念清现在人已经没事了,就是有个坏消息……」 「人没事就好。」 对顾忱来说只要裴远人没说就可以了,其他的消息都不算坏消息。 似乎是没想到他的态度,温羽合明显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些皇家爱的人,对子嗣的重视程度都是一样的,没想到眼前这位却完全不在意这一点。 「这个坏消息你还是要听我说一下的。」 不过就算他怎么说,但温羽合还是开口道:「就是把你藏起来之后,念清还以为你死了,这会谁都不见呢。」 「……啊?」 收到消息的顾忱先是反应了一会,然后感觉起身要下床了,不过他虽然有些急切但还是控制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口询问道:「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 虽然知道这温家人对自己不算太喜欢,但也不至于因为自己受个伤就叫自己人间消失,不然的话不管就好了何必自己拖回来治疗? 「是二哥的主意,他怕到时候念清醒了不顾自己的伤势就要去照顾王爷,便索性和他说捡到他的时候就没看见王爷了。」 温羽合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见顾忱的脚步知道他是想去看裴远,便主动在前面带路顺便给他解释解释前因后果。 跟着人一路走到一个厢房前面,里头静悄悄的就好像是没人似得,这都走到了顾忱还在怀疑这里面不会是空的吧? 「是这里吗?」 「就这里。」 温羽合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门口放着的食盘,对着顾忱轻轻的开口道:「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每次端进去怎么样的,也就动一点就拿出来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但是里头的人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舅舅,我现在没什么想吃的,也不想见谁麻烦回去吧,叫我一个人待一会。」 温羽合皱了皱眉刚打算开口,顾忱就拦住了他,咳嗽了两声提着自己的嗓子模仿温羽合的声音,那模仿的又八成像,若不是对温羽合十分熟悉的人根本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在温羽合惊讶的眼神里,顾忱十分自然的开口劝说着,既然现在裴远以为自己生死不明,那他也不能贸然出声吓着人。 最好是进去了之后才叫他知道,免得裴远因为激动跑出来,若是不相信摔了就不好了。 见顾忱十分自如的模样,温羽合也没有多待,虽然惊讶于他能模仿自己的声音,但皇家人有些什么独门绝技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令人惊讶的事情。 所以惊讶了一会,他就知道自己该离开。 顾忱等他离开之后才敲了敲门,本来是打算进去的,但裴远抗拒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叫他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别进来,我会吃东西的,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他在勉强自己镇静,顾忱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颤抖,顿了一下手便又动了起来将门推开进去了。 往日里裴远若是抗拒了,他的这些舅舅绝对不会不顾自己意愿硬闯的,但今日却完全不听他的话了,这叫裴远起了疑心。 房间里昏暗一片,顾忱的眼里过人自然看得清楚的,只见裴远一个人坐在窗前背对着自己,身边的床榻上搭着一件脱下来的棉衣。 若不是因为这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只怕不出一日就要染了风寒,顾忱皱了皱眉头将门关上。 还未转身就被人用匕首抵在腰身上,脖子被人用力的掐着这个人抵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若不是因为裴远熟悉的气息,顾忱还以为是自己又遇刺了。 毕竟他的印象里裴远不过是个瘦弱的读书人罢了,可如今掐在他脖子上的力道远不像个读书人,好像是真的想把自己掐死一样。 第397页 顾忱闷哼了一声也没有开口,等着裴远先开口。 裴远的匕首是开了刃的,刀尖已经抵在顾忱的腰身上刺入了一些,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阴狠的开口道:「你是谁?」 「你不是我舅舅,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裴远在顾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人绝不是自己的几个舅舅,而最近遭遇的这些事情叫他更加谨慎了。 谁也不知道裴志泉之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之前赵胜的事情已经给他们吃了苦头,如今顾忱下落不明他却连这屋子都不敢出去,只怕出去就听见顾忱的噩耗。 他只能龟缩在这个小屋子里逃避现实,可偏偏还有人凑到他面前不肯放过他,在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疯的。 他曾一度想过去取了裴志泉的命,但刻在骨子里的谨慎告诉他不行,现在裴志泉必然是做好了防护的。 他敢计划这件事情就不会怕他们反击,光凭他一个人绝对做不到杀了他,很有可能将自己的命交出去,这不划算他还没有给顾忱报仇,所以绝对不行。 在裴远想这些的时候顾忱也会想着,那天晚上自己化成暗卫去瞧裴远的时候,好像也这样对过他。 如今想来这果然是因果报应,最后还是自己被他压在门板上威胁了。 「我啊,我就是想瞧瞧,我们家小夫郎的背上伤怎么样了?」 腰身传来一阵刺痛,顾忱知道裴远抵着自己的匕首是真的开了刃出了鞘的,所以他现在也不敢乱动。 本来顾忱还怕裴远这段时没有好好休息可能会体力不支,谁知道这人每日吃这么点东西,还劲大如牛,将自己抵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不得不说,顾忱感觉自己左侧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应该不会是这一下就被弄断了。 「谁是你家夫郎?」 裴远眯了眯眼睛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顾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还没有去变回来,这下可是叫裴远误会了。 估计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了。 「咳咳……是我。」 顾忱赶紧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开口,一开口裴远便松了手劲,还没等顾忱喘口气,裴远的手就又掐了起来,甚至比刚才还要用力。 「……」 「谁许你模仿他来骗我,你们这些人通通都是无底之人,还认为我会上当吗?!」 第245章 罚你 昏暗的小房间里,顾忱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唿吸不上来了,但他又不能反手攻击裴远,挣扎的话力道太大也有可能伤了裴远。 难道自己今日就要死在媳妇手里了? 虽然谨慎是好事,但他这谨慎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他不就是短暂的昏了一会,裴远的变化未免太大了。 眼见着唿吸逐渐跟不上来了,顾忱想着不能就这样死他手里,便脚下用力翻了身将他反压在身下,下意识的护着他的腰身和后脑,就怕摔疼了裴远。 腰上被裴远的匕首划出了血口子,但此刻顾忱是顾不得这些了,因为裴远的匕首已经挪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等等等等!没死,我真没死!」 顾忱连忙开口,用灵力将房间里的蜡烛全部点亮了,就怕裴远因为看不清楚自己的脸,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刀。 「念清,你看看我,仔细看看我,先冷静好不好?」 顾忱见裴远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呆滞,立马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下来扔的远远的,这东西太危险了。 「殿下?」 裴远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抬手在顾忱的脸上摸了摸,然后又不敢相信的捏了捏,顾忱感觉脸都要给他捏变形了,立马拉住他的手放在心口。 手下是有力的心跳声,熟悉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挂着笑容,裴远咬着唇眼眶逐渐红了,随后紧紧的抱住了顾忱的脖子埋在了他的怀里。 鼻尖是熟悉的味道,混着些许冷香,是温府里独有的薰香,裴远这才敢确认抱着的人确实是顾忱。 「殿下……你没事。」 裴远的声音沙哑的厉害,顾忱感觉他这几个字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破碎的音节令人心疼的哼。 顾忱将人抱在怀里翻了个身让他压在自己的身上,「我没事,让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可好?」 终于是解释清楚了的顾忱此刻才松了口气,终于是没有被人误会。 说到伤,裴远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将顾忱从地上拉了起来,摸到他腰上的血时心里一阵绞痛。 顾忱好不容易平安归来,而自己居然还伤了他。 裴远抬起手想给自己一巴掌,好在被顾忱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这一下给顾忱吓得心里一颤。 「这是忽然做什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因为这动作实在过于突然了,若不是顾忱的动作快,只怕是真的打在脸上了,而且这一下的力道可不小啊。 「我伤了殿下,我……」 裴远咬着唇开口,手被顾忱死死的握着抽不出来,便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顾忱将人拉到了床上坐着看着他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那我罚你给我上药行不行?」 「嗯。」 裴远还是感觉这个惩罚太轻了,但他很清楚顾忱不会真的罚自己。 等顾忱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露出腰身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件事,裴远床上的这棉衣好像是自己之前穿的那件。 第398页 「这件衣服……?」 顾忱拿起那件衣服看向裴远,却不想拿着药膏的裴远偏过了脑袋,没有开口只是耳尖泛红完全掩盖不住。 「小夫郎,抱着我的衣裳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什么?」 顾忱勾着唇靠过去,灼热的气息拍在裴远的脸侧,叫裴远给他上药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药粉一下撒多了到在顾忱的腰身上,可是叫顾忱吃到了苦头。 「嘶……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混嘴了,下手轻点。」 这一下蛰的是真疼,这药可不比何非遥之前给他们的那瓶,蜇人的很,本来顾忱就是在忍耐,被他这样勐的洒了一把顿时忍不住了。 疼的头上都冒汗了,裴远哪里是想要鬼整他,只是一时不察手抖了,见他疼的厉害,立马将手上的药放在了一边。 给顾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口道:「殿下感觉如何?」 「是不是很疼,下回不要逗我了,回来了便回来了,不要再吓我了,我真的……」 说着裴远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应该是想起来了之前自己倒在他面前的景色,缓过了疼的顾忱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不疼,就是痒的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别哭丧着脸,你该高兴是不是?」 顾忱捧起裴远的脸捏了捏,随后在他的脸侧吻了吻,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开口道:「笑一笑,念清。」 「怎么笑得出来嘛……远之为难我。」 裴远听到他的话想笑但却笑不出来,扯着自己的嘴角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反而是眼泪像掉下来了。 见状顾忱也没有再勉强他,等他上完药之后顾忱穿好了衣裳,将裴远带到了怀里亲了亲,随后抚摸着他的后背开口道:「让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快好了的。」 裴远却摇了摇头不愿意叫顾忱看自己背后,他越是不愿意叫自己看,顾忱便越是要看。 若是无事的话,裴远也不会这样抗拒,想来是背后的伤很严重。 「不给我看的话,我也不告诉我伤了什么地方,不告诉你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叫你也干着急。」 顾忱哼了一声捏着裴远的脸颊不肯松手,不得不说他抓住了裴远的弱点,哪日顾忱昏迷不醒必然不会没有手上的。 可刚刚他看了看顾忱的身上却没有伤痕,那只有看是内伤了,但若是顾忱不说的话,他也找不到是什么地方。 可不就是干着急了。 二人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裴远败下阵来,对他来说顾忱的出现是失而復得,他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 「殿下既然如此想看的,那便看吧。」 裴远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好像这是一件顾忱的要求是一件十分叫人无奈的请求,顾忱知道他的想法。 无非就是不想叫自己担心罢了,但这样遮遮掩掩,反而会叫他更加担心,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看着才能安下心来。 裴远的背后有几道淡淡的抓痕,看起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顾忱却仍然皱着眉头,抬手在裴远的伤疤上轻轻的抚过。 「你忍一忍,这伤疤上还覆着些许魔气,对你身子不好。」 还没等裴远反应过来背后便传来了一阵阵的疼痛,但方才顾忱也和他说了忍一忍,裴远知道顾忱不会害他,虽然疼却也咬牙忍着了。 好在这疼痛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结束了,瞧见裴远背后的伤口上附着的黑气散开了,顾忱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裴志泉也是真的阴狠,对自己的孩子也能下死手,若是这魔气不除伤口即便好了但魔气也会残留在人的身子里,叫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而普通人根本看不出这微弱的魔气。 「好了吗?」 因为顾忱也没有说话,裴远虽然感觉疼痛感消失了,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保持着动作抱着胸口一动不敢动。 就好似被人使了法术定在原地了一样。 顾忱在他的伤口上摸了摸,嘆出一口气开口道:「我没护好你。」 「事发突然,殿下已经做的很好了。」 即便顾忱感到自责,但裴远并不觉得这是他的错误,相反顾忱现在已经回顾及百姓了,这一点叫裴远十分欣慰。 若是以前的顾忱话,估计根本不会管百姓的死活,先保住自己显然才是上策,但那个场景若是他先一步离开的话,那些百姓必然是要遭难的。 「对了殿下,那团黑雾是?」 想起最后顾忱险些攻击自己那时的场景,裴远还是感觉汗毛倒竖,他想要弄明白那令人感到恶寒的黑雾是什么。 顾忱皱了皱眉显然他并不清楚裴远说的黑雾是什么,「什么黑雾?」 「就是殿下的那把长枪里冒出的,现在在殿下身侧的黑雾。」 「黑雾?」 顾忱听了裴远的话扭头看了过去,黑雾倒是没看到,只是看见了一张略微讨厌的脸,择阂在一边飘着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他说的好像是我。」 择阂倒是有些稀奇的飘了过去,明明是可以下地走的,但择阂就是喜欢飘着,那双腿对他来说就是装饰一样的存在。 能飘着干什么要跑? 「他怎么能看见我吗?」 择阂飘了过去,在裴远的眼前晃来晃去的,裴远看着眼前的黑雾还是很不安,毕竟这东西之前好像想要吞噬了顾忱。 第399页 「殿下,这个……能不能收起来?」 「收起来,当我是物件啊,小爷我就不乐意~」 择阂贱兮兮的说了一句,还对着顾忱做了个鬼脸,顾忱一脸无可奈何的无视了在他眼前挑衅的傢伙。 「目前收不起来,他是我这把长枪的器灵,我并非任何时刻都能压制他。」 「上回吓到了你了,抱歉。」 显然顾忱也记得之前险些伤了裴远的事情,自责的摸了摸裴远的脸颊,「你能看见他吗?」 「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团黑雾,他会反噬殿下吗?」 比起眼前这团张牙舞爪的黑雾,裴远还是更加担心顾忱的问体情况,会不会被这东西反噬。 「不会,他想反噬我也非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以前没有成功以后也不会的。」 第246章 兵不厌诈 相当自信的话语被顾忱说出来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可信度,裴远嗯了一声开口道:「为什么我能看见他?」 器灵若非得到主人的示意轻易不能现身,除非他已经强大到能够吞噬并控制主人,但显然这长枪还不能控住顾忱。 既然如此,那他又怎么可以看见器灵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你身子里有我的灵力,不过既然如此手给我一下吧。」 顾忱解释了一下,随后牵起裴远的手,手中长枪浮现在裴远的指尖轻轻的划了一下,刺痛感袭来叫裴远不自觉的蜷缩手指。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叫裴远感到了害怕,顾忱立马开口对着裴远安抚,鲜血顺着裴远的指尖滴下,落在了长枪之上。 择阂的周身浮现了丝血气,绕着他就好似一圈圈的红线缠绕而上一般,择阂在空中盘着一条腿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让他和我结契,你不怕我反噬了他?」 就算他反噬不了顾忱,难道他还反噬不了这个凡人不成? 择阂的红眸微微眯起打量着裴远,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那些微的灵力波动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张薄纸一般,一戳就破了。 顾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专心致志的念着咒语,一阵红光闪过裴远的手已经被顾忱放开了。 「好了,你现在应该那个看清楚了。」 顾忱松开了裴远手之后才看向了择阂开口道哦:「你可以试试看。」 裴远这才看清楚自己眼前的这团黑雾长什么样子,对上那猩红的双眸叫裴远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他就像是来自边缘的魔族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意。 「怕你不成?」 听到顾忱的话,也没有客气,直接冲着裴远就飞了去,裴远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裴远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羽毛正善散发着柔和的光将择阂挡了下来。 择阂周身血红的气息浮动着似乎十分的不安定,而他本人也显然变得烦躁了许多,「你算计我!」 「兵不厌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一点也没学会。」 顾忱勾唇浅笑着,眼里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随后将手里的长枪随意的扔在了墙角位置,择阂被强制的收回了长枪之中。 「这是?」 裴远一脸茫然的看着,显然没有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不明白也是正常的,顾忱耐心的将裴远胸口飘出来的羽毛给他放了回去,还拍了拍才开口解释道:「解决一个小麻烦而已。」 「青鸾的羽毛带着纯洁的神性,虽然我觉着这东西没什么用,但对魔族来说可是有着一定的镇压效果的,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察觉到身子不适的原因。」 「方才我藉助这个力量,将择阂暂时给压制了下去,不过羽毛的力量有限不能一直压制住他,只能叫他暂时安静些罢了。」 他解释完了裴远才明白过来顾忱刚刚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说实话裴远还是有些煳涂是,他以前听说过器灵噬主的传说,但到底是少数的。 大多数的器灵对主人都是臣服且忠心的,但顾忱的这个器灵看着十分兇悍,裴远很担心他会不会被吞噬了。 「要不这还是给殿下带着吧。」 裴远想把脖子上的羽毛取下来给顾忱,却被顾忱一按摁住了手,「你好好带着,压制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是有我的法子的。」 「自我拿到这把枪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了,这次不过是心神不宁被他钻了空子而已。」 对他来说这个羽毛是增益不错,但相比于他裴远显然更加需要这羽毛,顾忱自然不会拿了裴远的东西。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也知道他是不会要的,于是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了,只是靠在顾忱的胸口开口道:「殿下是因为什么心神不宁?」 失而復得的感觉太珍贵了,裴远现在是一刻也不想金额顾忱分开,就这样着抱着他永远下去。 即便连话都不说也是极其幸福的一件事情。 「还能是因为什么?」 顾忱也反抱住裴远的身子,将他圈在了怀里无奈的开口道:「自然是因为你在眼前受了伤。」 「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动用择阂,但当时你受伤了,我满心想着要他死,便也不过脑子的将择阂唤了出来。」 顾忱嘆了一口气,若是当时他冷静一些的话,随便换了个武器也能将好那人击杀,到底还是他冲动了。 第400页 「确实,平日里只见殿下拿鞭子。」 裴远点了点头,他平时确实没怎么看见过顾忱拿枪的样子,但顾忱拿起长枪时,英姿飒爽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叫裴远有些念念不忘。 「殿下长枪用的很顺手是吗?」 裴远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晃了出去,装作无事的开口询问着,顾忱嗯了一声道:「确实。」 「我最熟悉的是枪,可自从得了择阂之后却不敢用了,这傢伙难以驾驭,我不想自找麻烦。」 「不用他,用其他的枪不行吗?」 虽然裴远也知道这这话有些好笑,毕竟谁会放着一把有器灵的神兵不用转用普通的武器呢? 「不是不行,而是不想。」 顾忱想了一会,随后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娓娓道来。 「若是没有用过倒也能凑合,平日里的长枪对我而言轻了许多,用起来虽然不会影响太多,但手感太差,我总不耐烦用下去。」 「用那样的枪,还不如鞭子来的顺手些。」 顾忱将自己为什么经常使用长鞭的原因也顺道告诉了裴远,裴远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那殿下为什么没有去寻一把好些的鞭子?」 「小祖宗,器灵不是那么好找的,谁知道会不会有找到一个和择阂一样的器灵?」 顾忱笑了笑,不免觉得裴远有希望天真,且不说能生成器灵的武器稀少,即便找到了也不是那样好驯服的。 若是在碰上个时时刻刻想着吞噬自己的器灵,顾忱那真是没事给自己自找麻烦了。 裴远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顾忱只当他是觉得可惜,便开口宽慰道:「无碍,如今我手上的长遍虽未孕育出器灵,却也是极好的武器,用来处理他们足矣。」 「此处若非我乱了心神,也不会叫他钻了空子。」 顾忱摸了摸裴远的脑袋安抚他,裴远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怀里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所以殿下这几日在什么地方?」 关于武器的话题就这样揭了过去,裴远询问其这几日顾忱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倒是叫顾忱犯了难。 总不能说这几日他就在府邸里,你的舅舅为了不叫你太担心,所以和你说我下落不明吧? 这不是没事挑拨人家家庭关系吗? 顾忱想了想还是决定维护这个家庭的和平,毕竟他们也是为了裴远好,便所以的扯了个谎开口道:「被一户人家捡回去休养了几天。」 「我道过谢了,昏迷了几天醒了我便赶紧回来了,好在离得不远。」 裴远并没有怀疑顾忱的话,点了点头开口道:「是要好好感谢人家,改日我也去谢谢他们。」 「不用了,我谢过了,而且他们已经走了,说是要投奔京城的亲戚。」 这可不能叫裴远去谢谢,按照裴远的性格他是真的会去的,到时候自己去什么地方找个救命恩人出来? 他可不想再扯些谎了,现在裴远对自己信任无非是因为自己才刚刚回来,那种失而復得的感觉叫裴远感到庆幸,所以自己说什么他都相信。 但过了这段时间之后,等裴远细细想来这个谎可就说不下去了,要是叫裴远知道自己帮着温家人骗他,估计要生自己的气。 到时候可就不好哄了。 听到顾忱这样说,裴远果然也没有怀疑,只是可惜的嘆了口气,嘴里嘟囔着若是日后遇到了定要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顾忱昏迷的这段日子时间飞逝,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上元节都过了,这叫顾忱不免有些可惜了,这可是他和裴远过得第一个上元节。 结果就这样错过了。 裴远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们那会都在床上躺着,怎么不算是一起过了上元节呢,就当是在梦里相会过了。 说来也是稀奇,二人修养的这段时间裴志泉居然什么都没有做,关起门来谁也不见,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傢伙都憋着些什么主意。 但顾忱的直觉告诉他,这不过是风雨前宁静,裴志泉必然是在酝酿着一个计划,只怕那已经死了的赵胜都会被算在里面。 到时候他上书的摺子里,顾忱几乎都能想到这傢伙能说些什么了。无非是将官员死亡这件事情的帽子扣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死无对证,加上官员对自己的的固有印象,弹劾自己的摺子不会少,若是他们不能想办法把这脏水撇干净了,只怕是真的要栽一跟头。 但如今顾忱他们也只能选择静观其变了。 这个年过得叫人心生不安的,好在裴志泉也没有选在年关搞事情,除夕夜里裴远和顾忱一起在温家府邸吃了团圆饭。 温羽承对这段时间自己对顾忱的态度表达了歉意,好在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二人把酒谈天,竟然也说到了一起去,就好像是相见甚晚的知己好友一般。 饭后许世君单独将裴远叫了出来,对于自己这个外婆裴远其实没有太多的情感,因为他确实没有太多和他相处的时间,但他是知道的,许世君确实是疼爱自己的。 「念清,你找了个好夫婿。」 许世君到底也年纪大了,眼角的细微是掩盖不住的,此刻趴在长廊的栏杆上就像是却像是一个少年一样。 从他身上裴远好似看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但岁月的沉淀让他身上的少年气少了很多,他趴在栏杆上眼眸望着天低低轻笑了一声。 第401页 「你知道吗?其实当时我不想嫁给你外祖父。」 许世君似乎也喝了酒,此刻脸上带着些许绯红,裴远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但看着许世君一副无处倾诉的模样,裴远也不忍打断。 他就站在许世君的身侧听着,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这个人啊,就是喜欢说大话,每次答应我的事情不是忘了,就是拖着拖着算了,但好有确确实实对我好,拖着这一家子难道我还能和他闹?」 许世君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将自己心里对温子言的那些埋怨借着酒劲说了一通,裴远听着他的埋怨。 却感觉不到许世君语气里的怨气,不过是借着酒劲疏解这些年憋在心里的事情罢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一开始会答应祖父呢?」 裴远有些不解的开口,许世君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原因,随后在裴远的后背拍了拍。 「还不是被他一张嘴骗的,那个人啊,明明心里头有人了还逞强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我当时是出了名的泼辣,没人敢娶我,所以我父母只想赶紧把我嫁了算了,偏偏这个巧舌如簧的傢伙被我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之后,第二天又上面提亲了。」 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许世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想不到那个时候他都说什么,居然说我这样的人很好,直言不讳是他心嚮往之的存在。」 「确实想不出来。」 裴远也笑了笑,听着老人家谈论自己的往事,裴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毕竟没有人在他的耳边这般说过故事。 外头燃着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很响,许世君在外头滔滔不绝的讲着往事,裴远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所以也听的津津有味。 就在许世君快把温子言的那点糗事说完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裴远的肩头开口道:「那小子很好,念清可要好好把握。」 「起码他答应将你带回来过年,他真的做到了。」 许世君怜爱的摸了摸裴远的脑袋开口道:「我想他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典,这次一定要请我和你外祖还有几个舅舅去喝喜酒啊。」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一定会的。」 第247章 喝酒 裴远不敢打包票,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即便他觉得自己以后也不会和顾忱发来的,但未曾到来的事情不论是谁都确定不了。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许世君点了点头带着他回了屋子里,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继续待下去只怕是要染了风寒。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里面喝的差不多了,顾忱说过自己不胜酒力,此刻却仍旧游刃有余的举着酒杯,反而是他面前的温羽承有些撑不住的趴在了桌子上。 「舅舅怎么了,还能喝吗?」 顾忱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问趴在座子上的温羽承,嘴角带着几分顽劣的笑容,显然是他将人灌醉了的。 「殿下,小心眼。」 裴远无奈的走了过去捏着顾忱的耳朵将人拉了回来,顾忱捂着自己的耳朵嘿嘿的笑了笑开口道:「这不是他想喝嘛,怎么能说我是小心眼?」 「别以为是我看不出来,殿下就是存了坏心思要报復的。」 裴远一开始还奇怪,这两人明明之前还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怎么会忽然把酒言欢,顾忱说自己从来不在意温羽承对自己的态度,语气之坦然叫裴远都相信了。 现在想想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显然是碍于自己还在场才这样说的,可怜他二舅舅算是着了顾忱的套了,被灌得已经不省人事了,还强撑着要喝。 一边的温羽转也喝的醉醺醺的,只是比起温羽承要好的多,瞧见自己一向一丝不苟的二哥喝成这样,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温羽合在一边扶着温羽转的身子担心的开口道:「别喝了别喝了,三哥你都站不住了,我扶你回去休息了。」 现场大概也就只是他还是清醒的了,温子言年纪大了熬不动夜早就被下人扶着歇息去了,若是他还在现场也不会喝成这个样子。 许世君倒是觉得没什么,这样才想说平常人家的除夕夜,若是这个时候都端着的话,反而叫人觉得没意思了。 「我也去休息了,不和你们这群年轻人一起玩了。」 许世君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随后被下人扶着回了房间里面。 这夜色逐渐也晚了,裴远也感觉有些睏倦了,便牵着顾忱的手开口道:「我们也回去休息好不好?」 「念清累了啊,那我们走吧。」 顾忱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的意思了,毕竟裴远都说想回去休息了自己再带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走之前还对着温羽承开口。 「二舅我先走了,改日再喝哦。」 「喝,喝……」 温羽承醉的不省人事还举着酒杯要喝,还是温羽启在一边扶着人才没叫他一杯子撒在桌子上。 「快走吧,瞧你给他灌得。」 温羽启无奈的开口,看着自己被灌得不省人事的二弟,已经在想要怎么和二弟媳解释了,他家那个和他一样是个死规矩的,估计又要被絮絮叨叨说一堆了。 裴远也知道给他们添麻烦了,捂着顾忱的嘴将人连拖带拽的离开了,顾忱笑眯眯的顺着裴远的力气一起离开,心里高兴的很。 今天总算是出了口气,温羽转是裴远的二舅,所以顾忱一直在忍着这傢伙的态度,今天可算是公报私仇了,虽然也不算什么报仇。 第402页 但看着那傢伙平日里一直端着的样子,顾忱都替他难受,灌醉了之后这傢伙反而坦诚了不少。 「挺高兴的?」 不知什么时候飘出来的择阂在二人的面前倒退着往后飘着,这大半夜的真像个鬼魂一样。 裴远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几日这傢伙时不时的跑出来晃悠,顾忱似乎也没有要关着他的意思了。 「嗯,挺高兴的,你要是出来故意想让我不高兴,那我就给你关回去了。」 说完之后顾忱便瞧着他挑了挑眉头,他只是喝了些酒没醉也带着些许酒意,平日里瞧见择阂的时候已经把脸拉下来了,此刻还勾着唇就知道他是真的心情不错。 「得,我可没说,你别乱揣测,现在能出来逛也比天天睡觉来的舒服些。」 「好好做你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些日子刺客多了点,根本不会叫你出来,不然就你的饭量,就是野兽我也找不到那么多肉给你。」 顾忱想着总有一天要好好教育他一番才行。 这器灵就喜欢吃生的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茹毛饮血的和个野人一样,虽然他根本不是人,但每次能的一身血真的很扎眼。 「你说的还真对了,你猜现在后院翻墙的那个是不是刺客?」 择阂的耳朵动了动便消失了,裴远这才知道原来这段日子的安静是因为有个护院在。 「刺客殿下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裴远皱着眉不悦的开口,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顾忱茫然的瞧着他开口道:「没有吗?」 如果不是十分确定的话,估计就要被他这副无辜的样子给骗了过去,于是他沉下脸色来开口道:「殿下。」 「别生气,我怕你受伤也怕多想,就没和你说。」 顾忱见他生气了就知道自己确实瞒不过去了,果然喝酒误事,连这种事情都可以顺嘴说出来,下次还是别喝了。 裴远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原谅他,但按着他以往的性格来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原谅他,所以顾忱打算在哄一哄。 「别生气了,我这是未雨绸缪,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怕如果没有刺客,那我说了不是叫你成日担惊受怕?」 「油嘴滑舌,殿下就知道哄我。」 裴远说松开了自己扶着他的手快步走了,顾忱也不知道是怎么踩到他尾巴了,连忙跟了上去将人抓着堵在了假山的角落里。 「别挤我……难受,殿下身上都是酒气。」 裴远的鼻子抽了抽略带嫌弃的看着顾忱,顾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开口道:「我下次不喝了,保证不喝了。」 「我没有不叫你喝酒,只是担心将他召出来对殿下的身子可会有害?」 裴远躲也躲不掉,知道这人一旦赖皮起来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若是不如他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放自己离开。 听到他如此说,顾忱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顿时也就不担心了,毕竟他只是担心裴远生他气而已,如今看来他家小夫郎心疼他都来不及呢。 「不会,这傢伙机灵着呢。」 顾忱你不担心择阂会做些什么,虽然他有可能会反噬自己,但器灵想要反噬主子的代价不小,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不会下手的。 不然就是得不偿失的买卖了。 「那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裴远点了点头,看着顾忱胸有成竹的表情才信了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就算他不敢相信,也不知能说出什么来反驳他。 沐浴之后二人才回了房间,毕竟现在是一身的酒气,回去休息也休息不好,顾忱也感觉身上黏煳煳不是很舒服。 结果在浴池里闹得有些久了,第二季裴远就不出所料的病倒了,虽然只是简单额风寒,但顾忱还是感觉有些自责,若不是他拖着裴远的话,也就不会如此了。 「抱歉,都是我……」 「咳咳……」 裴远咳嗽了两声靠在床上,刚刚才喝了药此刻正是犯困的时候,瞧见坐在自己床前低着脑袋的人,软软的抬起了自己无力的手搭在了顾忱的脑袋上。 「没事,风寒而已,过两日就好了,就是看着来势汹汹而已,很快就好了。」 虽然现在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的,但裴远还是在宽慰顾忱,他打了个呵欠开口道:「我有点困了,殿下陪我休息好不好?」 眼前的人都快要睁不开眼睛了,但还努力都在安慰自己,顾忱立马脱了鞋子就上床,将人抱在怀里开口道:「我陪你。」 「别靠得太近了,传过去就不好了。」 裴远没想到他抱的这么紧,无奈的推了推顾忱的胸口想叫他松开一些,没想到顾忱却抱的更加紧了。 「没事,传给我你就好了。」 「快传给我吧。」 顾忱说的真切叫人感动,裴远却还得动了动想将他推开一些,「但是殿下,你抱的太紧我喘不上来气了。」 「抱歉。」 没注意到这一点的顾忱赶忙放开了裴远,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裴远并不在意的笑了笑在他的唇上亲了亲。 「没事,殿下陪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果然生病的时候有人在身侧陪着会舒服很多,若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只怕心里的落差会叫裴远更加难受。 那样孤零零的感觉,裴远不想再体验了,自小他就是这样过来的,一旦体验到了被人呵护的滋味,谁又会想要回到那种时候呢? 第403页 「往后我也会陪着你,快点好起来吧。」 顾忱不知裴远的想法,只是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的苦涩,带着几分寂寥的味道,意识到这点的顾忱感觉有些心疼。 不知裴远有想起了什么,他只希望在自己的陪伴下,裴远能够逐渐忘记那灰色的时光。 第248章 来人 今年的春日来的特别快,裴远这个病一养就养了一个月有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大不小,也没妨碍他安安心心的养病。 裴志泉就和他们想的一样给顾忱扣了个谋杀朝廷命官的高帽子,还收集了些许**和拿了贿赂的证人上了京城。 但顾忱早有防备,早在裴志泉回去之前他就通知过裴黎了,有裴黎在京城坐镇他并不担心这件事情能翻出什么样的水花。 将手上裴志泉谋杀自己的证据送了出去之后顾忱就没在管过这件事情,而裴颜虽然伤了手臂但嘴没事每日叫嚷,他们也全都当听不见。 冷处理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叫裴颜越发膨胀,觉得他们是怕了汝南王府才没有动作的,而这一切都被围观的群众看在了眼里。 之所以默认他的跳脚叫嚣,都是裴远的主意,因为裴志泉去状告的不是小事,即便有裴黎在,但裴志泉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迫于威胁皇帝必然是会派人来调查的,这段日子皇帝由何非遥的药温养着气色恢復了不少,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必然是有更多的偏颇。 毕竟听闻他已经将长公主贬为庶人,虽暂时没有动皇后的位置,但也将其幽禁于凤辰宫之中,膝下七皇子由贵妃代为抚养。 为何会如此顺利自然是有顾忱的手笔在里面,关于丹药藏毒这件事情除了何非遥之外再无人知晓。 而当初顾裊裊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承认了这灵芝是他送给顾忱的将功劳抢了去,太后因为这件事情记恨她许久,让她被贬低为庶人这件事情必然有太后的手笔在里面。 想来顾峰在知道有毒之后也拿过丹药去给国师查看,银尘星虽然表面看着中立,实际上是太后一派的人,只要他点了头确实是灵芝含毒。 顾裊裊便是百口莫辩,她当然会说是自己陷害的他,但顾峰显然不会再相信了,只会觉得是顾裊裊胡乱攀扯,想把顾忱也拉下水。 加上王家这些年来逐渐势大,毕竟楚家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削弱王家的权利自然也就是顾峰当即想的事情。 正好借着这件事情料理了皇后,将王家的权柄压上一压。 可以说自己做的做的这个事情还给顾峰提供了便利。 「殿下,借一步说话。」 温羽启抬手招了招,将房间里正在写信的顾忱叫出来,当然是在顾忱将信发了出去之后才出去的。 「大舅舅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念清生辰快到了,我们想给他个惊喜。」 温羽启小声的开口,说话的时候还东张西望的就怕给裴远看见了,这样子实在的有些小偷小摸的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他生辰快到了,我都不知道……」 顾忱抿了抿唇,有些自责的开口,对于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温羽启也没有表情谴责反而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般开口。 「这不怪你,想来念清应该是不愿意提起那个日子的。」 「毕竟那日是小妹过身的日子,还有十八日,你且准备准备吧。」 本想和顾忱商量商量如何给裴远个惊喜的温羽启,看见顾忱对裴远生辰都毫不知情的模样,便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没什么好商量的。 只怕现在顾忱是想自己给他个惊喜吧。 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该继续当然,还是和弟弟们商量商量吧,也不知道裴远愿不愿意接受他们给自己办生辰。 毕竟从裴黎寄来的信来看,裴远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辰了,想来他是不愿意过生辰的。 但温羽启深知自己小妹的性格,她定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而连生辰都不敢过了吧。 如此想着温羽启先一步离开了院子,顾忱也去了另一个院子里,房间里的裴远还在熟睡并不知道外头商量的事情。 越是接近自己的生辰,裴远就越是睡不好,虽然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生辰了,但仍旧忘不掉生辰的模样。 最后一次过生辰的时候,他的母亲还能握着他的手,当时她脸上挂着笑容虽然虚弱但却陪着他玩了很久。 当夜便撒手人寰了,裴远还记得她握着自己的手喊自己别哭,嘱咐自己的模样,每每想起裴远就感觉心里一阵绞痛。 陷入梦魇的裴远在床上挣扎着,他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步步走远,无论他如何伸出手都抓不住那道倩影。 「裴念清!你给我出来了,你个废物垃圾,父王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报答,这些年银子都是为了狗不成?!」 叫嚣的声音将裴远唤醒,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是汗了,这几日裴颜日日在府邸门口叫嚣,因为无人搭理如今骂的越发难听了。 做了噩梦的裴远心情不是很好,穿了衣裳便出了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顾忱握着拳头似乎要出去打他一顿的模样。 但顾虑着什么只是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裴颜的膝盖打去,出手快准狠保准无人看见是他出的手。 看热闹的百姓就瞧见裴颜骂着骂着忽然就跪下了,裴颜跪在地上愣了一下然后骂的更凶了。 第404页 那些市井里的污言秽语都用上了,可见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估计是觉得自己爹上京一趟真的能够状告成功吧。 「殿下稍安勿躁,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裴远拉住了青筋暴起的顾忱,只怕他忍不住叫这些日子的忍耐都白费了去,顾忱深唿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明白。」 「若不是这人还有点用处,他绝无叫嚣的可能性。」 可见顾忱现在算是恨极了裴颜。 也是了,作为皇家子弟,顾忱自回归皇宫之后便在没受过这般辱骂,还要他这样忍着可不就是强人所难。 他能忍到现在也是多亏了还有个裴远在一边哄着,不然裴颜作死的程度,只怕现在连尸体都已经找不到了。 择阂在一边飘着,仗着人看不见他在裴颜的面前飘来飘去的,看了好一阵开口道:「这个我能吃不?」 看羊着裴颜还像很合择阂口味的模样,裴远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他和你的口味?」 「嗯,这种从内而外的烂人可不多见,怨气冲天不说还带着魔气,是上好的补品。」 择阂舔了舔唇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然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道:「对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能叫他这么大的怨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 「他找打,本王赏了他一顿打。」 顾忱摸了摸眼睛开口,听到顾忱发话,择阂就一点点也不稀奇了,「怪不得,一般你都直接杀了的,还能留条命他怕不是因为你不敢动他。」 其实顾忱说的并不准确,他才不是只打了裴颜一顿,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了他一顿之外,之后是想杀了他而已。 只是出于种种原因到底还是没有下手。 裴远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很快了,你在忍忍吧。」 不知道为什么择阂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嗜血的意味,没想到这看着和白兔一样的人,背地里却和顾忱是一样的性格。 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随便了,只要他能吃了就行。 择阂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这两个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耽误自己进食那就是好人。 正如裴远说的那般很快就来了人,从京城派来的查证此事的官员才落地就听见了裴颜难听的谩骂声,跟在后头的裴志泉顿时就变了脸色。 裴黎在一旁冷笑一声开口道:「父亲,这就是说的被殿下打伤,如今还重伤不起的孩子?」 「我瞧三弟中气十足的模样不像啊。」 这一趟自然不是指派了个官员来的,毕竟这里的汝南,谁也不知道裴志泉会做些什么来贿赂官员,所以皇帝将裴黎也派了来。 这件事情是裴黎上摺子反驳的必然不会帮着裴志泉做为证,在皇帝眼里这两父子已经彻底撕破脸了,那他正好借力打力。 用汝南王府培养出来的利刃去攻击裴志泉的龟壳,最好是将他就此击溃,即便不能也可以适当缩减丞相的权力。 此乃一举多得之计,撕破脸之后裴黎能依靠的必然只有皇帝,也等于撕裂了汝南王府的势力网。 而他什么都不用说,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这两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但裴黎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付汝南王府了,便顺着皇帝和顾忱的意思上书了。 这不仅是为了裴远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如今皇帝对汝南王府越来越忌惮,若是自己再不和裴志泉划清关系,只怕也会变成皇帝的忌惮对象之一。 若是皇帝也开始对付自己,压制自己,到时候他想把裴远救出汝南王府那个狼窝更得痴人说梦,虽然有顾忱在其中横插一脚裴远已经算是离开了汝南王府。 但到底是王府的人,裴远在如何也不能否认这段关系,这对他的名声有损,裴黎不希望自己亏欠了多年的弟弟继续被连累了。 第249章 钟至 远远的就看见人马的裴远勾唇浅笑,见人都已经快到门口了才叫人开了温府的门。 被人冷处理许久的裴颜如今才算是见到人了,瞧见门开的时候还愣了一些显然是没想到他们还有开门的一天。 骤然见了人裴颜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骂人了,裴远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咳嗽了两声,显然风寒未曾愈的模样。 此刻被人扶着走出来脸色苍白的模样,叫人看了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个更加严重些,裴远冷冷的瞧着门口的裴颜。 「三弟到底什么意思,无故在他人府邸前肆意谩骂,难道是想叫他人觉着汝南王府的家教就是如此吗?」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若不是我怎么会如此!」 裴颜一下就回神来了,对着裴远吱哇乱叫了起来,裴远却只是来了的瞧着他,并不理会他对自己的污言秽语。 只是瞧了一眼在人群里的裴志泉,将身边扶着自己的顾忱摁住了,就怕顾忱忍不住上前了。 毕竟现在顾忱已经忍得青筋暴起了,虽然在裴远的眼里即便如此顾忱也一样好看,但这个样子的顾忱确实也有点吓人。 就像是一只暴濒临爆发的勐兽一般,然后她摁住了顾忱却忘记了院子里真的有两只勐兽。 白牙和阿花一起出来的时候叫百姓吓了一跳,如潮水般退了去,裴颜更是软了腿,但他似乎打定主意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一般还咋叫嚣。 第405页 到底裴远只有一个人,能摁住顾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一只黑豹一只白虎他怎么可能摁得住,如果是娇娇也就算了。 「呸!就是吓唬人,等父王回来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哦,父亲是打算对我弟弟做什么?」 裴黎的声音突然出现叫裴颜一下就愣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哥哥的声音了,毕竟在汝南王府虽然自己能踩在裴远的头上却越不过裴黎。 裴志泉也一直拿他和裴黎对比,对他来说裴黎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永远看不到山顶,光是听到这人声音就叫他恨的牙痒痒。 听到裴黎的声音时,愣住的不止是裴颜,裴远也愣住了,瞧见他的时候有些激动的眼睛都亮了亮,却被顾忱反摁住不让他上前了。 在他们来之前,裴黎特意给顾忱写了一封信,叫他到时候控制住裴远,不要叫裴远表现得过于惊喜。 方才顾忱也是在给他回信,本来是想写你想多了这类话,如今看来他倒确实并未多想,毕竟裴远现在激动的脸上都有了血色。 这叫顾忱未免有些吃味了,前些日子裴远病了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怎么现在看了人就和吃了特效药一样,顿时就精神了。 明明他说过最喜欢的是自己,这个小骗子。 虽然有些吃味,但看到裴远能打起精神来,顾忱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为了控制住他,顾忱将人自己抱在怀里,叫人看不见裴远的表情。 此次负责调查的是大理寺少卿本人钟至,此人是出了名的古板苛刻,若是看见裴远对裴黎的道到来如此惊喜,必如是会重点关注二人。 也不会轻易相信裴黎的一言一行,毕竟他和裴远之间是至亲的兄弟,必然是有所偏颇的。 所以他的证词钟至自然不会全信,陛下将此事交给他,他自然要秉公执法。 「大,大哥,你怎么……」 裴颜扭过头看见裴黎的时候彻底站不住脚了,扶着一旁的大树勉强的站着,瞧见他身候的裴志泉时,顿时又硬气了起来。 「父亲,您可算是回来了!」 找到主心骨的裴颜立马跑了过去,直接忽视了裴黎的问题,裴志泉此刻只觉得汗颜。 任凭他一张嘴巧舌如簧,但这才下车就看见了这样一幕,这叫钟至的心里会如何去想,他根本就不敢猜测。 立马抬手给了裴颜一巴掌呵斥道:「逆子!平日里为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叫你在大庭广众下譁众取宠的吗!」 裴志泉一头汗的转了身子对钟至行了一礼开口道:「钟大人见谅,小儿无知,平日里多是内子管教,才如此不知礼数。」 「父亲日后还是要好好督促三弟课业的,我最近才听他的教书先生抱怨,说此子顽劣不堪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想向我致歉请辞。」 「这已经是他气走的起七个先生了,恕儿子无能再找不出谁能教他了。」 这汝南王府虽然已经不是他住的地方,但裴黎在朝中的人脉不小,裴志泉自然是想着叫裴颜也能混个官员噹噹,便叫裴黎给他找了教书先生。 可偏偏这人一心扑在经商上,读书一窍不通也坐不住,还喜欢耍性子,但当时裴志泉就是喜欢他觉着他是可造之材,也没有多加约束,如今后悔显然为时已晚。 「你们吵够了吗?」 作为温家如今的当家人,温羽启自然是要出门的,再者现如今顾忱和裴远都在外面迎客,他作为主人自然没有龟缩不前的道理。 「诸位在我温家府邸前吵嚷辱骂,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是当我温家无人了吗?!」 温羽启拿出了气魄来,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叫看剩下的安全看热闹的百姓都散了去,生怕得罪了温家。 「下官见过王爷。」 该有的礼节,钟至都是有的,看见顾忱的时候乖巧的行礼问好,随后才开口回答温羽启的问题。 「本官无意路过,见王爷在此特来拜见,至于此人与本官素不相识,本官并不知晓。」 一番话说的彬彬有礼,但话语里不见一丝温度,顾忱碰到他就感觉牙疼,这人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 之前多少次差点被这傢伙坑了,顾忱都不想回忆了,没想到这次直接把他派来了,看来他那个皇帝老爹是铁了心思要拿这事情给汝南王府一记重创了。 自然还有着顺便在警告警告自己的心思。 作为那傢伙二十年的儿子,顾忱可以说是对他了如指掌,这老头子死期不远了,还是这样能搞事情。 顾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色倒是不显,只是不善的开口道:「钟大人别来无恙,父皇既派了你来想来是想查个水落石出的,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本王一定配合。」 「至于那只乱吠的疯犬,若是还不知收敛,也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顾忱意有所指的看着裴颜,鼻孔里哼出了一口气显然是对他十分的不耐烦,钟至也扭头看向裴志泉。 人家的家事他不便掺和,但若是此人不知悔改继续在此处耍无赖,那他也就只能秉公执法,叫人暂且将此人关押了。 其他的不说,光是辱骂皇族这一点,便是藐视皇威的存在了,然后就还能叫他躲在自己爹后面叫嚣,不过是看在裴志泉是汝南王的面子上罢了。 「若是裴大人继续放纵无知小儿胡闹,本官也就只能秉公执法了。」 第406页 钟至见裴志泉一时半会都没有动作,便冷冷的开口警告了一声,裴志泉立马给了裴颜一巴掌叫人把他给关了回去。 原本稳定的局面,因为这个蠢货,叫钟至一落地就偏向了顾忱他们那边的阵营,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 这老东西油盐不进的,一路上不管怎么如何暗示他,他都当做没听到,如今也敢在大庭广众下威胁自己了。 可见这次的事情很难对自己有利了,看顾忱的样子只怕早就做好了防备,如今裴志泉只想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就此揭过。 因为他有预感,若是他继续追究下去,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还不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裴志泉又踢了裴颜一脚,随后自己也跟着走了,完全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想来回去想对策了。 钟至也不在意裴志泉的离开,只是看着眼前的府邸发出了疑问,「王爷为何住在此处?」 「为何不住在王府之中?」 这倒不怪钟至不知道,毕竟这件事情顾忱并没有写在信上告诉裴黎,他就是知道钟至会开口问,所以故意没有看上裴黎的。 「因为这汝南的知府没给本王准备王府,本王只能在王妃外祖的家中借住了。」 堂堂一国的王爷今天沦落到也借宿的局面,无论如何看都是被人怠慢了,而这件事情居然没有人回报给京城。 「汝南知府何在?」 看来钟至还不知道裴志泉上告顾忱谋杀的官员就是汝南知府了,毕竟一个小小知府谁会特意告到皇帝面前。 想来是裴志泉给他编了个更加严重的罪名出去。 「那人在街道上刺杀本王和王府,被本王就地诛杀,现在应该被抛到乱葬岗了。」 顾忱轻飘飘的开口说着这件事情,钟至皱着眉头本想好好审问那知府一番,可谁想已经被顾忱给料理了,这倒是叫钟至有些不好办了。 「这,委屈王爷了,不知王爷为何不汇报京城?」 「有什么好说的,说了那么也不能给我变出府邸来不是?」 第250章 罪证【一】 本想叫也在温家暂时住下的,温羽启想着这人是来调查的官员自然要好好款待,没想到这人一身正气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然后就去住了客栈。 「这人……」 温羽启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看向顾忱,显然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惹到了对方,叫对方的脸色这样难看。 「不用管他,估计是觉得你想贿赂他吧。」 顾忱懒得管这人住什么地方,管他住那里就算是住在山洞里也和他无关,这人能保持这样的公正是最好。 看到是钟至来的时候,顾忱就没打算借着这件事情整得裴志泉有多惨了,这傢伙是出了名执拗。 若是你没有证据的话,不管是什么他都是不会相信的,而这件事情裴志泉将自己摘的极其干净。 这赵胜除了是他的学生之外在查不出什么来,至于赵胜被餵下的那颗兽丹此刻也算是死无对证了。 人都死了他们上哪收集证据去,而裴志泉自然也不会将这样要命的东西继续留着,估计早就销毁了,除非这人是个傻得。 明明知道有人来查了还把证据藏着掖着。 说到傻子,顾忱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裴颜在他眼里可是个十足十的傻子。 智商不高却贪心的很,就他事后还敢上面来叫嚣这件事情来看,裴志泉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必然没有被裴颜看到的。 既然如此,这人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顾忱把玩着手里的丹药轻轻勾唇,心里似乎已经有了计划,裴远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些好事。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会,他不希望顾忱又去沾染那些事情,既然朝廷派人来查了,那就叫他们好好查。 这段时间他们配合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裴远的想法是越少越好,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做,这样才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但若是顾忱真的想去做的话,裴远也不会拦着他,毕竟这人想做什么自己一向是拦不住的,只希望做之前他能和自己商量一下。 「殿下想做什么?」 考虑到顾忱一向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的性格,裴远选择这几开口询问,不然等到顾忱开口的时候,估计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在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了这段时间就不做了。」 顾忱本打算说出来的,但看到担心的神色,还是将东西收了起来,凑过去抱着人亲了亲,黏黏煳煳的开口道:「最近有别的事情要忙。」 「什么事情?」 裴远都不知道顾忱最近还有什么事要忙,如果有的话没道理顾忱会不告诉自己的,谁知道他都开口问了,顾忱反而更加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秘密,这件事情就不告诉你,且等着吧。」 顾忱笑了笑和他咬耳朵,裴远被他弄得痒痒,有些无奈的笑着,虽然他不说但裴远知道应该不是些危险的事情。 如果是的话顾忱应该会告诉自己的,自从上次他回来之后,顾忱要做什么都会和自己说一声,就连买个糕点都要说一声。 裴远想这大概要多亏了那个噩梦吧。 「殿下若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请务必告诉我,我不想最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第407页 裴远还是有些担心的开口,就怕顾忱不愿告诉自己,「最后才知道的话,我会难过的。」 「知道了除了这件事情其他事我什么事都和你说了,这件事情是个秘密,你舅舅要我保密的。」 顾忱嗯了一声,知道裴远对自己并非是什么掌控欲,只是上次的事情真的吓到他了,所以心里有些不安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顾峰把何非遥留在京城,这段时间呀非要把人拉过来给裴远调养身体,起码不能叫他夜夜做噩梦。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若是计划给我过生辰的话,便算了吧。」 裴远淡笑了一声开口,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却叫顾忱的神色一顿,裴远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神色继续开口。 「不过一个普通的日子,没什么好庆祝的,比起那个还有许多事要做不是吗?」 「我相信殿下还有很多事情比起这件事要重要的多。」 显然他已经猜到这件事情了,顾忱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暴露了这件事情,但既然裴远无意点破,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说来我都不知道念清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顾忱抱着开口,好像刚刚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一样,看见他这样裴远就知道估计是自己的舅舅已经把自己为什么不想过生辰的原因告诉顾忱了。 不过既然他假装不知道的话,还是和他说了一遍,「二月十八日。」 「好冷漠哦,念清是不是累了?」 听着他淡淡的声音,顾忱故意拖长了尾音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带到了床上,看他这样子裴远就知道了,这人又打算开始耍无赖了。 「殿下,这么大人了还撒娇,也不臊得慌。」 裴远捏着顾忱的鼻子不叫他靠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方才的忧愁一扫而光剩下纯粹的笑意。 顾忱就知道他吃这一套才把人拉上床的,换了怕是他自然也做不出来这样叫人害臊的事情,不过自从金额裴远心意相通之后,顾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在意这些了。 他就喜欢做个无赖的模样缠着裴远,看着裴远被他缠的无法的模样心里暗自窃喜。 「才不会,念清觉着我烦了?」 「没有,只是觉着殿下和以前的变化很大。」 「有吗?」 顾忱咬着裴远的下巴轻轻的吻着,带着缠绵的气息,二人此刻滚在床上,气氛也逐渐变得旖旎了起来,裴远因为他的动作有些不自在。 但也清楚顾忱这是想做什么了,没有推开他,只是偏开了脑袋开口道:「有啊,越发不害臊了,以前便是碰到了,殿下都要嫌弃半天。」 想到以前的时候,裴远就忍不住想笑,那个时候顾忱真的对他嫌弃的好明显,若是那个时候的顾忱看到现在二人的样子,只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没有那回事,你记错了。」 顾忱可不记得了自己又这样做过,便是有他也是不会承认的,有的时候确实不要脸会方便很多。 谁不知道裴远的心思敏感,在叫他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只怕哪日生气了,顾忱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他。 「哄人……唔……」 房间里闹腾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这个时候院子里的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来打扰房里二人的温存。 钟至去了客栈,但裴黎没有去,这里是他的外祖家,他住在这里也是无可厚非是事情,就算钟至认为自己会偏亲也无所谓。 他会偏亲是人之常情,再者就算他表示的刚正不阿也没什么用,钟至反而会不相信觉着他是在做戏。 所以裴黎在温家住了下来,相比起裴远来说,温家对裴黎的态度便远没有那么热情了,但看见裴黎回来了,许世君自然也是欢迎的。 「祛烨回来了,都好久没瞧见了,模样变了,看起来也可靠多了,今日过得如何?」 许世君对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亲切有些生疏,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们和裴黎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不仅是因为裴黎自小便没有怎么回来过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把大部分的关心给了裴远的缘故。 因为他们知道裴黎早早的独立出府,比起裴远来说他能够照顾好自己,自然也就对他少了些关注。 如今他来了反而叫他们有些不知该如何招待了。 「请外祖母,外祖母安。」 裴黎礼数周全的对许世君和温子言行了礼,在官场混迹多年,他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处世之道,所以面对这样有些尴尬的景色也仍旧面不改色。 「多年未曾探望二位,还请二位莫怪。」 裴黎也知道自己太久没有回来了,和他们不亲厚也是一样的,毕竟他不是裴远,没有那么讨人喜欢。 许世君连忙扶着他起来道:「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能回来看我们俩就好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许世君想起了他们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的闺女还在世,回来抱着年幼的裴远,手上牵着已经会走了的裴黎,脸上挂着泪的模样。 当时他是多想就这样把孩子留在家里啊,可惜当时的他们不敢也不能,更不做不到将人从汝南王府里带出来。 「回来就好,这几日你就安心住着。」 温子言也开口了,有老爷子开口大家心里也就有数了,温羽转率先走了上去搭在了裴黎发肩头开口道:「祛烨啊,听说你孩子都已经好些岁数了,从未见过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 第408页 「这段时间忙完,总要先把人收拾了才好带着孩子们来看望长辈的。」 裴黎也不避讳他的勾肩搭背,淡淡的开口应声,那模样倒是和温羽承如出一辙,怪不得说是外甥肖舅,这简直是一模一样。 「四弟你瞧,祛烨是不是和二哥很像?」 温羽合细细揣摩了一番,两遍看着对比了好一番才开口道:「三哥说的对,尤其是这眼睛像的很。」 「性格都像,一副正经的模样。」 裴黎对于这些话只当是开玩笑,和舅舅相似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这是他们血缘的证明,只是这会谈论这个不太合适。 毕竟目前而言现在不是个可以叙旧寒暄的场景,眼下要解决的事情很多,还是先解决问题来的好些。 「能像舅舅是我的福分,如今裴志泉铁了心思要对付殿下和念清,我们该早做对策。」 裴黎淡淡的开口将话题引走,温家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更加重要,但温家是商贾之家在政治上能帮上忙的事情不多。 「祛烨,这件事情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的,尽管来同我们说便是。」 温羽启带头在裴黎的肩头上拍了拍,他们都是为了裴远好的人,也知道裴黎这些年的不容易,这个时候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羽启像表示温家永远会支持他们,无论他们想做什么。 「我们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陪着钟至的调查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顾忱从暗处走了出来,拍了拍自己肩头方才蹭到的草叶子,随后开口。 他插入对话的时机实在过于自然了,自然的叫人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瞧见顾忱来了,裴黎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附和道:「正如殿下所言。」 「为今之计,我们只需按兵不动,那边自然会露出马脚。」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可谓是有利无害,且不说裴志泉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赵胜是无辜被顾忱害死的。 即便是有了这样的伪证,就今日钟至下了马车之后的所见所闻,便足以叫裴志泉在他面前信誉扫地。 这一路上他都在说自己的小儿子是多么可怜,如何被顾忱欺辱,如今都还卧床不起的重伤模样,结果却一下车就瞧见了那人中气十足的模样,钟至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他口中的每一个字。 「他既然一路上都在述说,难道这一路都没有给他那小儿子发个消息叫他装一下?」 说到这里温羽承就感觉不合理了,他并不是在为裴志泉说话,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合理,虽然裴志泉确实是个败类,但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他一向心思缜密,再者裴颜是他养大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裴颜的性格必然是要跑出去叫嚣的,既然一路上都在说这件事情,他必然会派人通知裴颜长得像些才对。 「舅舅说的不错,他自然有派人传消息,只是那人被我的人替换了,所以不论是什么消息,如何放出去,都被我截了下来。」 顾忱嗯了一声,随后从袖息里拿出了许多信封,光看数量就知道,裴志泉到底有多不放心这件事情了。 「这些都是那老匹夫拿来叫他安分些的消息,不过被我拦了下来,顺便发了些其他的过去。」 第251章 罪证【二】 汝南王府久无人烟,里头的下人自然也是松懈了,也就只是听闻裴志泉要回来了才赶忙起来干活的,毕竟他们这位三少爷什么也不管,日日跑出去骂街。 这脸都被他丢干净了,所以下人看他们母子俩都没什么好脸色,他们都汝南王府的旧仆,自然都是受过温韵的恩惠和好处。 而且那位夫人礼待下人自然更得敬重,这醒来的夫人一股小孩子气,且不说打赏了,对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日日臭着脸好似他们欠了她一样。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不错,这裴颜少爷和他娘简直一模一样的,小气的厉害还挑剔,而且这人吧做人还不行。 不仅对下人动辄打骂,还总是对那些漂亮的侍女动手动脚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老爷不在家有苦也无地诉,只能忍着。 连着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三个丫鬟吊死了,这年才过完就日日抬出去些尸体,多少不吉利,谁知这裴颜少爷一点收敛都没有。 所以下人们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这王府的老管家对他都是视而不见,每次看见裴颜要来了或者要出去了,都是消失不见的状态,左右不想管这些事情。 想着等裴志泉回来自然有人会管教他,免得自己一个下人上去劝诫之后被打骂,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今日他们这所谓的三少爷又出去骂街了,管家连忙把门给关了起来,院子里总算能安静一会了,结果这才刚刚吃上饭就被小丫头叫去了。 「徐管家,徐管家你快来啊,圆儿她闹着要投井啊!」 「又怎么了!」 徐管家筷子一撩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可不能再死了,再死几个等裴志泉回来这院子里的伺候的人都该没了。 到时候他可如何解释?! 「圆儿,圆儿你冷静啊!」 后院的小井边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被几个侍女拉着拽着往后拖,圆儿呜咽着哭泣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井上算了的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这又什么怎么了!」 第409页 徐管家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圆儿哭的一双眼睛通红,明明有滔天的委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还是去叫来徐管家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在徐管家耳边说了两句解释了一下。 「三少爷又……哎,真是造孽啊!」 徐管家跺了跺脚显然也在不耻这样的行为,被人得知了委屈的圆儿顿时更加委屈,哭的泣不成声了祈求着开口道:「徐管家,求你了,就叫我死了去吧!」 「老爷就快回来了,你且忍忍莫要冲动啊,想想你家中的弟弟,你若是死了谁来管他的死活啊?」 徐管家实在看不得做这种事情,但也知道如今圆儿是存了死志的,若是不痛不痒的安慰几句根本没有效果,只能搬出她在乎的人劝导一番了。 他们做下人的从来就是身不由己的,即便是寻死觅活又有几个人会在他们。 「可是,便是爷回来了又能如何,难道我还能告到爷前头去?」 「这样的事情又叫我如何开口去说?还不如一头撞死罢了!」 圆儿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还一个劲朝着井去,就打定了主意像撞死在这里一样。 徐管家见她如何劝也无用,便使了两个眼色,叫圆儿身边的两个侍女给她打晕了过去,好在圆儿本就没什么力气了,再加上被摧残过此刻更是虚弱的厉害,自然挣扎不动了。 「徐管家,这可如何是好?」 「把她关到客房去,派两个人看着,顺便叫人将她弟弟接来,免得醒过来又寻死觅活的,造孽啊。」 徐管家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对这事也感觉到无助,侍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个和圆儿要好的也已经红了眼睛,便主动带着她去了房间。 这一趟到了差不多傍晚的时候门被人踢开了,徐管家吓得不轻连忙跑了出来,却瞧见在府邸里作威作福的裴颜被人打个脸,提着扔了进来,一下摸不清楚情况也不敢上前。 后头看见裴志泉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今日裴颜去温府叫嚣的时候被裴志泉捉了个正着。 这混世魔王终于是有人能够治了。 徐管家上前几步开口道:「恭迎王爷归家。」 「徐管家,你们就是这样看着本王的府邸的?纵容三少爷跑出去丢脸?!」 裴志泉此刻的气没处撒,但也做不成暴打裴颜的行为,只能把气撒在下人的身上,作为出头鸟的徐管家自然成为了目标。 徐管家连忙跪下磕了头,颤颤巍巍的开口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老奴实在拦不住三少爷啊!」 「拦不住不会打吗?!本王买你们回来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裴志泉当然知道徐管家拦不住裴颜,只是寻个藉口骂他罢了,毕竟责打下人这种事情由他本人来做实在有失体面。 气的裴志泉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徐管家便入了堂屋,却不见平日里给自己添水的婢女。 「好啊!本王就出去今天,你们就给我偷奸耍滑了是不是,都给我到院子里集合,本王今日飞升要敲打敲打你们!」 徐管家连忙去叫人了,裴志泉看都不看裴颜一眼,裴颜倒是一脸不满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显然对裴志泉当众扇自己耳光这件事情不满。 但介于现在裴志泉还在气头上没敢吱声。 一刻钟的时间徐管家便把人都叫来了,随后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王爷,人都来了。」 「你当本王认不全你们是不是?还有四个呢?敢在本王眼皮底下耍这种把戏?本王看你是活够了!」 除了已经死了的三个,还有个圆儿还没醒过来,徐管家自然叫不来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口道:「老奴不敢啊,如今王府的人真的都在这里了。」 「……那四个有三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寻死被老奴瞧见了救下,现在还在房间里躺着呢!」 徐管家跪在地上磕头,只求裴志泉别再这个时候将他打死才算好,他不敢隐瞒事实,这个时候也找不到人来凑数啊! 「死了?怎么死的?」 听到死人了裴志泉暂时压了压自己的怒气,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难道是顾忱那边的动的手? 裴志泉仔细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且不说顾忱一点也看不上这些小人物好了,就算杀了他们对自己也造不成任何威胁,这对顾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这……这……」 徐管家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神为难的飘向的裴颜,裴颜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在威胁他。 若是徐管家敢说出来的话,裴颜定然是不会饶了他的,想到这一层的徐管家顿时冷汗直流,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总不能叫他编个理由骗过去吧? 能有什么事情叫三个健健康康的人一下都死了不是? 「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 见徐管家支支吾吾的模样,裴志泉这感觉头疼,烦躁的厉害,这一看就知道徐管家是知情人,他倒是要看看谁能教他瞒着自己了。 这汝南王府里难道还有人能打过他不成?! 「是,是三少爷!三少爷夺了她们清白,所以她们自杀了!」 徐管家是府邸的老人,裴颜到底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若是得罪了裴志泉那才真的是没有好果子吃。 裴颜一听就着急了,上前就是一脚踢在徐管家的肚子上,骂骂咧咧的开口道:「老东西!满口胡言,居然敢血口喷人,来人给我打!」 第410页 但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裴志泉还在这里没有他的命令自然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裴志泉一看就知道裴颜是在心虚。 他自己的儿子难道还能不清楚吗? 他反手便是一巴掌,把裴颜打倒在地,气的鬍子微微翘起,「来人上家法!本王今日就带上这个承受不住败事有余的东西!」 以前看还有点可取之处的儿子,如今看来除了闯祸之外毫无用处,不若打死算了,免得他到处给自己惹祸。 本来这件事情根本不用这么棘手,如今这傢伙身上又背上了几条人命,要是被钟至那个傢伙知道了,就算这桩官员死亡都案件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也要被他害得丢了权! 听到闹腾的声音,后院里的冯梅立马丢下了手上的东西跑了出来,一出来就瞧见裴志泉拿着藤条在裴颜的背上抽打着。 看的她心里一惊,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王爷这是做什么啊!故愚这几日才好些,王爷怎么办一回来就打他啊!」 「要打便打妾身吧!」 冯梅到底是心疼自己儿子的挡在了裴志泉的面前不叫他打,「你给本王滚开,不教训下这个逆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他如今把府邸里的人弄死三个不要紧,以后若是在外面也得罪了人难道还指望我给他擦屁股吗?!」 「那三个贱蹄子自己下贱勾引的儿子,事后要死要活要儿子给个名分,儿子怎么能娶了这样的女人?!」 听到他还是不知悔改,裴志泉气的直接推开了冯梅,今日大有一种不打死他不罢休的感觉。 第252章 罪证【四】 与此同时在客栈落脚的钟至将东西放好了之后,便想着出去走走,他来这里探案不能光听那两家的言论。 他深知人类都有偏私性,不管是哪一方说话肯定是向着自己人的,只有从百姓的口中才能知道这两家平日的为人。 以及当时真正的情况,裴志泉当时在朝堂上几乎是咬死了,汝南知府之死这件事情,都是因为顾忱的骄横造成的。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钟至却不见得,往日在京城时,顾忱也是一样的娇纵,却没见谁家官员因为言语上的得罪就真的被他碎尸万段的。 即便会遭受报復,那也是因为那群蛀虫自己的手脚不干净,被人钻了空子罢了。 所以在裴志泉毫无证据就十分笃定的要求陛下定罪的时候,钟至就感觉到这人多半是在扯谎了,但他也没有证据,只能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 如今到汝南,他才终于是可以一个人行动了。 入夜的汝南倒也不是一片漆黑,汝南不是京城有宵禁的时间,这里的小贩通常会摆摊到很晚,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吓到百姓,钟至特意穿了一身不显眼的衣裳。 装作寻常百姓的模样上了街,本还想着该如何若无其事和他们打听关于赵胜之死的事情,但走入了一家酒楼之后发现多数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于是钟至点了一些菜在点了一壶酒坐在角落里,假装一个人小酌的模样悄悄的听着他们说的话。 「你说这京城里来的官是帮新王爷的还是帮旧王爷的?」 现在汝南有两个王爷,所以百姓们习惯的将裴志泉称唿为旧王爷,将顾忱称唿为新王爷。 虽然讨论皇家的事情传出去说不准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但他们只是压低了些声音交谈着。 若是耳朵敏锐点的人一下就能听见了。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咱那位旧王爷搬来的救兵呢。」 「可他瞧着好像不是那个样的人。」 「这可说不准,那京城里的官可精了,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再说他又没见当时的情景,没准被咱那位旧王爷忽悠了几句就信了呢?」 「不至于吧……」 一人面露疑惑的开口,似乎是想帮他们这些京官给扳回些颜面,「我瞧着那人不像啊,你没瞧他对你三公子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吗?」 「谁都会嫌弃那三公子丢人的吧,再说他就算是打算帮他爹也没必要喜欢三公子啊,只要能讨的旧王爷高兴,那好处还不是多多的?」 这话说下来叫那人反驳的话再说不出来,一来他觉得那三公子也是丢脸得很,看着他面露嫌弃也正常,二来也觉得那人说的在理。 「如此说来新王爷也是倒霉,这一落地被知府给了个下马威不说,后头还被他刺杀,结果呢他还没追究反而被人倒打一耙,啧啧啧……」 那人摇了摇头喝了口酒,随后说起了刺杀时的惊险,绘声绘色的叫他对面的人一愣一愣的,钟至安安静静的听着握着酒杯的手也逐渐加上了力气。 没想到这才出来一会便收穫颇多。 本以为到此差不多也该结束了的钟至打算付帐离开了,却又听那两人聊起了其他的事情,似乎和汝南王府有关系,钟至便耐着性子又坐了下来。 虽然这两人说的内容不一定是真的,但他相信不存在空穴来风,既然有这样的流言传出,那必然有人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的。 「不说那个,对了你听说了吗?汝南王府那边抬出来三个尸体往乱葬岗扔了。」 「这年才刚过,怎么就死人了,好不吉利。」 「谁说不是呢,好像是那三公子弄得,给人家好好大闺女清白都没了,然后那三个姑娘就吊死了,听说还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呢。」 第411页 「噫,造孽,真是个人渣。」 钟至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这裴颜身上还背上几条人命,看来关于赵胜的死还有待查看,眼前还是先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才行。 本打算多留一会在听听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的,但那两人很快就谈天说地去了,钟至听着知道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便付清了酒钱离开。 回到客栈之后,他身边带来的几个人才刚刚准备歇下,想到刚刚的事情,钟至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能休息。 应该趁裴志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出手,便派了他身边武功最强的人去了乱葬岗。 只希望那时那三个姑娘的尸体还能找到,不要已经被人处理掉了才是。 这一切都被顾忱安插在暗处的沈从飞看在了眼里,本来打算跟着那人看看他打算去干什么的,但看见他的方向,沈从飞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转身朝着温府去了。 「他们朝着乱葬岗去了?」 顾忱穿好了衣服坐在窗户边上和外头的人对话,裴远此刻还安安静静的睡着好似累极了,因此顾忱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沈从飞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不能打扰了裴远的休息,放低了声音和顾忱交谈了起来,「是的。」 「看来钟至已经发现了,现在起不用看着他了,去汝南王府看着,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记得把人保下来。」 顾忱嗯了一声吩咐道,沈从飞虽然不知道顾忱现在做什么,但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关于这件事情顾忱也是有所耳闻的,但一来他还不能把眼线安排在汝南王府里面以免打草惊蛇,二来那段时间他们须得按兵不动自然也几乎没有管这件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裴颜一个人就害了三个人,听说已经有第四个人了,现在去把人保下来顾忱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但按照裴颜的性格,就算是被裴志泉给教训了也也就是死性不改的,既然如此他就不怕没有受害人的出现。 这对他们来说有利,这也是顾忱没有出手干预的原因。 再说他也管不到人家的榻上。 「殿下,有人来了?」 裴远揉了揉眼睛想坐起来,看见顾忱在床边就猜到了大概,「可是汝南王府有动作了?」 「你那个弟弟的事情,钟至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我们且看着就好。」 顾忱嗯了一声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拍了拍开口道:「觉着累了就继续睡着。」 从裴远有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了,差不多也稳定下来了,虽然肚子还不是很明显,但顾忱还是可以摸到的。 这段日子顾忱可以躲着裴远处理这些事情,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了费神,但是如果裴远发觉了他也不会瞒着就是。 以免叫他知道了无故伤心。 裴远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开口道:「可怜那个几个姑娘了。」 这件事情裴远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些的,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本事能解决这件事情,裴颜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难道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上去说吗? 即便他弄出了人命也早就被掩埋了,裴远是知道了汝南王府的人一向手脚利索,像这种事情必然是处理干净的。 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情裴远就觉着自己的心里有些难受,他感觉自己最近似乎变得更加多愁善感了,也许是因为身体是变化吧。 「会给她们一个公道的,钟至已经知道了必然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只管看着就好了。」 这件事在明面上他们叫装作一无所知才行,否则容易被倒打一耙,毕竟如今他们要对付的不止是一个裴颜。 如今裴志泉已经回来了,这人比起裴颜来说要难对付的多,顾忱如今想着的事情也比较多,裴远看出了他的疲惫反手在顾忱的脑袋上拍了拍。 「殿下也累了,我们早些睡吧。」 「您这段日子你觉多了许多,虽然是正常现象,但明日我还是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吧,明日应当是个晴天。」 顾忱嗯了一声抱着裴远躺了下去,听到他的提议裴远也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段日子身子懒得很,但也不能总是躺着,以免身子是要生锈了。 「都听殿下的。」 夜晚安静,天上的繁星闪闪一看就知明日是个晴天,乱葬岗里一片漆黑,被派来的人有些无奈的捂着自己的鼻子。 「老大也真的会使唤人,这乱葬岗什么东西都有,我又不知道那几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上哪去找哦。」 男人无奈的挠了挠自己的头,但还是认命的翻找了起来,而沈从飞此时已经翻入了汝南王府,正巧听见了两个小厮对话。 「这圆儿也是倒霉,老爷现在回来了她就是不死也得死了。」 「你说她死前咱俩是不是还能……」 「想什么呢,这你也下得去手,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看来是裴志泉派来打算处理了受害者的两个小厮,沈从飞只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一路尾随着这俩小厮到了一间厢房前面。 随后落地给了二人一记手刀,顺便还踢了一脚,将门打开之接之后,自己带着昏迷的少女离开了汝南王府。 第253章 罪证【五】 知道人已经送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了,顾忱才睁开了眼睛就听见窗户被人敲响了。 第412页 看了看时间顾忱才不情不愿的起了床,昨晚上睡得也算是晚的,顾忱此刻困得直打哈欠,推开窗子被风吹了一下才醒过来。 「怎么样了?」 知道来人是沈从飞之后顾忱的脑子转了转大概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是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受害者产生了,在快要被人处理掉的时候沈从飞到了。 「和殿下说的一样,汝南王准备杀了那个姑娘,正巧被我撞上了,如今带到了偏房,还请殿下吩咐。」 沈从飞也不知将她安放到什么地方去,只知道绝不能放任这人单独行动,便先把他带了回来,毕竟他在汝南也没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一切还要听顾忱的命令。 顾忱略做思考开口道:「先让她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叫她闹出动静,这几天你就好好守着她。」 「汝南王发现人凭空消失了必然会派人寻找,务必守住这个消息不要叫这个消息流露出去,那人有大用。」 只要这个女人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颗有利的棋子,即便不能叫裴志泉死了也能叫他脱一层皮。 还有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这次顾忱一定会叫那个不学无术的垃圾付出代价。 要知道自从顾忱和裴远相识开始他对裴颜就厌恶至极,尤其是他的眼神叫顾忱无数次想挖了他的眼睛。 若不是当时有所顾虑,那傢伙早就该死了。 现在想想当时还不如就冲动给他弄死算了,也免得现在招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得了命令的沈从飞点了点头就下去了,现在天色还早顾忱没有叫裴远起床,自己收拾收拾便出了厢房。 打算一会给裴远带些早膳进去。 出门在长廊上走了一会,快到堂屋的时候便看见了从另一头走来的裴黎,裴黎的脸色略微复杂的看着顾忱。 顾忱一眼就知道这人有话想和自己说,便转了方向去了院子里,裴黎紧随其后去了院子里头。 二人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谈话。 「有什么事?」 顾忱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开口,裴黎不知道他是不是赶时间,但还是言简意赅的开口道:「属下听闻念清有孕了……」 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想来验证一下这个消息的真伪,看来这件事情裴远还没有告诉过裴黎,他不知道也正常。 现在和他们是一批人,虽然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但裴黎是真心为了裴远好的人,顾忱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了。 「没错,如今已经有了三月时间了。」 顾忱淡淡的开口告诉了裴黎这个消息,裴黎显然一下不能接受,毕竟裴远连自己是哥儿这件事情都没有告诉裴黎,要他一下就接受确实有些困难。 「但殿下不是……怎么?」 很显然裴黎现在有些混乱了,在京城里他不是没有听闻那些谣言,但他始终认为说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根本没有可信度。 现在看来有些传言是真的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也瞒了自己这么久。 裴黎一直以为自己是裴远最信任的人,却没想到裴远连这样的重要的事情都从来没有和他透露过,甚至还是这么多人知道后他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 这叫裴黎如何觉得不打击呢。 看到裴黎收到挫败的模样,顾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要知道他到现在都没能哄得裴远给自己写封信来。 之前瞧见裴黎拿着那封裴远幼时写的信在自己眼前晃的时候,顾忱心里是有多么的气恼啊,现在可算是扳回一成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本王不是早就说过,裴丞相併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念清吗?」 「当时你不信,如今相信了吗?」 顾忱有种得胜的快感,虽算不上洋洋得意,但现在说话的口吻无疑是带着炫耀的,裴黎听了他的话,知道之前舅舅们告诉自己的都是真的。 怔愣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开口道:「臣且先恭喜殿下了,臣有个不情之请,臣能不能见见念清?」 这些话从顾忱的嘴里得到证实之后,裴黎反而冷静了下来,顾忱觉得没什么意思啧了一声,随后开口道:「不是不让你见,他才睡过去,还是换个时间吧。」 「这样也好,想来他近日身子也开始变得难受了,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殿下还是小心些的好,万不可叫他情绪波动太大。」 裴黎有些紧张的提醒了一句,这一句就叫顾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什么裴远肚子里的孩子最终平安无事,毕竟当时情况危急,又未曾足月实在惊险。 即便他之后也问过裴远,但裴远始终什么也不愿意说,只说是运气好,顾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搁置了。 经过裴黎这样一说,顾忱还是觉得需要把这事情弄清楚才行,这件事情不仅是问裴远一无所获,就连问温家的人也是一无所获的。 就连是哪个医师救得裴远他们也没人说过一个字,叫顾忱感觉自己好似被蒙在了鼓里一样。 「自然不用你提醒,之前叫你办的事情做好了吗?」 顾忱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拉着个脸似乎觉得裴黎多管闲事一般,裴黎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叠厚重的书信。 「殿下要的都在这里了。」 「辛苦了,接下来就看裴志泉如何自掘坟墓吧,最好在念清的生辰前收尾,这样本王才能给他最好的生辰礼。」 第413页 听到顾忱要给裴远过生辰,裴黎带着几分担忧的开口道:「殿下要给念清过生辰吗?」 「嗯。」 顾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裴黎只当他不知道其中缘由便耐心的开口道:「这件事情还望殿下三思,念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生辰了,他本人也是不愿的。」 「只怕……」 裴黎无非是担心过生辰勾起裴远难过的回忆,所以才开口想要去劝阻顾忱的,可顾忱摇了摇头打断了裴黎的话。 「没什么可怕的,解决了裴志泉,这生辰自然就能办的下去,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这一点本王保证。」 虽然对顾忱的保证,裴黎仍旧持有怀疑的态度,但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裴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礼后便离开了。 毕竟他也想让裴远放下过去,能够直面未来的事情,若是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出不来,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如今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将裴远拉出泥潭,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或许有的时候以毒攻毒的效果会更好吧。 顾忱将一叠书信收好之后回了屋子,屋子里的人还在安睡,看着他的睡脸顾忱便不自觉的安下心来。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细细的抚摸着裴远的脸颊,旋即亲吻着裴远的脸颊,呢喃几句便吹灭了烛火祝他好眠。 与此同时的汝南王府却没个消停的,去查看事情办的怎么样的徐管家却发现那两个小厮昏死在房间前面,而房间里的圆儿早已不知所踪。 这吓得他一刻不停的跑去敲了裴志泉的房间,裴志泉这才刚刚被服侍着要睡下,就听见了哐哐哐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又是发生了不好的消息。 甚至于他都不想叫人打开这扇门,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叫人去打开了门,徐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开口道:「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圆儿,圆儿她,她跑了!」 徐管家年纪也不小了,一路跑过来气都喘不匀了,此刻唿唿的喘着气累的开口,一句话断了几段才说完。 裴志泉一听就站了起来,厉声开口呵斥道:「你们怎么干活的!还不快去找!把人找出来直接打死扔乱葬岗去!若是叫她见到了钟至,本王就叫你们全都到乱葬岗去!!!」 「还愣着做什么!滚出去找!!」 大概是裴志泉发脾气的样子太吓人了叫徐管家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冯梅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她清楚的明白这次的事情和她儿子脱不了关系,若是这叫圆儿的被人拿来拿捏裴志泉的话,那他们母子往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了! 「王爷,您先小小气,那就是个小丫鬟能跑到什么地方去不是,没事的……」 冯梅尽量装作没事人的开口,今日裴志泉狠狠打了裴颜一顿将裴颜关在了柴房里,虽然冯梅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也不敢贸然求情,唯恐造成了反效果。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贱人!」 裴志泉一肚子火无处可泄,一巴掌打在了冯梅的脸上,当初她就是看中了冯梅的温柔可人才将她纳入府邸,结果这女人非但是个不省心的就连她儿子都是个混世魔王。 「从小到大老子给他擦过多少次屁股?你个贱人怎么教的孩子!你怕不是他人安插在本王身边的眼线吧!」 裴志泉气的眼睛都红了,看着都快要瞪出来的模样,冯梅被他一巴掌打的跌坐在地上,眼眶里立马蓄满了眼泪,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若是往日裴志泉看见冯梅发红的眼眶就该心疼了,可这次裴志泉不仅没有半分心疼,反而一脚朝冯梅踢了去。 「贱人!还敢哭,看到你哭就烦,你个贱人就是他人派来坑害本王的,果然是个下贱上不到台面的东西,本王怎么就瞎了眼被你迷了心!」 「本王就该把你和那个孽种一起扔出去!闹得本王家宅不宁!仕途迷茫!!」 裴志泉气急之下踢了好几下,冯梅呜咽了几声不敢说话,心里自然也是埋怨的,若不是当初之人抢占了自己,她又何尝想在后宅争来争去的?! 可她不能说,若是说了只会将这人惹得更加恼火,倒是自己只会被打的更惨。 被打了有一会了,冯梅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是青青紫紫的了,见裴志泉的火气消下去了一些才开口道:「王爷,圆儿那丫头不敢跑的,她还有个弟弟,她弟弟还在我们手里,她不敢跑的!」 眼下她要先保住自己的命,随后才能去考虑其他的,只怕再这样下去裴志泉红了眼自己会命都保不住。 听到冯梅的话裴志泉才冷静了一下,收了自己的架势喝了口水看着地上的冯梅开口道:「在什么地方。」 「就在后院的小厢房里。」 之前裴颜做了几次这样的事情,冯梅知道之后虽然阻止不了但为了料理干净后事,不让那群丫鬟生事便将他们的家人都带到了府邸里。 口上说着的是体恤下人,但这不知道冯梅的意思是威胁,声音那几个丫鬟才是不堪受辱自尽的,否则只怕是拼了命也会告到顾忱的面前。 如今他们都知道汝南的知府已经死了,没有新知府上任之前,管事的人便是顾忱,毕竟当时裴志泉已经去了京城不在汝南。 但若是叫顾忱知道这件事情,无疑把证据往敌人身上送,冯梅不会这么傻,尤其是在知道那人是裴远夫婿的情况下。 第414页 除非她打算和整个汝南王府同归于尽,但很遗憾冯梅还没有这个打算,她是个精明的人,为了保全自身她不惜利用一切。 包括她自己的儿子。 冷静下来的裴志泉思考了片刻觉得冯梅说的有道理,可他们却谁都没有考虑过,圆儿是被人掳走的。 甚至没人怀疑圆儿一个受伤的女子,怎么一个人打晕了两个小厮,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汝南王府的。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厢房里,这点叫圆儿的脸色顿时发白,她不知道发生了吗,她只记得自己想要去投井,然后被人打晕了。 在睁开眼自己已经在这屋子里了,可这屋子里没有人,看着很干净不像是无人居住的地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但她清楚这里绝对不是汝南王府。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一人穿着黑衣背着天光走了进来,看身形是个男人。 第254章 罪证【六】 圆儿到底是刚刚醒过来此刻脑子不是很清醒,看到人就吓得叫了起来,现在她对男人可谓是又很深的心理阴影了。 本来只是来看看人怎么样了的沈从飞被他这一声尖叫刺的耳膜生疼,捂着自己左边的耳朵拍了拍。 「姑娘你先冷静,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来害你的,你现在是安全的。」 顾忱特意吩咐过不要叫其他人发现这人的事情,毕竟对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可若是这姑娘不配合的话,他也不好动粗。 在叫下去必然会引起府邸里其他人的注意的。 到时候差事办砸了,他肯定是要挨上好一顿法的,沈从飞目前只能先想着如何安抚眼前这姑娘的情绪了。 圆儿听到他的话警惕的拉着被子,眼睛一只瞄着窗户,好像只要沈从飞过来,他下一秒就会从窗户翻出去求救一样。 虽然他知道自己能获得救援的可能性很小,但她不想坐以待毙,若是一定要落到男人的手里,她宁可一头撞死。 看出了她的想法,沈从飞怕动静太大了叫其他人发现了,便靠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往前走一步了,保持着平稳的声调开口道:「放心,我不会做什么。」 「我来这里只是想看你怎么样了,若是想做些什么在你睡着的时候就可以做了,没必要等到你醒过来。」 目前想和她好好交流应该是做不到的,沈从飞现在只能让她先冷静下来,抱着她回来的时候沈从飞大概也查看过她的情况,所以清楚她为什么会晕过去。 多半是被人打的,至于其他地方沈从飞并没有看,可是顾忱不让他告诉其他人,所以也就没有人给圆儿换衣服了。 沈从飞闲想着她那身衣服已经很脏了,躺在床上休息估计也休息不好,便给她送了衣服过来,本来是想悄悄的和食物一起放在床头,等她醒过来之后自己缓一缓的。 没想到她现在已经醒了。 「谁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圆儿的警惕心很重,哪怕现在在屋子里的是个丫鬟,也会比是沈从飞来的效果好一点,如今她对男人可谓是十分反感。 看到就想呕吐的程度了。 但是她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吐的,而且此刻她连坐着都是强撑力气,即便胃里一阵痉挛,她也没有示弱的打算。 就怕自己一旦放松了神经,这男人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就是给你送个衣服和吃的,至于为什么把你带来这里,等我主子来和你说吧。」 沈从飞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而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圆儿,便把东西都放在了原地开口道:「总之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 「汝南王府的傢伙现在在到处找你,找到你了的话下场你应该也知道,想活命就不要乱跑,我去找我主子来。」 等沈从飞离开了圆儿的神经才软下来,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好像是缺氧了一样,趴在床边干呕不止,泪水很快就瀰漫了眼眶。 她不是傻子当时她没死不过是徐管家把她拦了下来,当时她之所以会求死不过是因为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若是自己僵持着自己的弟弟也会陷入危险,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反正她一个小小丫鬟根本就不能为自己取回公道。 哪怕取回公道又能如何,她早早没了清白以后还有谁会要她,日后她也必然是要招人白眼受人唾骂的。 但若是能活下去谁又想死,圆儿在被子里呜咽,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另一边沈从飞去找了顾忱,将那边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顾忱思索了一番开口道:「知道了,等一下吧。」 顾忱打算先放一放,和人都有劫后余生的那种庆幸感,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次求死不成只怕这女人短时间内也做不到再去求死。 能活着谁会想死。 想比这件事情顾忱有了个新的发现,「作业有人在乱葬里翻出了三具女尸,三具女尸高度腐烂却被人一口要死是汝南王府的丫鬟,而证据是她们身上带着的竹牌。」 「你去看看,那圆儿的身上有没有这样的竹牌。」 顾忱从袖子里甩出了一个竹牌,沈从飞不知道顾忱是怎么拿到这个的,按道理来说这种关键证据都会被人好好保存着,但顾忱却十分轻易的就拿了出来。 第415页 不过这和沈从飞的关系不大,主人吩咐的事情他去做就好了,只是想到这里沈从飞就觉得头大。 「王爷,属下无能,只是属下一靠近那姑娘就叫的悽惨,只怕若是强行做些什么,她会做出些过激的事情。」 「属下近不了身,只怕是有心无力啊。」 沈从飞为难的看着顾忱,有的时候顾忱也觉得挺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开口道:「有的时候本王会想,为什么要把何非遥留在京城,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去学炼药。」 「属下这就去做!」 一听到这个沈从飞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立马拿着牌子就下去了,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炼药了,做了这么久试药的小白鼠已经够够的了。 他可不想再和这个事情沾上什么关系了。 顾忱嗯了一声就叫他离开了,随后便起身出了门,之所以没有去管圆儿的事情,只是因为目前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左右有沈从飞在,那个女人就死不了了,如果死了那就是沈从飞的失职了,至于失职的后果沈从飞心知肚明,而这样的事情往往不会发生。 现在钟至在调查这件事情,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若是顾忱将认证送上去也可以摁死汝南王府,但顾忱偏偏没有。 他假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出了门,恰巧和正在查案的钟至撞在了一起,「钟大人急匆匆的要去什么地方?」 「臣见过王爷,有些事情臣要去汝南王府查证一番。」 钟至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巧的碰到顾忱但也没有起疑,行礼之后礼貌的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还有这般事?不知钟大人可否愿意让本王也一同前往?」 顾忱十分吃惊的开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子是这样的人一样,还露出了些许惋惜的表情。 「王爷请。」 既然顾忱要求如此,钟至也没有理由拒绝,毕竟皇帝在他来之前说的清清楚楚,这汝南现在属于顾忱的管辖地域,到了之后尤其以他为尊。 而钟至最是听皇帝的话,公正在他的心里不会歪曲,但皇帝的命令也可以听,噹噹然皇帝也说过,若是顾忱真的目无尊法做出无故杀害官员的事情来。 可以依法处置。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给了钟至主宰这件事情的权利,表面上他需要尊重两个王爷,但实际上比起裴志泉他更要尊重顾忱。 而若是谁无视律法,他都可以履行大理石少卿的责任,对他们依法处理以正律法。 远处走来的人瞧见了这边的热闹便多看了两眼,却没想到看到了熟悉的人,立马就沖了上去,「仙女!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一听到这声音,顾忱下意识的皱了眉一巴掌打开了扑上来的人,揉了揉自己的手怀才注意到他后面站着的女子。 「封小珍?」 顾忱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后看向被自己打到墙上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的巫骨宸,「你怎么和他一起?」 他们两个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民女见过王爷。」 封小珍先反应过来和顾忱行礼,巫骨宸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但刚刚才吃了一巴掌还是有点分寸的离了些距离的开口道:「皇帝叫她陪着我四处逛逛。」 「我听说仙女你在汝南当王爷,我就带着她一起来了,在京城的时候没见到你,小爷可谓是一日不见思之若狂啊。」 「本王不欲挑起两国争端,但你若在不改口就别怪本王下毒手了。」 顾忱的额角青筋暴起,每次遇到这人准没什么好事,但碍于两国间的情分他还真的不能做些什么,打一顿都算是过分的了。 但对巫骨宸来说这点小打小闹都不算是,还喜欢凑上去挨打,封小珍也是怕这位再给顾忱惹恼了,连忙拉着人打圆场。 「他只是,只是太久没看见王爷了激动而已,王爷这是打算去做什么啊?」 说到这个顾忱的目光转向了封小珍,「你怎么和他一起,店里呢?」 说到这个封小珍也是有难言之隐的,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所以封小珍就雇了个人来当掌柜,自己拿着钱公费旅游了。 听到她的话,顾忱的眉跳了跳,每次和他们说话都怪费脑子的,于是对着一旁的钟至开口道:「不必管他们,钟大人我们走吧。」 钟至嗯了一声对着巫骨宸和封小珍二人点了点头,便和顾忱一同离开了。 看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想带自己一起,封小珍拉着巫骨宸想走,没想到被他给拽了回去,「咱跟上去看看。」 第255章 罪证【七】 马车一路行至汝南王府前,封小珍和巫骨宸二人就偷偷摸摸的在后面跟着车子,本来封小珍还妄图将巫骨宸拉走叫他不要凑这个热闹的。 但巫骨宸似乎已经完全看透了封小珍的性格,当场把自己衣服上最大的一块宝石扣了下来送到封小珍的手里。 看着自己手里那块块和手掌一样的大的红宝石,封小珍哪里还有半分不同意的想法,反手拉着巫骨宸就跟了上去。 同时在心里和顾忱再一次道歉,毕竟他给的太多了! 这件事情顾忱并不是全然不知的,只是懒得搭理罢了,眼下的事情要比这二人重要的多,只要这两个人别在自己眼前碍事他就当看不见。 钟至习得一身武艺,按道理这样的追踪他不可能感受,若是连这都没有发觉得话,除非他已经武功全失,否则就是想着某件事情过于入神了。 第416页 至于是什么事情,顾忱想也只能有那一件事可以叫他如此烦心了。 毕竟他从裴黎的嘴里听说了,这位钟大人在接到审理此案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完全不为这烫手的事情而烦心。 再加上他之前看见的,钟至确实不会因为自己的案子而烦心,但这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杀人的事情自然是要管的。 偏偏那嫌疑犯是和裴志泉有直系亲属关系的裴颜,这样叫他审理自己案子的时候难免带上偏见,估计是怕这次的事情影响了自己判案的公正吧。 「钟大人怎么忧心忡忡的?」 顾忱假做关心的开口询问,钟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有流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出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开口道:「谢王爷关心。」 「臣初次来到汝南有些水土不服,昨夜没有休息好罢了,说来王爷也要来查案的原因可是因为知晓了些什么?」 一开始钟至并没有太怀疑顾忱的目的,到了地方钟至才开始询问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想知道顾忱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毕竟那三具无名女尸还没能确认身份,只能从衣着上判断是属于汝南王府的,但若是裴志泉抵死不认,他也不能一口给人定罪。 顾忱却只是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过略有耳闻,算不得什么证据,本王听闻汝南王府的人身上都会有刺去,类似芍药一般,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叫钟至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这若这是真的钟至便可以确认了,但眼下证据不足,他还不能打草惊蛇。 「钟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怎的连王爷也来了?」 那跑出去的丫鬟到现在也没个下落,裴志泉正是窝火的时候却同问钟至和顾忱一起来了,便知道来者不善,迅速的摆好了姿态前来迎接。 顾忱站在一侧眯了眯眼睛带没有说话,而钟至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语开口道:「有些事本官想和王爷查证,巧遇殿下便一同来了。」 钟至简单是解释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遇到了顾忱之后还要把他带来汝南王府,但裴志泉也看得出来他完全没有要在解释的意思了。 所以也没有自找没趣的再问,以免自己露出马脚来,「大人来所为何事?」 即便他心里知道钟至来这很大概率是因为裴颜那个死小子的原因,但是裴志泉装的十分茫然好像一点也不清楚有什么原因能导致钟至找上门来一样。 这傢伙这演戏的能力怕不是和他那个妾室学的,表情真挚的叫顾忱忍不住发笑。 「呵……」 没忍住露出一声冷笑的顾忱咳嗽了一声收回了自己落在裴志泉身上的眼睛,怕再多看一眼就彻底收不住自己脸上嘲讽笑意了。 「王爷何故发笑?」 裴志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带着几分不善的神色看向顾忱,顾忱自然是不怕的,无所谓是看了回去。 「无聊想笑笑,连这都要管?没听说汝南王府还要管护城河的。」 话语之犀利叫憋了半天的裴志泉一下就破功了,脖子都气的发红,「王爷别忘了,我是你长辈,即便我们同一职级,您也不该如此无礼!」 「你算什么长辈?」 顾忱嗤笑了一声,在钟至的面前也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若是裴远在场的话没准还会拦着他一下。 但眼下别说没人敢拦着了,就算敢顾忱也绝对不会听的。 「披上人皮就以为自己是人了吗?非亲非故的你也没老我十几二十岁就是长辈了?你也配?」 「我是你公公!」 裴志泉被他的话气的噎了一下随后几乎是吼了出来,就算呀再怎么不待见裴远,也是裴远的父亲是顾忱名副其实的公公。 这一层关系顾忱是无法否认是,但这个词对来说没有任何攻击力,不如说这个词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词彙。 且不说这老头子在顾忱的眼里更不算不得裴远的父亲,就关系而言他也不能算是顾忱的公公,毕竟他不是哥儿,裴远也是男子。 他们之间的那场赐婚根本就只是个乌龙,将二人给牵绊在一起了而已。 二人吵了起来钟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闭了嘴在一旁看戏,看到后头便知道裴志泉根本是抵不过顾忱的。 裴志泉还是真是输了个彻底,比嘴皮子比不过顾忱,比武估计也是比不过的,比财力谁人不知顾忱的产业遍布全国,而这汝南王府据他所知从前年开始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如今还能维持表面繁华的原因不过是靠几辈子的攒下来的底蕴,以及温家小姐的嫁妆罢了。 当然这些是钟至来之前做的调查,至于其他人知不知道堂堂汝南王变卖亡妻的嫁妆来填补小儿子的赌债这件事情,钟至就不知道了。 看着裴志泉明显落入了下风,钟至才开口道:「王爷息怒,臣还有些事情想问,请嘴下留情。」 若是裴志泉就这样被气晕了过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好事,钟至想问的什么还没有开口,他可不想空手而归。 顾忱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开口道:「钟大人问吧,本王本也不想开口,如果没人找骂的话。」 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得意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拌嘴的,而是为了裴远的生辰礼。 「二位有事慢慢聊,本王随便逛逛汝南王应该不会介意吧?」 第417页 顾忱眯了眯眼睛看着裴志泉,裴志泉当然是想要拒绝的,刚刚才和顾忱有过口角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在自己的家里游荡? 只是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顾忱就先开口逼得他不得不答应了下来,「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当然没有,王爷请便,徐管家好好招待王爷,钟大人我们去会客室。」 裴志泉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钟至跟在他的后面对着顾忱行了一礼便走了,剩下徐管家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顾忱。 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再加上刚才顾忱和裴志泉发生口角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自家主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哪里还敢招惹顾忱? 可偏偏裴志泉把这事丢给他了,若是自己没拦着让顾忱去了些不该去地方,只怕是裴志泉要把自己扒皮抽筋了,但若是这位爷执意要去难道自己还拦得住? 怎么看这人也不像是在意他这等下人的样子,若是惹得何处不快只怕下手不会轻,他这条老命今日怕是要交代了。 「大人,您是想去何处逛逛?」 主人的吩咐都已经下来了,他也不可能不执行,徐管家硬着头皮开口询问,顾忱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左右看了看。 这院子里的下人不少,若是贸然动手的话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叫裴远知道了便不好了。 最好就是把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晕放在某处,毕竟这里的人这么多一个个处理起来也是麻烦。 就在顾忱思考的时候,埋伏在门口的封小珍和巫骨宸年对着眼前的高墙微微犯愁。 一方面巫骨宸想进去看看顾忱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另一方面巫骨宸又怕这事被顾忱发现之后会叫他更加生气。 「你说这墙,我们是翻还是不翻?」 巫骨宸看向封小珍一脸真诚的询问着,给封小珍看的都无语了,要来的是这傢伙现在犹豫的也是这傢伙。 这件事情问她有什么意义,要她来说那肯定是不翻的好,翻了是话被人发现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但封小珍肯定不会只能说出来的,跟着巫骨宸这么些日子了,她多少对巫骨宸也是有些了解的。 知道巫骨宸的不过是想要个人在背后鼓励下自己,顺便找个背锅侠,这事情若是暴露了,估计自己就要出去背锅了。 但这个时候原路返回的话免不了被巫骨宸一顿抱怨,两头挨骂的情况下,封小珍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但看着封小珍犹豫的样子,巫骨宸反而做好决定了,这傢伙一把拉着封小珍就跳上了墙头,完全没有给封小珍一点反悔的机会。 「你不是刚刚还在考虑吗?!」 封小珍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贴在了巫骨宸的身上,巫骨宸被柔软的躯体贴着有些飘飘然,脸颊也有些发红,但还是站的稳稳的观察墙下的情况。 顺便和封小珍解释一下,「都来了,哪有撤回去的道理!」 「你收了我的宝石的,可不能反悔,反悔了要把宝石还给我的!」 一提到这个封小珍立马就来了精神,趴在巫骨宸胸口的脑袋立马就抬了起来开口道:「怎么会反悔,你这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陪着了吗?」 「再说了给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啊?」 要她把到手的钱退回去,不亚于要了她的命,应该说这比要了封小珍的命还要难受,所以呀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情况。 这会冷静下来她才注意到自己站在墙头上,下头是郁郁葱葱的草丛,虽然这对巫骨宸来说不算高,但对封小珍来说已经很高了。 只是看了一眼就叫封小珍软了腿,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掉下去,若不是巫骨宸的动作快,这会封小珍已经躺在草地上了。 封小珍就和我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巫骨宸的衣领,两条腿就像是面条一样软塌塌的,「不,不是,我们就不能下去说话吗?」 「先观察一下,不能叫人给发现了。」 巫骨宸没有注意到封小珍的异常只当他刚刚那一下是没站稳罢了,蹲在墙头上看着下面的人。 这一蹲下来,封小珍感觉眩晕感更加严重了,看着下面的景色叫她都已经有些想吐了。 「我,我有些难受,要不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封小珍实在受不了了,闭了闭眼睛靠在巫骨宸的肩头,这会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就怕巫骨宸把她丢在这不管了。 毕竟这人就是个恋爱脑,要是看见了他家仙女了不想管自己也是很正常的,没准还有可能因为怕顾忱误会把自己甩的远远的呢。 若是正常情况下,封小珍是巴不得这样的,顾忱最好是不要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现在这个情况下,要是巫骨宸丢下自己不管可能就真的栽这了。 「你怎么回事?」巫骨宸皱了皱眉头看着封小珍有些不解她的情况,但看了一眼她发白的脸色便带着她先跳了下去,「没事吧?」 「好多了,要不你先去找殿下吧,一会自己想办法出去。」 封小珍下来之后才感觉活了过来,想着叫巫骨宸先去找顾忱算了,自己到时候缓过来找个机会偷偷摸摸的从这里熘出去,毕竟这么多的僕人多她一个侍女熘出去也不难。 但是巫骨宸好像没有这个意思,把手贴在封小珍的额头探了探开口道:「是不是生病了?」 第418页 「没,你先去找人,不是要找殿下吗?」 「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 巫骨宸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开口呵斥了一声,他难道看着像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吗? 「徐管家,那边草丛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你们不去看看吗?」 第256章 罪证【八】 早在二人上了墙开始顾忱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之所以那个时候没有开口只是因为顾忱也看出来封小珍的情况不对。 若是巫骨宸想带封小珍一起走的话还是要落地了好些,再说若是人闯进院子里必然是可以引开这些下人的。 没想到这两人还能派上用场的顾忱微微勾了勾唇对着徐管家说了一句,徐管家闻言面色一变朝着顾忱说的草丛看了过去。 还不等靠近就见两人窜了出来一跃上了高墙离开,一看院子里都进贼了,徐管家连忙吆喝家丁一起出去抓人。 自然把顾忱留在了原地,当然顾忱也不知道这徐管家是不是故意的,毕竟就常理而言,一般人是不会把一个王爷忘在院子里的。 不过这也方便了顾忱的行动,所以顾忱也不管这些,等人都出去了她才开始了自由活动。 因为知道裴志泉和钟至的话题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所以顾忱可以说是在汝南王府里闲庭信步的漫游了。 前面没有什么好逛的,顾忱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在后院,若是这里的装潢和京城的那个汝南王府一样的话。 顾忱朝着后院慢慢的走了过去,从小径走入后院的路途不算远,不过这府邸的景致也算是不错的,这一路上顾忱瞧见了不少奇花异草。 虽然有些蔫吧了,但应该也是有人在细心呵护的,不然按照汝南的土质很难养活这么多奇花异草。 路过一间小屋的时候,顾忱的耳尖微动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多数都是咒骂,还有一半是痛吟,声音顾忱不会认不出来 是裴颜。 看来这次裴志泉是下了死手了,将人狠狠的打了一顿关在柴房里这会估计站起来都不容易。 不过她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看来还死不了,真是可惜了。 想着自己的目的顾忱略过了小房间想去看看其他地方,却听见了里面的话。 「艹!就几个贱婢!就因为那几个贱婢,那个老不死居然这样对我!」 声音里的恨意入骨,听的顾忱想要发笑,忽然他起了一个主意,若是这个时候裴颜跑出了柴房遇上了刚刚听裴志泉狡辩完的钟至呢? 那场面绝对会很有趣。 柴房的锁对顾忱来说就像是纸煳的一样脆弱,只是抬起手指挥了挥便两节了,这门锁一松紧闭的房门也就打开了。 里面的裴黎一瘸一拐的扒拉着门缝往外看,见外面空无一人才大着胆子推开了房门,骂骂咧咧的走了。 看样子应该是要去找裴志泉理论,又或者是和自己的娘诉苦,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对顾忱来说都是可以给这个局面添一把火的存在。 瞧着他走远了顾忱才从屋顶上下来,在走两步便到了汝南王府家的祠堂,这个时间这里不应该有人,但此刻房门紧闭里面还有女人的呜咽声。 「我不想害你,都是那个男人逼我的,温姐姐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故愚如今越来越不听话了,王爷也对我越发不耐烦,往后又该如何立足……」 这声音顾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是谁的声音顾忱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是因为他对那个人根本不上心吧。 但这里是汝南王府的祠堂,在听她的话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冯梅。 但那个女人在这里对着谁哭诉? 顾忱推开门就看见冯梅跪在牌位前垂泪,一转头还没看清楚顾忱的脸就被顾忱打晕了过去。 这人正对着温韵的牌位,顾忱不悦的皱了皱眉,这傢伙是是怎么敢对着裴远的母亲哭诉的? 她做了些什么难道是真的不怕鬼神报復吗? 顾忱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从这人是身上跨了过去,抬手将温韵的牌位抱了起来,放在没有阳光的地方。 指尖星星点点的灵力飞了出来朝着牌位而去,在阴影中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浮现,这次顾忱看清楚了那人的眉眼。 她有着一双十分温柔的眸子,好似包容了世间万物,眉眼间温和的气质和裴远如出一辙,只一眼顾忱就确定了,这人是裴远的母亲。 「嗯……?」 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将自己唤醒的温韵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就这一下的动作叫顾忱回神,不愧是母子二人就连这茫然的小动作都是如此相似。 「你好,我是念清的夫婿。」 顾忱其实不怎么和长辈相处,和自己母亲相处时他只需要做自己,和顾峰相处时他需要虚与委蛇,但面对眼前的女人他不想虚伪的讨好,也不想破坏了她对自己的印象。 以至于顾忱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只能如此提了一句自己的身份。 听到夫婿二字,温韵的耳朵动了动,走到了顾忱的面前开口道:「是吗……你已经知道念清的身份了?」 「还是没有瞒住吗?」 面对这冒出来的儿子的夫婿,温韵没有表现出诧异,而且她看样子好像已经不记得顾忱了。 想来是上次的匆匆一面没能叫她记住自己吧。 顾忱低着眸子没有说什么,眼下的时间没有太多,那群被引开的下人追不到人应该也就回来了,再加上裴志泉和钟至之间不会相谈太久。 第419页 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了。 「目前知道念清十分是只有温家人,还有他的兄长和我,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时间不多了,晚辈失礼还请不要出声。」 顾忱将牌位收入了自己袖子里的空间,温韵察觉出来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开口道:「只带走一个牌位是无用的,我的骨灰在牌位之下,若是想带我走需将骨灰带走。」 很显然她开口是想帮助顾忱,而顾忱也没有必要怀疑,这是裴远的母亲她没有必要伤害自己去帮助那个害得她在后宅凋零的混蛋。 「多谢。」 顾忱将骨灰盒一起带走了,只是他想不明白,既然这骨灰盒一直在汝南,为什么她在京城也能出现。 现在却不是什么问问题的好时机,温韵在他踏出祠堂的时候便消失了,想来应该是回到了盒子里。 外头的阳光正盛,她不能出现也情有可原。 也幸好她消失了,否则只怕是会和刚刚同钟至商谈完的裴志泉撞个正面。 裴志泉瞧见顾忱从自己的祠堂里出来,脸色黑了一个度,声音里也带着不善的开口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闯入我家祠堂?若是冲撞了先祖该如何是好?!」 这话便是带着几分责问的味道了,但顾忱这个人向来不是个软性子,裴志泉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完全算不得什么威胁,应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一帮死了许久的傢伙,即便是冲撞了又能如何?堂堂汝南王还怕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吗?」 顾忱轻笑一声开口嘲讽,叫裴志泉整个人都不好,这人怎么能这般无理取闹?! 「钟大人若是无事便先离开了,殿下也是。」 「来人送客!」 裴志泉气的鬍子都翘起来了,开口喊人来想把人撵出去,结果发现这院子里连个人都没有。 「人呢?!」 气急了的裴志泉根本不管这里还站着的两个人,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存在什么好脸色了,尤其是对顾忱。 本来他和钟至聊的好好的,将这件事情给描述了一遍,把之前他想来对付钟至的理由都说了一遍叫钟至暂时相信了他。 结果还没出门就听见了裴颜的声音,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没个干净,如果不是裴志泉及时把人给打晕了过去只怕是要在钟至的面前把这件事情给抖个干净了。 甚至都省了钟至查案的功夫。 这番举动自然是引起了钟至的怀疑,但碍于受伤没有证据,再加上裴志泉声称这几日裴颜得了梦游症,这几日总是这样跑出来说胡话,这次是下人没有看住他才叫钟至看了笑话。 他也不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直接逮捕了裴颜,只能暂时相信了裴志泉的理由,但心里还保持着高度怀疑。 如今他只差一个证据了。 而裴志泉毫不怀疑将裴颜放出来的人是顾忱,除了他唯恐天下不乱之外府邸的下人绝对是敢违抗自己的命令的。 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不用喊了,刚才发现了小毛贼,徐管家带人去追了。」 「那也用不上所有人啊!」 裴志泉的额头青筋暴起,心里想着一会如何教训这群下人,一边对着二人开口道:「二位也看到了,府邸里现在连个下人都没有,只怕是招待不了二位了,还请二位回去吧。」 逐客令已经下的很明显了,顾忱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的。 「本王就先走了,钟大人可要一起?」 「裴王爷就别送了。」 看到钟至点了点头之后顾忱对着气得要死的裴志泉补了一句,若不是因为要保持表面上的冷静,此刻怕是裴志泉已经要破口大骂了。 摆了他一道的顾忱只觉得心里爽快,哼着歌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第257章 罪证【九】 「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本打算坐马车回去的二人,发现他们的马车不知所踪,也不知去什么地方寻找,便只能徒步走回去。 不过汝南也不算很大,再加上钟至落脚的客栈和汝南王府不算远,所以走回去也不会很累。 本以为这一路上都会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交集,顾忱却没想到钟至会主动和自己说话,这傢伙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能发现什么,不过是在汝南王府府逛逛而已。」 顾忱笼着袖子开口,和钟至的关系也没不要闹得僵硬,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了也没什么。 毕竟,若是能拉拢他对自己有利无害。 只是这傢伙是了出名油盐不进,所以顾忱也没有指望自己真的能把他拉拢过来,只要不树敌就可以了。 「王爷和臣相遇只怕并非偶然,是存了心思想通过臣光明正大的进入汝南王府吧。」 钟至见顾忱和自己打哈哈,便继续开口说了下去,「只是在下想不通王爷为何笃定今日臣会去汝南王府?」 「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钟至的直觉很敏锐,顾忱不得不的这样觉得,他们这一天接触下来的时间并不多,但他好像能把人看透一样。 这样的感觉让顾忱十分不喜欢,「只是碰巧而己,即便你不去汝南王府,本王也有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去。」 很显然顾忱没有打算和自己共享信息的样子,钟至的唇角抿的绷直,他知道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是无法打动顾忱的。 第420页 但要他想出一些条件来和顾忱进行交易,他也是做不出来的,便只能安安静静的在他身边走着。 心里默默的回忆着这一路上顾忱对自己说出来的话,关于这件事情对顾忱来说推波助澜是有用的。 这样的无论是舆论还是人心都会偏向顾忱这一边,一旦裴颜的罪名坐实了,无论杀害官员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如何,裴志泉是身上都会背着一个纵子行兇的罪名。 对顾忱来说这是再好不过是局面。 但他不明着做些什么,否则一旦被裴志泉知道了,他就有了狡辩的理由,随便狡辩没有什么用处,但也能把顾忱拖下水。 这恐怕也是顾忱不愿意和他分享线索的缘故。 「殿下尽可放心,臣秉承公正,若殿下无故臣自然会还殿下一个清白。」 这傢伙是只怕是还没有想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顾忱停下了脚步,随后对着身侧的人开口道:「钟大人,有的时候公正不能给人满意的结果,眼睛看的正义有的时候也不一定是真的正义。」 「人潮起落,唯有静心者能感受到时间的流淌。」 说完这句话顾忱就消失在人海里了,钟至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显然他并不明白顾忱的意思,他需要思考一段时间。 这句话的含义,或许这是顾忱留给他的线索,是再说他这段日子太激进了吗? 看来是他的激进导致了裴志泉的防备心变得更强,这也是他如今困境的原因,顾忱是想让他安静下来蛰伏观察? 不论他如何想的,顾忱都已经走远了,这件事情只能叫他自己单独好好想想了,钟至决定先去查证那三名女尸的身上是否有特殊的印记。 最好是能在汝南王府的人身上看到同样的印记。 作为这一切的顾忱回到了温府,钟至不是一个蠢笨的人,自己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了,想来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如果他真的那么笨想不出来自己的意思,也能安静好一会好好想想自己和他说得话,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逼裴志泉狗急跳墙的日子。 否则自己裴远的礼物就没有惊喜了。 回了温家府邸之后,看见了顾忱的下人有些犹豫的看着顾忱,看出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顾忱皱了皱眉道:「有什么话?」 平日里顾忱是不会注意这点细微的想法的,但今日他心情好也就耐心的多,再加上这人一直在自己的眼前晃悠,所以顾忱才开口询问的。 被他询问的小僕人显然没有想到顾忱会和自己说话,先是吓了一跳,随后颤颤巍巍的开口道:「王爷,小公子在找您。」 「他找我?怎么不早说?」 顾忱皱着眉呵斥了一句,关于裴远的身体问题,顾忱有定期给何非遥传信,毕竟这是大事,即便无法将人带在身边,顾忱也不会马虎的。 可怜的何非遥在皇宫里伺候着皇帝,还要分神给远在天边的裴远隔空调理身体,一个人打两份工还只有一份工资。 如果不是因为顾忱对自己确实不错,再加上开罪不起这两人的话,何非遥只怕是要连夜跑路了。 「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顾忱有些焦急的开口询问,那小僕人也不敢有所隐瞒立马开口道:「在后院,小公子在府邸里问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便一个人到后院去了。」 得到那人的位置之后,顾忱将人直接留在了原地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何非遥信里说过这个时间的哥儿心里格外的敏感,绝不能放他一个人待着。 走到后院的时候,恰是黄昏时间,金灿灿的阳光从天上落了下来,初春的后院并没有那么多鲜花,鲜少有几朵在料峭的寒风之中绽放。 裴远站在一朵小野花的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那随风摇曳的小花,顾忱快步上前去将人抱在了怀里。 「念清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顾忱抱着人心里才算是踏实了点,看着这人不说话的样子让顾忱感觉有些不安心,毕竟他到底也不是裴远肚子里的蛔虫,不能猜透他的思想。 即便揣摩十之八九是对的,顾忱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是对的。 「殿下又去什么地方了?」 裴远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顾忱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这人的心情不高,估计现在已经很难受了。 「出去了一趟,去拿了些东西,念清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这院子里的风簌簌的吹着,顾忱感觉脸上都有些冷了,自然不敢让裴远继续待在院子里了,见他不愿意挪动脚步的样子,顾忱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我们回屋子说话。」 把人抱回了屋子顾忱才松了口气,不论怎么说屋子里的危险要低于外头,至于为什么裴远会在后院的理由顾忱还是不太清楚。 他出门之前裴远还在休息,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还是耽误了这么久叫他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自己,估计是心里不安吧。 「殿下总是乱跑,如今我们静观其变便好,何必出去惹人注目?」 裴远知道顾忱出去无非是因为裴志泉的事情,但那件事情他们明明说好了的,在暗中安安静静是观察就好了。 「只是上街去拿了些东西回来,没有被谁看着。」 「殿下总是唬我,殿下这边身份样貌如何会引人瞩目?只怕是被都将人吸引来了吧。」 裴远可不是好煳弄的,一点也不相信顾忱的将人推开了些许,随后开口道:「你瞧外头的人是谁?」 第421页 顾忱疑惑的嗯了一声,显然没想到会有谁在外面,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自己没有关好的门缝被人扒拉着。 两双眼睛齐刷刷的朝着自己看来,巫骨宸就算了就连封小珍都已经看的眼睛都直了,顾忱根本没想到这两个傢伙会到温府来。 一时有些呆住了,随后皱眉开口道:「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 「我瞧见他们被人追着便叫他们先到府邸躲了躲。」 不等二人回答,裴远就先开口回答了的问题,随后大有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想来裴远已经从两个人的嘴里知道自己去壳汝南王府了。 这两个傢伙还真是会坏事。 顾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下只想把这两人都打出去,但是裴远接进来的,他还真不好说什么。 只能暗暗的瞪了他们一眼,封小珍抖了一下连拖带拽的把巫骨宸拉走了,这些在不走只怕是裴远都救不了他们了。 裴远拉着顾忱的手不叫他分神,随后开口询问道:「殿下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都看见他们被人追,你还上去做什么,若是伤了自己怎么办?」 很显然顾忱的关注点并不是如何解释这件事情,他关心的只是裴远个人的安危,至于这两人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顾忱带着几分不贊同的看着裴远,显然对他贸然出门去的举动表达不满,虽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这样的管束还是让裴远觉得有些窒息。 也不知是不是裴远的错觉,这些天来顾忱对自己的管束越来越严了,哪怕只是在院子里散散心,也必须要有人陪同。 那个陪同之人一般都是他自己,是顾忱有事不在府邸,便是沈从飞来陪同自己,就好像他磕一下碰一下就会碎了一样。 顾忱的担心并非是没有道理的,他从来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情,而裴远自然也是头一回,二人身边没有医者陪护,自然要万事小心。 第258章 罪证【十】 显然顾忱小心过了头,如今裴远有孕的事情并没有往外说过,怕裴志泉背后会有小动作,连大夫也不太好请。 若是按照顾忱的想法,要给裴远请大夫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一次性的大夫,请一个杀一个,另一个便是长期的,将人请来专门为裴远调养身体,在此期间将那大夫完完全全的圈禁在温府。 不给任何可能让他给裴志泉通风报信的可能性。 但不管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都是行不通的,这世界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一旦做了必然会被有心之人知晓。 这也是现在顾忱如此严防死守的原因,他不想让裴远身边存在哪怕一点点危险。 「殿下,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别扯开话题,为什么要骗我?」 裴远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同时他也知道顾忱是想转移话题,想让自己慌张的解释顺便去哄哄他,若是往常或许裴远还会这样做。 但裴远也发觉正是因为自己这样才叫顾忱养成这样的习惯,在他不知如何解释或者不想解释的时候,就干脆寻个角度反来责怪他不顾身体。 这样的习惯还是不要继续下去的好。 以前都奏效的方法如今失了效用,叫顾忱有些不知所措,但同时他的也知道如今煳弄不了裴远了,但他好不容易准备是惊喜他也不想就这样暴露了。 「我……我不是想骗你,只是还没到时间告诉你。」 顾忱知道自己骗不过他所以坦诚的开口,只是裴远看着有些失望的低着脑袋,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算了,殿下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 「我……你别生气,再忍一段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顾忱拉了拉裴远的袖子,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无辜的色彩,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是淋了雨的小猫一样。 这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从来就看不得他这副表情的。 「知道,我不生气,有些困了而已。」 裴远捏了捏顾忱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他知道顾忱做的事情有他的道理,也知道顾忱不一定都要告诉他,只是不想他瞒着自己。 仅此而已。 但这人总是会瞒着自己,裴远无奈嘆息在顾忱的唇角上亲了亲,随后揉着他的脑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乱了。 「殿下先出去吧,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嗯,你好好休息,一会我给你带晚膳回来。」 熟知裴远的顾忱知道他确实不生气了,但语气里带着一种他不知道的感情,不过对顾忱来说只要裴远不怪自己就好了。 他也不打算打扰裴远的休息,见裴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顾忱给他盖好了被子才出去,将门给轻轻的合上了。 出门后顾忱发现巫骨宸和封小珍居然还没走远,这两人还没有跑可真不像他们两个人的性格。 「现在应该没有人会追你们了,从哪来的回哪去,别打扰念清休息。」 算算时间这会那群家丁应该都回去了,毕竟找不到人还在外面游荡的家丁下场都不会很好,而顾忱现在对这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竟若不是这两个人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又何至于会惹得裴远不悦,叫他现在都不愿意将自己留在屋子里陪着睡觉了。 见他们两个还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的样子,顾忱的眼里带着森然的笑意开口道:「怎么?要本王请你们出去?」 第422页 顾忱眼里闪着的光十分的危险,封小珍拉着巫骨宸想走,但想到了什么还是开口道:「殿下,我们俩其实没地方去,所以看见裴公子的时候才扑上去的。」 「扑上去?」 顾忱眯了眯眼睛看着封小珍,封小珍一下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连忙开口道:「跪着的跪着的,我们直接就跪下求收留了,裴公子不忍心看我们在外头漂泊便收留了我们在府邸里。」 「我们也不是想打扰二位温存,只是不知该在哪个房间落脚想来问问的,没想到打扰了二位,真是万分抱歉!」 「谁说的,我……唔!?!」 巫骨宸本想开口辩驳的,却被封小珍一下捂住了嘴完全没有说话的空间了,巫骨宸震惊于封小珍的大胆,一时也忘记反抗了。 顾忱不是个好煳弄的人,且不说二人身上的钱财,就巫骨宸的身份而言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想用这个理由来骗他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你是不是当本王傻?」 顾忱也不客气的开口,封小珍自然知道顾忱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但是这一路上他们也不容易,封小珍只怕再这样下去自己要和这个小皇子同归于尽了。 若不是因为巫骨宸这人给的多,巫骨宸才会冒这个险。 「王爷恕罪啊,民女本意绝非欺瞒殿下,只是这段日子我和二殿下一路上都在被人追杀,民女实在束手无策啊!」 「还请王爷帮帮我们吧!」 封小珍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到他们了,这也是她之前看到裴远就上前寻求帮助的原因,当时那群追着他们的家丁早就已经散了。 她只是想有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罢了。 若不是因为巫骨宸这人,她一个小小的百姓怎么会被捲入追杀,封小珍是个守信的人,既然收了巫骨宸的钱,自然会陪他到最后。 但这几日的刺杀越来越频繁了,就算巫骨宸什么都不说,封小珍也能察觉出来她越来越吃力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还没到地方,她就要和巫骨宸一起玩完了。 她可不想做那有钱没命花的鬼,那实在是太悲惨了。 听到刺杀顾忱的耳朵动了动,看向封小珍的眼神才带上了几分认真的神色,毕竟若是巫骨宸死在了大陈境内,必然和大陈脱不了关系。 看来是有人想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之所以顿了顿只是在考虑用什么理由赶他们走不会被裴远给责怪。 毕竟是裴远留下来的人。 「这件事情和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插手有什么好处?你觉得谁会把被频频刺杀的危险分子留在屋子里?」 顾忱抱着手臂冷冷的开口,封小珍额头的汗滴一下刘落了下去,抬起看着顾忱抿了抿唇打算赌一把,「若是,若是这件事和殿下有关系呢?!」 「能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顾忱不打算和他们继续说下去,怕吵醒了里面正在休息的裴远,本想叫人将他们两个人送走的,封小珍却忽然大声的开口道:「还请王爷看看这个再做定夺!」 封小珍急得额头冒汗,声音自然不自觉的大了一些,顾忱转过眸子看向封小珍,似乎再考虑那封小珍的舌头拔下来。 感觉到了明显的杀意的封小珍不自觉的缩了缩自己的舌头,她发誓刚刚在顾忱的眼里看出了想拔了自己舌头的念头。 顾忱的耐心有限,若是这次拿出的东西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的话,自己就惨了。 封小珍再心里为自己默默地祈祷,就怕顾忱即便感兴趣也要拔了自己的舌头,毕竟刚刚自己的声音必然是吵到了里面的人的。 即便她知道裴远绝对不会责怪自己的,但顾忱这个人性格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顾忱仔细的看了看封小珍的手里的东西,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从她的手上把东西拿了过来,「这东西可不常见。」 「刺客的身上搜出来的。」 封小珍出了一口气显然放松了一些,看顾忱的样子显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了,她总算是赌赢了。 若是这把输了只怕是自己的舌头就要和自己说拜拜了。 「看来这次还是冲着本王来的。」 顾忱将东西收入了手里,随后开口叫来了下人将巫骨宸和封小珍一起带去客人的厢房里,若是之前的话顾忱大了不管,但知道了这件事顾忱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毕竟若是巫骨宸死了,只怕是锅都能甩到他的身上。 看来需要好好排查一下身边的人,这东西都能泄露出去。 如此想着的顾忱带着东西去了无人的屋子,先是把芥子空间里温韵的牌位和骨灰拿了出来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 摆正了牌位之后,将屋子里的门窗给关好了,才输入了些许灵力将温韵的魂魄给唤了出来。 「嗯……」 「是你啊,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看着好眼熟。」 「这里的温府。」 顾忱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一下就叫温韵想起来了,她实在太久没有回来了,所以才会有些认不出来,真没想到自己死后的某一天还能回到这里。 「伯母,我想问问,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会在京城,京城里并没有您的骨灰。」 这个问题顾忱想了一路也没能得出答案,汝南和京城并不相近,即便温韵的魂魄可以自由行动也不能飘那么远。 第423页 更何况看她的样子,她根本就不是个自由的鬼魂,而是被束缚在这一方天地的地缚灵,所以如何出现在京城的是个问题。 「因为那个人身上带着我的骨灰,他以前答应过带我去京城看看,没想到死后他真的带我去了。」 「也就是说您无法轮迴的原因也是这个吧。」 怪不得温韵之前见到自己的时候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想来是魂魄不全的原因,之前她在裴家祠堂见到的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 「是,殿下,我想问问念清如今怎么样了?」 温韵点了点头,但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魂魄不全的事情,比起这个他更在意裴远的情况,对于这个孩子她总觉得有亏欠在。 可魂魄残缺这件事情绝非小事,对温韵来说的损伤是很大的,若是严重了将魂魄磨损,很可能就导致她无法入轮迴,从而成为孤军野鬼,最终的下场只能说魂飞魄散,或是成为厉鬼。 但按照温韵的性格来事,成为厉鬼是不可能的,但凡她有那样的戾气,早就已经成为了厉鬼,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下来只能飘荡在裴远的身边默默的守护他? 「念清如今过得很好,我想在他生辰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可以请您配合吗?」 顾忱心里默默地为温韵想着方法,想阿狸温韵也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既然如此自己再提一遍也没有什么意思。 「好,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容易,殿下能对他好是他的福分。」 温韵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任何疑问的样子,飘在顾忱的身侧仔仔细细的看着顾忱,从他的神色之中看出了忧虑。 虽然不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但温韵还是开口说道:「殿下不必为我担心,一切自有命数。」 顾忱不相信命数这一说,但温韵是裴远的母亲,所以他不会驳了温韵的面子,只是淡淡的开口道:「还有一种说法,人定胜天。」 「伯母且安心待着就好,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顾忱知道温韵是想去看裴远的,但现在他还不能让温韵去看裴远,因为裴志泉很快就会发现温韵的骨灰和牌位丢失的事情。 至于会不会猜到自己的头上来也不好说。 说来他带着温韵的骨灰和牌位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冯梅正在对着温韵的牌位哭诉,可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伯母和汝南王府里那位妾室有什么交情吗?」 说到这个,温韵也想起来了对着自己牌位哭诉的女子,有些无奈的长嘆了一口气,「她是个可怜的女子。」 「无处可依的浮萍罢了。」 温韵的眼神飘远显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顾忱对二人之间的过往没有什么兴趣,便开口打断了温韵的回忆。 「可她对念清很不好。」 「她和她的儿子在汝南王府作福作威,在您去世后对念清各种打压,就连月钱都少得可怜,有时甚至不如下人。」 对其顾忱来说现在已经没有谁会比裴远还要主要了,即便那个人是裴远的母亲也是一样,只要是一起欺负过裴远的人,他都会一个个收拾掉的。 第259章 罪证【十一】 眼前的人是认真的不满着,但封小珍没有任何办法,如今他们能留在温府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这位小爷显然还不明白他们的处境,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去找裴远说个清楚。 「祖宗,人家是真的夫妻,你这一副上去抢男人的样子,谁敢放你出去啊!」 封小珍死死的守着门口,杜绝了巫骨宸想要出去的想法,如果让他出去了,那他们俩绝对会被哨扫地出门的。 「我看着像是那种不讲道理人吗?」 巫骨宸不满的看着封小珍,想要将她推开,但封小珍是女子,他想推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去推她,又怕一用力将人给推疼了。 「挺像的。」 封小珍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他变了的脸色连忙开口道:「除非你给我一个说法,你想找人家谈些什么,我要确定内容没有任何叫人心神不宁的话题,否则就算打死我,也不可能叫你出去这个门的!」 说着封小珍为了把门堵的更加严实,将手牢牢的扣在了门框上,巫骨宸被她挡在身前是真的毫无办法了。 这傢伙确实抓住了他的弱点,对女人下手这件事情,对逐日人来来说是十分令人不耻的,他作为皇子自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眼前想出去他是必须要下手的。 在对女士动粗和将想问的话题说出来之间,巫骨宸选择了中间的选项,将人直接夹在了咯吱窝下面带走。 「你想知道的话,就和我一起去。」 巫骨宸懒得和他继续僵持下去了,被人夹着带走的封小珍一脸茫然的晃了晃自己悬空的胳膊,然后眨了眨眼睛才开始挣扎。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挣扎无效的封小珍被巫骨宸带到了裴远的门口,只是在巫骨宸刚刚要敲门的时候,就被从天而降的人影给吓退了好几步。 才落下来想要提醒巫骨宸他们里面的人还在休息的沈从飞,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还没伸出去的手,心里不禁怀疑起来,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这也怪不得巫骨宸的反应这样大,实在是这段日子遭遇的刺杀多了点,他才会如此神经质的做出反应。 第424页 看清楚下来的人之后,巫骨宸仍旧戒备着,还是封小珍看清楚了那人之后开口道:「沈大哥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被人夹在咯吱窝下的封小珍已经适应了巫骨宸这搬麻袋一样的搬运方式,抬着手对沈从飞挥了挥。 这场面一度怪异,看起来简直像是沈从飞想绑架封小珍,结果被巫骨宸看见了,然后封小珍就被巫骨宸手疾眼快的给夹着带走了一样。 「王爷吩咐我看护好王妃。」 沈从飞虽然感觉场面一度混乱,但是还是镇定了下来对着封小珍开口,即便封小珍现在的姿势有点不方便,但巫骨宸好像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再加上封小珍自己也没有挣扎,沈从飞索性就当做没有看见了,「二位有什么事吗?」 「若是无要紧事情,请不要来打扰王妃休息,王妃近日身体负担很重,还请二位谅解。」 按道理来说完全没有必要解释的,但是介于巫骨宸的身份他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以免逐日的人觉得大陈的人怠慢了他们的皇子。 巫骨宸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我有事想问,最多一刻钟就好。」 「不行,王妃在休息。」 沈从飞已经解释过了,既然巫骨宸还是想要进屋子的话,那沈从飞也不会客气的,这是顾忱交给他的任务,他自然是要完成的。 其实本来他是在去圆儿那个屋子的路上,只是看见裴远这里没人守着,再想到圆儿对自己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这才留在了这里守着裴远。 反正这会圆儿多半在吃东西,自己若是过去,只怕是圆儿吃个饼都能把自己噎死了。 「让他们进来吧沈公子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任务才对。」 关于圆儿的事情裴远知道的不多,但多少知道一点是顾忱吩咐人照顾的,他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想叫沈从飞左右为难才开的口。 「是。」 没想到裴远已经醒过来的沈从飞应了一声,随后让开了身子,隐匿于阴影里,他打算去报告一下顾忱。 免得顾忱不知道裴远已经醒了的消息。 得到允许进入的巫骨宸嗯了一声,带着封小珍进了房间,裴远坐在床头看着二人,抬手道:「抱歉,我身子不适便不起身了,二位随意坐下吧。」 裴远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有睡够的样子,看着巫骨宸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开口道:「殿下有话想问我吗?」 「嗯,你是不是有孕了?」 巫骨宸揪着自己的衣服询问,这话叫才喝了一口水的封小珍险些把水喷出来了,咳嗽了好几声开口道:「殿下!」 哪有这样问问题的?! 裴远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即便还没有回答,但这个动作就已经让巫骨宸心里有了答案。 「是他的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几人都知道,裴远不知道为什么巫骨宸会知道这件事情,他的身子还没有显露出来,二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不应该露了破绽才对。 「谁和你说的?」 裴远抓着身下的锦被提问这反应和封小珍想的不太一样,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公子,你真的……」 「既然那么已经知道了,我也不会隐瞒,但只希望二位能保密,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裴远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开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这和他往日温吞的性格可完全不一样了。 叫封小珍一下愣住了。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你会让我们在留在府邸,这对你没有好处,还有可能带来危险。」 确认了裴远有孕之后,巫骨宸的不解更加大了,按道理来说这类人最该注意的就是自己的安危,而他们显然是不安全的因素,为什么他要将他们这两个危险接纳? 尤其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对顾忱的心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应该希望自己和他离得越远越好吗?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因为你们有危险,仅此而已。」 面对巫骨宸的问题,裴远只是不咸不淡的开口吐出了一句,随后有些睏倦的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二位若无其他事的话,便先离开吧,我有些睏倦了。」 封小珍愣了一下,心里暗暗的想着,果然是有孕了吧。 他们不会才谈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裴远看着就已经很累了。 很显然巫骨宸也看出了裴远的疲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带着封小珍离开了裴远的屋子。 那之后不久的时间裴远才刚刚睡下,顾忱便提着饭盒从外面进来了,尽管裴远已经睡了很久了但此刻还是很困的,尤其是中间醒过一次之后。 所以他是被裴远给起来的动作弄醒的,有些睏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皮之后靠在顾忱的怀里打了个哈欠开口道:「殿下,你忙完了?」 「没什么好忙的,该吃晚膳了,一会我带你去散散步。」 顾忱搓了搓裴远的脸颊帮他醒了醒神,裴远的身体情况他刚刚和温韵说了,温韵说那个时候他怀裴远的时候也是这样懒洋洋的,虽然说正常现象,但还是要带他多走走才行。 这样说来顾忱想到这段日子陪着裴远的时间变少了些,便觉着心里过意不去,便想着多陪陪裴远,顺便也带他去散散步。 毕竟每日闷在屋子里也不好受,容易叫人闷的不爱说话心情也变得差了 第425页 裴远嗯了一声被顾忱餵着吃了些东西,懒懒的勾着顾忱的脖子往上靠了一下,不然自己就要滑下去了。 「殿下,你抱着点,我要滑下去了。」 裴远一些不高兴的开口,不过这话说出来就和撒娇是一样的,顾忱连忙把手里的碗放下,然后将人抱在腿上叫他坐好了。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还说不忙,现在这会都在想事情。」 裴远哼了一声捏了捏顾忱的脸颊惩罚他的不专心,随后又开口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派人追杀他们的是谁。」 顾忱被他捏了脸也不生气,而是抱着他说着自己心里想的事情,随后把袖子里的徽章拿了出来,开口道:「之前封小珍给我的,说是那群刺客身上找到的。」 「这东西念清见过没?」 顾忱是见过的,这东西是影卫的标志,有影卫的只有几位皇子公主,皇帝的身边不存在影卫,皇帝身边的叫做护龙使。 影卫是从影卫营里选拔出来的,而影卫营隶属于皇帝的麾下,其中一二名为护龙使,三到十名为太子影卫,十以后的影卫则由皇子们任意挑选。 而这枚徽章是属于顾忱的,他手下的影卫里只怕是出现了叛徒,也是他的疏忽。 「不认识,殿下认识吗?」 裴远摇了摇头,他自然是没见过这个的,而顾忱则是熟的不能在熟悉,他当然也希望自己不认识这东西。 「认识,但我宁可不认识。」 第260章 罪证【十二】 这枚勋章的来歷顾忱和裴远讲述了一遍,将前因后果了解了之后,裴远便皱起了眉头。 「如此说来,有人想害殿下。」 「应该是皇子里的,顾裊裊刚刚被贬没有这个能力,太子太蠢想到不到借刀杀人,但除此之外会有谁我也想不到。」 顾忱也点了点头,颇为为难的开口,毕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确实不利,一来他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有没有捲土重来的本事。 如今敌暗我明,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个好的场景,但顾忱只是愁了一下便安抚的揉了揉裴远的脑袋。 「无碍,我不会有事。」 「在这里还没有人能害了本王,既然那人想玩,我们便陪他玩一玩也无妨。」 「会不会是另外两位王爷?」 顾忱说的在理,但排除了顾万和顾裊裊之后,有能力害顾忱的似乎也就只剩下顾慕榷和顾羽了。 按道理说这两人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顾忱却想也没想就开口道:「不会是他们两个人。」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 对其他人一向都保持警惕的顾忱却能毫不思索的将这样的话宣之以口,说明他确实很信任这两人,可这两人却是现在最大的嫌疑人。 顾忱也说了是皇子里的人,如今只有这二位不是吗? 「如今有能力的明明只剩那两位了,殿下为何能如此笃定的确信不是他们其中之一?」 顾忱却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开口道:「不是他们。」 他当然也知道很有可能是他们二人其中之一,但他愿意相信罢了,毕竟这两人是他在那深宫里为数不多愿意交心之人。 「而且皇宫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个皇子有能力,即便年岁尚小,但心思却不比任何人清浅,念清应该明白的吧,皇室从来没有真正烂漫的人。」 「殿下是指七殿下,可是他才……」 「念清,年龄永远不能作为判断的标准。」 顾忱知道裴远想说什么,因为确实顾亭的年龄不大,但那日皇后将他们都召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小儿眼里明晃晃的深沉。 那份眼神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但出现在自己的皇弟身上,顾忱却一点也不觉得稀奇,他从来不觉得皇后会真的全心全意给太子争权。 到底是养子,如何比得上亲生的孩子,想来即便日后顾万继位了,也不过是在替顾亭暂时保管着罢了,可怜顾万一无所知还洋洋得意的四处乱吠。 「总之,先防范着吧,将人放在眼皮底下总是安全的。」 裴远知道自己一时失言了,顾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皇室里的人,这样的话顾亭自然无法脱离嫌疑人,只是那孩子还小裴远一时心软了罢了。 换了以前裴远也不会这样想,但是…… 裴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从知道了自己有孕之后他看小孩子都带着一种天然的喜爱,哪怕他们是闹腾的,虽然耗神但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生命力,裴远心里便是满足的。 看着裴远的动作,顾忱心里一软,感觉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些严重了,揉了揉裴远的脑袋道:「好了,先吃东西,这些事情放一放也没事的,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若是饿到我家念清了,那便不好了。」 顾忱笑眯眯开口,裴远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眸,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这人真的是每次都这样,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 ——入夜之后房间里一向很安静,在裴远休息之后,顾忱坐着陪了一会才缓缓的出了门,也该去看看那个女子了。 若是那人继续寻死腻活下去,只怕沈从飞就要递交辞呈了,在他回来之后沈从飞又来找过他一次,当时他要将温韵给安放好便随口打了一局。 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了夜半三更。 第426页 说来那女子现如今害怕男子,顾忱在去之前要把自己打扮一下才行。 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顾忱都快不认识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换上这身装扮了,自从顾万那个蠢货把时花楼给盘下来之后,他就在没有那出过这身衣服了。 不过这衣服还好看,再加上这些年来自己习惯了花魁的这个身份,一下子丢掉的话,顾忱感觉还有些莫名的不舍,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圆儿现在居住的地方是温府最偏僻的小角落,一来他们不能太明显的弄一个人进来,二来圆儿若是忽然见了人,谁也不知道她会什么事情来。 圆儿可是关键的人物,顾忱自然是不会叫他死了的,这可就苦了被派来照看她的沈从飞,求爷爷告奶奶的求着她能吃一点,这要是活活饿死了,保准顾忱能让他男扮女装上去作证。 可这圆儿打了必死的决心各种作死,不光是折腾她自己还把沈从飞折腾的够呛,有的时候沈从飞只是出去打个水,回来就能看见那她挂在房樑上。 这经歷真是能叫人吓死。 累的才缓了口气的沈从飞抬头就看见了顾忱往这边来,却没想到顾忱穿着女子的衣服,髮髻也梳成了女子的模样,走路的姿势十分端庄,和宫里的娘娘别无二致,甚至仪态更胜一筹。 「废物,人呢?」 看着气喘吁吁的沈从飞,顾忱翻了个白眼,就像是最初还不认识裴远的时候一样,就这个表情,沈从飞才感觉这人是顾忱。 毕竟顾忱这些时间来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原来王妃不在的时候,王爷还是那个王爷,没有一丝丝改变。 沈从飞回过神指了指房间的门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回復道:「回王爷,此刻在房间里休息,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 「把人交给你什么时候死了你都不知道。」 顾忱只是看了一眼就抬脚走了过去,随后推开门就看见圆儿不知何处捡的一花瓶的碎片,此刻抵在手腕处用力的下滑。 殷红的血液缓缓的流了下来,而她在听见门被人推开的时候便警惕的看了过来,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那碎片有几乎没入了她的皮肉。 可圆儿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开口吼道:「别过来…让我死!」 「真想死就划脖子。」 顾忱挥了挥手让沈从飞先出去,沈从飞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便吓了一跳,他差点就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了,这下必然是免不了罚了。 沈从飞退下去之后,顾忱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他会用伪音此刻的声音如女子一般娇媚,但带着浓郁的不屑在里头。 「不是寻死吗?往这里一划便一了百了,你这样放血要放到什么时候去?」 顾忱走到她的面前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完全不在意圆儿的生死,他想圆儿或许误会了什么,自己将她救出来是给她活下来的机会,但前提是她要配合自己。 如果她想死顾忱也有的是办法让她成为证据,就和那三具女尸一样。 「怎么,只会虚张声势?相死的方式数不胜数,如果你只是想引起人的注意,这是最蠢的办法。」 顾忱嫌恶的看着被他几句话吓软了腿的圆儿,「你真以为这里有人在意你的死活吗?」 「你不在意,为什么要救下我?我本来都要死了!」 圆儿忽然崩溃的开口大喊,好像将这一切都怪在了顾忱的头上,或许这是因为她以为眼前的人和她一样是个女子,并没有能将她如何的能力。 毕竟深闺里养着的小姐,力气不如丫鬟,若是死斗小姐往往是打不过丫鬟的,所以她才敢在顾忱的面前如此放肆。 而在沈从飞的面前时就像是一个没敢出气的鹌鹑一般缩在壳里,仗着沈从飞不敢让她死了这一点,用尽过激的手段保护着自己。 愚蠢的人。 顾忱踢了她一下,力气不大却叫圆儿直接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碎片自然也掉了下来还沾着血迹,而房间里的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 「你现在是怪我让你活下来了?搞清楚你的地位,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提任何条件。」 顾忱蹲下身子捏住了圆儿的脸颊,将她的脸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眼眸里的杀意显露无疑,叫人不自觉的屏住唿吸。 「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弟弟好好的,就别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明白吗?」 顾忱拽开了圆儿满是惊恐的脸,随后嫌恶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本不打算在多说几句废话的,但还是大发慈悲的开口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死了,汝南王府就会放过你弟弟吧?」 「想让他活着,你就要按照我说的做。」 顾忱说完不安离开了,留圆儿一个人在屋子里跌坐在地上颤抖,刚才顾忱的眼神叫她到现在都还缓不过气来。 那人的眼神简直是罗剎。 「看好她,再出什么么蛾子,就给我滚回影卫营。」 顾忱出来之后又拿出了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指,对着沈从飞吩咐了一句,吓得沈从飞连忙答应了下来。 「属下一定不负所托,还请殿下放心!」 「但愿你真的能做到。」 第261章 罪证【十三】 客栈的房间有好有坏,虽然钟至目前把客栈包了下来,但是那三具尸体已经腐烂很久了,如今散发出来的气味叫客栈老闆叫苦不迭。 第427页 虽然他们是官员但也不能叫百姓如此苦恼。 汝南的知府已经死了,县衙此刻也没有人当值,仵作房也是空着的,正好给他们用来放尸体。 有了顾忱之前「不经意」的提醒,钟至叫人留意了一下那三具女尸身上的痕迹,仵作今日验了尸便来和他汇报了。 「大人,三具女尸死亡的时间各不相同,但相隔的时间不久,大约是隔了四五天的样子,女尸生前有过被虐打和侵犯的痕迹。」 「另外大人说的花纹,属下在女尸的右臂,小腿,小腹处都有发现,似乎位置各不相同,但确实是有这样的花纹的。」 仵作的一番话叫钟至陷入了沉思,这些花纹没有纹在一个地方,而是不同的散布在不同的地方,这是否代表了些什么。 再者汝南王府的僕人身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花纹,钟至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之前他前往汝南王府之时已经引起了裴志泉的注意。 只要是去问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的,即便他之前没有去问过汝南王府大人应该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汝南王府的那位三公子做的话,裴志泉在回来的那一日就该知道了,想来会把证据什么的都消除了。 甚至还有可能动用手里的人脉将民间的传言也更替掉,毕竟这样的传闻对汝南王王府的名誉有损。 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作应该只是因为清楚自己不会在无证据的情况下抓人,「知道了,去将小五叫来。」 钟至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只觉得棘手,他不可能因为听说就上门,只要汝南王府抵死不认这件事情,他们谁也不能说这三具无脸的女尸是汝南王府的人。 「是。」 小五很快就上来了,少年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黑衣咬着糖葫芦上前伸了个懒腰开口道:「小钟大人什么事啊,先说话体力活我可不干了!」 「上一回你叫我连夜翻尸体,弄得是身上臭烘烘的现在都还有点味呢,累的半死也没个多点赏钱,这次先给钱在干活,否则想使唤我可不能了!」 小五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手臂,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案牍上噘着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钟至摸了摸自己扁扁的钱包,实在不是他不给而是这一趟出来经费有限实在没钱了,但这件事情确实也只有他能做。 所以钟至决定在骗一骗他。 先拿出了一颗银粒子,抛给他了之后开口道:「这次不累不是体力活,想给你定金,要是你完不成我也不会收回来了,完成了我就连上一次的赏钱一起给你可好?」 「当真?」 小五接住了银子,在手里捏了捏,随后一脸嫌弃的放入了自己的荷包里,气鼓鼓开口道:「小气鬼,就给这么一点,你说的事情小爷那次没有完成了?这次又是什么事?」 见他接下了银子,钟至知道他的意思是接下了,虽然哄骗他这件事情叫钟至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眼下还是查案更加重要。 左右自己回了京城之后会补偿他的。 就是小五这人记仇,也不知道这次得罪完了之后要多久才能哄好了。 想到之后发事情钟至不动声色的嘆了口气,随后抬手拿起了毛笔,沾了些许墨水在桌面上的宣纸上画了起来。 「查探一下汝南王府里的僕人,身上是否有这样的记号,若是有便看看不同职级的僕人身上记号的位置是否相同。」 说着钟至手下已经完成了绘画,若不是因为小五之前因为那几具女尸已经被惹得发毛了,钟至也不会画下来,直接让他去看看就好了。 毕竟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免得被人发现了踪迹,钟至不敢确保自己身边没有裴志泉安排的探子。 「记住了就烧掉,不要叫人发现了。」 「小爷办事你放心,我什么时候泄露过消息,这次的尾款你不会拖欠了吧?」 小五看了几眼便将东西丢入了一旁的茶炉之中,随后盯着钟至一脸认真的询问,钟至被他盯得默默移开了自己的眼神,随后在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小五将信将疑哦了一声,随后就起身准备出门去办事了,出去之前还不放心的开口道:「小钟大人,我这是看在咱们兄弟情分的份上才相信你的,你在骗我的话,咱们兄弟之间的情义也就到头啊!」 把话放下的小五几下便消失了,钟至抿了抿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去和顾忱借钱的想法了。 毕竟小五跟了他很久,骗他这件事情本来就叫钟至心里过意不去,再加上知道小五到底为什么这样求财的原因之后,钟至便没有在拖欠过了。 这次只怕是要让小五失望了。 或许终究是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对自己失望的原因,钟至趁着夜色出了门,一路行至温府门前敲了敲。 守夜的下人揉了揉眼睛打开了门开口道:「谁啊,这个时间上门拜访?」 「人都睡下了还请你明日赶早吧。」 下人也没有看清楚来的是谁,只是困得两眼打颤,打了个朝天的哈欠敷衍了几句就打算关门了。 钟至手疾眼快的拦下了下人关门的动作,拿出自己腰间大理寺的令牌开口道:「本官有事要听凤王商量,还请通报一声。」 「这……好的,请您稍等!」 本来还有有些犹豫的下人在看见钟至沉重的脸色时便急匆匆的朝里面跑去了,看样子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和他一起守门的人将钟至带到了会客室小坐。 第428页 陪在一边的时候也有些不安的看着钟至,毕竟钟至的到来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好事,如今顾忱已经算是温府重要的一员了。 他们这些下人虽然懂得道理不多,但也知道钟至来汝南是为了什么,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位大理寺的少卿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到府邸来了解当时的情况。 如今人来了之久他们肉眼可见的心慌了起来,毕竟顾忱这段日子对他们来说不差,甚至算得上是好伺候的主子,而且相当大方打赏下人的时候根本不会心疼钱财。 他们就怕这钟至来是要将顾忱抓去的。 虽然顾忱是王爷,但这钟至可是拿着圣旨来的,他一个王爷难道还大得过皇上吗? 看着这下人慌里慌张的模样,钟至知道是自己的表情让他们误会了,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对他来说不算坏事。 本来他就该来温府走一趟的。 之前呀去了汝南王府调查的事情已经在民间传开了,关于汝南知府被杀一案汝南王府和温府都牵扯其中,他若是只问一家那便有偏私的嫌疑了。 只是他来的不是时候,估计是让这群下人以为自己是来抓顾忱的了吧。 在下人的通传下,顾忱也很快得知了钟至到来的消息,彼时顾忱正在屋子里休息呢,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听说他们已经把人迎进来了,只能无奈的起身了。 裴远也被吵醒了,或许是这段日子睡多了,裴远此刻异常清醒,便陪着顾忱一起来寻钟至了。 「你继续睡就好,我一会就回去了。」 顾忱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钟至在屋子里坐着知道顾忱已经逐渐走近了,虽然不知道他在和谁对话,但从内容听来应该是和他相熟的人。 「无事,白日里说多了,此刻也睡不着了,殿下是嫌我碍事了?」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来,叫顾忱的声音立马变得慌乱了起来,钟至便知道和他一起来的是裴远。 他忽然就后悔了,本来只是想和顾忱聊一聊赵胜的案子顺便开口借些银钱,却没想到他的家室也来了,本来就不好意思开口的钟至此刻更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他甚至都想赶紧出去了。 可人已经走到了门前哪里有他逃跑的份? ——小五到汝南王府的时候,汝南王府已经熄灯了,里头一片漆黑,偶尔能看见巡夜的僕人提着小灯笼在院子里走动。 这夜黑风高的时候是小五动手最好的时间了,女子他自然是不会去看的,他一头钻入了男僕休息的房间。 然后连忙拉高了自己的衣领,捂着自己的鼻子险些被这屋子里的气味熏得晕过去,这汝南王府的僕人也忒不讲究了,这味简直比尸体腐烂后发出的味道还要上头。 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的小五随便掀开了一个人的衣服,发现胳膊上有一个印记,随后翻开他隔壁的那个人的衣裳,在同样的位置有一样的印记。 这记号和钟至画上画的一样,在看了一眼房间这里是下下房,也就是最低等的下人休息的地方,怪不得脏乱差还几十个人睡一间房,这地板上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小五实在受不了匆匆离开了这个房间,随后痛恨起来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儿身,他觉得丫鬟那边的环境绝对比这里要好的多。 出来之后小五依旧觉得鼻子上有一股臭味,他搓了搓自己的鼻尖蹲在屋顶上嘟嘟囔囔的开口道:「这是工伤,小钟必须得给我多结一点钱才行!」 这一夜里头小五连着翻了好几个屋子,发现这花的位置确实各不相同,起码男僕这边是这样的,至于丫鬟那边是不是这样的他就不知道了。 在任务完成之后小五就赶紧走了,多待一会他都感觉自己要被污染了。 温府这边,顾忱打了个哈欠听完了钟至的来意,挑了挑眉头有些好笑的看着钟至,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钟至会来找他借钱。 要知道这人可最看不上行贿之事,这也叫顾忱心里起了疑云,这傢伙不会是被裴志泉收买了,想藉此来坑自己一把吧? 「不是本王不借,只是钟大人此时最为敏感,若是有谁」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那不就成了本王意图行贿大理寺少卿了?」 「这对你我的名声都不是好事吧?」 顾忱看着钟至开口,想看看钟至能说些什么来,说到这里钟至倒是忘了,也是一直煳涂如此顾忱提起来他便觉得自己的想法越发不可取了。 甚至感觉自己当时是脑子发热了才干出这种事情来。 「抱歉,是本官失策了,此事先放一放吧,关于赵胜一案本官还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二位可否方便?」 「都这时间了,你把人都叫起来了总要问些什么再走的,不然我们不是白起来了?」 顾忱抱在手臂嗤了一声,随后将裴远拉在自己的怀里,叫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开口道:「幸好你还有别的问题,要只是因为刚刚那个不成熟的小想法来打扰本王睡眠,就算你是大理寺的,本王也不会轻饶了你。」 「十分抱歉此刻叨扰二位了,本官再次给二位道歉。」 钟至也知道自己半夜来访不礼貌,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裴远看出了钟至的窘迫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便开口给了个台阶下。 「钟大人为了真相这个时间还在探查,精神令人敬佩,若是能还殿下个清白,我们自当配合的。」 第429页 见他递了台阶给自己,钟至自然顺着楼梯就下来了,「王妃放心,这件事情本官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有心之人得逞,自然也不会叫真正的兇手逍遥法外的。」 「那就好。」 裴远嗯了一声便靠在了顾忱的怀里,动十分自然叫人一看便知是他被养出来的习惯,顾忱也自然的圈住了裴远的腰身。 「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 「麻烦王爷了。」 钟至只是愣了一下便恢復了正常,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什么和人亲昵的经验的原因吧,所以看到二人亲昵的时候,钟至感觉心里是一阵悸动,有些说不上来的羡慕。 「王爷可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虽然只是传言,但有人曾言看见了赵胜化身为豹。」 第262章 罪证【十四】 这样的言论并不难听到,在钟至刚刚滴抵达汝南的时候几乎大街小巷上都是讨论这件事情的人。 当时兇险的情景更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到底是道听途说钟至不敢全信而裴志泉那边他也问过同样的话,自然是被裴志泉全然否认了。 他否认的太过直接,且证词间矛盾的地方不少,而钟至的直觉也告诉着钟至,裴志泉的证词不可信。 说到这件事情顾忱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确实看见了,但那个是豹子的脑袋吗? 豹子有那么丑吗? 见顾忱陷入沉思的样子,裴远只当是那个时候受伤害得顾忱记忆有损,便主动开口道:「是,当时我也看见了,那人的双手化为豹爪,甚至头颅的形状也变了,样子十分可怖。」 「我感觉不像是豹子,豹子没有那么丑。」 顾忱一本正经的开口,本以为顾忱是在回忆当时情景的裴远,「……」 这人怎么纠结这样无聊的问题? 「殿下,不是所有豹子都和娇娇一样好看的。」 裴远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随后不好意思的看向了钟至,「抱歉钟大人,殿下当时受伤了可能记得有些不太清楚吧。」 「没事的,二位可知为什么他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做豹子的。」 钟至听到裴远的话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看上去一向暴戾的凤王殿下会在这些小事上纠结。 「抱歉,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在那天之前他曾经因为冒犯王爷被王爷踩碎了手掌,可被汝南王从地牢里带出来一天之后便痊癒了,而且有了行刺的能力。」 裴远自然是不会直接将答案告诉钟至的,且不说他没有证据,钟至不知道会不会相信他的话,就算他说出来了答案也不只会招的钟至怀疑罢了。 毕竟他没有证据证明就是裴志泉做的,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说是他做的并且是如何做的怎么能叫人信服,反而很有可能被裴志泉利用来倒打一耙说是他们泼脏水。 「父亲以前总喜欢放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在书房。」 裴远不经意的开口,没有说那些药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告诉钟至那些药在书房里却不见有人吃。 「而且每次三弟看见了才碰到就会被父亲训斥一顿,不过我去碰父亲却并不理会我,想来也不是些危险的东西吧。」 裴远垂着眼睛开口,顾忱顿时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裴远的脸颊,随后瞪了一眼钟至,似乎在怪他叫裴远想起了那些回忆一样。 莫名其妙躺枪的钟至:「」 「谢谢二位的配合,时间不早了,本官便先走了。」 钟至了解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打算告辞了,毕竟这个时间了还在这里叨扰他人总是不好的。 在他走的时候裴远叫住了他,随后抬手叫来了人,拿着些许银票送了过去开口道:「大人莫要多想,这些钱且拿去先用着吧,只当是我多谢您这段日子对我夫君的照顾。」 「多谢,回京后本官必当如数奉还。」 钟至看着眼前的银票还是接了下来,他不想让信任他的小五失望,这算是他借的钱,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相当于是他欠了裴远一个人情。 日后若是裴远需要,只要不涉及冤假错案,他自然会报答裴远的。 等人离开之后,顾忱打了个哈欠开口道:「干什么给他钱?」 「他又不是自己没钱了花了,若是叫有心之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贿赂他呢。」 顾忱蹭了蹭裴远的脸颊开口带着几分不解的表情,但也没有那么多疑惑,他对裴远的决定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有些不理解而已。 裴远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没事,只是觉得与人为善没有什么坏处,至于是否有人会泄了出去,殿下会怕吗?」 正是因为顾忱不会怕,裴远才会这样做,对顾忱来说裴远的这番话,无疑是对他的肯定,感动的抱着裴远蹭了好一会开口道:「念清如此信任我,叫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贫嘴,之前还总是说我不信任你呢。」 裴远可没忘记之前和顾忱起矛盾的原因,如今想了想若是换了他,他也会生气的,毕竟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不好。 「好好好,我贫嘴,我们快回去睡觉吧,这人也是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大半夜的来,困死了。」 见顾忱打了个哈欠,裴远知道他也累了,也没有说什么便和他一起回了房间休息。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汝南王府没有什么动作,而顾忱这边也按兵不动且看着那边的汝南王府。 第430页 与此同时温韵靠着顾忱的灵力养着魂魄,如今精神也越发好了,即便是白日有阳光的地方也能待上一会了。 「孩子,这些话或许说的有些赘余了,但你还是小心些才好,那人不是个好相与的。」 温韵如今可以独自一魂在温府里游荡了,他偶尔也能看见裴远和顾忱一起的画面,作为一个母亲看到这一幕真的很欣慰。 她有过作为少女的时候,顾忱和裴远待在一起时的画面曾经是她最嚮往的画面,有个温柔体贴的夫君照顾自己。 相互信任相互扶持,这样的想法想来女子都有吧。 但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想让这份美好被打破,所以她特意找的了顾忱单独一人的时候开想要给他一些提示。 「我知道的,伯母不必担心。」 顾忱只当温韵是担心自己会在裴志泉的手上栽跟头,即便顾忱不认为自己会在裴志泉手上吃亏。 但来自长辈的关心,他没有道理反驳。 看着顾忱如此有自信的模样,温韵知道顾忱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嘆了口气开口道:「并非我信不过你,只是那人手上有一个宝贝,若是真的将他逼急了,很有可能会伤到你。」 和裴志泉做了十几年夫妻的温韵即便死了之后也几乎是陪在裴志泉的身边的,即便魂魄残缺导致她的记忆断断续续,但她对裴志泉的了绝对高于顾忱。 她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而对于裴志泉她早就已经心死了,之所以之前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这是孩子们的磨难,她作为已死之人似乎不该从中作梗。 「我曾是他的妻子,即便死后也陪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我很清楚他的性格,他这个人极爱面子,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作为棋子。」 「我是,我的孩子们也是。」 想到这里温韵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气,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那个孩子自小就懂事,懂事的太早了,在他们的待遇越来越不好的时候主动担起了责任,将那些欺负他们的都挡了回去。 哪怕不被任何人看好,哪怕根本没有条件去跑堂也好卖艺也罢,为了自己赚取学费,明明当时她也说过将嫁妆卖了些来供他读书的。 可他一分都不肯要。 「祛烨如今如何了?」 温韵没有在温府看见裴黎,也有可能是看见了却不认得了,她也很久很久没有在看见过裴黎了,她只想知道如今自己的孩子是否都还过得好。 「他……」 话题的跳跃有些大,顾忱一时不知先回答什么问题,但看着温韵担忧的模样,顾忱打算先和他说裴黎的近况。 尽管顾忱看裴黎真的很不顺眼。 「娘?」 一声颤抖的声音穿了来带着十足十的不确定,扭头看去只见裴黎的眸子微微放大,他甚至不敢眨眼,因为不敢相信却又想让自己相信。 他怕自己一眨眼拿到幻影就散了。 裴黎离得不算近,若是温韵这会消失的话顾忱完全可以说他是看错了,但温韵骤然看见裴黎也有些怔愣。 顾忱没想到先被裴黎发现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仔细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才开口道:「快点过来,你想让其他人都看见吗?」 也是他疏忽了,忘记用灵力起个结界了,这才被想来寻他的裴黎看见了,一般的下人是不敢贸然来找他的,而且顾忱之前就说过了无事不得打扰。 裴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走上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觉,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泪先一步落了下来,温韵也哭了她想上前去抱抱裴黎,可是她碰不到东西,只能虚虚的抱着裴黎,呜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来二人之间现在需要的不是语言,若是能有一个真实的拥抱该有多好? 顾忱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便多给了些灵力给温韵,虽然不过只能维持片刻,却也能叫她真的抱抱自己的孩子。 温韵也感觉到了感激的看了看顾忱,随后牢牢的抱住了裴黎。 「娘?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对不起……」 温韵的眼泪一颗颗的落在了裴黎的肩头,裴黎没有什么实感的抱住了温韵的身子,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了。 第263章 罪证【十五】 上一次如此哭泣的时候还是在母亲过身的夜里,葬礼上他便在没有哭过了,而是冷静的操持着一切并且安抚自己的弟弟。 ——等二人都冷静下来之后,温韵自然也已经是魂体的模样,裴黎触碰不到了但能看见温韵的模样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恩赐了。 「王爷,可以请您解释一下吗?为何我母亲的魂魄会在此处?」 温韵去世多年,裴黎以为若有魂魄也早该入了轮迴才对,可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还和顾忱在一处。 虽然此刻裴黎说话的语气有些冒犯,但念着他是看看了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情绪波动太大的份上,顾忱就大发慈悲的不和他计较这件事情了。 「自然是因为你的那个好爹啊。」 顾忱耸了耸肩头开口道:「因为裴志泉将伯母的魂魄抽取了一部分,导致伯母魂魄不全,无法入轮迴。」 「我发现的时间她的魂魄已经十分虚弱了,若不是因为伯母生前灵力不低的话,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保守估计也就是几年的时间了。」 第431页 温韵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她一直没有和说过,原以为只要她不是说的话就没人会知道的,没想到顾忱从一开始就全都知道了。 裴黎的神色凛然显然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若是要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消磨的魂飞魄散,他宁可从来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原以为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逐渐失去生命已经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难道现在还要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魂魄也逐渐消散吗? 裴黎接受不了的,他心里无比痛恨这裴志泉,恨不能现在就冲去汝南王府和裴志泉拼个你死我活,亦或是同归于尽。 但他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他清楚自己的一时意气没有任何作用,除了能把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之外。 顾忱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也不打算继续叫他着急了,用这种事情去逗人只有傻子才做得出来。 「用灵力可以暂时补上这个窟窿,但要尽快将伯母被裴志泉藏起来的骨灰找出来,将她被人抽走的魂魄取回来,这样我才有办法送她往生。」 温韵没想到顾忱真的有办法,她早就不抱有希望了,在日日的消磨之下她只希望自己能早些消耗完,就要永永远远的摆脱这样的折磨。 「真的?需要我做什么?」 裴黎的眼睛亮了些许,此前他对顾忱或许颇有微词,但他只是不想自己单纯的弟弟陷入泥潭,这是他保护裴远的方式。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裴黎也知道顾忱的能耐,知道他并非是信口胡诌之人,而且此事也关乎裴远,顾忱很不会骗自己。 他敢说就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在手里。 事在人为,若是做不到有百分百是把握,那就努力去做,只要顾忱有用到他的地方,他自然万死不辞。 「静观其变,相信这两日钟至那边已经有结论了,很快汝南王府也会有动作的。」 顾忱淡淡的开口将裴黎刚刚燃起的一腔热血给泼灭了,随后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道:「还有,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念清。」 「为什么?念清有多么想念母亲,殿下不知道吗?为何不告诉他?」 裴黎不解的看着顾忱,说来若不是自己贸然撞见了这一幕,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顾忱藏的很深,这温府已经快要成为他的府邸了。 「还不到时候,记得念清的生日吗?我想给他一个礼物。」 顾忱摇了摇头,随后威胁般的看向裴黎开口道:「如果你守不住,本王不介意帮你一把。」 裴黎不是个惧怕威胁的人,但顾忱的说法他能接受,若这是顾忱给裴远准备的礼物,自己也有必要破坏这份惊喜,只是相比惊喜念清肯定更想和母亲多相处几天。 尤其是这样的情况下。 「虽然你心的好的,但念清应该会更想同母亲多相处几日,毕竟这样的日子……」 过一天便少一天。 后面的话裴黎没有说出来,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接受吧。 顾忱知道压到言下之意,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时间没到。」 见劝不动顾忱,裴黎也没有坚持了,只是在走之前才想起来自己来寻顾忱是为了什么事情。 「王爷,最近有人在府邸外徘徊,据沈公子所言是殿下要找的人,此刻被关在了柴房,殿下要去看看吗?」 「放着,别死了就行。」 顾忱一时想不起自己要找什么人了,但既然都这样说了就先关着吧,一会自己去看看就是了。 然后看着还不走在原地欲言又止的裴黎,顾忱不耐烦的开口道:「你有干什么?」 「我之后可以再来看母亲吗?」 裴黎有些忐忑的开口,毕竟他们之间只有顾忱的灵力是最强的,无论是给温韵补充灵力还是之后送她入轮迴都要靠顾忱,这也是裴黎忐忑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顾忱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敌视自己,之前他们的摩擦也不小,但他真的很想温韵了。 即便以前起过摩擦,但顾忱知道裴黎本意是为了裴远,如果能把那点自以为是改一改的话,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再加上他们现在是一伙人而且温韵是他们的母亲,且不说裴黎想和温韵待在一处了,温韵只怕也想多看看自己的长大的人的孩子。 「那你就住着,顺便守着伯母的牌位和骨灰,本王好不容易带出来的。」 顾忱略一思索便开口算是答应了下来,顺便还给裴黎安排了个活,裴黎显然没有想到顾忱的话愣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温韵在一旁笑了笑,开口道:「多谢王爷。」 「伯母客气了,正巧这段时间我要出去而已,好好叙旧吧。」 顾忱对着温韵点了点头回报了一个微笑,随后便自己离开了屋子,听着里面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顾忱知道那是母亲对孩子的关怀。 圆儿那边经过之前顾忱的恐吓之后,圆儿也在乖乖吃饭了,似乎是被顾忱吓到了完全不敢再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这让沈从飞不得不感嘆,还是顾忱有办法,要知道自己对这个小丫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过了一日,汝南王府没有动静,距离被询问已经过去了三日,钟至这边依旧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关于女尸的事情性质十分恶劣,再加上皇帝那边下了命令,要求他尽快破获赵胜案子的兇手。 第432页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来慢慢的打拉锯战了。 「小五,帮我去一趟汝南王府请人。」 钟至嘆了一口气,虽然眼下手上的证据不足,但不管是民众的舆论还是手上的证据,无一不是指向汝南王府的。 不管是哪个案子和汝南王府都脱不了干系。 平日里素来喜欢顶嘴的小五看着钟至满面愁容的模样,罕见的没有呛他,虽然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但也不过说了一句就出门了。 「行行行,能不能请得到我可就不知道了,眉头不要老皱着,显得你老。」 钟至被他一句话说的忍俊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出了屋子去温府请人了。 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虽然不能说一下就能将这件事情直接定案了,但不管是对汝南王府还是对顾忱来说,这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关乎于之后二人的地位。 众人齐聚公堂之时外头的天上覆了乌云,看样子似乎即将要下大雨了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拦住百姓看热闹的热情。 这府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虽然被衙役拦着但也叫路狭窄了不少,顾忱一行人来的时候险些没能进来。 这件事情牵涉不小,不仅是顾忱和裴远来了,温家的人也都陪着一起来了,似乎是怕裴志泉欺负到裴远的缘故,他的几个舅舅将裴远牢牢的围着,隔开了拥挤的人群。 他们到的时候裴志泉已经等在公堂了,但很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个人,这就显得顾忱这边的人格外的多了。 莫名给人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钟至坐在上方见顾忱他们来了便起身行礼,在得到许可之后才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当然是在顾忱落座之后。 下面的两位不管谁的官职都比他要高的很多,他自然不能先坐着的,虽然是他来审理案件而两个王爷是作为嫌疑人来到这里的,但基本的礼数也不能少了。 「今日将我们都请来,可是案子又进展了?」 顾忱先一步开口询问,钟至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赵胜一案,经过下官这段日子的走访查证,过错不在王爷,王爷不过是自我防卫罢了。」 「且若是王爷没有出手,只怕会伤及百姓,所以王爷并无罪过,相反下官想问一句,为何汝南王要在陛下面前给王爷添莫须有的罪名?」 「如此可谓是欺瞒圣上,敢问您的是何用意?」 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的,且大多数的百姓都目睹了当时的情况,不觉得钟至说错了什么,便齐刷刷的看向了裴志泉,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狡辩。 第264章 罪证【十六】 「敢问少卿大人可有证据能够作证自己的话?」 即便现在的证据对裴志泉来说十分不利,但他看起来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模样,相反他十分镇定的开口质问。 「并非本王不信任少卿大人的能力,只是口说无凭这个道理相信不用本王多说,少卿大人也是明白的吧?」 「若不能给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和证据,光凭几个人的证词就能下结论的话,那也就不需要判官的存在了。」 裴志泉的思绪很清晰,因为他知道钟至身上根本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可以说顾忱是正当防卫,但绝不能给他盖上欺君罔上的帽子。 所以裴志泉只能从证据这方面去反驳,「且但当时本王并不在场,即便凤王是正常防卫错手杀了赵胜也不能说是本王蒙蔽圣听,本王只是关心自己的学生罢了。」 「当时看见自己学生是尸骸是过于悲伤,在极度悲愤之下才没能了解事情的全貌,加之之前凤王的所作所为实在暴戾,本王才产生了误判,如何说本王是故意加罪于人?」 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关键时刻也是能派上用场的,起码这个时候裴志泉一番话下来成功的让钟至沉默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在手上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审问案件,因为他的并非是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人,面对裴志泉这样舌灿莲花之人实在难以招架。 顾忱看得出来钟至不知该如何反驳,心里嗤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汝南王的意思是本王生性暴戾,会做出残害同僚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吧?」 「人在做天在看,王爷的所作所为总有人看在眼里,本王何时说错了?」 「本王的那个学生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几句,凤王就能将人打的半死关在地牢里一如不曾给食水,难道将他残忍的杀害了还会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吗?」 裴志泉冷哼了一声开口,顾忱本想反驳但却不等他开口,裴远就先一步开口了,「您的意思是,落地之后作为地方官员不来迎接王爷,叫王爷吃了闭门羹还放肆辱骂皇室,这些事情都用」言语冒犯」四个字轻轻代过吗?」 不等裴志泉开口反驳一二,裴远便继续开口道:「若是如此倒也罢了,但他当街行刺王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百姓有眼无瞳之辈,如何看不见?」 「按照大陈律令行刺皇族本就该斩。」 裴远被顾忱扶着坐在了椅子上,钟至想到顾忱这边回来这么多的人,所以并没有准备这么多的椅子,因为只有一把椅子所以此刻裴远坐着了,顾忱自然也就站在了一侧。 但看样子顾忱似乎没有什么不满,再加上裴远此刻气势很强,钟至也不打算打扰,他倒是想看看裴志泉能说出来什么来。 第433页 「还是那句话,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学生行刺?」 「只凭这群目不识丁之辈的证词吗?这外面草率了些,正所谓三人成虎,那些谣言谁能说是真的?」 「只要有心之人散布出去,好事者自然会将这件事情逐渐扩散,到时候所有人都再说,说的和真的一样,但他们真的都见过吗?」 「要证据的时候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人要死了证据这一点不放,即便是在如何有道理的话,如今也缺一个能证明的物证,很显然裴志泉是不会认所谓的人证的。 裴远深唿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你要证据,那就给你证据。」 「舅舅将东西拿出来了吧。」 对于这有理说不清的付清,裴远已然失望至极,虽然他从未有过期待,但见他这般嘴脸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这样的人是他的父亲。 许是看出了他心里的那点失落的感情,温羽转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将之前裴远交给他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不过是一个小锦盒,裴志泉看了一眼便不甚在意的移开了眼,这样的证据能有什么用,显然不足为惧。 「王爷,麻烦给他注入些灵力。」 裴远将锦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菱形的水晶体在他的手中缓缓的发着光,一闪一闪的恍若星子一般。 因为修炼的原因,顾忱见识过不少法器,眼前这东西他有些眼熟却也不记得是个什么了,但既然裴远这样说了他便乖乖照做了。 随着光芒逐渐绽开,在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幕水帘,上面的画面格外的兇险,正是赵胜化身为豹袭击他们的时候。 「此乃留影晶,本存着的是我母亲生前的片段,不过我里头的内容替换了,此刻你们看到的正是当日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裴远淡淡的开口却叫顾忱愣了一下,随后他紧紧的捏住了裴远的手腕,嘴唇微动便被裴远阻止了。 「不必多说,若是为了你,这不算什么。」 这是母亲留给他不多的东西了,本可以靠着微薄的灵力来回忆母亲的一举一动,如今却被替换了,那些替换的内容自然也就回不来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代表什么,顾忱才会如此急躁,他根本不想让裴远为他做出牺牲,即便没有这证据也是一样的,又何必为他做到这一步呢? 「不值得。」 「值得。」 以裴远视角播放的画面还在继续,钟至最清楚的看见了发生是过程,脸色也越来越黑了,而裴志泉在一边看着额头也冒出了汗滴,显然没有想到裴远有这种东西。 「这如何能作为证据!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这是伪证!」 「谁都知道凤王灵力高深,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根本不足为惧,念清连你也要和凤王一起来坑害你的父亲了吗?!」 见裴远拿出是证据,裴志泉也是急了,居然想要用孝道去压迫裴远,若是以前裴远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汝南王忘了,你和我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且你为人不善,为父不慈,为官不仁,莫说是作为父亲,即便是作为人你也不配。」 裴远的话说的冷漠,说出的语调不带任何波折,比起裴志泉跳脚的自辩,裴远将目光看向了钟至。 钟至也知道这东西绝非想是裴志泉说的那样,「铁证当前,汝南王您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这……这……」 本来打算要死了没有证据这一点,起码让自己的损失在可控范围之内的裴志泉如今也有些失了方寸了。 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顾忱也不打算和他再多绕什么圈子了,反正现在人都在这里,他们便索性将事情都解决了的好。 「既然汝南王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本王来说两句,少卿大人本王有件事情想告汝南王府。」 「何事?」 钟至本以为这件事暂告一段落了,没想到顾忱完全没有要放过裴志泉的意思,不过既然如此一起解决了吧。 如今这个情况裴志泉根本没有什么翻盘的可能性了,只要将这块晶石带回京城交给国师查看,便能知道一切了。 若证据是假的,那便是顾忱这边作了**,若是真的便是裴志泉有意给顾忱罗织罪名。 无论如何他的任务都完成了。 「汝南王府三子裴颜残害女子,已先后导致四名女子失了清白,三名女子丧命,且汝南王府为了灭口连女子的家人也不曾放过,先后残害十余条人命。」 顾忱缓缓的开口,知道裴志泉必然是要证据的,便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本王有人证。」 「那麻烦王爷将人证带上来吧。」 原来是这个案子,钟至这下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口气,本来就因为这个案子睡不好吃不好的钟至此刻也是难掩的高兴,能解决这件事他便安安心心的回京述职了。 圆儿被沈从飞带着上来了,一看到顾忱的脸便瑟瑟发抖的跪了在了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忱对他做了什么呢。 「王爷,这位姑娘是?」 裴远也觉得稀奇,他可从未见过这个女子,顾忱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证人? 「这位是汝南王府的侍女圆儿,也就是第四位受害人,他的家属此刻被本王救了下来,所以她才愿意出庭作证,只求一个公道。」 第434页 当然这一番话都是顾忱说的,虽然一般是真的,但关于圆儿是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公道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毕竟不会有女子愿意将自己失了清白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讲的。 尤其是一个良人家的姑娘。 但迫于顾忱的气势,谁也不敢发出质疑,至于裴志泉在看到圆儿的时候就彻底瘫软在椅子上了,这个女子他见过确实是他府邸的侍女。 「若是大人信不过,大可将裴颜押来对质。」 看到裴志泉那个反应的时候,钟至还有什么信不过的,但既然顾忱都这样说,钟至便顺水推舟的开口道:「来人去将裴颜带来。」 作为罪魁祸首,裴颜自然是不能跑掉的,原本裴志泉为了防止这个倒霉儿子又给他添乱,将人锁在柴房里,却不想钟至会当庭宣人,完全不给他一点机会。 在裴颜来这前,裴志泉自然也是有过挣扎的,只是挣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钟至并未理会他强词夺理的说辞,关于赵胜的案子几乎已经可以做实了是裴志泉的有意陷害。 如今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具备什么可信度。 裴颜被人押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走着,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爹是汝南王,要给那两个衙役好果子吃。 裴志泉听到声音就已经身子软了一半了,他知道今日算是完了,裴颜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但为何每每遇到了顾忱就和失了智一样莽撞?! 第一次是被圣上撞见他妄图费力顾忱,此后就像是开启了犯蠢的深渊,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为何他却能屡屡不改! 这样的蠢材居然是他的儿子! 裴志泉此刻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可眼下他还无法动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裴颜看,似乎想让他就这样闭上嘴再也发不出声来。 若不是因为他的样子实在吓人,裴远或许还会说些什么,但看到裴志泉这样子之后,裴远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他原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各项能力不突出的所以裴志泉对自己格外看不上眼,如此看来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提供价值罢了。 曾经那个总是被提起来和自己比较的弟弟,如今失去了价值成为了累赘和污点之后,裴志泉的脸上也完全变了个样。 这人是完完全全的自私自利,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这些孩子的死活。 「还敢吵嚷,你看看此人你可认识!」 钟至看着吵吵闹闹的裴颜耐心也已经耗尽了,一拍惊堂木随后指了指在他身侧跪着的圆儿怒声呵斥。 「什么人?」 裴颜十分不屑的开口完全没有将钟至放在眼里,扭头看了一眼圆儿开口道:「谁?我才不认识,这样的脏丫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你是大理寺少卿就可以随便捕人了吗?你当这汝南是你的地盘?我爹可是汝南王还不快给我松开!」 显然裴颜还没有看见裴志泉,仍旧嚣张叫嚣着,至于圆儿被他一声吓的低下了头,小脸煞白的落下了泪来。 「逆子!到了公堂还敢胡言乱语!看来是把你惯坏了!大人秉公处理吧!」 听语气裴志泉是打算将人彻底当做弃子了,裴远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不算惋惜只是有些感嘆裴志泉的决绝。 对他来说子嗣根本不重要。 「父亲?!你怎么在这?!!」 这时才看见裴志泉的裴颜先生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的话激烈的反抗了起来,「父亲你什么意思?你不能抛弃我!!我可是你说的亲生儿子啊!」 现在还沉浸在父慈子孝之中的裴颜只会令人感到好笑,对裴远来说这何尝不是当初自己,他也曾因为这件事情努力过。 只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裴志泉根本不在意他一个可有可无的次子。 第265章 罪证【十七】 找这样的人身上寻找父爱是不理智的,裴志泉所谓的关心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这一点裴远和裴黎两兄弟早早就明白了,也就只有裴颜这个傻小子还不明白了。 如今被他一直相信的父亲骤然抛弃自然是接受不了的,看着目眦欲裂的裴颜,裴志泉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如今他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可能愿意收拾裴颜弄出来的烂摊子,即便死的是下等人又如何,在这位钟少卿面前,只要是杀人无论贫富贵贱,都会按照律法处置。 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却不知收拾后果,这样的人就该吃下自己种的苦果,如今他能做的只有撇清关系了。 见裴志泉不回答他了,裴颜才开始慌了,一开始的嚣张完全消失了,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恐惧的跪在了地上。 虽然大家都说他有经商的才能,但其实裴颜知道自己并没有,他只是在替裴志泉暂时的管理着铺子,钱财从他这里经过却不留痕迹。 一旦裴志泉将他捨弃他便是一无所有的。 可以说他离开了裴志泉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身份名誉地位金钱,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裴志泉给他的,自然是想收回去就能收回去的。 顾忱看着他这副恐慌的模样心里带着几分愉悦的开口道:「现在让我们看看谁是丧家之犬。」 裴远听到这话有些无奈的看向了顾忱,之前裴颜在羞辱自己的时候说过一句,自己不过是汝南王府赶出门去的丧家犬罢了,他都已经要忘了。 应该是裴远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所以才快要忘了的,却没想到顾忱记得这样牢,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反击回去。 第435页 「殿下,小心眼了。」 「谁叫他嘴上不积德,若是因为你叫我忍着,就算是不动手,本王也能不用脏字的骂他个狗血淋头。」 顾忱哼了一声手指搭在了裴远的肩头上不屑的看着裴颜开口,他早就想替裴远出这一口恶气了,这回总算是将话说出来了。 「小人得志的傢伙!你们凭什么抓我?!」 裴颜看着顾忱得意的做脸,和裴远亲昵的姿态心里不甘的怒火喷涌而出。 为什么裴远这样的废物能得到美人青睐,能获得权利和呵护?凭什么这样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一切!! 凭什么?! 这不公平!! 如果眼里的怒火会有实质,或许此刻裴颜眼里的怒火已经能够把裴远和顾忱二人烧死了,可惜没有如果。 顾忱眯了眯眼睛开口道:「圆儿你说说吧,他都做了些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圆儿身子抖了一下,谁也不敢看跪在颤颤巍巍的开口阐述自己的遭遇,声音里是颤抖压抑着呜咽的声音,显然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痛苦。 钟至听着于心不忍的想让圆儿停下,却见顾忱抬手不叫他说话,钟至闭了嘴没有开口,等圆儿将自己的遭遇说完之后,钟至才缓缓开口道:「裴三公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放屁!她一无颜二无才,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分明是她蓄意勾引!」 裴颜倒打一耙的本事和裴志泉不相上下,一开口就颠倒黑白的事情,将脏水尽朝着圆儿泼了去。 「谁知道这个☆子谁派来的!没准就是他们两个派来害我的,我大发慈悲的宠了她谁知道第二日这人就跑了,人间消失一样,如今却被他带来了难道就不奇怪吗?!」 裴颜大声的辩驳着,钟至听不下去拍下惊堂木开口道:「注意你的言辞!」 「呵!我的言辞,我的言辞能有什么问题?!」裴颜朝着圆儿呸了一口,随后仇视的看向了钟至,「还有你,什劳子少卿自诩刚正不阿还不是收了他们的贿赂?!我呸!」 此人的言辞激进显然不能好好沟通,而且关于贿赂这件事情钟至自觉自己那一日离开的时候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怎么会被人认为是收了贿赂? 「不可胡言乱语,少卿大人一向刚正不阿,怎么可能收受贿赂!」 裴志泉此刻的倒是开口,严肃的开口看似好像是在警告他一样,裴颜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大声嚷嚷道:「我都看到了!那日此人怀里收了银票从温家鬼鬼祟祟的出来了!」 「若不是收了贿赂又何必心虚,再者裴远他们给了你钱之后不久你就把我父亲押来审问了,言语上是明显的偏袒,若不是收了贿赂根本解释不通!」 「放肆!」 顾忱趁着声音开口,他不说话并不代表他不存在,这裴颜直接无视了他对着钟至逼问,若钟至此刻解释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只会被百姓认为他也是个贪官。 对这两个案件的判案结果有可能会产生偏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顾忱绝对不会让他出现问题的。 「少卿没有询问的时候,谁允许你开了口了,你算什么东西!」 顾忱甩出便鞭子直接抽在了裴颜的小腿上,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也没有打断他的腿,只爱皮开肉绽确实少不了的。 立马疼的嚎叫出声的裴颜,一边叫着一边开口道:「他急了!他急了!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裴志泉也趁机开口道:「对于此事大人可有解释?相信百姓和本官都想知道这件事情是否属实。」 「我……」 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钟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远,裴远十分自然的开口带:「少卿大人初到汝南花销不小,加上为人廉洁自律没有带多少银钱在身上,无奈之下才想我们借一些罢了。」 「这如何算得上贿赂?」 裴远淡淡的开了口,有裴远在前头开口,钟至瞬间也开口道:「如王妃所言,下官囊中羞涩,王妃看出了在下的窘迫便借了些银两给在下。」 有台课下的感觉很好,但总有人想要拆了梯子,在给钟至一记重锤。 「放屁!什么钱还偷偷摸摸半夜三更来借?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在密谋着什么,若不是如此为何他不来我们汝南王府借钱?!」 「难道我汝南王府比不得温家吗?!」 听到这话顾忱就忍不住发笑,随后开口道:「他们怎么会朝你们借钱?找一个变卖去世妻子财产维持府邸华丽的男人,还是找你这个日日亏本的小掌柜借钱?」 这件事情是他们裴家的秘密,连裴远和裴黎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今却被顾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变卖女人嫁妆一向是最令人鄙夷的事情,尤其像裴志泉这样的人居然用亡妻的财产维持自己的光鲜亮丽,还养苛待亡妻的孩子。 宠妾灭妻也不过如此。 顾忱说出的话裴远也不知道里面的内情,自然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王爷,你说什么?」 「你说他变卖了母亲的嫁妆?」 意识到说错话的顾忱连忙闭上嘴了,他刚才也是脑子一日就这样说出来了这件事情还是温韵告诉他的,没想到连裴远也对此毫不知情! 「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裴远有的激动的抓着顾忱的衣服询问,因为激动的原因脸颊泛着红,顾忱有些担心的扶着他开口道:「你先别急……」 第436页 看到顾忱的神情,裴远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气急之下裴远将身下的凳子直接抄了起来朝着裴志泉扔了过去,一双眼睛气的通红,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怎么能!!」 「母亲何处对不起你,生前被你磋磨,死后居然还要被你变卖嫁妆,苛待孩子,甚至你用她的嫁妆来养小妾和妾生子!!」 裴远气急之下唿吸急促额很,身子站的不稳,顾忱连忙将裴远抱在了怀里,以免他不小心摔了。 飞来的板凳险些砸在了裴志泉是头上,但裴志泉的身子不够灵活,虽然护住了脑袋却没有护住自己的腰腿,被凳子一砸此刻也疼的冒汗。 「你放肆,本王是你爹!你居然敢打本王!」 「我打你怎么了,我只恨为何没能早早杀了你!我居然还在你面前装乖妄图获得一点关怀!」 「你真令人作呕!」 裴远已经彻底和裴志泉撕破脸了,此刻完全不管那所谓的孝道了,他前辈子的苦难都是因为这个人,而一无所知的他只以为是因为裴志泉偏心而已。 偏心而已? 此人根本就没有心! 顾忱给裴远顺着气,只怕人气出个好歹来,同时打了打自己的嘴,气自己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乱说些什么,看看人气的。 不仅仅是裴远气急,温家各个听到顾忱的话之后,也撸起了袖子,其中只有温羽承还算文雅,只是给自己的兄弟递了些暗器过去。 温羽转和温羽合两兄弟已经准备抄傢伙上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男人可以厚颜无耻到这地步! 唯有温羽启还算冷静,拦住了他跃跃欲试的兄弟,同时庆幸现在温子言和许世君不在此处,若是两个老人被气出个好歹来那才是真的麻烦。 「少卿大人,我在此代表温家状告汝南王裴志泉为夫无责侵吞家妹嫁妆,只求少卿能给家妹一个公道。」 第266章 罪证【十八】 随着温羽启的话落,裴志泉身上的罪名又加了一层,钟至坐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敲响了惊堂木。 「审之,请诸位放心本官定然会给诸位一个合理合法的答案。」 显然钟至也没想到裴志泉的身上有这么多的事情,顾忱只能说这些有些麻烦了,这件事情是他无意之间说出来的,按照裴志泉之前的尿性没有证据就够他咬死不认了。 毕竟他们手上并没有典当的收据,也没有人证,而裴志泉敢做这样的事情帐本上想必是做了手脚的叫人看不出痕迹的。 果然如他所想。 裴志泉当场就开口反驳了,「空口无凭的事情!你们凭什么说本王占了夫人嫁妆!」 「王爷,即便我对你诸多冒犯,但也不该以此事来胡言乱语!」 要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那他即便是死了也要被千夫所指,所以他绝不会承认。 裴远自然是知道裴志泉不会承认这件事情,这个男人将面子看的比什么都要重要,面对顾忱口说无凭的一句话不可能就直接认栽的。 「即便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但如今我已和兄长都已娶妻,母亲的嫁妆理应归我们所有,还请汝南王如数奉还。」 裴远深唿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愤怒压抑,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适合动怒,控制自己因为愤怒而跳动的心脏真的耗尽了顾忱所有是力气。 顾忱拍了拍裴远的肩头轻轻的安抚着,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裴远的眸子里含着几分倦意的开口道:「谢谢你。」 「确该如此。」 钟至也开口说道,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即便出嫁从夫,但女方的嫁妆是私有财产,丈夫无权占据,而若女方去世其财产由子女继承。 裴志泉额头是汗水缓缓的流下,但仍旧保持了他最后一分体面的开口道:「自然,我本想在你生辰那日将你母亲的嫁妆归还,既又如此谣言便现场清算罢,叫你们看看本王到底有没有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你做的龌龊事太多,如今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裴黎从人群之中走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裴远和顾忱都觉得眼熟,不仅是他们很显然裴志泉和裴颜都认识。 「母亲?!」 「你怎么来了!」 冯梅跟在裴黎的身后进来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脸色十分不好。 而裴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开口询问道:「兄长,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记得不久前裴黎还站在自己的身边,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又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带来? 对于冯梅裴远没有太多感觉,多喜欢那是绝对没有的,但要说厌恶的话对他而言却也没有那么浓郁,若是可以他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虽然自从冯梅出现之后,他的处境明显难过了很多,但他却没有多么憎恨冯梅,因为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他的父亲。 而若是说冯梅苛待他也不见得,他的当时的月钱越来越少不过是因为汝南王府入不敷出了,为了缩减用度有要在下人面前装面子,再加上自己在成年之后便没有再拿过月钱了,所以缩减他的月钱是合情合理的。 当时他还没有想到可能是因为府邸的财务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刚刚顾忱的一句话告诉他,裴志泉居然动了他母亲的嫁妆,裴远才想到的。 第437页 这个男人真的是可恶至极。 冯梅缓步迈入公堂,跪在裴黎的旁边并没有看自己的儿子,自己缓缓的对着钟至磕了个头开口道:「民夫冯梅,拜见少卿大人。」 这忽然而来的一拜给钟至弄不会了,显然他也没有理解冯梅的意思,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也不能叫人一直跪着,「起来说话,你有何事?」 虽然这人是裴志泉的夫人,是裴黎的母亲,但眼下的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即便有连带责任,钟至也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妇女。 「我来坦白自己的罪。」 冯梅的眼睫微微颤抖着,缓缓的说出了压在自己心里多年的事情,「当初是民妇下毒害死的汝南王妃。」 「你说什么?」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落在了公堂,显然谁也没有想到冯梅会这样说,除了裴黎之外只有顾忱还能维持表面的稳定。 「是你害死的小妹?」 「你在胡说什么?!」 「娘,你在说什么啊!」 公堂上一时乱糟糟的,连着外面百姓骚乱的声音一起落在了钟至的耳朵里,吵嚷的他脑子里多少乱闹闹的。 「肃静!你且说来,本官自有判断!」 钟至一拍惊堂木怒呵一声叫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后看向冯梅道:「冯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既来自首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是。」 能将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对冯梅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当年我本是苏州的孤女,自小被戏班的老班主抚养长大,也学了戏作为一名花旦登台演出,后来有一回我随着戏班来到京城演出,临了结束的时候碰到了醉酒闯入后台的汝南王。」 「……」 冯梅停了下来,看向裴志泉的眼里全是入骨的恨意,她真的狠毒了这个男人,但无依无靠的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和力气。 而且裴志泉警惕异常,冯梅何尝不想杀了他,却根本做不到每每下手必是一顿毒打,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志泉不杀了她,还对她百般宠爱的模样。 后来干脆放弃了挣扎,作为乖顺的女人在他身边,生下了裴颜之后她清楚裴志泉对自己的警惕也放松了,这也给了她机会,否则今日她不会站在这里。 她长时间的停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好像已经表达出来了,在场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入府为妾,汝南王看似对我百般宠爱其实不然,不过是将我当个幌子演给他人看的罢了。」 「当时我本想自我了断,却遇到了王妃,她对我很好即便我是和她共侍一夫也从未有过嫌隙,知道我是戏子也从未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梅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似乎在回忆那段日子的美好,这便令钟至觉得奇怪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杀她?」 「因为……他。」 冯梅闭了闭眼睛指着裴志泉开口道:「他让我每日给王妃的药里加慢性毒药,并且要看着王妃喝下去,否则他便要将药餵给我襁褓里的孩子!」 冯梅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了,随后她甩了裴颜一个巴掌开口道:「如果我早知道你和他是一样的劣性,我早该把你摔死!」 冯梅痛苦是呜咽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和自己的仇人是一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作为女子爱护自己的孩子是天性,所以她当初选了孩子而不是温韵,但早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最终会变成恶魔,她又怎么会害了拯救自己的天使? 但没有所谓的早知道,即便当初她在如何懊悔也已经无事于补了。 「王妃就这样一点点消瘦,而我只能看着,干看着他一点点虚弱逐渐离不开卧榻,离开了人世。」 「即便如此汝南王依旧没有放过我,我不知道是如何传出的谣言,说我善妒将王妃气死还苛待她留下的一双儿子,俨然一副妾上位的小人姿态。」 「而汝南王却表示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高高在上将我推出去成为了挡箭牌,在人们知道了我的事身世之后背地里的谩骂,当面的阴阳怪气更是从未停止。」 冯梅被骂了这么些年一直忍气吞声,在人前她保持着传言里的样子,一个人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到温韵的牌位面前哭上一场。 可她不敢,她心里有愧根本不敢看温韵的牌位。 而那一日她醒来之后却发现温韵的牌位和骨灰盒都不见了,她不知道会有谁偷这种东西,心里却带着一丝期盼,希望是温韵自己来将自己带走了。 她希望温韵能够自由,不希望她死了也被困在宅邸里。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便叫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冯梅一字一句都好像沾着血,裴志泉怒喝一声开口道:「一派胡言!本王平日待何不不好,你居然背叛本王!」 情急之下裴志泉顾不得许多上去给了冯梅一个巴掌,裴黎在一旁站着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冯梅已经被打倒在地了。 「住手!公堂之上你想做什么?!」 当着钟至的面打人,还是嫌疑人动手打人,这人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冯梅丝毫不惧,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要彻底将裴志泉搞得身败名裂一般。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依附于裴志泉,因为她不在乎任何东西,所以她无所畏惧。 第438页 对于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女人,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了,裴志泉当然也就没有了可以用来威胁她的筹码。 想要她的命,也不可能是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以及,民女要告发汝南王意图谋反勾结敌国!」 第267章 罪证【十九】 冯梅尖叫着喊了出来,钟至当即就愣住了,连忙派人拉住了裴志泉,以免他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不可胡言,你可有证据?」 钟至皱着眉头看向冯梅,在冯梅想要拿出什么的时候,裴志泉的瞳孔闷然收缩,随后他急忙摁下了自己袖子里藏着的一只小虫。 巨疼在冯梅的小腹中翻涌着,叫冯梅疼的打起了滚来,裴志泉阴险的笑了一下开口道:「胡言乱语,本王为何要叛国,这女人是疯了,她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本王没有管好还请钟少卿恕罪。」 裴志泉对着钟至拱了拱手,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即便钟至把结果提交给皇帝,现在的他仍旧没有对自己直接动手的权利。 自己要时间缓和,他就还有周旋的余地,可不能叫这女人坏了事。 顾忱一看就知道冯梅的动静不对,显然不是裴志泉是的什么疯了只怕是这人动了什么手脚。 但眼下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神医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下子他也是没辙。 但就这样叫冯梅下去,顾忱有预感会错过直接将裴志泉摁死的机会,就在他为难的时候,袖子里的一颗小珠子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落在了冯梅的脚边。 「……母亲?」 不裴远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只有一道迷迷煳煳的影子,但裴远不觉得自己会看错。 在他出声的时间还没有人看见这个影子,因为实在是太淡了几乎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了,顾忱听到了裴远的声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魂珠。 还真的消失不见了,该死的。 顾忱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裴远的眼睛,却在动手之前,裴远就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往前一步。 在钟至的角度看来就好像是裴远忽然着了魔一样,他刚想出声叫裴远回去,就看见了奇怪的场景,在无人的地方一道倩影缓缓浮现。 「小妹?」 温家人显然也看到了,异口同声的开口,见完全瞒不住了,顾忱心里咬牙最后还是给了谢些灵力叫温韵的身形迅速显现。 免得到时候裴远扑过去还扑了个空,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可怜他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泡汤了。 「念清,你长高了。」 温韵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裴远的脑袋,裴远感受到温韵的手掌仍旧难以置信的看着温韵,他不敢在上前了也不敢抱住温韵,他很害怕。 「不抱抱吗?」 温韵见他呆呆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温柔还带着些许鬼机灵的感觉,裴远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扑在了温韵的怀里道:「母亲!」 钟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己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吗? 当然裴志泉这边更是吓得不轻,他清楚的知道温韵不可能会出现,这个女人分明已经死了,甚至为了防止厉鬼索命,他还请人将这个女人的魂魄分离了!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裴志泉的询问,温韵并没有搭理他,揉了揉裴远的脑袋便叫他先松开自己了,随后抬手揉了揉在地上打滚的冯梅的肚子,冯梅是动作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刚刚的疼痛让冯梅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如今看见温韵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王妃……我已经死了吗?」 如果不是死了,她怎么会看到温韵? 温韵却摇了摇头开口道:「还没有,即便要死应该是他先才对,你要折磨自己?」 她淡淡的话惊起了冯梅的意识,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就见原本高高在上的裴志泉如今跌坐在地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也是做了这样多的亏心事,这下看见被自己害死的人可不就是活见鬼了? 「许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温韵缓缓的走向裴志泉,裴志泉下意识的往后挪动了两步,脸上的惊恐之色不似演的,「你别过来!」 「你都死了,为何不去转生,留在人间做什么?想当厉鬼吗?!」 裴志泉言语呵斥着,但他的话对温韵来说没有一点效果,反倒是激怒了温家的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温羽转,他本就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和谁都玩得来,在这汝南城中朋友众多,周旋于各种人之间,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如今怼起人来更是不留余力。 「什么意思?我妹妹不去转生便是厉鬼了?你怎么不说她是因为留念人间世才迟迟不走?莫不是因为心中有愧!」 温羽转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显然是不想要让裴志泉有插嘴的机会,而且她根本就不想听到裴志泉任何的辩解。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到口中又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温羽合紧跟着后面开口道:「三哥说的是,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你真如传言中一般对我妹妹呵护备至,如今又怎么会是这样一副神情?」 第439页 就连一向最不善言辞的温羽承也开口讽刺道:「虚伪至极,虎毒尚不食子,你这些年对念清的苛待有眼人心里门清,若他是哥儿只怕早早被你嫁出去谋利了。」 这话就算不说出来,大家心里也都知道这件事,对裴志泉这个人他们都不能说十分了解却都不敢说什么,如今终于是有人说出来了。 温韵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眼里已然是对裴志泉失望透顶了,即便她早已经看清这人如今却还是忍不住更加失望。 「你还真是一如往昔,我来不是为了害你,你做的事情太多手上的冤孽不少,即便我不动手也必然会被万鬼蚀骨而亡。」 温韵淡淡的看着他开口,随后将冯梅扶了起来,只是冯梅才站起来,温韵就感觉自己的手上实感消失了,果不其然自己的手穿过冯梅的身子变得有些透明。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忱,顾忱并回看她,一心关注着裴远的情况,他给温韵灵力也不过是不想让裴远摔了,既然她现在不和裴远相触自己也没有理由继续给她灵力维持尸体。 再说他现在还在严肃的生气呢,这下他给裴远的惊喜是彻底泡汤了,他要怎么在三天里给裴远找个新的惊喜啊? 真是令人为难。 想到这里顾忱忍不住嘆了一口气,他自认为自己也没有做出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就算偶尔处理了几个杂碎,也不至于都报应在他婚后吧? 察觉到顾忱情绪不对的裴远,扭过了头去看他,他总觉得顾忱好像知道些什么,比如他的母亲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只是现在并不是谈话的时机。 「把你的证据拿出来给大人看吧,没事的,我在这里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温韵温柔的拍了拍冯梅的肩头,冯梅嗯了一声,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信件,有些信件已经残缺了一个角,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另一边裴志泉疯狂的催动着袖子里的蛊虫,却不见冯梅没有任何反应,该死的! 眼红了的裴志泉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只是若要让他就这样认栽,自然也是不肯的。 即便是死他也要带下去几个垫背的! 信件被呈上,钟至随意抽出一封打开查阅,其中的内容都让他胆战心惊,不敢相信裴志泉居然任敌国君王有书信往来。 其中内容大为大逆不道的事,包括何时领兵造反,以及边关防线最脆弱的地方,甚至还有边关的防布图。 这无疑是将他大陈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了敌国,怪不得最近敌国的攻势越来越勐烈,越来越频繁,甚至屡屡突破边关,打的我军可谓是节节败退。 如今还能苦苦镇守边关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年迈的老将军重返战场。 这简直令人发笑,他们一直觉得是朝廷腐败的原因导致了此次战败,结果竟然是因为朝廷中最大的内鬼是当朝亲王! 「通敌叛国,草菅人命,污衊亲王,桩桩件件可曾冤了你?」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就算裴志泉真的还有什么要辩解的,钟至也不打算再继续听下去了,因为听他说话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至于你,淫姦妇女至其死亡三人有余,判处强姦罪,按律令当处死刑。」 钟至冷冰冰的对父子二人下达了判决,随后将目光转向冯梅开口道:「谋害当朝王妃按例应当处以死刑,但现在你并非自愿,且主动投案自首,对汝南王通敌叛国一案有重大贡献,也算戴罪立功。」 「责令其削髮为尼一身在寺中为王妃超度,你可曾有怨言?」 即便这也是很重的刑罚,但对冯梅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出路,她背叛汝南王,本该是和汝南王一条绳上的蚂蚱。 感觉她的应该也是死路一条,如今因为中治的判决,她多出了一条活路,红梅看了看身边的温韵。 缓缓的跪了下来朝着钟至是磕了一个响头开口道:「民女愿意接受责罚,愿与青灯古佛常伴一生,日日吃斋念佛为王妃超度。」 她知道自己的罪孽洗不清,只求能在死前多恕一些罪,裴颜听到对自己的判决,登时软了腿跪坐在一旁。 他看向冯梅,抓着他的衣摆开口道:「娘,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你不想死,你可曾问过那些被你伤害的女子?难道她们就想死吗?!」 冯梅一巴掌打在了裴颜的脸上,对于这个孩子她自然有爱,但这份爱意也随着时光渐渐消磨,她作为母亲的责任是保护自己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却是他仇人的子嗣,如今这孩子长得和他的仇人一般面目全非,令人觉得噁心至极。 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也依旧不知悔改。 「他们不过几个贱婢,我……我有什么错!」 「事到临头还是不知悔改!果然是小时候把你惯坏了……不,果然你是他的孩子。」 冯梅失望至极的摇了摇头,面对自己的骨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说不出咒骂自己孩子的话,也说不出为他求情的话。 只能恶狠狠的看着裴志泉,「你和他一样令人噁心。」 裴志泉知道场面已经无法挽回了,这件事一定会通过书信的方式直接传给皇帝,然后回到京城等着他的就只有秋后问斩了。 横竖死路一条,他宁可拼一把。 敏锐注意到他不对的是温韵,他下意识的想要拉裴远一把,却忘记自己已经不是实体,根本触碰不到裴远了。 第440页 裴远看见温韵想握自己的手直接穿了过去,先是一愣,随后开口道:「母亲,你怎么了?」 「小心点,我感觉他不对。」 温韵俯身在裴远耳边轻轻开口,听了她的话,裴远下意识的往裴志泉的方向看去,确实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对劲了。 裴志泉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变故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他的身体忽然就发生了变化,肩胛骨勐的突出,就像是一双翅膀一般。 从他后背洒出的鲜血,溅了一地。 一对大大的骨架从他背后突出,上面没有羽毛,也没有肉,那就是一对镂空的骨架,像是鸟要死了腐烂干净后的模样。 「这傢伙还在这里发疯!」 「快散开!」 察觉到不对的众人纷纷惊恐的跑开,但公堂中的人根本跑不出去,外面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这样的情况上一次好像也有过,一股无力感勐的涌上了心头,裴远死死的抓着顾忱,唯恐他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上一次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胆战心惊,若是再来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裴志泉的头颅突出,他的牙变了形状,竟然长出的鸟类的喙!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甚至也不能算是魔,妖也不能算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谁也说不清楚,他们都知道这玩意儿特别危险,也不敢靠近,却也不敢贸然离开。作者闲话: 中秋快乐 第268章 罪证【二十】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了。 在公堂上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在裴志泉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他们只能静静观望,只怕自己一动便成为了第一个被杀害的对象。 但还有一个人没搞清楚状况,裴颜果然是被裴志泉这模样吓到了,尖叫一声便开始嚷嚷。 「救命啊!救命啊!这有怪物!」 就只有这个时候裴颜才会感觉到害怕吧,只有威胁到他生命的时候,这人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可贵。 他的声音响起,可以让静止不动的裴志泉有了动作,只见裴志泉一个箭步冲上去,尖锐的喙直接冲着裴颜的脑袋啄了下去。 鲜血迸溅的现场,裴颜在尖叫中倒下,黄黄白白的东西流了一地,这场景将冯梅吓得尖叫了起来。 即便她对裴颜已经失望至极,但那到底是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悽惨的死在自己面前。 她不可能心中毫无触动。 裴颜的血溅了她一身,白皙的脸颊上也溅了不少,满手鲜血的她此刻神志几乎要崩溃了,「故愚!」 到底还是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痛心呢? 就在他们身侧的裴志泉,将自己尖锐的鸟喙拔了出来,似乎意犹未尽的在裴颜的脑袋上多啄了几下。 这场景看着更吓人极了。 顾忱下意识的捂住了裴远的眼睛,裴远可是一个怀着孕的人,怎么能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只是他虽然有意遮挡但却拦不住裴远一定要看。 「王爷……」 裴远发声音也有些颤抖,他知道裴颜的下一场多半是死,但没想到他会这样死去,死的这样悽惨,居然是被自己的父亲啄死。 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不忍的遮住了裴远的眼睛开口道:「别看了,这场面太血腥了。」 「不行,我们要想办法解决掉他才行。」 裴远摇了摇头,随后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开口,虽然是这样说的但面对这样的裴志泉他们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除了出声的裴颜和冯梅之外,裴志泉好像没有注意到其他任何人的样子,看来是因为这傢伙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 而且这听力似乎也没有很好的意思,顾忱心里有了想法却不敢和裴远说,因为他知道裴远一定会反对的。 可就目前而言,想要保住在场人的性命,只能由他充当诱饵了。 「先交给你了,记得看好他。」 顾忱将人推向了温羽启,随后上前几步大声开口道:「怪物,你的对手不是他。」 虽然这样的台词很做作,但一时间顾忱也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和这个怪物说了,只能搬了几句话本里的台词来吸引裴志泉的注意力。 「是我。」 果然裴志泉被顾忱发出的动静吸引了去,温羽启一看连忙抱住了裴远,生怕他跑出去添乱,为了以防万一甚至将裴远的嘴都捂住了。 「远……唔嗯!」 裴远被人捂着嘴喊不出声音,但焦急的看着顾忱的方向很想直接挣脱了上去将人绑下来,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身子根本没有这样的力气,而且理智也告诉他不能上去添乱,他真的恨极了自己这副模样,为什么他生来就是哥儿?! 无处发泄的裴远只能憎恶性别给他带来的柔弱是躯体,他无助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温韵默默的摇了摇头显然同意温羽启的做法。 顾忱手中灵力骤然暴起,随后血红的雾气自他身后散开来,一把漆黑的长枪自黑雾中浮现,顾忱手握长枪上前与裴志泉对打起来。 可以肯定的是裴志泉服用的不是一般的化兽丹,他和赵胜当时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但却又细微的不同。 这人远没有赵胜来的笨拙,赵胜在攻击的时候完全是不要命的攻击,而裴志泉会闪会躲,被长枪划伤之后更是捂着胳膊避开自己的攻击。 第441页 若是赵胜的那个情况,只要不是死了,只要还能动弹必然会扑上来和自己撕打的,看来这人并没有完全被控制,脑子里还残留着人的意识。 这就好办了,只要是能感知到害怕的生物,那都要比完全不怕死的玩意好对付的多。 顾忱长枪一挡住裴志泉袭来的尖喙,随后用力往后一掷,将裴志泉的身子打退了几步,在看向裴远的方向开口道:「所有人退出去!」 顾忱用了巧劲,这里实在是拥挤根本就施展不开,一个不注意就会伤了旁人,他需要把裴志泉引出去才行。 但前提是这里的人先离开他才好施展,裴志泉被顾忱打的翻了个跟头尖锐的鸟喙扎在了木头做的柱子上,一时间卡住了焦急的发出了怒吼声。 裴远在舅舅们的保护下出了公堂,他不断的回望,只见顾忱与裴志泉打的有来有回,在他们走远了之久动作便越发大了。 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裴远才停下了回望的动作,他十分的不安,因为此刻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顾忱。 「殿下一个人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裴远停在原地不肯再走了,看着身后的房子眼里满是焦急,在他身侧飘着的温韵自然是将眼里的焦急看的一清二楚。 直到自己的孩子此刻心急如焚,她却也没有什么本事叫裴远能够安心一下,只能陪着她身边安抚的开口道:「王爷不会有事的。」 「你要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出事的。」 正所谓一语成谶,现在谁也不敢乱说话,裴远紧紧的看着公堂的位置什么也没有说,却见公堂赫然倒塌! 激起一阵阵的灰尘,好在裴远他们走的已经足够远了才没有被波及到,顾忱从灰尘中一跃而出,扭头却看见了站在原地的裴远他们。 「不是叫你们走远点吗?还在这里做什么?!」 顾忱神色一凛怒声呵斥,随后抬枪拦住了冲过来的裴志泉,这傢伙那一对骨头做的翅膀中间居然有一层薄膜,此刻扑闪着翅膀便朝着顾忱扑了过去。 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能打的只能远的温家几兄弟带着人继续往远处跑,裴远很不想走但现在他根本不能任性,因为他知道之前顾忱之所以会重伤都是因为要分神保护他。 他们一路跑到了一处小山坡上,这里已经很远了都已经出了城,城里的建筑物太多,按照那两个人的破坏力,很难说建筑里面到底安不安全。 这个位置可以观望到里头的动静,也算是一个好位置。 目前看来占上风的人是顾忱,但不知道裴志泉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二人现在身上看着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只是身上都灰扑扑的而已。 裴远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力不算太好,只能依稀看见顾忱的人影在跃动,帮不上忙而产生的无力感让他极其的失落。 「别怕,殿下不会有事,而你也不是累赘。」 作为母亲温韵清楚的知道裴远现在在想些什么,即便碰不到裴远而虚虚的摸了摸裴远的脑袋。 「母亲,我帮不上任何忙,若是当初我学武的话,如今是不是就不用干看着了?」 裴远抿了抿唇,他知道哥儿的身体并不适合学武,但若是他坚持要学起码到现在不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也许是吧,这就好像我当时想的,若是我听了父亲的话,你是不是就不用跟着我受苦了一般。」 在最后的那段岁月里,温韵无时无刻不感到后悔,不仅是因为自己被磋磨的一生,更是因为自己两个乖巧的孩子。 「但我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尽我所能的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陪着你,当时的我也是一样无力。」 温韵望着裴远开口,就像是当时死在他眼前一样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随后一声悠长的嘆息,便永远的失去了唿吸。 「我知道你有时会在我的牌位前哭泣,我当时很想抱抱你,但却无能为力,直到那一日殿下的出现。」 回想起初见顾忱的那一天,温韵也觉得奇幻,她作为鬼魂的一缕见了顾忱便能感受到他蓬勃的灵力,为什么这样一个青年能拥有这样强大的灵力? 到现在温韵也想不通。 但他知道顾忱在的话,裴远必然不会再收到欺负了。 「他的出现让我能够重新拥抱你,当我知道他是你夫君的时候,我心里虽有惊讶更多的却是安心,我想和他在一起你不会被欺负的。」 「除了他没人欺负我了。」 裴远默默地接上了一句,随后继续趴着栏杆看鲜红顾忱在的地方,那里轰隆的巨响不断的发出,一层又一层的灰尘被激起,看起来战况十分激烈。 听到裴远的话,温韵愣了一下没有回上来,反倒是一旁的裴黎开口道:「他欺负你?怎么不见你和我说?」 要知道裴远小时候最是依靠自己了,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远再没和他说过自己的烦恼,只是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 「兄长,夫妻间的事情不好说与你听的。」 「什么事情还不好说,殿下如何欺负你了,即便他位高权重兄长也能给你讨个公道回来了。」 第269章 罪证【二十一】 眼前这人显然是认真了,其实方才也不过是无意识的接了一嘴,但如果说顾忱有什么地方欺负自己,那多半是在床上了。 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和裴黎说? 第442页 裴远红着一张脸低下了头,裴黎仍旧喋喋不休的问着,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才肯罢休的样子。 温韵倒是看出了些许端倪来,便阻止了继续追问的裴黎,裴黎碍于母亲的面子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意图,但是他是不会放弃的。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他一定要去问问顾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呀承认顾忱和裴远的夫妻关系,但也不能凭着这层关系欺负人。 「小妹……我们并不是称职的舅舅。」 温羽启如今才敢正面温韵的脸,他已经太久没有看见他的妹妹了,几乎都要忘了温韵的样子,如今看见了却完全不敢抬起头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哥哥,可他根本没能救出自己疼爱的妹妹,也没能将妹妹的孩子救出火海。 提到这个原本站在温羽启身侧想要和温韵搭话的温羽转也低下了头,他以前是最喜欢带着温羽合和温韵一起出去玩的了,如今见了妹妹也是百感交集。 看见温羽转的样子,温羽合也不会知道能说什么,便一起低下了头,而她那一向不苟言笑的二哥早早的低下了头叫人看不见脸上的神色。 「小妹,我们对不起你。」 温羽启再一次开口,温韵很想扶他们起来,很想让他们的眼睛看向自己,但她碰不到实体,只能开口道:「不怪你们。」 「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而你们是最好的哥哥。」 温韵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合格的舅舅,但他们绝对是最好的哥哥,想到自己和几个哥哥小时候相处的方式,温韵便有些想哭了。 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又怎么能落得如此地步? 「是我们能力不足,但凡有一个人入了朝也不至于你被困死了才知道消息。」 温韵被关在后宅里的时候甚至无法和自己的兄长们通信,当然温羽启他们的信也被通通挡在了外面。 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还得了他们他们呢? 温韵当时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而她的哥哥们心疼她为情所困,在考察了一番之后才去请父亲同意。 若不是因为裴志泉格外会演,又怎么会骗了他们所有人,或许当初裴志泉是爱过自己的,但这份爱远远比不上新鲜感和权利,温韵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牺牲品。 温韵的这几个哥哥各有各的志向,却无人想要入朝为官,不过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如今的朝堂不值得自己效力罢了。 若是因为她而违背了自己的志愿,反而会叫温韵内疚一子。 裴远关注着打得火热的顾忱,有些看不清楚那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能看到两道黑色的影子从城东打到城西,速度很快只能叫人看见残影。 也不知城内的百姓如何了。 「兄长,你们带来的人呢?」 钟至和裴黎他们一起来的汝南,不会一点人也不带,裴黎看向了不远处的钟至,钟至见他们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走了过去。 「抱歉,并非有意窥探你们的家事,只是城内打的激烈,不论如何躲都有可能会波及,我方才已经安排人去疏散百姓了。」 看来钟至已经安排去办了。 听到他的话,裴远的心也暂且安了下来。 「无事,大人没被波已是万幸。」 「异变来的突然,不知王爷会有危险,下官方才观察了一下战场,只怕是棘手。」 在他们聊家事的时候,钟至的眼睛也一直观察着城中的战场,虽然也看不清他们的动向,但也能感受出顾忱此刻有些力不从心。 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顾忱的平安无事。 汝南城中人员已经疏散完毕,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已不见一个人影,这样顾忱也就没了顾虑,终于是可以放开了手打了。 「你还能听见的,对吧?」 顾忱喘了一口气,站在距离裴志泉大约有五丈远的地方,此刻已经被他完全勾起了血液里埋藏的战意。 裴志泉听见了顾忱的话评论一下动作,忽然便站在原地不动了,似乎是在观察顾忱的下一步动作。 看他的样子顾忱便知这人还是有自己意识的,便开口道:「我想知道这化兽丹是谁给你的?」 这个丹药并不多见,即便是在黑市之中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但裴志泉身边已经有两颗出现了。 若是说裴志泉将这当做保命的灵药,顾忱定然是不相信的,只要身边认识一个炼药师,都会知道这玩意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可以让你暂时拥有野兽的能力,但若是控制不好药量便会成为毫无理智的野兽,若是在身边没有炼药师的情况下服用,多半会被变成赵胜那个样子。 裴志泉显然是知道效用的,之前给赵胜的那个化兽丹,很显然是出自他手,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下那丹药。 所以现在裴志泉还有理智的原因,多半是服用了其他的药物,用来压制化兽丹的药效,只可惜这药似乎没有什么大用处。 他最多只能让裴志泉继续保持理智,让他在有理智的情况下成为一只野兽,「哦,对了,你现在是一只野兽,你不会说话。」 「而本王也对兽语没有兴趣,更何况我也不想听你的鸟语。」 「还是速战速决吧。」 顾忱看向裴志泉发出了嘲笑之声,随后便勐的攻了过去,裴志泉当然知道自己和顾忱没有什么可以谈的。 第443页 很明显顾忱并没有要放过他的理由和样子,而他既然已经服下了化兽丹,那便已经是背水一战,又怎么可能会跟他进行所谓的和谈? 择阂飘在空中,双手抱胸的看着顾忱,那张和他相似的脸上摆满了不满的表情,「你还要和他过家家什么时候?」 「我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如果你不是想跟他打的话,我就回去了。」 择阂认真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顾忱,他出来一趟也是要费精力的,好吗? 如果只是为了看他们两个过家家的话,自己还不如待在枪里面睡觉呢。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你去收拾他吧。」顾忱被他抱怨了两句颇为不耐烦的开口,「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胆大了。」 「别以为你真的压制了我,不过是因为跟着你不会饿肚子罢了。」 择阂对着顾忱做了个鬼脸,随后控制的漆黑的长枪飞了出去,若不是因为一开始这里人太多,顾忱怕他自由发挥会伤到别人的话,这个顾忱应该和裴远在一块儿。 毕竟这把长枪发疯起来也不是谁都能压制得住。 刚才那样过家家似的打法让择阂很不爽,所以此刻打法异常兇狠,裴志泉被他打的节节败退,身上很快就出现了伤痕。 「看清楚,这才是长枪的用法,刚刚的长枪用的就跟调情似的!」 我明显择阂因为自己藏身的长枪被顾忱拿来戏弄他人这一点很不爽,是大杀器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注意你的用词,谁会和这老傢伙调情?你也不嫌噁心?」 只听到了他的话,顾忱的脸也垮了下来,一脸嫌恶的看着裴志泉开口道:「别说他现在是个怪物,就算他还是个人的时候也是个老头子,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会和这种东西调情的?」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顾忱仍然受不了。 毕竟这句话对他来说可算是个人格上的攻击呀。 「别唧唧歪歪的了,你不是说你很快就能收拾了他吗?那赶紧的。」 顾忱坐在房顶上瞧着他,因为打了个哈欠似乎在回敬择阂刚刚的行为,择阂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挑衅。 下手的攻势越来越勐,裴志泉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张开翅膀想要逃,这被择阂从后方一枪贯穿了头颅。 「看到没?谁和你一样磨磨唧唧。」 择阂哼了一声,然后便回到了长枪之中,漆黑的长枪骤然落在地上,激起不少灰尘,顾忱在原地挑了挑眉头,随后走了过去。 说实话,他现在其实很不想捡起这把枪,如果不捡起来的话,谁知道他又会闹什么? 「你果然越来越没有分寸,杀了就杀了,居然不回来,还要我自己来捡枪。」 这傢伙明明可以带着枪飞回来的,却偏偏要落在原地,让自己来捡,这也算一种给他下马威的方式吧。 改天他要好好修理修理这把枪才行。 「那么……」 顾忱他目光转向了倒在地上的裴志泉,因为他的整个头颅都是突出来的,并没有肉,没有所谓脑子的存在。 所以顾忱这会儿也不敢断定他到底是死了还是装死。 「总之先绑起来吧。」 由于不确定性,顾忱决定先将他绑起来再说,以免如果是撞死的话,放置不管一会儿就不见了。 到时候去什么地方找他也不知道。 「你的面子不小,本王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好鞭子。」 因为这个人顾忱给自己的牺牲可不小,把自己用的最顺手的一条鞭子用来绑他了。 将人固定好了之后,顾忱才想起来,刚才他叫他们都撤退了,虽然此刻危机已经暂时解决了吧。 但他应该去什么地方找他们呢? 想了想顾忱从手掌之中聚起一团灵力,随后抛向天空,在昏暗的天空之中炸起一朵绚烂的火花。 一般来说用灵力做这种事情的人,他们称之为傻子,毕竟这是纯纯浪费灵力的行为,把这样一团灵力炸出去,你什么也得不到,只能得到一团称得上漂亮的烟花。 不过这个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他相信以裴远他们的才智应该能猜到这是自己发给他们的信号吧。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坐在原地等他们过来。 顾忱等了有一会儿之后,远方才缓缓走来几个身影,虽然只是几道影子,但是顾忱一眼便看见了裴远的身形。 「念清!我在这里!」 顾忱抬手挥了挥,就有些迷茫的裴远一眼就看见了他,见顾忱一人坐在废墟之中,裴远你的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他。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这些破事,她怎么会被牵扯进来? 这个本应该坐在庙堂之上不染纤尘的皇子,如今坐在废墟之中看着自己,他和这样的场景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丧着一张脸,谁欺负你了?」 走近了之后,顾忱才看清裴远脸上的神情,毕竟裴远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想看清他脸上的神色着实不易,除非他还有透视的能力。 顾忱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裴远的脸颊,随后威胁性的看上他身后跟来的几个人,在用眼神质问他们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跟在裴远背后的几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很确定当裴远看到顾忱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按道理来说没理由会是哭丧着脸的。 第444页 「对不起殿下……」 裴远声音沙哑的开口,这样无缘无故的一句道歉,弄得顾忱有些茫然,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将裴远抱入了怀里安慰着他。 「没关系,没事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将裴远的脑袋摁在自己肩窝处,顾忱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脑,眸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在他们身后的钟至莫名感觉到了危险,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我感觉之后应该会有一番审问等着他。 是根据他心里不详的预感,他大概率是不知道审问的答案的。 「王爷……那个汝南王呢?」 虽然现在裴志泉已经确定是个犯人了,但钟至也是什么喜欢拉踩的人,在他确定入狱之前,即便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也会保留最基本的尊重。 比如说他们的称唿。 「喏,那边那个绑着的就是。」 顾忱并没有放开裴远的打算,只是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钟至裴志泉的方向。 好在这人读空气的能力还不错,没有犯一些愚蠢的错误。 第270章 缘分 关于裴志泉的事情,钟至会一字不漏上报给皇帝,虽然现在裴之泉已经死了,但该有的刑罚罪名和通报一样也不能少。 毕竟这可是极其恶劣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到通敌叛国,残留在朝堂之中的裴党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有牵连。 汝南王府也被查抄了个彻底,钟至带着冯梅和汝南王裴志泉,以及他儿子裴颜的尸体回了京城。 裴黎随便找了个藉口,选择留在汝南几天,毕竟这会回去,因为他和裴志泉的父子关系,想必也会被牵涉其中。 裴黎不想掺这趟这浑水,所以选择在如南避避风头,而且裴远的生日要到了,既然他们选择给裴远一个惊喜,他又怎么能缺席呢? 而顾忱也在大理寺的人查抄汝南王府的时候,找到了温韵被藏起来的部分骨灰,以及被术法压抑着的一缕残魂。 这样的话给顾忱的生日惊喜也算是有了吧。 想到这个顾忱就来气,裴远的生辰已经很近了,可这些人居然一点准备都没有,还得他从头来一手操办,真的是气死个人! 日子忙忙碌碌的在过,这段时间有温韵陪着裴远,裴远对顾忱的注意力相对就少了一些,也更加方便他去安排置办裴远的生辰。 在大街上挑挑拣拣的顾忱,本来是在物色给裴远的生辰礼物,但不管怎么看,这街上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凡品,不知道裴远喜不喜欢,反正他看不上眼。 所以转了大半天顾忱也没有什么收穫,现在他有些气恼,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转眼却看见了一间古怪的店屹立在街角。 店门口摆着一张摇椅,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还有人躺在上面,只是走近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只是椅子还微微的摇晃着。 就好像刚刚才有人使用过它一样。 如果刚刚这里真的有人的话,顾忱不至于会看不见,除非那人的动作比顾忱的动作都要快。 但这样的人存不存在是个问题。 并非是自大之人,当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不过是活了这么久,他还没遇到过罢了。 这家店里面看着是卖古器的,一些一眼就能看出年份的花瓶随意的摆放在窗口,却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虽是这些花瓶其貌不扬,但真正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能说这家店主对自己的商品实在是太不上心了。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把店开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吗? 若是要偷要抢,也会朝着繁荣处而去,大家都知道人潮聚集的地方往往都有好东西。 「有人在吗?」 抱着好奇的心理顾忱踏入了这家店,店里面灰濛濛的一片,看着像是许久未有人打扫的模样。 这个未免有些太不讲究了。 顾忱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抬手捏了个决,顺便帮着店主把店里面直接打扫了一番,就当是助人为乐了吧。 裴远一向喜好书画作品,希望这家店里有真正的名家作品,这样的话他安排给裴远的生辰礼就有着落了。 「谁啊?」 一个老头打着哈欠从里屋走出来,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看清顾忱,却先一步看清了自己亮堂堂的店铺。 「哎呦,这是谁给我打扫的?人还怪好的嘞。」 老头笑嘻嘻的开口,随后才看见了店里面站着的顾忱,瞧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也是了,不管换是谁得了一顿免费的清扫总是高兴的。 「怎么是你小子?」 「居然是你。」 顾忱和那老头同时出声,二人的声音依然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耐烦,「看来还是我多事儿。」 「还是把这店铺恢復成原来的样子吧。」 顾忱对这老头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之前他好不容易看上把扇子打算送给裴远做礼物,这老头死活不卖,结果却转头送给了裴远。 虽然这把扇子之后是真的到了裴远的手里,但还是让顾忱十分之不爽,这老头难道是瞧不起自己吗! 当然顾忱也没有和老人发脾气,相较以前而言,他此刻的脾气已经好了太多了,但凡换了以前这老头都是要被人拖出去打死的程度。 「别,别,别,这屋里好不容易才亮堂了一点。」 第445页 老头连忙在那里摇头晃脑,阻止顾忱的动作,虽然面上不显,但声音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作为回报,你看上啥了,直接拿走。」 「嗯……」 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这老头也会看人脸色了,对于他的变化顾忱谈不上吃惊,只是戏嚯的挑了挑眉头。 「我随便挑?」 「是的,你随便挑,老夫这店里东西今天跟你有缘。」 「我帮你打扫了一下,所以和我有缘了?」 顾忱轻笑了一声戏嚯的开口,「这事儿要是让别的人知道了,来着争先恐后给你打扫,人真能从这排到城门了。」 「这店估计也要被搬空了吧。」 「不会不会,谁没事回来给一间小破店打扫呢?」 老头笑呵呵的摆手,最后便走到点前在躺椅上躺了下来,晒着太阳的模样颇为安详,似乎完全不担心顾忱会多拿些什么东西走。 虽然顾忱并不会,毕竟他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而且他其实对名画之类的没有什么兴趣,他这个人喜欢美的东西,但不是很喜欢那些陈列品,不过如果裴远喜欢的话,他可以多收集一些。 虽然那老头子都这么说了,顾忱也没有要和他客气的意思,先在店里随意的闲逛了起来。 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还不着急着回府。 待不住的择阂从顾忱的芥子空间里跑了出来,一堆古画古器之中穿梭,这边瞧瞧,那边戳戳,看起来似乎满眼好奇。 「你瞧这玩意儿怎么样用来装水应该不错。」 择阂就像是一个出来游玩的小孩一样,对他来说到处都是新奇的,这家古物店似乎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你拿是拿哦,可不要把一些东西碰坏了,当然也不要把东西随便的放出来。」 老头躺在那摇晃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开口,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择阂的存在,但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看到的。 顾忱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对择阂开口道:「你出来干什么?」 「真是过分的男人,那空间里面无聊的要死,我为什么不能出来玩一下?」 择阂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他,很快就飘到了其他的货架旁边,现在一点也不想再继续打理顾忱的模样。 而顾审对他的态度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说是习惯了吗? 顾忱也没有继续管他了,反正现在枪还在芥子空间里面,就算择阂跑出来也不能做什么。 哪怕是做鬼去吓死个人,他都吓不到,最近也没有人看到他。 这里的字画对顾忱来说差不多,他觉得这些字画都不怎么样,还没他写的好,不过一旁那把匕首倒是还不错。 说起来裴远似乎没有一个好的防身工具,不是拿起那把匕首颠了颠,不算重握起来挥动也不会很有坠感。 比较适合裴远这种没有练过武的人,随后顾忱打开了那把匕首,雪白的刀刃闪过冷光,他的刀片薄如蝉翼,顾忱只是抬手轻轻蹭了一下,指尖便淌出了鲜血。 倒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刀。 就是不知道韧性如何? 顾忱心里默默的想着,随后两指捏住刀尖,就像对付一个面团测试着它的柔韧性。 弯曲自如不错。 这把匕首的外形十分小巧,很适合藏于袖中,或是靴中,以顾忱的角度来说,他是十分中意这把匕首的。 但他不知道裴远是不是真的会喜欢这个东西。 看了一眼一旁的字画。 打定主意之后出去和那门口的老头子商量,「喂,老头子。」 「啊什么事?」 刚刚似乎睡过去了的老头子被顾忱的一声叫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颇为不满的开口询问。 同时看见了顾忱手中握着的那把匕首,因为颇深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子,「你选的这把匕首啊,不错,不错,倒是出乎老夫的意料。」 「这把匕首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话叫顾忱觉得可疑,这把匕首确实是很出色的武器,要是不送人的话,顾忱也会自己私藏着,她暂时还没有看出任何问题的存在。 但这老头说的话总叫他心里不安定。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有些出乎意料,你会选这个东西而已。」 老头故作高深的开口,「那么你确定选他了?」 「嗯,除此之外,我还想再要一幅字画,价格随你开。」 钱这个东西顾忱目前真不缺,对部长来说,字画只是一个备用方案,如果裴远收到匕首之后兴致不高的话,他还可以再送一幅字画。 总不能叫寿星扫兴不是。 「虽然我是说过你只能拿一个东西,但如果你需要的话,那幅字画就送你了。」 老头十分大方的开口,笑呵呵的模样让顾忱总感觉这背后有阴谋,不过有句古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岂不是蠢材 第271章 生辰 满载而归的顾忱,带着自己新到手的匕首和一幅赠送的字画回去了,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走后不久,那间偏僻的小店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怎么知道他会选那把匕首?」 刚才那老头的声音出现在了昏暗的巷子里,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而回答他的人声音稍微清亮,给人一种志在必得的感觉。 「因为我了解他,那把匕首不管是外形还是材质都是他再中意不过的,无论如何他都会带着把匕首走的。」 第446页 「可怜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你啊。」 「这一切,早有因果。」 ——与此同时温府,裴远和母亲在一处谈话,顾忱在离开之前特意给了温韵许多灵力,所以此刻温韵可以维持实体。 温韵的手搭裴远的小腹上,眼里闪烁着母亲的柔和,以及难以言说的喜悦,「像这样简直是在做梦,我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像这样继续照顾你。」 「母亲关于这点我也是一样的,我真的没有想到您一直陪在我身旁。」 也许心中早已有了暗示,是裴远以前从来不敢相信,母亲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是无法言说的疼痛,每每跪在祠堂的时候,这种疼痛会有些许的减轻。 他想过可能是母亲在天上看着自己,从来没想过是他的母亲一直在身侧陪着自己,只是他没有看不见罢了。 「这个孩子有名字吗?」 温韵摸了摸手下的小腹,至今还是没有什么实感,毕竟才三个月,现在还是太小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裴远生产的那一天? 如果时间能够久一些的话,她希望能看到这一幕,能在裴远的身边陪着她。 她至今忘不了自己生裴远的时候,当时她身边陪着的只有一个王嬷嬷,而自己的丈夫当时正在外面里陪其他的女人。 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无限的放大成为了绝望,她就那样子忘记床上的吊顶,在王嬷嬷的陪伴下艰苦的生下了裴远,给了他一副先天柔弱的身躯。 裴远小的时候极其容易得病,是她陪伴在裴远身侧,用自己的嫁妆变卖了财产,给裴远提供至昂贵的药材,将他养成了如今健康的模样。 那种滋味实在是太过艰辛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遭受一样的经歷,虽然他知道顾忱一定会陪在裴远的身边,但她就是放心不下。 「还没有,殿下说名字由我来想,只是我心中却没有一个好的答案。」 裴远低头摸了摸自己并不凸显的小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现在的感觉对他来说过于陌生了,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和平常的孕妇害喜不同,裴远只是稍微有些嗜睡罢了,吃饭上面并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吃的更多了,这一点让他明确的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确实还有一条生命。 「名字确实要好好想一想,但不要给自己压力,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的。」 温韵揉了揉裴远的脑袋,虽然给孩子起名字这事儿也是大事儿,那都是孙子辈的事情了,她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儿子。 就是不知道她这副身体能坚持多久。 她已经在人间停留太久了,之前是因为魂魄不全无法踏入轮迴,如今补齐了魂魄,她也该步入轮迴了。 是看到裴远她真的不捨得走,这也算一种执念吧。 索幸现在还没有鬼差来找她,那便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温韵揉了揉裴远的脑袋笑呵呵的。 不明所以的裴远看着温韵笑了,也看着温韵笑了起来,二相视而笑,画面此刻可谓是十分的温馨。 随着夜幕的降临,温韵知道自己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在她将裴远留在房间里聊天这段时间。 外面应该已经布置好了,毕竟今天可是他的生辰啊。 还有私心的温韵在听见暗号的烟花时,拍了拍裴远的脑袋,随后开口道:「生辰快乐。」 「啊……」 裴远忽然就愣住了,母亲回来这个事情,将裴远的心思全部拉走,他竟然忘了自己的生辰是在今天。 本就没有打算过生辰,可第一个跟他说生辰快乐的却是温韵,这叫他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谢谢,母亲。」 裴远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答谢,眼角的泪花已经泛起他不得不低下脑袋,来掩盖自己眼中的泪水。 「傻孩子哭什么?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啊,我们快出去吧,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等着你了。」 「本来呢王爷说一定要他第一个跟你说生辰快乐才行,但是母亲有母亲的私心嘛,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啊,不能告诉王爷,不然他该生气了。」 温韵笑呵呵的开口,还煞有介事的将食指比到了嘴角,是裴远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会儿记得不要露出破绽,一定要表现出惊喜才行,不然王爷该失望了,他为了你的心情忙里忙外的,你总要给他一些回报嘛。」 温韵挽着裴远的手臂,笑呵呵的和他说着这段日子顾忱的所作所为,在顾忱不知道的时候,他瞒着的那点小秘密已经被温韵说光了。 「他真的是……明明都和他说过了,不要准备的……」 裴远光是听着温韵的描述,脑海里变得想像出顾忱这段日子忙里忙外的模样,他有些无奈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生怕泪水不小心掉下来。 毕竟若是红了眼角还好解释,脸上若是多了泪痕便不好说了。 明明一开始就跟顾忱说过了,自己不需要过生辰的。 也是那傢伙怎么会听自己的? 他本就是一意孤行的性子,再加上温韵都是他准备给自己的生辰礼,即便因为那些意外让他早先一步见到了温韵,破坏了这份惊喜,他也没有打算过放弃。 裴远早就该明白的,顾忱这个人啊就是那样死脑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也知道她不会听你的吧?」 第447页 温韵听着裴远有些哽咽的声音,颇为无奈的揉了揉裴远的后脑勺,「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听了你的话,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见到我呢?」 「他真的……很不听话。」 「对啊,很不听话,这一点来说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温韵附和一般嗯了一声,还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认真的开口说道:「他简直跟你那个时候一模一样,死脑筋,性子还倔。」 「我什么时候……」 裴远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在看到温韵眼睛的时候收住了话语,温韵哼哼一声来口道:「怎么没?我死的时候是不是和你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结果你在我死了之后的日子里,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肯面对了。」 「不过说到这一点,我也一样的。」 出了门,这院子里依旧是一片漆黑的,因为这片院子的漆黑将旁边院子的明亮衬托的更加突出。 如果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到烟火声的时候裴远自然会出来查看一番,看到隔壁院子如此热闹的样子,他当然也会想去看看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毫无防备的走入他们准备好了惊喜里。 温韵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向隔壁明亮的火光,一双眼睛里带着几个暗淡的开口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起来你和我年轻时候的性格真的一模一样,怎么说呢……不愧是我的儿子!」 温韵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拉着裴远的手便朝隔壁的院子走了去,临了推开院子门的时候,才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口嘱咐道: 「记住要保持住惊喜的感觉。」 裴远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说了脸上的表情开口道:「明白!」 简直就像是军官下达命令给自己的手下一样。 母子二人一来一回把两个人都逗笑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们进去吧。」 其实院子的门是虚掩着的,若是此刻有风,只怕就能吹开,裴远还是假装先推了一下门。 最后看着院子里的布置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第一个走到他面前来了自然是顾忱,顾忱看他脸上惊喜的表情琢磨了一下。 「念清,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裴远有些茫然,顾忱这是什么意思啊? 温韵在一旁一直给裴远使眼色,裴远还没有看清她眼里的意思,一旁的顾忱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因为……这段时间和伯母相处下来,本王深深的知道伯母的嘴根本守不住任何秘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温韵在一边想要辩驳两句,但瞧这顾忱那深情的眼神,她觉得这里好像没有她说话的地方,选择转身走入了温家人行列。 「这次母亲保守秘密的时间很久。」 「真的?」 「真的,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不知道。」 「看来她也破纪录了,这段日子也是辛苦伯母了。」 顾忱轻笑了两声,将手中的匕首递到了裴远的手里开口道:「生辰快乐,念清。」 第272章 礼物 今晚的生辰宴办的十分热闹。 在众人纷纷送礼祝贺了之后,便开始了这场宴席,温府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且温馨的宴席了。 所以在场人都有些喝高了。 温韵是个魂体自然不能喝酒,应该说她连食物也不用吃,相反若是摄取了太多这些杂物,她的魂魄还会被影响到。 所以她就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裴黎一般是不会喝酒的,所以理所当然的他的酒量也不会很好,他是第一个喝醉的,却没有什么难看的醉相,相反十分安静,只是一直看着顾忱。 看的顾忱觉得心里发毛,并不是对他感到了害怕,只是单纯的不爽。 「一直看着本王做什么?」 顾忱手中握着酒杯,他喝空了有好几瓶酒了,脸上去没有一点喝醉的迹象,只是被裴黎盯得很不爽,再加上酒精的影响,他以前的性格也被激发了出来。 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姿态。 「王爷……你一定要好好对念清,不可以欺负他!」 顾忱虽然有些醉了,但也不至于听不清他说什么,可这个时候他反而好像有点听不懂裴黎在说啥了。 他什么时候欺负裴远了? 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本王什么时候欺负念清了?」 「这话你可要讲清楚,就算是现在醉过去了,本王也不会让你睡得安稳。」 顾忱拍了一下桌子勐的靠近裴黎,在一侧坐着的裴远暗道不好,他当时无意说了那么一句话,居然被裴黎记在了心里。 「怎么没有?念清都和我说了,说您总是欺负他。」 虽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裴远还是很感动的,但现在二人都喝醉了,说话也是没个把门儿的。 也不知道顾忱会不会误会,他要是真的误会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王爷别在意,兄长不过喝醉了,酒后胡言罢了。」 裴远连忙将顾忱拉了回来,害怕他在酒醉之下做出什么暴力的行为,虽然看着顾忱并没有醉了的意思。 但以防万一总是好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第448页 「都说是酒后吐真言,只怕是他心里一直憋着这么想吧。」 顾忱颇为委屈的坐了回去,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裴远,似乎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当时只是,只是无意间说了这么一句话罢了,没成想叫兄长记在了心里,这不过是个误会,等兄长酒醒了,我自会和他解释的。」 裴远虽然也看出了顾忱的意思,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哄了裴远几句,顾忱便并不在意这些事儿了。 毕竟裴黎的出发点是好的,再加上他今天的心情不差,所以也懒得同他计较那么多。 「你总这样造谣本王,要是哪天没看住你,我岂不就成了他们眼里的负心人?」 顾忱虽然嘴上说着原谅他了,但手上十分诚实的捏了捏裴远的鼻子,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就是哪天本王不在你身边,只怕是要被他们的唾沫星子喷死了。」 「王爷不是说了原谅我吗?」 裴远从他的手底下逃出来,捂着自己的鼻子颇为不满的看着他,顾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先一步低下了头。 「你在外头毁我清誉,我捏两下都不乐意,看来脾气见长。」 松开手的顾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喝下,不知在想些什么,裴远从他的眼里看不到聚焦的目光。 或许是什么都没有想,将自己的大脑放空了吧。 「对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人忽然开口询问道:「给你的那把匕首还喜欢吗?」 「远之送的我都喜欢。」 裴远靠在顾忱的身边开口,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交流着,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在大家面前叫顾忱的小字。 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好意思,他毕竟没有和任何人如此亲密过,也没有叫过其他人的小字,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一件相对来说亲密的事情。 「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要因为是我送的,你就说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这里还有一份礼物给你,你应该会喜欢。」 顾忱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裴远到底喜不喜欢那把匕首,虽然他个人是很欣赏那把匕首的,但他并不能保证裴远的喜好和他完全一样。 「还有什么礼物啊?」 裴远并没有不喜欢这把匕首,只听到顾忱的话不免有些好奇,想到他准备如此充分,甚至多准备了一份礼物给自己,唯恐自己不喜欢。 该是夸他细心呢,还是说他不自信呢? 明明只要是她送的礼物,自己都会喜欢的。 「这里还有幅字画。」 听到裴远的询问,顾忱下意识认为裴远并不是很喜欢那把匕首,只是碍于他的面子不好说出来罢了。 所以才会对下一份礼物如此期待。 「哦……这幅字画,是名家所作,竟然花了不少银钱吧?」 裴远看到那幅字画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亮了一下,显然他对这幅字画十分喜欢,但考虑到古画的价值,裴远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 虽然他知道不管是顾忱还是自己,在银钱上面并不会觉得缺少,但是这样一幅字画的价格定然是不菲的,再加上之前那把匕首的价格,想来已经是很贵的了。 对于顾忱来说最好的生辰礼物,其实就是陪在她身边的顾忱,只要顾忱肯陪在他身边过生辰,就已经是他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所以他并不想让顾忱为了自己如此破费。 但看起来顾忱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份心思。 「小钱罢了,看来你很喜欢这份礼物。」 顾忱自然是不会错过裴远眼里的神色,相比于收到匕首的时候,裴远在看到这幅字画时眼睛都亮了,更喜欢哪一份礼物不言而喻。 「那匕首你也好好留着,我试过是不错的东西,用来防身应该绰绰有余的。」 顾忱将字画递给了裴远,并没有要将匕首收回来的意思,送出去的礼物本来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再说本来就是为了给裴远防身而准备的。 「没有说这份礼物更好的意思,只要是定下送的我都喜欢。」 裴远十分自然的收下了那份礼物,将古画放在了一侧之后靠了过去,抱着顾忱的手臂小声开口道:「我最想要的礼物还是远之能陪着我一起休息。」 自从怀孕以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了,当然裴远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段时间顾忱太忙了。 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他都已经睡着了,可能顾忱都还不会回来,若是等他回来了,只怕都快要天明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顾忱两个人完完全全的一起休息一个晚上了,今天晚上是他的生辰夜,他只希望可以和顾忱两个人躺在被子里聊天。 又或者是在后院,二人坐在石桌边看看天上的月亮。 「放心,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陪着你的。」 感受到了裴远寂寞的情绪,顾忱是捨不得他伤心的,再说这段时间确实陪他陪的很少,顾忱心里感觉过意不去。 而且他也很想裴远。 真的很奇怪这种感觉,明明两个人每天都能见到,但一会儿见不到又觉得无比的想念,而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那我们两个偷偷熘出去吧?」 裴远眼睛亮亮瞧着顾忱,和一直以来那副沉稳的形象大不相同,简直就像是上课时的小顽童,打算从夫子的眼皮底下偷偷熘出去玩的样子。 第449页 今天可是裴远的生辰,他一个寿星消失了,又有谁会注意不到这件事情呢? 「小寿星,你今天走了谁会不知道啊?」 顾忱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但却也没有扫了他的兴致,「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能让这群醉鬼发现了我们。」 温韵瞧着那边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满眼皆是温馨,这样一部场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那两个调皮孩子就要偷偷跑出去玩了。 不过温韵并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让他们去玩吧,这段时间也累了。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熘走了,留在厅堂里的人都已经醉了,温韵照顾着裴黎,对着离开的二人挥了挥手,「注意安全啊。」 这个时节天气才刚刚回暖,自然不会太温暖,尤其是入了夜之后还是冷的,顾忱怕裴远冻到了,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乖乖穿好,你这寿星若是染了风寒,那我可就罪无可恕了。」 「可王爷,如果是你染了风寒怎么办?」 裴远拢了拢身上披下来的披风,笑盈盈的回头询问他,顾忱略一思考,随后开口道:「那就麻烦喽。」 「估计在我风寒好之前都不会被人放出来看你了。」 顾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颇为苦恼的思考着,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那时的场景,一个人被守在屋子里,然后一群人防止自己跑出去的样子。 「那可不行啊,等下我们俩一起披着吧?」 顾忱说的是实话,这叫裴远一下子也反应了过来,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将人直接拉了过来。 虽然二人的身高差了一些,但到底也没有差那么多,裴远够着顾忱的肩膀,将人笼罩的披风之下。 暖烘烘的温度包裹着顾忱,顾忱低下头便看见了裴远那张笑着的脸,忍不住直接将他抱入了自己的怀里。 「那我们就这样子走吧,这样的话不管是你还是我觉得都披着披风了。」 被人忽然抱起来的裴远只是吓了一跳,随后便十分顺从的靠在了顾忱的怀里,抬手抱着顾忱的脖子开口道:「那你可要抱稳了,别摔了我啊。」 「放心好了,摔了谁也不会摔了你的。」 顾忱对着裴远保证的,就算是摔了他也是肉垫,绝不会叫裴远受伤就是了。 裴远笑呵呵的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在园里漫步,夜里的寒风很冷,刮的裴远觉得脸上生疼,但他同时又感觉到很幸福。 像这样被家人簇拥着庆祝生日,被爱人抱在怀里哄着,曾经是她想都不会想的事情,没想到有一天却成了真。 「远之……」 裴远声音沙哑的开口,脸颊在顾忱的脖颈上蹭了蹭,「如果你要去别的地方,请一定带上我。」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很罕见的顾忱,并没有一口答应他的要求,以前的话不管他说什么,顾忱都会答应,甚至答应的十分果断,果断到裴远都会后悔的程度。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要求却被顾忱拒绝了,「为什么?远之你是打算放我一人离开吗?」 「还记得我们婚前说的什么吗?」 顾忱抱着她停住了脚步,把人停在一间从未有人住过的屋子前,院子漆黑无比,唯有月光从天空洒下,在二人身上打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我记得,你知道我不会忘记这种事情,但我以为那早就不做数了……」 裴远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当时的他们并没有对对方动心,他们都只是入局的棋子,裴远当时想摆脱自己棋子的身份,想做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 而顾忱当时因为自己的抱负被拖了后腿而觉得恼怒,想在合适的时候甩掉自己这个包袱,并不想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所以他们当时的交易是十分爽快的。 「答应过的事情总要做到,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纸和离书,就一定会交付给你。」 在说这个话的时候,顾忱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不会很好看,本来并不应该在今天说的。 可让他在裴远面前隐瞒这些事情,他也是做不到的。 裴远知道这是顾忱的性格,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你是走了吗?」 「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们两个人都很聪明,并不需要太多的赘述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可裴远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忱突然要离开。 「那孩子怎么办?」 「……等我回来,回来娶你。」 第273章 离开 所以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顾忱会突然离开,他们只知道在裴远生辰的第二天,顾忱一个人离开了。 留下了一纸单薄的和离书。 —— 「按照你的要求,我来了。」 顾忱孤身一人踏入一片漆黑的领域,他离开前甚至不敢再多拥抱裴远一秒,再多看她一眼,因为他做不到。 「还挺守时的,皇子殿下,那么按照你的要求把你的记忆还给你。」 一个老头的声音浮现在空中,但顾忱无法判断它的来源,并不知道那的声音是来自什么方向。 迷失的记忆总要寻回的。 那天他购买完古物之后,本打算直接打道回府,突然想起了在裴远屋子里的那把扇子,正打算回去问一问那老头。 第450页 之前他明确的想要那把扇子拿去送给裴远当礼物,但那个该死的老头打死也不卖给他,无奈他只能换了一个礼物。 所以他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他又愿意给裴远了。 难道就是因为缘分这种东西吗? 可是当他再回到那家店前面的时候,那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店面了,只不过是一堆残破的瓦砾。 这样顾忱一是觉得自己刚才怕不是做了一场梦,可手上刚刚被匕首划开的伤痕还在,绝不会是假的。 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特意把这家店摆在自己的面前,为了便是把这两个东西送出来,目的是什么? 难道他手上的匕首和这字画有什么问题吗? 「出来,看看这两个东西。」 顾忱在脑海之中择阂和交流着,按照择阂本人的意愿,他是拒绝的,但顾忱拿出了莫说他接下来一个星期食物的话作为威胁,他只能出来了。 「你真的很会威胁人,而且你威胁对人了。」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一个星期的食物。」 择阂挑出来仔细的看了看顾忱手上的东西,那幅字画在他眼里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字画,作为一把武器的器魂,他根本就不懂这些字画。 「这不就是一张破纸吗?有什么问题?」 择阂我不在乎的开口,似乎觉得顾忱在大惊小怪,居然拿这种东西威胁他的口粮。 「这把匕首……」 处于顾忱的眼神下,择阂又开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那把匕首,然后他就皱眉开口道:「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终于打算咒死那个皇帝了?」 择阂一时间想不到顾忱还会选择咒死谁,在他的印象里,除了那个皇帝老头之外,似乎谁也不需要顾忱偷偷摸摸的诅咒他。 看顾忱难看的脸色,应该不是这个作用的。 「看你这脸色难看的样子,应该不是送给那个死老头的,那你这是要送给谁啊?总不能是你媳妇吧?」 此话一出,顾忱的脸色瞬间黑了两度,择阂挑了挑眉头开口道:「我还说对了,你真打算把这东西送给你媳妇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祝福你们。」 择阂对裴远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他也不会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感,只是觉得如果顾忱真的要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因为这傢伙不做人的时候多多了,突然想把自己媳妇杀了什么的,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这种事情就不应该他这个器灵来掺和的。 「胡说八道什么?这东西到底有什么问题?上面附着的诅咒吗?」 很显然顾忱并不是很相信这件事情,如果是那种强大的诅咒,他不可能一点也感觉不到,但他也不能让送给裴远的礼物出现一点问题。 「你当然感觉不到上面的诅咒,上面的这个诅咒只能针对体弱之人,或是身子天生就比较柔弱的一类人,比如说女人和哥儿」 「或者说病弱的老人和新生的婴儿罢了。」 择阂撇了撇嘴,反正这种诅咒和他又没什么关系,「等一下,这个魔力是怎么回事?」 择阂本来都打算回去了,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下意识的开口嘟囔了一句。 这一句让顾忱注意到了不远处魔力的波动,既然是魔力,那必然不会是人类的修士,难道是魔界的东西跑上来了? 难道是那个老头?! 刚刚那个老头奇奇怪怪的模样,顾忱立马朝这里魔力波动的地方跑走了去,择阂本想阻止一下顾忱的。 因为那股魔力他能感受到很强大,并非说顾忱弱小,只是现在的顾忱并不是那股力量的对手。 或许以后他能达到那个程度,但现在过去无疑是送死。 但是择阂转念一想,当顾忱濒临死亡的时候,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彻底占领顾忱的身体,到时他就真正自由了。 想到这一点之后择阂直接放弃了阻止他的这个念头,陪着他一起去送死了。 「如果你想找到那个魔力的来源,我劝你打破这层障壁。」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顾忱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运起灵力在手心打了出去,灵力飞速的往前在碰到障碍物的时候轰然炸开,而眼前的黑暗也出现了一丝光亮。 顾忱方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步入了一层结界之中,而他从未发觉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去的。 只怕若是他没有这样的灵力,就算是死了也走不出这个地方了,会永远的迷失在这片结界之中吧。 「嗯?客人是哪来的?」 眼前的场景居然是一间屋子,一个女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手中端着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 「老金是你带回来的吗?」 被唤做老金的老头在椅子上躺着,那把摇椅十分眼熟,正是顾忱方才看过的那一把,而那个椅子上的老头也正好是之前那个老头。 「什么客人?」 老金打了个哈欠,洋洋的伸了个腰,虽然没有想到还有什么人会来这里,当他揉完眼睛看清男人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 「你小子怎么来了?」 顾忱的出现对谁来说都是突然的,老金没有想到,那女人应该也没有想到,不过相比于老金的震惊那女人十分冷静。 「老金面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应该拿出我们的礼节才对。」 第451页 女人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身长袍雪白的贴合着她的皮肤,乌黑的头髮缓缓散下,袖子下一闪而过的红鳞没有逃过顾忱的眼睛。 眼前这个女人的魔力十分强大,只怕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吧。 「你们是什么人?」 「哦,这个真是失礼,在下殷红,这位是金邢,叫他老金就好了。」 殷红十分自然的自我介绍着,顺便也把旁边的老金一起介绍了一下,虽然被草率介绍的金邢,一点也不高兴。 但似乎忌惮着什么,他并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不悦,就是警惕的看着顾忱开口道:「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本王这么说。」 顾忱对他激起了兴趣,抱着手臂开口道:「这里是人间,是我们王朝所在的地方,两位来自魔界之人,有什么资格说本王不该来这里?」 「人间的王爷,没想到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我们的身份了吗?」 殷红稍微偏了一下脑袋,从刚才开始便一直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露出了一双猩红的瞳孔,那种瞳孔一看便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可惜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给你的奖品。」 被一对猩红的瞳孔打量着,这感觉让顾忱十分不舒服,但他也没有轻举妄动,眼前这女人的实力顾忱看不透,只能说明这女人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魔界之人来人间做什么?」 「别忘了当初你们签下的条约。」 人间之所以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没有人外之物的参与,不过是因为当初人类的先祖和魔君签订的那一个条约罢了。 主持条约签订的据说是神明,至于那神明是不是还活着,顾忱并不知道,应该说这所谓的条约一开始顾忱也是不相信的。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神,但在他这段不擅长的岁月里却滴的确确的见过魔,这也是让他相信条约存在的证据。 否则按照人类这喜欢作死又没有实力的性格,很难说不会被魔族全灭。 「自然没忘,所以你看我不是没有攻击你嘛。」 「只不过这份条约还能维持多久可没人知道,说不定明天就没了呢~」 殷红掩唇轻笑,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跟顾忱开玩笑的样子,「等等……我好像见过你。」 「你这傢伙是不是步入更年期了,这小子不就是你刻意让我去送匕首的傢伙吗?」 金邢在一边听着二人的交谈,本来是懒得管这件事情的,但看着殷红那副茫然的样子,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把她指使出去做这做那的,结果到头来她连目标是谁都不记得了。 「给我送匕首?我就知道你这老头不安好心。」 顾忱警惕的眯起的眼睛,转动手里那把华丽的匕首将锋利的尖端朝向了对面的二人,殷红不在意的哼了一声,抬手一挥便叫顾忱的手臂发麻。 这个女人很强。 第274章 记忆的封印 在无人知道的小巷之中,两股力量涌动着。 被卷进去的金邢满脸苦涩,早知道他就不开口了。 他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就这么被卷进去了,看见两个暗暗调动自己力量的人,金邢十分明智的对着顾忱开口道:「小子,我劝你最好把力量收一收。」 「毕竟现在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算你把力量全部都调出来,也不过是白费力气,趁她还没对你起杀心之前赶紧收手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对金邢好心的提醒,顾忱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他确实将力量收回了一些,但是还保持着和殷红僵持的姿势。 「真是失礼,这就是你们人间贵族的礼仪吗?」 殷红看起来对顾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只是顾忱那傲慢的态度让她有些微微恼怒罢了。 「这把匕首上面有诅咒是吗?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顾忱问了好些问题也没得到答案,她的耐心差不多快要耗尽了,再这样下去顾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很大概率是因为恼怒而选择和殷红打一场,但这场战斗的胜率很低,如果可以的话顾忱一点都不想和她交手。 「既然都被你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像你听到的那样,这把匕首上面附带着诅咒。」 「诅咒的效果因人而异,也不是所有人拿了它都会死,比如说如果是你拿着它就不会出事。」 殷红缓缓的坐回了自己原本坐着的椅子,似乎是觉得站着有点耗费精力,刚才睁开的那双眸子此刻又闭了起来。 与此同时,顾忱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威压小了很多,起码现在站着没有刚才那样费力了,看来是因为殷红把魔力收回去的原因。 殷红淡淡的拿起了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金邢方才给他沏的茶才缓缓开口回答顾忱的问题,「至于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现在的你知道了也没用,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你之前是不是碰到过一个老头?」 「不就在你旁边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顾忱不耐烦的开口回答了她,并不是出于什么礼貌,只是顾忱明白如果此刻自己不回答,只会平白惹恼她。 而惹闹她的后果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第452页 「并不是这个老头,虽然他确实挺老的了。」 「喂!要讲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背着人讲?哪有当着人家面讲人家坏话的!」 金邢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最后在殷红的一个响指之下消失了,「现在就可以讲他坏话了。」 顾忱:「……」 没想到这两个傢伙相处的模式是这样的。 金邢目前顾忱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魔界的生物,但眼前的殷红他可以确定,这人绝对是生于魔界的人。 她手臂上藏起来的红色鳞片看起来就像是暴龙,这傢伙的原身其实是条龙吗? 「是你们之前遇到的一个老头,我记得应该是被你揍了一顿,是不是跟你说过你的记忆被人封印了?」 殷红也没有在顾忱看自己那打量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自她来了人间之后有过太多,如今她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眼神。 「你怎么知道也是你派来的?」 「倒不是我派来的,只是无意之间听到了罢了。」 殷红半睁开自己的眼眸,眼中带着几分趣味的看向顾忱,「我可以帮你解开那记忆中的封印,但我不能保证危险不危险。」 「若是你迷失在那份记忆之中可就回不来了,要不要恢復选择权交给你。」 眼前的女人实在可疑,顾忱无法一下就相信她,但是如果可以解开记忆中那份封印,他就能知道自己缺失的记忆是什么,也能知道自己的母妃是不是真的隐瞒了自己。 这件事的诱惑力还是有的,但安全性根本就不能保证,即便顾忱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但裴远绝对是不会同意的。 「只怕是有条件吧。」 顾忱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尤其对面那还不是人,是魔界的生物,不可能是毫无目的,只是出于一时兴起。 「聪明。」 殷红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最后抬手又打了个响指,刚才被他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的金邢突然出现了。 金邢身上的衣服烂了好几处,一张带着皱纹的脸,此刻白的厉害,好似刚才经歷了什么十分惊悚的事情一般。 「你!我就说了几句话,你用得着这样对我吗!」 看来刚刚经歷的事情确实是很恐怖的事情,至于他刚刚经歷了一些什么顾忱一点也不感兴趣,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防止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殷红的魔力十分强大,比起他的灵力要强出一倍,也就是说他可以像对付金邢一样对付自己。 像这种被人牢牢掌握在掌心之中的感觉,顾忱还是第一次体验的,只能说这种感觉十分的不愉快。 「条件就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至于那件事是什么,等你活着回来你就知道了。」 殷红猩红如血的眸子微微眯起,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眸之中是无尽的黑暗,就像是在暴风雨之夜掀起的腥风血雨一般。 只是变成双眼睛看着顾忱就觉得浑身战慄,这种感觉只怕是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你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在我活着回来之前,你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顾忱并非蠢货,他知道自己此刻是逃不掉的,而眼前这个魔界的生物看似很友好,其实内心的狂暴一点也不比他少,只是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有可能是侵略人类的国度,有可能是带来毫无目的的破坏,他不能让这样一个隐患威胁到他身边的人。 而同时他也知道魔族十分重承诺,就像数万年前那张契约一样,如今魔族和人类都没能起任何冲突的原因也是这个。 但凡有人不遵守这个契约,弱小的人类又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看来你对我们也有所了解,没问题,我答应你。」 殷红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同时二人之间浮现出了一张纸张,那张泛黄的牛皮纸卷,逐渐的浮现出了墨色的字迹。 这就是和魔族之间的契约吗? 「来吧,人间的贵族,将你的血滴在上面,便能定下契约。」 金邢旁边欲言又止的看着殷红,「你真的要和他缔结契约」 「人类这个种族……」 他想说的话都被殷红一个眼神扼杀在了喉间,他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听他的话,而且她决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更改。 但这个计划完全不一样,说实话金邢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但他完全不是殷红的对手,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担心太过了,谁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殷红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不屑,即便他的声音不大,顾忱也能听得出来,他以前顾忱经常表达自己的不屑,但他从来没想过是这样刺耳的声音。 这就是弱小的代价。 顾忱握紧手中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了牛皮纸卷上,一时间紫黑色的光芒亮了起来,顾忱感觉有一股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乱窜。 「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 股力量不受顾忱的控制,似乎想看他的身体直接窜出来一般,压制住他花了顾忱好些心神,但凡换了个弱些的人,只怕这会儿已经要疯了。 「能压住我的力量,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 第453页 「放心,魔族的契约签订之后,魔族也就是我的力量会被你抽取一部分,如果你的压制并且运用它就是你的力量,当然也会被反噬。」 顾忱:「这种事情你应该早说吧?!」 顾忱捂着自己的心口喘息,就是说他刚刚在布置部已经进行了第一轮考验吗? 「如果你连这点力量都压制不住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你进入回忆之中会死,那我为什么还要费那个力气呢?」 殷红十分不解的看着顾忱,似乎不理解人类的提前说明这件事情有什么执念,「就算我提前说了,你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的,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果然你是魔族来着,即便外表和人类再怎么相似,你终究也不是人。」 顾忱并没有继续跟殷红解释的理由,而且她也不打算和她解释些什么事情,毕竟人总是喜欢干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现在该回去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来找你们。」 「去吧,去给你那小妻子过生辰,放心,你手中那把匕首的诅咒根本伤害不了他。」 殷红似乎对顾忱的情况了如指掌,因此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对了,开始之前你最好把关系撇清楚,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者你能不能回来。」 「如果不想你那小妻子因为你的失踪而相思成疾的话,最好和他说清楚撇干净,因为一旦你在回忆中死亡,他有可能也会出事。」 第275章 回忆【一】 「你什么意思?」 顾忱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只是听到殷红的话,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询问,「为什么我出事他也会出事?」 「裙带关系,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殷红挠了挠头,想出这么一个词来解释,她对人类的文化似乎并没有那么了解,所以如果想让她解释清楚的话,有点为难她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金邢才派上了用场,在殷红的示意下,金邢开口道:「简单来说呢就是因为你们二人的关系过于紧密,且进行过神魂交融。」 「所以严格来说你的身体里有他的一部分,如果你的神魂出了事,对他来说也会有反应,如果神魂消亡,只怕他也会受到不轻的创伤。」 「所以这位大人的意思就是,不仅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婚姻关系,重要的是你们神魂的关系必须要分离清楚,如果你不想让她因为你而受伤的话,」 解释完了之后金邢感觉有些累的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好累。」 「……我明白了。」 顾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转身离开,如果他们是在自己签订契约之前说这段话,顾忱或许就动摇了。 因为他确实不想离开裴远,更何况裴远现在处于特殊的时期,而如今他已经签下了契约,没有反悔的道理。 虽然人类是复杂的种族,最擅长的就是谎言,欺骗和背叛,但顾城是知道的这份契约违背的代价,他怕是付不起。 一旦他违背了契约,就代表人类率先违背了契约,哪怕只是他个人的契约,也有可能带动几万年前那份签订和平的契约。 虽然他这个人一向随心所欲,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他也不是那种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将所有人的死活都置之不顾的人渣。 —— 「很准时嘛?和你那小妻子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吗?」 殷红手上捧着一本书,眼睛都没有睁开,但她好像是在看的样子,顾忱来的时候殷红才刚刚将书本合上。 见顾忱来的及时,她似乎十分高兴的模样,「先坐下吧,晚饭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晚饭?」 显然没想到这句话的顾忱愣了一下,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恢復自己那段被封印的记忆,而且和这个女人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以为殷红也是一样的,或许殷红帮助自己恢復记忆,是因为有她自己的目的在,那么他们两个人一起吃晚饭是不是显得有些暧昧了? 他俩的关系可不是能这样和平坐着吃晚饭的关系。 「那当然,你以为魔族都不用吃饭的吗?」 面对顾忱的疑惑,殷红表达了自己的不解和无奈,似乎对眼前的人十分没有办法的样子,「我们魔族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用吃饭的那是神仙吧?」 殷红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不再理顾忱,那会儿刚刚才被他合上的书又翻开了,殷红似乎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傢伙眼睛都没有睁开,是怎么看书的? 顾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殷红现在没有那个打算,他也不可能逼着殷红帮他恢復自己的记忆,且不说自己打不打得过她,就算打得过好了,只要殷红不愿意,自己随时都可能会被赶出这片空间。 所以按照殷红的想法,顾忱乖乖的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等着他口中所谓的晚饭出现。 也不知道这些魔族晚上都是吃些什么东西的,但顾忱只知道自己一定是吃不惯他们魔族吃的东西的。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三菜一汤。」 金邢拎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木头做的盒子格外的牢固,里面的饭菜不算少,三菜一汤,再加上大碗米饭,这个盒子看着明明不大,却能不断的拿出实物来。 看来是木盒子之间被装了一个芥子空间,这样的器具在甚是罕见,芥子空间他们一般都做成戒指的模样,那已经只是个芥子空间罢了。 第454页 如果说外形还能做出什么别的花来,根本就没有,食盒这样的东西,也不可能会被人安上芥子空间这样的东西。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器具。 对那个食盒产生兴趣的顾忱不免多看了两眼,但好像让金邢产生了误会,老头子将菜放在桌子上之后就把盒子拿下去了。 「你不是王爷吗?我们连食盒都没见过的样子。」 捧起饭碗的金邢颇为不解的看着他,他记得这些人间的权贵都奢靡的很,怎么可能连个食盒都没见过。 「当然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这样子的而已。」 「芥子空间在人间十分罕见,除了位于顶端的权利者或者极富极贵之人,平常人是不被允许拥有的。」 反正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顾忱又不想让自己去想念裴远,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始想念便停不下来了,怕到时候自己控制不住,又找了回去。 不说他和殷红之间的契约了,他是答应了裴远的,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要将他娶回来,而如今他没有什么资本可以用来再娶他一次。 毕竟现任皇帝都还活着,他们之间这纸张和离书只怕还没送到官府吧。 不行,一静下来又开始想裴远了。 「快点吃吧。」 顾忱只盼望殷红能快点吃完她的晚饭,这样他就能赶紧找回自己的记忆,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之后,他可以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最好是在七个月之内把这些琐碎的事情给解决。 他可不想错过裴远生产的时候。 「不要这么着急,你这样的急性子到了记忆里面可是会吃亏的,应该和你说过了,那里面十分危险,没有人能保证你的安全。」 「而且说你记忆的封印你得自己去找,我给你的力量只能帮助你解开那道封印,而我本人是不能跟自己一起进去的,你懂吗?」 殷红慢条斯理的吃了自己的晚饭,顺便还推了一碗饭到顾忱的面前,随后开口道:「你确定你不来一碗吗?」 「我听说人类不吃饭会死的呀。」 殷红吃了些荤菜和素菜搭配米饭,脸上的表情不似假的,看起来是真的觉得疑惑了,但她那双眼睛没有睁开,但是顾忱能看见他的疑惑。 怎么说呢? 他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对人类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在积极的学习人类的文化,是学习的成果似乎不见长。 「按理来说人类不吃食物当然死,就算是魔族一直没有食物吃也会死吧?」 顾忱无奈的开口,「但人类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一顿饭不吃饿不死,而且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吃饭。」 「心里压着事的人总是会吃不下饭的,我只希望你能赶紧把你的饭吃完,懂吗?」 殷红:「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似乎并没有完全学会人类的礼仪,起码食不言寝不语她还不懂,此刻叼着筷子一脸疑惑的看着顾忱,「你应该已经料理干净了其他事情,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多等一会对我来说也没有好处。」 顾忱撑着自己的耐心开口和他对话,金邢扒拉两口饭,感受到了空气的那边不对劲,「你也不用太着急,这件事情要不了你太久时间的,只要你不死总能赶得上。」 看来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顾忱让目光从殷红的脸上挪开,看向了一旁的金邢,「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金邢摇了摇头没有解释,扒拉着自己的饭碗吃着,见他们都没有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顾忱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憋屈。 这狭小的空间里挤了三个人,顾忱心里觉得憋屈,身上也觉得很憋屈,他甚至觉得这个地方都要迈不开腿了,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个错误。 早知道会如此憋屈,她才不会答应这件事情。 如今可算是骑虎难下,上了贼船怎么可能轻易逃脱,再者眼前的两个人也不是好惹的,光这个女人便足够难对付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吃完了饭,顾忱感觉自己都快睡过去了,为了不想起裴远,顾忱只能将自己的大脑放空,处于一种发呆的状态。 至于吃完饭之后的殷红看着发呆的顾忱,对着金邢发出了疑惑,「他怎么了?我就吃个饭的功夫怎么就看着傻傻的了?」 「这只是在发呆而已,应该是无聊了吧。」 金邢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看了一眼过顾忱状态开口解释,随后就带着食盒和碗筷一起下去了。 「回神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殷红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随后抬手在顾忱的眼前挥了挥,挥动的时候身体自然也被带动,顾忱回神之后便看到一对雪白的双丘。 吓得他当时直接从凳子上掉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显然没想到顾忱会有这么大反应的殷红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开口道:「我没有用魔力啊,你怎么还掉下去了?」 「没事!你要干什么?」 意识到这不过是殷红一个无意识的行为,顾忱知道自己失态了,但他又不想承认这件丢脸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告诉殷红自己刚刚是因为什么才吓得掉在地上。 只是草草的和她解释了一下,被她的突然靠近吓到了而已。 听到顾忱的解释,殷红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抱着手臂开口道:「果然你们人类就是这样胆小又脆弱的生物。」 第455页 「虽然我的提问不会改变什么结果,但我还是要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很有可能会死的哦。」 殷红双手抱胸的看着顾忱,那双猩红的双眸微微睁开,顾忱能看见她眼底涌动的杀意,好像只要他说出一句反悔的话就会立刻杀了他一样。 这也不是顾忱自己的猜测,这应该算是野兽的直觉? 威胁也好,其他的也好,对顾忱来说都不是什么事儿,反正她就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他但凡想改变主意,刚才就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发呆这么久,单纯浪费时间。 「你都说了你的提问不会改变任何结果,这也就意味着我的答案不会改变。」 顾忱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恢復了往日的傲气,面对眼前的女人丝毫没有落入下风的感觉。 即便自己的实力和她差了一大截,但那又如何呢? 「你说的对,越来越欣赏你了。」 这个回答令殷红十分满意,殷红眯起眼睛笑了笑,赤着的脚踩在木头做的地板上,走到了壁炉前面。 雪白的指尖在跳动的火焰前挥动了一下,壁炉里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忽然熄灭了,随后出现了一道暗紫色的法阵。 魔族的气息。 顾忱心里下意识想到,这反正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殷红话语里的意思,就像殷红说的一样,踏入这个法院自己很可能会死。 这个魔力真的太过强大,要是没人给他保驾护航,他很可能在踏入法阵的一瞬间便被魔力侵蚀,虽然凭藉他的能力能抵抗,但如果说毫髮无损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要我走到这个法阵里面吗?」 虽然殷红已经走过去了,但顾忱还是有一些不确定的询问,毕竟这个法阵不仅危险,而且脏。 这可是刚刚才燃烧过的壁炉啊! 「当然不是了,你要走的是这个法阵,那个法阵是留给金邢的。」 殷红一脸「你在说什么呢?」的表情看着顾忱,抬手指了指出现在顾忱脚下的法阵,随后戏嚯的开口道:「你的身高也进不去壁炉吧?」 确实,这壁炉虽然不算矮,但如果顾忱想要站在里面的话却是非常困难,毕竟他也没有学过所谓的缩骨功。 但此刻顾忱看着脚下浮现的巨大红色的法阵,突然想钻到壁炉里面,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办法想一想总是有的嘛。 脚下的这个法阵看着就比那壁炉里的危险的多,本着多疑的性格顾忱还是开口说了一句,「我们的契约里,应该包含了我人身安全的问题吧?」 第276章 回忆【二】 整个过程是混乱的,嘈杂的,不安的。 是令人眩晕想吐的。 顾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陌生的石洞里的,他只知道现在自己非常想吐,并且很庆幸他没有吃任何东西。 否则此刻站在这里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狂奔的马车里面坐着行驶了四个时辰,而驾马车的马夫又是个新手,带他行驶在蜿蜒崎岖的山地上。 「呕……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吃东西……」 顾忱扶着石壁虚弱的开口,如果他刚刚吃东西了,现在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他绝对会让殷红感到后悔的。 「所以说你们人类就是弱小啊,不过是横穿你们王国的法阵就受不了了。」 殷红撩了撩自己的头髮,满不在乎的开口,显然他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顾忱刚想要反驳些什么,便敏锐的躲开了。 而且他刚刚站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老人,正是金邢。 金邢晚他们一步进入法证自然出现的地方也是随机的,如果不是顾忱反应迅速的话,此刻应该是被金邢站在身上的。 「呕……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打这样的洞啊……呕……」 看来除了人类以外,魔族也不能适应殷红打得洞,金邢扶着墙壁吐了出来,他刚刚吃了不少东西,此刻都算是白吃了。 「你真的很丢人。」 看到了金邢的反应,殷红抬头对上了顾忱的目光,从顾忱的目光里,她看到了些许不屑的鄙夷,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在说:「魔族也不过如此嘛。」 「你要体谅体谅老年人,好不好?」 金邢扶着墙一边吐一边开口,殷红和顾忱此刻居然十分有默契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金邢。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天吧,让这位老年人自己缓一缓。」 顾忱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先干脆开口提议到,殷红也有些受不了那味道了,十分爽快的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跟着殷红走进洞穴内部的时候,顾忱一直在想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穿到了他们王朝的另一边? 他的意思是从王国的最南边,到了最北边吗,如此之大的跨越,怪不得他会在法阵中有那样不适的感受。 这也侧面说明了殷红魔力十分强大,起码这件事顾忱是做不到的,即便是他来画传送阵,最多也只能传送到中心,绝做不到从南方直接穿越到北方。 不过还好他活下来了,看来殷红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刚刚的那个法阵明显是魔族走的,若是没有殷红的特殊关照,他恐怕早已被里面的魔力扭曲成碎渣了。 这证明一件事,在仪式开始之前他不会杀自己,但若是他成功解开了自己的封印,回来了之后……殷红对他来说就是威胁了。 第456页 他无法保证,裴远那之后对他也不会下手。 现在能做些什么他也不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总之先要解开自己记忆的封印,总不能白来一趟,什么都不知道的。 山洞的内部是一间卧房一样的地方,原来这个地方才是殷红自己平时居住的地方,至于方才顾忱见到的那间木屋,估计只是殷红到那里吃饭的吧。 也可能是金邢老爷子的房间。 「躺到这个床上了,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痛,你要忍住了。」 殷红拍了拍自己的床,虽然她不是很愿意让人类睡自己的床,但她并不讨厌顾忱,所以对顾忱她要格外的宽容一些。 「在我解除封印的过程中,你不会杀了我吧?」 顾忱坐在石床上将信将疑的看着自己上方的殷红,「又或者是在我解开的一瞬间杀了我。」 「不会,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多疑。」 殷红很干脆的说了一声不会,随后从一旁拿过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了下来,落在顾忱的脸庞,让顾忱愣住了。 显然他没有看懂殷红的操作。 「你割手腕干什么?」 「画阵法用血啊,如果你愿意让我用你的血的话,我也很高兴让你来代替我啦。」 殷红理所当然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手只是沾了沾自己的血,在顾忱的脑袋旁边开始涂涂画画。 「躺好了不要乱动。」 殷红的眼睛此刻已经半睁开了,听说眸子里和顾忱初见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光彩,暗红色的就像是浓稠的血。 顾忱一时不知该往什么地方看了,因为殷红是个女性,她画阵法的时候,身体也会随着手的动作一起晃动。 为了不看到这一幅景象顾忱干脆闭上了眼睛,她对这些东西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硬要他看的话,他会只会觉得……伤眼睛。 「等我记忆的封印解开了,你会杀了我吗?」 躺着等待的过程是无聊且漫长的,加上现在的情况下顾忱也不能睁开眼睛,在视线被剥夺的时候,其他在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 包括头髮摩擦过自己脸颊的触感,手指在自己耳边滑动的声音,鲜血滴落的声音,七七八八的声音和触感加在一起,让顾忱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就想着聊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杀了你?」 「如果我想杀了你的话,现在就可以,那么我还要费力气帮你解开记忆的封印啊?」 殷红的额头慢慢渗出汗水,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会有负担,并不是轻松的事情,她现在还要分神去跟小孩儿聊天。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解开封印?你又没有解释过原因,我会担心,难道不是正确的吗?」 「是个生物就会担心自己的生死吧?」 顾忱闭着眼睛不贊同的开口,眉头皱在一起的样子就像是拧在一起的麻花。 「也就你们人类才贪生怕死。」 面对顾忱的话,殷红表达了自己的不认同,被她否决的顾忱自然是不依的,「难道你觉得魔族就高人一等了?」 「虽然我对数万年前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但也多少知道一点关于当时的事情,魔族不是也有叛徒和逃兵吗?」 顾忱十分嘲讽的开口,殷红画阵法的手停了下来,若是顾忱此刻睁开眼睛便能看到殷红那双完全睁开的双眸。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人类,我没有兴趣杀人,不代表我不敢杀。」 随后不等顾忱回答,便开始了吟唱咒语,顾忱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飘远,在一片大亮的红光之中,顾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成功了吗?」 此刻缓过来的金邢才缓缓走入洞穴,看着那边暗下去的红光,对着殷红不确定的开口问题。 「虽然是成功了的,能不能走出来看这小子自己了。」 听到殷红说成功了的,金邢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又提了起来,殷红说不耐烦的开口。 「还有一件事,这臭小子如果醒过来,你记得好好教他怎么说话。」 「不然我就把你们两个一起碾碎。」 那股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金邢这个小老头可怜巴巴的扶额无奈,他刚刚在那里吐的昏天黑地的,根本不知道顾忱跟她说了些什么。 居然人家这位姑奶奶这么生气,而且最稀奇的是英红居然没有直接掐死他。 虽然他知道殷红的目的,但同时他也知道殷红的脾气,他这个脾气能忍下来,真的是谢天谢地。 忍不下来的话,这个地方该塌了。 「放心,如果他真的能醒过来的话,老夫一定好好教教他。」 金邢擦了擦自己额头都看开口,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很狼狈,但确实这个情况下他真的很狼狈。 好在殷红说完之后便走了,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再多看顾忱一眼,看来顾忱刚刚的话着实把她气狠了。 殷红走了顾忱总是要有人照顾的,毕竟顾忱不过肉体凡胎,即便他身体里的灵力强悍,但身体最基本的保养还是需要的,但是谁也不知道顾忱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要是在醒过来之前肉身先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照顾忱的任务自然也落在了金邢的头上,金邢挥了挥手便出现了一个摇椅在身边,他嘿咻一声便躺了上去。 第457页 摇的椅子看向顾忱,「你小子可要活着出来,要是就这样死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滴答滴答…… 是水滴的声音。 顾忱感觉浑身都是痛的,身上就好像被人暴打过一样,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黑漆漆的井底。 这好像是一口枯井,身边的水潭很小,仅仅也就是一两捧的样子,顾忱的双手十分艰难的撑着自己身下的土地,想让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听他的,光是爬起来便废了他九牛二虎之力,这地方十分的狭窄,唯一能看见的便只是那一束凄凉的月光。 顾忱还记得往上看去,这才确定了这真的是一口枯井,脑袋上面就是圆形的天空,乍一看之下数丈之高,若是正常情况下这点高度根本难不倒顾忱。 但眼下这个身体无力的情况想爬上去简直难如登天。 第277章 回忆【三】 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动弹不得,顾忱光是翻了个身便喘的停不下来,其余的力气是再没有了的。 而且眼下的情况想让他爬出井盖是不太可能的,且不说的井建的十分光滑,根本连一个可以攀爬的地方都没有,就是目前的身体状况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顾忱就只能这样子,靠着井壁仰头望着天,他好像成为了大人给孩子讲的故事里的那只青蛙,只能望着天空呆呆的看着。 因为如果一只飞燕都在妄想他能不能把自己带出去。 这样看了一整夜,顾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想,这一夜过的似乎格外的快。 转眼便看到了微亮的天空,当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顾忱甚至觉得刺眼,他试探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脚。 疼痛便是惋心刺骨的爬上来,根据顾忱自己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多半是摔断了腿,至于手臂应该是严重擦伤了。 他现在的身体似乎不是他原来的,因为井口十分小,而他却能整个人躺在这井底,就是原本的身体即便是蜷缩起来也躺不下的。 能掉下这样小的井的只能是孩子。 看来他们的咒术确实成功了,应该是回到了小时候的记忆里,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掉下井的这段记忆。 他是曾经想过直接跳井死了算了,他从来没有真正跳下去过啊……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了,顾忱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如果再没有人能发现他是话,他绝对不会死的。 估计会这样成为井底的一具尸骨,一辈子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被虫蚁啃食。 对顾忱来说他可以死,但他绝对不能这么死,更何况外面还有人等着自己回去,他还有未完成的承诺,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顾忱扶着井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每动一下那感觉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说是站起来其实并不准确,应该说他是跪着的。 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应该是完全断了,根本就是动不了的,但好在大腿骨还是完整的,可以驱动着自己的膝盖行动。 即便是双腿完好,他都不一定爬得上这井,如今腿还断了,他该如何是好? 顾忱一拳打在了井壁上,好像是在泄愤,又好像是在诉说自己心里的委屈,那这样的泄愤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造成自己身体的负担。 「有人吗?」 无奈之下过顾忱只能开始喊,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声音去喊人了,喊的声嘶力竭。 随着他的声音天空逐渐大亮,上午的时间井底变得闷热异常,顾忱喊了太久了,连一口水都没有,他已经口干舌燥到唇部发裂了。 他感觉再这样子下去,他还没有痛死,就先渴死了。 可这底下什么喝的也没有……不,也是有的。 顾忱看向自己身侧那一桶混着泥沙的水,心里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喝了下去,他小时候什么没有做过呢……如今只不过是喝泥水罢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遭遇,顾忱知道眼下的事情不不及当年的万分之一,他要熬过去,他要熬下去,他要获救,他绝不能死在这井底。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顾忱感觉到头晕眼花就要晕过去之前,井的上方传来了声音,你这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身边应该还跟着一群侍女侍卫,声音十分嘈杂。 但正因为是这样,顾忱喊的更加用力了,只要有人来了总能把他救出去的,若只是一个小女孩儿来了顾忱反而出不去。 听到异常动静的小女孩儿探出半个脑袋看向下面,顾忱靠在井壁上仰着脑袋正好与她来了一个对视。 此刻的顾忱嘴边淌着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长发挡住了他半边的脸却挡不住他渴求生路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面的求生欲将小女孩吓了一跳,那小女孩儿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但是这双眼睛便立马叫了起来。 也多亏了她的喊叫声,将其他的人都喊了来。 「郡主怎么了?!」 「没事吧?!」 「有刺客吗?!」 慌慌张张的声音从上面陆陆续续传来,顾忱只感觉这些声音让自己头疼欲裂,他耳边是嗡嗡的耳鸣声,掺杂着嘈杂的人声,叫他眼前变得一片昏黑。 「下面下面有个人。」 被叫做郡主的小女孩被侍女抱在怀里吓得脸色惨白的描述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那侍女以为她是被吓坏了,开始胡言乱语,本打算直接带她回去的。 第458页 「郡主吓坏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听那侍女的语气很是担心,应该并不是想故意无视这件事情,但那小女孩儿不她的,如拨浪鼓一般摇着脑袋。 「不行,现在还不可以走,下面有个小孩子在,要把他救上来啊!」 小女孩儿哼哼唧唧的开口说话,虽然被吓到了,但是她之前确实听到了那小男孩儿的唿救声。 那就证明这小男孩活着,那她更不能坐视不管了。 虽然刚刚只看到了一眼,但小女孩觉得他跟自己差不多大,才这么大一点就被人扔在井里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的怜悯心不允许自己抛下他走,而且她也有点害怕,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有恶鬼缠上自己? 听到小女孩儿这样说侍女便连忙叫来了护卫,毕竟这井她又下不去,就算下去了,她也很难把一个小男孩儿送上来。 说实话,这侍女本来是不相信的,但眼前的小女孩儿是她们的主子,她也不可能背主而行。 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能违抗郡主的命令,她叫人去叫来侍卫,不过是为了将这位郡主哄走罢了。 侍女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往下面看了一眼,小女孩儿所说的男孩儿长什么样子,没想到下面真的有一个躺着的小男孩。 她本来以为是小女孩儿一直被吓到了,看到的幻觉。 尤其是对她的小男孩的眼神,侍女感觉自己好像无形中被人威胁了。 侍卫很快赶了过来,但他们的个子太大了,根本下不去这一口小小的井,只是简单的确认了一下下面是否有人,侍卫的领头便跟小女孩儿开口说道:「还请郡主先回去吧。」 「这里我们会想办法的。」 其实他只是想先把郡主给支开,到时候就跟郡主说救上来不过小男孩已经死了,怕是尸体脏了郡主的眼睛已经处理掉就可以了。 他们现在又下不去这口井,而且会掉在这口枯井里面的,多半是僕人家的孩子,再加上这么小的孩子摔下去多半已经死了。 即便是救上来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他们也不想费那份力气而已。 只可惜这小女孩儿今天是铁了心要把顾忱给救上来,不管他们怎么哄,怎么说,小女孩儿都不肯离开。 而且被哄久了的小女孩儿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故意板起一张脸开口道:「你们是在煳弄本郡主吗?」 「我要叫爹爹把你们都拉出去砍头!」 在下面听这场闹剧的顾忱,忍不住勾唇一笑,就把砍头挂在嘴边的小丫头让他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的顾安如。 扬起到一半的嘴角忽然顿住了,顾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为什么会想到小时候的顾安如? 明明和顾安如相识的过程他都已经忘记了,应该说他和顾安如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顾安如是皇叔的女儿,而且他们小时候貌似交情还不错的样子。 如果真的交情不错,自己又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和顾裊裊之间可谓是势同水火,自从他回了宫之后,那宫殿之中并没有一日安宁的。 和顾裊裊之间的争斗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说他被封印的记忆都是关于顾安如的吗? 上面的人听到小女孩的话知道煳弄不下去了,苦着一张脸开口解释道:「这井口太小了,我们下不去啊。」 「还请郡主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小的不过一群侍卫,又没有学过那传说中的缩骨功如何能下去这孩童般大小的井口?」 「那我下去就好了!」 看来小女儿是铁了心思一定要将顾忱救上来,她在侍女的怀里挣扎了起来,从她怀里中跳下来,一路小跑到了井边。 「喂!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来救你!」 说着小女孩儿迈开的那双小短腿儿往上翻,似乎真的想直接从井口跳下来一样,侍卫看见了,连忙将人拉住。 要是小郡主摔下去摔出个好歹来,那他脑袋是真保不住了。 「郡主三思啊!你若出了什么事儿,小的们可就脑袋不保了!」 「你们又不救人,那只能我自己来了!」 这时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儿奋力的挣扎着,一口咬在了侍卫的手腕上,那侍卫痛的嗷了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小郡主也趁这个空隙直接跑到了井边,对着他们开口道:「要么我下去救他,要么你们去救,就这两个选择。」 第278章 回忆【四】 小女孩的任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此刻小女孩儿就坐在井的旁边,只要往后仰一下便会掉下去。 是你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得腿软了,心里已经在盘算该如何跟王爷解释这件事情了,也有有心眼儿的,已经跑出去和王爷报告这件事情。 「郡主,郡主我们好好商量商量,一定把他救出来,您先下来好不好?」 那侍卫的领头吓得腿也发软,半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和她好声好气的商量着,顾忱就这样听着上面的闹腾。 有些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攒了一些力气之后,他就在上面开口道:「你们到底救不救?」 「如果要救的话,扔条绳子下来就可以了。」 顾忱觉得这场闹剧僵持下去的话,无疑是会被请来那女孩儿的家长解决这一切,至于自己还能不能获救,那就两说了。 第459页 还不如让他们放下来跟绳子自己爬出去呢。 「你还活着啊!」 那小女孩似乎十分惊讶顾忱忽然出声,面对如此没有礼貌的问话顾忱也没有生气,只是气若游丝的回了一句,「现在还活着,一会儿就说不定了。」 「快拿绳子来!」 小郡主连忙唿吁着身边的下人去拿绳子,见小郡主离开了井口,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凉凉的脖子此刻获得了新生。 这小郡主实在太能折腾人了。 等绳子拿来了之后,小郡主领着绳子的一头往下扔,然后对着井里面的顾忱开口喊道:「绳子来了,然后呢?」 顾忱的眉头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把绳子扔下来。」 刚刚还是开口和小郡主说着,察觉到有绳子的一端落在井底顾忱本想去抓,没想到还没抓到手里呢,另一端就掉下来了。 「你把绳子的两端都扔下来,想干什么?」 顾忱看着手里的一整根绳子陷入了沉思,有些崩溃的出声喊到。 「不是你让我扔下去的吗?」 小郡主天真无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是不是天真无邪还有待商榷,不过天真是真天真,就这么蠢的事情,难道她身边都没有人阻止一下的吗? 事实上并非是他们不想阻止,只是来不及,他刚伸出手打算阻止小郡主编已经把整条绳子直接扔了下去。 「我谢谢你啊,你是打算让我用这一整个绳子上吊?」 顾忱实在忍不住开口怼了一句,这破井底连个树枝都没有,想上吊都吊不了,「还是你想让我自己勒死我自己?」 「明明是你叫我扔下去的嘛……」 小郡主有些委屈的开口,然后让身边的人再拿一条绳子过来,「这里还有一条绳子,个一端扔下去了,还有一端呢?」 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的小郡主有些沮丧,顾忱也没有心情和小女孩儿计较这些东西,如今他只想赶紧出来这个破井。 「绑在树上或者你找个人帮我拉上去也一样。」 顾忱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腰上,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已经不算轻松了,只是给自己的腰上绑上绳子,便已经叫顾忱累的气喘吁吁。 小孩子的身体就是不方便。 顾忱在心里无奈的吐槽着,小郡主在上面看着顾忱的动作,然后把绳子的一端交给了侍卫的头头开口道:「你把他拉上来。」 「是。」 好在顾忱此刻远远算不得重,就和提了一桶水一样很轻松的就被侍卫给提了上来,当然这个过程对顾忱来说一点也不好受。 肚子被勒的很紧,而顾忱此刻身上哪里都是痛的,被勒的那一下自然是更疼了,再加上他上来的时候并不算匀速。 那侍卫就像是故意给他难堪一样,一会儿拔的很快,一会儿拔的很慢,晕晕乎乎的,好几次他都直接直接从绳子上滑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抓的牢的话,只怕这回又摔回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出了这个破井。 出来之后他才看清小郡主的面容,虽然现在还小,但这确实是顾安如不错,看他的身形应该才不到五岁。 没想到他们两个相识竟如此之早。 「你没事吧?」 顾安如看着顾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显然是被吓到了的,连忙拉着顾忱问这问那的。 顾忱现在浑身无力不说,光是疼痛便叫他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此刻跟顾安如说话也是很费力气的一件事情。 他知道按照礼仪来说,自己现在应该跟顾安如说谢谢,但他现在哪怕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被利刃割伤了一般。 「麻烦先给我点水。」 顾忱感觉疼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便晕了过去,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过了,此刻也躺在了一张软软的床上。 这张床一看便知不是下人会有的。 应该是顾安如把自己安排到了她的卧房里,这个疯丫头从小就这么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吗? 顾忱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床上艰难的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周,却发现没有人在,这就很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将刚刚捞上来的小孩儿放在郡主的房间却没人看护呢? 才刚刚下完放门便被顾安如推开了,顾安如的手上拿着一盘糕点,脚步放的轻轻的,看起来有点偷偷摸摸的样子。 「你干什么?」 不如此刻正趴在房门往外看,显然她并没有注意到已经醒过来的顾忱,在听到顾忱声音的时候,她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糕点自然也就掉了下去。 「小心点。」 顾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十分眼疾手快的将即将掉落在地面上的糕点给接住了,「你的糕点。」 倒也不是他有多想帮顾安如,但怎么说顾安如都是刚刚才救了自己的人,即便是他也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横眉冷对的。 「你好厉害呀!」 顾安如看着自己眼前的那盘糕点,忽然两眼放光的看向了顾忱,「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没有看清楚你的动作,你咻的一下就接住它了!」 「你再演示一遍给我看看,好不好嘛!」 顾安如就和一个小迷妹一样看着顾忱,顾忱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看到这个眼神自己就会有些无奈。 第460页 但他现在可不是陪小孩玩的时候,虽然被困了那么久,但现在自己已经获救了,他自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解除封印。 「这是在什么地方?」 顾忱无视掉了顾安如的要求,自顾自的开口询问着,顾安如摸着下巴嗯了一会开口道:「不知道!」 她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蹦出了这么个回答,这次是轮到顾忱沉默了,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不对,我知道。」 顾安如似乎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急急忙忙的开口解释,还没等过程的心里燃起一丝的希望,就听见顾安如开口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 顾忱无奈的捂着自己的额头,他算是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吧,反正总会有人来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以及他面对的是什么人。 顾忱不再搭理顾安如,他怕自己再见到其他人之前先被气出病来,但顾安然依旧像个小麻雀一样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考虑到她刚刚才救了自己这件事情,顾忱挑了几个他不那么头疼的问题回答,这对她来说简直算是一种折磨,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 应该是离开去报告给王爷的侍女回来了,再回来看到顾忱坐在椅子上,而顾安如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时候,那侍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好了起来。 「大胆!你怎么感觉郡主站着你自己坐着的?还不赶紧起来!」 说着侍女便要来揪顾忱,顾忱只是来了撇了他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如他所想的一般侍女雄赳赳气昂昂的介绍着顾安如的身份。 似乎想让他明白对方身份的高贵,然后考虑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连忙跪下求饶一样。 「嗯,所以呢?」 顾忱还挺有礼貌的,听她说完了,要是换了,以前他是根本没这个耐心的,不过看着的侍女小人得志的模样,顾忱还是忍下了心里的那点怒气。 他倒要看看这侍女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话来。 「还不跪下!无理之徒若不是郡主救了你,此刻你早就在井底发烂发臭了,你怎么敢如此大胆?!」 那侍女气红了一张脸,似乎没想到顾忱在听闻顾安如的身份之后仍旧如此傲慢,顾安如来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被侍硬的拦了下来。 这侍女是顾安如身边他最熟的一个婢女,可以说是贴身婢女也不为过,因为顾安如比较粘她,所以也纵了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借着顾安如的身份耀武扬威。 虽然顾安如此刻还小,但不代表她傻,这当然看得出来这愚蠢的婢女在做些什么,无非是借着她的名义在立威。 大概是看出了她想将顾忱留下来的意图,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吧。 第279章 回忆【五】 房间里面一片安静,顾安如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顾忱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知道这小丫头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 她若只是个任性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刚刚得到的玩具任人欺负? 此刻仍旧保持着观望的状态,多半是想看看自己会如何面对这场面,如果自己应付不了了,她在出面随便说两句就好了。 如此下来,这侍女给了自己下马威,虽然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威胁,而她也可以理所应当的将自己留在身边陪着玩耍。 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玩了一招借力打力。 只可惜顾忱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说就是一个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侍女,即便是亲王来了,那又如何? 他怼过的,骂过的亲王早就不止一个两个了,甚至是杀也杀过的。 顾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现在身体力量不足,和他人比拼力量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如今这个情况确实只能自取了。 但要他给顾安如这个小丫头下跪是不可能的。 「你又在哪根葱?凭什么对着我耀武扬威?郡主都还未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由于顾忱常年在席位上对着他人颐指气使,那其实自然不会是一个小小婢女可以抵抗的。 三个问题砸在她脑门上,叫那侍女有些慌了阵脚,心里震惊于顾忱为何会有如此气势,但同时又看他只是一个五岁小孩,立马找回了自己的自信。 「无理之徒,像这样不知悔改的粗鲁下人,改日定然会伤了郡主,郡主让奴婢教训他吧?」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顾安如一定会同意他的要求,十分自信的叉着腰,看着顾忱眼里的恶意几乎都溢出来了。 顾安如拉着自己的裙角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嗯,嗯……安姐姐对我很好,应该是为我着想的,可他也没做什么呀,一定要打他吗?他的伤还没好呢……」 看着左右为难的小女孩,顾忱险些都要被她骗了,这看着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但顾忱的观察力十分惊人,对于她眼里闪过的戏嚯看的一清二楚。 「你是郡主,你若不同意,她能打我吗?所有的事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 顾忱好笑的抱着自己的胳膊,肆无忌惮的开口嘲讽着,这一举动果然惹怒了那侍女,至于顾婉如眼里一闪而过的那点愤怒顾忱全当没有看见。 「你放肆!」 第461页 「你怎么敢这么对郡主说话的?!」 那侍女撸了袖子便打算上来打顾忱,顾安如今情势有点失控了,也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 她到底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即便心事再如何深沉也终究会慌的,显然她是知道顾忱的身份的。 否则她没有必要这么慌张,如果她真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这怕是救上来了之后便随意找个地方给安置了他,又怎么可能把一个看起来是奴僕之子的人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顾安如连忙上去拉那侍女,那侍女的手臂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落在顾忱的身上,顾安如这个时候扑了上去,将顾忱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 「不许打,不许打!」 那侍女的手臂一下根本就收不住,就这样一巴掌落在了个顾安如的屁股上,即便在看见顾安如扑上去的时候便已经收了力道,但还是叫顾安如痛的直哭。 「这可怎么办?你堂堂一介侍女居然敢打郡主,你说王爷如果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现在的形势可谓是逆转的不能再逆转了,顾忱饶有兴趣的将趴在自己身上直哭的小女孩抱在身上,直勾勾的看着那侍女。 即便顾忱此刻只有五岁,但怀里抱着的人不重,再加上他小时候做的都是一些粗活,身上也有些力气,所以抱起顾安如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现在抱着她没有让她下去,单纯只是顾忱不想让她继续添乱了而已。 「胆大包天的侍女,现在轮到你下跪道歉了吧。」 顾忱低笑了一声,抱着人坐在椅子上,他的手臂牢牢的箍着顾安如的腰身,但也不会让她觉得太疼。 双腿交叠着看着地上已经瘫坐在地的侍女,那侍女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开始磕头道歉。 当然这道歉的对象并不包括顾忱。 「郡主奴婢罪该万死,还请郡主恕罪,奴婢是无心是失啊!都怪这个下贱的奴僕之子,你居然还敢抱着郡主!」 「你那双脏手怎么配抱着郡主!还不松开,来人,快来人啊!!」 似乎找到突破点的侍女连忙大叫了起来,这婢女倒也是有点心思的,这便在六神无主的状况下也能给自己找出一条退路来。 顾忱挑了挑眉头松开了顾安如,当他乐意抱着小女孩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她扑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她还不想让顾安如直接摔在地上的话,他早就松开手了。 再说她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蛮安静的,如果能让这份安静持久一点,顾忱也不在意抱着她。 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罢了,抱着就抱着呗。 但既然这个侍女如此要求,那自己就松开顾安如好了。 顾安如刚刚一落地一边上前给人那是你一个巴掌,此刻可谓是完全本性暴露了,扯着那侍女的头髮一直在拽。 「你才是个贱人!你怎么敢打本郡主的人,谁给你的权利?!」 顾忱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顾安如虽然有点疯吧,但这个人一向是会隐藏的。 在外人看来她可温柔贤淑了。 而且才五岁便可以这样骂人,可见孩子身边人文化程度的重要性,等他孩子出生了以后,身边的人可要好好筛查筛查。 能不能叫满口脏话的三教九流之辈混进来,免得带坏了小孩子。 顾忱看她的动作好像是想拽着那侍女的头髮直接往地上摁,不过她的力气小,压根做不到这件事情,能做的,不过就是拽掉那是侍女几根头髮而已。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顾忱看见都有一些手痒痒了,难道是因为回到了小时候的身体里,所以心性也变得孩子气了吗?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女人动过手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丢给别人料理的。 但此刻看见顾安如的动作,顾忱的心里莫名的兴奋了起来,有一种扭曲的快感涌了上来,就像是什么大仇得报了一样。 说起来他是怎么到那个井底的来着? 顾忱下了椅子一步步的走过去,那侍女原本正在求饶的嘴脸忽然变得更加难看,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魔鬼朝着她走去一样。 吓得脸色惨白,不断的往后退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是你自己掉下去的,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没有关系!!!」 顾安如她的变化吓了一跳,然后一脸茫然的看向了顾忱。 虽然她的话语气颠倒,还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但基本也让顾忱确定了一个事实,「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啊?」 顾忱就想着为什么这个侍女对自己的恶意能这么大?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言语嘲讽,之前顾安如想把自己救上来的时候,好像也是她在一直阻挠,就好像早早就知道上面有什么了一样。 原来她就是罪魁祸首啊。 「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贱,是你自己倒霉惹了人!」 那侍女忽然尖叫了起来,将外面的侍卫都惊到了,侍卫们一熘烟的都跑了过来,在门外问了起来,「郡主你怎么了?可有事?!」 「有事!安姐姐她疯了!」 顾安如连忙开口,她到底只是一个孩子,看到一个人如此疯疯癫癫的样子自然会害怕的。 但顾忱却不是,顾晨这个人一向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人,既然他的仇人就在眼前,那就没有不报的道理。 第462页 「原来就是你啊。」 顾忱笑眯眯的蹲在了侍女的眼前,抬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一般来说他是不会轻易打女人巴掌的,除非忍不住。 这一巴掌的威力还不小,如果说顾安如的巴掌只是挠痒痒的话,顾忱这巴掌可是直接把人打在了地上。 也就是刚才顾安如想要的抓头髮的效果。 虽然现在顾忱的伤还没好,虽然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那种的快感充斥了他的内心,他需要更多的发泄口才行。 「你应该听说过善恶有报吧?」 「既然我从那口井里爬上来了,那你就应该做好被报復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顾忱站起身蔑视的看着她,一把抓起来那侍女的头髮往外拖,但侍女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孩子拖着走,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 当顾忱推开大门的时候,甚至将外面的侍卫都吓了一跳,但是我齐刷刷的拔出了剑对着顾忱,但顾忱无视无睹的略过了他们。 拖着惨叫的侍女一路往自己被救起来的那个井走去,侍卫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顾安如悄咪咪的跟在后面,她想看看顾忱会做什么,虽然她的心里真的很害怕,但她身边有这么多的侍卫,就是她把顾忱救起来的,应该没事吧。 「你们都不许乱动,我们悄悄的跟着就好了。」 顾安如怕有人去打扰了顾忱,特意下了命令,吩咐身边的侍卫,他身边的侍卫似乎有人跟那侍女,看到那侍女的这副惨样,有些不忍的开口询问的。 「安侍女怎么了,是不是她惹恼了郡主?」 「即便如此也不该下如此重手……」 那个侍卫小声的开口询问着,但没有顾安如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谁都知道王爷对自己这个独女疼的和眼珠子似得。 若是得罪了顾安如,只怕以后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他们和安侍女虽然交好,但除了交好也没有其他关系了,再加上安侍女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其实人缘很差,帮她说话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 更不会有人用自己的前途去救一个侍女。 被顾忱一路拖行,来到井边的安侍女惨叫着,后背的布料已经被土地磨的破破烂烂了,连带她的皮肤也被磨破了。 但这和顾忱身上的伤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不过是小小的擦伤就已经让这侍女尖叫连天,顾忱开始更加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你看这口井多深啊,你看下面多黑呀,你知道我一个人在下面的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顾忱拉着她的头髮将人的脑袋拽了起来,强迫安室女看着井底,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幽怨和怨毒。 「这上面没有任何食物和水,我只能混着泥水喝一点,要是你们来的再晚一点,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知道躺在下面只能看着天上一方圆圆的天空,看着是日月交替,看着时间流逝,等着自己慢慢死亡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 说实话顾忱其实也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死,即便当时的他认为自己会死,但他活了下来。 「不要,不要!!」 似乎察觉到顾忱想要做什么,那是安侍女拼命的扭动了起来,想从顾忱的手下逃出来,但顾忱的手就像是铁爪子一样牢牢的抓着她的头髮。 那样一大把头髮,若是叫顾忱全部都拔了下来,痛也痛死了,她根本就挣脱不了她的控制。 「现在轮到你去试试,来比赛看谁活的久。」 「我在里面撑了三天,我希望你能撑的比我更久。」 顾忱笑眯眯的开口,好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很快乐的事情一样,对那侍女来说,这笑容带来的是无尽的恐惧。 「不,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做,谁来救救我!」 「郡主,郡主!您救救我!我是您最好的姐姐不是吗?!」 感受到死亡恐惧的侍女开始找顾安如求救,顾忱只是挑了挑眉头,看着顾安如开口道:「你要救她吗?」 「放肆,谁说你是我姐姐?」 顾安如已经从刚刚的恐惧之中缓过来了,听到侍女的话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顾忱接过她的话头开口道:「你听见了?」 「下去吧。」 第280章 回忆【六】 「这小子小时候变这么狠毒吗?」 现实的世界中,殷红在面前抬着一面水镜,里面所倒映的景象,正是顾忱在回忆世界里面正在遭受的一切。 金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口道:「这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他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但这小子的狠毒正合你意,不是吗?」 金邢瞥了一眼饶有兴趣的殷红,殷红的嘴角微微勾着,即便未睁眼眸,却也能感受到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即便是暴龙的幼崽,小时候也不会如此有攻击性。」 「人类还真是有趣的种族啊。」 她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断,金邢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顾忱出来之后知道自己在回忆世界里的事情被人盯着一举一动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反正如果换成他肯定是要浑身不自在了。 ——回忆中 过审之前掉下去的那口井,即便是他这样小孩子的身材下去也有一些困难,更何况安侍女是一个成年的女人。 第463页 所以顾忱把她塞下去的过程中颇有难度,顾忱一个人确实很难做到,但他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困难。 顾忱将这个人倒了过来,先让她的脚直接往下,卡在了胯骨上的侍女直叫着救命,周围的侍卫皆不忍心的移开了眼睛。 因为顾安如未曾下令,他们不敢违背。 而顾安如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忱的动作,她似乎一点也不怕这样的事情,刚刚还被吓得发抖,此刻却饶有兴致的在顾忱身边绕来绕去。 既然是卡住了胯骨,那就解决掉胯骨。 顾忱从一旁找了一根木棍来,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侍女的胯骨上,他用的是巧劲儿,并没有费特别大的力气,却让侍女的胯骨一瞬间碎裂开来。 这样的疼痛感哪里是一个侍女的忍受得了的,直接疼的就晕了过去,原本还要分神控制侍女的顾忱,此刻便不用分神了。 这是女的身子纤细,若是换了个大男人过生,只怕只有剁碎了才能扔进去。 在顾忱好不容易叫人直接塞进井里去了之后,他心里的那股爽快感又冒了上来,看来小时候自己真的很记仇。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安如前对顾忱很有兴趣,就他刚刚杀了自己侍女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明明我们两个差不多大。」 「我却连抓都抓不动她。」 顾安如十分不服输的开口,硬是要顾忱给她一个解释,据说是因为她也想变得强。 至于为什么她要变强的理由,顾忱是不知道的,要说顾忱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大,顾忱也是不知道的。 他这小鬼的力气怎么会大,估计是因为刚刚復仇心切的原因,所以超出了身体的极限吧,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一会又要晕过去。 但顾安茹吵到他实在没办法了,便随意的开口煳弄了一下,「每天挑水桶挑的。」 「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郡主怎么可能变得跟我一样?」 虽然这个话并不适用于顾忱本身的身上,但现在的故事是在回忆里,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当时他可不是什么皇子。 所以这句话由他说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你们快去给我准备两桶水来,从明天开始本群主要挑着它们到处跑!」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认真了,认真到让顾忱无言以对。 顾忱:「……」 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落下帷幕? 顾忱感觉自己已经要等的不耐烦了,好歹这场闹剧并没有维持太久,那个真正拥有一切权利的男人很快就赶了过来。 峰亲王,他的叔叔,他父皇的第二个弟弟,顾梁。 「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这满地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就是这样看护郡主的吗?!」 听声音就知道顾梁此刻必然是十分生气的,那群侍卫看着生气的顾梁一个个如鹌鹑一般什么话也不敢说。 「啊!是爹爹来啦!」 顾安如忽然就像是被夹了尾巴的老鼠一样叫了起来,随后一熘烟便跑了出去,顾忱只觉得自己耳边顿时变清净了。 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甚至算得上是一种好事,但他知道这样的安静不了多久,即便现在顾安如跑了出去,但没过多久就会回来的。 顾忱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刚才他能拖着那侍女出去一趟又折腾那么久,靠的全是他自己的毅力,以及心里的那份愤怒罢了。 此刻再让他出去蹦蹦跳跳肯定是做不到的,讲实话,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除非他接下来不打算要这条腿了,否则顾忱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爹爹!」 顾安如勐的扑到了顾梁的怀里,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喜悦,还有几分兴奋在里面,「听我说,听我说,今天我捡到了一个好厉害的弟弟!」 「捡到了?」 顾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抱了起来,从她的话里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随后好声好气的开口道:「那这些都是那个捡到的弟弟做的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不自然,就好像不过是在问一件在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顾忱虽然没有出去,却能将二人的话听个一清二楚。 他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自己的腿,刺骨的疼,一阵阵的传上来,是他刚刚强撑的身子胡闹了那么久的报应吧。 不出意外的话,身上某些伤口应该已经崩开了,现在这个状况下,他应该去找太医或者随便找个什么医生也行。 不过就顾忱眼下的情况什么来说,他地方也去不了,只能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对呀,他一个人做的,他可厉害了,力气很大的!」 顾安如兴奋的点了点头,他刚刚发生的事情和顾梁又说了一遍,小孩子说话总喜欢夸大其词,尤其顾安如还是这副兴奋的模样。 所以不免让人怀疑她话中的真假。 顾梁扭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侍卫,见侍卫的脸色有些发白,好像刚刚才经歷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一样,恐怕顾安如说的话和事情的发生过程大差不差了。 这样说来顾梁反而更要起疑了,一个和顾安如差不多的孩子,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即便他有心復仇,也不应该有这样的能力才对。 为了保证自己女儿的安全,顾梁自然要去会一会顾安如口中那个所谓捡来的弟弟。 第464页 「你们先把郡主带下去。」 顾梁将怀里的顾安如交给了身边的侍卫,顾安如被交了出去,一脸茫然的看着顾梁开口道:「爹爹要做什么?」 「没事,不过是和你的新朋友打个招唿罢了。」 当着女儿的面顾梁自然是说不出什么试探之类的话,但他女儿身边不需要隐患,尤其是像顾忱这样危险的隐患。 很显然此刻的顾安如对顾梁是全身心的信任的,听到他的话之后便也没有再多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开口道:「好哦,那过一会儿爹爹记得带着他来吃晚膳啊!」 虽然要被人带走了,但顾安如还惦记着顾忱并没有吃饭这件事情,可见是对顾忱的事情真的上了心。 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顾忱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子,似乎在嫌弃外面的人磨磨唧唧的。 看着顾安如被人带走之后,顾梁那张笑嘻嘻的脸忽然就垮了下来,随后推开了眼前的门,对外面的侍卫开口道:「不要轻举妄动。」 即便对面只是一个孩子,顾梁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轻敌而被钻了空子。 「终于来了吗?」 顾忱浑身上下都是被包扎过的痕迹,身上的衣服很是陈旧,有几处是带破洞的,此刻上面也染了些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顾忱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弹,这把椅子对他来说有点高,刚才他爬下来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再加上腿上的伤,他才不打算下去呢。 现在下去的话多半都是站都站不了,直接就跌坐在地上了,那场面实在太丢人了,顾忱自觉自己受不了。 「你是什么人?」 顾梁的手摁在腰间的剑柄上,锐利的目光扫向了顾忱,顾忱不禁的对上了他的眼睛开口道:「你猜猜我是什么人呢?」 顾忱的这张脸长得和他母亲神似,即便他此刻还小,但只要是见过他母亲的人就必然不会忘记,而作为皇帝身边的亲王,顾梁自然也是见过贵妃的。 以至于此刻见到顾忱的脸时,他有些愣神,实在是太像了,就连他脸上的傲气都跟楚昭荷一模一样。 「你是那个孩子?」 他是有听说过皇兄有一个孩子被送到了别庄养着,但顾忱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如此穿着破衣烂衫的模样,实在叫人无法相信。 可他的那张脸却又是铁证,除了有血缘关系之外,他也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为什么顾忱和楚昭荷长得这样相似了。 「看来还是有人知道我的,我还以为宫里的人早就把我忘干净了呢。」 顾忱敲打的桌子每一下就好是扣在顾梁的心弦上,明明亏欠他的不是自己,却叫顾梁莫名感觉到了愧疚。 第281章 回忆【七】 「老头子,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这孩子被亏待似乎不关这个男人的事情吧,为什么这男人反而一副愧疚的表情?」 殷红十分想不通的询问身边的金邢,这话要是问金邢的话,金邢其实也想不明白,他虽然在人间生活了很长时间,也观察过很多的人。 但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有摸清楚人类的行为都代表着什么,这种多样的物种实在难以揣摩。 「谁知道呢,这可能就是神秘的血缘关系吧。」 金邢摇了摇头敷衍的回覆了一句,随后颇为不耐烦的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偷窥人家回忆了?」 「麻烦快来帮帮忙,好吗,我就是一个老头子,怎么可能摁得住这头暴龙啊?!」 金邢手底下躺着一条幼小的红龙,此刻正在奋力的挣扎着,身边还散落着一地的鳞片,尖锐的刀锋上染着血正在往下滴落。 「没用的傢伙。」 殷红十分不屑的开口,随后关掉了水镜走了过去,一巴掌将那条红龙拍的晕了过去,「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这好歹是你同类吧。」 震撼于殷红新行动力的金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全是被她这种残暴的举动给吓到了,殷红倒是满不在乎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道:「什么同类,不过只是饵食罢了。」 「连条幼龙都搞不定,要你有什么用?」 「是,是,我没用,我没有,你去请别的人来,行不行?」 金邢虽然嘴上抱怨的,但手上的事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十分干脆利落的从幼龙的身上取了一管血。 对此殷红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回去开水镜看顾忱的回忆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金邢忽然开口,虽然殷红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开口询问,「像什么?」 「像一个变态偷窥狂。」 殷红:「想死吗?」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金邢便已经带来东西跑路了,只能远远听见他的几句回音,殷红嘆了一口气嘟囔道:「什么老头子?这不是腿脚利索的很吗?」 ——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顾忱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顾梁,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皇室的人有太多的牵扯,看眼下的情况,如果没有皇室的人保持他,很难说他能不能活到成年。 「按辈分来说我是你皇叔,你的礼仪呢?」 顾梁放下了自己按在剑柄上的手,随后一开口便是一副长辈的口吻,这样的口吻让顾忱忍俊不禁。 第465页 「礼仪?你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这个?」 顾忱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一时没想好该和自己说些什么,所以才会选择这么一个没有营养的话题。 但对他来说,顾及长辈的面子什么的,是从来不存在的事情,他连他那个皇帝父亲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会对着顾梁有谄媚的脸色? 「麻烦这位皇叔,你看清楚,你觉得我连一身好衣裳都没有,会有人会教我礼仪吗?」 顾忱现在甚至想下去转两圈给他看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腿脚不允许的话。 在顾梁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顾忱继续开口道:「就算我学会了那些虚假的礼仪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打两桶水来的实在。」 「毕竟没有打上来水,我可是要饿肚子的,虽然打上来水之后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想到了之前的那段日子,顾忱不免觉得有些心酸,京城里的人都传言他娇纵恶劣,殊不知这都是小时候恶劣的环境给他带来的。 正是因为小时候缺衣少食,所以等他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之后,他才会像那般娇纵,就是想要将从前自己没有的东西全部拥入怀里罢了。 至于对人的态度恶劣……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没有对人动辄打杀就不错了,顾忱自认为自己对那群下人的态度远比不上在这院子里被人对待的态度。 在这院子里礼仪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怎会如此!即便是在别院之中,你也依旧贵为皇子,他们怎么敢?!」 很显然顾梁没有遭遇过一切,所以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即便眼前的少年是血淋淋的例子,他仍旧不相信这一切。 「如果和你说的一样,他们不敢,那我又怎么会这副模样出现在你的面前?」 顾忱眯着眼睛询问,他此刻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个岁的孩子,这样咄咄逼人,又这样不留余地。 「你是想说我一个五岁的孩子,心机深沉到知道你们要来,故意打断了自己的腿,弄的满身伤痕,穿上破旧的衣服,然后掉下了一无所有的井底,用自己的性命打赌,你们会找到我吗?」 顾梁之所以不相信那群下人敢如此敢如此怠慢顾忱,不过是因为没有对比罢了,顾忱此话一出,对比便浮现了出来。 是相信一群下人,狗胆包天欺负主子,还是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心机如此深沉,甚至敢拿性命作为赌注。 任谁也不会相信后者。 「此事严重,皇叔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在此之前我会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皇帝和贵妃,你且安心待着。」 「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顾梁一字一句的跟顾忱保证着,只是顾忱看起来并不相信他的样子,虽然顾忱口头上没有说出来,但脸上基本已经表现出来了。 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掩盖自己表情的意思。 「之前害我的那个侍女便是你们这边的人带来的,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顾忱嗤笑了一声,十分不屑的开口,此话一出顾梁立马愣住了,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起来门口的血迹和那井底传来的惨叫声,在联想到顾忱说出来的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有人将你推下了井?」 「我还没有蠢到自己跳井。」 顾忱挑了挑眉头开口,显然是对于他的疑问表达了无语,随后眼睛看向窗外那群侍卫开口道:「皇叔你身边似乎也不干净。」 「但我要感谢你们的到来,不然我可能就真的死在那井底了。」 顾忱是个有一说一的人,即便他对顾梁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对于他某些不合理的疑问感觉到了无语,但该说谢谢的时候他也不会吝啬。 「小郡主也是热心肠啊,就是有的时候太过闹腾了,这点还是要皇叔自己管教的。」 想到顾安如顾忱便觉得头疼,他只希望刚才顾安如说的,要挑着两桶水到处乱跑,这件事情是假的。 否则那场面光是看着便会让人觉得头疼。 顾梁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这件事……本王会回禀皇帝,不日陛下便会带着贵妃来此处,还请殿下做好准备。」 尽管眼前的孩子才五岁,但顾梁知道顾忱绝非池中物,只怕这孩子的心机深沉是他远不能看透的,作为成年人来说不应该怕一个孩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绝不能与他为敌。 即便他尚且只是一个孩子。 「知道了……对了,帮我找个太医来,这点小事你一个王爷应该能做到的吧?」 顾忱抱着手臂开口询问,顾梁感觉自己莫名其妙都被人小瞧了,但那孩子的眼里却不带什么恶意,再看他身上的伤,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顾梁也做不到拒绝。 「小殿下安心养伤,一会儿便会派太医来的。」 顾梁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对着外面的士兵吩咐了几声之后便离开了,顾忱坐在凳子上有些无语的想到,这傢伙难道是个木头吗? 看到一个小孩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坐在椅子上,他甚至没有动过抱自己去床上的念头! 顾忱气的捶了捶桌子,心里不免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有所降低? 他作为成人的时候美貌便无人能敌,那小的时候应该也不差呀,为什么顾梁在自己面前没有半分动摇? 不是……正常来说会有人在一个五岁的小孩面前摆出那样的姿态吗? 第466页 他可是个受了伤的五岁的小孩子啊! 不过好在他办事也算利索,很快顾梁派来的太医便进来了,那太医看着绑了一条腿的顾忱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模样,吓得鬍子都要掉了。 「欧呦!哪里有让受了腿伤小孩子这样坐的道理啊?!」 老太医看着腿脚都不太利索的模样,但却站的十分稳,走上前去将顾忱抱在了怀里,他的手法十分轻柔,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顾忱打了个哈欠开口道:「没事儿,就是个不懂事的男人罢了,麻烦你给我看看。」 相比于对顾梁的时候,顾忱对这个老太医的态度就好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对面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而且他的身上不带任何杀气,叫人莫名的感到安心吧。 「多么懂事的孩子,下次要好好说说王爷了,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小孩子坐着呢,这身上这么多伤,不躺着休息怎么行?」 老太医抱着顾忱朝床上走去,将人放在床上之后便开始给他重新包扎伤口,没想到顾忱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口,那老太医一边包扎一边絮叨,很快顾忱就睡过去了。 第282章 回忆【八】 到底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自己耳边这样絮叨了吧,顾忱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很好,就好像能睡到天荒地老一般。 在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是昏黄的一片,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记得睡觉前外面好像也是这样的。 难道他睡了一天? 「啊!你终于醒了!」 耳边的声音就和铃铛炸开了一样,又是清脆,又是响亮,顾安如在顾忱的耳边嚎了一声,叫顾忱瞬间清醒了不少。 「小郡主,你能不能小声点?」 顾忱捂着自己的耳朵抱怨,他感觉刚刚那一下自己的耳朵简直是要聋了一样,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和平的感觉,这一下直接给他嚎回去了。 「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激动嘛。」 顾安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是有多么无礼,虽然知道顾忱应该不是想听她的解释,但还是弱弱的解释了一句。 「谁叫你这一睡就是两天,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顾安如的话叫顾忱瞬间警铃大作,他居然就这样一觉睡了两天? 那老太医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样的药? 「您可终于醒了,要是殿下今日再不醒,皇上便要老臣的脑袋了。」 刚想到那个老太医,那老太医便拿着药从门口走了进来,看见顾忱醒了之后,仿佛看见神明降临一般眼睛都冒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刚刚睡醒的顾忱有点摸不清情况,虽然顾梁走之前是说过会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皇帝,但才过去两天,皇帝就已经来了吗? 他怎么记得他那个皇帝老爹以前对自己都是爱搭不理的? 很显然顾忱不认为皇帝会对自己这么上心,但皇帝已经来了,这件事情定然不是编谎来骗他的,那就只能是他的母亲了。 说来,他进入回忆的目的是为了解除自己回忆中的封印,之前那个怪老头也说过是他的母亲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如此说来是不是离解开封印更近一步了? 「没什么啊,就是你身上的伤太重了,在徐太医给你医治了之后,你就发高烧了,烧了一天一夜,然后你又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才醒过来啊。」 顾安如在一旁解释了两句,然后就跑开了,顾忱没有去管顾安如到底是想去干什么,正在努力的思考现下的情况。 既然他已经醒过来了,那么你皇帝召见他的时间必然是不晚了的,再一次回到初见老爹的时候,顾忱心里盘算着要送给他老爹什么样的惊喜。 说到惊喜。 顾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徐太医注意到了顾忱的眼神,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腿以后不能再用了,便开口解释道:「还请殿下放心,只要这段日子里没有剧烈运动,好好养着,三个月左右便好了。」 「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不会吗?」 顾忱愣了一下,如果不会留下后遗症,那他的腿为什么在之后的雷雨夜里都会隐隐作痛? 徐太医信誓旦旦的开口道:「自然不会,只要殿下这段日子遵循医嘱,不要乱动乱跑,不要进行激烈的运动就好。」 顾忱便按耐住了自己心里的疑虑,反而对徐太医开口道:「知道了,徐太医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此刻的顾忱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五岁的孩子,将顾安如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打算去干什么,不过顾忱也不在意就是了。 此刻她跑了出去,正好让屋子空了下来,顾忱也不用担心她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徐太医感觉不太好,顾忱忽然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问话,这样的感觉对一个老人来说确实不太友好。 「殿下想知道什么?」 但到底是在太医院里打过滚的人,这些年来见过的威胁数不胜数,所以徐太医表现的还算镇定,接下来顾忱的话回问。 「听你的话,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皇帝他们已经来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顾忱还是需要证实一番,毕竟他印象里皇帝对他一开始不甚在意,你听了峰亲王的那些话,这会儿也应该还没到才对。 第467页 「殿下怎可如此无礼?」 徐太医不贊同的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随后低声开口道:「那位可是很关心殿下的身体的,待殿下见到陛下时,可不能如此无礼了。」 「问你话你回话就是,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管。」 顾忱懒得和一个太医计较,这会儿还愿意和他好好说话,已经是最好的态度了,就是换了一个他不愿意搭理的人,多说一个字那都是费力气。 「我在这里住了五年,那位可从来没管过我的死活,做下人粗活过日子,过了五年的孩子,面对上位者能有什么样的礼仪」 顾忱冷冷的开口说着,这是他能解释最多的地步了,再多的她是懒得说的,就是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人说他无礼,那他也就只能回敬一个白眼了。 毕竟跟听不懂人话的人说话,哪怕他说的再多也是徒劳。 「陛下带着贵妃已经入住了。」 虽然徐太医还是想跟顾忱提一下礼仪的重要性,但很显然顾忱并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毕竟这位皇子日后回了宫是死是活还未可知。 他只需要尽了自己的本分便好。 「既然如此,他们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吗?」 顾忱自嘲的笑了笑,他明明知道结果的,却仍旧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父母抛弃,心里居然还带着那可笑的期盼。 「……」 沉默带来了僵硬的气氛,即便徐太医什么都没有说,但顾忱已经知道了,和他心中所想的答案一模一样,真是毫不意外。 顾忱靠坐在床上眼里带着浓浓的自嘲,随后开口对徐太医说道:「你去汇报他们我的情况吧,就说我已经醒了就好。」 别的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定是爱自己的,但此刻却没有来看自己,想来也是因为他那个皇帝老爹的原因吧。 不知道再听到这自己醒来这个消息之后,他那个残忍的皇帝老爹会不会放自己的母妃过来了。 徐太医带着顾忱的话走了,他本也就是个看病的无意牵扯其中,将顾忱说的话带到之后便匆匆下去了。 坐在皇帝身边的楚昭荷捏紧了自己的衣裳,眼里的担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对着身边的皇帝开口道:「陛下……臣妾想去看看阿忱。」 此时的顾忱还未取字,所以楚昭荷这般称唿他是十分自然的,就和顾忱的一样,在刚刚落地的时候,楚昭荷便提过自己要待在顾忱的身边照顾。 只是被顾峰给否决了罢了。 但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这五年里她自然也没有少听说顾忱的事情,但那些下人知情不报,将欺辱顾忱的事情全权拦下。 她一个贵妃,久居深宫,对别院的情况完全不知晓,竟也被忽悠着骗了这么久,这次若不是峰亲王带着小郡主来别院游玩,只怕是她孩子被人害死了,她都不知道。 「……去吧。」 楚昭荷紧紧的抓着顾峰的衣袖,那付出可怜的样子,只要是个男人看到便会心软,在这顾峰对楚昭荷心里是有感情的,这些年来他也觉得亏欠了楚昭荷。 如今更是没有拒绝她的理由,便由着她去了。 将将日暮的时候,顾忱才用过下人送来的晚膳,便有一华贵妇人推开了房门走进来,顾忱还未看清那人的脸便已被人拥入怀中。 熟悉的荷香从女人的怀中传来,顾忱只是眨了眨眼睛,并任由她抱着自己,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总会来见自己的。 「母妃……」 顾忱情不自禁的开口喊了一声,很显然楚昭荷没有想到顾忱会开口喊她,应该说没有想到他还认得自己。 毕竟当年顾忱生下来之后,没多久便被皇帝派来的人抱走了,送到这处别庄里养着,即便是自己想来见他皇帝也不允许。 「是母妃……是母妃……我的孩子……」 楚昭荷此刻也顾不得为什么顾忱会认得自己了,抱着顾忱便呜咽的哭了起来,她终于又能将自己的骨肉抱在怀里了。 顾忱本来是不想哭的,但或许是因为楚昭荷的哭声太有感染力,又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自己影响了情绪,顾忱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声音颤抖的哭了出来,抱着楚昭荷似乎想将这五年的委屈尽数倾泻出来。 她的孩子本应该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存在,如今却浑身是伤,瘦瘦小小的,这叫楚昭荷如何能不心疼? 即便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楚昭荷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磋磨。 或许一开始生下他就是个错误。 楚昭荷吻着顾忱的额头,似乎想让这些年的亏欠都补回来一般,顾忱只是呜咽着就像一个寻常的小孩。 和之前那副兇残的模样截然不同。 等二人都冷静下来之后,顾忱先一步开口道:「失礼了。」 这个时候他倒是装的像一个乖小孩,和刚才同太医他们说话的口吻完全不同,语气里满是恭敬和孺慕。 若是第一次见到顾忱的人只怕会被他这副样子骗过去,不过这房间里的人大多都看过顾忱平时样子,自然是不会被他骗到的。 他们可没有几条命足够他们丢的。 「说这些做什么,让母妃看看你的伤。」 楚昭荷才不顾及礼仪这些东西,现在只想好好看看顾忱身上的伤,看着顾忱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楚昭荷便已经觉得心如刀绞了。 第468页 更别提当他看到顾忱腿上的伤口时,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窒息,好在她没有看到一开始顾忱被人从井里打捞上来的样子。 否则那场面一定会更加混乱吧。 「都是我的错……都是母妃没用,才叫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楚昭荷自责万分的捶着胸口,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再一次流出了泪水,顾忱怕她继续哭下去,哭出眼睛上的毛病了,替她擦掉了泪水开口安慰着。 「已经不痛了,和母妃没有关系。」 顾忱十分镇定的开口,表情上也是淡淡的,好像受这些伤的人不是他一样,但伤口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光是看一眼便能触目惊心的伤口,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楚昭荷知道顾忱是想安慰自己,可看到他这张瘦瘦小小的脸,楚昭荷更加想哭了。 他才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孩子要这么懂事做什么,在自己五岁的时候还在父兄的怀里撒娇呢。 而他的孩子五岁的时候被抛弃在这这种地方,做着下人才会做的活,浑身是伤吃不饱穿不暖的看人脸色生活。 明明自己可以给他好的生活,却没能做到,因为她害怕皇帝的忌惮会因为自己对顾忱的关心而蔓延到自己的家族。 说到底她也是抛弃了自己的孩子选择了家族的人,她没有资格去责备任何人,所以此刻楚昭荷只能哭泣,但她也知道哪怕眼泪哭干也不能改变这一切。 以前的顾忱或许不知道楚昭荷的所作所为是为什么,但现在顾忱身子里的灵魂并非五岁的孩童,他知晓楚昭荷的顾虑,所以他不会责怪自己的母亲。 即便自己的遭遇少不了她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也是楚昭荷将自己带到自己世界上,是楚昭荷给了他生命和肉身,所以他感激楚昭荷。 再者若是换了自己,面对那样的局面,他只能说自己会做的比起楚昭荷更狠,不是杀了皇帝就是杀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 相比之下,楚昭荷的选择虽然懦弱,但却给了他一线生机,若是自己的父母和自己一个性格,只怕早就重新轮迴转世了。 「母妃什么都没有做错,您救了我。」 顾忱摇了摇头十分温柔的安慰着楚昭荷,就像是一个大人一样拍了拍的脑袋开口道:「不然儿子就不能像这样和您说话了。」 第283章 回忆【九】 华丽的宫殿,一切都是奢靡的,这一切在顾忱的眼里都是虚无的,像这样的宴会他参加过一场又一场。 他不知道这样的宴会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当然也不知道这块地方居然还有如此华丽的宴厅。 毕竟这个宫殿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起码他出生的五年来都没有人来过,他一直以为这样破败的宫殿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华丽的宴会。 看来还是他想多了,并不是说这里不能撑起华丽的宴会,只是人没有来对,只是他没有去对地方。 顾忱身上带着伤,不能乱动,但即便如此,皇帝也要求他一定要参加宴会,不就是为了测试他的服从性吗? 顾忱如他所愿的参加了宴会,拄着拐杖被人扶着去了宴会现场,理所当然的他成为了宴会的焦点。 在这里他见识到了此前的五年从未见过的人,那也是小时候的故事,第一次接受上流社会,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衣冠禽兽。 毕竟他以前接受到的只是单纯的禽兽罢了。 在来之前照顾他的那个馍馍早被他处理掉了,就在顾安如的面前,一开始顾安如还想袒护一下那个嬷嬷,但知道是嬷嬷先在他的饭菜里下毒之后便随他了。 记忆虽然是碎片的,但顾忱知道这场宴会一定是重要的,他所缺少的那片空白便是这场宴会。 这场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又为什么需要封印他的记忆? 即便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即便心思再如何深沉能做的事情到底是有限的,又何须费尽心力将他的记忆封印? 就是因为摸不清楚这一点,所以顾忱才会铤而走险,选择和魔族的人合作,接受他们的条件,将自己的性命豁出去。 若是这件事情被楚昭荷知道了,只怕是要后悔。 宴会上舞女翩翩跳着舞步,有歌姬在一旁伴奏,将奢靡演绎到了淋漓尽致,顾忱坐在顾峰给他安排好的位置上,由着侍女服侍他用膳。 此时的他并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应该表现出一种无所适从的样子,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当做下人使唤的,甚至有时候会被下人踩在头上。 如今一朝翻身成为了主子,诚惶诚恐才是他应该有的态度,只是顾忱表现的十分淡然,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十分熟悉了一般。 这样的顾忱自然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顾峰放下酒杯对着顾忱开口道:「这些年过得如何?」 顾忱确实已经忘了自己和父亲说的第一句话,但没有想到他父亲见到自己的第一面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一句。 多么冠冕堂皇的问候,他过得如何这个男人不应该最清楚吗? 将自己丢在这块地方不闻不问,任由他自生自灭,他没有死,能撑到他们来已经算是万幸,他居然还有脸问自己过的如何? 如果是日后的顾忱,说不定还会跟他虚与委蛇,但此刻的顾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自然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第469页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颤抖,那忍耐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而她的灵魂几乎腾空而起,以第三者的旁观视角看这一场荒唐的宴会。 看来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是不容更改的,而之前侍女的事对他来说是无事无足轻重的,结果就是那侍女死了,至于过程是如何的根本不重要。 所以才会给了顾忱自由发挥的空间,而到了这样一幕,顾忱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了。 见年幼的自己一把将筷子甩在了盘子上,十分刺耳的嘲笑声响了起来,对着上首的皇帝顾忱并没有任何该有的尊敬,可谓是冒犯到了极点。 「过得如何?托你老人家的福还没死。」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跟朕说话?」 很明显顾峰对于顾忱的冒犯感到了恼怒,正是因为他就是什么也不在乎的姿态,才彻底触怒了顾峰。 如果他只是言语冒犯也就罢了,可偏偏行动上对他也是大不敬,就比如说敢在皇帝面前摔碗筷。 而年幼的自己只顾着发泄自己的委屈,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沉淀下来的气氛,「也没有人教过我怎么样说话,你们所谓的礼仪根本就没有人教过我,而且在这里根本也用不上。」 「无用之物,学来作甚?!」 顾忱这五年完全是野蛮生长,能活下来完全靠这一口气,前三年他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幼子,经常是吃不饱的,若不是楚昭荷有派人定时来看,他怕是早就饿死了。 自他三岁学会走路以后,便被人强迫着做任何事,下人不愿意做的,下人懒得去做的都由他来做,否则便不给他饭吃。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三岁的记忆记得如此深刻,唯有刻骨铭心的痛才会刻印在记忆里,若是过的安逸,他又怎么可能会记得? 「你们便是这样教育皇子的?!」 顾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便将气全部都撒在了下人的头上,因为他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责骂顾忱。 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顾峰都没有指责顾忱的余地,作为人父他家孩子弃之不顾,作为国君他也没能实行仁爱。 为父为君他都不能说顾忱半个字的不是,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即便他想骂顾忱没有教养,也不可能是在他们面前。 所以他只能把这份气撒在下人的头上,因为人是不可能敢跟他还嘴的。 楚昭荷看着这份僵硬的气氛,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焦急了起来,可想而知她应该没有想到顾忱敢如此跟顾峰说话。 毕竟平常人家的孩子见了顾峰基本都吓得哇哇大哭,虽然顾忱已经五岁了,但看见皇帝应该还是有些害怕的。 尤其是小心翼翼长大的孩子,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胆量,敢在宴会上直指顾峰的不是。 「这会怪他们有什么用?我快饿死的时候你在哪?快冻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就连我被他们扔在井底的时候也不见你的身影。」 「你现在出来当好父亲了?」 作为孩子的顾忱此刻诉说着的自己都委屈,但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尽数剖出,那群下人自然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出生就被抛弃到这种地方来的皇子还有翻身的日子,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便一个个抢先的磕头认罪。 指望皇帝能放过他们。 「虐待皇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顾峰闻言也是眉头一皱,他虽然是有想过就这样不闻不问任由顾忱自生自灭算了,但这种事情绝不能被捅到明面上了。 否则天下百姓该如何看他这个君王? 连自己孩子都可以如此残忍的对待,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百姓。 到时民心乱了,可不是这几个下人担待的起的,所以顾峰自然是当断则断,直接下令开口道:「全部处死。」 这四个字他说出来毫无压力,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解决了这些年来困扰顾忱的生存问题,这让小时候的顾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不论他想怎么闹顾忱都没有看下去的意思了,就是发泄自己委屈的小鬼头罢了,顾忱飘在半空中的灵体移开了眼睛。 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看到在宴会中有一个黑影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 在这个情况下谁敢擅自离席? 这人引起了顾忱的好奇,顾忱下意识的朝着那个方向飘了过去,他发现虽然自己那小小的身体还在宴会中央闹腾,但他的灵体却是可以肆意飘荡的。 这对他来说可就轻松多了。 跟随着那个黑影,顾忱一路来到了一口小井旁边,这个小井似乎就是他之前掉下去的那个,不出意外的话,之前被他塞进去的女人应该还在里面。 如果出了意外,那就是他认错井了。 很显然那个黑影没有想到这井里还有一个人,刚刚看到面目全非的侍女时也吓了一跳,或许是因为这副死法太过残忍了吧。 他那黑影也就是震惊了一剎那,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在那井口开始写写画画,顾忱飘在上空观察着他写写画画的东西。 血红色的和血一般的痕迹,从他的手指尖蔓延开来,将这口小井的四周逐渐包围,看着逐渐完成的法阵顾忱慢慢皱起了眉头。 这法阵说实话有些眼熟,看起来和殷红给他画的法阵一模一样,与此同时,外界的殷红借着顾忱的眼睛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第470页 猩红的眸子骤然掀开,有那么一瞬间,魔力几乎失控了,一般扭曲着身边的物体,「终于找到了。」 金邢被这股魔力吓得连忙摁住了自己的心脏,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刚才都被挤压了,要不是他皮糙肉厚的话,可能这会儿已经爆体而亡。 「姑奶奶,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走,我们的目的地有了。」 殷红完全不管金邢的死活,拉上人就要走,金邢却还是提醒了一句道:「我们要是走了他怎么办?」 顾忱此刻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呢。 第284章 回忆【十】 「……管他死活。」 殷红显然已经没了心思去管顾忱了,但金邢还是十分理智的开口道:「你还在真不能不管。」 即便知道她现在因为什么而激动着,但金邢还是要让她清醒一下,这傢伙简直是在乱来。 「别忘了你们之间的契约,他要是死在这里,只怕你也会受到反噬,到时候即便是找到了那口井,你也没有心里去解决吧?」 虽然殷红很不想承认,但金邢说的是对的,他还真不能不管顾忱的死活,「该死的。」 殷红一把将金邢甩回了原来的位置,抱着手臂十分不耐烦的飘了回去,在水镜前看着顾忱一举一动,指望他能赶紧解决。 镜子里面,顾忱浮在半空中看这一幕,却看的很不清楚,等他揉揉眼睛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身体里。 看来那画面不是并不在他的记忆里,所以他才会看不清楚,但他为什么又能看到有人去井边搞鬼呢? 看来是那个魔族在背后动的手。 只是时间有限他到底没能看清楚那是干什么的,不过这下顾忱也搞清楚那人的目的了。 他就知道那个魔族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帮他,如今看来不过为的就是刚刚的那件事了,现在他既然已经回到了这副身躯里,没准可以自己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但这份记忆最后被封存了,也就说明了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没准楚昭荷封锁他的记忆只是为了保住他呢? 原本还因为母亲封锁了自己记忆这件事,而耿耿于怀的顾忱此刻才算是想通了,终归还是自己的母亲不会害自己。 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外来之人怀疑自己母亲呢? 顾忱摇了摇脑袋当自己的心神唤了回来,这四周围的一圈圈的人看起来好像是要捉拿他。 是因为他在宴席上对顾峰说的那些话吗? 此刻的顾忱也懒得反抗,如任由四周的人将自己抓了起来,随后看向了自己的母亲,楚昭荷坐在顾峰的身边满目焦急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看来楚昭荷是想救下自己的,但是碍于顾峰的面子她却不能出声,顾忱不想看母亲伤心,乖巧的被人带了下去。 虽然这些僕人都是看人眼色行动的,但是也不敢真的将顾忱如何了,毕竟这是楚昭荷的孩子是真真正正的皇子。 哪里是他们这群下人可以下手的,即便现在惹得陛下生气了,但谁也拿不准陛下的主意,谁知道会不会第二天就将人叫去了呢? 他们又不是这院子里僕人目光短浅还胆大包天,经过今天的这件事情想来这院子里原本伺候顾忱的人多半都是个死吧。 被人带回屋子之后顾忱才知道原来是皇帝吃的菜里被人下了毒,而他在场言辞激烈激发了皇帝的毒发速度,所以被带下来关闭了。 顾忱倒是无所谓,反正那点毒根本就毒不死顾峰那个老贼,估计他只是想要藉此机会好好的教训一下自己,叫自己知道什么叫帝王威仪吧。 很可惜他一点也不会在意他所谓的帝王威仪,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关我屁事。 被关禁闭的好处就是没有人会搭理他,而这院子里安排的两个侍卫也根本看不住他,顾忱轻轻松松的从窗户翻了出来,一熘烟便跑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顾忱一个熘到后院的时候。本以为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没有人了,没想到顾安如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吓了顾忱一跳。 「你干什么?!」 要不说做贼心虚呢,就算是顾忱心里带着些想法的时候也会被吓一跳,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好在顾安如根本不在意呀如何对自己说话的,只是乖巧的开口道:「我在这里挑水,不是你说的嘛?」 「挑水?」 顾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安如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贵族少女这个时间不乖乖的在屋子里睡觉,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挑水? 这话说出去都像是一个笑话,顾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选择性无视顾安如的话,直接开口回復道:「那你去其他地方,我有事。」 「不行,你不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就去和爹爹说,让他来找你!」 顾安如才不干呢,看着顾忱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要做好玩的事情,顾忱可没心思照顾小孩,也不管顾安如怎么说自己走了。 只是没想到顾安如一个养在闺中的小姐,不仅可以跟上她的脚步还能带着两桶水,这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你……你先把水桶放一边,我们两个单独去行不行?」 按照这小女娃的蛮力来看,顾忱很难说现在这负伤了的状态能不能搞定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将人带在身边了。 第471页 反正要是感觉到害怕了估计就会自己撤了吧? 听到顾忱愿意带自己去玩了,顾安如立马把水桶放在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开口道:「好累,这样提水桶真的有用吗?」 「除了把你的手臂练壮之外没有任何用。」 顾忱十分无语的回答了她,顾安如这傢伙的脑迴路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明显的谎言,她居然当了真。 「啊!你骗我。」 顾安如听到顾忱的话立马大叫了起来,气唿唿的往顾忱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顾忱被他拍的一个踉跄回头瞪了一眼她。 他勉强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开口道:「谁知道你真的会信啊?」 「这种话不管谁听都是骗人的吧?」 顾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继续往那口井的位置摸去,顾安如非常的顾忱会这样子说,十分不服气的开口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信任你。」 「你怎么能辜负我的信任呢,你这样的话,以后谁还信你呀?」 顾安如抱着手臂在原地哼了一声,没想到顾忱日都不等他们自己走了,刚刚抱着手臂的气势完全没了,慌慌张张的立马跟了上去。 「我又不是每句话都是谎言再说这种话也就只有你才会信了。」 顾忱的话里话外都是拐着弯说她蠢,气的顾安如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忱对惹哭女孩子没有任何兴趣,而且现在顾安如如果哭起来的话会很麻烦,毕竟他是偷跑出来的。 被发现的话禁闭会加重的吧。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父王说我可聪明了!」 「谁家父母会说自己的孩子蠢笨啊?」 顾忱本来想开口让她别哭了的,没想到顾安如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反驳他,顾忱一时没忍住,反了一嘴回去。 连续被怼的顾安如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很快就迎来了巡逻的侍卫,顾忱觉得麻烦极了,捂着顾安如的嘴便往一旁的小树林走。 「别哭了,你还想不想跟我一起走了?」 被捂住嘴的顾安如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十分无辜的看着顾忱,顾忱这才松开了手,开口道:「被他们发现了,我就要被抓回去了。」 「到时候你就自己在这儿玩吧。」 「谁叫你说话这么气人的!」 顾安如听到他的话立马压低了声音,虽然她觉得顾忱说话的确气人,但她也不想现在就回去睡觉。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同年龄的玩伴,这身份还配得上她的。 可得留住了。 「我讲话一直这样,你要不爱听就走。」 顾忱懒得和她叽叽喳喳,等外面的侍卫走干净了,顾忱他才从小草丛里出来,带着人继续往那井的位置摸了去。 晚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这院子里也看不清,顾忱摸着墙才不摔,顾安如可没有他这般戒心,走两步就摔了一跟头。 疼的嗷嗷哭了起来,顾忱被她哭的头疼的厉害,这地方虽然已经没有巡逻之人了,但按她这么哭下去,迟早会把人哭来的。 真是带了个活祖宗上路。 顾忱只能耐下性子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毕竟顾安如对他来说,也算是第一个对他没有恶意的人。 且在院子里救了他。 「摔到膝盖了?」 顾忱弯下腰给顾安如拍了拍膝盖上的土,顾安如的衣服虽然脏了但还没破,下来膝盖上的伤应该也没多少,多半就是破了点皮吧。 不过女孩子生来娇嫩,顾安如因此哭一场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她哭的越大声,对顾忱来说就越麻烦。 「嗯……」 顾安如委屈巴巴的嗯了一声,她没有想到顾忱会回来扶自己,原本顾安如还以为按照顾忱的性子多半是把她丢在原地不管了。 没想到他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坏嘛。 「放心,最多只是擦破了点皮,还可以走吗?不可以的话我先送你回去。」 说实话,能赶紧送她回去,顾忱都觉得阿弥陀佛了,顾安如却摇了摇头,看时间抢的开口道:「不用,我没事。」 「你不用逞强的。」 「我才没有逞强!都说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少女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没两步又被绊了一下,顾忱在她的背后看着,可谓是满头黑线。 讲真的,你别逞强了。 第285章 回忆【十一】 这院子里还瀰漫着血的味道,被顾忱强硬塞下去的那个侍女此刻尸体还没被人捞上来,所以按道理来说她应该还在井里的。 闻到了这院子里难闻的味道,顾安如似乎也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有些不安的拽住了顾忱的袖子。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顾忱看着顾安如的样子,知道她是害怕了,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为了不让她打草惊蛇,顾忱十分贴心的开口安抚她。 「来看点东西,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不要来的。」 「现在害怕了的话可以先回去。」 顾忱从心里巴不得赶紧让她回去,但如果此刻开口赶她的话,只怕顾安如会直接闹起来,这地方要十分安静,这傢伙一闹起来,只要有人听见不好了。 不想让她闹出来的顾忱选择性安抚她,但也没有给她很强的安心感,毕竟顾忱的私心里还是希望顾安如赶紧走了。 第472页 这种事情带一个女孩子来做什么呢? 「没事,我不怕的,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顾安如强行给自己壮了胆子,拉着不行,一脚的时候反而越缩越紧,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怕了的样子。 顾忱在无奈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带着人朝血腥味最重的地走去,越是靠近顾安如的脸色便越是惨白,终于还是忍不住反胃的在一旁呕吐了起来。 这种场面对小孩子来说终究还是超出承受范围之外了,里面的侍女根本就不成人样,面目全非不说,也没有合上眼,和传说中死不瞑目差不多吧。 顾忱对这一幕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井边绕了一圈,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那井边留下的痕迹。 他确认了这边确实就是那阵法,可殷红给自己画上这个阵法是为了让他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那个人对着井口是这个阵法是什么意思? 想获得侍女的记忆吗? 可这侍女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呀,为了确保这里面的人已经死透了,顾忱甚至还把手伸进去摸了摸。 因为这这侍女卡的太死,她并不能完全掉到井底,说到底就跟个盖子一样堵在了井口,顾忱伸手进去摸了摸。 确认这傢伙已经凉透了,正因如此他更是想不通了,那傢伙画这个阵法到底是为了什么? 吐了个天翻地覆的顾安如,一回头就看到顾忱将手伸进了井里,吓得连忙将人往后拉。 「你把手伸进去干什么,万一里面的那个人没死,她咬你怎么办?」 忽然被人拉着往后的顾忱愣了一下,明明顾安如怕的已经在抖了,居然还有力气将自己往后拽,「怕什么都死透了。」 「你连死人都不怕了?」 顾忱就是有些稀奇,像顾安如这样娇生惯养的孩子怎么会不怕这样的场面,除非是见的多了才会不怕吧。 但看她刚才的样子又不像是见过,难道这就是天生的胆大吗? 「怕……当然是怕的,那我也不能看他把你的手咬掉吧。」 顾安如对了对手指,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开口道:「你怎么敢把手伸进去的?」 「伸进去就伸进去了,没什么好怕的,你也想试试看?」 顾忱一面摸着一面和顾安如说着,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吓着这个五岁的小女孩。 果然此话刚刚落地,顾安如就吓得脸色苍白,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往后退去,她不过是疯了点,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摸到了顾忱想的东西,顾忱才悄悄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后俯下身子去看地面上的痕迹,和他想的一样就是殷红给自己画的那个阵法。 「你又在看什么?」 顾安如虽然害怕但到底还没有走,一看见顾忱俯下身子好像要掏什么东西的样子便又起了精神。 只要不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她就都可以凑个热闹,再者她本来也没有被顾忱吓退的意思,不然的话这会早就已经跑回去了。 顾忱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在泥土上摸过,随后抬起手凑到自己的鼻尖嗅了嗅,一股子难闻的血气瞬间席捲了他的鼻腔。 只是闻了一下,顾忱便确认了这东西和殷红用来画阵法的血是同一类,是魔族的血。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魔族就已经混进人间了吗? 按道理人魔最多只能到达两界的边缘,二者皆无法越界,除非在这个时候那份远古的契约便已经开始松动了。 思及此顾忱拉住了顾安如开口道:「你先回去。」 他的语气里不带半分后退的余地,很显然不是在和顾安如商量的的意思,顾安如也被他忽然的严肃给吓到了,但却也不甘心就这样走了,便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不想死就赶紧滚。」 顾忱此刻也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了,就连最基本的礼仪也没有了,一心一意要将顾安如给赶走。 顾安如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给伤到了,感觉眼前的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作为娇贵的小郡主,她可从没受过如此的委屈! 「你什么意思,你不说清楚别想让我走!我还要把人都叫来!」 顾安如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刚说完就叫了起来,大有将附近的侍卫全部都叫来的意思。 顾忱没有和她说笑的意思,小小的脸上也满是严肃的表情,在顾忱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脸色忽的就变了。 「趴下!」 顾忱忽然厉声开口,将顾安如吓得后退了几步,搅着手指手足无措的看着顾忱,就在此时顾忱扑了过去将人压在了身下。 作为自小到大都是被娇生惯养的小郡主,顾安如除了力气大了一些之外,仍旧是细皮嫩肉的,如此一摔自然是擦破了皮。 但此刻的情况就好似卡住了顾安如的脖子一般,让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因为就在不远处,他们不远处背对着的那口井发出了阵阵红光。 而井口伸出了一条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缓缓的扭动着,随后指尖勐的指向了顾忱,顾忱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半法慌张的神色。 「刚才叫你走不走,此刻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是……那个是什么啊?!」 顾安如声音颤抖的开口,死死的抓着顾忱的肩膀询问,顾忱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可确定是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473页 「不知道,你快跑,她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从刚才开始那股杀意就已经十分明显了,想要注意不到都难的程度,好在这杀意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要顾安如聪明点快点跑,就不会被牵扯其中。 谁知这顾安如却是个死脑筋的,居然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肩头不愿意走,「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走?」 「你留在这里高兴的只有这个怪物,懂吗?」 毕竟口粮翻倍了,她自然是要高兴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那井里的怪物已经缓缓爬出来了,顾忱仔细看了看确实是那个安侍女。 看来是自己拿走的东西动了背后之人的目的,不过已经到了手里的东西,顾忱也是不会还回去的。 「恨……我恨……凭什么……」 安侍女嘴里含着恨意从井口完全爬了出去,以诡异的姿势匍匐在地,就像是一只蜘蛛一样扭曲着,朝着顾忱的这个方向挪动。 大概是因为顾忱将她塞入井口的时候将她身上的骨头多处都打碎了,所以她根本做不到好好的走路吧。 「凭什么?你在问我吗?」 顾忱游刃有余的开口询问着,随后看着安侍女一脸不屑的开口道:「那你没我强。」 眼前这个小鬼对自己的恨被人无限放大了,再加上一些法术的原因,让她从井里爬了出来找自己寻仇。 但既然自己能杀他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幕后之人难道以为这种东西就能奈何自己了吗? 也是,毕竟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谁又能想到五岁孩子的能耐呢? 「啊!!!!!!」 安侍女悽厉的惨叫了一声朝着顾忱的方向沖了过来,顾忱将顾安如推得远些却没有动,准备接下这人的攻击。 但他忘了此刻自己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在如何厉害也做不到能纹丝不动的接下一只厉鬼的攻击。 悬在半空的时候顾忱心里也没有半分害怕,只是飘浮着一个想法,那就是幸好这一幕没有被裴远看到,不然那可真的是丢死人了。 顾安如在一旁尖叫了起来自然迎来了侍卫,但这群侍卫又怎么见过如此怪物,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只顾得上把顾安如抱起就跑了。 躺在地上的顾忱自然是没有人顾得上的,应该说没人知道顾忱的死活,但他们要顾及着自己的命才行。 顾忱躺在地上咳嗽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红色的结晶,看着那怪物开口道:「你要这个?」 「做梦去吧!」 然后在那怪物的叫声之下将红色的结晶吞了下去,嘴角扬起了诡异的笑容。 第286章 回忆【十二】 然而此时,顾忱并非真的在自己的身体里,他又一次被抽离了出来,看着自己的行为皱起了眉头。 那东西一看就是不祥之物,别说小时候的自己,即便是以后的自己吞下也很难说能不能消化,可他却能平安无事的长大。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就和他想的一般,在顾忱吞下那边红色的晶体之后,顾忱小小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一对巨大的红色翅膀从他的背后长出。 半张脸也几乎不成人样了,顾忱从来没有看过自己这副模样,要知道他是最在意自己的面容的,骤然看见这副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顾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直接自己的身体往前跑动着,和那戾气沖天的女鬼撞在了一起。 不用看顾忱也知道结果,那女鬼哪里是自己变化之后的对手,只是一撞便被撞的魂飞魄散。 而此时那幕后之人终于露了面,一个披着黑袍的人从井底缓缓的飘了出来,他居然埋伏在井底吗? 究竟是怎么下去的,又是什么时候下去的? 这点顾忱想不通,在这之前是井口几乎是封死的,也就是说如果他想下到井底,除了在刚刚那点时间里面下去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为顾忱是在井底待过的,那是一口枯井下面被封的死死的,完全没有从别处进来的可能性。 那么他下井底是为了什么? 「居然被你吃了。」 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传了出来,顾忱看着眼前的黑袍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给自己的感觉很强,比起现在自己要更强。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有这样的实力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做这些事情。 而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一开口便是野兽的嘶吼声,顾忱不愿意这种东西是自己,就只能将注意力全部都注意在那个黑袍人的身上。 「啧,这下就麻烦了。」 略微烦恼的声音从那黑袍人的身上传了出来,他似乎很想取回那红色的晶体,但他又在顾忌着什么,无法自由的行动。 起码他不能直接杀了顾忱将晶体取回,那此刻的顾忱已经不听人话了,在感受到眼前之人的杀意之后便沖了过去。 现在如野兽一般的顾忱却被那黑袍人轻松的制服了,只见那黑袍人在顾忱的脑袋上打了一拳,随后顾忱脚底便浮现出了一个法阵。 这就很奇怪了,之前顾忱分明看到他的小心翼翼的画法阵的,为何如今这法阵只要轻轻一打就能出来? 是因为法阵的效力不同吗? 如他所想的一般确实如此,这个法阵只能让顾忱暂停的安静下来,被打在地上的顾忱只能瞪着眼睛,发出野兽的低鸣声警告逐渐靠近的黑袍人。 第474页 「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真是个麻烦的小子,什么东西不吃,偏偏吃这个!」 黑袍人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见顾忱还敢威胁他便又是一巴掌,顾忱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这野兽是自己,但也做不到看着他侮辱自己而无动于衷,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气的干瞪眼。 不要让他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是谁,否则即便是天涯海角,自己也会追杀他。 顾忱在心里暗暗起誓。 被打老实的顾忱趴在地上不敢动了,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即便是顾忱也会知难而退。 更别提此刻他只是一只野兽,野兽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作为一个无牵无挂的野兽最在意的自然是自己的生命。 「废物。」 顾忱飘在半空中骂自己,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没有错,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而那黑袍人只是摸了摸顾忱的脑袋,颇为难为难的看了一会儿,「你说你吃什么不好,偏偏是那个……」 这边骚动自然是引来了人,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母妃楚昭荷,一听说是自己出了事情,楚昭荷什么也顾不上,便沖了过来。 看这一片狼藉的庭院更是胆战心惊,因为她第一眼没有看到顾忱在什么地方,只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黑衣人站在庭院里。 「你是谁?!」 楚昭荷的到来,显然在黑袍人的意料之外,看来他的身份不宜被人发现。 只见黑袍人裹紧了自己的袍子,背对着楚昭荷开口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救他?」 「他?」 楚昭荷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她不明白这个黑袍人在说些什么话,而且这黑袍人指着一只野兽问自己,自己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情? 「本宫为何要救一只野兽?」 很显然楚昭荷并没有认出来那只野兽就是自己的孩子,对于这一点顾忱并不怪她,相反顾忱十分理解楚昭荷。 这副模样就连他自己都不会认识,更别提楚昭荷了。 即便是认识的,他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 「他不是野兽,就是吃下了不该吃的东西,变成了一只野兽,原本应该是一个孩子。」 黑袍人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知道楚昭荷如此着急的奔走而来,必然是为了某个人,而这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想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来的。 「你说他原本是孩子?!」 楚昭荷失声尖叫,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变成了这种东西,那个孩子如此爱美,若是知道这件事该怎么想? 必然会备受打击,而出楚昭荷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副模样,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所以不仅是顾忱不愿意承认,楚昭荷也不愿意承认。 但不管他们承不承认,这都是顾忱。 「他原本是个孩子,你到底要不要救他?」 「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该彻底变不回来了。」 黑袍人的耐心有限,他只是想要取回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时间跟这些人玩文字的游戏,也没有时间跟他们废话。 说实话,和他们废话挺浪费自己心情的。 看出黑袍人的不耐烦,楚昭荷也不再过问,但她并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话?」 「想要本宫协助你总要给本宫一些证据,本宫不可能无缘无故协助你的。」 即便知道眼前这个怪兽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孩子,但楚昭荷依旧保持着警惕,且不说这怪物到底是不是顾忱,即便是顾忱,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顾忱,就是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本来就抱着歹念,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他的话,更容易害的顾忱变不会来。 「我欣赏你的警惕,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玩这些游戏。」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否则你就看这孩子因为承受不住力量爆体而亡吧。」 这就是黑袍人说的麻烦,他不想等着这个孩子自己爆体而亡,再取回红晶体,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而且他也没有兴趣让一个孩子丧失生命在这种事情上,虽然这孩子并不算什么好人吧。 但他其实还挺欣赏这个孩子的狠劲的。 一开始他只是想让这个孩子赶紧离开,才唤醒这个女鬼的,谁知道这孩子如此极端,居然一口将红晶体吞下,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小疯子。 「……我要怎么做?」 时间的紧迫性让顾梁无法再思考什么安全性,她已经失去了自己孩子那么多年,她不能接受自己刚找回的孩子又一次离开自己。 「站在那里,拿着这个,开始摇铃铛。」 楚昭荷的手里被抛了一个银白色的铃铛,晃起来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但她只是晃了一下顾忱的身体便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趴在地上的野兽发出哀鸣的嚎叫声,知道那是自己孩子的楚昭荷心里也不好受,就如同是针扎一般疼痛,只是晃了一下而已。 按照那黑袍人的说法,她要不停的摇晃这个铃铛,「我做不到的,我不能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模样!」 「那就闭上你的眼睛,如果你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爆体而亡,就收起那慈母的心思。」 第475页 光是压制野兽的暴动就让黑袍人用尽了力气,楚昭荷的犹犹豫豫让他更是暴怒起来,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气音。 楚昭荷最终还是将铃铛摇晃了起来,每摇一下就能听到那野兽一声比一声高的哀嚎,每一声都好像是敲在了楚昭荷的心里,让她感同身受,痛的站不住脚。 看着这一幕的顾忱,心里不能说毫无触动,但却也没有他想的那般感动,原来这就是那老头说的事情吗? 封印自己的记忆里面真的有母妃的手法,即便她是为了自己好,但顾忱还是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就连自己的母妃都会有秘密瞒着自己,还有谁是他值得全身心信任的呢? 随着一声声的铃铛敲响,顾忱发意识逐渐变得混乱,在等她睁开眼的时候,什么厉鬼也好,野兽也好,黑袍人也好,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个安静的房间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唿吸声,他安全了。 第287章 梦醒 取回自己这段消失的记忆,对顾忱来说比想像中来的还要疲倦,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是这样的一段记忆。 顾忱坐起身长嘆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应该是回到了自己原先的身体里,这房间周围却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殷红去了何处? 按道理来说,她不是应该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等着自己醒过来吗? 不过不管她去了什么地方,顾忱也丝毫不在意,取回记忆的顾忱,只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他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到底睡了多久。 正想着呢,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金邢把这个食盒推开了屋子的门,看见在床上已经做起身的顾忱,有些惊讶的开口道:「你终于醒了。」 「在你意识消失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要不是你唿吸还在,老夫就把你拉出去埋了。」 确实和他想的一般殷红已经不在此处了,不过金邢并没有把他放在这里不管,起码还给他餵了一些水食来保持他的生命体徵。 「我睡了一个月?」 顾忱惊讶的开口,虽然记忆过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却是跳跃性的,在顾忱的印象里,感觉过了也才没几天。 金邢摇了摇头开口道:「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才过了一个月啊,是你睡过去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 这次顾忱是真的冷静不下来了,这都过去三个月了,那裴远不是已经还有六个月身孕了吗?! 他要是再睡上那么一段时间都该生了! 顾忱顿时就变得不淡定了,掀开被子便要下床走,金邢却一把拉住了顾忱不让他走。 「别着急,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谁都不认得你吧。」 要知道这三个月里可没有人替顾忱打理面容,金邢每日也不过就餵它一些水食罢了,所以现在顾忱可以说是乱糟糟的了。 「而且现在出去即便见到了他,你知道该说些什么吗?」 金邢当然也知道顾忱是因为什么而焦虑,一开口便直击要害,「你和他的和离书已经递交到了官府,皇帝那边为了补偿他,将汝南王的位置给了他。」 「这几个月里面他作为汝南王可谓是深得百姓爱戴,看上去似乎已经走出了阴霾,这个时候你就这样忽然的撞上去,想好该怎么对他说了吗?」 想到几个月前的那份和离书,顾忱雀跃的心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此刻他是冷的,不能再冷了,顾忱终于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遍体生寒的感觉。 即便是在回忆里多次经歷死亡的擦边,顾忱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过,当初的那份和离书隔在二人之间,即便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对现在的顾忱来说,却也是隔了万水千山。 「你说的对,我现在没有脸面去见他。」 「唉……」 金邢看着他顾忱的肩膀以做安慰,随后把食物放下就出去了,让他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这件事情。 顾忱捂着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一些。 回想起记忆里的片段,顾忱隐约觉得那人自己在何处见过,虽然想不起他到底是谁了,但顾忱可以确认那是魔族的人。 若是想知道那人的身份,只怕要找到殷红询问才行,说到这个殷红去了何处? 「那个女人去什么地方了?」 二人之间的契约并没有结束,殷红不应该在顾忱醒来的时候就消失不见的,这也是让顾忱起疑的点。 想到这个金邢就好像想到了什么十分为难的事情一般,鑑于顾忱这个情况,金邢最终也没有选择忽悠他。 「她早就走了,若不是老头子,我还在这里,你应该饿死了吧。」 「他既然都走了,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殷红会离开顾忱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他和殷红之间的关系属于是互相利用,在他这里得到了信息的殷红自然会离开的。 哪里会管他的死活呢? 但金邢为什么要帮自己? 他们之间不过就是一笔交易的交情罢了,平心而论,顾忱并不认为他能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 「你们这个契约不是还在吗?」 「按照契约的内容,在你醒过来,或者彻底死去之前,她是不应该离开的,不过按照当时的那个情况,你若是醒不过来,她只怕会动手直接了结了你。」 第476页 金邢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之前那个情况,随后老神在在的开口道:「老头子,我不想再让她造杀孽,并主动把照顾你这个任务给接了下来。」 「老头对你好吧。」 金邢笑呵呵的开口,对于殷红想要杀了顾忱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意思,毕竟是他救下的顾忱,他有什么好愧疚的。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顾忱抱着手臂懒得和这个老头打呵呵,站起身之后走出了屋子,瞧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开口道:「这么快就夏天了吗?」 「对啊,你再多睡一会儿都该秋天了。」金邢站在他的身后点了点头,随后状似无意的开口道:「快要秋天了,也不知道边疆的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还在打仗吗?」 听到金邢的话顾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做不到不担心这件事情,守卫边疆的主帅是他的祖父,他当然要关心这件事。 「还没打完呢,听说和边疆那几个蛮子僵着呢。」 如今这个情形对大陈来说可以说是很不友好了,若是国力昌盛的时候,边疆蛮族又怎敢来犯? 在派去楚老将军之前,大陈这边的军队一直都是节节败退的,而即便是将楚老将军派出去,只不过是苦苦维持着平衡罢了。 他们这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胜算了,最近徭役也越发沉重了,百姓已经是叫苦连天了,再这样下去,即便边疆蛮族败退也会民心不稳。 大陈危矣。 「这段日子谢谢你了,我想我知道我该去做些什么了。」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顾忱确实是迷茫的,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些事情。 哪怕只是为了回到他的身边。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头子我就不掺和了,但你我有缘,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 「不要太相信身边的任何人,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妄图篡改天命之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金邢知道顾忱的意思是要离开了,他自然也不会没有分寸的询问顾忱其他去做些什么,只是神神叨叨的同他讲了一些话。 顾忱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不明白金邢对他讲这些话有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没有对任何人抱有绝对的信任。 而裴远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接下来的路他会一个人走,待到国泰民安,山河平定之时,他才会回到裴远的身边。 「这些话不用你说,本王有自己的想法,即便他为天命又如何?天命不可违,这套说法早已过时,本王的命运自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顾忱撂下这番话便离开了。 看着少年人的背影,金邢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他知道顾忱并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按照顾忱的聪慧程度,很快他就会想明白了吧。 这也是他能帮他最后一步了,接下来的路只有他一个人能走,会走成什么样,他很期待。 究竟是顺应天命还是逆天而为? 这就不是他一个老头子可以掺和的喽。 在走出院子之后,顾忱再一回头的时候,身后的小院便消失不见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小街巷。 一切就好像从未改变一般,但天气确实已经热了起来,此刻他却还穿着冬日的棉衣,走在路上的时候不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瞧着。 好在顾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易燃易爆的小皇子了,否则此刻被那些人看着,他必然是要发怒的。 因为他的相貌不凡,很快便引起了人的注意,汝南被裴远治理的很好,这里似乎比之前还要繁荣了。 就在顾忱欣赏汝南的繁荣之时,有人悄悄的绕到他的身后,虽然脚步静悄悄的,但顾忱依旧能察觉到。 即便不知道那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顾忱按兵不动的继续走着,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一般。 甚至还在路边随意的买了个花灯拎着,那小兔子的花灯在顾忱的手中晃来晃去的,叫顾忱忽然想起了顾安如。 这次回京之后去见见她好了,是自己小时候欠她一份恩情。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寂静无声的小巷,汝南就是这一点不好,小巷四通八达的,若非是本地人很容易被迷了路。 现在四下无人,顾忱索性也就不装了,背对着小巷的出口沉稳的开口道:「二位跟了我一路了,有什么事吗?」 「有事就出来说话,躲躲藏藏的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虽然睡了三个月,但顾忱怼人的功力依旧,几句话便叫人气的七窍生烟。 在他的声音之中缓缓落下来二人,站在顾忱的身后,一人手持弯刀,另一人手持尖锐的刺刀,二人间面色不善的看着顾忱。 第288章 打一架 在顾忱的印象里,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的二人,但二人的面色不善,看着就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都不由得让顾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和他们结过仇,不过他这才刚出来不久就被人盯上了,看来这之间的仇怨还不小。 而对面的两个人却像个哑巴似的,并不打算和他说话,只是在看到顾忱动作的一瞬间便出了招。 若不是顾忱的反应迅速,此刻只怕是被扎成了窟窿,「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顾忱纵身一跃跳到了屋顶上,自上而下的打量着那二人,倒不是他怕了,只是现在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和这两个人打一架。 第477页 而且这种无关小事,他现在更想去看看裴远的现状。 一边顾忱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裴远的面前,但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他也想看看裴远。 「少废话,拿命来!」 那二人面色不善的朝着顾忱沖了来,语气里全然没有要商量的意思,显然是全心思,想将顾忱置于死地的。 「鬼鬼祟祟的傢伙,不敢以真容示人,还想对本王动手吗?」 顾忱见他们没有好好商量的意思,干脆也就不客气了,怒斥一声开口,随即俯身向下与他们周旋了起来。 到底是三个月没怎么使用的身体,对顾忱来说已经锈钝了很多,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灵活了,但对付这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忱走位灵活的闪避了他们的攻击,二人手持利器而他却手无寸铁,这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事情。 但这两人的功夫显然没有练到家,即便是在顾忱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依旧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顾忱一把将人的面纱给扯了下来,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行兇。 若他们今日的对手不是自己,只怕是那人要遭了殃。 想到这里顾忱却莫名有些庆幸,幸好他们挑上的人是自己,若是挑上其他的寻常百姓,只怕是要扰了裴远这段日子辛苦的结果了。 「怎么是你们?」 顾忱皱了皱眉头,将人松开,很显然这二人的出现在顾忱的意料之外,这人不是他人,正是裴远的舅舅。 温羽转和温羽合。 这一对双生兄弟向来默契,怪不得方才打架的时候,好几次顾忱险些得手,却被人挡了下来,他们之间的默契确实无人可及。 只可惜实力到底还是差了点。 「呸!少和我们装的很熟了,当初也是我们错信了你才将念清交到你的手里,没成想你居然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东西!」 温羽转说出的话很不好听,想来是因为自己和裴远和离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冲击,而他又一向是疼爱裴远的。 这样一想的话,方才的事情就变得很合理了,想来是因为他消失的这段日子,温羽转也没有放弃对自己的寻找,想找自己寻个说法吧。 但是真的看见自己的时候又被愤怒沖昏了头脑,恨不能直接将自己剜了了事。 而温羽合在旁边沉默的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带任何光彩的看向顾忱,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在眼里也是浓浓的质问。 顾忱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想询问什么,无非是想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罢了? 但那时的理由他却说不出口,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裴远,但有些事情他却又不得不去做,而如今他也不能轻易的回去。 且不说他还没有做到对裴远的承诺,就是此刻回去了,他对着裴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让他解释这几个月消失的原因吗? 他怎么可能会跟裴远说这种事情,今天只是因为一个魔族说的子虚乌有的话,他就舍下了裴远选择去冒险,即便看上去他是为了裴远好,但其实不过是懦弱的表现罢了。 他现在也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裴远,即便他知道裴远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不是那样的,你就应该解释啊,你现在这副沉默的模样不就是默认了吗?!」 听了他的话,温羽转简直是要炸了,即便此刻自己被打伤了,却依旧撑着身体起来,要同顾忱拼个你死我活。 「你知不知道念清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 「哪怕因为你的事而茶不思饭不想,白日里也要打起精神处理这些琐碎的杂事,他还怀着身孕,你怎么能这样?!」 作为舅舅温羽转十分疼爱裴远,他本以为裴远找到是一个值得託付一生的人,所以在裴远说出他们二人和离之时,温羽转也是第一个觉得不相信的人。 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是他不相信就能改变的事情,所以他才觉得不明白,在这三个月里一直在寻顾忱事的踪迹。 城门处他打过招唿,只要顾忱离开,他一定会知道,在三个月里他却没有任何消息没有出现在城里,更没有出城,但他依旧不死心的寻找着顾忱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今日他看到了顾忱的身影,三个月来憋屈的愤怒终于是爆发了,于是他抬起弯刀便上了。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温羽合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就提刀跟他一起上阵了,即便此刻他身上的伤也不轻,但他依旧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温羽转的身体。 「三哥,别激动了,如今人已经出现了,我们应该把他带回去。」 温羽合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温羽转的心病了,但他不觉得顾忱是那样一个负心寡义之人,他觉得像顾忱这样的人突然离开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即便她现在什么也没有说,但裴远并没有表现出憎恨顾忱的样子,说二人感情破裂,他是第一个不信的,但裴远不肯说原因,便是二人之间的私事。 即便他们身为裴远的长辈,出于心疼小辈的姿态,也不应该过多干预,若非这件事在温羽转的心里一直哽着下不去,温羽合自然也不会陪他继续胡闹。 第478页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要跟我们回去吗?!」 已经气红了眼的温羽转瞬间扭过头瞪了温羽合一眼,声音也是拔高了好几个度,似乎想将他呵斥离开一样。 温羽合被他呵斥了一声,抿了抿唇,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不能说她心里毫无不满,但她却无法反驳温羽转的话。 「我还不能跟你们走,等我要做的事情完成了,我自然会回去找他,最多三个月我一定会回来的。」 顾忱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袍子,将身上的灰抖落之后并离开了,他不能和这二人待在一起太久,这边的骚动迟早会引来其他人的。 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裴远应该也会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又引得他劳心伤神了。 就来远远看顾忱一眼这个事情,顾忱此刻只怕的也是做不到了。 因为失落的顾忱离开之后便到了一处客栈落脚,此刻的模样还没有被人认出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还未曾收拾自己的面容,除了像温羽转这种对他熟悉的人之外,平时的百姓是认不出他的。 顾忱先去收拾了一下自己脸上已经冒出来的鬍渣,随后开始思考他要怎样离开,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但看着温羽转的样子,只怕他要离开汝南城必然会被人知晓。 被人知晓必然会上报给裴远这个汝南王,不可以的话,他想让裴远不知道这件事情,即便他答应过裴远不会再瞒着他什么事情。 但前往战场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被他知晓,孕中之人最是多思,顾忱怕他到时候胡思乱想,动了胎气,伤了身子。 看来他只能趁夜偷偷熘出去了。 而另一边负伤回去的温羽转和温羽合,虽然也是被裴远注意到了身上的伤势,此刻裴远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平日里走路也不是很方便。 但郎中又说孕中还是要多走动的,温韵也在旁边陪着裴远,所以裴远此刻正在园中散步,看见受伤的两个舅舅顿时忧心了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两个舅舅功夫不低,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还不是你那好郎君?」 受了气的温羽转脑子一时发热,什么也不顾着说了出来,温羽合在这个时候勐的掐了一把温羽转的腰身,随后开口道:「没什么,他自己摔了一跤而已。」 自知理亏的温羽转也闭上了嘴,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裴远知道去,要是让裴远知道顾忱回来了,却没有要回来看他的意思,裴远该多么伤心啊! 虽然他们离开的很快,话题转的也很快,裴远并没有听漏他们之前说的话,在他们走了之后裴远的心情变阴郁了起来。 「他回来了却不愿意见我,娘,我该怎么办?」 裴远看着身侧的女子泪眼汪汪的询问,温韵看到自己孩子如此伤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第289章 再相见 是夜。 汝南城的城门此刻正是紧闭的时候,顾忱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上了城墙,这里的守卫甚至松懈,他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也不算难。 即将跳下去的时候,他依旧回头看了一眼繁华的汝南城,这座城市已经在裴远的治理下逐渐焕发生机,这里暂时不需要自己。 如果可以,他真的也想再去看裴远一眼。 那如果看到了,说不准,自己就不愿意走。 心里的留恋终究还是要留在心底的,顾忱坐在城墙上笑看自己的多愁善感,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顾忱坐在城墙上感受着夏夜的凉风,望着汝南蜿蜒的河流,这条河在上元节的时候放花灯一定很好看吧。 可惜去年的上元节他错过了,今年他想自己一定要和裴远来这里放灯。 顾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里,明明他也知道不会有人来送自己的,她坐在这里做什么呢? 要顾忱说顾忱其实也不明白,这或许只是一个心里的期望罢了,或许从心底里顾忱还是希望裴远能出现吧。 但裴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那怎么可能会来送自己呢? 顾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也该走了。 几下跳下城墙之后,这座繁华的城市便完全淹没于自己背后的城墙之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 毕竟边疆的蛮族已经困扰了大陈许久,即便顾忱对自己在如何自信,却也知道想在三个月内扭转战局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那如果不去的话,这件事情更不会有解决的时候了,那枚红色的晶体虽然被取了出去,但顾忱也看到了它的用法。 那个魔族的目的就是那红色的晶体,把吞下来红色的晶体之后,人会被吞噬意识成为怪物,与此同时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即便是一个5岁的幼童也能爆发出那种力量,就是用于军队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魔族为什么要进来搅局,顾忱在心里细细的想着,人族的内战对魔族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再加上两族之间的契约,他们不应该掺和才对。 或许是魔族已经不甘待在魔域那种地方了吧,所以他们也有自己的计划,想要撕毁那份签署已久的契约。 那这样的契约显然不是魔组能单方面撕毁的,他们需要人族的协助,大陈却是一向不乐意搭理魔族的,更别提帮助他们撕毁契约。 第479页 若是他们撕毁了那份契约,那边境连连被侵犯的便是大陈,即便君主再如何昏庸也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们找上了蛮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那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变得十分棘手了,顾忱一边想着一边走,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路,由于事情的严峻性,顾忱的思绪也逐渐飘远。 「远之!」 突然一声唿唤,将顾忱的思绪唤了回去,顾忱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墙头上站着一个人影。 在夜风之中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会掉落,只是看着那瘦小的影子,顾忱就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裴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拖着身子,但凡一个脚滑,那便是无可挽回的后果,身边的人怎么能不拦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心急的原因,顾忱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想狂奔回去,只怕裴远因为激动而脚滑。 扶着墙头的裴远缓缓的坐了下来,他气喘吁吁的模样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一路走来他真的很累了。 城墙又这样的高,但他同时又很庆,你自己走的这样急,这样快,就是再走慢一点,顾忱就该走远了。 到那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顾忱了。 坐在墙头上的裴远将腿随意的搭在了墙头之外,甚至悠哉悠哉的晃了晃自己的两只腿,因为肚子越来越大的原因,裴远逐渐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了。 他也很久没有做这样的运动了,别说是爬这样高的城墙了,即便是出院门都要有人看护着,所以今晚他也是一个人偷偷逃出来的。 在温羽转和温羽合回去之后,裴远便已经察觉出来了异常,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这两位舅舅已经见过顾忱了。 但顾忱没有跟着他们回来,便意味着顾忱不想见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今天晚上就离开汝南城。 但裴远怎么甘心? 即便顾忱城要走,裴远也想再见见他,哪怕只是遥遥相望的一眼也好。 「殿下,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不就走了吗,为什么明明回来了却不愿意来见我呢?」 裴远坐在墙头上看着下方紧张的顾忱询问着,眼里的泪珠逐渐缓滑落,这三个月来心中积攒的委屈一瞬间爆发。 声音里的哭腔是压也压不住的,顾忱听到那哭腔心里顿时紧了起来,这就是他不想见到裴远的原因。 一旦他露出了脆弱的神色,顾忱又怎么捨得离开他? 「你先,你先回去好不好?」 顾忱不能看着裴远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坐着,但他也不能靠近,他怕靠的近了,自己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还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能被拌在这里,裴远一动不动的抽泣着,夜里很安静,所以他的哭声即便很小也能被人听的清清楚楚。 随着裴远抽泣的声音,顾忱只觉得心里一阵细密的疼痛蔓延了上来,就好像有人在心里一直拿针扎他一样。 良心上的谴责也好,心里的愧疚也好,都让顾忱抬不起头来,甚至都不敢去看裴远的脸了。 「我不回去,你要走就走,我在这里送你,难道你连送都不让我送了吗?」 裴远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即便揉的通红了不断流下来的眼泪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知道这样下去第二天自己的眼睛一定会肿起来的。 可裴远哪里控制得住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裴远只能不断的抹着自己的眼泪,目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煳成墙下的身影也越来越小。 有一种头昏脑胀的眩晕感袭来,裴远感觉有些难受,就好像有人控制着他的唿吸道一样,让他喘不上来气。 察觉到异样的顾忱,顾不得其他立马翻身上墙。 几十丈高的城墙,他说翻就翻,看样子她并没有受过任何伤,此刻身手依旧十分敏锐。 因为心里着急的缘故,顾忱的手掌在翻城墙的时候被滑伤,是城墙修建起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有那么一两块砖石不够平滑,也是正常的,即便被石头划破了掌心顾忱也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 上去第一件事,顾忱便是将裴远拉了下来,他坐在城墙边摇摇欲坠的样子实在令人心惊。 将人抱在怀里时,顾忱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就是因为会这样,他才不愿意看见裴远的,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要离开很久,让他当面跟裴远道别,实在是太残忍了。 这都三个月过去了,裴远多少已经习惯了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如今自己忽然出现却又突然离开,怎么能叫他不难受? 只要他心里有自己,顾忱便已经觉得知足了。 「你不是要走吗,现在上来又做什么?」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裴远还是下意识的抓紧了顾忱的衣裳,他不想让顾忱离开这件事已经表现在了行为上。 即便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是多么稳重,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心思脆弱的平凡之人。 顾忱一直是知道的,他知道裴远从来就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一般稳重坚强,这只不过是他对于外界对自己伤害的一种自我防卫罢了。 「你明明知道的,我是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你在城墙上坐着哭的这样伤心。」 顾忱让人抱在怀里细细的抚摸他的髮丝,柔顺的髮丝从他的指尖滑落,染上了些许他只是掌心的鲜血,顾忱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正在流血。 第480页 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伤口藏了起来,并不想让裴远因为这种事情而担心,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顾忱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满足的感觉。 就是这样,他只想要在抱抱裴远而已。 裴远死死的抱着顾忱的腰身,似乎再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就在顾忱一声招唿都不打消失的那个早晨,裴远就已经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那样的感觉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我怕你当时跟我说了也好……你明明知道我不会阻止你的,和你一声招唿都没有打就离开了。」 「你知不知道我看那张和离书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裴远声泪俱下的质问着顾忱,他每一声整夜的控诉都让顾忱心里一紧,但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现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辩解,而这样的辩解并不是裴远需要的,他需要的不过就是一句道歉罢了。 这一点二人心中都是明了的。 第290章 不听话 「抱歉。」 「有些事情我还要去做,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想问我,我答应你,等我回来之后一一说给你听,好吗?」 顾忱满怀愧疚的开口,缓缓的松开了,抱着裴远的手臂,察觉到后背上压着的力道消失,裴远反而抱的更加用力了。 「不好!」 被人死死是抱着腰身的顾忱,却又不敢伸手去推,只能望着天边明亮的月牙开口道:「听话。」 「我不要听话,我不想听话了。」 裴远在顾忱的怀里摇头,抱的越来越紧,甚至让顾忱都有一些唿吸不上来了,顾忱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凭他抱着自己。 相信这个时间段温府应该也已经发现了消失的裴远,大概已经开始四处寻找了吧,找到这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等他们来了自己才能放心离开,若是这个时候推开裴远独自离开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裴远并不知道顾忱的脑袋里都在思考着些什么,他只知道顾忱又要走了,而且并不愿意告诉他他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他听话多年的结果,从小她听母亲的话,让自己的身份瞒的严严实实,最终却依旧成为了联姻的棋子。 婚后他听顾忱的话,如今却也要被他抛弃离开,听话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裴远不知道自己听话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听话,不过就是讨一些人欢心罢了,而如今却连自己都做不到了。 「为什么?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没有做到,说我会回来的,我就是会回来,相信我,好不好?」 顾忱能感受到裴远心里的那种不安,但他绝对做不到将怀了六个月身孕的夫郎带到战场上,他又不是人渣。 那种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让裴远去? 且不是说这次去凶多吉少,即便他有十成的把握,却也不敢冒一分险,若是裴远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办? 「我不要!每一个都是这样的,我早就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了,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呢?」 「对你来说我仍旧是累赘,对不对?」 「就因为这件事情你才不愿意带我一起走,我知道你会去危险的地方,但是我不怕你知道的!」 裴远执拗的看着顾忱开口,顾忱被他说的不知该如何还嘴,其实顾忱也不想还嘴,那何尝不想带着裴远一起去呢? 但他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这一趟过去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会遇到些什么,他知道前去一定是危险的,他不可能带着自己的爱人去冒险。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爱人从来不怕这种事情,但他不怕危险,顾忱却是怕的,他害怕裴远在自己的眼前出现意外,哪怕只是最轻微的挫伤都能够让他心里的愧疚久久不能消散。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我知道你的胆子大很多,你的胆子比我的都大。」 「但我会怕啊。」 顾忱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和他说着,顾忱的额头有些无力的抵在裴远的肩膀上,声音沙哑的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害怕你在我眼前出现任何意外。」 「哪怕只是最轻微的擦伤,更怕你死在我的眼前,此去兇险,我不可能带着你去冒险。」 「我当然知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不告而别我的心里该有多么难受吗?!」 换做平日裴远自然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但他发觉自己和顾忱讲道理并没有任何用处,即便自己一再强调,他想要的不过就是顾忱对他的坦白。 但顾忱依旧不明白他真正想要些什么。 当然他知道这是顾忱对他的关心,因为害怕他担心,所以选择了一个人默默离开,等他自己慢慢接受这个现实就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安于现状的接受一切?」 裴远用力的捶打着顾忱的胸口,每一拳都好像是想将顾忱的心脏给打出来一样,给顾顾忱一种压迫感。 「即便如你所想的,你成功偷偷离开了此处,你就没有想过我有可能会追来吗?」 「我总有办法弄到你的消息的,你知道我是可以的。」 裴远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瞪着他看,顾忱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的偏过了脑袋,因为他知道凭着裴远的本事,只要他想自己总是会被他找到的。 第481页 尤其是当自己加入战场之后,那是他早已无法分心去压制所谓的消息,很快不仅是他,皇帝也会知道这件事情,而到那个时候裴远自然回来寻他。 但这同时也是她想偷偷离开的理由,他想只要自己偷偷的离开了,即便裴远后面听到自己加入战场的消息,应当也不会来找他了。 像他这样聪明的人当然会明白自己的用心,自己煞费苦心的偷偷离开,自然就是不想让他走过来,再者战场兇险,他不可能不顾着自己腹中即将临盆的孩子。 可眼下一切都乱了计划,裴远已经找到他了,按照他这个执拗的性子,很有可能不会放自己离开。 「我当然知道你的能耐,但你应该也理解我的苦心,我只是不想让你陷于危险之中。」 「谁稀罕你的保护?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那我便不要这个孩子!」 又来了。 裴远这是讨厌顾忱这种自作主张的保护,即便没有他保护自己,这么多年来他也是一个人撑下来的。 又怎么可能离了他的保护就活不了了,此刻的培元内心已然是被魇住了,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顾忱嫌他是累赘,想让他丢弃在这里。 那也听不进去顾忱所谓的辩白。 「你想做什么?」 他说他裴远的不对劲,顾忱敏锐的拉住了他的手腕,只怕裴远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叫他们都后悔。 「如果这个孩子拖了我的后腿,我会捨弃这个孩子,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夫妻关系,所以即便这个孩子降生也不过是私生子的身份,若是如此我宁可他消失。」 这已经是十分极端的手段了,裴远表情上却不存在一丝作假的样子,他是真的想堕掉这个孩子。 「你疯了吗?孩子现在已经六个月大了,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若是你强行将他堕了,伤的只会是你的身子!」 顾忱死死的抓着裴远的手腕不让他乱动,他若是想做些什么,这个地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里边只是轻轻的擦碰,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更别提他此刻精神不太稳定的样子了。 该死的,温府那些人怎么还没来?! 「那又如何!要和离的本就是你,即便这个孩子出生也没有名义上的父亲,那他来到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呢?被人群嘲吗?!」 裴远被顾忱死死的控制着自己的手腕,即便他要挣脱也着自己是做不到的,只能趁着口头上的威风,一句又一句的说着。 明明说的这样决绝令人伤心的话,但裴远的眼泪却又一滴一滴的掉着,可见他说出的话都不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心。 只不过是因为恼怒而吐出的言论,这根本就做不得真。 如果这真的是裴远自己的意愿,顾忱也不会对他多加阻拦,但他分明知道顾忱有多么爱惜这个孩子,当然不可能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做傻事。 「我说过我会回来娶你的!念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冷静下来好不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真的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顾忱说话的态度十分软和,他知道这会儿对着裴远不论说出什么样疾言厉色的话,都只会起到反作用,只会让他的心思更加疯狂。 想要安定下来,自然要徐徐而图之。 「你和我都不是夫妻了,哪里来的孩子!」 裴远却不吃这一套,用力的挣扎着顾忱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因为二人的力气相较而言比较相似,竟也叫裴远挣脱开来了。 细白的手腕上骤然出现一道红色的痕迹,在月下显得十分扎眼,刚才顾忱握的紧,自然是给裴远握红了的。 「当时我……我说过我会回来娶你的,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带我走?」 裴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顾忱,我从来没有看过顾忱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闹得太过了。 此刻说话的语气也好上了几分,他来这里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将顾忱气走,也不是想在顾城走时留下一个无理取闹的形象。 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来送一送顾忱,哪怕只是远远的望着他也好。 可能到了跟前之后便不受控制了,这些天来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不受控制的朝着顾忱发泄着,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对,我带你走,去一个远离这些事情的地方,在山林之中也好,在洞府之中也罢,总归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你这次不会是骗我的吧?」 裴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开口,此刻眼睛已经逐渐泛上了红肿有些疼了,但裴远还是露出了一个笑来。 他知道顾忱不会骗自己,从来都是 第291章 进城 等到温家人来的时候,城墙只坐着裴远一个人了,裴远就这样静静眺望着北方,除了眼睛的红肿和手腕上微微之外,看上去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一直看着北方,温羽转和温羽合二人对视了一眼,对于方才发生了什么都是心知肚明。 能让裴远有这样大的心绪起伏,并且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到城墙上的人,只有那个人了。 不过如今看来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抱歉,叫你们担心了,只是夜里闷的很,所以我一个人跑出来吹吹风,我们回去吧。」 第482页 听到裴远这般说词温家人也没有起疑,又或许是心里起了怀疑,只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裴远心绪不高。 这边有什么话也不应该是现在询问。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一路向北的顾忱,皮肤已经粗糙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已经入夏了的缘故,最近的气候十分干燥。 越是往北走顾忱便觉得越干燥,脸颊上经常被划出细小的口子,就是换了以前顾忱自然会在意的,就是此刻顾忱已经顾不上这些细小的事情了。 这一个月日夜兼程的行走着,顾忱早就养成了皮糙肉厚的身体,他适应力本来就比平常人要快,因为是一个人上路自然也就少了那些臭讲究的毛病。 不过一个人也算是寂寞,顾忱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在路上可以无聊沉睡的样子,走路的时候一个人静悄悄的,脑子里总是混沌的想些事情。 而坐下来歇息的时候,脑子里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其实对于前路顾忱也是十分迷茫的。 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去前线,应该去找寻自己的祖父他们,就好像是有人指使着他一定要朝着北方行去一样。 而军营就是他最后的目的地,至于他如何去的那人根本就没有在意。 顾忱一个人走自然脚程很快,一个月的时间便翻过了大陈的山河,来到了北边的边境之地。 此处的绿植不算多,明明已经到了夏天,却看不到多少树木的绿叶,只能感受到这里炎热的气候,干的顾忱嘴巴不断的起皮。 当一座高大的大门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顾忱才察觉到眼前已经到了边北之地,楼古城。 楼古城屹立在此处已经许久了,里头百姓白日里头上都会包着一块白布,皮肤被晒得黝黑,乍一看和他们中原的人一点也不相似,但从五官看来,他们确实也是中原之人。 原来是这里的气候实在不适合人居住吧,他们为了在这里生存,身体也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改变。 比起中原的人,他们的皮肤要更加粗糙,更加厚实,中原的人即便是下地干活的庄稼汉也不会有如此黝黑的皮肤,看来这里太阳真的很毒啊。 顾忱晃晃悠悠的进了城,这与城门的检查实在松散,进城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来盘查他,顾忱心里暗暗记下的这件事情,想着一会儿到了军营一定要和祖父好好说说。 毕竟如今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对于城中的排查居然如此松散,这无疑是给敌方提供了一个漏洞,就是敌方偷偷混了进来,那对百姓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谁也不知道那群丧心病狂的草原蛮子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不过因为这里气候的原因顾忱大概也知道了为什么一直安分守己的草原人会突然对边境骚扰不断。 这里的气候实在不适合他们生存的,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但若只是因为这样的话,大可来大陈求和,草原的部落是他们大陈最有力的帮手,只要他们的首领找来,大陈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铤而走险选择开战了? 想弄清楚这份原因,恐怕还要到草原里去寻找一番。 「小伙子,你看什么呢?」 因为顾忱一个人走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叫那摊子上的老闆给看见了。 摊子上的老闆就会护着小鸡仔一样拦着自己的货物,面色不善的开口询问顾忱,好像他但凡不买就要揍他一顿一样。 「没什么,只是路过罢了。」 在摊子上这些瓶瓶罐罐顾忱也一点不感兴趣,只是刚刚在想事情有些失神,所以才会显得像是他一直在看着那个摊子一样。 说完之后顾忱便想离开了,但那老闆似乎并没有让顾忱离开的意思,颇为不讲理的上前拦住了顾忱。 大概是着他皮肤上也算是白皙,人看起来也不算壮硕,所以觉得顾忱好欺负吧。 竟然直接在自己摊子上随便拿了一个瓶瓶罐罐塞在了顾忱的手里,然后是狮子大开口的说道:「一两银子拿来。」 「你跟我说这个陶罐一两银子?」 顾忱看着手里那个破破烂烂的陶罐,形状怪异就不说了,花纹丑的要死,就像是一个怪物照样舞爪的想要吃掉罐子上的小人一样,更何况那罐子还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这之前拿着罐子干了些什么事情,听说北边这块地方有腌菜的习俗,谁知道他拿这个陶罐来卖之前是干了些啥? 就算没有这些瑕疵,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陶罐好了,一个陶罐卖一两银子,怕不是疯了吧? 「快拿钱来,不然小爷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那男人抱着手臂摆出一副十分兇狠的表情,大疤脸大兔牙还有一个黑眼罩,看着倒确实不像一个好人就是了。 「哦?是吗?我就是不给你钱,你能把我怎么样?」 顾忱嗤笑了一声,他还真没碰到过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的人,顾忱不仅没有把钱给他,顺便还把陶罐随便一扔,摔在了地上。 在陶罐碎裂的瞬间,陶罐中的蜈蚣爬了出来,一只大蜈蚣身下覆盖着几只小蜈蚣,纷纷爬走,看的顾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刚刚手上拿着的居然是这样噁心的东西! 还真是万幸,这些虫子没有在他扔掉陶罐之前就爬出来,不然顾忱怕是会忍不住当场就把这个男人宰了。 第483页 一路走来顾忱也不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所以一般他都是能吵吵绝不动手,若是要动手,那便是一击毙命的情况。 也免得出现那么多么蛾子。 但眼前这个明显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只不过是普通百姓里面比较坏的那一类人而已,所以一击毙命倒是不必。 他倒是想看看这种奸商一样的玩意儿能跟他说出什么道理来。 「快赔钱!这可是老子祖传的陶罐,起码得赔我十两银子!」 看到顾忱把他的陶罐摔了,那男人彻底不客气了,张口便是十两银子,这傢伙刚刚还说是一两银子,瞬间变涨了十倍的价格。 这算什么假一赔十吗? 「我不给,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顾忱是不相信这种男人敢去告官的,像他这种非法经营,强买强卖的东西最怕的就是遇到官了,怎么可能主动送上去? 「不给?我看你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想着给你好心提点,提点,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给我脸面,那就怪不得我了!兄弟们快来,有人砸场子了!」 那男的忽然吆喝了起来,一边还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附近的商贩听到这边的吆喝,纷纷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顾忱就说为何此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土匪之事,原来是因为自己进了个土匪窝子。 接下来的话顾忱甚至都懒得听了,无非就是那男的耀武扬威一番,然后和周围的人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自然是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的版本,然后让附近的商贩帮他一起教训自己之类的。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地头蛇了。 怪不得这边疆的治安如此之乱,也怪不得城门的盘查如此之松散,这地方的人蛇鼠一窝,即便是草原的蛮子混了进来也不可能轻易就得逞了。 还很有可能会被这群蛇鼠给抢劫一通。 「吓傻了吧你小子,现在赶紧把身上的银子给爷送上来,再跪下磕个头,喊三声爷爷,爷爷我就放你一马!」 那商贩看顾忱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他吓傻了,十分嚣张的开口笑着,抱着手臂贼眉鼠眼的一番威胁。 顾忱一路走过来,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好笑的事情,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了,说实话,这种感觉确实有被惹到。 「你让我叫你爷爷?你也配呀。」 顾忱十分轻蔑的开口,恢復了往日六皇子在恭维之中横行霸道的形象,一脚便将那商贩踢的老远,身上的袍子随着他的动作而扬起,在烈阳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顾忱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周围的那群商贩都吓了一跳,刚刚顾忱是怎么做到把那人踢飞出去的,他们都没有看清楚。 由于投鼠忌器的缘故,顾忱这样踢了一脚,那商贩却迟迟没有起来,周围的那群商贩一个也不敢轻举妄动,能警惕的看着顾忱,叫他出不了自己的包围圈。 第292章 奸细 面对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顾忱自然也没有下真功夫,心里想着无非是给他们一些教训罢了。 但你说要是真的想杀了他们那倒也没用,顾忱的眼里含着不屑的笑意,看着那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的商贩开口道:「哟,怎么给爷爷跪下了?」 「我可没叫你跪,你自己跪了嗷。」 顾忱心情颇好的哼了一声,脸上洋溢起笑容,灿烂而天真的样子,那谁都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并非天真之人。 但凡机灵一点的都能从顾忱身上感觉到那股杀意,所以早有人退场离开了,还留在周围的无非是自恃强大的傢伙,想着给顾忱一个教训。 「小子,你别太嚣张了,这可是我们的地盘。」 因为壮汉在旁边开口道,随后二话不说便袭了上去,一直想动手的人此刻也一起围了上去,原本不过是一对一的对决时刻已经变成了群殴。 只不过是否是真的群殴还有待商榷,因为即便是一群人围了上去,想要攻击顾忱,顾忱也能轻松应对。 弯个腰,低个头,偏个脑袋,便夺下了他们所有的攻击,顾忱甚至站在原地都没有动,他们被倒在了一旁。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甚至没有人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叫一旁还在观望的人顿时冷汗直冒。 「还有人要上来试试吗?」 「如果你们都没有这个想法的话,那我可就走了。」 虽然被人绊住了脚步,但是松快了骨头,顾忱还是觉得舒服的,像这样机械的连续走了一个月顾忱,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要坏死了。 久违的动手打了个架,身上倒是舒服了不少。 就是这群约架的人实在不够结实,他只能够点到为止,但凡动了真功夫此刻便要死人了。 「站住,你要去什么地方?!」 最开始被打翻在地的商贩此刻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眼里带着忌惮,根本不敢再靠前了,但嘴里却依旧燃着嚣张的话语。 「兄弟们快上啊,这外来人都敢藐视咱了!要让他这样走了,咱的面子往哪放啊!」 这人吶都是好面子的生物,尤其是这里的人似乎都已经嚣张惯了,突然被人打了脸,心里自然也是不服的。 被这人一撺掇,便纷纷不顾自身的沖了上去,想给顾忱一个教训,顾忱方才才热了身,此刻也不想去和他们过多纠缠。 一个产生从原地消失不见,在出现时已经在那半跪在地上的商贩前面了,最后抬手拍了拍那商贩的脸开口道:「你的脸爱搁哪搁哪,这事儿呢本王是不管的。」 第484页 「天大地大,谁还能管住你脸皮放哪,但你要依旧不知死活,本王便只能把它撕下来埋地了。」 顾忱说话的时候威胁性的动作十足,好像那人再多说一个字,脸皮会被立刻撕下来一样。 即便此刻顾忱笑颜如花,却掩盖不住自己语气中的森森寒意,「你要不要试试看?」 顾总的语气十分温柔的开口,却吓得商贩冷汗连连,不断往后退去,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滚啊,滚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敢再挑衅你了,快走吧你!!」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都已经把人得罪到这个地步了,哪里又是一句话就能赶得走的,是顾忱听了他一句话就走了,那就不是顾忱了。 只是那群人里到底还是有几个机灵的,在顾忱笑咪咪准备动手的时候便领着官兵回来了,看样子就好像是愁苦的百姓被欺负了一般。 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指着顾忱便开口道:「军爷就是他,就是他来这里闹事还嚷嚷着要把我们都杀了!」 「看来你们这倒打一耙,颠倒是非的本事也不差。」 这一开口便是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这对顾忱来说都是小儿科了,他正愁如何去军营,如今正好把人带来,也省了他去找军营的功夫了。 「大庭广众之下闹事,你,跟我们走一趟。」 那两个官兵显然并没有见过顾忱,对他的态度完全算不上是好的,甚至高傲的抬了抬下巴,示意顾忱直接跟他们走。 完全没有想过若是顾忱不愿意跟他们走会怎么样? 或许或许是因为在他们看来,顾忱根本不敢反抗自己吧。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顾忱就是看不起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没想到这边的军营也尽是一些眼高手低的傢伙,也怪不得一直打不赢那些蛮子了。 一直自恃甚高,不愿意吸取教训,就这样的一群人怎么可能打得赢仗? 「你打哪来的?在此之前,本官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楼古城里面的每个人本官都见过,却从没见过你这张脸。」 听到顾忱颇为嚣张的话,那官兵这才愿意正眼看顾忱,分享了一番他的容貌之后开口询问,「正是多战之际,你若是不能给本官一个解释,本官便只能怀疑你是草原派来的奸细了。」 「对于奸细,本官自不会心慈手软。」 顾忱眯了眼睛瞧他,且不说他虽身份可疑,没有自证身份的东西,就凭着官员的一张嘴,只怕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就他这张脸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血脉吗? 「说我是奸细,你也拿出证据来,难不成你上下嘴皮一碰我就真的是奸细了?」 「那还真是好大的官威,有本事便叫你们将军来见我。」 顾忱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叫来将军的,光看他们的衣服便知道只是守军营的两个小卒,就这样的两个小人物怎么可能见得到将军? 「将军他日理万机,哪有闲心来管这种小事,来人将他拿下,在草原奸细本官定要好好审审。」 看样子是已经认定了顾忱是草原的奸细,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并打算将他捉拿,然后严刑拷问了。 虽然顾忱不在怕的,但他也不想多那么多麻烦,在大街上袭击官兵还是太显眼了一些。 「得了,不需要各位官军动手,我跟着你们走,就是正好我找将军有点事儿。」 「来人拿下。」 那官兵才不听顾忱的话,抬起手便有两个官兵上前将顾忱押了下来,当然这也是顾忱有意而为之的,否则就凭这两个虾兵蟹将怎么可能拿得住他? 「给我轻点儿,本王怕一不小心给你们俩撂倒了。」 「已被缉拿归案之人还敢在此大放厥词,你算个什么王?」 为首的官兵噗嗤一笑,眼里尽是不屑的看着顾忱,「带走!」 一路被押送到军营,顾忱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没有将那几个动手动脚的官兵给撂倒,毕竟他也知道他们是受制于人。 而且他也不想多那么多麻烦,送到军营门口的时候,顾忱抬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军营,守在军营门口的两个兵卒倒是比他们更像士兵。 现在押着他的这两个士兵更像个地痞流氓。 这让顾忱不禁怀疑是否是因为人员不足,祖父在无奈之下只能招些流氓寇匪来充人数了。 「站住,这是谁?」 守在门口的两个兵卒将他们拦了下来,询问着顾忱的身份,做主扣押他的那个兵卒上前一步开口道:「草原来的奸细,今日在城里面大闹被我拿下了。」 「草原来的奸细?这个月已经是第四个了,确定你没有再弄错吗?」 守门的两个兵卒似乎根本看不上这个人,他们的眼神在顾忱的脸颊上打探了一番,随后开口道:「你之前错抓了三个人,此刻还在军营里,将军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大怒了,若再犯下此等错误,将军必然会惩罚给你。」 听着好像是善意的劝告,但在裴远那儿读了一遍是另外一番意思,这人错抓了三个人用来充当草原的奸细,很明显是想立功的。 但他立功的方式用错了,顾忱的祖父最讨厌这种偷奸耍滑之辈,尤其是滥竽充数的东西,看来在军营里真是无人可用啊。 第485页 否则按军法,没有五十大板这事儿都不可能过得去,现在看这人的样子哪里像是受过刑的样子。 「不会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瞧着我要立功了眼红我,将军也说过最近草原上的奸细来的多,甚至怀疑我们军营里都混了进去,你如此袒护这人怕不是同伙?」 要不说甩了一手好锅,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叫人看了无语,顾忱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站的笔直笔直的看着他们。 「闲聊够了吗?」 顾忱实在没有心情听这两个人之间的龌龊之事,无论他们怎么勾心斗角都与自己无关,眼下顾忱最重要的事情是去见自己的祖父。 「闭嘴!你个奸细,谁允许你说话了?!」 守门的那士兵倒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将他缉拿的士兵反应巨大,抬手便打算给顾忱一个巴掌,让他闭嘴。 只是顾忱躲的很快,他根本没有打到自己,做戏而已,他可不打算让自己的脸在这傢伙手上受伤。 「不管你想做什么,先去禀告将军,否则后果会如何,你自己知道。」 「还用你说。」 第293章 新来的 至于那个士兵后来也没有去禀告将军,顾忱并不知道。 因为他被塞进来之后便被人粗鲁的扔进了一个笼子里,即便他真的是奸细好了,顾忱也不相信自己的祖父会如此对待俘虏。 把他们关在野兽的笼子里面,附近的环境脏污不堪,甚至还有几只猎狗被关在笼子里,看样子似乎已经饿了很久了。 那鬣狗头一伸便有可能会咬到顾忱的脚,不过鬣狗的本能可比人类来的敏锐,即便他们此刻已经很饿了,但是也不敢对顾忱轻举妄动。 是因为他本能的感觉到了顾忱的危险性。 但凡那个缉拿他的视频有这鬣狗一半的敏锐,顾忱都不会这么顺利就进入了军营。 只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脏污,顾忱有些受不住了,难受的站起来,握着那铁笼的栏杆,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很显然并没有人在这里守着他,应该是看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所以他根本就逃不出去吧。 「既然没人在,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忱抻了抻自己的腰身,随后抬起对的那铁笼便是一脚,轰隆一声巨响,铁笼的一面就这样生生倒了下去。 随着灰尘散了去,顾忱也从铁笼里走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顾忱想让人把他抬出去,这里实在脏的很,走一步他都觉得难受。 但现在看来应该也没有这个待遇了,顾忱走出了营帐,发现不仅是这营帐附近没人把守,就连个巡逻的小队伍都不见。 这军营里的纪律到底是散漫到了什么地步? 想要见到祖父的心情时刻越发急迫了,若是祖父还安好,定不会让军营的气氛散漫至此。 唯一一种情况便是祖父出事了,舅舅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在军营里的纪律才会如此散漫。 顾忱一个人在军营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初来乍到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是主帅的帐篷,就只能随意的走一走。 好在这里的把守并不严苛,所以他即便是胡乱的逛着也没有人瞧见他,顾城眼神有些疲倦的走着。 仔细想想,他这些天走的路似乎有些太多了,双脚走的十分疲乏不说,后来心思也变得不那么活络了。 来之前他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他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但他想保家卫国或许是热血男儿的梦想,想到会上战场顾忱便莫名其妙感觉到心里的兴奋。 即便知道没有战场才是最好的时代,但若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出征,心里的荣誉感便会油然而生,一路上也就变得更加雀跃。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来着。 「嘿,你!叫你了,你是哪个营的?!」 突然有一声十分严厉的男声从后面传来,粗糙的嗓音就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听的顾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忱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蓄满了鬍子的壮汉站在他身后,身上的肌肉十分突出,叫谁都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顾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味儿太沖了,顾忱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么浓烈的汗味了。 「没见过你呢?你是新来的吗?」 看样子这人在军中的地位不低,听他的语气更像是掌管一方的将帅,又或许安排士兵们拉练的人吧。 「对,我是新来的,带我进来的那个是大哥,说突然有急事把我抛下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就随便走走。」 对于扯谎这项技能,顾忱可谓是张口就来,还有这一张绝对中原人的脸颊,只要没有人说,谁又会知道他可能是草原的奸细呢? 再说他本来就不是草原的奸细。 「漫无目的,这股懒散劲怎么当兵!去围着营地跑五圈先!」 那人看着顾忱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似乎觉得他对自己说话的态度过于散漫了,开口便是让他围着这偌大的营地跑个五圈先。 这些对顾忱来说倒是不难,而且眼前的人看样子是真的在为军营着想,所以顾忱也没有呛他乖乖的就去跑了。 虽然这个地形不熟,不过是围着军营跑个五圈而已,对顾忱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顺便还能在这段时间里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 第486页 那将军见顾忱毫无怨言就去跑了,对他的形象倒是改观了不少,毕竟这段时间这军营里懒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个个不爱服从管教,还每天耷拉着一张脸,就好像是吃了败仗,军营里的风气也越来越不好了。 像他这样愿意听话的真的越来越少了。 虽然不知顾忱是谁带来的兵,但若是他肯吃苦,能改造,自己也不会带的太过严苛。 那些故意折腾人的手段自然也是不会用上的,那壮汉看着顾忱的背影站在原地想着,在他跑完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顾忱看着柔柔弱弱的模样,一口气跑了五圈,也不带气喘的,只是额头上冒出几滴汗,被他轻轻擦去。 看着也没有气息紊乱的模样,这叫他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更加欣赏起来,「好样的,你是个可塑之才。」 「是谁将你带来的?我一会儿领着你去找他。」 那人看着顾忱笑呵呵的开口,还拍了拍顾忱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看着他的脸知道这是个没心机的。 只是因为自己跑了五圈便已经放松了警惕,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他终于不用被折腾了,还有人带路,忧的是这军营之中的人心思都不深沉,要是真混进来个奸细说不准还真查不出来。 「不记得了,就记得是个贼眉鼠眼的傢伙,说是要带我去见主帅。」 顾忱摇了摇头,声称自己并不记得带自己来了傢伙长什么样,随口提了一句,那人要带自己见主帅。 就是这人还不算傻,应该听得出自己话中的意思,我得罪人也不是那么憨傻的汉子,看到顾忱的话便点了点头。 「正巧我也要去主帅那边,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谢谢这位大哥,怎么称唿?」 顾忱给点头答应了下来,顺便询问了一句他的姓名。 这位大哥名叫鞠志明,是江南人士,说实话,听到他是江南人士的时候,顾忱不由的都打量了一眼。 毕竟江南的人多数小巧温婉,即便是男子也多数长得比较温柔,这位大哥可谓是英气十足,尤其是这身材同江南人多少有些不太相似。 看着顾忱的眼神,鞠志明也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顾忱的肩膀开口道:「不像江南人,对吧?」 「好多人都这么说,我也知道我看着不太像江南人,但我确实是那边的人哦。」 看来已经有很多人说过这件事情了,瞧见鞠志明真的毫不在意的样子,顾忱才开口道:「人嘛多数都是不相同的,若是千篇一律的,岂非是乐趣?」 「要我说,做自己就好了。」 顾忱我是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将军,作为副将他的能力不错,二人只是打了个照面,却又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这男人看着比自己都要高大几分,内心的心思却是柔软的,可能就是所谓的铁汉柔情吧,即便刚刚见面就赏了顾忱五圈,但并不是什么心思坏的人。 一直在自己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是给自己递水壶,「或许长得不太相似,但我感觉的出来你是江南之人,和他们一样,你们都有一颗细腻的心。」 想起江南之人,顾忱便不由得想起了裴远,想起临走前裴远的神情,顾忱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涨得疼。 「你是不是有个相好还在江南啊?」 看顾忱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鞠志明多少也猜出来了一些,拍了拍顾忱的肩头开口道:「没事儿的,咱很快就能回去了,到时候记得把我介绍给你相好,我们一起认识认识,好热闹一番。」 「他确实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到时候我把你介绍给他。」 或许是被她的情绪给感染了,刚才还觉得低落的顾忱此刻已经振作了起来,与此同时,二人停下了脚步。 「将军的营帐到了一会儿进去可不能像刚才一样了,记着要严肃一点哦。」 鞠志明一边说着,一边让自己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给收了起来,换上一开始那副严肃的表情,顾忱无奈的笑了一下,同他一样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掀开营帐之后,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难闻的药味,苦的令人舌根都发疼,顾忱控制不住的皱了皱自己的鼻子。 「末将见过将军。」 鞠志明行了个军礼,对着床榻上的人恭顺开口道:「将军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顾忱站在鞠志明的身后,默默的观察着帐篷里的一切,倚靠在床头的老人往这边看来,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十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志明啊,多谢你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你身后这是谁?」 因为年纪大了楚枫阳有点看不清楚,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顾忱来,直接上前一步半跪在了楚枫阳的床前。 「见过祖父。」 第294章 见祖父 在瀰漫着苦味的营帐之中,顾忱但跪在地上等着床上的人叫自己起床,他身侧的鞠志明显然是吓了一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愣愣的站在旁边。 「远之?」 楚枫阳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一到川字就是他的额间显现,显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顾忱会出现在这里? 但眼前之人又确实是自己的外孙没错,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但在楚枫阳看清楚顾忱的脸之后,便知道这是真的。 第487页 不过他已经病了许久,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不对,远之此刻应该在汝南……怎么会出现在军营里?难道我的病又重了吗?」 听着床榻上的老人呢喃自语,顾忱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开口道:「祖父你没有看错,也没有出现幻觉,孙儿就在这里。」 「可你不应该来这。」 楚枫阳摇了摇头,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他之所以上战场了,就是希望自己的外孙和亲人能够平平安安的。 若是顾忱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上战场,那他上战场的意义还有什么? 保家卫国吗? 这确实是他曾经的责任,但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保家卫国这件事应该当交给当代的年轻人,即便他还可以再上战场,但身体已经跟不上了。 他也知道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跟不上的身体逐渐煳涂的大脑,这些在战场上都是致命的,他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若是下错了一道军令,带来的后果都是不可设想的,如今他还能上战场,拼的不过是自己的资歷,和手底下的人罢了。 但其实他早就上不了战场了,他在这里的作用相当于一个平安符,没有他在这里的士兵总会觉得安心。 可在军营里他已经毫无作用了,他成为不了在前冲锋陷阵的士兵,也做不了在幕后指挥的军师,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人会听到这个老头子的了。 「祖父我来就是为了解决您的问题,您已经一把年纪了,不应该再为了我们奔波。」 顾忱何尝不知道楚枫阳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看得出来楚枫阳此刻内心的挣扎,一方面她放不下保家卫国的责任,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是军营的累赘。 这种矛盾的心理不断的攻击的这个老人,是一个本该安享晚年的老人。 「这是我的责任,不需要你们这些小辈来捣乱,来人把王爷送回去!」 楚枫阳因为情绪起伏过大,此刻咳嗽个不停,即便是咳出血来了,也不断的挥着手叫人将顾忱带下去。 顾忱知道此刻他不能再留下了,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加重楚枫阳的病症,面对着鞠志明使了个眼神开口道:「无论如何孙儿会陪着您。」 随后便退出了军营,鞠志明急忙叫来的军医,再然后他也出了军营,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你是当今王爷啊。」 一开始鞠志明并不知道顾忱是谁,后面听到他楚枫阳的对话,知道他是楚枫阳的孙子,自然也就知道他就是当今的凤王,想到一开始自己的态度,不禁冷汗直冒。 「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的样子,我的身份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吗?」 顾忱并不讨厌这个自来熟的大哥,即便他自己的态度算不上尊重,但对于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人,顾忱想他的态度算得上和善了。 「之前不知道你是王爷多有冒犯,但这里是军营,在军营里都是不懂规矩的大老爷们儿可能会叫王爷受委屈。」 虽然鞠志明不想这么说,好像显得他们整个军营很没规矩一样,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既定的事实。 以防顾忱在这里受了冒犯而大发雷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先说一清楚的。 「放心,我来这也不是为了享福的,战场是多么兇险,我自然知道。」 说到这里顾忱想起,刚刚楚枫阳的吩咐,看向鞠志明开口道:「那你要遵循将军的命令将我送走吗?」 「友情提示,我是从汝南来的,就是按照将军的命令自然不可能会让我一个人单独离开军营,我们这边恐怕还要拨出两个士兵来送我回去。」 看军营现在的模样恐怕根本就拨不出什么人手来,更何况是将他送回汝南再折返回来,这其中的路程有多远都不用他多说,鞠志明自然是知道的。 「诚如王爷所说,如今军营人手短缺,的确拨不出什么人来护送王爷回汝南,但军令难违,将军已经下令末将不敢不从。」 对军人来说,军令便是铁令,即便是皇帝来了命令也没有用,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外打仗的士兵只会听从将军的命令。 即便顾忱说的是事实,鞠志明对楚枫阳的命令阳奉阴违。 他颇为为难的看向了顾忱,顾忱也知道是自己给他们添了麻烦,祖父那个人颇为古板顽固,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劝说。 「那这样吧,你回去復命的时候就说我打伤了你自己走了,现在正在派人寻找我。」 顾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谈判的好时机,而鞠志明又不可能不回去復命,便出了一个这样的主意。 但这对鞠志明来说只是欺瞒主帅了,他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忱显然是不贊同这个主意的,「末将还是送王爷先回城中休息吧。」 「鞠大哥,你知道这一路是怎么来的吗?」 顾忱见他满面为难的模样也不愿意继续为难于他,所以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主意。 「王爷骑马来的?」 看顾忱身边都没有人伺候的模样,鞠志明猜测他是一人前来,一人前来为求迅速不求稳妥想来只能是骑马来的了。 这回去的路上没有几个人出现,叫顾忱莫名觉得这军营十分空旷,听到鞠志明的话顾忱摇了摇头开口道:「非也,这一路跋山涉水可是我自己走来的。」 第488页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早在路上便买一匹马了,或许比我走的快一点。」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顾忱并不是真的这样认为的,按照他的脚程来算,能和他差不多速度的马匹,那必然是马中名驹。 这样的名驹怎么可能在路上就随便买得到,所以顾忱也就是嘴头上这样说说罢了,否则就按他这样的速度,一路上跑死多少匹马都不知道。 「王爷居然是一路走来的吗?!」 从汝南到此地隔了十万八千里,一个人光凭腿走要走上多久,鞠志明是想也不敢想的。 「对啊,一路走来的走了我一个多月,所以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娇弱,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不也挺过来了吗?」 一句话道明了鞠志明心里的所思所想,叫鞠志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顾忱的话了,毕竟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难更改的。 顾忱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不过就是一个柔弱书生的模样,身子瘦弱白皙,并不怎么健壮,即便这一路走来让顾忱的皮肤变得有些粗糙泛黄,却盖不住他原本的风华。 就是叫他多了几分英气罢了。 无论怎么看,这样的人都是被人宠大的,若说顾忱能吃军营里的那份苦鞠志明是不相信的。 所以对于顾忱说出来的话,鞠志明也保留三分怀疑的心理,却也没有直接的说出来,客客气气的开口道:「那真是辛苦王爷了,这一个月风尘僕僕的,更应当好好歇歇了。」 「王爷便在城中小住几日,待将军身体好些了,我再来通知你如何?」 要说鞠志明一点心眼儿都没有,那是假的,自从鞠志明知道他的身份是王爷之后,也跟他打起了官腔,不过都是一些煳弄人的话,顾忱自小便能烂熟于心。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揭穿鞠志明,反而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了,待祖父身体好些,我再来拜见。」 现在楚枫阳不想见到自己,顾忱也不可能就这样直愣的冲上去跟他说话,他的这位祖父他甚是了解,什么事都要等他自己想通才行。 旁的人无论怎么劝都会让他更加固执罢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鞠大哥在军营里头有一个人此刻应该正在找我,记得帮我带句话给他。」 「谁?」 顾忱被一句话弄得鞠志明满头雾水,顾忱应当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军营,在军营之中怎么会有认识的人? 顾忱却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想若是鞠大哥你见到他就能认出来,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谢谢他帮我找到了军营。」 说起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鞠志明询问过顾忱是谁手底下的兵,顾忱当时就说他不是那人的名字,只知道他长得不怎么面善。 如今想来他进入军营应当是被人抓进来的,看来那人是要跟顾忱结仇了。 「王爷放心,若是见到那人,末将必然将话带到。」 「好好把话带到就可以了,之后本王还要来会会他呢。」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情,鞠志明明白的点了点头将他送出了军营,心里默默想着那人是要倒霉了。 第295章 贵人 「该死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那可是草原来的细作,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脑袋担当的起的?!?!」 才将顾忱送完回来的鞠志明便听见了这一串怒吼,听起来颇像是跳脚的无能狂怒,鞠志明颇为头疼的走了过去。 「又在闹什么?」 「又是你,这个月已经是第四回你说草原的细作了,人呢一个也没看到啊。」 鞠志明眼神不善的看着眼前那贼眉鼠眼的男人,眼前这人在军营里作不作为,不过就是凭着他那当副将的叔叔,其人好大喜功,自私自利,若不是背后有关系,早早被他扔出去了。 他那叔叔也就是看此刻主帅身体不好,没有功夫管理这些蛆虫,才敢放任他如此作为。 偏偏自己也逮不到他什么把柄去告发,这叫鞠志明好一番恼火,即便他的眼睛基本都是盯着叔侄俩转,却抓不住什么致命的证据,好将他们赶出军营。 如今回来听他又在嚷嚷,鞠志明顿时感觉头疼欲裂。 公高轩瞪着俩牛眼看向鞠志明,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兵卒,却如此没有规矩,根本没有上下级的尊卑有别。 怒气十足的开口对着鞠志明喊道:「是不是你把我手底下抓到的奸细给放了!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当然不想让我立功,哪怕他是个奸细也给放了?!」 这话说的毫无道理,且不说鞠志明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就说他是口中的奸细好了,那人真的是奸细吗,估计又是他随意抓来滥竽充数的平民。 这傢伙一向乱抓错抓,就为了立功,根本不管那人到底是不是,既然是严刑逼供,也要叫那人承认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前面三个都是这样的,若非他及时发现,恐怕真的就让人冤了去。 「主帅再三下令,军中之人无令不可随意捉拿百姓,就凭你的主观臆想就判断人家是奸细?」 「你知不知道我们军队在百姓眼中已经变成了杀人不讲理的魔鬼,再这样下去,百姓只怕是要投奔蛮子也不会再相信我们的士兵了!」 「就像你这样嚷嚷,到时候谁还会再信你,真的是奸细,若是真的抓到了奸细,反而让他熘走了,这个后果你担当得起吗?!」 第489页 鞠志明自然也不是嘴笨之人,平日里他懒得说这么多,因为对军人来说,嘴皮子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铁血的手腕才能镇住他们。 文人那一套礼仪廉耻对军痞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们只会厚着脸皮一遍又一遍的践踏他人的意志。 但之所以和公高轩说这么多,鞠志明就是想让旁的人看看,他鞠志明并非哑口无言之辈,若想真心辩驳,谁又会没有理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根本就是看不得我立功,你就是怕我的功劳高过你抢了你的位置吧!」 公高轩听了鞠志明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十分嚣张的上前指着鞠志明的胸膛一下一下的戳着,可谓是挑衅至极。 而鞠志明也明白,如果此刻自己动了手,那他将会处于劣势,主帅也再三严明过,在军中不允许私自斗殴。 忽然鞠志明想起来方才顾忱走时的话,勾起唇角,一把将公高轩推到了一旁开口道:「刚才有个贵人让我给你传话。」 「贵人?」 顾忱来到军营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开,除了他和几个守军帐的兵卒知道以外,当时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所以公高轩此刻觉得疑惑也是正常的,鞠志明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顾忱的身份。 这个正好给了他看好戏的机会,他要看看这人自食其果的模样。 毕竟凤王的手段高明,即便他们身在边疆,也对顾忱的事迹都有所耳闻,他可是在京城里出了名的残忍。 虽然刚刚那一面就让鞠志明改了印象,但都说不会空穴来风,顾忱既然能传出这样的言论想来手段必然是不差的。 在这军中最不缺心硬之人,顾忱若是能比他们都要兇残,反而能治住他们,他们好声好气,有的时候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只会让这群披着人皮的老鼠更加变本加厉。 「贵人让我跟你说,多谢你让他带来军营,此后他必然会好好报答你。」 「什么贵人?我什么时候带过贵人来军营?只不过就只是抓了个奸细回来而已!」 公高轩显然对鞠志明的话听的一头雾水,他以为鞠志明只是想扯开话题,谁知鞠志明却笑了两声,开口道:「你不认识他吗?」 「你口中所谓的奸细,这是我们主帅的外孙,当今陛下的第六子,凤王殿下。」 「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撂下这句话,鞠志明就离开了,与其和这样一个人扯东扯西,倒不如去练练刀,还能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而身后的公高轩一脸不可置信的坐在地上,虽然他根本没有想到顾忱的身份是这样的尊贵,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便吓得腿肚子都发软。 他也不知道鞠志敏到底是不是在编瞎话吓他,他只知道这件事若是真的,只怕他这颗人头都难保,爬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他的叔叔。 顾忱被鞠志明安排在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但边陲小镇的客栈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即便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却也是这一块破,那一块破的。 不过这一路风餐露宿,睡石洞睡草地睡树枝的,顾忱基本已经习惯了恶劣的环境,这地方虽然破旧,但好歹还有一张床给他睡。 手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或许在离开汝南的时候,顾忱应该将沈从飞带上,起码在这里也能派上些用场。 但又想待待在汝南的裴远,顾忱便将这个念头从自己脑袋里撵了去,留在那里倒也好,也免得裴远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劝自己祖父将自己留在军营里,他知道祖父之所以自己上战场就是不想让他掺和进来。 否则按照当时的情形祖父他可以选择回乡养老,不再掺和朝中之事,将军权直接还给陛下,也就足够解了陛下的疑心。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挂帅出征,便是不想将自己置于战场之上,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復,都是自己上了战场,只怕全家都要提心弔胆。 祖父担心他也是无可厚非的,正是因为如此劝动老人家才更是艰难,而且他隐约觉得在这战场上最难缠的不是蛮子。 这地方有魔气。 即便只是淡淡的一点点,但顾忱还是感觉到了,这里已经混进了魔族的人,也侧面证明了顾忱自己的猜想。 草原之人和魔族的人确实有勾搭。 也难怪我们这边那么难赢了,军营里头并没有修士助阵,而对面却有魔族在暗中帮忙,优势在哪一方不言而喻。 想到这些顾忱便觉得自己大脑中心一团乱麻,不由得长长嘆了一口气,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斜阳。 「等入夜了再去看看祖父吧。」 想来他和他的祖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他和裴远成亲之前,那如今他和裴远孩子都快落地了。 想到这里顾忱的嘴角挂上了笑容,这或许就是有牵挂之人的感觉吧,若是换了以往,他最多只会想到自己的母亲。 但此刻他的母亲在宫中有人照顾,自己并不用担心她的安危,皇后也好,其他妃子也罢,如今早就没有什么力气来跟他母亲斗了。 而且他在京城埋下的两颗暗子,在无形之中牵制的太子他们的争斗,太子之位没有那么轻易易主,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份功绩。 一副能让他顶替太子的功绩。 第490页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曾答应过裴远,等他归来的时候会再一次娶他。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趁现在裴远还能动的时候,现在裴远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即便没有早产,那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顾忱在心里祈祷着一切平安,天边的夕阳将他的脸映的血红,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他从自己的空间里翻出一套暗色的衣服。 穿上之后便翻墙出去了,至于为什么不走门,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吧。 在夜市中他移动的很快,因为轻车熟路的缘故,他很快就摸到了主帅的帐篷,里面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似乎在讨论着主帅的病情。 所以顾忱此刻并没有要打扰他们的意思,顺便侧耳倾听这里面的情况,里面的军医在和楚枫阳对话。 「将军,您的病不能再拖了,若是自己如此用药只会拖垮您的身体。」 「继续用,我不能倒下,要是我倒下了,谁来带领这个军队?」 「如今草原的蛮子对咱这块土地虎视眈眈,一旦我病倒的消息传出去,不出三日我们便会被攻破,不管是虎狼之药也好,毒药也罢,只要能吊着我这口气便用!」 楚枫阳的话是那样决绝,似乎已经抱了一颗必死的决心,在帐篷外面听到这一切的顾忱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般五味杂陈的。 第296章 怀疑 「谁在外面?!」 即便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楚枫阳多年来养成的敏锐依旧没有退化,他察觉到外面有人正在听着他们的对话,话语间带上浓烈的杀意。 一旁的军医听到了他的话,顿时吓退了两步,他只是一个大夫,并没有那些高超的本事,会害怕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的帐篷里除了他便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若真是蛮族的奸细,他们二人真不一定斗得过。 「祖父实力不减当年,即便病重也依旧如此敏锐。」 见自己已经被人察觉出来了,顾忱十分坦然的撩开帐篷的帘子便走了进去,楚枫阳在看清顾忱的脸时,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最后又板起了一张脸,开口问道:「不是叫你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祖父是了解我的,我这人就喜欢唱反调。」 顾忱笑嘻嘻的凑了过去,颇有没心没肺的样子,楚枫阳自然是明白他这个外孙的,他虽然嘴上说的严厉,但是看到顾忱的时候,心里确是不由自主的安心感。 他这个外孙就和他一般固执,就连他母亲也常说顾忱的性格像极了自己,当初楚枫阳也不这么觉得,如今再看顾忱只觉得他确实像极了自己。 「没心没肺的,你就这样跑来战场,贵妃娘娘可知晓这件事情?」 出嫁的宫妃便是如此,即便是娘家人对着他们也要下跪,也要说尊语,但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疏远了很多。 因为身份不一样了。 顾忱听楚枫阳的话,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了伤怀,他外公是如此惦记了自己的母妃,但因为皇帝的缘故,母妃基本没有时间能回去看祖父。 都是因为他那皇帝父亲的缘故才导致他们父女生疏。 「有些话孙儿想跟祖父说。」 顾忱淡淡的开口,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军医,那军医也是一个有眼力见的见他们如此熟络便自觉退下了。 「祖父,你的军医说他有眼力见吧,那倒是真的有,说他缺心眼儿吧,也是有一点。」 「他真的不怕我是什么奸细吗?」 顾忱他退下的如此利索,忍不住笑了一声,楚枫阳因为他不听自己的话,此刻也没有什么好气,哼了一声开口道:「难不成你还指望他叫人来把你抓了去?」 「这孙儿可不敢乱说,毕竟之前还真被你帐下的人抓过来当奸细过,虽然他们根本就困不住我就是了。」 顾忱好似无意一般提了一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然后就扯到了别的话题上面说道:「我今日来这里,母妃不知道,父皇也不知道。」 「那二位都不知道,你是如何来此处的?」 听到顾忱的话,楚枫阳将他的话在自己的心里过了一遍,知道他的孙子受了委屈在这儿跟他告状,但后面的话显然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自己孙子并不是个会老老实实受委屈的人,再看样子也没有受伤的感觉,所以就先把这件事放一下,询问起了顾忱另一件事。 「你家的那位呢?你一人前往此处他不反对吗?」 很显然远在边疆,老爷子并不知道二人和离的消息,顾忱却不知该如何跟楚枫阳解释这件事。 楚枫阳我不是很喜欢裴远的,若是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必然是要生气的,而他现在的身体不能有太大的心绪起伏。 「他自然是支持我的,眼下就看祖父你支不支持我了。」 顾忱眼珠子转了转,扯了个善意的谎言,我相信自己跟裴远解释了一通之后,他的心里是同意了的,虽然表面上裴远并不同意他的做法,但他到底还是放自己来了。 「你想做些什么?战场上的事并非儿戏,即便是你也不可胡来。」 楚枫阳知道自己的这个外孙有多么聪明,也知道他的鬼主意很多,但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都是常事,自己也不可能对他言听计从。 这可不是在陪他玩过家家。 第491页 「蛮子那边我怀疑有魔族在暗中捣鬼,但他们隐藏的很好,孙儿此刻也不能将他们立刻引出。」 「但我知道他们会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那样东西就在我的身上,若是祖父信我就且听我一言,战场上的事我自然不会指手画脚。」 顾忱当然也知道楚枫阳心里的顾虑,楚枫阳的一句话牵动的便是万千生命,他自然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即便自己是他的外孙,也不是能在这种地方胡来的。 「魔族已经几万年保持着和人族井水不犯河水的契约,怎么会忽然如此……」 听到顾忱提到魔族,楚枫阳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确实感觉到自己场上异常的难打,论兵力和实力,他们应该不输草原的蛮子,按道理来说他们不会打的如此艰难。 且战且退,也正是因为这样此刻军队里士气低迷,若是现在立马就进行反击,只会适得其反。 听顾忱提了这么一嘴反而显得合理了许多,哪怕只有一个魔族在从中作乱,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利。 「且不说是否真的有魔族,即便草原那边真有魔族助阵,我们也应当写信报于陛下,请求国师前来助阵才对。」 「就算你将他引了出来,你有把握能把那魔族消灭吗?」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必须做的决绝,虽然那魔族属于他们的敌人,自然也就没有留手的道理。 但此事风险很大,必须要一击致命才行,「魔族的自愈能力很强,若你做不到一击毙命很可能被反杀。」 「远之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战场上有祖父就够了,不是你该胡闹的地方。」 「若我有把握呢?」 就知道楚枫阳会这么说,早在来之前顾忱就做好了准备,正是因为足够了解楚枫阳,所以就连劝谏的话语顾忱也准备好了。 「祖父这段日子我的实力突飞勐进,即便是高位魔族,我拼尽全力也可一敌,自然孙儿也知道此事冒险,所以早已提前报给了陛下,陛下也早已回信让国师前来助阵,想来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顾忱是在殷红的手下想起自己的记忆的,他不是什么不自量力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并不是殷红的对手,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他醒过来之后便发现殷红消失了,虽然金邢没有告诉他殷红去了什么地方,但直觉告诉他殷红的目的地应该和他是一致的。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他们就会相见了。 「……」 楚枫阳沉默了许久,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话,最终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开口道:「就如你所说吧。」 「你看到了军营此刻士气低迷,我这副身子也拖不了太久了,远之一切就拜託你了。」 顾忱的能力,楚枫阳从他小时候一直看到他长大成人,包括他在军事上的能力,也是他教授的。 若是单论兵法此刻的楚枫阳脑袋已经不如顾忱了,但顾忱到底是缺乏实战经验,所以让楚枫阳完全安心,他还做不到。 看着祖父眼里那担心的眼神,顾忱知道她在担忧些什么,握着他的手背拍了拍,想让她安心一些。 「祖父放心,孙儿知道该怎么做,您军中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虽然只是草草逛了一圈天发现不少可塑之才。」 「然军中之中蛀虫不少,多是走后门进来的人,这些人在战场上百无一用,甚至连挡刀都做不到,需要尽快剔除才是。」 「放手去做吧,我会让鞠志明帮你的。」 鞠志明是他手下最忠心的部将,也是一早跟着他走南闯北的人,彼时他年纪尚小,但此刻他也是步入中年的人了,比起顾忱会稳重很多。 有他们二人在楚枫阳多少也能放一点心。 「孙儿明白祖父好好休息吧,虎狼之药还是少用的好,母妃还等着祖父回去给您办接风宴呢。」 想到一开始进来之前听到的那些话,顾忱抿了抿唇看着楚枫阳劝慰着,希望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他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为母妃想一想。 果然听到他的话,楚枫阳的眼光微微闪动,什么都没说,却也默默点了点头,顾忱知道他是默认了,等到月入中天了才离开。 离开军帐之后,顾忱在军营里慢悠悠的走,军营之中巡逻的人自然也是有的,他们都没有经过顾忱,所以顾忱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站住,你是何人?」 巡逻的小队长拦住了顾忱,询问他的身份,一双浓眉大眼,瞪着顾忱,目光之中满满都是警惕。 这样的人算是尽忠职守的,比起那些守军帐,却军帐门口睡着的士兵好多了,对于这样的人顾忱自然也不会故意为难。 「我是新来的,有点迷路了。」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帐下的兵?」 小队长将信将疑的看着顾忱询问,顾忱在这军营里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鞠志明那一个人,自然报的是鞠志明名字了。 「我是鞠将军帐下的。」 第297章 军营【一】 巡逻的小队伍分成了四支,那小队长单独带着顾忱去找鞠志明,一路上顾忱已经和他攀谈的差不多了。 以前他好歹也是在花楼工作过的人,虽然当时只不过是为了窃取情报,但到底他也是学了一些谈话的技巧。 第492页 一下就将这个没有什么防备心的小队长给套了个光。 连他家祖籍埋在什么地方都知道了。 小队长是中原人士,家住在平壤的一个小镇子,因为家中缺少米面粮食为了一家老小,他便报了参军,名字叫项高远。 「你怎么认识鞠将军的?」 项高远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和顾忱聊的熟了,并且主动提起了话题,顾忱听了他的问题十分从善如流的开口道:「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在顾忱的一番添油加醋下,愣是把他和鞠志明的初次相见变成了英雄救美,全程下来没有一句真话。 却叫项高远深信不疑,讲完的时候都已经泪眼汪汪了,拉着顾忱的手狂甩了几下开口道:「没想到你的身世如此可怜!还好在关键的时候遇到了鞠将军!」 看他如此死心眼的相信了自己的话,顾忱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在遭受拷问,他也没有想到项高远居然丝毫不怀疑这段话。 明明鬼扯连片的地方那么多,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到时候见到鞠志明,项高远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样子。 「是啊,还好我运气好。」 顾忱有些尴尬的打了一声呵呵,为了不让三个人都尴尬,好心开口道:「这件事鞠将军不让我往外说,他一直都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你不要告诉他,我告诉你了。」 主要是他不想让鞠志明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相信那个场景一定会很尴尬,一想到他们之后还会相处很久,顾忱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前面那里就是鞠将军的营帐了。」 项高远指了指不远处还亮着的帐篷,对着顾忱说了两句话便打算走了,毕竟今天晚上巡逻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可天不随人愿,在项高远刚想走的时候,迎面走来的公高轩将二人拦了下来,虽然从鞠志明那里听出了顾忱的身份,但找过自己叔叔的公高轩此刻又找回了自信。 他叔叔告诉他那不过是鞠志明的骗术,就是为了让他害怕,让他狼狈出丑。 一想到这里公高轩便觉得丢人至极,本是打算来找鞠志明麻烦的,没想到迎面走来的二人他都觉得眼熟。 项高远不用多说了,这小子是军营里出了名的没心眼,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信的那一种。 而顾忱的脸他一看就不会忘,一看到顾忱,公高轩便想起来自己丢人的原因,下令之后边插着腰跟个好斗的公鸡一般仰着头看着他们。 「好你个细作!你居然还敢回来!来人那给他抓起来!」 公高轩见了两个人扯着嗓子便开始喊,站在顾忱身边的项高远一脸茫然的模样看向了顾忱。 「他说的奸细是谁呀?」 「不知道呢,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顾忱抱着手臂看着眼前的跳樑小丑,公高轩见顾忱完全没有恐惧的样子,甚至眼里还带着嘲弄的意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顾忱的鼻子就开口骂道:「你个奸细,小爷下午好心没有对你大刑伺候,你居然还敢跑!」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小爷我是奸细,你有什么证据?」 顾忱最厌恶他人用手指指着自己,更遑论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的人,一看就是尖酸刻薄之相,这样的人他是看都不愿意看的。 若非不想在项高远这个他交到了新朋友面前动粗,此刻他已经将公高轩摁在地上打。 「他说的奸细居然是你吗?!」 项高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忱,似乎刚刚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就算是顾忱也被他的神经大条给笑到了。 「你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认为我是奸细,但好像就是这样。」 顾忱哭笑不得的看着项高远点了点头,这样一根筋的老实人可真不多见了,公高轩见二人还在嘻嘻哈哈的,顿时气的跳脚。 这个时候他叫来的帮手也都围了过来,拿着长枪便指向了顾忱,似乎完全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便上前要把他拿下。 顾忱就觉得稀奇了,眼前这尖嘴瘦脸的怎么看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兵卒,怎么这群士兵这么听他的话,弄得他好像是个将军一样。 「快将他拿下,拿下草原奸细可是头功一件。」 公高轩抱着手机在后头阴恻恻的笑着,怎么看他都不会像一个好人,但他身前的士兵可靠不见这些,而且这些士兵大多都被他那头功一件给迷惑了。 都想着这是立功的机会,哪里还会听顾忱发狡辩,顾忱本是不想对自己人动武的,但见他们都沖了上来,当然也没有傻愣愣挨打的意思。 而项高远这个傻大个,却在顾忱躲开的前一刻拦了上来,居然是想拿血肉之躯去挡那些长枪,这傢伙连铠甲都还没穿。 顾忱虽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不免头疼,本打算自己一个人躲了就算了,此刻是不出手不行了。 如此想着顾忱从自己的空间中拿出了长鞭,一鞭下去尘土飞扬,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那群士兵手中的长枪纷纷掉落在地。 而他们的手腕都不约而同出现了红印,此刻微微颤抖着,举都举不起来,顾忱这一鞭子抽到了他们的麻筋上,对他们伤害不大,但短时间内手必然是不听使唤的。 「我要是奸细,你们根本就活不下来。」 顾忱收回了自己的鞭子,瞧向还挡在自己身前的项高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要是害怕干什么还要拦上来?」 第493页 一直紧紧闭着眼睛的项高远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反而被顾忱拍了拍眼睛叫睁开眼,所以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有些茫然的。 「你……这,这都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他就闭了一下眼睛,怎么突然立场就变换了,刚才还是他们一群人围攻他们二人,怎么此刻就变成他们倒在地上好像被欺负的样子啊? 「没什么,我只是反抗了一下。」 顾忱耸了耸肩头,表示自己不过是轻轻反抗了一下,他们就倒在地上了。 这话也就她自己说出来才行,目睹了一切的公高轩都已经吓得跌倒在地了,就好像是刚刚那一鞭子抽在他身上了一样。 顾忱可不敢随便抽人,他怕给这群变态抽爽了。 毕竟这样的人他在京城也见过不少,虽然他不理解,但是尊重。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奸细吗?我不知道我哪一点长得和草原蛮子很像吗?是什么让你认定我就是奸细的?」 连珠炮一样的三连问吐出来,公高轩哪里还有心情回答,他几乎是被顾忱吓破了的,他本就只是一个在军营里混日子的酒囊饭袋。 哪里见过顾忱这样的阵仗,他不过是一直凭着自己叔叔的职位在后头混个挂职罢了,其实连真正的战场都没有上过一次。 「对呀,轩兄,你为何认为这位小兄弟一定是奸细呢,怎么看他都不像草原的蛮子啊!」 项高远也表达了自己的不理解,公高轩跌坐在地上吞了吞口水,即便现在的形势对他已经十分不利了,但还是硬着一张嘴开口道:「那些草原的蛮子随便给点好处,就有大把的汉人愿意给他们当奸细,你以为只有他们草原人自己进来当奸细吗?!」 「也就你个傻子把他当成我们自己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试图策反项高远,顾忱心里简直是乐的停不下来,这一个月他几乎是因为这些烦心事挠破了脑袋,也是很久没有放松娱乐了。 没想到才入军营就看到这么多乐子。 「你真的是奸细吗?」 听了公高轩的话,项高远居然开始动摇了,看来这傢伙的一根筋是把双刃剑,不仅气敌人,也气队友啊。 「我都说了如果我是奸细的话,他们根本就活不下来,军营里是我对手的人寥寥无几。」 倒不是顾忱自吹,就凭他身上的灵力这些普通的武将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士气低迷,连操练都不怎么操练,疏于练习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然后说你不是奸细,让我们把你毕恭毕敬的供起来,然后趁机套走我们的情报!」 虽然看着不是一个好人,但脑子转的倒也快,确实不排除有奸细会这样做,为了博取他们的信任。 「脑子转的倒是快,如果我真的是奸细呢,你们识破了我的计划,我还会让你们活着吗?」 听了他的话,顾忱决定给他一个教训,毕竟这傢伙之前招惹了自己,有仇必报,可是他的标籤。 即便裴远的性格有些影响了他,但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带着他家的裴远比他还要记仇。 第298章 军营【二】 或许是因为顾忱的威胁过于认真,跌坐在地上的公高轩也十分清楚自己并不是顾忱的对手,在恐惧之下居然是吓尿了。 只见顾忱露出了一脸嫌弃,是真受不了这种东西,不过简简单单的几句恐吓便如此……顾忱甚至想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 「噫……!」 顾忱面露嫌弃的噫了一声,顿时离公高轩远远的,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项高远,只见项高远低着个脑袋思考。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了答案,「不会。」 不会这两个字吐出来让顾忱蒙了一下,他缓了一会儿才想出来,这傢伙刚刚回答的问题是……他问如果他们两个看出了自己的计划,还会不会让他们活下来这件事。 合着这傢伙思考了这么久,是在思考他的威胁是不是真的? 有一点无语。 但在极致的无语之下,顾忱还是笑了出来,上前拍了拍项高远的肩头道:「你说对了。」 没想到力气有一点大,直接把项高远拍的跪下了,项高远跪在地上眨了眨眼睛,还没有缓过来。 就又被顾忱拉了起来,顾忱贴心的给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然后给了他一个十分中意的眼神开口道:「我很中意你。」 「下次可不要这么老实了,如果我真的是奸细,你刚刚那一下就已经死了。」 外面的动静不算小,在帐篷里将这一切听的清清楚楚的鞠志明此刻才出现,他就是想看到公高轩自食其果的模样。 不过他本来以为按照顾忱的性格可能会下杀手,他在帐篷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也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出来拦一下顾忱。 毕竟这里是军营,若是出了命案也不好收拾。 再者,公高轩的叔叔确实是军帐中的副将,即便这傢伙是个混蛋,他的叔叔却是个可用之才。 在这个用人之际,不管心性如何,有才能便要上,让一个副将与他们离心并没有任何好处。 「末将见过王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顾忱瞟了一眼施施然走出来的鞠志明,他就不信这傢伙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听到,这里距离他的军帐不过七步远。 第494页 若是连这么点距离的地方都听不清发生了些什么,鞠志明也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这傢伙一直都在隔岸观火。 现在才出来跟他们讲和,倒是顾忱小看了鞠志明,他本来以为在军营之中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的事情需要处理。 没想到这里和后宫比起来也差不多啊。 尔虞我诈真是什么地方都有。 反观项高远若刚刚这件事发生在他的帐篷之前,估计他已经冲出来很久了,应该根本就不会有他们起冲突这件事情。 鞠志明见顾忱久久没有说话,大概也猜出了顾忱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相信这位聪明的王爷一定能想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即便他的心里应该会因为这件事情给自己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但那也无所谓。 「将军真听不清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顾忱向来不喜欢给人面子,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之后,还能对鞠志明笑脸相迎已经很好了。 「若是如此,你这将军的职位也该换人了。」 作为将军连这点耳力都没有,上了战场能有什么用? 没有想到顾忱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鞠志明顿时冷汗直冒的开口道:「方才在军帐之中处理公务,一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吵闹,不曾想是有人冲撞了王爷,末将失职。」 虽然顾忱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危险,毕竟顾忱即便是楚枫阳的孙子,但他在军中并没有职务,当然无法决定他的去留。 但本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的缘故,鞠志明还是觉得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 「知道自己失职就好,这人执着的认为本王是奸细,该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吧,时间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去休息了。」 顾忱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公高轩,随后抬脚离开了这里,这里的路他自己也摸索过,即便无人带路也不至于迷了路。 项高远在原地站了一会连忙追了上去,本就是他负责将顾忱送回去的,这份都还没有到目的地,他当然不能就这样回去。 等项高远追上来的时候,顾忱都已快要走到军营门口了,扭头看见项高远的时候顾忱面色不善的挑了挑眉开口道:「怎么追上来了?你不是怀疑本王是奸细吗?」 「我没有这样说,只是听到公高轩说了一嘴,才被带跑偏的,因为这段日子真的混进过奸细,还上了主帅,所以我才……」 这件事情项高远本就没错,被顾忱这样一说便莫名有些委屈了,顾忱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叫他露出这样的神采。 因为项高远这人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一些,现在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顾忱在欺负他一样。 顾忱可没兴趣弄哭一个男人,连忙摆了摆手开口道:「把你的眼神收一收,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做了什么,不清不楚的。」 「你说有人伤了主帅?那人是谁?还活着吗?主帅的伤势如何?」 听了项高远的话,也怪不得一开始公高轩这傢伙看到自己以为自己是奸细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这可是一个立功的机会,让他逮到了怎么可能不激动? 「军医说主帅伤了身体,带动了原本的旧伤,此刻只能卧床休息,那就是个草原的奸细,在审问的时候就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帅才能好些。」 说到这个项高远显得低落,就好像那伤的是他的父母一样,眼里带着几分愤恨的神情。 「什么都没有翘出来便死了吗?」 顾忱皱着眉头询问,最近的审讯手段实在不够高明,总不能什么都问不出来,别让他死了。 「那人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有一日趁鞠将军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废物。」 顾忱不耐烦的咂舌,之后烦躁的摆了摆手,离开了军营,就连审问个奸细都审问不好。 这一夜时间匆匆而过,第二日顾忱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之后才去往军营,他向来在意自己的外貌,自然不会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军营之中。 在这今日楚枫阳还要将他介绍给军营中的人,为了奠定他在军营之中的位置,今日必然会有一番试探,他可不想叫人看扁了。 就如他所想的一般,这片散漫的军营今日却早早的被拉了起来练兵,与顾忱昨天来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练兵的鞠志明看到顾忱的到来,吩咐身边的副手继续看着操练的士兵们,自己则是朝着顾忱走了过去。 「末将参见王爷,主帅有令,命末将带王爷前往主帅的营帐。」 鞠志明此刻也是公事公办,所以对着顾忱也没有扯什么笑脸,前两日顾忱初到此地,又是王爷的身份,他必然是要摆出一份好脸。 二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嫌隙,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还是给他们之间加了一份隔阂,所以此刻又让他笑脸相迎,对鞠志明来说是个难事。 他到底不是朝廷中那群尔虞我诈的官员,在战场上久了就懒得维持这种表面功夫了。 「好。」 顾忱默然的点了点头,对于他的态度并没有半分惊讶,即便他的态度天翻地覆,也不会改变什么。 不如说这样正好,顾忱向来不需要有人恭维他,如果他想要找人恭维,就不会来到这片土地。 免得有人觉得他自恃身份,不过是个草包贵族罢了。 第495页 一路走到了楚枫阳的帐篷前,顾忱这一路吸引的目光不,前几日慵慵懒懒的士兵被人集结在一处训练着,顾忱的到来自然也会吸引他们的目光。 只是操练着士兵的将领十分严厉,他们不过也就只是敢瞟顾忱一眼罢了,多的他们也不敢再看。 走到帐篷前面时,顾忱本以为楚枫阳会让他进去,没想到楚枫阳却掀开帐篷径直走了出来。 「众将士听令,此乃当今凤王,陛下派其前来助阵,国师随后就来,由于本帅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战事,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退居幕后协助他带领你们杀敌,鞠志明作为副将协助与侧。」 一番话下来将顾忱的地位直接奠定了,但顾忱到底是初来乍到之人。 楚枫阳之所以能把这群人降住,是因为他的资歷,他的能力,但顾忱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拥有尊贵身份的年轻人。 不想让他们就这样服从于他,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看到下面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士兵,顾忱也想得到他们的心理活动,像他这样一看就没有作战经验的人想要服众必然是难的。 但对顾忱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想要驯服他们只能拿出绝对的实力。 「谁有不服此刻上前来,上了擂台死伤不论。」 话已经撂在这里了,但凡有不服的人都可以向他挑战,上擂台之后,生死由自己负责,也就是说不必留手,即便是伤了他,也不会被人怪罪。 第299章 军营【三】 军营里面从来都不缺乏勇士,在顾忱的话,落地之后便缓缓走出来一位青年,即便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模样,那张脸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 从右眼贯穿到左下巴,这样深的一道疤只怕是当时差点夺了他的命,但他现在还活着站在这里。 也是经歷过险恶战役的人,不服顾忱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像顾沈这样一看就是白白净净的富贵公子,谁也不知道他上了战场之后会怎么样。 当兵的人对于这样的贵公子看的多了,这样的贵公子只会纸上谈兵,高谈阔论自己的计划,但若让他领兵杀敌,恐怕会把自己的性命直接葬送在战场之上。 「末将林高旻,见过王爷,还请王爷赐教。」 即便他眼里都是不服,嘴上却依旧保持着礼仪,并没有对顾忱有半分不敬,可见他只是不服而已,并没有对顾忱产生任何的怨恨。 对于这样的人顾忱自然也不会心生恼怒,真正有本事的人根本就不需要靠那些情绪来发泄自己的愤怒,若是真的愤怒,将对方打趴下就好了。 上了擂台,周围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将在擂台为的可谓是滴水不谢,楚枫阳就坐在下方看着,一双沉静无波的眼眸盯着擂台上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鞠志明以为楚枫阳是在担心,毕竟林高旻的功夫不低,而且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即便顾忱在京城为非作歹,但到底没有上过战场,在他手下想来也要吃不少的苦头。 「将军是在担心王爷吗?」 「非也,他已经这般岁数了,又不是碰一下就碎了的的瓷娃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枫阳摇了摇头,见鞠志明还想说些什么,便主动开口道:「好了,安静些看吧,你应该能从中学到不少。」 二人负手而立,站在擂台的两端,林高旻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抽下一把长刀,完好的那只左眼瞪得如同龄一般,死死的盯着顾忱的一举一动。 鑑于公平的原因,顾忱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武器,他自己的武器都附着一层灵力,再加上有器灵的加持,对林高旻这样拿着凡兵的人来说本就是不公平的。 所以顾选从旁边的武器架上随意的抽下来一把长剑,他的长剑不比林高旻的大刀长,重量也比那把大刀轻很多。 所以硬拼并不是什么上策,顾忱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当然也不打算吃力不讨好的上去硬拼,而是如林高旻一般,紧紧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在这种情况下就看谁反应快了,显然二人都十分警惕,在擂台上站了许久,依旧没有动作。 鞠志明虽然知道他们这是警惕,但也感觉这场笔试过于墨迹了,有些睏倦的打了个哈欠,到底是这些日子懒了,才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便懒了身子。 与之相反的项高远,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兴奋的耳朵都已经开始发红了。 半柱香过去了,台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就在众人纷纷打哈欠的时候,他们终于有了动作。 林高旻进一步沉不住气,朝前冲去,与此同时,大刀自上而下的挥舞,即便挥舞着如此沉重的大刀,它的速度依旧不减。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便出现在了顾忱的眼前,眼看着那大刀就要落在顾忱的身上了,顾忱一个闪身便轻轻躲过了他的一击。 而在他身侧一寸的地板上,此刻已经出现了深深的裂纹,就是刚刚那一击他不躲的话,没有灵气护体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被噼成两半。 虽然上了擂台,生死不论这件事情是他自己说的,但也没想到有人真的会上来就对他放杀招,毕竟怎么说他都还是个王爷。 不过正是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是战场上需要的,若是畏畏缩缩的有了恐惧,上了战场难免不会产生怯意。 第496页 在他抬刀的瞬间,顾忱也出招了,顾忱一个闪身到了林高旻的身后,抬脚便踹在了他的腰窝上,以此借力跳到了的另一边。 他们又拉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被顾忱踹了一脚的林高旻此刻到达了擂台的边缘,前些因为方才的力道而掉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像顾忱这样白嫩的公子哥,明明看着身上都没有二两肉,身体里却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爆发出来的时候,林高旻感觉那一脚下来他的肋骨要断了,不过好在他的身体素质还行,没有因为这一脚就断了肋骨。 在擂台下看着这一切的鞠志明瞪大了眼睛,他方才也没有眨眼,可这场上的战局瞬息万变,不过一唿一吸之间二人的位置便完全换了。 「这……」 「安静些,好好看,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不要把朝堂上那一套带到军营里来。」 楚枫阳只是淡淡的瞟了鞠志明一眼,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鞠志明听到他的话自然也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毫无疑问传到了楚枫阳的耳朵里。 即便他们这位主帅已经病的下不来床,却仍旧能把军营里的一举一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为何不用武器?」 林高旻此刻才正视着顾忱的眼睛开口问,就说之前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公子哥想要给顾忱一个教训的话,此刻他便是把顾忱当做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顾忱不会不知道他为何询问自己,也知道林高旻开始认真了起来,刚才的那一下虽然来势汹汹,但在刀刃即将碰到他的时候林高旻也明显收手了。 否则那一下不会只是将地板打出裂纹。 只是他的收手并不明显罢了。 「那你就试试让我用出武器吧。」 自傲自狂的话从他嘴中吐出,毫无疑问是在挑衅他的对手,而林高旻也不可能听不出他嘴中的嘲讽之意,看他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士兵。 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顾忱挑弄神经,也不会让自己的情绪被他掌握,见顾忱不愿意回答他便不再问了。 长刀被他握在手中,就好像是轻盈的绸缎一般挥舞着,顾忱虽然每一下都能躲得过去,但却并没有还击。 在这样的拉锯战之中,林高旻到底还是失去了耐心,攻击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这就是顾忱在等的时机。 顾忱并不想一下就击败他,因为一下就击败他,并不能让所有人都信服自己,即便他展示了绝对的实力,依旧会有人不服他。 之所以像这样拉长这场战斗,只是想让人看看他不仅有实力,还有脑子,战术上他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当林高旻开始失去耐心的时候就是顾忱的机会了,因为还要躲避林高旻密集的攻击,顾忱此刻才挥舞起了长剑。 长剑犹如蛟龙出洞,挡住了挥舞的大刀,在刀光剑影之间顾忱手掌握拳,一拳打在了林高旻的肚子上。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拳击,但蕴含着的力量却非常人能抵抗的,只见林高旻腹部的肌肉凹了下去,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往后勐的退去。 这一拳蕴含了顾忱七成的力气,若是普通人,这一拳便足以叫他踏入地府,不过眼前的人也并非普通人。 只是一拳的力气并不足以叫林高旻直接掉下擂台,但他也不是毫髮无伤的,只见林高旻用长刀插在擂台上,让他堪堪停在擂台的边缘处。 随后撑着长刀吐出了一口血,而顾忱挽了个剑花,手持长剑,覆手而立,除了髮型有些微乱以外,倒也没什么了。 相比之下谁更强不言而喻,林高旻只是想知道这位突如其来的王爷有什么实力率领他们,虽然上了擂台死生不论,但他此刻已经确认了自己想要确认的目的。 吐出一口血后林高旻感觉好了许多,便将长刀拔了出来,似乎还要继续进攻的意思。 顾忱知道是军人的尊严,上了擂台便只有被人打下擂台或是死,绝没有自己认输这一项。 而顾忱敬他是条汉子,自然也没有在出口挑衅或者言语侮辱,而是认真的对待他的每一招每一式。 刀光剑影之下,因为二人快速的动作尘土飞扬,楚枫阳捂着唇咳嗽了两声,他现在的身体不太好,被这尘土一呛自然要咳的停不下来了。 「咳咳咳……」 「将军,将军!」 一直站在楚枫阳旁边的鞠志明担心的看着他,楚枫阳咳嗽了几声之后勉强忍了下来,抬手摆了摆示意鞠志明不要大惊小怪。 也是在此刻传来了一声闷响,是有人摔下擂台的声音,林高旻躺在地上身侧立着一把大刀,而顾忱就站在他上面的那一台看着他。 「现在服气了吗?」 「末将……心悦诚服。」 林高旻咳嗽了一声,抹去自己唇边的血开口,很显然他已经被顾忱打服了,顾忱这才收了自己脸上严肃的表情。 下了擂台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开口道:「你很好。」 随后对着周围的士兵继续开口道:「还有谁不服,尽可上来与我比试。」 第300章 军营【四】 经过这次擂台上的比试,自然是没有人对顾忱表示不服,不仅顾忱的身份足够领导他们,就连武力也足以压制他们。 他们没有什么理由不服从顾忱的管束,林高旻在军营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人人都知他的骁勇善战,就连这样的人都服气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服的呢? 第497页 那日之后,顾忱便认定了军营之中的将军之位,即便只是个暂管的,但楚枫阳也确确实实将帅印交到了他的手里。 除了重大事件之外,楚枫阳几乎也没有再参与其他的事情了,他的身子老了,到底是不中用了。 而鞠志明也遵从着楚枫阳所说的话,尽心尽力的辅佐着顾忱,顾忱的实战经验不足,所以他就下了一个决定。 在下一次伏击战之中,他会亲自领兵杀敌。 这是一部相当冒险的决定,上了战场便没有人再会顾及他的安危,那时他们便是骁勇的战士,眼中只有敌人的头颅。 不会有人时时刻刻在意着顾忱的安危,这也是顾忱要的,没有危险他就不会成长,想要积累实战的经验就必须自己上战场。 他可不是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计划很快就敲定了,如今正是盛夏,夏夜的时候会比较凉,白日里要躲避巡逻的卫兵,夜晚便成他们潜伏的最好时机。 鑑于他们最近总是喜欢往城投头放奸细的缘故,顾忱决定来个将计就计,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城门的四方都安排上自己的人。 对顾忱来说能辨别草原来的奸细很容易,虽然之前抓到那个草原奸细在审问中已经死了,但通过他留下的蛛丝马迹顾忱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草原奸细,身上会带着一种特殊的干草,这种干草是马儿最爱的一种,他们是游牧民族,会带这种东西并不觉得奇怪。 而大陈人却不会,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粮食才是最重要的,谁会没事养一堆干草。 这地方马匹基本是不通行的,也正是因此军队的战马也吃不到这样的干草,所以只要放两匹马在门口就可以了。 这干草的气味十分特殊,人的鼻子是闻不到的,但是马可以,等到了之后,无论他受过何种训练,总会上前去一探究竟。 而经过训练的军马,一般除了主人之外是不会随意亲近人的,所以将军马放在城门口之后,只要观察军马主动靠近谁,去嗅谁的口袋就可以了。 鞠志明对此将信将疑,当然在顾忱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也表达过反对,毕竟这样的方法听起来实在过于儿戏了。 但现在做主的是顾忱,顾忱安排他去做,他就必须要去做,他的反对被顾忱反对掉了。 令鞠志明没有想到的是就像顾忱这样儿戏的方法,居然真的抓到了好几个草原的奸细,对于这些奸细的顾忱并没有进行审问。 这也是鞠志明另外一个不解的地方,明明都已经抓到奸细了,为何不进行审问? 他当然不明白为什么,原因正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顾忱这段时间无暇顾及这些奸细,但如果再交给鞠志明去审问,他还是不放心的。 毕竟之前那个奸细给他整死了,好不容易抓到几个,可不能又死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再死那不就白费功夫了。 对于白费功夫的事情顾忱一向不感兴趣。 有奸细在他们手上,草原人必然会有所行动,只要这几个奸细不死,他们就一定会派人来处理掉。 否则泄露出去的信息很有可能将他们置于危险之地。 而顾忱也故意让人放出消息,称那几个奸细已经投敌,将草原军队下一步的计划告知了他们。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势必会引起草原军队的注意,趁这个机会顾忱便可以进行伏击。 「仅派五十人进行伏击?这实在过于儿戏了,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 听到顾忱计划的鞠志明第一个拍桌子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即便现在草原内部出现了些许骚乱,但顾忱的主意怎么听都是胡来。 仅仅五十人能做些什么,派五十个人出去伏击他们的部队,这不就是说笑吗? 「这五十个人中,我自然也会在其中,这样你也觉得我是故意让人去送死吗?」 顾忱知道自己的这个主意自然会引起大部分人的反对,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他现在需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事,就是像他们那样小心翼翼的打到明年都打不完。 战争已经耗损了国家的财力,人力,他们的国家根本就撑不起长时间的战争了,或许别人还会被迷惑。 但顾忱是知道国库到底有多么空虚的,能维持出表面的荣华富贵已经很不容易了,继续打下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战争带来的损失,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这也是为什么顾峰毫不犹豫就会将国师派出来的原因,他也知道战争不可以继续下去了。 「即便你一个人想去送死,也不能带着将士们一起冒险吧!」 鞠志明执意认为顾忱的主意就是去送人头的,他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底,而从顾忱的身上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信心。 或许上一次他侥倖蒙对了做法,真的做到了几个草原的奸细。 但是出征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儿戏,鞠志明自觉自己对他的照顾已经足够了,他陪着这位公子哥玩过家家已经玩够了。 小打小闹他暂且不管,若伤及军营的根本,他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作为楚枫阳手下最大的副将,只要鞠志明没有同意,顾忱就不可能带着人走,顾忱对上他否定的眼神丝毫不惧,根本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必须速战速决。」 第498页 「先行部队会跟着我一起去,之后还要劳烦你,我们会将草原的蛮子引至风贤关,我需要你们在那里埋伏着。」 「国师他们很快就到了,等他们到了便是我们出击的时间,让士兵们准备起来,这件事不可以拖。」 顾忱决绝的开口,根本没有给鞠志明任何选择的机会,而鞠志明作为老将自然不会任人拿捏,勐的拍向顾忱面前的桌子弹的声音开口道:「王爷末将也在此处告诉你,这个计划行不通。」 「且不说这个计划执行如何,即便真的成功了,你有把握一举击溃蛮子吗?若是没有会只会让我们元气大伤,确实蛮子若是趁虚而入,后果会如何?不用我多说吧!」 「你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 顾忱不欲和鞠志明多说什么,而鞠志明知道顾忱根本不打算听自己说话,直接一拍桌子就走人了。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去帮顾忱办事,这件事情想要做成还需要他自己去做。 顾忱知道自己这件事情说出来没有多少个人信,但那又如何,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把项高远叫进来。」 既然鞠志明不愿意替自己去办,他还是换个人,这样的老古板确实也应该从经营中换下来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顾忱也将这军队观察的差不多了,鞠志明作为多年的老将,最后跟随他的人不少,有很重的话语权。 不想知道自己想要实行这个计划,必须劝动鞠志明,但劝他的时间必然是不少的,他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项高远虽然没有鞠志明这样高的职位和威望,但为人忠厚老实,在军营中人缘很好,由他来劝说军营中的人是最好不过的。 被叫来的项高远还一脸茫然,在顾忱的面前站定之后,先是行了一个军礼,随后开口询问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是这样的,帮我挑五十个人,作为先锋部队,在日后的作战之中在前冲锋,自然领头之人是我。」 顾忱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和鞠志明不一样,项高远只是点了点头便下去了,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作为士兵只需要执行好上级的命令就好,这一点项高远把握的很好,会像鞠志明一样有很多自己的主意。 随后顾忱叫人找来了林高旻,此人之前和他打过一架,实力不凡,即便比不得他却也是军营之中的佼佼者了。 林高旻和项高远不太一样,他是忠诚于实力的人,有绝对的实力便能让他效忠,之前和他打了一架之后,林高旻就对顾忱十分顺从了。 现下他是顾忱手里用起来最好的人,林高旻半跪在顾忱的身前,十分恭敬的开口道:「末将参见王爷。」 这份恭敬反而让顾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因为自从离开了汝南之后,就很少有人对他如此恭敬了吧。 「有个任务交给你,你轻功在这营中是数一数二的,将这个奸细带去蛮子那边。」 如此说着顾忱从一旁的屏风后面拽出来一个人,那人一看便是草原人,皮肤也好,身体也好,和他们都不一样,此刻伤痕累累,看着就快咽气了模样。 第301章 军营【五】 深夜里,草原的王帐之中。 里面的人叽里哌啦的说着草原的语言,林高旻将那半死不活的奸细直接丢在了他们的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听不太懂就离开了。 将死的奸细发出了临死的哀嚎声,将帐篷里的人纷纷引了出来,有人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战友,纷纷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可那人眼见是活不了了,临死之前用草原的语言告诉了他们一件事情。 「不……风贤关……去……」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咽了气,抱着他的草原人,还想询问一些什么,可被他抱在怀里的人瞪着大大的眼睛依然是断了气。 死不瞑目的模样引起了草原人的愤怒,即便离开了很远林高旻也能听见那片营帐之中发出的怒吼。 顾忱的这个举动无异于是在向他们宣战。 在鞠志明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顾忱正在批改公文,顺便看了看向项高远上来的那五十个人。 这五十个人倒是军营里数一数二有实力的,作为先遣部队是最不错的选择,看来项高远确实让他任务好好的完成了。 「王爷什么意思!」 气沖沖的鞠志明一进帐篷便趴在了顾忱的桌子上,顾忱眯了眯眼睛朝向他,将手中的公文放在一侧,随后开口道:「什么什么意思?」 「即便是在军营中没有尊卑之分,允许你不用通报便进入军帐,按军法你应该罚三十大棍。」 顾忱当然知道鞠志明是为了什么来的,被他的先发制人的开口压住了鞠志明的怒气,鞠志明此刻是有火发不出。 毕竟他是军营之中最遵守军法的人,现在确实是他在以下犯上,所以顾忱说的也没有任何错。 可他现在实在愤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撑在桌子上便质问了起来,「别扯开话题,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将即将咽气的奸细送回去,让草原的人看着他们的伙伴咽气,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宣战!」 「如今这个时候,最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王爷做什么要招惹他们?!」 第499页 他们军营中士气低迷,即便在顾忱来了之后高涨了不少,鞠志明也不认为现在是开战的最好时机,可顾忱这样胡来一通,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选择开战不开战的了。 如今草原的人已经被惹怒了,伤心不久之后便会进行下一轮的攻击,到时候即便他们想不战,也必须得战。 「从年初到现在,你们已经休养生息了六个月,鞠将军,你要记住这里是战场,不是朝堂。」 「你在休养生息的同时,对面也在休养生息,战力永远不会平均,而且战争劳民伤财,将士们要吃饭,百姓们要生活。」 「像这样把战争无休止的拖下去,百姓的身上的税收越发沉重,而将士们久久不上战场,难免会生了怯意。」 顾忱毫不示弱的也拍了一下桌子,勐的站起身来与他直视,声音严肃的开口质问道:「若是百姓有一日承受不住如此苛税,你要这里的将士们吃什么,穿什么,又拿什么来打仗?」 「难道你以为朝堂还有很多钱财够你用来挥霍吗?!」 休养生息,一直休养生息,顾忱一开始来看到如此散漫的军营,心里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从别的地方听来一直都是战事紧张。 可若真是战事紧张,这地方军医又怎么可能如此松懈,本来以为是草原那边和他们拖着打拉锯战。 但如此看来根本就是鞠志明没有战意,又趁着楚枫阳病痛缠身,无法主持军营里的大小事务,逐渐把权利收为己有,打着守卫边疆的名号,在此处拿着赏银,吃着军饷,想耗死对面草原的。 就像草原迫切的想要扩张领土一样,他们大陈早就不如以前一般强盛,哪里有钱才给他们拖着打仗? 「你!黄毛小儿懂什么?!打仗的事情岂非儿戏,若是开战会死多少人,你又怎么会知道?!」 鞠志明被顾忱说的火冒三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身份有别,开口便是斥骂,说顾忱身为皇家子弟怎么会懂得百姓的疾苦? 「难道不开战就不会死人了吗,是,军营里的将士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那你有想过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百姓吗?」 「你想过那些贫苦的百姓为了税收,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你或许以为朝堂还很富有,但我告诉你,国库早就空了,你们现在所挥霍的钱财全都是那些老百姓的血汗钱,就是你们打着保护的名义收了人家的血汗钱,可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你不过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凭什么打着保护百姓的名义站着将军的位置,却不履行将军的职责。」 顾忱眯着眼睛,咄咄逼人的质问着鞠志明,每一句话都让鞠志明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朝堂上的财政情况。 顾忱当然知道这件事情,顾峰为了面子从来没有说过国库空虚这种话,甚至每次赏赐都还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撒,真的好像朝阳很有钱一样。 但户部侍郎早就不止一次暗示过这件事情,但凡在朝阳上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国库空虚,他们又很知足的给了顾峰的面子,对这件事知而不提。 也就只有鞠志明这种远在边疆的什么都不知道,真以为朝堂上有用不完的钱才供他们挥霍,真的以为这些钱才能供他们打算三,五年的战。 「血口喷人!草原上的蛮子多难对付,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多少儿郎死在他们的手里,我身为将军自然要为我手底下的士兵负责,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派他们出去送死!」 「这点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次牺牲会有多大吗?是我们没有赢怎么办?!」 鞠志敏被他辩驳了几句,停下了嘴,快要挺起精神反驳他,鞠志明到底是战场上的将军,在沙场上的经验比顾忱多的多,想要反驳他的话总会有的。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心态我们才永远不会赢!」 顾忱一拳将鞠志明打倒在地,从长桌之后走出,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那种黑眸子之中透出森然的寒意。 「你这和不战而降有什么区别,你是在说你手底下的士兵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人吗!」 「还没开战便觉得我们一定会输,你这样的人做将军,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赢,我大陈儿郎战无不胜,又怎么可能被草原的蛮子踩在脚下!」 怪不得这军营里的士气如此低迷,就连将军都觉得他们一定赢不了,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打得赢胜仗? 估计楚枫阳这件事情并不知晓,心里还一直内疚着觉得自己的病体拖累了战士,你是不知道,根本就是他手底下的人心态出了问题。 一个怕战的人成为了将军。 这就像是书生拿了屠夫的屠刀,屠夫拿起了书生的书本,倒反天罡! 帐篷之中的争吵很快就传到了外面,不少士兵聚在帐篷之前,听着里面的话,虽然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外面训练才对。 但项高远站在一边并没有说什么,而林高旻就站在项高远的旁边,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里面被打倒在地的鞠志明捂着自己的脸站起来,这边顾忱的话说出来非常有道理,他也知道是因为自己怕战的心理,才导致自己无话可说。 但他依旧不贊同顾忱的做法,「我陈述的不过是事实,作为将军必须为自己手下的人负责,那是打不赢这场仗,那战士们的牺牲岂不白费?」 第500页 「没有谁的牺牲是白费的,所有人的牺牲都是我们通往成功路上的基石,就是无人牺牲,那战争就不是战争了。」 「你既然害怕有人牺牲,又为什么要来参军?又为什么要来打仗?」 顾忱这句话不仅是在问鞠志明,更是在问军帐外的战士,若是他们怕死又为什么要来参军,为了家中的亲人也好,为了国家也好,既然参军了就该抱着必死的决心。 而不是抱着侥倖的心理上战场,像这样抱着侥倖心理上战场的人往往死的最惨。 「他说的不错,你们是为什么来参军的,为的是我们的家人,为的是我们的国家,为国捐躯本就是光荣的事情,若你们连这都怕,趁早回家去!」 有一人从人群的侧面走出,看着周围围上来的将士们严肃的说着,此人正是公高轩的叔叔公成远。 即便这个人也喜欢在军营里面搞朝堂上的那一套,但他确实比鞠志明来的坦率些,他喜欢权力想踏的人往上走,但权利和国家他永远会将国家放在最前面。 他本就是抱着保家卫国,自愿投军的,根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一直在跟鞠志明作对,也不过是不满他的做法。 作为军队不打仗,光在这块地方吃军饷,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中间有好几次机会分明可以一举将草原军队击溃。 结果都因为鞠志明这蠢货浪费了机会,如今终于是来了一个跟他意见相投的,那自然是要挺一把。 第302章 军营【六】 外面的声音也传到了里面,顾忱在里面听的很清楚,关于外面说话的人顾忱也有一些印象,是那个把他当做奸细的人的叔叔。 顾忱之所以没有对公高轩做出任何事情,也是看在他这个叔叔的份上,虽然他的侄子是个废物,但他却是个可用之才。 更重要的是二人意见相投,用鞠志明的话来说,他们二人都是主战派的,在军营中本是一人主战,一人主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再加上楚枫阳病卧在床,所以一度鞠志明占了上风,在顾忱掌握军中实权之后,鞠志明主和的那一派便逐渐落入下风。 外面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在劝导着各位士兵,顾忱知道这一番话下来,士兵们多少会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 若是不想打仗,那就趁早回家,这也给了他们回头的路。 这个时候赶紧走,不会有人拦着他们,但若是背上逃兵的骂名也不关他们的事。 鞠志明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自然是着急的,这军营之中高层部将没有人和他一样组主和,大部分人都是保持中立的态度。 全都等待着楚枫阳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楚枫阳因为心痛的原因一直没有清楚的表达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所以可以说根本没有人站在鞠志明这一边。 但也没有什么人站在公成远那一边,如今却不一样了,顾忱站在他那一边,竟然是给了公成远扳倒他的机会。 「若你热衷于朝堂政治,一开始又为什么选择参军,难道是觉得军营里面的尔虞我诈会比朝堂少吗,还是你觉得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会将你生吞了?」 这段时间下来顾忱十分清楚鞠志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将军他的心不够狠,但他的心计却很重。 他可以在所有人的面前保持好好先生的模样,同时三言两语的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以此来拉拢自己这边的势力。 顾忱最讨厌有人在军队之中拉帮结派,军队本为一体,被他拉帮结派,岂不是割据了实力,上了战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表现。 所以顾忱从一开始就想整治他,昨天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导火线,没想到他却这么沉不住气。 就他这样的脾气入了朝堂很快就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这样说来她倒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军队里的人大多不通这些,直来直往的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甚是不屑,这也给了她挑拨离间的机会。 「你!这件事我必会禀报给主帅!」 见讲不过他,鞠志明便掀开帐篷离开了,看样子是要去找楚枫阳告状了,但对顾忱来说这都算不得什么。 在楚枫阳将帅印交给他的时候,就代表楚枫阳已经将军营里的一切交给他打理了,也就怕下面的人突然不服才给了鞠志明一个协助管理的权利罢了。 找他去告状显然不会有任何结果。 带着他做这件事情之前早已请示过楚枫阳,顾忱才是真正从朝堂上活下来的人,鞠志明会的,他自然也会。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给任何人留下自己的把柄,除非他有意而为之。 在鞠志明走了之后,顾忱才出了帐篷,看着外面围着里一圈外一圈的士兵开口道:「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去或留本王不强求,你们自己做决定。」 二人的角度不同,解决问题的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没人能说鞠志明的想法是错的,但现在他们更需要的是顾忱的果断。 在外头的士兵左看右看,最终全跪了下来,对着顾忱表达自己的忠诚和意愿,看到这一幕,顾忱才终于是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必须要加紧操练的强度了,要在国师来之前调整军队的状态,让军队达到最好的状态才行。 半个月之后,这支军队本就是朝堂中的精锐部队,即便懒散了一段时间,恢復起来却也很快,最重要的就是将士们的精气神不能散。 第501页 半个月的时间,国师也从中原带着援兵来到了边疆,若是他一个人来的话早就到了,但部队里面不能少了说话的人。 因此来的自然也就慢了些,顾忱头一次这么想见到银尘星,以前他看到银尘星总会觉得头大。 因为自己从来看不懂银尘星在想些什么,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背叛就行。 说来也是奇怪,顾忱到现在也不知道银尘星到底为什么忠诚于皇家,他看起来好像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对金银更是视之如粪土,所以到底是什么目的让他留在这个国家呢? 「参见王爷,半年不见王爷的变化很大。」 在城门口被顾忱迎接的银尘星随着眼眸缓缓开口,其实本来他不是想开口的,只是看顾忱一直没说话而是盯着他看,感觉到不习惯的他才主动开口的。 毕竟在王宫里面可没人会如此看着他。 「你倒是一点没变,等你们的支援已经等了很久了,随我回军营吧。」 顾忱这才回了神,知道自己失礼的顾忱倒没有多少心虚,带着银尘星和他的部队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回到军营之后,顾忱也没有废话,叫手下的人将银尘星带来的人安排了下去,随后带着银尘星去了主帐。 「今天看起来有话对我说。」 银尘星做了这么多年国师,见过太多朝堂中的尔虞我诈,对人的神态都颇有研究,只一眼便能看出顾忱有心事。 「国师说的不错,我确实有些话想对你说,关于接下来的行动,我是这样想的……」 见证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顾忱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开门见山的开口将自己这段日子的计划告知他。 鞠志明的意见他可以不听,但银尘星这人的意见他却不能不听,不仅是因为他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思,更是因为银尘星的实力是这场战役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许多人都以为国师不过是一个为国家祈求风调雨顺的职位罢了,换谁去做都是一样的,但顾忱却是真实见过的,见过银尘星唿风唤雨的本事。 他真能做到调动雨云,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忱才会深深的不解,他有这样的本事,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为什么要屈居于一个国家呢? 只是银尘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心思,而顾忱也不是那种一定要对别人心思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只需要知道银尘星对自己无害就可以了。 听完了顾忱整个计划,银尘星沉吟片刻开口道:「殿下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实乃出其不意之计,此招若成,便可解了这僵持一年之久的战役。」 「但殿下也要想清楚,胜算却大,但不代表一定能成功,若是输了,殿下此去恐是永无归期,您要想清楚了。」 银尘星说顾忱事何尝不知道? 早在想出这个计划的时候,顾忱便已经决定好了这一切,看着顾忱坚毅的表情,银尘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迴转的余地了。 他找自己来也不过是询问自己的意见罢了,只怕是自己即便提了反对的意见也会被他说服。 银尘星微微嘆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既然殿下已有主意,臣便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王妃可知晓此事?」 通过占星盘,银尘星其实已经知道了二人的现状,只是银尘星并不相信二人真的会离了心,即便天各一方心里也是挂念着对方的。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他,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顾忱不认为自己会死,他承认会有这个可能性,但即便只剩最后一口气,他爬也会爬回来,他不可能放裴远一个人在这世上。 「那便祝王爷此去能够凯旋而归。」 他都这么说了,银尘星还能说些什么呢? 自然是闭上嘴祝福他了。 —— 远在汝南的裴远蓦然的打了个喷嚏,手中握着的毛笔顿了下来,他心中有一种隐约的预感,他感觉北方有人在期待着他的到来。 望着天边的月牙,裴远再一次想起了城墙上的事情,顾忱一开始的神情在自己的眼前浮现,叫裴远陷入了思念之中。 「叽叽……」 在他怔愣的时候,怀中被他一直抱着的小鸟跳了上来,在书案上叽叽喳喳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似乎在安慰他低落的情绪。 这只小鸟是在顾忱离开之后出现的,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只青色的羽毛消失不见了,裴远想这或许就是代替顾忱留下来陪他的礼物吧。 「我不伤心的,没事,他在做自己做的事情,我也该在后方支持他,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裴远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毛笔,还说在小鸟的脑袋上摸了摸,暖烘烘的绒毛在手指下被搓开,小鸟叽叽的叫了两声,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裴远却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嗯,你说的对,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如今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照顾自己,若是能想办法帮上他就好了。」 第303章 奇袭【一】 夜色将近,埋伏在草原上的人一动不动,顾忱已经趴在草原上两天了,草原的蛮子很是警惕,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任何部队的活动。 跟着顾忱一起前行的只有这么五十个人,所以顾忱必然是要小心再小心的,这不仅关系着他的性命,也关系着这五十个将士的性命。 第502页 他们是先锋部队,并不是送死队,所以他们必须要减少损伤,尽可能的用最小的损伤换回最大的利益。 趴在这里两天两夜顾忱都没有动弹过,其实身上早就已经开始发麻了,再加上基本没有吃过什么东西,靠一个水壶维持着生命的体徵,不仅是他身后的将士们多少也有些快要撑不住的势头了。 顾忱倒还好些,他有灵力护体,即便长时间不吃不喝也无所谓,但跟在他身后的这些士兵没有,他们仅仅是以血肉之躯跟随着他作战的士兵。 一个凡人的躯体即便再如何锻鍊也是有极限的,所以最迟在今天晚上他们必须要有动作,否则这一趟出来将会毫无收穫。 对面草原的寨子里安静的有些过了头,就好像是一个空城一般,虽然顾忱不禁怀疑起来,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难道是军人中的奸细吗? 但很快顾忱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这段时间顾忱已经军营中的间隙彻底拔除了,每一个奸细的审问都是他亲自动手的。 顾忱不觉得有什么奸细能在他的手底下进行欺瞒,再加上身旁有银尘星的协助,即便他们想说谎也是做不到的。 在银尘星的面前,那群士兵就像是被抽了魂了一样,一个个痴痴傻傻的,甚至都不用动心,被人知道的事情都吐了个干净。 这可能就是国师的本事吧,也多亏了他这个本事,找奸细找起来可轻松多了。 耐心潜伏的顾忱以及先锋部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山丘上趴着,好似和身下的土地融为了一体。 终于对面有了动作,但是我空空荡荡的营帐突然热闹了起来,只见大部队从后方涌入营帐之中。 看来之前是在其他地方休息,还未到达此处营帐,顾忱看人都已经回来了,对着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将消息给传达了下去。 午夜时分便是他们动手的时机。 等着那边军营逐渐安静了下来,顾忱看着那边的灯光逐渐熄灭,便知道到了动手的时机。 「动手,按照计划的来。」 顾忱给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轻声吩咐道,随后趴在地上的五十人,一瞬间便散开了,朝着军营的各个角落而去。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军营便着起了大火,火势汹汹,从军营的四个角落燃起,逐渐逼近了中央的王帐。 而顾忱只身一人来到了王帐之中,手中握着匕首的顾忱,小心翼翼的挑开了王帐的帐篷。 但这帐篷里却是空无一人的,随之而来的便是他身后的脚步声,听声音便知绝对不会是只有一个人。 看来他们的计划到底还是泄露出去。 顾忱十分镇定的转身看向身后的军队,看来这草原的蛮子从一开始就捨弃了四个角落,全将军队集结着守着王帐。 怪不得此次纵火可以如此容易。 甚至没有听到一点嘶喊的声音。 「敢只身一人闯入我们的王帐,真不知是该夸你勇敢还是说你愚蠢。」 走出来的人是会说中原话的,顾忱斜眼瞧了他一下,便淡然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完全没有要和他们对话的意思。 见自己被无视了,那人自然是恼怒的,以前这人已然是无处可逃,居然还敢无视自己?! 「将此人拿下,务必活捉,弄折一条腿,一只手都无所谓。」 那人应该就是这部队的将领,顾忱此刻才正眼瞧上了他,标准的草原人长相,一身腱子肉无处安放,连衣服都包不住他。 仅仅只是在胸前穿了盔甲,两条健壮的手臂就这样裸露在外,相比之下顾忱显得瘦弱至极。 很显然那人没有把顾忱放在眼里,甚至对顾忱孤身直闯敌将营帐这件事嗤之以鼻,「你们中原人的将领脑子坏了吧,派你这种小白脸来闯王帐!」 很显然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普通的兵卒,顾忱和这草原的蛮子,没有什么好说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匕首,便是一个闪身沖了上去。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想一个人勇闯这几万大军,即便他是顾忱也不做不到,但先拿下这个人总是没错的。 因为顾忱来的时候突然那人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着就瘦弱的小白脸居然敢对着他来。 但好歹也是草原上的勇士,自然不可能让顾忱一下就擒住的,他闪身的很快,但顾忱的速度更快,所以顾忱的匕首只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即便只是轻微的划伤,那天却仍旧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忱,「你居然敢伤我,快给我拿下死伤不论!」 这一下确实惹恼了那人,周围的将士一下将他团团围住,顾忱自然是知道这包围圈一定要冲出去的。 废话也不多说,对于那人骂人跳脚顾忱一概不理,朝着这个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攻去,在新的包围圈还没有形成的时候跳上了帐篷的顶端。 对着下面草原的蛮子说道:「一群废物,就这点本事也敢号称草原的勇者,回去放羊吧!」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顾忱这句话是用草原话说出来的,所以下面的草原士兵自然也听得懂,被顾忱这一句话激的直接起了血性。 污言秽语更是不断的冒出,草原的话说起来本来就有点凶,再加上他们群情激愤骂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但这就是顾忱的目的,这群草原人号称是天选的勇士,自然受不起这样的侮辱,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人都会做出失智的事情。 第503页 比如说这个时候为了捉拿他而离开了军营,和自己的小队汇合的时候,顾忱还有一些惊讶。 因为他发现熊熊燃烧的营地并没有任何要熄灭的意思,真是有趣极了,之前草原人为了追他,连自己的营地都能不要。 就算这次下来,他们能回到这个营地,估计也都已经烧成灰了吧。 如此说来这次的计划无论成或者不成都有极大的收穫。 想到这里顾忱便觉得心情愉悦,但他也没有忘了这里是残酷的战场,稍微有一些分神都有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 「按照计划,散开朝风贤关去!」 顾忱的声音被淹没在风中,训练有素的部队随着顾忱的命令四散而开,引开了大部分的兵力,那草原的将领依旧死死的追着顾忱。 他们草原上的汉子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侮辱。 「给我站住你个老鼠!是男人就给我认认真真的打一仗,串来串去的和耗子有什么区别!」 这人显然是被顾忱的那句侮辱沖昏了头脑,在这个情况下让他站住,只有傻子才会停下来和他决一死战吧。 顾忱的体力本就耗的厉害,更不可能回头去回答他的喊话,后面人骑着马在追他,他光靠两条腿跑已经很费力了。 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站着让他打? 为了不让后面的人起疑,顾忱拿出自己的鞭子,注入了些许灵力,抽向身后的土地,一瞬间尘土飞扬,顾忱便跑的更远了。 看顾忱逃窜的模样,那人更加确定顾忱的身后孤立无援,便下了死命令,「给我追!他就一个人,就是连他都拿不下,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他们都是草原上最骁勇的战士,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这样挑衅一番早已气恼不已,有了那人的命令,更是不要命的往前沖。 一路畅通无阻,顾忱凭着两条人腿,一个人吸引了大部分的兵力,后面的士兵一边策马而来,一边弯弓射箭。 顾忱不仅要警惕他们可能追上来的速度,更要躲避他们射出的箭矢,而且此地空旷,他甚至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作为遮挡的。 再加上为了潜伏时不被人发现,顾忱此刻连盔甲都没有穿,不过是贴身穿了一层软甲,此刻万箭齐发朝他而来,若不是顾忱轻功了得,此刻早就被捅成了筛子。 顾忱调整着自己的唿吸,余光瞥近了逐渐靠近自己的马腿,知道有人已经追了上来,终究是两条短腿,跑不过也正常。 刀气从自己的脖颈后划过,顾忱知道刚刚那一刀险些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与此同时,顾忱挥出长缏,抽在马腿上。 这一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那马的腿顿时就断了,而坐在马背上挥舞着长刀的人自然摔下了马,这种速度下摔下马,必然是起不来的。 身后便是踏着铁蹄而来的大军,不用多说,他必然会死在同胞的铁蹄之下,顾忱喘了口气便继续跑着。 不远处便是风贤关了,与此同时,四散而来的小队朝着顾忱去了,除了顾忱的这条道之外,他们引开的兵力大部分都折在了路上。 此刻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些残兵,但他们这边死伤也很惨重,原本的五十人,此刻只剩不到十人了。 第304章 奇袭【二】 要成功就必须付出牺牲,关于这一点顾忱从一开始就说过,上了战场想活下来便全凭本事了。 如今活下来的八个人,都是军中最骁勇的战士,但即便他们现在还活着,现在的脸色依然惨白的了。 他们可不像顾忱有灵力护体,体力损耗的比顾忱严重多了,跑到这里全凭一口气撑着,看见顾忱之后,更是拼着死的意志往前冲着。 就好像风贤关便是他们的终点,只要跑到了他们就能活下来。 但其实过了风贤关,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顾忱看着他们的惨状,知道他们撑不下去太久,风贤关即将到了,而他们也快撑不下去了。 仅凭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带着他们八个人全身而退,看着逐渐逼近的大军,顾忱吞了口唾沫开口道:「沖!过了这道关,我们的任务被完成了!」 「你们家中的亲人还等着你们回去,不能死在这里!!」 顾忱几乎是嘶吼就喊出来了,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嗓子干哑的喊一声几乎就能咳出血来,此刻迎着风开口,那风就像是利刃一般割着他的喉咙。 嘴角缓缓流下的血液,证明他还活着。 而跟在顾忱身边的那八个士兵,异口同声的开口喊道:「沖!」 即便只有短短的一个字,这边他们只有九个人,喊出的气势却一点也不比百万大军差,身后铁蹄的声音不断靠近。 他们知道他们可能会被铁蹄践踏,但心头瀰漫着的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兴奋感。 早在上战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多半是战死沙场,但就像顾忱说的为国捐躯是他们的光荣。 他们从来都不怕为了国家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们只是怕身后的亲人没有安身之所。 过了风贤关,几人精疲力尽的瘫倒在地,而身后逐渐逼近的军队,即将将他们踩成肉泥。 可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听他们的了,或许是死期将至了吧,但他们的眼中也没有任何恐惧。 视死如归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过了风贤关,便是他们大陈的领土,他们是魂归故土的士兵,早已没有什么遗憾。 第504页 「阵开。」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连同顾忱在内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银尘星来的十分是时候,在铁骑即将踏过风贤关的时候,他的阵法拦下了大军。 只见一个幽蓝色的法阵在他们的脚下浮现,丝丝缕缕的寒意在夏天侵蚀了他们的骨髓,哪怕是想动弹一下都困难。 顾忱仰头看着天上的人,露出了一个来自内心的笑容,这便是打了胜仗的心情吗? 此刻顾忱只感觉心中有一股无法言表的喜悦正在乱窜,这种兴奋感是他从未体验到的,即便现在自己的身上脏乱不堪,但却挡不住他心中的那一腔热血。 「有妖术!对面用妖术!卑鄙!无耻!下贱!」 对于银尘星的出现,对面草原的军队表露出了慌张,他们此刻才想着撤退,但是马腿已经被冻住了,即便他们在如何拼命的驱动马匹,马儿都动不了。 「深入敌人腹地,还想着全身而退吗,你们草原人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吧!」 眼见着大势已去,草原的士兵自然也顾不上辱骂他们,眼下马腿被冻住了,他们想骑马撤离,显然是做不到的。 将领为首,率先从马背上跳起,紧接着训练有素的纷纷从马背上撤离,他们就这样踩着马儿的背部往后撤着。 趁那诡异的妖术还没有将整匹马给冻住的时候,尽快回到安全的位置才是上策。 「银尘星!这里是战场,你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呢!」 眼见着人都要跑了,顾忱自然坐不住的,他们拼了命才将人引来,怎么能就这样让他们跑了! 听到他的话,银尘星加快了吟唱的速度,在这盛夏的日子里,竟然是无端飘起了雪来,寒意迅速的上涌。 不仅仅是草原的士兵,就连他们自己人都感觉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这就是为什么银尘星刚才并没有使出全力的原因。 若是他真的使出了全力,在场的人除了他以外,只怕只有顾忱还能活着了,这显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目的。 再者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他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帮助士兵打赢这场仗,更多的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皇帝派他来这里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修仙者不对凡人出手,你坏了规矩。」 或许是太冷了,又或许是草原的人已经冻死了大半,躲在幕后的那个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只见一条暗红的飞龙从云层俯冲而下,朝着银尘星咬了去,口吐人言的飞龙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但草原那边显然不觉得惊讶,看来他们一直都知道这飞龙的存在,也怪不得他们对于这种明显诱的敌之术竟然半点也不设防。 恐怕正是因为这个飞龙给他们带来的力量,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了绝对的实力,所以他们即便看出了这是诱敌之术,也义无反顾的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甚至说想趁此一举歼灭中原的队伍。 「规矩,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银尘星手中唤出法杖,轻松的躲开了飞龙的袭击,随手甩出的灵力打在了飞龙的背上,擦出了绚烂的火光。 二人在空中斗法,落下的灵力却将土地砸出了一个个坑洞,飞龙吐出的火焰落在地上,点燃了一片芳草,此刻的战场才真正的充满了硝烟的气息。 「规矩当然不是我定的,这规矩可是你们定下的。」 那条飞龙喷出灼热的火焰,银尘星只是轻挥法杖便有一层冰晶来在自己的身前,将所有的攻击都隔绝在自己的身外。 他的眼睛是一贯的冷漠,显然对面前这条飞龙的指责并不放在心上,甚至他好像都不在意下面这群士兵的死活。 被他格挡的攻击化作了一个火球落在了地上,或是砸在草原人的军队之中,或是砸在中原的军队之上。 顾忱下意识的用出自己的能力护在军队上面,火球自然也就没有落在军队之中,而是被弹到了一旁的山岭。 相对的山里燃起了大火,百兽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只是两人的斗法却能波及如此多的生灵,这就是他们的力量。 绝不可忽略的力量。 「趁现在,杀!」 原地也不一定是安全的,他们想要活着就一定要屠戮敌人,在战场上的仁慈心常只会要了自己的命。 趁现在草原的部队大伤,正是他们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就是此刻再不出手之后只会更加麻烦! 士兵们听到了顾忱的号令,扛起自己的武器,策马朝着草原的贼寇杀去。 战场上一片厮杀之声,而天空之中,二人强大的灵力,叫天空的颜色都变了,刚才还蔚蓝的天空,此刻变的血红,就好像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一般。 「是你们撕毁条约在先。」 银尘星打到现在气都不喘,游刃有余的操纵着自己的灵力,谁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而眼前的飞龙也不是好惹的,它拥有着破坏性的力量,若非一直近不了银尘星的身,也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是他们贪婪在先!我们只是平等的交易罢了!」 「再者,你们仙者也不是什么好人,按照你们的规矩,你怎么可能下凡尘,魂霜仙君?」 那飞龙的声音震慑人心,他是吐出的每一个字,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这叫攻击的士兵纷纷愣了一下。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国师神通广大,但国师若是仙人,就为何不在天上待着而成为了他们的国师? 第505页 这件事顾忱也想不清楚,但顾忱现在没有心情顾及这些,他擦了一下脸上见到的血污,唤出自己的长枪,便杀了上去。 有长枪助阵,顾忱可谓是一敌百,即便对面的草原失了马匹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但对上顾忱的长枪他们的胜算就很低了。 方才被羞辱的事情,顾忱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就像狗一样被他们撵着打的样子顾忱可从来没有忘记过。 此刻便是他报仇的时机,方才他们有多狼狈,此刻顾忱就有多嚣张,温热的血溅在身上,却点燃了顾忱的一腔热血。 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敌,只有扫清自己的阻碍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 下面的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情况,草原的人没有马匹,对上精锐的骑兵部队,本就落入下风。 再加上他们这边的巨龙,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甚至可以说有一半人都是死在巨龙的吐息之下。 没打多久便四散而逃,此刻顾忱虽然已经有些上头了,但他也明白什么叫穷追莫扣,看着他们四散而逃,顾忱知道这次给他们造成的打击不小。 草原的人很难在短时间内继续掀起风浪,他们任务也就完成了,他们守住了自己的疆土。 这场拉锯战打了这么久,终于算是等熬到了结束的时候,将士们不约而同的朝天发出了一声爽快的吼叫,发泄的这段时间以来的憋屈。 第305章 奇袭【三】 天空盘旋的巨龙并不是他们国师的对手,顾忱瞧着那巨龙只觉得眼熟,随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枚红色的晶体。 这枚晶体就是他小时候吞下的那一枚,后面的记忆其实顾忱也不是很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在甦醒之后,这枚晶体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袖子上。 不管谁拿都拿不走,即便顾忱将这件衣服扔掉,第二日的晶体又会出现在自己新衣服的袖口上,他虽然可以摘下,可是根本扔不掉。 久而久之他自然也就不管了,反正这东西也没给他造成什么妨碍,也不会伤害到他,装饰起来也还挺好看的。 「你要的是这个吗?」 巨龙的吼叫声太响了,顾忱想要和他对话十分困难,他只能扯着嗓子对上面的龙喊,谁知道龙还没有看过来,银尘星却先一步看向了他。 「殿下把东西收好,这东西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上。」 银尘星甚至还抽空在顾忱的身边画了一个圈,丝丝缕缕的寒意,从下而上的侵没了顾忱,顾忱自己也是有灵力的,虽然明白这是银尘星给自己设下的结界。 看来这东西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很重要。 果然在那巨龙反应过来之后就朝着顾忱俯冲而来,那架势大有直接将顾忱吞了的意图,只是银尘星的动作比他快的多。 结界生起之后,那龙根本碰不到自己的衣角,即便沖了过来也会被结界直接反弹,就算他像发疯似的撞这个结界,也不过是无用功。 只是地面却因为他的冲击而阵阵发抖,将士们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他们的主帅还被一只巨龙守着,他们不可能丢下自己的主帅离开。 在两难之际,顾忱在结界之中开口喊道:「收兵回营,这条巨龙就交给我和国师处理,这场仗是我们赢了!」 「回去告诉我们的同胞,是我们胜了!」 打了胜仗自然要得人尽皆知,他们这场仗打了这么久,百姓们对他们已经是失望至极,顾忱必须要让这支军队正明。 他们是虎狼之师,并不是酒囊饭袋,将领的问题不能让普通的士兵来承担,他们没有任何人对不起百姓。 「回营!」 顾忱任命的副将军林高旻高喊了一声回营,随后看向顾忱,眼里传达着他们的信念,他一定会将顾忱的话原原本本的带到军营之中。 不论这一战他能不能回来,他都是他认可的主将。 这场战斗中死伤的最严重的便是他们先锋部队,其他人多少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即便伤的深了些也没有致命的危险。 但先锋部队的人不一样,他们本就是吊着一口气撑到最后的,此刻见终于胜了,便带着微笑晕了过去,带他们回去治疗是刻不容缓的。 在收到命令回应之后,训练有素质的军队带着伤员迅速撤离了战场,他们知道在这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决面前,他们在这里只会平添伤亡罢了。 虽然他们不怕死,但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他们要在军营之中等着他们的主帅凯旋而归。 被寄予厚望的顾忱,坐在马上看着盘旋的巨龙,银尘星缓缓的落在了地上,就站在顾忱的身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巨龙沖不进结界,焦躁的吼叫了起来,这附近因为他的破坏而变得满目疮痍,除了遍野的尸体,更多的时候是他用火球砸出的坑。 银尘星看了一眼顾忱手上的结晶,随后开口道:「上一位魔尊的晶核,也是解开契约的钥匙。」 「无论如何不能落在魔族手里。」 听到银尘星的解释,顾忱瞪大了眼睛,虽然顾忱的接受能力很强,但这件事情还是超乎了他的认知。 魔尊这种东西,顾忱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存在着的,而是因银尘星却告诉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甩都甩不掉的是魔尊的晶核? 但他也不能怀疑些什么,按照那个魔族的说法,银尘星其实天上的仙者,只是压了修为来到凡间罢了。 第506页 对于天上的神仙到底为什么要来到凡间还成为一国的国师,顾忱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但他们到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忱觉得还是要知根知底的好。 「他说你是什么神君?」 顾忱指了指天上盘旋的巨龙,随后那巨龙便又发起了撞击,重重的砸在了结界上,惊的顾忱身下的马跳了起来。 险些将顾忱直接甩下去。 「嗯,此前我确实是天上的神君,不过现在我只是你们的国师罢了。」 「你干什么?难道天上真的有什么天规天条?」 「……挺麻烦的。」 能让银尘星觉得无语的规矩,顾忱已经开始觉得烦了,即便真的能成仙,他也一点都不想成仙了。 天上的生活得有多闷,才能让银尘星这种一看就很闷的,闷葫芦都受不了啊? 「你刚刚说这是上一任魔尊的晶核,那为什么跟在我身边甩都甩不掉呢?」 顾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也不能解释晶核到底是什么,只能选择性相信了银尘星的话,但他的解释还是让顾忱觉得很不通。 这种东西没有道理缠上自己。 「谁叫你曾经把它吃下去的?」 「在晶核里融了你的血便认你为主人了,你想甩自然是甩不掉它的,除非你死了。」 银尘星凉飕飕的看了一眼顾忱,显然是在询问他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会吃这种东西下肚子。 想起当时的情形,顾忱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他当时也是被迫的,又不是自愿把这东西吃下去。 「当时是事出有因,谁没事会吃这破东西?」 顾忱咳嗽了一声,勉强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他解释完之后,银尘星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也是我这些年疏忽了,没想到那么久以前魔族就开始行动了。」 听他的语气好像有淡淡的自责感,但他这股自责感实在是太淡了,淡到顾忱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 「这条龙怎么办?」 虽然说这结界能护着他们两个人,但谁也保不齐这样发怒的巨龙会做些什么事情,即便他们二人毫髮无伤,也不能放着这条龙在这儿生灵涂炭。 「很快它就会自己消停下来的,刚才他中了我的咒术,越是激动发作的越快。」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给他画完圈之后,银尘星就从天上下来了,还心安理得的和他一起待在结界里,看着天上暴怒的巨龙。 正如他所说的,天上一直盘旋吼叫的巨龙,动作逐渐越来越小了,看着好像是飞不动了一样,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随后身形发生了变化,越大的身形一点点能在他们眼前缩小,顾忱定睛一看,只觉得眼熟,这人不是殷红又是谁? 「殷红,你在这里干什么?」 银尘星看了一眼顾忱,很显然顾忱和眼前这个逐渐变为女子的巨龙相识。 「你认识她吗?」 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银尘星其实并不想了解,抓住了这条龙,他的目的也就完成了一半,所以不管他们之间有如何的恩怨,这条龙最终都是他的。 「就是她让我想起了之前的一切,我小时候的记忆被人封印了。」 顾忱倒是毫无隐瞒的点了点头,在他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银尘星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她帮你并不只是因为想帮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只是看这样子她的目的似乎并没有达成。」 正如他所想的一般,从一开始殷红的目的便的那一颗晶核,只是她的性格比较急躁,即便拥有绝对的力量,却总是容易错失方向。 在她看到顾忱记忆里的那口井之后,便想着离开了,虽然最后被金邢拦了下来,但还是趁着夜里自己一个人走了。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后面顾忱吞下晶核的样子,若是看到了的话,殷红自然不会离开,他会选择直接杀了顾忱夺取晶核。 即便会受到契约的反噬,那又如何? 那一点反噬,她不过养上几天便可以好了,如果是她当时知道这点代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凡当初再等那么一会。 可惜没有当初,人也不能再来一遍,错过就是错过了,她如今败在二人面前,不过是自己的咎由自取。 「孽障,从魔界逃出来的几百年,你半分长进都没有。」 很显然银尘星和这条殷红也认识,而且二人看起来好像是几百年的旧相识了,虽然是旧相识,但二人应该是仇敌。 现在这个场景不管是谁看都是剑拔弩张的,只是殷红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的双脚逐渐变成了冷白色,一看便是被冻住了血脉。 除了银尘星还有谁能做得到? 「废话少说,落在你手里算老娘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便。」 殷红咬了咬牙扭开头吼道,完全不在意迎银尘星会对她做些什么,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顾忱没有理由插手。 「我们先回营吧,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回去呢。」 顾忱没有想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想起军营里的人,顾忱还是象徵性的开口询问了一下银尘星的意见。 指尖银尘星点了点头,轻飘飘的将自己看着殷红的眼神收了回来,淡然的开口道:「回去吧。」 第306章 战胜 晨光微熹,带来了他们的胜利。 第507页 他们终于可以班师回朝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这振奋人心的消息令军营中的每个将士都心潮澎湃。 鞠志明虽然跟顾忱的政见不合,但对于他的胜利鞠志明没有半分不服,这仗打的很漂亮。 即便他持反对的意见,但顾忱真的做到了用极小的伤亡换回了他们的胜利,如今可以风风光光的班师回朝,可以说有一半都是顾忱的功劳。 即便他们曾经意见相左争吵不休,此刻鞠志明确也是有心的崇拜的他,只是希望这场战争能尽可能的减小损伤罢了。 每个人的身后都是一个家庭,一个人的死亡会造成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他不想看到回潮的时候出来迎亲的家人们穿着自己早已备好的白布。 这是他这么多月来怕战的原因,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真的能打赢,主将的病倒对他来说无疑是噩耗。 鞠志明清楚自己并没有将帅之才,当时去主心骨的时候他也会慌乱,让他成为主心骨,他更会慌乱。 他怕自己一步下错害死那么多人。 他没有成为将军的那份果断,他可以成为将军的助力,却唯独不能成为真正的将军。 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楚枫阳的时候,鞠志明十分羞愧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对着楚枫阳坦白了这段日子的一切。 「主帅,我果然不是当将军的料啊。」 「或许是吧,别和家里怄气了,回去之后换条路走,你或许能成为仁善之官,但作为将才,你确实不合适。」 楚枫阳其实不止一次和鞠志明说过这种话,只是鞠志明当时怄着一口气,觉得楚枫阳只是看不起自己。 忍着一口气在军营里任劳任怨,处理着经营中的大小事物,任何琐碎的事情他都会亲自过手。 久而久之也做到了副将的位置上,每次看见楚枫阳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都在对着楚枫阳,他就是这块材料。 楚枫阳像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清楚的知道鞠志明并不是一个适合当将军的人,战场上的仁善和踌躇不会害人性命。 若是在大陈富饶的时候,他的战术并没有什么行不通的,他打的是保守之战,他要的是十成的胜率。 但如今的大陈根本支撑不起如此久的战役,所以他并不适合现在的大陈,但他处理事务的能力确实是一等一。 但如何细碎的事情他都能做的很好,缺乏的只是那份果决,他需要有人为他做决定,或者说难听一点,他需要一个能担起责任的人站在他的背后指挥他。 「您有一位好孙子。」 鞠志明似乎也想清楚了这一点,没有再强调这件事情了,只是对这楚枫阳笑了笑开口。 他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表现,早已在军营之中传遍了,即便尚在病中的楚枫阳也有所耳闻。 「是吧?他们都说这个外孙子可像我了,呵呵呵……」 无论在战场上多么严肃,楚枫阳始终是一个疼爱外孙的祖父,一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家的孩子,便笑的弯了眼睛。 听到这个好消息,躺了许久的楚枫阳,只感觉自己身上有力气了不少,挣扎着这从床上下来,一定要亲自去迎接顾忱的归来。 艷阳高照的天里,军队从远方缓步前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态,但却掩盖不住眼中的笑意和喜悦。 站在军医门口等待着的楚枫阳一眼便看到了走在最前端的顾忱,顾忱和银尘星并排走着,他们二人所在之地便是所有人的注目之处。 看到自己的孙子伤痕累累的回来,楚枫阳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心疼,他自然是为顾忱感到骄傲的,但瞧见他满身伤痕的模样,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呢? 即便这是战士的荣誉,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顾忱不要受伤,不要上战场,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 「祖父,孙儿不辱使命,得胜归来,已将贼寇击退,不日便可班师回朝。」 他们这场仗打了这么久,损耗的肯定不只是他们这边的财力人力,草原那边想来也是损失惨重,经过这次的溃败,下来很快便会向大陈求和。 但凡国军不是昏庸的,也就知道见好就收,此刻对草原折扣赶尽杀绝,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他们最需要的便是休养生息,这场仗打的太久,损耗的财力,人力实在是太多了,短时间内大陈也经不起第二次大规模的战争了。 「好孩子,我知道你会做到的。」 话不在多,也是这一句话对顾忱来说便已足够了,只要有人能够理解他,那他的所作所为就不算白费。 除了草原的战俘之外,很明显有一个人在他们自愿写的格格不入,那个女人的样貌不像草原人,也不像中原人。 「这是?」 那女人被人绑着双手,一双红色的眸子左右的似乎在寻找逃跑的时机,银尘星就站在她的身侧,随时提防着她可能逃跑的动作。 这可是一头巨龙,即便此刻她长得毫无攻击力,但她确实是一头货真价实的巨龙,若非这次的莽撞行动,即便是银尘星在场也不一定能真的将她拿下。 「将军无需担心,这人我会带走好生看管。」 在顾忱说话之前,银尘星就已经决定了殷红的去处,顾忱也不是个傻的,他自然看得出银尘星来这一趟,目的就是为了将殷红抓住。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508页 在此刻和银尘星为敌没有任何胜算,再者银尘星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敌意,他们之间只能算是互惠互利。 顾忱利用他来帮自己树立军功,银尘星也利用顾忱引出了殷红,这么说来他们二人也算是扯平了。 见银尘星都这样说了,楚枫阳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这位国师的神通广大,即便他没有亲眼见证,也都已经从他们的嘴里听说了。 之前楚枫阳也是将信将疑的态度,绝的是他们夸大其词了,但看到他们带回来军队还是如此浩荡,楚枫阳就知道那是真大。 若非如此,他们的损伤绝不会如此微小,草原上的那群贼寇,楚枫阳自然是亲身迎战过的,有多么难缠,他是知道的。 即便这次带出去的都是精兵,但即便顾忱的计划天衣无缝,真的打起来之后造成的伤亡也不会如此微小。 看到带出去的部队基本都回来了,楚枫阳作为将军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他们作为将军的自然是心疼自己手下的兵的。 若是可以楚枫阳也想一个人都不用死,但战争就是残酷的,上了战场就必然会流血,能不能活下来就全靠本事了。 因为顾忱大胜而归,军营里难得热闹起来,心情紧张的气氛不復存在,这个晚上算是他们的庆功宴。 而沉寂了许久的城市在今天晚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笑闹声,打了胜仗高兴的自然不只是他们这群当兵的,百姓们其实比他们更加高兴。 不用打仗了,终于是太平了,咱们终于不用提心弔胆的过日子了。 休养生息对百姓来说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打仗本就是劳神伤财的,但在这背后承担着的往往就是这些平民百姓。 「我们很快就会回京了吧?」 顾忱喝了一口酒,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喝过酒了,这军营里的酒自然比不上京城的琼浆玉露,也比不上汝南的桂花酿,但今日喝来却是如此的痛快。 不多时顾忱便有些贪杯了,他的面颊上带着绯红,看一下自己身侧坐着的楚枫阳,或许是因为待在自己亲人的旁边,又或许是因为喝的比较多,有些迷煳了,此刻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我好想他。」 顾忱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不难听出他语气之中的思念,他就这样抬头望着月亮,好像在月亮上住着他心尖儿上的人一般。 「这么想他,那为什么一开始又要走?」 「瞧你这样子,一直盯着那圆月瞅着,难道念清是那月宫上的嫦娥仙子不成?」 今个儿高兴,楚枫阳也就懒得忌讳那些医嘱了,坐在顾忱的身边喝了两口酒,温凉的酒液下肚,烧的胃里暖乎乎的。 就和顾忱一样,楚枫阳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他身边的人不是管着他,就是管着他,他多久连酒的味道都没有闻到了。 也就只有今日,大家都喝高了,没人管教他了,他才能偷着尝两口。 「他才不是那嫦娥仙子,即便他真是月亮上的人,那也不会只是一个宫娥。」 顾忱一听就不高兴了,哼唧了两声,又喝了一口酒,想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若他奔赴于月亮之上,那我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顾忱不禁泪从中来,就好像裴远早早抛下他自己飞到月亮上去了一样,楚枫阳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成天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这人吶若是上了月亮,那就是仙了,他若成仙了,你又怎么会在地上呢?」 话中之意,便是告诉顾忱,若他成了仙去了月亮上,你也跟上去就是,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第307章 班师回朝【一】 在中原的皇宫里,宫中已经许久没有举行过宴会了。 即便他们这些贵人组织依旧光鲜亮丽,但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的手头有多么紧迫。 为了维持自己的光鲜亮丽,那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却没有多少进帐的,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有一天被人打回原形的。 顾峰自然心情也不怎么美妙,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早已经习惯了奢靡的生活。 即便知道此刻国库空虚,他也不该如此挥霍了,但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银子依旧如流水一般出去。 这段日子甚至没有多少好消息告诉他。 太子在府邸的荒唐事这段日子传遍了京城,顾峰越发觉得没脸,将皇后幽禁于中宫,本也想将太子的储位夺去。 但朝中大臣一致反对,对外口径出奇的一致,让顾峰觉得他们是不是早已商量好了。 纷纷对他说着无故废储恐民心大乱,叫他三思而行。 看来凤家人已经出手掌握了大半的朝堂,如今楚家的人已经被派去了边疆,楚家人的派系本应该归属他。 顾峰本来想的是很好的,而他的计划也正如他所想的进行着,只是当楚家人离开后,原本站队楚家的那一派朝臣变得飘忽不定。 但很明显他们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顾峰很是苦恼,但眼下没钱这件事才更让他苦恼,若是继续加税,这才是真的会将百姓刺激的群起而攻之。 所以此刻百姓不能动,但顾峰又确实是缺钱,他必须要想到一些渠径来弄到钱财。 正想着呢,便有一只信鸽落在了他的窗台前,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边疆来信的顾峰连忙打开了信封。 第509页 里面写着顾忱大胜的捷报,将顾忱这是在军营之中的表现写了下来,这边收到不日便将班师回朝。 看到这封信顾峰才想起来这件事,之前有人来传说是顾忱和裴远二人和离了,而且自那之后顾忱便不见踪迹了。 是什么时候去往边疆的? 但不论怎么说的都是一个好消息,这段日子糟心事不断,好不容易来了一件让他顺心的事情,自然让顾峰龙心大悦。 才收到信便吩咐了下去,要安排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替三军将士洗礼。 与此同时的汝南,裴远在卧房之中也接到了相同的信,此刻的他已经不能随意下床走动了。 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即便之前大夫说多走动对胎儿有好处,但裴远此刻也是有心无力了。 他现在站起来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了,若一定要走,也必须有两个人在旁边扶着他才行。 就连看信,裴远都是让人扶着自己起身坐在床上看的,裴远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既然胜了,什么时候回来呢?」 裴远的声音很小,即便是站在他一旁服侍他的丫鬟都没有听清楚,摸着自己的肚子,没人知道裴远根本不能去找他。 他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出远门,而且大夫和他说过,预计不过两周的时间他便会生产,所以他只能卧床休息。 即便他真的很想去找顾忱,既然仗已经打完了,他是不是就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裴远在心里不住的想,但同时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信中已经说明他们不日便将班师回朝,又怎么可能来到汝南找他? 这一来一回就算顾忱能做到,裴远也不想再折腾他了。 这段日子他应该已经是很累了,也经歷过他无法想像的危险,在得知顾忱上战场的时候,裴远的心一直是紧紧揪着的。 所以此刻看到他大胜的捷报,心里那块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放松下来之后他只觉得浑身无力,躺在床上很快又睡了过去。 即便是在梦里,他都在想这件事情。 其实他并不知道,顾忱其实在庆功宴之后便离开了军营,当然他是和楚枫阳说过的,他清楚只要楚枫阳还在,是他的功劳就永远是他的功劳。 没有人可以代他领功。 掐算的时间顾忱知道,即便他现在全速赶回去也很可能是来不及的,但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想赶上的。 银尘星在离开之前,看出了顾忱的意图,将自己绘制的缩地符给了他。 若单靠腿跑,即便顾忱不眠不休,大半个月(三周)的时间想回到汝南也是不太可能的,但有了这张符,这件事就完全有可能了。 只是顾忱不明白,为什么银尘星会一直这么帮着他和裴远,好像是他们两个相识以来,银尘星总会在暗处撮合他们二人。 即便他们天各一方,银尘星见到顾忱的第一件事,也是询问为何没有和裴远在一起? 所以在他们两个人分开之前,顾忱还是将自己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他不想带这个问题回去。 这种问题让他自己琢磨,他可以琢磨很久,但回去之后他只想陪着裴远,即便他知道自己能陪着裴远的时间不长。 但正因如此,他才会格外珍惜那段时间,所以他不想在那段时间里想七想八。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好像很想撮合我和念清?」 银尘星本打算带着殷红直接离开,但听见了顾忱的问题之后,却顿住了脚步,其实一开始顾忱没有指望他真的能回答自己。 毕竟银尘星这人的脾气他们都知道,最是不爱搭理人的,像这种问题他要是不屑于回答,直接走了,顾忱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要是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 可他现在真的顿住脚步,回头看自己的样子,反而叫顾忱觉得奇怪。 可是等了很久,银尘星也没有说出什么答案,在顾忱彻底失去耐心之前,他才开口道:「此乃天命。」 「?」 说完这句话之后,银尘星便带着殷红消失了,这傢伙甚至连符咒都不需要用,直接带着一个人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果然这傢伙的实力深不可测呀! 顾忱心里一面惊讶,一面思考着刚刚银尘星的回答,他的意思是…… 指他和裴远是天生一对儿吗? 虽然顾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勐然被人这样说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嘞。 对于迫切的想要见到裴远,所以顾忱并没有深入思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找了一个自己觉得顺心的答案解读了一下。 随后便用灵力注入了那张缩地符,这张符咒画的极好,顾忱只是输入了些许灵力之后便启动了符咒,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一个小镇。 这小镇的名字顾忱并不记得,但他知道这个小镇距离汝南很近,本以为就算用了缩地符也起码要跑三日才能到。 没想到一下就被传送到了周边,这样的话,最多明日就能到了。 看来银尘星是真的希望他和裴远在一起啊。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但顾忱十分高兴的接受了他的好意,拔腿便朝着汝南的方向跑了去。 所以在裴远接到信的时候,其实顾忱都已经回到汝南有一段时间了,毕竟信鸽飞的再快也没有缩地符来的快。 第510页 此刻早就回了汝南的顾忱,正趴在房樑上瞅着屋子里的裴远,其实回来的第一天顾忱就想回去看看裴远的。 但又想到他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顾忱一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远,只能远远的瞅着他。 这些天来裴远贪睡,顾忱也会在没有人的时候进他屋子里,就坐在他的床边看他,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看着他便满足了。 但顾忱知道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裴远在读完那封信之后的神色变得十分失落,即便他在读那封信的时候,神色变了又变,但最终还是失落占了上风。 所以即便相顾无言也好,即便再如何尴尬也罢,顾忱在服侍裴远的丫鬟走了之后,又一次摸进了他的屋子里。 裴远如今拖着疲惫的身子,只是坐起来一会儿,便累的不行,这会儿已经闭着眼睛在休息了。 其实按照往日的经验,顾忱这个时候是不应该进来的,因为他很清楚裴远不会这么快就睡过去,之前在裴远睡熟之前,顾忱都不会轻易现身。 不过现在顾忱想通了一些事情,应该说他其实早就想通了,只是一直不敢面对,所以才踌躇到现在。 脚尖落地的时候发出了啪嗒的声音,在安安静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裴远虽然疲惫但此刻并未熟睡,自然也注意到了。 但他不过是以为自己的丫鬟去而復返了,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开口道:「出去。」 他现在想要休息了,自然不会想有人打扰他的。 这府邸里的下人都很听话,往日即便裴远没有说他们也会自觉离开的,为了不打扰到裴远的休息也会尽可能的放低自己的脚步声。 但方才的那一声很明显没有压住脚步,恍然想起这一点的裴远皱了皱眉,还未开口便感觉到自己的被褥被人坐住了一角。 光凭这一个动作,裴远就知道这人绝不是自己的下人,他府邸的下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么这人是谁? 第308章 班师回朝【二】 一瞬间,裴远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种可能,最终都被裴远排除了,他认得的人里没有一个会随意的闯入他的卧室。 而且坐在他床上这样失礼的事情,他们也是做不出来的。 裴远忽然被恐惧缠绕了心头,只感觉唿吸都困难了,他本就不算什么强壮的人,也没有功夫傍身,若是遇上刺客仅凭他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逃掉的。 而且他此刻还有着身孕,还是即将临盆的状态,裴远此刻冷汗直冒动也不敢动一下,更不敢去看自己背的人是谁。 他怕转身了,便在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便继续装作不知这件事情,闭着眼睛似乎要睡过去。 坐在他背后的顾忱,有些奇怪的看着床上的裴远,裴远这声音是听不出半分不对劲,但他为何不回头看看自己? 她都已经坐在了他的被子上,这样的动作足够他回眸看向自己了,难道他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吗? 顾忱只感觉眼前的人要睡过去了,有些不忍心吵醒裴远,既然他都睡了,那这件事便下回再说吧。 顾忱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抬手给裴远掖了掖被子,不过他两侧的髮丝捏在手指之中把玩,这几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在裴远睡着之后,他就这样看着裴远,有的时候会把玩他的髮丝,有的时候会轻捏他的脸颊,总之很想碰碰他。 闭眼装睡的裴远,因为他的触碰心跳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很害怕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也能听得见? 说她听见了就会知道自己是在装睡,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裴远的身子很僵硬,冷汗不断的冒着,脸上的血色少了很多。 顾忱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抬手在他的额头摸了摸,却没想到摸到了一身冷汗,顿时急得站了起来。 从旁边的铜盆边上拿过帕子,在铜盆里沾了沾水,好在现在还是夏日,即便沾了冷水也不会特别冷,否则库存还真不敢用冷水给他擦汗。 「是怎么回事?做噩梦了吗?」 顾忱一边裴远擦着额角的汗滴,一边喃喃自语着,听到他的声音裴远浑身一僵,这个声音他永远不会记错。 但此刻他却更不敢睁开眼睛,就是那人知道顾忱的声音,故意学来骗自己的,怎么办? 毕竟之前顾忱在裴远的面前展示过,分明是同一张脸却能发出不一样的声音,他分明是个男人,却也能发出女子的声音。 既然顾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这世间应该也有人可以做得到,否则顾忱从何处学来的呢? 看着眼前不断闪动的眼睫,顾忱越发疑惑了,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醒着的,但若裴远还是醒着的,又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装睡呢? 想不通这一点的顾忱,只能认为裴远是在做噩梦。 便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边给他擦着额头的汗滴,一边轻轻的哄着,「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啊。」 裴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大着胆子让眼睛眯起了一条缝,去看在自己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看清眼前的一切之时,裴远的眼泪流的更凶了,眼前之人不是顾忱又是谁? 瞧着床上的人眼泪都流下来了,顾忱顿时没了法子,面对裴远的时候,顾忱的感觉总会迟钝一些。 第511页 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裴远其实是醒着的,还以为她是做噩梦了呢。 「到底是做了什么噩梦才会哭成这样……」 顾忱他说给裴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将他惊醒了。 有人曾说过,在梦中的人是不能强硬叫醒的,而顾忱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陪在裴远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安抚着他。 却没想到本应该被自己安抚着的人,忽然抬起双手将他拉了下去,顾忱的脖颈被人环抱着,下意识的想反抗,但顾忱控制住了自己。 顺着裴远的力道俯身下去,虽然不知道裴远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顾忱此刻也不敢反抗他。 只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对他造成什么损害,此刻的裴远可经不起一点伤害,而且裴远想要抱他顾忱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被人抱着脖子,顾忱看不见顾忱脸上的表情,整个人弯腰俯身而下,被裴远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鼻尖萦绕着他髮丝的香气,顾忱的心脏砰砰直跳着,就好像回到了头一回心动的时候一般。 有些不知所措,但见裴远许久都没有说话,顾忱才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道:「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耳边的声音是他熟悉的男人,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击打着他的内心,酥麻的感觉从心尖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这段日子的思念瞬间喷涌而出,裴远抱着顾忱的脖子哭了起来,即便只是小声的啜泣,却也能叫顾忱听出无限的委屈。 「嗯,我回来了,这回我不走了,好不好?」 「你骗我,你若是真的不走了,就不会是偷偷摸摸的回来。」 即便此刻再如何伤心,裴远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就像顾忱曾经跟他说的那样,顾忱从来没有食言过。 他答应过自己会再娶自己一次,如果这次不会再离开的话,顾忱就应该带着十里红妆来迎娶他,怎么会偷偷摸摸的摸到人家屋子里来? 这傢伙不过是怕自己伤心,又在说些场面话哄自己罢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聪明,就算看穿了能不能给我留些面子?」 顾忱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头,裴远也顺着他的力气放松了些许自己的手臂,能让顾忱将脑袋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要给你留面子,殿下总是这样煳弄我,就算是兔子也会咬人,何况我也是有脾气的。」 裴远不满的哼了一声,上一次顾忱的离开对裴远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裴远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留不下顾忱。 这怎么能不算打击? 「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顾忱十分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想跟裴远争论什么,他知道裴远现在的不能有太大的心绪起伏。 自然是什么都依着他的。 「你管我哭不哭,所以我们现在又不是夫妻,殿下拿什么身份管教我?」 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裴远还是将自己的头扭了过去,不想让顾忱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等他将自己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之后,才缓缓扭过头去看顾忱,就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顾忱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裴远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说重了,此刻正抿着唇想找补些什么,但也不知该如何补救自己方才的话, 转念一想,他觉得自己说的话也没错,他现在和顾忱之间不过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他哭不哭又和顾忱有什么关系呢? 一想到这里裴远也不心虚了,就这样直直的盯着顾忱,似乎在等顾忱说出下一句话。 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真的来了的时候顾忱又会觉得心疼,他做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裴远怎么可能会不生他的气? 即便他在如何懂事,也是有自己脾气的人,不可能一直无限度的容忍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道歉这件事情顾忱其实十分不擅长,小的时候他觉得没有人配让他道歉,长大之后那群人巴结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他道歉? 他这辈子的道歉似乎都给了裴远。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论怎么生气,请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气朝着我撒就好了,不管是你要打还是要骂,我都会受着的。」 顾忱轻轻的嘆出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想要去拉裴远的手,就像裴远说的一样,他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去触碰裴远了。 裴远自然也看出了顾忱的动作,他承认自己此刻正在气头上,但他更多的气愤来源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并不想将顾忱推远。 因此裴远主动的抬起手拉住了他,「哪有你这样道歉的,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出那种事。」 「狡猾……」 即便自己比顾忱还要大上些年岁,但碰上顾忱之后,裴远常常会被一种无力感给包裹的,他对顾忱真的没有一点主意。 捨不得骂他,更捨不得打他。 他的疼惜之情和顾忱是一样的,他想要让裴远打他一顿出气,但又怎么会不知道裴远根本就动不了手。 再着他一个怀着孕的人能有多大力气? 「即便是要动手,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的,殿下这不是明摆着钻空子吗?」 裴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忱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摸去,让顾忱感觉着自己肚子下面的胎动。 第512页 「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顾忱摸着裴远的肚子,手底下的感觉也对,给他带来一种新奇的滋味,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触碰过一个新的生命。 其实对于自己要当父亲这件事情,顾忱他感觉一直是朦胧的,如今摸在裴远上肚子上,顾忱才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这件事情。 第309章 班师回朝【三】 顾忱回到汝南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温府的人知晓了。 原因在于顾忱根本就没有要躲藏的意思,在温羽合来给裴远送饭的时候,顾忱就这样大大咧咧坐在他们侄子的床上。 完全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就好像他突然出现是一件十分合理的事情一样。 即便温羽合是一个软和的性格,但他和温羽转到底是双胞胎兄弟,他们之间的性格都是有些相似的。 温羽转在顾忱离开之后就看顾忱什么地方都不顺眼了,如今温羽合看到顾忱出现在房间里,下意识也是皱了眉。 但看见裴远脸上的表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放下了饭菜就离开了,就好像全程都没有看见顾忱一样。 但即便温羽合没有说出口,从他的眼神里顾忱也能看到警告的意思,很显然如果这次他再让裴远伤心,温羽合是不会放过他的。 虽然顾忱一点也不怕这种无声的威胁,但他知道在裴远身边有这么多在意他的人,安心的感觉被涌了上来。 即便他不在这里,也能有人将裴远照顾的很好。 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至于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顾忱觉得并不重要。 真正让温家人都知道顾忱已经回来了这件事的还是因为温羽转本人瞧见了。 在温羽转瞧见顾忱的那一天,裴远这个院子可谓是热闹非凡,要知道自他开始养胎,这里边再没那么热闹过了。 所有人都怕扰了他的清静,打扰到他养胎。 那一天的场景有些混乱,但裴远却是真真切切看在自己眼里的,虽然十分嘈杂,但对他来说这又怎么不算一种幸福? 在意自己的人和自己的爱人都在自己的身边,不用再忍受分离之苦,也不用一个人在屋子里默默想念。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和温羽合不同,温羽转这人现在是看顾忱哪哪都不顺眼,即便裴远已经做主,原谅了他,温羽转却仍旧在心里梗着一根刺。 看顾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不爽几乎就是写在脸上的。 在顾忱待在院子里陪着裴远的时候,没少跟他作对,也没少给他使绊子。 就是想叫他知难而退。 但顾忱这个人吧,最不知道的就是知难而退,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艰难的事情,只有他想不想做。 只要他想做,就没有什么人能叫他知难而退。 所以对于温羽转明里暗里的使绊子和挤兑,顾忱坦然受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该怎么过怎么过。 他这副坦坦率率的模样倒是将温羽转气的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顾忱还能厚着脸皮回来? 明明一开始离开的是他。 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日子一天天过,裴远感觉这段日子是在怀孕以来过得最快的时间,转眼间他便到了分娩的时候。 说实话,裴远的心里是慌张的,因为他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再加上一阵阵的宫缩已经让他疼的快没有力气了。 顾忱就守在裴远的床边,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顾忱心里一阵懊恼,恨不能自己上去替他。 「没事的,没事的,你听产婆的话,她们会帮你的,我就在旁边陪着你,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比起裴远来顾忱显得更加紧张,裴远心里的害怕是止不住的,但看到顾忱那张紧张的脸时,裴远心里的害怕跟消去了些。 因为这个人还陪在自己的身边,知道这一点的裴远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明明即将去鬼门关走一遭的是他,反而还是要他来安慰顾忱,「殿下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这个时候你说什么呢,孩子……不管如何,我只想让你平安。」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孩子能不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他想要的只是让顾生平安无事的生产。 即便孩子出事了,他也不在乎。 「说什么呢?我怀了这么久的孩子自然要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殿下,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嗯,我一直在这里陪你。」 裴远放在床边的时候被顾忱握的紧紧的,房间里瀰漫着浓重的腥味儿,撕裂的疼痛让裴远再也忍不住叫声。 哀鸣的声音不断传出门外,在产房外面等待着的家眷们十分焦急,其中徐世君是生过孩子的,他知道生子的情形大多都是惨烈的。 但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他生了这么多孩子,每一回都要从鬼门关上走一遭,每一回的疼痛都是那么刻骨铭心。 此刻他自然是更加着急,比起在场的大老爷们来说,他更能理解裴远此刻的疼痛。 看着产婆们这样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那血红的模样让人胆战心惊,在外候着的人无一不是担忧的。 听着里面人的惨叫,他们也不自觉的背上爬满了冷汗,心里求神拜佛,只求裴远能够平安。 第513页 在外面光是听着声音都能有如此感触,更别提在里面陪着裴远的顾忱了,此刻心揪的都快裂开了。 裴远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汗水如濡湿了他的髮丝,贴在她的脸颊上显得十分虚弱,而他此刻也是气若游丝的抓着顾忱的手。 「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就好了,念清,这个时候你不能睡啊!」 眼见的裴远就要昏过去了,顾忱也顾不得其他了,就是此刻裴远昏过去,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的了。 他狠狠的掐在了裴远的虎口上,这一切倒是让裴远精神了不少,他气若游丝的躺在顾忱的身侧开口道:「殿下,抱歉,我可能……」 「别说丧气话!深唿吸,你可以的,你身边还有我在,外面还有人等着我们呢!」 顾忱在一旁一直鼓励着裴远,产婆此刻也探出头来开口道:「小公子加油,已经可以看到头了,再加把劲儿!」 听到产婆的话,裴远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手指死死的抓着一旁的床帘,惨叫了一声。 随后便是婴孩哭泣的声音,顾忱看都没有看孩子,只是把裴远抱在自己的怀里哄着,「很棒,你很棒了,念清辛苦你了……」 产婆本来是想将孩子抱过来给顾忱看看的,但此刻裴远过于虚弱,生完孩子便昏了过去。 顾忱又哪里有心思去看孩子,让产婆抱下去给奶娘,随后自己就坐在裴远的旁边,一直陪着他。 直到裴远平安生产之后,在门口一直等着的人才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屋子里还瀰漫着血腥味,顾忱这个时候却一点也顾不上他的那些毛病,抱着浑身是汗,还有血污的裴远,一下又一下的亲着他的额角。 裴远虽然昏了过去,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 入夜渐凉,顾忱坐在床边,看着外头逐渐飘落的树叶,知道秋天真的快要来了。 裴远的身子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生孩子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虚弱的昏过去了,醒来之后补了一些膳食,此刻也好多了。 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精神上看着好了许多。 孩子此刻被裴远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逗弄着。 「殿下,我们的小姑娘应该叫什么呢?」 是的,裴远因此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小姑娘,可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不高兴,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孩子。 这就足够了。 「顾秋安,如何?」 「听殿下的。」 裴远想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她出生于秋天,天下太平的时候。 裴远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多么大的作为,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这就足够了。 「囡囡……你有名字喽,囡囡。」 裴远握着孩子的小手晃着,充满笑颜的眼中满是幸福,顾忱看见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并觉得足够幸福了。 「嗯,我们的囡囡有名字喽。」 顾忱上前去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即便现在孩子还小,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顾忱也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能够平平安安的,只希望自己这辈子遭遇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落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被人欺辱,被人践踏,这些事情都不应该发生在他的小公主身上。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醒过来你便吵着要见孩子,自己的身子都还没养好呢。」 顾忱将孩子抱在怀里,坐在了裴远的身边,这个位置裴远可以随时和孩子玩,也不用受累抱着孩子。 毕竟现在裴远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大夫也说他此刻是不能受累的,所以抱孩子这种事情顾忱来就好了。 「我想多抱会儿嘛,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是我成日里揣着的,如今出生了还不让我多抱会儿啊。」 裴远嘴巴上哼了一声,抬手逗弄着顾忱怀里的小孩儿,但心里却是知道的,顾忱只不过是在心疼自己。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回一嘴。 顾忱捏了捏裴远的鼻子,颇为宠溺的开口道:「你都揣着她十个月了,这一个月就让我来抱抱吧。」 第310章 班师回朝【四】 坐月子的时候裴远什么都不用做,白日里陪孩子玩一玩,晚上了有顾忱陪着他休息。 端茶倒水这些事情都有人帮他们做,连吃饭的时候顾忱都要亲自餵他,这种事无巨细的照顾让裴远有一些不适应。 毕竟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突然要适应这样的待遇还是有些困难的。 好在这一个月过得很快。 或许是因为安心,又或许是因为爱的人都在身边,所以裴远感觉这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很快,像眨眼之间他就出月子了。 出了月子之后他就可以到处走动了,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就没事儿。 闷在屋子里一个月了,裴远终于可以出去到外面唿吸新鲜空气了,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裴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虽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很好,但裴远感觉自己再躺下去就要躺废了。 他也知顾忱一直陪着他的原因。 之前顾忱上来一趟战场,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他并没有回京手受赏,想来是因为行军的部队此刻才刚刚抵达京城顾忱。 比他们早一个半月就到了汝南,所以他才能在自己的身边陪这么久。 第514页 但他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做完,关于这一点裴远心里是清楚的,顾忱若是不想要军功,又怎么会上战场? 如今军功到手,他自然也是要受封的,只是赶上自己生孩子便急匆匆的回来了,但不得不说,若是顾忱不在自己身边的话…… 只是想想生孩子那日的痛苦,裴远便摇了摇头,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孩子生下来。 「怎么愁眉苦脸的?」 抱着孩子散步回来的顾忱,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培远愁眉苦脸的坐在凳子上,将孩子交给奶娘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夫和他说过生产后的一段时间里,要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妻子的情况,那很有可能产生负面的焦虑。 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情况,绝不能放他一个人瞎想。 「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走?」 「什么走,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被裴远冷不丁的如此一说,顾忱肉眼可见的心虚了起来,确实再过一段时间便要离开了,再过一段时间军队就要抵达京城,他必须在那段时间回去。 否则他在战场上打的那一仗就没有效果了。 那这件事情他从未和裴远说过,而且这段日子他专心致志的陪着裴远,应该也没有什么地方露馅才对。 他是如何察觉到这件事情的? 「你不用骗我,殿下,我比你想的还要熟悉你。」 「你做了如此多的事情,目的便是为了那至尊的宝座,如今近在咫尺又怎么可能放弃?」 「虽然民间有一种说法是一孕傻三年,但我想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殿下你什么时候要走?」 知道顾忱要走,裴远的心里有些不舍,但却远远没有了当初那种七上八下的不安感,现在甚至可以笑着送他离开。 他之所以想问清楚一个日期,只是因为他确实也需要一些心理准备,他不想让顾忱再离开的如此突然了。 「再过段日子。」 知道自己的盘算已经被人看透了,顾忱自然也不会再瞒着裴远了。 「到时候你会和孩子跟我一起走吗?」 这一次离开顾忱并不想将裴远留在汝南。 「我们一起?」 裴远原以为这一次顾忱依旧会一个人独行,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之前的种种事迹也表明他不会让自己掺和在这里面,所以裴远这一次并没有提出要一起的意思,是没有想到顾忱会让他一起。 「嗯,我们一起。」 看到裴远的表情,顾忱也知道是因为自己这段日子做的事情让裴远变得不自信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次回去的危险依旧存在。 但顾忱不想让裴远再离自己这么远了,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若是连保护自己的家人都做不到,那他的目标也不过是空谈。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反对?」 顾忱都这样说了,裴远自然也不会反对,心里泛起的喜悦尚未褪去,裴远便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今我回去跟在殿下身边是以什么身份?」 他们二人之间的和离书已经送到了官府,即便他们之间感情依旧很好,在官府上他们却并不存在夫妻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抱一个孩子在顾忱的身边,想来必然会遭人诟病的。 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裴远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一点委屈,就是这件事情不解决好的话,他们的女儿会成为世人口中的污点。 即便她现在还小,裴远也看不得有人欺负她。 「先委屈你用谋士的身份待在我身边吧。」 能想到的问题顾忱自然也是想得到的,对裴远说完之后,顾忱转眼看向了他们的顾秋安。 小小的一个粉嫩糰子躺在摇篮之中,此刻正咬着自己的手指,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澄澈,这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美好的,顾忱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女儿这么早就接触这些腌臜之事。 「放心,京城里有人等着我们,自然会有人替我们照顾好秋安。」 顾忱在京城之中并非没有人在,那人的处境是绝对安全的,将秋安放在她的身边是绝不需要担心的。 「我信你。」 裴远听到了顾忱的话,心里边有了底,他知道顾忱绝对不会害他们的孩子,有他这句话保证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是没有什么不放心了,但温家人顾虑的可就多了,尤其是在听到裴远要和顾忱一起带着孩子上京城的时候, 温羽转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不行,不行,不行,现在京城乱的要死,你没事往那里面掺和干什么?」 「他要去你就让他自己去算了,还带着孩子一起去,要是你们俩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温羽转十分急切的开口想劝裴远回心转意,大家都知道裴远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这几日轮番上阵,磨破了嘴皮子,还是没能劝你的裴远回心转意。 用温羽转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倔驴! 顾忱虽然也知道他们家的顾虑,其实将孩子放在汝南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但裴远一定是不会愿意的。 让他抛下刚出生的孩子远赴京城,不管怎么这对对裴远都太过残忍了,而且他也捨不得。 温羽合虽然一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看眼神也知道他是支持自己三哥的,更别提府里的其他人了。 第515页 温韵本身对京城就没有任何好的印象,正是因为那人他自己去了京城才会导致他和家人分离,这里也是在京城香消玉殒,地方对她来说是灾地也不为过。 但对面的两个人她一个也说不出重话来,对面的两个人都是她疼爱的孩子,温韵十分清楚他们的能耐,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她知道他们能护好自己的孩子。 所以出于这份思考,温韵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 温子言十分不贊同的摇头,以及他身边的许世君也是,两位老人对京城那块地方没有好印象。 正如温羽转说的一样,如今的京城里可谓是人人自危,这些高门显贵,个个都想着如何争权夺势,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拦住那想去京城的两个人。 但顾忱本就是京城人,他们没有理由阻止他回去夺权,而裴远也是个硬骨头,两个老人也捨不得对他说什么重话。 可他们的孩子满月都还没有,且不说她会不会被进城里的尔虞我诈给波及,即便是不会被波及,路上的颠簸也不是一个孩子受得了的呀。 「我知道你们不想和亲生子分离,但从汝南到京城这一路是何其颠簸,别说他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即便是幼童也不一定受得了。」 「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孩子啊。」 温子言和许世君都知道劝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劝不通的,但起码要将孩子留下来。 温家的其他人听见了两位老人的话,自然也是附和的点了点头,就和老人们说的一样。 这一路下来其实连大人都不一定受得了,又何况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原本坚定信念的裴远听到他们的话之后动摇了,确实他是可以跟着顾忱一同前去,但秋安还那么小,真不一定受得了一路的波折。 「诸位请安心,有本王在他们二人都不会有事。」 既然顾忱敢提出这个要求,必然就是将一切考虑妥当了的,刚才动摇了的裴远,此刻收敛了自己动摇的心思。 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相信顾忱。 「本王尚有足够的灵力,即便不能带着他们二人缩地千里,也能保证他们一路轻松。」 关于孩子坐车会不会难受这件事情,顾忱早早就想过了,他的能力足够让孩子在一个平稳的环境下陪着他们一起前行。 不会让她的身体感到难受。 顾忱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裴远愿意跟他一起去。 人家都愿意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目送他们离开了。 第311章 班师回朝【五】 前往京城的路上,就和顾忱说的一样,十分平稳,没有让裴远感到任何不适,而在他怀中待着的秋安,十分兴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起来也没有半分因为旅途而感到疲劳的意思。 「这小傢伙精力怎么如此旺盛?」 虽然说有自己的灵力围在她周围,可以帮她最大的降低不适感,但他们出来已经差不多两天了,这孩子基本就没怎么睡。 十分闹腾人。 看着裴远因为照顾她熬出来的黑眼圈,顾忱自然是心疼的,他从裴远的手里接过孩子开口道:「你休息一会儿吧。」 「这段时间我来抱着她好了。」 其实这个要求顾忱从一开始就说过,但裴远出于某些顾虑并没有将孩子交给他,只是说自己也不是很累。 顾忱一再强调不勉强自己,很明显裴远没有听进去这件事,那黑眼圈就像是有人打的一样。 「不用,我还可以……」 孩子被从自己怀里抱了出去裴远下意识的想把他抱回来,此刻马车因为磕到了石头而晃动着,裴远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自己便倒在了顾忱的身上。 还好顾忱反应迅速,将孩子抱的远了一些,才没叫他压在孩子的身上,这下顾忱可谓是一下抱了两个。 「站都站不稳了,还说可以?」 「还是你也想在我怀里睡觉?」 顾忱笑眯眯的勾了勾裴远的下巴,说起来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未曾亲昵了,裴远被他臊的面皮绯红,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了。 「殿下,你怎么笑我?」 这话说出来还得几分埋怨,顾忱看他是不好意思再撒娇,所以他抬手揽住了裴远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又一边将孩子还回去,这样就是裴远抱着孩子,然后顾忱抱着裴远。 这种叠叠乐的姿势,让裴远更加不好意思了,他都已经这般岁数了,居然坐在顾忱的腿上。 羞的他立马就想逃走,但顾忱抱的很牢,叫他根本就是无处可逃,只能红着脸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了顾忱的脖颈处。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顾忱摸了摸裴远的脑袋,随后轻轻的开口道:「就这样睡吧,我们离京城还有好远。」 「知道你是心疼孩子,那你也不能一直不休息啊,你看孩子都要心疼你了。」 顺着顾忱的话,裴远朝着怀里的人看过去,秋安朝着裴远伸出了手,笑眯眯的似乎想要抓住裴远。 知道她现在是想玩,裴远也十分顺从的给抬起手让她握着,捏到手指的秋安十分高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小孩子笑起来的声音格外清脆,同时也只有满满的喜悦感,不像他们这些尔虞我诈的大人,一个笑脸下面藏着是万千情绪。 第516页 「殿下怎么看出她心疼我了?」 瞧着秋安笑的如此高兴,裴远的心情下意识的放松了起来,这一放松下来他便觉得有些睏倦了。 靠在顾忱的怀里,卸了身上的力气,只有手臂还牢牢的抱着孩子。 顾忱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可能这是父女连心?」 怀里的人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低头看去只见裴远此刻已经睡了过去,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因为睏倦而溢出的泪珠。 他确实是累极了。 为了照顾孩子,这两天的几乎也没有怎么合眼,顾忱有修为傍身,这点时间倒也无妨,但裴远确实没有的。 再加上她才刚刚出了月子,身上觉得犯懒也正常,即便如此,为了刚刚出生的孩子,他也咬着牙撑了这么久。 顾忱不禁摸了摸裴远的脸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 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终于到达了京城了。 这一路上也算是紧赶慢赶的,因为要照顾裴远和孩子的身体,所以顾忱这一路上也做了不少的调整。 好在到达京城的时候,几个人身体都还是安康的,顾忱先是带着裴远回到了府邸,王府之中的人还是那些。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看到顾忱的到来,府里的下人先是一愣,随后去通传,没过多久下人们便齐刷刷的跪在了二人身前。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看来这王府的下人还不知道二人其实已经和离了,但这件事情裴远不愿意提起,而顾忱根本没有要提起的意思。 由着下人们就这么继续叫下去,随后叫来了府邸的管家,吩咐他给这些下人们打赏之后就带着裴远回屋了。 「之前住哪儿的,现在依旧住哪儿,我们的关系仍旧没变,念清也不必觉得不自在。」 顾忱还是怕因为和离这件事情给裴远造成了伤害,二人之间会出现隔阂,所以顾忱说话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 裴远抱着孩子点了点头,最后看着顾忱开口道:「府里的下人迟早会知道那件事情的,他们知道之后我应该怎么说?」 他们知道之后必然会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王妃了,却仍旧霸着王妃的位置,享受着他们的伺候。 到时候下人必然会心有不满,若是对着自己来倒也罢了,裴远就怕他们会对他的女儿下手。 生完孩子之后,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寄託,裴远真的害怕自己的孩子出现一点意外。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些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谁要是敢多嘴,本王自会割了他的舌头。」 顾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是浓浓的杀意,很明显他是认真的,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有他的保证在裴远会觉得安心了许多。 若是放在以前,即便是开玩笑,裴远也必然会劝顾忱不要总是杀意满满的,但是现在裴远即便知道顾忱说的是真的,也没有半分要劝诫的意思。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忘记问你,沈从飞去了何处?」 沈从飞是顾忱安排在裴远身边一直负责保护他的人,但自从他回来之后却一次也没见到沈从飞,这就很不合理了。 「他一直在暗处啊,殿下一直没有叫他,他才没有出现的吧。」 裴远疑惑的看这个顾忱,随后朝着暗处喊了一声沈从飞的名字,下一瞬,沈从飞便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也就是说这人一直跟着他们的马车,靠着两条腿一路跑到了京城。 顾忱忽然觉得有些良心过意不去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对自己手下的人如此苛刻,也难怪沈从飞不愿意见他了。 「王爷有何吩咐?」 关于顾忱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沈从飞一句也没有问,就和以往一样,安安静静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我需要你去皇宫一趟,给何非遥传个信。」 「是。」 拿这个命令的时候,沈从飞的眼神亮了些,但到底也没有表现的太高兴,十分镇定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最近到顾忱还以为他移情别恋了。 但仔细一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所以顾忱也没有再想了,毕竟就算他是他们的主子,也不会管那么宽。 人家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他愣是插一脚干什么? 「将这个密信交给他,十日之后让他回信传往城西。」 顾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羊皮纸好好的卷在一起被人扎着蝴蝶结,看起来好像已经准备了很久的样子。 裴远自然是没有看过这上面内容的,其实在顾忱拿出来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东西。 但裴远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既然顾忱还没有打算告诉自己,那自己也就不该多问了。 就是顾忱觉得自己能帮上他自然会叫自己的。 沈从飞接下来的羊皮卷之后便离开了,随后顾忱将眼光看向了裴远,裴远就一直这样抱着孩子在自己的身边,一句疑问也没有。 这一点倒是让顾忱觉得十分奇怪,毕竟若是在之前裴远必然会问自己那是什么的。 「你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吗?」 「王爷会告诉我吗?」 裴远笑眯眯的歪了歪脑袋,「若是你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的,要是你不想告诉我,那我问了也没用啊。」 第517页 顾忱忽然觉得裴远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变得通透了很多,但同时这样的变化又让顾忱觉得有一些奇怪。 「你问我了,我总会告诉你的。」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顾忱没有多想,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久了的原因。 虽然二人看上去还如以往一样亲密,但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其中有一张纸,看着好似薄如蝉翼一捅就破,但其实即便是拿着最利的刀子也无法割破。 「以前我也不是没有问过啊,只是每次问的问题你总是不愿意告诉我,唯有我追着你询问问到你无处可退了,你才愿意告诉我。」 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裴远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自觉的开口嘟囔着,「回回都好像是我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总是逼着你的感觉,我也不好受啊。」 裴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没有看留在原地的顾忱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不想。 第312章 班师回朝【六】 宫廷的夜宴如以往一般热闹。 顾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酒杯,坐在轮椅上的皇帝,正举杯庆贺着他的功劳。 这份荣耀披在他的身上好像无比荣幸,所有人都觉得他此刻应该是荣幸的接受这一切,只有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这份本就属于他的荣耀,顾忱此刻没有太多高兴的意思,眉眼耷拉着,朝着酒杯中晃动的酒液,想着那一日裴远离开始说的话。 在那之后二人的相处还是和以前一样,亲昵和谐,但是这一份和谐之中又摆着那么一点不和谐。 这种奇妙的氛围维持在王府之中,王府的下人都是人精,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更是纷纷闭口不言。 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帝似乎也看出了顾忱的走神,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口道:「远之啊,你在想些什么呢?」 「今日是给你和将士们的接风宴,作为主角你不说两句吗?」 顾峰看着他的这个儿子,满心满眼全是欣赏,他终于是找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儿子。 如今皇后母家日益强大,而原本能制衡他们的赵家因为之前的事情在这次回营之后选择将兵权交还。 若是放在以前,这对顾峰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但放在现在,对他来说这肯定是个坏消息了。 如今赵家交还了兵权,也就证中已经无人能跟凤家对抗,而如今的太子也是如此的混帐,就是不会能对抗皇后的母家,那他们发病症状也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太子已被他禁足在宫中将近一个月了。 若不是这个时候顾忱打了胜仗回来,只怕没有什么能压得住这群有心之人了。 所以此刻对顾峰来说,顾忱是他的希望,他也有意图将太子之位交给顾忱。 如今就看顾忱是怎么想的了。 顾峰突然让顾忱发言,这个顾忱来说有些太突然了,他确实还没有想好应该说些什么,但顾峰已经将话语权交给了自己。 顾神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他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着下面的将士们抬手敬了一杯开口道:「此次大胜而归,要多谢你们。」 「若非我们大陈儿郎的骁勇善战,本王也做不到如此奇袭,本王在此敬各位一杯!」 顾忱的声音如今出了奇的严肃,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压在言语之下,却也能让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战士们本就跟着他打了胜仗,如今听到顾忱的话,自然没有不买帐,纷纷举杯敬了顾忱一杯。 接风宴上一派热闹的景象,顾忱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欣慰的笑了笑,随后看向顾忱开口道:「远之有一件事朕一直想问问你。」 「父皇请讲。」 顾忱其实知道他想问些什么,但还是配合着顾峰的问题开口询问了,顾风顺着他的话开口道:「听闻你和念清和离了,这是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顾忱从座位上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央,对着顾峰以愧疚的声音开口道:「还请父皇恕罪,儿臣有一事一直瞒着父皇。」 「什么事?」 「儿臣实为男儿身,一直以哥儿的身份生活至今,此乃欺君之罪,还请父皇责罚。」 一番话让热闹的大殿瞬间冷了下来,即便大家都已经听说过这件事情了,甚至可以说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可谁也没有想到顾忱会在大殿之上直接讲了出来,甚至还在向皇帝请罪。 他若是不整这一出,顾峰未必会提起这件事情,可如今顾忱自己提出了这件事,顾峰便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如此说来京中谣言倒是真的了,只是朕着实好奇,已经隐瞒了这么些年,为何不继续隐瞒下去?」 「而是在众人面前揭穿自己的身份?」 讲真的顾峰其实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他的心里自然是有过愤怒的,毕竟他被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作为君王,他感觉自己的面子被人踩在脚底践踏,但这件事情他已经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而顾峰也答应过楚家人,只要楚家人愿意上战场出征,他们不会为难于顾忱。 原本这件事情若是顾忱不提起便就这样放过了,如今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顾峰倒是觉得奇怪了。 如今他身上有着战功,自己当然是不能责白于他的,最多不过是来个功过相抵。 第518页 但这样一来他这番折腾就没有任何用处了,他不相信这个在后宫蛰伏了十几年的孩子,会做这样的无用功。 「父皇英明,一眼便看出了儿臣的想法。」 其实顾峰并没有看出来,但顾忱都这样说了,他还是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而顾忱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瞧着上面的人不懂装懂的点头,顾忱心里暗笑,他就知道自己这个父皇总有一日会因为自己的面子而吃亏。 「儿臣自知罪无可恕,但儿臣不愿累及家人,所以便同念清签下了和离书,只求父皇能放他一马。」 「他并非是知而不报,而是被儿臣一直蒙在鼓中罢了。」 顾忱这一番话下来将裴远摘了个干干净净,而顾峰本来也就没有对裴远要赶尽杀绝的意思,顺着顾忱的话点了点头。 「你倒是个有情义的,这件事与他无关,朕自然不会追责于他。」 「谢父皇。」 说着顾忱朝着顾峰行了个跪拜大礼,瞧着顾忱朝自己行礼,顾峰有一瞬间感觉眼前的场景十分陌生。 自从他免了顾忱的行礼之后,可就再没见他给谁行过礼了,那个时候顾忱才多大来着? 顾峰有些记不清楚了,他发觉自己最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即便有药师在身边,为他精心调养身体,他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即便身边的人守口如瓶,但这是他的身体,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顾忱就这样跪在地上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顾峰喊他起来,顾峰察觉到场面的沉默,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让顾忱起身。 「起来吧,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只是有一事朕不明白,为何你要装作哥儿长大?」 这件事确实是让顾峰百思不得其解的,后宫的那些妃嫔谁生了皇子之后,那必然是要嚣张跋扈一阵的。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自己生了个儿子。 而楚贵妃到底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儿子伪装成一个哥儿? 这问题就问到点上。 顾忱等的就是顾峰的这个问题,顺着他这个问题,顾忱又勐的跪了下去,唇瓣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碍于某些人的颜面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就这样直愣愣的跪在地上。 顾峰哪里会看不出顾忱的不对劲,直接告诉他顾忱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事,但她却不得不听。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有军功在身,功过相抵,朕不计较你欺君之罪,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见顾忱小心翼翼的样子,顾峰不免怀念起了先前的顾忱,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似乎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会让人这么着急。 「此事关于太子。」 顾忱在下面跪着,似乎十分为难的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道:「儿臣之所以一直伪装成哥儿长大,是因为儿臣的母妃担心,因为儿臣皇子的身份而遭了暗害。」 后宫的腌臜之事自然不能放在朝堂上说的,所以顾忱只是隐晦的提起了这件事情,接下来的话便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若是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顾峰的面上一定是挂不住的。 顾峰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吩咐手下的太监去清理了现场,等现场的官员全数散尽之后,顾峰将顾忱叫到了养心殿。 「你刚才想说些什么?」 「儿臣知错,这些事本不该在朝堂面前提起。」 顾忱知道顾峰此刻面色不好,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众大臣面前提起了这件事情,将后宫的险恶都露在了大臣的眼前。 后宫之中的事情算是皇帝的家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像他这样一个爱面子,爱到了极点的人自然是忍受不了的。 所以顾忱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先认错,听到他认错之后,顾峰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你说这件事和太子有关,可有凭证?」 顾峰自然不会凭藉顾沈的一面之言就下定论,虽然他现在已经对太子失望至极,但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将储君的位置交给顾忱。 「这件事我想母妃应该会比我更清楚,父皇若是想知道,不妨叫母妃前来。」 顾忱摇了摇头,很显然他手上是没有证据的,其实也不尽尽然,若是现在就将证据交给了顾峰,那接下来就没戏唱了。 所以他还需要拖延一会儿,有些事情总要让当事人自己去发现才好。 「传楚贵妃。」 听了顾忱的话,顾峰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吩咐自己手下的太监去将楚昭荷叫来,在此期间,养心殿内鸦雀无声。 第313章 夺嫡【一】 养心殿里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份沉寂,没有人因为这件事情而动摇,但总有些人并不真的是忠于皇帝的。 顾忱的余光中贴近了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的从养心殿内退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给后宫之中的某人通风报信了。 皇后此刻尚在禁足,按道理来说,即便她手伸在了养心殿,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赶不来的。 但他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如今凤家势大,皇帝能禁足皇后一时,却不能让她永远囚禁在凤梧宫中。 「父皇,你这宫里的宫人似乎不怎么尽心啊。」 顾忱已经被顾峰赐了座,此刻坐在桌子边上,手中的白瓷杯里泡着刚刚热好的茶,茶香四溢叫人闻之欲醉。 第519页 只是顾忱看着手里这样好的茶,唇中的讥讽之意却控制不住的流露了出来,顾峰听得出顾忱的意思,顿时皱了皱眉。 「远之这是何意?他们伺候的不尽你心意了。」 虽然他才是皇帝,但顾忱在他面前一贯嚣张,就方才那段时间的扮乖已经让顾峰觉得诡异了。 如今顾忱恢復了往日嚣张的态度,顾峰才觉得心里对了滋味,若是顾忱一直对自己说话毕恭毕敬的,反而是叫他不自在了。 「倒也不是,能在父皇前眼前当差的自然是极好的人,就是有些人心眼比较多,主子也多,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只忠于父皇一人?」 这句话倒是挑战了顾峰的权威,他是皇帝,在皇宫中难道还有人权利比他还大,这些下人不专心致志的服侍自己,还能去服侍谁? 「不过是双眼睛罢了,即便是他们安排来的眼睛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否则就算瞎了这双眼也不过是那人自找的。」 知道顾忱是在说自己的宫殿之中已经有了眼线,顾峰淡淡的回了他一句,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谁忠心于他,谁又别有异心,其实很好分辨。 只是这些眼睛被派过来监测他的一举一动,顾峰之所以没有清理掉,一方面是因为比较懒,而且这些眼睛并没有打扰到他的日常,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总要给人一些机会,好在他们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 顾峰其实也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听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顾忱无奈的笑了一声,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跟顾峰很像。 在性格方面,他们二人都这么喜欢捉弄他人,这些眼睛表面上是在监视着顾峰,但实际上顾峰知道他们背后的主人是谁。 顾峰享受的就是那些眼睛真正的主人们自以为是的表情,他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让那人倒台。 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对那人发出嘲笑声。 而这一切从头到尾他都是知晓的,看着跳樑小丑在自己眼前舞动,这种恶趣味的感觉顾忱自然是明白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喜欢那样的感觉,他喜欢掌握一切的感觉。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和顾峰之间势必不会太融洽,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太像了,都想要掌握对方,但是都不愿意被人掌握。 这样的下场只能是你死我活。 而如今顾峰老了,他自然斗不过顾忱。 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顾忱打算让一让这个老人,并没有继续出声呛他,而是静静的等着自己母妃的到来。 楚昭荷到的时候,父子二人正面对面的喝着茶,空气中瀰漫着龙涎香的气息,那是皇帝最常用的薰香,也曾经是楚昭荷闻的最多的香味。 如今她却有些忘却了。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楚昭荷十分标准的请了一个妃子的礼仪,天色渐晚,她本已经打算睡下了,但听见了太监的传唤,便又重新梳妆赶了过来。 却没想到顾忱也在此处,所以在看见顾忱的时候,楚昭荷的表情一时间没有收住,眼里的喜悦之情被顾峰尽收眼底。 「起来吧,有些事朕想听你亲自说。」 面对楚昭荷的行礼,顾峰自然没有为难她,行过礼之后便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仿佛刚刚的一切他都没有看见一般。 「为什么要让远之扮做哥儿在后宫中生活?」 「臣妾有罪!」 原本才刚刚坐下的楚昭荷听见了皇帝的话立马又跪了下去,她今日只是简简单单的梳了个髮髻就过来了,又因为动作太大的缘故,原本就不是很牢靠的簪子掉了下来。 让楚昭荷不禁心里一凉,原本就犯了欺君之罪,如今又在殿前失仪,即便她是贵妃,这两项罪加在一起她也承受不住。 看见楚昭荷慌慌张张的模样,顾峰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眉头又高高的蹙起,随后挥退了宫殿里的下人。 殿前失仪的模样,他一个人看看就够了,这些事情就是传了出去,不仅楚昭荷失态了,第二日没准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这段时间京城的风言风语就没停过,顾峰都已经听的有些头疼了,他不希望再有新的舆论出现了。 总管太监自然是明白顾峰的意思的,下去之后便敲打身边的人,让他们闭紧了嘴,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能透露一点风声。 「你有什么罪?殿前事宜还是欺君罔上?」 顾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但光是这一声冷哼便让楚昭荷冷汗直流,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就在旁边,楚昭荷是绝不会退缩的。 「臣妾欺瞒君上,掩盖了六皇子的身份,犯了欺君大罪,此事乃臣妾一人所为,还请陛下不要累及臣妾家人!」 顾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欺君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主要就在于楚昭荷能不能给出一个自己宽恕她的理由。 但凡能有一个台阶下顾峰便也不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因为眼瞅着太子是不中用了,趁他现在还有力气能够处理朝政,需要赶紧选出一位新的储君。 他这身体越来越差了,即便不愿意承认,顾峰也必须要赶紧为自己的身后而做准备了。 「说,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朕解释,究竟是什么逼得你这样做?」 第520页 顾峰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要让楚昭荷说出原因,最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件事并非她自愿所为,还是被人逼迫着坐下来的。 在后宫浸淫了多年的楚昭荷,不会连这一点话里的暗示都听不明白,所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有一些诧异的看向了顾峰。 楚昭荷本以为顾峰提起这件事情是打算放过他们母子俩了,毕竟这件事情在京城刚出谣言的时候顾峰便找过她。 当时顾峰表示就是想让他不追究欺君之罪,楚老将军就必须重新挂上帅旗出征,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年迈的父亲才会出现在战场上。 楚昭荷本以为这一切都应该随着战争的结束而结束。 却没有想到在庆功宴这一晚居然被顾峰叫来继续询问。 她原以为顾峰是后悔了,所以她想一力承担,只求顾峰能念在他们多年情分上,放过她的家人。 但如今顾峰似乎并没有要让自己认罪的意思,反而想让她将这个罪责推脱出去。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件事情一直是压在楚昭荷心上的石头。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楚昭荷日日担心是否会暴露顾忱的真实身份,吃不下睡不着的,那段时间她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即便过了当初担惊受怕的日子,顾忱的身份一日隐瞒着,楚昭荷的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 这次的机会,必须要握住了,为了顾忱的将来,也为了让自己能有个安心的晚年。 「陛下,臣妾也是无奈之举,皇后却有中宫之能,却无中宫之德,陛下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为何这些年来怀上的龙子总也诞不下来的原因吗?」 楚昭荷说的自然是真话,他和皇后对立已久,从一开始的争宠到后面的争权,二人都是针锋相对的状态。 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因此多年无子,如今的七皇子是皇后大龄产子,因此出生之后便体弱多病。 无子这件事情一直是皇后的心结,这后宫中的女人如流水一般,是她除不尽的,而皇后作为中宫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贤惠,因此她要鼓励妃嫔生育。 皇帝来后宫的次数不能算很多,却也不少,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皇帝也算努力,因此在宫中怀孕的女人其实不少。 但这些女人往往只是怀上龙种,总也生不下来的。 即便是生下来也不一定能养得大。 三皇子和四皇子便是如此。 「陛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且不说尚未诞下的皇嗣,即便是生下来的皇子也会莫名其妙的暴毙。」 当年的楚昭荷虽然表面跋扈,但她的心里却是极其喜爱孩子的,这宫里上下不论谁生了孩子,她总要上去凑凑热闹。 只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她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没能怀上。 第314章 夺嫡【二】 楚昭荷这么多年未曾孕子的原因其实她自己也知道。 但她不可能会去怨恨皇帝,一来她嫁入后宫便是皇帝的女人,恨皇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二来即便恨了又能如何? 但或许是老天怜悯,楚昭荷但是最终还是得到了自己的孩子,自从怀上顾忱开始,楚昭荷日日都小心翼翼的。 说起自己怀孕的那段时光,楚昭荷的眼神有了变化,眼里满是柔情,那是一种作为母亲的温柔。 而且顾峰也想起来那段日子,确实楚昭荷这么多年没能怀孕,有他的手笔在里面,当时楚家势大若是再添一个皇子,势必会打破朝中原有的平衡。 所以这也是楚昭荷多年不得孕的理由。 只是顾峰不知道,原来楚昭荷从一开始就知道。 「朕……」 顾峰捏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不知道跟楚昭荷说些什么,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楚昭荷,但即便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如此选择。 为了稳固朝堂,不得不这样做。 楚昭荷也十分理解顾峰在想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开口道:「陛下不必多说,臣妾都是懂的。」 「这个孩子来的很突然,当时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因为若是让旁人知道这个孩子,他一定就保不住了。」 「起码在显怀之前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楚昭荷苦笑的摇了摇头,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楚昭荷就很少出门了,皇后自然也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再加上二人关系一直不好,楚昭荷连睡觉也不能睡得安稳,只怕皇后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宫殿里。 那些贵人嫔妃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楚昭荷一直很清楚,但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告发皇后。 皇后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人监视着,她能将一切事情做的很完美,不留下任何把柄给任何人,所以楚昭荷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说是皇后害了皇嗣,可有证据?」 这件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孩子,顾峰虽然没有怎么尽过作为人父的本分,但这不代表他不想要孩子。 现在他虽然有心想帮楚昭荷一把,却也不能放任她将这句话乱说,楚昭荷当是知道他心里的顾虑的。 「若臣妾早有证据,早早的便将这份证据交给陛下了,但皇后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也只是因为亲眼所见。」 「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两个还那么小睡在襁褓之中便被人捂死了,可是皇后却对外宣称是暴病而亡。」 第521页 「甚至,甚至连尸体也不给他们留下,说是皇子染了传染病,这样下来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当时的情况实在太乱了,楚昭荷记不得那么多了,楚昭荷记得自己当时正好路过了皇子所,本想进去看一眼的,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响动声。 等她趴在窗户上看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可等她进了屋子,原本应该睡得香甜的两个婴儿,此刻已经没有了气息。 楚昭荷没敢多留便离开了,她当时被吓坏了,慌慌张张往自己宫殿里跑的时候,甚至还摔了一跤,当时扭伤了脚,许多日子都未曾出门。 「你若是看到了,当时为何不与朕说?」 顾峰还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仅凭楚昭荷的一面之眼无法断定皇后的罪责,更何况是这种无凭无据的事。 当时三皇子和四皇之一同夭折,顾峰可谓是痛心疾首,他不相信自己两个原本健健康康的皇子,会在同一时间因为疾病夭折。 顾峰当时让手下的人彻查六宫,但最终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太医院的人不论是谁都说他的两个皇子是染病而亡。 即便他砍了很多太医,也依旧没有人改口。 这才让他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时隔多年,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现在楚昭荷却告诉他,他的那两个孩子并非染病而亡,而是被人活生生捂死的。 这让他如何能相信? 「臣妾那些日子扭伤了脚,再加上受了惊吓在宫里抱恙不出,这件事想来陛下是知道的。」 「当时臣妾之所以没有说出来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口说无凭,再者陛下已经彻查六宫,都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若臣妾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岂不就是污衊皇后?」 「且不说陛下你会不会信我,即便陛下你信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陛下又能将皇后如何?」 楚昭荷痛心疾首的说出了这番话,这个秘密在她心里隐藏了多年,如今能说出来也算是解了她一块心病。 即便楚昭荷说的是事实,但顾峰听着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他和皇后是政治联姻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这些年皇后稳坐中宫,二人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 但近些日子皇后娘家的动作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好了,各方的野心也会越来越大了,凤家是太子党这些日子不断给他施压让他将太子放出来。 司马昭之心昭昭,顾峰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的意思,而且看样子似乎还隐约有些要逼宫的意思了。 如今留给顾峰的余地不多了,而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即便现在楚昭荷说的是真的,对于皇后,顾峰也不能有冒犯想要废后的举动。 所以还真的和楚昭荷说的一样,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不能拿皇后如何。 一想到这一点顾峰就觉得异常窝火,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权利被人蚕食,更是因为凤家不断给他施压的缘故。 凤家如今已经嚣张到朝堂上无人敢和他们作对的程度了,仅仅只是因为诸君被握在他们的手里。 顾峰思考了半晌,楚昭荷的话在他耳朵里已经不重要了,至于为什么当初楚昭荷要将顾忱伪装成哥儿,大抵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 毕竟若是当时她生的是个皇子,不仅是皇后坐不住,连他也会坐不住,当时的楚家势力太大,若是有了皇子,很难说他们会有什么样的野心。 但这么多年看来,即便顾忱是个皇子,楚家也没有对他生出一丝反叛之心,只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让楚家大失所望,所以如今不用再效忠于自己罢了。 但若是储君的位置上坐的是顾忱,楚家想要置于事外就做不到了,为了保持朝堂上的平衡,顾峰必须将楚家重新拉下水。 「这件事朕知道了,六皇子虽犯欺君之罪,但其念有军功在身,功过相抵也就罢了,楚贵妃欺君罔上,于宫中禁足三月降为妃。」 顾峰嘆了口气,缓缓的开口宣布了他们的处罚。 犯下欺君之罪却只有如此一点惩罚,可见顾峰并没有生他们的气,只是这事虽然被轻轻的放过,但是处罚必须还要有。 否则难以服众。 即便只是这样的轻惩,估计也会让凤佳掀起风浪,接下来就要看顾忱是否给力了。 「你们先下去吧。」 顾峰宣布完之后便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靠在椅子上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顾忱知道他这个老爹又在动些歪脑筋,但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他也不在意了。 无论顾峰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他都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顾忱可不是会让人明白利用的白痴。 没有给出足够的筹码之前,他是不会帮顾峰的。 黑夜里的宫道是那样的漫长漆黑,这样的路上却连一个掌灯的宫人都没有,顾忱就是没开口道:「这段日子以来,母妃你一直都被这样轻待吗?」 刚才在等待楚昭荷来之前,顾忱便注意到了这边,可楚昭荷是只身一人前来的,身边连个掌灯的宫女都不曾有。 不论怎么说,楚昭荷也是贵妃,宫里的下人怎么敢如此待她? 显然楚昭荷也想到了顾忱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瞭然的拍了拍顾忱的手背,「远之别生气,是我让他们别跟着我的。」 「这次来我只当是为了认罪,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轻轻的揭过,当你隐瞒你身世的这件事情,我身边的宫人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们因为我遭受了莫须有的苦难。」 第522页 「母妃还是这样心善,接下来的日子,母妃就在宫中好好休息吧,儿臣自会打理好一切。」 顾忱知道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是心善的,听到楚昭荷这样说,心里的怨气也就下去了一些。 怎么说他也不会当着母亲的面驳他的面子。 「远之,你什么时候上的战场?」 虽然顾忱的意思是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但这段日子楚昭荷在宫殿里待着,她一直以为顾忱只是去了汝南,可听刚才的意思,他分明是立了军功。 「都过去了不是什么大事。」 「若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又怎会感念你的军功,那必然是在战场上走过才有的荣誉。」 虽然顾忱表现的风轻云淡,但楚昭荷出生便是在武将世家,且他们家各为名将,她自小就知道军功是怎样不易得来的东西。 每一份军功的背后都是血与汗,怎么可能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带过的呢? 第315章 夺嫡【三】 这件事本来也没有多大指望能骗过楚昭荷,而且看着楚昭荷的眼神顾忱就知道自己根本是瞒不过去的。 便老老实实的和他说了自己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楚昭荷的眼里现在满是不贊同,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训斥道:「如此危险的事情你也敢做!」 「你如实在正常出个三长两短,你让母妃怎么办?你的念清怎么办?」 楚昭荷到底是心疼自己孩子的,她自然是为自己的孩子而感到自豪的,但这份军功的来之不易,让她触目惊心。 这样危险的事情,楚昭荷巴不得顾忱这辈子都不要遇到,可偏偏这人还是自己凑上去的。 此刻楚昭荷对顾忱的感情复杂极了,对于顾忱的成她感到极其自豪,但对于他在战场上经歷的那些危险事,楚昭荷此刻也是满头的冷汗。 她知道那些危险的事情并不是顾忱口中说说就过去了的,每一件都是可能夺了他性命的事。 即便顾忱说的再如何,风轻云淡也无法掩盖战场上的兇险。 所以对顾忱她更多是心疼。 便想要训斥他不能再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但楚昭荷也知道,顾忱根本不会听她的,一旦到了必要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危险也挡不住他的步伐。 「我知道此事危险,但若是没有这份军功,我无法将您从这深宫中解救,也无法给念清真正想要的生活。」 顾忱这所作所为都有自己的目的,但他的目的为的只是自己爱的人,却没有一项是为了自己。 说他自私呢,确实也是自私的,他将一切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孤身去冒险,甚至不给他人担心自己的机会。 但他的所作所为为的又不是自己。 「即便有了军功在身,也并非能一帆风顺,一旦踏入这场战争你就无法脱身,远之……娘不想看见你受苦。」 「这深宫我已经待了一辈子了,我从没指望出去过,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更不要因为我而被困住。」 楚昭荷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出去这深宫的,这宫里的女人只能熬日子,有孩子的盼着孩子长大能给自己一个好的去处。 没孩子的盼着君王的恩情,希望君王能给她们一个依靠。 但君如流水,谁又能留住皇帝的心,且这一入宫门深似海,从踏入这宫门开始,楚昭荷就已经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即便有过年少冲动的时候,如今楚昭荷也再不是少女,早就失去了那份青春萌动的热烈爱意,她现在为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安全。 再不求其他。 「母妃,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即便我不想参与进来,皇帝也不会让我独善其身。」 顾忱知道楚昭荷指什么事情,夺嫡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决定要不要参与的了,就最近凤家和太子的表现,顾峰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可以跟太子对抗的棋子的。 即便现在顾忱和裴远表面上和离了,但顾峰买了那么多眼线在京城之中,发现二人只是表面上的合离只是迟早的事情。 有汝南一派支持的自己,再加上自己的背后是楚家,两者势力结合,他足以跟太子和凤家对抗。 顾峰又怎么可能放他走?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颗棋子能帮他平衡朝中的势力。 以免凤家势大威胁到他的皇位。 「你这孩子……算了,不论我怎么说,你也不会改主意,念清他还好吗?」 这几个月被困在皇宫里的楚昭荷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她也没有主动去打听过外面的情况。 所以并不知道他们二人已经和离的事情。 瞧这楚昭荷的模样,裴顾忱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顾忱知道,楚昭荷还是喜欢裴远这个儿媳妇。 「还好,母妃……」 顾忱我想将自己女儿的事情告诉楚昭荷,但仔细一想,裴远的身份还未公开,便将这件事情先瞒了下来,改日给她个惊喜。 「照顾好自己,儿臣先出宫了。」 楚昭荷点了点头与他就此别过。 深宫的夜是那么漆黑,那么寂静,楚昭荷见过顾忱之后却觉得这样的夜不再难熬,或许有一天顾忱真的能让她从这深宫之中带出去。 这样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妨碍她能今晚做个美梦了。 第523页 —— 翌日清晨,早朝之上,正如顾峰所想的,在如何处罚楚家和顾忱的事情上,凤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的决定。 说的十分好听,站在君王的角度上分析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楚家和顾忱讲成了意图谋反之人。 若非这段日子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过于嚣张,或许顾峰对他们还能有几分信重,但如今他们只知道对自己施压,还妄图左右他的决定。 光这态度便让顾峰十分不爽了。 前些日子楚家人尚未回朝,朝中无人敢与他们对骂,即便他们的诡辩多么令人无法容忍,文官们也是忍着脾气听他们骂着。 光打仗这段时间骂天骂地的,这全世界似乎除了他们凤家以外都该死一样。 文官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奈何他们的手中有诸君这张大牌,而皇帝貌似还没有废储的意图。 再加上他们的意见,并非什么劳民伤财的奸计,能忍也就忍着了。 而如今楚家人回朝,现在他们军功在身,顾峰肯定了他们行军的能力,将楚家人归还的军权又重新交给他们,凤家又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如今有顾忱上朝自然不会给他们脸面。 「阁老这是什么意思,楚家人拿不得兵权?」 「在外打仗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种话,陛下宣布开战的时候,你为何不上前认领将军一职?」 「既然眼红兵权,当时为何不自告奋勇,向陛下阐明自己可上阵杀敌?」 「如今仗打完了,大胜而归了,你又跳出来说楚家人无才无德拿不得兵权,还诬陷楚家意图谋反。」 「是想让陛下成为让将士们寒心的君主吗?」 顾忱一番话如连珠炮一般打向了凤阁老,这位凤家的阁老在文章上没有什么建树,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功绩。 不过就是资歷混的老,有个女儿在皇宫里当皇后,有几个儿子在朝中担任官员,但他本人只是一个徒有资歷的老混子。 一张嘴皮惯会颠倒是非黑白,往日里还知道收敛些,顾忱是有些奇怪他会如此跳脚,看到顾峰的表情他便明白了。 为什么顾峰会主动将兵权还给楚家? 是因为朝堂上出了一个明显不忠于他的凤家,如今凤家独揽大权,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 与之相对的是楚家还未归完兵权之前,一向和善待人,也从来没给她造成过什么压力,他的所有压力都是自己的心理造成的。 比起心理上的压力,事实上的压力对他来说更加难以承受,所以他选择将兵权还给楚家,让楚家代替他与凤家对抗。 而他这个六皇子自然是和太子对抗的棋子。 虽然又一次被当成了棋子,但顾忱罕见的没有觉得有多少生气,反而配合着顾峰的演出。 「殿下慎言!老夫为朝堂卖命五十余年,一生都奉献给了朝堂,难道还会害陛下吗?!」 怪不得顾峰拿这个老混子没办法,碰上这样一个泼皮老无赖,对于顾峰这样把面子看的跟命差不多重的人来说,可不就是束手无策。 若是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只怕这人撒泼起来,顾峰的面子里子就都丢完了,还要落得一个苛待老臣的名号。 但顾忱可不怕这些。 他为朝廷卖命五十余年,又不是给自己卖命了五十年,他会管这傢伙的资歷有多老吗? 「你才是需要慎言的,说是人老了就赶紧回乡养老,也免得在朝堂上说些胡话招笑。」 顾忱丝毫不处的回怼他,在他还没有说出话来之前继续开口道:「脑子不清醒就去看看太医,你哪只眼睛看到楚家要谋反?」 「像你这样牙都快掉光了的老头,空着一口牙就要把黑锅往人家头上套,没有问过人家的意见?」 「拿到点权利就是要谋反了?陛下是不是应该把权利全部拢居于自己手里?还要你们这些朝臣干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让陛下自己做,算了呗。」 虽然顾忱口中的那点权利指的是数十万的兵权,但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还是让人很解气的。 这段时间以来凤家大肆揽权,几乎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而皇帝的身子又越来越差,因为想要管束也有心无力。 他们这群人虽然想直言上谏,但全部都被凤家的人暗自扣了下来,不少老忠臣,因为受不了屈辱撞柱亡了。 有一部分的人没有如此刚烈的性格,却受不得他们折辱隐居深山,留在朝堂之中的人多半都是忍之又忍。 经过顾忱替他们说出了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想说的话,可算是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顾忱说话糙了点,但是话糙理不糙,只要这个意思传达出来了,他们就是舒服。 第316章 夺嫡【四】 但朝堂上并不只有他们这些中立的人,大部分还是凤家的人,凤家的人可谓是无孔不入,几乎每个部门都被他们安排进去的人。 但是他们的智力不够,并不足以熬到四品官以上的位置,真正有能力而被提拔的也不多。 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被凤家拉拢的,既然是被拉拢了,自然也就相当于墙头草,只要凤家没有给他们足够多的好处,他们也是会随时变卦的那一类。 但如今凤家确实是给他们甜头的人,可以站出来为凤家说话的人也不少。 「王爷到底是年轻气盛,几十万的兵权都能不放在眼里,但凤阁老一把年纪还能如此殚精竭虑的着想着实不易,再者凤阁老不过是有些未雨绸缪,殿下此话未免有些太咄咄逼人了吧。」 第524页 站出来为他说话的是礼部尚书,顾忱调了调錶示关他屁事,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勾唇一笑开口道:「这不是礼部的曲尚书吗,许久没见本王都险些忘了。」 「曲尚书的爱子,可是时花楼的常客来着,之前本王也与他打过交道,不过当时他还欠了本王十万两银子,所以本王手下的人对他不怎么客气,本王后面就忘记问了,他是如今如何了?」 顾忱敢这么说自然是知道的。 其实这件事情是在他回京城之前不久发生的,当时金盏在东宫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据说太子已经让她娶为侧妃。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忱其实是不贊同的,他一开始将金盏送过去,只是想让她打探消息,没想过让她委身于人。 所以他才会将银钗也放在她身边,有银钗身边保护,即便身份暴露了,金盏也能全身而退,他送过去的银钗目的就是不想让金盏委屈自己。 但没有想到金盏还是这么做了。 一想到他对太子的恨,顾忱还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其实早就该想到这件事情的,但如今已经无可挽回了。 金盏来信将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太子将时花楼的地契给了金盏,所以金盏此刻是时花楼背后的人。 也就相当于时花楼的情报网又回到了顾忱的手中,金盏告诉了顾忱最近曲家和凤家走的很近。 而曲书尘一直是时花楼的常客,使了点手段便让他成为了旁边赌坊的常客。 当然那赌坊也是顾忱,赌坊的人接到了顾忱的来信,刚刚成为赌客不久的曲书尘自然经不起赌坊的诱惑。 用了些手段便让曲书尘染上了赌瘾,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玩赌博嘛,有赢就有输。 最终曲书尘负债纍纍,欠了十万两白银,礼部尚书家虽然有钱,但也经不起他如此花销。 加上曲书尘根本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父亲,就只能东躲西躲躲着赌坊的老闆了,最终当然也是没能躲掉的,被老闆打断了一条腿。 这件事情传出来之后,曲家的那点事就被人都知道了,虽然最后被凤家摆平了,但这件事情对曲家来说是一件奇耻大辱。 顾忱忽然这样一说,礼部尚书便想起了那段出门便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以及还躺在屋子里休养了那不争气的儿子。 「将来曲尚书如此精打细算,这十万两估计也是不小的开销吧,可前些日子本王进京的时候,想着去府邸拜访一下您,顺便看看曲公子的情况,却见曲尚书府光彩不减。」 「我记得曲尚书为官不过三载,家族也并非大富大贵之家,且曲尚书为官清廉,每月除了俸禄之外还要支出不少,这十万两对您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吧。」 「却不见这十万两对尚书府造成了什么影响,不如曲尚书先解释一下这个?」 原本站出来为凤家说话的曲尚书,霎时间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这十万两对他来说当然不是小数目,但他确实有偿还的能力。 可他在外是个清官,两袖清风的那种清,家中府邸的布局也多为低调的摆布,正所谓财不露外白,他一直没有显露过自己的财富。 可如今被顾忱这样一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这里,如果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一清二白,碰上十万两的债务怎么可能没有对府邸造成一点打击? 但若是不承认的话,顾忱必然会问他用来还债的十万两是从何处来的,如今这种进退两难地界,叫曲尚书不禁冷汗直流。 曲尚书许久没有说话,顾忱自然也不是会等着他的人,知道他说不出任何辩驳的理由,也知道他不可能会承认这件事情。 所以直接忽视了他对着上首的顾峰开口道:「还请陛下明断,儿臣绝非怀有异心。」 顾忱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顾峰在他们辩论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观察朝臣们的态度。 他可以看得出来不少的人被顾忱说动了,也许不是被说动了,而是对凤家的忍耐已经到了底线。 如今出现顾忱可以成为他们的领头羊,也可以成为出头的鸟,我们只需要在背后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最终做出自己的裁断就可以了。 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所以现在多数人都还在观望的阶段,但他们没有明确的反对顾忱的话,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些动心了。 如今让顾忱在朝堂上发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顾峰便直接开口道:「凤王说的有理,就按原先说的做,若还有人有异议下朝之后来养心殿。」 很明显顾峰不想在明面上继续讨论这件事情,将权利还给楚家,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让步。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将权力完全收拢,他原本也可以给楚家一个虚职让他们继续为自己赴汤蹈火。 但或许是良心发现了,顾峰最终还是没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将权利归还给了楚家,但出乎意料的,顾峰并没有将权力分散出去的焦虑。 反而还让他感觉有些放松了。 就好像是一直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被人打破了一样,让他能够重新唿吸,心脏继续跳动。 他一直担心楚家会威胁到他的位置,所以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压楚家,但事实证明楚家并不会对他的位置产生威胁。 反而是他一直信任的凤家,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 第525页 不仅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甚至是每一个人都盼着他早早归西,为的就是他屁股底下这张龙椅。 顾忱并不知道顾峰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在自己的身上,若是顾忱知道,只怕也不会有多感激,最大的可能就是翻个白眼,然后就离开了。 这傢伙的期待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下了朝之后,有不少人和顾忱搭话,话里话外不外乎暗示他可以将自己收为己用,但顾忱这次就好像是没听懂一样,一笑了之。 怎么可能是没听懂呢,那就是要把投名状直接贴在自己脸上了。 但这样的投名状怎么看都是满满的敷衍,像这种墙头草,顾忱也是不需要的,想要投奔于他,就必须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像这样什么都没有,只是口头上答应自己,我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才这样说的。 据他所知,这群人私下里和凤家都有来往,也就是像他们这样左右逢源的人往往是朝堂之中混的最好的。 毕竟人缘差,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排挤。 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顾忱便把这些糟心事给忘了,一进屋就扑到了裴远的怀里,明明只是出去了一个早上,却让顾忱感觉身心俱疲。 就连上战场打仗也没有这么累。 「快让我抱抱,朝堂那些老头子烦死了。」 顾忱紧紧的抱着裴远的腰身,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裴远的胸前蹭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疲劳都嘆了出来。 「殿下辛苦了,正巧快到午膳的时间了,让下人们准备准备吧。」 裴远从善如流的摸了摸顾忱的头,他身边的摇篮里伸出一双白白嫩嫩的手,在空中不断的抓着什么? 裴远还要分神去顾及摇篮里的婴儿,一只手摸着顾忱的脑袋,另一只手在摇篮上摆了摆,在摇篮里的婴儿追着手指头玩。 裴远有一种一次性照顾了两个孩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有些奇妙,但却并不觉得劳累。 下人的手脚很快,很快就将准备好的午餐拿了上来。 眼前满满一桌子的菜,去这顾忱没有什么胃口,京城的菜他早就吃腻了,对他来说这些菜甚至不如他在边塞吃的。 有可能是那段时间太累了,吃什么都香吧。 「没有什么胃口。」 顾忱拿着筷子随意的吃了些菜,见裴远也没怎么吃,拿起了一旁的公筷给裴远多加了些肉菜去。 「你多吃一些,我感觉你好像又瘦了。」 「殿下没什么胃口,我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 裴远摇了摇头,用筷子挡住了顾忱要给他夹菜的动作,将自己碗里的那点菜吃完之后才开口道:「可是朝堂上有人为难你了?」 第317章 夺嫡【五】 这一进门顾忱就苦着一张脸,再联繫到他说的话,不难猜出应该是在朝堂上受了委屈。 作为汝南王,在顾忱离开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处理了不少的政务,多少也了解了操场上的事情。 京城这边自然也是有人给他递消息的,毕竟他还有一个在做丞相的大哥。 所以京城的消息他知道的比顾忱还要多些,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应该是在朝堂上被人为难了。 不过他倒是并不担心顾忱会落入下风,就凭顾忱那张嘴足够把那群迂腐文臣骂的狗血淋头。 所以看着顾忱愁眉苦脸的回答裴远才会觉得惊讶。 「你怎么知道?」 顾忱虽然苦着一张脸,但是却没想让裴远瞧出他不悦的情绪,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开口道:「有这么明显吗?」 他承认自己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收拾自己的情绪,但也不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是在朝堂上受了为难吧? 「挺明显的。」 「是不是凤家的那位阁老欺负人了?」 裴远失笑片刻开口询问,见顾忱用力的拍了自己的脸颊,将他白皙的脸都拍红了些,就知道他是用了力气的。 顿时有些心疼的拉开了他的手,「没事拍自己做什么,你看看这里都红了。」 裴远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去一旁找药膏,顾忱觉得顾忱有些小题大做了,他只是简单的拍了一拍,也用不着药啊。 但瞧见他的动作又觉得很暖心,裴远这是真真实实的关心着自己。 「没事儿,只是拍了拍很快就下去了,你怎么知道是他为难我?」 但见裴远真的要出去找药了,顾忱才慌慌张张拉住了裴远,他本以为裴远只是做做样子给自己看的,好叫自己不要乱来。 可没想到裴远会当真。 要是再晚拉住他一点,估计人就出去了。 「不难猜。」 裴远当然也知道顾忱的那点伤不需要用药,但这不妨碍他吓一下顾忱,果然如他所料,顾忱被自己吓着了。 随后裴远才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和他细细说说自己为什么会认为是凤阁老原因。 其实也不是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因为裴远也知道这凤阁老在朝中实在嚣张。 「殿下你走了之后,我接手了汝南王的朝政,自然也是接触过凤阁老这个人的,而且这人行为做事都十分嚣张,完全就是目中无人的姿态。」 「即便我远在汝南,他都能对我指手画脚,不管怎么说,我也好歹算个亲王,可他却处处与我作对。」 第526页 「是因为他说我是罪臣之子,即便我再三说明早已和裴志泉断绝了父子关系,那老顽固依旧抓着这一点不放,甚至还与陛下说过,既然我已和你和离,这汝南王的位置自然也该收回去。」 想起那件事情裴远就觉得气得慌,自己是汝南王和他有什么关系,远在汝南的人还能把他怎么样吗? 这老头未免太未雨绸缪了一些。 他好像对别人的权利产生了占有欲,若不是因为皇上还健在,只怕是皇权他都要揽在手里。 毕竟太子可是他的孙辈。 「他竟嚣张到如此地步?」 顾忱听到了之后直皱着眉头,他要是早知道的话才不会呛两句就结束,他一定要把那老贼骂的狗血淋头。 家住在海边都不会管这么宽,手居然伸到了汝南。 「你为何不早和我说?」 顾忱可从来没有听过裴远说这件事情,否则像他这样记仇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 「就算和殿下说了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平增不快罢了,干嘛要说?」 「再说这件事情已经被大哥解决了。」 裴远无奈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顾忱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就是因为知道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顾忱。 他可不想回到京城之后听说第一个谣言就是顾忱当街殴打半百老头,这场面绝对会很劲爆。 「不行,不整一下他,我心里过意不去,你要是早点说的话,今天早上我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这件事情若是裴远一直不说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让他知道了,那就不会轻易的揭过去。 他一定要让那老头子付出代价。 「对了,你说他怕不怕鬼啊?」 「不清楚,只是凤阁老的前夫人似乎并非病逝,而是被他纵容的小妾推下了水,如今的小妾却成为了凤家的主母。」 裴远看似不经意的提起,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的模样,但他其实已经给顾忱提供了思路。 明明主意都已经快出完了,裴远却还是开口说道:「到底是个老人,可不要整的太过过火。」 裴远知道自己根本是拦不住顾忱的,所以就只能侧面提醒一下他,指望顾忱能够理智一些,不要把老头当场吓死。 「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他,一定让他满载而归。」 听到顾忱的话,裴远只是无奈的笑着,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在劝顾忱什么了,反正他也是劝不住的。 之后裴远不再顾忱自己在一边计划着什么,而是抱起摇篮里的孩子,拿起一旁乳母温好的羊奶,用小勺子给孩子餵了起来。 顾秋安一直是个安静的孩子,从出生开始似乎就不喜欢大吵大闹,尤其是在裴远的怀里时,格外的乖巧。 那双像极了顾忱的眼睛,一直扑闪扑闪的看着裴远,喝个羊奶都不太老实,小脚一蹬一蹬的。 裴远的手臂被他蹬了一下,羊奶就洒了出去,一下洒在了顾忱的腿上,这一下可洒了小半碗出去。 刚刚温好的羊奶热乎乎的,撒了顾忱一裤子,顾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裤腿上一阵温热。 再低头就看到自己湿漉漉的裤腿,裴远赶忙将碗放在一边,拿起一旁的帕子给顾忱擦了擦。 有些抱歉的看着顾忱开口道:「抱歉,我一下没拿稳,安安不要闹了,要好好吃饭。」 裴远一面给顾忱擦着裤腿,一面对着孩子教导着,虽然现在这个孩子什么都还不懂,但裴远还是下意识的开口了。 顾忱这才回神将注意力转了回来,接过裴远手上的帕子给自己随意的擦了擦,也不在意自己浑身羊奶的气味。 将孩子从裴远的怀里抱了过来,捏了捏顾安秋的鼻子开口道:「小调皮鬼,你可别闹了,你父亲现在很累的。」 谁知道一直不哭不闹的顾秋安被顾忱捏了一下鼻子,立马大哭了起来,也不能算是哭了出来,只是干嚎。 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也不见一滴眼泪下来,纯纯的干打雷不下雨。 怀里的人一哭裴远就好像是抱着一颗定时炸弹,顿时不知所措的看向裴远。 裴远瞧他手忙脚乱的动作,感觉他好像是想把孩子直接扔出去,他有些害怕顾忱真的会这样做,赶忙将孩子抱了过来。 顾秋安在裴远的怀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咬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刚才的嚎叫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忱一看哪里不知道这小鬼打的什么主意,这分明就是不想让他抱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点了点顾秋安的脑门。 「嘿,你这小鬼头,从哪学的招数?」 裴远也没有想到自己怀中的孩子如此鬼机灵,一下笑的合不拢嘴,「殿下也终于是找到有人能治你了。」 「什么话?什么话?你不一直都能治我的吗?」 顾忱才不承认自己会被一个小鬼头制住,虽然这小鬼是自己的女儿,但他才不会承认这件事情呢。 「殿下又取笑我,我哪记得住殿下啊。」 裴远只当他是在说笑,毕竟自己说的什么话顾忱都没有听进去过,或许是听进去过,但他也从来没有当真啊。 「哪有,我这不是很听你的话吗,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你给我亲一下,命都给你。」 顾忱瞧出来裴远不高兴了,知道她应该是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立马凑了过去,也不管孩子还着见他们俩就要亲亲。 第527页 躺在裴远怀里的顾安秋,见顾忱靠近了裴远要亲,立马又叫了起来,软乎乎的小巴掌拍在了顾忱的脸上。 似乎想把他赶走。 「你……我可是你爹爹!」 顾忱没想到顾秋安还会坏他好事儿,气的咬牙切齿,抵着顾安秋的脑袋威胁道:「这是我的夫郎,就算你是我孩子也不能跟我抢。」 裴远被他孩子气的一面给逗笑了,将孩子放回了摇篮里,主动凑过去,在顾忱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别和一个孩子置气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阁老吧。」 「谁和她置气?这孩子都是护着你,护着你也好,不对,护着你就好了。」 虽然刚才被气的牙痒痒,但顾忱此刻露出的笑容绝对是安心的还带着几分欣慰在里面。 「孩子还小,还不懂这些,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多相处一会儿罢了,等她长大一些没准就会缠着殿下不放了。」 裴远还以为顾忱是因为孩子推开他而失落,拍了拍他的脑袋算是安抚,顾忱埋在他的怀里并没有说话。 权当是默认了这件事,但其实他刚刚说的全是心里话,孩子愿意护着他自然是好事,这样日后便又会多一个保护他的人。 第318章 夺嫡【六】 京城的夜晚和边疆不同,也和汝南不同,不同于边疆的安静,也不同于汝南的繁华,最近好像风声很紧的样子,晚上没有那么多人出来活动了。 就连小贩也不怎么出现了。 顾忱打听一下才知道,从王宫里泄露出来的消息,陛下的身子即将不行了,那陛下似乎有更换储君的意图。 所以现在未来的国君是谁并不确定,而他们这些百姓根本不敢站队,不管在哪一方,他们都有可能根本活不到新皇登基的时候。 这个时候自然是能躲就躲着,最好不要和宫里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这样的消息都能泄露出来,必然是皇宫之间出现了卧底,顾忱之前联繫何非遥,所以他确定皇帝的身子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至于更换储君这个意图,皇帝确实有,但皇帝为了不打草惊蛇,一切都还没有表露出来。 即便有心之人知道了,传出来也是无人相信的。 毕竟皇帝之前一直对外宣称自己身子良好,而太子被禁足于东宫管教,他一直没有对外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现在对太子的态度不温不火的,看算不上是重用,但是也不能说彻底把将他抛弃了。 一般人都还要再观望观望他对太子的态度,但凤家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掌握消息,毕竟皇后能在宫中屹立不倒,少不了凤家的加持。 而凤家自然不会需要一个无用的女子成为皇后,作为皇后,她就是凤家安排在深宫中的眼线,观察着皇帝的一举一动,揣测他的心思。 确保太子的位置是他们凤家的血脉。 这就是他们的野心。 皇后在深宫中这么多年眼线无数,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皇帝身边也安排了她的眼线,所以谁走漏了消息是查不出来的。 就算查出来也不过是将他宫人杀了。 但消息已经传出宫外了,皇帝必须给出一个说法来安定民心,也就是说凤家想用这个方法逼皇帝稳定太子的地位。 顾忱想清楚了这一切却并不觉得急迫,就他之前和顾峰见面的情况来看,顾峰根本没有考虑将顾万当继续做太子。 只是眼下没有人适合继承太子的位置,所以他将顾万关在东宫,停了他的一切权利和钱财来源,让他成为傀儡,坐在东宫之中来稳定外界。 所以凤家的这个方法,确实是在逼顾峰将顾万当成太子,甚至可以说是在威胁顾峰了。 眼下他们就差没有逼宫了。 也怪不得之前顾峰的心情那么差,这人的野心已经表现在脸上了,谁受得了一个天天盯着你屁股底下位置的人? 还就这样野心昭昭,在你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顾峰忍到现在都算他脾气好。 不过顾忱并不在乎,这太子的位置很大概率会被顾峰安在他的身上,就算不是好了,这件事情该烦恼的也是顾峰,而不是他。 眼下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三更半夜的凤府居然还未熄灯,顾忱蹲在房顶上皱着眉头,这灯都没熄,他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呢? 在他想的时候,他们的屋子吹灭了灯芯,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下他就可以继续了。 来之前顾忱打探过这个凤阁老,这位凤阁老一把年纪熬到这个位置上,也不仅仅是因为资歷老的原因。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和皇帝有过一笔交易,这交易让皇帝成为了如今的皇帝,让他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至于这两个人交易的内容是什么顾忱并不知道,但他猜测了一番,大概也能猜测出一点来。 大家都知道如今的皇后并非是皇帝最爱的女人,二人虽然琴瑟和鸣,但其实相看两厌,皇后不喜欢皇帝,皇帝也不喜欢皇后。 这二人的政治联姻在朝堂中人尽皆知,但据说凤阁老最喜欢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女儿,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男人呢? 自然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只有顾峰保证皇后的地位,凤阁老才会全力的支持顾峰成为皇帝,毕竟先帝最中意的皇子并不是顾峰。 第528页 当时的顾峰虽然爱慕楚昭荷,但他很清楚楚家并不会给他提供助力,楚家一心忠君报国,在朝堂上也是忠于皇帝的派系。 并没有站队任何一个皇子,所以他既不会成为顾峰的助力,也不会成为他的阻碍,与之相比,凤家给出的条件就十分诱人了。 当时的顾峰还只是皇子,是野心勃勃的皇子,自然也是答应下来了这件事情。 顾神想着发出了一声嘲笑,估计现在顾峰悔的肠子都青了,这皇帝的位置终究不是他的。 哪怕自己在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仍旧是要风水轮流转,凤家当初能把他扶上皇位,如今就能把太子扶上去。 但太子的那番作为,即便日后真的当了皇帝,也不过是凤家的傀儡,到时候这江山可叫易主了。 顾峰也是想清楚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一直跟凤家僵持着,一方面为了稳定凤家没有剥夺太子的位置,另一方面却又在点拨顾忱可以夺嫡。 就是想让他去跟凤家斗。 若是放在以前,顾忱对这种事情是理也不会理的,但如今他倒不建议成为顾峰手里的棋子。 毕竟这江山确实不能交给太子那个废物。 等到下面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之后顾忱才偷偷摸摸的翻下了屋檐,将窗户上煳着的窗纸戳破了一个洞,看着里面的情况。 他身上是没有带迷烟的习惯的,不过这是为了不露出马脚,他还是带了的,这迷烟可是何非遥弄来的好东西。 别说凤阁老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算是他本人都不能轻易察觉,只是用了少量的迷烟里面便传来了唿噜的声音。 这样的效果比他想的还要好一些。 确定里面的人已经睡了之后顾忱才推开窗子翻进去,床上的人确实已经睡熟了,凤阁老打着唿噜半个身子还在床外。 看着就好像随时会掉下去的样子。 顾忱可没有那尊老爱幼的习惯,从窗边随意的找来一支毛笔,在凤阁老的脸上涂涂画画,顺道还把他的鬍子也剪掉一半。 做完这些之后,顾忱才离开。 他虽然看不惯这老头,但也没有大半夜的暗杀老头子的爱好,既然这人最爱面子,那就让他失了面子。 相信明天早上的早朝应该是看不见他了。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几天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顾忱完事之后便迅速离开了,想着明天早上他醒来看到自己脸上之后的表情便笑出了声。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恶作剧了,虽然小时候的恶作剧不少,但在他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做过这样幼稚的事情了。 如今做起来倒也是畅快。 回到府邸的时候,裴远还没有睡下,所以屋子的灯都还是亮着的。 顾忱看到灯还亮着,有些疑惑,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裴远怎么还不睡呢? 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嘆息声,这让顾忱刚刚想要推开门的手瞬间顿住了,他站在门口仔细的听着里面人的嘟囔。 「唉……」 「该怎么告诉王爷这件事情呢?」 「果然还是不要说了吧,这件事与他也没有关系,讲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秋安,你说我怎么办呢?」 细碎的呢喃从屋子里不断的传出,若是顾忱的耳力不够好,也是听不清楚的,他听的并不真切,也不知道裴远到底是在为什么而烦恼着? 这会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进去的话顾忱怕打断了裴远的思绪,但不进去顾忱又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犹豫了片刻,顾忱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正拿着帕子擦拭着茶具,瞧见顾忱推门而入,十分自然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似乎方才的烦恼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完全没有要告诉顾忱的意思。 「王爷回来了啊,事情办的怎么样?有没有被人发现啊?」 裴远知道顾忱出去是干些什么的,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发现顾忱并没有受伤的样子,查询问题顾忱结果如何。 看他十分自然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要和自己提起烦恼的意思,即便自己刚才在门口听的真真切切,现在顾忱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如果不是的话,裴远未免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太好了。 如果裴远愿意跟他主动坦白的话,顾忱自然会帮他解决一切问题,但看他的样子完全没有要提起的意思。 既然本人都不愿意说出口,顾忱不好多问,只能装作不知的开口回答道:「自然没有人发现我。」 「凤府的守卫十分薄弱,别说是我翻墙而入,即便是最普通的侍卫翻进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明日就能看笑话了,你为何还没睡?」 顾忱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并没有说自己听到了他说的话,既然裴远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裴远上前拉住了顾忱,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他的脸,随后笑盈盈的将他带去睡觉了。 第319章 夺嫡【七】 翌日清晨,顾忱如往常一般上朝,果然没看见凤阁老的影子。 那老傢伙不在,事情可就顺利多了,不论他们说什么,也没有人跳出来反对,就这样他们把秋猎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按往年来说,秋猎这种大事必然是要和朝中重臣一同商量的,毕竟每一年秋天的狩猎并不只是一场普通的狩猎。 第529页 他代表的是国运,国师也会在一旁陪同。 这人总是喜欢信些莫须有的东西,即便秋日的狩猎并不真的是有如此效果,但人总是喜欢寄希望于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相当于一个精神寄託,也不过是图个吉利罢了。 最近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他们自然是要借这个风头好好的大闹一番,所以个个都卯足了劲想要在狩猎里大放异彩。 这件事情顾峰主要是在跟顾忱商量,很多事情也都听从了他的意见。 皇家的猎场一向是奢华的,但今年因为财政并不乐观,所以他们今年的出行都是轻装上阵,再没有往日的奢华的做派。 因为凤阁老不在的原因,顾审和顾峰两个人很快就敲定了举办的日子,举办的地点,以及参加的主要人员。 若是凤阁老在必然是要跳出来反对的,毕竟这场狩猎不仅是顾忱,太子和其他皇子们也都会参加。 太子被禁足这么多日,突然放出来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尤其是参加狩猎这种事情,猎场上刀剑无眼的,若是谁一个手滑剑走偏锋,让太子出了什么事。 他们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不过很遗憾他现在不在,所以这件事已经被敲定了,也就不是凤阁老可以更改的了。 而在凤府的凤阁老,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气的鬍子都歪了,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脸上不仅多了许多擦不掉的涂鸦,最爱的鬍子也被人剪了半截。 顿时就被气的头风发作,痛的厉害,自然也就无法上朝了,这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病情被这消息一刺激,人差点直接晕过去。 「一定是那小子干的!」 凤阁老一下便想出了其中的关键,就说有人想要刺杀他也就罢了,这都还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好不容易才潜入府里,甚至到了他的身边,明明可以将他一刀毙命,却只是恶作剧一番就离开了。 除了顾忱这样无聊的人还能有谁? 这小子就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上朝,然后藉机提出秋猎,好在秋猎上大放异彩,叫那些中立的臣子都偏向于他。 然后陛下便可光明正大的废嫡立庶! 这父子两个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惜他还没死,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办成的。 「来人!将消息送到东宫,该怎么做太子自己知道!」 凤阁老能在他这个位置上坚挺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便没有突出的政绩,却也没有谁能将他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 他不仅仅有资歷,也有能力,政绩并不突出的原因是因为他并不想让他们凤家成为皇帝的眼中钉,就跟以前的楚家一样。 但现在看来皇帝依旧是将他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甚至已经等不及要整顿他们了。 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他了。 左右皇帝的身子都已经快被掏空了,反正都是要死的,那就让他送皇帝一程。 凤阁老的眼里已经有了杀意,只要皇帝驾崩的时候顾忱还不是太子,这太子的位置就没有人能夺得走。 凤府的行动他人并不知晓,裴远虽然也不知道他并没有在凤府安排自己的眼线,不过他大概可以猜到凤府应该会给个东宫递消息。 所以在凤府的人来之前,顾忱就已经亲自将这个消息给他的好皇兄送了去,只不过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和蔼。 「皇兄感到高兴吧,父皇同意将你放出来了,皇兄可在秋猎上给父皇长脸,哎呀,瞅我这记性!」 顾忱抱着手臂站在东宫门口,他并没有踏进去一步,而此刻的顾万也并没有能踏出来一步,皇帝的命令还没有下来,所以他并不能出来。 只见顾忱面露讥讽的开口道:「忘了皇兄已经许久没有锻鍊过了,现在只怕是连弓都拉不开了吧?」 「没办法了,我只能帮皇兄一起,多打些猎物给父皇了,谁叫我一直是个心善的人呢。」 顾忱的字字句句似乎都戳着顾万的心脏,顾万的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上前一步想冲出去,却被站在门口的两位士兵给拦了下来。 他只能扒着长枪的枪桿对着顾忱大骂道:「少在这里小人得志,等本宫出去了,有你好看的!」 「那我就恭候皇兄了。」 他的威胁对顾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威胁,最多当一个笑话就过去了,传递完这个消息之后,顾忱便离开了。 毕竟他和顾万这个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嘲笑够了自然就走了,不然留在那里干什么,看猪肝变色吗? —— 府邸之中,裴远正带着秋安晒太阳,小孩儿的成长总是很迅速的,之前还皱皱巴巴的小孩儿,如今已经变得十分圆润了。 顾秋安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树叶,泛黄的树叶从树干上飘落,被小孩儿抓在了手里把玩,裴远只是看着露出了笑容。 只是瞧见顾秋安打算将树叶塞到嘴里的时候,裴远才出手将她手里的叶子拿下来,并且十分耐心的开口哄道:「这个不可以吃,脏。」 「咿呀……啊啊……」 手里的玩具被人夺走了之后顾秋安十分不高兴,哼哼的两声在裴远的怀里闹着。 如今的小孩儿已经不轻了,裴远抱着她也有些吃力了,再加上顾秋安在他怀里一直不安分的扭动着,所以裴远逐渐有一些抱不住她了。 第530页 「别闹,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裴远顺手将树叶直接扔在了树根处,抱着顾秋安打算离开,转头却看见了顾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王爷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声?」 裴远抱着人走了过去,询问一旁桥下的顾忱,顾忱也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将裴远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 「真是调皮,看给你爹闹成什么样了都。」 顾忱一只手抱着孩子,让她窝在自己的臂弯里面玩,随后抱着裴远开口道:「这不是看你和孩子玩的好,不忍心打扰你们吗?」 「是不是抱累了?下次可以让奶娘抱她出来晒太阳。」 虽然顾忱知道裴远是想和孩子培养感情,但他也不想让裴远过于劳累,毕竟裴远的身子意思都算不得太好。 在生完孩子之后更是如此,顾忱是捨不得他干一点重活的,但裴远总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做一些事情,即便说了也是不听的。 这人倔起来简直和自己是一样的。 谁讲也不听啊。 当初裴远看着自己也是这样头疼的吗? 「不用,之前封姑娘来了一趟,瞧见了秋安很是喜欢,说过两天送一个木质的小车过来,听说孩子可以坐在里面推着到处走呢。」 「嗯?她什么时候来的?」 顾忱有些稀奇了,他记得封小珍应该还在和巫骨宸四处游玩,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就在上午,王爷出去上早朝了,她忽然到访我也觉得吃惊。」 「巫骨宸和她在一处,看两个人的样子应该是交心的,虽然他瞧见我不怎么高兴,但他也很喜欢秋安,还送礼物来。」 说着裴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打的项圈,上面的长命锁是用羊脂白玉打造的,裴远原本是打算给顾秋安带上的,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打算在孩子周岁的时候给她带上。 「倒是有心,他们两个有情况?」 顾忱先是看了一眼的项圈,这项圈他确实也看得上眼,挺符合他的喜好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裴远刚才的话才开口询问。 「看样子应该是。」 他们并没有和裴远直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和顾忱之间也算是别扭过得,所以裴远也能感觉出来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感觉。 不过看样子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察觉到,裴远现在在想要不要帮他们一把,还是说顺其自然。 「他们二人好像都没有察觉,王烨我们要帮他们一下吗?」 「顺其自然吧,若是他们到最后都没能察觉,只能说缘分不够。」 顾忱可没有心思掺和人家的感情,再说当初他怎么对待裴远都还是封小珍教的,就算他去和封小珍说了,估计那鬼机灵的丫头也不会相信他。 封小珍的主意一向比他还多,若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话,那就算是他点明了也没用。 「那便听殿下的吧,只是我看他们两个人拧巴的厉害,说不准到时候见了,我又要心软。」 虽然裴远说了听顾忱的,但如果真的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裴远会直接说明,但应该也会点一点,只希望他们自己能明白吧。 「按你想的做就好,没关系。」 「快到秋猎的时候了,殿下打算怎么做?」 裴远虽然不用上朝,但也不是对朝中的事一无所知,就他差不多知道了顾忱会如何做,但还是要和他确认一下计划,免得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 第320章 夺嫡【八】 秋猎的事情逐渐推上了日程,这段日子是难得的安静。 不用担惊受怕的,也不用操心这操心那,顾忱难得的放松了一些日子,在家里陪着媳妇儿,陪着孩子,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不过也快到了秋猎的时候了,想必凤家那边应该会有所行动了。 在这之前他还要抽空去见一见自己的皇兄们。 虽然二皇子在封地回不来,但他的五皇兄会照例出行。 聚相逢。 三楼的雅间之中,顾忱早早的坐在了窗边的位置,等待着对方的到来,顾羽也没有让顾神等太久,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抱歉,路上耽误了。」 顾羽推开门先是致歉,随后便毫不在意的坐在了顾忱对面的位置,完全不在意他对于自己道歉的答案。 顾忱已经习惯了顾羽这直来直往的性格,淡然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开口道:「也没有等多久,不过什么事儿耽误了你?」 顾忱知道自己这位皇上是最守时的,虽然他看起来玩世不恭,但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 气喘吁吁的顾羽好像是一路跑来的,坐在位置上变成勐喝了一杯茶,那样子就好像是好几天没喝水了。 灌完一杯凉茶之后,顾羽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呜…咕嘟…哈!」 「别提了,倒霉死了,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从天上掉下来一口锅,好在我手脚灵敏,一下就躲了过去。」 「谁知道刚抬脚打算走,就有一个女子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袖子,说是我把她的锅给踩坏了!」 想到刚才的事情顾羽便气不打一处来,和顾忱说了一遍方才发生的离奇事件。 「你把她的锅给踩坏了?」 对于自己的皇兄差点被锅砸到脑袋这件事情,顾忱比较关心的是后者,他是不是真的把人家锅给踩坏了。 第531页 「什么呀!」 「那锅是她自己扔出来的,好不好?!」 「我也就是没看见,不小心踩到了一脚,谁知道这口锅砸在地上声音那么响,却脆成这个样子,一脚就出了一个洞。」 「然后那女子就拉着我的衣裳哭,说是我踩坏了她的锅就一定要负责,我还没说她的锅差点把我砸死在那里呢!」 顾羽越说越觉得越觉得愤慨,想他一生虽然不是行善积德,但也没有小偷小摸,何至于此? 「然后呢?你把那女子一人放在街上过来了?」 原本想约他谈事情的顾忱,一下被这件事情给吸引了注意力,要谈的事情都先往后放一放,现在比较想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我像是这样的人吗?虽然她的锅差点谋害了皇子,但我大人有大量没有和她计较,虽然她倒打一耙说我害了她的锅,但我行善积德说给她重新买一口。」 顾羽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现出自己十分大义凛然的模样,顾忱挑了挑眉头开口道:「然后她原谅你了?」 「也没有,她说我把她的锅踩坏了,一定要娶她才行。」 刚才还大义凛然的顾羽一下就蔫巴了,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坐在椅子上了无生趣。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把人的锅弄坏之后要以身相许的。」 看得出来他被那个女子弄得精疲力尽,喝了口水之后就开始吃饭桌子上的糕点,一点也没有要和顾忱客气的意思。 「皇兄……你这段日子被人虐待了?」 看着顾羽如饿虎扑食一般的进食,顾忱有些疑问的开口询问,手里的茶杯也放在了一侧,他记得过年的时候顾羽还是个壮实的青年,怎么现在好像瘦了? 「嗨,别提了,今年好像也别背运,出门都能沟里,送上来的食物多半带毒,我府邸里试毒的人都要没了。」 这就到导致了顾羽几乎一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今日好不容易吃上了一顿好的,再说有顾忱在这里顾羽也能放心不少。 「有人下毒,查出来了吗?」 光明正大的皇家子嗣下毒可不是一项小的罪名,顾忱皱着眉思索可能是事,却没想到顾羽咽下嘴里的东西开口道:「凤家的。」 「查出来了?那为什么还……」 顾忱的话没说完,但顾羽也知道这人额意思,就是想问他为什么还像个饿死鬼一样,说到这顾羽就来气。 这当然也不是他想的,但如今的朝堂可谓是凤家一手遮天,就算顾羽知道是他们的人做的,但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揭发。 毕竟他和凤家近日无雠往日无怨的,他突然去告发凤家也要拿出证据来才行,可凤家早就把人都处理干净了,他又去什么方法找证据? 而且在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凤家那群人的势头反而更加勐烈,不仅是在食物里动手脚,甚至也在夜里派人暗杀。 这三天一下毒五天一暗杀的,就算他的神仙也扛不住吧,再说他只是个想要逍遥自的小王爷而已,能活到现在都算他命大。 「凤家那群欺人太甚,我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我严重怀疑刚才那女子就是他们派了暗杀本王的新手段。」 刚才顾羽可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选择了女子,若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他自己甚至差点甩不掉她,如果不是正好赶上了人潮拥挤,只怕是到现在都没能把人甩掉。 想到刚才的狼狈,顾羽便气不打一处来,最后看向顾忱开口道:「不说这些了,反正他们暂时也要不了我的命,你叫我来做什么?」 看在顾忱今天请他吃了一顿的份上,顾羽还是很乐意倾听他的要求的,只要他的要求不要太离谱,顾羽都会答应下来。 太离谱的也不是他不想答应,只是他这人吧能力有限,就算答应下来也没用,反正又做不到。 「我叫你来,是为了商量一下计划,如今凤家借的太子的势在金中为虎作伥,不仅是你,父皇也对他们深恶痛绝,只是父皇龙体渐弱……」 虽然顾忱很向说的委婉,但他确实是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顾峰现在的身体,所以说到这里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他相信顾羽会理解的。 「父皇快不行了?」 正如顾忱所想的,顾羽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很显然这件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怎么会呢,父皇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峰对外一直宣称自己的身体安康,而顾羽又一直没有进过宫去看他,虽然不知道顾峰现在真正的身体状况是如何的。 「不大行了,父皇怀疑凤家有逼宫的打算,如今凤家在朝堂上屡屡发言稳顾太子地位,话里话外皆是威胁。」 「已经将野心写在了脸上,只要父皇动了太子的位置,凤家必然会反,所以为了稳定凤家,他才没有动太子的储君之位。」 顾忱简单的和顾羽说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在他整理情况的时候继续开口道:「虽然父皇很想拖延住他们,但在我看来已经拖不住了,这次秋猎只怕会有人坐不住了。」 「秋猎我向来是不去的,我就说为何这次将请柬都发到了我的府邸,原来是因为你啊。」 虽然按照传统皇子都应该去,但顾羽一向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虽然练就了一身武艺,但顾羽也仅仅是把它当做护身的本领罢了。 第532页 至于在一群人的面前炫耀自己的本领,顾羽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按照顾忱的说法,这次应该可以整治凤家。 想想这一年因为他们而吃的苦头,顾羽一下就来了精神,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你去的话,我也去,需要我做些什么?」 顾羽好像对顾忱是全身心信任的,虽然顾忱知道自己这个皇兄没有什么心眼儿,但都经歷了一年这种暗杀的事情,还没什么心眼就不对劲了。 不过顾忱也没有多想,他防备自己也好,不防备自己也罢,顾忱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影响。 反正这件事情上他们二人的目的是一致的,只要能让太子和凤家吃到苦头就可以了,最好的话就是将他们一併剷除了。 「在猎场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时刻注意着凤家他们的动作,不出意外的话,猎场上的骚动不会少。」 「行,这次必然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顾羽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就算顾羽的脾气再怎么好,这一年的折腾下来,就算是绵羊也有了脾气。 再者他从来也不是什么绵羊。 「对了,这些你还吃吗?」 商谈完了之后顾羽看着顾忱面前那份餐盘,有些期盼的开口询问,顾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 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扶额开口道:「你想吃就拿去吧。」 「多谢。」 顾羽和顾忱道了一声谢便拿过来直接吃了,而且我刚刚他的那份餐没有让他吃饱,大将顾忱的食物都吃完之后,顾羽才打了个饱嗝。 「还是这里的酒楼好吃,就是太贵了,下回你再带我来吃一次呗。」 「……」怎么感觉皇兄变成饿死鬼转生的了? 第321章 夺嫡【九】 艷阳高照的天里,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北郊的猎场前行着,顾忱自然是将裴远也带上了,他骑着马走在马车的旁边,而裴远就在马车里面坐着看书。 至于秋安,此刻被顾忱安排给了府中的奶娘照看着,也将沈从飞留下了,在院子里面多安排了一些侍从和巡逻的小斯。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二人出门前也不太放心,所以顾忱在出门前特意画了一道符在顾秋安的身上。 不管是谁,只要怀着一点危险的心思,都会被这道符打回原形,如果说妖怪的原型是动物,那人的原型就是一堆骨头架子。 做完了这些之后,二人才安心出门的,毕竟这一趟可不是两三天就能回去的旅程,少说也得半个月了。 一个月见不到孩子,裴远心里还是忐忑的,这才走出来两天的时间,裴远便有些想孩子了。 「殿下……也不知道秋安现在有没有乖乖的吃饭,他要是又吐奶了该怎么办?」 裴远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不难听出顾忱声音里的焦虑,顾忱当然知道他是想孩子了的,但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了两天也不可能转头回去了。 「没事的,府邸里的人会照顾好秋安的,等这趟结束了我们就回去好好陪她。」 顾忱开口安慰着裴远的情绪,裴远听完了顾忱的安慰没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嘆了口气。 手中的书即便已经看了两天,裴远却连半个字都没看进去,两天过去了,书本还在第一页。 他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看书,但路上确实又是无聊的,只能找这样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但是一看书裴远又会想起孩子,秋安最喜欢在他看书的时候玩他头髮,有的时候看书看的认真了,那孩子就会揪自己的头髮,让自己和她玩。 「唉……」 「别嘆气,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的,我向你保证,好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忱已经从马车外进来了,顾忱坐在了裴远的身侧,将他抱在怀里,细细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殿下,你怎么进来了?」 为了安抚着裴远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好了些,但顾忱就这样进来了,外面的人不会说什么吗? 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还有一些尴尬。 当然是对外人来说,虽然他们两个人签了和离书,但是感情依旧很好,可是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并不是如此。 甚至于顾忱要将裴远装马车一起带过来这件事情,在朝堂上还一度引起了反对,主要是凤家的阁老和他的哥哥在反对。 凤家的阁老师不希望让顾忱如愿,而裴远的哥哥只是单纯不想让裴远再和顾忱扯上关系。 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当初合离对谁的影响最大,那无非是裴黎了。 当裴黎知道消息之后,不仅痛骂了顾忱三天三夜,还痛心疾首的拉着裴远说了一个晚上,就怕裴远做什么傻事。 但过了不久他就回京城了,毕竟他还是个宰相,不可能离京城太久的,等裴远完全接手了汝南王的工作之后,他就离开了。 在他看来裴远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心结,结果顾忱又回来掺一脚,不是明摆着把他弟弟往死里逼吗? 气的他在朝堂上直接就跟顾忱吵了起来,不过虽然说是吵,但其实就是裴黎一个人单方面的宣洩情绪。 而顾忱这样一个舌战群儒的人任凭裴黎骂了自己一个时辰,毕竟和离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对。 他也知道裴黎只是心疼自己的弟弟,所以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怨念,这是很正常的一种表现,只要让宣洩出来了就没事了。 第533页 相反凤家那边,顾忱可是毫不留余地的怼了回去,让好不容易才能上朝的凤阁老险些晕死在朝堂上。 这段日子顾峰的朝堂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即便日日都是如此,但顾峰仍旧觉得这段时间的朝堂过于吵闹了。 「想看看你的情况,我怕你一个人又胡思乱想,你就当我骑马骑进来偷个懒。」 顾忱见他的情绪好转了,故意用轻松的语调同他说这话。,只是这话还没说两句,外面就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并不是感冒的那种咳嗽,而是故意提醒的那种咳嗽声,一开始顾忱只想当听不见,直到后面这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刻意了。 顾忱就彻底忍不住了,他一把掀开了车帘,不耐烦的往外看去,直接裴黎黑着一张脸正在看他。 「殿下在臣弟的马车里做什么呢?」 很明显裴黎发泄完之后也没有要原谅顾忱的意思,裴远可是玩弄了他弟弟感情的混蛋啊,怎么可能骂一顿就能解了他的心头恨?! 这种人就是碎尸万段也不为过,玩了人心的坏蛋活该吞一千根针。 顾忱看着裴黎的眼神,他觉得如果怨念有实质的话,眼前这个人的怨念应该已经成为杀器了吧。 「本王累了,想在马车里休息一下,裴丞相有何高见?」 二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回到了一开始相识的时候,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裴远很久没有感觉到了,却莫名其妙的有些怀念。 所以看着二人斗嘴的模样,裴远忍不住笑出了声,顾忱听见了笑声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只见裴远的肩膀微微抖动着,似乎忍笑忍的很辛苦。 「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殿下很久没有像这样和哥哥说过话了,忽然听到总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 裴远笑了笑,心情轻松了很多,自然的靠在了顾忱的怀里念叨着,而顾忱看着靠向自己怀里的人,抬眼给了裴黎一个挑衅的眼神。 然后唇角勾着笑将车帘放下了。 裴黎看到刚刚弟弟的笑容,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一方面他对裴远能恢復情绪而高兴,另一方面又因为裴远不长教训还头疼着。 明明之前因为这个人伤透了心,怎么如今还会接近他? 弟弟大了,管不住了。 裴黎长长的嘆息了一声,骑着马跟随着马车的步伐前行着,他控制着距离,跟着马车一起走。 他可不想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对裴黎来说能让裴远和顾忱坐在同一个马车上就已经够心胸宽广了,再听下去他怕自己被气炸。 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哦。 路上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前行的速度。 第三日,他们便到了皇家郊外的猎场。 此处的排场很大,再往北便是一片森林,虽然秋猎是一年一次的,这也是一年一次的大活动,所以这里的下人从来不敢懈怠。 早在听说皇帝要前行的时候,便已经等候在猎场的门口了,部队到了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接待了一切事宜了。 行了三日的路,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大人们也都累坏了,武将们并没有特别疲惫的感觉,对他们来说,常日征战是家常便饭,就是这点距离并感到疲惫,上了战场可是要命的。 也正是因此武将经常看文臣不顺眼。 鑑于大家都比较疲惫的情况下,分好帐篷之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为了第二天的秋猎而做准备。 这次秋猎对他们来说异常重要,这可是他们打了胜仗之后的第一场狩猎,狩猎的彩头想必十分贵重。 世家公子来这儿就是为了拼个彩头,更是为了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好为以后的仕途铺垫。 「这地方的食物不怎么样,念清你凑合着吃点吧。」 裴远和顾忱自然是要住在一个帐篷里的,虽然裴黎极力反对过这件事情,但他的反对显然没有什么用处。 只要裴远自己愿意,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顾忱将下人们送来的食物提进了帐篷,摆放在了二人的桌子上,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清粥小菜,对他们来说确实也算不上什么好吃的。 而且裴远最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这些菜很明显不能补充上裴远的营养。 如果不是因为明天才开始秋猎,今天不能擅自去打猎的话,顾忱一定会为了给培远开小灶而去打些猎物回来。 「没关系,这个已经很好了,殿下也吃吧。」 裴远摇了摇头,他本也没想过在外面还吃大餐,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顾忱也已经很累了。 即便他们现在可以出去打猎,裴远也不愿意让顾忱继续劳累,拉着顾忱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明日殿下打算怎么做?」 「你在台上看着就好了,明日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顾忱知道裴远想问自己的计划是什么,但还是答非所问的回答了一下,裴远听到他的回答,便低下头没有再问了。 反正顾忱看起来也不会告诉自己的样子,与其去问他,还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 裴远在心里默默计划着,随后拿起筷子准备夹一些菜用膳了。 顾忱见他没有再问了,就知道裴远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虽然自己说过不会再瞒着他,但顾忱想给裴远一个惊喜,所以这件事还是要瞒一瞒的。 以他的性子估计会自己去寻找答案,如果让他自己发现,应该也算一种惊喜吧。 第534页 如此想着顾忱也打算算了,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唿。 「陛下中毒了!!!」 第322章 夺嫡【十】 皇帝被下毒这件事情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轰动,所有人在听闻了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被冲到了皇帝的营帐前。 帐篷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顾忱去的时候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了,从这些文人武将中硬挤进去不太现实。 而且帐篷被人死死的守着,他们也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观望外里面的情况。 太医已经被请进去了,一同进去的还有何非遥,毕竟何非遥现在算是皇帝的御用医师,对于皇帝的情况没有人比何非遥更加了解。 看见何非遥进去顾忱就放心了,只要有何非遥在皇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即便真的是没救了,他也能让皇帝多喘一会儿气。 此刻帐篷内可谓是兵荒马乱,太医们急急忙忙的给皇帝把着脉,给皇帝安排催吐的药物,又去查皇帝的膳食。 总共就带出来三个御医,三人此刻可谓是**乏术,恨不得多长两个脑袋,多长两双手出来才好。 何非遥进去之后先是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确认了皇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才去看膳食。 银针发黑不能代表所有的毒性,何非遥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所以他自己研究了一种液体。 他撒在膳食上面,很快膳食便了颜色,其中一道小青菜微微发红,其他的菜而是蓝色的,何非遥着重将那小青菜给端了起来,递给太医开口道:「查一查这是什么毒?」 他一个炼丹师,就算会解毒,但也要先了解是什么样的毒才行,他又不是百科全书,什么都懂。 好在这里有三本活着的百科全书可以用一下,这些御医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但他们的医理学的精啊。 只不过把书上的东西灵活运用也是一本事,很显然这群太医的本事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所以才会如此慌张。 何非遥可谓是他们的主心骨,听到何非遥发话,他们便立马去办了,这皇帝要是治不好,他们几个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 很快太医便查出来是什么毒了,是一种来自魔界的毒药,看起来无色,闻起来无味,即便是下在餐食里很难被人发现。 只是使用者会在两息内陷入昏迷,若是不能及时解毒,在第二就会死。 何非遥根据太医院提供的信息,从自己的解毒丹里找了一瓶出来,餵给了皇帝。 等皇帝将丹药完全服下之后,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便醒过来了,看见皇帝醒了,他一闷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将何非遥的解毒丹接过,研究了起来,毕竟这样的好药他们可不多见。 等人彻底没事之后何非遥才出了帐篷,看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开口道:「陛下无事,还请诸位回到自己的营帐配合调查。」 毕竟是皇帝中毒,所有人都是需要排查的,对于这点没有人有异议,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等待士兵上门调查。 顾忱给了何非遥一个眼神,何非遥他对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才进了皇帝的帐篷。 「你回去吧,父皇自有天命护体,必然会没事的。」 「陛下怎么会中毒呢?」 皇帝的中毒实在过于离奇,皇帝今日才到达猎场,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给他投毒了。 这人未免有些太操之过急了吧。 裴远有些想不通的开口询问,皇帝的身体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不下毒也没多少日子了,却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皇帝下毒,令人匪夷所思。 「谁知道?可能是狗急跳墙了吧。」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在这里守着。」 皇帝被人下了毒,作为皇子顾忱自然应该在帐外守候,若是这个时候满不在乎的回去只会落下话柄。 裴远点了点头,便打算先一步回营帐。 他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在这里留着也没有什么作用,不如回去仔细想想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忱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入秋之后夜里总是寒凉的,守着皇帝这活他一个人做就足够了,没必要让裴远陪他一起吹风。 只是天不遂人愿,裴远这厢刚刚想回去,顾万正巧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见他们第一句话便是讽刺。 「这不是汝南王吗,都成为下堂夫了,为何还在此处?」 顾万被禁足了多日,那也不是完全与朝堂脱节了,还有凤家在朝堂作为他的眼线,所以很多消息她都是知道的。 他知道顾忱此刻在顾峰的面前正是红人,虽然十分看不惯顾忱但也没有蠢到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得罪他。 刚才他也看到了二人的互动,虽然他知道这两人和离了,但看样子并不像,既然顾忱在意裴远,那他就拿裴远开刀。 自从裴远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汝南王出了事之后,汝南王的权力被削减到了极点,之所以还保留着他的这个王位,只不过是顾峰对外宣称自己仁慈的一种手段。 既然他动不了顾忱,那就拿裴远来开刀。 顾忱刚想开口就被裴远拦了下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很敏感,在朝堂中也相对比较尴尬。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和离了,但是顾忱又将自己堂而皇之的带在身边,这种微妙的关系让谁看都是不正常的。 第535页 会被人说三道四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碍于顾忱的面子,倒是没有人蠢到正面向他开火。 不过如果这个时候顾忱为了他而回怼顾万的话,必然会落下把柄,所以这个时候顾忱不能替他开口。 而且裴远也不想让顾忱替自己开口,这种小事他自己可以解决。 「见过太子殿下,想来太子在东宫抱病修养数日,脑子也不太清醒了,这是秋猎必下恩准大小亲王一同参加,所以臣才会在此处。」 太子禁足东宫这件事,大家都是心里门清的,但在外面还是会给东宫留些颜面,只是说太子抱病数日不不起,陛下怜子心切便免了他的早朝。 这是对外的说辞,顾万也不可能反驳,否则他就自己下自己的面子了。 他们顾家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一类人,顾万自然不可能会承认自己是被禁足在东宫的。 「伶牙俐齿,作为下堂夫却堂而皇之的站在前夫面前与之亲昵,此番作为该如何称唿啊?」 顾万自然不会听不出裴远话中之意,他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未来的储君脑子不好,如此大胆之人,他必然是要给个教训的。 在东宫里禁足了几个月,顾万嘴皮子倒是厉害了不少,比起往日只会拿权势压人来说,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与太子殿下比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听闻太子后院有一宠姬,太子夜夜宿其院中,为其公然抗命不说,还执意为她博得圣眷,想立其为太子妃。」 「和太子殿下这些行为相比,臣做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者臣与王爷可没有亲昵,不过是在担心陛下的身体罢了。」 裴远浅笑着将顾万直接惹恼陛下的原因说了出来,随后还看向了顾忱,顾忱立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拉开了一些距离开口道:「正如他所说。」 「父皇此刻中毒,龙体有损,皇兄不去关心父皇,反而在这看我们二人之间的情感纠纷做什么?」 「以前可没听过皇兄是如此好事之人。」 顾忱的语气之中也带上了戏嚯,二人一唱一和的,倒是让顾万不好说什么了,顾万有些脑热的开口反驳道:「你们懂什么?!」 「只有她是真正的懂我,我们二人之间才不会像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那般脆弱,薄情寡义之人。」 说完顾万便挥袖离去,朝着皇帝的帐篷走去了,碍于他太子的身份,门口的侍卫也没有拦他,反而让他进了帐篷。 这和他们刚刚对待顾忱的态度截然相反,裴远留了个心眼,随后看向顾忱开口道:「我先回去了。」 「嗯,你慢点,夜里比较黑,仔细一些路上的石头。」 顾忱嘱咐了一句便看着他离开了,脑子里却一直不断回想着顾万最后那句话。 他有想过会被人骂薄情寡义,却从来没想过那个人可能会是顾万,若说真的薄情寡义,谁又能比得过他? 看来金盏真的……牺牲了太多。 顾忱悠悠的嘆了一口气,本想亲自收拾了顾万的,但金盏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这件事情应该由她自己亲自了结。 返回营帐的路上,裴远一直在想,朝中的形势现在十分明朗了,陛下有意扶植顾忱,而凤家是力挺顾万的。 目前就这两个党派,中立之人效忠于陛下,若是陛下执意扶植顾忱,那他们也算是顾忱背后之人。 刚才那两个守帐篷的小兵,面对顾忱的时候直言不讳,十分铁面无私的将他挡在了帐篷前,不让他进帐侍疾。 但面对顾万的时候却是恭恭敬敬的,一看到他便急忙让人进去了,好似晚一秒都会被人责罚一样。 而负责守在皇帝帐篷前的是皇帝的羽卫兵,他们是直属于皇帝的人,不该看不懂皇帝的意思,宋家的人已经将手伸到了皇帝的人里了吗? 第323章 夺嫡【十一】 越是漆黑的时候就越是要小心暗处的地方。 裴远想的有些入迷,如何也琢磨不透羽卫兵之中谁会是凤家安插的人,甚至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让羽卫兵站在凤家这一边。 这无疑是背叛了皇帝的意愿。 想着想着裴远忽然感觉唿吸一窒,被人捂住了,勐的脱向了一旁的树林,在两三秒的怔愣之后,裴远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但那人抓着裴远手臂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把,无论裴远如何挣扎也挣扎不脱。 察觉到裴远的挣扎,那人抬手在裴远的后颈上用力的打了一下,裴远只感到一阵剧痛,随后便晕了过去。 在睁开眼的时候,双手双脚都已经被人绑上了绳索,腰间也被绑了一条粗大的锁链,将他捆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这说明那人早有准备,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裴远压住了自己心里的恐慌,仔细的思索着最近这段日子自己有得罪谁。 他这段时间得罪的人实在是有点多,因为他是一意孤行站在顾忱这边的,也就是坚决的反太子党。 所以他可以说是在草堂中树敌大片,但他的影响力也没有裴黎来的那么大,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态度等于裴黎的态度。 裴黎不是一个软柿子,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轻易去动他,但裴远就不一样了。 裴远这人从未在朝堂上露过面,就连汝南王这个位置都是顾忱给他的,在他们眼里,裴远不过就是一个站在顾忱背后的人,既软弱又无能。 第536页 拿捏住他自然也就能拿捏裴黎。 但能做出绑架他这种事的人,必然是狂热的太子党追随者,如此说来嫌疑最大的就是凤家。 裴远的双手在背后不断的磨蹭着绳子,好不容易够到了绳结,却发现是个死结,他此刻背着手,根本就看不到身后的情形。 所以想在短时间内解开这个解释做不到的,方才摩擦的几下已经让裴远的手腕破了皮,若是继续硬扯的话很有可能会受伤。 裴远只能先歇了,将绳子解开的心思,即便他将手脚的绳子都解开了,腰间这条铁链它也是解不开的。 一切还要看那个把他绑来的人怎么做了。 如果说心里一点也不慌张,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裴远很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了。 但这点恐惧不足以让他失了镇定,早在他选择这次顾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一天陷入危险。 即便来的突然他也能接受。 那个将他绑来的人也没有让裴远等太久,只不裴远也没想到的是他来的时候又带了一个人。 也是被他绑着带进来的,直接摔在了裴远的脚边。 裴远此刻闭着眼睛,装作自己还没醒过来的样子,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那边的声音。 砰咚的一声重物落在地上,他身边被激起一阵风来,那人被摔疼了,发出了一声闷哼,却不见他出声。 估计是把他绑来的那个人将他的嘴巴也绑了起来。 这样一想,裴远觉得自己的待遇还行,虽然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柱子下,但起码没有被如此粗暴的对待。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还没醒?」 一个十分粗粝的声音传入了裴远的耳朵,那声音就像是是两片砂纸打磨之后发出来的一样,光是听着裴远的心里便起了鸡皮疙瘩。 他知道这人说的一定是自己,所以裴远也在把握着醒来的时机。 「还没有,要把他叫醒吗?」 一个略微冷淡的声音传过来,透着几分冰冷感,虽然十分淡薄,但也不能听出其中的杀意。 「这个嘛……」 那男人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永远知道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再不醒来的话,轻则是一桶冷水泼向自己,重则大刑伺候了。 所以裴远发出闷哼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如他所料的,确实是凤家的人。 虽然他和凤家人的交集不深,但自从明确了凤家人与他互为政敌之后,裴远还是去了解了凤家。 用了一些渠道和手段,将凤家人这些年做过的事情牢记在心里,他手上虽然没有证据,却也能说出一二。 而眼前的人正是凤家的大公子,声音之所以如此粗哑,是因为他年幼的时候被贼人伤了喉咙,所以他的喉颈部有一道贯穿的伤疤。 看着格外吓人。 「醒的倒是及时,还是说你一开始就醒了,只是在装睡?」 「凤大公子为何在此?」 裴远虽然被绑着手脚,但是对上他的眼神气势却一点也没输,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道:「绑架朝廷命官,凤家还真是为所欲为啊。」 凤承望轻笑了一声,完全不在意裴远对他的威胁,他身边的少年面色很冷,在裴远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拔出了一件抵在他的脖颈前。 似乎只要裴远再说出一个对他主人不敬的字来,他就会划破裴远的喉咙。 「汝南王可要注意说话的分寸,毕竟我这个手下有的时候我也控制不住,如果他执意要砍了你的脖子,那本公子也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凤承望完全没有要制止那少年的意思,他站在门槛处,靠在门框上,看着裴远的眼底满是薄凉。 完全不在意裴远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 利剑当喉,裴远不能说不慌张,但再如何慌张,他此刻也要保持镇静,裴远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喉结滚动时碰到了利剑的白刃,白皙的皮肤瞬时流下鲜血。 刺痛感一点点刺激着裴远的大脑。 这人既然将自己本来就说明他一定有目的,如果他只是为了杀自己在路上就可以,一件的事情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并且如果只是为了杀他,为什么要将他五花大绑的绑在这里,是为了用他的尸体来羞辱谁吗? 可这样麻烦的事情,裴远觉得凤承望不会做,凤家的这位大公子出奇的讨厌麻烦事儿,别说是将他虐杀了,就是将他绑来他就觉得麻烦。 如果真的是他的主意,在路上他就该死了。 「你将我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或者说并不是你将我绑来的,是二公子的主意?」 裴远靠在柱子上看凤承望询问,虽然凤承望完全没有要跟他交谈的意思,但裴远还是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着。 毕竟这个情况下他也不会傻到继续挑衅,他看得出眼前的少年对他动了杀意,也看得出凤承望不屑于骗他。 说明这少年确实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是觉得我想不出绑架你这种主意吗?」 凤承望从门外跨了进来,抬手挥了挥,让拿着利剑指向裴远的少年往后退,虽然那少年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后退了。 将他的剑收回了自己的剑鞘之中,只不过警惕的眼神一点没变,死死的盯着裴远。 裴远看着他的手,隐约看见了袖口之中一闪而过的刃光,估计是袖子里面藏了飞镖,毒箭这一类的东西吧。 第537页 「长公子最不屑于做这种事情,若真与我有仇,大可路上将我直接杀了就是,将我绑在此处羞辱并非大公子的作风。」 「怎么就算得上羞辱了?」 凤承望并没有要回答裴远的意思,而是继续提问,裴远此刻也没有选择答或不答的权利,他问什么自己便答什么。 「长公子觉得一个朝廷命官被绑在这样破烂的小屋里面还算不上一种羞辱吗?」 这朝廷里外都是爱面子的人,对他们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羞辱,其实对裴远来说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的了。 他确实过了一年的好日子,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把以前的一切都忘完,他当初守着自己的小院子时也没比这屋子好多少。 「如果你觉得这是一种羞辱,怎么不见你的脸上有半分羞愤的表情?」 「如果长公子了解过我,就应该知道这样的屋子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羞辱,我只是好奇将我绑来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我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裴远十分懒散的靠在柱子上,你俨然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凤承望什么他便回什么,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了。 「这就不对了,如果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怎么会把你绑了?」 「你看你脚边这个,这才是没有价值的人。」 凤承望嘴角勾着笑,歪了歪脑袋,裴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身边那人倒在地上,身下居然缓缓的涌出血来。 逐渐失去了气息。 裴远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人他认识。 正是不久之前跟在裴远身边的那个小侍卫。 「既然没有价值,又为什么要将他抓来?」 裴远从收集到的信息里面知道凤承望并不是一个滥杀的人,这样的事情并不像他会做出来的。 凤承望却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看向门口道:「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临阵脱逃了,想让我当个背锅的呢。」 「大哥怎么这样说话,小弟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大哥这样说话真是伤了小弟的心啊。」 你的黑影从夜月之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眼里却是冰冷的讥讽,就像是面具焊在脸上一样。 第324章 夺嫡【十二】 裴远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凤承望的主意。 看到幕后主使之后裴远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人是专门等着自己上钩的,估计今天晚上陛下中毒这件事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凤家的这位二公子可不是什么好项羽的人物,他的行事作风和前期的顾忱十分相像,但其中还是略有不同。 顾忱对敌人残忍,而他是不分敌我的,对所有人都残忍。 但凡得罪过他的对他来说都是敌人,无论那人是自己的亲人还是好友,只要得罪过他总会被报復。 至于报復的后果……基本都惨不忍睹。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看这种东西。」 凤承望翻了个白眼,从裴远的身边退开,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似乎打算看戏了。 凤承霖嘆了口气,好似十分伤心的用自己的衣摆擦了擦眼角,「大哥这样说话真是令人伤心,就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兄弟不合呢。」 「我们兄弟不和不是人尽皆知的?」 凤承望可没有陪他做戏的心情,他说一句凤承望就怼一句,似乎就是想要将凤承霖怼的无话可说,他才高兴一样。 这两兄弟的面容相似,不同在眼睛,一人眼尾上翘,一人眼尾下垂,你给两种不同的风格。 凤承望做事十分直率,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最是讨人与人虚以委蛇。 凤承霖做的一手好戏,常常是笑脸待人的,给人一种十分好相与的感觉,也是打太极的好手了。 「真是和大哥讲不通,算了,还是要多谢大哥帮我把人带来,不然的话我可抓不住。」 凤承霖也没指望凤承望能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简单的谢过之后便看向了裴远。 既然是凤承霖安排的这一切,他那个小思的死估计就是给自己的警示,想告诉自己,若是不乖乖配合就会和他一样的下场吧。 裴远捏了一把冷汗,警惕的看向了靠过来的凤承霖。 「汝南王殿下,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会面吧。」 「确实,不过在下从来没有想过与二公子的初见会在这种地方。」 凤承霖呵呵一笑,继续开口道:「我也没想过,不过一时兴起也就只能委屈汝南王殿下了。」 这人的眼睛让自己看不透,裴远看了一眼旁边的凤承望,凤承霖从来并没有要插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的意思。 若是这样反而有些棘手了,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裴远还可以从中浑水摸鱼,但面对凤承霖一个人,裴远必须要无时无刻拔高自己的神经。 「那么二公子将人粗暴的请来目的是什么?」 「我想你请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将我绑在这地方聊聊天吧。」 裴远也觉得和他兜圈子没有什么意思,因为他知道现在应该拖延时间,但若是他有一句拖延时间,眼前的人反而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 这人就是喜欢和对方对着干,凤承霖听到裴远的话,反而没有着急的将自己的目的吐出。 「别这么着急,反正距离天亮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们可以先聊聊其他的。」 第538页 「我和你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聊的。」 裴远皱着眉看他,她不喜欢这种被看成猎物的感觉,这人眼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个情况,裴远是不会理他的。 「诶,话不能这么说,话题这种东西不就是要聊吗?聊着聊着不就有了。」 「……」 裴远偏开头看向一旁的凤承望,十分诚恳的开口询问道:「二公子一直擅长像这样找话题吗?」 本来也没指望凤承望会回答他,却没想到凤承望耸了耸肩开口道:「你还真说对了。」 也怪不得这个人这么不待见他了。 「那么二公子你想跟我聊些什么,不过在聊这些二公子可否先将我的手腕解绑?」 裴远嘆了一口气,好似无奈的答应了下来,凤承霖听到了裴远的要求,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了裴远没有逃跑的可能性,才让人将裴远的手腕给解开了。 不出所料的,裴远的手腕磨破了一大块,丝丝的往外冒着鲜血,只是这样的伤口虽然疼,但是并不严重,鲜血也是擦几下就不流了。 凤承望:「汝南王王殿下还真是细皮嫩肉。」 裴远:「倒也没有,不过是绑的人手法不怎么样罢了。」 听见凤承霖嘲讽自己,裴远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危险。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怯,裴远现在还不知道凤承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既然敢在这种情况下绑架自己,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会让顾忱能轻易找到的。 「大哥,听到了吗,日后叫你手下这位仔细这些,若是将人伤了可怎么办?」 凤承霖笑呵呵的看一下凤承望,将话语权抛给了他,凤承望白了他一眼开口道:「要不你自己吩咐他?」 「再说了,你把人绑到这种地方来,还在乎会不会伤了他?」 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凤承霖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自然的开口道:「这我可不敢,谁都知道这小子只听你的话,大哥身边能有这样忠心的护卫,让小弟我很安心啊。」 「你别安心的太早,我说了这小子也不一定听我的话,他要是想对你下手,我也是拦不住的,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些。」 凤承望直接让他说出口的话给回怼了回去,完全没有了解一下他的奉承的意思,凤承霖被人驳了面子却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 「这还有人在呢,大哥就不能给我些面子。」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裴远靠在柱子上没有发声,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交谈,这个时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即便裴远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想问什么就快点问吧,要是让那小子找来了可就麻烦了。」 凤承望懒得和凤承霖继续在这里打呵呵,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的父亲要求这件事情必须滴水不漏。 为了保险,他们两个人都必须出动。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这么严肃嘛,这地方这么偏僻,他一时半会儿也找过来。」 凤承霖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将目光缓缓移回了裴远的脸上,四目相对的瞬间,裴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裴远有些不自觉的吞咽口水,他很清楚这两人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应该就是顾忱,那么这次的事情设计来也是为了对付顾忱。 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顾忱的绊脚石。 到了必要的时候,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顾忱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别这么警惕的看着我,要怪就怪你站错了队伍。」 凤承霖抬手在裴远的脸颊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眼里却全是阴寒。 「不仅是你站错了队,就连你那哥哥也是,一个两个全都在朝中与凤家作对,你知道这段时间因为你们两个人,我们俩兄弟多了多少事情要处理吗?」 这人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对着好友抱怨一样,但他眼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而且他没有丝毫要放过裴远的意思。 「此言差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要处理的事情不会是一时被掩盖住了,我和兄长的所作所为只是把那层尘土给扬开了,叫底下的污秽之物暴露在阳光之下而已。」 裴远看着凤承霖丝毫不惧的开口,即便此刻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裴远仍旧强撑着精神保持着自己镇定的模样。 「怪不得他们都说你伶牙俐齿,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有一点我承认你说的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凤承霖站直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裴远,唇角勾着笑意,开口道:「你以为六殿下的手上就很清白了,太子的身后有我们为他善后,那这位六殿下的时候又有谁呢?」 「如今楚家势微,有人王府也不过是名存实亡,丞相看起来对六殿下颇有意见,只要你不在旁边多嘴,丞相必然是不会帮他的,所以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吗?」 看来是路上裴黎对待顾忱的态度被人家看去了,尤其是裴黎不加掩饰的敌视顾忱,这一点只要有心之人留意一番便能发现。 而凤家人很清楚的知道裴黎之所以之前站在顾忱的那一边,基本都是因为裴远的缘故,就是裴远不站在顾忱那边,裴黎的阵容也会随之而转的。 第539页 裴黎作为丞相手上的权势不少,即便不会转而支持太子,但他站在中立的角度也不会成为太子的阻力。 这对凤家来说是有利无弊的一件事情。 前提条件是他们要看好裴远,绝不能让裴黎发现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是他们凤家。 「你们想利用我威胁我兄长吗?」 「兄长心中自有一柄公正的戒尺,绝不会因为我而左右了心思。」 裴远很明显的在告诫他们,不要将这种主意打到他兄长的头上去。 第325章 夺嫡【十三】 「念清去了何处?」 皇帝的帐篷前面,朝臣都不敢退下,在皇帝清醒之前,他们都有必要守在皇帝的帐前,所以裴黎自然也是在的。 但看见顾忱的身边并没有裴远陪着,一向多疑的裴黎自然会提出疑问。 顾忱:「夜深露中,我先让他回去休息了。」 「你让他一个人回去了?」 裴黎皱起了眉头,随后不悦的开口道:「才发生了下毒的事情,你怎么放心让他一人离开?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果然我就不该让他再回到你的身边。」 听语气就知道裴黎失望至极,听他这么一说,顾忱勐然惊醒一般看了过去,只见裴黎一脸愤慨的看着顾忱。 似乎还有更多训斥的语言,只是到底没有说出口。 「我……」 顾忱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两句,但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以解释的,这件事情是他想的不够仔细。 可如今他也脱不开身,太子已经进帐伺候,若是他这个时候离开,等皇帝醒来没有看见他的话,明日凤家必然会参他一本。 「你身边就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了吗?」 裴黎是不相信的,他才不相信顾忱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身边却无人可用,哪怕他不能亲自陪在裴远的旁边,派一个亲卫护送他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顺手的被留在了王府看孩子,这件事情是我的错,竟没有派一个人贴身防护。」 顾忱十分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他知道只是承认自己的错误,什么用也没有,必须要想办法补救才行。 「我回去看看,这里交给你了。」 虽然现在裴黎对自己的态度很差,但为什么他会这样对自己顾忱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什么好不满的。 你知道裴黎既然和自己这样说了,其实就已经是在给自己机会了,他若是真的对自己完全失望了,大可不必开口。 对于失望的人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赶紧去,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只会是凤家人做的。」 裴黎点了点头,他确实看顾忱什么地方都不顺眼,但没办法,这个人是他弟弟选的,他亏欠裴远很多,自然会义无反顾的站在裴远这一边。 顾忱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反正帐篷里也有他的人,即便自己离开片刻也没人能说什么。 正如裴黎所说的,如果裴远出事了,那必然是凤家人做的,若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离开反而能抓到凤家人的小辫子。 裴远没有出事就更好了,他只是离开了片刻,有人谁能说他什么,若仔细问起来,只要说人有三急也就没什么了。 毕竟人有三急,谁能说什么? 小屋里,这片森林之中十分安静,附近漆黑一片,只有这个小屋是亮堂的,血腥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之中瀰漫开来。 身旁那个早就死了的小厮,身体已经开始发僵了,裴远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凤承霖开口道:「就你们觉得我能影响到谁,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殿下与我也早就不是夫妻,把我抓来是你们最大的错误。」 裴远将自己说的百无一用,凤承霖自然不会上他的当,裴远有没有用他自己心里知道,如果真的是没有用的人,他当然不会冒这个险将人抓了。 不过看到裴远满不在乎辩解的模样,凤承霖心里起了玩乐的心思,反正父亲也说了,不要让人死了,但其他的可没有什么限制。 「既然你说你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那我也不可能留着你的活口让你回去。」 「毕竟回去的话你不就能告发我们了吗?」 凤承霖脸上仍旧端着一副笑容,只是那事情落在裴远的身上,却让裴远感觉到一阵寒意,他的视线就像是毒蛇一般在自己身上蔓延。 那感觉真是让人噁心极了。 「你想做些什么?」 裴远感觉到了危险不自然的瑟缩了脖子,他也知道自己问的不过是个傻瓜问题,对于没有用处的人质自然是杀了了事。 放出去反而会破坏自己的计划,但裴远此刻跑也跑不了,打又打不过,所以他也就只能用这种话术来拖延时间了。 「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很想死,那你就要想想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了。」 凤承霖蹲在裴远的旁边看他,凤承望靠在门框上看着二人,眼神十分淡然,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就像是一个热闹的旁观者,但却对这个热闹丝毫不感兴趣,比起旁观者更像是凤承霖的保镖。 「是个人就不想死,二公子说这话好没意思,对你们来说我有什么用处?不是应该你们自己想吗?」 裴远摇了摇头,好像想不到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用处一般,身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而哗哗作响。 第540页 「对了,有必要给我上这么重的铁链子吗?」 「这链子用来栓大虫都不为过,用来栓我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用,裴远怎么可能会说出口,就算他不说,凤承霖当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懒得白费口舌。 便学着凤承霖的样子没话找话的,开口询问着。 「这可不能怪我,是我大哥的主意。」 凤承霖倒也和他真的聊了起来,看起来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急迫。 「要是不把人绑牢了,就你那两三下子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 凤承望抱着手臂开口,声音也带着几分嘲弄。 确实有传言说凤家的二公子天生就是个病秧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体质弱不说,走两步都要喘的那一种。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病弱的体质,所以自小养成了病态的性格,最喜欢看他人在自己眼前惨叫的模样。 裴远看着外面逐渐发亮的天,他知道顾忱一定是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应该正在寻找自己。 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最好是能自己跑出去。 「大公子此言差矣,若是让我和二公子动手,我还真不一定能赢,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身体很好的人。」 裴远十分谦虚的开口,凤承霖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随后开口对着凤承望说道:「大哥帮他把绳子解了,我要和他比一比。」 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人在体能上赢过别人,所以凤承霖对此有着极大的兴趣。 凤承望当然是不贊同的否决了他的意见,「你在说些什么疯话,把他解开,要是人跑了怎么办?」 其实这也是裴远正在想的事情,虽然他们两个人现在立场相对,但裴远也会不自觉的站在他们的方向想一想。 所以对于凤承霖说出来的话,裴远这次想的事情和凤承霖是一样的,这傢伙在说些什么? 「这不是有你在吗?」凤承霖满不在乎的开口,甚至说着就上手拽了拽裴远身边的铁链。 凤承望无语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后摆了摆手,让自己身边的少年替裴远松了绑,很明显是凤承霖没有任何办法。 这让裴远觉得有些奇怪了,但我同学说兄弟二人情感不和,一向喜欢对着干,但怎么看凤承望好像都很包容凤承霖的样子。 无论他想做些什么,凤承望虽然会无奈,会嘲讽,会翻白眼,但总是会让他去做。 就好像是一种兄弟之间朋友的相处方式一样。 所以说凤承霖其实很疼他这个弟弟吧? 裴远身上的铁链被人解开,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因为坐的有些久了,他的头有些发昏,所以站起来之后扶着柱子缓了一会,才能让眼前发黑的景色逐渐清晰。 裴远动了动自己的脚,不出所料的,此刻已经麻掉了。 「若是二公子想和我比试一番,也请让我缓一缓,我现在脚有些麻,站都站不稳,想必二公子也不想胜之不武吧?」 这一番话说下来凤承霖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十分大方的点了点头看着裴远,好像在说你准备好了就叫我的样子。 虽然成功的拖延了时间,但裴远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就他收集的情报来看,凤家的二公子应该是很不好对付的人,但怎么现在看起来有些过分的单纯? 这总是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骗孩子。 「把门看好,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 凤承望对着身边的少年吩咐了一句,少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顺手还将门关好了。 裴远确实有想过要不要趁机逃跑,但看凤承望的样子,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想跑估计也是跑不了的。 那他也就只能在跟凤承霖切磋的时候拖延时间了,希望他能拖延到顾忱找到他的时候。 「对了,二公子,我可以问问你们绑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说实话,裴远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他们的目的,看起来他们好像是想拿自己威胁裴黎,但他们的做法却完全不像。 这让裴远十分疑惑。 「你打赢我就告诉你。」 凤承霖兴致勃勃的看着裴远,好像笃定自己一定会赢一样。 第326章 夺嫡【十四】 天色半亮的时候,森林里总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青草的气息混合着清晨的露水发出的味道。 总是能让人提神,顾忱此刻却也不得不紧绷着神经,因为他回去之后发现裴远确实不见了。 去守着帐篷的士兵回来裴远就没有回去过。 那就是在半路失踪了,而半路上他弟的裴远身边应该有一个小厮,为此顾忱还去小厮住的地方特意询问了一番。 那个小厮也没能回去。 两个人被一起绑架走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走不了太远,如果是凤家人做的此刻一定还在营地之中。 大营那边顾忱并不考虑,那边人多眼杂的绑了两个人回去,目标太大,很容易就被暴露了。 凤家的人没有那么傻,因此他们很有可能将裴远抓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顾忱能想到的营地里,在这样的地方只有三个。 地窖,森林深处,山腰洞穴。 这三个地方无疑是藏身的最好地方,那所有人都关注着皇帝的时候,把裴远绑到这三个地方的其中一个地方,定然不会有人发现。 第541页 顾忱已经排查过地窖和洞穴,这两个地方都没有人踏足过的痕迹,此刻只有森林的深处,他还没有去过了。 裴远一定在那里,必须在那里。 否则顾忱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了。 森林的深处,小木屋里面,裴远此刻和凤承霖擦身而过,被人在腰身上打了一掌。 倒不是裴远不想还击,但凤承霖躲的很快,即便是还击也只能拉到他的衣角,裴远并不能成功的伤到他。 看来他收集的消息有一大部分都是错的,凤承霖这个样子并不像是一点也没有锻鍊过的模样。 凤承望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打架,逐渐有些看不下去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这两个人打架就像是菜鸡互啄,简直是惨不忍睹。 「哥,你看!」 「他真的打不过我诶!」 凤承霖十分激动的开始,显然现在取得的优势让他十分高兴,凤承望也敷衍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嗯嗯。」 趁着这个机会裴远抓住了他分神的时机,上前用胳膊肘打在了他的肚子上,随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前。 将他反剪到自己的身前,匕首横在他的脖颈前面,看一下凤承望开口道:「你难道没有嘱咐过他,那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不能轻敌吗?」 确实,裴远并不是什么格斗的高手,但他在顾忱的身边待的久,顾忱在空闲的时候也会教他一些。 即便他的速度不如凤承霖快,但他的力气确实比凤承霖要大一些,用一只手死死的将他固定在了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匕首。 情绪一瞬间便反转了。 「你哪里来的匕首?」 凤承霖此刻应该是作为人质了,但却没有任何慌张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裴远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的一把匕首? 裴远并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他看着凤承望开口道:「放我走。」 「不放你走,你会杀了他吗?」 凤承望只有在看到凤承霖被擒住的一瞬间慌了一下,很快他的眼神就恢復了镇定。 「我会。」 裴远知道凤承望并不相信自己会下杀手,所以他将匕首往凤承霖的脖颈处比了比,被划破的皮肤瞬间溢出了鲜血。 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确实做得到。 「那你就动手啊,杀了他就是了。」 凤承望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他这个弟弟的时候,让裴远知道他不可能不在乎,就凭他在凤承霖被自己擒住时眼里一瞬而过的慌张,裴远就知道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相比凤承望,凤承霖好像更加淡定,即便被裴远擒住仍然端着一副笑脸,「没想到你的本事这么大呢。」 「我只不过是片刻分神就被你抓住了,你要杀了我吗?」 凤承霖说起话来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一对兄弟给裴远的感觉很奇怪,凤承望看起来明明是在乎凤承霖的,但偏偏不愿意表示出自己任何的关心。 「放我走我就不会动了,我不见了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找到你们了是时间问题,所以这件事情你们瞒不住。」 「可以的话,我也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放我离开我自然不会伤他半分。」 「即便我什么也不做,你今天也不可能走出这个门。」 凤承望胸有成竹的开口,并不在意被裴远勒在怀里当做人质的凤承霖,凤承霖耸了耸肩头开口道:「你和他废话做什么?我这个大哥本来就不管我的死活。」 「我看着可不像。」 裴远还没有蠢到被他们两个人一言一句就忽悠过去,但凤承望并没有要让他离开的意思,而裴远自然不可能这个时候杀了凤承霖,所以画面一度僵持了。 「念清!」 这样僵持的画面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传来了一声唿喊,随后便是打斗的声音。 「这么快就找来了,看来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你说的那般淡薄。」 凤承霖即便是被当做了人质,却也没有半分慌张的意思,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反而兴致勃勃的开口。 裴远心头一紧,大门被人关上,他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即便知道顾忱不会输,却也忍不住担心。 毕竟是刀光剑影的事情,但凡一个不小心身上都会受伤,不管是轻伤还是重伤,对于顾忱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掉以轻心,顾忱此刻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此言差矣,你们给陛下下毒的事情没准被他查出来了呢?」 裴远开口辩解了一番,不过他说这句话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更何况是凤承霖。 「如果是为了陛下,他不应该喊纳命来吗?」 「闭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长公子如果不想看到自己弟弟身首异处,就请打开门让我出去。」 裴远的耐心也差不多到了极点,尤其是知道顾忱在外面的之后,就更没有耐心和他们继续耗下去了。 裴远一边说着一边将匕首往里收,凤承霖的脖颈上出了一个血口子,并不是一开始那样浅浅的试探,这一下几乎是卡了四分之一的刀刃在里面。 再往里几寸,凤承霖毫无疑问会死。 凤承霖此刻身上的风轻云淡才散了些,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的唿喊出声,凤承望听到他的痛唿声,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腰间的剑柄。 第542页 「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能这样任性。」 最终凤承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打开了小屋的门,而外面少年正在和顾忱打斗着,顾忱的本事在少年之上,那少年的打法几乎是不要命的。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比起那少年不要命的进攻,顾忱自然是要顾虑回防,所以才久攻不下,但顾忱却并未落入下风。 反观的少年,身上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口子给遍布了,正在不停的往外流着鲜血,若是他继续战斗下去,再过不久只怕会流血而亡。 「念清,你没事吧?」 在裴远出现的一瞬间,顾忱的眼神就锁定了他,至于眼前想和他缠斗的少年,顾忱也没有心思和他继续打下去了。 顾忱多用了几分力气,将那少年打翻在地,原本可以一剑刺喉,但想着裴远还在这里就留了那人一命。 裴远不敢有半分松懈,毕竟凤承望就在一边看着自己,见顾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裴远锢着凤承霖朝顾忱走去。 一边走一遍看向凤承望,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眸子盯着凤承望的一举一动,等顾忱靠近他了才撤了手里的匕首将凤承霖给推了出去。 有顾忱在的话,他也就不需要人质了。 凤承霖和凤承望他们对自己什么也没做,除了有些许恐吓的意图之外他也没有受伤。 而且自己给凤承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刀,也算是报復了。 「没事吧?」 顾忱揽过裴远的腰将人抱在怀里轻声询问,裴远点了点头随后和顾忱一起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兄弟二人。 「咳咳咳……」 凤承霖被伤了脖子,此刻有些唿吸不顺,凤承望在一旁扶着他似乎想将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只是并没有动手。 眼里带着几分阴狠的看向了裴远。 「还好吗?」 「还好,大哥别担心。」 凤承望:「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能任性,你总不听我的。」 即便他们此刻已经暴露,却没有半分落入下风的慌张,反而从容不迫的对话着。 裴远不免有些紧张,他们能这样镇定必然是有他们的原因的,估计是留了后手。 「殿下要小心,他们可能留有后手。」 裴远靠在顾忱的怀里低语,叫他警惕周围的一切,顾忱却并不在意,眼下他在意的只是裴远有没有受伤。 「不怕他们的,一切自有人替我们打点妥当。」 语毕,顾忱在培远的胳膊和腰身上,上上下下的捏了捏,确认他身上没有什么伤,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第327章 夺嫡【十五】 因为皇帝中毒的事情,秋猎不得不推迟了,众人在营地之中等待皇帝下一步的吩咐。 而与此同时,皇帝的营帐之中,何非遥作为顾峰的御用药师,自然是要陪伴在侧的。 而顾万作为东宫的太子守在生病的皇帝身前合情合理,除了皇帝本人之外,没有人有资格阻拦他。 顾峰现在看到顾万就头疼,给他下毒的人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下落,这如何能不叫他心焦? 「下毒之人还没找到吗?」 顾峰躺在卧榻的床头,往日里的气色忽然消失不见一般,变得十分虚弱,脸色也白的吓人,就好像身体里的血突然被抽干了一样。 若不是何非遥在旁边一力担保,陛下身体无恙,将太医都打发了出去,这营帐之中必然又是满满当当的人。 顾峰倒没觉得何非遥做错了什么,他原本身体就不大好了,那群太医看了这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围在这个地方也就是给他添堵罢了。 倒不如早早打发了,空气还清新些。 跪在下首的侍卫头领冷汗直冒,「回陛下的话,是属下无能,还未找到那下毒之人,还请陛下责罚!」 「知道自己无能,还不快去找!」 顾峰气急之下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杯子扔了出去,砸在了头领的额角处,那头领大气也不敢出的连连告罪退下了。 「陛下此刻要静心,陛下体内的毒都已经被在下祛除了,此事若陛下此刻气急攻心,引发了昔日的余毒就不好了。」 何非遥在一旁及时的开口提醒,这才没叫顾峰一口气将自己气晕过去,顾万在一旁就看着,也没有主动插话。 等二人的对话结束之后才开口道:「父皇的身子近日如何?你给本宫仔仔细细的解释清楚。」 顾万一副十分关心顾峰的模样,也不想想看顾峰到底是被谁气倒的。 何非遥听了他不可一世的语气白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的那一种,自然是被顾万给看到了的。 「你什么意思?!」 「本宫可是太子,这就是你对待储君的态度吗?不过区区一个药师居然敢目无君上!」 顾万被一个小小药师鄙视了,心里气不过,脱口而出的话算得上是越位了,而且还是大忌。 尤其是在皇帝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向顾峰,果然顾峰此刻已经黑了脸,沉着声音开口道:「你算哪门子的君上?朕还没死呢!」 他还没死呢,这人就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要是真当了皇帝,那还了得? 顾峰头疼的想着,何非遥在一旁嘴角噙着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看着急匆匆跪下来请罪的顾万。 那眼神里好像写着一行字,你活该。 第543页 何非遥对他的不屑从来都是不掩饰的,这太子他从来都看不上眼,更别提他的主子还是这人的对手。 何非遥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父皇恕罪!儿臣不过一时失言,并无他意啊!」 「你有没有其他的意思,朕再清楚不过,但朕也要告诉你,朕一日不死,你终究只能是太子,即便朕驾崩了,这皇位能不能轮到你坐还两说。」 「给朕滚出去!」 顾峰这下的动了火气,二话不说就让人把顾万给轰了出去,就算顾峰身边的侍卫已经被凤家的人买通了,但也不可能不听顾峰的命令。 所以他们只能客客气气的将顾万给请了出去。 何非遥在一旁看了一齣好戏,等人被顾峰赶走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陛下息怒,您现在的身子可不适合动气。」 「朕迟早有一天被他气死。」 顾峰平復了一下心情,不耐烦的开口,何非遥在一旁给他顺了顺气,随后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听闻六殿下此刻已经出去抓那贼人了,想来应该不久就能将那下毒的贼人抓回来了吧。」 「还是老六让朕放心。」 顾峰点了点头,总算是将心里高涨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何非遥提这一嘴的意思,不过是想帮顾忱拉一把在顾峰心里的好感罢了,毕竟有太子作为对照组顾忱想要博得皇帝好感应该也不难。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顾忱此刻正押着凤承霖和凤承望回来,他们二人身边唯一的帮手就是那个少年,而能打的只有凤承望和那个少女。 但即便是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是顾忱的对手,所以凤承望果断放弃了抵抗,这一点让裴远觉得十分奇怪。 明明知道这一趟回去下场绝对不会好,那即便是绝望的情况下也会挣扎的吧。 他们如此顺从反而叫人心生不安。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裴远的心中一直是忐忑的,只是没想到一路回到营地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殿下,我觉得怪怪的。」 「我也觉得,走一步看一步吧。」 别说裴远觉得奇怪了,顾忱自然也觉得奇怪了,凤承霖和凤承望两个人平静的,就好像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一样。 感觉就像是他们两个人计划中的一环。 这样的感觉对顾忱来说是十分不爽,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他们掌握了一般。 直到回到皇帝的帐篷之前,都没有任何人阻止过他们的脚步,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都选择视而不见。 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觉得奇怪了,这一路走来居然连一个询问的人都没有,这二人朝中的名声也不小,怎么可能有人看到这一幕却一言不发。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一幕的发生。 难道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计划除了顾忱和裴远他们吗? 皇帝的帐篷之前,太子和凤家人站在一处,看见二人押着凤承霖和凤承望走来,抬手将二人拦了下来。 顾万先一步开口道:「你们在做什么?」 「六弟即便我们贵为皇子,也没有道理可以随意欺压他人,你这番作为是什么意思?」 顾万一副握住了顾忱把柄的模样,光看他这副神色裴远和顾忱就知道,这人是知道些什么的? 否则怎么会露出这样胜券在握的模样? 「咳咳,太子殿下,可否让老夫先与他们讲两句?」 凤阁老在顾万的面前表现的十分恭敬,完全没有当初在朝堂上和顾忱叫板时的气势,让谁看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顾万自然是同意了凤阁老的要求,退后了一步,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刚才被皇帝赶出来的恼怒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二位,二位竟要对犬子下如此重手。」 凤阁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他们,「老夫的小儿子本就体弱多病,如何受得起这般的对待?」 「若是他们真有何处得罪了二位,老夫愿代替他给二位赔罪,不过老夫想请二位给老婆一个解释,为何老夫的小儿子脖子上会有刀痕?」 凤阁老的目光就像是两束火焰扫向他们,好像是想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子烧穿一般。 「那就要问二位公子了,为何我好端端走在路上却要将我打晕绑到树林里去?」 裴远丝毫不怕的瞪了回去,随后开口反问道。 谁知道往日里一向自诩实事求是的凤阁老,竟然张口便是谎话,将黑水直接泼回了裴远的身上。 「汝南王殿下说犬子绑架了你,可为何汝南王殿下您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反观犬子不仅脖子上有一道不断流血的伤痕,就连他身边的小厮也伤痕累累的?」 很显然裴远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反应过来之后便知道他们两个中计了,他就说为何这二人把自己绑了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甚至在自己将匕首抵在凤承霖的脖子上时,他们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准备,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裴远便做了后手做准备。 所以在顾忱准备上前头那老头理论一番的时候,裴远抬手将顾忱拦了下来,随后看着凤阁老开口道:「谁说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你自己瞧瞧吧。」 第544页 裴远撩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伤痕道不是凤承霖他们打的,而且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下麦地里干活的时候被刮出来的伤。 不过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顾忱,所以顾忱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眼前是不是他们做的完全不重要,既然凤阁老想用这件事情给自己泼脏水,那他自然也能以毒攻毒。 以彼之计还彼之身。 「我们可没有碰过你一根手指头。」 凤承望皱眉开口,显然没有想到培远还留有后手,凤承霖在凤承望说完这一句之后就捂住了他的嘴。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急着辩解做什么?」 「汝南王可不能凭着一张嘴就污衊人,你这伤怎么看也不是最近才受的。」 凤承霖开口反驳,他自然不可能承认是他们绑架了裴远,而是换了个角度表达对培裴远口的质疑。 「那你要怎么证明你脖子上的伤是我做的?谁看到了吗?」 裴远要的就是他的辩驳,即便此刻的辩驳其实对他们来说都没有用处了,但裴远不想给顾忱留下不好的名声。 第328章 夺嫡【十六】 「我亲眼看到的。」凤承望听到裴远的话立马开口,他确实亲眼看见了,所以没有一点说谎的感觉。 「你们是一伙的啊,你们看到了怎么能做数呢?」 「如果这样做数的话,那殿下也看到了是你们绑架的我啊。」 不就是凭着谁也没有看到,所以给自己泼脏水嘛,这种法子裴远也是会的,只是他从来不屑做这种事情而已。 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不代表他不会做这种事情,被人逼急了,他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 尤其这件事情还威胁到了顾忱的利益。 凤阁老咬了咬牙,随后破罐子破摔,一般开口道:「来人!将他们拿下!他们可是给陛下下毒的罪人!」 「狗急跳墙,开始乱说话了。」 周围乌泱泱的围上来一群士兵,顾忱把裴远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免得刀剑不长眼朝着裴远身上招唿。 「凤阁老的意思是想要逼宫了?」 「老夫不过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全罢了,昨夜是为排查的所有人,除了你们二人,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下毒的罪人。」 「所以老夫怀疑你们很合理,若是王爷真的清白,就还请王爷配合我们的调查。」 凤阁老端着架子,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十分高傲的说着,顾忱一听就乐了,转而问向怀里的裴远开口道:「他说的话你信吗?」 「我不信,殿下觉得可信吗?」 「巧了,我也不信。」 顾忱轻笑了一声,并没有丝毫的慌张的意思,即便他们两个人此刻处于包围的最中央,你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将他们拿下。」 凤阁老只当他们是在逞强,一声令下,并让围在他们身边的侍卫沖了上去,顾忱直接抱着裴远腾空而起。 让士兵们的尖枪都落了空,看来这次来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凤家收买了,对于发生的一切居然没有半分异议。 顾忱将裴远直接放在了高处的树枝之上,这个位置没有人能伤得到他,而他也可以放心的下去应敌。 裴远坐在树枝上看着下面的景色,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之前裴远也这样将他放在枝头上过。 裴远袖子里钻出来一只青色的小鸟,飞到了他的肩头上,看到下面的热闹,似乎对下面发生的事情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裴远也没有阻止这只小鸟的动作,这小鸟一向不受人管束,在它孵化出来之后,除了刚开始还没长毛的那段时间之外,它都是自己出去玩的。 不过也很奇怪,即便它出去的再久也总能找到自己,一开始裴远还会担心,久而久之裴远也就放任它自己出去玩了,反正也不会丢。 而下面的战局几乎是成一边倒的,顾忱一个人便将那群士兵打的东倒西落,他到底是已经上过战场的人,和凤家自己养的这群杂兵不能比。 不过对方人数众多,顾忱也没有傻到和他们力拼的地步,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不过他对凤阁老那个老头没有兴趣。 这老头想要他们顾家的江山,但不愿意背上窃国贼的名号,所以他需要一个傀儡皇帝,顾万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既为东宫又为中宫所养,而且胸无大志,成天就后院那点事儿,让顾万接手了这个江山,那就等于变相让江山落在了凤家的手里。 所以无论如何凤老头都会保他。 顾忱也是看准机会直接将顾万掳走,十分不客气的用长剑抵在了他的喉头,他可没有裴远那样温柔的脾气。 剑出鞘必然是要这样见血的,顾万只感觉喉咙一痛,有黏腻湿热的血液流了下来,顿时心里就慌了。 死亡的恐惧爬上了他的内心,在他不自觉的腿软险些站不住脚。 「我不想白费那力气,把你的这群杂兵收一收,如果你不想你们的宝贝太子出事情的话。」 「得罪了皇兄,毕竟有他们拦着,我想见到父皇也不容易,是不是?」 顾忱此刻还保持着和顾万兄友弟恭的表情,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兄弟情义,但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忱觉得和他装一装也没什么。 毕竟看到这人灰败的脸色,顾忱此刻可谓是心情大好。 第545页 「你大胆!本宫可是储君!给本宫放开!」 顾万诈一下成为人质,还没有适应好自己人质的身份,就像是看不到这一边倒的战局一般,仍旧嚣张的喊着。 见顾万成为顾忱手中的人质,凤阁老才慌了神,若是顾万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的计划就都打水漂了。 「快放开太子殿下!凤王危及诸君性命,按律当斩!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围上来的人是方才的十倍不止,这些人顾忱在宫中都没见过,一眼便知他们并不是宫中的士兵。 起码不是收编在册的士兵,他们为什么会听凤阁老的话,其原因根本不需要细想,这老头居然欺上瞒下,养着私兵。 「本王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本王手一抖,皇兄的脑袋可就要移个位置了。」 顾忱十分不客气的将匕首收了收,顾万只感觉脖颈间一阵剧痛,立马惨叫了起来,一向养尊处优的他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救我!快救我!你们都干站着做什么死了吗?!」 顾万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的开口骂道,围着他们的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凤阁老看着这一幕,咬了咬牙开口道:「将他拿下死伤不论!」 看样子是已经放弃顾万了,反正即便是顾万死了,他们凤家还有可以扶植的皇子,在皇子身上才是真正留着凤家血脉的人,顾万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看到了吗皇兄,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 顾忱十分嘲讽的开口,看着围攻上来的士兵左躲右闪,他手里还有一个人是躲闪并不方便。 但顾万毕竟不是裴远,顾忱并没有那么在意他的死活,所以不过才几个来回顾万的身上就出现了大小不一的刀伤。 外面的声音如此响亮,顾峰在帐篷里不可能听不见,他是想出去的,但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已经被凤家收买了。 一个个都当做没有听见一般,甚至将顾峰本人摁在床榻上,不让他起来。 「放肆!你们都放肆!朕还没死呢!」 何非遥作为这帐篷里唯一一个顾忱身边的人,本来应该帮助顾峰离开这个帐篷的,可是他一个柔弱的药师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所以便选择静观其变了,好在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将皇帝控制在床榻上,不让他出去插手罢了。 「陛下稍安勿躁,外头正是危险的时候,若是陛下出去伤及龙体可怎么办?」 「您不必担心外面的一切,凤阁老会处理好的。」 一直在顾峰身边服侍的大太监笑眯眯的开口,只是这两句顾峰便知道他叛变了,一时气急攻心,呕出一口血来。 「哎呀!陛下可要保重身体,方才何药师才说过您不宜动气的!」 那大太监还假惺惺的开口安抚着他的情绪,何非遥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直口快的开口道:「你少说两句话,我想陛下应该会好的快一些。」 「如果你想表达对陛下的关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意见。」 何非遥抱着手臂对的太监开口,即便这帐篷里已经没有他们这边的人了,何非遥也没有半分慌张的意思。 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从陛下眼前消失,是这件事最优的解决方法。」 「何药师,陛下敬重你,咱家才给你三分薄面,不过如今看来你似乎没有搞清楚情况。」 那大太监最是讨厌有人如此对他说话,尤其现在凤家就要逼宫成功,而他也会是功臣之一,这之后他的好处和荣华富贵必然是少不了的。 眼前之人居然还敢如此和他说话,一辈子都被人奴役的人,好不容易有翻身做主的机会,必然是要好好出一口恶气的。 所以他就想拿何非遥来开刀。 那太监只是轻哼了一声,一旁的侍女和小厮就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毕恭毕敬的模样,但却没有半分恭敬他的意思。 何非遥自然感受到了其中明晃晃的威胁,虽然凭他一个人肉搏是必然打不过的,但作为一个药师又怎么可能傻兮兮和他们肉搏? 「那我也和你直说好了,我也不过是看在陛下的面子才跟你说两句话,你还真把自己当一个人物了?」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即便是残缺的人也有身残志坚存在,可我看你却没有半分那种意志,早就被腌臜之事给腌入味了。」 「还真是放肆,来人将何药师请出去吧,记得下手不要没轻没重的,咱们这位何药师可是身娇体贵呀!」 大太监自然是气不过他这样对自己说话,即便嘴上这样说着,但谁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何非遥当然也听得懂。 只见何非遥抬起手,更有几颗药丸掉在了地上,随后帐篷里升起了丝丝缕缕的白烟,下一瞬帐篷里除了何非遥之外的人便都晕了过去。 「想和一个药师肉搏,我看你的脑子也不太健全。」 第329章 夺嫡【十七】 搞定了里面的一切,何非遥从袖子里拎出了另外一种药,在皇帝的鼻子下扫了扫,皇帝便悠悠转醒了。 顾峰一醒过来便开口喊道:「让朕出去!」 就算现在再如何难受,顾峰也躺不下去了,只怕再这样躺下去,他就要永远躺在床上了。 凤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怕这次给他下毒也有凤家的手笔在里面,他们就如此等不及吗? 第546页 「陛下别着急,我们这就出去。」 何非遥把人扶了起来,慢悠悠的开口,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好像发生了逼宫这样的大事儿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如何能这般淡定?」 顾峰觉得有些稀奇,这样的事情若是换谁来都会慌张,可他身边这个药师却能如此淡定,这不符合常理啊。 何非遥将人扶到了帐篷门口,拉着帐篷的帘子开口道:「慌张有什么用,而且说一句不敬的话,他们又不是冲着我来的。」 何非遥这一点也不怕顾峰这个皇帝了,且不说顾峰根本离不开他的调理,就说现在这个情况,他日后还能不能是皇帝都不一定了,还怕他做什么? 「你这话还真是不敬啊。」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顾峰听到了之后心里就是不舒服,有一种被冒犯到了的感觉。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了,二人掀开帐篷的时候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已经出来了。 先注意到这一点的还是树上的裴远,要不怎么说站得高看得远? 「陛下?王爷陛下出来了!」 裴远在树上高喊着这个消息,果不其然,他喊出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朝着帐篷看去。 骤然被这么多人盯着看,顾峰还有点不习惯,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你们在干什么?」 即便已经知道了凤家的目的,但现在窗户纸还没有捅破,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如果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顾峰也不愿意动武。 顾万在顾忱的手里当人质,虽然是人质,但是安全一点也得不到保障,此刻已经算是伤痕累累了。 看到顾峰的那一刻,顾万好像看到了救星,立马开口喊道:「父皇舅舅儿臣!六弟他要谋反啊!」 要不怎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这傢伙也是倒打一耙的厉害,现在这个情况无论怎么看都是顾忱一打多,你见过谁谋反的时候是只身一人前来的? 连说个谎话,也不要说一个可信度高一点的。 还没等顾峰开口那边有一道女声传来,声音清亮婉转,还带了几分恐惧,「殿下!」 听到这声音顾万打了个激灵,迅速的扭头看了过去,一边一道清丽的人影朝着这边奔跑而来。 「别过来!!」 以免方才遭受了生命的威胁,顾万也没有像此刻这样慌张过,看来跑来的人在他心中占着极大的位置。 裴远眯着眼睛仔细的瞧了瞧,总觉得这人的身形他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是那张脸确实也不是他熟知的。 虽然裴远没有认出来,但是顾忱认出来了,没想到金盏跟着他来了这个地方。 如果金盏在这里的话,那么银钗应该也在不远处,正如他所想的,银钗此刻在裴远那棵大树的底下。 「公子?为什么在树上?」 裴远听到了声音低下头,就见银钗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裴远抓着树干有些窘迫的开口道:「我,我下不去了。」 这也不能全怪裴远,这棵树实在是悬的有点高了,如果一个不小心脚滑的话,下去估计腿要摔断了。 所以他只能站坐在树上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对此裴远感到庆幸的是对面没有弓箭手,不然要是瞄准了自己,他想躲都没地方躲。 银钗哦了一声,然后一脸单纯的开口道:「要我帮公子吗?」 裴远忙点了点头,银钗见他点头便上树将他抱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脚在地面上踩了踩,确认自己已经踏实了地之后,裴远才从银钗的怀里出来,虽然被女孩子抱下去有点丢人,但幸好这附近没人。 「你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跟着姐姐来的。」 裴远简单的问了一下银钗为何在此处,随后跟着银钗一起往营地的方向走了去,裴远知道银钗的本事,此刻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这也是他敢往营地走去的原因。 「金盏也来了吗?」 听到银钗的话,裴远下意识的开口询问,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之后,银钗便低下了头,有些茫然的开口道:「来了,但姐姐不让我跟他一起。」 「公子,姐姐好像变了。」 听着银钗的语气,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裴远感受到她语气之中的委屈,对于这件事情裴远知道的不多,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银钗。 「你觉得她何处变了?」 裴远轻轻的开口询问着,听到他的问题,银钗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才慢慢的开口道:「很多地方都变了。」 「姐姐这段日子一直不愿意和我多说话了,每天晚上都会故意把我支开去很远的地方做任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姐姐好像不要我了。」 银钗一脸茫然的看着裴远,眼眶里已经蓄起了泪珠,这些日子来累积的委屈似乎有了发泄的地方,让银钗不自觉的想要宣洩。 「不会的,金盏一直很爱你,她只是有自己的事情想要做,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裴远抬手揉了揉银钗的脑袋,算是安慰,其实他也不知道金盏到底想做什么,但听到银钗的话,裴远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但愿金盏不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金盏出了什么事情,那银钗该怎么办呢? 第547页 另一边营地之中,金盏的贸然闯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闯过了重重包围,直直的走到了顾忱的身前。 这一路上居然连一个拦着她的人都没有,顾万一下就红了眼睛,疯狂的叫旁边的人将她拉走。 但金盏站着的范围已经进入了顾忱的攻击范围之内,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快放开殿下!这位可是太子殿下,你怎么敢如此不敬?!」 金盏直言不讳的在顾忱的面前开口,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不对劲的情况,顾忱只是挑了挑眉看向她没有开口。 顾忱虽然没有开口,但顾万开口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危险!」 「皇兄还真是大义,明明自己危在旦夕,却还担心他人的安危,不过皇兄你是不是小瞧了我?」 顾忱早就没有将匕首抵在顾万的脖子前了,只是此刻顾万即便想跑也是跑不了的,顾忱用了一些灵力将他绑在自己身边,需要的时候会将他推出去挡刀。 此刻的顾忱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虽然他是被攻击的那一方,但是看起来就是发起攻击的那一方一般游刃有余。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她是无辜的。」 顾万挡在了金盏的身前,坚定的看着顾忱开口,这倒是让顾忱觉得稀奇了,毕竟他这个一向自私自利的皇兄居然还能为人挺身而出。 这一幕怎么能不叫人稀奇呢? 「还真是有情人,父皇,你看皇兄对此女如此情深意重,不如圆了他们的心愿吧?」 顾忱收了手里的匕首,看向帐篷前面的顾峰,现在这个局势已经僵持了,没有人会在皇帝的面前动手。 凤家不想做实逼宫的事实,只是打着除去奸臣的名号想要清君侧,所以他们才会将皇帝软禁在帐篷里,不让他出现。 只要皇帝不出现,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帝好,但是皇帝在现场这个情况他们不可能擅自动手。 否则就坐实了逼宫的事实。 即便他们以后大权在握,也会被世人唾骂,凤家做不出任何辱没自己名声的事情,所以此刻即便是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峰看情势还可以控制,沉着一张脸,看向顾万开口道:「你当真要娶她?」 「一个平民之女能为你带来什么?」 顾峰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就是因为金盏的身份来歷不明,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之女倒也罢了,可偏偏这女人背后的身份他一点也调查不到。 若是敌国的奸细该怎么办? 可顾万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仅要娶她,还一定要她当正妃,像这种被女人迷了心眼的人如何能继承他的江山? 顾万听到顾峰的话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听他的意思,还以为以后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如果不是顾忱曾经见过他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或许就信了。 「原来皇兄是如此专情之人,那臣弟以前在皇兄后院见到的都是?」 顾忱直接开口戳穿了他的真面目,同时也在给金盏退路,只要这个时候金盏说出不愿意,顾忱就能让他全身而退。 可此刻金盏低着头,没有半分要开口的意思。 顾忱摇了摇头,最终嘆了一口气,他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决定。 就在画面沉默的时候,金盏做出了令所有人震惊的事情,只见金盏握着匕首,恶狠狠的插进了顾万的后腰之中。 第330章 终了 女子脸上大仇得报的快感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而正好走回来的裴远和银钗也看到了这一幕,这一幕令所有人都震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太子殿下,口中非她不娶的女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太子,甚至脸上的表情都不加收敛。 顾忱震惊了一瞬便跳开了,这件事情他不能再参与进去了,说是太子真的做了什么伤害皇帝的事情,他倒是可以出手。 但眼下并没有证据,再加上金盏动手在先,即便太子真的有谋害皇帝的意图,也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太子此刻已然是危在旦夕的状态。 「来人将这女子拿下!」 周围的士兵齐刷刷的围了上去,将金盏押了下来,银钗本想上前,却被裴远死死的拉住了。 这个情况下银钗若是上前,不用想也知道必然会被当成同犯抓起来,不能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 顾万忍着剧痛瘫倒在地,十分不解的看向金盏,嘴唇蠕动着开口询问道:「为什么?」 即便已经气若游丝一般虚弱,顾万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想从金盏的嘴中得到答案,却只见那个往日里对他温柔恭顺的女子,换了一副嘴脸。 面露憎恶,就像是眼前之人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就狠狠的开口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都做过什么!」 「你以为高坐庙堂之上就无人能许你报仇了吗?你曾经做过的恶事,犯下的错事,总有一天会回报在你自己的身上!这是你的因果报应!」 金盏呸了一声,随后扭头看向银钗所在的方向,其实在银钗来了的时候,她就看见她了。 但金盏不敢多看她几眼,她怕看到了银钗自己就不敢下手了,因为不捨得离开她的妹妹。 「姐姐……」 第548页 银钗轻轻的呢喃出声,声音细小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听见,而眼里已经浮现出了泪水。 金盏的眼神似乎在向她告别,银钗总感觉自己要失去她的姐姐了。 她奋力的挣扎的想要甩开裴远的手,可觉得自己此刻是那么的无力,就连裴远束缚都甩不开。 明明平日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却连迈开腿都做不到。 「姐姐!」 银钗忽然喊出了声,只是现场没有人注意到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太子身上,在场的医师手忙脚乱的替太子做急救。 毕竟太子无论如何也是储君,就是在此暴毙,他们的脑袋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金盏被士兵压着往下走,深深的看了银钗一眼,用嘴型对着裴远说道:「帮我照顾好她。」 随后奋力挣扎了起来,士兵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开始挣扎,手忙脚乱的想将她压住,金盏趁这个空档拔出袖子里的匕首往自己的心口扎了上去。 「姐姐!你放开我!姐姐!」 银钗没有想到金盏会如此决绝的离开自己,挣扎之下将裴远直接拍到了一旁的树上,裴远本来就是治不住她的,勐的撞在树干上,感觉自己腰都快断了。 但眼下这个情况也顾不得自己的腰了,她想要上前去抓住银钗,可是银钗铁了心想要走,他根本是拦不住的。 关键时刻还是顾忱拦住了她,趁着别人都还在收拾乱局的空档将人带走了,银钗不是顾忱的对手,被顾忱揽在怀里的时候,眼神无助的看着金盏。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顾忱原本想着进入大狱将人救出来,以他的本事哪怕金盏成为死刑犯,他也能够偷梁换柱。 可他也没有想到金盏居然会当众自杀,她下刀的力度角度都十分稳准狠,摆明了是不想活了。 发生的时候顾忱也愣住了,他想要上前拦住金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这件事情金展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他也没有想过金盏居然会如此决绝,银钗还在呀,她的妹妹明明还在世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疼爱妹妹的金盏居然捨得,丢下银钗一个人离开。 这次的混乱,叫皇帝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太子虽然没有因为金盏的刺杀而身亡,却也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他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床榻了,很明显这样的太子根本不足以成为新皇,而顾忱在顾峰的安排下成为了新的太子。 七皇子还太小,即便凤家有一扶时也无力与顾忱争斗,而且这次的事情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刺杀和下毒是凤家做的。 但顾峰并没有要继续用他们的意思,如今太子已废,太子的位置被他已经给了顾忱,顾忱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之所以没有诛连九族,顾峰到底还是念及了以往的旧情,给凤家留下了最后的颜面。 顾忱和裴黎二人联手,肃清了朝中的乌流,将凤家在朝中的势力砍了七零八落,为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二人做了一个局。 最终逼得凤家阁老告老还乡,若是凤家不知好歹继续与顾忱争斗,最终只会落得满盘皆输。 操劳了一辈子的凤阁老不会看不清楚朝中的局势,皇帝摆明了扶持顾忱,只要皇帝在顾忱就是太子,皇帝死了他就会是新皇。 即便七皇子才是中宫嫡子,但尚且年幼在朝中毫无根基,也没有政绩足够和顾忱抗衡。 顾忱的身上背着军功,背后是楚家的军队,手握兵权,且汝南王和丞相都是顾忱的人,在朝中一家人是一手遮天的地步了。 他们早已没有了继续争斗的资本。 成为太子之后,一切都简单多了,顾忱稳住了朝堂之后又一次向裴远求婚了。 「嫁给我,好不好?」 在高台之上,二人脚下便是万民,所有人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顾峰此刻已经退下了政坛,早已没有多少时日了,如今抱着孙女一起看着二人。 念着顾峰也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份上,顾忱才将裴远的身份告诉了他包括他们有孩子这件事情,这对将死的顾峰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惊喜。 「好。」 裴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搭在了顾忱的手上,这个答案从第一面到现在,裴远才没有改过。 即便他们的姻缘开始于皇帝的乱点鸳鸯谱,但如今两心相许,过去的早已过去,他们的未来必然是璀璨的。 次年五月,太子娶妃,十里红妆,百姓相送,有天神赐福。 作为大陈的国师,银尘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本该回到天上去,但他入尘世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染上了些许人情味。 人族的生命力一直在感染他,在离开前他点了点顾忱和裴远二人身上的小青鸟和金色的小虫。 两只小动物神光乍现,化为青鸾和金龙腾空而起,用银尘星的话来说,往后会由这两只神兽代替他守护大陈的气运。 在二人大婚之后银尘星就消失了,顾峰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是有点失落的低下头,什么也没说,没有多少日子他的寿命便到了头。 同年十一月,皇帝去世,举国皆丧。 处处都飘扬着白帆,顾忱站在皇帝的棺椁前,对着身侧的裴远开口道:「给他下毒的是我,我知道他活不久,这也是我的目的,如今人真的死了,我的心里却只有心虚,没有半分痛快。」 第549页 「或许殿下的心里早已原谅了陛下,殿下不必伤神,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 若没有顾峰小时候冷落顾忱种下的因,就不会有如今的结果,这是他的报应。 顾忱并不是后悔了,也不是害怕了,他只是觉得有些唏嘘罢了,顾峰的权势也曾到达顶峰,但去了之后也不过是一副棺椁罢了。 无论是权力巅峰之人,还是卑贱求生的人,最终都不过是黄土一坡。 「走吧。」 顾忱最终只是轻轻嘆了一声,带着裴远离开了皇帝停灵的地方。 次年二月,新皇登基,改年号为同和。 皇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知人善用,治理国家,整个国家蒸蒸日上,逐渐发展为中原最大版图的国家。 不过顾忱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当皇帝,将国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之后,顾忱就不干了,直接把位子给了他的五皇兄,带着裴远和女儿云游四海去了。 可怜顾羽吃吃喝喝当咸鱼的志向,在顾忱的操盘下直接被迫成为了妄想,当然顾忱也不是让他毫无准备就成为皇帝的,起码还给他留了份名单,告诉他什么人能用。 还有个裴黎在朝堂上帮着他处理政务,只是被拘束在宫里这让自由自在惯了的顾羽几乎要崩溃了。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几年,顾羽也在强压之下成为了中庸的皇帝,没有突出的政绩但没犯什么错误。 而在一处幽静山谷之中,有一片漂亮的花海,一旁还有个小木屋,裴远坐在屋子里写着什么,而外面顾忱正慢悠悠的往回走着。 「我们回来了,苏家的那个死小子,居然敢勾搭什么女儿,下次在让我看见,我非抽死他不可。」 顾忱气唿唿的进门,手里还拎着一个穿粉色长裙的小姑娘,裴远听到他们的动静扭头看了过去。 「爹!他才不是什么死小子!他对我可好了!」 顾秋安哼哼唧唧的想挣脱出来,顾忱可没有听她胡扯的意思,瞪了她一眼,顾秋安直接哑了不出声了。 「回来了,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写字写入迷了忘记准备了。」 裴远收拾了一下东西,随后看向顾忱发方向开口,一看到顾忱顾秋安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开口道:「父亲,你也说说爹爹啊,他今日又打苏公子了!」 「那小子摆明了就是贪恋你的容貌,我没打死他都是你爹我脾气好了。」 「谁说的!苏公子对我可好了!他还会给我编花环呢!」 「编花环!编花环!我当初怎么没把你脑子编成麻花呢!」 眼见着父女二人又吵起来了,裴远这才跳出来打圆场。 顾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松开了他这齣息的女儿,裴远笑盈盈的看着这父女俩,对着顾秋安开口道:「你去洗手吧,我好好说说你爹爹。」 「嗯!」 本人走了之后,裴远才上前去拉住了顾忱的手开口道:「下回可不要让她看见了,叫那人不敢再来就是。」 顾忱哼了一声开口道:「也不知道她这脾气是传了谁了,那姓苏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是啊,遗传了谁呢?」 裴远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轻飘飘的看了顾忱一眼,这一眼就让顾忱感觉到了,气的耳朵都红了,「才不是我!」 「是是是……」 笑闹的声音逐渐传远,好在这里足够僻静,没有人会打扰他们的小美好,哪怕遗世独立他们也能相守一身。 【正文完】 这本书能写到这里真的很不容易,过程有很多次我都要写不下去了,感谢一直支持着我的读者们,是你们的订阅给了我更新的动力。 我以前没有写过这么长的小说,剧情线和感情线有很多地方不完善,希望在在一本书里能有改进。 我在这里再一次感谢支持我,包容我的读者们,希望下一本书还能与你们相见。 第331章 番外·金盏 金盏和银钗这两姐妹,从一开并不是宫里的人,原本也是家族小姐,只是父亲染了赌瘾,在一次次的赌博之中将家产败光了。 娘亲带着姐妹二人与那赌鬼父亲和离,但和离时她们的母亲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因为她们的母亲生下来孩子是两个女孩。 带着金盏和银钗姐妹俩离开府邸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恳求过自己丈夫,毕竟她们的孩子还这么小。 但那人显然不是她的良人,直言道既然她要离开,那就走的干干净净的,不要妄想他们会出手相助。 金盏和银钗的母亲以前也是闺中的小姐,做得一手好绣活,即便她是和夫家和离,但是娘家依旧觉得她丢人。 仅仅只是给了她一些钱财,便让她带着金盏和银钗离开。 那些钱财不过只够她们几日的吃喝,为了活下去,金盏和银钗的娘亲託了关系进了东宫的宅邸做了绣娘。 那个时候金盏才三岁,而她的小妹妹才一岁,只是抱在怀里的婴孩,三岁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岁。 但金盏却异常的懂事,她明白母亲的辛苦,所以母亲出门的时候,她都是独自在家带着妹妹。 不哭不闹,只乖乖等着母亲回来。 当时他们的家附近也有邻居,邻居们总是说她格外懂事,又可怜她们小小年纪便没有了完整的家。 所以有的时候邻居们也会送来些吃的,金盏什么都没有接过,她知道这些邻居对她是好心,但母亲说过不能给人添麻烦。 第550页 这句话金盏一直记在心里,即便是以后长大了依旧记在心中。 母亲带着她们两姐妹,生活虽然艰难却温馨,日子也算是过得下去,等金盏再长大一些,五岁的时候这份温馨便被人打破了。 那日母亲如往常一般去往东宫,金盏就这样一直等等,到了天黑,等到天亮,却没等到母亲回来。 即便他还小,却敏锐的察觉到一定是出了事情,邻居看着这小姑娘实在于心不忍,并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母亲在东宫做绣活的时候,正巧被太子瞧见了,太子正是顽劣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过什么? 当他看见娘亲的时候便故意刁难,要她在这冬日之中将一双做绣工的手泡在冰水里面,泡足一个时辰才准她拿出来。 母亲泡肿了一双手,还要握着针做绣活,可太子却不满意她做出来的东西,说她藐视君威,将母亲拖到外面打了一顿。 金盏和银钗的母亲本就身子不好生了病,被杖责之后也就剩一口气了,东宫的人嫌她晦气便将她扔了出去。 这得罪了东宫的人谁也不敢救啊。 金盏才五岁,那邻居本来也不想告诉她这种事情的,但那是她们的娘亲,如今人不好了自然要告诉她们的。 金盏听完邻居的话眨了眨眼睛,乖巧的点了点脑袋回应道:「谢谢叔叔告诉我。」 然后就关上了门,邻居嘆了口气只当金盏不理解死的意思,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家也没什么钱根本养不起这两个孩子。 回了屋子里的金盏坐在破败的木床上绕路揉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银钗才三岁她抱着个破布娃娃走来,看见姐姐的情况害怕的开口道:「姐姐……」 此刻的银钗口齿不清,她的声音有些含煳,发音并不是很标准,学会的话大多数都是金盏教给她的。 比起母亲,银钗对金盏的依赖要更加深些。 「阿妹……」 金簪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抱着幼小的银钗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银钗本就是容易被影响的年纪,如今金簪抱着她一哭,银钗也自然跟着哭了起来。 女孩的哭声不小,邻居们都听得见,她们姐妹俩娘亲的事情这些邻居也都听说了,如今见她们哭的可怜也只是唏嘘的点头。 就算这两个小女孩在如何可怜,他们也没办法去养这两个小孩,毕竟大家都不富裕,哪里顾得上这两个孩子。 可也不能就这样放着这两个孩子,做人他们做不到就这么看着这两个孩子活生生饿死的地步。 有个人可怜她们,趁着夜里敲响了她们家的门。 金盏眼睛红彤彤的,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您有什么事吗?」 她们家里剩下的食物不多了,金盏不能让自己的妹妹被饿死,便白日里去酒楼给人洗盘子,她要的钱少干活又快这才有酒楼肯要她。 但光这样根本不够,所以晚上金盏还会去小街上卖花。 她很累了,这个时候被人敲门,她当然也害怕,但她只能开门,不然门会被人敲坏,房东要她们赔钱的。 「妮子,我这有个地方让你们有口饭吃,有个地方吃,但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努力。」 男人压着声音开口,金盏握着把手的手缩了缩,怯生生的开口道:「……什么办法」 「进宫去,这几天有个太监来收小孩送进宫里去当宫女太监,你要是想我帮你一把。」 那男人知道金盏聪明,也没有弯弯绕绕的骗她,直接摊开了说。 进宫…… 就是宫里的太子害死了娘亲。 小小的金盏眼里带着几分怨毒,然后开口道:「好,但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家也需要银子,我知道这样做不厚道,但妮子我和你说实话吧,即便现在没人把你们卖到宫里去,迟早有人会把你们交个人牙子的,还不如去宫里拼一拼。」 「……好。」 第二天果然有个太监来收人了,那男人就按照说好的将金盏和银钗给卖了出去,收了十两银子走了。 金盏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才三岁就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五岁又失去了娘亲,随后为了给母亲报仇又把自己卖入了这吃人的宫殿里。 她很清楚这里的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前一秒还能生龙活虎,后一秒就有可能暴毙乱葬岗,无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但却没想到入宫之后她反而迎来了自己的好运,她们碰到这一生给她们带来希望的人。 那人是粉雕玉琢的殿下,第一次见面顾忱就点名要了她和妹妹,要她们姐妹俩一同伺候。 那个时候金盏七岁了。 「本宫身边不需要废物,证明你的价值,否则本宫会把你们送回去。」 精緻的人坐在贵妃榻上慵懒的捏着手里的棋子,看都没有看金盏一眼。 银钗在三岁之后便不怎么说话了,说话也有些磕巴,除了金盏以外不爱和人交流了,所以此刻低着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殿下多留奴婢几日,奴婢自会证明奴婢的作用。」 金盏护着自己的妹妹,将银钗不留痕迹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顾忱轻哼了一声让她们先下去了。 那之后金盏不留痕迹的解决了几次冲着顾忱来的诬陷,顺便还反泼了污水回去,顾忱看出了他的价值自然也没有要赶她们走的意思了。 第551页 银钗不希望自己一直是姐姐的拖累,顾忱也和她谈过。 「你姐姐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什么地方都混得开,可你不怎么会说话,也没有实力,说实话现在的你只会是你姐姐的绊脚石。」 银钗明白这件事情,她心里一直知道,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为了姐姐她什么都愿意做,而眼前的人和自己谈这件事情,一定是有办法的。 「殿下,帮我。」 「不怕疼,不怕死,我才能帮你。」 「我不怕。」 三句话便是银钗去往影卫营的原因,没人知道她遭受了什么,金盏在八岁的时候就看不见银钗了。 虽然知道她平安无事,但金盏心里还是担心的,再一次见到银钗的时候,金盏有些忍不住来她了。 银钗浑身泛着杀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加掩饰,一看就是才出完任务回来的时候。 彼时她十二岁,银钗十岁。 「早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阿妹和我不一样,她不需要背负仇恨,我也不想她背负仇恨。」 金盏静静的回想自己的一生,她此刻只是虚无缥缈的魂体坐在树干上轻轻的叙述着,作为一切的旁观者顾忱什么也没说。 他想让金盏能够平安的转世才将她的魂魄召集起来。 「你真的不想再见她一面了吗?」 「这几日她很难过。」 金盏的眸子微微垂着开口道:「不用了,我满身污秽,也不想见她了。」 「阿妹她很笨拙,会认死理,请殿下帮我劝劝她,别为我这种不负责任的姐姐伤心了,还有……」 金盏的话音一顿,随后从树干上下来,缓缓的跪在了顾忱的眼前,「如果有一天她想离开了,就请殿下放她走吧,多谢殿下这些年对我们姐妹二人的照顾,金盏来世再报。」 「唉……」 顾忱嘆了一口气抬手一挥,金盏的灵体便缓缓消散了,在秋日的流萤之中归于天地,「来世,希望你能顺遂的过一世,不再殚精竭虑,为生存而奔波。」 「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顾忱看向天际悼念归去的忠僕,也是他昔日的挚友。 那一日之后,银钗忽然朝着顾忱提交了辞呈,她说自己想出去看看,看看曾经姐姐一直和她讲的山川河海。 这样或许她就知道,为什么姐姐要让她去寻求自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