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宠冠天下》 第1章:重新来过 “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高唱,临华宫内,宫人跪倒一片,原本极宠爱于一身的梁贵妃梁元头发散乱地被人压着跪下。 她已经不是盛宠后宫的梁贵妃了。 只是等候发落的罪妃! 宫门打开,刺目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殿中,梁元抬起头看着身着喜服的皇帝楚恒,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现在要娶别人了。 楚恒靠近她,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冷漠:“朕明日就要与柔儿成婚了,她会成为朕的皇后,你也快死了。” 梁元的心早就死了,在得知梁家被灭九族的那一刻,她就不再对楚恒除了恨再无任何感情。 她惨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渗入骨子里的恨意和执拗。 “你有什么资格提爱,你不过是梁家想要夺取更大权力的筹码罢了,朕宠幸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楚恒声音愈发冰寒,他不仅不爱她,还恨她,痛恨梁家所有人。 梁元三天前才知道他这些年宠爱她,都是为了慢慢削减梁家在朝中的势力,只是她被情所困,不愿意相信他是薄情的,不信他会做的这般绝。 梁家世代忠良,她祖父乃三朝元老,是楚恒的老师,虽然未曾在朝中担任官职,但他的门生无数,他的一句话足以影响整个朝堂。 她父亲是定国侯,手下雄兵百万,何等威风,她的两个哥哥,大哥是威武大将军,年轻有为,二哥是棋道圣手,潇洒不羁。 可父亲与大哥惨死沙场,祖父被赐了毒酒,二哥被凌迟而死,这都是因为楚恒无中生有的猜忌。 “皇上,皇后来了。” 小太监禀告着,唐心柔现在还不是皇后,但宫里面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唐心柔成为皇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提前这样称呼,也能在皇帝面前讨个巧。 楚恒一听皇后来了,转过身,带着柔情望着凤冠霞帔的唐心柔,“准备好了?” 唐心柔微笑着走近:“有皇上在,心柔准不准备都不重要,皇上会护我周全的。” 随后看向梁元:“梁姐姐,妹妹以前向你借东西,你就是不肯,今日妹妹要借你的火凤灵脉,你愿不愿意?” 楚恒将她搂在怀着:“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梁元瞪着他们,心底的怨恨仿若化为实质,眼睛赤红一片,“若不是你唐家陷害,我父兄怎么会惨死沙场! 你们这对狗男女,早晚会遭到报应的!会死无全尸!” 她声音沙哑,这三日她滴水未进。 楚恒冷哼一声:“等将你的灵脉移给柔儿,朕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报应,开始吧。” 随着他的下令,跟在他身边的总管太监绥安朝梁元走去,将她按住。 “不,不要!啊!” …… “这是怎么回事?柔儿她不是有了火凤灵脉了,怎么寒冰症还未好!” “回皇上,皇后还缺一样药引。” “什么药引,快些取来!” “需要梁贵妃的心入药,皇后服后便能痊愈。” “还不快点去取!” “是。” 那一天,临华宫里两度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将在附近值班的宫人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人没了心就死了,梁元却不同。 她没了心,还有满腔怨恨,宫门关上时,太监宫娥撤走后,她又爬了起来,将这临华宫一把烧了,在大火中她大笑着诅咒着所恨的每一个人。 大康,宣明十年,权势滔天的梁家因涉及谋反被抄了,皇帝放在手心宠爱了八年的梁贵妃自知有罪,一把火烧了临华宫,焚了自身。 次日,皇帝迎娶了原兵部侍郎,现兵部尚书之女唐心柔为皇后。 这让人不由猜测皇帝到底爱不爱梁贵妃。 两年后,皇帝开始第一次选妃。 梁贵妃在的时候,皇帝独宠她一天,后宫除她外再无别的妃嫔,可谓是冠宠天下。 “苏美人,你快醒醒啊,小蝶,不是让你去请太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穿着浅青色宫女服饰的珞珞着急道。 躺在床上的苏美人是她的主子,在苏美人还未进宫时,她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刚被封为美人,在前去觐见皇后的途中落了水,如今病倒在床,已经躺了三天了,连个来看望的都没有。 小蝶是早些年进宫的,面对珞珞的脾气,她这个‘老资历’也没给好脸色:“我们家主子只是个从六品的美人,哪有资格将太医请来,我小蝶也是人微言轻,那些太医还能看我的面子过来一趟不成?” 听出了小蝶言语中的怨怼,珞珞被噎得不轻,“就算请不来太医,总能拿点治风寒的药来吧。” “想要药材,那得用银子买,主子的银子……” “咳咳咳……” 小蝶还没说完,就听到苏青婉的咳嗽声,她连忙熄了声,跑到床边,温声道:“美人可算是醒了,是不是渴的紧?珞珞,还不快去倒茶!” 她这番变化倒是让珞珞感到厌恶,看她模样是不错的,可这性子也太势力了点。 见主子醒了,珞珞心底高兴,也没和她多计较,小跑着到桌边倒了杯水过来。 梁元以为死后能见到冤死的家人,被他们数落指责,又或是抱头痛哭。 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入宫,梁家又岂会一朝覆灭。 夺脉之恨,剖心之痛,烈火焚身,这些都比不上她对楚恒二人的恨意。 恍惚间,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是两个年轻的女声,怎么死了都不让人安宁么! 这念头刚起,就感觉一股庞大的记忆涌入脑海,痛苦之下,接纳融合这些记忆,她明白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她又活过来了! 以苏青婉的身份再度活着出现在皇宫。 “美人,你怎……怎么了?” 小蝶望着苏青婉的眼睛,说话磕磕绊绊,声音也小了大半。 她在宫里待了五年,见过不少阴私,也亲眼看过别人被冤死或是活活打死,他们眼中有绝望、悲伤、怨恨,什么样的感情都有。 可那些目光都没有苏美人这眼神可怕,像是一头要吃人的老虎,又像是拿着刀准备行刑的刽子手,仔细一想,又不太对,更像是背负满身仇怨从血海尸山走出的幸存者。 小蝶被吓的不轻,僵在原地,不敢再看苏青婉的眼睛。 珞珞端着水过来,见她不动,便数落道:“你怎么回事,不会将主子扶起来吗?” 梁元知道方才吓到了小蝶,闭上眼缓了缓神,老天让她活过来,就是让她来报仇的,她要沉住气,慢慢地靠近他们。 梁元是火凤灵脉的拥有者,曾有算命的说,她命中富贵,可在万万人之上,若是皇帝娶了她必定能让天下安定,四海升平。 刚登基不到两年的楚恒正愁无法制衡朝廷,便借此机会将梁元迎娶进宫,借用梁家的势力打压收拾其余几方权贵。 现在想来也是可笑,什么富贵命,怕不是楚恒早先安排好的,让本就对他爱的一塌糊涂的梁元更加坚定嫁给他,为此,不惜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她当时哪里懂得父亲的用心啊。 整个天下除了皇帝,也只有她有灵脉,所以更显的她的特殊,有火凤灵脉的她可以控火,随手一挥,就能让一栋屋子起火。 她现在是柳州知府的女儿苏青婉,苏青婉凭借着过人的美貌出众的气质,被封为美人。 但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被人推下莲花池,躺了三天就不治身亡了。 而梁元带着她的木灵脉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前世从未动用过的木灵脉带来,但终归是好的。 她前世体内有两条灵脉,只是父亲叮嘱让她只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种,她那时调皮贪玩,又有父亲和哥哥保护,有两条灵脉都没放在心上,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修炼了火凤灵脉,导致那日轻松被擒。 她本身聪慧,只是活得太天真,太过相信身边的人了。 “主子,你怎么呢?快喝点水润润嗓子。”珞珞将她扶着坐好,将茶碗送到她嘴边,担忧地望着她。 梁元,不,梁元已死,她以后就是苏青婉。 她张嘴抿了口,已经冷透了的水让她的思路更为清晰,“皇后那边可有消息来?” 珞珞面露委屈:“并没有,像是将主子给忘了。” 苏青婉撑起身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 “收拾一下,我这就去拜见皇后娘娘。” 珞珞惊道:“这怎么行,主子才醒来,头还这么烫,应该卧病修养才是。” 已经回过神,多次瞧向苏青婉眼睛的小蝶也劝道:“不急在一时的,皇后大度,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于美人,况且美人是病了才无法前去的,皇后定然能体谅。” 苏青婉有咳了几声:“皇后不怪罪,我也不能不去,这是该有的礼数,我之前下不了床就罢了,现如今醒了还不去,就是对皇后不敬。 你们两个别再啰嗦,快些为我梳洗。” 她语气强硬,态度坚定,是铁了心要去朝凤宫的。 皇后唐心柔可不是个大度的主,只是在人前装模作样的功夫厉害罢了。 若是有人拂了她的面子,那她定会找机会报复回去,且是加倍奉还。 这座韵聆殿不止住了她一人,她只是小小的美人,没资格独用一座大殿。 韵聆殿位置偏僻,距离皇后的朝凤宫甚远,更别说离皇帝的紫阳宫,那是半个时辰都不一定能走到。 住在韵聆殿的三人,除了她就是主殿的云嫔,和右边侧殿的肖才人。 这边,苏青婉刚有动作,那肖才人便得了消息,站在门边看着她被人搀扶着出了屋。 苏青婉朝她微笑,这却让肖才人有些不知所措,在她快出殿门时,肖才人喊道:“你都这样了还出去,不要命了吗?” 肖才人刚喊完,她身边的丫鬟就皱眉在她身边嘀咕了几句,肖才人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应着,随后进了屋。 进屋前,听到那苏美人的话:“多谢关心。” 肖文涵身形一顿,这算是哪门子关心,只是寻常的问候罢了。 想到这三天,苏美人病重,她身为邻居都不曾去探望,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苏青婉这一路想了很多,一想到即将与仇人见面,差点压制不住心底的恨。 但她现在不能暴露,要一点点地去完成她的计划。 朝凤宫是她上辈子最想住的地方,她不是想住在这里,是想成为楚恒的皇后,这样就能和他并肩同行,可不管她怎么做,楚恒就是不肯立她为后,连推脱的理由都是一个样。 说什么为她好,朝中臣子反对,说她是祸国的妖妃等等。 珞珞先给她擦掉鬓角的冷汗,随后道:“主子,已经到了,奴婢去让人通报。” 苏青婉一把拉住她:“就说我有病在身,怕将病气过给皇后,便不入内了。” 珞珞疼惜地瞧了她一眼,还是点头去了,小姐在家中时,哪受过这等委屈。 朝凤宫乃是后宫最为富丽华美的宫殿,连这宫殿的大门都要比别的殿宇要宽大得多,漆红色的宫门紧闭着,两旁有小太监守着,见珞珞拾阶而上,其中一个太监上前喝问:“哪个宫里的奴婢?这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话语里有一股傲气,在朝凤宫当差的人自然官威要大些。 珞珞连忙回道:“奴婢是韵聆殿苏美人身边的侍女,苏美人因前日落水无法前来拜见皇后娘娘,今日刚苏醒便过来了,还请公公通报一声。” 看门的不过是个小太监,有人喊他一声公公,自然要高兴不少,不过,他们这些天听得多了,态度没多少变化,瞧了眼台阶下方病弱不堪的苏美人。 珞珞又道:“我家美人说了,她现在一身病气,若是进去了,怕冲撞了皇后娘娘,便在门外请安,公公只需要给里头带个话。” 苏青婉闻声便在门口规规矩矩地跪下,她身后的小蝶也不得不下跪,在这宫里面,断然没有主子跪下,奴婢还站着的道理。 小太监道:“皇后娘娘现在正在休息,我们现在进去,岂不是打搅了娘娘。” 苏青婉道:“那便请求公公等皇后娘娘空闲时进去通报一声,前日未曾来请安,臣妾心底总觉得是对娘娘的不敬,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表明臣妾的心意。” 言罢,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珞珞回到她身边,刚要开口劝阻就被苏青婉以眼神制止了。 现下,烈日当头,她这两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又害了病,方才苏醒就跪在此处,若非有木灵脉的支撑,怕是快死了。 第2章:莲花 灵脉在上古时期是较为常见的,近乎半数人都有,但经过世事变迁,千百年后,灵脉的拥有者愈发稀少,人类逐渐成为普通人,武功成为力量的代表。 现在拥有灵脉的人,已知的就只有三国帝王与忽然出现火凤灵脉的唐心柔。 灵脉的修行之术代代相传,就算拥有灵脉的人十分稀少,可修炼的书籍却未曾断绝,至少在皇宫,在一些大家族中是有的。 而梁元以前虽未勤于修炼,父可亲怕她修炼中出问题,让她将修炼方面的书看了个遍。 前世主修火,火主破坏之力,而木则偏向治疗。 她现在就是在运转木灵之力维持不晕厥的状态。 一刻钟后。 朝凤宫内,唐心柔眯着眼躺在香榻上,享受素娥的按摩。 给她按摩的素娥是朝凤宫的掌事女官,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行了,扶我起来。” 兴许是躺久了,加上天气炎热,躁得慌,她心情不是很好。 素娥将手从她头部离开,将她扶着坐起,又倒了杯茶过来:“娘娘,这是皇上昨儿个让人送来的茶,刚泡的,您品品。” 唐心柔接过茶盏,心情郁郁:“皇上还记得给本宫送茶叶,也没有了新欢就忘了本宫这旧爱。” 素娥忙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朝臣怂恿,皇上怎会下令采选秀女,定然独宠娘娘一人。” 唐心柔冷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本宫又不是那短命的梁贵妃,独宠有什么用,本宫要的是长久!” “是是,娘娘所言极是,是奴婢目光短浅。” 唐心柔虽然如此说,但心底极为不愿皇帝纳妃,皇帝独宠了梁元八年,而她却仅仅成为皇后两年,宫里面就进了几十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她怎会甘心。 若不是她两年来无所出,也不会妥协。 太医都说她身体没问题,为什么她这两年都没半点动静。 现在,皇帝有了那些美人,她就更难有孕了。 唐心柔泯了口茶:“外面那个还跪着吗?” “还在呢,看着一副快咽气的模样,也真是晦气。” “出去打发了。” “是。” “等等,给她请个太医,赏点药材衣物之类的,你看着办,不能太小气了。” 素娥身为她的心腹,不用多提点,也猜测到了皇后的用意,恭敬地应了声,便出了寝宫去办理此事了。 素娥刚出去没一会,朝凤宫的大太监李公公的声音在寝宫外响起:“皇后娘娘,皇上往这边赶来了,怕是会见到门边的苏美人。” 唐心柔皱了下眉,“也不知是不是她提前打听好的,真是不省心。” 李旬:“奴婢瞧着不像,苏美人现在的样子可不怎么讨喜,圣上见了,只会厌恶。” “最好不是,进来给本宫梳洗。” 与李旬所猜的一样,楚恒见到脸色苍白、毫无美感的苏青婉时,确实有些许不喜,宫里进了不少新人,他一时没认出只见过一面的苏青婉。 “臣妾拜见皇上。” 苏青婉拜见后,垂着头,双手握拳缩在袖子里,她已经尽力克制情绪了,如果手里有刀,实力允许,她定会冲上去将灭族仇人给杀了。 楚恒过来时,素娥正带着人传皇后的命令,有宫娥捧着装有衣物药材的红木方托。 楚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脸病容苏青婉一眼,便不再注意她,“这是在做什么?” 素娥行礼回答:“启禀皇上,苏美人前日来向皇后请安的路上跌进了荷花池,染了风寒,今日苏美人刚醒就拖着病躯前来拜见皇后娘娘,娘娘觉得她心诚,让奴婢送苏美人回去歇着。” “皇后还是那般心善。” 楚恒念了句,便迈着步子朝宫殿走去,此时宫门是开着的,唐心柔刚好走出来,夫妻两相视一笑,就听唐心柔道:“本宫若是不大度不心善,能让后宫多这么多姐妹么。” 她语气柔软又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惹得楚恒大笑。 随即看向孱弱的苏青婉:“苏美人都病成这般模样了,你们还不快将她扶起来,再这样跪下去,怕是命都没了。” 苏青婉跪伏在地:“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臣妾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补上前日的请安,二是想要娘娘为臣妾做主。” 她声音凄切婉转,似有万千冤情。 唐心柔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但还是装作不知情,柔声道:“有什么事进来说,以后都是姐妹,看你这样定是受了委屈,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 又对楚恒道:“看来,臣妾今日不能尽心伺候皇上了。” 楚恒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中:“以前宫里只有皇后,无别的妃子,现在人多起来了,你作为皇后也该拿出威严来,不要连芝麻绿豆的事都管。” “臣妾知道,可苏妹妹都求到我面前来了,这也是第一回,我总不能无情拒绝吧。” “好,这回听你的。” 进了朝凤宫,帝后坐在主位。 苏青婉依旧跪着,只是换了个地方。 “且说说是什么事,让你带病前来。” 唐心柔这一说,就是将她前来请安的事淡化,反而彰显了她善于心计,就算病重也要面见她。 苏青婉开始低声诉说,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如珠玉敲打时发出的声音,让原本厌恶她的楚恒开始认真打量起她。 能进宫的都是美人,这苏青婉尽管病着,但眼中有神,螓首蛾眉,面容清瘦,苍白的脸色倒也有种病态美。 苏青婉说的正是前日被人推下荷花池的事,她那日与肖才人前后脚路过距离朝凤宫不远的清馨池时,与延慧宫的赵嫔起了口角,随后就被对方给推下了清馨池。 “皇上,娘娘,当时的事有不少人瞧见,臣妾断没有说谎冤枉赵嫔娘娘,臣妾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该与赵嫔娘娘起争执,可臣妾就是气不过赵嫔娘娘说清馨池的莲花不美,荷花高洁,怎容人亵渎。” 苏青婉低声抽泣着:“臣妾自身的事倒是其次,反倒是委屈了清馨池中的莲花。” 她边说边小心瞅着上面两人的脸色,唐心柔最爱莲花,这清馨池就是楚恒为她建的。 清馨池建于宣明五年,在她还是梁贵妃的时候,那时她说不喜欢莲花,可因为楚恒说他喜欢看自己在开满莲花的池塘边跳舞的样子,所以她也试着让自己喜欢莲花。 直到最后,她才明白喜欢莲花的是唐心柔,楚恒喜欢的是唐心柔。 楚恒声音微冷:“将赵嫔喊来,朕倒要问问她,朕种的莲花哪点入不了她的眼。” 唐心柔委屈道:“想来各人的喜好不同罢了,各花入各眼,也怨不得赵嫔,只是她不该因为这点小事就将苏美人推入池中。” 宫里面现在除了皇后,妃位最高的就是五品的嫔,都是刚入宫的,不可能连侍寝都没有过就就被册封为妃。 五品的嫔已经是极高的品阶,也是看在她们家族在朝中的影响力才册封的。 而像是苏青婉这般在京都无权无势的能被封为美人,已经是顶天了。 “咳咳咳……” 殿内响起苏青婉极力隐忍地咳嗽声。 “别跪着了。”楚恒命道。 “臣妾不敢。” “皇上让你起身你有何不敢的,快起来。” 听得唐心柔此言,苏青婉才低眉顺目地道谢起身,半坐在宫女给她搬来的圆凳上。 苏青婉原本是书香世家的女儿,举止间有股清风拂袖般柔美与即将绽放的兰花般高雅,加上梁元前世的大气,从行礼到落座都显得落落大方。 连唐心柔都不禁多瞧几眼。 没一会,赵嫔就被人带了进来,一进屋先是朝皇帝皇后行礼,然后就瞅见端坐在圆凳上的苏青婉。 苏青婉按照礼数也给她行了礼。 赵嫔来之前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苏青婉才明白过来,定是这小贱人来告状了,她父亲乃镇国公,才不怕。 唐心柔端着身份道:“赵嫔,听苏美人说你当日将她推入池中,可有此事?” 赵欣然惊讶一声,连忙解释:“断没有此事,臣妾与苏美人又不熟悉,无缘无故的臣妾怎么会将她推下池,我那日看得清楚,是苏美人自个没站稳不慎跌进去的。” 苏青婉道:“臣妾有人证,那日肖才人就在我身后。” 赵欣然跪在她身边:“肖才人与苏美人同在一屋檐下,说不定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苏青婉又道:“皇后娘娘,当日臣妾与赵嫔在清馨池边起了争执,有很多宫人看见,起因是臣妾在清馨池边过时,赞了一句莲花的高洁,赵嫔就说……她说……” “她说什么?”唐心柔问。 “她说这满池莲花都比不上她府上后花园的,看着俗不可耐。” “大胆!” “放肆!” 两道训斥声同时响起,是楚恒与唐心柔。 苏青婉颤颤惊惊地道:“这话不是臣妾所说,而是赵嫔,臣妾亲耳听到的,臣妾当时还与赵嫔辩了几句,赵嫔非但不听,反而将臣妾推入池中,说臣妾身份卑贱,刚好与这俗气的莲花待在一块。” 赵欣然心知不妙,连声道:“不是这样的,臣妾当时没说过这些话,更没有推苏美人,皇上,娘娘,切勿听信小人谗言。” 她们两谁说的是真话,楚恒一眼就看出了,都是刚入宫的女子,这心计能强到哪去。 赵欣然神色慌张,辩解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事实是怎么样,不用审都知道。 但这事的处置权在皇后,他也不想越俎代庖将本该属于皇后的事给处理了,索性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唐心柔招招手:“素娥,将赵嫔身边的人好好审一遍,对了,苏美人身边的也审审,免得说本宫做事不公,再差人将肖才人以及当日在清馨池边当值的宫人喊来。” “奴婢遵命。” 素娥领着人将珞珞他们给带了下去,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出了结果。 眼力见极高的素娥,早就差人去喊肖才人与当值的宫人,这会也到了。 在素娥说出结果前,赵欣然就已经被这阵仗给吓到了,在闺中时,哪经历过这等审问,父亲母亲都将她当宝贝似的宠着,她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从不多问。 她又想起进宫前,父母的叮咛。 皇宫不比家中,做什么事都要三思,切勿任性妄为,父母在外头也护不到你。 这要是被他们说出真相,怕是罚的更重,倒不如…… 赵欣然也不傻,抢在素娥禀报前接连磕头道:“皇上,皇后,臣妾有罪,这事确实是臣妾的错,臣妾害怕责罚,所以才扯了谎,还望皇上看在臣妾年幼无知的份上能从轻发落。” 楚恒闭目不言。 唐心柔冷声道:“你犯得可是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这一言将赵欣然彻底吓傻了,呆愣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满脑子都是她被赐死的场景。 她还年轻,才十六岁,还不想死。 楚恒淡淡道:“念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朕可以饶了你的死罪,不追究你欺君的事。” 唐心柔:“皇上宽厚,但赵嫔不仅欺君还试图谋害苏美人,苏美人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这事可过不去。” 赵欣然回过神,跪着转过身看着苏青婉,眼泪汪汪地说着:“苏美人,这事是我不对,你现在也没事,我回宫后,给苏美人送些补身子的药材,若是你还觉得不够,大可以将我也推入池中解恨。” 苏青婉不卑不亢:“臣妾不敢,恳请皇上皇后做主。” 她这态度很坚决了,表明了不想就此作罢。 当初的苏青婉已经病死,就是赵欣然害死的,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不能让揭过此事,杀人偿命,赵欣然的命该赔给苏青婉。 唐心柔笑了,轻描淡写地道:“赵嫔虽然出身尊贵,可这心性不佳,配不上嫔位,就贬为赵常在吧,皇上你看如何?” “后宫的事,皇后看着办就是。”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可不会因为你们在外头的身份而影响本宫的惩处,赵嫔降为常在,且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 要不是碍于赵欣然的出身,加之这是她第一回罚妃子,定不会罚的这么轻,皇上也不会容忍心肠歹毒的女子继续呆在后宫。 这样惩罚,皇上自然没意见,赵欣然还不曾入了他的眼,罚就罚了,再说赵家也该打压一番了。 “多谢皇后娘娘。”苏青婉感激地叩拜道。 “本宫做事一向公正,你们呀,只要尽心伺候皇上就行,可别再动什么歪脑筋,都下去吧。” 一方差点没命,一方只是降个妃位,禁个足,这也叫公正,何其可笑! 苏青婉被珞珞搀扶着退了出去,而赵常在也被她的贴身侍女扶了出去,片刻功夫,她就由五品的赵嫔成了七品的常在,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间失了神,不愿接受。 出了朝凤宫,赵欣然就气的要伸手去扇苏青婉,被她身边的侍女给拉住了,“主子,您可别在犯傻了。” 跟在她身边的侍女脸色苍白,显然方才被素娥喊去问话时受到了惊吓,又或是受了刑。 赵欣然也清醒了不少,知道这还是在朝凤宫门前,不敢再动手,瞪着苏青婉道:“苏青婉,你不就是会告状么,有本事你倒是让皇上青睐你啊。” 苏青婉平静道:“我受了委屈,自然要找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至于皇上对我的看法不是我能左右的,皇上若能垂青我,我自然高兴,若看不上我这蒲柳之姿,我也不会如赵常在般去害别人。” “好好好,今日之仇,我记下了!我们走!” 赵欣然满腔怒意无从发泄,只好放了句狠话,带着人离开了,走的时候她脸上还有泪痕。 这时,素娥带着人从朝凤宫出来,喊道:“苏美人,这些都是娘娘赐给你的,一并带走吧,奴婢这边还要伺候娘娘,就不跟着去了。” 苏青婉转身道谢:“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也谢过素娥姑姑相送。” 珞珞与小蝶上前将东西都拿好。 素娥上前道:“皇后说了,只有你做好份内的事,就不会亏待你。” 苏青婉心神领会:“臣妾明白了。” 三人离开朝凤宫范围后,捧着衣物的小蝶才敢出言:“美人刚才的一番话可是将赵嫔给得罪死了,您刚才就不该那样说。 赵嫔虽然现在成了常在,可她父亲的镇国公,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就不可能一直让赵嫔做常在的,到那时,美人可就惨了。” 珞珞反驳道:“是她陷害在前,本就是解不开的仇怨,难道刚才主子放下身段说两句好话,就能让对方将此事忘了不成。” 小蝶说道:“宫里面可没有一直的仇敌,虽然以往宫里没有嫔妃,可底下的人斗起来也厉害着,有些人今日是仇人,明日又联手对付起别人了。 美人今日前来让皇后做主是对的,可事后也该留一线,难保有一天,您与赵嫔还能握手言和呢,又不是血海深仇,要想在宫里活得久,就要能屈能伸,该忍的就要忍,看人下菜都是基本功。” 小蝶说的这番话都是她这些年的心得,她也不是见到谁都说。 刚成为苏美人的奴婢时,她还有些瞧不上对方那柔弱的样子,说话也细声细语,没点当主子的样。 可如今一看,倒是个对自己狠心的,能在连路都走不稳的时候顶着烈日走来朝凤宫,又跪了那么久,在皇后面前也不慌,日后就算出不了头,也不会过得太差。 主与奴,荣辱与共,她也不想自己的主子太没脑子,避免出事了被殃及。 第3章:天机谷 苏青婉明白小蝶的顾虑,可她在前来朝凤宫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了,赵欣然与苏青婉是夺命之仇,她必报之。 而现在距离被推入池中已有三日,若是再拖延下去,不做出改变,那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 其实,唐心柔对当日的事一清二楚,就发生在清馨池边,她怎会不知,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将此事给捅出来,那个人就是她! 而且新人入宫,唐心柔总要杀鸡儆猴,表明她后宫之主的绝对权力,赵嫔的身份刚好。 苏青婉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敢冒然前去朝凤宫。 前路,肖才人带着人站在那处,似乎是在等她。 肖云涵胆子小,刚出了朝凤宫就被身边的侍女催着快点离开,她也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便加快了步伐走到的前头。 她身边的曦月小声劝道:“主子,咱们还是走吧。” 肖云涵道:“你也太过小心了,我与苏美人同住在韵聆殿,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能一直避开吗?” 进宫前,家里人对她千叮万嘱,让她在宫里多小心,交友要慎重,尽量低调,不要参与宫中争斗。 父亲只是礼部的正五品员外郎,虽然是京官,可权力不大,她能被封为才人,或许是运气吧。 等苏青婉一走近,肖云涵点头微笑,目光真诚:“苏美人身体如何呢?” “强撑着罢了,还要休养几日,多谢肖才人跑这一趟。” 肖云涵:“不用客气。” 两人再无话,各怀心事地朝前走着。 肖云涵的性格与之前的苏青婉很像,同样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也喜欢看书写诗,身上气质也差不多,只是模样上苏青婉更艳美些,肖云涵则偏向于端庄。 肖云涵之所以等候苏青婉,是想解释清楚这三天都不曾看望她的事,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 往前数十步,肖云涵才忍不住道:“其实,我早该看望苏美人的,一个殿的,总要守望相助才好。” 她说完惴惴不安地瞧着对方。 苏青婉善解人意地笑了:“你我本就不熟,肖才人看不看望我都没有错,不用为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 我当时得罪了赵嫔,大家伙都躲着我,也是怕被殃及,不过是人之常情。” 她顿了顿,接着道:“现在我依旧与赵常在是对头,你就不怕?” 其实她还有一点没说,就是他当时病的快死了,谁会与一个将死之人交好。 肖云涵道:“其实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一切都是我想太多,还有我身边的两个丫头总劝我莫管闲事,可人活着总得有活着的理由,连自己想做的事都不能做还活着做什么! 我其实挺佩服你,你胆子比我大,敢于将这事捅到上皇后面前,要是换作我,怕是息事宁人。 所以,我想交你这样的朋友,不知道可以吗?” 苏青婉挺赞同她的那句话的,她活着理由就是报仇,所做的一切都只有这一个目的。 见她问的小心翼翼,苏青婉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刚把他救下的时候,也是那么腼腆,说话磕磕绊绊,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这些想法如闪电般从脑中划过,不过眨眼的时间,她微笑:“我也喜欢交朋友,彼此间能相互照应。” 她不敢将话说满了,她不确定现在的肖云涵会不会在日后朝她捅刀子,就像是她当年真心以待的唐心柔一样。 恍惚间,她又瞧见了父兄惨死的场景。 “主子!” “苏美人!快和我扶她回去!” 肖云涵和珞珞将晕过去的苏青婉扶住。 小蝶一把将珞珞手上的东西拿了过去,抱作一团,急忙道:“珞珞,你去请太医,就说皇后应允的。” 朝凤宫的事没一会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宫里的人都知道赵嫔被贬成了常在,其中有她的手帕之交,前来慰问,说要帮她寻个机会报仇。 同时,这些个闲着无事的妃子们也都打听清楚了,原来清馨池的莲花是皇帝让人种下的,而皇后与当年的梁贵妃一样也喜欢莲花,赵嫔之所以被罚主要是她口不择言。 他们都不知道这清馨池是皇帝为唐心柔所建,若非如此,赵欣然当日也不会说那话。 其实,她是想在皇后面前讨个好,以为莲花是当年梁贵妃心爱之物,所以才闹出这一动静。 没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勤政殿内,身着金色龙袍的楚恒正在批阅奏折,棱角分明的脸庞,三千墨发被高高挽起,束在盘龙发冠中,刚过三十的他依旧风姿俊朗,让人着迷。 绥安双眼微闭候在一旁,没一会,他耳朵微动,殿外有脚步声传来。 “皇上,镇国公觐见。” 一个小太监跪伏在御前。 “赵庆,朕刚好有事要问他,让他进来。” “是。” 不大一会,身着紫色王侯锦袍的镇国公赵庆大步走进殿内。 “臣赵庆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赐座。” 绥安搬了个红木雕花的椅子放在御案侧前方,离赵庆所站的位置不远。 “臣谢皇上。” 赵庆从容落座,“皇上,臣今日来此是听闻灵蕴先生出谷了,皇上不是正愁无人担任宰相一职,灵蕴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神机妙算之能,并且在前年的颍河一战中,出妙计相助我朝,正好能担任宰相一职,不知皇上如何看待此人?” 在他说话的时候,楚恒就已经停了手里的事,认真道:“可朕觉得你们口中灵蕴先生并非如此神奇,若真有本事,怎么两年来都不曾露面,躲躲藏藏的,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雍国齐国派来的奸细,怎能轻易让他担任宰相一职?” “是臣考虑不周,但灵蕴先生在我朝,总比去了别国要强。” “他现在在何处?” “锦州,其余两国已经派人去请。” 楚恒沉默片刻:“先将人带来,置于担任何职,朕还要再看看。” 赵庆面露为难,但皇上金口已开,他不好多言。 他是怕雍齐两国的人给的好处大,到时候抢不过人家,只希望灵蕴先生真如传闻中那般淡泊名利,不看重官位金银,更注重家国情怀罢。 传闻灵蕴先生是天机谷的高徒,天机谷本就是神秘莫测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天机谷在何处,只知道凡是天机谷出来的都不简单,轻则掌控江湖,重则推翻王朝。 百年前,大康还是个风雨飘摇的小国,当时的皇帝求来了天机谷弟子相助,七年时间,康国日渐强盛,东吞吴,西征姜,扩充疆土,创下盛世后,天机弟子隐退,康国也成为大康! 除了这一例,往前数还有与天机谷相关事宜,曾有天机谷弟子一怒为红颜,几经谋划,细心筹备数年推翻了一个王朝。 种种事迹,让楚恒不得不重视这个灵蕴先生,尽管心里和嘴上都不以为然。 未见其人,不断其才。 “皇上若无要事,臣便退下了。” “赵爱卿莫要急着走,朕还有一事相问。” “皇上请说。” 楚恒见他恭敬的模样,像是不知道他女儿的事,“朕听赵嫔说爱卿府上的莲花开得比清馨池中还要美,不知爱卿的莲花是怎么种的?” 赵庆骤闻此言,吓得不轻,连忙道:“是臣教女无方,欣然在家里娇纵惯了,她母亲就知道顺着她,现在进了宫也如此没规矩,欣然若是有错,皇上与皇后尽管责罚,也是对她好。” 皇上哪里是在说莲花,分明是看他女儿不顺眼了,欣然也是糊涂,不管如何,也不能在宫里说宫里的东西不如家中,而且说的是那清馨池的莲花。 楚恒道:“她是太放肆了点,还敢将苏美人推下池,朕是充实后宫,并非找些人让皇后头疼的。” 赵庆又怒又惊,这才刚进宫,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她让她进宫了,他忙跪倒在地哀求道:“欣然年纪还小,不懂事,还请皇上饶她一命,臣只有这一个女儿,就算丢了爵位不要,也不想她有事,请皇上看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就饶她这一回。” 楚恒上前将他扶起来:“苏美人并无大碍,朕又岂会因此责怪镇国公,不过,赵嫔确实太顽劣了,皇后将其降为了常在,还是要多学学规矩。” 闻言,赵庆感激涕零:“老臣多谢皇上,皇上的大恩,臣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说的什么话,爱卿只需为大康尽心尽责即可。” 这两人一唱一和,好个君臣相宜的模样,实则都是在做戏,做出对方想看的戏份。 第4章:猫丢了 锦州临安县。 镜泊湖上,一艘画舫内,模样俊美近乎妖冶的男子盘坐在船上,三千墨发只用一根玉簪固定,随意的束在脑后,淡蓝色宽大衣袍在身边散开,整个人恍若一块璞玉,让人一见便难以移开双眼。 再细看他面如冠玉的脸庞,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唇红不施脂,肌白胜霜雪,哪是凡间人? 他手里拿着一根的凤尾草,认真抚摸,面带微笑,似是回忆起开心的事。 “阿元,这一次我再不会放手了。” 念及阿元,他又神色痛楚,若非他当年早早松了手,回谷闭关,阿元又怎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幸好,他还有机会。 船舱内响起一道男声:“谷主,雍国与齐国的人已经到了。” 这名男子是刚从岸边过来的,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干练的玄衣。 “楚恒的人呢?” “还在路上,需三两日才能到。” “那就让他们等着。” “是。” 他为了阿元才出谷的,当然要去大康的京都。 那年初夏,刚出关的他骤闻梁贵妃生死的消息,他差点屠了整个皇宫,杀了那个负了阿元的男人。 从那时起,他才明白,梁元对他来说如此重要,比命还要重要,她过得好,他就开心,过得不好,他会难过,但她死了,他伤心绝望近乎走火入魔。 他后悔极了,当年就算强迫阿元,也该带她走的。 他就不该觉得楚恒真会一心一意地对她,这世上的帝王就没有谁会真心爱一个人。 七月初,天气更为燥热。 夏日夜晚,蝉鸣声声,吵得人难以入睡。 苏青婉在床上将养了三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连肖才人都说她身体底子好,前几日眼看着就不行了,连前来的太医都摇头,让珞珞哭了许久。 “主子,该喝药了。” 苏青婉盘腿在床上修炼,听到门外珞珞的声音,她连忙躺下,“进来吧。” “主子,喝了药,咱们出去走动走动,您这样总躺着对身体也不好。” 珞珞进屋时,她整理衣裳从床上坐起,“大晚上的,走哪去?” 她现在只想安静地修炼。 喝了口药,皱眉道:“我已经大好了,这药也不用喝了。” 珞珞还想劝一句,可她这几天也感觉到了,主子现在说一不二,不像以前优柔寡断,耳根子软,他们这些下人在旁边说几句,就能影响她的决定。 “美人,美人,主殿那边传来消息……”小蝶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她边走边说:“说是云嫔娘娘的猫丢了,要我们看看是不是跑这边来了。” 珞珞嘀咕了一句:“云嫔娘娘还养了猫?” 苏青婉:“我这屋里是没见着,看看其余几间屋子,若没见着,就帮着到附近看看吧。” 她也才知道云嫔娘娘养了猫,都好几天了,主殿里的云嫔从未露过面,吃穿用度都有专人送进去,更别说见过她的猫了。 在她们都是秀女的时候,都被姑姑盯着学规矩,除了同住的几人,也不认识几个,云嫔能被封为嫔,说明家室好,指不定不用到经过秀女那一关。 她和肖才人身边都只有两个侍女,和两个小太监伺候。 而主殿的云嫔则有八个奴婢。 按理说喂熟的猫儿一般是不会跑远的,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找也该找到了。 珞珞再次进屋道:“主子,云嫔差人来喊我们过去。” 这是苏青婉第一次到主殿,主殿的陈设要精美许多,地方也敞亮,听说后面还有个小院子。 她来的时候,肖才人已经领着丫鬟到了。 不知是不是摆架子,云嫔还未出现,只有两个丫鬟在招待他们。 没等多久,脚步声响起,云嫔掀开珠帘从后方进来,一见到她的样子,苏青婉和肖才人他们都愣住了。 她长相不差,柔中带刚,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让他们愣住的原因是云嫔头发杂乱,还夹杂着树叶,身上穿着清凉的男士短衣,露出半截手臂和小腿,白嫩嫩的。 跟在她身边的侍女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娘娘刚刚从后院树林子钻出来,连衣裳都不披一件。 肖元涵心想,现下确实炎热,可身为女子,就算热也不能穿成这般啊。 苏青婉收起震惊,拉着她行礼,“见过云嫔。” 云嫔名为云彩卿,乃云琅大将军的亲妹,不喜红妆喜武妆,整日里跟个男子似的,想当初,梁元还时常带着云彩卿玩耍,当妹妹一样。 当年,云琅是她父亲的得力下属,在亳州一战,他是跟着父亲一起去的,却平安归来了,还受到皇帝的重用,要说没阴谋,她可不信。 云彩卿着急道:“别行了礼了,我这里没那些虚的,随意点,我的团子不见了,两位只要帮我找到团子,以后有事说一声,能帮上忙的我云彩卿绝不推辞!” 团子是那只猫的名字,她养了五年了,当儿子似的宠着。 她喜欢练武,说话做事都豪放不羁,但这不影响她做一个心细的养猫者。 肖云涵应道:“云嫔严重了,我们刚在各自房中找了,没见到有猫,许是出了韵聆殿,先别急,这么多人总能寻到的。” 云彩卿道:“肖才人不知,团子可听话了,从不会乱跑,罢了罢了,再说这些也没用,还是快去找吧。” 说罢就往外走,被侍女给拉住了,侍女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她才低头瞅了眼身上的衣服,“你们先去,我等会就来。” 知道她是去换衣服,要到殿外去,可不能像在自己住的地方一样无拘无束。 夜空有繁星闪烁,明日又是个大好晴天。 苏青婉与肖云涵一起出了韵聆殿,两人带着丫鬟提着灯笼各走一边。 现在还早,皇宫许多宫殿还有灯光摇曳,可韵聆殿距离其他宫殿都远,倒是离那付之一炬的临华宫近的很。 苏青婉往前走了一段路,就被小蝶喊住了:“美人可不要往前走了,那边是临华宫,里面闹鬼,去不得。” “啊,闹鬼?” 珞珞惊了一声。 苏青婉也讶异道:“皇宫里怎么会有鬼?” 小蝶提着灯笼东张西望,好像周围真的有孤魂野鬼一样,将原本不怎么害怕的珞珞也被她弄得疑神疑鬼。 珞珞:“主子,我们回去吧,猫都是有灵气的,肯定不会往危险的地方去。” “都到这里了,还往回走?” 这声音忽然从背后出现,吓得珞珞尖叫了一声,小蝶和苏青婉本不觉得什么,被她这一嗓子给喊得心跳漏了半拍。 回过身发现是云嫔带着四个人跟来了,云嫔着装清爽利落,头发梳成男子束冠模样,穿的还是男子的长衫,像是功勋世家的公子。 “我的团子是很机灵,说不定它念旧人,所以跑这边来了。” 云彩卿说的旧人是谁,苏青婉不用猜就知道,临华宫是她当年居住的地方。 临华宫是楚恒花费巨资为她而建,规格比朝凤宫还要大,里面的每一样物件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她一直觉得这宫殿太偏了,离紫阳宫太远了,但楚恒说只有这极尽奢华的宫殿才配得上他最爱的女子,所以她接受了。 “苏美人害怕吗?”云彩卿注视着她。 “我不怕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再说这里是皇宫,有皇上的龙气护着,不会让鬼怪放肆的。”苏青婉答的滴水不漏。 云彩卿沉默了片刻,似乎有点抑塞,轻声道:“也对。” 她不想再说鬼怪的事,带着人继续往前,一边喊着团子二字。 有胆大的云嫔开路,珞珞她们也不怕了,跟在后面就是。 第5章:刺客 “团子,团子,快出来,姐姐在这里。” “团子,团子。” “团子,听到的话就回应一声。” …… 原本只有云彩卿一个人在喊,之后,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太监也学着她的样在四周呼喊。 苏青婉他们也不能干看着,过了一会,也柔声呼喊着团子。 声音此起彼伏。 要不是因为这地方偏,连个巡夜的人都没有,早就来人训斥他们了。 有鸟儿扑着翅膀从林中飞过,带动树枝抖动,临华宫周围种了一片桃树,现在枝繁叶茂结着桃子,地上还有掉落的。 靠近桃林,闻着地上树叶桃果腐烂的味道,就连苏青婉都感觉到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好像有鬼在朝他们逼近。 “啊啊!有鬼有鬼!” “在哪儿,你别乱叫!” 珞珞指着桃林深处拉着苏青婉尖声道,被云彩卿立马呵止了。 珞珞道:“就在那边,我刚看到一个人影就这样飘着过去,白色的一团,肯定是鬼!” 苏青婉拨开挡住在眼前的桃枝,往那边瞧去,里头漆黑一片,倒是歪斜的树枝在黑暗中看着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安慰道:“想必是看错了,你太害怕,出现了幻觉。” 听着苏青婉的话,珞珞摇着头不确定道:“真的吗?” 其他人都被她给吓着了,这临华宫闹鬼的事,他们可都有耳闻,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在在这地方,他们不敢多说,怕说着说着真将鬼给招来了。 “喵呜~” “嘘,小声点,我听到猫叫声了。” 苏青婉竖指在唇边,猫着腰仔细辨别声音,听到她这句话,云彩卿也放低脚步声,靠近她。 “就在里面,好像是受了惊吓,叫声有些凄婉。” 声音从桃林深处传来,她能清楚的辨认出方位,只要他们一直往前,就能够找到团子。 “你怎么听到的?” 云彩卿问道,她静立在苏青婉身侧,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团子的叫声她再熟悉不过,怎么一个外人还比她先听到,关键是她学过武,有内力傍身,可苏青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苏青婉语气坚定:“相信我,就在前面,若是云嫔担心,可以不跟着我去。” 珞珞紧抓着她的衣袖:“主子,我们还是别进去吧,里面好黑,临华宫里死的可是那位。” 在深宫里,梁贵妃的名字就是忌讳,不仅皇后下过令,连皇帝也严令禁止不许提及梁贵妃和有关她的一切。 对于她的话,苏青婉不想回复。 云彩卿道:“姑且信你一回。” 依旧是云彩卿带着人打头阵。 众人:“……” 一行人十来,在这座无人打理的桃林走了许久,因为桃枝交错,严重影响行走速度。 等从桃林走出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喵~” “团子!” 出了桃林,云彩卿就听到了猫叫声,往前数十步,便瞧见一身血污的团子,瘫倒在地无法行动,云彩卿心疼地将其抱在怀中。 苏青婉小心地打量四周,她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这要大量鲜血才能有这么重的味道。 一只猫受伤了,应该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除非是被虐伤的。 这里刚才真的有人!珞珞没看错! 朦胧间,在被焚毁的临华宫的一角似乎有人藏在那里,正探出脑袋在看他们。 不知何时起,繁星被乌云所遮盖,让本就漆黑的夜黑如浓墨,眨眼再往那边看去时,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残垣断壁。 “团子乖,姐姐带你回家。” 云彩卿小声安慰着,将猫儿抱在怀里,开始往回走。 “团子找到了,我们回去,不要再过去了!” 云彩卿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语气硬了许多。 这让苏青婉不由得觉得,她刚才是不是察觉或看到了什么,才不让他们过去。 丫鬟们早就想走了,在这里多呆片刻,都觉得是受罪。 出去的时候,慢慢腾腾,回来的时候,健步如飞,说的就是他们一行。 很快就回到韵聆殿,肖才人已经在院中了。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路上遇到了御林军,差点被带走,啊呀,这猫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迹?”肖元涵快速说着。 云彩卿道:“御林军怎么到这边来了?” 肖云涵摇头:“听说是宫里面进了刺客,在抓刺客。” 苏青婉立马想到了刚才在临华宫所见的人影和闻到的血腥味,该不会就藏在那儿吧,她立马将这一想法从脑中甩出。 这事和她无关,如果是真的刺客,最好是将楚恒给杀了。 “云嫔,团子伤的不轻,这时候若是请太医,可能比较难,我倒是会点医术,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云彩卿给截断了:“不用了,我会处理,此番多谢你了。” 言罢,就抱着团子进了主殿,并且让人将门给合上。 苏青婉也不是想巴结她,只是不忍心见团子受罪,就她所知云彩卿并不会医术,不过,也许人家这两年学了了。 她还想从云彩卿口中打听出当年亳州一战的情况。 当时,她在宫里,只是听人说父亲率军与大雍在亳州交战时,忽然举旗叛变,意图谋反,被赵庆将军提前知晓,在他们与敌国交战时,率领众将士与雍军同时围攻父亲,导致他们腹背受敌。 她倒是不知云琅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知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快开门,宫里进了刺客,御林军例行检查。” 苏青婉刚进到自己的偏殿,就听到外面前方的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守在门边的小太监连忙将门打开。 董公公带着御林军的人进殿,几十个穿着银羽亮甲的御林军涌入殿中,苏青婉与肖元涵同时从侧殿出来。 董公公见她们速度迅速,这路面上还有污泥,不禁问道:“这么晚了,两位小主还没歇息?” 一面招呼人进屋搜。 苏青婉道:“云嫔娘娘的猫走丢了,我们刚帮着找了一阵,才回屋。” 肖云涵点头道:“董公公,刚才我还在路上碰到各位了,才折回没多久。” 董公公当然记得,笑着道:“宫内进了刺客,为了各位小主的安危,还请体谅则个。” 这时,主殿的门也开了,云嫔抱着流血不止的猫出来,眉宇间写满了焦心。 董公公:“云嫔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的团子快不行了,血止不住,太医了,快去将太医找来!”她声音带着哭腔。 苏青婉来到她身边,严肃道:“把团子给我,先给它止血,这血再流下去它就要死了!” 御林军也进了主殿搜寻,并未见可疑人。 云彩卿平时再有主见,到这时候也失去平时的镇定,“我再信你一回,你要是救不了团子,我跟你没完!” 现在去请太医怕是来不及了,等太医过来,团子估计已经流血而亡了。 团子是梁姐姐送她的,要是连团子都没了,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和梁姐姐相关的东西了,她再也寻不到当初一起玩耍的感觉了。 看着她落泪,苏青婉磐石般的心小小的波动了下,“我定不让它出事。” 董公公问道:“猫是从何处找到的?” 一旁的珞珞想要回答,被小蝶给拉住了,要是被董公公知道他们去了临华宫,铁定会处罚他们,这话不能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说。 肖云涵道:“是从那边的桃林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团子受了伤,说不定我的团子就是被那刺客所伤。” 董公公明白桃林是指的何处。 微合着眼道:“云嫔娘娘和殿内的两位小主以后还是不要往那边去,不管出没出事,皇上要是知道了,都会怪罪的。” 说着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众奴婢与小蝶一样低着头。 肖云涵道:“要不是我的团子走丢了,谁愿意去那鬼地方!” 苏青婉已经抱着团子进了屋,否则听到她这话,怕是又有一番感慨,要知道之前都是云彩卿走在最前头,似乎对临华宫很感兴趣。 “奴才也是好心提醒,既然这里并无刺客,我们就去桃林看看。” 董公公带着人快速撤离。 “刺客受了伤,跑不远,赶紧的。” 在殿门合上的那一刻,众人听到董公公的尖嗓音,他是宫里面主管各司人员调配的大太监,权力仅在绥安之下,在宫里面谁都不愿得罪他,甚至还要想办法巴结他。 第6章:摆驾韵聆殿 等董公公他们一走,云嫔就神色担忧地进了苏青婉的侧殿。 在她要迈入苏青婉所在的房中时,被其给喊住了:“别进屋,我在给团子止血,不能被打扰。” 苏青婉声音冷清,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云彩卿停在门口,不再往前,她心想着自己莫非是糊涂了,竟然相信一个柔弱女子的话。 同在一屋檐下,她早已将苏美人和肖才人的底细给摸清了,都是书香世家的小姐,怎么这苏青婉和肖云涵却完全不同,看她的样子好像比自己还要关心团子。 这怎么可能? 是她想多了! 苏青婉不是不能被打扰,而是她现在使用的是木之灵力,给团子提供能量,一边给它止血包扎,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木灵脉。 对于缝合伤口、止血包扎,她以前给大哥包扎过,大哥有时候会带伤归来,他还没有成亲,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体贴他,她这个做妹妹的就为了他,专程找太医学了些医术。 不算精通,但都比较实用。 团子右侧身有一道三寸来长的割伤,幸好伤口不算深,不然它早就没命了,也难怪云彩卿止不住血,这么长的口子,又是一只长满毛的小猫,不好下手。 苏青婉就干脆多了,将它伤口处的毛给剃了。 浅绿色的光芒从苏青婉手上传至白色的猫儿身上,等到血被止住,她这几天才修炼出的那一丢木之灵力就已经耗空了。 “喵呜~” 团子微眯着眼,用脑袋讨好般在苏青婉手上蹭着,它知道苏青婉在救它,更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团子乖,睡一觉就好了。” 苏青婉小声哄着,抱着它往外走,刚将门推开,就见云彩卿焦急地等在外头。 此刻,朝凤宫内灯火通明。 有刺客潜入宫中行刺,伤着了皇后,杀了三个太监,当时,皇帝就在朝凤宫,那刺客举着剑直奔他而来,被绥安给挡住,反刺一剑,伤及腰部。 皇上震怒,下令搜捕刺客,御林军开始搜查皇宫每个角落。 “柔儿,你可好些了?”楚恒守在皇后床榻边,与唐心柔十指相扣。 太医刚给皇后包扎好伤口退居一旁,等候皇帝问话。 唐心柔脸色苍白:“只是被剑气伤到了手臂,不打紧的,只要皇上没事,臣妾就安心了。” 刚才的情况,拥有火凤灵脉的她原本是可以避开这道剑气的,可她放弃了,不这样,皇帝又怎会心疼。 楚恒不知她的想法,当时的刺客来的突然,连他都未能第一时间发现,只是心疼她,且感觉到身为皇帝的威严被人挑衅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又算什么至尊帝王! 唐心柔道:“皇上,刺客抓住了吗?” “董年带着人去追了,他被绥安刺了一剑,伤的极重,跑不出这皇宫,天亮前必有结果。” 唐心柔又道:“臣妾总觉得这个刺客的眉眼有些熟悉,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何止是熟悉,那简直是刻骨铭心,那人看她的眼神就和当年的梁元一模一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难不成梁元还未死? 不不不,这不可能,临华宫大火,宫娥太监都看到她在火中嘶哑咒骂,连楚恒也见到了,怎会有假! “总之他敢行刺皇上,必定要将其抓拿处死!” “柔儿安心,他敢将你弄伤,朕就算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楚恒如此说道,不用唐心柔提醒,他也觉得方才的蒙面黑衣人的眉眼与那人很像。 当对方持剑朝他刺来时,尽管对方蒙着脸,但见到他的那一刻,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就是梁元那张他看了八年的脸庞。 片刻后,绥安道:“皇上,董年到了。” “人抓到了?” “奴才不知。” 楚恒出了寝宫,在朝凤宫的正殿见了董年以及负责皇宫安危的御林军统领万荣。 两人单膝跪地,董公公先行禀告:“皇上,奴才与万统领已经将皇宫搜寻完毕,并未搜到刺客。” “没找到,难道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皇上息怒!” 万荣接过话,抱拳道:“皇上,我等确实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不过,在临华宫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 听到临华宫三个字,楚恒心头一紧,注视着万荣。 万荣继续道:“女尸身上穿的是宫女的服饰,现在还不能确认是哪个宫的,是被勒死的,脸上有被猫抓过的痕迹,不像是刺客所为。” 董公公道:“奴才在搜查韵聆殿的时候,云嫔娘娘的猫走丢了,云嫔带着苏美人曾到过临华宫附近的桃林,将猫找回来,那猫儿浑身是血,伤的不轻。” 宫女,猫,还有刺客,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楚恒敲打着桌案,脸色阴沉:“摆驾韵聆殿。” 云彩卿,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皇后听闻了消息,愣了愣神,难道刺客与云彩卿有关,她的好妹妹应该不会在在这时候犯傻吧。 素娥躬身问道:“皇后,要去看看吗?” 唐心柔扶额做头疼状:“不用了,本宫有伤在身,要是乱跑,皇上会不高兴的。” 那厢,苏青婉将团子交给了云彩卿,接受云彩卿一句郑重的道谢后,就准备歇息,灵力消耗有点大,需要好好睡一觉。 刚进卧房,就有一股凉意从脊背直窜脑后,房中有人! 血腥味好像比刚才更重了,桌上还有她给团子处理伤口时留下的血布,但气味不该这么大,不对,刚才她一直关心团子的伤势,没怎么注意味道。 卧房的布置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梳妆台,外加两张扶手椅,再无别的大件物品。 桌底空空,梳妆台下方也无人,那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床底,而房间另一边的窗户现在是开着的,不是她打开的。 这些念头如闪电般在她脑中划过,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想退出房间。 “再动,就杀了你。” 暗哑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同时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架在她脖子上,苏青婉暗道一声倒霉。 一边害怕地说道:“大,大哥,你抓我也没用,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美人,你抓了我,也出不了皇宫。” “我刚才看到了,你有木灵脉,救我,不然一起死。” 男人说话时喘着粗气,握剑的力度加重了些,往她的脖子上递了递,苏青婉忙道:“救救救。” “主子,我打了热水,你先洗把脸,将身上的衣衫换了。” 珞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苏青婉连忙道:“你不用进来了,我太累了,已经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珞珞迟疑了下,“可屋里那些血布还是要清掉,放在房中影响不好。” “不用了,你和小蝶早点去睡,屋里的东西明早再收拾。”苏青婉用疲倦的口吻说着,“你这一进一出的,反而闹得我睡不好。” “那成,奴婢先去忙别的,主子要是有需要,喊一声就行,奴婢要晚点才睡。” 珞珞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今儿个主子的确是累着了,病才好就大晚上跑到临华宫找猫,可别受了凉,她决定等主子睡着后,进去看看。 听到丫鬟离开的脚步声,刺客才敢有一丝松懈,可他本就重伤在身,紧绷的心弦一旦松开,就这样握住剑软倒在苏青婉背上。 苏青婉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立马将窗户关上。 刚才是她疏忽了,忘了这屋里除了床底可以藏人外,还有屋顶的横梁,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藏身房梁对他而言再容易不过。 但他现在重伤昏迷,她该怎么做? 当然是先看看这人是谁。 敢闯皇宫,胆子不小啊,也不知他刺杀的是谁。 第7章:二哥! 这人就算昏迷还紧握着兵器,可够警惕的,但都这副模样了,还能弹起来再杀一人么? 为了安全起见,苏青婉还是先取其兵器,再揭其蒙面黑布。 随着黑布揭下,烛光下露出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二……二哥!”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怎么会是二哥! 可他就这样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那眉眼,那脸庞,就是二哥梁祁,没有错。 当初,唐心柔为了折磨羞辱她,让她眼睁睁看着二哥被千刀万剐,接受凌迟之痛,看着他从丰神俊朗的公子变成白森森的骨架。 她抱着那具白骨哭了一晚上,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恍然就是昨日才经历过的,画面中每个人的嘴脸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二哥在受刑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好好活下去。” 难道那都是假的? 对,她应该希望那是假的,死的不是二哥,这个才是真的! 这个一定是真的! 苏青婉抚摸着他的脸庞,没有人皮面具,再褪去他的上衣,腰间有一道剑伤,伤口很深,血流不止。 但她首先看的不是伤口,而是他后肩上的红色枫叶胎记。 没错,这就是二哥。 当初被凌迟的那个,她只见到前身,没有看到后背,所以那是个替身。 太好了,在这世上她梁元还有家人,二哥还活着,她不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开始给二哥把脉。 她记得二哥是不会武功的,才过了两年,他竟然能独闯皇宫。 再看他胸前,都是交错的旧伤痕,最新的除了腰上那一剑,就是挨近心口的那一道刀伤,这两年,二哥过得肯定很苦。 “二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腰上这一剑,伤的太深,但是最为致命的是他中毒了,要不然这不致命的一剑,对于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可暂且忍耐,趁着皇宫还未戒严,先出宫再养伤。 只有给他先解毒,才能保住性命。 但——如何解毒? 她试着将木之灵力渡给二哥,灵力碰到他体内的毒,竟然相互抵消了。 也对,木之灵力本就主治疗,这毒也算利害,连灵力都能抵消。 这也算是一种解毒的方法,可她的灵力现在所剩无几。 然后,苏青婉打起了药材的注意。 她可以吸收掉那些药材的药力,转化为灵力,然后…… 原本不想这样做的,药材是皇后赐的,忽然失去药力,要是被发现了,万一有懂行的注意到,她的灵脉就暴露了。 但现在没办法了。 “皇上驾到!” 苏青婉听到这尖锐的高唱声,怔了片刻,皇上怎么来了? 她连忙将梁祁往床底下搬,挪动了好一会,发现搬不动,她消耗太大,脚步虚浮,看东西都有点晃,怎么搬得动身材高大的二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珞珞喊道:“主子,皇上来了,奴婢进屋侍候你梳洗。” 苏青婉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就听到推门的声音。 心道一声不好,再一看怀中的人,怀中哪还有人,那边窗门又被打开,人已经溜出去了。 苏青婉两步并作三步走到床边倒下。 珞珞和小蝶同时进屋,只看到桌上一团团血布,还有穿着沾染血渍的衣裳就这样仰躺在床上的苏青婉。 小蝶快步上前,轻轻摇着她:“美人,你怎么这样躺着,快些醒醒,皇上驾临,该去迎驾的。” 珞珞发现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好烫啊,主子的病又发了,这可怎么办?” 苏青婉悠悠转醒,她唇瓣干燥,抿了下嘴角道:“怎么啦?” 小蝶半是抱怨半是担忧地说着:“美人,你睡觉就算不换衣裳,也该将被子给盖好,早知道我就应该进屋伺候你的,不和珞珞在前院整理杂草。” 现在天气炎热,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有些高,她们担心草太深会藏了蛇,便想着将草给除了。 苏青婉摸了下脸颊,是有点烫,应该不是受风着凉,而是刚才过快的吸收药力,又极为费劲地将药力化为灵力全都渡给了二哥的原因。 云嫔所在的正殿,云彩卿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皇上驾临,臣妾未能迎接,臣妾有罪。” 她语气生硬,似乎心中有怨。 但仔细看她的神色和动作,却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楚恒坐在主位上,见她穿着男装,瞅了她许久,“起来吧,听说你的那只猫伤了,现在如何了?” 在他问话的时候,绥安已经差人去搜查这座韵聆殿。 云彩卿不知道他来此是为了什么,宫里进了刺客,难道他就这样摆明态度的怀疑自己么,她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平静道:“多谢皇上惦记,团子刚刚睡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朕很久没见团子了,带出来,朕看看。” 云彩卿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屋去将团子睡的竹篮搬出来,团子浑身雪白,原本挺圆润可爱的,现在伤口处的毛被剃了一大块,颜值骤降。 在她进里屋的时候,梳洗好的肖才人进了主殿。 “臣妾肖云涵拜见皇上。” 肖云涵原本已经睡下,得知皇上来了,被曦月和繁星两个丫鬟叫醒来,梳洗打扮了一番,特意穿了件紫蓝色拖地的广袖长裙。 这件衣裙让她走起路来,如仙女在云中轻巧迈步,她还只在家中穿过一回。 这次被曦月给拿了出来。 楚恒冷声道:“朕是来见云嫔的,你来做什么!”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将肖云涵原本如小鹿般乱撞的心淋个通透,她壮着胆子道:“皇上来韵聆殿,臣妾虽然只是住在偏殿的才人,可按照礼数也该来迎接拜见。” “有几分道理,可朕在进大殿正门的时候你不来,朕到了云嫔这儿,你倒跑来了,这份礼数来得有些晚啊。” 绥安方才朝他摇头,示意刺客并未潜藏在韵聆殿,楚恒的心情可想而知。 加上皇后还伤着,就算肖云涵再美艳动人,他也不会在此时有什么想法。 云嫔将团子带出来,听到了这些话,再瞧盛装打扮的肖云涵,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也没有帮腔,道:“皇上,团子受了伤,还碰不得。” 竹篮里垫了软绵的布匹,团子卷曲着睡在里头,云彩卿托住篮子靠近皇上。 两人还是头一回靠这么近,楚恒瞧着猫儿,闻到了她身上幽香,很难想象一个每天舞刀弄剑的女人身上竟然不是汗臭味,再一瞥她近在咫尺的容颜,芙蓉如面柳如眉,又有一股别的女子没有的英气。 “云嫔这两年跟着郭太医学医术,这伤口处理的很不错,缺什么药,就让人去太医院拿。” “多谢皇上,臣妾殿中并不缺药材。”察觉到皇上的靠近,她往后退了两步。 “另外,给团子处理伤口的是苏美人,臣妾一开始并未能给团子止住血。” “苏美人?” 楚恒皱眉,她不说,他都忘了,韵聆殿还住着一个苏美人,“她人了,怎么不来见朕?” 苏青婉刚好往这边走来,她只是匆匆换了件衣裳,头发还因为之前出入桃林,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她听到这话,连忙加快脚步,只是她身体虚,眼前还和刚才一样,感觉有东西飘来飘去,提着裙子进主殿的时候,一脚勾住了门槛,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主子!” “美人!” 珞珞和小蝶连忙将她给扶起来。 没时间喊疼,苏青婉连忙跪地磕头道:“臣妾苏青婉来迟了,请皇上责罚。” 楚恒眼角微抽,要不是看她身边跟着两个宫女,还以为来的是个疯婆子了,这乱糟糟的头发和摔跤姿势,他当时是怎么将这个女人册封为美人的? 她与旁边跪着的肖元涵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第8章:昏迷 苏青婉也不想以这般尴尬的姿态见到楚恒,她实在是太疲惫了,觉得自己就算跪着也能一眯眼就睡着。 “苏美人这是做什么去了?” “回禀皇上,臣妾为云嫔娘娘的猫缝伤止血后,就倒在床上睡下了,睡得沉,小蝶他们喊了许久才醒,又因为之前的衣裳沾染了血迹,所以刚换了身衣裳,原本准备梳洗一下,但怕耽搁太久,就这样过来了。” 苏青婉思路清晰,只是说话声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 楚恒笑了,笑得挺畅快,他竟觉得头发乱糟糟的苏青婉率真直爽,没那些个心眼子。 珞珞忙道:“启禀皇上,主子她晚上受了凉,现在高烧不退,走路都有点晃,还请皇上体谅,让主子回屋休息。” “怎么就受凉了?”云彩卿上前将苏青婉扶起来,凑近一看,的确脸色苍白。 再摸她额头,“好烫啊,还不快去请太医!” 苏青婉觉得头更晕了,迷迷糊糊地半靠在身上,“没……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就好了。” 云彩卿没好气地道:“你这连话都说不清了,还没事!” 她将团子给身边的宫女,一把将苏青婉横抱而起,朝着里屋走去。 楚恒见此画面,总觉得有点不对。 男装的云嫔和虚弱的苏美人之间…… 他咳嗽一声,将苏美人抢过来,并吩咐道:“传太医!” 云彩卿怔了下,看着皇上将苏青婉抱进屋时的背影,才想起皇上还在,才记起她们都是皇上的妃子。 珞珞想跟进去,被小蝶给拉住了,“这时候,你跟进去做什么!” “我要照顾主子。” “有皇上在,难道还用得着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在这里候着就行了。” 在小蝶与珞珞说话的时候,云彩卿将眼神放在还跪着的肖云涵身上,肖云涵低着头,刚才的打击对她不小,甚至感觉到了羞辱。 苏青婉什么都没做,却能得皇上温柔以待。 而她耗费心思却讨来一句厌恶的话。 何其不公! 云彩卿蹲在她身边,“起来吧,你不用在这里待着了,早点回去歇息。” 肖云涵仰着头,神色凄苦:“若是皇上出来见我不在,会不会怪罪?” “不会。” 云彩卿简洁说完,便不再理她,抱着团子往里屋去。 苏青婉只知道是云嫔抱着她,后来脑袋太沉,也没注意到换了人,靠在这人的胸膛时,她好像回到了还是梁贵妃的时候,被楚恒抱着在桃花林嬉戏玩耍。 这股味道真的好像。 “不,不是的……不要…” “你在说什么?” 感觉到怀中人的抗拒,楚恒将她抱得更紧了,她可真瘦弱,难怪三天两头就生病,她的习惯倒是像梁元,被抱着的时候,喜欢将手缩在他胸口。 不过,梁元从不生病。 将她放在床上,仔细听了下,也不知她想说什么,听不清。 这样近看她的脸,确实很美,樱桃小口,淡扫峨眉,肤如凝脂,清艳脱俗,真是个病美人。 当年的柔儿也时常卧病在床,让人疼惜。 云彩卿带着团子进来,“皇上,想来苏美人之前还未大好,今日又和我们去了桃……帮我找团子,还费心费力的帮团子缝合包扎,不仅受了凉,还累着了,才会如此。” “皇上若是想问苏美人给团子包扎的事,可以下回再问,她现在也无法侍候您。” 云彩卿的态度还是一成不变的客套,和拒之千里之外。 她不喜欢皇上,之所以进宫,也是无奈之举,进宫后,并不想得到所谓的帝王宠爱,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对于云彩卿的冷漠,楚恒并未生气,以前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能吸引自己,今日认真打量后,倒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苏美人身体不适,可朕今日是来找云嫔的,云嫔难道要将朕往外赶。” 他往云彩卿靠近,朝她伸出手,云彩卿武功不低,轻描淡写地躲过。 “还请皇上自重,有些话不用臣妾挑明了吧。” 楚恒嘴角上扬,语气加重:“自重?朕要自己的妃嫔侍寝,有什么不对吗?” 云彩卿丝毫不惧:“皇上不是这辈子只爱皇后娘娘一人,怎么这才多久,就要变心了?” 楚恒神色微变:“朕永远都爱柔儿,但这不影响朕宠爱别的妃嫔,不然朕为何要纳妃?柔儿性格温良,宽厚心善,不会为此事吃醋的。” 其实,在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心底已经不确定皇后的想法了。 他又想到皇后今晚受了伤,等会还要去哄她入睡,他不再盯着云彩卿看,两人默不作声。 恰时,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太医到了。” 这一声将屋里的尴尬气氛给打破。 “进来。” 在太医把脉结束,开了些药后,楚恒就起驾回朝凤宫了,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 御撵上,楚恒吩咐道:“万荣,加强皇宫的巡逻,刺客跑不出的!还有在临华宫发现的那具女尸交给董年处置。” “末将遵命!” 临华宫,他已经很久没去了,那晚冲天大火,他就站在桃林旁看着,听着里面的人的嘶喊,一声又一声,绝望怨恨。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梁元,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回到朝凤宫,宫内灯火未熄,柔儿还在等他。 苏青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她在云彩卿的床上躺了一晚,醒来就被拉着喝药。 闻了下,是补身子的药。 “太医说你没有感染风寒,是身体亏虚,补补就好,你救了团子,以后也不用跟我客气,缺什么就跟我说,补身体的药我还是有的。” 云彩卿说着,端着勺子往她嘴边送:“来,喝一口,我可真不明白,你应该是懂些医术的,怎么还将自己整的这幅德行。” 苏青婉喝了口,有点烫嘴,云彩卿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喂药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吹是不可能吹的。 “有劳云嫔娘娘了,还是我自己来。”苏青婉连夺带抢般端过碗,“皇上可有降罪?” “没有,早早就走了。” 云彩卿又道:“这几天别乱跑,养身体就好了,听绍莹打听的消息说,昨夜刺客进了朝凤宫,伤了皇后娘娘。” 绍莹是她的贴身侍女。 “刺客被抓住了?” “还没有,宫里面现在到处都是御林军,董公公带着人势要将皇宫翻个底朝天,就是为了抓住刺客,跑不掉的。” 闻言,苏青婉开始为二哥担心,他身上的毒虽然解了,可皇宫大内,高手如云,他藏不了多久。 快速将药给喝下,苏青婉翻身下床:“多谢云嫔娘娘体贴,我还是回偏殿去吧。” 云彩卿瞅了她一看,淡淡道:“不送。” 她还要查清楚团子为何会跑到临华宫去,又是怎么受的伤。 苏青婉快走出去的时候,又回过头道:“云嫔娘娘,团子的伤还需要定时换药,有清凉缓痛的最好用上一用,还有不能让它舔舐伤口,外敷的药入了胃又是另一种效果了。” “这些我会注意的。”云彩卿认真道,心想着这苏美人还挺心细。 苏青婉回到自己的卧房,小蝶正在收拾桌子,她将桌上的血布拿了个盆装着,又拿着扫帚清扫屋子。 苏青婉走进屋:“小蝶,珞珞哪去了?” 平日里都是珞珞给她收拾屋子的。 小蝶是背对着门口的,听到声音才回过身,行礼道:“美人你醒了啊,珞珞拿了衣裳去洗了,饿不饿,奴婢等会就去膳房拿吃的。” “昨晚上,皇上可对美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面对小蝶的问题,苏青婉抬头横梁上看了眼,摇头直言:“皇上能对我说什么?” 第9章:美人 她不明白小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苏青婉道:“昨夜我晕过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和我说说。” 小蝶拄着扫帚,颇为高兴地道:“昨晚上是皇上抱着美人进里屋的,大伙都瞧见了,皇上还真是贴心呢。” 她明明记得是云彩卿,怎么成了楚恒,难怪她会有那种感觉。 “过了一会,太医来了,给美人请了脉,开了方子,皇上才离开,看都没看对面候在路边的肖才人一眼。” 小蝶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细声,她已经极力压制那份高兴,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 苏青婉冷了她一眼:“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小蝶恭敬道:“奴婢知晓轻重,这不是为美人高兴吗,再说这里是美人的房间,没别人在,奴婢才说的。” “不管有没有别人,我都不想听,管好你的嘴!” 小蝶脸色沉了沉,被训斥后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没表现得很明显,端了铜盆拿着扫帚出了屋。 苏青婉不知道二哥躲在何处,韵聆殿,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因为,皇帝重点加强了这边的防御,尤其是临华宫一带。 “听说有个宫女死在临华宫,是被勒死的,董公公正在查这事。” “该不会是临华宫的鬼杀的吧?” “怎么可能,鬼要杀人用得着绳子去勒死她,要我说肯定是刺客。” “鬼怎么不能勒死人,你没听说过吊死鬼么,它们的脖子上就一直挂着一根绳子,飘来飘去的。” 前院的小太监和宫女们议论着临华宫的事,苏青婉正巧从屋内走出,小蝶见她出来了,忙朝身边几人使眼色,几人机灵地停了下来。 苏青婉道:“你们也别吓自己,世上哪有鬼。” “苏美人说得对,世上哪有鬼,都是无中生有的妄论。” 肖云涵说着从屋中出来,她身上穿着浅蓝色长裙,头发高高挽起,装束较为清淡,姿态从容。 苏青婉朝她点了点头,心想着经过昨夜的事,肖云涵没有烦闷怨怼,也算是不错的。 恰时,绍莹从大殿大门跑进院中,见她们两位都在,各行了一礼:“见过苏美人,肖才人。” 礼毕,就迈着小巧却快速的步伐进了主殿。 “主子,奴婢打听清楚了,死的是延慧宫的宫女,名为晚秋,原是吴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后因得罪了赵嫔,也就是如今的赵常在,被罚入浣衣局,两天前就失踪了。 关键是晚秋的脸上有猫爪的抓痕,奴婢估摸着等会董公公就会过来询问娘娘。” 绍莹倒也不担心主子,她家主子什么身份,这点小事,对她造不成半点影响,只是事情不清不楚的,她们也不好查到底是谁伤了团子。 云彩卿正在练剑,听到绍莹的话,收剑回到屋中,绍莹给她到了杯水,喝了一口,笑着看了眼篮子里冒出个脑袋的团子。 “董年来了也好,我能问个明白。” 董年没有来,倒是皇后派来了人喊她们前往延慧宫,这里的她们指的是云彩卿与苏青婉。 来者只说是调查昨夜的事,具体的还要等他们到了延慧宫才知道。 延慧宫中。 皇后坐在主位上,今日的她着装素净得多,手臂受了伤,连妆容都淡了许多,头上只戴了一个盘发凤冠,娇美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烦躁。 原因是吴贵人哭哭戚戚,薛嫔在一旁吵吵嚷嚷,赵常在时不时地来两句,真是吵得她头疼。 不就是死了个宫女,闹得要翻天了一样。 吴贵人带着哭腔:“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晚秋是同嫔妾一同长大的,亲密无间,要不是赵常在将她罚去了浣衣局,她也不会惨死。” 赵欣然不乐意了,理直气壮地道:“当时,你那丫鬟口不择言,我不罚她罚谁,再说了,我也没说罚多久,你要真在意她,就该为她打点把她接回来。” 薛嫔与赵欣然是闺中好友,自然帮忙道:“欣然妹妹说的不错,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因此冤枉了欣然。” 吴贵人又道:“嫔妾胆小,加上形势比人弱,不敢轻易将晚秋接回来,就怕得罪了赵姐姐。” 赵姐姐这三个字咬得格外重,还幽怨地瞟了眼赵欣然,本来,吴贵人的妃位要比赵常在的高,称呼的时候却用了姐姐二字,表明了她的委屈。 唐心柔揉着脑袋,以前宫里就她一人,完全没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看看现在,虽然有人恭恭敬敬地跪拜,她也能摆一摆皇后的架子,可她还是更希望没这些个嫔妃。 素娥看出她心累,站在后侧咳嗽一声,“几位娘娘莫要闹了,董公公不是说了,晚秋脸上有猫爪痕,昨夜的时候,刚好云嫔娘娘与苏美人到临华宫桃花林附近寻猫,说不定云嫔娘娘他们知道些什么。” 薛嫔应道:“素娥姑姑说的对,云嫔与苏美人那晚上可是亲自到过桃林,林中有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吴贵人蹙了下眉,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晚秋在浣衣局失踪了两日,这两天到底在哪里,董公公也没说明,后来在临华宫发现了她的尸首。 不管是针对谁,她都要帮晚秋查出真凶。 消停了一会,云嫔与苏美人携手前来,苏青婉落后云嫔半步。 两人风韵各不相同。 前者,皎若太阳出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 后者,娴静如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这一进来,众人的目光就被其二人给吸引,要说美,在座的娘娘们哪个不是美人,可美中自有更美的。 论皮囊,是各有千秋,可拼气质,见到她们二人,就连一向强势的皇后娘娘都觉得底气不足,更别提薛嫔她们。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 唐心柔多看了她们几眼,才开口让她们起身,格外留心了极力降低存在感的苏美人。 几天前相见时,苏青婉还是个病秧子,风一吹就倒,这回一见,倒是大变样,也难怪昨晚皇上对她格外贴心。 第10章:争执 待到两人依次落座,素娥随即发问:“今日将云嫔娘娘与苏美人喊来,是因为吴贵人的侍女惨死于临华宫的事,两位昨晚可有在临华宫附近见到什么?” 苏青婉与云彩卿对视一眼,同时摇头道:“嫔妾什么也没瞧见。” 吴贵人道:“董公公说,晚秋的脸上有猫抓痕,云嫔的猫刚好是在临华宫找到的,嫔妾想问,云嫔的猫为何大晚上的会出现在临华宫?” 云彩卿反问道:“我也想知道团子是被谁带去的?又是被谁狠心划伤的?” 要论气势,她连皇上都不惧,又怎么害怕这些宫中女子,只是厌恶这些个阴谋诡计。 听这吴贵人的口气,是在怀疑晚秋的死与她有关,还是说在她来之前,她们说了什么,引导吴贵人有此想法。 皇后端正身姿,“董年,将所查出的说出来。” 侯在一旁的董年上前,恭敬道:“诸位娘娘,听奴才道来,经验尸后得出结果,晚秋是昨晚戌时被勒死的,而云嫔娘娘与苏美人是在戌时末从临华宫回来的。” 在他稍作停顿的时候,除了皇后外,薛嫔几人都望向云彩卿二人,董年这段话就是在说她们到达临华宫的时候,正是晚秋被杀之时,就算没看到晚秋的尸首,也该碰到凶手,或是注意到些别的。 而两人却说什么都没发现,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没谁在此刻质问,就听董年接着说: “在晚秋失踪的这两天,她一直都躲在临华宫,那里有生活过的痕迹,在她失踪前一晚,听与她同屋的宫娥说,晚秋白天闷闷不乐,半夜时,看到她偷偷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 素娥问:“可调查出晚秋为何要躲在临华宫?” 董年答:“查了她当日接触的人,除了吴贵人,就是浣衣局的奴婢,她还去了御膳房,这期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赵欣然忽然道:“既然吴贵人肯前往浣衣局看她,怎么不将人接回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晚秋抓住了,怕她说出去,所以就杀人灭口。” 她是大胆猜测了,可吴贵人却被吓了一跳,大声辩驳: “赵常在,你无凭无据的,怎么能这般说,我是不忍心看晚秋在那里受委屈,那天是去和她说,过几天接她回来。” 她身边的丫鬟杜鹃帮腔道:“我家主子对晚秋姐姐可好了,奴婢当时也跟着去了。” 薛嫔揉着手帕,拿捏着腔调道:“晚秋藏身临华宫,我可听说临华宫闹鬼,宫里头的人都知晓,她该不会是被那东西给害了吧。” 皇后不满地瞅了她一眼,冷冷道:“宫里哪来的鬼!” 她现在听到临华宫三个字都觉得不适,偌大的临华宫,规格比朝凤宫都大,却被梁元那个贱人放火给烧了,为了树立贤良淑德的皇后形象,她就是想奢华,都要控制一二,宫里的东西没一件能与临华宫中的相提并论。 薛嫔并不怕皇后,被她冷眼一瞧,也只是微微低头,收敛了些。 这让唐心柔心下不喜,说起来,自进宫以来,她还未曾真正动过怒,不曾下令处死过谁,这些人还不知她的利害。 这可不行。 薛嫔名为薛赋音,薛家乃百年世家,豪门出身的她,背后有户部尚书的父亲与家缠万贯的宗族为靠山,才不惧皇后。 而她与赵欣然是好友,赵欣然这次被吴贵人指认,说是她害了晚秋,薛赋音是来帮忙的。 刚才赵欣然反咬一口,吴贵人也没做缩头乌龟,从椅子上起身行至中间,跪在地上朝皇后哭诉: “嫔妾也太冤了,本是为了查杀害晚秋的凶手,却被人污蔑成了真凶,皇后娘娘可要给嫔妾做主啊。” 赵欣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顺带扫了眼作壁上观的苏青婉,这朝皇后哭诉的招可不就是苏青婉的拿手好戏么。 苏青婉朝她微微一笑,今日她只想当个透明人。 晚秋不过是个奴婢,要不是因为吴贵人一早就闹到了她那里,唐心柔怎么可能会来管这事。 另一个原因是,这件事可能与刺客的事相关,她迫切地想擒获刺客,刺客一日不抓到,她就寝食难安,总觉得身边有危险。 唐心柔道:“云嫔如何看待此事?” 云彩卿端着茶在喝,那表情那姿态像极了在茶楼听书的客官,被皇后点名,她也没有慌张。 “回禀皇后娘娘,嫔妾觉得此事不简单,嫔妾的团子不会无缘无故伤人,晚秋要是没对团子做什么,团子是不会伤害它的。” 吴贵人立刻道:“云嫔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我也不想说第二遍。” 云彩卿睨了她一眼,接着道:“董公公在临华宫除了发现尸体,可有发现别的东西?团子的嗅觉灵敏,肯定是闻到什么味道才跑到临华宫的。 团子是猫,喜欢吃鱼,除了鱼,最爱的就是桂花糕。” 爱吃桂花糕是梁元的教出来的,梁元以前常常拿桂花糕喂团子,团子本不爱吃,可自从梁元死后,团子就喜欢吃桂花糕了。 听到团子爱吃桂花糕,苏青婉不禁微微触动。 董年摇头道:“有饭食,但不曾见到桂花糕和鱼,也没有别的能吸引猫的食物。” 吴贵人道:“云嫔与苏美人昨晚真没别的发现吗?” 她虽然被云彩卿压了一头,可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吴贵人是吴祭酒的女儿,家室在京都也是一等一的好,进了宫却连自己的婢女都护不住,在遭受位份高的妃子的欺压后,还要忍气吞声。 苏青婉跟着云彩卿摇头沉默,而立在她身后的珞珞却猛然惊了下,轻轻啊了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吴贵人抓住机会,问道:“你喊什么?” 皇后也瞥向了她,珞珞本就不是胆大的人,被皇后这么一瞧,当即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是想起了当晚见到的鬼……不不对,是白影。” 她想到皇后刚才说的话,立马改口,不敢再提鬼字。 “什么白影?”吴贵人追问。 苏青婉也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当晚在桃林的时候,珞珞见到了一个白色影子,当时以为是……天那么黑,周围又阴森森的,我们也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但当我们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见到。” 这事,她原本已经忘却,可在二哥出现在屋中时,她便想起来了。 珞珞看到的是个白影,二哥穿的是一身夜行衣。 这说明,当晚除了二哥从那边过之外,还有那个杀了晚秋的凶手。 因为晚秋穿的是蓝色的衣裳,而且也做不到一眨眼就从她们眼前消失,所以珞珞看到不是晚秋,而是刚杀了人准备逃离的凶手。 第11章:追查 皇后诘责道:“怎么不早点说?” 苏青婉连忙起身,“当时以为是丫鬟看走了眼,也没在意,昨晚又病倒了,现在虽然身体恢复不少,可这头还有些沉,一时间没有记起来,请皇后娘娘责罚。” 她这般温顺,唐心柔反而不好发作,“这也怨不得你。” 云彩卿道:“不过是个白影,嫔妾心里为团子担心,完全没在意,刚才也没想起来,珞珞你可看清那白影的模样,说出来。” 她岂是真的忘记,只是不想说罢了。 珞珞跪直了道:“奴婢当时在桃林处,只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一晃而过,具体什么模样,没有看清。 那影子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珞珞说完,就低着头等候差遣。 心里懊恼着,刚才怎么那般不镇定,小蝶方才还拉了她一下,摆明是提醒她不要多言。 苏青婉道:“说起来也怪,晚秋躲进临华宫,那说明她遇到了让她感到害怕的事,可她在临华宫中还有吃的,这吃的到底是谁送给她的?” 苏青婉点到即止,没继续往下说,只要将众人放在珞珞身上的注意力转移了即可。 珞珞只是个奴婢,她的回答显然没能让在座几位满意,弄不好是要被罚的,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保住珞珞,也会让自身陷入困境。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句话,吴贵人皱眉道:“有人给晚秋送吃的,那会是谁?” 薛赋音与赵欣然不再言语,现在这事与她们的干系已经不大,也无须担忧会被某人泼脏水。 云彩卿道:“查查这两天谁总往临华宫去不就知道结果了,另外,还可以从吃食方面入手,后宫里的吃的,都来自于御膳房,当然,皇后娘娘的朝凤宫也是开了火的,不过,肯定不是皇后娘娘。” 除非皇帝应允,否则各宫殿都不能私设灶房,若是要煎药煮茶,都是在走廊上搭一个小炉子,这样的炉子是弄不了饭食的。 听她提及朝凤宫,唐心柔抬眼轻瞥了她一眼,“董年,可查了御膳房?” 董年上前承诺:“奴才这就带人去查,午膳前必出结果。” 他先前没想那么多,还当晚秋从附近的宫殿偷来的食物,可现在一想,离临华宫最近的可不就是韵聆殿,殿中住的可是云嫔,谁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皇后点头:“快去。” 很快,董年就押了个御膳房的胖厨子进来。 “回禀娘娘,这人名为刘圩,是膳房的帮厨,他与晚秋的关系很要好,也是他每晚给晚秋送吃的,并且——” 董年略一停顿,瞥向被压着跪倒在地的刘圩一眼,接着道:“并且杀死晚秋的也是他,奴才在他手臂上发现了抓痕,他房中还有匕首与勒死晚秋的绳索。” 经过搜查对比,发现匕首上还有血迹未擦干净,麻绳粗细也与晚秋脖子上的勒痕一样。 在他的审问之下,刘圩也交代了杀人的过程。 唐心柔扶额道:“说清楚点。” 董年躬身应了声,随后厉声呵斥:“刘圩,还不快如实招来!” 刘圩身上有之前审问时留下的伤,神色颓靡,冷笑着看向在座众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真是好笑,晚秋不过是一介奴婢,死就死了,哪用得着这么多人为她查明真相?吴贵人,你说是不是啊。” 看向吴贵人时,他眼中有厌恨。 吴贵人被他的眼神给唬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杜鹃出言道:“好你个刘圩,早就听晚秋姐姐说你对她图谋不轨,没想到你会因此杀害晚秋姐姐,当真该死!” “放肆!”薛赋音道,“主子们都没发话,你一个丫鬟也敢叫嚣,吴贵人是怎么管束下人的?” “杜鹃是见到真凶,一时间忘了礼数,言辞激烈了,薛嫔何必抓住这点小事不放,现在最主要的是听听这凶手如何说。”吴贵人对上薛嫔,神色怯弱,话语却半步不退。 宫里面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从秀女到被册封,能熬过来的能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吗。 刘圩轻呵了一声,态度极为轻蔑,继而道:“吴贵人可真是能说会道,你既然要晚秋,怎么还将这件事闹大,哦,对了,因为昨晚出现了刺客,你想藏也藏不住,干脆自己闹大,也能给自己洗清嫌疑。” 吴贵人惊住了:“你胡说什么!” 唐心柔也愣了下,其余人也和她的表情差不多,怎么成了吴贵人要杀晚秋了? 苏青婉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吴贵人连忙辩驳:“皇后娘娘,您可别听他胡说,嫔妾怎么会害晚秋!” “事实如何,皇后娘娘自有论断,还是先听他将话说完吧。”薛赋音正声道。 苏青婉安静地坐在那儿,看这样子,薛赋音似乎与吴贵人不对付。 刘圩怒视吴贵人:“你之所以要杀晚秋,是因为晚秋知道你太多的秘密,一旦她将你的那些事说出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才想杀人灭口!” 吴贵人怒极反笑:“我要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了人是你杀的,我都不曾见过你,到底是谁要你陷害我!” 刘圩:“晚秋对你忠心耿耿,就算被你威胁依旧死守秘密,宁可得罪赵常在被罚至浣衣局,也没和别人说起你的事。” 他咳了几声,溢出一缕鲜血,述说着:“当天,你见了晚秋之后,她就闷闷不乐,跑来找我,我与晚秋虽然认识没多久,可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我劝她将你的秘密说出去,不然迟早会死在你手里,她不听,害怕的躲进了临华宫,就是怕你找到她。 我每天给她送吃的,在昨晚的时候,带了些糕点去看她,主要是劝她别躲着了,将你的秘密告诉皇后,还能得个靠山,她就是不听。” 刘圩缓缓吐了口气,“她不听我的,我只好将她杀了,原本是想等这风波过去,拿着秘密找吴贵人要点好处的,没想到吴贵人会将这事闹大。” 这个人刚才还说着与晚秋有感情,这会又说他杀了晚秋,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吴凝珠摇着头,她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除了那件事,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更没想过要杀晚秋。 可那件事,也没有严重到让她有杀晚秋的想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杀了人,只有死路一条,吴贵人也别想好过,想来皇后娘娘一定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吴贵人如此害怕。” 吴贵人心里没底,大声呵止:“你休要胡言!” 第12章:震惊 皇后厉声道:“吴贵人,你放肆了!” 吴贵人立马被她这句话给镇住,不敢再大声喧哗,转过头低声抽泣:“皇后娘娘,此人胡言乱语,嫔妾实在是受不得这种委屈。” 素娥瞅了眼皇后的眼色,道:“吴贵人稍安勿躁,刘圩还什么也没说,您也太着急了些,再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一定,有皇后娘娘在,还能冤枉了好人不成。” 吴贵人抽噎着应道:“想来皇后娘娘能还我清白。” 不管信不信皇后,都要这样说。 接下来,就是等刘圩说话了,薛嫔与云彩卿几人都抱着看戏的态度。 刘圩只说了一句话。 “吴贵人与万荣万统领私通!” 就这一句话让殿内所有人都惊得怔了半晌,他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劲爆的消息。 云彩卿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茶盏。 苏青婉瞥向已经软倒在地的吴贵人,看她害怕的样子,难不成这是真的? 吴凝珠跪在地上,高声道:“皇后娘娘明鉴,这是断然没有的事,嫔妾早年虽然与万统领交情甚好,但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再也不曾与万统领见过面了。” 谁没有年少的时候,在被选为秀女前,吴凝珠一直倾慕高大帅气,身手不凡的万荣,万荣也才三十岁,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少女怀春,难免会动心。 这事除了她的贴身侍女晚秋外,她谁也没告诉,但是自从入了宫,她就清楚,自己与万荣就已天涯陌路,再也不可能了。 在众人怀疑的眼神中,本就无所依仗的吴凝珠只好诅咒发誓: “嫔妾之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句虚言,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也是情况所逼,这种事情三言两语可解释不清,加上她在进宫之前确实与万荣有过私下见面的情况。 唐心柔语气平和:“这等事岂是一个厨子能冤枉得了的,快些起来。” 这话是对吴贵人说的,转而声色俱厉地看向刘圩:“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吴贵人,拖出去杖毙!” 在周边小太监围上来之前,刘圩大声喊道:“我有证据,吴贵人还从未侍寝过,可她现在已非完璧之身!” 此言一出,比他前面的话更令人震惊。 薛赋音掩着嘴,呆愣愣地望向吴贵人:“吴贵人,你该不会真的和万统领,这可……”她秀眉微蹙,眼神中还带着一股厌恶。 赵欣然跟着道:“吴贵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真是不知羞耻。” 还未站起的吴凝珠彻底崩溃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晚秋会连这事也告诉眼前这个厨子,她闭上双眼,抱头痛哭。 她也不想这样的,在她被册封为贵人的那一晚,万荣来了,他说要带她远走高飞,她不想连累家人,便拒绝了。 哪知道,万荣那日醉的不轻,强行夺了她清白之身。 那晚,是晚秋为她守在屋外,为她收拾残局,也只有她知晓此事。 皇上一口气册封众多妃嫔,她也不过是个小贵人,只要她足够低调,皇上就不会注意到她,不会召她侍寝,也就不会发现她清白已失的事。 心存侥幸的她,这些天也过得小心翼翼。 薛赋音道:“吴贵人可别不说话啊,你这样可是默认了此事啊。” 赵欣然道:“吴贵人身为皇上的妃子,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皇后娘娘,像这种人就该赐死!” “够了!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许是薛赋音二人过于热忠惩处吴凝珠,反倒让心情烦闷的皇后心生不喜。 吴凝珠摊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泣着,她心知到这地步,已无回转的余地,便干脆不再言语,等候发落。 云彩卿道:“皇后,这事还有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赵欣然小声嘀咕了句。 皇后看向她,“说来听听。” 她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处置吴贵人了,此事牵扯到了万荣,已经不是她一人能说了算的,必须通知皇上。 董年已经差人去勤政殿了,这时候,皇帝应该还在处理政事。 云彩卿平静道:“刘圩并未将昨晚之事交代清楚,我的猫是怎么受伤的,晚秋是被绳子勒死的,他房中的匕首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细枝末节,唐心柔自然没有漏掉,可不管刘圩是怎么杀死晚秋的,看吴贵人的表情,刘圩所言八成是真的,这才是大事。 “这些小事,待奴才审问后,定会通知云嫔娘娘。”董年接收到素娥的眼神,连忙上前道。 云彩卿没再追问,她帮不了吴凝珠。 很快,就到了午时,皇上也赶到了延慧宫,众人跪拜迎接。 在来的路上,楚恒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当时,便怒不可遏,气冲冲地赶来,冷着一张脸:“除皇后外,其余人都给朕滚出去!” 唐心柔心头一跳,许久未见皇上动怒了,上前轻柔地唤了声:“皇上。” 楚恒握住她的手,念及她昨夜受伤,不免心疼地皱了下眉:“有伤在身,就不要如此操劳。” 他这时的语气,让唐心柔分不清到底是关心多一点,还是埋怨她多管闲事多一些。 唐心柔神色微凝,转而委屈道:“臣妾也是想为皇上分忧,谁知道会出这事。” 随即,不给皇上安慰的机会,朝云嫔她们道:“吴贵人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今日的事,本宫不想听到有任何流言传出。” 她最后那句话,既是说给云彩卿她们听的,也是让皇上知道她是个细心体贴的人,懂得照顾夫君的面子。 楚恒面色稍微好了些,待到宫内其余人都退下,蹲下身一手掐住吴凝珠的脖子,眼中有狠厉之色:“朕最恨有人背叛朕!” “呃……呜……没有,臣妾没有背叛皇上,是……是……臣妾也不想这样……” 吴凝珠害怕极了,她不想连累家人,又不想累及心上人。 楚恒冷哼一声,手上加重了力度,后宫的女人,就算是他不要的,那也容不得别人染指。 看着吴凝珠涨红了脸,就快失去呼吸,唐心柔上前劝道:“皇上快松手,您杀了她也是脏了您的手。” 另一边,守在门口的董年细声道:“皇上,万统领到了。” “让他滚进来!” 第13章:设局者 不同于延慧宫的压抑,从宫中出来的一行人虽然各有心事,可这彼此间的嘲讽与不屑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各自也没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 赵欣然被降为常在后,就不住在延慧宫了,而是住进了薛嫔的长定宫,两人自然是一路同行。 云彩卿与苏青婉住的是韵聆殿,与长定宫的方向相反,出了延慧宫,就径直往回走,却被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叫住: “云嫔与苏美人且稍等片刻。” 云彩卿头也不回地道:“薛赋音,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说完就迈步离开。 而苏青婉可不能像她这样,转身道:“薛嫔唤嫔妾有何事?” 薛赋音还未说话,赵欣然便抢先道:“你知道吴贵人为什么会落得此番下场吗?” “吴贵人犯了滔天大罪,早该遭受惩罚,赵常在难道觉得不对?”苏青婉反问一句。 赵欣然靠近她,压低声音:“原本这事只要皇上不知道,她就没事,可谁让她一住进延慧宫就得罪了我了,苏青婉,你觉得你的下场会不会更惨?” 她这些话让苏青婉不寒而栗,吴贵人的事是赵欣然策划的? 可看他的样子,就差脑门上贴着愚不可及四个大字了,不像是……不,人不可貌相,她也许是伪装出的。 又瞥见她身后巧笑倩兮的薛赋音,难道是她? “你要是害怕,可以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不计较了。” 见她久久不语,赵欣然很是得意,不过,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对方让她从嫔位降成了常在,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苏青婉面不改色,温声道:“嫔妾可不会给赵常在机会的,薛嫔娘娘,要是无事的话,嫔妾就退下了。” 薛赋音微微偏了下头,笑容和煦,如晚霞一般,她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苏青婉,便转身离开:“走吧,欣然。” 等到离开延慧宫,赵欣然才撇开那些礼节,上前挽着薛赋音的手臂,像往常一样紧挨着她。 薛赋音并不介意她这样,但还是提醒道:“欣然,我们的关系是好,不过,你以后还是要注意点,等以后宫里其他妃子妃位高了,被看到了,有可能会被训斥。 姐姐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要觉得我啰嗦。” 赵欣然连连点头:“薛姐姐是为我好,欣然知道,也只有薛姐姐肯帮我对付她们,要不是吴凝珠在刚搬进延慧宫的第一天就敢做出逾越的事,用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针对她,接下来就是苏青婉了。 我娘说过,想要在宫里过得好,就要抓住一切机会铲除身边的敌人,成为皇上的宠妃。” 她表情认真,眼底有戾气划过。 吴凝珠的事是她和薛赋音一手策划的,薛赋音给她出主意,她则打探出吴凝珠与万荣之间的关系,再找到刘圩,让其套出晚秋的话。 原本事情没这么复杂,那时她还未降为常在,想着抓住吴凝珠的把柄,让自己在后宫多个帮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苏青婉。 更没料到,刘圩会将晚秋给杀了,让这件事彻底闹大,幸好刘圩没有将她给供出去,而且让她吃惊的是吴凝珠竟然连身子都给了万荣。 一开始,她只是想弄点吴凝珠与万荣交往的证据,归根结底,这结局也是吴凝珠自找的。 一个时辰后,已经紧闭的延慧宫大门从里面打开,宫人拖着浑身是血的吴凝珠出来,万荣被董年押着出了宫,大入打牢。 天黑前,吴贵人被赐死的消息在后宫传开了,而且死因也被泄了出去。 发生这这么大的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宫人们不敢明着讨论,却会暗地里议论,会将打听的消息传给自家主子。 云彩卿正拉着苏青婉听八卦。 云彩卿虽然先走一步,可在远离延慧宫后,就放慢了脚步,等苏青婉跟上来,两人一起回到韵聆殿,路上说起了吴贵人的事。 他们刚回韵聆殿,就听到吴贵人被赐死的消息。 这不,胆子大的云嫔娘娘命人打听了延慧宫的事,自个听消息不得劲,还要拉上苏青婉。 两人围坐在一张八角桌旁,桌上摆着桂花糕和受伤的团子,侍女在另一边泡茶,绍莹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主子,吴贵人领了一丈红,几个宫人压着她,当着万统领的面给活活打死了,那血将延慧宫的地面都染红了。 当时,吴贵人的叫声那叫一个凄厉,附近的宫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听她说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眼,云彩卿打断道:“咳咳,说重点。” 绍莹立马反应过来,认真道:“奴婢听说皇上一开始就打算杀了吴贵人,被皇后给劝住了,说为了公正,先找嬷嬷给吴贵人验身,皇上允了。 结果就是吴贵人当真失了清白,而赶来的万统领也招了一切。 当时皇后下令赐了吴贵人一丈红,万统领跪在地上求皇上皇后饶了吴贵人,他愿以死谢罪,可他这一求情,皇上反而更生气,下令让行刑的宫人加倍折磨吴贵人。 万统领被押送出宫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哭的还是怨恨。” 云彩卿端着茶泯了口,“那万统领如何了?” “卸了职位是肯定的,但皇上还未具体给出处置,说是暂押大牢,余下的奴婢也不知道了。”绍莹道。 云彩卿道:“万荣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自然不会轻易处死。” 苏青婉一直安静地逗弄想要舔伤口的团子,给它顺毛,团子也极为享受地蹭着她的手。 苏青婉在回殿的路上将赵欣然的话告诉了云彩卿,让她知道这件事是赵欣然二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云彩卿知道后无所谓地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肖云涵独坐小院中,身边是曦月在给她揉捏肩膀,这座大殿,本属于她们三人的,现在云彩卿与苏青婉走得近,倒是她成了局外人。 这会,跟在董年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进来,直言是来找云嫔娘娘的。 小太监朝肖云涵见了礼,便进了主殿,将董公公交代给他的事办妥了,再不慌不忙地离开韵聆殿。 小太监是来将昨夜猫受伤的过程告诉云嫔的,那刘圩只求死个痛快,一股脑全都说了。 原来,团子是闻到他带的桂花糕才跟去的,在他与晚秋起争执的时候,猫儿窜出来划伤了晚秋的脸,晚秋拿着匕首伤了猫,而他则趁机勒死了晚秋。 刘圩说晚秋会武功,他们两实力相当,要不是突然出现的猫,很难在短时间内杀死对方。 苏青婉道:“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云彩卿道:“刘圩已经被处死,吴贵人和晚秋,包括侍候她的人都死了,就算有蹊跷,也到此为止了。” 三日后,锦州城外,一辆马车中,季玄渊撩开窗帘往外看,晚霞映在他那张谪仙人般的脸庞上,有种笔墨难描的朦胧之美。 车外是枫树林,层林尽染,红叶醉人。 这里除了他,就只有赶车的玄衣男子。 在他撩开车帘的那一刻,一只乳白色鸽子从高空飞下,落入他手中,拆下信件,看完信,他便笑了。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楚恒将御林军统领的位置给了林洛书。 赶车的男子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江湖气息很浓,此刻,他不用回头,都感觉到主子的心情不错,问了句:“谷主已经确认谁是梁姑娘了?” “这是自然。”季玄渊顺口答道。 “等到了京都,谷主是要将梁姑娘接出宫吗?” “不用,她不会跟我走的。”季玄渊还是答了,声音清冷,又道:“墨林,记得唤我先生。” “知道了,主子。”墨林应道。 他总感觉喊谷主先生怪怪的,先生一般都是文文弱弱的教书先生的称呼,谷主的手段可是极为很辣的。 对于墨林不听令,他只是摇摇头,只是小事尔。 等到了京都,第一件事就是让楚恒重用他,至于信任,他想只要足够强,楚恒不会不相信他。 第14章:谢礼 三天过去了,吴贵人的事渐渐平息,而在林洛书成为御林军新的统领后,他没有急着整顿军纪,而是搜查各宫殿,调查刺客是如何混进宫的。 林洛书是孤儿,当年在街上与尚是皇子的楚恒相遇,因为聪明机警被楚恒带在身边,做了他的伴读。 楚恒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登基成帝,其中少不了林洛书的功劳。 林洛书这几年都在吏部任职,但他文武双全,吏部的事能处理好,御林军统领一职也能做得让人无可挑剔。 这不,刚上任就查到了刺客的消息,且在太阳下山前将其擒拿了。 勤政殿内,楚恒将单膝跪地的林洛书大笑着扶起来,“洛书不愧是朕最得力的臣子,做事就是迅速可靠。” 林洛书,人如其名,有着浊世佳公子般的品貌,穿着亮色羽甲也难掩其儒雅之态。 “皇上过奖了,臣既然已经是御林军统领了,抓拿此刻便是臣份内之事。”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又谦虚。”楚恒拍了拍他的肩。 林洛书无奈地笑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楚恒:“不逗你了,你是怎么抓住刺客的?” “回皇上,臣查出刺客之前是从御膳房采买处混进皇宫的,所以着重将御膳房盘查了一遍,查出之前的刘圩与御膳房另一个名为赵寻御厨的被刺客收买,趁着外出采买的时候,将刺客带进了皇宫。” “又是御膳房!”楚恒的声音有些暗沉,显然是想到了吴贵人的事,心中不快。 林洛书知道这事,但以他的身份不便多言,接着道:“臣抓拿了赵寻,审讯之后得知刺客藏身于存放食物的冰窖内,便即刻将其擒拿,现在人已经在大牢。” “审了吗?” “臣还没来得及审讯,先来禀明皇上。” “随朕一同去。” 楚恒想到了那晚,那个刺客的熟悉的眼睛和饱含恨意的眼神,他要亲眼看看这个刺客到底是谁。 刺客被擒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青婉耳中,刚听完消息的她,雅致的青瓷茶盏就这么掉落在地,茶盏碎成好几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怔了许久,不敢或是不愿相信二哥被抓的消息,耳边,小蝶的声音还在继续,可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幸好美人没烫着,现在刺客被抓住了,我们出去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要说这林统领明显比万统领要厉害些,能文能武,这么快就擒住了刺客……” 小蝶看苏青婉身上没有水渍,放心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一边继续说着刺客被抓的事,全然没发现苏青婉的不对劲。 在院中熬药的珞珞听到动静,拿着团扇进来,瞧了眼地上碎了的茶盏,便退了出去。 主子让她将皇后娘娘赐的药都煎了,反正是补身子的,正好主子这几天体弱,可以补补。 苏青婉道:“刺客是从何处抓到的?” 她是用了极大的控制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不带有任何情绪。 若是二哥被擒,她该怎么救他,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力,什么也做不了,而楚恒要是知道刺客是二哥,是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小蝶将碎片拾起后,道:“在冰窖,是御膳房的人将他藏在冰窖的,腰上还有剑伤,林统领一进冰窖就将他抓住了,听说皇上要亲自审问他。” 苏青婉怔了怔,双手攥得发白,心想着,如果她会武功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会去试一试,闯进大牢去救人。 可她现在身体都不太好,虽有木灵脉,但她仅修炼了几日,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又要像前世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二哥被楚恒所杀。 她此刻心乱如麻,到底怎样做才能救二哥? 皇宫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武功再高,也需要有人为其掩护,二哥被抓,御膳房的人被清查,相当于是一网打尽。 楚恒心思缜密,二哥仅用了两年时间就拥有顶尖的身手,他一定会问个明白,会查清楚二哥这两年的所做作为,在何处学的武,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帮他,只有彻底剿灭了二哥背后的势力,他才能安心。 所以,只要二哥不透露消息,他就不会杀二哥。 “主子,主子,你怎么呢?” 珞珞端了药放在她面前,担忧地看着魂不守舍的苏青婉。 刚才还听到小蝶和主子说话,怎么小蝶才拿了碎茶杯出去,她端着药进屋,主子就整个人呆愣愣地一动不动,不会是那晚去临华宫冲撞了什么吧。 “主子,你可别吓珞珞……”她伸手在苏青婉眼前晃了晃。 苏青婉一把将她的手给抓住,“我在想事,药煎好了。” “那就好,药已经煎好了,只是这药的味道好淡啊,就像是假的一样。”珞珞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这药是皇后所赐,怎么会有问题呢。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在熬药的时候,一直觉得这药一点味道都没有,就算随便放点草叶放进去煮,味道都比这要浓郁。 苏青婉端起碗闻了下,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事就别说出去了,这两天将药都煎了吧。” “珞珞明白。” 珞珞知道主子这样做是因为忌惮皇后,皇后给了次品的药材给主子,主子不仅不能说出去,还得千恩万谢。 苏青婉不知她的想法,还想着二哥的事。 “珞珞,你等会去拿晚膳的时候,打听一下刺客的事,不要太刻意了。” “美人打听这个做什么?”小蝶拿了新茶杯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苏青婉捧着药碗,不在意地道:“整日待在房中,也没什么事,宫里也就这点大事可以拿来闲聊几句,要不小蝶你去吧,你比珞珞精明些,在膳房也有熟人,不会说错话。” 小蝶道:“原来美人是闷得慌啊,等会奴婢去打听打听,不过,美人要是真枯燥得紧,可以去御花园转转,皇上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到御花园去。” 苏青婉笑着应道:“嗯,我知道了。” 今日连天气都不怎么好,小蝶带着一个小太监去御膳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珞珞在外屋整理剩下的药材,她细细观察,发现这些药的药味都很淡,苏青婉在她身边瞧了一会,就进了里屋。 屋内,原本空荡荡的桌上多了个木盒。 苏青婉一进屋就发现了,走近一看,盒子上留了字条,写了‘谢礼’二字。 夏日微燥的风吹进屋内,撩起她鬓角处的发丝,苏青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窗户,窗户又被打开了。 望着盒内的白竹草,嫣然一笑。 第15章:夜谈心 白竹草外形如竹,色泽莹白如玉,晶莹剔透,犹如上好的白玉,带有淡淡的竹香。 这是一种珍贵的草药,对普通人来说,可用来固本培元,效果极佳。 而对于灵脉的拥有者来说,可以增进修为,凝聚灵海,是不可多得的灵草。 在这世上,除了二哥外,再无别人知道她有灵脉的事,所以这东西是二哥送来的,他并未被擒。 那被抓的又是谁?他又该如何出宫? 得知二哥现在安好,苏青婉心情好了许多,在小蝶从御膳房回来后,随意地问了有关刺客的事,小蝶也没打听到别的什么,都是众说纷纭的猜测。 白竹草是可以直接服用的,晚上的时候,苏青婉支开珞珞她们,盘坐在床,将白竹草服用后,开始吸收药力,开辟灵海。 半夜,清风吹动枝叶发出轻微的声响,淡青色的光芒在房中闪现,窗边的杨树叶愈发茂盛,颜色也变得更深了,焕发勃勃生机。 只是现在是晚上,没人看到这一景象。 卧在云彩卿床头桌上的篮子里的团子从沉睡中苏醒,仰着脑袋往西面瞧去,看了一会,喵喵的叫了两声,想从篮子里出来,却因有伤行动不便,又跌了回去。 尝试几次后,总算从篮子里出来,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云彩卿,抬头挺胸地从打开的窗户溜了出去。 它刚溜出去,云彩卿就睁开了双眼。 “真是顽皮,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 她嘀咕一声,披了件衣裳便追了上去。 苏青婉刚开辟灵海,内视完毕,就听到窗边传来响动,有人在撬窗! “喵~” 苏青婉:“?” 团子的叫声。 下了床,行至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只雪白的猫儿探着头望着她,朝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想要进来却又不敢,怯生生地望着她似乎在求她收留。 “你怎么来了?” “苏美人还没睡啊。” 在苏青婉刚问完,就听到不远处黑暗中传来云彩卿的声音,好险没把她给吓得三魂离体。 披了件橘色外衫的云彩卿拨开格外繁盛的杨树叶,一把将转头朝她讨好的团子给抱住。 “云嫔,你还没睡啊。”尴尬中,苏青婉说了句更废的话,说完就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人家都穿着小衣,披着头发了,怎么可能还没睡。 云彩卿干笑一声:“不请我进屋坐坐?” “……” 苏青婉看着从窗户进来的一人一猫,着实无奈,她还想在后半夜稳固一下灵海的,彻夜谈心什么的她没兴趣。 “你在做什么,大晚上还不歇息?” 云彩卿比她这个房屋的主人还要惬意,就这么抱着猫霸占了她的床,且朝她招手。 苏青婉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衫,头发也不见凌乱,怎么也不像是刚醒来。 苏青婉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可能白日里喝的药太补了,睡不着,心里也有不少烦心事,让我想不通。” 云彩卿看了她一会,道:“我刚才睡得好好的,团子忽然捣腾个不停,把我吵醒了,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它,走来一看,你这里除了药味,什么也没有。” 苏青婉心想,团子很有灵性,它是感应到自己的开辟了灵海,所以才过来的吗? 团子冲着她叫唤了几声,声音柔软,像极了朝母亲撒娇的孩子。 “你看它,记得你救了它,对你比对我还亲热。”云彩卿低笑着。 苏青婉直言道:“云嫔娘娘,是想在嫔妾这里歇息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云彩卿说的理所当然,“你也上来一起睡啊。” 看她盛情相邀,好似这里是她的卧房一样,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苏青婉有一瞬恍惚,好像又回到当初的时光。 当年,她和云彩卿,唐心柔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算她进了皇宫,三人也会有坐在一张床上谈心的时候。 “这怕是不妥。”苏青婉眸色暗了暗,柔声道。 云彩卿将团子放到一边,一手将苏青婉拉的倒入怀中,再顺手一带将她的外衣给解了,让她与自己并排靠坐在床上。 在苏青婉惊愣的时候,道:“有什么不妥的,我平生最烦这些繁琐又无用的规矩,做事情开心最为重要。 以后你不要喊我云嫔了,听着怪刺耳的,要是肯和我交心,喊我一声云姐姐。” 听闻此言,苏青婉差点没绷住,以前可都是被她喊梁姐姐的。 可她立马反应过来,云彩卿怎么忽然对她如此亲近? 云彩卿立马给她解惑:“团子最能分辨谁好谁坏,它带着伤来寻你,对你如此牵挂,想来你也不是心思歹毒之辈。 在这宫里,总要有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闲的时候,唠两句,有烦心事的时候,也有个解闷的人。 你很不错,细心又胆大,心肠也不错。” 云彩卿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认真,目光真诚地望着她,这些只是一部分原因,她云彩卿可不是爱交友的人,尤其是宫里的女人。 只是她从苏青婉身上看到了梁姐姐的身影,她们的某些喜好习惯都很像,一颦一笑,一动一静,她仿佛看到了梁元的影子。 可两人却又完全不同,除了样貌,还有性格,梁姐姐张扬骄纵,是天之骄女,贵不可言。 苏青婉是知府之女,温婉懂事,恪守礼法,做事小心翼翼,偶尔能从她眼中看到万千愁绪,仿佛心里堆积了解不开的心事。 团子爬到苏青婉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卧着,柔软的肉掌玩着苏青婉的头发,精神极好。 苏青婉感受到她的真心和孤独,是在担心被拒绝吗? 云彩卿白了它一眼,“真是个白眼狼,养了这么久,就这么对我的。” “喵呜~” 苏青婉轻松一笑:“它倒是一点都不怕你。” “恃宠而骄,说的就是它。” “听说云姐姐与皇后是好友,怎么会没有交心的人?”苏青婉试探道。 云彩卿直言不讳:“我和她早就不是朋友了,至于原因,我不便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16章:墨菊园 天亮了,云彩卿从苏青婉的房间出来,惊呆了前来服侍主子的珞珞二人。 云彩卿心情不错,就是有点困,无视门口的两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殿中,洗漱完毕,又到了苏青婉的侧殿。 苏青婉正在用早膳,云彩卿一进来就看到她拿着桂花糕喂团子。 这一幕,太熟悉了。 “你怎么知道团子喜欢吃桂花糕的?”云彩卿激动地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苏青婉眨巴着眼:“这不是云姐姐在延慧宫说过的吗?” 云彩卿略一回忆,想到了当日在延慧宫的场景,松开她的手,“抱歉,是我忘了。” 经过昨夜的畅谈,两人熟络了不少,主要是云彩卿对她更熟悉了,苏青婉则了解到云琅现在是骁勇大将军,驻守在接壤大雍的颍河,无召不得入京。 云彩卿昨晚表达了进宫并非她本意,之所以进宫,是迫不得已,苏青婉推测楚恒是不放心云琅,才纳云彩卿入宫的。 后宫风平浪静没几天,唐心柔差点被一则消息给气倒。 皇上昨晚召了时贵人侍寝! 听底下的人说,时贵人傍晚时分在御花园起舞,当时,皇上从御花园过,刚好瞧见了,这一瞧便被时贵人的翩翩舞姿吸引了。 “皇上还是召了嫔妃侍寝,说到底是本宫年老色衰了!”唐心柔瞧着镜中的自己,恨恨地说着。 “皇后莫要恼怒,皇上最爱的还是您,什么时贵人,也就得意这一两日。”素娥劝道。 “给本宫查查这时贵人是何出身!” “奴婢已经让人去办了。” 虽然皇上已经选妃多日,可他这些天每晚都歇在她朝凤宫,好像那些女人是用来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的,现在有了时贵人这一特例,剩下的人定会有样学样,她如何不怒。 接下来的五日,皇上都是召的时贵人侍寝,不仅如此,还将她升为了时嫔。 这下唐心柔可坐不住了,在摔了前阵子皇上送她的玉佩后,就让人将时嫔喊来谈心。 另一边,苏青婉三人也到了御花园。 苏青婉闷在殿中精进修为,云彩卿也专心武学,两人偶尔会聊会天,但从未出过韵聆殿,她们身边的侍女都看不下去了,这宫里面哪个娘娘不想着在外头能偶遇皇上。 同殿的肖云涵早就被丫鬟撺掇着接连三日在御花园闲逛了。 今日,她不仅自个外出,还将苏青婉和云彩卿喊上了。 苏青婉心想着确实该接近楚恒,才能伺机复仇,所以就同意了。 而云彩卿纯属练武练久了,想带团子出去走走,也没拒绝。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思地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很大,里面有牡丹亭,翠竹轩,雅兰阁,墨菊园等等,都是根据所种植的花的品种而命名的。 肖元涵穿了件孔雀蓝的及地长裙,头上点缀了几支蓝色花簪,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云彩卿装扮简约,杏黄色对襟窄袖长衫,头发高高挽起,看起来很是清爽。 苏青婉也被小蝶她们拉着格外打扮了一番,烟青色的广袖裙,配上仙女髻,加上她那我见犹怜的小脸蛋,像极了误入凡尘的小仙子。 肖元涵道:“前方是墨菊园,现下是菊花将要绽放的时候,皇上去那儿的几率比较大。” 楚恒一开始并不喜欢花草,只是每日处理朝政,看到的不是大臣就是奏折,看烦了,就会到御花园闲逛。 后来,似乎是御花园来得多了,也对花草有一定的欣赏,谈不上最喜欢哪一类花,每回都是根据心情而定。 皇后独爱莲,他也会爱屋及乌,多关注几分,但不代表他也喜欢莲花。 这时候,清馨池中的莲花正艳,每次去朝凤宫的时候,都能瞧见,看多了也就腻了。 刚绥安说御花园中的菊花有盛开的迹象,便转道往墨菊园而去。 现下的墨菊园可比往日要热闹得多,后宫妃嫔来了十多个,各个美若天仙,菊花的清香都被胭脂味给掩盖了。 薛赋音与赵欣然联袂而来,一个穿华丽的宝蓝色宫装,一个身着艳而不俗的胭脂红。 余下的贵人、良媛、美人也都将自己最有优势的一面展现出来。 薛赋音一见到抱着猫儿的云彩卿,便忍不住道:“云嫔也来赏花啊。” 云彩卿道:“不赏花难道赏人?” 略一停顿,接着道:“原本是来看花的,可这里花只开了几朵,庸脂俗粉倒是有一堆,我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被熏着。” 言语中嘲讽的意味十足,像是与薛赋音有过节一样。 薛赋音发出银玲般的笑声,“说得对,依我看云嫔身边的两位就挺俗气的。” 赵欣然跟着道:“也不量量自己是何姿色,就敢穿孔雀蓝这等高贵的颜色。” 这话直指肖云涵,盖因她身上的衣衫颜色与薛赋音的颜色相近,可很明显,薛赋音穿蓝色更加有气质,在这一对比下,她则显得小家子气。 这点她心里明白,可被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再瞅瞅旁边的人都带着似有似无的讥笑。 肖云涵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恼。 情急之下,说道:“我就算不如薛嫔,也轮不到赵常在置喙!” 她难得硬气一回,可这一出言,便得罪了赵欣然,这是她得罪不起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能在这时候低头。 当中被驳了面子,赵欣然愤愤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肖云涵沉默了,刚才的反击已经用了她所有的勇气。 赵欣然得寸进尺:“怎么不说话了?既然认清了身份,换做我是你,就赶紧将这身衣裳给脱了,找个地方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 苏青婉看不过去了,道:“赵常在,这里是后宫,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子,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苏美人,我又没说你,你站出来作甚?看你这装扮,倒像是大户人家的青衣小厮。”赵欣然冷笑道。 苏青婉道:“喔,我倒是想起一事来,赵常在不是在禁足中,怎么出来了?” 赵欣然抬起下巴,“皇后娘娘已经解了我的禁足。” “这样啊,可我怎么觉得赵常在并未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 “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子,论品阶你确实低于肖才人,是该听从她的教训,可从刚才的话来看,赵常在还是将自己当做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以国公府的势力欺压皇上的妃子,这样可不好。” 苏青婉语调缓慢,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犹如带刺的寒芒,刚好戳中赵欣然的痛处。 第17章:帝心 在她们刚开始争论时,楚恒就到了,一直站在假山后面。 苏青婉说的话正对了他的胃口,既然是他的妃子,那就要按照他定下的规矩行事,按照他给的品阶论高低,而不是看家世背景。 他纳的是妃,不是请了一堆需要他供着的祖宗。 赵欣然恼怒道:“苏青婉,我就是用镇国公嫡女的身份压人,你又如何?你父亲只是小小的知府,你这般得罪我,就不怕累及家人?不怕明日就听到你父亲被罢官或是入狱的消息?” 苏青婉愕然,随后道:“我父亲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那些个魑魅魍魉。” 着实没想到赵欣然会将威胁的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就算皇上不在此地,可这要是传出去,对她赵家可没好处。 苏青婉言辞犀利,神情冷淡,呛得赵欣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想放开了身份伸手往她脸上招呼,将她那张脸划花了才好。 赵欣然确实没脑子,可薛赋音不傻,但身为好姐妹的她,却放任她这般撒泼。 “我们走吧,去那边转转。” 苏青婉不再理她,挽着云彩卿往翠竹轩的方向去,肖云涵瞥了眼赵欣然等人,也跟了上去 “谁许你们走的,给我站住!”赵欣然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恰时,楚恒从假山后走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骤然见到皇上的身影,赵欣然登时说不出话了,跟着众人跪拜。 “嫔妾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 这几日来,众人都未能在御花园与皇上相遇,这次倒是遇到的,只是这里旁人也太多了些,不过总好过枯等一日,也没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 赵欣然刚起身就听到前方传来皇上冷漠的声音:“将赵常在带回去,给她找个姑姑,重新教她一遍规矩,再学不会,就撵出宫去!” 绥安应了声,招呼了身边的太监去做这事。 “赵常在,随咱家回去吧。” 赵欣然怔了怔,片刻功夫,眼中就噙满了泪水,“皇上,是嫔妾错了,嫔妾年纪小,说话难免会有在家中时的习惯,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真要是被罚重学宫规,那等她学完后,这后宫里其他妃子还不都比她品阶要高。 “拖下去!”楚恒冷声道。 他厌恶这种犯了错只会哭闹的女人,哭起来也不美,比不上病美人苏青婉的梨花带雨。 “薛姐姐,你帮帮我,帮我向皇上求情……”赵欣然哀求地看向薛赋音。 薛赋音蹙眉道:“欣然妹妹,这里是皇宫,你说那些话本就是你的错,姐姐我就算想要帮你,也要遵守宫规。” 赵欣然刚被带走,这些人开始蠢蠢欲动,想着能得了皇上的青睐。 楚恒本意是来看花的,现在却成了赏美人,群芳斗艳,别有一番滋味。 “皇上,嫔妾的猫饿了,就先行退下了。”云彩卿率先开口,抱着猫行了一礼。 楚恒抬了抬眼,“来人,去那些桂花糕来,在这里喂也是一样的。” 在场众美,只有云彩卿的装扮最简单,楚恒也知道她想法,可越是这样,他想要将对方拿下。 云彩卿再无借口离开。 薛赋音娇笑道:“皇上,园子里的菊花已经开了不少,嫔妾听说这园中有墨王,可这一路走来,也没看见在何处? 皇上能不能给嫔妾指明啊?” 墨王乃菊中极品,色如浓墨,花香沁人,极为稀少。 “这时候,墨王还未开,它开得要晚些,要中秋之后。”楚恒唇角微勾,墨王是他花了不少功夫培养出的。 “原来是这样。”薛赋音乖巧地点头。 又道:“今日风和日丽,又有如此多姐妹在,嫔妾想奏一曲,皇上可愿给嫔妾点评点评?” 在她说话的时候,就有侍女拿了琵琶过来。 楚恒当然同意,妃子想办法取悦他,他便将赐予她们机会。 一般来说,风尘女子都爱弹奏琵琶,而权贵人家的女子都爱习琴。 实则不然,现在的文人骚客都喜欢琵琶,而能弹奏一手好的琵琶,就说明你有资格进入权贵的圈子。 琴虽高雅,但其音空旷悠扬,像极了隐居山林的道士听的,所以京都权贵基本都不爱听琴。 肖云涵壮着胆子,上前道:“嫔妾愿伴舞助兴。” “准了。” 薛赋音还没说话,皇上就已经答应。 剩下的人也想伴舞,博得君王一笑,有人学着肖元涵上前自荐。 楚恒倒也没拒绝,但他眸色微冷,舞不是人多跳起来就好看,她们又不曾一起练习过,等会舞起来,只怕是各有各的样,定然不美。 转而看向沉默的云彩卿,“朕倒是未见云嫔跳过舞。” 话中意思很明显,云彩卿婉拒道:“嫔妾只会舞刀弄剑,不会跳舞这种软绵绵的事。” 再次被拒的楚恒依旧不怒,看向云彩卿的目光像是在看随时可以享用的美食,只是这美食还需要烹饪一二。 薛赋音已经做好准备,并着腿抱着琵琶坐在石凳上。 肖云涵也兴奋地站在空地上,她一定要抓住机会,让皇上眼前一亮,之后,皇上也会像宠时贵人一样宠她,册她为嫔,甚至更高的品阶。 哪知她还未开始,就被皇上给喊了下去。 楚恒一看她身上的衣衫颜色与坐着的薛赋音相差无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便道:“你下去。” 肖云涵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想要问为什么,却不敢说出口,只能不甘心地退下。 她就像个笑话一样,兴致勃勃而上,有被皇上无情地挥退。 楚恒望了眼在场的人,也只有她最让自己满意,“苏美人上前伴舞。” 苏青婉呆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楚恒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吧。 她是想接近楚恒,可这么多人在,想到刻意献媚如果不成功,那就更难接近楚恒了,索性放弃了,今日就当来凑数的,看看这些女人如何争宠的,看看楚恒到底是喜欢唐心柔还是喜欢美人。 没想到,她都如此沉默了,楚恒还能挑中她,当真是孽缘。 第18章:《灵龙》 说起跳舞,苏青婉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比她更能展示舞姿之美了。 和楚恒在一起的八年间,每天都坚持练舞,就因为他那一句‘朕喜欢看你在莲池边跳舞的样子。’ 她练舞八年,天赋又高,不仅学会了天下间最美的舞蹈,还自创了属于她的风格。 但她不能跳当年的舞,也要适当的改一改风格,具体的要根据薛赋音的曲子而舞,好的舞者是可以随着曲子轻盈飞舞的。 苏青婉行至中央处,“皇上,嫔妾跳舞的时候,是不着鞋袜的,皇上可否应允。” 楚恒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道:“准了。” 薛赋音也多看了她一眼,她对自己的曲子很自信,自信到觉得这世上无人能超越她,更没有人能以舞姿盖过她的琵琶曲,让皇上忽视曲子而着重看舞蹈。 可此刻面对蹲下身低着头做沉睡状态的苏青婉,她的信心又没那么足了。 苏青婉的脚如上好的白瓷一般细腻,楚恒一见到她那双赤足,就想将其握在手上把玩。 薛赋音沉下心来,试了试音色,便开始弹奏。 琵琶声音清脆,时而如玉珠走盘,时而似刀剑相击。 她弹奏的是世间最难的曲子之一——《灵龙》! 想要给这曲子配舞,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好的。 苏青婉恰巧不是一般人。 《灵龙》曲讲述的是一条化身成人游走人间的真龙的一生,前期,懵懵懂懂,对人间一切都充满好奇,此间音调轻快充满生机。 中期,真龙在人间经历了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见识了生老病死,种种痛楚和挫折让他陷入迷茫,这时候的音调有急有缓,悲伤为主要基调。 后期,真龙在踏遍万水千山后,最终拨云见日,冲出迷障,化身为灵龙,护佑天下百姓,此时的音调低沉又低,从高亢激扬到通透平和。 薛赋音将这首曲子的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可她的这首曲子也只是衬托了苏青婉的舞姿。 苏青婉从曲子一开始就进入了状态,想象自己就是那条下凡历劫的龙,一挥手一抬脚,有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从欢喜到迷茫,再到最后化为灵龙那种悲天悯人的感情全都舞了出来。 她舞姿妙曼,神形兼备,一眨眼一勾唇,一低头一转身,一甩袖一扬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青龙在给他们跳舞。 这太神奇了。 楚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她舞完最后一个动作后,他还沉浸其中,只觉得头皮发麻,太久没见过这样出神入化的舞姿了。 良久,才由衷地赞道:“爱妃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这支舞这首曲就是给爱妃量身定做的。” 苏青婉半跪在地上:“皇上过奖了,嫔妾只是尽力而为,皇上喜欢就好。” 跳舞是很吃力的事,这一曲舞毕,她额头已经微微见汗,脸蛋也出现了红晕,让楚恒见了更为心喜。 “爱妃快些过来,这地上的小石子多,可别咯着脚了。” 楚恒坐在亭中,朝她招手。 苏青婉柔声道谢,光着脚朝凉亭走去,浑身充满了舞者的自信。 她背着阳光,整个人像是刚从天宫飞落,连阳光也成了陪衬。 薛赋音望着她的背影,气的牙痒痒,可她无可奈何,苏青婉有点本事,她今日算是给她人搭桥修路,自个没讨到半点好处。 不过在这里,还有个人比她更生气,那就是肖云涵,她心想原本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皇上此刻也该细心体贴地拉着她的手。 苏青婉慢慢走近,楚恒嫌她走得慢,大手一身将人捞至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时的他像极了好色的昏庸帝王。 可苏青婉知道他不是,楚恒好美色,却不会耽于美色,废弃朝政。 这点从他独宠梁元八年不曾纳妃就能看出。 苏青婉低头羞赧,略微不安:“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青涩的模样反而激起楚恒想要加倍疼爱她的想法,大笑着:“爱妃这就害羞了。” 随后将人放开,笑吟吟地望着她,“一舞倾城,当得起美人二字,朕要封赏你,你想要什么?” 苏青婉一脸受宠若惊,连忙行礼:“嫔妾不敢奢求赏赐,这是嫔妾份内之事,再者,嫔妾跳得再好,也是因为薛嫔娘娘的曲子,皇上要赏赐也该赏薛嫔。” 薛赋音抱着琵琶走近,“皇上高见,嫔妾的琵琶弹得再好,也不如苏美人的舞姿,当真是舞出了《灵龙》的真谛,嫔妾自愧不如。” 随后与苏青婉相视一笑,她要真去邀功,只怕会被皇上看轻,倒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楚恒更为高兴了,“薛爱妃的曲子确实不错。” 在他看来,薛赋音的曲子只当得起不错二字,如果没有苏青婉的舞蹈对比,也不至于得了如此评价。 “绥安,将苏美人升为苏良媛,尽快将苏爱妃的用度进行调整。” “皇上,这怕是于礼不合。”苏青婉劝道。 后宫的妃子,在刚进宫被册封后,之后再想升品阶就必须要侍寝,而且得看皇上满不满意,再之后,就看你的能力和有无子嗣了。 “爱妃今日让朕高兴,朕破例一次又何妨。”他伸手抬起苏青婉的下巴,侍寝的事不着急,反正跑不掉。 这两日他要去陪陪皇后,接连六日都不曾进朝凤宫,反而宠幸了时爱妃,柔儿也不来看望他,怕是吃醋了。 “苏良媛,还不快道谢。”绥安提醒道。 “嫔妾多谢皇上。”苏青婉跪在地上,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嘴角上扬。 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跑了过来,绥安看出对方并无武功,只是训了一句:“大胆,竟敢冲撞圣驾!” 百合赶紧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奴婢是时嫔娘娘身边的丫鬟百合,恳求皇上念在时嫔娘娘这几日尽心伺候的份上,救救我家娘娘吧。” 百合不断地磕头,每一下都磕实了,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一会,额头就见血了。 第19章:时宣雨 对于百合,楚恒还有点印象,是时嫔身边的丫鬟。 绥安呵斥道:“无故扰了皇上雅兴,小心你这贱命!” 百合虽被吓着了,但依旧抽泣着说:“皇上,您快去朝凤宫看看主子吧,主子她快不行了。” 她也没说具体发生了何事,只将时嫔的情况往严重里说,皇上听后,果真面露心疼,不仅如此,刚才的好心情也被搅毁了。 也没在此处追问百合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就是不知他是关心‘快不行’的时嫔,还是念着皇后唐心柔。 随着众人齐声“恭送皇上”后,墨菊园的气氛陷入表面和气,实则尴尬的情况。 “恭喜苏良媛,一支舞就能让皇上刮目相待。” “对啊,日后可要苏良媛多加照顾了。” “苏良媛,嫔妾对跳舞也很感兴趣,你可不可以指点一二啊。” 虚假的恭维声在苏青婉身边响起,她从默默无闻的苏美人成了以舞姿晋升的苏良媛,这些人看她的目光以嫉妒颇多。 “肖才人,我可真替你感到不值,同殿的好姐妹就这样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薛赋音阴阳怪气地说着。 她这一说话,其他人也都安静了。 云彩卿道:“苏良媛刚开始可什么话都没说,怎么能算抢呢,你这挑拨离间的意图太过明显了。” 薛赋音掩嘴轻笑:“可说不定某人就吃我这一套。” 肖云涵平静道:“是皇上慧眼识珠,才能让嫔妾得见苏良媛的倾城舞姿,是嫔妾的荣幸。” 尽管她是这样说,可苏青婉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满。 三人在回殿的路上,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像是陌生人一样。 苏青婉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甚至有点忧郁,仿佛升妃位对她来说像是处罚。 过了许久,苏青婉道:“肖才人,今日是我对不住了,不过,我确实没想过要与你争。” 肖云涵愣了下,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解释,像这种事根本没必要说清楚的。 随后又想到苏青婉要是真不想跳舞,可以拒绝的,但她没有。 “我知道。”肖云涵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见她神情冷漠,苏青婉也不想多说,她就不是那种能低声下气求人性格,再说了她也没错,刚才的道歉只是为了缓和关系,不想多一个敌人。 此时的朝凤宫中,娇滴滴的时嫔顶着烈日跪在一堆碎瓷片上,双腿早已经渗出鲜血,鲜红的血将她周围的地给上了颜色,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而屋内,太医正在给皇后请脉。 楚恒刚一进来,就听太医说:“皇后还需多注意,莫要再让伤口裂开了。” 随即将目光从时宣雨身上移开,快速从院中步入殿内。 “参见皇上。” 楚恒未经通报而来,众人连忙跪拜。 看到唐心柔脸色苍白,旁边还有带血的绷带,楚恒快步上前:“柔儿,出什么事了?” 唐心柔惊讶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让朕看看你的手。” 他和唐心柔并排而坐,搂着她将她的手拉过来,挽起衣袖,在唐心柔半是挣扎半是妥协的时候,看到了她刚包扎好的旧伤。 纱布还透着鲜血。 “皇后养着你们有什么用!竟然让皇后的伤口裂开了!” 楚恒对唐心柔动作轻柔,瞥向宫内的侍女太监时又冷着张脸,恨不得将他们拖出去斩了。 看着呼啦一下全跪下的宫人和太医,皇后道:“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已经将本宫伺候得极好了。” 楚恒柔声问:“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这是那晚刺客的剑气造成的伤,本来已经开始结痂,只要不是拿重物,就不会裂开,过些日子就能大好。 唐心柔抬眸看着身边俊朗不凡,为她担忧的楚恒,道:“没事的,再养几日就好了。” 楚恒看出她有意瞒着自己,干脆自己调查,扫了眼殿内的人:“皇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素娥欲言又止,在楚恒严厉地眼神中,还是上前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不让奴婢们多嘴,可若是不说出来,奴婢替娘娘感到委屈。” 唐心柔制止道:“素娥,不用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怎能让皇上劳神费力。” 楚恒将她搂得更紧些,体贴道:“你越不让朕知晓,朕越不放心,素娥,将事情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皇后将时嫔请来问话,一直都有说有笑的,后来说起了发簪玉佩,皇后还拿出前阵子皇上赠送的展翅凤佩出来。 时嫔见了,竟然想讨要了过去,皇后一向心软,可这玉佩是皇上所赠,皇后哪里舍得,便没有同意。 哪知时嫔性格张扬,态度强硬,不仅与皇后起了口角,还一手将玉佩抢了去,皇后伸手去夺,这才导致伤口裂开的,而且玉佩也因此摔碎了。” 有侍女将碎了的玉佩端来,楚恒一见,更是怒不可遏。 “都是我不好,不然玉佩也不会碎,时嫔已经被我罚跪了,皇上就莫要责怪她了。”唐心柔自责道。 她这一说,楚恒立马想到了前来求他过来的百合。 好个时嫔,本是她的过错,却装作可怜让侍女喊他过来,是想让他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因此责怪皇后,怜惜她吗。 时宣雨跪在殿外,可大殿门开着,里头的人说话声不算小,她依稀听清了几句,加上进出的太医,她已经推断出皇后想做什么了。 这么一想,她便脊背发凉。 堂堂一国之后,竟然用这样阴损的招数对付后宫妃嫔,当真是小家子气。 但她现在该怎么办? 最起码不能死。 余光瞥见金黄色龙袍出现在台阶处,在皇上开口前,时宣雨一狠心,扬手狂扇自己的耳光,一边说着‘嫔妾有罪’。 响亮的耳光声在朝凤宫响起。 已经到嘴边的斥责的话,被楚恒硬是收了回去,冰冷的眼神如刀尖般钉在时宣雨身上,这个女人昨晚还与他缠绵,现在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 可楚恒眼底不见半分怜悯,看她的脸逐渐红肿,声如寒冰道:“给你一次自辩的机会。” 自辩? 皇上竟然用这两个字,说明他完全信了皇后他们的话。 时宣雨停下手,双颊肿的老高,红着眼,未见有泪,挺直腰背道:“是嫔妾恃宠而骄,不知礼数,才造成这般后果,嫔妾有罪,但凭皇上处置。” 第20章:妖媚 时宣雨不敢过多辩解,怕说多了就会让暴劣无常的皇上直接下令杖毙了她。 对于她果断认错,不哭不闹,楚恒的心情略微好上一些,冷漠道:“既然知罪,那你为何还让丫鬟来求朕过来。” 时宣雨磕头道:“嫔妾并不知道百合去请皇上了,导致皇后受伤,嫔妾心甘情愿被罚,绝没有心存侥幸。 再说了,嫔妾知道皇上与皇后感情深厚,也明白皇上来了,嫔妾只会被皇上厌弃,嫔妾蒲柳之姿,不奢望能得到皇上的爱,但也一心想着好好服侍皇上,此番,是嫔妾犯了错,皇上莫要顾及往日恩情,尽管处死嫔妾。” 楚恒来到她身前,踩着地上的血渍,弯着腰,将她的下巴抬起来,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认命和惶恐,还有款款深情。 时宣雨的长相与气质,和后宫绝大多数女人不同,她身上带有一股风尘味,妖艳媚俗,可这种妖媚,眉梢眼角都带有动情的妩媚。 床榻之上,又是极为放的开,各类花样层出不穷。 要不是知道她是宁安侯的女儿,初次宠幸她的时候,差点以为这个女人是宁安侯从青楼选出来的。 这样的女子,给予他更多的是身体上的欢愉,那是更放纵的感受,与皇后相处时绝没有过的。 楚恒松开她,直起腰,“来人,将时嫔打入冷宫!” “嫔妾多谢皇上恩典。”时宣雨磕头谢恩,她此时才让盘桓许久的眼泪流下。 被皇上盯着的时候,她感到生命被人牢牢掌控的恐惧,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她再也不要体会了。 在殿内没出来的唐心柔微微一惊,这结果她并不满意,皇上竟然没有处死她! 不过,人进了冷宫,生死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时宣雨被拖走后,楚恒留在朝凤宫陪了皇后许久,直到有宫人禀报,说是镇国公求见,楚恒才离去。 皇上刚一离开,素娥就来到唐心柔身边嘀咕了几句。 唐心柔听后,以手拍案,动用了灵力,将桌子都震塌了,只听她恨恨道:“本宫就知道这个苏青婉不是个省油的灯,才发落了时嫔,又出了个苏良媛!” 素娥弯着腰劝道:“娘娘莫恼,不管她是谁,都要敬您三分,再者将她也处置了,对娘娘来说亦不是难事。” “不可,皇上会起疑的。”唐心柔道:“不过,明日还是将她请来问话,就说本宫想要见识见识苏良媛的舞姿。” “奴婢明白。” 悠地瞥见桌上碎了的玉佩,唐心柔又想到了按理来说本该被皇上杖毙的时宣雨,回想起时宣雨的那股狠劲和急智,便道:“让李旬找个机会将冷宫里的那位料理了。” 素娥不解道:“她都已经进了冷宫,怕是要老死在里面,娘娘何必费这功夫,而且皇上没有杀她,怕是有所留恋,这要是忽然死了,皇上会怀疑到娘娘头上的。” 今日她所说的话可是漏洞百出,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皇后有火凤灵脉,怎会如此轻易被时嫔近身且受伤,再者,宫里还有她们这些奴婢看着,要受伤也该是时嫔才对。 只是皇上信任娘娘,没有往这方面想,或是知道却未曾指出。 唐心柔也明白这些,更为坚定道:“就是因为皇上还怜惜她,才更不能让她活着,保不准她哪天又回来了,定会成为本宫的心头大患。” 素娥没有再劝,躬身行礼,“奴婢这就去通知李总管。” “慢着,不能让她死的太早,过几日再动手,要毫无痕迹。” “娘娘放心,奴婢会叮嘱李总管的。” 韵聆殿中,刚收到了来自皇上的赏赐的苏青婉,就被云彩卿喊了过去。 等屏退左右后,云彩卿盯着她道:“有旁人在,我也不好问你,我把你当能交心的姐妹,我接下来问你什么,你可别骗我。” 苏青婉见她态度严肃,道:“我不喜欢说谎。” 云彩卿没点破她话中留有的余地,直接问道:“你是想走上争宠这条路?” 苏青婉点头又摇头:“我不喜欢争宠,但是我也不想死,在这宫里,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晋升妃位,才能活下去。” 她叹口气,继而道:“我得罪了赵常在,今日又招惹了薛嫔,要是不够强,我日后怎么活?” 看出她的逼不得已,云彩卿道:“有我在,只要你还唤我一声姐姐,我就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苏青婉苦笑道:“好姐姐,你的心意我都懂,可是我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家人,你也听到了,赵常在能明着拿我家人做威胁,那剩下的人呢,手段高明些的,就会暗地里做手脚。 我既然进了宫,就已经不是家中备受宠爱的乖乖女,而是应该用自己的方法庇佑生我养我的父母。” 她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打动了刚才还觉得苏青婉与后宫其他女子一样庸俗的云彩卿。 苏青婉说的没错,是她将事情想得太天真了,若是当年梁姐姐也能有这般想法,或许就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又从苏青婉身上看到了梁姐姐的身影,今日在墨菊园,看她跳舞的时候,她就感觉熟悉,虽然风格略微不同,可那种飒然的感觉和熟练的舞步,除了梁姐姐,她想不到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但是,苏青婉所跳的《灵龙》舞,又和当初梁姐姐所跳的又有很大的区别,这区别在于动作和眼神上,或许每个人身上的灵龙是不一样的。 云彩卿打趣道:“今日见你跳舞,可真美,可不可以给姐姐也跳一个?” 苏青婉心头一跳,难不成她起疑了?遂后又觉得不可能,她的心境与当年不同了,跳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再者,时隔两年多,她应该不记得自己当年跳舞是什么样了吧。 “姐姐想看的话,等晚上我给你舞,不过,你可得给些彩头才行。”苏青婉娇笑着调侃回去。 “晚上啊,那还是算了,晚上大爷我还要练剑,接着还要打坐,然后就该睡了,没时间宠幸你。”云彩卿一本正经地拒绝。 说完和苏青婉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第21章:心思 就在她们说笑的时候,绍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子,苏美人,出大事了,时嫔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这消息刚传开,宫里就沸腾了,尤其是从墨菊园归殿的娘娘们,更是惊讶。 之前不是时嫔的丫鬟前来求救,怎么反倒是她被打入冷宫? 在多番打听之下,加上皇后有意让这件事传出去,很多人零零碎碎的知道了一些。 这让他们不免细思极恐。 这是皇后专程给时嫔设下的局! 谁说皇后大度,世上有哪个女人能看着自己的夫君整晚和别人睡一起而不为所动,只是皇后下手也太狠了。 要不是皇上给宁安侯薄面,怕是会赐时嫔一杯毒酒。 绍莹将打听来的消息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后,又说了她的看法:“这件事也太奇怪了,皇后身边难道就没有侍女守着,竟然让皇后受了伤。” “噤声,这样的话心里清楚就够了,别说出来。”云彩卿提醒道。 绍莹点头:“奴婢不傻,这里就咱们在,传不到别人耳朵里去。” 苏青婉道:“疑点还不止这点,还有皇后受伤后,时嫔还让丫鬟请皇上,除非她是真的傻,否则怎么会做这种决定。” 绍莹想了想,“丫鬟被收买了?” 苏青婉:“……” 云彩卿瞪了她一眼,“你别胡猜,皇后用不着这样做,收买一个小小的丫鬟,这种事,她应该还做不出。” 在云彩卿和苏青婉看来,虽然唐心柔够阴毒,可现在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后,已经有这般卑劣的手段陷害妃嫔了,还做出收买丫鬟的事,这怎么都不符合她的身份,威胁倒是有可能。 “你先出去。”云彩卿又让绍莹退出去。 苏青婉道:“估计皇后明日就会喊我去朝凤宫,我是推脱不得。” 云彩卿道:“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同样的手段她不会在短时间内用两次,顶多是警告我,还会给我些好处,让我感恩戴德。” 皇上才刚宠幸了一个妃子,就被皇后弄进了冷宫,要是再将她给发落了,她这贤后就要变成妒后了,唐心柔虽然善妒,但也没那么愚蠢。 “云姐姐放心,明天我自会应付。”苏青婉笑道。 云彩卿望着她,诚恳道:“你有主张就好,我不管你,跟着去了反而让皇后更加视你为眼中钉。不过,如果你有需要尽管和我说,论心机我不在行,可要说武功,皇宫大内除了紧要的几个地方,姐姐我可自由出入。” 这可不是说大话,她自幼便展现出超凡的武学天赋,先后拜了三位顶尖高手为师,又有大哥做练招的对象,武功造诣早就超过宫内许多高手。 苏青婉笑道:“有云姐姐这句话,我便什么也不怕了,就算进了冷宫,云姐姐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前来看望我。” “呸,瞎说什么,冷宫可不是好地方,就算我不想得宠,也不愿进那地方去,又脏又乱,吃的用的都不好,这要是死在里头,都要过几日才被人发现。” 听到她对冷宫的描述,苏青婉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但等她停下来,想抓出刚才的念头时,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另一边的侧殿中,肖云涵卸下朱钗,换了身素净的衣衫,闷闷不乐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小家碧玉的美人儿。 她这般长相,的的确确不如薛嫔,不如宫中许多娘娘。 曦月看她郁郁,端了茶水过来,细声安慰:“主子别不高兴了,总有机会的,人家现在是从五品的良媛,您见了还得行礼,她又与结交了主殿的云嫔,您不该与她置气,不然,会被欺负了去。” 听到这些劝她低头的话,肖云涵反而更抑塞,“她当时但凡推脱一二,皇上还是会让我跳的,她就是想和我争,上次皇上驾临韵聆殿时,她故意扮丑吸引了皇上,后宫妃子哪个不争,可为何她偏偏要抢我的,我对她也不差啊,她上次晕倒时,还是我帮忙喊太医,照顾她,结果呢?” 肖云涵就说着竟然哭了,肩膀微微耸动,真是越想越委屈。 她又不是要皇上全部的恩宠,只要一点点就好,能够让她活得更好些,不至于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她。 曦月柔声道:“主子您别哭了,当心被听了去,今日在墨菊园苏良媛不还是帮了你么,依奴婢看,苏良媛人还不是错的,不像那个赵常在。” 肖云涵哽咽着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她苏青婉本就与赵欣然不对付,说是在帮我,难道不是帮她自己吗?” 埋怨后,她擦丢眼泪,收拾花掉的妆容,“苏青婉还在主殿吗?” 见主子不再悲伤,曦月松了口气,“奴婢也不知道,繁星在外面守着,我去问问。” 不一会,她进屋道:“奴婢一出去,就看到苏良媛从主殿出来,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当然心情好!走,随我去恭贺。” 肖云涵在站起来时,表情从怨憎逐渐变为柔和,只是嘴角还挂着一抹冷意。 等她朝苏青婉所在的偏殿走去时,脸上只有温润的笑容,见到门边的小蝶都朝她点了点头。 苏青婉刚坐定就听到她来的消息,让珞珞备茶点,将人迎进屋,留意着肖云涵的脸色,从她眼中看到了水汽,应是刚哭过,苏青婉猜测着。 苏青婉道:“肖才人怎么来了?” “别人能来,嫔妾就不能来了。” 苏青婉这不过客套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没曾想被她直接呛了一句。 不过在她愣神的时候,肖元涵噗嗤一笑:“开个玩笑,苏姐姐别恼,我一开始确实埋怨姐姐,我身份卑微,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被欺负,我这样说不是希望苏姐姐能可怜我。 只是不想被你误会,我刚才也想通了,苏姐姐的舞姿优美,如果换成我上,皇上不一定看得上,这次来是恭喜姐姐,也想求苏姐姐教我跳舞。” 说完,她就直接跪了下来,苏青婉被她这一动作弄得措不及防,连忙伸手去拉她。 可肖云涵是吃秤砣铁了心,她一时半会拉不动。 苏青婉道:“你别这样,我没有误会你,另外,我的舞姿也是多年练习才有的,对于教人,我也不会。” 她不会教别人跳的,因为没有时间,没有兴趣,也没这义务。 第22章:何求 肖云涵低着头,“嫔妾是真心求教,也不会占用苏姐姐太多时间,只要你有空有心情的时候,能给我指出不之处。” 苏青婉道:“你先起来。” “姐姐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好好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不一定能教好,我也只会埋头苦练。” 听到苏青婉同意,肖云涵喜不自胜,连忙起身道:“苏姐姐人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我也不奢望能跳成苏姐姐那样,只要有进步就行。” 肖云涵拉着她的手,“苏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师父,有事尽管吩咐我去做。” 苏青婉道:“可不要喊我师父,只是相互相助。” 活了两辈子的人,心思深着呢,她原本可以态度强硬的拒绝,可仔细一想,太绝情也不太好,多个帮手总没错。 至于这帮手要怎么用,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肖云涵忽然变化这么大,她怎么能轻易相信。 勤政殿内,赵庆带着灵蕴先生面见皇上。 这是楚恒第一次见季玄渊,真人比传闻更为高山仰止,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生生震撼了他。 寻常人见到季玄渊的第一眼都会被他的外貌所吸引,而楚恒最先关注的是他的气质,一个人有没有本事,从内朝外所散发的气质就不一样。 而季玄渊那浑然天成的仙气,是楚恒从未见过的,以至于对方不行跪拜礼,他也只是蹙了下眉,没有出言责怪。 楚恒高坐于御案后,问:“灵蕴先生为何不去齐雍两国?朕听闻他们开出的条件不比大康差。” 何止不差,比大康要好多了,直接授予他宰相的职位,而大康这边除了态度好些,并未给出具体的好处,连官职都要等他到了京都才确定。 季玄渊道:“我本名季玄渊,乃是锦州人士,故土难离,怎么能抛开家乡去别国。” 听到他的真实名字,楚恒细细咀嚼,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像是听谁说起过。 “可朕听说,天机谷的人选择阵营基本不看这点。” 季玄渊神色淡淡:“总有例外。” 赵庆插一句:“若非如此,当初灵蕴先生也不会出手相助,避免了颍河之灾。” 楚恒点点头,又问:“灵蕴先生想担任何职?” 季玄渊反问:“这就要看皇上想要大康变成什么样。” “此话何意?” “只求大康境内稳定,我不用官职,一介白衣即可,想要与大雍相抗衡,我便需要掌军权,想要一统天下,就需要宰相之臣,统御百官。” 言罢,季玄渊平静地望着楚恒,这是一个心理陷阱,楚恒就算怀疑他的能力,也会先在心里考虑一遍,遵循他的野心来衡量。 季玄渊说的,确实令他心动。 哪个帝王不想一统天下,成为千古一帝。 楚恒眼微眯,道:“朕可以授予先生宰相之职,但朕想知道先生有何本事。” 季玄渊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将信拆开,拿出信纸,交给一旁的绥安,“这算是给皇上的一个惊喜。” 绥安将信纸呈给楚恒,信纸是经过折叠的,将其展开一看,楚恒惊喜道:“这是大雍边境的布防图!” 季玄渊依旧神色淡然,“没错,这是我前阵子命人盗来的,有了这张布防图,驻守在颍河的云大将军就能将颍河拿下,这样一来,我大康就又多了一条直通齐雍两国的水路,这也是一条商路。” 颍河自西往东横贯三大国,其支流也分布于诸多小国。 而因为两年前那场战事,大康失去了梁家两名得力战将,五十万精兵尽数折损在颍河岸上,导致颍河失守,被大雍夺去。 现在,云琅带着大军只能驻守在颍河二十里外的百川城,那场战事才过了半年,大雍再度发起攻势,要不是季玄渊出手,大雍能顷刻间拿下百川城。 而现在他给出这份图纸,能让大康有六成把握将颍河夺回来。 六成,对于生死无常、变化多端的战场来说已经足够了。 颍河对大康来说十分重要,楚恒想要夺回它已经很久了。 楚恒目光灼灼,望着季玄渊:“等先生助朕拿回颍河,朕便扫榻相迎,以国士以为待先生。” 季玄渊的扬了扬眉,“一个月足矣。” 这是何等的自信,满朝文武想了两年都办不到的事,他却说一个月就能做到,说他轻狂,可他的脸上只有平静二字。 接下来,楚恒便大笑着拉着季玄渊到御花园闲逛了一会,还留他在皇宫用了晚膳。 由于他现在还没有官职,也没有府邸,只能暂住在驿馆,但这京都的人都不会小瞧了他。 驿馆中,季玄渊伏在案前,手里拿着细毫笔,不时地在纸上勾勒几笔,嘴角含笑,忽然窗边传出吱呀一声。 墨林出现在屋中,他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行至季玄渊身边,好奇地瞥了眼画上的人,果然又是她。 主子都画了多少张了,也不嫌腻。 “东西放下,给我准备一身夜行衣。”季玄渊头也不回地道。 “已经备好了。”他就知道主子今晚会按捺不住。 季玄渊这才瞅了他一眼,将笔放下,看着已经完成的画,画中的人年轻貌美,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站在榕树下,头上戴着凤尾草编织成的花冠,朝着某处挥手微笑。 勤政殿内,赵庆将见到季玄渊的细节全都说与皇上听。 好半晌后,楚恒才幽幽开口:“爱卿觉得季玄渊想要的是什么?” 这话直接将赵庆给问懵了,不解道:“天机谷的人应该只是顺势而出,并没有特别要图谋的。” “朕不信这世上有人能真的做到毫无所求!” “那皇上是打算?” “用,当然要用,在大康总好过去大雍或大齐,他说一个月,就能拿下颍河,朕拭目以待!” 楚恒现在只要一想到季玄渊那张脸,就感觉对方深不可测,能轻易的来大雍的布防图,他一定有自己的势力,难道是天机谷其他人? “要是他敢欺君,斩了就是!没有他,朕难道就不能统御天下?” 皇上,您有真有这本事,就不至于连颍河都夺不回。 赵庆很想质疑他的话,但他不敢,只能悻悻地告退出宫。 第23章:得见 或许是想着明日会被唐心柔喊去朝凤宫,想着到时又是一番虚与委蛇,苏青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半夜的时候,宫里格外安静,仅有寥寥几盏灯还亮着。 除了偶尔有值夜的宫人走动外,不见别的人影。 临华宫外的侍卫早在刺客被擒后,就早撤走了,一道人影站在桃花树下,定定地望着已成废墟的临华宫,像是在追忆什么。 “真后悔……”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揉散在空中。 身形一晃,他便出现在最近的韵聆殿外,又如鬼魅般进了其中一间殿中,值夜的小太监打着瞌睡,只感觉一阵凉风刮过,很舒服。 苏青婉还没有睡着,忽然感觉房中多了股气息,这是她用灵力感知到的,会是谁? 气息的主人没有杀气,只有微微清凉,正在朝床边靠近,他想做什么? 在那人坐在床沿上时,苏青婉差点从床上坐起,但她还是沉住了气,保持装睡的状态。 那人就这么坐在那儿,也没有别的动作,忽的一下,听到轻微的噗地一声在桌边响起,然后感觉到外面好似点了灯。 季玄渊坐在床边看着她,拉起她的手。 苏青婉没有挣扎,然后感觉对方在给她把脉?把脉?? 好想看看对方的长相。 这一想法刚起,就听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我等了你两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不会让你被楚恒欺辱,阿元。” 他那一声阿元让装睡中的苏青婉微微一颤,记忆中会这样喊她的不超过五指之数,大哥、二哥、还有父母。 可这道气息不是二哥,还有谁? 她越是费劲去想越是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她知道还有一个人。 “阿元,你刚开辟的灵海,需要好好稳固境界,别总是动用灵力。” 这次的说话声就在耳边,她感受到对方清凉的气息打在她耳垂上,只觉得燥热得慌,脸颊微烫,可能脖子也红了。 “阿元还是那么可爱。”那人说着竟将手放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苏青婉忍无可忍,睁开眼大喊道:“住手,季玄渊!” 她一睁开眼就瞧见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那张脸真是女人见了都嫉妒,让男人见了也不免有爱慕之心,只是爱慕,却不会让人有半分亵渎的想法。 看到真的是他时,是记忆中的那人时,苏青婉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随后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对方。 “阿元,我在,别怕。” 短短六个字,却让苏青婉哭得更大声,遂又想到不能被人听到,便压制住声音,轻轻抽泣。 九年前,在梁元十六岁,还未入宫的时候,她在锦州游玩。 她记得那一天,风雨交加,雷电声不绝于耳,她被困于醉红山山顶,在一棵枫树下捡到了浑身是血的季玄渊。 那时候,他似乎神志不清,懵懵懂懂的,让他喊姐姐,他非要喊自己阿元。 他陪她在锦州呆了一年,这一年,每天她都很开心,只觉得有他这么个弟弟很好。 他总是能将她想要的东西及时送到她眼前。 总是在危险的时候,对她说‘别怕,我在。’ 又总给她惊喜。 她那时候不懂,还以为他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对她这般殷切。 后来,她懂了,可她那时心里装的全是楚恒。 入宫前五年,季玄渊还是会偷偷进宫来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梁元在明白他的心意后,不忍心见他如此,每次都狠心让他不要再来。 类似于‘你走吧,别再来了,我怕楚恒知道了误会,我也不想耽搁你……’这样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那时候的梁元可真是绝情,竟然能当着他的面将他送的东西给烧了。 许是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后面,他再也没有来过。 三年间,她也有想过那个喊她阿元的人,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爱的到底是他还是楚恒,可沉浸在楚恒的甜言蜜语中的她,再也没办法找回当年的感觉,就算知道了答案,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被大火焚身的时候,她出言诅咒楚恒他们,可心底深处却想起了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那时,她觉得自己真是贱,非要等到对方离开,等到死的时候,才知道谁才是最爱的人。 如果不是喜欢,哪会在死的时候回想起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阿渊,你叫我阿元,那我喊你阿渊,念起来很像呢。” “你开心就好。” …… “阿渊,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我要嫁给我最喜欢的人呢。” “你最喜欢的人?” “是楚恒,大康的皇帝,他说了这一生只爱我一个,你要不要去喝喜酒啊。” “阿渊,你怎么呢,怎么不说话。” 她记得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却不肯和自己说半个字,她还天真的以为他遇到不开心的事,想办法问他,说要帮她。 临华宫起火时,梁元浑身是血,眼中闪现嗜血的光芒,可心底却在念着:“阿渊,阿渊,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除了父母哥哥,就是你了,你那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她回想着这荒诞的一生,如果当时没有嫁进皇宫就好了。 季玄渊将她抱紧了,声音暖的像是哄孩子一样,“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苏青婉呜咽着:“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温柔?” “以前是因为傻,现在是不想你生气难过。” 当年他受伤后就一直没怎么恢复,连记忆都是模糊的,做事情就像个卑微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看着梁元入宫而什么也不做。 他太听梁元的话了,听她说过得好,便真以为她幸福,不去调查楚恒。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现在好了,除了温柔,可能还有别的性格,你要学会接受。” 苏青婉怔了怔,“对不起。” 显然,她没在意他这句话,还想着当年的事,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季玄渊以手压住她的唇,“没有对不起,从来没有,我爱你心甘情愿,以后不许对我说对不起,我这回是打算把你娶回家的,夫妻间哪有说对不起的。” 苏青婉先是感动加愧疚,随后羞红了脸,什么夫妻,怎么才两年不见,他就变成这样了,以前可是连夫妻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24章:那就将国号改了! 苏青婉松开他,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他这张脸,和当年一样,不,比当年更成熟了,是错觉么? “夫人觉得好看,成亲后天天能看到。”季玄渊这话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异常深情。 苏青婉嗔怒道:“什么夫人,我现在是皇上的妃子!” 季玄渊捉住她的手,“早晚的事,我只是早一些换称呼,让夫人提前习惯,夫人也可以喊我夫君。” “你——” “哎,不闹了,阿元,还是喊阿元。”在苏青婉真的动怒前,季玄渊及时改口。 苏青婉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季玄渊,身上的气质和说话的方式变得太大了。 她更不确定的是季玄渊还爱着她么,当年她做得那么狠心,又过这么多年没见,她也不奢求他能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 “你这几年就没有遇到心仪的人吗?” 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遂后惴惴不安地等着对方的答案,像极了情窦初开朝爱慕的人表明心意的少女。 其实,她最想问的不是这句。 季玄渊看着她这张与梁元完全不同的脸,手指指尖轻轻从她脸上划过,眼神温柔似水,低声道:“遇到了。” 苏青婉暗暗道了句‘果然’,哪有人能爱一个人始终如一,何况是她拒绝在先。 “她一定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她的笑容有点勉强。 “你想知道她的名字吗?” 苏青婉乖顺地点点头,她不清楚此时她的笑有多牵强。 看她强颜欢笑,季玄渊扶着她的脑后,深情又认真地道:“以前我喜欢的人叫梁元,爱她到骨子里,可惜爱而不得,现在我最爱的人名为苏青婉,我想以这江山为聘,娶你为妻!” 苏青婉痴痴地望着他,捂着嘴流泪,这世上应该再也遇不到一个能对她这么好的人了,当年把他带回去,是她做的最幸运的事。 “怎么又哭了?”季玄渊低头,高挺鼻梁与她的轻轻一触,有快速地她脸上浅浅地印了下。 顿时,感动中的苏青婉再度羞红了脸,泪眼止住,伸手将他推远。 不过,季玄渊没配合,还和她靠得极近,能感知到互相的呼吸。 苏青婉道:“你是想接我出宫吗?” 他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动静也不小,怎么外间的珞珞他们没半点反应,想来是被他给弄晕了,他的本事,她是清楚的,想要带走她,在轻松不过了。 “你知道你不愿就此离开,你想复仇,我帮你。” “我要的不只是楚恒的人头!”苏青婉目光坚定。 “那你想要什么?”季玄渊其实清楚她的想法,灭族之恨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消弭的。 提起复仇,苏青婉的气质都变了,变得狠厉果决,“我要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包括他的皇位!” 季玄渊眼神更亮了,这才是他所爱的人,聪敏狠辣,对敌人绝不留情,牵起她的手承诺道:“那就让我们改了大康的国号!” 苏青婉目光灿灿,“他说我梁家意图谋反,那就反给他看。” 接着陷入迷茫,“我要让他色令智昏,还可以联系朝廷上与父亲交好的尚且在世的人,但是光这些还远远不够。” 季玄渊强势道:“你只要做想做的事就足够了,色令智昏这种事不用你做,不然我会生气的。” 他的女人绝不容别人染指,连想都不要想! “可我的身份,他早晚会召我侍寝的。”说到此处,苏青婉有开始后悔。 早知道还有个人在一直等着她,她今日就该拒绝跳舞的,怕是楚恒过几日就会召她侍寝。 季玄渊问:“那你愿意和他……” “不!我会想办法的。” 在没见到季玄渊前,在不知道他的想法时,她确实已经做好以身侍君王的打算,可现在她不想了,不愿了。 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愿为复仇,付出一切,也愿为一人,选择另一条路,甚至有想要与他出宫,从此天涯海角共白首的冲动。 但她这辈子都会不甘心。 季玄渊比谁都懂她,温言道:“我有办法,阿元,只要你到时候别拒绝我就行了。” 苏青婉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份爱,虽然唾手可得,可对于死过一次的她来说,再也不愿放手。 季玄渊笑了,神情暧昧,让苏青婉不明所以,接着就见他将带来的盒子打开,“这是五百年份的玄青果,将它吃了。” 玄青果是本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果,可以巩固境界,替身修为,而五百年份的就更难见了。 苏青婉惊愕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她记忆中,以前的梁家有两颗,一颗在她突破凝神境的时候用了,还有一颗在梁家被灭后,应该到了宫中。 季玄渊将果子塞到她手里,“本来就是阿元的,只是从寄存的地方取回来了,时间不早了,你现在吃了它,我助你炼化。” 玄青果的药力温和,但是很难吸收,以她现在的修为是很难在玄青果被消化前将药力留住,只有依靠外力。 而季玄渊的修为,她只知道他很强,却不知他的具体修为。 季玄渊在天亮前离开了,苏青婉还处于修炼中,阿渊将玄青果的药力锁在她体内,可她不能立马吸收,而是需要徐徐渐进,厚积薄发,积蓄力量破镜。 刚睁开眼,就见团子从窗台跳下,朝她叫唤了一声。 苏青婉招手让它过来,拆开它身上的包扎,露出狰狞的伤疤,已经结痂了,上面有药香,她素手一抹,伤口便缩短了一些,再一点,被刮掉的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团子发出舒适的呻吟。 苏青婉拍拍它的脑袋:“现在还不能将你的疤都消了,不然我就惨了。” 现在的灵力比之前强太多,可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是觉得昨晚的一切像是做梦一样,那只熟悉的感觉和干净温润的声音,和她梦里面的没一点差别,季玄渊他真的来过吗?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梁元的? 昨晚就知道哭,就光顾着盯着他看,竟忘了问,这才是色令智昏吧! 第25章:恭敬 这一晚没睡,苏青婉的精神却十足十的好。 一边穿衣,一边回忆着昨晚的点滴,真像是一场梦。 本以为之前能见到二哥已是大幸,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季玄渊,而且能听到他坚定不移的告白,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太过久远的感情,甚至于她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珞珞进屋服侍她梳洗时,乍一看她早已起床,连衣裳都已经穿好了,微微一惊,立马端着脸盆放在架子上。 苏青婉揉了一把团子的脑袋,便走过去,准备洗脸。 珞珞目光炯炯,一个劲地盯着她瞧,连搓洗巾子的动作都慢了不少,扑闪着亮晶晶的双眼。 “怎么呢?我脸上有花?” “不是脸上有花,是主子比花还要美,奴婢也说不上来,总之比以往要更美。” 苏青婉笑了笑,想来应该是服用了玄青果提升了灵力的效果,刚才在照镜子的时候,她也发现了,只不过她觉得变化并不大。 和她推测的一样,快到午时的时候,皇后那边果然派了人过来。 她选了一件石英紫的长裙,不算艳,也不显得过于清淡。 到了朝凤宫,皇后盯着她瞅了许久,才让她落座。 “这才多久没见,苏良媛更为美貌动人了,倒是羡煞了本宫。” 苏青婉连忙行礼,“嫔妾再有姿色,也比不得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唐心柔笑了:“是个会说话了,听皇上说你的舞跳得不错,本宫也想见识一番。” “皇后想看,嫔妾现在就跳给皇后娘娘看,若是跳得不好,娘娘别责罚嫔妾就好。” “柔儿让人唤朕前来,朕还以为你是相见朕了,没曾想你却将苏良媛也给喊来了。” 殿门口传来楚恒的声音,他身着黑色常服,眉宇间自有一股帝王之气,进了主殿,眼神就没离开过唐心柔,只是余光瞥向苏青婉的时候,多了丝暧昧。 唐心柔道:“臣妾就是喊皇上来看苏良媛的舞姿的,不然,皇上以为是什么事。” 楚恒大笑着:“好好好,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苏良媛,赶紧献舞,来人奏乐。” 唐心柔嗔笑着:“依我看,皇上比臣妾还要心急了。” “朕是这两日高兴。” “遇到什么喜事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宫中的乐师已经准备好弹奏,而苏青婉也低眉顺目地在殿中央站定。 音乐响起片刻,舞姿随着而动,还是昨日的味道,浑然天成的灵动美妙,不一会就吸引了帝后的目光。 楚恒搂着心上人欣赏着爱妃的舞姿,别提多惬意了,皇后见他看得专注,也没再追问,更是与他一样专心看舞。 可真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人坯子,舞姿翩翩,如仙子一样,也难怪皇上对她格外不同。 想来那时嫔也有这等纤细柔美的身躯,才让皇上连夜对其流连。 舞完一曲,苏青婉身上又见汗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清凉的香气,这味道不浓,只有凑近她才能嗅到。 可楚恒非身怀灵脉,五感与常人不同,他闻着这清香,眉梢间的笑意更甚,拍着手道:“苏爱妃的舞可真是百看不厌,爱妃辛苦了,快些落座。” 唐心柔也跟着赞道:“苏妹妹不仅懂礼,这舞姿还真是没话说,能和当年的梁贵妃相提并论。” 听到梁贵妃三个字,楚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看向苏青婉的目光也没刚才那么柔和。 苏青婉连忙道:“嫔妾只是尽力而为,万万不敢与梁贵妃相比!” 内心却巴不得皇上嫌弃她,就算不做宠妃,还有别的方法复仇。 唐心柔道:“本宫是夸你了,这么紧张作甚?快点起身,皇上都说要你落座,怎么还跪着,这膝盖跪疼了,下回跳舞就不美了。” 唐心柔笑得温婉和善,似是没察觉刚才她的话有什么不对。 苏青婉小心地瞅了眼皇上的脸色,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谢,才回到之前的椅子上坐着。 唐心柔又拉着楚恒道:“皇上还没说是遇到什么喜事呢?该不会是想与臣妾说在宫中发现苏妹妹这样有才有貌的美人吧?” 楚恒不再留心苏青婉,乐道:“是朝中之事,朕昨日得了一良才,皇后不妨猜猜这人是谁。” 唐心柔蹙着眉,细细思量,又嗔怪道:“这让臣妾怎么猜,皇上一点信息都不给。” 苏青婉安静低调地坐在那儿,双手放在双膝上,眼睛盯着手,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心冷笑连连。 唐心柔还是一如既往的矫揉造作,身为皇后作风倒像是不入流的侍妾,在楚恒面前就会撒娇和装柔弱善良,可楚恒偏就吃这一套。 她已经开始琢磨,等会找个机会告退。 楚恒道:“天机谷的弟子灵蕴先生出谷,朕昨日见的就是他,观其品貌,人如其名,深不可测,想来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原来是天机谷的高徒啊,臣妾恭喜皇上,喜得良臣。” 苏青婉堆着笑脸上前,“嫔妾也恭贺皇上,另外,嫔妾不打扰皇上与皇后娘娘,就先行退下了。” 看她亟不可待地告辞,楚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可真是后宫中的奇葩,随后挥挥手,“下去吧。” 皇后也没说什么,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 素娥将苏青婉送出去,在宫门口时,素娥道:“苏良媛日后可常来朝凤宫走动走动,娘娘对你的感官不错,是真想将你当妹妹一样疼爱,苏良媛可不要辜负娘娘的一片心意。” 在苏青婉错愕的时候,宫中有一队小太监鱼贯而出,他们都捧着红色的方托,上面用红色绸布盖着,有的鼓鼓囊囊,有的规规整整,还有的菱角分明,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素娥随手将身边的红绸布掀开,“这些都是娘娘赐给苏良媛的,苏良媛可还喜欢?” 绸布下面是一副首饰,有金镶玉的发冠,还有琉璃耳坠,掐牙玛瑙紫钗,明晃晃的颜色,让本就受宠若惊的苏青婉更是晃了神。 苏青婉忙不迭地道:“皇后娘娘她……” “苏良媛什么也别问,就说喜不喜欢?” “皇后娘娘所赐,嫔妾自然都喜欢。” “那以后可要常来啊?” “嫔妾会常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就怕皇后娘娘会烦嫔妾。”苏青婉笑得跟朵花一样,真真是高兴极了。 素娥见了,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轻视,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第26章:夜来 就这样,苏良媛面见皇后之后,不仅没出事,反而得了许多赏赐的事,就像是疾风一样,吹遍整个后宫。 更甚者,苏青婉在步行回殿的时候,能在路上遇到驻足观看的宫人们,他们不敢多看,只是停留片刻,就匆匆离开了。 小蝶瞥了眼身后那三十多个捧着赏赐之物的小太监,倍感兴奋与自豪,幸好她选对了主子,这以后的日子,有皇后罩着,肯定差不了,宫里面的人都要敬她三分。 珞珞虽然高兴,可有些发憷,她不知道这样高调是好还是坏。 苏青婉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唐心柔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威恩并施么,一面将时嫔给废了,一面又为了挽回她的良善牌坊,给予她好处。 这样做,还能化解皇上对她的疑心。 她苏青婉与时嫔可不同,身卑位低,好掌控,唐心柔这是要让自己成为她的人,打上皇后一党的标致,令别的与她不睦的嫔妃见了,也会连带着厌恶自己,令胆小怯弱的,使劲巴结她。 这样她才能彻底震慑住后宫。 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苏青婉并不是任她拿捏的小姑娘。 还想和她做姐妹,做你死我活的姐妹还差不多。 皇后这次赏赐的东西很多,光是首饰就有五套,衣衫和日常用具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还都是高档物品,像她这样没家底的嫔妃,能有一两套就足矣令人艳羡了。 对屋的肖云涵看着进进出出的太监,望着摆成一排的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心里别提多羡慕了,要是她能用上这些首饰,穿上这等衣物,定能吸引皇上的目光。 苏青婉虽是百无聊奈地坐在一边,却将她眼中的羡慕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那些小太监都退下,便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和皇上见我跳舞跳得不错,才赏赐的,你看这还有水袖舞的舞衣。 我知道肖妹妹也想要,但这皇后赏赐之物,不好赠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姐姐今日就教你跳舞,依照你的姿色,把握住皇上的心不难的。” 她声音轻柔,目光真诚,令肖云涵不由地羞愧。 肖云涵本来是想攀点关系,能学到就更好,学不到说不定总有一天会抓住对方的把柄,将其打落尘埃,没想到苏青婉是真心相交,终究是她狭隘了。 苏姐姐多好的人。 “怎么不说话呢,我之前是说我不怎么会教人,但是你看着我跳,多看几遍,我再加以指正,姐妹齐心,还能有什么困难呢,等用过午膳,消消食,然后就开始,怎么样?” 肖云涵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让苏姐姐费心呢。” “都是皇上的妃子,在这里我们依靠不了别人,只能相互守望,对不对?” “苏姐姐说的是。” 肖云涵下定决心,只要苏青婉是真心教导,她绝不会再有害她的想法。 云彩卿听了动静,抱着猫儿过来,另一只手还端了一盘瓜果,“哎呦呵,得了赏赐啊,那可得花钱请我们吃一顿好的,安慰一下我们的心灵。” 她这语调要多夸张就多夸张,声色并茂的演绎出矫情怨妇的模样。 苏青婉道:“云姐姐想打劫我就只说,何必说得这么酸呢,我的牙都要掉了。” 肖云涵原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可听到她们的对话,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担心惹得云嫔不快,立马憋住。 云彩卿无所谓的笑了:“想笑就笑,我又不是地痞流氓,见了笑的好看的姑娘就忍不住去调戏。” 她这话一出,苏青婉莞尔一笑:“你这说话方式,还真是……” “真是什么?” 苏青婉本想说真是一点没变,停顿片刻改了口:“真是古灵精怪,不熟悉的人自然会被吓着。” 三人有说有笑,傍晚时,苏青婉教肖云涵跳舞,云彩卿在院中舞剑,偶尔聊上几句,看起来关系极为要好。 夜半时,苏青婉只穿了单衣,盘坐在床上,珞珞他们以为她早就睡下。 她除了在修炼,还在等人。 果不其然,那股清凉的气息就这么出现在屋中,对方并未对她收敛气息,所以她才感应得到。 苏青婉睁开眼,看着来人:“你怎么知道我是梁元的?” 季玄渊扯掉碍事的蒙面黑巾,露出那张俊美非凡的脸,“我是天机谷的人,你死后,我一直在找你的魂魄,这事对于天机谷来说不算太难。” 找魂魄确实不难,可让人重活一世,就得付出常人难以承受的代价。 季玄渊庆幸地笑道:“这是老天有眼,知道你是好人,让你活过一世。” 听他这样说,苏青婉将刚升起的想法给压下去,天机谷的人再强,那也都是人,不是仙,怎么能让人复活呢。 是她将阿渊想得太神了。 “那楚恒口中的灵蕴先生是你?”苏青婉忽然想到了这点。 季玄渊点头:“我要帮你,总要有掌控朝堂的身份。” “可他知道我认识你!” “你和他说过我?” 苏青婉摇头,当年答应过他,绝不和别人说起他的身份,也不让楚恒知道他的存在,她一直都谨守诺言。 季玄渊温声道:“你没说起过,他怎么会知道?他就算派人去锦州调查也查不出什么。” 苏青婉犹豫着说道:“这个,因为某个晚上,我做梦梦到……你死了,然后喊了声你的名字,就被楚恒给听到了,他应该还记得吧。” 说到‘你死了’三个字时,她的声细如蚊,像是犯了错等着挨批的孩子。 而在她垂眸等着对方的回应时,却忽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季玄渊将她拉进怀中,一手揽腰,一手抚头。 苏青婉呆呆地跪坐在床边,上半身整个贴在季玄渊身上,他这是怎么呢? 疑惑中听到头顶传来了答案:“你那时还记得我啊,连梦里都是我。” 苏青婉绝倒的同时,又隐隐心疼,这是爱到骨子里,也是爱得极为卑微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随即打击道:“你怎么不说我做梦都想你死,还是被雷劈死的。” 季玄渊身体微微一僵,苏青婉紧挨着他,又极为敏锐,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急忙改口:“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想要你死,你可别生气。” 第27章:愧疚 季玄渊笑了笑,松开她,宠溺地刮了下的鼻子,“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苏青婉摸了下鼻尖,又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那你要小心,万一他记得你可就惨了。” “他当时听到我梦里喊了你的名字,在我被吓醒后问我季玄渊是谁,我敷衍了他,只说梦里的场景都不记得了,他当时也没追问。” 季玄渊道:“他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不能对我怎么样。” “另外,你应该见到梁祁了吧,他已经出宫了,我安排了人接应他。” 苏青婉惊喜道:“你怎么知道二哥他进宫行刺的?当年是你救了他?他现在在哪儿?” “这次是我救了他,被我送往锦州了,当年不是我,梁家出事的时候,我闭关未出,你死后,我才出谷。” 当时他是打算闭长关,可在梁元身死时,他突然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这种心痛让他猛然从闭关中醒来。 苏青婉道:“多谢。” 她心想着,又欠了他一份情。 听到这两个字,季玄渊心底咯噔一下,面色严肃,语气强硬道:“以后不许对我说谢谢,只有对外人才会说这两个字,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感情是因为愧疚或亏欠。” 苏青婉怔了怔,“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确实心怀愧疚,那份辜负他的罪恶感总是萦绕在她心头,让她觉得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伤害他。 不仅随他做一些亲昵的动作,连带着说话也柔和客气了些,当年的她好像除了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说谢谢,之后就没再对他说过。 看她局促不安,季玄渊松开她,后退两步,道:“是我太心急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吧。” 他不想阿元将感情当成负累,那样不仅累,他也永远得不到阿元的爱。 苏青婉也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哪种感情多些,愧疚,亏欠,爱慕都有,甚至还有再遇故人的珍惜。 在他退开时,苏青婉眸光微暗,闭着眼想了许多,回忆起昨晚的投怀送抱,不禁羞红了脸。 “阿元,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总有一天。”他像是在发誓一样说着这些话。 苏青婉再抬头时,他已经走了,房间里又只有她一个人。 她浑身一软,像是个牵线木偶一样瘫倒在床上,盯着床顶的帐幔出神,她到底爱不爱他? 接连三日,季玄渊再没来过。 苏青婉开始患得患失,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念,越是想念就越放不下,魂牵梦绕。 这天,苏青婉带着人前往朝凤宫,既然皇后想要多走动,那就去看看她。 朝凤宫里,唐心柔正躺在香榻上,苏青婉行礼后,恭敬地立在一旁。 唐心柔道:“你别太拘谨,我看你不错,又有与梁元一样的舞姿,想着在这宫里面也没个亲近的人,我想让你做我妹子。” 苏青婉道:“嫔妾身份卑微,说话做事也不够机灵,怕惹恼了皇后。” 唐心柔冷笑着:“本宫以前与梁元是好姐妹,可惜了,她再聪慧也还是死了,你虽然没她聪明,可本宫也不需要你有多深的心机,能本本分分地帮本宫做事就行。” 苏青婉将头压得更低,跪在地上:“只要皇后的命令,嫔妾万死不辞。” “不用你拼命,好妹妹,本宫这儿确实有一件事要你帮个忙。”唐心柔支着脑袋看着跪在地上的苏青婉。 素娥心神领会,连忙将苏青婉扶起来:“苏良媛快起来,跪久了伤身。” “不知道娘娘让嫔妾做什么?” “前阵子,时嫔因本宫被皇上罚去了冷宫,本宫想着这时嫔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心里愧疚,想要去看看她,可本宫的身份不便,所以想要妹妹去看看。” 唐心柔说着从榻上坐起,拍了拍她的手,一副为你着想的长姐的模样。 苏青婉心里直犯嘀咕,还是顺从地应着:“那嫔妾明日就去。” 唐心柔乐道:“不用等明日,现在就去,去之前先到膳房拿些时嫔爱吃的点心,这样也诚心些。” “也好,嫔妾这就去。” 苏青婉出了朝凤宫,就带着小蝶和珞珞往御膳房方向去。 小蝶靠在她耳边小声道:“良媛要当心,当心点心是被下了毒的,也有可能是奴婢多心了,总之小心无大错。” 苏青婉点点头,她一边觉得皇后有可能让人在点心上做手脚,一边又觉得这招数太烂了。 小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之前她总是忽视了什么,原来是被贬至冷宫的时嫔,在冷宫死个人太容易了,尤其是对皇后来说,再简单不过。 可唐心柔为什么还不放过时嫔,时嫔的威胁有那么大吗? 皇后想要试探她,她又推脱不得,不论是好是歹都要去一趟冷宫。 正如云彩卿所说的那样,冷宫确实乱糟糟的,连看守冷宫的太监都一脸阴气。 给了些银子,他们才肯让苏青婉他们进去。 在一间破败的屋中,时嫔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披头散发,腿上的伤因无人治理,在这大热天,已经开始溃烂发脓,散发出一股恶臭。 听到脚步声,时宣雨打起精神,朝门边探去,她眯着眼看到射进来阳光和身着光鲜的苏青婉。 她不认识苏青婉,阴鸷地眼神钉在对方身上,看着小蝶手里的食盒,舔了下唇,也没说话。 苏青婉在见到她的瞬间,就知道皇后不是想毒杀她,而是想借她的凄惨模样吓自己。 时宣雨腿上的伤已经溃烂成这样,无人救治,早晚会死的,皇后不用出手。 苏青婉开口道:“我是奉皇后的命令前来看望时嫔的,这些都是时嫔爱吃的点心。” “怎么也没个人伺候,这桌上全都是灰尘。” 小蝶一边抱怨一边收拾桌椅,将食盒放置好。 珞珞拉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些,时嫔好歹也是得过恩宠的,以前肯定有不少人巴结她,丫鬟侍从肯定不缺,现在是落魄了,人走茶凉。 第28章:我救你,命给我 时宣雨像是疯了一样仰头大笑,“我真是低估了她,低估了她,要是有机会,我要让她百倍偿还!” 苏青婉神色淡淡,看了她一会,公事公办地说道:“时嫔,皇后让我传话,说她在你这件事上,感到愧疚,想要做一些补偿。” 时宣雨红着眼看向她,状若疯癫:“你迟早会变成我这样的!” 小蝶凑上前:“说什么呢,我家主子可不像你,做了被率先处置了的出头鸟。” “够了,别说了,我们走。”苏青婉声音低沉。 匆匆离了冷宫,又整理了心绪到朝凤宫。 “皇后娘娘,嫔妾已经将点心送去,话也传到了,只是时嫔的精神不对,说话颠三倒四,嫔妾都被吓到了,看时嫔的样子,似乎活不了多久了。”苏青婉后怕地说着。 唐心柔对此并不惊讶,“冷宫条件差,时嫔娇生惯养的,身上又有伤,也难怪她熬不住。” “你们怎么说起时嫔呢?”楚恒掀开帘子走进来。 苏青婉连忙行礼,唐心柔也上前喊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妾也好整理仪容。” 她刚才午睡起来,衣衫皱起,连头发都有些乱。 “皇后不论在何时都是最美的,听你们刚才说到了时嫔,时嫔不是在冷宫吗,怎么?又惹皇后不快了?” “哪有的事,这事儿还是让苏妹妹说,她刚从冷宫过来。”唐心柔将问题抛给了苏青婉。 “你去冷宫做什么?”楚恒面露不悦。 苏青婉道:“是皇后娘娘不忍心时嫔在冷宫挨冻受饿,又碍于身份,所以命嫔妾带了些吃的前去看望。” 她没接着往下细说时嫔的状况,因为她知道这时候,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不想听。 对于没再见到的时宣雨,楚恒早就忘了她的魅惑多情,“柔儿就是太心善了,以后不必为了她而烦心。” 在他们开始夫妻间的闲谈时,苏青婉适时提出告退。 楚恒在她离开时多瞅了几眼,连背影都灵动如仙,惹人遐想。 唐心柔道:“皇上若是想宠幸苏妹妹,今晚就召她呀。” “你不吃醋?” “臣妾哪敢。” 楚恒大笑着将她压倒在香榻上,“柔儿什么时候与苏爱妃这么要好了?” “苏妹妹人美心善,而且懂规矩,臣妾想不喜欢都难。”唐心柔娇笑着。 又到夜深人静时,苏青婉从盘坐中起身,换了身偏黑色的衣衫,蒙上面就翻窗出去,好歹前世也是将门之女,还是会点功夫的。 虽然武功底子没了,可翻个窗还不算太难。 窗边,云彩卿扶额看着她笨拙的动作,一把将她给抱起来,随后施展身法朝冷宫方向去,这一路上,她轻易地避开了夜巡的人,进入冷宫。 苏青婉轻声赞道:“云姐姐的轻功真好,带上我还能行动自如。” 云彩卿没有任何感觉,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时宣雨?你认识她?” “有过一面之缘,救她是因为我想给皇后一个惊喜,她不是关心时嫔么,那就如她的愿。”苏青婉笑起来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宁安侯的女儿时宣雨,她以前在锦州的时候遇到过,时宣雨那时年幼,又是侯府庶女,在街上被她姐姐羞辱,还是意气风发的她救了对方。 以前能救她,这次也能救她。 白天的时候,她将想要来冷宫救人的事告诉了云彩卿,求她相助,云彩卿爱好冒险,对此事欣然同意。 这不,两个连夜行衣都没有的人,穿着偏黑色的衣衫,蒙了面就过来了。 摸寻到了时宣雨所在的房间,云彩卿道:“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动作快点。” 苏青婉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放心,随后开门进房间。 房中一片灰暗,那盒糕点还在桌上,时宣雨已经陷入沉睡,她眉头紧皱,脸色比白日里更差。 苏青婉将她摇醒。 时宣雨感到有人在推她,朦胧中看到一个裹的严实的蒙面人在床边,朝她伸出魔爪,时宣雨瞬间清醒,瞪大了双眼就要尖叫。 苏青婉连忙捂住她的嘴,道:“我是来救你的?我要真想害你,还用得着摇醒你吗?” 时宣雨点点头表示明白,苏青婉才松开手。 “你是白日里来的那人,我记得你的声音!” 苏青婉:“……不是的,你认错了。” 她倒是没想到时宣雨的耳力这么好,能瞬间辨别出她的声音,她刚才还做了些伪装的,装作男子的声音,难道不像么? 时宣雨没戳破她的谎言,她自小对声音就很敏感,又在那地方训练过,有些人虽然刻意变了声,但原本的声色还在,在对方开口的时候,她就听出来了,对方还真不擅长伪装,骗骗其他还行,遇到懂行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女人。 “你要怎么救我?” “你想不想出去?想不想再被皇上宠爱?想不想报仇?” 这话对濒临绝境的时嫔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打量对方良久,时宣雨才道:“你想从我这里要走什么? 可千万别说什么都不要,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白拿的好处,想要什么直说,不过我这样子,除了一条命,可什么也给不了你。” 苏青婉道:“我就要你的命,要你活着帮我做事,愿意吗?” 时宣雨呵呵地笑了,“当然愿意。” “你不问我要你做什么?” “只要你能让我出冷宫,让我重新站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时宣雨目光残忍阴毒。 “好,那么我们缔结契约吧。”苏青婉从袖内掏出一柄短匕。 “什么?契约?你……你是灵修!” 时宣雨惊着了,契约二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说,上一次是听授课的先生说过,后来翻了典籍,才清楚契约是什么,她清楚的记得书籍上记载着契约是只有拥有灵脉的灵修才会的一种术法。 缔结契约的两人,根据契约的内容与彼此的身份约束着双方的行为,如果有一方违背契约,将会身死魂灭。 但现在的情况,契约内容肯定只会单方面针对她,让她只能听从对方的命令,成为对方最忠诚的狗。 “怎么不敢了?”苏青婉问道。 “没有我不敢的事!” 第29章:真不听话 苏青婉虽然愿意救她,但不会心软到让契约平等的程度。 匕首在两人的手掌各划了一刀,血液滴在地面上,苏青婉开始施展咒术,在地面出现一个浅青色圆形图案。 “即日起,苏青婉与时宣雨定下契约,我为主,她为仆,此后当听从我调遣,不得有违!” “即日起,奉苏青婉为主,永不背弃!” 随着两人的声音落下,青色图阵闪了闪,在两人间种下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片刻后,光芒隐于地面。 两人缔结的是主仆契约,她单方面约束时宣雨,给她制定规则。 时宣雨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身份,低着头恳求道:“主人,希望你能帮我重获新生。” 她心想着有一个灵修做靠山,日后就算再惨,也不会被人轻易害死,灵修在这世上少之又少,但他们每一个都强得离谱。 她却不知道苏青婉才修炼没几天,实力平平。 苏青婉道:“下个月中秋,我会让你和皇上相遇,等时候,你只要把握住机会,他就会重新迷恋上你。” “中秋……但是我现在的样子。” “我会先治好你的腿,然后……嗯?怎么回事?你的腿被下了毒!”苏青婉手上散发浅青色光芒,柔和如绿柳。 她本已经开始给她治疗,却发现她的腿不仅受伤溃烂,而且腐肉中还有毒,是这毒将她伤成这样的,伤了筋脉,腐蚀肌理,灼伤根骨。 时宣雨愤恨道:“唐心柔这个婊子,耍得一手好阴谋,我被她喊去朝凤宫,什么也没有做,却被她陷害,说我伤了她,分明是她自己弄伤的,碎了的玉佩也是早就备好的。 在将我陷害至此后,还不放过我,我腿受了伤,花上所有的钱,让丫鬟去太医院拿点药,结果这些药都被换了,成了腐骨食肉的毒药,这药擦在腿上,我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连伺候的丫鬟也拿了钱跑了。” 她是故意咒骂唐心柔的,见苏青婉毫无所动,猜测对方也厌恶唐心柔。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依照唐心柔的性子怎么会毫无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断了别人的腿,这对于无人伺候的时宣雨来说,待在冷宫里只有死路一条。 苏青婉道:“我知道了,这不算什么大问题,还能治,不过,你以后也不用试探我,对于唐心柔,我更想杀了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可不要擅自出手,我有安排。” 听到可以治好,时宣雨高兴地点头:“奴不会坏主子的大事的。” 苏青婉开始运转灵力给她祛毒,不消片刻,毒素就清除了,时宣雨感觉到双腿有了知觉,喜不自胜。 接着,便是给她治伤,她的双腿溃烂了大片,就算对于灵力充裕的她也要消耗大半,加上刚才祛毒用了不少,这次是要将灵力消耗一空了。 今晚的风格外清凉,吹得树枝猎猎作响,窗户吱吱呀呀。 苏青婉呼了口气:“已经好了,今晚就到这里。” “多谢主人。” 过了这么久,云彩卿那坐不住的性子竟然没有催促? 她顾不得叮嘱时宣雨,以她在侯府的地位都能进宫,想必心机也差不到哪去。 她匆匆出了屋,屋外已经没有云彩卿的身影。 不敢大声呼喊,又在猫着腰在附近寻了一圈,没见到云彩卿,倒差点与两个小太监撞上。 云彩卿应该不可能故意将她丢在这里,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可不应该啊,她在屋里没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真是的,冷宫的蚊虫就是多,咱们什么时候能调到别处当差就好了。” “别想那些不实际的,还是去看看里面那位死了吗?” “能不死吗,好几天没吃了。” “那盒糕点放在她屋里,我看着可真是眼馋,不过,那是皇后让人送来的,我也不敢动。” “便宜她呢。” 两个小太监,边说边朝时宣雨的房间去。 这些话都被躲在墙角草丛里的苏青婉给听见了,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还是毅然离开了。 她现在不仅担心云彩卿,还得想办法穿过重重宫殿回去。 根据记忆,她开始朝冷宫出口处走去。 可没走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哪来的小贼,真是胆大!”刺耳的声音从一旁的屋内传出,紧接着就出现在苏青婉身侧三步远的地方。 苏青婉见她双手成爪朝自己抓来,身体做出比大脑更快的反应,快步急冲! 心里直呼倒霉,冷宫是人少,可她怎么随便一遇就是个高手。 她现在灵力耗尽,不然靠着灵力也能搏上一搏。 才跑出没几步就感觉背后一凉,好快的速度! 她根本没法躲! 本以为要被打中,后面却忽然没了声,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她眼前,是他! “阿元,你别怕,他死了。” 几日没出现的季玄渊回过头朝她微笑。 其实,他这几晚都来了,只是不曾露面。 苏青婉将道谢的话生生憋了回去,眉开眼笑地看着他:“你跟踪我啊。” 这调皮的语气,一下就将他们带回了从前,苏青婉也不再有那份羞赧的尴尬之感。 “我来看你,谁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大半夜跑冷宫来就算了,还将灵力给用尽了,不是叮嘱过你,不要乱用灵力吗,你这境界升得快,需要积蓄力量。” “我都知道,我心里有数,这次是救人,我想多个帮手。” 季玄渊笑了笑,无奈道:“我带你回去。” 说这就上前将她横抱而起,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苏青婉问道:“彩卿呢?你见到她了吗?” “她没事,明早你就能见到她。” 出于对阿渊的信任,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心底的想法或是执念在告诉她,阿渊是不会骗她的。 季玄渊听她这样说,笑容更为无奈,“你的警惕心还不够,万一有一天我也骗了你呢?” 苏青婉笑道:“不会的,如果真有这一天,那我心甘情愿。” “傻瓜。” 他的声音很轻,明明是斥责,却又有股甜腻腻的味道。 第30章:挨罚 回到韵聆殿,苏青婉立马将裹在外面的紫衫给褪下,她之前是怎么穿不影响行动怎么来的,所以就裹得严严实实,裙摆和袖子都扎起来的。 她里面还穿了一袭浅蓝色衣裙,倒也没避着季玄渊。 季玄渊查探了她的灵海,严肃道:“你这次将灵力耗尽已经影响到灵海了,灵海本就是匆匆开辟的,不稳固,接下来的时间不可再动用灵力。” “那要是有紧急的事呢?” “我说不行就不行!”季玄渊神色严峻:“你要是想修为止步不前,大可以不听我的!” 苏青婉修炼没几日就开辟出了灵海,之后又服用了玄青果,只等时机一到突破凝神境了,境界上升的太快,身体还没有适应这等变化,体内的灵力是用来锤炼身体的,不能擅动。 他给阿元玄青果,是为了帮她提升体质和境界,但服用之后,在未凝神前,是不可轻易使用灵力的,这是走捷径的法子,当然有所限制。 苏青婉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点头承诺道:“我答应你,凝神前绝不再用。” 季玄渊神色缓和了些,沉着嗓子道:“那你这次犯了错,我可不会轻饶了你,总要给点教训,才能长记性。” 苏青婉张了张嘴,阿渊竟然还想教训她! 季玄渊朝她靠近,她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却被对方一把搂住,面朝下横放在双膝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轻微的拍打声在屋中响起,也就打了三下。 苏青婉脸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羞愤道:“你怎么能这样!” 竟敢打她屁股,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男女之间,也太羞耻了! 季玄渊将她身子转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苏青婉双脚刚一着地,就如一头受惊的小鹿般从他身上离开。 一手往身后伸去,又在半路停下,用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盯着季玄渊。 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阿渊了! 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流氓! 季玄渊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我又没用力,不疼的,以后你要是再不听话,就不只是这样罚了,我还有更过分的。” 最后那句话将苏青婉给吓着了,随后又想到自己也不是真的十六七岁的黄花大姑娘,而是经验十足的老女人,才不怕他。 鼓起勇气瞪了回去,“你要是再放肆,本姑娘弄死你。” 只可惜她这一眼威力不足,倒有几分娇憨,让季玄渊的笑容更盛。 季玄渊无辜地支着脑袋望着她,像是在控诉着她的无理取闹,他浓墨一样的长发披在脑后,散落一些在胸前,柔美的月色从窗边射来,为他镀上一层神秘的银光,可耻的是他穿得有些清凉,胸前衣襟敞开,露出漂亮结实的胸膛。 以前见他除了羡慕他的容颜,别无其他想法,现在她想独占他的身心。 苏青婉承认,这一刻自己是心动了,沉溺于他的美色无法自拔,但她面色镇定,气定神闲地道:“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那个……我要睡了。” “我下次再来看你。”季玄渊说走就走。 苏青婉只见一道残影从眼前晃过,原本坐在窗边的人就不见了。 等他一走,苏青婉就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力度不大,声音清脆,让立在屋顶的某人感动莫名其妙。 遂后听到里面的人后悔的呢喃声。 苏青婉捂脸自怨自艾,“怎么当初那么眼瞎,放着这么个妖孽不要,非要和楚恒那个丑男人在一起!” 楚恒其实不丑,而且也算是俊逸非凡,加上皇帝身份的加持,那可是大康无数少女的梦。 但要论品貌,那就差季玄渊太远了。 屋顶上还未走的某人听得此言,不禁摸了摸脸,心道:我才是阿元心中集美貌与能力于一身的人。 天刚亮,苏青婉就忙不迭地起床洗漱,接着就往主殿跑。 刚出偏殿就见到从主殿出来的云彩卿,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从容淡定地打了声招呼。 “早啊,云姐姐。” “苏妹妹,你也早。” “一起用早膳。”两人异口同声道,笑容里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问题。 当两人凑到一起,对付早膳时,两人同时道:“你没事吧?” 又是一起摇头:“我没事。” 两人坐得极近,这屋里也没别人,但她们说话声依旧细小,苏青婉道:“云姐姐,你昨晚在哪儿?我从屋里出来,你就不见了。” 知道她没事,云彩卿也放心了,叹了口气,道:“我暴露了。” 苏青婉:??? 什么暴露了? 被人发现了吗? 云彩卿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像是被摆在砧板上的鱼一样,认命了。 “你进屋没一会,我见到了一个人影朝这边来,我怕他发现你,就出去将他引开,原本以我的武功,应该是可以将他甩开的,结果被他追上了。” “然后呢?” “他不仅追上我,还一眼就认出我,最后,我被他送回韵聆殿,且在天亮前不许外出,否则他就会将昨晚的事禀明皇上。” 苏青婉已经猜到是谁了,能对云彩卿如此放纵,又能在宫中自由出入,还能面见皇上的,也只有现在的御林军统领林洛书了。 “他没有追问你晚上去冷宫的事?”苏青婉问道。 云彩卿摇头:“没有问,什么也没问,逮住我就把我带回来了,现在惨了,他手里有我的把柄,以后肯定会想办法要挟我,让我还了这次人情的。 我原本是想等他走了,就折回去接你,他却守在外面,我打不过他,又不好将事情闹大,只能等天亮,幸好你没出事,对了,你怎么回来的?” 苏青婉顺了顺思路,想着该不该将季玄渊的事告诉她。 云彩卿看出她的犹豫,“要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她虽然这样说,可态度却冷了些。 苏青婉道:“我在医治完时宣雨后,一出来看你不在,在附近寻了一圈,后来还被一个会武功的太监给发现了,我跑不过,差点被他给一掌了结了。 不过,我有个朋友及时出现,救了我,然后将我带了回来,我想让他去找你,但他说你没事,我信他,他是不会骗我的,所以和你一样在屋中待到天亮。” 第31章:当务之急 两人都没说话中的他叫什么,彼此也没有问,这也算是一种信任。 云彩卿仔细理了理她的话,道:“我感觉你朋友与林洛书认识,不然,他怎么知道我没事。” 不得不说,云彩卿关注的重点很奇葩,这时候,不应该好奇苏青婉的朋友是谁,竟然能进出皇宫,是宫里的人,还是外头的人? 苏青婉认同地点头道:“我也觉得。” 云彩卿用手肘撞了她一下,“你朋友他什么都没和你说?” 苏青婉愕然,遂后一本正经地说:“是我没有问,他很神秘的,也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事。” “云姐姐,我接下来还会去冷宫几次,同行否?” “……行。”云彩卿想着整天呆在屋中无事做的那股无聊劲,还是一咬牙答应了,将昨晚被人撞见的事抛在了脑后。 在苏青婉准备离去时,云彩卿又提醒道:“我虽然不过问你和你朋友的事,但做事前要三思,莫要做大逆不道的事。” 苏青婉眼波流转,“在云姐姐看来,什么是大逆不道的事?” 她语气随意,但云彩卿听出了她的用意,是在看她的态度。 云彩卿坚定道:“谋反弑君。” 在她看来,苏青婉要做的事,再怎么也不会比谋反弑君还要严重,这也是她给出的最大的让步,是她的态度,只要苏青婉没做这事,她都将对方当朋友。 深宫寂寞,她也需要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苏青婉笑了,笑得极为灿烂,“好姐姐,你看我像是那种会谋反的人么,家父不过一介知府,再说弑君,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还想着飞上枝头呢。 你放心吧,我朋友就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保护我,他也不会经常来。” 云彩卿微微颔首:“嗯,你知道分寸就好。” 她不明白,刚才为什么听到苏青婉的笑声,竟有些心慌,心底深处似乎咆哮着一个声音,在不断怂恿她,就算对方想造反,她也该帮着对方。 一定是她疯了,才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 驿站,墨林抱着一叠信件,放于案几上,瞅了眼主子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道:“主子连续五天没睡了,就算修为再高,也该休息,晚上还是别去皇宫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季玄渊顶着黑眼圈冷了他一眼,拿起一份信,拆开查看,这些都是他的人从各国搜集来的消息,他必须在收到信的当日给出决策,才能更快地推动计划。 可晚上他还是想守护在阿元身边,这让他有点分身乏术,甚是疲倦。 墨林又道:“主子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选个人护在那位身边。” 季玄渊抬头看着他,深深思量。 墨林被他看得有点发憷,连忙道:“这事属下不行,得找个女的,贴身丫鬟。” 他才不想进宫,宫里面待着怕是会闲得发霉,主子身边的事才比较有趣。 “我今晚去问问。” “问谁?谷中也有女弟子,主子的命令,也没人敢违抗。” “问阿元想要什么样的。” 墨林:…… 心想,主子你那说一不二的果决哪去呢? “颍河那边该开战了,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墨林抱拳道:“已经散出去,不出三日,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皇宫,勤政殿中,楚恒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刚得到消息,现在京都都盛传天机谷高徒现世,相助大康,下月中秋前,定将颍河夺回。 这种事,怎么能随意被传扬。 这不是让大雍提前有了准备,那这仗还怎么打! 派人调查后,也没查出是谁散播的消息。 他立马让人将季玄渊请来。 “灵蕴先生,这事你怎么看?” 楚恒目光如刀似剑紧盯着季玄渊,他怀疑散播消息的就是他,京都的人他就算不全都了解,但作为君王的自信,他觉得京都之人没人敢做这事。 季玄渊道:“不算什么大事,我想大雍的人怕是知道这消息,都忙着加强颍河的边防,皇上放宽心,这不会影响到云将军夺颍河。” 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倒也感染了楚恒,楚恒神色缓和不少,“不知灵蕴先生给云将军出了什么计策?” 他觉得季玄渊不会只有布防图这一手准备,派了人盯着季玄渊,发现他在今日一早,让人带了封信出了京都,是往颍河方向去的。 季玄渊道:“我今日让人传了信给云将军,只是给他一些建议,让他见机行事。” 楚恒还想追问,看他三缄其口的样子,最后改成了:“灵蕴先生心里有数就好。” 季玄渊拱手道:“皇上现在除了关心颍河的事,当下还有一事最为紧要。” 楚恒思来想去也没想出,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夺回颍河更重要,问道:“何事?” “皇上已经三十有四,却膝下无子,当务之急是皇储之事。” 楚恒拉下脸:“此事不劳先生操心。” 他当然想要有皇儿,也心急这事,今年纳妃就是想尽快有皇子,朝臣已经催得他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了。 可这种事光是他着急就行的么! 他精力旺盛,太医也说他身体没差错,只要多宠幸妃子,今年就能有好消息传出。 嗯,他此刻脑海浮现了一道青色的倩影,今晚就召苏良媛侍寝! 季玄渊不知道他片刻间想了这么多,道:“若是皇子是由皇后所出,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大康的太子!” 楚恒心一颤,“皇后她……先生有法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不明白季玄渊的用意,那就太愚蠢了。 季玄渊点头,“天机谷的人不仅善谋,对医术也有研究,我要先看一看皇后,才好给予建议。” “来人,将皇后喊来。” 不管对方是否有这能耐,楚恒还是想试试,他这些年想和柔儿有个孩子,只是柔儿的肚子一起没动静。 没一会,模样柔美的唐心柔穿着宫装来了,她本是直接往楚恒身边走去,一边行礼道:“皇上,怎么将臣妾喊来了?” 话音刚落,就瞥向站在一旁的季玄渊,这一眼,让唐心柔惊叹,为对方的容颜而着迷。 世上竟然有这般俊美的人物,恍若下凡历劫的谪仙,就算沾染了人间烟火,也不是他们能亵渎的。 第32章:献策 颍河位于大康南境,原本在利州境内。 由于此地的位置,利州成了商贸之城,只是近年来与大雍多有战事,颍河的所有权也成了大雍的,导致利州的发展速度骤减。 此时,骁勇大将军云琅正在百川城内与几名心腹商议此次战事。 “将军,现如今大雍已做足了准备,我们要拿下颍河与贸城,就算能打下,可也是自损八百。”一名将领语气沉重。 “确实太难了,就算我们有他们的布防图,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攻颍河,这里面肯定有变化,而且对我们来说,人数上也不占优势,这……”又一人摇着头分析。 “今晚必须行动,灵蕴先生已经给了我指示,天亮前拿下颍河!”云琅斩钉截铁地道。 现在距离灵蕴先生进京已有二十六天,他们再不行动,时间就过了,而正是因为已经只有四天时间,他们不得不备战,对面也格外严防死守。 天色越来越暗,云琅除了下达了几条无关紧要的命令外,毫无动作。 直到夜幕将整个天空侵染成墨色,他才从宽大的椅子上起身,穿着黑金甲胄,挎着一柄宝刀,取了一柄长枪,昂首阔步地迈步出了营帐。 “都准备的如何了?” “启禀将军,可以启程了。”刘赟上前道。 “这里就交给先生了。”云琅点头,表情郑重严肃。 刘赟躬身道:“我等就在此等候将军凯旋而归的好消息。”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云琅转身进入黑夜中,在云琅离开后,军营中响起整军待发的号角,战鼓也擂了起来。 一刻钟后,贸城城墙上,大雍名将吴栋与副将纪留立于城墙上。 刚收到消息的纪留一脸疑惑:“云琅是疯了吧,正面进攻,他只有败的份。” “云琅不会这么蠢,敢这么做,一定有所依仗,而且天机谷的人从没有谁失败过。”吴栋目光深沉,“这一战不可大意。” 不仅大雍的人觉得云琅这次发兵有问题,连云琅的部下都认为不可取。 不过,在交战之后。 他们才发现不对劲,云琅不见了!带兵的是他的副将! 纪留抱拳道:“大将军,他们好像知道我们的布防,已经打过来了。” 吴栋的虎目闪过精光,“不急,他们的人数不够,赢不了,准备出城迎战。” “报,报,吴将军,纪将军,禹城来报,大康二十万精兵直压禹城,禹城快失守了!” “什么!” “糟了,攻打颍河只是个幌子!” 电光火石之间,吴栋立马想到了这件事的关键之处。 禹城与贸城相隔不远,其重要程度与贸城相当,若是禹城失守,那大康就能通过禹城在大雍打开一个口子,从而挥兵南下,过怜起山,直入大雍腹内。 禹城一定要守住! “调兵三十万,与我前往禹城!另外三十万留守贸城!”吴栋冷静下来,立刻下令。 “将军不可,这里要是少了三十万,可就守不住了。” 听着纪留的话,吴栋陷入两难之境,贸城与禹城只能选一个。 这是灵蕴先生的阳谋,从散播一个月内拿下颍河的传言开始,他们就已经中计,将注意力和兵力都放在贸城,导致附近城池的兵力不够。 而且对方了解他们在贸城的布防,留下三十万大军在此,估计也难以守住,而他要是以六十万大军屠了对方二十万,那就代表他要舍弃禹城。 “报——刘赟带着二十万大军朝这边来了,距离我们不到五里!” “怎么可能,这么快!” 吴栋与纪留震惊不已,他们到城墙上一看,果真,乌压压的大军已经朝贸城而来。 “大将军,还请快做决断。” “撤军,前往禹城。”吴栋当即做出决定,禹城比之贸城要重要太多,他不敢冒险。 三日后,六十万大军撤离贸城,将贸城与其中的颍河拱手相让的消息传到了大康京都。 “先生之计果然妙,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吴栋退出贸城,一举夺回颍河。”楚恒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般肆意了。 做帝王的,只有昏庸无为的君王才不想建立功绩,他的野心可不止一座贸城,这只是他为一统天下迈出的一小步。 他高兴的近乎要将颍河本就属于大康的事实给忘了。 季玄渊道:“刚好一个月,皇上可还满意。” “朕欣喜不已,爱卿当得起宰相一职。”处于兴奋状态的楚恒直接改了称呼。 季玄渊微微颔首,似乎在认同他的话,他依旧心之如水,仿佛能不能当宰相都无所谓,他并未放在心上。 也正是因为他这份平静,让楚恒对他更为忌惮,但却不得不用此人。 当两人对视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大一会,李旬踩着碎步,快步走了进来,满脸喜色地跪倒在地:“奴才参见皇上。” 楚恒眼一眯:“怎么了?” 李旬是皇后宫里的管事,这会儿跑来,是朝凤宫出了什么大事了? “启禀皇上,天大的喜事,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当真?” “千真万确,奴才哪敢欺君。” 听闻这一喜讯,楚恒喜不自胜,从椅子上起身,想要往朝凤宫去,他的心已经不在勤政殿了。 “恭喜皇上。”季玄渊起身拱了拱手,嘴角含笑。 他这一抹笑容,好似桃花轻绽,装点了整个大殿。 楚恒笑容更盛,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道:“朕能得爱卿辅佐,是朕之幸,明日便封爱卿为相。” “臣谢过皇上,皇上有事要忙,臣便告退了。” “绥安,你送季爱卿出宫。” 对于季玄渊改口称臣,态度也比之前更恭敬,楚恒对此甚是满意。 君臣之别,还是要遵守的,季玄渊还不算太傲气。 季玄渊被绥安送出宫,两人时不时地闲谈几句,路上倒也不闷,等出了皇宫,绥安告辞回转,季玄渊则飞快回到驿站,然后将身上的衣衫换下。 “拿去扔了。” “这不是主子新买的吗?”墨林接过衣衫,很是不解。 “被不干净的东西碰过了,不要了。”季玄渊回想起楚恒拍他肩膀时的场景,就心生不悦。 皇宫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还能让主子给碰着? 难道是蹲坑的时候,衣衫沾了那东西? 纵使主子这等神仙人物,还不是要去五谷轮回之所。 墨林带着感慨,拿着衣衫转身出去,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衣物,干净整洁无异味,不像是沾了轮回之物。 第33章:颍河之战 颍河位于大康南境,原本在利州境内。 由于此地的位置,利州成了商贸之城,只是近年来与大雍多有战事,颍河的所有权也成了大雍的,导致利州的发展速度骤减。 此时,骁勇大将军云琅正在百川城内与几名心腹商议此次战事。 “将军,现如今大雍已做足了准备,我们要拿下颍河与贸城,就算能打下,可也是自损八百。”一名将领语气沉重。 “确实太难了,就算我们有他们的布防图,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攻颍河,这里面肯定有变化,而且对我们来说,人数上也不占优势,这……”又一人摇着头分析。 “今晚必须行动,灵蕴先生已经给了我指示,天亮前拿下颍河!”云琅斩钉截铁地道。 现在距离灵蕴先生进京已有二十六天,他们再不行动,时间就过了,而正是因为已经只有四天时间,他们不得不备战,对面也格外严防死守。 天色越来越暗,云琅除了下达了几条无关紧要的命令外,毫无动作。 直到夜幕将整个天空侵染成墨色,他才从宽大的椅子上起身,穿着黑金甲胄,挎着一柄宝刀,取了一柄长枪,昂首阔步地迈步出了营帐。 “都准备的如何了?” “启禀将军,可以启程了。”刘赟上前道。 “这里就交给先生了。”云琅点头,表情郑重严肃。 刘赟躬身道:“我等就在此等候将军凯旋而归的好消息。”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云琅转身进入黑夜中,在云琅离开后,军营中响起整军待发的号角,战鼓也擂了起来。 一刻钟后,贸城城墙上,大雍名将吴栋与副将纪留立于城墙上。 刚收到消息的纪留一脸疑惑:“云琅是疯了吧,正面进攻,他只有败的份。” “云琅不会这么蠢,敢这么做,一定有所依仗,而且天机谷的人从没有谁失败过。”吴栋目光深沉,“这一战不可大意。” 不仅大雍的人觉得云琅这次发兵有问题,连云琅的部下都认为不可取。 不过,在交战之后。 他们才发现不对劲,云琅不见了!带兵的是他的副将! 纪留抱拳道:“大将军,他们好像知道我们的布防,已经打过来了。” 吴栋的虎目闪过精光,“不急,他们的人数不够,赢不了,准备出城迎战。” “报,报,吴将军,纪将军,禹城来报,大康二十万精兵直压禹城,禹城快失守了!” “什么!” “糟了,攻打颍河只是个幌子!” 电光火石之间,吴栋立马想到了这件事的关键之处。 禹城与贸城相隔不远,其重要程度与贸城相当,若是禹城失守,那大康就能通过禹城在大雍打开一个口子,从而挥兵南下,过怜起山,直入大雍腹内。 禹城一定要守住! “调兵三十万,与我前往禹城!另外三十万留守贸城!”吴栋冷静下来,立刻下令。 “将军不可,这里要是少了三十万,可就守不住了。” 听着纪留的话,吴栋陷入两难之境,贸城与禹城只能选一个。 这是灵蕴先生的阳谋,从散播一个月内拿下颍河的传言开始,他们就已经中计,将注意力和兵力都放在贸城,导致附近城池的兵力不够。 而且对方了解他们在贸城的布防,留下三十万大军在此,估计也难以守住,而他要是以六十万大军屠了对方二十万,那就代表他要舍弃禹城。 “报——刘赟带着二十万大军朝这边来了,距离我们不到五里!” “怎么可能,这么快!” 吴栋与纪留震惊不已,他们到城墙上一看,果真,乌压压的大军已经朝贸城而来。 “大将军,还请快做决断。” “撤军,前往禹城。”吴栋当即做出决定,禹城比之贸城要重要太多,他不敢冒险。 三日后,六十万大军撤离贸城,将贸城与其中的颍河拱手相让的消息传到了大康京都。 “先生之计果然妙,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吴栋退出贸城,一举夺回颍河。”楚恒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般肆意了。 做帝王的,只有昏庸无为的君王才不想建立功绩,他的野心可不止一座贸城,这只是他为一统天下迈出的一小步。 他高兴的近乎要将颍河本就属于大康的事实给忘了。 季玄渊道:“刚好一个月,皇上可还满意。” “朕欣喜不已,爱卿当得起宰相一职。”处于兴奋状态的楚恒直接改了称呼。 季玄渊微微颔首,似乎在认同他的话,他依旧心之如水,仿佛能不能当宰相都无所谓,他并未放在心上。 也正是因为他这份平静,让楚恒对他更为忌惮,但却不得不用此人。 当两人对视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大一会,李旬踩着碎步,快步走了进来,满脸喜色地跪倒在地:“奴才参见皇上。” 楚恒眼一眯:“怎么了?” 李旬是皇后宫里的管事,这会儿跑来,是朝凤宫出了什么大事了? “启禀皇上,天大的喜事,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当真?” “千真万确,奴才哪敢欺君。” 听闻这一喜讯,楚恒喜不自胜,从椅子上起身,想要往朝凤宫去,他的心已经不在勤政殿了。 “恭喜皇上。”季玄渊起身拱了拱手,嘴角含笑。 他这一抹笑容,好似桃花轻绽,装点了整个大殿。 楚恒笑容更盛,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道:“朕能得爱卿辅佐,是朕之幸,明日便封爱卿为相。” “臣谢过皇上,皇上有事要忙,臣便告退了。” “绥安,你送季爱卿出宫。” 对于季玄渊改口称臣,态度也比之前更恭敬,楚恒对此甚是满意。 君臣之别,还是要遵守的,季玄渊还不算太傲气。 季玄渊被绥安送出宫,两人时不时地闲谈几句,路上倒也不闷,等出了皇宫,绥安告辞回转,季玄渊则飞快回到驿站,然后将身上的衣衫换下。 “拿去扔了。” “这不是主子新买的吗?”墨林接过衣衫,很是不解。 “被不干净的东西碰过了,不要了。”季玄渊回想起楚恒拍他肩膀时的场景,就心生不悦。 皇宫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还能让主子给碰着? 难道是蹲坑的时候,衣衫沾了那东西? 纵使主子这等神仙人物,还不是要去五谷轮回之所。 墨林带着感慨,拿着衣衫转身出去,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衣物,干净整洁无异味,不像是沾了轮回之物。 第34章:百蝶舞 捷报传至京都三日后便是中秋。 往年的中秋,都是沐休三日,皇宫举办夜宴也是家宴,官员们皆不参与。 但今年的中秋宴与往年不同,从最近发生的事来说就注定会不平凡,先是颍河之战得胜,接着便是皇后有孕,都是紧系国家命脉的大事。 不仅楚恒高兴,朝臣与百姓的脸上都添了几分喜色。 这不,中秋前一日,楚恒下令中秋在广平殿大摆宴席,凡五品以上的官员皆携妻儿来赴宴。 这一晚,季玄渊又摸进了苏青婉的房间,打着教导武艺,指点修为的名头近水楼台。 卧房太小了,不适合练武这种大开大合的事,季玄渊在给出这个理由后,径直将人带出了皇宫,来到一座别致的小院中。 苏青婉有点担心就这样出来,万一有人半夜来找她,发现她不在屋内,那就糟了。 “我做事你放心,断不会将你置于险境。”见她皱眉,季玄渊温声道,一边拉着往后院走去。 苏青婉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这种半夜跑出皇宫与他私会的感觉让她不禁心跳加速,尤其是在看到阿渊那张俊美的脸庞时。 就这么懵懂的被他拉着进了后院。 和她所想象的场景不同,没有成排的兵器和供她练习的木桩,后院是一大片火红的花海。 凤尾草,颜色艳丽如火如荼,模样与凤尾相似。 院中四周还挂了十几盏红色花灯,衬得这座小院温暖如朝霞。 苏青婉伸手轻轻拂过身前的凤尾草,感受指尖的温凉触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凤尾花了。 她回首望去,只见季玄渊眸光璀璨,眼里全是自己的模样。 “喜欢吗?以后就在这里练武。”男人清冽的嗓音响起。 苏青婉眉开眼笑地点头,快步跑到他身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啄了下。 紧接着反问:“喜欢吗?” “比喜欢还要喜欢。”季玄渊错愕片刻,露出幸福的微笑,双手将其抱在怀里,低着头朝就她唇瓣慢慢靠近。 苏青婉瞪大双眼,心跳如击鼓,在他的唇落下时,伸手挡在自己嘴上,手背感受到对方的湿润与体温,还有那一抹温软。 酥酥麻麻地感觉通过手背窜入脑海。 她心想,如果这一刻是双唇相碰,那会是怎么样的感觉,看起来他的唇味道应该不错。 苏青婉抬着眼帘,盯着他的唇出神。 季玄渊在吻上她的手背时,下意识顿了下,拉开距离一看,原来是用手挡住了,他轻笑一声,不满足似的在白皙的手背上咬了下。 感受到她的手颤了下,低声斥了句: “真是个小坏蛋。” 那股宠溺的味道差点将苏青婉溺死,他怎么这么会撩拨人? 见美人双颊飞霞,季玄渊松开她一本正经地咳了声:“不逗你了,这些日子,你这马步已经扎的差不多了,今日开始教你轻功和保命的招式。” 苏青婉在拧了他的腰间软肉后,才道:“为什么是保命的招式,我就不能学点杀人的招数吗?”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杀人,换个角度来说,这世上所有人学的武功都是为了保命,只有武功高才能在高强的敌人手里活命。” “我懂了。” 接下来,季玄渊教了她一套身法和练习技巧,且展示了施展身法的效果,就拉着她坐在花海中闲聊了起来。 “灵力和内力是不一样的,但是对我们来说,灵力可以当做内力使用,所以不必花时间去学习内功心法。” 苏青婉点头:“我今天不练了吗?” 她现在都习惯了整晚的锻炼,不是练武就是打坐,练武会身体疲倦,不眠不休会精神困顿,但打坐凝聚木灵力刚好能让身体回到最佳状态。 季玄渊也清楚这点,对她的要求从未放松,有时候严厉的仿佛在对待仇人一样。 季玄渊道:“今日休息,明晚宴会你不是有计划吗?今晚别太累。” 苏青婉道:“不碍事的,已经准备好了。” “可我这里还有件事想让你帮忙,你得养足精神。”季玄渊望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份图纸,“这是我让人寻来的百蝶舞的舞步,你明日可否为我而舞?” 接触到他认真希冀的眼神,苏青婉不忍拒绝,点点头道:“我倒是愿意,可楚恒不一定会让我在晚宴跳舞。” “他愿不愿意无所谓,你愿意就行了。” 苏青婉忽然觉得不对,“为什么是明晚宴会上,我在这里跳给你一人看不更好。” “傻瓜,百蝶舞会引来魂魄双蝶,在这里舞,岂不让人发现了,而且这样做,楚恒会更看重你,对你日后有用。”季玄渊解释道。 他说起楚恒二字时倒也不吃醋,对于一个该死的人,没什么好吃醋的。 苏青婉仔细想了会,明白了他的用意。 百蝶舞是失传已经的舞步,创下这舞步的人乃至情至性的美人,与百蝶舞一起流传下来的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苏青婉曾在茶楼听说书的说过这个故事,那真是可歌可泣,催人泪下。 说的是创下舞步的王蝶衣与书生崔瑾的故事,两人本是一对有情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可就在两人快成亲时,崔家因得罪权贵,被抄没家产,崔瑾的父亲被当街砍头,崔瑾的功名被削,成为一介草民,流落街头。 王家也瞧不让如今他,断了两人的婚约,可王蝶衣对他不离不弃,宁可被父母赶出去也要和崔瑾在一起。 只是她再怎么也反抗也没用,还是被家人拘在闺房,无法与心上人相见,且家中给她另寻了夫婿,不久就要将她送上花轿。 那要娶她的人,知道王蝶衣心里还惦记着崔瑾,便派人暗中将书生给杀了。 可这事却被前去给崔瑾送信的王蝶衣的丫鬟看到了,她回到府中,将崔瑾的死讯告诉了王蝶衣,王蝶衣当即崩溃大哭。 她以死相逼出了王府,身着素衣,朝崔瑾的埋身地跑去,那一天无风无雨,在路上她撞到了一个老道长,摔了一跤。 道长将她扶起来,并且说了句:“世上难得有情人,你要是能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跳一支舞,说不定你们还能再相见。” 说完,那道长就不见了。 王蝶衣一路上都在想道长的话,她擅长跳舞,但不知道何为以生命为代价而跳舞,但在她见到被草草埋葬的崔瑾时,她明白了。 在竹林中,迎着风,身姿灵动,飘然起舞,她面上泪如雨下,秀眉时而舒展时而紧蹙。 在她跳舞的时候,引来了红蓝两种颜色的蝴蝶,盘桓在他们周围,慢慢地她与崔瑾的身体逐渐虚幻,也成了那群蝴蝶中的两只。 有旁观者将舞步记录了下来,后世也有人跳出过此舞,引来过魂魄双蝶,但因其难度和其中情感,慢慢地这舞就失传了。 第35章:中秋宴(宴前) 苏青婉趴在床上研究百蝶舞,舞蹈的动作都难不倒她,只是那份感情,她对楚恒只有恨,怎么可以给他跳出百蝶舞。 而且据说要引来百蝶,需要达到一个神奇的条件。 那个条件,她和楚恒这辈子是不可能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直到窗外有了光亮,还未入睡,比之前几日还多了几分疲惫,抓了下头发,郁闷地又翻了个身。 当小蝶她们来伺候她起床时,她还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摆摆手道:“我再睡一会,昨夜失眠了。” 珞珞探了下她的体温,还以为她病了,发现额头温度正常,放心不少:“那奴婢晚点再来唤主子。” 反正白日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多睡会不碍事。 不过,她没眯多久,肖云涵与云彩卿同时来找她,说是皇后召她们前去朝凤宫。 “苏姐姐,你怎么还在睡,是天太热没睡好么。”肖云涵进了屋,看着无精打采的苏青婉关心道。 这一个月来,她在苏青婉的指导下,在跳舞上有了不少长进,气质也改善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对苏青婉是真的心存感激。 云彩卿催促道:“赶紧梳妆打扮,我们已经住的够远了,最后去倒是没什么,要是让那些人久等,那些个冷言冷语听着可让人难受。” 苏青婉登时打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简单的化了妆,就这么出门了。 云彩卿看着近乎素面朝天的某人,忍不住道:“你是和我待久了,擦脂抹粉都省了。” 苏青婉:“是去见皇后,又不是见皇上,花那功夫做什么。” 肖云涵:“说不定皇上也在,这一个月来,皇上都歇在朝凤宫,现在皇后有孕了,也该轮到我们了吧。” 云彩卿:“把我剔除出去。” 她这话将两人都逗笑了,她们都清楚云彩卿对皇上没兴趣,只喜欢舞刀弄剑。 “皇后召我们去,应该是为了晚宴的事。”肖云涵猜测道。 心想着,皇上大宴群臣,若是能在这时候献上一舞,皇后有孕,皇上必定会宠幸她,那到时候,她就可以不用仰人鼻息了。 像她这样有小心思的人可不少,朝凤宫中,莺莺燕燕满屋美人。 说来也怪,这些绝色美人都还是处子之身,唯一得了宠幸的时嫔还在冷宫不知死活。 这也导致她们的妃位还是刚册封的样,除苏青婉之外。 这一殿的妃子统共也就二十七人,相比较以往的帝王后宫妃嫔,这数量实在太少了。 当她们恭恭敬敬地行礼落座后,端坐在上座的皇后发话了:“这次将诸位妹妹喊来是为了晚宴之事,晚宴上不仅有朝臣,还有大臣的儿女,本宫是想在今晚撮合一两桩好姻缘,到时候需要诸位妹妹多留心些,看看哪家的公子小姐较为合得来,这里头说不定有你们的族人。” 皇后这话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原来中秋宴还有这一层目的,这里头的婚姻,利益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不仅要门当户对,还要皇上首肯。 众人应着:“皇后娘娘放心,我们会多留意的。” 皇后又道:“到时候本宫会提议让他们展示才艺,你们作为皇上的妃子,也该主动上场给皇上助兴,不可懈怠。” 众人更为兴奋:“嫔妾定不让皇上皇后失望。” 皇后微微颔首,挥着手道:“都下去吧。” 怀了孩子的她似乎和以前大不相同,整个人焕发着母性的光辉,也不像以前那样嫉妒后妃了。 母凭子贵,谁都不能动摇她的地位了。 “皇后就是不一样,就这么两句话,找个人传话就行,非得兴师动众地将我们都喊来。” 苏青婉现在今非昔比,耳朵灵敏,将不远处的某个妃嫔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身边的云彩卿也听到了,两人同时露出相似的笑容,肖云涵正好看向她们,不明白她们笑什么。 回到韵聆殿,肖云涵迫不及待地拉着苏青婉练舞,苏青婉刚好要提前熟悉百蝶舞,也没拒绝,云彩卿还是和以前一样练剑。 午饭后,三人午睡了一会,又重复上午的事。 直到三人出了汗,才停下休息,准备沐浴更衣。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 肖云涵提前去沐浴,苏青婉和云彩卿在对视一眼后,就偷偷换了身衣衫去了趟冷宫,将准备的东西给了时宣雨。 等折回殿中时,肖云涵那边已经快准备好了。 等她们也梳洗完毕,盛装打扮后,时辰已经不早了,夜幕遮蔽了天地。 广平殿是一座露天的大殿,说是殿宇,倒不如说是广场更合适,只是四周雕梁画栋的,有不少精美建筑。 每次只有天气好,就会在这里举行宴会,天上繁星对地上灯火相映衬,金玉石阶,珍馐玉盘,宫娥穿梭,觥筹交错,让这里看着像是仙境一样。 西宫的娘娘们都坐在皇后的位置的侧后方。 此时,群臣都已到齐,帝后还未现身。 大殿中,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穿着桃粉色轻薄裙裾的宫娥捧着美食不紧不慢地穿梭,相互熟悉的大臣互相攀谈,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也呼朋唤友,欢笑声此起彼伏。 仅有一人安静异常,独坐在左首第一个席位上默不作声,这人就是刚上任的大康宰相季玄渊。 他在朝中无熟人,别人也因为他一直闭眸眼神拒人局千里之外的模样而不敢上前打扰。 苏青婉的目光时不时地从他身上扫过,因害怕被人发现她的小动作,她每次都是将眼神给到大殿每一个人。 肖云涵扯了下她的衣角:“苏姐姐,你看那人,长得比女子还要貌美,他就是天机谷的灵蕴先生,如今的季宰相吧。” 苏青婉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咳了一声,“我又没见过,也不确定,但看他坐的位置,应该就是他。” 已经学完规矩,被放出来的赵欣然噗嗤地笑了,讽刺一句:“真是没见过世面,季宰相可是我父亲举荐的。” 她得意洋洋的模样还是和当初一样,不过苏青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她对季玄渊有意思。 不得不说,女人在某些方面的感觉总是那么准确,赵欣然痴痴地欣赏着季玄渊那不沾人间烟火的容颜。 第36章:中秋宴(高下) 苏青婉注意到了就赵欣然的目光,心底冷笑连连。 男人长得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招蜂引蝶的,没点实际作用。 似是感觉到一股醋味和冷刀子似的目光,季玄渊睁开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淡淡扫了眼身前的人,不经意地朝苏青婉方向偏了偏头,展露一抹笑意。 众女被这一抹笑迷的差点把持不住,在紧要关头还是想起了她们的身份,安坐在席位上。 苏青婉笑颜如花,只是季玄渊却感觉她是笑里藏刀。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高唱,穿着黑金色正规帝后服饰的两人出现在众人眼中,众人起身跪拜,等到皇上说免礼才起身。 而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下跪,像季玄渊这种胆肥又有能力的就可以不跪。 楚恒虽然心有芥蒂,但也无视了。 “今日中秋比之往年要热闹不少,也是多亏了季爱卿,要不是季爱卿的计策,我大康也不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夺回颍河,为此,当浮一大白。”楚恒这话可谓是给足了季玄渊面子。 群臣应和的时候,季玄渊接过话头:“臣虽有功劳,但最主要还是云将军骁勇善战指挥得当,能够在吴栋他们前往禹城时,及时退兵转攻贸城,减少军中损失。” “都是国之栋梁,朕也不会少了谁的赏赐,来人,开宴!” 随着他的话落下,宫娥将主食捧进来,舞女在殿中翩然起舞,乐师在弹奏欢快的曲子。 宴席上,君臣相宜,都挑拣高兴的事说,个个眉飞色舞。 皇后忽然道:“难得这么好的日子,在座的公子小姐都是才子佳人,可有何本事展现一二,让这宴会热闹些。” 在座不少贵妇都得了风声,知道是个什么原因,来的时候就嘱咐了自家儿女一番。 皇后的话刚落就有一年轻公子扬声道,“微臣擅长弹奏箜篌,愿意献上一曲,以添乐趣。” “甚好。”皇后点头道。 场上的舞女退下,有人拿了一架箜篌上来。 在箜篌音响起的时候,确实引人入胜,动人心弦,但不知为何楚恒忽然想到了那日在墨菊园听到的琵琶曲。 当时他只顾着欣赏苏爱妃的舞姿,倒是忽视了薛嫔的曲音,现在听这箜篌声,与当日的琵琶曲一比,逊色不少。 “皇上,林家公子的箜篌弹得可真不错。” 曲毕,皇后夸赞道。 楚恒回过神道:“的确不错,赏!” 他不用细说赏什么,像是这种宴会的赏赐基本都差不多,这些太监早就熟悉了。 在这时候,本该接着献才艺的,楚恒却忽然发话,“朕记得薛爱妃的琵琶弹得不错。” 皇后惊愕了下,望着皇上,那眼神像是在说,皇上你怎么不按说好的来,怎么提及了薛嫔? 皇上说了这句话,谁也不会没眼力见,在这时候说要上前展示自己的才艺。 薛嫔恭敬道:“皇上还记得,嫔妾确实喜欢琵琶。” “此情此景,爱妃不如奏上一曲。” “嫔妾遵旨。” 薛赋音没想到皇上会想到她,并且点名让她奏曲,那份高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当她抱着琵琶坐好时,皇上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苏爱妃当时的《灵龙》舞,朕至今难忘,这次不如也与薛爱妃一同,她奏曲你跳舞。”在楚恒看来,能让她们一同为自己弹奏表演,是难得的乐事。 薛嫔觉得心里堵得慌,莫不是这次也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苏青婉行了一礼,软声道:“嫔妾为这次的晚宴练了别的舞,就不与薛姐姐一道了。” 楚恒来了兴趣,开怀地笑了:“也好,既如此,各位爱妃中还有谁善舞,可为薛爱妃的曲子配一段舞。” 薛赋音松了口气。 肖云涵意识到是自己的机会到了,连忙道:“启禀皇上,嫔妾善舞。” 楚恒已经将她忘了,见她与苏青婉坐在一块,爱屋及乌地对她也温和的多,点头道:“快些准备吧。” 他连肖云涵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可肖云涵并未注意到这点,按捺住期盼了许久的激动,离开席位,去附近的偏殿换舞衣。 妃嫔中刚才有不少想自荐的,可惜速度慢了。 苏青婉本想拦着肖云涵的,她的舞姿根本压不住薛赋音的曲,更准确的来说是肖云涵的舞姿配不上。 好曲当配上等之舞。 但她刚才要是阻拦了,依照肖云涵的性子,怕是会怪她。 结果怎么样,还是得她自个试过才知道。 大殿到处都是描金的竹制灯笼,将这一片照得恍若白日。 季玄渊端着酒杯,像是个被迫参与酒宴的隐士一样,百无聊赖地听着曲子看着舞蹈,从不与周围的人相谈。 旁边的人也迫于压力不敢上前与其交流,神仙一般的人物,他们不配。 楚恒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会与他说了一两句。 大殿中央,换好广袖舞裙的肖云涵在殿中翩翩起舞,她用尽这些日子所学到的技巧,努力让身姿更为美妙。 可渐渐地,她发现殿上的人都未见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在聆听薛赋音的曲子。 她明明是按照苏青婉教她的跳的,为什么会这样? 连高坐之上的皇上都没看她几眼。 楚恒只觉得她的舞没有那份让人心醉的韵味,姿态足够柔美,却失去了特色,更与薛爱妃的曲子不符。 可以说是薛爱妃的曲子太过高雅,肖云涵的舞跟不上节奏。 肖云涵越是注意到周围的人的脸色就越发紧张,更没有注意听薛赋音的曲子,连原本循规蹈矩的舞步都无法维持,乱了方寸的她越跳越不成样。 反观薛赋音沉浸在曲中,心神合一,奏出优美而动人的乐曲,让众人的耳朵好好享受了一把。 从心境上说,两人高下立判。 楚恒看着场中跳的乱七八糟的肖云涵,觉得失了面子,登时喊道:“不用跳了,滚下去!” 薛赋音停下曲,肖云涵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哀求:“皇上恕罪,请皇上再给嫔妾一次机会,嫔妾一定能跳好的。” “你能跳好?不过是偷学了苏爱妃几招就来丢人现眼,还不快滚!是让朕命人将你拖出去吗!”楚恒厌恶地看着她道。 他从肖云涵的舞姿中看到了苏青婉的几个动作,以为是他偷学的。 肖云涵惨笑一声,只得退下,也没有勇气辩驳说自己没有偷学,这回她可真是颜面扫地,皇上怕是再也不愿多瞧自己一眼。 第37章:中秋宴(牵线) 肖云涵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可悲的是大殿中琵琶声再次响起,声声清脆,像是在嘲讽她的无能。 赵欣然小声讽刺道:“真是丢人现眼!” 除了她,还有不少人细声议论,在嘲笑她。 “抢风头速度可够快的,可惜没本事,皇上更是看不上。” “这跳得还不如我一个不会跳舞的人呢。” …… 诸如此类的话灌入肖云涵耳中,直气得她浑身发抖,眼中噙满了泪水,又没处反驳。 苏青婉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吧,不用听她们胡言,你越是在意这些话,她们就越是高兴,万万不能让嘲笑你的人如了意。” 肖云涵靠在她肩上,小声抽噎,“谢谢你,苏姐姐。” 她不敢放肆大哭,这样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而且这等场合,要真的哭闹起来,皇上指不定会怎么处置她呢。 云彩卿也劝道:“些许小事,不值得流泪,该吃吃该喝喝,人生就是用来享乐的。” 说着还夹了口菜递向她嘴边,肖云涵将眼泪抹掉,双眼通红地扯起一抹微笑,将那口青菜吞入口中,将它当成身边那些嘲笑她的人用力咀嚼。 不大一会,溢美之词从群臣与贵妇的口中说出,都是在夸赞薛赋音的琵琶弹的好,将她的双手夸得世上仅有。 自个的女人有才华,身为皇上也觉得有面子,高兴地让人给了赏赐。 皇后趁着机会道:“听闻花大人家中的女儿画技卓绝,不如以中秋为题,做一幅画。” “皇后这提议不错。”楚恒这时想到了宴会的另一目的,便跟着皇后道。 在这种酒宴上,作画是多么无趣的提议,但是帝后想要看,群臣又哪有不愿的道理。 镇国公的夫人道:“皇后娘娘,一个人作画没得比较,难免无趣,不如让场上擅画者都参与,画得好的,皇后娘娘再行嘉奖。” 皇后微笑着应道:“是该如此。” 两人仿佛提前排演好的一样,一唱一和。 说笑着,宫娥太监捧着画纸笔墨鱼贯而入,将这些分发下去。 苏青婉觉得奇怪,好好一场中秋晚宴,怎么弄得像是殿试一样,楚恒与唐心柔也不像是喜欢观赏画作的人。 这里头有猫腻。 果然,楚恒发话,矛头直指季玄渊。 楚恒道:“朕听闻天机谷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季爱卿不妨也作画一幅,让在座的开开眼。” 季玄渊断然拒绝:“臣这一生只为最爱的人作画,这是与她的约定,不可背弃。” 短短数语,却让苏青婉回忆起在锦州的那一幕,她站在榕树下,头上戴着凤尾草编织成的火红花冠,朝着前方招手。 这是季玄渊给她画的画像中的一幅,他确实曾说过这辈子只为她作画。 可那时候,她没怎么放在心上,还调笑他说‘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就不会这样说了。’,时过境迁,自己成为了他的心上人。 听他说起心上人,在场之人无一不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风姿俊朗如神人般的灵蕴先生动心。 而场中芳心初萌的少女们更是带着欣赏或爱慕的眼神望着季玄渊。 有些人,只需露个面就能迷倒万千少女。 季玄渊就是这种人。 赵庆问道:“不知宰相大人的心上人是哪位?可在这大殿之上?” “她已经故去。” 季玄渊的声音与平时大不相同,那股回忆与眷恋的味道,给人一种淡淡的忧伤。 赵庆略带歉意地道:“提及宰相的伤心事,是我之错,当罚。” 说着就自罚了三杯酒,爽快又精明。 兵部尚书唐瓒举杯道:“宰相大人倒也痴情,只是大丈夫不能一日无妻,季大人正当壮年,何必执着于一人,我大康的美人数之不尽,总有一个能让相爷动心的。” 季玄渊摇头不语。 唐瓒又道:“庸脂俗粉的确难以入季大人的眼,这大殿中皆是京都贵女,身家品貌都是万里挑一的,今日佳节,明月皎若银霜,此等美景,季大人何不乘此机会择个心上人。” 季玄渊放下酒杯,看向对面的唐瓒,轻笑一声:“尚书大人怎么对本官的事如此上心?难道是想将女儿嫁给我?” 唐瓒大笑道:“皇后娘娘可没有别的姐妹,宰相大人说笑了。” 唐瓒是唐心柔之父,膝下除了她这个女儿,就只有一个儿子。 季玄渊点点头:“漫漫人生路,我只愿爱一人,心里已经有了挚爱,就再也瞧不上别人,唐大人不必再劝。” 楚恒瞥了眼赵庆,赵庆会意,道:“季大人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我等再说下去反而是自讨没趣,本想着今儿个日子好,该季大人说门亲事,看来是说不成了。 只是我与唐大人都很好奇,季大人心爱之人是谁?我等在朝为官,要是以后遇到了令夫人的亲人,也能照顾一二。” 季玄渊双眼微眯,杂了些许怒气:“我夫人家人我自会护着,不用旁人照顾。” 赵庆这才反应过来,是他说错了话,但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季玄渊接着道:“唐大人与赵大人对本官的事这么上心,可以暗中打探,我不喜欢对外人说家事,何况是在这广平殿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来皇上也不喜欢听这些琐事。” 他的眼神如寒冰一般,被他眼神扫到的人都忍不住收回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此刻,广场上除了研磨作画的声音,竟无一人敢发出大的动静。 楚恒心生不满,一个宰相比他这个帝王更有威严,这还得了。 苏青婉拿着笔在宣纸上偶尔勾勒几笔,她花的是一束翠竹,枝叶错落有致,在作画的时候格外留心了季玄渊他们的对话。 原来是楚恒他们想要给阿渊牵红线,怕是楚恒不信任阿渊,想借此将他拴在京都。 这么直接的方法,估摸着他们也知道不会成功,为的只是探探口风。 哪知道阿渊回绝的比他们还要强硬,偷偷瞥了眼楚恒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没一会,众人像是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又说起了颍河之战,在楚恒的引导下,讨论起富国强民的政策。 今年的中秋宴应该是群臣们最难忘的了,不仅要做到欢声笑语,与同僚推杯换盏,还要拿出上朝的那股严肃,应对皇上的难题。 另一方面,还得叮嘱妻儿们在恪守礼法的同时好好表现。 第38章:中秋宴(引蝶) 画作的评比很快就出了结果,那位被皇后首先点名的花家的姑娘夺得第一,皇后着重嘉许了她,给了不少赏赐。 接着又是一番热闹,有比剑的,有奏琴的,还有性格不羁的上场唱了一段曲。 酒菜都吃的差不多了,楚恒忽然觉得这晚宴十分无趣,这满殿的人没一个说的是真话。 帝王的孤寂感涌上心头,侧身看向捧在心尖上的皇后,此时的皇后却忙着与唐夫人说话,她们在说唐斌的婚事。 皇后此前与他说起过,要借此次宴会,给她弟弟物色一个绝佳的媳妇,这也是为何今晚会有比诗论画这样的事发生。 目光一转,看到娴静如水的苏青婉,便道:“苏爱妃不是准备了一支舞,朕想现在就看看。” 群臣熄了声,不知皇上今日是怎么了,想到一出是一出。 苏青婉上前道:“皇上想看,嫔妾这就去准备。” “等等,朕还不知是何舞?” 苏青婉俏皮地笑了声,卖了个关子:“皇上何不等嫔妾跳完后猜测一二,也有趣些。” 楚恒的好奇心被勾起,眼中堆满了笑意,方才的孤寂感一扫而空。 苏青婉去偏殿换了舞衣,这是在广平殿,有群臣贵妇,不是在后宫,所以需要换上合适正式的衣裳,这样更能展现舞姿的美。 舞衣大多华美轻柔,更能显身段,衬得人如娇花灵雀。 当苏青婉穿着一袭红蓝混色掐腰广袖舞衣出现时,在场众人眼中的惊艳之色难以掩藏。 轻柔的布料像是春风般裹在她身上,上等的衣料在橘黄色灯光下有淡淡微光,广袖十分轻薄,隐约可见她手臂上那半透明的肌肤。 三千墨发披在脑后,红色的发带简单的束起一部分,发带末尾处坠着蝴蝶形状的玉石。 精致的小脸上化了偏艳的梅花妆,红唇朱腮,眉心描花,偏偏眼神清纯懵懂。 楚恒在她进入自己视线的那一刻,就被她这冷艳的打扮给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上每一处细瞧。 季玄渊也满眼爱意,心想不管阿元是哪种模样,都是风华绝代的美人,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冷艳,谁都不能与其比肩。 这会儿他眉眼处染上了笑意,要不是为了等阿元跳舞,他早就离去了。 苏青婉在中央站定:“请乐师奏一曲《蝶恋花》,这曲子的节奏与我的舞较为符合。” 管弦之声在大殿中响起,这是多人合奏的曲子,悦耳的声音逐渐扩散开来,悠扬在大殿中。 比之耳边的享受,眼前如蝴蝶般飞舞的舞姿才是众人最为关注的,刚开始未看出什么,越到后面越觉得这支舞不平凡,也是跳舞的人领悟了其中真谛,将蝴蝶的美感尽数展现了出来。 “这是百蝶舞啊!” “对,确实是百蝶舞,也只有百蝶舞才能如此轻盈灵动,整个人好似没有重量一般,能在空中飞跃。” “李大人也去过美人恩。” “童大人小声点,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美人恩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楼,里面的花魁萱萱姑娘就会跳这失传许久的百蝶舞,但是她只能跳出模样来,却没有苏娘娘跳得这么有灵气,更引不来魂魄双蝶。 他们之所以能认出百蝶舞,就是因为去过美人恩,领教过萱萱姑娘的舞姿。 青楼的女子哪里会动真情,未动真情,怎么引来百蝶。 “你说这位苏娘娘能不能引来百蝶?” “帝王家事,少说为妙。” 楚恒也好奇,不对,更准确地来说是期盼苏青婉的舞能引来蝴蝶。 苏青婉也想要蝴蝶来,可她对楚恒早就没有半分情意,倒是对正襟危坐的某人有些情愫,这么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眉眼间流露出真情,脑中全是季玄渊的模样,有他从前的青涩懵懂,也有现今的强势邪魅。 舞已经快到结尾了,并未有蝴蝶出现,她已经不着急了,急也没用,反正阿渊说他有办法,倒想看看他能有什么主意,不知不觉又往他身上想了。 季玄渊确实有所准备,他手里正握着一个小瓷瓶,只要打开它,不消片刻就会有魂魄双蝶而来。 像这种重头戏,一般不能出现的太早,最好是在楚恒即将失望的时候再出现,这才叫惊喜,才能记得更长久。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恒眼中的失望也不断增多。 在他看来,苏青婉既然选择了百蝶舞,就要将魂魄双蝶引来,否则跳得再美也和普通的舞没什么区别。 另一方面证明了苏青婉的心里没有他。 这就犯了大忌了,身为朕的女人,朕宠不宠你是一回事,但你一定要将朕当做最爱的人。 就是这么霸道! 唐心柔与其余妃嫔心底可开心了,苏青婉引不来蝴蝶,皇上此后都会对她心存芥蒂,也是她太自不量力了。 这魂魄双蝶哪有那么好招引的,又不是普通的蝴蝶,可以用香蜜引来。 这需要真情,苏青婉才进宫多久,见了皇上几次,哪有那舍命相爱的浓情。 见时机差不多了,季玄渊藏在桌底下的右手开始拨动瓶塞。 可下一刻,他顿住了! “快看,是蝴蝶!” 不知是谁最先喊出了声,将众人的视线带到了破开黑夜飞来的蝴蝶身上。 “那红色的是魄蝶,这位苏娘娘是真心喜欢圣上啊。” 半透明的红色蝶翅在空中忽快忽慢地扑闪着,它是那么脆弱和神奇。 “快看,那边还有。” 不大一会,红色已有几十只,伴着苏青婉一同飞舞。 楚恒激动欣喜,各种愉悦的感觉涌入心间,大有一种得此佳人夫复何求的畅快感。 这世间难得有情人! 苏青婉对他这般情深,他定不会辜负她! 此时此刻,他有种想要将苏青婉捧在手心上当珍宝一样珍视宠爱的冲动。 季玄渊的眼神变幻莫测,也不知在想什么,旁人只觉得他此刻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魂蝶要是没来,魄蝶可活不了多久,这舞一毕,魄蝶就会死去,未免可惜。” “小声点,当心被人听了去。” 坐在离季玄渊不远的一桌夫妇小声说着。 魄蝶代表女子,魂蝶就代表男子,女子已经动了情,男子是否也一样呢? 楚恒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喜欢苏青婉舞美貌,也欣赏她的大方得体,可他清楚这不是动了真情。 不过,在这时候,他忽然也想做个多情的帝王,成就一段传世佳话。 第39章:中秋宴(捧杀) 或许是心有所思,散发柔和蓝色光芒的魂蝶出现了,而且数量在不断增加,最终与红蝶的数量想等,刚好是一百只。 苏青婉压住心底的惊讶,将最后几个动作跳完。 百蝶舞收尾时,魂魄双蝶都成双成对,比翼双飞,仿佛是耳鬓厮磨的夫妻在诉说对彼此爱意。 在明月的清辉下,夜风撩拨了重重纱幔,挑起殿中美人的衣摆,杂糅了难以言说的缠绵。 曲终舞毕,百蝶绕着大殿飞舞了一圈,也渐渐散去。 有人伸着手想要抓住从身边飞过的蝴蝶,被坐于身侧的妻子重重在手臂上拍打了下,只得悻悻的将手收回,瘪着嘴委屈地看向自家夫人。 刚才的画面太美了! 美到众人久久无法平静,直到蝴蝶全都飞离,才从震撼中慢慢回味过来。 季玄渊瞧着半跪在地上的阿元,见她鬓角微湿,呼吸略急,柔嫩的脸蛋上透着红晕,那是胭脂遮掩不住的红霞,只是她眼中的那份浓情却已然褪去。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何等心情,一心想着将那小小的人儿禁锢在怀中,带着她远离众人的视线,好好拷问一番。 在魂蝶出现的时候,楚恒就呆愣住了,一直到现在,还处于恍惚状态。 难不成自己是真对苏青婉动了情? 唐心柔看向身边的男人,在她看来楚恒的呆愣是因为高兴,此时此刻,她心里恨不得让人将苏青婉拉出去斩了。 但是她不能,还要宽容大度的面露微笑,以示皇后的宽厚。 唐心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皇上,苏妹妹对您可真是情真意切,皇上对苏妹妹也是一片痴情啊。” 楚恒听出了她言语间的醋味,但此时的他无暇顾及唐心柔的想法,脑海全是苏青婉的一颦一笑,是红蓝双蝶的盘桓飞转。 事实就在眼前,他不能再否认自己的心了,苏青婉从模样到品行都是他钟意的类型,没理由不爱。 帝王的爱,并非只能许给一人。 “苏爱妃快些起身,你的心意朕已经明白。”楚恒说这话时格外认真,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承诺。 苏青婉低声抽泣道:“嫔妾本来只想表明自个的青衣,却没想到皇上您对嫔妾也动了心,嫔妾何德何能,让皇上这般放在心上。” “好好的,怎么还哭了。”见她喜极而泣的模样,楚恒竟觉得有些心疼。 他离开座位来到苏青婉身前,双手将人扶起来,极尽温柔的抹掉她的泪痕。 “皇上。”苏青婉轻唤了一声,靠在楚恒肩头。 在楚恒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时,在感受到某道冷嗖嗖地目光时,苏青婉快速后退一步,行礼告罪:“是嫔妾失礼了,嫔妾还是先去换衣裳吧。” 她羞赧地瞧着周围的人,这娇羞单纯的小动作被楚恒尽收眼底,伸出的手改为给她整理发丝。 连他自己也震惊,他竟然会在乎除了柔儿之外的女人的想法,会顾及她的脸面。 “去吧。” 楚恒心情很好,能见到苏青婉的百蝶舞,能得一深情人,这是今晚最为高兴的事。 季玄渊右手端着酒杯,瓷瓶已经被他收起来了,他举杯道:“恭喜皇上,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情人能终成眷属,当真令臣羡慕不已。” 楚恒侧身看去,从季玄渊眼中确确实实看出了羡慕之意,当下快活地笑了:“爱卿也不用羡慕朕,爱卿虽然此时记挂故人,可来日方长,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让你甘愿赴死的女子。”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样的味道。 季玄渊假装没听出来,道:“或许她已经出现,只是不在我身边。” 他这话倒是让楚恒警惕起来,再看季玄渊神情认真,心想着难不成他是看上了苏爱妃? 酒宴继续,可楚恒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兴趣了,交代了皇后几句,便率先离了席。 广平殿附近就是御花园。 而他一走,季玄渊也朝皇后告罪一声,准备出宫。 其余人倒是想走,但是皇后还在,又不敢不给面子,只好在这里吃着已经冷却的饭菜吹着晚风,倒也不冷,只是不比在家中自在。 “真是没想到苏良缘竟然对皇上如此上心,多少年了,跳过百蝶舞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可真的将蝴蝶引来的也就那么几人。” “感情的事谁说的清楚,皇上他丰神俊朗,指不定她就对皇上一见钟情了,这种事我在话本上看得多了。” “关键是皇上的态度,这蓝蝶都来了,郎有情妾有意,以后啊,咱们可不能得罪她。” 赵欣然阴阳怪气地道:“是啊,以后指不定连皇后都不是她的对手,这等攻心的手段谁能想到。” 苏青婉去偏殿换了衣裳回来就听到赵欣然这捧杀的言词。 她默不吭声地立在后面,听她们继续往下说。 薛赋音挑拨道:“可不能这样说,皇后始终是皇后,皇上与皇后才是夫妻,我等都是妾,苏良缘也就是表面风光。” 她这话乍一听是在贬低苏青婉,实则是更高明的捧杀。 后宫的女人谁不想要那份风光,就今日皇上对苏良缘的那股子温柔,就是她们肖想了许久而得不到的,她却能轻易获得。 她们的说话声不大,但唐心柔就坐在前方,岂会听不到,心底更是烦闷得紧。 听她们说得差不多了,苏青婉刚要上前,就听身侧传来一道声音:“苏娘娘,皇上让您去一趟墨菊园。” 忽然出现的太监,不仅吓到了苏青婉,也惊着了薛赋音她们。 等她们回过头看到苏青婉立在不远处时,当即变了脸,心想着她不会将刚才的话都听了去吧。 苏青婉点头道:“公公先去回禀皇上,我等会就去,刚才换衣裳的时候,落下了给皇上的中秋礼物,我得去拿一下。” “奴才陪苏娘娘一块去,得快些,不可让皇上久等了。” 苏青婉点头应着,带着珞珞她们又转回偏殿,临走前多瞧了她们一眼。 云彩卿知道她是在给自己使眼色,坐了没多久,就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下了。 这一晚都闷闷不乐的肖云涵也跟着退下了,她心中多有不忿,凭什么苏青婉一舞就能得君王宠爱,还被皇上邀去了墨菊园。 第40章:中秋宴(迷情) 一回到偏殿,小蝶和珞珞连忙帮着找东西。 小蝶:“良媛准备了什么东西,说出来也好找寻。” 她实在不知道苏良媛有准备礼物,这几日来,苏良媛都呆在韵聆殿没出去,除了睡觉,她们都在苏良媛面前伺候着,没见她有什么准备,也没听她说起过。 珞珞虽然也有所疑惑,但她相信主子的话。 过了一会,苏青婉才道:“不用找了,东西就在我身上,没有丢,只是我方才跳完舞觉得身体不适,怕这么急匆匆赶去见皇上,皇上见了心生不喜,想着歇息一会。” 跟过来的单远催了声:“那也不能让皇上在御花园久等啊。” “还请单公公通融一二,我这是头一回与皇上单独相见,心底惴惴不安,要是触怒了皇上,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苏青婉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装了银两的袋子,递给单远。 单远不肯接:“这可使不得,奴才可不敢收,皇上知道了会降罪的。” 小蝶适时地从苏青婉手里拿过银袋,塞到单远手里,道:“单公公就拿着吧,只是喝茶用的,奴婢以后还有许多事向单公公请教,这就当一点心意。” 她这样一说,送钱的对象就成了她,而不是苏良媛,对方收起钱来也少了许多顾忌。 苏青婉刚开始还不清楚,在单远笑着将钱袋揣进怀里时,她便想明白了。 那厢,楚恒在墨菊园赏菊,秋风微凉,将这满园的菊香吹至四面八方。 喝了些酒,有些许醉意,手里捻着菊花花蕊,脑中想的却是苏青婉的模样,和当年的柔儿一样纯情。 “怎么苏爱妃还未过来?” 等候片刻,那份热忱都少了,也没见人来。 绥安道:“兴许是有事耽搁了,皇上的命令,谁敢不听。” “还有什么事比见朕还重要?” 楚恒开始不满。 一偏头见到那边竹林处有一道红影闪过。 “谁!” 楚恒喝问一声。 墨菊园附近就是翠竹轩,但也有一定距离,若非他修为够高,在这黑夜中不一定能发现那一闪而过的红影。 身边的绥安虽然武功境界高,但并非灵修,若是敌人距离相对较远,就现不了对方。 楚恒自持修为高,一点不担心对方是刺客,往翠竹轩方向走去,绥安小心地护在旁边。 出了墨菊园,踏上一座木雕短桥,前面就是隐隐绰绰地竹林,竹叶的清香让人格外清醒,他看到了刚才的那道红影。 那人影在亭中起舞,身姿好似月里嫦娥,桃腮杏眼,娇艳惊人。 这人如惊鸿般闯入他的视线,一袭轻纱红裙,在月光下显得肌肤更为莹白。 如果说之前的苏青婉是娇而不艳的幽兰,那她就是妩媚多情肆意绽放的大红牡丹,连舞姿都奔放热烈。 那勾人夺魄的眼神直把楚恒挠地心痒难耐,好似有几百上千只蚂蚁在他心头胡乱走动。 楚恒快步走近,绥安小步跟上,他已经看出亭中的人是谁了。 楚恒走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专程在这里等朕?” 怀中的美人娇喘了一声,吐气如兰地道:“嫔妾在冷宫没有一刻不思念皇上的,今日中秋尤为想念,便忍不住从冷宫跑了出来,皇上若是要降罪,嫔妾绝无怨言。” 时宣雨身上的衣服只能遮住她身上的关键部位,纤细的腰肢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这般撩人的风情美人是别的妃子没有的。 楚恒一触碰到她,闻着她发丝的香味,就找回了当初和她在床榻间缠绵的感觉。 那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享受。 楚恒挑起她的下巴:“多日不见,美人虽有消瘦,却也更让朕着迷了。” 时宣雨挣开他的手,再一低头竟是将他食指轻而快地咬了下,眨巴着那双画了魅惑妆容的杏眼,“若是皇上能分一点点雨露给嫔妾,嫔妾定然更美,让皇上也更满意。” 这等妖精似的模样,楚恒要是还能忍住,可能连绥安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男人了。 绥安慢慢退出凉亭,且越退越远,背过身守在翠竹轩外。 这时,苏青婉被单远带过来。 “绥总管,皇上呢?”苏青婉露出得体的微笑,她站在这里,依靠灵力已经听到了竹林里头细碎的声音。 听得不真切,但也知道计划成功了。 单远道:“干爹,方才苏良媛因为在偏殿找了送皇上的礼物,所以耽搁了时间,莫不是皇上恼怒了。” 要不是因为收了钱,他也不会帮着苏青婉说话。 绥安咳了声:“皇上这会儿正在办事,苏良媛还是先回去吧。” 绥安在宫里什么事没见过,这冷宫里的时嫔选择在这时候出来,夺了苏良媛的机会,两人这下可结了仇,又都是擅长跳舞的,以后这宫里头绝对少不了热闹。 苏青婉不解道:“皇上在处理朝政?确实国家大事重要,嫔妾还是先退下吧。” 眉宇间,染上些许懊恼和忧愁。 她没听懂,可单远和小蝶都懂了,却也明白不能在这里朝她解释。 绥安面不改色:“苏良媛慢走。” 苏青婉刚朝翠竹轩的方向迈出一步,就被绥安给拦下了,“老奴建议良媛还是绕路而行。” “翠竹轩这条路离韵聆殿更近一些,怎么走不……”苏青婉说到一半,踮着脚往林中瞧了几眼,似是看到了什么,身形晃了晃,眼中有了隐忍的泪水。 “嫔妾明白了,这就走,不敢打扰皇上。” 这话像是在气恼,绥安也没说什么,看着她失魂落魄地离开。 小蝶和珞珞连忙追了上去。 单远问道:“干爹,里头的是哪位娘娘,这本事可不小。”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这是你该问的吗?”轻瞥了他一眼,还是回答了:“冷宫里的时嫔,你去查查时嫔娘娘怎么从冷宫出来的。” “孩儿这就去。” “仔细点,这时嫔说不得明日就从冷宫搬出来了。” 若是时嫔顺利重获恩宠,那不管她是怎么出的冷宫都不重要了,如果她今晚犯了错,惹恼了就皇上,这事皇上定会严查。 第41章:撞见 回到韵聆殿的肖元涵,在烦闷的时候想找云彩卿说说话,谁知云彩卿一回屋就睡下了。 想起今日她丢脸的场景,想到皇上那嫌恶的言语,便羞愧难当,在这时候,身边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便忍不住伏案哭泣。 哭声将曦月引进房,曦月凑近安慰:“主子可别哭了,快些休息吧,就算今晚没能得了皇上的青睐,可主子与苏良媛关系好,苏良媛日后肯定会照拂主子的。” 她以为这样说,能让主子心情好点。 谁知苏青婉的事恰恰戳中了她的痛楚。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肖云涵红着眼瞪着曦月,那吃人的目光将曦月给吓着了,她从没见过主子露出这等可怕的眼神。 “主子,你……” 曦月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不要再说了,你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肖云涵独自在房中待了许久,想到苏青婉所跳的百蝶舞,她以前从未对自己说起过这个舞,还口口声声说毫无保留的教给自己,都是骗人的话,也只有自己会相信。 抹掉眼泪,肖云涵一脸愤懑地出了屋,“我要去一趟墨菊园。” 曦月惊讶道:“主子,这时候去墨菊园……” 她忽然想到苏良媛现在怕是正在与皇上,主子这时候过去是何用意? 肖云涵没解释,就这么出去了,出殿门前回首看了眼主殿紧闭的大门,她心生疑惑,云彩卿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回来,还早早就睡下? 曦月连忙追上去。 她走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御花园牡丹亭。 却在这时候生了怯意,她去了能做什么?看皇上与她恩爱缠绵吗? 失去目的的她像极了落败的公鸡,孤单地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凌乱的羽毛,等着伤痛减退。 她蹲在种满牡丹的小道上,双手环抱着自己,曦月弯着腰身想说些劝慰她的话。 “我就送你到这里,你去墨菊园附近等皇上,机会只有一次。” 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说话声,肖云涵立马捂住曦月的嘴,将她拉着蹲下身。 她听出来了,这是云彩卿的声音,她不是身体不适早就睡下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在和谁说话,应该不是苏青婉。 她不敢探出身体去看,牡丹花树较高,她们蹲在此处不会被发现。 种种疑惑充斥在脑中,云彩卿到底在做什么?她在和谁说话? 假山那边安静了好一会,肖云涵以为她们已经走了,想出去看看,但她却忘了云彩卿会武功,听觉灵敏,已经听到了她们刚才因慌乱而急促的呼吸声。 在她们刚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云彩卿站在她们面前。 “肖妹妹,你不是回韵聆殿了,在这里做什么?”云彩卿背对着月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肖云涵在见到她的时候心跳漏了半拍,喉咙一动,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出来走走。” 不知为何,她竟然对云彩卿心生惧意,敏感的她感觉得出此时的云彩卿和平日里和她们嬉笑的云彩卿完全不同,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肖妹妹,我们回去吧,更深露重,可别着凉了。”云彩卿上前执起她的手,脸上波澜不惊。 肖云涵顺从地点点头:“多谢云姐姐关心。” 她不敢问对方刚才在和谁说话,甚至不敢对她出现在这里发出疑问。 曦月跟在她们身后,更不敢多说什么。 云彩卿一路上冷着脸,她也没想到肖云涵会去御花园,幸好,她刚带着时宣雨到这里就发现了偷藏在附近的肖云涵两人,让时宣雨去了翠竹轩,没让她们瞧见。 但是等明日皇上宠幸了时嫔的消息传出,肖云涵就算再笨也知道是她安排时宣雨来见皇上的。 该怎么安排她? 回到韵聆殿中,肖云涵就急忙道:“云姐姐,刚才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一路上,她们竟然没遇到一个巡夜的人,是云彩卿带的路,她对巡夜的情况已经这般清楚了,肖云涵越想越觉得恐怖。 云彩卿是大将军的亲妹,现在云大将军又立了战功,只要云彩卿想要灭口,对付她不过轻而易举,皇上是不会为了自己怪责云彩卿的。 云彩卿道:“你不用害怕,告诉你也无妨,我啊,今晚就是去……” “别!求云姐姐什么也不要和我说,我害怕。”肖云涵说话时带上了哭腔。 她怕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 云彩卿不是心狠手辣的性格,看她胆颤心惊的样,叹口气道:“今晚你和我从广平殿回来后,哪都没去过,对不对?” “是的,云姐姐早早就睡下了,我也一样。” “不对,我这殿中还亮着灯,怎么就睡了,应该是我身体不适,夜不能寐,将肖妹妹喊来谈心,畅谈了足足一个时辰,是也不是?”云彩卿露出微笑编织着合适的谎言。 肖云涵重重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壮着胆子问道:“苏姐姐知道吗?” 如果苏青婉不知道,那是不是说明云彩卿和苏青婉的关系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密切。 云彩卿没看出她的想法,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隐瞒:“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人越少越好,你是个意外。” 不仅给出了答案,还警告了肖云涵。 肖云涵道:“以后云姐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怨言,我只是想在这宫里过得好一些。” “你为什么会去御花园?”云彩卿不理她的卖惨,转而问道。 肖云涵解释道:“我心情不好,就想到御花园冷静冷静。” “是吗?” 对于她的解释,云彩卿显然不信,也没有紧抓着他不放,反问一声后就让她回去了:“管好你的丫鬟,让她别多嘴。” 肖云涵点头道:“我知道。” 一从主殿出去,她就发现后背被汗水打湿了,她扪心自问,云彩卿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面对她时,比起在广平殿出丑还要有压力,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是因为云彩卿可能会杀了自己吗? 如果她将这消息告诉皇后,那皇后会怎么做? 皇后什么也做不了,这事一点价值都没有。 第42章:相似的两人 苏青婉掩面低泣,快速绕过翠竹轩往韵聆殿方向去。 小蝶快步跟上去,小声安慰:“良媛别伤心了,皇上只是一时被人迷了心窍,他心中是有你的,那魂魄双蝶就是最好的证明。” 珞珞也凑上前,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主子就哭了?但她不敢问,害怕说错话。 苏青婉摇摇头:“我没事,皇上想要宠幸谁,哪是我能决定,就当我自作多情罢。” 听出她言语间的哀怨,小蝶更加不放心:“良媛可不能这样,您对皇上动了心,也不能伤着自个,皇上是什么人,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上,您要看开点。” 苏良媛以情意感动了皇上,虽能得恩宠,但要是良媛为情所伤,从此消沉,这份恩宠也不能长久。 珞珞听懂了些,拉着小蝶问:“皇上不是说要见我们主子么,怎么还宠幸了别人?” “你不懂就不要说话了。”小蝶回了一句,这话让良媛听到岂不是令她更伤心。 “我不明白才问你的。”珞珞不满道,又朝主子道:“主子这么美貌,皇上又不瞎,肯定会宠爱主子的。” 苏青婉失笑道:“可别这样说皇上,让人听到了可不是小事。” 回到自个的屋中,她卸掉妆容,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让小蝶她们退下,准备入睡(等候该来的人)。 苏青婉回殿的动静不小,对面的肖云涵立马知晓了,心想着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等小蝶她们一出去,苏青婉就换上另一幅面孔,喜不自胜,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一手还打着团扇,惬意极了。 没等多久,云彩卿就从窗户翻进来,手里还提了串冰镇过的葡萄。 “看你这样子,皇上已经和时宣雨上床了?” 云彩卿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说话用词够直接的,让苏青婉噎了下。 苏青婉挪了下身体,给她腾出地方,两人吃着葡萄开始对接消息。 苏青婉:“差不多,只是翠竹轩没有床。” 云彩卿秒懂,拉着声音喔了一声。 “这件事很顺利,以后在暗中我们就多了时宣雨这样一个帮手,皇后也不会像这样闲了。”苏青婉高兴道。 云彩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爱不爱皇上?” 苏青婉犹豫了会,反问道:“你有对谁一见钟情吗?” “没有。” “我也没有过,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仅见过几面的皇上,就算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也不会这么快就生出感情来,魂魄双蝶之所以回来,是用了某种方法。” 苏青婉向她解释着,在百蝶舞快跳完的时候,她都要开始吐槽季玄渊的不靠谱了,没想到关键时候,不仅红蝶来了,蓝蝶也来了,季玄渊还是靠谱的。 就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云彩卿愣住了:“这也能作假?” 苏青婉微笑:“是啊,云姐姐要给我保密喔。” “我不会说出的,只是这以后皇上会以为你和他是相爱的,但是他要是对你没感觉,迟早会露馅的。” 苏青婉自信道:“既然让他心动了,就不会让他从我手里溜走。” 她有这个底气,对于楚恒的喜好,她甚至比唐心柔还要了解,对付这样一个人,她太清楚该如何拴住他的心了。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都攻占了他的心,为何又将时宣雨推出去?” “这叫欲擒故纵,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时宣雨魅惑多情,和我的路子不同,她用欲望吸引皇上,我是走心的,青菜萝卜各有不同。” “行行行,我不和你说这事了,越想越乱,我也就是闲得无聊和你瞎胡闹,谁会想到皇上的妃子会撮合他和别人好,啧啧啧,这事想想就带劲。”云彩卿双眼放光,像是做了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一样。 说起来,她当时特别想留在翠竹轩看现场,长这么大还没看过,但首先因为她会被皇上和绥总管给发现,其次还得解决肖云涵,不得不离去。 想当年在京都说一不二、恣意潇洒的云彩卿现在被困于皇宫,总要找点乐子使自个过得舒服点。 这宫里头能有什么乐子,除了皇上就是嫔妃,所以只能从这上面入手咯。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我在送时宣雨到御花园,经过牡丹亭的时候,遇到了肖云涵,她鬼鬼祟祟地藏在牡丹树下,被我逮住,带了回来,她应该听到了我对时宣雨说的话,我警告了她,让她别说出去,而且和她说你不知道这事。” 云彩卿一口气说完,想了下又补充道:“她这人心思不正,明知道你要在墨菊园见皇上,还偷偷跑去御花园,你以后还是不要与她交心。” 苏青婉道:“我心里有数,谁是真心将我当姐妹我还是看得清的,她怕是因为在广平殿的事心里不平衡。” “自己没本事,怨得了谁,今日之前我还以为她只是胆子小些,现在看来她是胆小,可这野心却不小。”云彩卿感慨道。 “我的野心也不小。”苏青婉忽然道。 “在我看来你和她不同,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她也和我以前的朋友很像。”云彩卿笃定道。 她没有点名说清楚她们都像谁,但苏青婉却明白了,这算是爱屋及乌吧,没想到她会有因和自己相似而被偏爱的时候。 被她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肖云涵与当年的唐心柔真的很像,同样的柔弱无助,同样能引起别人的同情,但她的本事却差了唐心柔不止半点,希望她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些天相处,她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无依无靠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学舞的时候也很是用心,可她在这方面没多少天赋。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将葡萄也吃完了,云彩卿才带着葡萄皮熟练地翻窗走了。 苏青婉在她走后,准备放纵一晚,决定美美地睡上一觉,谁知道刚盖好被子闭上眼,就被某人给喊醒了。 第43章:当时在想谁 苏青婉睁开眼就看到季玄渊不断靠近的脸,连忙伸手挡在他面前,眨巴着眼撒娇道:“今晚我想偷懒,有点累,可不可以不练武?” 季玄渊:“可以,但是你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并非来抓她去练武的,跳完百蝶舞会比平日疲倦一些,他清楚,也没想过要她今晚还坚持学武。 “你问吧?正好我也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将魂魄双蝶给吸引来的?我也没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啊。”苏青婉打起精神道。 季玄渊坐在床边,哑然一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蝴蝶不是我招来的,是你动了情。” “我动了情?对谁呀?”苏青婉神色一慌。 “我来就是想问你这个问题,你当时在想谁?”季玄渊垂眸望着苏青婉。 “我在想谁……”苏青婉老脸一红,难不成要她承认自己当时想的是他,那多不好意思。 在她犹豫的时候,季玄渊不禁更确定了心底的想法,失望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楚恒,八年多的感情,哪能说忘就忘,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是的,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她是楚恒的妃子,自己什么都不是,说不定在她心里还是将他当成当年的阿渊。 苏青婉愣住了,感觉胸口一疼,像是即将失去某样特别重要的东西,让她喘不过气,着急道:“我对他只有恨没有爱,他杀我全家,要是连样的事我都能原谅,我还算是人么?你应该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她紧张的模样,让季玄渊好受了些,至少她在乎自己的想法。 听完她的话,也觉得她说得对,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压着声继续问:“你恨他,也不阻拦你还记挂着他,今晚必须说清楚,你那时候想的到底是谁?” 他腿一伸就跨上床,隔着被褥将苏青婉压在身下,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眼神如深渊一般充满未知的危险。 苏青婉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他怎么突然这么偏执的追求答案?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感受到喷在鼻尖的微热气息,苏青婉心跳加速,偏过头,“你,你别这样。” “我只想要你的答案,仅此而已。”季玄渊将身体压低,靠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我,反正我没有想楚恒,半点都没有想他,真的,我可以发誓!”苏青婉坚定无比地道,她不敢说出真相,万一说完后,阿渊兽性大发。 季玄渊盯着她的眼眸:“我相信你,阿元,你千万千万不要骗我,。” 感觉出他话语中的那份沉重的情感,苏青婉心都在颤抖,道:“我没有骗你,我没想他,你别这样,其实我,我承认我在想你……” “当真?”季玄渊眼中已经充满笑意,他其实猜到了,但还是想要听她亲口说出。 “在想你什么时候将蝴蝶弄出来,在想你用什么方法招引蝴蝶,这应该不算动情吧。”苏青婉无力地辩驳着。 “不对,魂魄双蝶是你引来的,和我没半点关系,你刚才那么紧张做什么?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苏青婉这才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开始推他,想把他从床上推下去。 奈何力气不足,推不动某人,还感受到了对方充满力量的腹肌和胸肌。 阿渊的身材不错啊。 刚才要是不说话不反抗,好像也不亏。 季玄渊无视她那双胡乱摸索的手,道:“我本想用引魂香将蝴蝶引来,可我还没将瓶子打开,蝴蝶就来了,你在想我,我也在想你,这难道还不算动情吗?” 苏青婉无比震惊:“真不是你引来的?” “魂蝶是我引来的,魄蝶是你引来的。” 看他一脸认真,苏青婉打了声哈哈道:“也许是你弄错了,这个感情的事哪有这么随意的,也有可能是它们迷路了了,飞错地方。” 苏青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对方爱慕自己,自己也已经将他当成托付终身的人,但要她当面承认又有点害怕。 她在害怕失去。 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季玄渊没有再逼她,他已经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告诉她真相,她暂时没法接受,他也没辙。 “你今日一舞,恐怕明晚楚恒就会召你侍寝,我要是得了消息,会提前来过来告诉你如何做,你要记得等我。” 说起别的事,苏青婉松了口气,认真道:“不会的,我有办法让他不召我侍寝,男人就是贱,对他们来说得不到的往往就是最好的,我才不会让他轻易得手。” 她说得十分认真,然后发现阿渊的脸色愈发诡异,立马解释道:“阿渊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没有骂你,骂楚恒,骂的是别人,千万别代入进去。” “我已经代入进去了。”季玄渊一本正经地道,仔细想来,阿元的话没什么毛病,但他总觉得怪怪的,好像阿元不是在楚恒,而是在说他。 看着季玄渊离开的背影,苏青婉过了好一会才哼了一声,“说的就是你,你能怎样?来咬我呀。” 接下来,苏青婉陷入辗转难眠的后半夜,脑海中时不时出现季玄渊那张脸,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时而深情。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进入梦乡,在梦里,她看到了阿渊脱了上衣朝自己走来,那蜂腰猿臂,那光洁如玉的肌肤,那结实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真是看一眼就能引人犯错。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在她面红耳赤欲拒还迎的时候被小蝶给喊醒了。 “良媛,良媛你快醒醒,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额头也好烫,不会是发热了吧。” 听着小蝶的话,苏青婉的脸更红了,连耳垂都染上绯色。 她竟然都开始做这样的梦了,也太不矜持了。 不过,看到小蝶紧张的样子,她还是有种想要将其说教一顿的冲动,“我好不容易睡着,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喊我了?” 听出她言语中的怨气,小蝶还以为她还在为皇上的事伤心,所以昨夜才失眠,再看良媛眼睛又红又肿,昨夜一定哭了很久。 放软声音道:“已经天亮了,不过,良媛要是困的话,就在睡一会。” 第44章:封赏 苏青婉确实没睡饱,无力地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得再睡会。” “好,奴婢去喊太医。” “回来,我没事,你去喊什么太医啊。”苏青婉回过神来,立马叫住她。 “可良媛的额头好烫。” “你再摸摸,现在不烫了,刚才可能是因为…你的手烫。”苏青婉笃定道。 小蝶仔细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实没有刚才那种灼热感了,难不成真的是她的手太烫了? “出去吧,等会去御膳房的时候,给我多拿点吃的,我心情不好,想多吃点。”苏青婉吩咐道。 小蝶很是不解,一出卧房就忍不住问珞珞:“良媛以前心情不好就爱吃东西?” 珞珞摇头:“没有的事,主子心情差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里生闷气。” 小蝶更疑惑了,心想或许是因为这次是情伤,不一样吧。 这头,苏青婉还在睡梦中。 外边,皇上昨晚宠幸的是本该待在冷宫里的时嫔的事早已成为各宫的下饭谈资。 薛赋音知道后,先是毫无顾忌地笑了会,紧接着又发现不对,皇上宠幸时嫔,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时嫔能从冷宫里出来,说明是个有手段的,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赵欣然兴冲冲地跑到她殿中,笑容满面:“薛姐姐,现在可好了,那苏青婉耗费心思跳了一出百蝶舞,皇上昨晚却宠幸别人,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薛赋音点头应和:“昨晚广平殿她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任谁都觉得皇上会宠幸她,没想到这里头还有手段更高的,她的痴情在皇上眼中不过尔尔。” 她是故意这样说给赵欣然听到的,就算昨晚皇上没能宠幸苏青婉,但她在皇上心里已经埋下了情愫,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但还对于愚蠢又看不清现状的赵欣然来说,她不用将事情全都分析清楚。 果然就听到赵欣然神采飞扬地道:“这会看苏青婉怎么得意,只怕是气得牙痒痒,又不得不接受这对她来说算是打脸的事实。” 其余各宫的娘娘们与她们二人的态度差不多,有人只看到表面,也有人看得更长远些。 而在朝凤宫中,唐心柔却怒不可遏:“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料理了那贱人,她怎么还活着?不仅如此,昨晚还出了冷宫!” 李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奴才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原本是换了她的药材,废了她的双腿,还让冷宫的人怠慢她,不给她吃食,按理说早该饿死病死了,奴才也问过伺候她的人,他们告诉我,人的确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御花园。” “废物!她死没死你就不能亲眼去看看,听信别人的话,指不定那贱人用了什么法子收买了给你传话的人。” “断然不可能,奴才虽然身份卑微,可也是皇后身边的人,他们不敢违背奴才的话。”李旬肯定道。 唐心柔越想越觉得烦躁,有一个苏青婉就已经够了,还来个时宣雨。 事情已成定局面,她再怎么恼怒也改变不了事实。 “自己去领罚,这事就算了,再有下次,本宫定不能饶了你。”唐心柔冷声道。 李旬磕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奴才领完板子,会在三日内查清楚原因,再出差错,便以死谢罪。” 在李旬下去后,唐心柔揉着眉心道:“那边怎么样了?” 素娥道:“刚传来消息,皇上已经让时嫔搬回惜花宫了,妃位还是老样子,倒是皇上怜惜她昨夜劳累,特意命人抬了软轿送她从紫阳宫回去,这一路上许多人都瞧见了。” 唐心柔只觉得怒火中烧,伸手就用力朝着身边的案几拍去,她力度用的足,一下将自己给打疼我了,案几只是抖动了下,并未有半点变化。 就算再怎么生气,还是记得不能动用灵力,她倒吸一口凉气,甩着手道:“让人送些东西过去,且让她得意着。” 素娥道:“送什么比较好?” 她想上前给娘娘看看手,但见她面色深沉,手上也没什么明显的伤,便作罢了。 “送药材,补身体的药材,皇上不是怜惜她,本宫也要多加照顾她啊。”唐心柔咬牙切齿地道。 “她还不是最让本宫心烦的,苏青婉才是,竟然勾得皇上动了真情,平日里瞧她知进退,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到时我引狼入室了,还总让她多来朝凤宫走动,却成全了她,真是看不出来啊,一个个的当真好本事!” 真的是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下,本来还想多个好掌控的人,谁知道这也是个不安分的。 素娥连忙劝道:“娘娘请别气了,当心身子,您肚子里还有龙胎了,要奴婢说,现在时嫔抢了苏良媛的机会,两人定然会起矛盾,娘娘何必着急,尽管看她们针锋相对就好,不管她们怎么斗怎么争,任谁也动摇不了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旁者观往往比入局者要清醒的多。 经过素娥的提醒,唐心柔也没那么烦闷了。 她这时候,只要安心养胎,等太子诞生,她谁也不怕了。 韵聆殿中,回笼觉睡了没一会的苏青婉被喊起来梳洗打扮,只因皇上的圣旨来了,她得出来接旨。 圣旨不止一份,外头院中宣读的是给云彩卿的圣旨。 云彩卿也是一脸睡意,顶着两黑眼圈将圣旨给接了,前面是一大堆夸赞的话,最好其实内主要内容在最后一句,给她从五品的嫔变成了四品的华容,中间还跳过了从四品的婉仪。 她都未曾侍寝,为什么封赏她,还不是因为大哥赢了颍河之战,皇上对大哥已经不知该这么赏赐了,只好将这份赏赐转移一部分到她身上。 想来也真的是讽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良媛苏青婉,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苏嫔,钦此!” “嫔妾接旨。”苏青婉磕头谢恩,接过册封的圣旨,以及嫔位的宝册。 五品以及五品以上以上就能有属于自己身份象征的宝册。 等到苏青婉她们起身,前来传旨的单远道:“两位娘娘,皇上有口谕,说是这韵聆殿过于偏远,让两位娘娘从宫中还空着的殿宇中各选一座,用以居住,日后也方便些。” 第45章:旧仆 单远拿出一份清单放在她们面前,这份单子上记录的都是空着的宫殿。 单远道:“两位娘娘进屋好生挑选,外头太阳太大,娘娘金枝玉体,可别晒着了。” 云彩卿当即回绝:“我在这里住的挺好,不劳烦皇上给我换地方了。” 她才懒的换地方,这里偏僻,不会一出门就撞见不想见的人,自在得多。 苏青婉也推辞道:“我不想换宫殿,与云姐姐她们处久了,不想分开,这事儿就算了,只是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单远看出她们的坚持,也没多嘴相劝,看着苏嫔还红彤彤的眼睛,他已然知道该这么回禀皇上了。 他哪里晓得苏青婉的眼睛是她自个弄的,既然要扮演深情的角色,那此刻就要有伤心的模样。 单远一走,苏青婉一脸黯然地回了自个房中。 云彩卿看出她在做戏,没有戳破。 而肖云涵心中酸楚,就算瞧出了苏青婉现在心情不好,也当做没看出,拉着云彩卿道:“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云姐姐和苏姐姐都得了封赏,虽然没我什么事,可两位姐姐就是我在宫中的依靠,我也打心底里高兴,要不等会让人去膳房叫一桌好菜,咱们庆贺一番如何?” 云彩卿不知作何想,点头道:“好啊,我让人去准备,午间就到我殿中用饭吧。” “甚好,苏姐姐怎么一脸不悦啊?”肖云涵佯装不懂提高嗓音道。 这声音穿过房门传入小蝶她们耳中,小蝶瞧了眼自家主子,见她似乎在游神,深深叹了口气。 拉着珞珞到一边细语:“以后多注意点对面的动静。” 她伸手往门外指了指。 珞珞乖巧地点头,却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小蝶解释道:“肖才人怕不是好相与的,刚才那声音你也听到了,如果她真心对咱们娘娘好,也该知道娘娘心情不佳的原因,何故多此一问?分明是想让娘娘听了更加郁结。” 珞珞道:“原来是这样,我会注意的,还是小蝶心细。” 小蝶道:“你在宫里待久了也会变得和我一样敏感。” 两人的对话皆落入苏青婉耳中,她一直提防着肖云涵,但也没想过她对自己会半点情意都没存。 以小见大,今日她能问出这样的话,难免来日不会酿成大患。 惜花宫中,时宣雨虽然妃位不变,但也得了不少赏赐。 新分配到惜花宫的宫女上前道:“娘娘,皇后那边派人赐了好些东西,您要去看看吗?” 时宣雨眼中还带着昨夜的柔媚,骤然听到皇后的消息,慵懒地轻笑着:“皇后的赏赐,我哪敢怠慢,当然要一一瞻仰了才对。” 宫女屈膝行礼:“奴婢这就让人拿上来。”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里当差?” 时宣雨当初的侍女死的死,走的走,也不清楚这宫殿中的人都是来自何处,有没有别人的眼线。 “回娘娘的话,奴婢名为桂柔,原先在福康宫做清扫的,因那边人手够了,所以被分派到娘娘这里,也是奴婢的福分。”桂柔如实说道,她不善于说恭维的话,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有些局促。 福康宫是已故太后住的地,皇上时常会到福康宫缅怀太后,故而有专人清扫福康宫。 这丫头看着老实本分,就不知心在何处,时宣雨道:“你是个懂事的,下去吧。” 她说着话,并不意味着就完全信任了桂柔。 只是在心底希望不要再有人背叛她,她已经受够了被人背叛的滋味。 香妃榻上,她斜靠着身子,昨夜与皇上折腾了一晚上,皇上精力不错,她可是使浑身解数了。 昨晚,多亏了主人让云嫔送来的流光醉红裙与酥香,一番打扮,才能让她在皇上接近时,将其迷惑住,让皇上堕入情欲的迷障中。 皇上事后会调查裙子的由来,但那又何妨,一件裙子而已。 听说皇后娘娘怀孕了,这时候,她应该需要静心安胎,不能动怒吧。 “娘娘,奴婢错了,请娘娘责罚!” “你是什么人,敢闯惜花宫,还不快滚出去!” 殿外传来宫娥太监的吵嚷声,其中有道声音格外耳熟,时宣雨扬声道:“放她进来。” 百合一身血污,跌跌撞撞地进了大殿,跑到时宣雨身前跪下:“主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当时是鬼迷心窍,才离您而去,您要怎么处罚奴婢都可以,求您千万不要敢奴婢走。” 桂柔侍在一旁,小心防备着百合。 百合现在的样子可不正常,衣衫破损,脸颊高肿,头发也乱糟糟的,她是防备百合会突然暴起伤人。 时宣雨垂眸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百合哭道:“主子,奴婢不该在您危难时离您而去,这伤是浣衣局的人打的,她们都说奴婢背信弃义,奴婢现在知错了……如今也无路可走,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主子收留。” 她哭得伤心欲绝,一旁的桂柔也感受到了她那悔不当初的自责。 时宣雨无动于衷:“你不是将我的钱都拿走了,怎么没找个好点的靠山,反而去了浣衣局?” 百合流着泪,哽咽着道:“钱都给了李总管,但是他不仅不管奴婢,反而拿了钱将奴婢发配到了浣衣局。” “奴婢真的知错了,再也不会做出背叛主子的事,主子您就收留奴婢吧。” 百合当真是在浣衣局吃尽了苦头,否则也不会一听说时嫔复宠,就不顾一切地跑来认罪。 殿中响起沉闷的磕头声,亦如当初她在墨菊园求皇上前往朝凤宫时一样,固执又无奈。 时宣雨摆弄着胸前的发丝,沉默了许久,直到身边的人磕得快要晕厥,才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你当初伺候我也算尽心尽力,如今也受了苦楚,知道错了,我也不追究了。 你可以留下来,以后就跟着桂柔做事,如果你再敢有一丝异心,我可不会再心软了。” 百合连忙道谢:“谢娘娘宽恕,奴婢无以为报,只能当牛做马兢兢业业伺候娘娘。” 第46章:哄孩子 楚恒刚下朝,在处理奏折的时候,一直想着一件烦心事。 心不在焉地将手里的奏折放下,近来除了派人接管贸城一事外,别无要事,而在这件事的人选上,朝中大员各执一词,吵嚷了一早上,也没个结果。 当时,作为宰相的季玄渊也沉默不语,这推脱了一句,说他还不熟悉朝中的大臣,不知该选谁。 在听到这句话时,楚恒就知他在说谎,他不信天机谷在情报方面会差到这程度,季玄渊都来京都一个月了,不可能还和初到京都时一样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 楚恒就是想着这事愈发烦躁,干脆出了勤政殿:“绥安,苏爱妃那边怎么样了?” 他决定去韵聆殿看看那位对他梦牵梦绕的苏青婉,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爱不爱对方,从模样上来说,她的一颦一笑确实令他心动。 可这样就是爱吗? 还有同枕眠的时嫔,她那如妖精似的魅惑真是让人难以自拔。 绥安朝单远使了个眼色,单远上前:“回禀皇上,去传旨的是奴才,干爹在您这边伺候着,可不知晓。” “朕忙糊涂了,你且说说苏爱妃与云爱妃选了哪座宫殿。” “皇上,云娘娘说她不想换地方,而苏娘娘似乎心情郁结,也没有选宫殿,奴才瞧着苏娘娘似乎一晚没睡,眼睛还熬红了。”单远着重说了苏青婉的状况。 楚恒点点头:“摆驾韵聆殿。” “是。” 在途中,楚恒仔细想了想,该如何哄佳人开心。 但当他出现在韵聆殿中,看到喝得醉醺醺地肖云涵时,当即怒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肖云涵痛哭流涕地抱着丫鬟诉苦,说着昨晚跳舞时的心酸:“皇上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而她苏青婉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博得皇上的宠爱,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她的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落入楚恒耳中。 而肖云涵此时衣衫半解,尽显丑态,只是她醉糊涂了,没半点羞愧之意。 云彩卿也喝了不少酒,但她只是神态呆滞,穿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男装,虽然坐姿豪放,但没有出丑。 听到呵斥声,和丫鬟们的呼喊声,连忙晃了晃脑袋,等看清来人后,从椅子上起身,踉跄着走到皇上身前行礼:“嫔妾见过皇上,嫔妾失礼了。” 楚恒见她醉态娇憨,怒意少了些,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是喝酒…嗝…还有吃饭……”云彩卿指着饭桌上的酒菜道。 扶着她的绍莹道:“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我家主子与苏嫔娘娘得了封赏,肖才人非说要喝酒庆贺,主子平素喜欢喝酒,已经很久没喝,所以就同意了,一时没忍住,多喝了点。” 肖云涵醉的不轻,但当她听到皇上的声音时,立马来了精神,强撑着站起来往楚恒身边走来,“皇上,皇上……您总算想起嫔妾了,嫔妾给您跳舞,嫔妾还会琴棋书画,不比那苏青婉差,我不比她差的。” 肖云涵一个没站稳往楚恒怀中扑去,楚恒见到这副模样就觉得嫌弃,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 幸好曦月繁星及时拉住她,否则就会直挺挺地面超地倒下。 “还不快将她拖下去,丢人现眼!”楚恒拂袖道。 这时候,苏青婉那边的院子有了动静,珞珞一脸匆忙的跑了出来,“奴婢参见皇上。” “苏嫔了?”楚恒皱眉。 莫不是苏青婉和她们一同饮酒,早早就醉了,以至于现在都没出来接驾。 珞珞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主子她昨夜吹了风,现在高热不醒,所以无法前来接驾,还请皇上恕罪。” “什么!她又病倒了?” 楚恒抬腿就朝偏殿去,他倒差点忘了苏青婉身体本就不太好,昨晚伤心之下,怕是心气郁结,才导致生病的。 在进屋时,他看到苏青婉奋力撑着身子下床,脸色苍白,鬓间微微见汗。 苏青婉在见到楚恒时,明显一怔,虚弱地跪在地上:“皇上,嫔妾参见皇上。” 楚恒快步上前,将她捞入怀中:“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朕有那么不讲情面,那么无情么,会计较这点小事! 生病了就好好躺着,你这身体怎么隔三差五的生病?是不是平日里没吃好没睡好?” 关心的话在耳边响起,这熟悉的声音,让苏青婉顿时垂泪,如梨花带雨般的柔美瞬间击中了楚恒的心。 将人抱在怀中时,只觉得她好轻,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让她的生命消逝,这般脆弱的美人儿,本就该放在掌心上疼爱的。 “昨晚的事,是朕之过,别哭了。”不知出于何种想法,楚恒竟然认了错,向一个女人认错,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 当话出口时,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此刻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为他跳百蝶舞的娇弱女子。 感受到楚恒的那份小心翼翼,苏青婉低声抽泣道:“皇上没有错,没有错,皇上是君王,想要宠幸谁都是对的,嫔妾是因为感动而落泪,皇上能对嫔妾这样关心,嫔妾就是死也甘愿了。” 她仰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深情款款地望着楚恒:“皇上就是嫔妾的天,皇上只需要给嫔妾一点点关心,嫔妾就能活得开心自在。” 楚恒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满足,多纯美的爱意,他有何道理不珍惜? 楚恒郑重承诺道:“朕绝不会辜负爱妃的一番心意。” 苏青婉开心地笑了,笑得开怀时,不禁咳嗽了几声。 “太医了,怎么没有去喊太医!”楚恒这才想到这点。 珞珞连忙道:“回皇上,小蝶已经去喊了,太医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苏青婉靠在他怀里,笑容里满满的幸福:“在皇上来看望嫔妾那刻起,嫔妾就感觉已经痊愈了,不需要太医来看病了,不然又要喝药,好苦的。” 甜腻撒娇的话,让楚恒心情大好,哄道:“朕又不是神药,难能治病,该喝药的时候还是得喝药,不可任性。” 苏青婉仅用鼻音发出个嗯单音节,声音拉长,有股不情愿的感觉。 楚恒感觉自己像是在哄孩子,这是很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第47章:欲擒故纵 楚恒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吹凉喂给怀中的人儿。 他对柔儿也这样,但是怀中的人更加可爱,有时说的话天真极了,但有时又表现得很聪明,这样的女人比柔儿更有魅力。 懂得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 苏青婉吞下口里的药,蹙着眉道:“皇上,嫔妾真的没事了,您要是不信,嫔妾今晚就可以侍……” 最后一个字还是没办法吐出口,太难为情了,她脸蛋都红了。 不仅如此,她自个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把脸颊,有点烫手。 楚恒知道她想说什么,又见她这般纯粹,忍不住逗弄一番:“朕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爱妃是要侍寝啊。” “没,没有的事,皇上您听错了,嫔妾才没那么没羞没躁,就算再想,也不会亲口说这话。” 苏青婉急忙解释,哪知道越描越黑,弄得她面红耳赤,干脆不说话了,气鼓鼓地将脸偏过去。 楚恒哈哈大笑:“爱妃别恼,朕逗你的。” “那皇上什么时候……嗯,反正皇上不可以将嫔妾给忘了。”苏青婉表现出又急又不敢说的模样。 楚恒在她脑袋上敲了下:“朕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朕的婉儿,等婉儿身体好了,朕绝对会好好宠爱婉儿。” 他将宠爱两字咬得特别重,让苏青婉娇羞地低下了头,听到他喊自己婉儿,顿时眼波流转,神采奕奕。 享受了时宣雨的妖媚,再看苏青婉的羞赧,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婉儿怎么不挑选一座离朕近些的殿宇,朕不想下回来见你的时候,还要见到不相干的人。”楚恒又想到了在院中看到的一幕。 苏青婉扁了下嘴道:“嫔妾还不想离开。” “还在耍小性子?” 苏青婉连忙道:“才不是呢,皇上未免将人看得太轻了,嫔妾的心眼有那么小吗,皇上都愿意哄我开心了,我哪里还会不懂分寸的瞎折腾。 只是舍不得云姐姐和肖妹妹,我们平日里有来有往的,交情不错,这要是换了地方,我一时间没个说话的人,岂不无聊。” 楚恒瞬间了然,更觉得她一片赤诚,道:“婉儿知不知道刚才她们在做什么?” “嫔妾知道,肖妹妹还请了我,可是我拒绝了,皇上可不要怪她们,她们不知道嫔妾身体不好。”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苏青婉扬着拳头道:“才没有,要是对付坏人,我也不会手软的。 可云姐姐她们对我好,我心里都记着,对了皇上,您昨晚在宴会上可错怪肖妹妹了,她可没有偷学我的舞姿,是嫔妾教她的,只是她胆子小,一时间紧张就没发挥好,皇上下回可以独自欣赏她的舞姿,这样她就不会跳错了。” 对于肖云涵,楚恒已经失望极了,但他又不想在苏青婉面前说她的不是,怕苏青婉不高兴。 算了,以后让肖云涵离她远些就是了。 朕就不做挑拨离间的坏人了。 “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婉儿还是换个宫殿吧,这是朕的命令,你听不听?”楚恒挑眉道。 苏青婉抱着他的手臂:“听听听,皇上的话嫔妾不敢不听啊,不过嫔妾要仔细选选,看看风水。” “婉儿还会看风水?” “风水么,当然是看那座宫殿更能吸引皇上的目光。” 两人爆发一阵欢笑,楚恒在看着她安睡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尽管在院中看到已经酒醒,跪在地上的肖云涵时脸色稍霁,但也仅仅是冷哼一声便出了韵聆殿,坐在龙撵上时,又恢复了好心情,眉眼间的笑意任谁都能瞧出来。 楚恒吩咐道:“绥安,让人从太医院多备些补品给婉儿补身子,吃穿用度都要用最好的。” 绥安回道:“皇上,这样怕是不妥,皇后怀着身子,太医院的东西该紧着朝凤宫才对,且若是陡然将苏娘娘的用度给调上去,各宫其他妃嫔会不满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皇后娘娘会生气的,但为了不破坏帝后的感情,只能说其余嫔妃会不高兴。 “她们不高兴与朕何干,若是她们也能跳出百蝶舞,朕同等对待。” “可这会让苏娘娘成为众矢之的,奴才瞧苏娘娘性子单纯,这要是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绥安开始走迂回路线。 楚恒想了会:“那你看着办,七天时间,朕要看到活泼乱跳的苏爱妃。” “奴才遵旨。” 在皇上走后没多久,云彩卿就跑到苏青婉房中,在院中看到顶着烈阳跪着的肖云涵时,微微停顿了下。 两人没说什么,但云彩卿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出了怨恨。 肖云涵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但高门大户中的人,对于这种感觉很敏感。 云彩卿一来,苏青婉就让小蝶她们守在房门口。 “怎么样,姐姐我这配合得不错吧。”云彩卿自夸道,遂后又仔细端看了她的面色:“你这脸色,不会真的病了吧?” “这是自然,太医又不傻。”苏青婉理所当然地道。 “那你还真是拼命,啧啧,听说皇上走的时候满心欢喜,你这手段可以啊,教我几招。” 云彩卿最后一句话让她愣住了,“你不是不要皇上宠幸吗?” “难道就不能用来对付别的男人了。”云彩卿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立马辩解:“我说笑的。” “我耳背,没听清楚。”苏青婉配合道,“看你的样子,刚才的笑话肯定不好笑。” 云彩卿说起了肖云涵的事:“你说皇上今天一定回来,我就拉着肖云涵喝酒,没想到她酒量差的可以,酒品还不行,醉了什么都说了,连衣衫都自己解开了,皇上看到她的时候,铁青着一张脸。 我也是没想到她那么嫉恨你,你对她也算不错了,真心教她跳舞,是她自个不争气,又能怨得了谁,现在自行跪在院中,这样自轻自贱,皇上反而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对于肖云涵,她从不真的信任过,她的眼神不算太好,但也能辨别出肖云涵这样的小人。 和唐心柔一样秉性的人,她哪里肯真的交心。 苏青婉摇着头道:“你原本不用这样对她,她掀不起风浪,说不得以后还有用,现在,她不记恨你才怪。” 云彩卿无所谓地道:“正如你所言她掀不起风浪,我才不怕。” 第48章:巴掌 苏青婉先是装伤心,使小性子,再装病,紧接着撒娇表明心意,再来一招以进为退主动说要侍寝。 这样一套下来,将本就已经对她有想法的楚恒就此拿下,让他真心的爱上这样善良纯粹又深情的苏青婉。 在听完苏青婉的分析,云彩卿悟了,一边点头一边牢记在心。 “我都明白了,男人就是犯贱!需要吊着他,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云彩卿露出古怪的笑容。 苏青婉:“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没有!” “你回答的好快,声音好激动。” “真的没有,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到别的宫殿,决定选哪座宫殿?”云彩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苏青婉无奈一笑:“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提前通知你。” 她们没聊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有外人来了! 时宣雨带着仆从一进院子就看到灰头土脸的肖云涵,忍不住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是肖才人吧,想当初同为秀女时,肖才人可得姑姑们喜欢了,这会儿怎么跪在院中啊,该不会是得罪了主殿的云娘娘,被罚跪了。” 云彩卿拉着肖云涵醉酒的事还没有传开,她也不清楚原委,只是促狭地讥讽一声。 当初在学规矩的时候,她与肖云涵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肖云涵惯会装可怜,又看着有几分才情,说话细声细语,博得姑姑们不少好感。 不仅如此,还会落井下石,自己就差点栽在她手里,这种看着不起眼的小角色,害起人来却毫不心软。 像她这样的人,也只能背后做些小动作,成不了大事! 听到来人的嘲讽声,肖云涵恼羞成怒:“我的事与你何干!” “是啊,与本宫无关,但本宫要想教训你这个口不择言的小才人,应该是没问题的。”时宣雨来到她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肖云涵在听到她的话时,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想要起身躲避,但由于跪的时间太长,腿脚早就麻了,不仅没及时站起来,还重重挨了这一掌。 肖云涵瞪着她:“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的就是你,你又能如何?”时宣雨挑眉道:“脸皮够厚的,打的我手生疼不说,还弄脏了我的手。” 桂柔连忙递上帕子给她擦手。 百合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肖才人可别不识好歹,我家娘娘打你也是看得起你,就你这身份,搁平日里,我家娘娘看都不屑看一眼。” 肖云涵被曦月她们搀扶起来,听得这等折辱人的话,浑身颤抖,只觉得羞愤欲死。 “怎么站起来了?难不成不是罚跪啊?” 时宣雨轻笑着,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往中间的主殿过去。 她根本就不在乎答案,只是想让对方更难堪。 肖云涵确实既恼又羞,她这样跪着是想让皇上看到她认错的决心,不是为了给人羞辱的。 但心想着眼前的人昨晚得了皇上恩宠,身份又在自己之上,她不敢出言得罪。 只得咽下这苦水:“嫔妾身子不爽利,就不陪时嫔娘娘了。” 说罢,便转身回屋,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眼泪如珍珠般滚落,烫得高高肿起的右脸颊生疼。 这种疼不是肌肤之痛,而是那种直入心底的屈辱感。 这时候,云彩卿从偏殿出来:“这是怎么了?时嫔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在屋里陪苏妹妹解闷,你们这些人就不知道机灵点吗!” 别看她一出屋就数落殿内的奴婢,其实她在门口偷听了好一会,也知道时嫔打了肖云涵。 “肖妹妹的脸是怎么啦?谁动的手?” 本来肖云涵是打算进屋躲起来的,可听到云彩卿的声音,便转过身屈膝行礼,这才让云彩卿看到她脸上的五指印。 “云姐姐,我这脸上的伤是时嫔娘娘打的,她不分青红皂白无故打我,云姐姐平日里就你待我最好,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肖云涵仿佛找到了靠山,顿哽咽着说完。 时宣雨朝她见礼:“嫔妾见过云华容,这事确实如肖才人所言,我呢无故打了她,云华容准备怎么处理呢?” 她嚣张的程度,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 肖云涵当即意识到一点,她昨晚只听到云彩卿的声音,却不知另一人是时宣雨。 昨夜被宠幸的是时宣雨,那和云彩卿见面的也是她! 是云彩卿安排她见皇上的! 是云彩卿将她从冷宫带出来的! 她很懊悔,为什么她今天没有静下心好好想想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知道她们的关系。 肖云涵只觉得后背发凉,当即改了口:“云姐姐,刚才是嫔妾不对,说错了惹恼了时嫔娘娘,时嫔娘娘打嫔妾是应当的。” “你要是有苦衷就说出来,可别闷在心里,本宫会为你做主的。”这是云彩卿第一次自称本宫。 肖云涵摇头:“没有苦衷,都是嫔妾的错。” 她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个中苦楚谁又能懂? “没有就好,你们还不快给肖妹妹处理伤处,还杵在这里做甚!”云彩卿冷声呵斥。 繁星曦月连忙应着,将肖云涵带回屋中。 时宣雨道:“好姐姐,我这回是来道喜的,恭喜云姐姐晋升为华容,云姐姐对我的好,我可都记着,拿了不少东西来,也不知道云姐姐看不看的上。” “你有这番心意就足够了,东西不重要,进屋坐坐?”云彩卿邀请道。 “不了,我等会还要去见皇后娘娘,不能耽搁太久。”云彩卿婉拒道。 让人将礼品放下,就带着人走了,呆了这么一会,提都未提苏青婉。 她们这是在做样子。 做给想看的人看,做给皇上看。 皇上一定疑惑她是怎么出冷宫的,这时候就需要将云彩出面解释。 这事儿对云彩卿来说跟挠痒痒一样,加上时宣雨得宠,对她们来说顶多罚个禁足。 好歹是解了皇上的疑惑,也能让皇上安心不少。 至于宫里面怎么传今日的事,过两天就知道,不管怎么发展,一切都在主人计算中。 第49章:不见了 苏青婉躺在床上装病,夜半时分,季玄渊如期而至,甚至来得比以往更早些。 他一进屋就着急地来到床边,床上的人盖着被褥,看到他进来,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 “你怎么把自己弄病了?” “我没事,这是装出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季玄渊一脸关切,在听到她的话时,反而更担心,抓起她的手腕一探,随即目光微沉:“不是说让你别动用灵力,怎么这么不听话!” 嘴里说着教训的话,双手却将人扶起来,搂在怀中,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开始给她巩固境界。 苏青婉在他伸手抓来时,如犯了错的孩童般将手往被子里缩,但不敢又太大的动作。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进怀中,感受到自他手中传来的清凉灵力。 她知道季玄渊是水灵脉,温柔时如缓缓溪水,动怒时犹如惊涛骇浪。 他这个也像水一样变化多端。 靠在他胸前,感受到他的温度,很是安心。 “我是为了抓住楚恒的心,所以才用灵力制造出生病的假象,那些太医可不好骗,我要是没病,说不得今晚就要我侍寝了。”苏青婉给出了解释。 “不是说了有我在吗,他就算传你侍寝,我也有办法。”季玄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能总是靠你啊。” “可在这里,你除了我还能依靠谁,你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修为止步不前,以后可打不过楚恒,甚至不是唐心柔的对手,你甘心吗!” 苏青婉抿着嘴,沉默了一会:“我错了,以后都听你的。” 将她的境界稳固后,季玄渊还是抱着她:“我已经暗中联系了梁家的旧部,他们中不少人对楚恒不满,只是碍于形势,不得不低头。 但是只有他们,人手可不足,还需要战事,三国大战,我可以从中扩充人手,掌控军方。” “为了复仇,挑起战事,殃及的还是黎明百姓,我……” “你不用心软,楚恒早有一统天下的心,战事是他跟我提及的,就算我们不做手脚,现在皇后有孕,他已无后顾之忧,只待养精蓄锐,寻个由头就能让战事起来。” 面对季玄渊的劝说,苏青婉还是有点犹豫,她是想抢夺楚室江山,但没想过要天下大乱。 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她就算复了仇,恐怕也不会开心。 “你不用想太多,这天下分分合合,没有哪个朝代能长久,改朝换代只是一个过程。”季玄渊平静道。 对于他来说,任何一个国家的存亡都与他无关,他的国早就消失在时间长河里了。 他也早就看透这些权力的争夺,无趣得紧。 “你说得对,我不该心软犹豫。”苏青婉闭了闭眼,她不能动摇自己的决心。 做大事者,不可拘于小节。 待她建立新朝,必定善待天下百姓。 苏青婉道:“我二哥了?他要是站出来,可以更快收拢人手,但他要注意安全,不能让楚恒发现他的存在,还有上次刺客的事,最后怎么样了?” 季玄渊顿住了。 “怎么了?我二哥出事了?” “先别急,听我说完,上次他刺杀楚恒,我的人及时发现,将他救了出来,再寻了个替死鬼被林洛书抓住,林洛书与我有旧,所以愿意帮我遮掩过去,楚恒虽然有疑虑,但线索断了,他没查出梁祁。 而我将梁祁送至锦州养伤,曾问过他这两年的情况,但他不相信我,觉得我是在给楚恒做事,我也不好解释说你还没死,误会之下,他养伤没几天就走了。” 季玄渊说着番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无奈之色。 “他一个人能去哪儿?” “我让人跟着他,但跟丢了,也不知道他在哪学的武,仅用了两年时间就有如此身手。” 季玄渊一直都是用信件和梁祁交流,也没见过他的招式,只是连谷中弟子都能被他甩掉,足矣证明一切。 “你也不用担心,他武功高,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两人依偎在一起,讨论着该怎么拉拢人手,怎么经营势力。 说到后面,苏青婉都恨不得出宫去,占山为王,扩充人手,和楚恒直接对上,像这样呆在后宫,总觉得没什么用。 “你在宫里安全,也不是没有用,后宫中的女子都是权贵之女,拉拢她们,用她们传信,这其中的妙用可不少。”季玄渊提醒道。 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换做是他在宫中,定会想尽办法提升实力,然后能拉拢的就拉拢,不能拉拢就定下契约,控制她们,只要不伤性命,做什么都行。 他和阿元的底线不同,做事的方法也就不一样。 阿元更注重身边人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苏青婉又起晚了。 刚喝了药,就听到小蝶她们在碎嘴。 因为她现在是苏嫔了,董公公那边又给她多派了两个侍女和两名太监,今早刚到,正在院中和小蝶说笑。 珞珞伺候她喝了药,收了碗:“主子,外头的四人,您要不要看看?”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到了皇后二字?” 珞珞道:“是昨天下午,时嫔娘娘去朝凤宫谢恩的时候,也不知说了什么话,皇后娘娘动了怒,气得当着下人的面亲自打了时嫔一巴掌,然后时嫔哭哭啼啼地闹到了皇上面前。” “然后了?”苏青婉来了兴趣,这时宣雨刚从冷宫出来,就忙着让唐心柔不痛快。 “皇上谁也没斥责,只是事后哄了皇后一下午,但到了夜里还是歇在了惜花宫。” “我知道了。” 时宣雨还是有点手段的,能让楚恒迷恋上她,想必昨晚唐心柔更难受。 她现在怀着孩子,可别气得小产了。 苏青婉来到院中,院中几人一见到她出现,连忙熄了声。 “见过娘娘。” “都起来吧,你们刚才的话可不要到处说,皇后的事可不是你们能说的。” 苏青婉在这里训话,那头,肖云涵梳妆打扮后,带着人出了韵聆殿,有人注意到了,便跑来和苏青婉报信。 第50章:决裂 肖云涵去了朝凤宫,见到了皇后,跪在地上好一阵诉苦。 唐心柔听得都厌烦了,但心想着昨夜韵聆殿所发生的事,猜想对方来找她定然有所求,既有所求,肯定会有所付出。 她想从中得到有利的消息。 素娥将肖云涵扶到椅子上:“肖才人还是别哭了,有什么事就说,皇后娘娘会为你做主的。” 肖云涵抽泣着:“皇后娘娘,那时嫔她太过嚣张,无故打了嫔妾就算了,而且她还从冷宫偷跑出来,这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不符规矩的呀。” “本宫也气啊,不过,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不懂规矩,本宫也不好与她计较,就是不知她怎么从冷宫出来的,那么多人守着。”唐心柔说着话时,倒像是昨日动手打人的不是她一样。 肖云涵捏着帕子拭去泪痕,道:“娘娘,嫔妾知道她是怎么从冷宫出来的。” 唐心柔喔了一声,“可不许胡乱猜测,皇上都不计较此事,你也别乱嚼舌根。” 肖云涵:“嫔妾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绝不会欺骗您。” “说来听听。” 肖云涵留了个心眼:“嫔妾要是说了,可就彻底得罪了时嫔和韵聆殿的两位,嫔妾想找个能人说话也没有了。” 唐心柔耐着性子道:“以后本宫给你做主,进了宫就是本宫的妹妹,都是一家人,要是和别人合不来,就来找本宫,本宫就爱热闹。” 肖云涵软软地笑了,点着头道:“多谢娘娘厚爱。” “不仅如此,本宫还能让你获得皇上的恩宠。”唐心柔抛出一个更大的诱惑。 她已经想通了,自己现在怀着孩子,无法和时宣雨斗,更不好掌控苏青婉,而皇帝既然已经尝了新鲜,接下来就会宠幸其他妃嫔,倒不如培养一个对自己有用的。 这肖才人确实不堪大用,但她现在无路可走,在忠心方面倒不用多加顾虑。 昨日韵聆殿的精彩事宜,已经传遍后宫。 云华容与肖才人在苏嫔病倒在床的时候喝酒取乐,并且肖才人醉后的丑态还被皇上给撞见了,现在宫里的人都在说她们三人不睦。 后来,时嫔去给云华容道谢,不仅打了肖才人,还故意忘了给同样晋升的苏嫔道喜,想来也对,时嫔毕竟是抢了苏嫔的恩宠,两人只能成对头,哪会道谢。 还有便是,云华容作为肖才人的好姐妹,当时竟然没给肖云涵讨回公道,还和时嫔相谈甚欢。 这更让人怀疑她们之间的关系。 都说韵聆殿的三位主子关系多要好,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各有各的想法。 肖云涵一听皇后这句话,心中不禁激动起来,但也只是片刻,她失败多次,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皇上不将她赶入冷宫就已经不错了,如何还会宠幸她。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嫔妾心领了,但嫔妾自知蒲柳之色,又不够机灵,皇上瞧不上嫔妾。” “这般自轻自贱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本宫说你能就能,这世上没有本宫做不到的事,你还是先说说时嫔的事。”唐心柔如今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肖云涵将中秋那晚重返御花园撞见云彩卿的那一幕说了出来,之后又说了云彩卿是如何威胁她不要将事情说出的。 素娥道:“皇后娘娘,照这样看来,云华容与苏嫔的关系不好啊,竟然在这等关键时候,将时嫔带到皇上面前。” 肖云涵道:“对,那天晚上,云华容对我说了,她做这件事苏嫔并不知晓。” 唐心柔并没有知道真相的那份高兴,而是更忧愁了,苏青婉她现在还不放在眼里,没有深厚的背景,就算有皇上的宠爱,依旧是蝼蚁,随时能将她拿捏。 可是云彩卿,她是真的不想争宠,但却弄出个时宣雨和自己做对,她们两联手,可不好办啊。 肖云涵带着期盼地问道:“皇后娘娘,如果这事让皇上知道了,皇上会不会给她们降罪?” “这等小事,皇上就算降罪,也对她们造不成影响。”素娥都比她看得更明白。 肖云涵也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心里存着那份希望。 她无所依靠,只能希望有身份更高的人处置了她们。 皇后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本宫会想办法让皇上知道,多少也能有些影响,你回去后多盯着云华容,她这样仗着武功在宫里肆意妄为迟早要出事。” 肖云涵屈膝行礼:“嫔妾遵命。” 在她退出去的时候,又听到皇后的声音:“过段时间,本宫会安排你和皇上的事,素娥去送送肖才人。” 肖云涵回到韵聆殿的时候,还带着皇后赏赐的物品。 云彩卿正好要出去,两人在门口相遇,肖云涵恭敬地行礼,脸上没了以前那份熟络感。 “见过云华容,云华容这是要去哪儿?” “本宫去见哪儿,用得着向你报备吗?” 面对云彩卿毫不留情的反问,肖云涵别提心里多委屈了,以前不都是一口一个妹妹吗,怎么才短短一日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娘娘。 “当然不用,是嫔妾多嘴了。” “你得了皇后赏赐,以后的路你自己走,我可不会再照顾你了。” 云彩卿说完就带着人走了,她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这点,原本她就算再瞧不上肖云涵,但好歹相处了这么多天,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虽然相处的累,但她心想着,如果可以,她还是会在必要的时候帮肖云涵一把。 但肖云涵这么快就找上了皇后,那还是将这想法给断了吧。 她讨厌唐心柔,自然也厌恶与唐心柔交好的所有人。 看着云彩卿离开的背影,肖云涵红了眼眶,“她还生气了!她有什么好气的!她凭什么生气!” 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些话,心中异常酸楚。 受苦受伤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她云彩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凭什么生气! “瞧她那话说的,好像照顾过我一样。” 曦月瞧着斜眼含泪的主子,有心相劝,但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在她看来云娘娘确实对主子不错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没忘了她。 可这是主子间的事,她一个做奴婢的,又怎能置喙。 第51章:步步为营 云彩卿是去了紫阳宫,皇上的寝宫。 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没想到她会为了苏青婉到这里来。 苏青婉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她自问一声。 皇上正在小憩,待看到跪在殿中的云彩卿时,不禁心生疑惑。 一旁的绥安道:“云娘娘一到殿中就跪着,也不让奴才打搅皇上休息,说是来认罪的。” 楚恒一边拿帕子擦脸,一边说道:“你平日里躲朕还来不及,今日却来紫阳宫认罪,你倒是说说犯了何罪,可别说是昨日喝酒的事,朕已经不计较了。” 云彩卿跪的笔直,犹豫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道:“都是嫔妾的错,时嫔娘娘是嫔妾接出冷宫的。” “你说什么?”楚恒手里的动作一僵。 “皇后娘娘怀孕了,嫔妾因为不想要皇上宠幸,所以想着若是有人能在这时候独得皇上的宠爱,那就能完美躲过侍寝,所以就利用武功将时嫔接出来。” 云彩卿说完,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楚恒冷笑着:“原来朕想要宠幸哪个妃子,还需要你来安排?” 这时候,殿外响起了一道娇美的声音:“嫔妾有事要见皇上,还请公公放行。” 是时宣雨的声音。 “让她进来。”楚恒道。 时宣雨小跑着进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云彩卿,也跟着跪下认错:“是嫔妾的错,嫔妾太爱皇上了,可困在冷宫实在没办法见到皇上,嫔妾只要一想到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皇上,就心痛不已,所以才央求云华容带我出冷宫,千错万错都是嫔妾一人的错,皇上要是处罚就罚我一人。” 楚恒阴沉着脸:“你们这是提前约好的吧,一个两个跑来认错,以为朕会心软吗?” 云彩卿道:“回皇上,嫔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这性格,不会想那些阴谋诡计,更没想过和人约定,不过,皇上要是不相信嫔妾,那也没办法。” 看她这副铁了心扛罪名的样子,楚恒就更怒了。 她这样子就像是在说他楚恒不分青红皂白,就会胡乱猜测的冤枉人。 时宣雨接着道:“皇上,嫔妾是听说云华容过来了,想到她可能是来坦白的,所以才过来,不是提前约好的。 反正嫔妾已经得了皇上的恩宠,嫔妾也知错了,这就收拾东西回冷宫去,如果皇上不赦免嫔妾,嫔妾就此老死在冷宫也没有遗憾了。” 她说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好一番深情。 她们两人一硬一软,这样一番说辞,倒是让冷静下来的楚恒消了气,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在乎的是男人的面子。 什么时候宠幸妃嫔,还是处于被妃子算计的情况下了。 再瞧着娇媚如花的时宣雨,想着她的极致魅惑,这等懂情趣的美人儿可不好找,他哪里舍得再将人打入冷宫。 “绥安,你说该怎么处置?” 绥安人老成精,圆润地答出了皇上想要的答案:“皇上,这事儿虽然两位娘娘都有不对之处,但时娘娘是因为心里惦记皇上,加上尽心伺候皇上,不该重罚,就禁足十日吧。 而云娘娘的想法虽然与众不同,可也让皇上得了时娘娘这等佳人,功过相抵,但是云娘娘不可再在后宫动用武功了,坏了规矩,终究是不对的,就禁足一个月吧。 皇上,您看这样如何?” “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云爱妃,切莫在动武了,这里是皇宫!” 楚恒在后面还不忘补上一句。 有个武功高强,能够在深宫来去自如的妃子,他也感到头疼。 云彩卿两人刚离开紫阳宫,这消息就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唐心柔狞笑一声:“云彩卿什么时候有这心眼子了,竟然以退为进,提前到皇上面前认错,这下倒好,皇上罚都罚过了,本宫还怎么在他面前提这事!” 她更恼的是皇上竟然对她们处罚的这么轻。 还真是怜香惜玉! 素娥问:“娘娘,既然肖云涵给出的消息没半点用,那您还要给她安排吗?” “当然要,再不做些准备,这宫里就成了她们的天下了!你今日就去给肖云涵送那东西,她想要得宠,总要付出点代价!” 唐心柔脸上尽是阴霾,若是楚恒看到她这个样子,可不会再将她和良善这个词联想到一块。 季玄渊现在住在宰相府。 府中下人不多,但都是可信之人。 墨林拿着一份信笺来到书房,交给主子:“是墨轩的信,他已经打听到梁祁的下落。” 他没有看信,只是根据对自己弟弟的了解推测出的。 季玄渊将信展开一看,剑眉拧了下,信中的消息令他很不快。 “主子,怎么了?” “他现在在莫邪阁,莫邪阁,这可不太好办。” 说起莫邪阁,季玄渊就郁闷不已,要是换做以前,他直接杀过去,将梁祁带出来就可以了,可现在,以他的实力,可能打不过啊。 墨林听说过莫邪阁,但不是很了解:“不过是个江湖门派,怎么还能让主子皱眉?” “你不懂,这若邪阁和我还有颇深的渊源,这里头的阁主可不是善茬,说不定过段日子,他就会找我了。”季玄渊烦闷地敲打着桌案,他在琢磨该怎么对付将要到来之人。 可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莫邪阁比之天机谷,少了那份神秘,但却异常强势。 阁主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江湖人都知道,宁得罪阎王,也莫惹阁主。 而季玄渊对他更了解,他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两年前救了梁祁,他是为的什么,季玄渊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他如何了。 “要墨轩离那莫邪阁远点,别被人擒了去,在远处打听消息即可,能打听到更好,打听不到就算了。” 墨林更不解,他还是第一见主子如此小心翼翼:“主子,这世上还有您害怕的人?” “不是怕他,是烦,他是真的很烦。” 季玄渊再三强调自己不怕对方,这种强调却让墨林以为他不自信,在给墨轩回信的时候,特别提了句,说谷主也怕莫邪阁阁主,别惹事。 只是这封信没能送到墨轩手里,反而到了莫邪阁阁主面前。 第52章:大雨 自中秋后,这天气就越发凉爽,近来京都阴雨绵绵,弄得人心情烦闷。 皇后此刻的心情就很不好。 怀着孩子,无法动用灵力,听着外面的雨声,总觉得吵得慌。 “皇上已经连着六日歇在时嫔宫里,也就白日里来我这里坐坐,男人呐,嘴里说着对你一心一意,身体却格外诚实。”唐心柔自顾自地说着。 素娥点了熏香,在旁边道:“这是齐太医做的熏香,有安胎的效果,娘娘可别胡思乱想了,前几日就因为动怒动了胎气,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诞下龙子。” 唐心柔点点头:“肖云涵那边怎么样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做足了准备。” “今晚就要皇上宠幸她。” 苏青婉的身体已经大好,但皇上却没有立刻让她侍寝,皇上还沉迷时宣雨,没功夫宠幸别人。 而苏青婉又不曾主动出现在他面前,这样一来,她的存在感便低了。 这天,苏青婉在自个的小院中绣花,她也不图绣个什么花样来,纯粹打发时间。 她是要花时间修炼,但也不能总是一个人呆在房中,这样会引人怀疑的。 小蝶劝道:“主子,您现在不该绣花,而是该去墨菊园转转,皇上都几日没来了。” 苏青婉佯装听话的样子:“皇上心里有我,自然回来找我,我呀不急。” 她的话刚说完,院门口就传来肖云涵的声音:“苏姐姐可真是痴情,但是皇上可不一定对你痴心。” 她们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 肖云涵一来就说这么一句气人的话。 “见过肖才人,肖才人你见了我家主子该行礼才对,进宫久了难道连这些礼数都忘了!”小蝶在带着人朝肖云涵见礼后,当即厉声道。 肖云涵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苏嫔娘娘。” 她在之气腰身时,讥讽一句:“不愧是苏嫔娘娘身边的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训人的功夫可真厉害。” 苏青婉眼睛都没抬一下:“来我这里做什么?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你不觉得累吗?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忽然这样,倒像是我欠你的一样。” “可不就是你欠我的,想当初我被皇上误会,说我偷学了你的舞姿时,你要是肯站出解释一句,我也不至于那般丢人。”肖云涵朝她靠近,话中的埋怨之意毫不掩饰。 苏青婉轻叹一声:“当时的情况,我要是站出来就是驳了皇上的面子,皇上只会更生气,这种解释有用吗?我在后来已经和……” 她还没说完,肖云涵就打断道:“你就是怕触怒皇上,怕皇上因此对你不喜,所以才不肯为我解释。” 苏青婉无奈地笑了:“算了,你都这么认为了,我也不想解释,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你不要太得意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肖云涵恨恨地看着她。 她这么在乎的事,在对方眼里却无足轻重。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宫墙上,滴滴答答,像是在诉说宫中人的万千愁绪。 在肖云涵走后,小蝶道:“这肖才人还真是忘恩负义,亏得娘娘当初一心一意教她学舞,到头来却来埋怨娘娘。” 珞珞也跟着道:“肖才人心思太过敏感,而且容易想歪,她最近和皇后身边的素娥多有来往,也不知她想做什么。” 苏青婉:“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想办法得宠,除了这事,她又能做什么。” 刚下朝的楚恒召集了几位大臣商议要事。 “宣州一带近来雨水频多,又多河川,若是这雨再下下去,怕是会引起洪灾,宰相以为该如何处置?” 楚恒直接询问季玄渊,最近朝中一有大事,都是季玄渊给出的办法。 他虽然忌惮对方,但也从季玄渊为人出事的方法中看出,他确实淡泊名利,而且也与朝中其他人的关系不太好。 真的是个孤臣,直臣。 季玄渊道:“可宣州的府尹多做准备,修筑堤坝,防患于未然。” 这样的小事,他没什么好答的,谁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说不得过两日就停了,不一定会起洪涝。 楚恒点点头,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这事有人会处理。 今日主要谈养兵招兵之事。 “朕打算明年开春就对大雍出兵,几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不可取。”赵庆率先道:“大雍国力强盛,兵力远在我国之上,若是要发起战事也该选择齐国。” “赵大人说得对,不能直攻大雍,这会让齐国坐收渔利。” 面对众人的反对,楚恒道:“谁说朕要直接攻打大雍了,朕与宰相商议过,可与齐国携手一起拿下雍国。” 唐赞道:“可以什么理由出兵?” 现在三国都在休养生息,至于前段时间的颍河之战,无论是大雍而是大康都没有伤筋动骨,算不得大战。 季玄渊道:“没有理由,可以创造理由,比如大雍国因不满颍河被夺,派人行刺皇上,下个月就是万圣节,各国使臣已经在来的路上,就算不用行刺这一由头,还可以想个别的。” 季玄渊这不择手段的方法很对楚恒的胃口,他也有此想法。 手段是卑劣了点,但只要外界的人信了,就不算阴谋。 史书上只会这样写,大雍派人行刺大康楚皇,楚皇因此大怒,发兵讨伐大雍。 楚恒道:“至于如何与齐国协商,这事就得看几位爱卿了,不管是联姻还是许下利益,朕只要达成目的。” 赵庆等人这才明白,原来皇上今日把她们喊来不是为了商议,而是宣布他的决定,让他们知道后,处理细枝末节。 楚恒再次道:“除此之外,还需要招兵练兵,这事需要一个人负责,云琅那边抽不开身,唐爱卿要负责兵部事宜,无暇分身,朝中的武将……你们这两日给朕选个人出来。” 对于朝着其他的武将,楚恒并不是不相信他们的本事,只是这人选会影响朝中许多人的利益,干脆交给这些老狐狸选择,总不会随便找个人糊弄他。 况且还有季玄渊在,他选人一向只看重能力,就像上次选人接管贸城,最终还是他给出了合适的人选。 第53章:得宠 等到赵庆他们从勤政殿出来,已经过了午时。 几人已然饥肠辘辘。 花大人与唐瓒并肩而行,薛尚书与赵庆同行,四人针对今天的事小声讨论。 季玄渊一人走在最后面。 他背着手迈步朝前。 谁来负责新军训练,谁就能掌控这支军队,他安插在朝中的人都资历不够,怎么才能让皇上选择他们? 先看看唐瓒他们怎么做吧。 晚上,皇后让人将皇帝请到了朝凤宫。 “皇上,您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到我这里来了,今日我若是不让人去请,您是不是也不会来?” 听着皇后幽怨的话,楚恒虽然有点心疼,却不像以前那样将她抱在怀里立马哄着她。 “朕不是每天来看你了么,怎么还使性子?” 唐心柔不禁心酸:“是啊,可皇上真的还像以前那样爱柔儿吗?” 楚恒避开她的眼神:“朕最近为朝中之事繁忙,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听这些个如深闺怨妇般的问题。”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紧接着补了句:“朕对皇后的爱,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唐心柔没再纠结于此:“柔儿当然知道,只是想让皇上多陪陪柔儿,不过,柔儿现在有孕在身,无法伺候皇上,需要别的姐妹在侍候皇上,可是……” “怎么了?” “可是皇上也该雨露均沾啊,您这样总是宠着时嫔,其他宫里的姐妹都寂寞孤苦,全都找我来诉苦了,我这做皇后的只好来向皇上提一句。” 唐心柔蹙着眉,表明了她的为难之处,也展示了她的大度。 楚恒听后果然心情好了些,拉着皇后的手道:“柔儿辛苦了,朕不会让柔儿难做的。” 在他心里又浮现出苏青婉的样子。 除了时宣雨,他还有这个对他牵肠挂肚的美人,听单远说她身子已经养好了,这么多天没见,也不知她如何了。 唐心柔又递给他一杯酒:“皇上能体谅臣妾,臣妾很是高兴,臣妾给皇上准备了一个惊喜,就在偏殿,皇上不如去瞧瞧。” 楚恒喝了酒,笑道:“柔儿已经许久没给朕准备惊喜了,朕很是期待。” 他起身往偏殿走去。 唐心柔拿着酒杯在手里把玩,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而且让他们在这里的地盘颠暖倒凤,可真是对她这个皇后最大的讽刺。 今日之后,时宣雨再也不是独得圣宠的人。 半刻钟后,素娥前来汇报:“皇上已经与肖才人……” “这种事还与本宫说什么,皇上这么久没走,不就说明了结果,男人谁不喜欢新鲜的。” 唐心柔摸着肚子:“孩子,你可一定要争气,母后后半生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她已经对楚恒开始失望了,当初的山盟海誓,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这样看来,她都比不过被楚恒放在心上宠爱了八年的梁元,就算是假的,可时间是真的,楚恒为她做到了不扩充后宫,可却不能为她这样做。 凭什么,她哪点比不上梁元? 当时宣雨听说皇上今晚歇在朝凤宫时,不屑地笑了,皇后无法侍寝,皇上怕只是为了陪她,所以才歇在朝凤宫。 这对她造不成影响,反正皇上今晚不来,明晚上总会来。 而次日天亮,她等来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这消息不仅让她震惊,各宫之人也面露异色。 “皇后竟然连着等法子都想的出,又不是穷途末路,竟然让皇上在她的宫殿宠幸别人,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时宣雨越想越觉得好笑,尤其是在知道皇上宠幸的人是那毫无本事的肖云涵时,格外觉得有趣。 肖云涵投靠了皇后,可算是爬上了龙床,可她有那本事让皇上恋恋不忘吗? 肖云涵这刚被宠幸,就让皇上给她升了妃位,成了肖贵人。 风风光光的坐着御赐的软轿回了韵聆殿。 就在众人以为她只是暂时风光时,皇上今晚又召了她侍寝。 因为她没有独立的寝殿,所以,是被召到紫阳宫服侍,不像是时宣雨,能够让皇上歇在她的惜花宫。 这一晚,楚恒与其温存后,觉得她并没有前面几次看着那么不顺眼,不懂规矩。 “苏爱妃说得对,你当初就是情急才没跳好舞,胆子太小了点,幸好皇后将你送到朕面前,不然,朕就错过了你。”楚恒搂着她的肩膀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迷恋肖云涵,以她那小家碧玉的长相,在宫里并不算出挑。 只是她身上清香,和当年那人的味道好像,更又有所不同,她身上的香味更内敛些。 能让人着迷。 肖云涵道:“苏姐姐有在皇上面前说起过我?” “苏爱妃还说你学舞很用功,说了你不是偷学了舞技,是她教的,她对你可算是不错了。”楚恒随意地说着。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再说起苏青婉的时候,这语气都不同了,像是在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媳妇。 肖云涵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有些许苦涩。 随后一遍遍安慰自己。 就算她朝皇上解释了又能说明什么,自己在她眼里也是可有可无的。 再者已经闹成这样,回不去了。 如果她还存有一点情意,今日她为何不来朝自己道贺,是瞧不上?还是嫉妒自己先她一步被皇上宠幸? 肖云涵给自己找了无数借口,说服自己不要自责,不要为做过的事而后悔。 “皇上,嫔妾想要就这样服侍皇上一辈子。”她只字不提苏青婉,不接楚恒的话。 可她的话也没得到皇上的回应,皇上已经睡着了。 天一亮,肖云涵发现皇上已经不在,殿中的宫娥在她醒后,开始服侍她更衣洗漱,然后将她送回了韵聆殿。 在回去的途中,见到了薛嫔一行人。 按理来说她妃位低,该下轿行礼的,可她现在得了皇上的恩宠,就算不下轿,谁又能将她怎么样! 这般想着,便让人继续往前走。 赵欣然当即喊道:“好大的胆子,肖贵人你是眼瞎还是不懂规矩,见了薛嫔还不下来行礼!” 她声音尖锐,这一嗓子喊得周围的奴婢都听到了,他们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来。 第54章:比比谁更嚣张 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上肖云涵本身就没多少底气,还是让人停了轿子。 但是她没有下轿,语气轻慢:“还请薛嫔姐姐见谅,我昨儿个服侍皇上,身体乏得很,行走多有不便,就不行礼了。” 赵欣然叫嚣道:“不就是得了宠,你也用不着这般嚣张吧,今日要是皇后从这里过,你是不是也不行礼?” “皇后是一国之后,嫔妾就算再不适也要行礼,但是薛嫔姐姐难道能和皇后娘娘比较?赵常在你这般说话,莫不是想害你的薛姐姐?” 赵欣然立马慌了:“别挑拨离间,我才不是这样想的,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 见赵欣然低头认输,肖云涵别提多开心了,当初被赵欣然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如今总算扳回一局。 薛赋音温婉地笑着:“赵妹妹说话素来耿直,言语间冒犯之处,肖贵人可莫要放在心上。” 肖云涵掩着嘴轻笑:“我哪有这么斤斤计较,只是,赵常在不会说话就算了,怎么都不给我见礼?规矩是白学了吗?” 赵欣然顿时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时得意罢了!” 肖云涵立马脸色难看起来。 薛赋音连忙拉住她:“赵妹妹不可放肆,人家现在是贵人,你是该行礼的。” 赵欣然很听她的话,听到她这样说,就算有怨言,还是不情不愿地行了礼:“见过肖贵人。” 宫里面等级森严,这品阶高一级,就能把底下的人压得死死的。 肖云涵正春风得意,难免嚣张些。 薛赋音也不想平白生出事端,不过,他们不想有人想。 他们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回过头一看,是时宣雨带着人望着里过。 宫中的道路万千,想来她是故意来此堵人的。 “呦,这不是肖贵人么?隔老远就听到肖贵人在训人,好大的威风啊。” 时宣雨是走着过来的,身边的人还捧着什么物件,用绸布盖着,只能看出一些轮廓。 肖云涵心道晦气,才起轿的她不得不让人落轿:“嫔妾身体不适,无法行礼,还望时嫔娘娘见谅。” “没事,都是女人,我不怪罪,肖贵人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时宣雨难得的好说话,让肖云涵都觉得奇怪。 “时嫔娘娘是去哪儿?” 时宣雨忽然冷了脸:“本宫要去哪儿,用得着你操心吗!” 这一变化,打了肖云涵一个措手不及,她就不该问。 “有些人一时得宠就忘了身份,也不怕到头来将宫里的人得罪完了,给别人做了嫁衣,你说是不是呀?薛姐姐。” 时宣雨赶上薛嫔,说着酸不溜秋的话。 软轿上的肖云涵听了,脸色铁青。 但是她也发现时宣雨提醒的没错。 除了皇后,她还要找人联盟,不能独立无援。 有了这一念头,她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就让人打听各宫娘娘的情况。 她要找个可信赖的人。 曦月提醒道:“主子,您做这些要是让皇后知晓了,怕是对您会不满。” “你说得对,不能这样做,我现在已经完全听命于皇后,要是背着她联络别人,这后果……必须尽快怀上孩子!” 她意识到了孩子的重要性,只要她有了孩子,就算以后不再得宠,后半生也有所依靠,母凭子贵,也不会任人欺负了去。 她现在之所以得宠,全靠皇后给的凝香露,这花露有催情的功效,皇上也挺喜欢这味道的,现在还以为这是她的体香。 一旦凝香露用完,皇上就不会再宠幸她。 “曦月,我对你怎么样?” 曦月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还是规矩地答了:“主子对奴婢当然是极好的。” 肖云涵郑重地道:“你帮我做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将影响我的未来,你一定要谨守秘密。” “主子尽管吩咐,奴婢一定竭尽所能,绝不会透露半点风声,只要主子能风光,做奴婢的也能过的好些。”曦月承诺着。 肖云涵附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这是这样吗?” 曦月觉得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总之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肖云涵再度嘱咐。 她其实没有将全部真相告诉曦月,她担心会出变故,还是留一手比较保险。 “主子放心,我这就找人去。” “等等,你身上银子不够,尽管从我那儿取。” 曦月点头微笑,转身出了屋,见到繁星端了点心往这边来。 繁星与她不同,她是主子的贴身丫鬟,与主子有十多年感情,而繁星是宫里面的。 “曦月,主子心情如何?那头的苏娘娘邀她过去小坐。” 曦月道:“那可不太巧,我刚出来时主子说要歇息,现在应该睡下了,你去对面回个消息吧。” 屋里面的肖云涵根本没有睡下,不过要是知道苏青婉找她,说不定也会推脱了。 但她不知道曦月给她回绝了苏青婉。 曦月清楚主子现在厌烦苏娘娘,既然如此,何必在该高兴的日子见不高兴的人,回了就是。 苏青婉听说她一回屋就休息,怎么也不相信。 就算刚躺下,丫鬟报了信,相见的还是会起身来见。 既然她不肯来,那就算了。 原本是想提醒她多小心皇后的。 苏青婉甚至猜出了皇后给她出了什么主意,能让楚恒那么着迷,就连他原本讨厌的肖云涵都下得去手。 想当初,唐心柔还给她出了这一主意,说是助兴用的。 说白了就是催情之物,有段时间,楚恒不是很想与她亲密,似乎嫌弃她无趣。 所以她才听了唐心柔的话,用了她给的凝香露,这一用就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楚恒喜欢,但不仅会自身上瘾,而且用多了会不孕。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凝香露产生依赖后,已经晚了,她沉迷于楚恒的甜言蜜语中,在她几次想要戒除掉凝香露时,他都会来劝阻自己。 后来,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想着能让楚恒高兴也不错,倘若那时知道这东西会导致自己不孕,怕是怎么也不会用它。 楚恒难道这么快就忘了那股味道了吗? 竟然还宠幸肖云涵? 第55章:需要一股枕边风 每天,一到了晚上,苏青婉就特别期待阿渊的出现。 熄灯后,她坐在窗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她看到那人进了主殿。 不是阿渊,那人是谁? 不好,云彩卿有危险! 她刚翻窗出去,准备去帮忙,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你要去哪?” 温润的声音响起,苏青婉不用抬头就知道他是谁。 “彩卿她有危险……” “没事的,那人我认识,你也认识,林洛书。” “……他这么大胆吗?” 她早些年就看出林洛书对云彩卿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只是云彩卿她当局者迷,一直觉得对方是将她当妹妹宠,所以直到她进宫,也没个结局。 林洛书也是个谦谦君子,做事很讲究的,忽然这么罔顾君臣之道,有点冲击苏青婉对他的认知。 “喔,他胆大,难道还能有我胆大吗?” 某人声音上扬,抱着人就往宫外飞去。 乘着晚风,沐浴着星光。 她感觉自己想是在飞。 甚至怀疑身边的人是天上的神仙。 在院中练武结束后。 季玄渊道:“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总算迎来任务的苏青婉期待道:“什么事啊?” “我想让楚恒择选官职不够的徐策来统御新兵,虽然他官职不够,但能力还是有的,只是朝中几方势力角逐,我在朝中的人不够,所以想到了你。” “我明日一早就去劝说他,不管怎样,都让他听我的。” “他缺的是一股枕边风,你去早了可不行,后天上朝就要给出个结果。” 苏青婉瞪大双眼:“你是让我……” 季玄渊点头:“没错,就是让你给时宣雨递个消息,魅惑君王这种事她很是在行。” 苏青婉抽了下嘴角,原来是她想岔了,原来她就是个传信的。 “谁说的,我长的这么漂亮,我也可以。” “那不行,我舍不得。” “你怎么说话越来越腻了。” “那我改改,我舍得,你去吧。” “哼,找打!” …… 又是被打搅好梦而醒的一天,苏青婉望着来回忙碌的小蝶,回味着还有些印象的美梦。 “娘娘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小蝶随口问了句。 正巧珞珞端着水盆进屋,“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听到皇上二字,苏青婉就想起楚恒那张脸,顿时觉得倒胃口。 “我在想今早吃什么?”苏青婉道:“你们两个可别想笑话我。” “奴婢哪敢。”珞珞咧嘴笑着。 不大一会,便洗漱完毕。 小太监也端着早膳过来,也就几样吃食,但无一不精致。 就算苏青婉暂时没有被皇上宠幸,但底下的人也不敢怠慢她。 “走吧,出去转转。” “这才刚吃完,就出去走动,不歇一会吗?” 听着小蝶的话,苏青婉调侃道:“我不出去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撺掇着我出去,这会我想出去了,倒反而拦着我,也把也罢,就听你们的。” 小蝶立刻想到了关键之处:“都怪奴婢多嘴,娘娘想出去走走,奴婢怎么会拦着,该是陪着去才对。” 苏青婉带着四个丫鬟两个太监出了韵聆殿,这动静可不小,殿中其他两位主子都知晓了。 肖云涵派了人暗中跟着。 “苏青婉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我得宠的时候想着外出,定是为了与我抢皇上。” 她这等嫉恨的话也就曦月听到。 云彩卿这些日子忙着自个的事,听说消息后,在殿中无动于衷。 苏青婉去了御花园,但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在处理奏折,根本不会到御花园来。 “主子,快看这些菊花都开了,那边是墨菊,真漂亮。” 难得出来一次,珞珞异常兴奋。 早晨的露水才散去,园中的花朵竞相绽放,清香弥漫在空中,涤荡人的心神。 苏青婉:“菊竹梅兰都是花中君子,风骨各不相同。” “苏嫔娘娘可真有雅兴,大早上到这御花园来。” 柔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时宣雨带着人款款而来。 苏青婉:“说起雅兴,时嫔也不差。” 时宣雨:“本宫是来收集花露的,可不是来赏花的,今儿个来晚了些,露水都要干了。” 丫鬟将绸布盖着的琉璃瓶递给她。 时宣雨弯着腰拿瓶子对着一朵含苞绽放的花朵,轻轻一摇,上面的露水便准确无误的落入瓶中。 苏青婉朝她靠近:“收集这些露水做什么?” 她伸手过去,看着像是要夺时宣雨手里的瓶子。 时宣雨连忙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苏嫔若是想要,可以自个收集。” 两人在松手的时候,同时笑了。 苏青婉后撤半步:“我也就是好奇,这些花露有什么用,可没时嫔这等耐心,大早上赶过来。” 时宣雨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纸条放入袖中:“也没什么用,就是用来煮茶喝,味道恬淡。” “皇后娘娘驾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带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她身边还跟着肖云涵。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唐心柔在她们身上扫过:“本宫最近总是睡不安稳,早上醒得又早,想着来这边走走,不想时嫔与苏嫔也在这里。” “回娘娘的话,嫔妾是个不懂风情的,就是来收露水,可没苏嫔的雅兴。”时宣雨抢先道。 苏青婉道:“嫔妾是很久没出来走动了,可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索性这御花园景色好,就来转转。” 从两人的回答上看,这关系可不太好。 唐心柔道:“既然都来了,也别急着走,陪本宫坐会。” 在不远处就有一座供人乘凉的八角亭,亭子不算小,上面卷着竹帘,太阳太大的时候,可以将竹帘放下来遮阳。 早晨的风有些凉意。 苏青婉不禁打了个喷嚏。 “嫔妾失礼了。” 皇后瞅了她一眼:“你的身子怎么总这么差,太医院不是调了许多补品给你了,没吃吗?” 苏青婉道:“嫔妾还在吃,可能是在屋里待久了,忽然出来走动还不适应。” 那些补品全都被她吸收了炼化成了灵力。 她的身体也没问题,装个样子罢了。 第56章:水患 唐心柔一脸和善地看着她们。 刚开始聊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事,后面说起了苏青婉的百蝶舞。 都是皇上的女人,难免会有摩擦,凑到一起后,所聊的也就是谁谁谁的某些八卦。 唐心柔端着素娥刚泡好的茶,细细吹着:“苏嫔的百蝶舞可真让本宫大开眼界,不知何时能再看一次?” 肖云涵率先道:“苏姐姐若是有诚心,想来随时都可以武上一舞,引来百蝶环绕的美景。” 苏青婉为难道:“肖妹妹难道不知道百蝶舞一生只能跳一回么,若是再跳我可是就死了。” 这点她们确实不知道,肖云涵被最后两个字给吓着了。 “不就是跳个舞,怎么还要死要活的。”时宣雨哎呀一声。 苏青婉介绍道:“百蝶舞会消耗人的精气神,第一次跳的时候顶多会导致身体虚弱,若是再想尝试第二回,就会身死。” 唐心柔道:“有这样的情况,也难怪这舞近乎失传,不知苏嫔哪里学的?” “是啊,苏姐姐。” “这……” 面对皇后与肖云涵的眼神,苏青婉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以她的身份根本找不来这等稀世珍宝,更别说轻松学会。 她家里的情况,想必皇后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 而原本的苏青婉只是粗通舞技,是没办法跳出像她这样的舞姿的。 这么大的变化,只要唐心柔稍微留心就会发现。 “怎么,不好说?”肖云涵追问道。 时宣雨看着她道:“有什么不好说的,苏嫔定然是不想说给某人听。 我可听说了,肖贵人跟着苏嫔学了一段时间,但是天赋不够学不会呢,到头来还怪责苏嫔教的不好,好生忘恩负义!” 肖云涵当即反驳:“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又说过这样的话!” 时宣雨嘲笑道:“既然没有,那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苏青婉道:“皇后娘娘当面,可不要吵了,要是皇后娘娘想要百蝶舞的跳法,回去后,就让人送来。” 唐心柔:“不用了,本宫怀着孩子,对跳舞也没多少兴趣,给我也是浪费。” 被时宣雨这么一打岔,她都忘了之前的问题。 苏青婉暗暗松了口气。 在回韵聆殿的时候,肖云涵与其同行。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同时回殿了。 肖云涵赶上她的步伐,与其并肩,“苏姐姐别以为逃过了今日,就可以瞒天过海,你只是知府的女儿,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对宫中的一些东西都格外熟悉,要说没秘密我可不信!” 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中,肖云涵细心地发现了苏青婉的不同,身上的气质可不是一个知府女儿该有的。 她还记得当初还是秀女的时候,苏青婉和自己没多大区别,这才多久,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青婉十分淡定:“你既然都怀疑了,方才何不在皇后面前揪住这点不放?” 肖云涵稍一停顿,放话道:“……我要做到万无一失,迟早会查出你的马脚。” 苏青婉看出她色厉内荏,两人隔得这么近,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味。 “你这体香以前可是没有的,想来你能迷住皇上靠的就是这香味吧,不过是药三分毒,用多了对身体可不好,你自己多思量吧。” 在提醒完她后,就来到了韵聆殿前,她率先进入殿中。 肖云涵感觉出她话里有话,提醒大于嘲笑。 难道是皇后给她的凝香露有问题? 可苏青婉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用着并没有什么不适,说不定是苏青婉在挑拨离间。 回到屋中,她拿出所剩无多的凝香露。 皇后只给了她一小瓶,现在只够一次的量了,皇上昨晚没有召妃嫔侍寝,今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召她。 她不懂药理,更看不出凝香露除了能让皇上对自己着迷外,还有什么作用。 就算凝香露真的有问题,她也别无选择了。 勤政殿内,楚恒在与季玄渊讨论该怎么处理宣州洪涝之事。 云江堰忽然决堤,才导致宣州的水患。 原本就算连月降雨,有云江堰在,加上宣州官员早有防备,便不会出事。 “皇上,宣州的事必须尽管处理,云江堰不是普通的水坝,这次决堤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臣愿意前往查清。”季玄渊躬身道。 楚恒道:“宣州之事可交给别人,季爱卿还是留下来帮朕处理万圣节的事。” “可是云江堰……” “不用说了,云江堰已修筑数十载,宣州每年都雨水都多,迟早会有崩塌的时候,季爱卿过于杞人忧天了,既然是水患就按以往的流程处理,安置灾民,重修云江堰即可。” 见楚恒如此肯定,季玄渊不再劝,根据墨轩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次云江堰出事可能与莫邪阁有关。 “探子的事如何了?” “他们才刚潜伏,还没办法打听消息。” “爱卿多留心,对了,新兵的将领,季爱卿决定谁比较合适?” “以臣的眼光来看,既然是暗中招兵,这将领不能是朝中太有名望之人,否则容易被别国看出,至于该选谁,想来皇上已有人选。” 楚恒心里可没准确的人选,在接触到季玄渊信任的目光时,只得沉默地点了点头。 季玄渊前脚刚走,时宣雨便端着燕窝来探望皇帝。 楚恒有几天没见她了,今日的时宣雨一反常态,妆容较为清雅,但仍掩盖不了她本身的妖媚,反而让其更有韵味。 她也没有久留,将燕窝留下后,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到了晚上,皇上果然到了她的惜花宫。 在她的引导下,楚恒与她说起了朝中之事,她也随口提了句徐策,倒也没说名字,只是点了下徐策的官职。 有时候,床榻上的美人说的话,比大臣拼死的谏言要有效得多。 第二日一早,朝中为新将领的事吵嚷不休,皇上当即下令选了名不见经传的徐策为将。 徐策虽然年轻有为,但在朝臣看来经验不足,不过有一点他们很放心。 徐策没有背景,也不属于朝中任何一方阵营。 第57章:玉漱宫 对于不得宠的妃嫔来说,日子总过得慢些。 明明才十多天功夫,就像是过了好几个月似的。 这些天,皇帝不是歇在惜花宫,就是召的肖贵人,皇上就不嫌腻得慌吗?也不换换口味? 可她们只有幽怨的份,对于这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 论美色,她们也不差,可就是不能吸引住皇上。 沉寂多日的苏青婉开始行动了,她着人打听到楚恒在临华宫附近时,就穿戴整齐的出门了。 出殿门的不仅她一人,还有风头正盛的肖云涵。 临华宫就在这附近,她没理由不去拜见皇上。 在路上,难免不是一阵讽刺,听得苏青婉心里厌烦。 她是真的讨厌这种人,也是厌恶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方式,楚恒他有什么值得她们争先恐后献媚的。 楚恒站在已成废墟的临华宫前,他闭着眼,似乎在追忆过往。 绥安小心上前:“皇上,苏嫔娘娘与肖贵人来了。” 楚恒皱眉,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他不想被人打扰。 “嫔妾参见皇上。” 两道脆生生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听的犹如黄鹂一般。 楚恒没有回头:“你们怎么来了?” 似是在责怪。 肖云涵没听出来:“嫔妾想念皇上,听说皇上来临华宫,这里又离韵聆殿近,所以便过来了,能见到皇上嫔妾很是欣喜。” 像这种腻人的话,如果是在床榻上说,楚恒还会耐着性子理会。 可现在他没这心情:“朕不是下过令,严禁任何人出入临华宫吗?” 声音冷硬。 将肖云涵吓了一跳。 显然是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 “嫔妾知罪,嫔妾这就退下。” 肖云涵匆忙行礼,带着人离开。 “皇上,嫔妾来找皇上是有一物要交给皇上,东西给了,嫔妾就走。” 苏青婉声音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楚恒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很熟悉,是他曾表明要放在心尖上宠爱的人。 回过头一看,枝叶繁茂的桃林中,穿着杏黄色宫装的苏青婉静静地站在那处。 眉宇间有一股谁也压不住的清贵。 恍惚间,他看到了那个对他撒娇逞威风的红衣人儿。 再一眨眼,才知道苏青婉不是她,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 苏青婉愣了下,楚恒是怎么了? 楚恒也察觉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嫔妾是要将这玉佩交给皇上。” 苏青婉拿出玉佩朝他靠近,将雕花玉佩交到楚恒手里。 这是一块雕着桂花与玉兔的玉佩,上面的桂花看着枝叶分明,可以看出制作这块玉佩的人雕工了得。 楚恒将玉佩正反两面都看了:“给朕玉佩作甚?” “这块玉佩是嫔妾亲手雕刻的,原本是要在中秋那一晚作为节礼送给皇上,但后来嫔妾给忘了。 之后,一直在等皇上垂青,想着有机会将玉佩亲手交到皇上手里,没想到一等就这么久。” 她言语间有些许埋怨。 看她神色幽怨,楚恒心生愧疚。 是了,上次他有说过要宠幸她的,后来却将其抛在了脑后。 摩擦着手里的玉佩,“爱妃有心了,玉佩朕一定好好收着。” 苏青婉开心地笑了,盈盈施礼:“皇上收了玉佩可不要再将嫔妾给忘了,嫔妾就不打扰皇上了,这就告退。” 说罢,不等楚恒挽留,就提着裙摆小跑着走了。 楚恒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笑了,朕的婉儿可真好哄,比当初的元儿还要懂事。 今日是梁元的忌日,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梁元她会不会回来。 “你不是说要朕不得好死吗?怎么还不出现?” 绥安低着头,他很不想听到皇上说的这些话。 或许皇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对梁贵妃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在离开临华宫时,楚恒将桂花玉佩戴在腰间,朝着韵聆殿走去。 朝凤宫中,皇后得知皇上又去了临华宫,她闭着眼苦笑着。 “皇上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 “梁元都死了三年了,他每年都会在今日去临华宫站一会,他不是痛恨梁家的人吗?为什么还放不下她!为什么!” 素娥连忙劝道:“娘娘就息怒,您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动气,梁贵妃已经死了,您和一个死人置什么气,那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你懂什么!皇上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可是后宫已经有这么多妃子。” “那些人,皇上只是暂时被她们的皮囊所迷惑,又不是动了真情,所以本宫才能容忍她们的存在。” “不是就还是有个苏嫔……皇上这会儿正在她那里。” “皇上要真的动了情,就不会这么久对她不闻不问,什么百蝶舞,不过是她争夺宠爱的手段罢了。” 唐心柔在这点上看得透彻,那日在墨菊园提及百蝶舞的时候,苏青婉唯恐多说一句话。 从她的眼里也没看出她对皇上有多爱慕。 “别人看不出,本宫难道还瞧不出,爱一人的眼神可不是那样的,应该和梁元一样,说起皇上时满眼的星光,苏青婉手段高明,这是在和皇上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皇上他当局者迷。” “那要不要戳穿了苏青婉?” “暂时不用,等太子出生后,本宫有的是时间收拾她们。” 楚恒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离开韵聆殿。 不过,他今晚并未召苏青婉侍寝,而是选了从未召过的妃子。 晚上,在季玄渊的那座别院中。 季玄渊手把手教她练剑。 “你是怎么将楚恒打发了的?” 苏青婉眸光一转:“我要是不打发他,你今晚会怎么做?” “杀了他,带着你远走高飞。” “你不是说他要是召我侍寝,你有办法应对吗?这就是你的办法。” “这是我的想法,办法吗,到时候告诉你。” 说话间,身边的凤尾草被长剑削断一截。 季玄渊教她的是秋水剑法,每一剑起势都如水一般柔和,但在落剑时却同激浪般又快又猛。 “我明日就要搬去玉漱宫了,估摸着明日楚恒就会来玉漱宫找我,你准备好了吗就?” 玉漱宫是她今日选的宫殿,毗邻惜花宫,与朝凤宫也比较近。 “这问题该我问你才对。” “嗯?” 苏青婉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甚至有点不怀好意。 第58章:天师 两人同时收了剑。 季玄渊握住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没有家国情仇,没有任何负担,我想要娶你为妻,你愿意吗?” 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认真。 苏青婉开始考虑他的问题,心跳怦怦地加速,十分肯定地道:“我当然愿意。” 要是一切能回到十年前,她想自己一定不会入宫,一定会抓紧身边的人,再也不放手。 季玄渊再次问道:“那你愿意与我相濡以沫,同床共枕,愿意为我生儿育女吗?” 要不是他一脸执着,苏青婉差点就要扬剑砍他了。 你确定这不是耍流氓? 还同床共枕。 “谁要和你相濡以沫了。” 苏青婉挣脱开他的双手,背个身去。 季玄渊又绕到她面前:“前面一句可以不答,后面的要回答,两个问题总要答一个,不然就说明你不爱我。” “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啊。” 苏青婉用剑在他身上拍了拍,过了一会,还是回答了:“我都愿意嫁给了,不和你生儿育女,难道守一辈子活寡吗?” 她虽然说的是气话,但也是真心话。 甚至已经想象了自己和季玄渊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是双胞胎了。 阿渊有天人之姿,自己长得也不差,他们的孩子肯定特别漂亮。 最好是像阿渊多一点。 那样更美。 想象一展开,就难以收住。 在季玄渊眼中,她从佯装不满,到忽然的傻笑,真是可爱。 “走吧,送你回去,我还要熟悉一下玉漱宫的方向,免得下次找错了地方。” 季玄渊将人横抱在怀中,飞身朝皇宫赶去。 今夜月光温柔,夜色撩人,连风都格外懂情调,壮了苏青婉的胆,她仰着脖子在对方脖子上咬了口。 看着他白皙的脖颈上的牙齿印,苏青婉满意地笑了:“给你做个记号。” “那我也要……” 季玄渊说着就低头朝她脖颈袭去。 苏青婉伸手挡住:“不行不行,要是被看到了,我该怎么解释。” “那我明日该怎么解释。” “你要对谁解释?我知道就好了嘛,别人怎么想,还不随他去。” 今晚过后,有些晚睡的人家传出了见到仙人在空中喊话的传闻。 具体喊什么他们也没听清,就胡乱编了些,反正她们是在听到声音后,出来一看,天上有白色的流光飞过。 这一天,苏青婉修炼到了天亮。 她睡不着,只好盘坐在床上修炼。 用过早膳,与云彩卿她们做了表面上的道别,就指挥着人开始收拾东西。 好在她的东西不算多,没多久就收拾妥当了。 乔迁新居,自然会有人前来道喜。 皇后只是派了素娥送了点东西来。 惜花宫的时宣雨来的最早,还有长定宫的薛嫔与赵常在。 她们没有久待,客套几句留下礼物就走了。 苏青婉也没那功夫招待她们,可就算如此,也忙到了日头西斜。 她以为楚恒会在今晚过来,却不知朝廷出了一件大事,楚恒还在御书房头疼。 宣州不仅出现了水患,还并发了瘟疫,但这都不是让楚恒头疼的。 有问题解决就是了。 可宣州的情况日渐严重,病情不断扩散。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哪个朝代没经历过大的疫病,没经历过的那是国家灭的早。 重点是,就在两天前出现了一个自称是学过法术的天师。 他很快找到了治疗瘟疫的办法,将方子免费给了百姓。 这是好事,不用烦心。 可这天师还一挥手将云江堰给修复了,数十里的云江堰就这么被他一挥手给复原了,这说出去谁能信。 他也不信。 但这事是真的存在,宣州的人都看到了。 天师驾着白云,在空中念念有词,随后朝着缺了大口的云江堰轻轻一拂袖,那道缺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补。 楚恒烦的就是该怎么安置这个天师。 他已经命人去查天师的来路,估计查不出跟脚。 连季玄渊都没听过此人的消息。 季玄渊知道那人是谁,只是不能告诉楚恒。 三天后,在宣州救济灾民,被众人奉若神明的天师穿了消息到京都。 “天师想要来京都做国师,众爱卿以为如何?” 季玄渊率先开口:“这就看皇上需不需要一位国师了,天师确实有本事,但并非亲眼所见,皇上何不先将人召到京都一见。” 他心底是不想那人来京都,但对方都这般筹划了,他阻止不了。 赵庆跟着道:“宰相所言极是,不能因为他做了一件事,就将他立为国师,臣从未听过天师此人,还是需要多加考量。” 唐瓒道:“只怕此人心思不纯。” 楚恒也有对天师的目的有所怀疑,大康有一个神机妙算的天机谷弟子就,再来一个天师…… 这天师倒是可以用来制衡季玄渊。 现在季玄渊在朝中已经建立不弱的威势,朝中不少人已然对他心悦诚服。 针对他,缺少一个能与他抗衡的人。 “那就让人请他来京都,赵庆这事还是交由你去办。” 赵庆又一次赶鸭子上架,临时受命。 上次去锦州邀请季玄渊的也是他,这次又是他,这种事情他并不擅长啊。 苏青婉也听说了朝中一些事。 她不认为那个什么天师有阿渊利害,除非他是神仙,能挥手修补云江堰。 怕不是用的障眼法。 有这想法的不只她一人,可当时宣州百姓都看着,要多厉害的障眼法才能蒙蔽这么多双眼睛。 况且有官员检查了云江堰,的的确确是变得和初建时一样了。 宫门口,珞珞拉着小蝶道:“小蝶,你快看那边,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这天还没黑的瞧不见路了。” “这是报喜的,皇上要召谁第一次侍寝时,会提前让人打着红色的灯笼过来通知,啊,看那公公的方向,不会是咱们玉漱宫吧。” 小蝶解释完,就一脸喜色。 她本以为在搬入玉漱宫的头一天,皇上就会来玉漱宫,没想到等了两三天还没个消息。 还以为皇上又将娘娘忘却了。 第59章:侍寝 侍寝的消息来的猝不及防,让毫无准备的苏青懵了。 这楚恒怎么回事? 国家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他不去管管,却要来宠幸她。 她昨晚可没提前告诉急阿渊,又是挨近天黑才来的侍寝的消息,等阿渊得知消息后,她都被楚恒给办了。 事到临头,她开始慌了。 既然已经心许阿渊,那就该身心一致。 不能委身给了楚恒。 “小蝶,我感觉自己好像来了月事,小腹有些疼。” 在浴桶洗身的苏青婉忽然蹙眉道。 小蝶笑着道“娘娘可别胡说,您的月事不是才走吗。” 在浴桶撒花瓣的珞珞道“该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吧?” 苏青婉连连点头“对对对,应该是吃错了东西。” 小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依我看娘娘这是害羞了,所以才紧张仿徨,娘娘不必如此,就像是和平常一样与皇上相处就够了,皇上英勇,定然是他主导一切,您就好好享受吧。” 苏青婉看向小蝶的眼神顿时变了。 小蝶说这话的时候脸都不带红的,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娘娘别这样瞧奴婢,奴婢没亲自试过,可早就在被分配到娘娘身边时就被宫里的老嬷嬷拉着教导了,有什么不知道的。 按理说,娘娘在做秀女的时候也该学过,怎么还这么羞怯,奴婢倒是忘了娘娘是书香世家的女儿,家教极严,肯定与我们不同。” 耳边响起小蝶的碎碎念念。 满脑子都是楚恒来了该怎么办? 阿渊会不会来? 等沐浴完毕,换上轻薄的纱裙,苏青婉便屏退了丫鬟太监。 左一摸索,右一探头。 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殿外脚步声响起,还有小蝶她们跪拜的声音。 是楚恒来了。 “爱妃人呢?” “皇上,娘娘在里头等着您,我家娘娘格外害羞,都不许我们陪着,生怕我们取笑她。” “婉儿性子单纯,害羞也在所难免。” 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穿着薄纱裙,尽显玲珑身段的苏青婉拿着团扇出来了。 团扇立在面前,挡了鼻子以下的半边脸。 她微微侧身,半是娇羞半是期待地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声音柔的好似能掐出水来。 她这一模样,让楚恒看直了眼。 “婉儿仅是露了半张脸也是能颠倒众生的美。” 楚恒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大步朝寝殿走去。 殿门随即被合上,绥安等人守在殿外。 殿中布置十分华美,恰是楚恒喜欢的风格。 “爱妃今晚格外动人。” 楚恒将她放在床上,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附身就要吻上去。 苏青婉及时阻止,她嘟着嘴娇嗔道“皇上,您怎么这么没情调啊。” 听到爱妃嗔怪的话,楚恒停下动作。 “那婉儿想怎么样?” 有关情趣的玩法,他在时嫔那儿领教了不少花样,就是不知清纯如小仙女一样的婉儿有什么主意。 “嫔妾对皇上心意,皇上难道不明白吗,第一次就这么草率吗?” 她蹙眉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 对于漂亮且在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女人,楚恒会格外有耐心。 “那你想要如何?” 苏青婉下床,来到不远处的红木圆桌前,倒了两杯酒。 “皇上您过来啊。” “这是要和朕对饮?” 苏青婉扣住酒杯,不让他拿,解释道“先听嫔妾说完。” “爱妃请讲。” “寻常百姓成亲时,洞房花烛夜那晚可是要喝交杯酒的,嫔妾虽然不是皇上用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但也想要这片刻的温馨。 嫔妾知道只有皇后才有这等礼遇,嫔妾也不奢求别的,就和皇上喝一杯交杯酒,好不好嘛?” 苏青婉此刻的声音如加了蜜糖一样甜美,那缠绵如丝的眼神,让楚恒为之沉迷。 “爱妃想要,朕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说罢就要端起酒杯。 苏青婉再次挡住,高兴又俏皮地朝他眨巴了下眼睛“别急,还差一点点。” “还差什么?掀盖头吗?” “当然不是,让外人知晓会说婉儿没规矩的。” 她笑着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支香,就着烛火将香给点燃,插入早就备好的香炉中。 楚恒皱了下眉“点香做什么?” “这是助兴用的,嫔妾有点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把香熄了。” 他大步靠近,他还不需要在行房事的时候点助兴的香,更是不放心这香的作用。 苏青婉一转身跌进他怀里“别啊皇上,我是怕放不开啊,就这一会好不好嘛?” 大手隔着纱裙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楚恒立马心猿意马,也不提熄香的事了。 以他的修为,普通的香对他没作用。 再者,苏青婉不过是个弱女子,能将他如何。 苏青婉忍着恶心,拉着他来到桌前,断着酒杯,给了楚恒一杯。 “只愿能与皇上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她眼中盛着满满的爱意,两人挽过手臂喝了交杯酒。 “爱妃还想如何?” “应该是皇上想要如何,嫔妾心愿已了,哪有那么多的要求,但凭皇上做主。” 喝了酒的楚恒竟然没那么性急了。 和苏青婉玩起了追逐。 没一会,两人就嬉闹到了宽大的床上。 苏青婉将轻薄的袖子甩到他手上,斜躺在床上轻轻一拉,就将人拉到自己身上。 “爱妃的胆子可……” 他的意识越发模糊,身上的快慰感倒是愈发浓烈。 等到他躺着没动了,苏青婉一把将人从身上推开。 不过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提着楚恒的后衣领,将他摔在了地上。 这时的楚恒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就算有人提剑杀了他,他都不会醒来。 “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一身蓝衣的季玄渊出现在床前。 只要杀了楚恒,楚恒无子,大康必然会乱上一阵,但仅仅是乱一阵,大康不会群龙无首,朝臣们不会允许那种情况出现。 苏青婉抱着被子道“你这药的效果发挥时间也太长了点,都跑出汗了。” 在楚恒面前,她没有动用武功和灵力。 而季玄渊给的药不是那根香,迷药下在那壶酒里。 “他有灵脉在,一般的药对他无效,我这药虽然需要的时间久了点,可效果足够了。” 季玄渊还不解恨地踢了躺在地上一脸享受的楚恒一脚。 。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60章:你答应过的 苏青婉擦了下身上的汗渍,又披了件衣裳,坐在桌前,扇着扇子。 季玄渊坐在她身边:“你到底是热还是冷?” 苏青婉不敢正眼瞧他:“我是怕你……身上的衣衫太薄了,不太好意思。” 果然,她一说完就听到某人不满的冷哼声。 醋味满满。 “他能看的,我就不能看吗?” “对他是演戏,对你是真情。”苏青婉眨巴着大眼睛讨好道。 季玄渊的脸色顿时好转:“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苏青婉故意愣了下:“还要做什么……” “你觉得就这样足够了?是不是完璧之身,女子的面相是不同的,楚恒就算看不出来,宫里别的人却能看出。” 季玄渊说的这些她都清楚,甚至已经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有点紧张。 “是啊,这该怎么办?” “你说过愿意为我生儿育女的,既然连孩子都愿意生了,这事儿就算你答应了。” 苏青婉忽然想起那天在小院中他问的那些问题。 他是早有此想法,所以才问的。 “你答应过的,不许拒绝。” 季玄渊将人横抱而起,引得苏青婉尖叫一声。 “等等等,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愿意和我?” “……不是,我愿意,但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就当我今晚没来过。” 季玄渊眼中光芒暗淡,语气倒是没变,但苏青婉明显察觉出他与平常不同。 强势果断。 让她生出这样一种想法,如果今晚拒绝了他,那以后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屋里就两个男人,她总得选一个。 早些时候,她就知道会出现这个局面。 答案也早就有了。 但偏偏到了这时候,心中慌乱,没有底气。 季玄渊口里说着不容商议的话,神色也一场冷峻,可他心里却紧张异常。 他心想着,只要她再露出一点点不愿的表情或是动作,那便算了吧,她是要被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爱的,怎么能强迫她呢。 他抱着她一步步朝床榻靠近。 两人心跳的速度愈发快,挨得近,彼此间也感应到了对方的心跳。 “你要是不愿……唔啊……” 季玄渊还是没能一直紧绷着脸,露出包容的笑将到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话未说完,怀中的人儿忽然一挺腰一使劲将他压在床榻之上,居高临下的压着他的唇。 她那双如琉璃般干净的眼睛从未离他这么近过。 欣喜涌上心头,双手攀上她的细腰,将人禁锢在怀中,回应着她的吻。 轻纱幔帐,红烛青烟。 锦被翻舞,鸳鸯共眠。 皓月高空,水木相生。 天际处微见亮光,玉漱宫中宫人已然开始忙碌。 “皇上,您快醒醒,今日还得上朝了。” 苏青婉坐在床边轻轻呼喊,旁边还有绥安等人候着。 楚恒舒展眉心,悠悠转醒,看到只穿着白色里衣的苏青婉,又想到昨夜的疯狂。 他一把抓住苏青婉的手:“婉儿可真是个小妖精。” 在他的记忆中,昨天晚上他与苏青婉喝了酒追逐玩闹了一会,便与其颠暖倒凤,一响贪欢。 哪会想到自己是中了迷药,那些记忆都是梦中幻象。 “皇上别闹了,有人看着呢,您还是快些去上朝,嫔妾现在浑身都没劲,您可得体谅嫔妾。” 苏青婉瞥了眼绥安等人娇嗔道。 楚恒哈哈大笑:“婉儿和别的女子当真不同,你好生歇着,更衣的事用不着你劳累。” 他翻身下床,将苏青婉扶到床上躺下,在掀开被子的时候,看到了床上的一抹刺红。 苏青婉连忙用被子挡住:“皇上别看,您还是快些换衣裳吧。” 她是极为不想这一点被楚恒看到的,但她的动作在楚恒看来却成了害羞之举。 楚恒在穿戴整齐后,还回味着昨夜的舒爽。 没想到白日里清雅的苏爱妃到了晚上只有他们两人时却分外奔放。 脸上挂着笑容被苏青婉目送出殿。 撵轿上,楚恒决定给苏青婉再晋一晋妃位。 “绥安你觉得朕的苏爱妃如何?” “苏娘娘才貌双全,又是真心侍奉皇上,当然是极好的。” “朕想将她封为贵嫔如何?” “这……皇上还请三思,苏娘娘虽然侍寝有功,但也不能忽然升这么高,怕是会引起宫中别的娘娘心生不满。” 绥安仔细劝说,他看出皇上今日是真高兴,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当初的时嫔那般会撩拨,皇上也没像今日这样。 苏嫔以后怕是要宠冠后宫。 “你说得对,不能封太高,那就先让她做婉仪,苏婉仪,和婉儿的名字很配,你让单远去传旨,晚点去,让婉儿先休息会。” 楚恒撑着头说话时眼中全是宠溺。 “是,奴才会叮嘱单远的。” 苏青婉这边,在丫鬟嬷嬷收拾完床榻,清洗身子后,就躺在床上扶着腰皱眉。 昨夜的事真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让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躺在地上,而自己却和阿渊在床上做那事。 要是放做以前她肯定不敢这样做。 可现在,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阿渊长得那么美。 方正她也不吃亏。 这么一想,苏青婉渐渐睡着了。 等到中午才被小蝶喊醒来接旨,旨意很明确,说她侍奉有功,给她从苏嫔升为苏婉仪。 恭恭敬敬地接了旨,让人给了来传旨的单远等人一些银两,又让小蝶将他们送了出去。 珞珞高兴道:“主子,现在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与云华容身份在你之上,别的人见了你都需要行礼呢。 只是主子,奴婢总觉得你不是以前的你了。” 屋里只有她们两人,珞珞说出了藏在心里已久的话。 苏青婉怔了怔:“你说得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我还是你的小姐,你还是陪我一起长大的珞珞。” 珞珞摇着头:“小姐以前跳舞跳得并不好,也不是这样的性子,柔柔弱弱的,奴婢一直担心您进宫后会过得不好,事实上,在您还是秀女的时候,确实过得一般,表现也不出彩。” 第61章:七日为限 苏青婉不是没想过这一情况,只是不知该怎么跟珞珞说。 珞珞与苏青婉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 她现在占用了苏青婉的身体,用了她的身份,做着与她完全做不出的事,这是她欠苏青婉的,欠苏家的。 她让小蝶他们都去忙别的,拉着珞珞进了里屋。 “你真的还是我的小姐吗?珞珞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但是我不敢去相信。 明明你记得以前的事,也熟悉我们之间的一些习惯,对我也很好,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她说到后面,声音开始沙哑,眼中泪珠打着转。 她记得小姐是从那次落水后就变得不同了,刚开始她还只觉得小姐是因为受了刺激,才性情大变的,可越到后面,她越发现小姐许多变化。 字迹不同,说话的语气不同,喜欢的食物也变了,为人处世也更为老练,而且多数时候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青婉心慌了,她该不该和珞珞说清楚? 珞珞对苏青婉的感情是真的,要是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 可如果要骗她,以后她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她沉默了许久,直到房中珞珞的抽泣声愈发大。 “珞珞,以前的苏青婉在落水的那天就已经死了,我是她,也不完全是她,你能明白吗?” 她还是说出了事实。 她也想有能真正交心的朋友,能够不再带着这个面具和人交流。 珞珞摇着头“我不明白。” 珞珞不懂这话的意思,不清楚话中的死了,是指真的身死还是别的意思。 苏青婉拉着她坐在身边,给她抹掉脸上的泪痕,一边朝她解释。 直到太阳快下山,珞珞才从明白其中缘由。 她的小姐早就死了,现在在她眼前的是别人,是占据了小姐身子的别人。 苏青婉没告诉她自己是梁元,知道多了对她并无好处。 珞珞伏案哭泣,看她哭得快断气的样子,苏青婉安慰道“逝者已矣,你这样伤心,你家小姐在那边看到了也不会好受。”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没办法相信小姐她就这么走了。”珞珞抬起头,看到苏青婉的脸又是泪珠连连。 珞珞努力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狼狈“你为什要告诉我这些?你又是谁?” 苏青婉道“我只是一个被丈夫与好友毒害的可怜女人,老天爷可怜我,让我又活了过来,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因为我相信你,因为我有你家小姐的记忆,虽然我不是她,但既然用了她的身体,就要照顾好她的家人,包括你。” 过了好一会,珞珞才道“我也相信你。” 如果对方想要对她不利,早就下手了,又何必将真相告诉她。 珞珞止住哭泣“只要你给我小姐报仇,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姐,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没问题。” “主子比我家小姐更适合在深宫里生存,你一定会过得很好,你也要照顾好苏家的人,要不然小姐泉下有知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当然会多加照拂。” “天色不早了,奴婢去准备晚膳,就先告退了。” 苏青婉看着她落寂的背影,知道她还要一段时间来缓冲,这个消息对她打击太大。 今日之后,珞珞也不是以前的珞珞了,她的心蒙上了复仇的阴影。 守在外屋的小蝶看到珞珞红着眼出来,关心地问了句“怎么啦?被娘娘训斥了,你也别太在意,哪个做主子的没点脾气。” 珞珞勉强自己扯出笑容“我没事的。” 小蝶看着她快步走开的声影,嘀咕着“没问你有没事啊。” 晚上的时候,楚恒又来了,不过没有留在玉漱宫过夜,转而去了朝凤宫。 楚恒是见苏青婉身体有点虚,加之被苏青婉劝说,才想起已经很久没陪皇后了。 他这边在享受皇后的温言软语,玉漱宫中的苏青婉也有情郎相伴。 季玄渊一来,就被苏青婉一把抱住“我想杀了赵欣然,帮我。” “这好办,我现在就能去做,可你怎么忽然要杀她?”他感觉到阿元的不安。 “我把苏青婉死了的消息告诉了珞珞,珞珞要给苏青婉报仇,我想让珞珞亲手了解了她。” 季玄渊调查过苏青婉和她身边的人,也知道珞珞与苏青婉关系比亲姐妹还要亲。 “好,必须在七天内杀了她,七天后我不方便进宫。” “好,我等你。” “那咱们先大致商量个对策,总不能让她死的太忽然,楚恒现在关心万圣节和天师的事,在这节骨眼上,镇国公的女儿出事,会引起他的警惕的。” “那就先让她进冷宫。” “娘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事情既然商定好了,那接下来可以办正事了。 季玄渊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苏青婉打掉他的手“别,我腰还酸呢,你昨晚上还没折腾够吗?” 季玄渊毫不犹豫地道“不够啊,只要是你怎么都不够。” “你厚颜无耻!” “我和自家娘子恩爱怎么能算无耻了?” “谁是你娘子,我是皇上的妃子,除非你八抬大轿来娶我。” “是该把你娶回家。” 两人说着夫妻间的话,外面响起了叩门声,声音不大,却吓得苏青婉连忙将季玄渊往床底下塞。 奈何塞了半天都没塞进去。 季玄渊无奈地抱着她道“你急什么,我都不急,再说了怎么能藏那儿呢,奸夫才藏床底下,我是你亲口承认的夫君。” 苏青婉无可奈何,对着门外喊了声“谁呀?” “主子,是奴婢,奴婢能进来吗?” 是珞珞的声音。 苏青婉看着某人一跃跳到房梁上,再扬声道“进来吧。” 珞珞进屋发现苏青婉还没有睡,而桌案上的酒杯也被用过,这里扬着一股清淡的香味,和在韵聆殿时每天早上闻到的一样,可她记得她们没有往房中熏这一类的熏香。 苏青婉理了理衣襟“珞珞你有事吗?” 珞珞抿了下嘴“主子,奴婢仔细想了想,赵欣然是镇国公家的嫡女,如果你害死了她,那镇国公一定不会放过你和苏家的人,报仇的事不用着急,奴婢可以等。” “你别担心,我已经有了计划,不会让镇国公察觉到与我有关,七日内必定让你亲手杀了她给苏青婉报仇。” “让我亲自动手?” “难道你不想吗?” 珞珞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般道“奴婢,当然想。” 第62章:凝神 在苏青婉的一番劝慰下,珞珞还是相信了她的计划,并表示听从她的安排。 临走时,珞珞忽然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情说开后,苏青婉心情好多了,轻松地说道“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珞珞背对着她,声音细了许多,但依旧坚定“主子既然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就不该做出三心二意之事。” 苏青婉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以前在韵聆殿的时候,奴婢每天一到半夜就会睡得特别沉,同时会闻到一股清香,早上的时候在主子的房中那股香味格外浓,奴婢斗胆猜想,是不是有人来过,只是奴婢不知道而已。” “奴婢不会将这些说出去的,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珞珞快速说完,就要快步离开,寝殿的门忽然关上了。 季玄渊从梁上飞落,眼中有危险的气息“真是个心细又聪明的小姑娘,要不要现在杀了你了?” 珞珞转过身,她见到了那日在广平殿独自安坐的季宰相,他那神仙般的容颜,任谁见了也难以忘却。 苏青婉连忙上前,连番质问“谁要你下来的,你这让我怎么解释?还有谁让你吓唬她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我夫人。”季玄渊此刻毫不讲道理,当着珞珞的面揽过苏青婉。 苏青婉挣扎开来“珞珞你先冷静,他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被捉奸在床,辨无可辨的妇人。 珞珞愣了许久,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将心底的猜想说了出就,这房里就冒出一个大活人,还是当朝宰相。 这比小姐的死讯还让人难以接受。 “主子你打我一下,我觉得今天这一天都是假的,他是假的,下午主子和我说的话也是假的,我这是在做梦对不对?” 珞珞眼神呆愣愣的。 苏青婉将她拉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给她灌下。 “今天的事都是真的,他也是真的,既然你都看到了,也和你一并说了吧。” 说到这里,看向面带得逞笑容的季玄渊。 只需一个眼神,季玄渊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这是让他这个当家的来解释啊。 季玄渊自恋地想着。 季玄渊理了下思路,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家娘子本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已经拜了堂,可最后还是被楚家大少抢了亲,最终害得我家娘子惨死。 她死后,我依旧思念于她,便找了我师父,师父给我我算出我家夫人因为前世修的善缘,所以侥幸重活一世,魂魄却到了你家小姐身上。 因此我是她夫君,我们在一间屋里天经地义。” 苏青婉觉得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最想要表达的。 珞珞缓过神。 主子不是小姐。 主子前世的夫君找了过来。 他夫君是天机谷的人,所以能算出她身在何处。 所以他是不是能找到小姐魂魄所在。 “那你能算出我家小姐在何处吗?” 他们设想了珞珞会问的所有问题,就是没想到这个。 两人同时愣住。 季玄渊飞快反应“我在得知阿元是家小姐时,就已经给你家小姐算过了,她是被人陷害而死,本来该她投胎转世了,可凶手还逍遥法外,她执念还在,所以还停留在奈何桥边。” “我能再见见我家小姐吗?” “不能,人与鬼最好不要相见,她在地府,你去不了,你在人间,她也来不了。” “就是说我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你只要活得开心,她就很高兴了。” 珞珞又是一阵感动“我要给小姐报仇,让她放下执念去投胎。” 她这次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要杀了赵欣然。 苏青婉就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看着珞珞陷入阿渊编织的谎言中。 什么人啊鬼啊,也就只有珞珞相信了。 她信了也好,以后就不会一直想着死去的人。 珞珞问“既然她是你夫人,你为什么不把她带走?” 在她看来天机谷的人肯定有办法将苏青婉带出皇宫。 苏青婉道“我也是就这么走了,苏家怎么办?你怎么办?我已经决定要照顾好苏家的人,就不会退缩,另外,我还有前世的仇没报,怎么能就此离开。”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留在皇宫继续我该做的事,等杀了赵欣然,你若是想离开,我们会给你安排好去处。” 珞珞恍惚片刻,她现在心里还有点乱,这一天她知道了太多超乎想象的事。 “奴婢还是不打扰你们了,但是你们也该多加注意,小蝶他们比我还要敏锐。” 珞珞再一次主动离开。 她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去,会一直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 对于该怎么面对现在的主子,她还要再想想。 她刚出去,苏青婉就白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你怎么就出来了,我还想先瞒着她,用她小姐的身体和别人在一起,这让她怎么想?别说她了,我都觉得有点别扭。” 季玄渊直接道“要是能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你的尸体都成灰了。 你也不用瞒着她,她不会背叛你,其实在她心里你和当初的苏青婉已经没多大区别了,只是她暂时不愿意接受而已。” 他心想着,这下有个人能在关键时候给他们把门,也挺不错。 苏青婉靠在他肩上“你刚才说得一套一套的,以前肯定没少骗人吧。” “我没骗她啊,她家小姐确实在奈何桥边,不愿意投胎,至于原因么,当然不是报仇,而是她不放心家人。”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滚!” 苏青婉差点就信了他的话,谁知道这人竟然敢耍她,骗人还骗得那么理直气壮,该打! 两人虽然在屋中打闹,却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苏青婉在昨晚与他水乳交融的时候,修为忽然涨高不少,直接破境,到达凝神境,可以使用灵术了。 现在的她应该能与云彩卿对上几十招而不落败。 她现在只能自个在寝宫练武了,因为玉漱宫离朝凤宫比较近,守卫森严,季玄渊不便将她带出宫。 另一方面,也不知道阿渊给楚恒用的什么药,对她的态度愈发得紧密,会时常来找她,所以不好抽身。 第63章:清馨池 转眼就到了十月,风比以前要凉爽些了,可这头顶的太阳依旧炽热。 清馨池中的莲花早就凋谢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朵还在努力盛放,倒是莲蓬成片,看着让人嘴馋,空中凝着一股淡淡的荷叶香,闻着挺舒服。 唐心柔今日兴致好,带着人在池边采摘莲蓬,她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指挥一下。 肖云涵陪在她身边“皇后娘娘,您看那边,那边的莲蓬长得可真大。” 唐心柔道“可惜本宫不能亲自去摘,只能看着。” “您有孕在身,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素娥应道。 皇后怀孕已经快两个月了,肚子开始显怀,吃东西也格外挑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须得事事小心,仔细的伺候着。 苏青婉饶有兴趣地看着池中的莲蓬若有所思。 肖云涵建议道“苏婉仪好像很有兴趣,不如也下去采摘,体验一下其中乐趣。” 刚才素娥才说了这是下人做的事,肖云涵这时候却说这话。 苏青婉当即道“我确实有些兴趣,但是我怕在这船上一个没站位就落水了,我上回就在这里落的水,现在还有点害怕。” 恰时,薛嫔与昨日被升为贵人的赵欣然联袂而来。 赵欣然是因为家里的缘故,皇上才想起将她的位份提一提,好歹也是镇国公之女,不能太寒碜了。 加上她今日也算是规矩,皇上才给了这个恩典。 她们来的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苏青婉的话,赵欣然不以为意地切了声。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两人同时行礼,又听薛嫔道“还是皇后娘娘的清馨池好,夏日可赏莲,秋日可摘莲蓬,用帘子煮粥,最是消暑解热,滋补身体。” 唐心柔道“让你们来就是各宫都摘一些,这么多莲蓬,朝凤宫可吃不完。” “那嫔妾可要多摘点,皇后娘娘的赏赐,自然是多多益善。”薛嫔说着讨巧的话。 倒也没人瞧不起她,捧高踩低本就是宫里常见的事,捧得又是一国之母,不丢脸。 不大一会,各宫妃嫔来了不少,住的近的时嫔却是最后到的。 “昨晚上伺候皇上身子现在还有点倦,皇后娘娘不会责怪嫔妾来迟了吧。”时宣雨说这话的时候别提多得意了,摆明了就是来气人的。 唐心柔冷了她一眼,倒也不明显,假笑道“本宫不是爱苛责别人的人,这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不想来可以不来,本宫又没有下旨非要你们来,你们说是不是?” 肖云涵忙道“皇后娘娘说得在理。” 赵欣然也跟着道“皇后娘娘只是让我们来摘莲蓬,不想来的不方便来的都可以让人给了消息,不来就是了,时嫔既然身体不适,何必为难自己?” 时宣雨笑了,她真是没想到,皇后那样的人还有人帮着她说话。 也对,也对,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位高权重的皇后。 谁不想巴结啊。 苏青婉一直站在离清馨池护栏三尺远的地方,看着宫里的太监在采摘。 清馨池虽然大,可要是里面的人多了,也会乱成一团,也亏得皇后没有将所有的嫔妃都喊来。 不然今日这里可要比买菜的大街还要热闹了。 在时嫔的引导下,赵欣然离皇后的位置越来越近。 苏青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直到赵欣然离皇后不到一个手的距离,苏青婉才暗中出手,一道青色的光芒从她袖中射出。 而此时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动作,除了给她遮掩的珞珞。 时宣雨在与赵欣然争辩。 皇后有些不耐烦地想要离远点。 肖云涵在不远处喝茶解渴。 忽然间,赵欣然张着双手朝皇后娘娘推去。 皇后身边的素娥在给她打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宫里的妃嫔会明目张胆的害皇后。 连赵欣然自己都没想到。 原本是想对时宣雨出手的,怎么忽然推向了皇后娘娘。 唐心柔惊呼一声,整个人朝清馨池翻去,肚子按在了本就不高的石质护栏上,她疼的眉心紧皱,又意识到肚子里的孩子。 丫鬟们想伸手拉住她,已然是来不及了。 这要是落入水中,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唐心柔用了灵力,让自己在落水的前一刻,反向飞回地面。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素娥担心道。 “皇后娘娘,嫔妾不是想要推你的,刚才有人从后面推了嫔妾一把,所以才发现这样的事。”赵欣然慌忙解释。 “快扶皇后娘娘回殿歇息,快去喊太医啊。”苏青婉一脸找着急地喊道。 各宫的娘娘与在场的丫鬟早就慌乱不已,慌慌张张的,生怕皇后出事,但又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该做什么,苏青婉这一命令,连忙有人去执行了。 唐心柔剜了眼跪在地上求饶的赵欣然,事发突然,她也知道赵欣然说的是真是假。 现在更关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刚才情急之下用了灵力,只是动用了一点点,希望不会有事。 再回朝凤宫的路上,唐心柔捂着肚子吩咐素娥“快让人去请皇上过来。” 如果有人能保住孩子的话,一定是皇上。 “奴婢已经差人去了,娘娘这时候千万不要心急,越是心急越对胎儿不利,一定会没事的。”素娥快速说道。 苏青婉道“皇后娘娘先缓一下情绪,好的情绪也能稳住胎儿” 在清馨池的一众嫔妃也都跟着去了朝凤宫。 这时候谁要是走了,等皇上知晓了,定会怪责。 表面上的行凶者赵欣然被罚跪在殿门口,而始作俑者却在皇后身边好言安慰。 不过苏青婉等人也没在皇后身边待多久,就被素娥给赶去了偏殿。 肖云涵在殿中来回踱步,感觉好像皇后怀的是她的孩子一样。 薛赋音也有点心急,这事情怎么想都不对,赵欣然不可能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来,有人在陷害她。 可刚才站在她身边的只有她和时嫔。 以身边的角度来说,是不可能推向赵欣然后背的,而她恰巧可以。 但是她没有出手,她该怎么办? 第64章:孩子没了 没一会,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十几人。 给皇后诊脉看相,望闻问切,使上浑身解数。 “本宫的肚子好疼,孩子,孩子千万不能有事,你们一定要给本宫保住孩子。”唐心柔额头已经出了汗。 太医们也都想稳住胎儿,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他最爱的皇后所孕,若是出了差池,他们这些人都不会好过。 唐心柔躺在床上痛呼“皇上了,皇上怎么还不来?” 刚回到朝凤宫那一会,她还没什么感觉,肚子也什么特别的反应,本以为不会出事了。 谁知道她才躺下,就觉得腹如刀绞,让她痛不欲生。 体内的灵力也开始乱窜,好像要爆炸一样。 现在的她只有寄希望于皇上,太医都是普通人,没有灵力,他们不能帮自己稳住紊乱不堪的灵力。 素娥急忙回道“皇后别急,皇上就在来的路上了。” 她说完看到皇后下腹处出现了刺眼的红色,皇后流血了。 唐心柔现在脸色苍白,她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但不知是血液。 素娥掩着嘴,大声催促“你们还不快点想办法,皇后不能有事!” 太医们喏喏应着,开始给皇后开补气的药,让人清理血迹,准备热水。 才怀了两个月,这忽然大出血,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只求能护住皇后。 偏殿的人等的也分外焦急,尤其是看到有人端着血水出来时,更是惴惴不安,等皇上来了,她们就算不是真凶,也得被训斥一顿。 苏青婉想着等会要面临皇上的怒气,先喝口水压压惊。 虽然等会楚恒的火力主要集中在赵欣然和里头的太医身上。 但她们难免会被波及到。 她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绥安跟着楚恒飞快进了朝凤宫。 “娘娘,娘娘您快看看是谁来了。”素娥提前喊道。 唐心柔侧着头往门口看去,见皇上一脸着急地往她飞奔而来,心想着皇上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她了,不禁垂泪。 她伸着手“皇上,臣妾好疼啊,皇上。” 楚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给她输送灵力,一边安慰“柔儿别怕,有朕在,你不会有事的。” 唐心柔“孩子了,孩子还好吗?” 楚恒比她还要关心孩子的事,刚到床边就注意到她身下的血迹了“孩子如何了?” 他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他还想过立太子的事,孩子一定要保住。 太医院最有威望的胡太医上前道“皇上,皇后这是小产了,孩子保不住了,而且……” 楚恒大怒“你说什么!朕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唐心柔失声痛哭“皇上,臣妾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咳咳咳……咳咳呕……” “皇后!” “柔儿!” 唐心柔在剧烈咳嗽下呕了一口血。 楚恒压着怒气,还是选择先给她平复体内的灵力。 用了半刻钟,才将唐心柔体内的灵力安抚住,看着病弱的唐心柔,楚恒隐隐心疼。 尽管给她平复了体内的灵力,可小产对她身体的伤害还在,之前灵力肆虐带来的损伤也在,如果不好好治疗,还是有丧命的危险。 “给皇后诊治,朕的皇后不能有事。” 楚恒下了令,在看了眼已经昏迷过去的皇后一眼后,就大步离开寝殿。 他要问清楚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害死了他的孩子! 他在路上只了解到皇后被人推了,动了胎气,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嫔妾参见皇上。” 偏殿,众人纷纷行礼。 楚恒扫了眼都低着头的众人,冷声道“谁来将今日的事说清楚?” 他没说平身,谁也不敢起来。 苏青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们都哑巴了不成!”楚恒红着眼一掌将桌子给拍碎。 砰的一声吓得她们浑身一抖。 肖云涵上前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将我们喊来采摘莲蓬,原本想着人多热闹,却没想到赵贵人会伸手将皇后往清馨池推,幸好皇后及时反应,动用了灵力才不至于落入水中。” 他们不知道皇后在怀孕期间是不能动用灵力,更不知道皇后的孩子已经没了,要不然肖云涵也不会特地补那么一句。 他们都知道皇后得了梁贵妃的火凤灵脉,当时皇后忽然腾空而起,只能是动用了灵力的原因。 “皇后用了灵力?”楚恒首先关心这一点。 他还记得季玄渊当日和他说过的话,在怀孕间期不可动用灵力,否则孩子不保,也难怪柔儿会小产,而且灵力失控。 “是,我们都看到了。”肖云涵不明白皇上为何侧重于这点,不是应该问责赵欣然吗? 楚恒当然不可能忘记赵欣然,刚才就看到赵欣然跪在外面,只是因为他心急皇后,没有多问,没想到他才封她为贵人,她就做下这等事来。 “你们都起来。” “谢皇上。” 众人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规规矩矩地站在两边。 绥安得了皇上的命令,将赵欣然带了进来。 赵欣然一进屋就跪着哭泣“皇上,真的不是我,我不想推皇后的,是有人在陷害我,皇上一定要明察啊。” 楚恒一脚将她踹到在地“贱人,朕待你不薄,你却害死朕的孩子,真该将你千刀万剐!” 这一脚踢在她胸口,力度不小,赵欣然当即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在场的人听那声音就就觉得疼,纷纷别过脸去。 她捂住胸口,艰难地爬起来,眼中含泪“皇上,您听我解释,我就算再傻再蠢也不会害皇后,我不敢也没这心思啊,这样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真的是有人在害我。” “当时,她们都看着,你觉得她们在说谎?”楚恒指着苏青婉她们道。 楚恒也不相信赵欣然能有胆量做下这等事,就算她爹是镇国公也救不了她,她真有这么蠢吗? 赵欣然面白如纸,看了一圈在场的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薛赋音身上“薛姐姐,你刚刚就在我身边,你一定看到是谁推的我,你看到的对不对?” 薛赋音现在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皇上,当时我与时嫔起了口角,没看到是谁推得我,但薛姐姐就在我身后,她一定看到了,您问她啊,您问她啊。” 第65章:姐妹情深 赵欣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当时那么多人瞧见了她的动作,皇上怎会轻易信她的话。 被她提到的薛赋音在面对皇上的目光时心底一慌,这事明明和她没关系,可她却异常心虚,就怕牵连到自己。 楚恒按捺住性子,选择先问清楚再给出判决“薛嫔,说实话!” 薛赋音看了眼苦苦哀求的赵欣然,眼神一凌“嫔妾亲眼看到是赵贵人将皇后娘娘推下清馨池的,没看到有人推她。” 她说的是实话,却紧张的好像在说谎一样。 “薛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就站在我身后,要是有人推我,你一定能看到的,你说呀,是不是那个人的权势比你高,你不敢说。”赵欣然大声喊到。 到现在她还是将希望寄在薛赋音身上。 楚恒阴沉着脸,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吃人一般,让人害怕。 薛赋音眼神一冷,道“赵欣然你别狡辩了,今日我原本不想来采莲蓬,是你非要拉着我过来,一来到清馨池就和时嫔吵了起来,还一直往皇后身边凑,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皇上,想当初苏婉仪也是被她推入池中的,那时候嫔妾还以为是她一时失手,没想到她这次又以同样的方法谋害皇后娘娘。 赵欣然,我真的是瞎了眼,错把你当至交好友,处处对你维护,这次我就站在你身后,根本就没人推你,别的姐妹也都瞧见了。” 听到这些话,赵欣然悲从心来,她就应该听从母亲的话,小心防备着薛赋音,不该事事以她马首是瞻。 现在她却要落井下石。 “薛姐姐,我们相识多年,你怎么可以害我?你说你站在我身后,难不成推我的人就是你?可是为什么呀?我又没有碍着你!”赵欣然苦笑着,她知道她现在百口莫辩,事情已成定局。 “赵欣然,我便料定你会这般反咬一口,姐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一做了错事就想着拉我入水?有好事的时候却从未想过我?”薛赋音面露悲苦之色。 她心想着,与龙子相关的事,怎么也不能沾染,不能让皇上误会自己,所以这罪名还是赵欣然你自己抗吧,反正你动了手,皇上铁定饶不了你,何苦再牵连无辜。 在她们争论不休时,绥安也将打听好的消息汇报给了楚恒。 事实确如薛赋音所说的那样。 害死他孩子的人就是赵欣然! “滚开!” 楚恒推开碍眼的薛赋音,红着眼蹲下身一手掐住赵欣然的脖子。 “皇上……” 他用了力气,赵欣然顿时感觉生疼,随后便喘不过气来。 “贱人,朕要杀了你,以祭告皇儿的在天之灵!”楚恒咬牙含恨道。 他等这个孩子等了太久了,他的大康需要一个太子! 苏青婉看着即将窒息而死的赵欣然,上前劝道“皇上息怒,您不可在这时候冲动,镇国公他现在正前往宣州。” “朕想做什么,还用得着你来管教!”楚恒抬眸扫了她一眼,眼中冷意让人胆寒。 苏青婉不敢再劝,她只是不想赵欣然死在楚恒手里。 绥安上前劝道“皇上别急,赵贵人毒害皇子自然该死,但不能如此草率地处死,也得皇后知晓,让皇后来发落。” 他也想到了镇国公,更想到了卧病在床的皇后,了解皇上的他,换了种角度劝阻。 楚恒听后,果然松了手“你说的没错,朕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死了,将她压入冷宫,等皇后醒了交由皇后处置。” 赵欣然瘫坐在地上,面色潮红,剧烈咳嗽,皇上的话她都听到了,等皇后醒了,她只怕是会生不如死。 望着两眼无神被拖出去的赵欣然,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有多的动作。 楚恒现在正处于气头上,想要杀个人解恨,却又无从下手,低吼一声“都给朕滚!” “嫔妾告退。” 娘娘们齐齐行礼,有序离开。 云彩卿今天没来,故而苏青婉的身份最高,也就走在最前头。 她临走前回望了楚恒一眼,心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对待女人的时候,喜怒皆写在脸上。 唐心柔小产,对他的影响可不小。 这些天,楚恒应该会好好陪在唐心柔身边,安慰她,又或是再想办法怀一个。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们刚走,楚恒就将季玄渊召进了宫,而且是直入朝凤宫。 让外臣入后宫,可是分外少见。 苏青婉与时宣雨同路,途中,两人却没什么交流,仿佛被刚才的事所吓到了。 其余各宫的妃嫔也一样,老老实实地回去。 薛赋音在回长定宫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赵欣然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平日里利用她都是些小事,今日的事一过,赵欣然绝无翻身的可能,而镇国公府定会怨憎自己,从而迁怒于薛府,她得快些写信回家,让父亲早做准备。 玉漱宫内,苏青婉挥退小蝶她们,只留下珞珞作陪。 等小蝶她们一走,珞珞当即跪在地上磕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你。” 苏青婉连忙将她拉起来“她还没有死,你不用着急道谢,更不用下跪,你我以后就做姐妹。” “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不会放过她的,没人能救她。 至于做姐妹,还是算了,奴婢有自知之明,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了,主子对我好,我也竭尽全力帮助主子。” 珞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说话神态成熟不少,她给自己找准了一条路。 苏青婉道“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冷宫,让你亲手杀了她替你家小姐报仇。” 珞珞心动了,但还是摇着头道“不行,会被发现的。”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就如今日害皇后小产一样,绝不会让人抓住半点把柄。 珞珞想起在清馨池边的混乱场景,谁能想到推皇后的是站在远处的苏青婉,没有人会认为知府的女儿是个灵修,拥有世间少有的灵脉。 当时,在那道青色光芒从主子袖内射出时,她是极为紧张的,幸好没人发现。 而且主子的设计可以说一箭双雕,皇后小产,赵欣然入冷宫,都是她事先算好的,这样的人心狠手辣,有手段有计谋,在宫里怎么会过不好。 第66章:杀 唐心柔直到晚上才悠悠转醒,当她再次从素娥和皇上口中听说孩子没了的消息后,又差点哭晕过去。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楚恒才温声道“这个孩子没了,朕还可以再与柔儿孕育一个。” 唐心柔抽泣着“可是臣妾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希望和爱,臣妾甚至每晚都做梦梦到他出生后的样子,在梦里看着他慢慢长大,一口一个的喊着我母后,现在他走了,再也不会喊臣妾母后了,臣妾悲痛欲绝。” 楚恒道“柔儿别哭了,朕也与柔儿一样伤心,可孩子他已经没了,再哭也没用。” 唐心柔如魔怔般摸着小腹“我的孩子,都是母后的错,母后今日就不该去清馨池,不该喊她们来摘莲蓬,都是母后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赵欣然,朕已经将她发落至冷宫,等你身边好点你,随你怎么处置她。” 提及伸手推她的赵欣然,唐心柔眼神一冷,面上浮现仇恨之色“对,就是她推的我,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唐心柔便觉得惊骇,她怎么能让赵欣然这样的货色离自己那么近。 楚恒握住她的双手“朕已经查清了当时的情况,推你的是赵欣然,没人看到别的人动了手,至于原因,皇后可以自行审理,后宫的事都交由皇后全权处理,不管皇后查出谁,朕都不会放过他!” 这是给足了权限,就算唐心柔有心牵连不相干的人,皇上也会站在她这边。 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死了,总要有人陪葬。 唐心柔红着眼点头“臣妾一定不会纵容真凶。” “朕白天找了季宰相,让他给柔儿诊脉,也说了应该注意的地方,也说了等你身子养好了,还可以重新孕育孩子,柔儿这次可一定要朕的话,不要任性了。”楚恒声音比之前还要温柔。 唐心柔道“皇上尽管说,臣妾都听你的。” 只能还能再怀上,她做什么都愿意。 回想起季玄渊所说的话,楚恒道“柔儿这次之所以小产,主要原因是你动用了灵力,当然赵欣然也罪无可恕。” 当时,季玄渊在诊脉后说“从皇后娘娘的脉象来看,小产是因为之前体内灵气暴走导致的,娘娘动用了灵力,若是娘娘不用灵力落入水中,只要及时援救,不一定会小产。” 故而,在楚恒眼中,皇后小产和她自身也脱不了干系,她倘若能忍耐住,说不定就能保住孩子。 但他心疼柔儿,不忍责怪她。 可他不知道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寒了唐心柔的心。 唐心柔顿时泪如雨下,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在怪我吗?” “朕没有怪你,只是提醒,下次的时候,朕会封住你的灵力,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楚恒直视她的双眼。 “那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楚恒目光灼灼“朕不会让危险接近你的,你要相信朕,难道你就不想给朕一个孩子?” 面对这一问题,唐心柔当即道“我当然想,比任何人都想,皇上不该怀疑臣妾的。” 楚恒承诺道“那你这次就听朕的,接下来的时间,朕都会陪着你,直到我们第二个孩子出生。” 他也不想逼迫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做到也只有这些了。 唐心柔靠在他胸膛“有皇上这句话,成为就安心多了。” 楚恒又哄了她一会,快半夜的时候才离开,他还有奏折没批完。 唐心柔睡得很浅,没一会就醒了,唤来素娥“让李旬马上去冷宫审问赵欣然,别让她死了就行。” 素娥领命退下。 唐心柔纵然知晓赵欣然一没胆量,二没计谋,也猜测这事的主谋不是她,可推向自己的那双手是她的,便不能让她好过。 没一会素娥就回来了“娘娘,已经吩咐下去了。” 唐心柔道“你把今日的事再一字不落的说一遍。” “是。” 冷宫内,赵欣然颓然地坐在角落里椅子上。 这房里桌椅齐全,床榻也有,可这些东西全都挤在一间窄小的屋内,到处都是灰尘与蜘蛛网,时不时还有老鼠窜过,她害怕极了。 刚开始她还想躲在床上,可当她看到床上糜烂的被褥与蛆虫时,尖叫着离得远远的, 好巧不巧,这间房正是时宣雨当时待过的。 被褥当然还是原本的那床。 时宣雨在伤治好后就没躺在床上过。 现在轮到了赵欣然。 “皇上不肯信我,薛赋音她也落井下石,为什么没有人帮我……这里还可怕,娘亲,我想回家……” 赵欣然将头埋在双膝间,带着哭声碎碎念念。 窗外,一阵风刮过,将本就松垮的窗户刮得吱呀作响。 哐的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 赵欣然正对着门口而坐,借着昏暗的夜光注视着前方,门口并没有人,门怎么开了?是风吹的吗? 在她疑惑的时候,有两人忽然出现在门边。 赵欣然被吓得不轻,大喊道“你们什么人?站住,我可是镇国公之女!你们要是敢对我不利,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苏青婉两人靠近,她才看清她们的面容。 “是你们!”赵欣然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不是鬼。 “你们穿成这样来冷宫是想做什么?”口气甚至还捎上了几分嚣张。 苏青婉和珞珞都穿着夜行衣,在进屋时扯开了脸上的蒙面布,她们是故意让赵欣然认出的。 苏青婉道“你动手,不要犹豫。” 她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珞珞。 珞珞抽出匕首,随着蹭的一声匕首的光映射在赵欣然的脸上,那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赵欣然怕了“你们想杀我,就不怕被人知道?!” 看着她这张脸,珞珞就想起了那天小姐被推下池的场景,道“杀人偿命,是你害死我家小姐,我是来给小姐报仇的。” “你在说什么?你家小姐……她不就是苏青婉,她活得好好的!” 赵欣然一头雾水,在珞珞扬起匕首的那一刻,想要张嘴大喊,被苏青婉点了哑穴。 手起刀落,直击心脏,赵欣然当场殒命。 珞珞看着声息全无瘫在椅子上的赵欣然,沉声道“小姐,我给你报仇了,你放下执念去投胎吧。”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67章:有毒 “匕首不用拿走,就这样,有人要来了,我们得离开了。”门口又一人出现,他一直都在外面守着。 苏青婉拉着她往外走,同时将蒙面布重新戴好。 在季玄渊的带领下,三人安全回到玉漱宫。 “阿渊,刚才去冷宫的人是皇后派去的吗?”在换衣服的时候,苏青婉隔着屏风问道。 “是朝凤宫的总管李旬,幸好我们快上一步。”季玄渊不用换衣裳,坐在桌前小酌。 “皇后是想让他去折磨赵欣然的,赵欣然应该感谢我们,让她免受不少折磨。”苏青婉幽默地说着。 在她身边,珞珞心神不宁地换着衣裳。 她刚才杀了人,亲手将匕首捅进赵欣然的心脏,快准狠,当时的那种决然和冷静让她觉得自己好可怕。 苏青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在穿好淡青色对襟外衫后,一边给她整理衣裳一边安慰道“你别想太多,赵欣然是该死之人,你替你家小姐报仇没有错,你杀她天经地义。” “真的吗?可我感觉我的手……” 她的手在发抖,她以前连杀鸡都怕,这次却杀了人。 “这种事经历多了就习惯了。”某人在桌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听他的,杀人的事哪有习惯这一说,我们只求问心无愧,杀该杀之人,只要无愧于心就没什么好怕的。”苏晚晚握住她的双手道。 “主子说得对,我问心无愧,赵欣然一命抵一命,我没有做错。”珞珞开始跟着她的话想。 两人绕过屏风,苏青婉将夜行衣丢给季玄渊“你还是快点走,冷宫出了事,等会就会严查各宫,来一出追查刺客的好戏。” “你在担心我?” “不然呢?” “我的实力,还用得着担心吗?宫里的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你厉害,但也不能太……太嚣张,谨慎点好,听我的。” 苏晚晚规劝的语气由硬到软。 季玄渊来到她身边“我是想和你待久一点,不过这次我听你的,这是给你的,你知道该怎么用。” 说完就卷起桌上一摊衣物在殿中消失了。 苏青婉看着手里细小的银色铃铛,只要轻轻一晃就能发出悦耳的铃声,她知道在什么时候用它。 珞珞冷静一会也想通了,她的心比以前更坚韧了。 “主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就算帮不了大忙,也不能拖后腿。” “我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去做。” 珞珞看着她静候吩咐。 “今晚上陪我聊天,聊一聊苏家的人和事,我想真正融入这个家中,光靠记忆是不行的。” 感受到她的真诚,珞珞道“奴婢知无不言。” 这一晚,她们聊了许多,第二天,苏青婉还写了封信回家。 李旬昨晚一到冷宫就发现赵欣然死了,他立马让人守住尸体,回去朝凤宫将此事告知了素娥。 但素娥在看到刚安睡的皇后时,并没有立马将消息告知皇后,而是让李旬先守住消息。 皇上那头,她也不敢让人去打扰。 只能等天亮。 这不,皇后刚睡醒,素娥就跪地请罪说明了原委。 “非你之罪,起来吧,这是有人非要和本宫作对,以为杀了赵欣然,本宫就没办法查下去了吗?”唐心柔倒是比昨日平静多了。 素娥道“要不要召李旬来,问清楚情况?” 唐心柔道“你去问,问仔细点。” 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精神也不太好,实在没精力听赵欣然的死状。 倒是回想了一番素娥昨晚和她说的那些话,素娥清楚地将清馨池边每个人的站位以及状态都说了,除了赵欣然外,嫌疑最大的就属时宣雨和薛赋音。 要不是赵欣然与时宣雨其了争执,两人闹到她身边,要让她主持公道,赵欣然也不会一步步靠近自己。 她是跟着时宣雨过来的。 但是时宣雨所在的位置,她没办接近赵欣然身后。 而赵欣然和薛赋音是好姐妹,两人经常携手相伴,又住在同一个宫殿,从感情上说,应该不是她,可从位置上看,她最有可能。 而且当皇上问她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犹豫,一口咬定是赵欣然动的手,没有别人推她。 当时众人都看着池中采莲蓬的人,按理说,不会多注意身边人的动静,她却能说的那么肯定,是心虚了。 除了她们,其他人也有嫌疑,而嫌疑最小的就是苏青婉,她站得离清馨池远。 苏青婉可不是个小角色。 “皇上驾到。” 宫外响起了绥安的声音。 皇上已经下朝了。 “皇上,赵欣然昨夜被人杀了。”唐心柔直接说道。 “什么?”楚恒显然还不知道这事。 唐心柔将所知道的说了一遍,并分析道“杀害赵欣然的一定是幕后指使者,赵欣然是个什么性子,皇上再清楚不过了,她确实不够聪慧,但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害我,一定是有人拿了她的把柄指使她这么做的。” 楚恒道“敢在皇宫杀人,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 这件事有点蹊跷,皇后还没开始调查,关键人物就死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皇上,臣妾已经让素娥他们去查了,总会有些线索。”唐心柔脸色苍白,说话时有气无力。 楚恒是很心疼“身子可好些了?药吃了吗?” “比昨日好多了,有素娥她们盯着,再苦的药臣妾也按时吃了。”唐心柔扯起一抹笑容。 “你还快点好起来,到时候各国来贺,朕的身边可不能没有皇后。” 甜言蜜语最能让喜欢他的人开心,唐心柔顿时眉开眼笑。 不管出什么事,她都是大康的皇后,是唯一能与楚恒并肩的人。 “皇上,皇后,奴婢与李旬已经查完了。”素娥与李旬一同入内。 “说。” 李旬将匕首呈上,道“杀死赵贵人的就是这把匕首,匕首直击心脏,而且匕首上有毒,赵贵人被一击毙命,且贼人未曾将匕首拔出。 根据验尸的结果看,用匕首杀人的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她力度不太够,所以刺的不深,而且刺偏了一寸有余,只是上面有毒,所以赵贵人还是难逃一死。 依奴才所看,行凶者必定有两人,一人负责打晕值守的太监,和点了赵贵人的哑穴,这人的武功肯定不差,另一人就是那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唐心柔问道“为什么是个女子?力度不够也有可能是男的。” 李旬道“是胭脂味,匕首上有一股上等的胭脂味。” 楚恒道“让董年查,他更擅长这种事。” 沾有胭脂味的匕首,还是上等胭脂,只有宫里的娘娘才有资格用。 而胭脂是擦脸上的,能让匕首沾有胭脂,这个女人一定很珍视这把匕首,时常拿着把玩,这才沾染上。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68章:虚情假意 楚恒离开朝凤宫,即刻召见了林洛书,训斥了他一顿。 宫中的安危都交由林洛书负责,现在出了事,他当然逃不了责任。 但事关后宫阴私,林洛书不便查,只能在必要的时候协助董年。 赵欣然身死的事在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堂堂镇国公的女儿就这么被人给杀了,那人还嚣张的将匕首留在了案发地,这是在挑衅。 珞珞听到这消息后,心中慌乱。 这时候,苏青婉却在试妆,宫里面的女人,除了争斗外,总要有些别的爱好来打发时间。 捯饬妆容就是一个非常能消耗时间的事,也是女子们所喜欢做的事。 苏青婉昨日在清馨池与别的妃子闲谈,说的就是妆面上的话题。 今日就想着自己动手试试。 苏青婉对镜画眉,在镜中看出珞珞心不在焉,便道“小蝶,你刚才说是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了董公公,也不知查的如何了。” 小蝶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杀人是个女子,可真是狠心啊。” 珞珞手一抖,差点没端稳手里的托盘,木质托盘上摆满了新进的胭脂水粉。 苏青婉选了几种不错的,就让她都端下去。 “你别分心,都是些小事,这些东西对本宫来说都不值什么钱,你也别太紧张。” 珞珞一抬眸就撞到苏青婉平静的视线,再结合她的话,珞珞一下就平静了,主子做事从不会有遗漏,她不该心急。 “奴婢知道了,主子教训的是。” 小蝶感慨一句“这皇上怕是又要很久才来咱们玉漱宫了。” 苏青婉道“现在皇后卧病在床,皇上自然该紧着皇后那边,我也该多去看望的。” “爱妃是朕见过最知礼的。” 门口传来楚恒的声音。 三人慌忙行礼相迎“参见皇上。” 苏青婉半掩着脸“皇上怎么来了,嫔妾这妆都画的一塌糊涂,可不好意思见人。” 楚恒将她的手拉下,露出一张花脸“爱妃这是在做什么?” 珞珞与小蝶见机退下。 苏青婉指着一桌的胭脂水粉道“嫔妾一时手痒便自己动手化妆,可惜怎么都弄不好,倒成了大花猫。” 遂又跪在地上“是嫔妾的错,不该在这个时间浓妆涂抹,请皇上责罚。” 皇上痛失爱子,她却有心情化妆,这当然是过错。 楚恒没有不悦,他来玉漱宫是因为他想到了昨天的事,昨日只有苏青婉敢上前阻拦他杀赵欣然,给出的理由也是让他为大局考虑。 他将苏青婉拉起来“朕记得爱妃不爱浓妆的。” 苏青婉道“嫔妾也是昨日与董贵人闲聊时,听她说起了几款不错的妆容,就想着试一试,等哪天皇上来了,也能瞅见嫔妾不一样的美,只是这妆容看着容易,画起来却难。” “朕猜爱妃是想化桃花妆。” “皇上怎么看出的?都这样了。”她翘着兰花指在脸上戳了下。 “这胭脂的颜色是桃粉色。” “皇上真是细致入微。” “朕来给你画,这些都擦掉。” 苏青婉开心的笑了,乖巧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楚恒在她脸上涂抹。 好一会才敢问“皇上怎么想着到嫔妾这里了?” “朕想着昨日朕凶了你,你会不会不开心?” 楚恒捏住她的下巴,给她画眉。 “不会,皇上当时在气头上,是该发泄,是嫔妾做的不够好,不能让皇上开心。” “朕现在就很开心,睁眼看看。” 苏青婉睁开眼,先是对上楚恒的那双眼睛“皇上给嫔妾画的,不用看也知道很美。” “嘴真甜。” 镜中的美人变化各种笑容,乖巧的笑,大方的笑,还有极致妩媚的笑。 “皇上的手不仅能处理国事,还能给嫔妾画出这么精致的妆容,既是天子,也是夫君。” 楚恒轻松一笑“朕只会给喜欢的人化妆,还有桃花钿没贴上,凑近些。” 看着将脸凑过来的苏青婉,楚恒的心很是平静。 他之前是在朝凤宫,但是他累了,他不想做那个单方面哄人开心的人,他也需要人贴心夸赞。 玉漱宫离朝凤宫不远,他在朝凤宫待烦了,就到了这里。 苏青婉在他眉心间轻轻拂过,似是要抹平上面的哀愁。 她声音温柔“皇上,嫔妾给你跳舞吧。” “朕不想看。” “那嫔妾弹琴给皇上听。” “朕想陪爱妃一起跳。” 楚恒一把将她搂紧,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苏青婉咯咯地笑了“皇上,你弄到人家痒处了。” “哦,那爱妃可以挠回来。” “哼,嫔妾可不会手软的,看招……” 朝凤宫中,唐心柔睡了一小会就醒了,发现皇上不在身边,差人打听才知道皇上去了玉漱宫,现在正和苏青婉追逐打闹。 “说什么要陪我,都是假的,男人就只会哄骗我们女人,他孩子都没有,还有心思去和苏青婉嬉闹。”唐心柔只觉得气的肺都快炸了。 素娥劝道“娘娘你可别气坏了身子,皇上他毕竟是皇上,总不能像是普通男子一样被夫人拴住,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家主也有三妻四妾,您要放宽心呐。” “我放宽心?呵呵,我对他一心一意,他却在纳妃后,屡次三番地寒我的心,若是这样我不做这贤后了,做个妒后毒后也比现在要好,说不得那死去的梁元正在地府笑我了。”唐心柔现在既恼火又悔恨。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当贤后,答应楚恒采选秀女,大肆选妃。 要是当初没同意,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只要多等一段时间,等季玄渊出现,她就可以怀上龙胎。 “素娥,你说本宫要是提议让皇上将那些他没动过的后妃发还回家,皇上会应允吗?” 素娥让她这话给弄得愣了许久。 唐心柔自顾自地回答“想来也不会,他只会说我胡闹,说我不识大体,他的心怕是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娘娘您别这样,皇上心里始终是有您的。”素娥觉得她是魔怔了,心急得不得了。 “你说得对,本宫不该这样,为了这样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不值得。 下一胎本宫必须要保住,你让李旬留意一下各宫动向,尤其是玉漱宫的人。” 素娥点头应着,又想起一事“今日一早苏婉仪写了封家信让人送往柳州。” 唐心柔愤然不快“本宫昨日出了事,她今日倒是快活,又是家信,又是皇上宠爱,盯紧点。”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69章:想要救你女儿吗 苏青婉到也没想到楚恒这样的人也会想要一处温馨之地,而且将那份感情寄托在自己这里。 从白日里的相处中就不难看出,楚恒确实对自己动了情。 还真的好笑,原本百蝶舞骗局倒没有让他立马入局,倒是痛失孩子后,想来她这里求一份安宁。 他既然想要,那就给他。 用片刻的安宁换你的国家。 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董年靠着对宫里胭脂水粉的熟悉,查出了匕首上的胭脂味是哪来的了。 带着人进了长定宫,遂后押解了薛嫔去了朝凤宫。 珞珞在宫外看到了薛嫔被押着走的一幕,连忙跑到主子面前汇报。 因有旁人在,苏青婉佯装惊讶“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薛嫔杀了赵贵人?” 别宫娘娘在得知消息后,也发出与苏青婉类似的疑惑。 小蝶道“奴婢去打听打听。” “你回来,这事少掺和,免得被迁怒了。”苏青婉急忙叫住。 小蝶脑子转得快,瞬间明白了关键之处。 皇后痛失爱子,这会正在气头上,谁要是不懂事往枪口上撞,被发现了,一准不会好过。 朝凤宫中,皇后还是一脸病容,斜躺在软榻上。 薛赋音跪在地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些。 薛府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不大一会,薛尚书便前来相迎。 “是什么风将宰相大人吹来了。” 季玄渊这个足不出户的宰相今日忽然来拜访他,这让薛迁心里没底。 季玄渊没有下马车,撩开车帘子朝薛迁招手让他过来。 薛迁心下不喜,虽然宰相职位甚高,但也不该对自己如此无礼,他薛迁又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及去的下人。 待到靠近后,听到季玄渊说了一句话“想救你女儿吗?” 言罢,就放下车帘让人驾车走了。 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薛迁摸不着头脑。 薛迁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薛赋音,音儿现在在后宫,是后宫出事了! 昨日才听说镇国公的女儿被打入冷宫,怎么还影响到音儿了,音儿昨日让人传信回来,说明了与赵欣然之间的事,要他多留心赵家。 这才过了多久…… “来人,备马车,进宫!” 坐在马车内,他想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季玄渊为什么特地跑着一趟,就为了传个消息? “调头,不去皇宫,去温酒楼。” 等他到了温酒楼,里面的掌柜一见到他,就亲自迎着他往雅间去,季玄渊果然在这里等着他。 温酒楼是季玄渊在京都唯一的产业。 季玄渊品着酒,朝他打招呼“我这酒楼的生意不太好,可能是酒水不够香,京都的达官显贵都不愿来,今日难得,薛大人肯来。” 薛迁心道,他们不是不愿来,是不敢来,就怕在这里吃酒被人套了话去。 这可不曾夸张,而是天机谷的名头太大,朝中官员可没谁手脚是干净的,故而不敢来。 “宰相大人过谦了,温酒楼的酒怎么会不香。”薛迁喝了杯酒,细细品味,味道是极好的。 “还是薛大人有品味。” 季玄渊一点也不着急,不咸不淡地说道。 薛迁急了“宰相大人之前那句话是何意?我女儿她如何了?” 他不得不急,他膝下无子就这么个女儿,本想着等音儿年长些,给她挑个上门女婿,谁料音儿刚到京都,就碰到皇上选妃。 若非旨意难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音儿入宫的。 “我也不清楚,我消息也只比你灵通一些,听说镇国公的女儿昨夜被人杀了。”季玄渊可不会将所有事都说出来。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薛迁立刻明白其中利害,赵欣然与音儿是好友,她死了,宫里必然会派人查,查到音儿身上了。 “还请宰相大人教我。”薛迁神情肃然。 “救人难呐,薛家之女已经是皇上之妃,除了求情还能怎么办呢?” 薛迁怫然不悦,这说了等于没说,他本就是去皇宫谈口风,准备求情的。 季玄渊只说到这里,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想从他这里讨要办法,做梦。 他闭目养神的模样让薛迁无可奈何。 薛家乃是百年世家,家族庞大,乃大康首富,可惜他膝下无子,女儿虽然伶俐,可终归掌不了家,早有人打他薛家家主之位的主意。 族中兄弟,侄儿,多的是盼他归西的。 薛迁在去往皇宫的路上想了许多,尤其是薛家的未来。 朝凤宫,凄惨的叫声接连传出,宫外探听消息的人听了都觉得疼。 唐心柔喝着汤药,看着手指都被夹两根的薛赋音,冷笑道“你这样死不承认可没用,证据确凿,这匕首是你的,上面的胭脂味也是你用的雪峰胭脂。 你们薛家的人有的是钱,这雪峰胭脂本宫都没有,你却时常用,杀死赵欣然的不是你又是谁?” 薛赋音脸色苍白,身上还有水渍,她之前晕过去一次,被水泼醒了。 “不是我……不是我。” 她虽然已经疼得头昏脑涨,可还是清楚该说什么。 唐心柔附身盯着她“那你倒是说出个可信的原因来,这样用刑,你可是会没命的。” “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认,我不知……不知道我的匕首为什么会在冷宫,我也没去过冷宫……”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你就不知道说点别的了吗!那个带你进入冷宫的人了?他在何处?”唐心柔听腻了,当即火气上头。 “我没有去冷宫,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人。”薛赋音知道有人在陷害她,但她不知是谁。 “我和赵欣然无冤无仇,我没必要害她的。” “是啊,无冤无仇,但是你却怂恿赵欣然谋害本宫,你是担心赵欣然会将你说出去,所以才痛下杀手,取了她的性命,是也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薛赋音摇头道,她现在悔不当初,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来清馨池。 “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拿剪刀来。”唐心柔从软榻上起身,捏着薛赋音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看着逼近自己的锋利剪刀,薛赋音目露惊恐。 “你要是说实话,本宫就不对你用刑了,你要是再摇头,本宫就划花你的脸,你这模样可真是端庄,一副富贵相,这剪刀在你脸上划一下,只要轻轻一下,你富贵相就破了。”唐心柔眼神冰冷。 薛赋音坚持道“不是我。” 第70章:你不仁我不忠 有些事一旦认了,这辈子就毁了,她宁可不要这张脸,也不能牵连薛家的人。 在皇后扬起剪刀时,她闭上了眼。 “住手!” 楚恒来的并不及时,薛赋音脸上已经有两道伤痕了。 唐心柔站起身,看着来人“皇上,你来了,臣妾未能远迎,皇上莫怪。” 楚恒走近了一看,薛赋音脸上的伤痕很深,就算及时治疗,也会落下伤疤。 “皇后何至于此?!”楚恒微怒。 “就凭她杀死赵欣然,谋害皇子,本宫就算杀了她也不为过,何况是毁容,该不会是皇上舍不得了?”唐心柔比他更怒。 楚恒道“可有证据?” 唐心柔不想与他说话,董年上前将事情说明。 楚恒知晓后,望向薛嫔。 薛赋音被毁了容貌已经心存死志,木然地跪在地上,也不朝皇上求情。 楚恒“是谁带你到冷宫的?” 薛赋音眼珠子转了下,还是没说话,她这辈子算是毁了,再说什么都无用。 “不说话,你是想死吗?”楚恒声调上扬。 没一会,一个小太监入内。 “皇上,薛大人求见。” “薛迁,他倒是消息灵通,这就跑来给女儿求情了。” 楚恒来到勤政殿。 薛迁当即跪地哀求“请皇上明察,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会武功,更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来,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看来你已经打听清楚了,你也该知道匕首是你女儿的,上面的胭脂味正是她用的,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楚恒道。 薛迁道“我女儿不会做这等事,她素来伶俐,怎么会不清楚其中利害,这样愚蠢的事,不可能是她所为,一定是有人偷了她的匕首,陷害她!” “谁会陷害她?后宫妃嫔都与她关系不错。” “皇上何不想想这件事谁最得利,得利往往就是设局者。” 楚恒顺着他的话一想,发现清馨池那日的事后,并没有谁得了好处。 薛迁继续道“又或者是看着最无关之人,她既然做了局,肯定会想办法剔除自己的嫌疑。” 楚恒耐着性子回想了一圈,随后冷笑道“依朕看你是老糊涂了!为了给自己女儿洗脱罪名,还真的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她现在是朕的妃子,朕想怎么处置都行,此乃朕的家事,薛爱卿还是少管。” 楚恒甩袖离开。 薛迁听得此等寒心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抖。 音儿虽是你的妃子,可也是薛家的珍宝,是他的女儿,他岂能不管。 “薛大人该是请回吧。”单远上前劝道。 “您在这里跪着也没用,说句不好听的,您这是在逼皇上,皇后小产,皇上总得给皇后一个说法,你节哀吧。” 单远是好心提醒,倒是让薛迁对皇帝更为埋怨,他问道“单公公,我女儿现在她如何了?”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动作迅速且隐蔽地塞进单远手里。 单远捻了捻手里的银票,轻叹道“薛娘娘在朝凤宫受了刑罚,脸都毁了,不过你也别怪皇后,毕竟是丧子之痛。 这话可别说是咱家告诉你的,被人知道了,咱家可就算到头了。” 单远说完就出了勤政殿,要不是薛迁舍得花钱,他可不会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将消息告诉薛迁。 不过,皇后虽然是一国之母,但唐家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强,比之当初的梁家可就差远了。 要是换做梁贵妃被人还得丢了孩子,损了身子,梁家父子早就闹到皇上面前来了。 皇后娘娘的家人此刻却不见人影。 薛迁快速出了宫,他是外臣,没有皇上皇后的诏令,是不能进后宫的。 回到家中,立马让夫人进宫去,不管有没有用,能见到女儿一面也能安心些。 他在家中来回踱步,等到太阳即将下山时,薛夫人才红着眼回了家。 见到薛迁,又止不住哭泣“夫君,快想想办法救救音儿,你快想办法了,不能让她再呆在宫里了,快会死的啊。” “你先说清楚,音儿她到底怎么了?” 薛夫人抽噎几声“皇后对音儿用了刑,手指都断了,连容貌都毁了,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她们还要想办法折磨音儿。 在我的央求之下,皇后将音儿送回了长定宫,也请了太医,我陪在音儿身边,问了她赵欣然的事。 你是知道的,音儿从来不会对我们说谎,人真的不是她杀的,她也没有指使赵欣然谋害皇后。” 薛迁听到女儿受伤的消息,心疼的不行。 “夫君,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啊。” “我们相信音儿,可皇上不信,我能怎么办!” 薛夫人贴近他低声道“我们不是养了死士,让他们去劫人。” 薛迁立马反对“不可,万一暴露,就是满门抄斩,这就刚好如了某些人愿。” “那你说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年轻的声音“家主,镇国公赵家的人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薛夫人愤恨道。 “让他们先在客厅等着,我随后就到。”薛迁吩咐道。 “夫人,来者不善,赵庆还未归来,这时候来的定是他夫人,只有你出面才行。”薛迁拍着她的手道。 薛夫人收了哭声道“你总是这样,咱家女儿的事都没法子,还要我去应付他们。” “为夫心中已有对策,你且放心,定不会让音儿再受苦,赵家的人总该要打发了才是。”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音儿出事,我陪着她一起死!” 薛夫人恨恨地说完,在出屋时,擦了眼角泪痕,用了些药水,褪了眼中红晕,又换上了端庄得体的笑容。 “家主,刚才得到消息,薛蒙去见了唐大人。” 薛迁冷哼一声“我知道了,下去吧。” 薛蒙是他大哥的儿子,是他的亲侄子,一直想要成为薛家的少家主,可在薛迁看来他本事不足,又总是动歪心思,便没同意。 皇家图谋薛家产业已久,不然也不会让音儿入宫。 现在又联络上了薛蒙,皇上是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音儿是不是凶手对皇上来说都不重要,他要的是薛家,这都是他一手设计好的。 既然你为君不仁,也休怪微臣不忠。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1章:今晚风景独美 他换了身便服,乘坐马车去了温酒楼。 还是那间房,季玄渊依旧独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一本《富贵集》。 这本书记载的就是薛家这些年的起起落落。 薛迁开门见山:“天机谷想要什么?” 季玄渊合上书:“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薛大人想不想救你女儿?” “若无所求,你岂会帮我。” 季玄渊笑了:“薛大人就算不来找我,也有自己的办法,只不过会危及家族,但是薛家现在的人还值得你守护吗?” 薛迁沉默了一会,季玄渊这人深不可测,从他这些话中就可以知道,他已经对薛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还没到那一步。” “我可以救她出来,还能治好她脸上的伤,甚至可以给她新的身份,让她跟在你们身边。” “需要我做什么?” “你只需要……” 直到月亮出现,薛迁才从温酒楼离开。 “主子,他这么容易听你的?”墨林出现在雅间,斜靠在门边。 “当然——不会。” “那你还和他说这么多,不怕他反水。” “怕什么,等他被逼急了,就只能乖乖听我的。”季玄渊起身伸了个懒腰。 今日他与薛迁见面的事,绝不可能瞒过楚恒,他也不想隐瞒。 “主子,墨轩还没消息,要不我去找找。” “不用你去,过几天他就会来京都。” 紫阳宫中,楚恒看了手里的消息,心中疑惑不解,季玄渊这个孤臣要开始结党营私了?竟然与薛迁暗中见面。 薛家的泼天财富一直是他所眼馋的,可薛迁作为家主,担任户部尚书一职,还能将家事国事所区分开,替家族守着产业,他几次暗示,薛迁都毫无所动。 战事将起,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正好利用薛赋音之事让其就范。 但真相依旧重要,到底是谁杀的赵欣然? 夜幕之下,重重宫阙中,有一道身形自宫中打了个来回。 苏青婉正在卸耳环,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在镜中看到了那人的模样,嫣然一笑:“皇上来了,怎么不提前让人通报一声,嫔妾也好早做准备。” 她起身行礼,朝楚恒靠近。 楚恒面色平静,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考究:“你与赵欣然不睦,是不是你杀的她?” “啊?” 苏青婉惊愣了一下。 随即冷下脸来:“皇上是在怀疑嫔妾,既然这样皇上赐死嫔妾罢,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既如此活着又有何意义。” 楚恒眉心一拧:“你怎么还着急上火了,只是问你一句。” 苏青婉嗔怒道:“是啊,对皇上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可听在嫔妾耳中却心如刀割,我心爱的人为了别的女人来怀疑我,这是我从未想过的事。”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神色凄苦,指天发誓道:“若赵欣然是我所杀,便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楚恒对她的怀疑尽去,来这之前,是想到了薛迁白日里所说的话,谁看似无嫌疑定然是凶手。 “好了好了,朕怎么会怀疑你了,刚才是朕不好,说错了话。” “哼。” “爱妃这是要歇息了,朕给你卸妆。” “不劳烦皇上,皇上还是去陪皇后姐姐,她身子虚,若是你不在身边照料,会不安心的。” 提到陪皇后,楚恒就有些不耐烦,今日在朝凤宫,唐心柔又对他一阵抱怨诉苦,说要杀了薛赋音,还要严查各宫。 苏青婉见他犹豫,柔声劝道:“皇上,你去陪皇后吧,将心比心,如果有一天我病了,也希望皇上能陪在我身边,哪怕只是坐在身边聊天也觉得幸福。” 楚恒从未见过这么懂事的女子,细细想来,她说的也没错,如果他身边的女人都是如她一样想法就好了。 可惜,总有不知足的。 “皇上,不好了,长定宫走水了。” 楚恒刚要离开,就听到门外吵嚷的声音。 苏青婉惊愕一声:“长定宫,那不是薛嫔住的吗?” 楚恒眉头紧锁:“你在宫中安歇,莫要乱跑,怕是有人纵火。” 苏青婉在他身后喊道:“皇上多加小心。” 长定宫距离她这边不算远,那边现在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在外面的宫人都能看到。 苏青婉出了寝宫,靠着栏杆望向南边火红的天空。 “灿如朝霞,流光飞舞,当年有临华殿,如今又是长定宫。” 今晚风景独美,她很想喝酒庆祝。 长定宫外,宫人提着木桶进进出出,可由于火势太大,他们就算拼劲了力气也没能遏制住火势。 楚恒赶到时,长定宫内外卷起了火舌,赤红的火焰将整座宫殿包裹吞噬,谁也进不去了。 “薛赋音呢?”楚恒呵问道。 “薛娘娘未能出来,这火就是娘娘放的。”长定宫的小太监回禀道。 “她放火你们就不知道拦着!一群废物!”楚恒一脚将其踹倒,小太监吐了口血,随后便没了呼吸。 这事太过蹊跷,薛赋音岂会自寻死路,是有人设的局,想要救她出去。 “绥安,派人排查后宫,但凡发现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林洛书急忙赶来,单膝跪地:“皇上,末将来迟。” “你就是这么守卫宫廷的,朕对你失望之极!查出放火之人,朕才能饶你!”楚恒这次是真的怒了。 敢在冷宫杀人还不算什么,但放火焚烧长定宫就是对他的大不敬。 天亮了,长定宫烧得只剩下一片废墟。 而绥安他们什么都没查到。 仿佛放火的人真是薛赋音一样。 可她一个手指都断了的人,怎么能让整座宫殿烧起来,而且也未见有酒水或油渍,怎么会烧得那么大。 长定宫的那些太监宫女都一口咬定是薛嫔自己举着烛火将寝殿点燃的。 未曾见到别人。 但他不相信。 楚恒一脸阴沉地坐在雕花扶手椅上,皇后就站在一旁,也是一脸阴郁。 兜兜转转查了这么久,最后绕到了皇后身上。 楚恒怒道:“你放火烧了长定宫,是在泄愤,还是在打朕的脸!” 唐心柔心里泛着委屈:“我都说了火不是我放的,你要怎样才肯信我?” 楚恒狞笑着:“信你?那你倒是说说你昨晚为什么不在宫中歇息,反而跑去长定宫!说啊!”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2章:争吵 这是楚恒第一次这么凶她,她委屈极了,可却不肯服软,语气很冲:“我是去了长定宫,我是想杀了她,但我没有放火,更不会做这样的事,本宫是一宫之主,要杀人何必遮遮掩掩!” 楚恒声音更高:“不是你又是谁?!那火中蕴涵火凤之力,真当朕是瞎吗!” 唐心柔泪眼婆娑:“我不知道,但请皇上好好想想,臣妾有必要做这样的事?要杀她,派个人赐杯酒就够了,何必亲自动手,让皇上你发现呢。” 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过一个外人性命,比不过一场火,比不过他的脸面。 好像过了许久,两人冷静了会。 楚恒道:“那你为何要去长定宫?” “我想审讯她,但当我快到长定宫门前时我又不想见她了,我心想着她已然重伤,明且让她歇息一晚。”唐心柔解释道。 她那时候刚离开长定宫,就听到后面传来喧闹声,随后就见到熊熊火光。 虽然好奇,但她更害怕是有人却要害她,便由素娥等人护着匆匆回了朝凤宫。 没曾想,皇上一早上过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楚恒将那份怀疑深藏,如果是以前,皇后确实做不出这等事,可自从她小产后,脾气越发古怪,做事也心狠得多。 绥安进屋道:“皇上,找到薛嫔的尸首了。” “确认是她吗?” “是她,右手手指被夹断两根,中指与小指,位置没错,身量也对,身边还落下薛嫔常配在身的天璇宝玉。” 天璇宝玉是薛迁在薛赋音及笄之礼上送给她的,她一直戴在身上。 此刻,薛夫人又进宫来,说要来见儿。 “将这玉佩交还给薛夫人,告诉她实情。”楚恒心底烦闷。 绥安立马吩咐人去办。 朝凤宫中,帝后二人依旧冷眼相对。 唐心柔也想让自己放低姿态,服个软,说些好听的,哭个委屈,但这几日,她心里全是不甘和怨怼,楚恒对她太薄情了,令她不想好言好语地对他。 直到楚恒离开,他们都未曾说过话。 等楚恒带着人刚走,唐心柔闭着眼瘫倒在地,流出苦涩的泪水。 素娥搀扶道:“皇后快些起来,地上凉,您身子还未好。” 唐心柔看向她道:“你觉得皇上以后还未来见我吗?” “皇上心里定是有您的,怎么会不来了,莫要乱想了,您将身子养好,再找个时间与皇上说清楚,皇上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连日来发生了太多事,皇上心烦着。” “他心烦就能将火气往我身上撒吗,就能平白的冤枉我吗!” ……… 楚恒携着怒气离开,却不知该去何处。 将林洛书与董年喊来。 “昨晚真的没人进出皇宫?” 董年道:“核查了长定宫的人和物,并未发现有贼人进入的痕迹。” 林洛书上前道:“禁卫军一切正常,未发现有人闯入皇宫。” 他目光低垂,似乎有心事,楚恒走在前面,未看出他脸色有何不对。 “那还真是怪了。”楚恒低沉的声音响起。 另一边,薛夫人在得知女儿被火烧死后,捧着已经烧黑的玉佩当场昏厥。 楚恒派了人盯着薛府,他怀疑这事和薛迁脱不了干系,薛迁那么宠他女儿,怎么能忍住不派人救她。 可没等多久,薛府就挂起了白绫,府中哭声一片。 听闻薛迁夫妇哭得晕过去好几次了,眼睛都肿了。 听说,薛夫人为此和薛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吵了起来,竟闹着要和离,让人看尽了笑话。 三天后,事情本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平息,但不知为何反而愈演愈烈,赵薛两家矛盾激化。 在赵家看来是薛家的女儿害死了自家女儿,而薛家当然要反驳。 两家都是京都富豪,朋友亲戚多的是,且都是名门望族,双方争执起来,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他们两家的女儿都已经身死,丧事还未办完,活着的人为此争吵不休。 这天夜里,季玄渊带了一壶灵酒到了玉漱宫内。 苏青婉已经睡下,前两天阿渊因忙着别的事,并未来找她,她便睡得早了些。 看着她的睡颜,季玄渊道:“再不醒来,以后可见不到我了。” 苏青婉睁开眼:“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天师明日就进城了,他来了,我的行动会受到限制,不方便进宫。”季玄渊解释道。 “还有你打不过的人?” “以前他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他也打不过我,但很难缠就对了。” 苏青婉从床上爬起来,和他行至桌前,喝着他带来的美酒。 “照你这么说,他是你敌人。” “算是,反正你以后遇到他离他远点。” 苏青婉担忧道:“那他来京都做什么?听说他想做国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吧?” “我不会让他捣乱的。”季玄渊自信道。 “你也要多加小心,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面。”苏青婉并不是矫情的人,只是见面时间少了,对她没多少影响。 只要大事可成,以后天天腻在一起都行。 “放心,我会加快计划。”季玄渊将她搂在怀里。 对于快进城的某人,他隐隐有些担心,这么多年未见,他的实力应该提升不少,而自己却倒退了。 怕是打不过。 楚恒没空去了解赵薛两家的争执,那位挥手修筑云江堰的天师到了。 天师入城的时候,未曾引动百姓们围观,他们都被赵薛两家的事给吸引了,都忘了传的神乎其技的天师。 天师今日刚到,端着架子不曾面圣,说要休整一日。 赵庆一回来就听说女儿身死的消息,也没空给他安排,回到家中主持事务去了。 今日刚好沐休,不用上朝,季玄渊在家中处理一些事务。 墨林匆匆跑进屋:“主子,墨轩回来了,他……” 季玄渊眉头一拧:“带他进来。” “墨轩,快进来。”墨林朝门口招手喊道。 季玄渊更为不解,听刚才墨林的口气,他还以为墨轩受了重伤。 在见到墨轩后才发现他除了有点虚弱,一点伤都没有。 墨轩一脸羞愧地跪在地上:“还请主子责罚,是属下无用,不仅被对方发现还被擒住了,连主子的信都被对方劫了。”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3章:涂山慕颜 他羞愧地不仅是自己办事不力,还有这些天被困在那人身边的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那人做出一些破坏主子计策的决定。 而且一到京都,对方就将他给放了,还让他送一封信给主子,他自从学武有成后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季玄渊将红色的信拆开一看,上面尽是一些穷极无聊的话。 墨轩道:“主子,他在进城前已经知道你在针对薛家布局,并且让人劫走了薛赋音。” 季玄渊扶额轻叹:“真是作孽!” 墨林兄弟不明白主子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不是应该想办法将薛赋音给抢回来么,现如今人到了对方手里,岂不是影响了主子与薛家主的合作。 “墨林你带人查一下他将人藏在何处,不要让他发现了,墨轩你将知道的都说一遍。” 薛赋音必须找回来,薛家主很快就会来问他要人。 等到夜幕降临,墨林还没回来。 一只飞箭嗖的一声直奔季玄渊面门而来,被其轻松握在手中。 感受到箭矢上熟悉的灵力,季玄渊立马追了出去。 三十丈开外的屋顶上,有道人影立在那儿,朝他做了个挑衅的动作,便化作一道红光飞远了,季玄渊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那人在他与苏青婉常见面的小院中停下,就落在凤尾草旁边。 那人一袭红衣如火,比凤尾草还要艳丽几分,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红绳简单的束在脑后,披在肩后。 季玄渊落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语气不善:“你来京都做什么?” “师父有事,徒儿当然是来落井下石的。”那人头也不回地回道。 “孽障!”季玄渊低斥一声。 同时手里浮现一柄冰蓝色长剑,朝着对方挥出一剑,寒气凛然的剑气瞬间将附近的建筑以及花草冰封住。 那人手里也出现一柄赤红色长刀,往背后一扫,便抵消了剑气。 “师父以前可没这么着急,我们还是先坐下来谈谈。” “打过再谈。” 两人飞至空中,正式交手。 季玄渊想知道时隔多年,他的实力如何了,也是真心想揍这孽障一顿,每一次相见都想揍死他。 这孽障自从出师后,除了给他添堵什么用都没有,当年犯下滔天大罪,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只能一剑杀了他。 涂山慕颜看着师父那张绝美的脸,回忆在天机谷的点点滴滴,在他很小的时候,家中突遭横祸,只有他存活了下来,是师父将他带回谷中,细心照顾,教他武功和灵术。 涂山慕颜揶揄道:“师父有了心上人,灵力比当年差远了,竟然与我不相上下。” 季玄渊如一口古井,情绪毫无波动:“对付你足够了。” 他们的灵力属性完全相反,季玄渊是水,涂山慕颜是火,两种颜色在空中碰撞出绚烂的色彩,明亮了京都的天空。 偶尔有冰屑或火星飘落至地面,这样壮丽的景象引得不少人出门观看。 而楚恒在知晓此事后,立马看出来这是两位境界超凡的灵修在交手,他们竟然都在京都,不应该是默默无闻之人,到底是谁? 今日那个天师刚到,其中一人定是他,那另一人是谁? 苏青婉透过窗户看向天空,她仔细感受了一翻,那冰雪上的灵力是阿渊,那个人是天师,他们打起来了。 如果她有这般能力就好了,可以去帮他。 不止过了多久,天上的光芒消失了。 两人没有落回地面,这会儿下去,楚恒他们正派人在找他们,岂不是撞上了。 季玄渊站在一朵七瓣冰花上,手里的剑刚收起,眼神淡淡:“把薛赋音还来,不要插手我的事,至于你想做什么,这次我不会管。” “为什么要给你,她现在是我的人了,而且薛迁也会成为我的人,你的计划在我看来一点用都没有。”涂山慕颜站在他对面。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将该死的人都杀了不就行了。” “你永远也不会懂。” “是啊,我不像你一边满口仁义道德,一边又要促成三国战事。”涂山慕颜嗤笑道。 “你来京都就为了阻止我吗?”季玄渊有点心累,要是他当初心狠点,没收这个徒弟就不会有现在的破事。 看他的样子,接下来的破事会更多。 “当然不止如此,师父当年废了我的灵脉,我好不容易修复,可境界却无法再进一步,只好来京都找找机缘了,师父可以试着阻拦我,可我看你分身乏术,小心你这次的心上人又消香玉陨了。” 季玄渊冷了他一眼,便不再与他说话,飞了回去。 涂山慕颜长眉微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与师父斗更有趣了。 师父他年纪太大了,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能令他真正的有情绪,他就是一个缺少情感的工具,所做的事都是经过精密排算的,连感情也是,还真是可怜那个女人。 等涂山慕颜回到驿站后,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墨林找到了薛赋音并且将人带走了。 “阁主,是梁祁他泄露了消息。”一个全身裹着皮质黑衣,连脸都罩着面具的女人半跪在地上。 梁祁也跟着单膝跪地:“他们救过我,我不想欠人情。” 涂山慕颜冷笑道:“你还人情却坏了我的好事,让我怎么办才好。” 梁祁道:“随主子处置。” 涂山慕颜大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人,也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怎么会罚你呢,不仅如此,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妹妹梁元她没死。” 梁祁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妖美的涂山慕颜,这个人是莫邪阁的阁主,是控制他生死的主人。 “主子没有骗我,阿元她还活着……”他声音沙哑,难以相信这个消息。 “有人以禁术将她救活,她现在就在皇宫。” “我要去救她。” “你去找死吗?” 梁祁心急了,磕头求道:“求主子救救我妹妹,她不能待在皇宫,被楚恒知道了,她会死的。” “她暂时死不了,有机会我会安排你去救她,现在听我的去杀了薛迁,将他的头颅挂在相府门口……唔,这对你来说有点难。” “我能做到。” “不,有他在你做不到,就杀了吧,别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了。” 涂山慕颜说完,打了个哈欠,惬意地软躺在榻上。 今晚和师父斗法,虽然没有受伤,但他灵脉太薄弱,灵力消耗过多,困乏得紧。 这一晚,他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那一年,他出谷后为了复仇,连续屠了三个镇子后被师父废了灵脉的场景,灵脉寸断的感觉可真疼。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4章:孽徒 第二天一早,薛迁在家中惨死的消息就传到了京都府府衙内。 薛迁当晚独身一人在书房,被人一剑割喉而死。 薛夫人得知消息后,更加悲痛欲绝,先后失去两位至亲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但这个家还要她撑着,重病在床的她立马让人到府衙报案,希望能抓住凶手。 季玄渊这个时候正在上朝,当下朝后,才知晓薛迁的死讯,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动的手。 刚下了朝,楚恒便迫不及待地召见了涂山慕颜。 不能说是他太心急,而是底下的人将此人传的神乎其神,作为皇帝当然想及时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模样,能否为他所用。 涂山慕颜穿着一袭火红色的长袍,衣裳上有金色的狐尾图案,随着他的走动,狐尾好像活了过来,出现微微摆动。 涂山慕颜的模样比山里的妖孽还要美,与清雅如谪仙般的季玄渊不同,他的美充满了侵略感,狭长的眼眸充满魅惑,棱角分明的脸庞写着狂妄二字。 如此模样,让楚恒一见便微微不满,此人太过张扬。 且这人见了他也不行跪拜之礼,他莫不是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楚恒面色不显,依旧温和道:“朕还是头一次听闻涂山这个姓,不知来自何处?” 涂山慕颜立在下首,答道:“在下小时候就住在涂山,家乡的人都以涂山为姓。” 楚恒蹙眉,他从未听过涂山这个地方,难道是不知名的小地方。 楚恒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朕封你为国师了?要知道大康并不需要国师。” “昨夜在下与人交手,皇上应该留意到了,这便是本事。”涂山慕颜道。 楚恒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地说了昨晚的事。 “昨夜与谁交手?” “我的师父。” 楚恒微微一惊,他还有师父,也对,若无人教导,怎能有如此成就。 “师承何人?又为何要打起来?” “家师乃太上忘情之人,非凡夫俗子,名讳不便告知,他是不想让我来京都,怕我惹事。” 涂山慕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听起来又像是在扯谎。 楚恒又问:“你若为国师,可做些什么?” 涂山慕颜依旧不紧不慢:“可让皇上修为再进一步,皇上就不想要长生不老。” 楚恒怔住,道:“你能做到?” “这是自然,师父指导过我长生之法,我也参修了许多年,皇上本就是一国之主,具有无上气运,这修行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听了涂山慕颜的说法,楚恒将信将疑,心底却无比希望是他所说的那样。 在季玄渊没来之前,他一心只想着一统天下,成就丰功伟绩,可在时间的消磨下,和朝中各方势力的角着下,他是有心无力。 而季玄渊的到来,提出的各中建议与计策,让他觉得一统天下指日可待,现在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执行就行了。 如果天下都被他征服了,当高处不胜寒时,他作为帝王,就会向往长生不老,成为给永恒的帝王。 可他的境界根本不能让他延长寿命。 涂山慕颜的出现就好像是计算好了一样,给出的条件正好是他渴望而不得的。 “皇上可以考虑,无论做不做国师,我都会在京都待上一段时间。”涂山慕颜好像对国师这个职位不太感兴趣。 楚恒心想着就算他做了国师,在朝政上也没什么权利,而若是放他离开,去了大康之外的地方,怕是会成为心腹大患,不如留在京都,若是他有二心,便想办法除去。 楚恒没有急着给答复,点头道:“京都有几个地方风景不错,朕让人带你逛逛。” “多谢皇上。”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等绥安将人送出宫后。 楚恒立马让人将季玄渊请进了宫,对于季玄渊,他现在还是信任的,也就将与涂山慕颜的对话都告诉了他。 季玄渊面上平静,内心冷笑,还真是个孽徒,竟然用长生诱惑楚恒,楚恒已经心动了。 “他说他有师父,昨夜再与他师父交手,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火属性灵脉,与他交手之人当属水灵脉,这师徒两人水火不容,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楚恒推测道。 季玄渊点头:“皇上圣明。” 楚恒:“你认为朕该怎么做?” 季玄渊道:“皇上可以封他为国师,但不能让他染指朝政。” 楚恒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 没过多久,季玄渊从勤政殿出来,他刚才都是顺着楚恒的心思说的,楚恒想要长生,就不会舍弃涂山慕颜。 他从皇宫出来,坐在马车上,车辆往宰相府的方向驶去,却在半道上被人给拦下了。 是涂山慕颜的人。 “宰相大人,我家主子有请。”黑衣女人抱拳道。 “带路。” 在一座水上凉亭中,涂山慕颜喝着佳酿,看向缓步而来的清冷美人。 “这地方景色甚好,我一来京都就寻到了。” 涂山慕颜朝他举杯笑道。 季玄渊走近了,径直倒了杯酒饮下,面对着湖面说道:“你不该杀他。” 虽然语气淡淡,可涂山慕颜听出了他的怒气。 他就知道师父最看不过自己滥杀无辜。 毕竟还有师徒这层关系在。 涂山慕颜道:“杀了他是最直接的方法,楚恒很快就会让薛蒙接管薛家产业,到时候薛家的财富都成了他的,和你没半点关系。 说起来你的阴谋诡计也是上不得台面,谋害别人的女儿,又救了他女儿,让他感激你,啧啧,师父就不感到无耻?” 湖中凉亭,除了那条栏杆桥外,周围都是湖水,空旷得紧。 他们在这里说话,不会有外人听了去。 “我确实无耻,那又何妨。”季玄渊大方承认。 涂山慕颜惊诧道:“你变了,不应该的。” 在他看来师父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无耻,他只会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他的道理,说这些都是达成目的的过程,总得有人牺牲,他会尽量减少对别人的影响等等。 但现在他却毫无顾忌的承认了这点。 这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吗。 “没有什么是不应该的,人不会一成不变,倒是你还和以前一样幼稚,你要想待在京都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在耍花招了,要不然能废了你一次,也能废你第二次。”季玄渊看向他道。 “说的这么硬气,可你现在打不过我。”涂山慕颜压根就不怕他。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5章:薛离 三天后,涂山慕颜成为了大康的国师,住进了国师府。 而他从这天开始每日傍晚都会与皇帝论道,讨论修仙之法,他们都是灵修,说起修炼来更为熟悉,理解起来也更轻松。 皇宫的丹霞殿中。 皇帝与涂山慕颜盘腿相对而坐。 “国师刚才说到阴阳调和可以让灵力增长更快,这是真的吗?” “这是自然,但必须双方都要拥有灵脉才行,而且需要用我给的这套修炼之法,在行房时可互相增补。” 涂山慕颜接着道:“但是臣听说皇后前段时间小产,恐怕不能与皇上……” 楚恒虚心求教:“国师可有妙法?” 这几天跟着涂山慕颜修炼,不仅增广了见识,了解到修行时的许多巧计,吸收天地间灵力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在修炼上他对涂山慕颜已经信服。 但凡是他说的可以增进修的方法,楚恒都愿意去尝试。 更何况是与心爱之人一同增进修为,这等妙事怎能轻易放弃? “皇上莫要着急,皇后那边臣有办法解决,臣这里有一物,给皇后服用后,可以恢复她的身体,而且能让她的灵脉与身体更为契合。”涂山慕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 盒子打开,露出一颗赤红色栗子般大小的果子,幽香立马充盈在屋内。 楚恒拿出果子一瞧,他看出这果子蕴含了不少火属性灵力,怕是几百年的灵果。 涂山慕颜连这等宝物都舍得,看来他本身是什么也不缺,根本不在乎这一颗灵果。 楚恒问道:“皇后服用后,会影响到生育吗?” 他又想到了季玄渊之前所说的,需要封印住皇后的修为才能受孕。 “皇后用过后,好生吸收这果子的药里,三日后便能与常人一样受孕,不必封印住灵力,并且实力大涨。”涂山慕颜特意点明不用封印灵力这一点。 楚恒满意地笑道:“国师在修炼之道无人能及。” 涂山慕颜难得的谦虚一句:“家师的实力在我之上。” 这话要是季玄渊听到,肯定会嗤笑着骂他一句孽徒。 楚恒道:“何不将令师邀来同住?” 涂山慕颜:“他现在忙着帮他的心上人,没时间来我这里,再说见了面,他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 楚恒感到疑惑:“你师父的心上人不就是你的师娘?” 涂山慕颜乐道:“才不是,我师父可花心了,心上人不知换了多少个了。” 楚恒是想多打听一些与他有关的消息,看他的样子根本不想是在说谎,他确实有个师父,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主,他师父不在京都,在别的地方。 薛家已经变了天,现在的家主是薛蒙。 薛蒙是靠着皇帝的支持才当上的家主,并且顶替薛迁成了新的户部尚书。 薛蒙虽然本事不怎样,但胜在好控制,至于办事能力不行,楚恒也想了个办法解决,户部的两位侍郎都是精明能干的人,会从中提点他。 而薛夫人温氏,现在孤苦无依,带着愿意跟随她的下人打算回娘家。 “夫人就这样放弃了吗?您甘心吗?” 马车才出京都没多远,就被一个身形消瘦的人拦下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马车里的薛夫人当即一怔。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薛家夫人面前放肆!”赶车的下人立马呵斥道,他禀明了身份是希望将对方吓退。 那个穿着灰色劲装的小子是背对着马车的。 薛夫人撩开车帘喊道:“来者是何人?” 她的声音有点抖,像是在希望什么。 直到那人回过身对她微笑,她差点喊出了声,真的是她的音儿。 薛赋音一袭男装,又戴了一顶斗笠,加上她以前不住在京都,也没人能认出她来。 “不管夫人是否甘心,我却是为薛大人感到不平,在下薛离愿助夫人一臂之力。”薛赋音稍微改变了口音躬身道。 薛夫人想通了其中关窍,忙道:“这位壮士不如上马车详谈。” 说到底她还是心急,如果对方是真的陌生人,又岂会让对方上马车来。 但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也无所顾忌了。 她已经失势,没有人会盯着她不放。 薛夫人知道女儿或许没死,夫君曾说过已经想办法将女儿救出,可他还未将女儿的所在地告诉自己就被人给杀了。 这么多天过去,手底下的死士也没寻到女儿的消息,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 马车里,母女两抱头痛哭。 好一会后,薛赋音道:“母亲记住了,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薛赋音,只有薛离,你认得义子薛离,我会将父亲经营多年的产业给夺过来,绝不会让其落入皇上手里。” 薛夫人点头道:“我记下了,只是委屈音儿你……” 看着女儿比以前更坚韧的眼神,她没继续往下说。 “音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段时间你在哪里?皇帝他……” “娘亲,您要叫我离儿!”薛赋音提醒道。 接着就说了脸的事,她只说长定宫起火的时候被人所救,并没说是谁救的,也没有说她这些天在哪里。 “是救我的人给我恢复了容貌,并做了些改动,不然会被认出来的,要不是母亲是生我养我之人,肯定也认不出我。” 薛赋音的脸确实不一样了,之前是圆润有贵气,现在更为立体,更像是俊逸的男子,但明亮的双眸与秀气的颈部冲淡了那股凌厉,让她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方才薛夫人能一眼确认她是自己的女儿,是先听到声音,先入为主,然后再看到薛赋音对她笑,那笑容只有音儿才有。 “娘,皇帝他冷酷无情,为了夺取我薛家财富,先是与皇后联手害我,逼迫父亲,见父亲不肯献出产业,便让人杀了他,联合薛蒙达成目的,这种人根本不配为帝!”薛赋音在说起这事时满腔怒火,恨不得亲手杀了楚恒。 “离儿,这话在我面前说就算了,不能让外人知晓。”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给父亲报仇的。”薛赋音拉着娘亲的手坚定地说道。 现在的她除了复仇,再无别的念头。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6章:我不想做妃子了 这天晚上,苏青婉刚梳洗完毕,准备就寝。 就听小蝶说,云华容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与云彩卿见面了,这些天事情也够忙的,一时间将她给忘了。 云彩卿是抱着团子来的。 这次的她与以往完全不同,穿着轻飘飘的长裙,梳了个飞天髻,环佩叮当,满头珠翠。 虽然打扮的十分精美,可她容颜憔悴,好似好几晚没睡一样。 苏青婉一看她这模样,惊诧之下,连忙将她拉进屋,让人泡了醒神的茶。 “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想一个很严重也很严肃的问题,但是我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来问你。”云彩卿说话时有气无力。 苏青婉担忧地看着她,端了杯茶给她:“你先喝口茶,缓一缓……哎,先吹一吹,刚泡的。” 云彩卿听说是刚泡的,送到嘴边的茶,立马被她放在桌上。 天还很热,她不喜欢喝热茶。 茶杯一放下,就一把搂着苏青婉大声哭泣,也不说话,就这样哭了一盏茶的时间。 “现在好点了吗?”苏青婉给她擦干眼泪。 “你让她们都出去,我要和你彻夜长谈。”云彩卿抽噎着指向小蝶她们。 苏青婉给了她们一个眼神,她们立马退出寝宫。 这房间里就只有她们二人,外加一只时不时叫唤一声的猫儿。 云彩卿看着她道:“我不想做妃子了,该怎么办?” 苏青婉:“为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是楚恒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不想做妃子,我不喜欢皇帝,在宫里待着只会浪费我的时间,我这几天都在想怎么才能离开皇宫,我想了很多办法,但都行不通。 最合理的一条是假死,但这消息一旦被我哥知道,他会伤心的,假死之后,又不能以现在的身份面容出现在他面前在,所以我真的烦。” 苏青婉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假死这办法也算靠谱,这要是出意外,假死就成了真死了。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苏青婉忽然想到了关键点。 “为,为什么这样问?”云彩卿愣了下,声音都小了许多。 “你以前从不注意穿着打扮,今天看你这样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首饰,女儿悦己者容,你不喜欢皇上,那肯定是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想出宫。” “大致上是这样,有一点你猜错了,我是第一次这样打扮,想让你看看怎么样。”说着她还做了个妩媚娇羞的动作。 苏青婉边夸边建议:“好看啊,如果发钗少几根就更好了。” 云彩卿道:“再好看也没用,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宫,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苏青婉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云彩卿反问道:“你会告诉皇上吗?” 苏青婉答道:“不会。” “他是林洛书,禁军统领,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云彩卿在说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发现她神色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我已经猜到了,我的那个朋友与林统领是好友,曾与我提过几句,你们从小就认识,他对你也很好,产生情愫也不奇怪。”苏青婉如此解释道。 “就当你没骗我了。” “你不用担心,总有一天你们会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相信我。” 云彩卿望着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用这样肯定的口吻说着安慰她的话,而且她们都是皇帝的妃子。 这样一想,楚恒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差劲。 “喵呜~”团子凑了过来,在苏青婉怀里蹭了蹭。 “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大事?”云彩卿问道。 “嗯,我也不想皇妃了,我也有喜欢的人了。”苏青婉道。 “是你口里的那个朋友?” “对,就是他,他说他会想办法帮我,所以我等他。” …… 两人一直聊到半夜,天空黑沉的厉害,也分外燥热,好像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云彩卿今晚没歇在这里,大半夜的两人都睡不着,她又惦记着心里的那个人,想着那人怕是在等她,便在半夜时离开了。 韵聆殿这边,肖云涵也还没睡,到不是因为天气问题。 她心里藏着事,皇后上次给她的凝香露到现在还没有用完,她是没有机会用。 皇帝最近都没有召她侍寝,不过皇上也没宠幸别的妃子,都在朝凤宫陪皇后娘娘。 曦月已经将药弄到手了,现在只要她能侍寝,就有机会怀孕。 她得抓紧时间想个办法。 若是拖久了,皇上就不记得她了。 “主子,你还不歇息吗?”曦月穿着单衣进屋,看到她还坐在梳妆镜前。 “我睡不着,外面什么声音?”肖云涵听到了窗外的沙沙声。 “是风声,看情况今晚会有大雨。” “难怪燥得慌,我出去走走,吹下风。” 肖云涵打着团扇,曦月提着灯在旁边照看着,她们这边刚出偏殿,就碰到回来的云彩卿等人。 两人在这个时间点相见,双方都有点尴尬。 没有任何交流,云彩卿回了主殿。 而肖云涵愣了好一会,她不敢相信刚才浓妆艳抹、粉色衣裙的人是云彩卿,可那模样分明就是她。 云彩卿怎么忽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她这是从哪儿回来? 难道是去见了皇上,不应该。 她并不想被皇上宠幸。 肖云涵让曦月先回屋,她要看看云彩卿到底在做什么。 云彩卿回到屋中,果然那个书呆子还在屋里等着她。 林洛书穿着禁军统领的服饰,怎么看都不像是书呆子,但也不像是孔武有力的武将。 当盛装打扮的云彩卿出现在他面前时,清隽的脸上浮现出惊艳之色,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柔美的云彩卿。 林洛书呆呆地看着她,好一会才道:“你去哪儿了。” 明明看得入了迷,却不肯夸一词半句。 云彩卿冷哼一声:“我是皇上的妃子,当然是去服侍皇上了。” 她心想着,耗费了一下午时间就弄了个这样的妆容,穿着约束自己的轻纱裙,只为了给他看,他却连句话都没有。 “不可能,皇上要陪皇后。”林洛书肯定道。 “陪皇后前就不能先宠幸我吗?不然这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儿?”云彩卿白了他一眼。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7章:你看到了什么 林洛书知道她是在置气,他又不是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哪里不知道原因。 也不敢再惹她不开心,上前将人搂在怀中,温声道:“今天这妆真好看,不过,你不用这样,最真实的样子才是最美的。” 云彩卿这才露出笑容:“我去了玉漱宫,找苏青婉聊天。” “嗯。” 窗外的风刮得树枝不断摇摆,声音越来越大。 “喵呜——” 蹲在窗户边的团子忽然大叫一声,麻溜地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钻出去。 然后云彩卿就听到了一道尖叫声。 “有人在外面,你别出去,我去看看。”云彩卿当即将他往外推。 林洛书心头微紧,这晚风声太大,有人靠近他都没能发现,是他太疏忽了。 云彩卿提着灯出去,绕到窗户那一块,看到了被团子抓破脸的肖云涵。 又是她,上次在墨菊园也是她,她就那么喜欢做这种偷听的事吗? 肖云涵捂着脸,用余光看向云彩卿。 团子喵的一声跳入云彩卿怀中,抬着头,颇有种邀功的感觉。 “大半夜的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云彩卿的头发被风吹得缭乱,声音也格外冷峻。 “没干什么。”肖云涵捂着脸回道。 “你想偷看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又或者说你想要陷害我?” 云彩卿每问一句,就朝她靠近一步。 肖云涵一直摇头。 她上前拉住肖云涵的手就往外走,她力气大的多,肖云涵毫无反抗之力。 这窗户外是一片细叶松树,松叶如针尖,很容易划破轻薄的衣衫刺进肉里,肖云涵在被拉着往前走的时候,没来得及拨开松枝,手臂和脖子都被刺伤了,留下细小的伤痕。 等她将肖云涵从松林拉出来,担心主子的曦月刚好在院中找人,看到了头发凌乱的主子,连忙跑上前。 当看到主子脸上的抓痕时,惊愕又担忧:“主子,你怎么受伤了?” 她看向云彩卿的目光变得不善。 难道主子是被云彩卿拖进松林打了? “云娘娘,这是出什么事了?”她不敢对云彩卿发怒,只能发出疑惑。 “你家娘娘跑到我窗户边鬼鬼祟祟的,你还来问本宫?谁给你的胆子!” 随着云彩卿的呵斥,绍莹当即扬手给了曦月一巴掌。 曦月痛呼一声,心中只觉得委屈。 肖云涵瞪着她:“云彩卿你要是想将事情闹大,那就闹起来,我都看见了,也听见了,有本事就杀了我!” 云彩卿凝视她许久,冷笑出声:“你倒是长本事了。” 说完不再管她,抱着团子不慌不忙地进了主殿。 在她们都进屋后,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着一声炸响,大雨倾盆,豆大的雨水打在肖云涵二人身上。 肖云涵顿时哭出了声。 她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只是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像是个男子,但她不敢确定。 就在她想再走近点时,那只该死的猫就冲了出来。 曦月大喊道:“主子,快别哭了,进屋处理伤口,不能留疤啊。” 云彩卿进房间,朝林洛书道:“她应该没看到,我会多留心的,你放心。” 林洛书替她拿掉头发上的松叶:“这话应该由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我等你。” “这几天我就不来了,免得被猜疑。” “好。” 云彩卿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娶自己,但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次日一早,云彩卿在用早膳的时候,让人将肖云涵喊来。 肖云涵猜到她是为了什么事,心底反而更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云彩卿道:“我这里有药膏,可以消疤,拿去用吧。” 绍莹当即将一盒药膏放在她面前。 肖云涵瞥了一眼,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昨晚的行为很奇怪,但我猜也知道应该是皇后要是这样做的,她让你监视我,你还真是够蠢的!”云彩卿直言道。 肖云涵愣住了,皇后确实有说过要她多留心云彩卿的话,但她昨晚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她不明白云彩卿现在想做什么,想给点好处堵住自己的口吗? 云彩卿接着道:“虽然不怎么喜欢你,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还不希望你就此毁了容貌,脸要是被毁了,你在宫里也不会好过。” 她说的是真心话,肖云涵微微触动。 “多谢云娘娘。” “你别谢我,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唐心柔要是想知道我的秘密,那就让她自己来问,她来问我就告诉她,如果是想陷害我,就别费心思了,我对皇帝没兴趣,与其对付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拴住皇上的心。” 云彩卿一脸正气的样子,让肖云涵都有点心虚,难不成昨晚是她看错了。 两人一起用过早膳,肖云涵拿了药膏回屋。 在屋里又仔细回忆了昨晚的场景,不对,她不会看错,那个身影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 而且她刚靠近就被猫抓,紧接着云彩卿就出来了,云彩卿的反应太快了点。 如果云彩卿真的藏了野男人,被皇上知道了,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该怎么抓住对方的证据。 又到了晚上,肖云涵有心去偷听,可一想到脸上的伤,又不敢去。 没一会,曦月告诉她云彩卿又带着丫鬟太监出去了。 肖云涵来了精神,立马换了身衣裳,带着曦月悄悄跟上去。 云彩卿为什么接连两日都选择大晚上出去,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 难道是去会见情郎? 云彩卿今日除了带着曦月,还多带了一个身量颇高的太监。 那太监压着嗓音道:“有人跟着。” 云彩卿道:“不用管。” 以他们的武功,怎么可能没发现后面跟了人。 跟了好一会,肖云涵才发现离朝凤宫越来越近,这边巡逻的人也多了起来,云彩卿根本没有暗中与人相会的机会。 但都跟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对方要去何处,她也不甘心。 直到她看到云彩卿进了玉漱宫,她才明白对方是来找苏青婉的,都说她们关系不好,关系不好能大晚上相见?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8章:二哥! 在踏入玉漱宫的时候,云彩卿还回头看了眼肖云涵,那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肖云涵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悻悻地带着曦月返回去。 苏青婉倒是没料到云彩卿今晚又来了。 “有不顺心的事了?瞧这一脸的郁气。”苏青婉打趣道。 刚说完就注意到云彩卿身边那个太监。 还是第一次见,云彩卿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太监了? 这太监胆子也太肥了点,竟然敢直视她! 小蝶也注意到了,当即训斥道:“你是个身份,竟敢情冒犯我们娘娘!” 云彩卿道:“他是新来的,不懂事。” 苏青婉问道:“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小蝶,你们先退下。” 小蝶她们退下,那个高个的太监却没有走。 小蝶又折回来想要将他拉走,却被珞珞拦住了:“想来主子留下他是有事情,反正他不过是个太监,碍不了事。” 云彩卿道:“苏妹妹,我带他来是因为他特别擅长下棋,我这次带他来就是为了赢你。” 苏青婉会意,知道这是做戏给别人看,当即说道:“找了帮手,你也赢不了我。” 她们这一说笑,将小蝶她们的疑虑给打消了,放心地离开,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他是谁呀?”苏青婉问道。 “是我。”梁祁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苏青婉瞬间愣住。 二哥怎么会来找她? 又怎么会和云彩卿在一起? 难道是阿渊告诉了二哥自己的消息? 只是片刻功夫,苏青婉便想到了许多可能。 梁祁看出她在见到自己时露出的惊喜,虽说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看到了。 云彩卿退居到一旁,要不是梁祁今夜忽然出现,又着急央求,她才不会冒险带他过来。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梁祁为何要见苏青婉? 他们有什么关系? 苏青婉道:“你是谁?”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在云彩卿面前只能假装不认识。 梁祁道:“你是阿元对不对?” 他上前想触碰她的额头。 这是他们之间最熟悉的动作,小的时候,在阿元看书不认真时,他总是会用手轻轻敲一下她的额头,而阿元总是在被敲后,后知后觉地瞪他一眼。 这一次没等梁祁的手碰到她额间,苏青婉忽然后撤一步,严肃地盯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彩卿还在呆愣状态,满脑子都是疑惑,苏青婉是梁姐姐? 这…… 梁祁看着她小心戒备的模样,知道她是上辈子被骗怕了,知道她在宫里生存不易。 心疼道:“虽然上一次没认出你,可现在我知道你就是阿元,是我的……是国师告诉我的,他很厉害。” 他不想让阿元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奴隶。 “国师!你和国师是什么关系?”苏青婉惊讶道。 不是阿渊说的,而是那个国师,可是国师又怎么知道她是梁元的,如果对方以此为要挟,她该怎么办? 国师涂山慕颜与阿渊是仇敌,他岂会对二哥好?只怕是二哥受了他的蒙蔽! 梁祁解释道:“当年是他救了我,我在帮他做事,阿元你别怕,他虽然做事没有章法,但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我这次来是想救你出去,出了皇宫,你想去哪儿都行,二哥陪你。” 苏青婉拉着他的手:“二哥,你能来我很开心,但是我不能走。” “为什么?要想报仇有很多方法,你用不着在这里委曲求全!我也不想你受半点委屈。” 这是他捧在手心疼爱的人,却被楚恒无情地伤害,剖心挖脉,烈火焚身,这对于素来怕疼的阿元来说该有多痛。 她现在活了过来,就不该待在皇宫,不该再侍奉楚恒,他不配! “二哥,你放心,我没有受委屈,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要亲手毁了楚恒,杀了唐心柔,替我梁家的人报仇,如果走了,我一定会后悔的。”苏青婉说着眼睛都红了。 苏青婉接着道:“老天爷让我重活一世不就是让我报仇的,我怎能半途而废,父亲和大哥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梁家枉死的族人和那惨死的五十万梁家军,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不能走,我一定报仇,二哥你懂吗?” 梁祁怎能不明白这种心情,他这三年来也是这样过的,如果不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他早死了,又何来的一身武艺。 梁祁不劝她,他们兄妹都是一样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你在这里……” “我有灵脉,不会有事的,而且有人在帮我,你知道的,他上次救了你,只是你没信他。”苏青婉没有点名季玄渊的名字。 “你是说他在帮你,可是他……”梁祁没有说下去。 要他怎么说,告诉阿元,国师与季玄渊是对头。 这点不用他说,想来阿元也该知道了。 苏青婉点头:“他是好人,二哥你别跟在国师身边,我怕他回害了你。” 梁祁摇头:“我脱不了身了,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国师他也不坏,不会害我的。” 梁祁对涂山慕颜是真的存有感恩之心,如果不是他,自己早死了,给他做事心甘情愿。 也是他告诉自己阿元还活着的消息,他是不会背叛国师的,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命都在国师手里。 云彩卿已经接受了苏青婉就是梁姐姐这一事实,心里既开心又担忧。 听他们说话,梁姐姐是打算复仇,怎么复仇?刺杀楚恒?听着可不太像。 难不成是要颠覆整个楚氏江山?! 他们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如果计划成功,那她就能与林洛书在一起了。 “梁姐姐,他得走了,不能待久了,会被发现的。”云彩卿提醒道。 苏青婉看向她,很好奇他们两怎么会走到一块。 云彩卿说道:“我明日这个时间来找你,再将事情说清楚。” 梁祁将面具重新戴上,他是顶替了韵聆殿的一个小太监的身份,那小太监被敲晕了,现在应该快醒了,为了不被发现,他必须得走了。 临走前,梁祁抱过苏青婉:“一定不要让自己委屈,不要做令自己不开心的事,哥哥就你一个亲人了。” “二哥也一样,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79章:密谋 雍国的使臣提前到了。 这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他们可以早作准备。 楚恒已经按捺不住了,季玄渊那边已经开始行动,就等万圣节那天。 使臣住的风迎馆的内。 雍国正使宣王与其他几位使臣在房中密谋些什么,房门紧闭,外有将士看守,外人无法靠近。 不大一会,宣王李璧就带着人出了风迎馆,来到了美人恩。 雅间内,原本只有他一人在喝酒,等候片刻,有一戴着面具的男人推门而入。 “好久不见,灵蕴先生。”李璧起身相迎。 “宣王别来无恙。”戴面具之人赫然就是季玄渊。 美人恩是京都最大的青楼,丝竹管弦之音从未断绝过,美人的娇笑声也总是撩得人心痒难耐。 可这两个大男人却在此谈起了正事。 李璧倒了杯酒,朝他做了个有请的手势,道“灵蕴先生所图颇大,是准备将三国玩弄于鼓掌间。” 季玄渊道“我只想要大康,齐雍两国对我来说食之无味。” 李璧讪笑“先生这是想凭一介白衣之身夺得帝位,天机谷的人不是不问世事吗,怎么也开始皇权之争了。” 季玄渊提醒道“我现在是大康的宰相,统御百官。” 李璧也提醒他“可你手中没有兵权,想成事难于登天,再说了,本王凭什么配合你,这对我雍国并无好处。” 季玄渊轻笑一声,似是在嘲讽他的无知。 “对雍国确实没好处,但你要想成为下一任雍帝,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别告诉我你对帝位没兴趣。” 当初在锦州的时候,雍国派来请他的人就是李璧,两人当时畅谈许久,而且季玄渊特地调查了他,了解到李璧在雍国的尴尬情况,便想着在他这里落一步棋。 这棋子果然活了,李璧成了出使大康的正使,说明他想和自己合作,面对皇位,他心动了。 “你助我成事,我助你登帝位。” “灵蕴先生从来不会做没用的事,这次想要本王怎么做?” “做场戏。” “什么戏?” “万圣节晚宴,派人刺杀……” 李璧听完他的计划,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身为大康宰相的季玄渊让他刺杀他们的皇帝,怎么看都觉得荒谬。 “杀了你们皇帝,大康就乱了,达到你的目的,可本王却没办法回雍国,就算顺利回国,也将面对就父皇的怒火,挑起两国战事的罪名本王可担不起。” “战事不起,你怎么从中获取军权?只能坐等你父皇老死,太子继位,你就会被赶出天雍城,成为无权无势空有一个王爷名头的闲人,与其庸庸碌碌的活着,为何不尝试一次?” 季玄渊的话再次戳中他的想法,李璧来都来了,绝不想半途而废。 他现在是担心自己回不去雍国,而不是回国后该怎么办,等开战的事已成定局,雍国皇帝是不会责罚他的。 雍国本就国力强势,就算起了战事也不怕。 “本王就赌一把,但是灵蕴先生必须给我个准话,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谁?本王不信是你想要做皇帝。”李璧不能再让自己动摇了,机会只有这一次,倒不如多问些信息。 季玄渊喝了口酒,道“宣王觉得我是在给谁做事?” 见他将问题给踢了回来,李璧嗤笑一声“想要本王做事,你却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也太没诚意了。 这个问题不好答,那就换一个,刺杀皇帝是真杀还是做戏?楚皇可没有子嗣,楚家的旁系也没剩下几个了,先生是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还是说这就是一场戏。” 如果楚恒真的死了,那大康还怎么发起战事,连个皇帝都没有,除非季玄渊手握兵权。 但据他所知,云琅将军只听命于皇帝,朝中其他手握兵权的大臣与季玄渊的关系并不好。 “刺杀难道还能作假吗?能一击毙命自然最好不过。”季玄渊嘴角上扬。 “那好,本王这几天会安排好人选,到时候……” “你不用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只要结果。”季玄渊打断道。 李璧笑容更盛了。 等季玄渊离开,在老鸨的介绍下,他挑了几个善歌舞的姑娘,开始饮酒作乐。 根据他的猜测,季玄渊肯定不止与他有联系,齐国那边他不会疏漏。 齐国的使者还没有到,估计还要十来天时间。 季玄渊出了美人恩,揭下面具,换了身衣衫回到府中。 刚进院子,就听墨林说梁祁来了。 书房内。 梁祁注视他良久,一直都没说话。 季玄渊也不管他,在处理自己的事,当将桌上堆积的文书都阅完后,才抬头看向他。 “你来找我却不说话,倒也奇怪。” 梁祁在观察他,希望能通过他的外貌看出些什么。 这个人与主子一样,都太过貌美了,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凡间之人,这样的人凭什么愿意帮助阿元。 他担心阿元被这人的样貌给欺骗了。 梁祁道“你为什么要帮她?” 季玄渊道“你去见过阿元了。” 梁祁皱眉“阿元不是你能喊的,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季玄渊挑眉,注视着他“她是我喜欢的人,我们早就互许终身,在十年前锦州,要不是因为楚恒横插一脚,我们会成亲。” 梁祁惊道“不可能,你说谎!阿元是在锦州住了一年,但她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你,她身边的丫鬟也从没说起过,你根本就不存在!” 季玄渊解释道“因为她答应过我,不将见到我的事告诉别人,你们当然没听说过我的事,你以后少去皇宫见她,别害了她。” “这是我们兄妹间的事,用不着你个外人来管!”梁祁面露不满。 这场对话,不欢而散。 季玄渊看出梁祁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他的那个好徒弟还真能给他制造麻烦。 夜色给皇宫染上神秘的色彩,季玄渊刚到皇宫附近,就被涂山慕颜给拦下来了。 涂山慕颜语气轻快“师父在担心什么,梁祁是她哥,难道还会害她不成,喔,对了,你是在担心我将你以前的事告诉她,对不对?” 季玄渊感到头疼“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但这是皇宫,我身为国师不能看到师父知法犯法,就这样。” 第80章:当年之事 云彩卿再次来到玉漱宫。 她昨天晚上一晚没睡,今天白天整个人也不在状态,连剑都没有练。 宫门打开,珞珞将她迎进去。 苏青婉坐在榻上等她,手里还捧着一本书,书封上写着《七侠传》三个字,是本武侠话本。 苏青婉朝她露出微笑:“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看这本书,还想学书中的人物去闯荡江湖,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云彩卿一时哽咽:“梁姐姐,我……” 苏青婉打断道:“梁元已经死了,我是苏青婉,梁元她死了,不要再这样喊我。” 云彩卿:“你是在怪我吗?” 她苦笑一声:“你确实应该怪我,梁家出事与我云家脱不了干系,梁家灭族,而我云家风光,这里面怎么会没有算计。” 苏青婉将她拉到身边,深深地看着她,她们以前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年的事,云家怎么会背叛,她不相信的。 “我没有怪你,这些都过去了,这世上没有梁元……她死了,你知不知道!”面对昔日姐妹,苏青婉越说越激动。 “对不起,对不起……”云彩卿一边说着,一边任由眼泪往下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多少,告诉我。” 梁元可以毫无顾忌的相信云彩卿,但她不可以,就算心底深处是相信对方的,但还问清楚当年的事。 她们并排坐在床上,团子卧在她们中间,尾巴偶尔扫动。 云彩卿哭了许久,断断续续地将当年的情况说了出来,这些话她说过很多遍,在面对梁元的灵位时,每次都是边说边哭,说完就祈求那个死去的人能原谅她。 现在面对活着人,她却说得磕磕巴巴。 听完一切,苏青婉给她擦掉眼泪。 “不要哭了,你是云彩卿,不该哭的,有什么不顺心的,拳头解决,才不会流泪。” 她这样说着,自己的眼睛却红了,但没有泪珠滑落。 她不想再为这件事哭,哭是最没用的做法。 “梁姐姐,你怪我吗?” 云彩卿鼻子都哭红了,为这件事自责了三年,她云家本就是梁家的下属,梁家出事,本该为其查明原因,可到头来却落井下石,将梁家逼上绝路。 “不怪你,这是父亲他们选的,不怪你,也不能怪你,云琅只是听从了父亲的命令,没有错。”苏青婉闭着眼,深吸了口气。 原来父亲他们早就知道了赵庆他们的设局,为了保全一部分军力,为了大康的大局着想,他让云琅临阵倒戈,与赵庆他们合作。 那时,事态紧急,他们是没有选择了。 父亲到死都在为国尽忠,临终遗言,也是让云琅莫要追查此事,尽忠职守,保家卫国。 他是在害怕楚恒为了掩藏真相,不惜将云琅给废了。 大康已经折损了梁家,再损耗兵力与大将,就不能应对雍齐两国,到时候,大康危已。 “父亲一心为国,一生都在守护大康,可惜女儿做不到,做不到不给你们报仇,忠孝二字,女儿选孝。”苏青婉仰着头,看着上方红色的帐幔。 云彩卿听出了她的想法:“你想做什么?” 苏青婉道:“如果我造反,你会怎么做?这次你们云家会怎么选?” 云彩卿犹豫了,哥哥将所有心力都倾注在大康上,如果梁姐姐要造反,不管她以怎样的方式进行,哥哥必然会阻止。 哥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哥哥了。 他早就变了。 苏青婉轻笑道:“你不用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带我二哥来见我,谢谢你替我保密。”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见我。” 苏青婉将团子抱起来,准备送他们离开。 云彩卿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我帮你,不管你是要杀皇帝还是要造反我都帮你,我不能代表云家,但我能替自己做主,我不想让自己再陷入悔恨中。” 苏青婉朝她莞尔一笑:“傻瓜,让你不来找我,是不想拖累你,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做违心的事是不会开心的。” 云彩卿坚定道:“我没有不开心,我讨厌楚恒,痛恨唐心柔,也厌恶这个皇宫,我还想光明正大的嫁给林洛书,造反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苏青婉将她的头发理顺,两人相视一笑,一如当年。 云彩卿又和她说起了上次梁祁来刺杀的事,其实,那次在桃林找团子时,她就见到了梁祁,所以才让他们别过去。 事后,她有想过打听梁祁的消息,只是碍于身份,又怕引起怀疑,便什么也没做。 昨夜梁祁忽然找到她,她也吓了一跳。 当他说要来找苏青婉时,她更为疑惑。 在知道苏青婉就是梁元后,疑惑解开,但又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还有人能死而复生。 苏青婉道:“以后叫我苏妹妹,别再那样喊了,我之所以能重生,或许是因为天意吧。” 云彩卿抱着团子点头道:“我记得了,其实我早就觉得你给我很熟悉的感觉,连团子都对你格外亲昵,那时候我就该想到了,可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诞了。” 苏青婉道:“在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楚恒的妃子后,我也觉得荒诞。” 虽然她们说了许久的话,可其实也才过去一个时辰,有些宫殿还亮着灯。 皇宫外,涂山慕颜与季玄渊打的难解难分,这次他们没有动用灵力,怕引起注意,就只用拳脚功夫,两人身上都有了伤,季玄渊的伤更重些。 “师父果然是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啊。”涂山慕颜讥笑道。 “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季玄渊咳了一声。 “能让你不高兴,我心里就特别痛快。”涂山慕颜道,“如果当年你不废除我灵脉修为,我也会这么恨你,不会来破坏你的好事。” “你入了魔,杀了数千人,若不惩罚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 “那你应该杀了我!” 季玄渊沉默了。 “怎么没话说了,你是下不了手,凡人对你来说终究是凡人,我是徒弟,那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会为了那些凡人的性命就杀了我了,你就是这么虚伪!” 季玄渊没有答话,涂山慕颜说的没错,他确实是那样想的,徒弟的性命和别人的性命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杀涂山慕颜,但在之后为了弥补他犯下的错,在人间辗转百年,耗费修为找到那些人的转世,给予他们相应的补偿。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81章:梅园 天亮了,云彩卿与苏青婉一同起床。 吃过早膳后,两人又到御花园闲逛了一阵,之后才分开。 这些天,皇上与皇后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以前,每天晚上,皇上都会歇在朝凤宫,再也不看其他妃嫔一眼,许多人都好皇后是用了什么法子。 唐心柔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想着皇上每晚与自己一同修炼,就喜不自胜,这偌大的皇宫,也只有本宫能帮助皇帝修炼了,谁也不能与她争宠。 素娥端了水果进屋,“娘娘,奴婢刚才得了肖贵人的消息,说是云华容与苏婉仪这几天来往甚密,云华容每晚都去玉漱宫。” 唐心柔丝毫不在意:“这又如何?她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素娥道:“现在皇上只宠皇后一人,奴婢寻思着,是该给那些嚣张的人一点教训了。” 唐心柔捏起一颗葡萄:“宫里不能死人了,赵家女儿,薛家的女儿,还有之前的宁贵人,皇上选妃才多久,就死了这么多人,再出事,怕是有人要说本宫善妒了。” 素娥道:“娘娘要是善妒,就不会让皇上宠幸肖贵人了。” 唐心柔接着道:“不死人,也能教训一下她们。” 反正她现在闲得慌,加上之前她小产的事还没查清楚,薛嫔虽然死了,但她总觉得凶手还藏在后宫,在某处偷着乐。 唐心柔揉着眉心:“万圣节就快到了,也不知她们都准备了什么。” 素娥道:“是不是将她们喊来问问。” 唐心柔:“去御花园。” 万圣节其实就是皇帝的寿辰,楚恒已经好几年没办万圣节了,他其实并不喜欢办宴会,更喜欢在寿辰当日与家人在一起。 今年是为了布局才办的,刚好颍河之战胜了,朝臣也有这等心思。 “那边在做什么?” 在御花园散心的楚恒听到了不远处的梅园中有嘈杂声传来,还有尖叫声,一眼看去围了不少人。 绥安回道:“回禀皇上,是皇后娘娘召集了各宫娘娘,询问她们准备在万圣节给皇上送什么礼。” “怎么放在梅园问,才下过雨,那地方潮湿,又没到梅花开的季节。” 楚恒带着疑惑往梅园走去,绥安等人小心跟在后面。 “你们别出声,朕先看看她们在做什么。” “是。” 梅园中,唐心柔坐在亭中,其余妃嫔全都站在外面,还有一人跪在亭子前轻声抽泣。 跪下的是时宣雨。 时宣雨哽咽道:“皇后娘娘当真是冤枉了嫔妾,嫔妾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当时的情况嫔妾也没想到。” 时宣雨没想到唐心柔这般小心眼,原本是将他们喊来询问万圣节的事,可就在刚才她话锋一转,说起了清馨池之事,还说是她将赵欣然引过去的。 就算事实如此,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赵欣然和薛赋音都死了,皇后怎么能还揪住此事不放。 看着时宣雨苦苦哀求的样子,唐心柔深感痛快。 想当初时宣雨得宠时,想尽了办法让自己受气,那时候她碍于皇帝的面子,不好训斥她,加上时宣雨并未有逾越的举动,便作罢了,现在她身体大好,就该将所受的委屈给发泄了。 苏青婉上前劝道:“皇后娘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时嫔那天之所以会与赵贵人起争执,还不是因为赵贵人挑衅在先。” 唐心柔眼神一转,落在她身上,苏青婉一直都是她的心腹大患,能够让皇上在答应一直陪伴自己的情况下,还将皇上勾引过去,这样的女人可不简单。 “依你所说是本宫没事找事了?”唐心柔反问道。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但皇后娘娘也不能错怪了别人,那天的情况许多人都瞧见了,嫔妾知道皇后因丧子之痛而心里难受,可您也不能因此误会时嫔啊。”苏青婉半是讥讽地说道。 唐心柔当即站了起来,直视苏青婉。 “本宫乃是后宫之主,本宫想做什么,想罚谁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苏婉仪,别以为皇上对你不一样,你就可以放肆!” 苏青婉瞥见了藏在梅林处的楚恒,她心思一转,快速做出决定。 现在的唐心柔就像是一只孔雀,高傲自大,又自私自利,将她的本性完全展现出来,再也不像以前的她,会装作大度的模样,是什么原因让她完全不在乎外界对她的评价? 不管是什么原因,楚恒肯定不喜欢太过无理的女人,哪怕是曾经喜欢的人。 苏青婉往前一步:“虽然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可我们也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说什么那才是什么,皇上已经说了清馨池的事不再追究,也没有责罚时嫔,皇后现在这样做恐怕不妥。” 唐心柔冷笑道:“皇上对本宫那是一心一意,本宫做什么,皇上都会支持。” 苏青婉感觉好笑:“真是天大的笑话,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纵容皇后犯下错事,皇上难道连是非对错都没有吗。” 云彩卿帮腔道:“原来在皇后娘娘心里皇上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傀儡,现在皇上只宠您,所以才想趁此机会教训我们,其实皇后大不必如此,不管皇上对您怎么样,您都是皇后,想要训斥我们不必挑时间的。” 唐心柔被她们的话气的不轻,胸口上下起伏:“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本宫说话!来人,掌嘴!” 素娥等人就要靠近她们,被云彩卿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苏青婉道:“惹得皇后不开心,我们确实该罚,但本宫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在劝谏皇后,莫要犯错。” 唐心柔本以为自己教训时宣雨,没人会出面阻止,这样就能达到立威的目的,没想到苏青婉与云彩卿两人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和她唱反调。 她记得苏青婉与时宣雨的关系并不好。 现在却为了恶心本宫,公然帮助时宣雨。 苏青婉朝皇后靠近,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孩子是我害死的。” 唐心柔当即双眼怒瞪,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面目狰狞地看着她:“你这贱人,竟然敢害我的孩子,本宫要你的命!” 苏青婉惊呼一声,被她这一掌打的跌倒在地,一脸无辜地捂着脸抬头道:“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我刚才只是提醒您让您注意身体,别再为过去的事而伤心了,您怎么能打我了。”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82章: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苏青婉被皇后打倒在地。 再听两人的对话,众人只觉得是皇后在发泄对苏婉仪的不满,什么害死孩子的话都是借口,苏婉仪当时站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是她。 皇后真是小气善妒,苏婉仪好心劝她,却被她打了,脸都打肿了。 云彩卿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一边看向唐心柔:“皇后娘娘是得了失心疯吗?竟然亲自动手打人,还是说你在嫉妒,嫉妒皇上前段时间宠爱苏婉仪!本宫可听说了,薛嫔当初就是被你毁了容貌才放火自焚的。”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现在被云彩卿说出来,在场的妃嫔不禁感到胆寒,下意思地摸向自己的脸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脸毁了,当然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也难怪薛嫔会选择自焚。 苏青婉因为跌倒在地,地上潮湿,有腐烂的树叶和淤泥,身上沾染了许多污渍,加上红肿的脸颊,完全没有刚到梅园的风姿。 唐心柔双眼赤红,满是怒意,瞪着苏青婉道:“你刚才明明承认是你害死本宫的孩子,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这么会演戏!” 苏青婉垂泪道:“您是皇后,您说什么当然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哪有能力辩驳,可刚才嫔妾确实是在劝您注意身子,您就算不领情,也不用如此陷害我吧,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皇上当然会选择站在皇后那边,嫔妾就算死也洗不净身上的冤屈了。” 站在她身边的云彩卿被她这番演绎给惊住了,这个人可是梁姐姐啊,如果当初梁姐姐有这般手段,哪会被唐心柔设计。 唐心柔愤恨道:“别以为你这样演戏就能逃过一死,本宫这就让皇上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楚恒终于看不下去了,从林中走来,大声道:“你就是这样做皇后的!” 众人齐齐行礼:“参加皇上。” “朕封你为后,是希望你能母仪天下,你的心思何时变得这般歹毒善妒了,她们都是朕的妃子,又没有犯错,你因何要罚她们!” 楚恒盯着唐心柔一番训斥,接着来到苏青婉身边,替她抹掉脸上的泪珠。 唐心柔上前拉住他:“皇上,是她害死我们的孩子,你不能被她现在的样子所迷惑,苏青婉,你将刚才对本宫说的话再说一遍!” 苏青婉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然后抽泣着道:“皇后娘娘当注意身体,看您的面色似乎月事要来了。 因为这事隐秘,所以才凑到皇后身前小声说的,没想到会被皇后这样冤枉。” 说完,她泣不成声,瞧了眼皇上的神色,然后将手从皇上手中抽出,拎着裙子转身跑开了。 云彩卿匆忙告罪一声,就追上了上去。 唐心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会演戏的人。 看着皇上愈发阴沉的脸色,唐心柔连忙解释: “皇上您不能信她的话,哪有看面色就能看出本宫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承认是她害我小产的,我又怎么会气极了打她?!” 楚恒大喝道:“够了!自从你小产后就变得阴险狠辣,连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当朕是眼瞎的傀儡吗!回朝凤宫好好待着,没朕的命令不许外出!” 他甩开唐心柔的手,朝着苏青婉跑离的方向大步走去。 唐心柔失落地看着楚恒离去时的背影,她爱了多年的男人说变心就变心了。 他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感受,满眼都是苏青婉,这会儿是想追上去安慰她吧。 他也不想想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因为他总是食言,当初说过只要她一人的,说过会一直陪着她,说过不会伤害她的。 就算最近的宠爱都是因为修炼,她也高兴,至少楚恒愿意来陪她,也只能与她修炼,她深以为只要时间久点,他们的感情还会回到以前。 刚才还是风和日丽,这会一小会功夫,却下起了大雨,剩下的妃嫔纷纷告罪离开。 时宣雨跪在地上看着素娥将失魂落魄的唐心柔带走,迎着风雨,她也从地上起身,嘴角带笑,带着丫鬟们迈着轻松的步调回宫。 云彩卿在竹林中追到了苏青婉,苏青婉双眼通红,不过脸上全是快意的笑容。 珞珞她们还没追上来。 云彩卿摸向她的脸道:“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苏青婉道:“你知道吗,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在对付男人的时候,他只要对你有一点点上心,看到你哭就会忍不住想要守护你。只是一巴掌而已,唐心柔之后肯定会更加想要杀了我,可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恒宠幸我,看着我过得开心。” 沙沙声响起,掩盖了她肆意地笑声。 铺天盖地的雨水冲刷着这座皇宫,只是一小会,两人的衣裳就都湿透了。 珞珞她们追上来了:“主子您没事吧,快回去上点药吧,这么大的雨,淋久了会着凉的。” 苏青婉小声咳嗽,然后瞧见快赶来的那道身影。 苏青婉对云彩卿说:“再教你一个招数,女人就该让男人心疼,他不心疼,怎么证明是爱你的了。” 说罢,迎着雨哭泣,神色也切换成委屈的模样。 云彩卿尽管觉得这话有道理,但看到她这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边想着,如果有一天她哭了,林洛书很怎么做? 这样想着,楚恒过来了。 他一来就将苏青婉抱在怀里:“别哭了,朕都知道,不是你的错,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苏青婉将头埋进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云彩卿呆住了,要不是她朝自己使了个眼神,差点被她的哭声给带入进去,以为她是真的伤心难过。 楚恒捧着她的脸,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女子,想要吻上去,想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苏青婉察觉出他的意图,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软软地晕了过去。 “苏婉仪!”云彩卿被吓了一跳,怎么晕过去了。 “婉儿,婉儿。”楚恒轻轻摇着她,随后将人横抱而起,朝玉漱宫方向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人传太医。 珞珞她们连忙跟上。 竹林里只剩下云彩卿,她好像明白了苏青婉传授的招数,但是,她觉得对林洛书没必要用,爱情不是算计。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83章:心里有你 一场雨,淋透了几个人的心,有人摔了宫中无数珍宝,有人在宫中强颜欢笑,喝得酩酊大醉,也有人装模作样,病来如山倒。 唐心柔将皇上这些年送她的东西都摔了,差点气病。 她现在只想杀了苏青婉,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皇上知道会怪罪,她也要杀了对方。 孩子是她的底线,谁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孩子。 素娥在旁边劝道:“皇后别这样,杀了她虽然解恨,但皇上会怪罪的,不如让她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她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什么意思?” “奴婢知道苏青婉的父亲在柳州为官,只要皇后稍加运作,就能让他们死无全尸。” “不!不能轻易让他们死了,得让皇上下旨斩了他们!我倒要看看在皇上眼里是国法重要还是苏青婉重要。”唐心柔顿时有了劲头,立马写信给自己父亲。 而时宣雨一回到惜花宫就喝的大醉,她每日都活得浑浑噩噩,不知道下一刻要做什么,尤其是今天的情况,皇后可以随时拿捏她,她一点反抗的权力都没有,而主人只要稍微哭一哭,一点小计策就能让皇上厌恶皇后。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但她做不到。 她不是皇后,有得天独厚的身份,也不是主人,有足够的实力。 她只是时家的庶女,因为嫡姐不想入宫,所以才被父亲安排进宫的庶女,在父亲眼中她这个在青楼学过几年的女儿更能得圣宠,可以帮家族争取更多利益,可她凭什么帮时家做事。 时家是多么恶心的地方,她的父亲宁安侯为了家族利益什么都愿意做,就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还将她送到青楼那种下贱的地方去学如何伺候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某一天能将她送人。 结果皇上选妃,她成了皇妃。 可她现在不满足这个身份了,她想要更多,她知道自己成不了皇后,她也不想成为皇后。 她一开始在宫里的目标就是活着,后来多了一个,就是报复唐心柔。 当这些都能轻易达到后,她就失去了目标,每天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直到今日再次被唐心柔轻易拿捏,她觉得自己有了新的动力,杀了唐心柔,换个人做皇后。 大醉一场后,时宣雨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玉漱宫中,又是另一番风景。 楚恒怜惜地望着床榻上的病弱美人,如果他当时早点现身,婉儿也不会被打,不会伤心淋雨,现在一病不起。 太医刚才说,苏婉仪的身子本就虚弱,需要多加调养,情绪波动太大加上淋了雨,现在感染了风寒。 “咳咳咳……” 伴随着咳嗽声,苏青婉悠悠转醒。 当看到坐在床边的楚恒时,下意识地露出微笑:“皇上。” “我在。” 苏青婉想起身,被他按住了:“你身体还虚着,该多休息。” “皇上,之前在梅园是嫔妾无礼了。” 她眼眸低垂,不敢直视楚恒,像极了犯了错的孩子。 楚恒握住她的手道:“不是你的错,朕都听到看到了,皇后她最近情绪不稳定,倒是委屈你了,婉儿放心,朕不会再让你受伤。” 苏青婉忽然笑出了声,满怀希冀地望着他:“那皇上喜欢婉儿吗?” 楚恒道:“当然,朕的心里有你。” 苏青婉:“那皇上以后可不可以多来看看婉儿,婉儿总是一个人在宫中,这几天要不是云姐姐来陪我,我都不知道做什么。” 楚恒抚摸着她的头发:“朕答应你,只要有时间就来陪你。” 苏青婉看着他的样子,笑得极为开心,她就知道楚恒喜欢小鸟依人、会朝他撒娇的女子,他的掌控欲很强,不希望那种太过强硬的女人。 她现在这样弱弱的样子,楚恒当然愿意宠着哄着,想当初唐心柔就是这般模样。 楚恒在玉漱宫待了许久,直到哄着苏青婉入睡才离开。 出了玉漱宫,就赶往朝凤宫,当看到满地碎玉时,怒气更盛:“唐心柔,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孩子的事已经过去了,朕已经足够纵容你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不用做这个皇后了!” 唐心柔闻声从偏殿出来,面对皇上的怒火,她压制的火气并不比他的小。 但她今日不得不忍,她唐家不像是梁家,可以一句话影响整个朝堂,皇上如果执意要废后,父亲他们也管不了。 唐心柔细声道:“是臣妾错了,臣妾这些天总是做梦梦到死去的孩子,所以才情绪失控,错怪了苏婉仪,还请皇上降罪。” 楚恒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服软,还以为她又会和之前一样闹腾不休。 既然皇后认错,他也不想真与唐心柔闹起来,毕竟是宠爱了几年的皇后,是能够与他一起修炼的人。 楚恒道:“这次的事就算了,朕也知道孩子的事对你打击大,可你也该走出来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别在伤心了。” 唐心柔点头:“皇上说得对,我也反省过了,我不该沉迷过去,等会就去朝苏婉仪道歉,给她送药。” 楚恒温柔地看着她:“你知道错了就行,道歉就不用了,她身子虚,淋了雨又病倒了。” “既如此,本宫就不去打扰了。” 唐心柔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心疼,想当初他也是这样担心自己的。 两人再无话可说,楚恒看着乱糟糟的大殿和已经不再年轻动人的唐心柔,也不想久待,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您现在心里还爱着我吗?”唐心柔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楚恒怔住了,脑中划过许多画面,最后说了句:“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唐心柔就像是一个深闺怨妇,望着远离的夫君,流下苦涩的泪水,她甚至怀疑在以前皇上也没爱过她,只是喜欢她的温顺乖巧,喜欢她与梁元的那份不同,那不是爱。 她收起眼泪,让人收拾宫殿,命素娥准备一些补品送往玉漱宫。 素娥心疼道:“您其实不用这样。” 唐心柔道:“只是做个皇上看看,就先让苏青婉得意几天,她就算再得宠,也得活着才行,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84章:家信 这天,苏青婉刚喝了药,楚恒亲自喂她喝的。 楚恒还未走,珞珞就高兴地走进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青婉道:“有事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随后又朝楚恒道:“都是婉儿不好,太惯着他们了。” 楚恒道:“婉儿性子好,是他们不懂规矩。” 珞珞将信拿出来,递给主子:“主子,是家中老爷来信了。” 苏青婉想起之前她写过一封信回去,她面带喜色将信拿过来。 家中父母时常会写信给她,但之前因为她还没完全融入苏青婉这个身份,便没有回信,这是上次回信之后收到的第一封家信。 苏青婉当着楚恒的面将信拆开,一路看下去,脸上笑容不断。 楚恒记得苏青婉的父亲是柳州知府。 “婉儿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是啊,许久未见父母,只是婉儿现在不能尽孝在膝前,只能多写信问候家人的情况,知道他们都好我便安心。” “朕还有国事要处理,你好好养病,别出去吹风。” 苏青婉点着头想起身相送,被楚恒拦下了。 看了他离去时的背影,继续将信翻出来看,父母和弟弟都很好,除了关心她的话,父亲在信中还说了些柳州的趣事,说过段时间让人带些她爱吃的东西来。 虽然不一定能送进宫,但万一有这机会,也一解女儿的相思之愁。 苏青婉将信给珞珞看了,珞珞边看边笑,就算信上面没有对她说的话,她也开心,好像老爷夫人就在跟前。 楚恒出了玉漱宫就问绥安:“朕记得礼部还有空缺,苏焕之进士出身,可以掉来京都。” 绥安知道皇帝的用意,应和道:“皇上记得不差,礼部还有左侍郎一职空着,苏大人这些年在柳州尽责尽力,是该往上调一调了。” 楚恒一到勤政殿,最先做的事就是将苏焕之给升了官。 这消息没一会就传到了皇后耳中,唐心柔冷笑,还想要升官,皇上对苏青婉可真用心,爱屋及乌啊。 苏青婉在知道父亲即将来京都的消息后,又惊又忧,她担心父亲会出事,京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早知道就不在楚恒面前看信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阿渊现在进不了皇宫,她也没本事出去,怎么才能将消息传给他了? 宫里有外出采办的宫人,但她指使不了采办的人。 在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时,云彩卿来看望她了,带着她爱吃的糕点。 “你知道怎么将消息送出宫吗?不能让人发现。”苏青婉道。 “你要送给谁,我可以让林洛书代劳,他进出皇宫都是家常便饭。”云彩卿直接给出了一个人选。 “送给我那个朋友,季玄渊。” “……” 云彩卿震惊良久,她现在才知道苏青婉喜欢的人是季玄渊,难怪她那么有自信能够颠覆大康,有这样强的助力在,她竟然现在才告诉自己,害得她平白忧心了这么久。 苏青婉道:“可以吗?” 云彩卿点头:“当然可以,你写信吧,我今晚就给他。” 她不仅会将信给林洛书,还会拷问一番他,问清楚他和季玄渊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她记得很清楚林洛书一直都是忠于皇帝的,难道他也有造反的心。 这样一想,她忽然觉得楚恒有点惨,身边的人都是要反他的。 妃子不爱他,臣子不忠于他,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 苏青婉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说着就开始写信,将最近宫里出现的事都写在上面,注重点明让他照顾她的家人,结尾处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林洛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送信的,但面对心爱的人,他无从拒绝。 云彩卿揪住他的衣襟道:“信必须送到,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你和季玄渊什么关系?为什么从来没和我提过他?” 她不敢问苏青婉,还不敢质问这个书呆子吗。 林洛书背靠在墙上,一手接过信,一手握住她的手:“不要这么粗暴,女孩子家。” 听到粗暴二字,云彩卿大长腿一抬就架在他肩膀上,瞪着他道:“你说什么!” 林洛书被她的气势所震慑,道:“我说……季玄渊是我在十年前认识的,他对我救命之恩,还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所以和他关系不错,但是我答应过他,不能将他的消息说出去,卿卿,你别生气嘛。” 云彩卿听到这一称呼,登时羞红了脸,但是她却不退让,反而壮着胆子吻上去。 在她快要后退的时候,林洛书按住她的脑袋,低着头深情地亲吻她的唇瓣。 许久才喘息着停下,云彩卿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她脸颊绯红,矜持地将腿放下来。 “这应该就是相濡以沫,以后你可不能负我。”云彩卿的声音很小,小的连她都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清。 “我不会负你,绝对不会。”林洛书搂过她道。 “那你知道季玄渊想做什么吗?”云彩卿试探道。 “我知道。” 林洛书的回答令云彩卿吃惊,他这样一个尽忠职守的人,竟然会选择造反?!! “我知道他想要帮梁家复仇,你不用吃惊,其实我林家原本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可却被唐家设计陷害,我林家全家被抄,只有我逃过一劫,我潜伏在皇帝身边就是为了报仇,这些年来,我也看清皇帝是个什么人了,更清楚唐家的所作所为是他纵容的,所以,就算现在要我去杀了他,我也不会犹豫。”林洛书怅然道。 在了解到这些后,云彩卿格外心疼他,以前只觉得他是楚恒身边的狗腿子,哪知道人家是隐忍负重。 云彩卿道:“他们不会认出你吗?” 林洛书解释道:“我出生后就被送到山上道观养病,所以他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你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吗?” “嗯,经常生病。” “那你现在还会生病吗?”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 “什么意思?” “离开你,我会害相思病。” 像这样会撩人的话,时不时会从林洛书的嘴里说出来,要不是了解他这些年的作为,云彩卿会怀疑他是不是经常进入青楼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和许多女子有过这样的对话。 林洛书还在为自己高超的哄人技术而自豪时,忽然感觉腰上一痛,怀里的人拧了他一把。 弄得他不知所措,他是按照书上说的做的,怎么还错了,难道不能这样哄,对,云彩卿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下次换本书。 也曾宠冠天下老幺() 第85章:揭发 都这么晚了,云彩卿的屋中还亮着灯,她在做什么。 肖云涵还没睡,自从那晚过后,她总会有意无意地留心主殿的情况。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就算不点灯也能看出路,肖云涵蹑手蹑脚地绕到了主殿旁,这次她学聪明了,知道云彩卿会武功,不敢凑太近,就躲在远处透过里面的烛光看人影。 她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是能够看到云彩卿的寝房,里面昏黄的灯光映衬出两个人影,两人靠在墙边,动作亲密。 肖云涵敢确定自己这次绝无可能看错,她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皇后一直看不惯云彩卿,现在可是个除掉她的好机会,只要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后。 她让曦月留心着主殿的情况,带着繁星赶到了朝凤宫。 已经怎么晚了,皇后倒也没歇着,由于白日里的事,皇上今晚没来她这里,她自己在修炼。 听说肖云涵来了,唐心柔眉头一拧,肖云涵有段时间没来找她了,这次来不会是为了凝香露的事吧,记得上次给的她还没机会用上啊。 素娥领着肖云涵进屋。 “拜见皇后娘娘,嫔妾这次来是发现了云彩卿的把柄,需要娘娘相助。”肖云涵开门见山毫不犹豫。 “你发现了什么?”唐心柔来了兴趣。 想到白日里云彩卿的面目就觉得厌烦,当初那么可人的小姑娘现在也变得心机满满。 肖云涵略一犹豫“娘娘,嫔妾这样做是想让皇上再宠幸嫔妾,娘娘可以不可以帮我?” 她绝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如果皇后拿不出相应的好处,那她便不会将云彩卿的事说出来。 素娥训斥道“肖贵人不要不识好歹,娘娘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唐心柔倒是无所谓地笑了“无妨,肖妹妹只是想要圣宠而已,宫里面哪个女人不想要,本宫可以帮你。” 对于肖云涵,她根本不屑一顾,肖云涵这样的人连争宠都要别人帮忙,还能成什么气候,勾引皇上都不会,她也就只能依附于自己了。 她倒是很好奇,肖云涵知道了云彩卿什么消息,这么急着跑来讨要好处。 见肖云涵欣喜,却还有几分犹豫,唐心柔补充道“本宫三日内比为你安排。” 肖云涵顿时笑颜如嫣“多谢皇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 为了让皇后相信,她将大雨那晚的事也说了一遍。 唐心柔听后,冷笑连连“好你个云彩卿,果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既然你不愿做皇帝的妃子,那就进冷宫待着吧。” 以云彩卿的身份,就算皇帝气急了想要杀她,皇帝也会在关键之处忍住。 肖云涵道“嫔妾的侍女在看着,估计人还在,皇后打算……” 唐心柔嘴角上扬“现在就去,多带点人。” 肖云涵点头,心中为能除掉云彩卿而感到高兴,云彩卿几次三番羞辱自己,这回总该轮到她遭殃了。 苏青婉一直让人留意着朝凤宫的动静,听珞珞说肖云涵去了朝凤宫,没一会皇后就大张旗鼓地带着人出了宫。 这么晚了还出宫? 苏青婉躺在床上有些不安“她们往哪个方向去的?” 珞珞道“好像是韵聆殿的方向。” “她们去韵聆殿做什么,该不会是云彩卿出了什么事了吧。” 这样一想,她的心更乱了,连忙让珞珞替她更衣,简单的收拾一番,就带着珞珞往韵聆殿去。 小蝶他们有心跟着,都被苏青婉给拦住了,带多了人走不快。 皇后他们摆了那么大的阵仗,也不知是去做什么。 为了不和他们撞上,苏青婉带着珞珞抄了近道,待走到人少之处,她不惜用上轻功带着珞珞往韵聆殿感。 在她的努力之下,总算提前一步到达韵聆殿。 带着珞珞步入大殿,就见曦月一个人站在院中,眼神不住地往主殿那边瞅。 见她带着人来了很是惊疑,但想到了她们的身份,连忙行礼“奴婢见过苏娘娘。” “免礼。” 苏青婉不想多纠缠,越过她往主殿而去。 曦月想起主子临走前的交代,一个箭步挡在苏青婉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让开!”不用苏青婉示意,珞珞说着就将人往一边拽。 “奴婢想着云娘娘已经歇息,苏娘娘有事的话可以明日再来。”曦月小声说道。 苏青婉放声大笑“真是奇怪,本宫记得你是肖贵人身边的丫鬟,什么时候成了给云华容守门的了。” 她的笑声与说话声都不小,云彩卿和林洛书都会武功,就算隔了重重房门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云彩卿急忙将他往外赶“快点走窗户离开,记住把信送到。” 林洛书临走前又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我最该记得的事是娶你。” 云彩卿笑颜如花,在他走后,赶紧检查屋里的一切,然后摆弄了一下桌子床铺,再整理了衣裳。 外院,皇后也带着人赶来了。 当看到院中的苏青婉时,她们明显一愣,苏青婉怎么会在这里? 苏青婉柔柔一礼“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道“你怎么在此处?” 她虽然在问苏青婉,眼神却看向她身后的主殿,不想在这时,主殿的门开了,绍莹提着灯盏往里走出,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没睡醒的丫鬟。 当见到院中这等大阵仗后,几人都清醒了。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苏娘娘,见过肖贵人。” 唐心柔朝身边的李旬使了个眼神,李旬带着人将主殿给围住,若是这时候有人从殿中逃出,定会被他们所瞧见,而且李旬的武功不错,殿中的男子要是武功不错,也能交上手,况且这里还有唐心柔在。 唐心柔展开全身灵力,只要有人想逃,就会被她提前感知到。 苏青婉道“嫔妾是来寻云姐姐的,这么晚了,皇后娘娘难道也是来找云华容的?” 她看向唐心柔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仿佛这地方不是唐心柔该来的一样。 唐心柔只觉得她面目可憎,恨不得用灵力将她给烧死,但她不能这样做,皇帝现在对她已经够不耐烦了。 第86章:她会武功? 在唐心柔眼中,自从苏青婉说了那句话,那她就必须死,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孩子是她的底线,谁都不能碰! 苏青婉站在台阶处,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她望着李旬他们的动作,问道:“这是做什么?云姐姐她难道在什么地方得罪皇后娘娘了,可我听说云姐姐与皇后娘娘是多年好友,乃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啊。” 她此刻说的话要多刺人就有多刺人,谁人不知自从梁贵妃死后,云彩卿就与皇后闹掰了,两人的关系可不好。 肖云涵神色嚣张:“苏婉仪挡在门前是要帮谁遮挡什么吗?可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青婉睨了她一眼:“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唐心柔不想拖延时间,带着素娥朝主殿走去,殿中的宫人都出来这么一会了,可云彩卿还没出来,她是着急了,在藏人吧。 苏青婉侧开身将路让出来,在皇后他们进屋后,也跟了上去。 她与肖云涵并排而走,看着她道:“你不觉得你这是在自找死路吗?有些人可不像你看着的那么好惹。” 肖云涵心底打鼓,却不退缩:“我只是想让皇后看看真相,瞧苏婉仪的样子,难不成你也知道这事,又或是说苏婉仪也跟着云华容一起胡闹。” 苏青婉肯定道:“今晚胡闹的是你。” 她已经猜到是肖云涵发现了云彩卿与林洛书的事,所以才喊来唐心柔,不过瞅她这幅小人的模样,应该所知不多,否则就不会这么急冲冲地与唐心柔赶过来。 一行人闯入云彩卿的寝房,云彩卿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今晚可真是热闹,皇后娘娘竟然会屈尊到我这偏僻地方来。” 云彩卿斜躺在床上,衣衫半解,头发披散着,说着话撩开帐幔从床上从下,稍微拢了拢衣襟,便十分随意地行了一礼。 唐心柔一进屋就让素娥带着人搜殿,眼神扫过屋中每一个角落。 这间屋里除了云彩卿,并没有别人在。 “喵~” 团子叫唤一声,一跃跳入苏青婉怀中。 苏青婉抱着它,给它顺毛。 云彩卿一见到肖云涵就明白唐心柔是来做什么的了,当即冷笑道:“皇后娘娘您这么晚了是来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搜我的屋子,是朝凤宫丢了什么东西吗?娘娘您放心,朝凤宫的东西我可不敢拿,也瞧不上。” 云彩卿这样直来直去的人,在面对讨厌的人时也会变得犀利,说起话来讽刺意味十足。 唐心柔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云彩卿答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肖云涵插嘴道:“你屋里一直点着灯,怎么会是睡觉。” 云彩卿喔了一声,然后一拍脑袋道:“被你看出来了啊,我邀请了苏妹妹今晚来下棋的,棋盘都摆好了,可她却一直没来,这不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那边桌上确实摆着一盘棋,棋盘上黑白棋子势均力敌。 苏青婉带着歉意道:“是我的错,最近脑袋有点沉都将这事给忘了,还好珞珞提醒我,我这不来了吗,虽然晚了点,可夜还长着呢,云姐姐可不要怪我。” 云彩卿笑道:“我怪谁都不会怪你,晚了点就晚了点,不过下棋的时候你要让我三子。” 苏青婉应道:“没问题。” 两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在做戏给他们看,而素娥与李旬都没搜到人,这主殿中除了云彩卿,就只有宫娥太监,并没有肖云涵所说的男人。 唐心柔看向肖云涵,肖云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摇摇头。 云彩卿道:“既然皇后也来了,不如留下来一块下棋,只是不知道皇后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要是有看得上的尽管拿,我这殿中的东西也不值钱,没了就没了。” 唐心柔冷哼一声,没有接她的话,带着素娥转身离开。 肖云涵急忙跟上。 到了院中,肖云涵道:“一定是苏青婉提前通知了他们,那人先一步走了。” 唐心柔道:“苏青婉怎么会先一步到这里?她就知道本宫要来韵聆殿,要赶过来也没这么快。” 这点倒是提醒了素娥,等出了韵聆殿,素娥道:“娘娘您说苏青婉她是不是会武功?只要她轻功好,在得知消息后,就能利用轻功提前赶到韵聆殿,而且清馨池的事,如果她会武功,不用离赵欣然很近,也能利用暗器打中赵欣然,致使她推向您。” 听了素娥的这番话,唐心柔脑中闪过精光,一切都是她在作祟。 杀死赵欣然的就是她! 赵欣然当初害过她,所以她就想了这样一个一箭双雕之策,李旬说过进冷宫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人轻功不错,另一人不会武功。 不对,如果苏青婉会武功,那动手的人不会武功也是个女子,那会是谁? 错了,全错了,去冷宫的只有苏青婉一人。 她这是一箭三雕啊,害死了本宫的孩子,让众人以为这是赵欣然动的手,赵欣然被打入冷宫后,再偷了薛赋音的匕首,假装不会武功的人杀死赵欣然,故意留下匕首,将他们的目光引到薛赋音身上,让薛赋音成为替死鬼。 如果苏青婉会武功,那这一切都说得通。 唐心柔走得很慢,她将所有的信息都整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对方可怕,从未见过城府这么深的人。 “素娥,找个人试探一下苏青婉,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武功。” “娘娘再过几天就是万圣节,不如放在万圣节当晚动手,让皇上也看清她的面目,这样也免得她狡辩。” “你说得对,这件事一定要办好了,不要让皇上察觉。”唐心柔心想,如果到了那天,刺客被别人挡下了,那她会亲自动手。 到时候就算试探不出苏青婉的底细,也要杀了她,只要她死了,皇上就不会再去玉漱宫。 肖云涵刚将皇后送走,就被绍莹喊进了主殿,她心情忐忑,云彩卿这次没事,会放过她吗? 面对绍莹的催促,她还是踏入了主殿,来到云彩卿她们面前。 两人真的相对而坐,捻着棋子在对弈,那只抓伤过她的猫儿就蹲在桌上。 第87章:三人 肖云涵内心惴惴不安,深吸了口气,才上前道:“云华容喊嫔妾来做什么,这么晚了,嫔妾还要歇息。” 云彩卿落下一子,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道:“你现在想着要歇息了,刚才喊皇后来我这里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要休息?” 肖云涵道:“话不能这样说,如果云华容不做亏心事,就算皇后来了也不怕,就像是现在。” 云彩卿道:“现在,哼,我记得我们对你也算不错,可你却与我背道而驰,现在成了皇后娘娘的人,为了讨取皇后的欢心,不惜针对昔日的姐妹,真的是好本事。” 云彩卿这样的人一旦说起讽刺的话,那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肖云涵被她这番话给挤兑得不知该说什么,她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但心里还是有点虚。 为了不被小觑,她还是反驳道:“是你不守宫规能怪我吗?” 云彩卿盯着她:“看来你那天看到了,今晚也注意到了,不过你有证据吗?你的眼睛还想要吗?这双眼睛长得可不错啊。” 云彩卿说这些话的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的语气表情都有些执拗地病态,她轻轻摸着肖云涵的脸蛋,指尖从她眼角处划过。 这一番动作彻底击溃肖云涵的心理防线,如果云彩卿想弄瞎她,她没办法抵抗。 苏青婉这时候道:“好了,别吓她了,她也就是一时糊涂。” 肖云涵颤抖着跪在地上道:“是嫔妾看不清现状,云娘娘莫怪。” 苏青婉将椅子转过来,面对着她:“肖云涵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皇后能让你得到皇上的宠幸,我们也能推你上位,别忘了时宣雨就是我们推上去的。” 她这话对肖云涵来说不亚于平地惊雷,她一直都以为时宣雨是云彩卿带去墨菊园的,苏青婉不知道此事。 中秋那晚对苏青婉那么重要,她怎么可能愿意将难得的机会送给时宣雨。 肖云涵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们。 苏青婉道:“你没听错,时宣雨和我们早就成为利益朋友了,如果你也想步步高升的话可以加入我们,跟着皇后是没有好结果的。” 肖云涵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彩卿道:“因为我不喜欢唐心柔,所以只要皇上不宠她,宠谁都无所谓,而且宫里面越多的人联合在一起,皇后她就越发孤立无援,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只能杀了你,谁让你知道这么多信息的。” 肖云涵还处于震惊中,原来这一切都是云彩卿弄出来,没想到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她竟然布了这么大的局,这是要将皇后给逼到绝境啊。 现在宫里面妃位最高的就她们三人,三人成了盟友,皇后只有一人,就算她是皇后也斗不过这三人。 这么一想,肖云涵当即做出了选择:“云姐姐还肯接纳我?” 云彩卿道:“那当然,而且你是最重要的,知道为什么吗?” 肖云涵摇了摇头。510文学 云彩卿继续道:“因为在皇后眼里你是她的人,你知道接下来我们会要你做什么吗?” 肖云涵有了猜测:“是探听皇后那边的消息?” 云彩卿点头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你就潜在皇后身边,就像是时宣雨一样,表面上我们不对付,可暗地里我们是盟友,你愿意吗?” 苏青婉抛出诱饵:“你要是愿意,等明日皇上来玉漱宫时,我会帮你的,你应该也清楚皇上的心在我这里,我只要撒撒娇皇上就会听我的,你想要获宠只需要我一句话。” 肖云涵心动了,只有获得皇上的宠爱,她才有可能怀上孩子。 而且跟着苏青婉她们比皇后似乎要强一些,至少通过梅园的事可以看出,她们愿意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帮助时宣雨,如果自己出事,她们应该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苏青婉接着道:“有了皇上的宠爱,你的日子会过得越发舒适,可以搬出韵聆殿,甚至皇后也不敢随意拿捏你,如何啊?” 肖云涵嘴角上扬:“以后就要两位姐姐多加照应了,皇后那边我会将消息打听清楚的。” 苏青婉拉着她的手道:“记住了,以后一有消息就告诉云华容。” 在肖云涵高兴的时候,苏青婉与云彩卿对视一眼,目的基本达成了,肖云涵这颗棋子不能浪费,反正也不能轻易杀了她,那就利用一番。 他们并不担心所说的话会被肖云涵告诉唐心柔,这些消息都是没用的,顶多就是让唐心柔心生警惕,但自从梅园的事后,唐心柔已经对她起了杀心,而这次事后,更会多加关注她们两。 就算知道她们和云彩卿走得近,她也分身乏术,无法兼顾三人。 肖云涵应道:“知道了,苏姐姐。” 宫里风云变幻,她之前目光太狭隘了,将皇后当成了靠山,而只有她一人做靠山,只要皇后抛弃了她,她就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她没想到看着单纯的苏青婉却有如此心机,也对,如果她没有心机,又怎么能够获得皇上的宠爱,那是宠爱不是宠幸。 三人相视一笑,云彩卿提道:“肖妹妹知道出了殿该怎么说吗?” 肖云涵望着棋盘,瞬间就明白了:“云姐姐打我一掌吧,这样说出去才更让人相信。” 她往云彩卿身前靠近。 苏青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肖云涵除了哭,还是能狠下心来的。 云彩卿道:“那我就得罪了。” 曦月担心地在殿外转悠,她不知道云华容将主子叫进去做什么,还将她们都拦在外面,都不知道主子她怎么样了。 等了许久,肖云涵捂着红肿的脸颊哭兮兮地从殿中出来,曦月看到主子的模样,望了眼紧闭的殿门,愤愤不平地说道:“云华容竟然动手打了您,实在欺人太甚。” 肖云涵小声抽泣:“我身份卑微,还不是任由她们拿捏,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给我上药吧。” 曦月觉得主子这次与以前大有不同,以前主子在受了委屈后可是要哭上许久,然后在她的劝导服侍下才肯上药,这次虽然伤心但眼神却没以前那么委屈,兴许是主子知道哭也没用。 第88章:墙头草可信吗 肖云涵一走,云彩卿和苏青婉开始认真下棋,一边说着今日的事。 刚开始在说林洛书的事,后来又转到了肖云涵身上。 “你相信她吗?”云彩卿问道。 “她本质就是墙头草,你觉得能信她吗?”苏青婉答道。 她已经看透了肖云涵这个人,知道她只想要皇宠,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什么都愿意做,这样的人怎么能相信,一旦她们出了什么事,她就会背叛。 听她说到这里,云彩卿想到了时宣雨,问道:“那时宣雨是怎么回事?听你的口气她似乎听命与你?” 云彩卿并不知晓她们两合力设计了赵欣然推皇后跌落清馨池的事,只知道苏青婉救了时宣雨,帮她得到皇上的宠爱,不清楚她们两人结了契约。 苏青婉将契约的事与她说明白,表示自己是带着灵脉重生的。 云彩卿知道了也很高兴,至少苏青婉有了自保的能力。 “下棋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苏青婉轻叹一口气,她心里始终压着事,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轻松一点。 下棋下到半夜,两人才歇下,这期间说了不少私房话,她们已经许久没像今日这样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下着棋了。 季玄渊拿着信认真看完,其实信上面许多事他都知道,他对皇宫的事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若是做不到这程度,他又怎么放心不与阿元见面。 至于苏焕之要到京都任职的事他已经做了安排,之所以将信看得这么仔细,是想从字里行间想象出阿元写信时的模样。 墨林从外间进来,手里抓着一只鸽子,他将绑在鸽腿上的信取下,呈给季玄渊:“主子,齐国的使臣已经到城外了,这是齐国都城的信件。” 季玄渊取过信一看,嘴角上扬,齐皇已经上钩了。 齐国派遣来的使臣在进城时排场没有雍国的大,正使也不过是齐国的襄阳侯,虽然襄阳侯只是个闲散侯爷,但他与齐皇的关系很要好,在齐国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齐国的使臣是最后到的,那些附属国早已经到了。 现在就等三日后的万圣节了。 楚恒在与涂山慕颜讨论过修炼之道后,就将季玄渊等人召到了勤政殿。 刚一进勤政殿,季玄渊就感觉出楚恒身上的气势不对,楚恒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看来涂山慕颜是真心相助楚恒。 楚恒精气神俱佳,一想到来年即将对雍国发起战事,他便心中激荡。 楚恒问道:“几位爱卿,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唐瓒道:“这几天臣观察了雍国宣王的动静,他放荡形骸,每日里出入青楼,除了他们住的地方被严防死守,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若是想要给他们做局,怕是不好办。” 楚恒道:“朕只想要个出兵的理由,至于这设局的完不完美都不重要。” 季玄渊道:“微臣已经安排好了,万圣节晚宴上会有人出手的,只是皇上身边需要加强防范,避免出事。”勾股书库 楚恒笑道:“这点季爱卿放心,朕已经有了安排。” 看他这样自信,季玄渊已经猜到到时候会是谁守在楚恒身边了。 被召来的赵庆一直无精打采,他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对于皇帝,心中始终存有芥蒂,所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楚恒也注意到了,心下不满,当即发问:“赵爱卿与齐国那边可有进展?” 赵庆恭敬回道:“启禀皇上,齐国已经同意与我们联盟,但他们需要得到皇上的保证,要求与皇上联姻。” 楚恒蹙眉:“如何联姻?” 赵庆道:“襄阳侯说齐皇有意将明珠公主嫁给皇上。” 楚恒细细思量,他若是娶了明珠公主,那就与齐国有了姻亲关系,以后要是他想攻打齐国就得好生谋划,不能轻易发兵。 可他要是拒绝了齐国,那齐国皇帝必不会同他一起举兵伐雍。 季玄渊道:“皇上,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皇上后宫美人无数,再娶一人又何妨,只怕是这齐皇不会愿意明珠公主做妾……” 这才是最令楚恒头大的,明珠公主乃齐皇最宠爱的公主,据说有着颠倒众生的美貌,自小就备受宠爱,而且心地善良,为齐国百姓做了不少善事,不仅皇帝宠爱她,百姓也爱戴她,这样的人出嫁岂可为妾。 别说齐皇不愿,齐国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事关女儿的幸福,唐瓒道:“皇后之位是不能让的,这并非为了臣的私心,而是皇上一旦为了迎娶明珠公主就废了现在的皇后,那以后举国上下该怎么议论皇上,皇上不能因此失了民心啊。” 这种娶妻的事根本不会动摇民心,百姓关心的是皇帝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好的生活,对于皇帝废后再娶的事顶多是摇头笑几声,估计连议论都不会有。 季玄渊道:“皇后之位不能让,以后大战必须以我大康为主,他齐国的女儿再厉害也不能逼退我大康的皇后,但皇上可以为了表示对明珠公主的敬爱,封她为贵妃,以平妻之礼待之,虽然封号是贵妃,但却有着平妻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明珠公主。” 楚恒听了连连点头:“季爱卿的主意不错,这件事就交由爱卿去办。” 他也不想废除皇后,唐心柔这些年跟着他尽心尽力,也是他心爱之人,岂能因这点小事就废后。 唐心柔在朝凤宫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总觉得心神不宁,捂着头在椅子上做了好一会,这种不安令她有些疲惫,就算运转灵力也恢复不了。 “去传太医。”撑了一会,还是决定让素娥传太医。 在太医来之前,肖云涵到了,她脸上还有昨晚的巴掌印,一见到皇后就小声地说了昨晚在云彩卿那里受辱的事,说了对云彩卿她们的气愤。 唐心柔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笑道:“本宫相信你说的,云彩卿把柄早晚会被抓住,你且仔细盯着,至于你和皇上的事,等皇上来朝凤宫了,本宫会朝皇上提的。” 肖云涵噙着泪水,换上笑脸点头答谢。 唐心柔又问:“本宫记得苏婉仪是个柔弱女子,总是生病,怎么她昨日走得比本宫还要快?你可知道些什么?” 肖云涵道:“许是走了近道,再者她只带了珞珞一人,一路小跑着应该也能敢在我们前面到,若不是她提醒了云彩卿,昨晚云彩卿可不敢对嫔妾那么嚣张。” 第89章:一句话的事 听她这样回答,看来肖云涵什么也不知道。 但唐心柔没有罢休,接着问道:“苏婉仪会武功你知道吗?” 她轻飘飘地语气倒是惊着了肖云涵,肖云涵完全不相信苏青婉会武功,摇头道:“这是真的吗?可她看起来就是个病秧子怎么可能会武功?又不像是云彩卿,这……恕嫔妾难以相信。” 唐心柔道:“你等会去玉漱宫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本宫还能骗你不成,她最会演戏了,你们相处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 肖云涵心中一跳,不知道唐心柔这是什么意思,又问道:“娘娘是怎么知道?” 唐心柔正要回答,素娥就带着太医进屋了。 肖云涵不便追问,看着太医给她把脉,转而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唐心柔道:“精神不太好,你要无事就退下吧。” 唐心柔不想再搭理她,闭上眼假寐,肖云涵行礼退下,出了朝凤宫就往玉漱宫方向去。 素娥将这消息告诉了皇后,唐心柔眼都没睁开,轻笑道:“肖云涵就是个没脑子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素娥道:“那她能试探出结果吗?” 唐心柔嗤笑道:“她可不是苏青婉的对手。” 徐太医认真给皇后诊脉,这些进了耳朵的话立马被他倒了出去,后宫的龌龊争斗他可不想参与,更何况是皇后说的话,他更不想知道。 徐太医道:“皇后这是火气旺盛,肝气郁结,微臣开了调理的方子吃一阵就好了。” 得知没有大碍,唐心柔松了口气,自从服用了国师的那颗灵果她就感觉身体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虽然之前的伤痛都好了,还可以与皇上修炼,但她内心深处总会感到不安,好像有一股力量要离开自己。 玉漱宫中,苏青婉对于肖云涵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倒是楚恒觉得惊诧。 楚恒也是刚到玉漱宫,听太医说苏嫔的身体大好了,所以来探望她,还没与婉儿说上几句话,肖云涵就来了。 许久没有宠幸肖云涵了,他对肖云涵的印象淡了不少,当见到脸上有伤的肖云涵时,还有些好奇,不过这事不用他过问就有人解答了。 苏青婉道:“肖妹妹来了,快些坐,来人上茶。” 肖云涵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规矩地行礼后,半坐在珞珞搬来的椅子上,不敢有大的动作。 苏青婉道:“肖妹妹这伤还没有好啊,都是我的错,昨晚没拉住云姐姐,云姐姐脾气火爆了些,肖妹妹可别放在心上。” 肖云涵接过话:“不碍事的。” 楚恒问道:“昨晚是怎么了?朕听说皇后去了韵聆殿。” 听皇上问起此事,肖云涵心顿时乱了,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实话实说,说皇后被她喊去抓奸的吧,那皇上听了还不得暴跳如雷。 苏青婉端着茶递给楚恒:“皇上,事情是这样的,昨晚臣妾与云姐姐约了下棋,但近来我脑子不太好使,总忘事,就将这件事给忘了,不过好在珞珞提醒了我,我这才匆匆赶去。 没想到皇后也带着人来寻云姐姐,好像皇后娘娘丢了什么东西,带着人在殿中好一阵寻找,最后好像没找着丢失的东西就带着人走了。” 苏青婉没说肖云涵脸上的伤,重点放在皇后身上,果然楚恒的注意力被皇后的消息所吸引。宝来 “皇后带人搜了韵聆殿?朝凤宫东西丢了还需要到韵聆殿去找。”楚恒的话中有些火气。 “嫔妾也不知道,不过皇后走后,云姐姐就心情不太好,失手打了肖妹妹。”苏青婉将肖云涵的事一句话带过。 然后给了肖云涵一个眼神,肖云涵会意,说道:“皇上,当时的情况也不怪云姐姐。” 楚恒道:“朕岂会怪她,倒是皇后她越发任性了。” 肖云涵道:“这也不怪皇后,估计丢的东西比较贵重,皇后她一时心急才搜宫的。” 她这话表面上是在维护皇后,实则让楚恒更加厌恶皇后了。 苏青婉轻咳了两声,将楚恒的心绪拉回来:“不是说已经大好了,怎么还咳嗽?” 苏青婉道:“治病总要有个过程,哪有说好就全好的,只是妾身自责今晚不能服侍皇上了,妾身带着病,可不能将病气过给皇上。 不如皇上今日召肖妹妹吧,她昨晚受了委屈,皇上应该多安慰安慰她。” 苏青婉这番话让肖云涵心下一喜,嘴上却连说不敢。 面对苏青婉的大度,楚恒心里高兴,道:“那朕就听你的。” 他寻思着如果皇后能有婉儿一半的大度,他们的感情也不会走到这一地步,他还会想以前那样宠爱柔儿的。 可惜,现在的柔儿已经回不去了,她再也做不到后宫之主该有的气度。 肖云涵心中窃喜,皇上他答应了,她总算等到这一日了,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怀上龙胎。 因为肖云涵在这里,楚恒没在玉漱宫呆多久就走了。 苏青婉让人拿了消肿祛瘀的药膏,挖了一些给肖云涵抹上,在接触到脸庞上使用了些许灵力给她消除脸上的痕迹。 “今晚要侍寝,可不能带着伤,我这药膏是从太医院拿的,很好用,估计等晚上这伤就消了。”苏青婉一边给她擦一边说道。 肖云涵只觉得脸上酥酥麻麻的,还有一股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又发现苏青婉这么替自己着想,心里不知是何感觉。 苏青婉其实对自己好不错,说帮自己就绝不食言,也不拖延,她该报答对方。 想到这里,她将皇后让她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苏青婉听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皇后察觉到了,那她会不会认为赵欣然就是自己杀的? 察觉到了又怎么样,除非她敢朝自己动手,这里是皇宫,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也不敢贸然出手。 苏青婉道:“你就告诉她我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没办法试探。” 肖云涵点头应着,又问道:“那皇上宠幸我的事该怎么说?” 苏青婉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都是我准备的,她不会怀疑你。” 苏青婉还有一句话没说,在她看来肖云涵实在不够聪明,连这样的小事都要问一遍,皇后一定也是这样想肖云涵的,对于这样的人,皇后不会轻易怀疑。 第90章:丹药 当唐心柔知道皇上要召肖云涵侍寝,并且是因为苏青婉的一句话时,她气的差点将身前的案几给毁了。 现在苏青婉在皇上面前说一句都比她想尽办法的折腾要管用的多。 皇上为了她竟然连晚上与自己一起修炼都能放弃。 这样的女人,比当初的梁元要可恨得多,梁元只是家室庞大,所以皇上忌惮,朝中无人敢惹,而她却牢牢抓住了皇帝的心,就算家里没有庞大的势力,可有皇上这个靠山在,谁敢轻易开罪她。 她这个皇后就像是笑话,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摆设。 素娥看她双眼赤红,将熬好的药放在案几上,连忙劝道:“娘娘切勿动怒,太医都说您是肝火旺盛了,虽然只是些小毛病,但也不能忽视。” 唐心柔捂住胸口,深深地闭上眼,过了许久才道:“本宫知道了。” 一口将药喝完,就开始修炼,她已经对楚恒不抱有信任了,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让楚恒回心转意。 而她现在所能依仗的就只有灵脉。 单远带着人进了朝凤宫,他呈上一只檀木盒子:“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命奴才送来的丹药,能够促进娘娘修炼,调和心境。” 听到调和心境四个字,唐心柔下意识地生出抵触的情绪,问道:“这丹药是哪来的?” 单远回道:“是国师炼制的。” 见皇后似乎不想要这丹药,他又补充道:“皇上让国师也给苏婉仪炼制了一些补身子的,奴才等会还要跑一趟玉漱宫。” 听到苏青婉也有一份,唐心柔更不满了,但却没有推辞这份丹药,让素娥收了起来。 单远完成了任务,便退了出去。 唐心柔将丹药拿出来,用灵力包裹着丹药仔细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丹药味道清幽,闻着就让人心情安宁。 素娥见她的动作,问道:“娘娘难道是怀疑国师?” 唐心柔道:“这个涂山慕颜来历不明,虽然皇上信任他,可本宫觉得他太过反常,听说他刚一到京都,京都就下了场冰火雨,他每次出现在街上都能引起女子的注意,甚至有人只是见他一面就甘愿为他赴死,听着就像是个妖人。” 她所见过长相最美的人也就是季玄渊,季玄渊是那种如仙人般的缥缈舒适,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季玄渊还要美了。 季玄渊是天机谷出身,至少有跟脚有来历,而涂山慕颜却说他来自涂山,涂山是何处,听着像是胡乱编纂的。 素娥道:“那这丹药可有问题?” 唐心柔摇头:“没有问题,谅他也不敢在丹药上动手脚。” 她在服用丹药时,想到的是皇帝与苏青婉也服用了他的丹药,就算出事也不止她一人。 苏青婉在收到丹药时,有些诧异。 她是在惊诧国师所炼制的丹药,国师知道她是木灵脉,这丹药中蕴含了温和却强大的木之灵力。 在单远眼中,苏婉仪的诧异是在意外皇上竟然给她准备了丹药。 单远道:“皇上对苏娘娘很是关心,前两日娘娘病倒的时候,皇上就让国师炼制调理身体的丹药,国师也说了娘娘服下后身体必然大好。” 苏青婉将丹药放回盒中,面带笑容:“多谢单公公跑着一趟,也多谢皇上的惦记。”老友书屋 苏青婉亲自将单远送出殿,还塞了不少钱给单远。 她没用服用丹药,而是写了封信让珞珞送给云彩卿。 晚上,皇上果然宠幸了肖云涵。 肖云涵这次没有用凝香露,因为她觉得不需要了,白日里皇上见她的时候她身上也没有那种香味,晚上也不必用。 次日醒来后,她满脸笑容,服侍皇上更衣。 楚恒见此不禁问道:“怎么如此高兴?” 肖云涵婉转道:“能服侍皇上嫔妾自然心喜。” “你倒是有几分苏爱妃的娇憨。” 肖云涵听了,心里免不了有些失落,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坐着软轿回了韵聆殿,肖云涵没有当初的嚣张劲,现在的她想的很实在,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什么都不怕。 在侍寝前她服用了曦月给她寻来的药,这一次有很大的几率怀上孩子。 她要母凭子贵,不要再做她们手里的棋子。 白天的时候,楚恒在处理完政事依旧去了玉漱宫,在路过朝凤宫的时候,他瞥了几眼,朝凤宫宫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人。 楚恒一进玉漱宫,就忍不住问道:“可曾服用丹药?” 苏青婉穿着轻盈的红霞裙,头上戴着流苏金冠,赤着脚跑到门口相迎:“皇上瞧嫔妾这气色不就知道了,国师炼制的丹药效果可真好。” 楚恒大笑着在她琼鼻上刮了下,道:“连鞋都不穿,你这样可不行,国师就算炼丹再厉害,你也不能任性。” 苏青婉撒娇般嗯了声,然后拉着他进了里间,“皇上,嫔妾现在特别有精神,给您跳支舞好不?” 楚恒心情不错:“很久没看爱妃跳舞了。” 苏青婉巧笑嫣然,取了一条紫红色轻纱披帛披在肩上,手一甩就将披帛的一端甩在楚恒手里,再慢慢地抽出来,眼中含情地望着他道:“嫔妾研究了一下异族舞蹈,跳得不好皇上不许笑话。” 说着就开始跳,不等楚恒回答。 苏青婉今日的装扮本就清爽,这一颦一笑间更是动人心魄,撩拨地楚恒眼睛都看直了。 苏青婉在腰间挂了个青粉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铃声。 楚恒上前一把将她的披帛抓住,用力一拽将人扯到自己身前,两人相隔咫尺,苏青婉道:“不是说好看跳舞的吗?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楚恒搂着她的腰背:“朕觉得爱妃更好看。” 他抱着人往床榻走去,候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细心地将门给合上,老老实实地守在外面。 苏青婉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那只铃铛,至于楚恒已经陷入他的春梦中。 这大白天的楚恒在她这里享乐,唐心柔知道了怕是要气个半死,听说楚恒从来没有在白天宠幸过她,不止是她,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这般待遇。 如果不想报仇,她也可以借此做一个祸国妖妃,这宫里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第91章:万圣节 三天很快就过去,万圣节到了。 这一天宫中格外忙碌,各宫殿的人都忙着打扫以及打扮,无论是妃嫔还是宫人都想着打扮得好看一些,今晚有别国的来使,可不能丢了大康的脸。 苏青婉穿了一身石英紫,整个人显得贵气了许多,加上本身气质就很好,耳间的紫色宝石更衬得她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她早早就被小蝶他们拉着梳妆打扮了,但宴会要到晚上去了,一个人在寝殿修炼了许久。 直到下午的时候,她被珞珞和小蝶催着可以出发了。 这等重要的日子,几位妃位高的妃子是可以乘坐轿子过去的,皇后则是与皇上一同出席。 这次摆宴也是放在广平殿。 现在虽然天有些冷,夜里有风就更冷了,但这里比较宽敞,而且冷就多穿几件。 太阳还没有完落到山那头,大殿中已经来了不少了,晚宴会持续很久,早点开始也能早些结束。 苏青婉是与云彩卿一起到的,一入座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季玄渊,两人对视一笑。 这一微不可察的动作,被一直留意季玄渊的涂山慕颜给发现了,他忍不住多瞧了苏青婉几眼,然后右手掐诀一道红光直奔苏青婉而去,季玄渊发现后立马将红光击散。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涂山慕颜,传音道:“她是你师娘。” 涂山慕颜冷笑着,同样传音过去:“那我师娘多了去了,可惜没一个命长的。” 季玄渊:“以后只有她一个。” 涂山慕颜对他这句话无感,反而说道:“你要是再与她眉目传情,我还会出手,你等会还要安排两国使臣的事,可不能分心呐。” 季玄渊真的很想将这个弟子抽死,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讨人厌。 苏青婉觉得奇怪,怎么阿渊的表情忽然那么奇怪,好像是气着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一个红衣如虹模样妖冶的男子坐在席位上,男子虽然穿着艳丽的绣着狐狸图案的红衣,但头发却梳成道士模样,尽管如此,也压不住他浑身的魅惑之气。 他那双魅惑斜长如狐狸一眼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被他的双眼一看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苏青婉蹙了下眉,将目光移开,好厉害的魅惑术,过了一会,她的心跳速度才恢复正常。 她再朝涂山慕颜瞅了一眼,对方这次朝她展颜一笑,一笑百媚生,可苏青婉这次有了准备,稳住了心神,而且回以得体的微笑。 这般妖媚,不愧是阿渊忌惮的人,她可不能着了对方的道。 从面相上看,两人不相伯仲,只是涂山慕颜的美更具有攻击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入骨的妖媚,很少有女人能抵抗住他的诱惑。 而季玄渊则偏向出尘的仙气,许多人见了他就觉得他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就连与他说句话都会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苏青婉不再看他,倒是注意到身边的几位,她们看向涂山慕颜的眼神不要太明显,就差流口水了。 云彩卿并没有这样,她一个劲地在找林洛书,环视一圈都没见到他人影,她不免有些失落。 等到夕阳映红了半边天,太阳全都落到山那边,帝后才姗姗来迟。管家 这次苏青婉的座位离皇帝皇后所在的位置更近了,中间只隔了云彩卿。 等到繁琐的礼仪结束,宴会开始,楚恒也没说几句话,这次是国宴,招待的是别国的使臣,他只要看着臣子们的表现即刻。 酒过三巡,几国使臣也都献上贺礼。 齐国襄阳侯率先提出缔结婚约的事。 “明珠公主听闻楚皇风姿,一心爱慕楚皇,我皇虽然舍不得公主外嫁,但也不愿见公主因此伤心,所以让本侯此次前来问问楚皇的意思。”襄阳侯放下酒杯道。 结果都已经商定好了,襄阳侯当然不怕这样说会坏了公主的名声。 楚恒还未说话,雍国正使宣王李璧已经坐不住了,高声道:“听闻明珠公主勤勉爱民,对齐国更是付出良多,怎么会想要远嫁他国。” 副使吏部侍郎钟瞳接着道:“故土难离,怕是这远嫁的事非公主所愿。” 这话才开始,便有了火药味。 季玄渊道:“宣王怕是管得有些宽了,人家明珠公主愿不愿意来大康可不是你能管的。” 李璧道:“本王只是实话实说,说起来明珠公主嫁给楚皇不如嫁往我雍国。” 如果齐国与大康联姻,那对雍国可不利,不管是他父皇还是他都不愿见到这一局面。 唐瓒道:“雍国皇帝虽然雄才大略,但毕竟年纪上与明珠公主不合适,总不能让公主嫁给你宣王吧,嫁往雍国顶多就是个王妃,不如到我大康做皇妃来得风光。” 李璧道:“皇妃再风光也只是个妾氏,有什么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高座上的皇后。 皇后虽然心慌,但面色镇定,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 楚恒握住唐心柔的手道:“朕已有发妻,明珠公主若是愿意嫁过来,朕也只能给予平妻的待遇,贵妃的封号。” 唐心柔心下安定,想来那齐国的人不会愿意让公主做妃子的。 襄阳侯道:“楚皇愿以平妻相待,明珠公主定不会拒绝,她爱慕楚皇久已,能得此殊荣已经很满意了。” 唐心柔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刚涌上心尖的喜色立马褪去,她看向楚恒,从他与父亲他们的话中,她感觉出这件事是早就商定好的,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 楚恒道:“既然如此,那朕明日便让人准备婚书聘礼。” 雍国使团中,宣王与众人窃窃私语,他们没想到齐康两国这么快达成了协议。 “应该是早就商议好的,看楚皇的表情就知道。” “那该怎么办?” “此事已成定局,明日传信给皇上,让他早做防备,大康或许要有大动作。” “只能如此了。” 宴会继续,欢笑声更大了,齐国的人与大康的礼部官员已经开始讨论两国婚事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洽谈聘礼事宜。 现在他们是有了目标方向,自然是谈得起劲,都想着为本国多划拉些好处。 第92章:刺客 唐心柔忽然觉得被这个世界孤立了,就连父亲都没有阻止楚恒娶公主。 等那明珠公主一来,有着贵妃的封号,平妻的待遇,那岂不是见了她都可以不用行礼了,毕竟是平妻,不是妾,和她的身份差不了多少。 恍惚间,她看到了不久之后更加难过的日子。 素娥附身在她耳边道:“娘娘,现在不是关心别的事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唐心柔收回心思,瞥了眼苏青婉道:“准备得如何了?” 素娥点头示意,表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时宣雨就坐在苏青婉身侧,她观察到皇后在得知皇上要迎娶明珠公主后神色大变,脸上笑容更盛,今晚她给皇后准备了更大的惊喜,能让她消除一切烦恼。 殿中歌舞不断,晚风习习,撩起挂在两边的布帷。 李璧道:“听闻大康擅武者不少,本王这次带了几位剑法不错的高手,不如比试一番,也算是助兴。” 楚恒点头应道:“朕也想见识一番贵国的高手。” 很快舞女退下,有一身形消瘦的男子步入中间,搭手行礼道:“雍国剑客雪漫见过楚皇。” 他的动作很简洁,手里握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 雪漫这个名字在座的很多人都听过,雪漫那是雍国第一剑客,十年前,他以一把银勾雪闯荡天下,杀遍江湖武林,十年间无一人是他敌手,后来失踪了三年,没想到被宣王招揽了。 宣王李璧道:“不知大康何人敢应战?” 林洛书不知从何处走来道:“皇上,微臣愿一试。” “准了。” 云彩卿紧张了,就她所知道的,林洛书根本就不是雪漫的对手。 这点不止他清楚,林洛书本人也明白,楚恒也知道,可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输了不仅会受伤,又丢了颜面,有什么好的,云彩卿想不通,她现在将心思都放在了林洛书身上。 苏青婉端着茶饮了口,借着以袖掩面的时候小声提醒:“别太明显。” 云彩卿听到了,她将目光收敛了些。 这时候的茶水已经凉了,陆续有宫女端了新煮好的茶奉上。 皇后与皇帝同在一桌上,其中的茶水最先被换了。 皇后心情不佳,端着茶杯好一会都没喝,倒是让时宣雨好一阵心急,这茶她花了功夫让人动了手脚,只动了皇后一人的。 林洛书穿着统领的衣裳,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 他一站在殿中,雪漫就冷冷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确定要比?” 林洛书轻松笑道:“要比过才知道结果。” 说完就抽出腰间的刀,他看着儒雅随和,学得却是极为霸道的刀法,刀光如涟,晃得一些人睁不开眼,雪漫也是眯了下眼,却毫不畏惧,银勾雪从剑鞘飞出直奔林洛书面门。 林洛书横刀在前,雪漫一个闪身出现在他身前,一手握剑一手成掌拍向林洛书腹部,林洛书本想进攻,却不得不被这掌逼退。 短短数息间,两人已经交手几十招,林洛书身上已经见血,败局已定。 尽管是一边倒的战局,可两人打斗的过程却异常精彩,让人看得分外入神。1234 “你输了。”雪漫将剑架在了林洛书的脖子上,要不是宣王交代过,林洛书早就死了,而不是这样和气的结局。 林洛书吐出一口鲜血,眼中还有熊熊战意:“下次见面,我不会输。” 虽然输了,但楚恒却不曾动怒,拍手叫好:“雍国的剑客确实不错,这一战很精彩。” 彩字刚落音,就有一道破空的呼啸声传来,一支箭羽冲破黑夜朝着楚恒而来。 “护驾!” 绥安大喊一声,同时用内力荡开这支能开山裂石的箭。 “怎么回事!”楚恒大怒。 “有刺客,快护驾!”林洛书带伤指挥禁军。 禁军来得很快,将广平殿重重守卫,林洛书则带了一队人前往羽箭飞来的方向搜寻。 而原本的大殿从欢歌笑语变成了一片慌乱,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行刺? 各国使臣也心底打鼓,到底是谁的人行刺?也不知道等他们走了再行动。 原本站在离楚恒不远的剑客雪漫忽然身形一晃,直奔楚恒而来,同一时间又有两支羽箭划破天际朝这边飞来。 绥安虽强,却无法同时兼顾,雪漫离得近,只能先抵挡住雪漫的攻击,但他在与雪漫交上手后,就无法脱身再处理那两根羽箭了。 苏青婉担心地喊了声:“皇上小心。” 同时身体做出反应,用身体挡住了离她近些的一根箭。 殿中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做,就连季玄渊与涂山慕颜都蒙了,季玄渊有心上前,但在他接触到苏青婉的眼神时便停了下来。 涂山慕颜给楚恒处理了另一根羽箭,随后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了苏青婉嘴里。 “皇上放心,苏娘娘未曾伤到心脉,不会危及性命。”说这话的时候他朝季玄渊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师父真没用,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楚恒这才松了口气,他抱着苏青婉大喊道:“快传太医!” 唐心柔坐在那儿都没反应过来,她记得自己喊的人并不是弓箭手,也不是雪漫,这些人就是来行刺皇上的,而苏青婉替皇上挡了一箭,那她安排的人了。 她看向素娥,素娥也一脸着急,找人行事的是李旬,李旬这会儿却不在殿中。 就在她们心急的时候,挨近苏青婉的宫娥忽然亮出匕首朝她胸口刺去。 楚恒当即给了她一掌,宫女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好久都没站起来,单远派人查看,发现那宫女计划失败,已经服毒自杀了。 楚恒怒不可遏,这宫女肯定不是宰相或雍国派来的,有人要害苏爱妃。 绥安与雪漫还在交手,两人实力相当,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而震惊于雪漫会出手的雍国使臣在这时候战战兢兢地缩在一块,他们带来的人刺杀楚皇,那楚皇还会放他们回去吗?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李璧反而不慌了,就让这一切按照既定好的路线发展吧,只希望季玄渊能够说到做到。 楚恒抱着苏青婉欲离开,对涂山慕颜:“国师定要将刺客生擒,朕要看看是谁有这等胆子敢行刺朕!” 就在这时候,又出了变故。 第93章:毒药 就在楚恒抱着苏青婉要离开的时候,素娥的惊叫声响起。 “娘娘您怎么,皇上快看看皇后娘娘!” 唐心柔忽然吐了口黑血,身体一软朝后仰去,素娥连忙接住她,喊住即将离去的皇上。 楚恒回过头一看,唐心柔气息奄奄地望着他,眼中饱含希冀。 楚恒看了眼怀中的脸色苍白的苏青婉,他开始犹豫。 唐瓒凑上前:“皇上,快救救臣的女儿,她快不行了,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涂山慕颜很好奇楚恒会怎么选,他看向苏青婉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唐心柔伸出手柔声喊道:“皇上。” 她虚弱的样子又让楚恒回忆起他们以前的记忆,他还是选择了唐心柔。 “将苏爱妃送回玉漱宫,马上传太医。”楚恒鬼使神差地将人交到云彩卿手里。 云彩卿看着中箭的苏青婉,心急不行,自然不会和楚恒一样在这里拖时间,抱着人就往玉漱宫去。 楚恒则抱着皇后去了朝凤宫。 现在已经不是发火的问题了,现在的广平殿是一片混乱,皇上遇刺,结果受伤的是苏婉仪,中毒是皇后。 李璧也懵了。 他没准备这些乱七八糟的啊,没买通宫娥,也没有下毒啊。 怕是这大康本就不太平,又或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除掉某些看不顺眼的人,那对付皇后妃子做什么? 皇帝带着皇后走了,涂山慕颜去追拿射箭的刺客,而绥安这边在众人的协助下已经抓住了雪漫。 雪漫一人的武功再高,也无法敌过千百人。 季玄渊接手了广平殿的事宜,直接命人将雍国使团的人给抓了起来。 他现在心中焦急,恨不得立马去阿元身边,可在未将扫尾的事情做完前,他是脱不了身的。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她会给楚恒挡箭,多么愚蠢的做法。 他现在既担心她,又窝火得紧,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提前说,只要她提了,哪怕是透露一点消息,他就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朝凤宫中,楚恒看着中毒昏迷的唐心柔,他心里却想着为他中箭的苏青婉。 他看着太医和宫人来回忙碌,压着心底的烦躁问道:“皇后怎么会中毒的?” 素娥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当时情况混乱,皇后娘娘忽然就吐血了,皇后娘娘在宴会上吃的喝的和皇上的都一样,不应该会中毒的。” 楚恒道:“去将桌上的吃食都查一遍。” 刺杀的事是他提前知道的,所以算不上多恼怒,而对于未知的事才是他生气的根源。 苏青婉受伤,有人安排了宫女刺杀苏青婉,唐心柔中毒,这些都是在他预料之外的事。 “皇后的情况如何了?”楚恒问道。 刚把脉结束的徐太医道:“皇后中的乃是少有的剧毒幽冥香,一般人服下此毒会当场毙命,但幸好皇后体质特殊,有灵力护体这才保住了性命。” 他稍微停顿片刻,接着道:“但是要解毒却很难,微臣只能暂时替皇后压制住毒性,不至于让毒蔓延。”书香 幽冥香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药,能得到此毒的人不多,而且幽冥香是没有解药的。 任你武功再高,内力再深,抗得过一时,也无法抵抗太久,早晚会见阎王。 楚恒问道:“要如何才能解毒?可用灵力祛除吗?” 徐太医答道:“若是皇上用灵力为皇后祛毒,怕是不太妥当,此毒甚是厉害,已经深入皇后周身经脉,怕是灵力中也掺杂了毒气,若是皇上用灵力皇后祛毒,可能皇上的灵力也会沾染上毒气。” 楚恒目光深沉,眉头紧皱,深宫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毒。 “去将国师请来。” 他想到了国师的能力,皇后不能有事,现在能救皇后的只有国师了。 皇后要是出了事,他大康的威仪何在,万圣节上皇后被人下毒毒死,这若是传出去,丢的是他楚恒的脸,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一统天下。 立马有人去广平殿那边请国师。 楚恒又道:“单远你去玉漱宫看看苏爱妃,看她如何了,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朕。” 单远领命退出去。 在此期间,唐心柔痛呼着惊醒,微微发黑的唇瓣动了动:“皇上,别走。” 她的声音非常轻,别人听不清,楚恒却听清楚了。 “朕在这里,柔儿莫怕。”他握住唐心柔的手安慰道。 唐心柔扯着嘴角笑了下,她现在神思恍惚,连看东西都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床边的楚恒,但只要听到楚恒的声音,感受到手中的温度,她便安心了。 刚才皇上虽然犹豫了,可还是选择了自己,而不是苏青婉,就凭这点她已经很高兴了。 苏青婉算什么,皇帝爱的还是她。 唐心柔断断续续地说道:“皇上…臣妾是不是…快死了?” 她很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楚恒,也不能享受这无边富贵了。 楚恒安慰道:“没事的,等会国师来了,一定能将毒给解了。” 唐心柔嗯了声:“皇上很久没有……像是…今天这样守在我身边了。” 楚恒握紧她的手,听到她说句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何尝不想做个好丈夫,但他是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他劝慰道:“如果柔儿能像以前一样懂事,朕又怎么会冷淡你。” 唐心柔苦笑一声,果然男人的心变了就很难再回来,他总以为是她的错,是她不知进退,可他又何曾站在她的角度想过,从来都没有。 她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却又贪念这片刻的温柔,这等情绪下不禁为自己感到委屈,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 楚恒还当她是中毒太疼了,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心柔摇着头:“真希望皇上能一直这样陪着我。” 身上的痛苦哪比得上心里的难过。 楚恒给她掖好被角:“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朕当然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郑重的承诺听在唐心柔耳中却有些讽刺,这句话虽然令她高兴,但还不够,她想要的是他说一句爱她的话,而不仅仅是当他的皇后。 第94章:你是不是傻 涂山慕颜才将刺客给擒住,并丢给了季玄渊,就被人喊去了朝凤宫。 他还想着调侃季玄渊几句的,看来今晚是没机会了。 季玄渊现在正记恨他了,若不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自己才不会不注意到阿元的动作,这样的话他或许能拦住阿元,不至于让她受伤。 涂山慕颜听小太监简单的说了皇后的状况后,不禁加快了脚步,唐心柔现在还不能死。 他倒是很好奇是谁会在晚宴上给皇后下毒。 苏青婉是最有可能又是最没有可能的,她要是对唐心柔出手,可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她死去。 幽冥香可不是普通毒药,痛恨唐心柔的人中谁最有机会得到这药谁就是凶手。 而刺杀苏青婉的那个宫娥武功底子不错,手法虽然稚嫩,可要是苏青婉当时没有给楚恒挡箭受伤,宫娥出手,苏青婉或许会为了自保会暴露出会武功的事。 不过看她给楚恒挡箭的那副决然模样,想必不会被一个宫女轻易试探出来。 到了朝凤宫,看到唐心柔还活着他松了口了,也不把脉,直接献出一颗丹药。 “皇上放心,虽然皇后所中的是就幽冥香,但只要她服下此丹,毒素即刻清除,再调养几日皇后就能恢复如初。” 唐心柔听他这样说既放心又不甘,如果自己恢复得太快,那皇上还会像现在这样陪在她身边吗? 怕是不会。 楚恒面露喜色,拿过丹药就要喂给她服下:“柔儿快张口,吃了它就好了。” 旁边的素娥连忙端了水过来。 唐心柔拽着他的衣袖,没有服下丹药,反而央求道:“皇上今晚就在这里好吗?” 楚恒迟疑了,他等会还要去玉漱宫,玉漱宫中的女人才是他此刻最该关心的。 这时,单远小跑着进来:“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他擦拭着额头上的细密的汗水,望了眼苏醒的皇后不知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楚恒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问道:“苏爱妃如何了?” 单远只得在这里回道:“苏娘娘现在昏迷不醒,太医说是失血过多,而且……而且那支箭离心脏不远,太医们不好拔箭,怕失手导致苏娘娘身死。” 他说到这里又瞅了眼皇后娘娘,似乎还有话没说。 他这点小动作怎么能逃过楚恒的眼睛,本就担忧苏青婉的他连忙问道:“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 “苏娘娘虽然昏迷,但还是喊着让皇上您小心的话……”单远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话原本他可以不说的,但对比一下皇后与苏婉仪对他的态度,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可以适当的帮一下苏婉仪。 了解到苏青婉的情况和听到她就算昏迷还担心自己的话后,楚恒的心已经飞往玉漱宫,他想要陪在苏青婉身边,苏青婉现在需要他。 “皇上……”唐心柔虚弱的声音响起,她知道自己再不出声,皇上就走了。 “皇后将丹药服下。”楚恒的语气不像之前那样柔和,就像是在下命令。 “皇上不走,本宫就服药。”唐心柔执拗地说道,她是赌气,跟楚恒赌气,也是在和自己赌气。 楚恒顿了顿,他再次陷入两难。516 新欢和旧爱总要选一个。 说心里话,他是想尽早处理好朝凤宫的事去陪苏青婉,但唐心柔是皇后,就算他能不顾忌皇后的想法,也得顾忌唐大人以及文武百官的看法,后宫之主的地位不能动摇。 唐心柔强撑着道:“国师去……去玉漱宫救人,本宫相信国师。” 楚恒看向涂山慕颜。 涂山慕颜道:“只要不死,臣都有把握治好。” 楚恒点头:“那就拜托国师了。” 等到单远带着涂山慕颜离开,楚恒将搂着唐心柔的手抽离,将丹药给了素娥:“服侍皇后用药。” 唐心柔不禁心寒,但她忽然放肆大笑。 笑声中有幽怨有恨意,她没有说楚恒半句不是,任由素娥服侍她将丹药吃下。 丹药中蕴含一股炽热的力量,在她服下没多久就在体内化开,充盈在周身经脉中,将体内的毒消除殆尽。 这个过程十分痛苦,引得她浑身疼痛,不由地喊叫出声。 楚恒原本无动于衷,后在素娥的劝道下来到床边将唐心柔揽入怀中,他闭上眼睛,感受怀中的人的挣扎。 玉漱宫中,涂山慕颜一到就将太医都挥退,为了避嫌,留下了珞珞与小蝶。 看着浑身染血的苏青婉,涂山慕颜呢喃道:“皇上没有来,失望吗?” 在他的声音响起时,苏青婉闭着的眼睛动了下。 涂山慕颜继续道:“你以为你用生命去救他,他就会感激你,然后放弃唐心柔,什么也不顾来这里陪你,如果你这样想那你也太傻了,皇上始终是皇上,最先考虑的当然是利弊。” 珞珞和小蝶听懂了他的话,但不清楚国师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他不是该救人吗? “国师,你快救救我家主子啊。” “娘娘现在失血过多,这箭还没拔出来,该怎么办?” 两人急得团团转,她们可不会医术,而之前的太医都被赶出去了,小蝶见国师毫无所动,准备出去将太医喊进来。 涂山慕颜道:“你出去也没用,只有我能救她。” 他这句话并没有阻止小蝶,小蝶只是稍微停顿便继续往前。 但在她刚到门口准备推门时,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禁锢在原地,她惊恐地想要大喊,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涂山慕颜道:“你再不醒来,我就杀了她们。” 因为小蝶背对着他们,珞珞只当她没再往前,听到国师这句话当即吓了一跳,想要质问什么,就见主子她忽然睁开眼睛。 “主子,你、你醒了。”珞珞走到苏青婉身边。 苏青婉忍着痛从床上坐起来,道:“你想做什么?” 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很难看,失血太多,不是灵力能补回来的,射箭之人是个高手,直接穿过她的胸口,若不是她在挡箭时看准了时机,偏离心脏一寸,她这次必死无疑。 涂山慕颜好像为自己的猜对了而感到高兴,嘴角上扬:“就知道你在装晕。” 第95章:愚不可及 苏青婉淡然一笑,她就是在装晕。 “国师不是来救我的,赶紧的吧。”苏青婉催促道,她可以用灵力修补自身状况,但也不想这支箭留在身体里。 “我想知道楚恒没来你有没有失望?”涂山慕颜开始烘烤太医留在这里的刀具。 “我很高兴他没来。” “那季玄渊没来你失望吗?” “我知道他有事忙,我不想他来。” 他们短暂的对话,倒是令珞珞小蝶大为惊讶,国师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而且看样子国师与宰相,还有主子之间有什么秘密。 珞珞相对来说要好点,她之前就知道了季玄渊与主子的事,而小蝶是完全不清楚,她在听到这些对话后,就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想法才涌上心头,她发现自己能动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然后听到了涂山慕颜的声音。 “你过来帮忙。” 苏青婉就这样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衣服解了躺好,要动刀子。”涂山慕颜吹了下被烛火烤红的刀片,突然面色冷峻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她的外衣已经解开,而面对涂山慕颜时,她不想解开里衣。 苏青婉:“直接拔!” 珞珞惊道:“主子,这样会疼死的,而且一个不好会伤及心脏。” 苏青婉:“我相信国师。” 涂山慕颜轻笑一声:“可我不信我自己,因为我不会医术。” 苏青婉盯着他:“我要是死了,季玄渊会杀了你。” 涂山慕颜笑的更为放肆:“他不会杀我,他舍不得,我不像你……你死了,他还可以找别人。” 苏青婉一愣:“什么意思?” “看来他什么都没和你说,你真是愚不可及,就像这次你替楚恒挡箭一样,连命都豁出去了,可楚恒他到现在都没来看望你,你说你是不是愚蠢。”涂山慕颜把玩着手里的刀子。 “我本就不想楚恒来,他越是晚点来看望我他就越自责,对我会有一份愧疚感,对唐心柔只会更加憎恨!”苏青婉说出心中的想法。 她不知道楚恒今晚会遇刺,在第一支箭射来时和众人的反应一样,给楚恒挡箭是临时做的决定,刚好那支箭从她所在的方向飞过,位置刚好,不容她犹豫。 她当时只想让楚恒对自己抱有感激,加深他对自己的爱,也能将唐心柔从他心里一点点挤出去。 没想到唐心柔会中毒,当她知道唐心柔中毒后,就想到了两种后果,楚恒若是来玉漱宫则会彻底伤了唐心柔,而他要是留在朝凤宫,那日后只会对自己越来越好,反而厌恶了唐心柔。 涂山慕颜瞬间想明白了,道:“你玩弄人心的时候就不怕自己也被别人玩弄于鼓掌间吗?” 苏青婉警惕地看着他道:“你玩弄人心?” 涂山慕颜噎了下:“不是我!本座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屑于玩弄诡计!” “你生气了?”苏青婉笑了。 “你是来给我治伤的,快点,别想挑拨离间,我知道你和季玄渊关系不好,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我是不会信你的。”苏青婉不傻,当然听出了他说的那些话是在含沙射影,引导自己往季玄渊身上想。 “本座想在不想给你治伤了。”涂山慕颜总觉得心里有团火,怎么能和他想的不一样,不应该一脸好奇地问他季玄渊的事吗? 果然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女人,她竟然一点都不怀疑季玄渊。电子书屋 行,那就说点更吸引人的。 “你知道季玄渊和我是什么关系吗?”涂山慕颜在问这个问题时眼神分外奇怪。 苏青婉留意到他古怪的神色,下意识将阿渊和涂山慕颜联想到一起,随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用难以置信地语气道:“难道你们是……” “你猜到了?”涂山慕颜追问道,他一边想着,不可能吧,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猜得到。 苏青婉觉得心口疼得紧,她脸色更白了,好像随时要晕过去:“先救……我……” 珞珞慌忙喊道:“主子。” 涂山慕颜连忙给她输送一些灵力,然后说道:“将她衣服解开,不能直接拔箭,她会死的。” 苏青婉意识还清醒,但这次没有拦着了。 她不是个别扭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能活命当然是活命为先。 之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讨厌涂山慕颜,而现在她看清了,涂山慕颜就是个傻子,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讨人厌。 涂山慕颜看她躺在床上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不禁抽了抽嘴角。 他虽然没学过怎么处理外伤,但以前他经常受伤,给自己处理的次数多了也就会了,并且手法娴熟,技术精通。 但那时是在自己身上动刀,突然给一个女人处理伤口,他有点不知该怎么下刀。 苏青婉等了许久也没感觉到疼痛,瞪了他一眼:“快点!” 这人不会是想就这样活活把自己耗死吧,真是人不可貌相,心思歹毒! 涂山慕颜干咳一声:“痛的话可以喊出来。” 在他看来女子,尤其是像苏青婉这样娇滴滴的女子都格外怕疼。 苏青婉:“……” 涂山慕颜的手速很快,他让珞珞她们压住苏青婉的双手,怕她因为疼痛乱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割开伤口,小心地抽出长箭。 箭矢穿透了她的身体,后背箭尖那一截已经被太医剪断了。 整个过程苏青婉都极力忍着,没喊出一声,只有身体在颤抖,显露出她此刻有多疼。 当箭被拔出,鲜血大量涌出。 珞珞慌忙喊道:“怎么止血?” “扶我起来。” 苏青婉的声音很轻,珞珞将她扶起来,苏青婉盘坐起来,然后开始调动灵力开始修复身体。 但她之前消耗的太多,没办法很快止血。 涂山慕颜嘀咕了一句:“真是麻烦。” 然后红色的灵力从他手中传向苏青婉伤口,在他的协助下,很快止住了血,伤口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事后,他觉得不太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地救她,只要她不死就行了嘛。 师父的心上人又不是他的心上人。 半刻钟后,苏青婉睁开眼:“你怎么还没走?” 纠结答案的涂山慕颜:“你猜到我和季玄渊的关系了?” 第96章:等他骗你一辈子! 面对这个问题,苏青婉想了一会才道:“我是骗你的。” 她哪里能猜出对方和阿渊的关系,都是在演戏罢了,要不吊着他的胃口,又怎么能让他先给自己治病。 没错,刚才眩晕无力也是装出来的,其实以她的灵力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没想到你这么执着,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涂山慕颜感觉满脑子的疑惑,什么对他很重要,不应该是你更关心这件事吗?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想知道你心爱的人他骗了你什么吗?”涂山慕颜按捺住想说出真相的冲动再次问道。 “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他想说的话会告诉我的。”苏青婉肯定道。 显然,这个回答让涂山慕颜很不满意,甚至还惹怒了他,他在离开时放话道:“那你就等着被他骗一辈子吧。” 涂山慕颜带着无处发泄的满腔怒火离开了,他心想着今日就不该来,更不该与苏青婉说这些,原本的节奏都被这个女人给打乱了,也对,师父对于女人的把控从来就没失败过,他以前的那些“心上人”,哪个不是对他言听计从,信任到无以复加。 他刚走出房,又折了回去,刚才好像从苏青婉体内感受到了师父的力量。 见他又回来,苏青婉率先说道:“我只需要静养就行了,刚才有劳了。” 涂山慕颜呼吸一滞,这是有多不想见到他,这赶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莫非师父在她面前编排了许多他的坏话,可师父不像是那种人。 甩掉这些有的没的,涂山慕颜直接上手,抓起苏青婉的手腕一股细腻的灵力注入她体内,不过瞬息,他便放了手,面色古怪地盯着她一阵细看。 苏青婉被他弄得云里雾里,问道:“国师是觉得我天赋异禀?还是想说我重伤难愈需要吃你的丹药?” 涂山慕颜哂笑道:“你对我有如此重的防备心,怎么对他就那般信任,连身子都交付与他了。” 苏青婉啐了一声:“堂堂国师就只会打听这等事吗!” 原来他刚才给自己输灵力就查那方面,也不知他是怎么确定的,这种私密的事被人看破说破真是让人又羞又怒。 涂山慕颜邪魅一笑,细长的眼睛分外勾人,他本就长相妖媚,如此一笑浑身气质更显魅惑,在苏青婉看来,他就是个妖邪,哪有男人长这样的! 只听他道:“做都做了,你还怕被人说出来!” 苏青婉冷了他一眼:“下流!” 涂山慕颜不欲与她争辩,认真想来他这样做确实有些唐突。 望着涂山慕颜再次离去时的背影,苏青婉很想将对方喊住,盘问他与季玄渊的关系。 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她心想着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索性干脆点,表示自己不感兴趣,不想听他的答案。 根据涂山慕颜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他提起季玄渊的语气,看起来他不像是心怀叵测之人,而且他似乎真的与季玄渊很熟,知道他很多事。 苏青婉的心有了一丝涟漪,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阿渊的过去一无所知,十年前在锦州,阿渊从懵懵懂懂到逐渐恢复记忆,可他也从未说起过他的过去,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爱我 另一边,珞珞在劝说小蝶,让小蝶瞒住方才的事,用上了威逼利诱。 “小蝶,只要你真心帮主子做事,不背叛主子,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说出去,主子很厉害的,而且你也听到了,国师与宰相都站主子这边,你要是背叛,必死无疑!” 珞珞严肃地说着,她不想小蝶因为忠心皇帝就不顾自己的性命,主子不是心软的人,要是小蝶不配合只有死路一条。 小蝶对于苏青婉的事还是一知半解。 国师为什么要这样对娘娘? 他们是什么关系? 娘娘和宰相又是什么关系? 娘娘好的身子不是给了皇上,为什么国师那么惊讶? …… 她有太多的疑惑,尽管现在最要紧的事自己的小命,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先往这方面想。 苏青婉知道涂山慕颜出去后,守在外间的太医很快就会进来,没时间和小蝶细说,她当机立断:“小蝶你什么也不要想,这些日子你细心照顾我,我不会杀你,若是你不想待在我身边,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出宫,你知道今日的事,我不会留你在皇宫,反之,你便与珞珞一样称我一声主子。” 从一开始她就发现小蝶和别的宫娥不同,小蝶她心细,给自己留了不算退路的退路,从来没喊过她主子,都是根据她的身份来称呼她,如果有一天她失势,小蝶可以立马转投到别的娘娘手下。 小蝶仔细思考她的话,出宫确实好,但她害怕这不过是她的托词,先稳住自己,等过几天就会下杀手,她什么用都没有,又不像珞珞自幼跟在她身边,有深厚的感情。 苏青婉道:“你是不是傻,如果想要杀你,我现在就可以做到,让你死得无知无觉,至于借口,不用我找,外面的那些太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会帮我圆上。” 外面的脚步声近了,苏青婉躺好了,细声道:“你好好考虑。” 她也不想杀一个无辜人,何况小蝶伺候了她这么久,多少有点感情在,可小蝶要是敢在此期间有泄露她秘密的意图,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杀了。 太医们在从国师那儿了解情况后,紧接着有序地进了殿中,单远也跟在后面。 珞珞拉着小蝶立在床边,小蝶压下心中千头万绪,还是决定先配合珞珞将这场戏演完。 其中一位太医看了已经有愈合了不少的伤口,当即喜上眉梢,又给苏青婉把了脉。 单远问道:“苏娘娘如何了?” 太医道:“苏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伤了元气,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接下来这段时间都要喝药了,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得在入冬前将养好,不然寒冬不好过。” 苏青婉躺在床上,闭着眼装昏迷,她的身体去没那么虚,都是她用灵力造成的假象 珞珞面露忧色道:“那太医赶紧开些补元气的药。” 小蝶应和道:“是啊,刘太医。” 第97章:这次是认真的吗 太医在开方子的时候,单远拉着小蝶与珞珞问了方才国师给苏娘娘治病的过程,他要知道一二,皇上问起时也好回答。 这个过程中,主要是珞珞在回答,小蝶偶尔附和,单远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对,他也清楚珞珞与苏娘娘更为亲近。 单远在了解清楚后,又急忙赶去朝凤宫,他得将此消息告诉皇上,也免得皇上担忧。 那些太医在给苏青婉诊脉开方后,也都逐一退出寝宫。 在珞珞的安排下,寝殿中又只剩下她们三人。 苏青婉没有起身,就这么躺着说道:“想好了吗?” 小蝶明白这是在问自己,当即心中一颤,连忙跪倒在床边,神色恭顺:“奴婢早已经是主子的人,自然忠心不二,只听主子一人的命令。” 她内心忐忑仿徨,在她的生存法则中,就没想过认定一个主子,如果没有认主,她还有机会改投到别的地方。 其实这对别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是她的底线,只要不认主,她随时可以走,一旦确认了关系,她的底线就成了绝不做背主之人。 原本在她看着苏青婉愈发得势时,就有了想跟着她一辈子的想法。 却不想这时候又暴出这样的消息,冲刷了刻在骨子里的忠君思想,她只是一个宫女,怎么敢做对不起皇帝的事。 可现在她知道了自家主子似乎与皇上不是一条心,她有许多秘密,不管哪一条都是死罪,而且就算她去告发,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苏青婉示意珞珞拉她起来,珞珞心神领会,一边扶起小蝶一边说道:“你不用担心别的,主子人很好,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 “我现在告诉你主子的事和该注意的地方,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听着珞珞的话,小蝶回之一笑,心里却直打鼓。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只希望主子的事别太复杂,但想来也不会太轻松。 楚恒得知苏青婉伤治得差不多了,放心了不少,开始上心广平殿的事,尤其是突然出手的宫女与皇后中的毒,这都是他计划外的。 唐心柔缩在他怀中,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着急,不用想都知道那宫女是李旬找的人,宫女已经死了,希望皇上不要再查出什么。 季玄渊这边才将一切处理妥当,上了回府的马车,就看到车内坐着的涂山慕颜。 他本来是想换身衣裳就潜入玉漱宫,没想到这孽徒阴魂不散。 “她如何了?”想到是他给阿元治伤,索性也不赶人走问起了关心的问题。 “好着了。”涂山慕颜淡淡道。 驾车的墨林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撩开车帘一看,看到了那个大魔头。 他什么时候进的马车? 在主子轻描淡写的目光下,墨林放下帘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赶车。 看两人的情况,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师父这次是认真的吗?”涂山慕颜看着他道。 “什么意思?”季玄渊懒得搭理他,不知从何处拿了卷书看起来了。 知道阿元无事,他已经放心了,虽然想去玉漱宫,可这里有个碍事的人,他寻思着等会想个办法将这孽徒给困住。 涂山慕颜一把将他手里的书抽走,注视着他:“你破了她的身,你觉得我在问什么?” 季玄渊平静道:“我喜欢她,这有何不对。” 他内心想的却是:这孽徒怎么问起这个了,他关注的点未免也太过奇怪了。燃文 涂山慕颜道:“你以前的那些心上人可没和你上过床,这次怎么不一样?我可不信你是真喜欢她,该不会是觉得以前那样太平淡,达不到效果,所以这次换个花样。” 季玄渊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我喜欢她。” 涂山慕颜挑眉:“这样欺骗自己好吗?你要是真爱她,这时候就不会有心情和我在这里闲扯,更没心思看书。” 季玄渊愠怒:“与你无关!” 涂山慕颜呵呵一笑:“被戳穿心思后恼羞成怒了,这要是被她知晓了,师父你这次估计也难成功。” 他略微停顿,又道:“就算她不知道你也只会失败,骗来的感情……” 说到一半他就住嘴了,季玄渊的剑架在了他脖子上:“你跟她说了什么?” 涂山慕颜将剑捏着移开:“师父现在可以去见她,我不拦你。” 季玄渊飞身出了马车,他不确定阿元现在还相信他吗,他得亲自去看看她。 涂山慕颜一个人在马车中,低声呢喃:“师父已经忘情,又何必强求,这不是虐人虐……不虐你。” 墨林掀开帘子:“下车!” 涂山慕颜扫了他一眼:“去国师府,不去就打断你的腿。” 等季玄渊到玉漱宫的时候,苏青婉已经睡着了,她伤的太重,就算已经治得半好,但失血太多还苦撑了那么久,早就累了。 珞珞拉着小蝶在外间说着悄悄话,根本没发现里屋多了个人。 季玄渊望着她疲倦苍白的脸,忍不住伸手抚摸,眼中有心疼和自责。 “阿元你别怕,我在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苏青婉还是听到了,她睡得不熟,或者说是不太安稳,只要有动静就会苏醒。 感受到脸上带着凉意的触摸,还有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她便知是他来了。 夜很黑,屋内未曾点灯。 她醒来时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阿渊,是你吗?” “嗯。” 苏青婉会心一笑,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她也能安心。 “你怎么来了?国师他没有拦着你?”苏青婉在黑暗中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手,被季玄渊一把抓住了。 十指相扣,握得紧紧的。 季玄渊:“他这次没拦着我,你的伤……你不该给楚恒挡箭。” 苏青婉感觉到他语气里的责怪与心疼。 “我只是想……”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能伤害自己,从今以后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达成,你不能再伤害自己,答应我!”季玄渊打断她的话,他声音很急,夹着火气。 苏青婉道:“我以后不会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她感觉到阿渊担忧,她不想他担心,也想和他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但她的事还没做完,还不到时候,她这点伤和家族之仇相比算什么! 第98章:我信你 季玄渊给她输送了一些灵力,让她的伤好的更快。 苏青婉道:“涂山慕颜给了我一颗丹药,能吃吗?” 她其实是想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想问他的过去,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这样,她有点害怕,万一所谓的真相是她所不想面对的该怎么办? 她觉得可能是涂山慕颜的那句话,让她事到临头变得犹豫退缩,有了担忧害怕。 季玄渊低沉的声音响起:“其实他是我徒弟,唯一的徒弟。” “…啊。” 苏青婉偏了偏脑袋,她觉得自己有可能听错了,不是仇敌吗?怎么成了师徒了?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直接靠坐起来,望着黑夜中的他,想象中他模样和此时的表情。 他应该很平静,目光很真诚。 季玄渊继续道:“他是我徒弟,我没骗你,只是他犯下大错被我废了修为,现在他又修炼了回来,他心里记恨我,总是想办法给我使绊子,算不上仇人,但也挺烦人的。” “能和我仔细说说吗?我想知道他……也想知道你的过去,我觉得不够了解你。” 季玄渊坐在床沿上,将她揽入怀中。 “我先说涂山慕颜的事,然后再说我的过去,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说起。” “我当时已经是天机谷的谷主,一次出谷遇到了重伤年幼的涂山慕颜,便救了他,将他带回谷主,见他聪明伶俐悟性好,就收他为弟子。” “等下你当时多少岁?照你所说你比涂山慕颜至少大十多岁,怎么你还是这么年轻。”苏青婉又跑偏了。 季玄渊捏了下她的脸颊,宠溺地说道:“傻瓜,我这等修为,活个几百年也不会老啊。” 苏青婉才意识到,又问:“那你现在贵庚?” 季玄渊沉吟少许:“不能告诉你,万一你嫌我老怎么办?” 苏青婉噗嗤一笑:“再老我也不嫌弃。” 季玄渊忽然郑重地道:“你要信我,不要被他骗了,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苏青婉抓紧他的手:“我信你,比任何人都要信。我都是你的人了,我们是夫妻,该齐心,外人的话我岂会信。” 季玄渊安心了。 苏青婉却隐隐不安,为什么他要强调这话。 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到他怀中的温暖,甩掉那些胡思乱想,一定是她想多了。 既然爱他,就该信他,再者他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了。 …… …… 临近天亮,季玄渊离开了,苏青婉已经睡着了。 刚开始她还精神满满,等听完涂山慕颜的事,她就有点撑不住了,最终在季玄渊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时睡着了。 天亮了。 楚恒出了朝凤宫,带着一脸疲倦来到勤政殿。 季玄渊与几位大臣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事情如何了?”楚恒问。 季玄渊上前道:“刺客已经擒拿,且已招供,是雍国皇帝命他们刺杀的。” 这纯属瞎扯淡,在座的都知道这是季玄渊安排的,雪漫是他策反的,而黑夜中的弓箭手也是季玄渊找到。第一中文网 楚恒道:“下一步该如何?” 赵庆道:“既然宣王带刺客刺杀皇上,就该处斩以示我国威视与决心。” 唐瓒附和道:“的确该杀,但不是现在,得给雍国反应的时间,雍国皇帝知道消息后,必会差人说和,我们可以借此时间多积累兵力。” 楚恒点点头:“可。” 季玄渊道:“不可,必须将人放回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宣王是来祝寿的,虽然出了刺杀的事,但既然出兵的理由有了,何不放了李璧。” 楚恒等人没有打断他的话,宰相每次出主意都会有原因,且能从大局出发,分析透彻。 “这样一来不仅能彰显我大康的气度,让出兵显得更正大光明,二来,皇上还要与明珠公主大婚,这段时间还是稳妥些,可以先将李璧关押,等皇上大婚那日放他出来参加婚礼,随后再放他回国。” 楚恒连连点头,现在最要紧的是与齐国联姻,此事需尽快。 唐瓒说出担忧:“万一雍国提前出兵怎么办?” 季玄渊:“不会,他们再快也没我们快,雍国内斗严重。” 这事楚恒也知道,这是安插在雍国的探子送回的情报,想要起兵,并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至少今年打不起来。 季玄渊又道:“齐国那边已经准备送明珠公主过来,需要派人保护公主的安慰,雍国人定会出手。” “爱卿想的周到,朕会派人去。” “爱卿可查出昨夜给皇后下毒的人,还有那个女刺客?” 季玄渊摇头:“臣还没来得及查,昨晚一直忙到现在。” 楚恒道:“爱卿辛苦了,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松懈。” 他差点忘了这事不是季玄渊负责的,真是习惯了问他。 今日没有上朝,从勤政殿出来时间还早。 绥安小声道:“皇上,您今日还未用早膳。” 楚恒并不觉得饿,道:“下毒的人查到了吗?” 绥安道:“有些线索,抓了些人,但还没确认是谁。” “说。” “毒药是抹在杯子上,有机会靠近酒杯的人都抓了,共十一人。” “这样看来是针对皇后的,那就先从后宫查!查查谁能弄到这样的毒药。”楚恒一下就想到关键之处。 也只有后宫的女人才会想要毒死皇后,朝中的臣子没那么幼稚,如果有谁想要谋反,杀他不是更好,毒杀皇后可没好处。 楚恒又问:“那个宫女是谁指使的?皇后还是说另有其人?” 他已经开始怀疑皇后了,但心底希望不是她,如果真是皇后,那真是让他太失望了。 到了玉漱宫,在寝殿门前,楚恒停止了脚步。 从昨夜开始他就想要过来陪她,但到了这里,他又迟疑了,是愧疚和不安。 他怕一进屋就看到苏青婉怨怼的神色和听到失望的言辞。 作为君王他本不该这样,这世上没有谁能令他害怕。 “她醒了吗?”他站在门口问道。 珞珞小心答道:“娘娘还未醒,尚在昏睡中,今早的药还没喝。” 药是熬好的,她才端来。 前面,小蝶已经端了吃食进去,喊醒了主子,可主子说累又睡回去了,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第99章:淑妃 在听到苏青婉还没醒,他稍稍松了口气,将药端过去,进了寝宫。 珞珞等人紧随其后。 寝宫内,小蝶守在床边,桌上摆着稀粥等吃食。 “奴婢……” “下去,别惊着她。” 小蝶刚要行礼,就被楚恒制止了。 屋中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这样小心翼翼的皇上,最终在绥安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楚恒来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苏青婉时,微微一叹。 心想着如果她是自己的皇后就好了。 这骤然升起的想法将他吓了一跳。 他不过是怜惜苏青婉,怎能这样想,唐心柔尚在,皇后只能是她,这是他对柔儿的承诺。 闻着苦涩的药味,苏青婉醒来了,还以为是珞珞端了药来,一睁眼却看到坐在床边对她微笑的楚恒。 她下意思粗了下眉。 楚恒以为她在责怪自己,却不知她是因为刚醒来就看到不想见的人所以心生不快。 苏青婉赶在他之前说道:“皇上怎么来了,嫔妾这幅模样……” 她又一次熟练地戴上这副娇弱懂事楚恒喜欢的面具。 楚恒道:“朕来看你,感觉如何了?” 苏青婉勉强扯出笑容:“嫔妾已经好多了,皇上能来看望嫔妾,想来过几日就能大好。” “昨夜的事你不怪朕?”楚恒越是听她这样说就越愧疚。 “哪来的说法,皇上又没做错什么,嫔妾哪来的责怪,皇上这一大早说什么胡话。”苏青婉佯装不懂。 楚恒闻言伸手摸着她瘦小的脸蛋,欣慰道:“朕是没做错,可你为了朕连性命都不顾,朕昨晚却没有陪着你,你怎么能不怨朕?” “皇上是天子,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要错也是别人的错,而且昨晚的事皇上做的对,嫔妾无半分怨言。”苏青婉说着奉承的话。 楚恒喜欢听这样的话,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是皇帝,一国之君,是不会犯错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他很想知道苏青婉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够坦然面对这件事。 要是换做皇后,她……看她昨晚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会是怎样的态度。 苏青婉道:“嫔妾的荣华都是皇上给的,命也是皇上的,给皇上挡箭是理所当然,就算死了也甘愿。” “不要说死不死的,有朕在你就不会有事,以后也不许你做这样的傻事,朕是天子,谁能杀得了朕。”楚恒打断她的话。 苏青婉乖巧地点头:“那时候嫔妾没想那么多,就担心皇上了。” 楚恒宠溺地看着她,能得如此佳人,那些个胭脂俗粉都可以抛却了。 他记得当时的场景,箭从西面而来,皇后与其余妃嫔都坐在那边,可愿意给她挡箭的就只有苏青婉,可谓是患难见真情。 吹了下勺中的药,递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 苏青婉一口喝下,适时地皱眉撒娇:“好苦啊。”奇幻 楚恒立刻吩咐人去准备蜜饯。 “良药苦口,药还是要喝的,喝完了再吃蜜饯。”楚恒说着又瞥见桌上的稀粥,想起她早上还未进食,又补了句:“等会再喝点粥。” “可我不饿。” “多少得吃点,垫垫肚子。” 等她将药喝完,楚恒接着问:“你还没说清为什么不怪朕了?朕昨晚可是在朝凤宫,你就不埋怨?” 苏青婉先点头又摇头:“刚开始是有点失望,有些怨怼,可后来仔细一想,皇后中毒命在旦夕,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又与皇上感情深厚,于情于理,皇上都该留在朝凤宫,若是来玉漱宫反而不对了。 嫔妾就是明白这一道理所以才不怪皇上,皇上做的没错,再说了皇上今日一早就来看望婉儿,婉儿已经很满足了。” 楚恒听着她的分析,想到以前母妃说的话,她说女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在面对那个人时就会变得不讲道理,可他的婉儿不一样,她不是那种庸俗冲动的女人。 苏青婉咀嚼着蜜饯,仔细观察楚恒的表情,如她所料般,他会将心底的愧疚也融入对她的爱中。 楚恒在她脸上吻了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朕打算封你为淑妃。” 苏青婉愣了愣:“皇上,这……” 后宫皇后最大,接下来就是贵妃、淑妃、贤妃、德妃,这四个妃位,贵妃已经许给了明珠公主,现在忽然给她淑妃之位,楚恒真是动了情。 楚恒道:“这是你应得的,朕等会就下旨。” 苏青婉嫣然一笑:“多谢皇上。” 她又问道:“皇后为何会中毒?那毒是不是给皇上下的……嫔妾只是猜测,皇上莫怪。” 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楚恒忍不住笑了:“以后在朕面前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朕都不会怪你。” “下毒的事朕交给董年在办,应该快有结果了,爱妃放心,那女刺客的事朕也没忘记。” “当时幸好有皇上在。” 苏青婉也没忘记那个在她重伤还想着补刀的宫女,到底是谁安排的,这么蠢的刺客,看到她重伤倒在皇帝怀中还敢行刺,是多想让她死。 安排刺客的李旬现在正在挨训。 “你是怎么办事的!那种情况下怎么还让她继续,现在皇上正严查此事,你让本宫怎么办!” 唐心柔才解了毒,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却在这时候大动肝火,更觉得胸口闷得慌。 李旬跪在殿中,屋里除了素娥没别的宫人在。 他不断磕头:“娘娘息怒,奴才安排她的时候没想过会出现……那么多刺客,只是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出手,她的母亲在奴才手里,她若是临阵退缩,她母亲就会死。” “那你不会让她停手吗!” “奴才当时被董公公喊去偏殿……不管怎么说都是奴才失职才导致这事,皇后娘娘就算杖毙了奴才,奴才也心甘。” “本宫是该杖毙你!可杀了你又有何用,本宫手里可用之人不多,你若是死了,本宫……”唐心柔说到这里感觉一阵眩晕,扶着额头,往后跌去。 “娘娘。”素娥连忙扶住她。 “娘娘您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再劳心了,先让李旬下去吧,既然宫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皇上查出了些什么,没有证据也不会怎样,娘娘先睡会吧。”素娥快速理清思路。 她说的这些唐心柔都清楚,可她就是气,自从苏青婉得宠后她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好像苏青婉是老天派来对付她的一样。 唐心柔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瞅着跪在地上的李旬:“你下去,将该处理的处理掉,不要留有痕迹。” 李旬感激地磕头:“谢娘娘饶恕之恩,奴才万死无以为报。” 第100章:竟然是她 那厢,时宣雨听说皇后中的毒已经解了,只需要静养即可,她开始着急了。 是她疏漏了国师这个变数,她只当国师是个会点道术的道士,没想到他炼制的丹药有如此效果。 她找的那个人口风就算再紧,也架不住董年的严刑拷问,迟早会将自己说出去,她该怎么办? 做这件事的她想过会死,但事发的时候她又害怕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被百合与桂柔看在眼里,可她们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这样,不知该怎么劝。 等到了午时,时宣雨终于坐不住了,越是一个人呆在房中就越焦虑。 她准备了一些补品前往玉漱宫。 现在只有求助于主人了。 只是她来的不巧,皇上将奏疏放在玉漱宫批改,刚改完奏折,准备陪苏青婉一起用午膳。 不过时宣雨的到来也不显突兀,因为云彩卿也来了。 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下,不约而同的点头,随后一前一后进了玉漱宫。 楚恒对于两人的到来有点不满,原本是他与婉儿的相处时间,忽然多了两人,有心赶人,却想照顾婉儿的情绪。 “皇上,要不您先去陪皇后娘娘,嫔妾总不能一直霸占着您。”苏青婉柔声道。 “你呀,哪有在吃午膳的时候赶朕走的。” 楚恒并不生气,甚至觉得苏青婉心细,会照顾他的感受,等会她们三个女人说起话来,他指不定就成了多余的了,还不如现在离开。 “您就依嫔妾一次,这云姐姐她们来了,皇上难道要听我们的私房话,这多不好意思。”苏青婉半是歉意半是娇嗔地说道。 “那行,朕就惯你一回,绥安,摆驾朝凤宫,你们两个多陪苏爱妃说会话。”楚恒交代完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对苏青婉依依不舍。 那双眼睛恨不得黏在苏青婉身上。 时宣雨两人看了心中直呼厉害,能让一个男人这样对待本事可不小。 楚恒一离开,苏青婉就收拢了笑容,变脸之快令人咂舌。 “其他人都下去吧,珞珞和小蝶留下来伺候就够了。”苏青婉将不相干的人都挥退。 云彩卿和时宣雨也让身边的婢女退出去。 午膳早就端上来,饭桌上菜香四溢,三人围桌而坐。 现在没有外人在,苏青婉坐姿更为随意,没有那种病恹恹的感觉。 “有事边吃边说,皇上一时半会不会过来。”苏青婉已经摸清楚恒的习惯,现在去了朝凤宫,等会估计心情郁闷会到御花园散散心。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时宣雨忽然跪倒在地。 苏青婉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云彩卿也一头雾水,她今日来只是为了看望苏青婉,看来时宣雨来此是有事相求。 时宣雨哀求道“皇后的毒是我安排人所下,求主人相救。” “什么!”苏青婉惊呼一声。 “你下毒……”云彩卿难以置信。 “不是说了不要贸然出手,你怎么……珞珞你去外面守着,不能让靠近。”苏青婉果断做出安排。 珞珞知道事情重大,决不能让别人听了去,连忙退出去守在门口。 “你先起来,现在怪你也无济于事,你让谁下的毒,他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苏青婉快速运转思路,想尽快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时宣雨站来起,快速答道“是御膳房的一个宫女,她已经在董年手里。” “她会将你说出去吗?” “我不知道,我找上她是因为知道她的姐姐死在皇后手里,对皇后怀恨在心。” “你是亲自找的她,还有别人知道吗?”苏青婉又问道。 “没有,我不相信别人,不过我们见面时我蒙了面,还换了声音,她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时宣雨道。 “就算她不将你说出来,你也逃不了。”云彩卿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她接着道“你给皇后下的是幽冥香,这毒一般人弄不到,宫里面有机会弄到这毒的应该只有你。” 时宣雨为之一怔,是她忽略了。 苏青婉却没明白,她没听过幽冥香,问道“这是为什么?” 云彩卿道“幽冥香是没有解药的,江湖中人用的都少,就怕将人得罪死了,而这毒药来自于亳州,宫中娘娘只有她家在亳州。” 时宣雨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估计等会就会有人来抓她,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好像认命般说道“既然没有退路,我也不想连累你们,便以此茶告别吧。” 她端着茶不紧不慢地饮下,放下茶杯就要离开。 “等等,还没到等死的时候,就算真的无路可走也不能放弃,你一旦选择放弃就真的没有退路了。”苏青婉叫住她。 她走到时宣雨身边,靠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时宣雨面露喜色“这样真的可以吗?” “只能说试一试,剩下的在哪?” “在我身上。” “……” 时宣雨将剩余的幽冥香带在身上,她不知道藏何处,殿中的人她都不相信,怕被发现。 她将幽冥香交到苏青婉手上,又担心道“千万不要被皇上发现了。” 苏青婉冷声道“你觉得我是你吗,这次你擅自行动我不怪你,但绝无下次,现在坐下吃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她对时宣雨的警告。 苏青婉将瓷瓶收在袖子里,坐回刚才的位置上。 云彩卿有心问她准备怎么做,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收回去了。 苏青婉换上笑脸“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这菜上桌没一会就要冷了,赶紧吃啊。” 云彩卿配合她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辣的,怎么现在口味变了,这满桌子的菜都那么清淡。” 时宣雨也坐了回来,轻松道“苏姐姐受了伤,不能吃辣。” 门口响起珞珞的声音“主子,单公公带着人来了。” 时宣雨一惊,这么快就来了。 苏青婉睨了她一眼“别慌。” “主子,单公公手里拿着圣旨,您快出来吧,单公公,主子在和云娘娘她们用午膳,烦请稍等。” “做奴才的等等主子是应该的,皇上一到朝凤宫就将旨意给下了,命咱家早点送来。” 听到珞珞的话,单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吃个饭还要人守在门口,但也没有多想,宫里的娘娘总有些私密事。 。 第101章:冤枉啊 苏青婉被小蝶扶着出来,时宣雨两人紧跟其后。 单远连忙道:“皇上说了,苏娘娘有伤在身不用行大礼,听着就听,娘娘快坐下,可别累着了。” 单远今日比以往要殷勤得多,脸上的笑意都没减退过。 苏青婉点着头坐在椅子上:“既然是皇上的恩典,那本宫就依旨行事了。” 时宣雨此时也松了口气,不是来抓她的。 单远一口气将圣旨宣读完,这是册封苏青婉为淑妃的旨意,皇上却是当着皇后的面下的旨。 苏青婉谢恩后,问道:“皇上不是在朝凤宫,怎么还下了旨?” 单远堆着笑脸道:“皇上一到朝凤宫就下旨了,说是怕等会忙起政事来忘了。” “难为单公公跑这一趟了,小蝶送单公公。”苏青婉点头微笑。 想来楚恒是故意给唐心柔难堪的。 现在苏青婉才是真正的一宫之主淑妃娘娘,这座玉漱宫不会再有别的妃嫔住进来,偏殿也不会给低位的妃嫔用。 只是在单远离开没多久,董年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苏青婉成了淑妃,但也清楚皇上宠幸她,不敢在玉漱宫太过放肆。 董年一来就瞅准了时宣雨,当即说道:“苏娘娘,时嫔娘娘因涉嫌毒杀皇后,咱家要请时嫔走一趟,多有得罪了。” 时宣雨又惊又疑:“这是什么话,本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董公公可不要血口喷人。” 董年面相阴冷,轻瞥了她一眼:“是不是咱家胡说,时嫔娘娘跟咱家走一趟就知道了。” 苏青婉轻咳一声:“董公公要在我玉漱宫抓人,可要拿出证据来,无凭无据怎么能抓时嫔,她好歹也是宫里的娘娘,岂能容你放肆!” 她语调平缓,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仪。 董年冷眼看她。 小蝶跨出一步道:“我家娘娘现在是淑妃了。” 这一提醒,倒是镇住了董年,淑妃乃四妃之一,不是其余妃嫔可比的,轻易不能被褫夺封号。 董年退一步道:“既如此,奴才去请示皇上。” 反正时宣雨也跑不了,晚一点也没事。 苏青婉反而喊住他:“不必了,我相信时嫔不会犯糊涂,皇上就在朝凤宫,我们过去就是,你若是冤枉了好人,想必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你。” 董年心中一凛,这苏淑妃不是好相与的。 时宣雨也道:“嫔妾也不想平白蒙冤,这就去朝凤宫将事情告知皇上皇后。” 见她如此有恃无恐,董年反而怀疑自己所查到的,难道真是别人所为。 他没有证据,只是按照皇上给出的思路去查,最有嫌疑之人非时嫔莫属,他只是确认了这一点,或许真不是她,而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是不能将人得罪死了。 董年嘴角上扬,脸上出现一抹笑容:“奴才只是查到了些线索,有些问题需要时嫔娘娘解惑,哪里敢抓人。”追文 时宣雨也见好就收,不敢给董年脸色看:“董公公也是循例行事。” 这边楚恒正在与皇后用午膳,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一个眼神幽怨,一个板着张脸,席间没有一句话。 唐心柔心里憋屈,作为皇后却过得比谁都难受,皇上就算来了她这里,也不见他真的关心,反而当着她的面前给了玉漱宫封妃的旨意,这摆明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嚼着精细的饭菜,只觉得如同爵蜡,没半点胃口。 楚恒抬眼道:“皇后的脸色怎么比昨晚还差些了,朕听说你今早一醒来就动怒气晕了,是出了什么事?” 他眼神冷漠,如刀子一样。 唐心柔道:“能出什么事,只是嫔妾中毒后,有些气闷。” 楚恒盯着她哼了声:“是气闷还是在责怪手下办事不力,安排了宫女刺杀苏爱妃却收手了。” “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唐心柔大惊失色,但她很快稳住心神。 “你怀疑苏爱妃害得你小产,一心想要她死,那刺客不是你安排的还能是谁!”楚恒怒视她。 “不是本宫,皇上不去查下毒之人,反而来责怪本宫是何道理?”唐心柔反过来质问道。 “下毒的人朕已经派人在查,你先将此事说明了,你说不是你,可朕查出你宫里的李旬前日与刺客见面是怎么回事?” “皇上就是这样断案的吗,刺客是宫女,本宫相信她前日见过的人不只李旬一人,皇上却独独怀疑我?”唐心柔捂住胸口痛心哭泣。 这时候,有人禀告:“启禀皇上皇后,淑妃娘娘、云华容、时嫔娘娘与董公公一并来了。” 楚恒本在气头上,听说苏青婉拖着病躯前来,立马变了脸:“还不快让淑妃进屋,准备软座,她的伤还没好。” 唐心柔冷笑一声:“朝凤宫里没她的位置!” 素娥赶忙劝道:“娘娘,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唐心柔张了张嘴,想说一些发泄的话却因为顾忌什么都没说,她多想像个普通人家里的正妻一样朝丈夫发泄自己的不满,对待妾氏可以百般苛责,可她的丈夫是皇帝,她是皇后。 苏青婉如弱风扶柳被人搀扶着进屋。 “嫔妾见过皇上。”三人一同行礼。 楚恒却只看到苏青婉,将她扶到身边坐下,丝毫不顾及皇后的脸面。 苏青婉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妥协了,甚至在楚恒看不到的时候朝唐心柔挑了下眉。 楚恒道:“爱妃怎么来了?” 苏青婉道:“是董公公她要在我玉漱宫将时嫔带走,嫔妾还不容易与两位姐姐相聚,他却来捣乱,说时嫔是下毒害皇后的人,嫔妾不信时嫔会做出这样的事,就拉着她们一起来了,皇上一定能查清真相的,可不能让好人蒙冤,让坏人窃喜。” 楚恒随着她的话看向董年和时宣雨。 董年率先道:“奴才查了幽冥香,幽冥香产自亳州,而宫中的娘娘只有时嫔是亳州人,所以奴才才想着找时嫔娘娘问话,哪知冲撞了淑妃娘娘,奴才该死。” 他现在也看清形式了,在朝凤宫中皇上与淑妃都这样亲密,那这后宫还不是淑妃说了算。 再看皇后,皇后虽然气不过,却不敢说什么,可见皇后与皇上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 第102章:那就全搜一遍 听完董年的话,楚恒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之前,董年是在拷问那些宫人,可惜没一个认罪的,都咬死不承认是自己做的,都打死几个人,没办法转而调查起幽冥香的来路。 这一查就查到了时嫔头上。 时宣雨跪倒在地上喊冤:“真的不是嫔妾做的,这件事与嫔妾一点关系都没有,嫔妾没理由要害皇后啊。” 唐心柔这时候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她心里更觉得是苏青婉下的手,她的逻辑是,自己对苏青婉下手,那自己的毒也应该是她所为,不需要根据和理由。 但事实却更偏向时宣雨,时宣雨是亳州人,她有机会弄到毒。 楚恒道:“你没有下毒,有何证明?” 时宣雨一脸惶恐:“可、可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嫔妾下的毒,嫔妾怎么下毒啊,嫔妾虽然家在亳州,可嫔妾只是家中庶女,没权没钱,认识的人也少,哪里能弄到幽冥香,一定是有人要嫁祸给嫔妾。” 她说着竟急哭了,俏丽的脸上陡然间多了分梨花带雨的柔美。 楚恒道:“董年去搜宫,若是发现殿中还有幽冥香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幽冥香都是一个小瓶装的,里面的毒药足够毒死一个百人家族,涂抹在皇后杯子上的怕是都不够一滴,一定还有剩余的。 董年前去搜宫,朝凤宫一片安静,只余时宣雨小声抽噎声。 好一会,苏青婉的肚子响了,面上满是羞赧之色:“是嫔妾失礼了。” “爱妃在玉漱宫还没吃几口吧,就在这里用膳吧,绥安,让人再准备点清淡点的菜。”楚恒立马关心道。 苏青婉看了眼皇后,婉拒道:“这不合规矩,嫔妾还是等会回去吃。” 唐心柔忽然发话了:“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皇上都发话了,妹妹就留下来一块吃,云妹妹也一起,时嫔的话,现在还没个定论,也一块吃。” 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将在座的都惊着了,还以为皇后忽然失心疯了。 楚恒虽然不满她的态度,但也没说什么。 她这样至少比明着赶人要强。 苏青婉道:“嫔妾谢过皇后了。”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席间,楚恒与她多有交流,说了许多哄她开心的话,倒是冷落了唐心柔等人。 唐心柔这会也不气了,已经是这样了,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也没等多久,董年就带着人回来了。 “回皇上,未曾搜寻到幽冥香。” “皇上这次该信嫔妾了吧。”时宣雨忙不迭地说道。 “只是没在惜花宫搜到幽冥香,说不定这毒药就藏在你身上。”冷静下来的唐心柔开始了反击,不管是苏青婉还是时宣雨,敢给她下毒都不能放过。 既然有时宣雨有嫌疑,那就先锁定她,反正她也不是好东西!除去了,也能少个碍眼的。 楚恒道:“皇后说的有道理,让人搜身。” 他就算不爱皇后了,但往日的情份还在,皇后的体面也要顾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饶了下毒者。 在他看来,很大几率就是时宣雨动的手,若非淑妃在此,他铁定命人严加拷问了。 时宣雨羞愤道:“皇上,若是嫔妾身上也无毒药,是不是证明不是嫔妾做的。”来看书吧 楚恒眯着眼想要斥责。 苏青婉道:“皇上,这审讯人总要有真凭实据,说不定时嫔是被人陷害的,需要三思啊。” 唐心柔掩嘴轻笑:“淑妃何时与时嫔关系这么好了,莫不是淑妃帮着时嫔一起毒害本宫,指不定毒药就藏匿在玉漱宫中,本宫刚听人说了,你们三人吃个午膳都要让人守着门,真是不打自招。” 苏青婉不慌不忙,轻松应对:“皇后说话前可要多加思量,嫔妾只不过是和时嫔她们说悄悄话,女人呀,总有不好意思让别人听去的小秘密。” 唐心柔道:“那也不用让人守门,这般谨慎,又不是在讨论如何下毒。” 楚恒道:“爱妃当时在和她们说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就算有不对的,朕也不怪罪。” 他相信下毒的事和苏青婉没关系,也不想苏青婉被人怀疑。 苏青婉迟疑不定。 一直处于状态外的云彩卿道:“皇上真要在这里听,这么多人在怕不合适。” 唐心柔强硬道:“这里有没别人,尽管说,若是有人敢嚼舌根就拔了他的舌头。” 她冷冷地扫过殿中的宫女太监,他们全都低下了头,恨不得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苏青婉压低声音,靠在楚恒耳边道:“嫔妾在与时嫔说皇上您在床上时的……” 声音虽小,但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 话只说一会,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而苏青婉羞红了脸。 云彩卿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尴尬地眼神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楚恒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他还是有点震惊,看着温婉的淑妃却和时嫔探讨这些事。 说起来,时嫔在那方面确实不错。 两人各有千秋,若是能一起。 他及时停住了那等荒?淫的想法。 苏青婉咬红唇娇嗔道:“皇上现在知道了,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嫔妾可就不活了。” “都说了私密事,皇后娘娘又何必要问得这般清楚。”苏青婉埋怨地看了眼皇后。 唐心柔为之语塞,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羞于启齿的答案,苏青婉竟然还说了出来。 “就算是这样还是得搜身,玉漱宫也要查一边。”唐心柔还是坚持她的想法。 楚恒道:“带时嫔下去,玉漱宫不用搜。” 唐心柔道:“皇上!这是在查刺客,难道皇上就不怕有人将毒藏在玉漱宫,到时候被淑妃误食用了。” 她知道害不了苏青婉,那就能拖一个是一个,时宣雨一定要死,她这两天除了在惜花宫就是去了玉漱宫,毒药不在她身上,就只能在玉漱宫。 苏青婉道:“皇后说的对,不如皇上让人将各宫各殿都搜查一遍,也能让人安心。” 楚恒拍拍她的手:“就按爱妃说的办,董年,你与单远一同做这事。” 云彩卿惊了声。 几人看向她,她说:“我殿中的剑可不要收走了,不然嫔妾闲起来可没事做。” 她这话是故意说出来的,算是缓和气氛,皇上早就默许了她在宫里练剑。 第103章:变了脸 当时宣雨被素娥搜完身再次出现时,唐心柔率先注意到素娥的眼神,知道毒药没藏在她身上。 素娥道:“皇上,时嫔娘娘身上什么也没带。” 楚恒只是嗯了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了。 苏青婉觉得有些疲倦,打了个哈欠。 “困了,先睡会。”楚恒将她搂在怀里。 苏青婉摇摇头:“不困,等事情查完再休息。” 唐心柔看着靠着楚恒怀里的苏青婉,仿佛看到了当初的梁元,以前梁元那是这般姿态,只是她不知道,楚恒根本不爱她。 现在,楚恒不爱的人成了她自己。 想想也真是可笑。 也不知冷场了多久。 在座的都等的有些烦躁了,主要是屋里有看不顺眼的人在。 苏青婉还好些,她半阖着眼有些昏昏欲睡,偶尔与楚恒说上几句话,并不觉得时间过的慢。 心里盘算着时宣雨的事,事情被她们这样一弄,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如果时宣雨不来找她,不跟她理直气壮的出现在朝凤宫,而是被董年抓住,那就是另一番局面。 苏青婉看了眼唐心柔,小声嘀咕着:“这个下毒之人会不会与刺杀我的刺客是一伙的,他们都选一个时间下手。” 楚恒眼中又染上怒意,瞅了眼皇后,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云彩卿道:“说不定是一起的,皇上可不能放过那个女刺客,一看就是冲着淑妃去的,也许那指派之人就是看准了皇上宠爱淑妃,又对皇后情深,所以才想着杀害淑妃与皇后。” 唐心柔冷声道:“照你这样说,时嫔不仅要杀本宫还想杀淑妃。” 时宣雨惶恐不安:“绝没有的事,虽然嫔妾与淑妃关系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杀了淑妃,嫔妾也没那个胆子啊。” 看她战战兢兢、楚楚可怜的模样,楚恒竟生了几分怜惜,仔细想来时宣雨身为宁安侯的女儿,没必要做这种立马就能被查出跟脚的事,幽冥香的事被查出,不仅时宣雨会死,时家也会跟着遭殃,她就算再嫉妒,也该为家族着想。 楚恒哪里清楚,时宣雨是故意选用幽冥香的,就是想在事情败露后,拉着时家的人陪葬。 有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进了殿,她本是朝凤宫的宫女,一进来就在皇后跟前嘀咕了几句。 “皇后娘娘这是得了什么消息,还要偷偷摸摸的。”云彩卿讽了句。 唐心柔没功夫搭理她,看向皇上道:“本宫听时嫔身边的丫鬟说,时嫔一早听说本宫没被毒死的消息就开始坐立不安,这是为何?” 时宣雨心头一跳,她当时确实烦闷得紧,表现得有些明显,皇后竟然让人去盘问她的丫鬟,也不知是谁泄的消息,等这次的事过去非要撕烂她的嘴不可。三k 她不紧不慢地道:“当时嫔妾是想到底是先来看望皇后还是淑妃,一时犹豫不决才表现得焦急。” 反正她没真凭实据,像这样说她情绪的话随便扯个借口就能敷衍过去。 唐心柔冷哼一声,她知道这次拿不住时宣雨了,但也更确定下毒的人是她,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是搜宫也寻不到证据。 她便装作劳累模样:“皇上,这次的事便作罢了,想来下毒的不是时嫔,说不得是雍国使团的人,他们都敢对皇上下手,也不介意多杀一个皇后。” 她这话倒是令时宣雨等人微微一讶,皇后竟然不追究了,还将罪名摊到了雍国使团身上。 唐心柔接着道:“本宫与云华容的想法一致,刺杀淑妃的刺客与下毒之人应该是一起的,也是雍国之人。” “皇后刚才不还说……”云彩卿想要挑出她之前的话。 “本宫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想事情也糊涂,总有疏漏之处,皇上您觉得臣妾说的对吗?”唐心柔朝楚恒温柔一笑。 苏青婉眼神微微一变,唐心柔又回到她以前的状态了,知道以退为进,不再被嫉恨与恼怒冲昏头脑了。 她这一变化被楚恒看在眼里,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面对唐心柔时脸色好看了许多:“皇后说的极是,不过既然搜宫了,那就等搜完再做决断。” 楚恒不想后宫闹得不可开交,他心里清楚是皇后派人刺杀苏青婉,但这事绝不能被透露出去,皇后让人刺杀妃子,这事情传来了丢的不仅是唐心柔的脸,还有他这个为皇为夫的。 而毒杀皇后的,他之前确定是时宣雨,除了她不可能有别人,但却没有证据,便先搁置着,可以让人去亳州毒峰查一查时宣雨有没有幽冥香。 幽冥香数量有限,每一瓶的去向毒峰都会有记录。 后宫这些女人争斗他看着很厌烦,幸好他的婉儿和她们不一样,楚恒低头看着不知何时睡着的苏青婉,只觉得这个人才是他这一世的幸福,脸上不由自主浮现笑容。 唐心柔虽然看在眼里,但她的心此时却波澜不惊。 搜宫的结果如唐心柔所猜的一样,毫无所获,倒也不是一点发现都没有,在一些妃嫔或宫人屋中翻出了插针的布娃娃、角先生、避火图、甚至还有一些不正当的药粉。 就连唐心柔都没想到宫里会藏着这些个污秽的东西,当即拿出皇后的魄力,大力整顿后宫,楚恒比她还要恼怒,也支持她雷厉风行的手段。 这次整顿,皇后又变回那个说一不二、理智贤惠的皇后,在宫里的威信也逐渐回来。 苏青婉慵懒地坐在软塌上,身上盖了张毛茸茸的毯子,珞珞给她按腿,时宣雨不知是第几次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可依旧撑起身子跪好,大气也不敢出。 这次能逃过一劫全靠主子庇护,现在主人在罚她。 苏青婉只要一动念头就能让她生不如死,那种不伤及筋骨却深入灵魂的疼痛让她只想去死,但主人每次都在她要坚持不下去时就停下,反复数次,她浑身颤抖,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头发黏在脖颈处,汗水如雨水般不住地滴落。 苏青婉没有出言训斥她,只是让她跪好,让她不要发出声音,只有这两个条件,一炷香不到她就快支持不住了。 珞珞一开始有心求情,看主子冷着脸便收了话,在一旁默默看着。 第104章:想活就听话! 苏青婉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坐在那里就能掌控别人的生死,只是她现在只能掌控时宣雨一人。 直到时宣雨是熬不下去,开始求情,她才停下对她的摧残。 挥手让珞珞退下,她附身凑到时宣雨面前,眼神深邃,如一口古井:“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不要、不要擅自行动,唐心柔主人会处理。”时宣雨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面如金纸,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要下毒?为什么不通知我?”苏青婉心里藏着火气,她不喜欢有人骗她。 “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才……” “什么意思?” 时宣雨好一阵解释,苏青婉才明白她。 时宣雨在梅园受了唐心柔的欺辱,加上近期没有需要立马达成的事,她有点无所事事,心里怀恨唐心柔,就想着毒杀唐心柔,换个顺眼的人做皇后,因为无聊和怨恨让她有了动机,也不算太奇怪。 而且她都想好了,如果事情成功,她也感到快慰,就算被查出来了她还以将时家拖进来,最好让时家的人都死了。 这样看来,她并不怕死。 “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苏青婉问道。 “我不想死。” “想活就要听话,这种事我绝不允许第二次出现。” 时宣雨点头如捣蒜,她也不敢再违背主人的话,她不怕死,就怕所痛恨的人死在她后头,那样她会不甘心,她更不想体会这种非人的折磨。 在了解到时宣雨对时家的痛恨时,苏青婉给她这个闲不住的人制定了一个伟大的目标,将时家掌控在手里,时家虽然远离京都,可好歹也是个侯府,侯府的人脉和权力都要收为己有。 时宣雨表示为难,她人在深宫里,怎么可能做成这件事。 苏青婉道:“万事皆有可能,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看结果。” 随后又补充道:“这次的事可还没结束,皇上一定会派人去亳州查有哪些买过幽冥香,过不了几日就会有答案。” 时宣雨为之一惊:“可幽冥香不是我从毒峰买的,是我偷了嫡姐的。” “那又如何,侯爷知道这事后,你觉得他会偏向谁?他和你嫡母都会说,‘是你冒用长姐的名头买的幽冥香,我们完全不知情。’他们会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将你推出去,你想拉他们下水,可他们也有应对的法子,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该怎么办?” “我可以让皇上的人查不到任何东西,也可以让人打压宁安侯,侯爷走投无路之下,肯定会想起你这个女儿。” 她的话犹如雷霆一击,时宣雨立马想通了,她进宫这么久以来,父亲偶尔写信过来都是让她想办法让皇上给侯府沿袭爵位,她觉得可笑便置之不理。 宁安侯不是世袭侯,时家的人只能再袭承两代侯位,再往后就会降爵位。 不过,还有两代,宁安侯都也不是很急,所以催的不是很紧,又加上自由养尊处优,自身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也不屑放下身份厚着脸皮求人,现在还在亳州享乐,连家主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时家就是个浮华的空壳子,里面没几个真正上进的。 连沿袭侯位的事都要靠女人,这样的侯府早就烂到根子里了,只要有人对其出手,侯府就会撑不住,父亲就会来求她,是求她,而不是命令她。 “多谢主人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时宣雨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她现在又有了新的目标。 “皇上的宠爱很重要,你要把握住,这点不用我帮你吧。”苏青婉提醒道。 “我清楚。” 两人对视一笑。 时宣雨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去,要是离开太早,她那副病重的模样会被人看到,只能在玉漱宫多留一会。 苏青婉下午也没什么事,就盘腿开始修炼,时宣雨对灵脉很是羡慕,可她没有唐心柔那种好命,可以让皇上为她夺了梁元的灵脉据为己有,而且她也不敢夺取苏青婉的灵脉,有契约在,她不能以任何方式伤害苏青婉。 唐心柔得知时宣雨在玉漱宫待了那么久,便猜测时宣雨与苏青婉关系不像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再加上一个云彩卿,这三人恐怕已经联手了。 细细想来,不管她对谁出手,她们中总会有人挺身相助。 再看苏青婉现在的地位,看来其余两人都是听她的。 唐心柔现在已经抛却对楚恒的感情,一心想着如何对付苏青婉她们,理清了不少事。 素娥掌灯进屋,看到皇后披着头发枯坐在床上,被吓得不轻,不过她也没因此惊叫。 “皇后您还怎么还不睡?” “肖云涵这两天在做什么?”唐心柔又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素娥奇怪皇后怎么突然问起她了,答道:“她和平日里一样,不是在御花园就是在韵聆殿,没什么特别的。” “查一下她前段时间做的每一件事。” “是。”素娥虽然好奇,但想来娘娘自有谋划。 唐心柔忽然话锋一转,又道:“苏焕之到京都了吗?” “应该快了。” “准备笔墨。” 素娥看着异常有精神的皇后,根据多年来的了解,她知道皇后是准备出手了。 自从皇上选妃后,皇后为了让皇上满意,面对妃嫔的作为她都是见招拆招,一再退让,现在总算该轮到她们皇后扬眉吐气了。 看着在信纸上挥动笔墨的皇后,素娥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两前年的皇后做事从不会畏手畏脚。 “把这封信送出宫交到我父亲手里。”唐心柔决定改变原先的计划。 “奴婢这就去办。” 虽然已是深夜,但她身为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想要出宫不是难事。 做完这些,唐心柔才舒了口气,想要打坐修炼,又发现集中不了精神,一闭眼就是楚恒冷漠的神色和那些人的讥讽,索性不练了开始睡觉。 躺在床上,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是皇后,她们都该臣服在我脚下。’ 这天一早,楚恒在去上朝的途中接到消息,苏焕之一家在即将到达京都时遭遇刺客,现在下落不明。 第105章:请君入瓮 苏焕之携妻子入京,却在京都三百里外的长河郡香溪渡口遇袭,皇上震怒,命人严查此事。 竟然有人敢在京畿重地对朝中官员下手,刺杀的还是苏爱妃的族人,他岂能不怒。 苏青婉在听到这一消息时,根本就不相信,阿渊答应过会保护好他们的,他不可能会出错,就算她相信季玄渊的能力,在这时候也食不下咽,往勤政殿方向跑去。 在途中就遇到了楚恒的龙撵。 楚恒坐得高,隔老远就看到她了,也清楚她为何会如此,让人在苏青婉身边停下。 苏青婉红着眼,什么也不顾地冲上去问道:“我爹他们了?” 跟在她身后的珞珞也一脸着急,眼眶通红,她看起来比苏青婉似乎还要伤心。 楚恒抓住她的双手,试图稳住她的情绪:“你别担心,只是失踪了,不会出事的,朕已经派人去找了,定能找到。” 苏青婉心中咯噔一声,消息是真的。 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一袭素衣的她像极了带雨的梨花,惹人怜爱。 她有苏青婉的记忆,当然也有对苏家的感情,尤其是她已经完全融入这个身份后,这份感情更深了。 父亲母亲和弟弟一同出事,对她来说就像是天塌了一样,这是她这辈子的亲人,她能感受到家的温暖的地方。 “失踪了,到底是谁要杀我爹他们,他们是第一次来京都,不会有仇人的啊。”苏青婉哽咽着,虽然忧心但她思路清晰,只要没看到尸体,就说明还有希望。 “婉儿别哭了,朕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无论是谁,朕都不会饶了他。”楚恒郑重地承诺道。 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苏青婉渐渐收拢了哭声,但脸上依旧写满了担忧,心里七上八下的无法安宁。 楚恒哄着她回了玉漱宫,苏青婉在这路上一言不发,回到玉漱宫也一样,楚恒知道这事对她打击太大,贴心地安慰她许久,劝她吃了点东西方才离去。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明珠公主也快到了,还要准备战事,这里面有许多事等着他来决断,他只是不放心苏青婉,所以才抽出这么一截时间过来。 苏青婉在他一走就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沉默寡言,立马对珞珞道:“他们肯定没事,你别担心。” 反被主子安慰的珞珞问道:“为什么?” 苏青婉没有解释,她还是相信季玄渊,既然消息只说是失踪了,说不定是季玄渊安排的,他那么厉害,什么都能算到,不可能失误。 刚才她是听到消息太过情急,以至于动摇了对阿渊的信任。 可她不敢向珞珞说清原因,是因为她害怕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就像是个即将失去重要物品的孩子患得患失,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敢确定。 她这边愁云惨淡,朝凤宫却欢声笑语。 唐心柔身体已经养好了,她对国师的丹药也有了新的认知,吃了不仅能调理身体,还可以增进修为,她感觉自己的灵力更加凝实了。 原本的她因为灵脉是夺来的,导致她的修为一直停在凝神境,现在她察觉到境界似乎有些松动,让她有种能再进一步的感觉。飞渡 “听说她回宫后一句话都没说,哭得都快断肠了,皇上都不耐烦离开了。”素娥如喜鹊报喜般说道。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本宫做的局才刚开始。”唐心柔单手撑着头侧躺在软榻上,吃着新进的葡萄。 葡萄是一个薛家进贡的,薛家的商铺到处都是,这时节也只有薛家能从西北运来新鲜的葡萄,能保证葡萄在路上不被损坏或腐烂。 苏青婉现在想静下心来分析是谁下的手,可这事她什么线索都不知道,只靠猜测的话,她只能将矛头对准唐心柔。 现在就等楚恒查出的消息了。 如果是唐家下的手,他会不会包庇了? 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苏青婉没有半点胃口,她才发现自己可用的人太少了,宫里的宫人,朝中的大臣,她都不太熟,导致她消息闭塞。 意识到这一点,苏青婉按压住心底的不安,将珞珞和小蝶喊来,跟她们说了发展宫中人手的事,只是用来打探消息,最好是在朝凤宫、紫阳宫、勤政殿做事的。 小蝶一听就明白了,开口道:“这事不难,有钱就行,我知道怎么联系。” 苏青婉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不管有什么消息都及时告知我。” 珞珞还是一脸忧郁,原本以为可以有机会见到老爷夫人,谁知会出这等事。 天色暗淡时,将事情处理完毕的楚恒这才有时间到玉漱宫,也将所查到的消息告诉了苏青婉。 刺客的身份让苏青婉难以置信。 她呆呆地看着楚恒:“为什么会是宁安侯?他与家父无冤无仇!” 楚恒道:“这是长河郡郡守传来的消息,刑部的人也在,所擒获的刺客身上携有宁安侯府的令牌,具体事宜还在查。” “那我父亲他们找到了吗?”苏青婉又问起最关心的事。 “若是找到了,朕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婉儿,婉儿今日午膳都未用,吃点东西。”楚恒见她又如同早上一样不言不语呆呆地模样,不免心疼。 苏青婉沉默了一会:“皇上说得对,父亲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有皇上在,他们定会平安。” 楚恒就喜欢她这样聪明懂事的,如果换作唐心柔,怕是要哭闹不休,说着要让宁安侯一家付出代价之类的话了。 而婉儿更关心的是她的家人,而不是怎么对付仇人。 苏青婉又道:“皇上,嫔妾今晚想一个人静静,不便服侍皇上。” 楚恒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宠溺道:“傻瓜,朕难道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今晚朕就陪着你,什么也不做,再说了你身子刚好,不可劳累。” “多谢皇上体谅。” 苏青婉口里说着多谢的话,心里却想要楚恒快些滚蛋,她不需要陪着,她在等消息,楚恒在这里,她无法收到信。 但看他对自己分外关心的痴情模样,就知道今晚他是不会走了,自己又不能硬赶他走。 第106章:噩梦 这一晚,苏青婉做了个可怕的梦,当她从梦中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楚恒怀中,第一反应就是拔了簪子刺死他,可当她摸向头顶时发现未戴发簪,自己披散着头发,顿时清醒过来,她现在是苏青婉。 楚恒被她的动作惊到了,尤其是她骇人的眼神,好像要吞了自己一样。 “爱妃,爱妃,你怎么了。”他手一挥就将床边的灯给点着了。 房间顿时亮了。 苏青婉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她声音沙哑:“做了个噩梦,梦中他们都死了。” 楚恒只道她梦见了苏焕之他们,安慰道:“莫要害怕,有朕在,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他拉动床边的铃铛,绥安立刻入内。 “备茶。”楚恒吩咐一声。 绥安注意到状态不对的苏青婉,立马退出去。 苏青婉哆嗦着道:“他们都被人杀了,好多血,江水都被染红了,还有人拿着刀子想要来杀我,他们一刀一刀割着我的肉,还挖了我的心,嫔妾好怕,好痛。” 她说着就忍不住埋膝大哭,她梦到的是前世父亲他们惨死的场景,五十多万人的血染红了颍河,还有自己被挖心被火烧,有人用刀子割二哥的肉时候,那种痛深入骨髓。 楚恒将她搂紧了,连忙抚慰:“梦里的都是假的,朕以前那做噩梦,梦里面什么奇怪的事都有,但现实中那些事都不存在,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苏青婉深吸一口气,眼神忧郁:“如果父亲他们出事我也不活了。” 楚恒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怎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他急声劝道:“他们不会有事的,朕是天子,天子要谁活谁就得活。” 因为这个梦,苏青婉后半晚根本没睡,耐着性子和楚恒演了一会戏,就躺在床上装睡。 楚恒是能看出她在装睡的,但那又如何。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苏青婉才逐渐有了睡意,感觉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人喊醒了。 是云彩卿来了。 一看时辰,已经巳时了。 楚恒早就去上朝了,这会应该下朝在勤政殿处理政事。 她连头发都没梳,伸手道:“他给你的信。” 云彩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张递到她手里,一边道:“原本想昨晚给你的,但皇上一直在你这里,我来了也不能给你,就等到现在,信上说什么了?” 她知道苏家出事了,也猜出季玄渊在信上写了苏家的情况。 本来她还不放在心上,以为梁姐姐不会过于伤心,但从昨天听说的消息和她今日的状态来看,是她想错了。 苏青婉看完信,微微松了口气。 她就应该相信阿渊,他怎么会让父亲他们陷入险境,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取了烛火,将信给烧了。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好消息,说来听听。”云彩卿在她身边坐下。 “暂且保密。”苏青婉故作神秘道。 知道消息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这个消息对云彩卿来说没什么作用。 云彩卿也没追问。烈火书吧 苏青婉道:“我想知道是谁下的手,不可能是宁安侯的人,哪家的刺客黑衣蒙面去刺杀,结果身上带着本家的令牌,这一看就很假。” 云彩卿赞同道:“我也只有认为,苏家以前都是在柳州,宁安侯府在亳州,两地相差甚远,不可能牵扯利益关系。” 等她梳洗完毕,准备吃东西的时候,时宣雨来了。 经过上次的事,她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关门说悄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大殿中说笑。 这次苏家出事,苏青婉精神不太好,时宣雨才进了她的寝房。 “很有可能是我父亲做的。”时宣雨一进屋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苏青婉面露惊讶:“为什么?” “我嫡姐与柳州曲家的公子定了亲没多久,曲家公子就因涉嫌杀人,被抓入狱,最后死在了狱中,抓曲公子入狱的就是苏大人,案子最后判定曲畅元畏罪自杀。”时宣雨如实道。 这件事她原本并不知道,昨日听说苏家的事后,就将父亲上次写给她的信翻了出来,信上没有细说这件事,只是表达了他对苏大人的不满。 然后时宣雨就让人查了曲家的事。 苏青婉道:“那也不应该,这个原因还是有点牵强,刚定的亲,曲家与宁安侯也没熟悉到这个地步吧。” 时宣雨道:“我也只是猜测。” “不管是不是宁安侯,他都要来一趟京都,肯定会来求你。”苏青婉抓住了重点,她已经知道父亲他们相安无事,自然开始考虑起如何利用这件事。 季玄渊给她的信上也说让她将计就计,先查出真相。 时宣雨想起上次主人说的话,当即明白过来。 两人没呆多久就散了。 皇后得知时宣雨在这时候去见苏青婉觉得诧异,听说她们也没起争执,看来苏青婉是不相信这事是时家的人做的。 父亲也真是的,派去的都是什么人,竟然让苏焕之他们跑了。 如果苏焕之他们死了,苏青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镇定,还会给时宣雨好脸色。 “皇后娘娘,肖云涵去了玉漱宫。”素娥端了点心进来,顺带将刚打听的消息说给她听。 唐心柔道:“等她从玉漱宫出来,将她带过来,本宫有话要和她说。” 肖云涵带了一些东西来看望苏青婉,自从苏青婉受伤,她就没见过苏青婉。 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就准备离开。 苏青婉拉着她将一个瓶子塞进她袖中,低语道:“你将它放在朝凤宫,最好是皇后的寝宫里,藏好一点。” 肖云涵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感觉有点重量,但她有点不想冒险,有些迟疑。 苏青婉道:“你把事情做好,我不会亏待你。” 肖云涵点点头:“我知道了。” 若是能在得皇上宠幸,当然再好不过,她现在不敢保证自己一次就能怀上孩子,这几天也没什么感觉,她也不敢无缘无故请太医,每天不是在御花园闲逛就是在屋里看书。 肖云涵出去时,摸索了下袖中之物,是个很小很光滑的瓶子,这样的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她虽然好奇,却不敢打开。 第107章:转折 肖云涵前脚刚从玉漱宫出来,就碰上朝凤宫的人。 面色从容地跟着他们进了朝凤宫,拜见了皇后,皇后比之前脸色也好多了,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妆容精致,服饰华美,眉眼含笑。 肖云涵提议道:“皇后娘娘气色很好,今日阳光不错,可以出去走走。” “本宫不像肖贵人整天无所事事,可以在御花闲逛。”唐心柔轻嗅刚泡好的茶,味道清香怡人。 肖云涵讪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本宫还听说你身边的丫鬟在太医院找了好东西,怎么不和本宫说道说道。”唐心柔语气上扬,眼神微冷。 肖云涵这才明白皇后喊她来是问责的。 她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请娘娘饶恕嫔妾这一回,嫔妾也是求子心切,所以才冒险让曦月到太医院求药的。” 唐心柔忽然露出春风化雨般的微笑:“本宫也是过来人,育子汤本宫也喝过,只是没什么效果,你觉得呢。” “嫔妾不知道。”肖云涵害怕回答,不管是赞同还是否定她的问题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知道私自服用育子汤这样的药,被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降罪。 当然,如果她怀上了孩子,那结果就不一样了,皇上现在很想要孩子。 唐心柔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用的凝香露还有一个很糟糕的效果。” “嫔妾不知。”肖云涵听她提及凝香露,想起了那天在回韵聆殿的路上苏青婉提醒她的话。 凝香露难道是毒药? 唐心柔扬起笑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凝香露会导致不孕的。” 肖云涵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凝香露会影响生育。 难怪她这几日都没感觉。 她摸向小腹处,抬头死死地盯着皇后,是她剥夺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力,是她毁了自己后半生! “为什么?”这三个字仿佛是从她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 “想要皇上宠幸,总要付出代价。” 看着她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唐心柔笑得更畅快了。 肖云涵失魂荡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一大截,她一心想着用孩子争取在宫里过得好些,现在却成为永远都不可能的事了。 都是皇后害的,可她没有能力对付皇后,皇后根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连这件事都毫不顾忌的告诉自己。 唐心柔看她瘫软在地,又道:“本宫告诉你这事,是想让你做一件事,只要你做成了,本宫就给你解药。” 有解药? 肖云涵再次燃起了希望。 “本宫这里有国师炼制的仙丹,只要你服下就能恢复生育能力,本宫不骗你。”唐心柔承诺道。奇幻 肖云涵想起皇后中毒原本命悬一线,但却在服用国师的丹药后,第二天就能下床行走,这等奇效,那解除凝香露的毒性肯定不在话下。 可皇后真的会兑现诺言吗? 她低垂着头,心里几番挣扎。 再抬头时,原本怨憎的眼神变成了希冀,“皇后娘娘想要嫔妾做什么?” 唐心柔将她拉起来:“你先起身,本宫要你做的事肯定不难。” 她拉着肖云涵往里间走去。 此时,寝房中只有她们两人,唐心柔背对着她在梳妆桌前翻找着什么。 肖云涵摸着袖子里的瓶子,装作不经意间从床边走过,迅速地将瓶子放在床垫下,然后打量起床边的摆件,那是一个鎏金翠玉扇,扇面都是玉石制作的,打开摆在床尾处的立柜上。 唐心柔自忖身负灵脉,不怕肖云涵会做什么,也料定肖云涵没那个胆子。 当她回过身发现肖云涵盯着扇子看时,不禁笑道:“你要是喜欢,本宫可以赏给你。” 那把扇子是皇上赐的,换做以前她可不舍得,现在皇上对她早无感情,既如此,东西也不必留着了。 肖云涵道:“扇子精美,嫔妾配不上。” 唐心柔将一叠信件交到她手里:“你将这些信想办法放在云彩卿房中,不要让她发现了。” “这里面写了什么?”肖云涵问道。 “你可以看看。” 信封没有上红漆,可以随意拆开,将第一封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封传情的信,赫然是云彩卿的字迹,上面也有云彩卿的落款,只是不知写给谁的。 再打开第二封,第二封信却是一个男子的口吻,对云彩卿嘘寒问暖,暧昧的词充斥在字里行间,就是不知是谁的字迹。 “皇后要对付云彩卿,但这样的信应该不够。”肖云涵将信整理好,她也不傻,信件明显是伪造的,云彩卿也不会轻易上当。 唐心柔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本宫自有布置,这是云彩卿唯一的弱点,本宫岂能放过,你能做到吗?” 肖云涵心说她根本进不了云彩卿的寝房,这等私密信件总不能放外头,那陷害的痕迹也就太明显了。 云彩卿可不像你会带自己进寝房,而且云彩卿武功高,听觉灵敏,加上还有一只猫在,这些信件一套出来就会发出声音,她根本没法下手。 尽管知道自己做不到,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嫔妾一定竭尽所能。” “本宫要你在三日内办成此事,事后本宫会将丹药给你。”唐心柔态度坚决。 “三天有点太仓促……嫔妾定能办成。”肖云涵还想着让她宽限几日,可话说到一半,唐心柔的脸色就变了,她只好改了口。 唐心柔将信件都给了她,在她走后,让素娥派人去盯着韵聆殿。 素娥道:“娘娘知道云华容是和谁暗通款曲了?” 唐心柔道:“这京都和她关系好有能够自有出入皇宫人也就只有他了,云彩卿的眼光可不低,一般人她是瞧不上的,剔除了那些禁军,就只有禁军统领了。”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安排人监视他们,也不影响她的安排,云彩卿做贼心虚,到时候查出来这些信件,他们就算死不承认,皇上也会起疑心,更何况抓贼拿脏,捉奸自然要在床才有可信度。 他们两人总有会面的时候,她特地找了董年,让他这几天留意韵聆殿的情况,董年的武功绝对在林洛书之上,藏在附近可以不被林洛书发现。 第108章:吓吓她 晚上的时候,季玄渊来了。 自上次见面后,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见了。 “你那徒弟没拦你?”苏青婉揶揄道,怎么也想不到阿渊会有一个行为如此幼稚的弟子。 那天晚上阿渊和她说了许久,她当时昏昏沉沉,他后面说的什么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徒弟的事。 “他被我用阵法困住了,天亮之前他出不来。”季玄渊自信地笑了。 此刻,城外树林中。 涂山慕颜被这座复合型阵法弄得一阵头大,他自小就讨厌阵法! 又绕回原地的他,大声怒道:“季玄渊!有本事就比实力,搞这些花里花哨的阵法算什么!” 声音在林中传开,惊起一片飞鸟。 他的话久久没有回应。 “肯定是去皇宫了,就知道骗人家小姑娘,早晚被雷劈死!”涂山慕颜放弃破阵,选择盘坐在石头上咒骂。 这个阵法他熟悉,天机谷就有这样一个阵法,以前他有令牌能随意进出,现在……早知道当初花点功夫多研究一下这个和光同尘大阵。 现在只能等太阳出来,阵法自动解除。 季玄渊忽然打了喷嚏。 “着凉了吗?”苏青婉关心道。 “那孽障在骂我。”季玄渊说着呵呵一笑。 他这话将苏青婉逗笑了,只觉得他们师徒很有趣,便道:“他当初犯错,你罚他,并没有错,不过他看起来好像还对你存有怨怼,你作为师父应该循循善诱,对他多加引导,让他释怀,不能置之不理。” “他活了那么多年,道理早就想明白了,他就是故意要和我作对,我就算再劝也没用,不如你做他师娘,你来教教他该怎么尊师重道。”季玄渊抱着她憧憬着以后的日子。 苏青婉想象了一下涂山慕颜喊她师娘的样子,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那种极品妖孽,说话做事都透露出他的自傲,又有那么高的实力,怎么会低头喊她为师娘。 要是她实力高点说不定有可能。 季玄渊查探了她的修为,道:“境界稳固,最近药材吸收的比较多,灵力充沛,不过想要凝结金丹,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青婉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如果就这样修炼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好几年,问道:“有突破金丹的仙药灵果吗?” 楚恒就是金丹境,不知他现在突破了没有。 只要自己比他更强,他就能在皇宫行动自如,就算闯入紫阳宫杀了他也不成问题。 因为她是木灵脉,在前期攻击力很弱,主要是治疗,只有境界到达金丹境才有一定的攻击手段。 季玄渊道:“有,而且对你没有副作用,它就在明珠公主的陪嫁中。”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不希望你用,境界升得太快,心境不稳,容易走火入魔。” 苏青婉道:“我都是活两辈子的人了,是不会出现心境不稳的,我会坚持本心的。” “那行吧,不过你在此期间要努力提升实力,锻炼心境。”季玄渊听她这样说也就答应了。 每个大境界都有三个小境界,苏青婉天赋和精神力都是绝佳的,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到达凝神境中期。 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沾沾自喜,哪像她还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苏青婉道:“你把我父母安排在何处?” “在锦州,锦州距离京都不远,你想见他们吗?”113 “知道他们安然无恙就好。” “那表面上就当他们被宁安侯所杀吧,这样他们就不用到京都涉险了,对他们出手的人是唐瓒安排的,应该是唐心柔要他做的。”季玄渊说出他的想法和所查到的消息。 苏青婉觉得他的安排好像没多大问题,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那我父亲他们岂不是很无聊,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来京都也做不了什么,再说等明年这时候,我们事成了,他们就自由了。”季玄渊如是说道。 “你在嫌弃你未来岳丈。” “我这是为他们好。” “那就听你的吧,不过尽量照顾好他们。” “没问题。” 苏青婉接着问起刺客的事:“唐家派出的刺客,你有没有法子坐实唐家的罪名?” 季玄渊道:“不行,刺客只抓住一个,而且他在吐露出时家的消息后就死了。” “说起来,你不是想要时宣雨掌控时家吗?怎么改主意了?” 苏青婉道:“如果能先将唐家给整垮,那自然优先唐家,这是血仇。” “唐家现在还不能倒,还得再等等,有些事缺少唐瓒这个关键人物就不好运作了。” “听你的,你神机妙算,我可比不过你。”苏青婉娇嗔道。 “对了,你能帮我安排一场刺杀吗?” “又是刺杀,杀谁?”季玄渊警惕地看着她,不会又想将自己弄伤? “当然是皇后,不要杀了她,受伤就够了。”苏青婉看懂了他的眼神连忙道。 紧接着又对他一番解释:“她让我不得安宁,我总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吓唬吓唬她。” “哪天?” 苏青婉沉吟片刻:“三天后的晚上。” 不能让事情都堆在一块,就让唐心柔轻松度过这三天吧。 “没问题。” 该说事情都说完了,两人一时间也没什么话要说,房中安静了一下,响起了衣衫落地的声音。 楚恒今晚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早就被季玄渊的话忽悠进了朝凤宫。 他也没说什么,就说了句:听外面的人说帝后关系不睦。 楚恒好脸面,定然会去朝凤宫,再说了,他还是想和皇后一起修炼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季玄渊已经离去,苏青婉扶着腰眉头轻蹙。 珞珞来到她身边道:“主子晚上的时候声音还是得小点,奴婢近乎一晚没睡。” 苏青婉定睛一瞧,发现她和小蝶都盯着两个黑眼圈,她们两都歇在外间,里面的动静稍微大点就能听到。 想到昨晚的事她不禁老脸一红,然后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早晚也会遇到如意郎君,以后这种听墙角的事就少做点。” “可我们晚上就歇在外间啊。”小蝶做无奈状。 “那就塞住你们的耳朵。”苏青婉伸手在她耳朵上捏了下。 三人互相作弄,没一会就笑作一团。 第109章:未央宫 涂山慕颜在天亮的时候,就飞回了国师府,然后让人驾了马车堵在南街,等着相府的马车经过。 季玄渊心情舒畅地靠坐在马车中,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宰相府里的下人都能感觉出他今日分外不正常。 驾车的墨林忽然嘞勒住马:“主子,国师的马车挡了路。” “绕道。”季玄渊今日心情好,不和那小子一般见识。 不大一会,墨林又道:“国师也绕了路,挡前面了。” 季玄渊放声道:“国师是闲得慌,可本官还要去上朝,国师要是无事,就赶紧让路。” 这边的情况也有人注意到了。 这大清早的,往皇宫赶的车马可不少,都是朝中官员有的停下来看戏,有的则下了马车绕路行。 涂山慕颜的声音从车中传出:“本座找宰相有点事。”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好像女子是在对负心汉说话。 做官的都嗅觉灵敏,旁观者都察觉出了火药味。 季玄渊也冷下声:“有事等本官下朝后再说。” 涂山慕颜:“那可不行!我这事很急。” 季玄渊到不在乎上不上朝的事,反正他少去一天,或是晚到,楚恒也不会责怪他,朝中的事情他也都清楚,只是他不想被涂山慕颜拂了面子,这是作为师父的尊严。 涂山慕颜死活不肯让开,季玄渊也不会屈尊降贵地下马车步行,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季玄渊反正是不会妥协的,就这么着吧。 玉漱宫中,苏青婉刚吃过早膳,就出去了。 天气逐渐寒冷,树叶早就被深秋的风刮走了,大部分树上都光秃秃的,分外萧瑟。 苏青婉带着人去了趟紫阳宫,楚恒刚下朝在殿中小憩。 今日宰相被国师堵在路上没来上朝,楚恒也没派人催促调解,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事。 “皇上,可有家父的消息?”苏青婉行礼后着急道。 “这……”楚恒看她心急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已经派人在找了,长河郡就那么点大,找个人要不了几天,等消息来了朕会亲口告诉爱妃,另外,朕已经令宁安侯即刻进京,如果这事真是他做的,朕绝不姑息!” “多谢皇上,皇上这几天为嫔妾的事多有烦心,嫔妾煮了些滋补元气的粥,皇上尝尝看。”苏青婉将粥端到他面前。 楚恒越看她越觉得喜欢,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心里不免自责,方才还觉得她总是问苏焕之的事,弄得他心烦,现在想来她也是关心家人,只能求助于自己才问得勤了些。 楚恒端过粥尝了口,味道不错,当着她的面前全都喝完,道:“你身体刚好,不用操劳,朕精神好着了,你不用为此担心。” “嫔妾知道皇上身体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报皇上,一点小心意,皇上别拒绝就是。”苏青婉抿着嘴轻笑。 “皇上有事要忙,嫔妾就先退下了。” 苏青婉只是到他面前装个样子,她知道父亲他们无事,也将此消息告诉了珞珞,只是避免被人怀疑,才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主子,咱们是回宫吗?”小蝶问道。 “去韵聆殿。”苏晚晚要去确认一件事。 路过未央宫时,见许多宫人进出匆匆,忙着装点这座华美的宫殿,迎接即将到来的明珠公主。 小蝶似乎见到了熟人,离开了一会。 没多久,她又跟上来了,在苏青婉面前道:“奴婢刚打听到皇后娘娘身边的素娥这两天与董公公走得比较近,私底下见过好几面了。” “找董年做什么?” “董公公武功高强,宫里的宫人,除了个别人外,都归他管,有权势有武力,据奴婢所知董公公并不是皇后的人,他听命于绥安大总管。” “那绥安站哪边?”苏晚晚想起被挖心的时候,绥安动的手。 “以前肯定是支持皇后,现在宫里这么多娘娘,他就只听皇上的,不掺和后宫争斗。”小蝶分析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有些是听说的,有些是猜的,宫女太监没事做就会就琢磨上头的人是个什么心思,有时候也会探讨心得,一来二去,也就能摸出一些门道来。” 苏青婉点点头,小蝶在这方面比珞珞要灵活的多。 现在唐心柔开始出招,又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董年在厉害也不过是个太监,能做什么,杀人自己? 不会是想让董年试探自己会不会武功吧? 她胡乱猜测了一番。 到了韵聆殿,肖云涵与云彩卿按照礼节出来迎接。 时隔多日,三人又在云彩卿房中相聚。 可如今三人都有了不同的经历,心思也各有不同。 肖云涵一直在想怎么进云彩卿的房间,两人的关系不温不火,云彩卿也总是一个人闭殿不出,让她没办法接近,没想到苏青婉今日来了,给了她这个机会。 她虽然需要皇后的解药,可还是将苏青婉给的瓶子放在皇后床上,只有皇后不知道瓶子是她放的,就不会有事。 如果苏青婉能在她得到丹药后扳倒皇后那也不错。 为了丹药,她不得不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做。 她觉得自己是被逼的,可实际上她又不太相信皇后会将那么贵重的丹药给她。 一直到她随苏青婉进了房间,看到那只雪白的猫,那只猫似乎感知到什么,总是瞪着两只圆润的眼睛盯着她,仿佛在看小贼一样。 如果这只猫总这样盯着她,她没办法下手。 苏青婉问道:“皇后让你做什么事?” 肖云涵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苏青婉怎么一进屋就问她这个? “是皇后威胁你了,你有把柄在她手里。”看她为难的样子,苏青婉猜测道。 肖云涵硬着头皮应道:“是有一件事,皇后她知道我上次用了育子汤,让我听她的,若有违背,她就会将这事告诉皇上。” 云彩卿微微一惊,妃嫔擅自用药助孕可是大忌,一般用药生出来的孩子身子会比较虚,皇室是不允许用药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肖云涵补充道:“我也是没办法,皇上又不怎么喜欢我,我只能这样做。” 第110章:你怀孕了 她这副可怜样子,得到了云彩卿的体谅。 但是,苏青婉却道:“皇后难道没告诉你,凝香露会导致不孕。” 云彩卿又是一惊,凝香露是什么东西? 肖云涵也为之一怔:“你知道这事?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反应过来的肖云涵当即埋怨起来。 如果她早点知道这件事,在之后就不会使用凝香露了。 “我提醒过你,只是你当时沉迷与被皇上宠爱后的虚荣中,我说话你听不进去,你现在来怪我?”苏青婉反问道。 “你当时若是说清楚,而不是隐晦的提醒,我怎会听不进去。”肖云涵的声音拔高了一层。 “那你现在知道了,也不算太晚,我可以给你清除体内的毒素。”苏晚晚不想与她争执,直接抛出诱惑她的话。 “你是想知道皇后准备怎么对付你们,所以说这话来骗我,你有什么本事能清除毒素?”肖云涵不信她。 “我自有我的法子,把手给我,我给你把脉。”苏青婉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径直抓过她的手腕。 肖云涵虽然怄气,但也不会在云彩卿面前甩手离开,她打不过对方,何况只是把脉而已。 云彩卿沉着脸,早就想赏她一巴掌了,说话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资格。 也就苏青婉脾气好,还给她把脉。 苏青婉很快面露古怪,开始在心里掐算时间,距离肖云涵上次侍寝已经半个多月,之后皇上就没再宠幸过她。 “怎么了?”肖云涵气还未消。 “你上次侍寝没有用凝香露吧?”苏青婉问道。 肖云涵略一回忆:“就上次没用。” “你怀孕了。”苏青婉简单道。 肖云涵先是吃惊,紧接着完全不信:“什、什么?怎么可能,这才多少天,就算太医院的太医也看不出脉象,你能看出来?” 云彩卿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滑下来。 “我没骗你,你确实怀孕了。”苏青婉肯定道。 她本来是用灵力查探她体内残留了多少毒,没想到这一路探查下去发现她怀孕了。 看脉象当然看不出,就算神医来了也把不出来,少说也得三十来天,才会出现滑脉。 苏青婉为了证明,又道:“你若不信,可以吃打胎药,保准你会腹痛如刀绞,真假立马就知道。” 肖云涵为之语塞,这什么破主意。 她摸着小腹,好像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小腹好像比以往要凸出些,可才这么些日子,怎么可能呢。 她想相信苏青婉,所以她信了。 “还有第二个办法,就是在等半个月,半个月后找太医给你诊脉,但是你在此期间不可声张,皇后知道了可不会放过你的孩子,在她看来,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从她肚子里出来。”苏青婉提醒道。 肖云涵的脸色几经变化。 苏青婉道:“你现在可以将皇后要你做的事说出来了,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你进她的寝宫。” 肖云涵明显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进了皇后的寝宫?你在朝凤宫有眼线?” 苏青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还知道你将我给你的东西放置好了。” 这是苏青婉猜测的,如果她没放好,刚才十有八九就会对自己说明。 肖云涵觉得她更加可怕了,宫里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既如此还不如一心跟着她们,皇后独木难支,苏青婉有盛宠不断,皇后早晚会败在苏青婉她们手里。 肖云涵掏出一叠信纸交到她手里:“皇后要我三日内将这些放在云姐姐屋里。” 苏青婉和云彩卿看了信中内容和字迹,震惊不已,她们都认得上面的字迹。 “唐心柔竟然用这种卑鄙陷害我!”云彩卿两三下将信件撕得粉碎。 苏青婉咳了声,宫里面的互相陷害,不就是比谁更狠手段更黑吗。 肖云涵道:“我听皇后的话,她好像还有别的准备,我也不清楚。” 苏青婉道:“你就告诉她信都放好了,既然要你三天内做好此事,她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云彩卿恨恨道:“我没招惹她,她却要和我过不去,要不是碍于身份,只有提着剑一剑刺死她才能解恨。” 信件上的那些话语简直不堪入目,书呆子才不会写那些信给她,他们有什么都是见面说。 云彩卿是越想越气,道:“将计就计,给她做个局!三天内她必定会大张旗鼓来查我韵聆殿,就让她查!到时候气死她!” 肖云涵道:“我将这事告诉你们,你们要护我周全,皇后那边……” 苏青婉承诺道:“只要你不背叛,我们也不会陷你于险境。” 肖云涵又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苏青婉看着她道:“我说了,你不会等会就告诉皇后吧?” “不会的,已经没退路了。” “你晚点将信放好的消息告诉皇后,我们要先确认皇后的下一步动作才会反击,这次的事就先避其锋芒。”苏青婉还是没告诉她全部计划。 她给皇后安排了一场刺杀,就在三天后。 如果皇后要发作,最好在这两天,不然受了重伤可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云彩卿将碎纸都烧了。 而苏青婉在第二天,去了趟朝凤宫,她想让皇后送自己点东西。 为了达成目的,她也准了些吃食送过去,皇后对她避而不见,素娥说皇后沉浸在修炼中,不便打扰。 苏青婉心知对方是不想见她,怕见到后会忍不住出手杀了自己。 唐心柔在让她走后,就问素娥:“她送了什么东西来?” 素娥道:“一些点心,她说是亲手做的。” “都扔了,她还说了什么?”唐心柔问道。 苏青婉忽然送点心给她,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苏青婉现在应该担心家人才对。 “她有说起担心家人的事,还说柳州最出名的就是云酱酥,可惜宫里吃不到,她亲手做了些给皇后,说想要皇后帮忙找她家人。” 素娥说完,又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依照奴婢看,她有可能猜到是皇后动的手,所以来求您了,当时她神色着急,您说不见,她还在外面等了许久。” 唐心柔道:“怕是没那么简单,你让人也准备一些点心送过去,就说宫里的点心味道也不差,让她别挂念家人了。” 第111章:两手准备 肖云涵午间来朝凤宫说了信的事,央求皇后给她丹药,唐心柔没有给她,理由是事情还没结束,肖云涵没办法只好颓然离开。 唐心柔道:“素娥,将这些信给那个人。” 她又拿出一份信交到素娥手上。 素娥诧异道:“肖云涵不是已经将事情办成了,再弄一份岂不是画蛇添足。” “本宫怀疑肖云涵没有将事情办成,她方才见我时眼神闪躲,连求丹药的底气都显得不足,定是说了谎,就算她没说谎,多备一份也比什么也没有要强。”唐心柔不想这次还失败。 “可她要是欺骗皇后,那她就别想要丹药了。” “就算事成了,本宫也不会给她丹药,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怀上皇上的孩子!等先解决了云彩卿,本宫自会收拾她!” 唐心柔不喜欢别人欺骗,尤其是宫里的女人,她们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抢恩宠。 幸好她有两手准备,没有将这件事全压在肖云涵身上。 玉漱宫中,苏青婉收到了父亲他们身死的消息,哭成了泪人,眼泪是真的,伤心是假的,因为她知道这消息是季玄渊杜撰的,连尸体都是他不知从何处寻来的。 楚恒看她伏案大哭,眼睛都哭肿了,有心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自己承诺过会找到苏家的人,会保他们无恙,结果人是找到了,却是三具死气沉沉的尸体。 他们因身受重伤落水后溺死了,被找到时尸体都快被泡烂了,要不是苏焕之身上带着官印,刑部的人差点没认出来。 “到底是谁要害我父亲,定要……要他们偿命!”苏青婉抽噎着,她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楚恒被她的悲恸所感染,以前母亲过世的时候,他没有哭,但也和婉儿一样伤心欲绝,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了,一直到她的出现。 他搂过苏青婉的肩,温声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谁也不能伤害婉儿,我会一直陪你身边,不离不弃。” 苏青婉哭得更伤心了,她回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断断续续地说道:“父亲他最宠我了,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母亲总说他惯着我,把我惯坏了,可她自己还不是一样惯着我,还有小弟,他很顽皮,父亲要他读书他就不听,说要学武,长大了可以保护姐姐。” 她说的这些不仅是苏青婉的记忆,还有梁元的记忆,更多的是梁元的感情。 珞珞站在她身边,亦是泪水连连。 楚恒紧握着她的手:“我知道这种失去亲人的感受,难受极了,就像有人用刀子在胸口剜了一刀。” 苏青婉抽着气,似是过于伤心,竟晕厥了过去。 “婉儿,婉儿!”楚恒着急喊道:“快传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诊脉后说是伤心过度,肝气郁结,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楚恒守在床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和紧皱的眉头,很是心疼。 交代了几句便大步出了玉漱宫。百晓 他作为皇上,竟然连自己女人的家族都护不住,他岂能不怒! “宁安侯到何处了?”楚恒问道。 “回皇上,宁安侯从亳州到京都需要小半个月,现在怕是刚出亳州。”绥安答道。 “朕很想知道宁安侯为何忽然派人杀苏焕之,他们有何仇怨?” “或许是曲家的事,曲家公子与宁安侯嫡女定了亲,曲家公子在乡试的时候……”绥安将曲家的案子说了一遍。 “那他还真是睚眦必报!为了这点小事就敢杀朝廷命官!”楚恒听后更为愤怒。 案情是这样的,曲畅元在乡试期间与书生刘浪起了争执,当时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当天晚上,刘浪身死,曲畅元因白日的事,所以有了嫌疑,被当地知府兼考官的苏焕之抓拿下狱,入狱没两天就死在了牢中,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案子怎么看都有蹊跷,听说曲畅元挺聪敏的,不应该会在乡试前一天杀人,这样做,不是自断前程么。 个中曲折阴私,楚恒都不想知道,他现在关心的是苏焕之到底是不是宁安侯派人杀的。 宁安侯时昼带着妻女刚出亳州地界,他在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写了信给小女儿,这时候女儿应该看到信了。 时纤媛时不时撩起窗帘往外看,连续两天赶路,她已经疲惫不堪。 “父亲,这件事分明是有人陷害我们,该怎么办?小妹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说点好话。”时纤媛有些怨怼。 “你那妹妹是个养不熟的,说不得现在忙着自保,和我们撇清关系了。”一脸刻薄相的时夫人尖声道。 “母亲说的也对,她不落井下石就好了。”时纤媛赞同道。 沉闷了许久的时昼开口道:“死的是朝廷命官,事情非同小可,你们就别吵了,到了京都,你们想办法见一见雨儿,要她多少帮点忙,为父在朝中还有些人脉,能帮的也会帮一把,但麻烦的是苏焕之的女儿是皇上最宠的淑妃。” 时纤媛道:“让宣雨去求淑妃不就行了,反正她最擅长装可怜求人了。” 时昼看她一脸天真的样子,道:“幸好当初没让你进宫,就你这样,估计活不过一个月,淑妃的父母都死了,这种事能是哭一哭就能求得原谅的。” “可人又不是父亲杀的。”时纤媛不服气。 “老爷,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宁安侯好过,会不会是老爷的政敌设计的?”时夫人虽然刻薄,但她不是没脑子,也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等到了京都就知道,现在也只能希望雨儿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时昼叹了口气。 他清楚时宣雨的脾气,之前写的信时宣雨都没回过,这次的事……只希望她在家族存亡的关键时期帮一把。 时宣雨悠哉悠哉地看着父亲的来信,父亲这次写信的语气有了明显改变,以前是命令的口吻,现在是请她做事,还哭诉了一些族中的难处,说起他以前怎么愧对自己的,决定以后好好补偿她。 如果父亲以前就有这种觉悟,她也不会坐视不理,可惜一切都晚了。 “你在我需要关爱的时候不给我,我现在不需要了,也不稀罕。”时宣雨说着将信给烧了,和以前一样。 第112章:皇后! 在别人眼里,苏青婉一直昏睡到晚上才醒。 只有珞珞与小蝶知道她在皇上走后不久就盘坐起来开始修炼,不复之前伤心欲绝的模样,情绪变化之快让人惊叹。 皇上在的时候,伤心的食不下咽,皇上不在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房中修炼。 珞珞两人已经习以为常,并且成了望门把风之人。 晚上,楚恒又来哄他入睡,苏青婉依旧是泣不成声,哭了好一会,才肯躺下。 她侧过身躺着,不让楚恒看到她的脸,她心想着唐心柔的事,今日阿渊安排的刺客就会去找她,她怎么还没对云彩卿出手,云彩卿可还等着她了。 小蝶时不时地出去留意朝凤宫的情况,一直到她第三次出去,发现皇后带人出宫了。 但现在皇上在宫里,消息只能和珞珞分享,无法通知主子。 唐心柔好不容易得到董年的消息,立马带着人前往韵聆殿,原本到了这个点,她该就寝了,可今日她连头发都保持白日里的样子,发钗一个都没卸,就是等此刻。 这次她为了赶速度用上了灵力,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人要小跑着才跟得上她。 风风火火地到了韵聆殿,董年朝她点头:“刚进去,穿着禁军服。” 他是个恪守规矩的人,最讨厌有人挑战宫规,今日竟然亲眼看到云华容与人私通,现如今人就在屋内,要不是皇后吩咐过,他一早就进去了。 唐心柔道:“让人将韵聆殿围住,这次看他怎么躲!” 一甩袖跨进了韵聆殿中,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响亮,惊醒了守夜的小太监。 他们耷拉着脑袋拢着袖子靠在墙边,听到声音见是皇后来了,连忙行礼,就要高声呼喊,被素娥给阻止了。 肖云涵这时候是醒着的,她躺在床上透过绢布隔窗看到了外面的灯火,知道是皇后来了。 但皇后既然没有声张,她也不必出去。 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想掺和。 很快,就听到急促的拍门声,是皇后的人在让云彩卿开门。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开门。 董年上前在门上拍了一掌,大门轰然倒塌,只听到里面猫儿惊恐的叫了声。 接着就有宫女和太监涌出。 “皇后娘娘。”他们齐齐跪倒在地。 “为何不开门?”素娥质问道。 “是云娘娘吩咐的,不管是谁来都不要开门,奴婢只是听令行事,奴婢也不知是皇后娘娘来了,请皇后娘娘恕罪。”他们连忙磕头求饶。 今晚的夜空格外阴沉,无风无雨,却让人心烦气躁。 唐心柔沉着脸步入大殿,径直往云彩卿的寝房走去,董年走在她面前,以防里面的贼人出手伤人。 云彩卿瓮声道:“是谁来了?” 她的声音显得很是急促。 与此同时,玉漱宫中,灯火通明,苏青婉一脸急色地看着口吐鲜血的珞珞。 前一刻她还躺在床上睡不着,紧接着就听到小蝶在门外的惊呼声,说珞珞中毒了,这一句话让她连仅存的睡意也没有了,立马从床上下来。 楚恒也跟着她来到殿外:“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186中文网 “皇上,求您救救珞珞,父亲他们死了,我身边就只有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珞珞了,她千万不能有事。”苏青婉说着跪在地上。 “来人去请太医,爱妃快起来,你不说朕也会救她的。”楚恒将她拉起来。 楚恒又问:“她怎么中的毒?” 绥安将目光放在小蝶身上。 小蝶答道:“我们在门口守夜,珞珞有点饿了,就去拿了些点心过来,她刚吃完就这样了。” 绥安补充道:“刚才这丫头还分了些点心给奴才,奴才没好意思接,就看她才吃了一块就吐血倒下了,奴才都惊着了。” 苏青婉道:“这是哪里的点心,怎么会有毒?” 小蝶面露迟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来。 楚恒道:“这点心难道来历不明吗?” 小蝶一阵惶恐,连忙答道:“是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 楚恒脸色一沉:“皇后!” 苏青婉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道:“不会的,皇后送来的点心,嫔妾也吃了,后来因为太多了吃不完才分给她们的,嫔妾都没事,怎么珞珞吃了就这样了,珞珞之前是不是误食了别的东西?” 小蝶摇头:“没有,奴婢和珞珞晚膳后就什么也没吃。” 一把年纪的徐太医被人背着跑过来,这跑起来都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给颠出来了。 到了玉漱宫,才缓了口气,给皇上淑妃行了礼,就看到中毒的是个丫鬟。 他原以为是淑妃娘娘又病倒了,皇上才这么着急,怎么一个丫鬟也这么金贵。 楚恒在旁边道:“徐太医医术精湛,定然不会让她有事的,爱妃放心。” 徐太医看了珞珞的眼睛,又把脉诊断,最后惊讶道:“这是中了幽冥香啊。” 楚恒一听,又是幽冥香,难道是谁要毒死爱妃。 苏青婉急色道:“太医可以解毒吗?” 徐太医捋着胡须道:“她中毒不深,想来没有服用太多,这幽冥香应该是兑了水,稀释过。” “还有救吗?”苏青婉追问道。 “虽然是稀释过,可老夫也无能为力,只能让她多坚持三日。”徐太医摇头道。 “那怎办?皇上可以不可以让国师炼制丹药,若是能救珞珞,要嫔妾做什么都可以。”苏青婉转身看向楚恒咬着唇央求道。 楚恒满口答应:“朕明日就从国师那里取来丹药。” 苏青婉靠在他怀里:“多谢皇上。” 在众人看不到角度,她嘴角上扬,就知道他会答应。 楚恒厉声道:“去将皇后请来!” 苏青婉道:“皇上,一定不是皇后做的,皇后深明大义,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而且那么多点心,她怎么知道是谁吃下有毒的一块,难道就不怕嫔妾拿出来招待皇上。” 苏青婉说到这里,露出后怕的神色:“幸好嫔妾没这样做,否则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这些话让楚恒更为恼怒,且已经在心里有些相信这是皇后做的。 不大一会,绥安来报:“皇上,皇后娘娘不在朝凤宫。” 第113章:针锋相对 听到皇后不在朝凤宫消息,楚恒的脸色更加阴沉,这么晚了,她不在宫中歇息,又去哪闹腾! 绥安道:“听朝凤宫中的太监说,皇后娘娘带着人去了韵聆殿。” 楚恒冷声道:“她带人去韵聆殿做什么?” “奴才不知。” “将皇后喊来,朕不想久等。” 苏青婉握着珞珞的手,悄悄给她输送一些灵力,楚恒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徐太医在给珞珞施针。 室内一片安静。 小蝶取了外衣给主子披上:“夜深了,别着凉。” 没等多久,绥安就一脸着急的进来了:“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在韵聆殿遇刺了,受了重伤。” 楚恒腾地了站起来:“什么!” 他举步出去,苏青婉眼神一转跟了上去,吩咐小蝶在这里照顾珞珞。 楚恒见她跟着也没说什么,反而抱着她上了龙撵,还给她拢了拢衣衫。 “皇上,这宫里怎么还会有刺客,竟然敢对皇后下手,太大胆了!”苏青婉心有余悸地说道。 楚恒揽着她的肩,没有说话,脸沉的快要滴水了。 他现在就想知道皇后大半夜去韵聆殿做什么,怎么又遇刺了。 韵聆殿中住着云彩卿,她武功不错,加上皇后的灵力,那刺客竟然还能伤着皇后,莫不是云彩卿没有阻拦,毕竟她与皇后的关系早就不比从前了。 隔老远就瞅见韵聆殿灯火通明,还有刀剑相交的声音,刺客还在殿中。 林洛书与董年联手对付一蒙面黑衣人交手。 绥安飞身过去,一掌拍在刺客的后腰上,浑厚的内力将其拍倒在地,吐了好几口血。 旁边的禁军立马上前将其制住。 楚恒带着苏青婉下了轿,步入院中。 只见云彩卿一脸愤然地抱着剑站在皇后对面,皇后受了伤,伤在腰腹处,她正在疗伤,李旬等人守在周围。 肖云涵带着侍女从屋中出来,刚才怕被刺客刺伤,所以躲进了屋里,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楚恒一出现,众人连忙跪拜。 “这是怎么回事?”楚恒铁青着一张脸。 唐心柔还在疗伤无法回答,她身边的素娥道:“是刺客将皇后给刺伤了,刺客武功高强,云娘娘又不肯出手相助,所以才导致皇后受伤,幸好皇上来得及时。” 云彩卿胸口上下起伏,气得脸都红了:“今日我要是帮了她,我就不是云彩卿了,她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难倒害怕一个刺客!” 素娥辩驳道:“云娘娘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怕皇后娘娘检查,再说了那些信件确实是从云娘娘屋里搜出来的,云娘娘是要狡辩不成!” 云彩卿可不像好说话的,扬手就给了素娥一巴掌,这一掌打得重,素娥惊叫一声,倒在地上半晌没起来,脸颊肿的老高,嘴角还有鲜血溢出。139读书网 “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奴婢来指责本宫的不是了!”云彩卿红着眼冷冷地看着她。 苏青婉看着地上的碎纸,还有云彩卿的脸色,又瞅向角落里的肖云涵,只见肖云涵对她摇摇头。 她将碎纸捡了几张,发现上面的内容字迹和皇后给肖云涵的一模一样,皇后找了别人。 这时候,那被打伤在地的刺客清醒了不少,对着盘腿疗伤的皇后怒骂:“唐心柔你个贱人!残害我李家,必定不得好死!” “住嘴!胆敢怒骂皇后!”绥安嵌住他的嘴,一用力,将他的牙齿给震出了几颗,顿时满嘴鲜血。 楚恒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皇后?” 刺客的蒙面布已经被扯下,露出一张楚恒从未见过的脸。 “皇帝昏聩,纵容唐家为非作歹,这江山迟早会断送在你手里!”刺客呵呵冷笑。 苏青婉只道这人说的话是季玄渊教的,为了挑起楚恒的怒火,可这样他可活不下来了。 楚恒想也没想,挥手让人将刺客压下去。 他以前遭遇过不少刺杀,面对这样的咒骂已经习以为常,不会为此动怒。 他现在恼火的是皇后与云彩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云彩卿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 苏青婉问:“云华容这是怎么了?” 趁着皇后还未开口,谁先说话谁就能抢得先机。 云彩卿板着脸诉说道:“皇后娘娘她欺人太甚,半夜带着董公公一行人围了我韵聆殿不说,还用这些龌龊的信件栽赃我,污我清白,这件事换做谁也忍不了,还请皇上明鉴,还嫔妾一个清白!” 楚恒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禁军的衣服,也不知她今晚在作什么妖。 这时候,皇后挺直疗伤,她的血已经止住,只是脸色苍白,衣衫上的血迹还表明她不久前受过重创。 一睁眼就听到云彩卿这番言论,当下脸色一沉。 素娥将她扶起来。 唐心柔厉声道:“皇上,事情并非她说的这样,本宫早就查出她与禁军统领林洛书暗通曲款、半夜会面的事,今晚只是为了抓她个现行,这些信件就是证据!” 楚恒脸色阴沉,望向涨红脸的云彩卿与面色镇定的林洛书。 他也知晓林洛书以前对云彩卿多有照拂,但现在云彩卿已经是他的妃子,林洛书作为臣子怎么能,他怎么敢? 林洛书抱拳道:“皇上,皇后娘娘所说臣并不知情,臣是听到打斗声才过来的。” 云彩卿道:“绝没有的事,这些信件都是皇后伪造买通了我身边的丫鬟放进屋里的,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我与林统领私通,你今夜来可有亲眼得见,要是有刺客出现,林统领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刺客是你安排的吧!” 唐心柔怒道:“可笑之至,本宫岂会安排刺客刺杀自己,你若是清白,为何本宫前来时你半天不开门,为何要劈碎这些信?不是心虚是什么。” 云彩卿冷笑连连:“我心虚,我只是不想见到你,再者皇后娘娘为何遇刺你心里有数,不就是因为陷害我不成,想将林统领引过来,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望着争吵的两人,楚恒神色阴冷,眼中闪过戾气:“够了!你们成何体统!都给朕闭嘴!” 这就是他的后宫,除了争风吃醋设计陷害外,就不会做些别的事了。 第114章:验心 楚恒大步流星进了大殿,在主位上落座,苏青婉跟在后面,路过云彩卿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 也不管她懂没懂。 云彩卿等人也都入了殿中,她与皇后分别坐于左右两边,眼中冒着火气。 待客的大殿中即将迎来一场疾风骤雨。 楚恒道:“董年,你来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在场的,也只有董年说话能公正一些了。 可云彩卿却不这么认为,道:“董公公是听从皇后的旨意过来的,说话可别偏向皇后娘娘。” 她说话素来直接,楚恒也知晓,只是没想到今日会直接到这份上。 董年道:“奴才不敢。事情是这样的,前两日皇后娘娘身边的素娥姑姑……” 董年从前两天素娥找他开始说起,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将这件事预谋了三天的事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根据董年所说,皇后因怀疑云彩卿做下不轨之事,命他监视韵聆殿,他前两日并未有发现,今晚才发现有个穿着禁军服侍的人进了韵聆殿云娘娘的屋子,便让人通知皇后娘娘。 后来他们进屋一看,发现刚才进屋的是云彩卿,屋里除了她的贴身侍女绍莹外再无他人,搜寻之下却在柜子里翻出一叠信件,信是林洛书写给云彩卿的,字迹和落款可以看出。 为此云彩卿与皇后吵了起来,还将信一把夺了,往天下一撒,抽出剑将信给劈碎了。 两人针锋相对,皇后想先制服云彩卿,没想到这时候刺客忽然出现,伤了皇后。 董年不偏不倚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楚恒拿过已成碎片的信翻看了几张,越看脸色越阴沉,他攥紧信喝问道:“这些可是真的?” 被他盯着的云彩卿丝毫不慌:“事情显而易见是皇后提前布置的,如果皇后真有证据,又何必让董年监视我,将我当什么了!皇后这是瞧准了时机买通了我身边的丫鬟将信放入我房中,这样的冤屈我可不背。” 楚恒又瞅向林洛书。 林洛书道:“莫须有之事。” 他的答案很简洁,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 唐心柔倒也不急,问道:“云华容为何要穿着禁军的衣裳半夜出去又归来?” 云彩卿冷着脸:“本宫发现这两日总有人在附近偷窥,可董公公实力高深,我愣是没发现,没办法只好想出这样一个笨拙的法子,我可没走远,只是没想到董公公竟然没发现我出去了,只看到我进来,真是讽刺!” 越是关键时候,云彩卿就越镇定,慌也没用。 “你觉得你这样狡辩有用吗?”唐心柔神色平缓,比之云彩卿还要镇定。 “皇后,这种事可不是用来玩笑的!”楚恒有些偏向云彩卿。梦岛书库 “皇上,臣妾虽然这些日子做了不少糊涂事,可这件事绝没有陷害一说,事关皇上的脸面,臣妾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臣妾是皇后,后宫出了这档子事岂能不管不顾,任由她胡作非为。”唐心柔紧拧着眉说出一番肺腑之言。 楚恒看她这副模样,又回想起他们以前的日子,以前的柔儿也如现在这样处处为他着想。 这时,苏青婉道:“皇上,嫔妾觉得皇后说的在理,不过这事情要有证据才对,不能平白冤枉了人。” 听淑妃开口,楚恒又想起了幽冥香之事,突觉得何事与云彩卿这件事有所关联。 一则是玉漱宫淑妃,一则是韵聆殿云华容,都是宫中妃位最高的,难不成是皇后布置的。 他本性多疑,这样一想,心底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是现在不发作。 楚恒道:“皇后,除了信件还有别的证据吗?” 唐心柔一惊,都到这地步了,皇上竟然不信她,云彩卿刚才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跟脚,皇上不可能完全相信。 林洛书上前道:“皇上,如果臣心悦云娘娘早就求娶了,何必等到现在,皇上是清楚臣的性格的。” 楚恒当然知道,林洛书儒雅随和,但在感情上却愣得跟个木头似的,要是看中哪家姑娘,根本不会墨迹,也不会管对方愿不愿,娶回家再说。 云彩卿道:“谁要是喜欢林统领,那还真是瞎了眼。” 林洛书讪笑一声。 他们这样毫无顾忌的说笑,倒是消减了楚恒的怀疑,如果故意回避,反而会让楚恒觉得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苏青婉道:“看起来云华容与林统领确实相熟,不过倒像是兄妹,不像是……反正嫔妾觉得不像,要是真喜欢,那眼神都会不一样,皇上知道的。” 见皇上顺着苏青婉的想法点了下头,唐心柔这才急了,她准备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失手。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肖云涵不仅没有听她的话将信放好,还将消息给泄露了出去,这才让云彩卿反将一军。 董年道:“可这信上面的字迹作何解释?” 云彩卿道:“皇上,这信上多的是污言秽语,若是还不信嫔妾,大可以让嬷嬷验身,嫔妾身正不怕影子斜!若嫔妾已经失了清白,这就一头撞死在这殿中!要是清白还在,还请皇上严惩设计陷害的小人。” 唐心柔心道糟了,当时编写信件时,确实写的有些过,本以为他们都能私下相会了,怕是云彩卿清白不再,所以写的大胆了些。 但瞧她的神情,却丝毫不怕验身。 楚恒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这也是他在意的地方,便点头答应了。 唐心柔喊道:“且慢,你们都不是蠢笨之人,当然不会早早行了苟且之事,说不得只是心中有彼此,每晚上说说悄悄话罢了,嬷嬷只能验身可验不了心。” 云彩卿羞怒道:“皇后娘娘未免欺人太甚,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说什么验心,你倒是说清楚该怎么验啊,难不成凭你的几句话和这些胡编的信件就要定我的罪不成。” 苏青婉没有明着帮腔,只是跟着说了句:“验心可不好验,云华容又不会跳舞,不然一支百蝶舞就能看出真假了。” 楚恒朝她温和一笑,握紧她的手,显然是想到了那晚苏青婉为他引来了百蝶。 第115章:咄咄逼人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唐心柔没有退路可选,一旦这时候退缩,那云彩卿等人只会更不将她放在眼里,而皇上也会更厌恶她。 唐心柔语气淡淡:“很简单,只要你将这匕首刺进林统领的胸口,就说明你不爱他。” 云彩卿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皇后是疯了吗?就算我与林统领没关系,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他啊。” 楚恒也冷声道:“皇后,不要咄咄逼人,林统领是臣的重臣。” 唐心柔瞥了他一眼:“谁让皇上不信本宫,林统领固然是重臣,但不一定是忠臣,如果是忠臣此刻就该为了证明云华容的清白选择身死,而不是毫无所动。” 再说这话的时候,用灵力传音给皇上:“就听臣妾的,如果云彩卿敢下手,再阻止也不迟,不让林统领身死就是,只是验一验,又无损失。” 楚恒看向她,这是皇后第一次给他传音,没想到皇后的灵力控制的这么好了,以前可做不到传音入耳。 他们自以为谁也发现不了,奈何唐心柔是第一次用,还不知道该如何避开别的有灵脉且实力相当或在她之上的人,苏青婉又恰好站在两人中间,她听到了一些余音,却不知具体说了什么。 传音她也会,而且在季玄渊的指导下已经颇为精通,但是楚恒在这里,他修为高,自己不能暴露灵力,用不了。 楚恒道:“林洛书你愿意吗?” 此言一出,他能明显感觉到众人的惊讶,除了皇后外。 林洛书单膝跪地:“君要臣死臣不敢多活一刻,却也不能死在女子之手,太过窝囊。” 他直面楚恒,面色平静,心底早就将楚恒鞭尸八百遍。 真是个昏君,竟然听从皇后的建议,让妃子杀了自己的臣子,还重臣,重你个奶奶的腿! 在内心爆了粗口的林洛书心情舒服了不少,要是能指着楚恒大骂就再好不过了。 云彩卿正不知该怎么拒绝,却听苏青婉道:“云华容不是普通女子,死在她手里也不冤枉。” 她看向苏青婉,只见她眉宇舒展,不见忧愁,这是在支持自己快点杀了林洛书? 苏青婉不会害她的。 唐心柔将带来的匕首交到云彩卿手里,微笑着道:“云华容快点动手,自证清白。” 云彩卿冷笑一声接过匕首:“皇后准备得可真齐全。”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林统领得罪了,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手起刀落,匕首狠狠地刺进林洛书胸口,只刺进半寸,云彩卿的手被楚恒拉住了。 “到此为止,皇后莫要再无理取闹!”楚恒将云彩卿拉退半步,她松了手,匕首也落在地上,她依旧冷着脸。 “林统领快去包扎,早些将刺客的消息审问出来。”楚恒对林洛书道。 苏青婉朝云彩卿眨了下眼睛,云彩卿会意,幸好刚才稳住了,相信苏青婉的话。 可在这时候,林洛书却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云彩卿还高兴着,根本没反应过来。 “林统领!”苏青婉先一步关心道:“那点伤应该不至于如此,不会是林统领刚才对战刺客时就受了伤吧,快找太医啊。” 李旬忽然跳出来道:“不用找太医了,他必死无疑,奴才在匕首上涂了毒,这是天下有名的剧毒,碰之即死。” 唐心柔看着云彩卿脸,看她从平静变成惊骇担忧,冷笑着刚想要说与皇上听。 可楚恒阴冷的目光却定在她身上:“皇后,这就是你说的方法!” 苏青婉也没想到唐心柔会有这么做,连忙到林洛书身边蹲下给他把脉:“皇上嫔妾会些医术,先给林统领看看,云华容这里有什么药材,先拿些出来,别忘了拿银针。” 她另一只手放在林洛书后背处,给他输送灵力护住心脉。 云彩卿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乱了阵脚,可还是免不了担心,她深深地闭上眼,等再次睁开时,眼神变得更为冷硬。 她不太会使计谋,但也曾随军作战,见过不少大场面,这种情况,她不能让皇后抓住把柄。 面对皇上的怒火,唐心柔有心指出云彩卿方才的慌乱与紧张,但她自个却先慌了神。 皇上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云彩卿却在这时候添油加醋:“皇上,嫔妾这里虽然有药材,可嫔妾怕给林统领用了,又要被人说是有奸情。” 楚恒不再看唐心柔,道:“你尽管拿出来,朕不会被小人所蛊惑。” 唐心柔退了小半步,身形一晃,自己在他嘴里成了小人。 真正的小人在他身边他却看不见,苏青婉与云彩卿迟早会害了你的,你这样的皇帝,还真是昏聩之极。 李旬跪倒在地上,磕头道:“皇上,奴才方才都看到了,当林洛书倒地不起时,云娘娘明显紧张,眼睛都红了,怎么会毫无感情。” 李旬自知死路一条,却不想白白牺牲,皇后的计划还没完成。 云彩卿让人将宫里的药材都拿出来,银针也拿给了苏青婉。 楚恒现在疑心尽去,哪里会信一个奴才的话,若是因这子虚乌有的事损失一员大将,这让后人如何评价他,让朝中百官怎么看待他。 云彩卿道:“我刚才是自证清白无奈下手,虽然讨厌林洛书,可也认识多年,他要真的就这样死在我手里,我能好受吗?我还做不到杀了人还没感觉,怕是皇后娘娘能做到吧,想当初你可是害了不少人,你一点愧疚都没有,天道好轮回,你也不怕报应。” 听她说起当年的事,唐心柔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却又力争道:“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够了!皇后,朕现在不想看到你,回你的朝凤宫待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朝凤宫半步。”楚恒近乎吼道,他一点也不想听当年的事。 唐心柔惨笑一声,只得施礼离开,心说‘楚恒,你迟早会后悔的。’ 临走时,看到了规规矩矩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肖云涵,她勾起嘴角,阴恻恻地笑了。 肖云涵被她的笑声给吓得不轻,皇后下一步一定会对付她,她该怎么办? 第116章:破罐子破摔 唐心柔狞笑着道:“皇上,臣妾还有人证!” 都到这份上了,她不管怎么说都没用,就算拉出了人证,皇上也只会觉得那人是皇后安排的。 肖云涵立马慌了,皇后还想将她拉上。 “这件事是肖贵人亲口告知臣妾的,如果不是她信誓旦旦地对本宫说了这事,本宫何必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唐心柔站在门口转过身道。 “肖贵人,还不将你所看到的说一遍。”唐心柔眼神凌厉。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哪还有转机,肖云涵也见识到云彩卿的狠厉果决,苏青婉的及时应对,自然不敢得罪她们。 至于皇后,这次事情过后,必被皇上所厌弃。 肖云涵权衡之后,开口道:“回皇上,嫔妾是与皇后说过几句,只是嫔妾只说看到云华容晚上还亮着灯不歇息,没想到皇后会这样做,嫔妾后来才知道云华容是在屋里练功,当时觉得这事没什么,就没与皇后说,也是嫔妾不够细心。” 唐心柔眼神阴寒,瞧的肖云涵直发怵。 只听她道:“肖云涵,你当日可不是这样说的。” 肖云涵心想着,已经将皇后得罪死了,何不再推她一把。 这么一想,便跪倒在皇后面前哭诉道:“皇后娘娘莫要杀我,嫔妾胆小,做不出陷害人的事,皇后给我的信我都烧掉了,没有放在云姐姐屋里。” 然后转过身,对皇上道:“请皇上降罪,嫔妾之前因受皇后的威胁差点铸成大错。” 唐心柔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阴沉着脸也不阻止,她已然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 楚恒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肖云涵道:“是皇后她让嫔妾将一些证明云姐姐私通的信件放入云姐姐屋里,那些信都是皇后伪造的,皇后说我要是不按照她的话去做,就将我私自用了育子汤的事告诉皇上,嫔妾害怕极了,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嫔妾并没有做,云姐姐对我一直很好,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但在面对皇后的时候,我说我做成了,想蒙混过去,没想到皇后她还多备了一手。” 肖云涵思路清晰,语速飞快,将事情说的清楚,将责任也推的干净,还说出了自己用了育子汤的事。 在皇后的行为衬托下,她用育子汤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果然,皇上勃然大怒,指着皇后斥道:“你真是蛇蝎心肠,嫉妒成性!今日竟然为陷害嫔妃使出这等手段,不配为后!” 唐心柔脸色灰败,强撑着道:“我今日所为没半点错出,错在皇上你不信我,错在低估了苏青婉三人的心机,皇上若是要废后,便废了臣妾吧!” 她的话掷地有声,素娥等人跪在地上哀求着,让她不要冲动。 “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吗?”在楚恒看来她这样说是在挑衅自己,不但没有深思,反而更愤怒。 “皇上现在就……” “皇后娘娘您别说了,皇上,皇后娘娘只是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这并非她的真心话,只是在气头上,说话前没有思量。”素娥打断了皇后的话,大声地说道。 要是再任由皇后说下去,怕是皇上真的会下旨废后。 在素娥的哀求下,唐心柔没再言语,同床共枕的人都不如身边的丫鬟关心她。 楚恒怫然甩袖,声音说不出的阴沉:“滚回你的朝凤宫去!” 皇后深深地施了一礼:“臣妾告退。” 这一晚定将让她终身难忘。 皇后带着人走了。我爱 楚恒将目光放在林洛书身上:“怎么样?” 苏青婉为了护住他的心脉不得不动用灵力,又要防止被楚恒发现,所以用的灵力并不多。 苏青婉摇头:“情况不太好,嫔妾能力有限。” 这话的意思是还有救,但她救不了,楚恒微微松了口气。 云彩卿依旧冷着脸:“太医还没来。” 楚恒道:“彩卿,这次的事……” 云彩卿打断他的话:“皇上,嫔妾都知道,这不算什么,皇后她不喜欢我罢了,嫔妾以后也不会无故出现在皇后面前,惹她心烦。” 她说着赌气的话,让楚恒无从相劝,也不想劝,他是皇帝,理应是她们照顾他的颜面才对,他做的已经仁至义尽。 胸口还压着怒火,也不再管云彩卿。 这时候太医来了,楚恒只道:“林统领被刺客所伤,身中剧毒,尔等将其带往太医院医治,务必要将其治好!” 若非地上还摆着把做工精美的匕首,他这话倒也有几分可信度。 但前来的太医们可不敢妄加猜测,领了旨意,给林洛书服了些压制毒性的药丸,就将人抬走了。 苏青婉忧心忡忡,林洛书身上的毒虽然比不得幽冥香,能让人马上毙命,可其凶狠程度并未逊色多少,若无解药,以后要是发作起来可让人痛不欲生。 她朝云彩卿看了眼,点了点,什么也没说。 楚恒看着倒塌的殿门和满地碎纸,心里面说不出的烦躁,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宫变成这般模样了,皇后处心积虑的想除掉妃嫔,她是在怕什么!都说了她是唯一皇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将后宫弄得乌烟瘴气!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累,苏青婉上前拉着他的手:“皇上,我们回去吧,今晚事情够多的了,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明天天亮又是新的一天。” 楚恒眼神一转,看着她道:“你说得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是要冷静冷静,皇后的事不能急着处理,毕竟是皇后。 “恭送皇上!” 身后想起肖云涵的声音,楚恒携苏青婉登上龙撵,在离开韵聆殿没多久的时候,楚恒道:“绥安,今日的事不能泄露出去,那些人都处理了。” “奴才遵旨,肖贵人用了育子汤的事不知……”绥安又提到肖云涵。 “心思不正,不配……” “皇上三思,皇上膝下无子,若是她能有孕,也算是一桩喜事,能给宫里添些好彩头,再说了也是您的孩子……”苏青婉温声细语地劝道。 “朕又没说要赐她打胎的药,你急什么,你就这点不好,太会为别人着想了。”楚恒忽然笑了。 苏青婉道:“嫔妾想着至少孩子是无辜的,也不知肖贵人怀上没。” “朕倒是想与婉儿生一个。” “皇上,嫔妾……也想。” 绥安低着头等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又问了声:“皇上,这事儿……” “等她的肚子有了消息再说。”楚恒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现在心情也好多了,便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不过,在他看来育子汤根本没那么好的效果,不然,他与皇后早就……呵,又想到唐心柔身上去了。 第117章:刺客的身份 次日中午,涂山慕颜铁青着脸来到玉漱宫中。 “我的丹药价值万金,可不是你开口就能有的。”涂山慕颜很生气,就为了个婢女,却要他拿出一颗炼了九转的丹药。 “但皇上说了,你不得不给。”苏青婉再次见他,对他的态度有了些改善。 按照季玄渊所说,他这个弟子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算现在不随意杀人了,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这样的人现在却为了一颗丹药心疼。 苏青婉知道丹药贵重,就是故意敲诈他的,她手里还有一颗他上次给的丹药,给珞珞祛毒绰绰有毒。 涂山慕颜臭着脸:“我这丹药用的都是顶级材料炼制的,服用后可解百毒,但是要药材有限,以后怕是炼不了了。” 他可不想以后一有人中毒,楚恒就要他炼丹。 反正炼丹的材料都是他让人寻的,只要他与楚恒说灵草用完了,就不用给他们炼丹了,而且楚恒会会给自己找灵草,妙不可言。 “多谢国师了。”苏青婉点头道谢。 她也看出涂山慕颜想要做什么了,没点破他。 涂山慕颜脸色稍霁:“淑妃娘娘当心点,可别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有将话说的太明显,这些人还以为国师会相面,看出淑妃会被人骗。 但苏青婉明白他这是在说季玄渊,上次他也这样说,就是想挑拨她与阿渊的感情。 “本宫身边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他们不会骗本宫。”苏青婉微笑道。 珞珞服下丹药,没过多久就醒来了,脸色也好了很多。 珞珞中毒本就是苏青婉早些时候与她商量的,苏青婉控制好了幽冥香的量,知道弄多少不会出现生命危险,而且她手里有丹药,一旦情况有变,小蝶就会给珞珞服用丹药。 原本是担心唐心柔在昨晚的事上还有后招,所以用这一手陷害她。 至于林洛书那边,她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太医院那边的消息她打听不到。 云彩卿来了,她面色如常,不悲不怒,还带了些水果来。 她朝苏青婉道:“已经没事了,只是意难平。” “没事就好。” 苏青婉知道她说的是谁。 让宫人退下,云彩卿方才露出忧郁之色:“幸好他没事,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中。” “当时的情况,你也是不得已才下手的,要是你不出手,反而让他们怀疑,到时候那些不是证据的信纸也成了铁证,你和他都没有好结果,尤其是他。”苏青婉说出了其中厉害。 这些不用明说,她们都清楚。 可有些事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绝对的理智就是另一回事。 云彩卿做到了,她下手的时候,面上毫不在意。 “那刺客是你安排的?”云彩卿问道。 “我只是让季玄渊准备,并不知道刺客的身份,听他昨晚说的话,似乎本就与唐心柔有仇。”经典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应该相信我,这件事应该提前告诉我。”云彩卿的语气变了。 苏青婉愣了下。 刚想解释,又听云彩卿继续道:“还有珞珞中毒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吧,你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这样的手段说来就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 苏青婉眼神微微一变,她又何尝想要变成这样。 她不再解释,只道:“你要是厌烦了,可以退出。” 语气不冷不热,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云彩卿没料到现在的她如此冷漠,感觉有些寒心,“我只是不想身边的人受伤,只是不想你在这些算计中迷失了自我,今日可以让珞珞中毒,明日你又会怎么做?” 苏青婉道:“我不会让她们出事的。” “总有你把握不住的时候,到那时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不会后悔。” 云彩卿走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身边的丫鬟都不敢凑上前询问。 苏青婉一个人坐在案前,她心里烦躁得紧,云彩卿说的话确实影响到了她,现在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可万一出现脱离她掌控的事,一招出错,满盘皆输。 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必须这样做,她要快些复仇。 思想上陷入了矛盾中,她双眼染上了微微红色。 忽然拂袖扫落桌上的茶具,玉质茶碗落地的清脆声在屋里显得格外响亮,也惊醒了苏青婉。 看着碎了一地的茶碗,苏青婉不禁心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楚恒听绥安说了刺客的身份后,面色阴沉。 是他太偏袒唐家了,唐心柔才做了多久皇后,唐家就做下这等草菅人命,滥用私权的事。 经过审问得知,刺客是常州太平县李沧之子李驰,李家是武林世家,李沧在江湖上有着超然的地位,却因得罪了唐家的公子唐轩,惨遭灭门。 唐轩是刑部尚书之子,当朝皇后之弟,前阵子才娶了花家的姑娘,又加封了官职,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从李驰口中得知,唐轩因窥觊他李家的刀法,讨要不成功,便设局陷害李家,给他们扣上了杀人凶手的罪名,从而派兵围剿。 “绥安,将那人送给唐瓒。”楚恒轻叹一声。 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压下去,放过唐家。 李家的人只有李驰一人活着,他一死,这件事的真相就再也没人知晓了。 将人送给唐瓒,也是对唐家的警告。 刺客的事清楚后,他又开始琢磨昨晚韵聆殿的事,云彩卿固然下手够快够狠,但他也注意到云彩卿在林洛书倒地后的急切神色。 他对唐心柔熟悉超过他们所有人,她确实善妒,但一般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次想除掉云彩卿,是提前布置好的,按理说云彩卿无从应对才是。 昨晚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刻意给皇后设的局,让她毅然决然往里面跳,最终一败涂地。 他越想越觉得昨晚的事有蹊跷。 林洛书和云彩卿到底是什么关系? 翌日一早,云彩卿得到消息,林洛书的伤势已经被控制住,但体内余毒难以清除,无法在使用武功,故而不能再担任禁军统领一职。 第118章:到了 苏青婉知道楚恒不会过于追责唐心柔,顶多禁足冷落一段时间,只是他对唐心柔会更为厌恶。 她批了斗篷在宫墙边散步,心里想着事儿。 冬天说来就来了,风格外冻人。 距离韵聆殿的事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皇后还在禁足中,听说朝凤宫中的物件都被摔得七七八八了。 苏青婉沿着墙往前走,没一会就绕着玉漱宫走了一圈。 “珞珞,上次的事你怪我吗?”苏青婉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珞珞摇摇头:“奴婢心甘情愿。” “可万一出事了呢?”她又想到云彩卿的那番话,“我不该拿你的命来算计皇后。” “不会出事,我相信主子,再说了主子若不先发制人,就会被她所制,没有做错,不需要自责。”珞珞劝道。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最终主子成功了,一切都是值得的。”小蝶道。 听着她们的劝说,苏青婉心里反而更不好受,她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让人为了一些事而做出牺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醒来的时候,并不会如此,一心只想复仇,不管谁死都无所谓。 这些顾虑都会成为她复仇路上的负累,让她施展不开。 “淑妃娘娘,奴才刚才听人说明珠公主已经到京都了,今天晚上就会搬进未央宫。”一个小太监跑着过来道。 苏青婉点点头:“本宫知道了,看来今晚皇上是不会来了。” 小蝶道:“听说齐国的明珠公主很是惊艳,奴婢觉得她就算再好看也不能勾了皇上的魂,皇上心里只有娘娘一人。” 苏青婉不置可否。 最近这段时间,皇上除了歇在玉漱宫,只有偶尔几次去了惜花宫。 “今晚上宫里一定热闹,尤其是未央宫那边。”苏青婉说道。 “对了,宁安侯一家怎么还在路上?齐国的公主都到了,他们这一路上可真够磨蹭的。”时隔多日,苏青婉差点将时家的人给遗忘了。 好歹,明面上,他们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小蝶道:“要是他们到了,时嫔娘娘那边一定会告知我们的,到时候可不能让他们好过。” 时昼不是故意墨迹,而是在途中遭遇了劫匪,将钱财都劫去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联系上当地的官员,证明身份,然后用着侯爷的名头借了些盘缠,再度上路。 紧赶慢赶的,今天才见到京都的城门。 怀着忐忑的心情,时昼与明珠公主的车架前后脚入城。 刚进城就去找朝中的友人,希望能从中打听到一些消息,而时夫人则带着女儿在梳洗一番后,立马前往皇宫。 虽说梳洗沐浴过,也换上了一身端庄得体的华贵衣裳,可因连夜赶路的疲惫依旧遮不住,母女俩眼底都是乌青一片,在进入后宫的时候,还有些打瞌睡。 到达惜花宫的时候,她们见到了慵懒惬意的时宣雨,她正在品酒,案几上摆着十几种酒,都是冬日里用来暖胃的好酒,酒香清甜,但不醉人。 见嫡母嫡姐来了,时宣雨只是抬了下眼,瞅了一眼她们,又重新端起一杯酒闻了闻。三九 桂柔一开始还拿不准主子是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们,这会也瞅出来了,当即提醒道:“见了时嫔娘娘,该行礼的。” 她的声音并不张扬,只是简单的陈述这一事实。 百合因为上回幽冥香的事已经被时宣雨给料理了,时宣雨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心软一回,她却再次背叛自己,将消息告知皇后。 时纤媛就要发怒,瞪圆了双眼,在开口前被时夫人给拉住了,“见过时嫔娘娘。” 时夫人也有怒气,可如今是他们有求于人,审时度势之下,不得不朝这个庶女放低姿态,好言相求。 时宣雨淡淡道:“时夫人要说的事我都知道了,可是我帮不了,这事牵扯太大,皇上对我也就一般,说不上什么话,夫人还是请回吧。” 她一开口就拒绝了,还将人往外赶。 这般的无情,更让时纤媛坐不住,毫不客气地说道:“时宣雨,你不要以为你成了皇上的妃子就能……能……” 时宣雨目光一扬,冷冷地瞧着她,时纤媛被她的眼神吓住,不敢再往下说,和时宣雨比起来,她没杀过人,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只是个被娇宠惯坏的侯府小姐。 时夫人道:“雨儿,我知道你是在埋怨我们,可这件事关乎时家的未来,你也是时家的一份子,总不能坐视不理。” 时宣雨神色稍缓道:“皇上不会冤枉了好人,我要是贸然求情,只会让皇上厌恶。” 时纤媛小声嘀咕:“你就是怕影响到你自己。” 另一边,时昼也到了刑部,接受审讯,他动用了不少关系,联系了朝中好友,但这次那些好友都不愿相助,现在面对刑部尚书的审问,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根本就没理由杀苏焕之,这等影响侯府前程的事他岂会去做。 刑部尚书焦宇是新官上任,与他没有半点交情,他摸不清此人的底细,也不好行贿打点。 夕阳西下。 楚恒来到玉漱宫,苏青婉有些吃惊。 “皇上怎么来了,等会皇上可还要迎接贵妃呢。” “朕听说时家母女先后去了惜花宫和玉漱宫,她们是找你求情了?” 苏青婉顿了下:“嫔妾本来是不想见她们的,但看在时嫔的面上,还是见了,她们倒也不只是求情。” “这话怎么说?爱妃莫不是心软了?”楚恒问道。 “嫔妾不是心软,而是不想让无辜之人蒙冤,嫔妾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宁安侯与我的仇并不大,不至于会痛下杀手,今日见了时夫人,听她们说了在亳州的事,宁安侯想要沿袭爵位,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午间时分,时宣雨将时纤媛母女带到她这里,说了好些话。 楚恒道:“朕会查清楚的。” 他来此就是为了此事,他也清楚凭一块令牌就定罪一个侯府,太过随意,加之宁安侯虽无功但也无错,他也不想冤枉了宁安侯。 但他又考虑到苏青婉的感受,如果淑妃认定了宁安侯是凶手,那便如了淑妃意,幸而淑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理智,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查到苏焕之一家人或许还没死,之前的尸体像是假冒的,但这个消息还不确定,便没有告知苏青婉。 第119章:我可以帮你 被禁足了大半个月的皇后,望着外面绚丽的烟火,听着喧闹的笑声,只觉得更为孤独。 这一切都是苏青婉所害,现在明珠公主进宫,又多了一个制衡她的人。 比容貌,她现在虽不算老,但也比不上那些刚入宫的妃子,一个个青春靓丽,活泼可人。 比家室,她虽然是皇后,可唐家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强,兵部尚书的父亲也没多少兵权,而云彩卿的哥哥手握重兵,征战沙场,明珠公主又有齐国为依仗。 比宠爱,她当年也是皇上的心尖宠,现在皇上心里只有苏青婉一人。 她什么都比不过别人,又如何再重新回到巅峰。 “只要你的孩子成为太子,就算什么都不如别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寝宫里只有她一人在,却忽然响起了一道魅惑的男声,惊醒了枯坐在中央的唐心柔。 “谁!” 她惊呼一声,做防备态起身回望,屋里并未有别人的身影。 难道是她出现了幻听? 可为什么她喊了这么一会,守在外间的素娥却没半点动静,她迈步欲出去。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你需要变强,需要太子,需要楚恒离不开你。” 充满诱惑的声音说着唐心柔最想要实现的事。 这次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背后,仿佛只要一转身就能与对方撞上,这种感觉直让她后背发寒。 强做镇定,再次问道:“你是谁?” 她不敢转身。 “我是来帮你的,如今你困于宫中,前有苏青婉,后有明珠公主,你这个皇后就是个摆设,楚恒不会再怜惜你半分,但只要你听我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些话在唐心柔耳边响起,她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呼吸,微微热气喷在她脖颈间,余光瞟见了对方散落的长发,乌黑柔亮。 比起心中所愿,她现在更想知道对方是谁,在窥得一角后,恐惧感骤减,转过身退了一步,直视眼前摄人心魄的妖媚男子。 唐心柔瞪大了双眼:“是你!” “国师潜入本宫房中,是想做什么?”唐心柔晃了晃神质问道。 涂山慕颜来这里一定不是为了她,而是别有用心。 “你以为本座会做什么?对你,我可没兴趣。”涂山慕颜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后撤半步,像是在远离某样令人恶心的东西一样。 唐心柔愠怒道:“你就不怕我喊人来!” 涂山慕颜反问:“你以为本座会怕?” 唐心柔手里火光闪动,似有出手之意,但在下一刻她收了灵力,不是她想收,而是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 看向涂山慕颜的眼神变为惊恐:“你这个妖孽!” “你实力差太多,莫要在我面前显摆你的灵力,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帮你怀上龙子,夺回你想要的一切,你不用对我怀有敌意。”涂山慕颜嘴角上翘。 唐心柔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帮我?” “我这里有一套功法,你照着修炼,一个月后,定能凝聚金丹,到时候皇上不得不重视你。”涂山慕颜手一挥,在旁边的案几上就出现一本秘籍。巴特尔 唐心柔拿过秘籍稍微翻开后,发现秘籍是真的,按照上面的功夫修炼,她的灵力会有很大的增进,破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要她有了金丹修为,就能与皇上分庭抗礼,就算皇上对她毫无感情,也不会落了她的颜面,她依旧稳坐皇后之位。 “你为什么要帮我?有何企图?”唐心柔合上书问道:“本宫可不信你会无缘无故相助与我。” 涂山慕颜道:“季玄渊总与本座作对,本座无法插足朝堂之事,所以还请皇上相助一二。” 唐心柔目光流转,宰相与国师不睦的事早就满城皆知,也不知是何原因,两人每次见面都不对付,国师上回还将宰相打伤了。 国师虽然灵力强大,但季宰相要处理朝政,皇上已经明令禁止他对宰相出手,所以现在他是处处受制。 唐心柔道:“仅是此事,当然没问题,可不知国师与季宰相有何仇怨?” 涂山慕颜邪笑道:“因为嫉妒。” 他说罢就在唐心柔眼前消失了。 唐心柔明了,但不全信。 她拿起秘籍开始细看,当她将书翻完时,书籍便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瞬间化为虚无,不过其中内容,她已经全都记下。 今晚,烟花将京都的天空给照亮了,红色的绸子在宫殿各处都挂上了,贴了喜字的宫门和醉红的灯光,彰示了未央宫的喜事。 明珠公主赵凰钰盖着盖头坐在喜床上,双手绞着袖摆,不复之前的镇定,楚恒就要来了。 作为赵凰钰她并不想远嫁他国,但作为明珠公主,她不得不听父亲的话。 两国联盟,协商攻打雍国,也不知有多少胜算,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她叹了口气。 “公主,大康皇帝过来了。”等候在外的丫鬟跑进来报信。 随后忍不住抱怨一句:“听人说,皇上在迎娶公主前去了趟玉漱宫,与那淑妃你侬我侬。” “闭嘴,退下!”赵凰钰不想听这样的话,宫里的争斗,她在齐国就见识过了,母后与那些妃嫔斡旋,看着就心累。 她不想在大康皇宫陷入与母后一样的境地,在这里,只要那些人识趣不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对付别人。 沉稳有力脚步声响起,门被人推开,声音越来越近。 “你们都下去。” 楚恒将丫鬟挥退,笑着看向坐在床上的明珠公主。 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况是明珠公主这样的美人,对待美人,就算无爱,也会格外怜惜。 “公主殿下,公主……”一个粉色衣裙的宫女小跑着过来。 “嘘,你做什么,皇上在里面,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守在门口的宫女连忙喊住她。 在这里守着的不止有明珠公主的侍女,还有绥安等人,她们也不想被绥安看扁了,一个劲地给刚来的宫女打眼色。 刚跑来的宫女施了一礼:“月掌事,奴婢有事要报。” 被称作月掌事的年长女子点头将人领到了一边,那宫女在月掌事耳边嘀咕一句后,月掌事的脸色骤然变了。 “不是让你们守好么?怎么丢了?”她轻声质问。 “奴婢们寸步不离的守着的,进宫前清点过,还在,定是这大康皇宫里的人偷走的。”那宫女眼神一个劲地往周围瞅。 第120章:忘川木 苏青婉望着绵延数里的山脉,和城中的烟火,感受着山间的清风,陡然有种惬意的感觉。 “为什么将我带出宫?涂山慕颜今晚又被你困住了吗?”苏青婉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这次不仅是出宫,还出了京都城。 是带她领略不一样的景色吗? 季玄渊道:“那小子今晚在朝凤宫,不过你放心,他要做的事,妨碍不了我们,随他去。” 苏青婉不禁疑惑,涂山慕颜该不会是喜欢上唐心柔了吧?大半夜的去见人家,想想就觉得可疑。 季玄渊掏出一截青碧色木头,朝她介绍道:“这是忘川木,乃是明珠公主的陪嫁,生长于忘川河中,全天下仅此一截,你将它吸收了就能凝结金丹,凝结金丹的动静太大,会惊动楚恒,所以才带你出城。” 苏青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明珠公主的陪嫁给偷了出来,她也了解过忘川木,这一截乃是忘川树的木心,树只有一棵,木心那只有一截。 赵明珠本身没有灵脉,这忘川木也不知是便宜了楚恒,还是打算留着,给她的子嗣。 季玄渊道:“那边有我开辟出的洞府,可以临时用,天亮前你必须凝丹成功,我得将你送回去,明日一早,明珠公主就会知道忘川木丢失的消息。” 苏青婉想说感谢的话,他实在是对自己太用心了,事事都安排妥当,这让自己心里的那份愧疚又增了不少。 “我一定会成功凝结金丹。”苏青婉神色坚定。 两人前后脚进了山洞,季玄渊在后方布置重重阵法,防止被人发现和闯入。 “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放平心态。”季玄渊叮嘱道。 在她开始吸收忘川木上面的灵力时,季玄渊就坐在洞口边为其护法。 苏青婉修炼的是他给的《木灵决》,别看名字普通,但修炼速度可以加快不少,力量也数一数二的强劲。 当忘川木上面的灵力被她吸收时,明显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感,悲欢离合,往日最难受的画面顿时涌上心尖。 季玄渊看她额间冒汗,提醒道:“忘川木常年侵染忘川之水,稳住心神,不要被那些画面所干扰。” 忘川水有忘情的作用,忘川木却能唤醒人最深刻的记忆,两种结合之下,一个不留心就会产生心魔,从此人不人鬼不鬼。 苏青婉只知道忘川水的作用,却不知忘川木的效用,更不知会这般危险。 但季玄渊知道,他不说是为了让她放开心神去修炼,而不是畏手畏脚,最终凝结出不伦不类的金丹。 至于危险,只要苏青婉有不对的地方,他就会及时打断她,绝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中。 一个时辰后,苏青婉被浓郁的灵力包围,淡青色灵力恍若实质般漂浮在她身侧,苏青婉已经从幻境中冲出,稳定地吸收着灵力。 她体内气海处已经出现一个浑圆的半透明金丹,只是金丹会脆弱,她稍不留神,金丹就会消散。 周围的树木竟在冬日散发出强烈的生机,秃了的树木开始长出嫩叶,地面也舒展出碧色草叶,有些甚至开了花。 “原来躲在这里!” 强烈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季玄渊在苏青婉周围布上隔音阵法,飞身出去。 “你师娘在凝丹,莫要惹为师生气。”季玄渊出现在洞外,手里的剑已经亮出来。 涂山慕颜冷笑道:“师娘?你是动了真心,还是说利用她,你心里难道没一点数吗?就凭她能做我师娘?”艳艳电子书 季玄渊脸色一沉,他不想听涂山慕颜说这样的话,膈应的慌。 “为师选了她,那就是她。”季玄渊道。 “哈哈哈……”涂山慕颜仰天大笑:“罢了罢了,你为她偷了忘川木,她用忘川木破境,境界提升这么快,迟早走火入魔,到时候师父不舍得杀,徒儿可以代劳。” 他冷嘲热讽的话让季玄渊很是不快,冷冷地瞧着他:“滚远点!” 涂山慕颜不仅没走,反而亮出兵器朝他出手。 “弟子想揍你一顿,师父在楚恒面前可真会装,现在他还以为你只是粗通拳脚,是个没有灵力的人,弟子真想揭穿你的真面目,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想什么时候说?” “你猜啊。” 两人一边交手一边对答,两人没有飞往天空,还是在林中交手,一时间,剑气纵横,树木倒了不知几何,惊起阵阵飞鸟。 苏青婉现在灵感敏锐,感知到了外面的灵力波动,她迫切地想快点凝结金丹,可这念头刚起,那半透明的金丹就碎了,她又要重新开始。 不行,必须静下来。 受到忘川木的影响,她时而想起很小的时候与父亲哥哥相处的场景,时而又像是失忆了一样,分不清自己是苏青婉,还是梁元,记不得父亲他们的死因。 关键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静下来,不要急,一切有我在。” 这是谁在说话? 苏青婉想了好一会,才回忆起季玄渊和她现在身份,才稳住心神。 涂山慕颜冷笑一声:“师父,打斗时不要分心,你这样可不是我的对手。” 季玄渊抽身飞远,快速结印。 “不好。”涂山慕颜惊了一声,想要逃离,却已经晚了。 季玄渊在与他交手的时候,再次偷偷布置了阵法,还是那套和光同尘大阵,阵法启动,他就看不到季玄渊的身影,只能等他出现。 “老家伙,你给我出来!把阵法给撤了,打不过就用这招,你个老不死的!”涂山慕颜气的跳脚。 “教了你那么多年,这阵法都破不了,还真是废柴!”季玄渊嘲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是不屑学阵法,我虽然阵法差,可论炼丹,师父你可差远了。” “喔,那拿些丹药孝敬一下为师吧。” “做梦!” 他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一道破空声从左侧传来,是季玄渊的飞剑。 涂山慕颜随手一挥将飞剑给打了回去,他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到嗖嗖嗖的声音从四方传来,无数木剑朝他飞刺而来。 季玄渊悠然的声音传来:“这是为师在磨炼你的身手,反正你晚上闲得慌。” “你给我把阵法撤了,丧心病狂,竟然又加一层杀阵……” 第121章:金丹 苏青婉那边,灵气不断聚拢,在她的操控下,那些灵气全都进入到她的气海,最终汇聚到金丹中,金丹不断凝实。 她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光辉,有雾气从头顶冒出,清香怡人。 洞中原本无一草木,乃是坚硬的石块所组成,却在她凝丹成功之时,出现了青碧色草木,青草铺满整个洞府,苏青婉一袭白衣盘坐在中央处,恍若仙人。 望着这样的苏青婉,季玄渊既自豪又欣喜,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在一起更长久。 苏青婉睁开双眼,眼中有淡青色灵光闪现。 她现在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更加明确,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只要一挥手就能造就一片森林,她便是这片森林的主宰。 忘川木的灵力全都被她所吸收,忘川木也随之消失了,什么也不剩。 “天色还早,要不要出去试试?”季玄渊朝她微笑。 苏青婉点点头,飘然出了洞府,洞外也是绿意盎然,只是很大一片被破坏了。 苏青婉手一伸,那些倒塌的树木重新长好,被毁的草地也恢复原本的模样。 这就是金丹的力量,如神仙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不可思议。 “你现在还可以御物飞行,比如树叶,花朵,你就照着想象中的操控,先试试。”季玄渊提醒道。 苏青婉兴奋地看了他一眼,在他鼓励的眼神中,对着一片树叶施展法术,树叶瞬间变得宽大,她跳了上去,朝季玄渊招了招手。 季玄渊站在她身后,指导着她如何飞行。 “我可以飞多远?” “根据你的灵力来,飞上半天应该足够。” “那你了?” “我,我也不知道,没试过,在天上呆的最久的一次是三个月,没什么感觉。” 御物飞行还是很消耗灵力的,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对于境界不够的修者,都会选择节省灵力的赶路方式。 这时候,天边出现了一丝光亮。 季玄渊将她送回玉漱宫,临走前给了她一本记载了一百多种小法术的书籍,还有修炼技巧,并且叮嘱她这些日子就安心在玉漱宫修炼,不要惹事。 苏青婉知道她的境界升得太快,需要修身养性,不然会走火入魔。 早上眯了一会后,就让小蝶去找点能让人心静下来的书,然后用早膳,巩固境界。 不过,她没在寝宫呆多久,就听到外面吵嚷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苏青婉蹙着眉走出来。 她一出现,外间的人立马住了嘴,恭敬地分立在两旁。 董年上前道:“回淑妃娘娘,事情是这样的,赵贵妃的忘川木丢失了,皇上命我等查出是谁盗走了忘川木,所以……” 他说到这里,自然停下,看向苏青婉,总觉得今日的淑妃与往日不同,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似乎是气质上更为缥缈。 苏青婉打了个哈欠道:“忘川木,那是什么东西?是贵妃的心爱之物吗?” 董年愣了下,后才想到苏青婉只是知府的女儿,又没接触过修行之人,想来确实不会知道忘川木。 在他废了些时间解释完后,苏青婉才点头道:“原来这么贵重,不过董公公怎么查到我宫里来了,难不成还怀疑是我偷了不成?我拿了也没用啊。” 董年解释道:“皇上的意思是所有宫殿都查一遍,总得给贵妃一个交代,并非奴才有意为难淑妃娘娘。” “原来是皇上的旨意,那还请公公们动作轻点,别摔坏了东西。” “这是自然。” 苏青婉又回到寝宫,拿了本书在看,身边点了安神的香。 她让小蝶找些静心的书看,没想到她给自己找了一堆佛家的典籍,《金刚经》、《观音经》、《心经》等等。 刚开始看时确实无趣,但看久了,也挺有意思,至少她能静下心,无视那些搜宫的宫人和搬东西的声响。 董年瞅了眼拿着《观音经》看入迷的淑妃,寻思着淑妃这是有心修佛吗?怎么看起这书来了?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各宫都搜了个遍,也没见到贵妃所描述的忘川木。 楚恒最近被后宫争斗弄得烦不胜烦,现在赵凰钰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他觉得这是明珠公主在给后宫众人下马威。 但他也只是想想,具体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明珠公主确实带了忘川木来,这是她的嫁妆,原本楚恒还想着利用忘川木提升一下境界,没想到有人下了黑手,将忘川木盗走了。 在京都的灵修就那么几人,除了他与皇后,就只有国师。 可依国师的实力,应该看不上忘川木。 还会是谁呢? “皇上,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带着人去了朝凤宫,说要搜宫!”单远一脸急色的进屋。 心想着这明珠公主也太莽撞了,一入宫就将怒火对准皇后。 纵然皇后失势,可她还是后宫之主。 楚恒眉头一拧,只觉得女人麻烦。 朝凤宫殿门口,赵凰钰一袭正红宫装站在阳光下,衣裳上绣着凤凰,从穿着上来说她已经是在挑衅唐心柔了。 她在宫外等候了好一会,可宫门紧闭,皇后连个话都不传出,这让她更为着恼。 “这便是大康的皇后吗?连门都不敢开!”赵凰钰大声呵问。 她会武功,这声音带上了内力,声音传扬开来,就连玉漱宫的苏青婉都听到了。 小蝶道:“主子,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苏青婉心气平和:“不去,与我们又没有关系。” 楚恒匆匆赶到,望着穿得比皇后还要庄重的赵凰钰不禁蹙了蹙眉。 “皇上,为何其他宫殿都搜了,唯独皇后的朝凤宫不搜,那小贼难倒就没可能藏匿在朝凤宫吗?” 楚恒一下龙撵就面对赵凰钰的质问,心情又差了许多。 传闻都说明珠公主知书达礼,聪慧无双,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冲动易怒、性格张扬的骄傲公主。 传闻果然不可信。 明珠公主注意到他的神色,她心底冷笑,她才不想到了大康还活得那么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骄纵点又如何,反正两国联盟,楚恒是不可能对她怎么样的。 除非雍国亡了,他准备将矛头指向齐国。 第122章:搜到了 楚恒来了的消息,被唐心柔知晓了,无奈只得让人开门迎接。 她本想着安心修炼个把月,等出殿门时来让楚恒刮目相待,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还是个素未谋面的人来找她麻烦。 指不定等一会苏青婉等人也会来看热闹,说些落井下石的话。 唐心柔让素娥为她悉心梳妆,不管怎么样,皇后的气势不能输给对方,听说对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却穿着隆重的凤凰服饰,也不怕压不住。 等她来到正殿的时候,纵然赵凰钰扮相吸睛,但她依旧连目光都没留在她身上半分,朝皇上见了礼,就坐在了皇上身边的位置上。 这次见皇后,楚恒感觉到她仿佛沉寂了不少,原本的她暴躁易怒,现在成了淡然如水,这样大的反差,让楚恒不禁多瞧上几眼。 “贵妃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本宫开门,本宫正在修炼。”唐心柔的言外之意是在责怪她打扰了自己修炼。 “本宫的忘川木昨夜被人盗走了,想来皇后这里寻寻。”赵凰钰态度傲人。 “那就搜宫吧,本宫问心无愧。”唐心柔无所谓地笑了。 她现在在皇上心里没有一点分量,她再怎么解释,到时候还不是要搜宫,堂堂皇后的宫殿,今日,竟然要被一个宫入宫的外人搜查,也真是讽刺。 这也更加激起她的好胜之心,一定要潜心修炼,只要她本身够强,谁也不能再欺压她。 怀着这一想法,对身边的楚恒与赵凰钰的态度也就更为轻松。 楚恒愣了,皇后今日这么好说话。 赵凰钰也惊住了,大康皇后如此没有架子吗?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再嚣张下去,她本性也不是嚣张跋扈的,这都是演出来的。 但宫殿还是要搜查的,万一真的就在朝凤宫内,皇后这样说,指不定是故作姿态,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己以为冤枉了她。 楚恒挥手道:“绥安,你带人搜查一遍。” “皇后,这件事……”他想解释安慰一番。 “皇上,本宫明白,贵妃远来是客,到了这边没有安全感,本宫作为皇后,该体谅,再说忘川木不是普通东西,是该谨慎。”唐心柔朝他柔柔一笑。 楚恒一阵恍惚,皇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以前。 唐心柔看向下首的赵凰钰道:“贵妃身上的衣裳倒是不错,靓丽动人,凤凰展翅,很美。” “皇后娘娘黑衣庄重,金色凤凰更是不俗。”赵凰钰也夸赞道。 从两人的语气和神态上看,都看不出是在说嘲讽的话,倒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姐妹,说着熟络的话。 楚恒笑道:“皇后比之前更大气了。” 他决定等会就解了皇后的禁足。 很快,绥安就到三人面前复命,从他的面色看不出任何消息。 “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朝凤宫中未曾见到忘川木。”绥安给出了这个让帝后满意的答案。 “不在宫中,那会是在哪里?”赵凰钰觉得这事太奇怪了,昨晚才被盗,宫里又没有大的动静,小贼应该还在宫中才对。 她本以为是后宫妃嫔做的手脚,最有嫌疑的便是皇后,她有动机,有人手,又熟悉后宫。 她眼神一转,看向楚恒,总不能是皇上让人下的手,一国之帝,怎会做下这等无耻之事。三二 他若是想要用忘川木,也会对她明说,根本不用这样做。 “皇后娘娘,这次是本宫莽撞了,还望皇后娘娘莫要恼怒。”赵凰钰躬身道。 唐心柔也不扶她,只说:“既然没事,本宫还要修炼,你可以退下了。” 唐心柔这赶客的说法可够直接的,但她身为皇后,确实有这么说的资本。 赵凰钰在她这里受了冷遇,也没有生气,本就是她先嚣张在先,对方身为皇后没有大动肝火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 赵凰钰退下后,唐心柔还想说些话让皇上也离开。 但绥安在接下将宫人挥退,并且拿出了一样东西,道:“皇上,奴才在皇后寝宫中搜出了这个。” 看着绥安手里的小瓷瓶,唐心柔蹙眉,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瓶子而已,有什么问题?”唐心柔问道,同时一边回忆,她不记得自己房中有这样一个瓶子,该不会是有人想要害她? 楚恒接过瓶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还有半瓶幽蓝色液体,散发出类似酒香的味道。 “这是幽冥香!”他眉头一扬看向唐心柔。 “什么?幽冥香!”唐心柔比他更惊讶,心底慌乱不已,到底是什么人将幽冥香放入她房中的? 是时宣雨吗? “皇后,朕记得你在半月前,送过一些糕点给淑妃,可有此事?”楚恒见她面色震惊,也不知该不该信她,只好问起这件事。 “确有此事。”唐心柔想了想答道。 心想这件事和幽冥香有什么关系。 “你在糕点里下了毒,用了幽冥香,你是想毒死淑妃!”楚恒神色阴冷。 “什么!皇上您又在冤枉臣妾,这件事臣妾绝没有做过,这毒药不是我的,是有人放在我房中陷害我,皇上,难不成淑妃中毒了?”她说了好一会,才注意到重点。 “淑妃没吃到有毒的糕点,她的奴婢吃到了,是不是很失望?”楚恒冷哼一声道。 他现在对唐心柔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唐心柔道:“皇上,你要想清楚,如果我真的下手,会让她活着吗?” 她从那晚起就被禁足在朝凤宫,对于其他宫殿的事也不关心,更不会知晓玉漱宫的一个小宫女中毒的事。 楚恒真的是被苏青婉迷晕了,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她唐心柔出手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怎么会出现主子没事,丫鬟中毒的情况。 唐心柔闭了闭眼:“皇上,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再多也无用。” 她别过脸,一副不想理会他的做派。 楚恒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就算当日在韵聆殿被逼得说出了真相,也不似如今这样完全不做辩驳,他心里有些不好受。 “事情已经过去,皇后还是在朝凤宫好生休养。”楚恒甩袖离去,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人。 他忽然想起早上董年查到的消息,说是苏焕之一家在出事之前,皇后身边的素娥曾半夜出过宫,见了唐大人。 唐心柔,你的嫉妒心到底有多强,才让你变成这样,不仅对淑妃出手,连她的家人也不放过。 第123章:明白了 唐心柔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楚恒离去的背影,露出阴冷的笑容。 素娥道:“娘娘,奴婢这就将宫里的人都审讯一遍,看是谁做到,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唐心柔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谁?” “宫里的人只有你们几个可以进入我的寝宫,我相信你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我记得在那件事之前,我将肖云涵带入了寝宫,只有她有机会,也只能是她,她早就和苏青婉串通一气了,苏青婉好手段,进宫之后,结识了不少人,谁都可以利用,也都心甘情愿的配合她。”唐心柔浑然不在意地的说着。 楚恒出了朝凤宫,脚步一拐,就往玉漱宫方向去。 也不让人先通报,径直进了内间,看到捧着书坐在桌前的苏青婉,楚恒只觉得整个人都宁静了。 苏青婉总是给他一种缥缈淡然的感觉,不管他多么着恼,只要见到她心情都会变好。 就像是林间的花草树木,清香怡人,又像是天上的云朵,软绵舒适,让他感觉很舒服。 他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瞅了眼她手上的书问道:“怎么看起佛家的书了?” “皇上来了啊,也不让人先通报一声。”苏青婉小声埋怨,答道:“最近心绪不宁,脾气也不太好,也不知是怎么了,所以想看些能静心的书。” “是身体不适吗?”楚恒想用灵力给她查探一番,刚摸上她的手腕,就被挣脱开了。 苏青婉一脸忧愁:“可能是父亲的事,最近老是梦到他们,说要嫔妾给他们报仇,可嫔妾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又何谈报仇。” 原来是想着家人,楚恒知道这事是皇后让人做的,但他不能让苏青婉知道,一旦她知晓了,他这个做皇帝的可不好处理。 看她一脸愁容,楚恒也于心不忍,便道:“爱妃,其实朕让人重新查验了那三具尸体和当天的情况,发现你父亲他们或许还活着。” 苏青婉心底一惊,也不知阿渊将人藏得严不严,可不要被楚恒发现是他将人藏起来的。 “真的吗?”她面露惊喜,“我父亲他们真的还活着?” 楚恒点头:“那三具尸体虽然体型相似,可有些细节却被忽视了,所以朕怀疑有人故意找来三具尸体误导朝廷,苏焕之他们被藏起来。” 楚恒推测的没错,父亲他们确实被藏匿起来了。 苏青婉道:“皇上可查到父亲他们现在何处?又是谁派人对付他们的?应该不会还是宁安侯吧?” 面对心爱的人接连的疑问,楚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除了第一个问题,其余的她都知道了答案。 楚恒揽过她的肩膀,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过了一会才道:“朕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 对于楚恒没有回答剩下两个问题,苏青婉也没有追问,她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将手里的书合上,道:“我也觉得父亲他们没事,也希望他们没有受苦。” 晚间时分。 许久未来找她的云彩卿忽然来了。 云彩卿看着案几上一摊佛家书籍,心中一惊,“你想做什么?” 她并不觉得苏青婉会潜心修佛,只当她是有了新的算计,这些都是她故作姿态给楚恒看的。 苏青婉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就是看看书,怎么了?” 云彩卿摇摇头。 “你来找我是有事吗?”自从上次说了那些话后,苏青婉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来寻自己。 她倒也没猜错,云彩卿来找她确实是有事相求。 云彩卿道:“林洛书武功都废了,既没在朝为官,也没在京都,我暗中让人查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想问你知不知道。” 苏青婉想了一会,说道:“楚恒对上次的事心存芥蒂,所以借用林洛书武功尽失的理由,撤了他的禁军统领一职,让他回家休养,我也不清楚他去了何处。” 云彩卿有些惊讶,她认为是季玄渊给林洛书做了安排,所以才来询问苏青婉的。 苏青婉补充道:“我还没问季玄渊。” 并非她对这事不上心,而是见面次数少,加之她以为林洛书在家休养不会出什么事。 云彩卿道了声谢,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青婉问道:“你想说什么?” “快年边了,我大哥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如果你能劝动他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我觉得依我大哥的性子,他不会听你的。”云彩卿还是向着苏青婉这边。 苏青婉面露微笑,如果云琅肯相助,那离成功就不远了。 “我不会让你大哥难做的,做将军的哪个不想忠君报国,谁也不愿背负造反者的骂名。”苏青婉理解道。 云彩卿开怀一笑,是她将苏青婉想得太不择手段了,不管她在宫中怎么对付唐心柔,她的本性还是那个善良宽厚的梁元。 她这一笑,好像释怀了一样,再度对苏青婉敞开心扉。 “听说明珠公主在朝凤宫大闹了一场,皇上也去了,最后还一脸阴沉的出来,皇后依旧在禁足中,听说也没搜出忘川木,怎么皇上还一脸不高兴。” 听她说起这件事,苏青婉想到了之前让肖云涵放的幽冥香,楚恒应该是发现了幽冥香,所以才没解了皇后的禁足。 知道云彩卿不喜欢这种阴谋手段,但她不想骗她,还是说了幽冥香的事。 云彩卿久久不能回神,珞珞中毒过去这么久了,这一步棋才产生作用,苏青婉当真是步步为营,这一点和当年的梁元一点也不像。 通过她的眼神,苏青婉便猜出她在想什么,道:“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当年不愿去多想,不愿去算计,所以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我不想骗你,如果当年知道梁家的结局,我也会变得不择手段,而不是因为我成了苏青婉,所以才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 云彩卿点点头,她也想通了,如果自己也如梁元一般经历过那些事,估计会变得比她还要极端。 杀人是复仇,算计也是复仇。 只是觉得心底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 第124章:求来的 赵凰钰刚入宫,就发生了陪嫁被人盗走的事,这事关乎大康宫廷的颜面,皇上命众人严查此事,务必找回忘川木。 次日一早,肖云涵有身孕的喜讯传遍了后宫。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母凭子贵,加封妃位时,皇上却不为所动,也不见他有多高兴,好像对这个孩子毫不在意。 楚恒在玉漱宫中饮茶,穿着宽大长袍的苏青婉坐在案几前,素手烹茶,旁边点了凝神的香,轻烟缕缕,更衬得她不食人间烟火。 楚恒盯着她瞧了好一会:“爱妃真是越来越仙了,修身养性可别忘了情,到时候朕都不敢与爱妃缠绵了。” “皇上又在胡说了,嫔妾只是喜欢上这种悠然娴静的生活。”苏青婉抬眸回道。 “佛家典籍应该让皇后多瞅瞅,朕可从未见你动过怒,不能总是压着自己。” “嫔妾没有压着自个,又没遇到生气的事,又什么好动怒的,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逮着谁不顺眼就着急上火一顿说教。”苏青婉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爱妃性子温柔,就如这杯茶,尝过之后,就会被其吸引,慢慢的还会上瘾。”楚恒手指在茶杯上敲打。 “怎么听着像是酒,茶可不会让人上瘾。”苏青婉娇嗔道。 “爱茶的人自会上瘾。” “嫔妾不懂。”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小蝶领着肖云涵进来了。 肖云涵见皇上与淑妃烹茶闲聊,好不快活,心里顿时起了嫉妒,她怀着龙胎,皇上都不曾来看过她,也不给加封妃位,这一比较便觉得委屈。 在肖云涵行礼后,苏青婉招手道:“肖妹妹来了,快坐,尝尝我刚泡的茶。” 楚恒却一脸不悦,和淑妃聊得正高兴,突然多了个不相干的人,怎么想都不会高兴。 “肖贵人怀着孩子,就好生在韵聆殿养胎,跑这边来做什么?” 话里责怪的意思很明显。 对上皇上冷漠的眼神,肖云涵不禁后退半步,心底发凉,她只是来一趟玉漱宫,怎么就热闹了皇上。 苏青婉道:“皇上说得对,肖妹妹需要养胎,不过这时候外头太阳大,等晚些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她假装没看出楚恒的不快。 楚恒听了她的话,当即神色一松,也不再瞧着肖云涵。 肖云涵小心翼翼地朝苏青婉道了声谢,坐在了一旁的空座上。 苏青婉道:“肖妹妹来找我是谈心,还是说有别的事?” 她清楚肖云涵不是来寻她的,这个时间点,宫里的人都知晓皇上在她这里,肖云涵是来找皇上的。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想要母凭子贵。 肖云涵道:“嫔妾是来找淑妃谈心的,另外还有一事得皇上允许。” 楚恒淡淡道:“什么事?” “嫔妾的宫殿太偏了些,想换个住处,这样一来,太医来把脉也快一些,对孩子也好。”肖云涵委婉地表示了她想要加封妃位的事。 她都这么没脸没皮的来求了,皇上至少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她一个嫔位吧。 苏青婉有心相助,便道:“韵聆殿那边的确有些不方便,这边的宫殿尚且有不少空闲的,皇上便发句话,让肖妹妹搬个地方吧。” 楚恒面色平静:“那就去惜花宫,惜花宫侧殿还空着,想来时嫔一个人住也闷得慌。” 肖云涵等了一会,以为皇上还有话没说完,可好一会,都未听到皇上的声音。 肖云涵有些呆滞地问道:“嫔妾就这么搬过去吗?” “不然,你想怎样?”楚恒反问一声。 这让肖云涵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皇上不可能不懂她话里面的意思,皇上是不想给她好脸色瞧。 苏青婉帮腔道:“皇上,肖妹妹就这样搬过去未免有失体面,嫔妾搬迁新的住处,也算是一桩喜事,皇上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恒打断了:“爱妃考虑的周到,就将肖贵人晋升为肖嫔。” “嫔妾多谢皇上。”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肖云涵脸上的喜色却没多少,若不是淑妃开口,皇上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她的嫔位就像是舔着脸奢求来的,那般轻贱。 楚恒并不是有意针对肖云涵,只是看不让她,对于晋升她妃位的事根本就不上心,这次不过是看在淑妃的面子上才松口的。 “若无他事,可以退下了。”楚恒端着汝青玉瓷茶盏小酌一口,神色舒缓。 “嫔妾告退。”肖云涵低着头,无声的苦笑。 如果有一天,皇上也能全心全意的对她,也必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单远快步进了房间,在绥安面前嘀咕了几句,拿出一份信件就退下了。 信件由绥安呈给楚恒:“皇上,人找到了,这是万大人的信。” 苏青婉神色如常,只是心里好奇,这是什么事情,楚恒竟然当着她的面拆信,楚恒可不喜欢在女人面前谈论国家大事。 楚恒看完信,嘴角上扬,道:“爱妃,你父亲他们有消息了,人在锦州,不日就能回京。” 他这回可没有让婉儿失望了,念及此处,又见婉儿面露惊喜,他面上的喜色也更浓了。 “真的吗?父亲他们找到了,那位万大人一定废了不少功夫,等他将父亲他们安全带回,定要好好奖赏。”苏青婉激动的说道。 “爱妃这回不用每天吃斋念佛的替他们祈祷了吧,朕看你都瘦了。”楚恒宠溺地在她脸上摸了把。 继而说道:“等万荣回来,朕自然不会亏待他。” “万荣?”苏青婉觉得这个人的名字有点耳熟,这不是前禁军统领吗?他和吴贵人行苟且之事被发现后竟然没有死。 “万荣以前是禁军统领,虽然做下不可饶恕的事,但他本事还有事的,朕便给了他一个新身份。”楚恒为她解惑,但也只说到这里。 苏青婉道:“嫔妾只是觉得名字有些耳熟,还以为是刑部的官员,不管他是谁,嫔妾只知道父亲他们安全就好,相信很快就能和他们见面了。” 楚恒道:“等他们到京都,爱妃若是想和他们聚一聚,也未尝不可。” 苏青婉喜不自胜:“皇上的意思是嫔妾可以出宫?” 见她问的小心翼翼,楚恒笑着点了点头。 第125章:女帝? 楚恒对于喜欢的人,从来都是这么好说话,他愿意宠着。 看着眉开眼笑地他,苏青婉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以前的楚恒也能这样真心待她,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楚恒为什么那么痛恨梁家,若是因为梁家的权势,那他可以削减权力,而非坑杀五十万大军,给梁家冠上叛国的罪名。 楚恒看她眼神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父亲他们怎么到锦州去了,锦州虽然不远,可要过去也得花点时间。”苏青婉道。 “这事要问他们才知晓。”楚恒也想不通这点,万荣传来的消息,只说人已经找到,并未说明个中缘由。 既然苏焕之他们相安无事,那宁安侯一家也就没了性命之虞,但身上的嫌疑还在。 宁安侯想要洗脱嫌疑,想要为家族牟利,就不得不四处求人,在这过程中,接触到了季宰相,从而得知权势滔天的季宰相与雨儿有所联系。 然后在时宣雨与季玄渊威逼利诱下,时昼将家族的大权交到了时宣雨手里。 时纤媛母女对他的决定都感到不满,但拗不过时昼的坚持。 因为天气渐冷,他们今年打算就在京都过年,等开春回暖的时候再回亳州,因此时纤媛母女还能去后宫见时宣雨。 时宣雨看着搬入侧殿的肖云涵,丫鬟太监忙前忙后,肖云涵一脸郁郁地站在门口。 搬了新住处的她并不高兴。 尤其是想到时宣雨也是个狠厉的角色时,她就更高兴不起来了。 时宣雨对肖云涵没有什么好感,也说不上讨厌,只要她不惹是生非,主动招惹自己,她也不会去挑刺。 还特定让人备了份贺礼送上。 忘川木还没找到,赵凰钰除了第一日表现的着急恼怒外,接下来几天就安安静静地呆在未央宫,也没闹腾了。 对她来说,忘川木算不上贵重之物,她又没有灵脉。 她也不是非要追拿偷忘川木的贼子。 “月姑姑,话都转达了吗?”赵凰钰半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匕。 “已经递往各宫了,除了皇后来不了,各宫殿的娘娘都说会准时到。”月姑姑低头回道。 赵凰钰应了声,她要邀请各宫娘娘聚一聚,想要在后宫过得好些,皇帝的宠爱可以不要,关系还是要经营好。 她自问模样不错,但那天晚上,楚恒掀开她的盖头时,眼中也没有多少惊艳之色,事后对她也没有多少眷念,第二日还是去了淑妃的宫里。 她倒是对这个淑妃很好奇,能够让皇帝魂牵梦绕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好不容易寻了个由头让楚恒去了惜花宫,可左等右等还未见阿渊的身影,苏青婉等的有些焦虑。 难道真的是心境不稳,这点小事就让自己乱了心神。 也怪那涂山慕颜,为什么非要和他师父过不去,不让他师父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奇怪。 这样一想,她便更觉得烦闷。 本是顺风顺水的事,只因多了个涂山慕颜,变得曲折了起来,而且二哥还跟着他做事。 “怎么了?”清清冷冷的声音从窗边传来,有一人踏着夜色而来。 苏青婉手一挥将灯盏点亮,道:“你来了就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白的焦虑。”百分百 季玄渊掏出一对暖玉色的果子,果子在灯光下散发出莹莹白光,淡雅如兰的清香瞬间充盈在鼻尖。 苏青婉问:“这是何物?” “你心境还差一点,这白兰果有定心的效果,我只寻来了两颗,不对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今日吃一颗,三日后再吃另一颗。”季玄渊将果子放在她手里。 他昨晚回了趟天机谷,从谷中寻到了白兰果。 苏青婉当着他的面吃下一颗,在心里又记下一笔,她不知道这是欠阿渊的第几个人情了,该怎么还呢? “谢谢你,阿渊,我知道你不想我对你生分,不要我说,但我除了这样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也不用说,嫁给我就好了。” 苏青婉嗯了声,也不似以往那般娇羞了,两人仿佛老夫老妻一般,做着亲昵的动作,说着甜蜜的话都再正常不过了。 “你怎么让楚恒发现我父亲他们了?”苏青婉问道。 “我是故意为之,他们在锦州住的并不安心,这样下去他们只会更难受,尤其是你父亲,他一心想要来京都,我怕憋久了,他们会出事。” 苏青婉仔细一想,也觉得他说的没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肯定待不住。 “还是你想得周到,楚恒不会查到你这里吧?” “不会,你父亲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将他们藏在锦州的,查不出来。” 苏青婉噗嗤一笑,她能想象出父亲满脸迷茫的样子。 “那林洛书呢?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让他去利州做一件事。”季玄渊露出自信的笑容:“再等几个月,阿元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这么快吗?”苏青婉一脸惊诧。 这不可不是玩游戏,而是倾覆一个国家,怎么也得一两年吧。 “阿元要的是大康易主,夺了楚家的江山还不简单,兵权已经被我掌控了半数,来年开春便与雍国一战,将楚恒的势力消磨掉,再控制朝堂,给楚恒扣上一个昏君的名头,便能借清君侧的由头夺位。” 苏青婉听他说的轻松,也相信他能做到,心道如果她孤身奋战,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根本成不了,顶多是杀了唐心柔一家。 可她为什么感觉像谋朝篡位的事,阿渊做起来却无比熟悉,好像以前做过一样。 一定是她想多了,阿渊是为了她才算计楚恒的,怎么能怀疑他。 “那到时候谁做皇帝?”苏青婉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以为季玄渊会称帝。 “你不想做女帝吗?” 苏青婉怦然心动,又晃了晃脑袋道:“我是女子,并且篡位本就不正。” “那又如何,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底下的人只能臣服于你。”季玄渊道。 苏青婉在他说出女帝二字时,的的确确心动了,成为女帝不仅有无上的权势,而且在心理上,她复仇的快感会更为强烈。 她理智的想明白这些,更知道自己做不来皇帝。 “我想推我弟弟上位,他比我更合适。”苏青婉说着违心的话。 根据她对苏青辞的了解,他是个爱玩乐的性子,做皇帝这种事对他来说难度颇高。 第126章:初雪宴 对于苏青婉的提议,季玄渊答应了,他对谁做皇帝没兴趣,阿元说谁做那就谁做。 为了让这件事更为顺利,他决定在苏青辞进京后,就做他的老师,教他帝王心术,平衡之道等等。 当然不可能是他亲自教导,他很忙的,找几个有才学的先生指导他就可以了。 关于名正言顺问题,可以给苏家先祖安排个某朝遗孤的身份。 ………… 三天后,未央宫内。 赵凰钰邀请众人参加初雪宴,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推测天气,今日确实降雪了。 京都每年的雪都下的特别早,今年也不例外。 一场初雪,却在短短几个时辰间将地给铺了厚厚的一层,只是昨夜的一场寒风,温度便降了许多。 聚在未央宫的莺莺燕燕,都穿着厚实的衣裳,抱着暖手的炉子,喝着热茶淡酒,说着一些趣事。 贵妃在说了些场面话后,就让人众人随意,场中也有茶酒糕点侍候着,不会怠慢了她们。 苏青婉与赵凰钰相对而坐,互相打量了一番。 “淑妃娘娘果真是貌美如仙,难怪皇上将你视为心头宝,恨不得时时带在身边。”赵凰钰率先开口。 “贵妃落落大方,不愧是明珠公主。”苏青婉客气一句。 近距离接触后,发现赵凰钰并不像之前宫里传闻的那般嚣张跋扈,也不知她设这初雪宴是何意。 赵凰钰斟了两杯茶道:“茶叶是我大齐独有的,可惜这水不是大齐的,味道上差了一些。” 对于赵凰钰明着嫌弃大康的言语,苏青婉不置可否,端着茶细细品尝,只觉得韵味深长,浓郁的清香瞬间包裹了唇齿,让人忘却前一刻的烦恼,只留一片安宁。 “如何?” “回味无穷,甚妙!” “听说淑妃最近在看佛家典籍,可有什么见解?” 苏青婉放下茶杯,略一思索才道:“因果轮回,我比较信这点,今日的果,必定是当年种下的因。” 赵凰钰眼神一亮:“信因果的人,肯定存有一颗善心。” “贵妃对佛经也有研究?” “看过几本书,听过几场高僧论法,这话是一位得道高僧所言,我觉得很有道理。”赵凰钰如实道。 苏青婉并不觉得自己算是好人,有时候她也不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像上回珞珞中毒的事,她现在每次看到珞珞都觉得对不起她,尽管她没事,尽管她不介意。 “啊——” 尖叫声突然出现,引得众人侧目。 声源处,只见肖云涵倒在地上,她脸色苍白捂着小腹,双腿处的裙摆隐约可见血迹,朱红的地板上也印上了鲜红的血迹。 “救救我,快救救我的孩子。”肖云涵因疼痛而面容扭曲,她努力地向周围的人呼救。 旁边的嫔妃怕被波及都离得远远地,惊恐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看她不惯的时宣雨上前去扶她,并朝身边的人喊道:“快请太医。” 赵凰钰两人坐在主位上,离那边有些距离,当敢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肖云涵时也惊着了。 尤其是赵凰钰的面色,难堪的紧。 她立马吩咐人喊太医,将肖云涵扶到内间,然后让跟她来大康的医女先给肖云涵把脉。 赵凰钰看着在场的人问道:“肖贵人刚才怎么倒在地上了?” 她眼神锐利,像是在看谁会心虚。 时宣雨道:“肖贵人原本是坐在席位上的,喝茶后,也没见她有动静,忽然就倒在地上了。” 这样说来,是茶的问题。 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不禁开始为自己担心,却又不敢明说。 赵凰钰当机立断让人查肖云涵喝的茶水。 苏青婉稳住局面:“各位妹妹莫要慌,贵妃是请各位谈心的,怎么会在茶水上做手脚,肖妹妹是有孕在身,说不得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才会如此。” 听淑妃这样说,其余人也安心不少。 肖云涵怀着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有人陷害,又或是她不能饮茶。 医女很快一脸急色的出来,在赵凰钰耳边嘀咕了一阵,赵凰钰的脸色微微一变,看起来是在着急。 苏青婉低声道:“是不是孕妇不能喝这茶?” 她的问题被赵凰钰身边的月姑姑回答了:“奴婢知道肖贵人怀着孩子,给她备的茶是孕妇可以用的,不信,淑妃可以看看。” 她生怕别人冤枉了自家公主。 苏青婉也不过是猜测,看得出来,赵凰钰可不像是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的人。 医女将肖云涵喝的茶检验之后,面露骇色:“公主,是毒药。” 赵凰钰已然猜到是这么个结果,道:“刚才是谁给肖贵人泡的茶,又是谁端上来的,给本宫带上来。” 这事闹得有些大,在勤政殿批奏折的楚恒也知道了。 他眉头紧拧,不就是一场初雪宴,怎么又有人下毒? “绥安,你带人去查清楚。”楚恒只是吩咐了一句。 朝中的事有些多,他有点脱不开身,等一会,季爱卿他们也会来议事。 绥安领了旨意,匆匆赶到未央宫,见到宫里的情况时,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吵嚷,没有乱成一团。 而太医们也都在给肖贵人诊脉了。 不消片刻,一位年长的太医顶着汗水出来了,见皇上没来,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道:“肖贵人性命无虞,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虽然事不关己,可听说肖贵人的孩子不保,她们也不免一阵惋惜,更觉得这深宫可怕。 赵凰钰也是蹙了蹙眉,原是想联络下感情,这下倒好,直接得罪了一个,虽然毒不是她让人下的,可毕竟是她的地盘出的事,喝的是她的茶。 刚才她当着众人的面审问过那两个宫女,她们也不知道茶里有毒的事。 绥安道:“方才是谁守在肖贵人身边的?” 听说了刚才的场景,他便觉得奇怪,肖贵人身边不是有两个看着还不错的丫头,怎么主子倒在地上,也不上去搀扶,还要等时嫔来扶人。 他这一问,也提醒了众人。 更惊到了还在愣神中的繁星。 繁星脸色灰白,紧张地站出来,哆哆嗦嗦地说着:“不是我,不,不是我做的,我刚才只是吓到了。” 绥安面色顿时一冷:“还有一人呢?” 恰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总管,刚才在清馨池发现一具女尸,查了身份是肖贵人身边的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