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罪之微光》 第二章 音乐教室 深夜清脆美妙的钢琴声从教学楼里传来,伴随着犹如天籁之声的歌喉让人沉醉。 “可以了小静,喝点水吧。”一个男生把手中的饮料递给钢琴前的女孩,满眼的痴迷。 “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以后也和你没有联系了。”女孩缓缓站起来,握着饮料喝了一口。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男生看着女孩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就不能留下吗……” 此时热闹的校园里意外的安静,不少学生聚集在音乐教室的门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请同学们不要在这里围观,快回去上课吧!”一个中年的男人在那里焦急地喊着,可并没有人理他,似乎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所吸引。 “请让一下!”众多学生回过头来,发现是警察便自动地让开了路,林木一行人走了过去进入了音乐教室,被映入眼帘的一幕震惊。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躺在血泊之中,喉部几乎快被割穿,露出的部分血肉模糊,依稀可见的喉管看起来十分骇人。 法医在旁边轻轻地翻动着尸体,见到林木一行人缓缓开口说到:“死者的死因是被割颈而死,生前没有过激烈反抗,没有受到性侵犯,没有生前伤,初步判定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现场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正在勘察估计线索不多,这里几乎全是脚印,全被学生给踩乱了……”林木环顾四周,忽然发现门口闪过一个人影,他连忙挤出人群追了出去,却只看到一点黄色的衣角。林木朝楼下看去,发现不少穿着黄色衣服的学生。“看来今年黄色是流行色啊……”他无奈的想着,只好又返回案发现场。 “这是怎么了?”魏知凡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挤到人群里面看了看里面,再退出来时脸色煞白,看来是吓得不轻。 “这是……死人了?”魏知凡颤抖地问到。林木看了看魏知凡,把她拨了过来,用手搭在她的肩膀“你别看了,这里不适合你待着。” “她是……是音乐系的人,在学校……学校很有名。她叫……她叫……”林木这才发现魏知凡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似乎在努力为警方提供有用的线索,又一时想不起来。 “好了,知凡,你快回去,这里有我们。”林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起什么来,就给我打电话,如果害怕,也给我打电话。”这些话好像对魏知凡有些镇定作用,她点了点头,乖乖地离开了。 女生寝室好像确实比男生寝室干净不少,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两名女孩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回答着林木的问题。 “昨天晚上我去我男朋友那里了,不知道小静被谁约出去了……”女孩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林木觉得自己像个教导主任。 “那么你呢,不会你也不在吧?”林木朝向另一个女孩问道。 “老实说,昨天我去k歌了,玩得太嗨今天早晨才回来的。”林木此时觉得,女学生好像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么乖巧。 “那么,这个女孩去哪儿了?”林木指着其中一个空位,如果这个女孩也不在,那么女寝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你说她啊,她倒是和小静关系最好,可她也是常常夜不归宿的。”算了,这个寝室合着就明静一个乖乖女,其他人都爱玩夜不归宿,老师都不知道的吗?林木心里想着,认为自己好像和时代脱节了。 女孩像是看出了林木的心思,向他补充到“大学生了,有些事情也是不必管得太死的……” 是啊,就因为没有管得太死,不就出了命案嘛,林木心里腹诽着,十分恼火。 a市公安局里,林木面色凝重地听着白兰汇报情况。“死者叫明静,女,21岁,是a市大学音乐系的大一新生,父母都是中学老师,据明静的室友介绍,她性格乖巧,不爱参加聚会,每天就是上课、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很少出去逛街,更不要说与人结仇,就是别人的错这姑娘也会使劲道歉,更没有谈过恋爱。值得一提的是,这姑娘十分优秀从小到大拿过的奖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前不久更是一举拿下‘金喉奖’,哦,这是学音乐的心中的最高奖项,还准备出国深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 林木若有所思,忽然开口问到:“那个‘金喉奖’的第二名是谁?” “第二名?我马上去查。” 郑伟心中不解,“查第二名干嘛?” “死者曾经获得许多人向往的奖项,说不定是第二名被打败心存不满,肆意报复呢?” “那这样说来,她从小到大的仇人还不少呢!嘿嘿”郑伟似乎是想缓解气氛,但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招来了白兰一记白眼,于是只好尴尬地摸摸鼻子,说到“我去查查那个第二名。”这时的林木,心里却在想着门口那个人影。 “查到了林队,第二名叫戚敏,是c市师范大学的大二学生,当地人,打电话与学校联系过了,戚敏今天早上第一节课在课堂上也没迟到,从c市到a市有起码四个小时的车程,别说再赶回去,而明静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到四点,时间上对不上基本可以排除了。” “嗯,的确可以排除了,法医那边的报告呢?白兰。” “哦,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除我们知道的以外还有一个新线索,死者体内有大量**的成分,估计是先被迷晕,再下的手。” “用**,是怕死者激烈反抗,还是怕她痛苦?走,我们再去学校看看有没有线索!” 大学校园里依然笼罩在恐慌之中,一时间不少传闻流传,连冤魂索命这样荒诞的理由也被不少人信服,大家都在讨论着音乐才女明静的爱恨情仇,这似乎是茶余饭后最受欢迎的话题。 林木走在校园里的林荫小道上,忽然有人叫他“林警官!请等一下!”一位穿着短袖短裤脚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女孩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到“警官们好,我是小静的室友,我要向你们提供一个重要线索。” 林木忽的转正身子,对着女孩轻轻地说到“别着急,慢慢说。” “小静她,有一个狂热的粉丝,每天都会去听她唱歌。” “狂热粉丝?” “嗯,只有我和小静知道!”女孩说完,脸上似乎有一点得意,林木不想理会她心里的满足感问到“叫什么名字?” “孙海,建筑系的。” “谢谢你的配合。”林木一边小跑一边对郑伟说“快,我们去找孙海!” 教室里老师正在上面一板一眼地讲着课,课堂上的同学有些睡觉的,打游戏的,更有甚者不少学生已经逃课。 孙海正坐在第一排,认真地记着笔记,看到林木在教室门口,孙海倒先开口,“老师,我有事出去一下。” 秃顶的中年男老师并没有抬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接着用有节奏的声音念着书上的内容。 孙海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课桌上的东西,背上背包走了出来,对着林木微微一笑说到“我自首。”林木瞪大了眼睛,心里想“还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凶手。”随即对着孙海点了头把他带回了警局。 “我是偶然认识小静的,她很乖巧,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她不嫌弃我穷,愿意和我做朋友,她是我心里唯一的温暖。”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杀了她?呵呵,我很喜欢听她唱歌,她的歌声是那么美妙,那么地有魔力,似乎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烦恼,可是她偏偏得了那个奖,偏偏要出国深造,她怎么可以出国呢?出了国我就见不到她了,我怎么办?于是我就求她求她不走,可她拒绝了我,我实在想不过,就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 “你是怎么杀的她?” “很简单啊,小静她那么善良,一开始她的确不想出来,可我以死相逼很容易就把她约出来了,我给她喝了带有迷.药的饮料,我不想让她死得太痛苦。” “为什么选择……割喉这种方式?” “把她喉咙割了,就不能唱歌了,不能唱歌就不会出国了,那样她就能永远留下来,她不能走,不能唱歌给别人听,她是我的!” “可是她死了,她也没有留在你身边,而且永远地离开了,懂吗?” “死了……哈哈死了……小静死了……呜呜呜……小静啊!我的小静!你不出国多好,我还能听你唱歌,我还能听你唱歌……” “真是个变态!”郑伟啐了一口,愤愤地说到。“好了,可以立案了,明静一案告破,凶手已经抓获。大家辛苦了!”听到林木说的这些话,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稍微替死者感到欣慰,同时也很惋惜有一个生命的消失,和另一个生命的暗淡。 “铃――”林木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魏知凡,林木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喂,知凡?” “林木,听说你把孙海抓走了?明静……是他杀的吗?” “嗯,是他”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良久,魏知凡呼了一口气,说到“林木,我没看错你,你会是个好警察。”林木听到这句话,嘴角上扬,像孩子得到肯定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第三章 烧烤(一) 夏天的食物记忆除了西瓜,空调,冰可乐还有什么?当然是烧烤、啤酒、小龙虾! 炎热的天气里,人们总是喜欢在一些烧烤摊上三五成群的聚会,这似乎比高级饭店更能增进朋友之间的距离,浓浓的白雾在灯光下逐渐模糊胖老板的脸,滋滋的烤肉声和醉人的香味肆意地围绕在食客们的周围。 一位学生在连吃三串肉串之后转过身来对着老板喊到“老板,你家羊肉串真好吃,一点膻味也没有,再来十串!”老板嘿嘿的笑了起来,得意地大声回应“那是,兄弟是识货人,我家的肉那可都是好肉,我选的那都是肥瘦相间,一口咬下去,油脂的香味充满口腔,瘦肉中和了肥腻,烤出来能不香吗?” 这句话调动了食客们的食欲,许多人纷纷表示再加几串,老板挪动着笨拙的身躯,但手却灵活地翻动着架子上的烤串,适时的增添着调料。 到了深夜时分,人们都摸摸肚皮满意的走了,老板在几张小桌子前忙来忙去,他看着已经卖完的肉串篮子,脸上露出琢磨不透的表情,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没货了,得弄一点了。” 晚上的街道上似乎没有那么炎热,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丝微风吹拂,尽管已是凌晨,仍旧有为了生活努力的人奔走在街上,是行走匆忙的上班族,又或是还未收摊的小贩,还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林木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子,感受到胃的饥饿感,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四处看了看,还有一家面店还没有关门,可能是生意不好,林木的到来让这位老板娘十分热情,不时还要搭上几句话,“最近流浪汉少了很多啊,没见四处要饭的了,也不知道世道是怎么了,流浪汉都能找到饭吃,我们的生意一点也不好。” 林木吸了一口面,皱起了眉头。生意不好或许不是世道原因,这说不出的味道确实让人难以接收。林木又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结账离开。 老板看着剩下的面条,脸上充满疑惑,又气愤的说到“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米面的珍贵,吃两口就不吃了,又得浪费,还不如给流浪汉呢,人家倒还感恩戴德说点好听的。”说完把面倒进垃圾桶里继续坐在门口,寻觅着可能光顾的客人。 林木继续向前走着,路过一家烧烤摊发现人家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正要走时看见摊子旁边一个流浪汉大口大口的刨着手里的炒饭,老板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他“慢点吃,别噎着。” 林木看着这一幕,苦笑起来“老板真没说错,流浪汉也能有饭吃,我却还没吃饱啊,算了,回家吃点泡面也能对付两口。”想着便步伐加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家。 林木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他是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林木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喂?”“林队快来,城郊河滩上发现了人骨头!” 城郊没有被开发,所到之处只是一片荒凉景象,河滩上的老翁被吓得浑身哆嗦,声音充满恐惧“我昨天晚上来钓鱼,撒好鱼窝子,本以为收获能不少,鱼是钓上来几条,早上刚想走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白晃晃的东西,走进一看,才发现是骨头!那么大根骨头,哦哟,我的心脏哟!”做着记录的警察见状赶忙安慰“老伯别怕,您先去那边休息,待会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好吗?”“哎,好……好”一位女警扶着老翁去远处坐下,不停的安抚他,老翁这才好一些,不停的向女警重复着刚刚说过的内容。 林木走向法医,看着这一堆大小不一的骨头问到“甄法医,有什么发现吗?”男法医指了指其中一块较大的骨头,“是人骨头没跑了,这块是胫骨,人的小腿双骨之一,切口平整,像是锯子割的,其余的骨头嘛,要带回去仔细检验才知道。”听罢,林木又转过身问郑伟“附近有监控吗?” “大哥,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安监控在这儿啊,这里又偏,只有寄希望于目击证人了。” 林木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空空旷旷,只有远处熙熙囔囔的有几座房子,虽然挨着公路,却很久没有车子经过,“有脚印吗?”“有几个,痕检的兄弟们正在采集。” 林木摸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老翁,走了过去“老伯经常在这里钓鱼?” “是啊,我还有几个老兄弟经常约在这里钓鱼的,只不过昨天他们说天气不好,不来了,早知道我也不来了,一个人来干嘛呀触着了霉头,哎哟。” “那您有看见其他人吗,或者说以前有没有不是你们认识的人来过这儿?” “谁没事来这儿啊,不是来钓鱼谁来这儿呢,不过,好像经常有流浪汉睡在那边。” 顺着老翁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些倒下来平放着的大油桶,应该是被人丢弃的,却被流浪汉们当作自己的住所。林木听着老翁的话,脑海里似乎有很多线在绕来绕去,可总也解不开。 支在路边的烧烤摊生意依旧红火,客人源源不断,不停的有人催促“老板,我的肉串好了没有啊,等很久了!”“马上马上,来,您的肉串。”“老板,你这肉串越来越好吃了,材料新鲜,肉质细腻,不错啊!”“大兄弟识货!”老板的嘴咧得更开了“这可是新鲜肉,刚杀的,就串上了。”年轻人听完愣了。老板见状连忙解释“刚杀的羊嘛,嘿嘿”年轻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到“老板,说话别说漏了,吓死人!”周围的食客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撸着肉串,肉在他们的嘴巴里迸发着油脂的厚重感,让他们心满意足。 魏知凡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室友布瑶拿着一大串烧烤向她招手“小凡,快来,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烧烤摊,可多人说好吃了,快来吃!”魏知凡看着袋子里装着的一大把肉串笑着摇摇头“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布瑶笑嘻嘻的说“不吃别后悔哦,这可是零差评肉串,我吃咯!”魏知凡爬上了上铺的床,向下面的布瑶打趣到“吃吧,吃完胖十斤!”布瑶吐吐舌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上次吃烧烤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小学爸爸带她吃过一回,后来就拉肚子拉个不停,从此她就对烧烤产生抗拒。不过那个时候的爸爸还很年轻呢,能把自己轻松的举在肩膀上。魏知凡想着,眼皮打起架来,沉沉的睡去了。 第四章 烧烤(二) “死者……咳,他的骨头还很新鲜,初步估计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骨头上的肉被拼了下来,看起来凶手的手法很熟练不是第一次做了,不过很奇怪,死者才死不久,骨头在,肉呢?内脏呢?” “难道……人肉包子!别呀,今天早上才吃了包子!”“好了郑伟,你能不能别说话!”白兰蹬了一眼,又对着林木说,“林队,痕检科有新线索,他们根据脚印发现除了钓鱼老翁的脚印,还有一个特别的脚印在河滩边留下了不少的痕迹。”“特殊脚印?”“嗯,应该是个瘸子,比较胖,不高。还有,根据甄法医提供的dna比对发现死者在本市没有人口记录,应该是流浪汉之类的。” “流浪汉……” 林木脑海里不停的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却怎么也拼不成一整幅,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了。林木开着车,脑子里一直在努力拼凑那些线索。今天询问了不少周边的住户,可谁又会在乎一个流浪汉的去向呢?还有很多人提到流浪汉都是一副嫌恶的表情,巴不得这个城市一个流浪汉也没有。 郑伟在副驾驶呼呼大睡,林木看着他把车子停了下来,把郑伟给摇醒后,指着外面的一家小饭店说“老郑,醒醒,再累也要吃点饭,走。”郑伟揉揉眼睛,跟着林木下了车。 看到有客人来,老板连忙招呼两人坐下,拿出一张打印的菜单“两位看看吃点什么?”林木和郑伟点完之后,老板招呼着后厨快一点又站到了门口抽起了烟,老板深深的吸了一口,骂到“这个瘸子,他一来我就没生意,那天没来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呸!” “瘸子?老板,什么瘸子?”林木站起来走向门口对老板问到。“诺,那边那个烧烤摊看见没有?每次他一来出摊所有人就都去他那里吃了,我们的生意就少得可怜,真是讨人嫌!” “他来了多久了?生意一直那么好吗?” “三个多月吧,一开始也没那么好,不知道那小子得到了什么秘籍,生意突然就好了起来,都说他家肉串好吃。” “你们吃过吗?” “吃屁!老子有骨气不吃对手的饭!” 听罢,林木走回座位,这时炒饭也端了上来,郑伟大口的吃着,林木却一口没动,突然他对郑伟说“老郑,待会吃完我们去趟那边的烧烤摊!”“啥?林队,不用了,我不吃了,吃这个就够了!”“不是吃,是去看看有什么线索。”“啥?”郑伟抬起头,嘴巴周围挂着几粒米饭,一脸疑惑的看着林木,林木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快吃吧,吃完咱们就过去。”郑伟点点头,又继续埋头“苦干”。 “两位大兄弟吃啥?自己选啊!”烧烤老板看见又来了两位,马上转过去拿了两根板凳放在小桌子旁“嘿嘿,委屈两位在这里挤挤坐一会儿。”林木用手肘戳了一下郑伟低声说到“看见没有,他的脚是瘸的。”“瘸的?”郑伟突然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着林木,似乎是在等待回答。林木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走向老板假装关切的问到“老板,你腿怎么了?”老板没有抬头只咧个嘴嘿嘿笑“一看这兄弟是第一次来吧,我的腿一直都这样,早些年出事瘸的,这不,卖点烤串维持生活。” “哦,那很辛苦吧,老板以前做什么的?” 老板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笑容“早些年在工地上干点零工,这不,腿就出事了嘛。” 林木望着烧烤摊又看看老板“你的烧烤这么有名也没个名字,让人不好找啊,怎么不弄个招牌呢” “你这兄弟真会说笑,一个摊子弄什么招牌。” “写个名字也好嘛,老板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我们也好找。” 老板的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缓缓说到“名字俗得很,我姓王,叫我老王就行。” “哦,行。” “来,你们的串,拿好了兄弟。”老板的脸上虽然堆满笑容可眼睛里却露出一丝警惕。林木接过烤串付了钱,站在旁边盯着老板,总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烤串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老板突然出声提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木在一瞬间觉得老板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敌意。 转过街角,林木对郑伟说到“查查这个老板,还有,这些肉串拿回去检验。”“是,林队!”林木回过头看着烟雾缭绕的烧烤摊,线索拼图,似乎有一部分合成了。 这时的烧烤摊上,一些食客有些不满的向老板喊着“老板,你这味道怎么不一样了?”“不好意思啊,最近杀羊的人生病了,我去别处买的肉,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这样今天的烤串给你优惠怎么样?”“好吧,老板,让那杀羊的人早些开工啊,这味道真不如以前。”“好嘞好嘞!”老板连连点头赔笑,等食客走后,脸上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林警官,林警官!”一位女警拿着资料,见林木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忍不住出声叫醒他。林木揉着眼睛,看到女警手上的资料,问到“梁师姐,结果出来了?”“嗯,这些肉串检验出来就是普通的羊肉,调料什么的也没有问题,你是从哪儿带回来的?”“哦,从一个烧烤摊上,真的是普通羊肉啊?”“怎么,质疑我的专业啊?”梁心一副佯装生气的模样,林木连忙解释“没有没有,辛苦了梁师姐。”“不辛苦,你才辛苦,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查案也不能不休息啊。”“嗯,知道了梁师姐,谢谢。”“嗯,那我去忙了。”“哎。”看着梁心出门的背影,林木心里正在在思考着这个普通肉串。 “林队,林队!”郑伟从门口咋呼呼的跑过来,“这个烧烤老板他撒谎,我查过了,他以前是屠夫,不是什么工地上的工人,他的腿也是三个月前才伤到的,这是他的就诊记录!”林木接过资料认真的翻看着,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流浪汉……烧烤摊老板……想起来了!”林木突然站起来,把郑伟吓了一跳“怎么了林队?”“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见过他给一个流浪汉饭吃,对,是他,错不了!走,他家在哪儿查清楚了吗?”“在城郊一处屠宰场附近……” 胖胖的中年男人拉着自己的烧烤车走在这个充斥着剁肉声的小巷里,偶尔有个人探出头来招呼他“嘿,老王,卖完了,生意不错吧!”“还好,能吃饱。”男人敷衍的回答到,拐弯走到更深一处的小巷子里,男人掏出钥匙准备开一扇破旧的防盗门。打开门,一群苍蝇飞来飞去,男人不耐烦的用手挥了挥,径直走向厨房乒乒乓乓的鼓弄起早饭。 “开门!老王!”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男人走出厨房门问到“谁啊!” “我,老张啊有人找,快点!” 男人眼睛瞟向屋里的另一扇门,咽了口唾沫,迟疑的把手伸向门锁。当他转动门锁的一刹那,门外的警察砰的把门撞开,男人当场被撞倒在地,正在震惊之余,他看见一群警察冲向他的屋子。他急忙吼到“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你们知法犯法!”警察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东搜西搜。林木走到他面前拿出一张纸对他说:“看好了,这是搜查令,别吵了。” “林队,找到了,你看。”林木应声走过去朝里屋一看,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这不像是个房间,而像个小型屠宰场,里面大大小小的刀有一面墙,其中还有一把锯子,正中间还有一个案板,案板上还有一些切碎的肉块,旁边放着装满铁签的竹篮。一大群苍蝇在里面嗡嗡的飞,一具尸体,应该说剥了皮没有头被割掉腿肉的尸体,正挂在对面。看到这个场面,不少警察捂着嘴巴差点吐了出来,林木捂着鼻子对郑伟说到“这些全都带走。” “林队,这里也有!”屋子旁边的一个小冰柜里,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十多张人皮,人皮旁边,是一颗颗的头颅。看到这个场面,连郑伟都忍不住冲向外面吐了出来,看热闹的人也被这个场面吓的说不出话来。林木看着四周,在一个桶里发现了烧过东西的痕迹,应该是流浪汉的衣物。他示意门口扣着胖男人的警察说到“把他带回去!”又问门口的老张,“他这样你们都没有发现的吗?” “谁知道啊警官,这里本来就是屠宰场,有什么声音什么味道也很正常,我们谁能想到啊,呕……”林木看他这副样子,快步走出了巷子,跟着其他带着证物的同事回到了警局。 第五章 烧烤(三) “说说吧,你的犯罪经过。” “嘻嘻,你不都看到了吗?警官。” “严肃点,快说。” “哼,说了可以减刑吗?还是放了我啊?再说,那些人有什么可值得帮的?社会的害虫,有手有脚,却干不出人的事!” “你以为你这样的行为就是英雄吗?你那是犯罪!快说!” “那我就来给你们讲讲,我的英勇故事吧!”王雄把身子向前微微前倾,带着手铐的手直放在桌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三个月前,做屠夫做够了,钱也挣不着,我就转行卖烧烤,我觉得这玩意儿挺挣钱的,我要挣钱养活我自己,没有经验的我只能一步一步的做起,可有一天,嘿嘿,你猜怎么着?” 王雄把身子向后一倒,挑衅地看着林木。郑伟刚想发作,林木就按住他,眼睛盯着王雄“怎么着了?”王雄又嘿嘿嘿的笑起来,或许是笑够了,他忽然变的一脸愤恨“那天我刚卖完烧烤回家,一个乞丐突然冲出来要抢我的钱,我怎么可能给他?那是我要攒着娶老婆的!我就和他打了起来,谁知道他竟然还有武器,他疯狂的打我的腿,这不,腿就瘸了,我也不甘示弱,我从放工具的小包里摸出一把刀,我一下就刺中了他,谁知道他那么不禁刺,就那么一下,死了。” “当时我很害怕,我只能把他拖回家,邻居都睡得死,没有发现,把他拖回家我才感到害怕,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我的烧烤架,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嘿嘿,没想到这个主意能让我生意这么好,一下就挣了好多钱。没想到这些人活着干不成什么事,死了还能帮我发财。可这个乞丐太瘦了,没什么肉啊,也不禁吃,我就只有再想想办法。”林木听到这番话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会被另一个人当作畜牲一样对待,可王雄却不以为然继续说到。 “我总在深夜等待那些流浪汉的出现,我只要假装是个好人给他们一点饭吃,他们就会信任我,我再把他们骗到我家,杀了,再进行处理。” “上次你的肉串又怎么是真羊肉?你家里不是还有……”林木突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话就这样堵在嘴巴里说不出来。王雄似乎看出来了,继续说到“我又不傻,你们发现了那些骨头,我还卖,不是自投罗网吗?不过说真的警官,如果不是我大意了,你们是抓不到我的吧,嘿嘿……”王雄挑衅的看着林木,林木摇摇头,说到“会,总有一天,你会被抓到。”忽然林木想到了什么,问到“那些人的内脏你是怎么处理的?其他人的骨头呢?” “内脏?不好处理吗?红烧肥肠……凉拌猪心……爆炒腰花……啧啧啧,味道不好吗?”林木突然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但他还是强忍着问“骨头呢?” “丢了,有一天没出摊,跑到各个偏僻的地方丢掉了,眼不见为净嘛!”王雄瘪着嘴巴说到。 终于审完王雄,处理完资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根据他的供词,果然在其他不同的地方找到了骨头。林木吩咐其他人回去睡一觉之后走出警局,看着街道两旁支起来的早餐摊,肚子虽然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他只好买了一份白粥,就坐在路边呼呼的喝了起来。 王雄被判的死刑,即刻执行。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他绳之以法了,不会再残害生命了。这件事没有过度的被报道,因为上头怕引起不必要的的社会恐慌,报纸上也只是简短的提了几句。或许是因为受害人是流浪汉的原因,没有人觉得有多可惜十几条人命,只是觉得恶心,提起来也只是唏嘘怎么会有那么变态的人。烧烤摊的生意也没有惨淡多长时间,只是后来人们每到一处吃烧烤,总要调侃一句老板“不是人肉吧?”一开始老板们还会极力解释,后来也学会开玩笑的说“那不一定哦!”。经历过这一大堆事情之后,已是初秋。 初秋的天气总是凉飕飕的,新闻上说还会有秋老虎。可林木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给魏知凡添置几件秋衣。 林木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面前依旧穿着裙子的姑娘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啊。” 魏知凡反驳到“林警官,这是初秋,不是深秋,大中午还是会热的好不好?”林木没有理会她的辩解而是把袋子塞到她手里说到“回去试试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就去退掉,让你跟我一起去买你又不肯,我又不知道你的尺寸……”魏知凡听到他的话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什么尺寸啊?你还警官呢,说话一点也不害臊。”林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但还是急忙解释“我不是说那个尺寸,我是说衣服大码小码。”林木说完发现魏知凡的脸更红了,自己也因为着急把脸涨得绯红。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初秋的风轻轻的吹过来,也轻轻的吹在两个人的心里。 “咳,我要回去上课了,衣服我会试的,你以后不要买了。”魏知凡率先打破沉默,说完就转过身小跑起来。林木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在后面喊到“别忘了,星期六回来啊!”“知道了!”魏知凡大声的回应着,周围的同学转过头来看着她,她跑得更快了。 从魏知凡高三,十八岁的那一年起,她就搬到了林木家去住。林木家离学校很近,为了方便魏知凡上下学和复习功课,林木就向魏知凡提出了这个建议。本以为会被她拒绝,但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林木非常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有机会弥补魏知凡,可反而是魏知凡每天照顾林木的更多。 三年前,魏知凡搬到林木家后,两个人每天一个上班一个上学一天到晚也没个交集。可有一天晚上,林木满身疲惫的回到家在沙发呼头大睡之后,醒来就发现桌子上有做好的早餐。从那以后的日子,魏知凡因为早起背书就把两个人的早餐一起做好,晚上回来还会准备两个人的晚饭,边复习边等着林木回家。后来魏知凡考上大学后,就每个星期六星期天回去。 而这个星期六,是她爸爸的生日。 第六章 轮椅男孩(一) 初秋季节叶子的生命迹象已经开始衰弱,草也微微发黄。语文书里的用环境渲染气氛大抵也是为了更好的烘托出情感。就像节目里开始煽情时放的歌,电影里的恐怖音乐一样。 魏知凡站在魏显的墓碑前,双手合拢放在胸前,似乎是在和他进行心灵沟通。 林木在旁边看着她,高高扎起的马尾辫看起来很清爽,有一缕不听话的发丝飘散在她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颤动的翅膀,今天听话的穿上了外套,好像又瘦了一些。 魏知凡突然睁开了眼睛,林木慌张的把头转了过去。“我们回去吧?”魏知凡转过头来询问林木。林木点点头,再次向墓碑鞠了一躬,就带着魏知凡离开了。 魏知凡坐在副驾驶上用手撑着头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林木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很配合的没有说话。“林木,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警察的话做什么?”魏知凡突然开口,但是没有回头。 “没想过,我一直的梦想就是警察。” “那你和爸爸一样,他也没有想过不做警察,从小都告诉我要随时做好他牺牲的准备。”魏知凡吸了一下鼻子,林木心里咯噔一下,正不知道怎么安慰,魏知凡突然转过身来,“太冷了,看来不能穿裙子了。”林木诧异的看着她,似乎场面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了?我说林警官,你不会以为我哭了吧?我是这么脆弱的人么?”林木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是,你很坚强,坚强得像块铁。”“哪有说女孩子像铁的,我说……”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很快就到了家楼下。 “今天在外面吃?”林木停好车子对魏知凡问到。“好啊,你请客。”林木无奈的摇摇头,哪次不是我请客,他心里想。 “吃麻辣烫吧?”魏知凡停在一家小店门口,用手指着招牌,对着林木说。“好,进去吧。”魏知凡刚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孩正在用滋水枪滋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孩。 那男孩不过十七八岁,面对小孩的欺负只用手挡着脸,说着“别滋了,小朋友,别滋了。”那个小孩并没有停手反而闹得更欢了,嘴里还不停说着“残废,好意思出来!去你的吧!” 魏知凡见状连忙跑过去把孩子拨开,用身子挡着那个轮椅男孩,嘴里吼着“小屁孩,你给我住手!”那小孩似乎是被唬住了,但很快他就愤怒起来,作势要连魏知凡一起喷。这时林木正拿着两瓶饮料走进来,看到这番情景,快步走过去,抓住小男孩的手,弯下腰对他说到“谁允许你欺负他们的?” 小孩看到林木凌厉的眼神,把脖子缩了回去,不示弱的说到“放开我,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林木抓着他反抗的手,继续说到“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抓起来,送到警察局。”或许是警察局这三个字把他震撼到了,他气势弱了下来说到,“放开我,我要回家!”林木松开了他的手,小孩麻利的侧身从林木魏知凡中间钻了过去,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林木,你刚刚好帅啊!”魏知凡兴奋的说到,对着林木笑得格外灿烂。林木脸微微一红,这时轮椅男孩开口了“谢谢两位,谢谢!”“不用谢!”魏知凡和林木几乎同时开口,继而望着对方相视一笑。轮椅男孩继续说到“我叫杨哲,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叫魏知凡,他是林木,我们也很高兴认识你!”杨哲听完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腼腆的笑了。“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吃吧。”魏知凡用手肘戳了戳林木,示意他开口。“对啊,一起吃吧。”林木开口邀请到。 “不用了,我已经打包好了回去吃。”杨哲摆摆手,又用手操作着轮椅,可轮椅却来来回回原地不动。“我来帮你。”魏知凡看出了他的窘迫,又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了。”“不麻烦,林木你先吃吧,我待会回来找你。”魏知凡把杨哲的轮椅推到了门口回头对林木说。 “我和你一起!”林木从魏知凡的手里接过轮椅,轻轻的推着杨哲走了出去。魏知凡看着林木的背影,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杨哲的家在一处安着卷帘门的平房里。门只降下来了一半,是为了方便杨哲开关门的操作。魏知凡把门推了上去,等到林木他们进去后,又把门拉下来一半的高度。 “家里破,你们别介意啊。”杨哲操动着轮椅往桌子旁移动,给魏知凡和林木倒了水。“我们家的家具都矮,都是为了方便我。”杨哲解释着,但林木和魏知凡并不介意,更没有表现出诧异的表情。 “你一个人住?”魏知凡开口问到。“不,他还有个哥哥,你看那边墙上有张照片,代表……”魏知凡用手轻轻拉了一下林木的衣角。看着杨哲不解的表情,林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到“不好意思,职业病。”杨哲解除了心中的疑惑笑着问到“林哥是警察啊?”“是啊,不好意思啊刚刚。”“没事,当警察很威风哦,知凡姐真有福气。”魏知凡听到这句话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解释到“不,我们不是……”就在这个时候,卷帘门发出了声响,一位工人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 “哥,你回来了。”杨哲望着门口的男人喊到“哥,这是我朋友,林哥和知凡姐。”男人解开了疑惑,向着林木两个点了头示意就径直往里屋走。 “你们别介意啊,我哥就是这样,性格孤僻。” “没事。”魏知凡摇摇头,笑着对杨哲说到。这时男人从里屋出来,拿着碗和筷子,把麻辣烫倒进一个盆里。对着林木和魏知凡说“吃点?” “是啊,一起吃吧,刚刚你们为了帮我还没有吃上饭呢!”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情办,先走了,改天来看你。”林木笑着边说边拉着魏知凡站起来,走出了卷帘门。 “帮你?什么意思。”男人看着杨哲,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什么,哥,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就不能……”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看着杨哲胸前的水渍,蹭的站了起来。 “哥,没事的,就是小孩调皮,有人帮我把他赶走了就是刚刚那两个人。”杨哲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两个人沉默良久,男人终于开口“吃饭。”就埋头吃着饭,不再理会杨哲。 魏知凡和林木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去了。路上魏知凡还在向林木吐槽着今天的事。可回到家就没空理会林木,一直忙个不停。一会儿把林木房间的床铺被套给他换下来洗了,一会儿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等她忙完刚歇一会儿,又开始张罗晚饭。林木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只好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资料。 吃完饭林木勤快的把碗洗了,魏知凡站在门口说“明天我回学校,学校马上要进行文艺汇演了,我要回去准备了。”“好,明天我送你。”“好啊,正好我不想挤公交。”魏知凡说完,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间。林木看着她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把魏知凡送到学校,林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急忙开车掉头开往城南。 此时热闹的大街上围观着不少的人,他们彼此讨论着事情的严重性,一边痛斥着未知的凶手。“谁那么残忍对孩子下手?” 林木穿过吵闹的人群挤进了最里面,对着郑伟说到“怎么回事?” “这次死的是个孩子,被塑料袋装着丢在垃圾桶里。”林木边听郑伟汇报边走了过去,当看到尸体的一瞬间,林木瞪大了双眼,转过去对郑伟说到: “这个孩子我认识!” 第七章 轮椅男孩(二) “死者叫李豪,男,十一岁,本地人,就读于第二小学,父母都是公司白领,家境不错,据他的老师同学介绍,李豪性格乖张,暴躁,经常欺负同学,父母称工作忙也不怎么管,李豪经常一个人在家或者上街打游戏跟着一群‘大哥’混日子。” “甄法医,你有什么发现?” “嗯……死者的死因很简单,生前被打得很惨,导致脾脏破裂大出血而死,应该是用脚一直踢打腹部导致的,从胃里食物的消化程度来看,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的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而且这孩子吃得不差呢,吃的海鲜大杂烩!” “……”林木等人看着甄峥,他此时正一脸兴奋,其他人总是想,如果这家伙不是个法医,说不准是个变态。 “那么,就是有人报复他了?他跟着混的‘大哥’是谁?” “是初中的一群小孩,他们之中的带头‘大哥’叫赵贵” “嗯,去找他谈谈。” 十一中学门口,一个十三四岁染着一头红黄的头发的男孩此时正乖巧的站在林木的面前,低着头看着脚在地上擦来擦去,像只正在觅食的公鸡。 “李豪认识吗?”“认识,我小弟。”男孩得意的仰起头,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快速把头低了下去。“警察叔叔,我们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是闹着玩儿呢。” “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 “在家……写作业。”男孩的底气明显不足,也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会写作业的人,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是在外面网吧打游戏。” “哪个网吧?” “学校后门的‘大哥大’网吧。我们几个兄弟经常约在那里。” “嗯,如果有必要我们还会来找你的,希望你配合。” “是,警察叔叔。”男孩抬起头认真的回答到。林木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又补充了一句“好好学习,不要老是想着打游戏,还有,把头发染回去。” 男孩看着远去的林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么潮的发色,就没人欣赏么?”边说边转过身哼着歌走向了学校后街的理发店。 “这孩子,昨天是在我这里打游戏,常客了,总是逃课打游戏。不过下午他就走了,还包了晚上打游戏的包间,不过没有来。”网吧老板看着林木手中的李豪照片说到。 “那这个呢,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在你这里吗?”林木又换成了赵贵的照片送到老板面前。 “哦,这孩子在啊,学生不像个学生,顶个公鸡头,想不注意都难。”林木听着老板的描述,想象着画面,不知道是怎样的滑稽。 走出网吧,林木和郑伟正讨论着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他看见远处一个正在修建的大楼,喃喃自语到“难道是他?” “谁啊?”郑伟一脸的茫然。“走,老郑,和我一起去见一个朋友。” 正在施工的工地尘土飞扬,工人们忙碌的搬动着水泥和钢筋,一台塔吊正在运转。面对这两个陌生人毫不在意。杨立正在堆砌着砖头,看到林木稍微诧异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杨哲的哥哥?” “杨立。”杨立头也不抬的回答到。 “一直很忙?” “嗯,赶工。” “昨天晚上也在赶工吗?” “嗯,昨天晚上忙到十一二点。”杨立抬头看了一眼林木,又补充了一句“警官,我很忙,恕不奉陪。”说完就推着装着砖头的车走了。 “林队,谁啊?”“没什么。”林木若有所思地看着杨立忙碌的身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当林木再次回到警局的时候,白兰过来告诉他有个孩子过来找他。“是你?”林木看着他,从早上的红黄头发,变成了棕色头发,顺眼多了。 “咳,我来提供线索。”赵贵仰起头,像想得到表扬的孩子。 “嗯,说吧,什么线索?” “昨天下午六点,去网吧的时候,我看见了李豪和另一个大哥在饭店吃饭。” “谁?”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叫他虎哥。” “虎哥?” “不过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他,但是你不能说是我说的不然我会挨打。” “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你可以在南街那个废弃工厂那里找到他,他住那儿。” “废弃工厂,谢谢。”林木马上起身,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赵贵说“你这样很帅,还有,别跟着那些‘大哥’混日子了,好好读书,你会很有出息!”说完林木就带着几个警察前往废弃工厂,他没有看到赵贵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 废弃工厂的一个厂房里坐着三三两两不过十七八岁的男孩。带头的男孩颇为嚣张,稍有肌肉的手臂上纹着一只老虎,看样子他就是虎哥。 “昨天下午你和李豪在一起?” “那个臭小子欠钱不还,买了游戏机就想赖账,我去要钱不犯法吧?” “你打他了?” 虎哥脸色稍稍一变,含糊不清的说到“嗯。”又转而愤怒的问到“他小子报警了?去tm的。” “他死了,很可能是被你们打的。” 虎哥的脸色顿时面如死灰,急忙解释道“不可能的警察叔叔,我们道上混的打人都有分寸的,不会往死里打,也不会打要害,毕竟谁也不想坐牢啊!” “打人谁知道轻重呢,或许是你太生气了踢得太重了。” “踢?我没踢他啊!我们道上的都是用拳头解决,从不用脚,用脚的都是小人,我一个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警官!” 林木沉默地看着他,又说到“先跟我回警局吧。” 坐在审讯室的虎哥坐立不安,一直为自己辩解着说自己绝对没有打死人。林木在外面看着他,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个人。 “林队,”白兰走了过来“痕检科有新发现。” “我们在死者的衣物上发现了一些红色细小的颗粒物,应该是凶手踹他的时候,鞋底蹭在上面留下的,经化验,是红砖。” “红砖?”林木觉得他的想法快要被证实了,但内心又希望不是这个人。 “嗯,红砖,是建筑的基本材料,一般可以在施工工地,或者修建房屋的时候用到。” 林木顿时觉得血液冲上了头顶,呼之欲出的真相,让他不由自主的担心。 第八章 轮椅男孩(三) “哥,哥你要干什么?你收拾东西做什么?”杨哲着急的挪动着轮椅,努力的向杨立靠近。 “小哲,来不及跟你解释,哥哥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杨立慌乱的把衣物塞进一个大塑料袋里,由于过于慌张,还打碎了一个水杯。 “那你抓知凡姐干什么?她只是来看我,你把她放了好不好?”杨哲指着魏知凡,脸被涨得通红。魏知凡被绑在地上冷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两兄弟。 “你不懂小哲,她是我的保命符。”杨立又转过身对着魏知凡说“我们走后,你的警官朋友很快就会来救你。”魏知凡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工友,我们是警察麻烦问一下,杨立在哪儿?” “杨立?今天没来估计在家呢吧!”林木快速和郑伟交接眼神,转头奔向杨立的住处。 砰――,卷帘门被粗暴的打开,杨立呆滞在原地,同时呆住的还有林木。林木没有想到魏知凡会在这里,更没有想到她被杨立绑了。林木抬手示意后面的警察不动,又对杨立喊到:“杨立!你跑不掉的。” 杨立见状立马将手里的东西丢掉,迅速的抓起魏知凡摸出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你们不许过来,给我一辆车,一万块,放我和我弟弟离开这里!”作势把刀更加逼进魏知凡的脖子。 魏知凡看到林木心里就安心了不少,用眼神示意林木不用担心自己。林木意会到了她的意思,又对杨立说到“你放下武器,跟我们回警局。” “哥,你干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杨哲满脸的不可思议,杨立没有理会他继续对着林木说“快按我说的做,不然这个女孩就死了。”杨立的手一用力,魏知凡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血痕,被封住住嘴巴的魏知凡痛得皱起了眉头,但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杨立,你不要乱来,我警告你不要碰她!”林木看着魏知凡脖子上的伤痕,压制不住的着急。 “哥!你把知凡姐放开,不然我就自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哲捡起了地上打碎的水杯碎片,用碎片抵着自己的动脉处,满脸泪痕。 “不,小哲,你不要。”杨立看着杨哲,手渐渐松懈了下来。林木见势冲了上去把魏知凡拖了过来,郑伟也配合的把杨立按倒在地扣上了手铐。 “哥,哥,你回头吧,不要做傻事。”杨哲哭得稀里哗啦,一脸的绝望。 “小哲……”杨立被郑伟抓了起来,看着杨哲,忽地笑了“小哲,以后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接着就被押到了警车上。身后破旧的屋子里,只剩下杨哲绝望的哭喊。 林木把魏知凡身上的绳子解开“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魏知凡看着他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我可不是铁做的吗?”林木见她还能开玩笑,放下了心来“待会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和我回局里做笔录。”魏知凡点了点头。林木不知道的是,当时她的心里极度的害怕。 “林队,那就是魏知凡啊?行啊这姑娘,够冷静的。” 郑伟笑嘻嘻的走到林木身边望着魏知凡。林木没有理会他,郑伟继续打趣到“林队可以的,养成系女友,以后可不省了一大笔彩礼钱。”林木用手锤了一下郑伟的胸口,“有功夫瞎说,那就快回去审犯人!”郑伟揉着胸口,认真的回答到“是,林队!” 杨立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看到林木进来,连忙问到“警官,小哲他?” “放心吧,有我们的同事陪着他,说说吧,你的犯罪经过。”林木倒了一杯水,放到杨立的面前。杨立看着他,缓缓地开口: “小哲原本是个活泼的孩子,可自从那年出车祸爸妈去世,他腿也断了之后,就变得很自卑。”杨立用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到: “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小哲很懂事,在我去工地上班的时候,他就在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他做不了饭,就每天出去买些回来,可是,那个畜牲,每次看到小哲出去,就欺负他,扔垃圾,丢鸡蛋……”杨哲握着水杯的手剧烈颤抖,大滴的泪珠滴在手上。 “更可恶的是,每次他都骂他是个残废。小哲那么善良的孩子,从来不跟他计较,我去找过那个孩子几次,可他依然我行我素,我又不能时刻陪在小哲身边,直到那天,就是警官你们送他回来那天,我看到他身上一大片的水渍,我终于忍无可忍!”杨立用力的把水杯放在桌上,水也洒了出来。 “我本来,也只是想找他讲讲道理,可那天我收工回家,居然看见他躺在路边,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我走过去想看他有没有事,谁知道我听见他说‘真是气死我了,又打不过他们,明天非要找那个残废出出气,哼!’”杨立的眼神变得凶狠,似乎李豪此时就在他的面前。 “于是我把他拖进了巷子里,用脚不住地踢他,直到他没了动静,我才知道,他死了。我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就回家里找到一个塑料袋把他装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可他还是个孩子!”杨立听到这句话,无奈的笑笑。 “是啊,孩子,可为什么他的父母不好好教教他的孩子呢……” 林木听到这句话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杨立,或许这件事情本身,也就不是杨立一个人的错。 处理完杨立的事情,林木看见魏知凡还在门口,正想走过去就看到布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凡,小凡,你没事吧?”同时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子。 “知凡学姐,你没事吧?”那个男生关切的眼神让林木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却找不到理由。 魏知凡看到这个男生,把头凑在布瑶耳朵边说到“你怎么把他叫来了,我不是叫你一个人来吗?”布瑶一副我懂的神情回答到“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苏家成关心你嘛!”男生不好意思的冲魏知凡笑了笑,眼神里面充满爱意。 魏知凡苦恼的转过头看到林木在旁边,她慌乱的解释到“那个,我以为你还要很久,就找瑶瑶来接我回学校……” “嗯,没什么事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林木脸上说不出的表情让魏知凡十分纳闷,他干嘛黑个脸啊? 魏知凡坐在副驾驶上,后面坐着布瑶和苏家成,气氛相当尴尬。林木的车开得很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高兴。 到了学校门口,布瑶拉着魏知凡向林木道谢“谢谢你,警官,我们先走了。” “瑶瑶你和苏家成先走,我还有点事。”布瑶点点头,以为是还有其他后续要处理,就拉着苏家成走了。 “杨哲他怎么样了?” “我的同事把他送到了残疾人协会,听说他要求去福利院做义工。” “哦,那还不错。” “你男朋友?”林木突然开口问到。 “不不不,怎么可能,不是,别瞎猜。”魏知凡双手快速摆动,极力解释。“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此话一问出口,魏知凡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林木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尴尬的问题,又走向车旁对着魏知凡说“我回去了。”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魏知凡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里没来由的烦闷。 第九章 长途汽车(一) 不知道在如今的社会还有多少人愿意坐长途汽车。长途汽车的旅途漫长又难熬,但唯一的好处是,票价更低。 这辆在高速路上行驶的汽车里,一对母女紧挨着睡着了,包包被夹在她们的中间,不给小偷可以下手的机会。打扮普通的男人看着手里的报纸,仔细地阅读股票的走向。时尚靓丽的女学生塞着耳机听着歌,无聊的滑动手机屏幕。更多的人是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心事…… 司机看到前面的终点站,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路程。乘客们纷纷下了车,去后备箱拿走了自己的行李准备去往不同方向。司机看着剩下的唯一一个行李,不满的朝前面吼道:“谁的行李忘拿了?” 乘客们纷纷看向自己的手里,发现没有丢下自己的包,摇摇头走了。司机无奈,只好把行李拿起来带向汽车站走去。 “靠!啥玩意儿这么轻?”司机掂了掂手里的行李包。“老李,干嘛呢!”另一个司机走了过来“哟,乘客落下行李了,又得找你麻烦了!” “去去去!”老李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另一个司机却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不如,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老李看着手里的行李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地打开了包。 “啊!报警!快报警!杀人啦!”老李把包重重地摔了出去,包里的东西秃噜秃噜的滚了出来,滚向了车底。 林木看着这个头,虽然见过无数次血腥的场面,但每一次的震撼也不小。他看向甄峥,只见甄峥捧着那颗头仔细的观察,像一个艺术品一样。 “这颗头,真像个狮子头!”甄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林木已经见怪不怪了,问到“有什么发现?” “这颗头是人死后切下的,切口不平整,看起来花了不少力气。其他的要带回去检验后才知道。” “包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梁师姐。”梁心翻动着行李包,说到“就是普通的包,大街上随处都可以买到的,我也只能说,回去检验了才知道其他的。” 老李躲得老远不敢过来,看到林木过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警官,警官,你送我回去吧,这玩意儿太可怕了。” 林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到“放轻松,别害怕,待会和我们去趟警局。” “警局?好好,走吧,现在走吧。”老李说完就朝警车走去。林木看着汽车站,心想应该有监控吧。 “林警官,这是我们车站的监控,质量不太好,拍得不是很清晰。”车站的工作人员打开电脑,各个地方的监控可以看到正在行走的人。林木认真的寻找没有提包的乘客,看了很久发现很多人都是打着空手。 “监控可以给我一份吗?” “可以的林警官,我马上为你拷贝。”工作人员熟练的拷贝出一份资料,把u盘交给林木。 “郑伟,你看看这份监控,把没有拿着行李的人都标记出来,找出可疑人物。” “是,林队!” “白兰,你去联系首发站,让他们给你一份今天的监控录像交给郑伟,还有这辆车的乘客名单,再和郑伟一起查看对比有没有可疑人物。我去问问那个司机。”“好的林师兄。”白兰听到指示就马上查阅起资料,拨通了首发站的联系电话。 “怎么样?好点了吗?”林木走进审讯室轻轻关上了门坐了下来。 “好多了,在这里还是比较有安全感一些。”老李喝着水应和道。 “车上你的乘客里,有没有很可疑的人物。” “没有啊,坐车的人不都那样,没有发现奇怪的人。” “有没有人的举动让你觉得特别难忘?” “特别难忘?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有个女的,上车之前问我行李可不可以不放在行李舱里跟着人上车,我说这咋能行呢,拒绝了,看起来她还有点失落。” “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什么样子……长头发卷卷的,穿个红大衣,戴个墨镜。应该挺漂亮的。” “她当时提着行李包吗?” “没有,应该是放在地上了,没注意看。” “嗯,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有个老太婆,非要把她的鸡放到我的座位旁,说怕闷死,我说怕闷死干嘛要带鸡来坐车,她还骂我来着。” “呃,还有吗?” “其他的……没了。” 林木走出审讯室,对着白兰和郑伟说“着重查一查一个女性,红衣服,长头发,带着墨镜的。” 林木坐在电脑前,看着监控录像。这时甄峥过来拿着一沓资料递给林木“有死者信息咯,他的脑子里有个瘤,应该是得脑癌死的,割头的凶器嘛,应该是一把菜刀,起码砍了有十几刀,啧啧啧,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哪!” “我也有死者的新信息。”梁心走了进来“死者是本地人,叫熊强,是家公司的总经理,有个老婆。” “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通知了,他老婆已经知道了,被同事送回去了。可怜哪!” 梁心正在感叹夫妻阴阳两隔的时候,林木突然开口问到“他老婆什么样子?” “齐肩短发,穿着灰色外套,不高,身材不错挺漂亮的。” “哦。”林木简单的回应了一声,就继续盯着监控看,梁心看到他们那么认真的模样,也就不再打扰悄悄的走出去了。 “林队,林队,找到了,你看,是不是这个女人!”郑伟兴奋的喊着林木,把电脑转了过去,林木看着电脑屏幕,说“能不能查到她是谁?” 郑伟求救的看着白兰,白兰领会到他的意思对着林木说到“应该可以。” 白兰的手熟练地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着,眼睛盯着屏幕对比着乘客信息,一会儿就查到了信息“林师兄,找到了,她叫吴婷婷。是……是熊强的老婆。” 林木拍拍郑伟的肩膀看着他“辛苦你,跟我去一趟熊强家” 林木到熊强家的时候,吴婷婷正哭得撕心裂肺,林木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她和监控里的那个女人完全是两个人! 第十章 长途汽车(二) “吴婷婷,你老公得癌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半年前,他突然说被派去分公司工作,就总是说他工作忙不接电话,也不回家。”吴婷婷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为什么你不跟着他过去?” 吴婷婷抽纸巾的手抖了一下,又垂下眼睛说“我们的夫妻感情并不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爱情。” “哦,是吗?” 吴婷婷把脸转了过去“林警官,如果没有其他事,您就请回吧,我累了,要休息。”没等林木回答,吴婷婷就径直往卧室走去,直接把林木和郑伟晾在那儿。 林木知道吴婷婷这儿有莫大的问题,但她是不肯说出来的,只好和郑伟离开。 刚下楼,林木就接到了魏知凡的电话,他们自从上次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林木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魏知凡支支吾吾的声音 “那个……林木你在哪儿啊,瑶瑶的身份证号被别人盗用了,能帮我们处理一下吗?” “身份证号被盗用?怎么会被盗用呢?你们……”林木忽然停住脚步。 身份证,吴婷婷,监控里的女人。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林木对魏知凡说“你去找白兰,让她给你处理一下,我现在有事情要去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带着郑伟又重新回到了吴婷婷家门口。 “吴婷婷,开门。” “你们回去吧,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让我静静好吗?” “我只问一句,你的身份证在哪儿?你有把身份证号给别人吗?”林木刚说完,吴婷婷就把门打开,问到“是有出什么事吗?”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吴婷婷迟疑了一下,又重新把林木他们请进了屋子里,说到,“半年前,我丈夫的秘书用我的身份证号去办了一件事,说是,给我买了一份保险。单据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吴婷婷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单据,递给林木。 林木忽然觉得,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阴谋。 “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和其他利益,你……最好查查清楚,还有,你丈夫的秘书是谁?” 吴婷婷明显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回答到“徐佳,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谢谢你的配合。”林木站了起来,摸出手机联系白兰,得知徐佳的住处之后,立马和郑伟赶了过去。 碧园小区管制森严,直到林木亮出警察证小区保安才准许放行,又告诉了他们徐佳具体的位置。 他们刚到门口,徐佳就打开门,见到林木,略微思考了一下,没等林木开口就说到“请进来吧!” 徐佳为他们倒了一杯水,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卷发,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林木看着徐佳,她和监控里的女人十分相似。 “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徐佳对着林木笑笑,继续说到“我是熊强的情妇,你们的确可以怀疑我。” “情妇?” “警官难道不知道,男老板和女秘书总是有一些暧昧问题的吗?这房子还是他给我买的。?”徐佳说完换了一下翘着的腿,不得不说,徐佳的风情比吴婷婷更胜一筹。 “行李包是你的?熊强的头也是你……做的吗?” “警官应该知道,熊强是一个得了病的人,至于他的头,没错,是我。但却又不是我。”林木听得一头雾水,这是,承认了? 徐佳站了起来,走到饭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下定了决心似的走到林木面前把手伸了出来“逮捕我吧,警官。” 林木把徐佳扣上手铐,带回了警局,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徐佳吐露出了真相。 “一年前,我来到公司工作,因为长得漂亮,就成了熊强的情妇。我知道熊强不是真心爱我,只是贪图我的美貌和身体,可是他对我的好,让我彻底沦陷了。”徐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地像说别人的故事。 “从小我的家里就很穷,可以说没有见过世面,所以当熊强给我买房子,买奢侈品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半年前,他得了癌症,说要把财产全部给他的老婆,只留给我一套房子,一小笔钱和他的余生,听起来多么浪漫的誓词。可是,这真的对我公平吗?” 徐佳看着林木,像是找他讨要一个答案。 “从你做别人情妇开始,就已经对吴婷婷不公平了。” 徐佳突然笑了。“是啊,吴婷婷,看起来很纯善的一个人。”林木听不懂她的话,问到“什么意思?” “你不想知道,熊强的身体去哪儿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只顾着找到监控里的女人,却忘了熊强的身体这个重要的线索。 “别找了,她怎么可能留下证据,熊强的身体早被火化了,其实,熊强还能多活一段时间的。” “什么?” “就在几天前,熊强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求我把他老婆找来,要见她最后一面求得原谅,将死之人的愿望嘛,我自然要替他实现。可他老婆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居然很痛快的原谅了他,还说他死后会给我一笔钱。” “你是说?吴婷婷和你?” “是啊,世上有哪个老婆不恨小三,可吴婷婷却悄悄的和我商量把他氧气管给拔掉,之后继承财产分一部分给我。” “你拔了?” “我下不去手,可我却,纵容吴婷婷把他的氧气管给拔了,所以,我也是凶手吧?” “既然熊强死了,为什么还要侮辱他的尸体?” “不是侮辱,是瓜分,是我求吴婷婷把他身体的一部分给我,让他能陪在我身边。” “陪?”林木想到那个画面,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嗯,熊强说过,会永远陪着我,所以我才想带着他一起回来,我们本来,准备去爱情海。” “为什么是头,不把他火化掉?” “吴婷婷说把头给我的,她说她看见他的脸觉得恶心,就在他死后,在我和熊强租住的房子里,她把他的头砍了下来。可能她真的很恨他吧,她说最好让他身首异处,永远回不来。”徐佳吸了口气,继续说到 “我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带着他的头,谎称要回老家,其实是用吴婷婷的身份证买了回a市的长途汽车票,故意把他留在了车里,这样,你们就能查到吴婷婷的头上,或许可以把我和她绳之以法,给熊强一个交代。”徐佳说完,留下了一滴泪,如释重负的抬起头对着林木说 “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林木点点头,这时郑伟已经把吴婷婷带了回来,吴婷婷看到徐佳似乎明白了一切,一副被出卖的样子,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说吧吴婷婷,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懂你的意思。” “徐佳什么都说了。” “有证据的吗?警官?”吴婷婷一副倨傲的模样,和刚开始的柔弱判若两人。 这时郑伟走了进来,在林木的耳边说了一些话,把一份资料交到林木手中,林木翻看着资料问到“你知不知道,熊强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给了你?” “知道,我是他老婆,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不知道他有一份秘密的保险受益人是你?” 吴婷婷诧异的看着林木,她并不知道还有一个秘密保险。 “熊强怎么死的?” “徐佳不是说了吗?她拔掉的氧气管,是因为我承诺给她一笔钱。” “是吗?你看看这个吧。”林木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了吴婷婷,吴婷婷认真读完以后,突然捂着嘴痛哭起来,良久,她终于开口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林木 “我认,把我抓了吧。” 第十一章 长途汽车(三) 面对吴婷婷的坦然,白兰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开口问到:“那资料是什么?怎么就让她认的罪?”林木拿着那份资料递给白兰,说到,这是其他同事在d市熊强租住的房子里找到的遗书,你看了就明白了。 白兰认真的阅读起里面的内容,重重的叹了口气问林木“所以,熊强的氧气管应该是他自己拔掉的了?因为他知道吴婷婷巴不得他死。” “嗯,应该是。不然他不会留下这样的遗书。” “徐佳也是吴婷婷特意安排进公司的?” “不然以徐佳的学历和经验,怎么一下做到的总经理秘书?” “不是长得漂亮嘛,不过这个吴婷婷是真心机,居然早就想安排老公出轨,以待时机和他离婚得到财产。”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徐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爱上了熊强。” “吴婷婷她真的不爱熊强吗?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一些吧。” “或许她曾经爱过,随着时间的增长,面对夫妻之间不曾妥善解决的矛盾和误会,从爱变成了恨,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些事。” “徐佳也是可怜,她根本不知道是吴婷婷故意把她安排进去的,一定以为是凭着自己的样貌获得熊强欢心,也不知道熊强对她的好,只是为了成全吴婷婷。” “可是吴婷婷更没有想到的是,熊强得了癌。在最后的时光里,选择了和徐佳一起度过,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徐佳是真心的。”林木看着那份资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说这熊强,到底对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感情啊?成全吴婷婷干嘛不直接离婚呢?这妥妥的渣男吧?吴婷婷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女!”白兰愤愤不平的说着,林木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说到 “他对老婆是真爱,可吴婷婷早就已经不爱他了,面对徐佳,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心和被需要的感觉,所以舍不得抽身,而他对徐佳的感情只有愧疚而已。” 白兰还在喋喋不休的和郑伟讨论着这起狗血的案件,林木心里却在想,到底什么才是感情归属最好的选择。 是要和一个自己喜欢但是不喜欢自己的白头到老,还是自己不喜欢但却喜欢自己的人度过余生?并非只有这两种选择,只是因为真正的两情相悦走到最后的人,是真的很少。 吴婷婷和熊强是如此,徐佳与熊强亦是如此。 此时初冬的校园里已经看不到往日穿着短裙露着腿的女学生,取而代之的是裹着厚厚的外套,抱着书本极速弯腰在风中奔跑的身影。只有一些男孩依然穿着清凉的运动服,拍打着篮球潇洒的往体育场走去。 魏知凡在舞蹈教室不停的练习着重复的动作,齐梦在旁边用手打着拍子指挥。指导着女孩们做得不好的地方。 “好了,休息一下吧姑娘们。”齐梦把音响给关掉接着说到“学校对这次校庆很重视,我们排练了这么久,一定要表现得完美!” “好的齐老师!”女孩们齐声回答,又继续揉着自己的脚。 “知凡,你过来一下。”齐梦笑着向魏知凡招手。 “怎么了齐老师?” “知凡,你是c位,责任更加重大,一定要好好练习……”这时魏知凡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看着齐梦。齐梦点了点头说到“去吧。” 魏知凡退出舞蹈教室,外面的冷空气一下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喷嚏,接通了电话“喂,林木什么事?” “你有空吗,出来一下。” “不会是给我送秋裤吧?如果是你别来了真的。” “我在校门口等你。”林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魏知凡反驳的机会。 魏知凡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舞蹈教室向齐梦请了假,穿上羽绒服外套就往外走去。 林木看到魏知凡从远处跑过来,由于跑得太快,她的丸子头被抖得些许凌乱,脸也红扑扑的。 “什么事啊?”魏知凡气喘吁吁的弯着腰望着林木。 “给,一件羽绒服,一条围巾和手套,还有一双雪地靴,天冷注意保暖,这是给你买的暖手袋。”林木把手上的几个袋子递给魏知凡,不由分说的塞到她手里。 魏知凡无可奈何地看着袋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对了,你下个星期三有空吗?” “说不准,怎么了?” “是啊,你那工作有没有空谁说得准呢,我是说,下个星期三我们校庆,我要表演,你能不能来看。”魏知凡满怀希翼地看着林木。 “如果有空,我会来的。”林木答应了魏知凡。 “好。”魏知凡开心地笑着。通红的鼻子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在雪地里的小鹿。林木看到她这副模样,连忙说到“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上班了。”魏知凡点点头往校门走去,又回过头来对林木说“下个星期三晚上八点开始哦,记住了。”说完向林木挥挥手,提着袋子跑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是一对情侣,有了一个约定。林木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太可怕了,赶紧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又自言自语的说到“林木,你不能有这种想法,她是魏老师的女儿,你应该照顾她而不是喜欢她。” 可林木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喜欢了,怎么办?”越想越乱,林木不住的摇头,甚至低声吼出了一句“不。”吓得路过的学生咬着手里的煎饼惊讶的望着他。 林木看着这个学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失态了,于是对着学生笑了笑,谁知道那个学生更害怕的模样赶忙跑进了学校,对着同行的伙伴说 “太可怕了,他是不是想抢我的煎饼?” “只有你才对煎饼视若珍宝,可能人家失恋了呢?”两个学生渐行渐远,向一栋教学楼走去。 失恋?林木听到那个学生说的话,看着自己的形象,再看看学校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恋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恋爱。 从初中到大学,他一心只想搞好学习,早点考上警校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倒是也有不少女孩向他示好,可是他完全没有理会这些少女的心思,全部都拒绝了。甚至有传言他根本就不喜欢女的。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谈一场恋爱了吧。林木心里想。 第十二章 告白 杨哲所工作的福利院在一处小山坡上,林木使劲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么新鲜的空气平时可闻不到。 看到林木的杨哲马上放下了手中正在剥的白菜笑着向林木打着招呼“林哥,你来啦。” 林木点点头,一个孩子穿着宽大的羽绒服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在林木面前立住,小心翼翼的摊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指着手心里的水果糖望着林木。 “小雪叫你吃糖,这应该是你上次给他们带的糖果。”杨哲推着轮椅过来解释到。 “谢谢。”林木弯下腰接过了糖,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大袋点心,笑着对那个孩子说“拿进去给其他小朋友分吧。” 孩子迟疑的看着杨哲,看到杨哲点点头,就接过了林木手中的袋子跑进了屋子。 说是福利院,其实不过是住着十几个孩子的家。“最近怎么样?”林木坐在杨哲身边问到。 “很不错,宋院长是个好人,愿意留我在这里工作,让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能……为我哥赎点罪。” “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别委屈着自己。”林木看着杨哲,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只有十七岁的男孩。 “没事的,宋院长他去城里采购了,这里什么也不缺的,知凡姐还好吗?”杨哲转移着话题,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为他担心。 “好啊,今天她们校庆表演,让我来接你一起去看。” “别了,我这幅模样,还是不添麻烦了,你还是给我录个像有空给我带过来我看看吧。”杨哲指着自己的腿,没心没肺的笑着。 “好吧,那我给你录个像。”林木指了指手机,知道杨哲还没有办法直面内心的自卑,只好答应他。 “好。对了,林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知凡姐告白呢?今天是个好机会哦。”杨哲认真的望着林木,期盼着他的回答。 “咳……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吗?可是你们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告白这种事还是男生来比较好吧?”杨哲歪着头思考着。 “嗯?你说互相……喜欢?” “不是吗?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杨哲夸张的张着嘴巴,像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会认真考虑的,你忙,我先走了改天来看你。”林木慌张的站了起来,脑子里不停的响起杨哲的话。 杨哲看着林木的背影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像是解出了难题一样开心。 校庆总是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在这样的日子里,总是能看到自己在台上表演的男神女神们闪闪发光,更是一个增进感情,趁机表白,互送鲜花的好机会。 魏知凡在舞台后边看着时间,焦急地望向门口。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舞蹈系的学姐学妹们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报幕声已响起,魏知凡只好专心演出。不来就算了吧,魏知凡心里想。 林木赶到时,魏知凡已经表演过半,柔和的灯光打在女孩们的身上,林木仍然一眼就认出魏知凡。 她点着舞步,白纱跟着轻轻抖动。随着音乐的节奏,曲折优美的身段手脚合并,美妙的舞姿飞舞着散开,她轻轻的跳跃,像一只灵动的小鹿,落地之时踮起脚尖,单足足尖立地,另一条腿轻轻抬起,像挥舞鞭子一样旋转着,犹如一只在空中飞旋的天鹅。曲终舞毕,台上的姑娘们在潮水般的掌声中一一谢幕。 林木抱着花,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在一些学生们的碰撞中,林木终于在后台找到了魏知凡的身影。魏知凡看到林木高兴的冲他挥了挥手,林木抱着花走了过去,同一时间,苏家成也走到魏知凡面前。 同时出现的花,让魏知凡微微迟疑了一下,接过了林木的花。对他说了声谢谢,又接过苏家成的花对他说“谢谢你,家成,真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苏家成似乎明白了,失落的点了点头,说到“我有朋友在那边,先过去了。” “你好像利用我拒绝了他。”林木开口说到。 “如果不拒绝,他后面会伤得更深,不如趁早说清楚。”魏知凡看着花,又对林木说到“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林木点点头算是回应。 操场上很安静,除了和魏知凡一样表演结束就跑出来的人,就是毫不关心校庆的学霸在边听单词边跑步。 魏知凡和林木缓慢地走在操场上,林木开口说到“你的表演很精彩。” 魏知凡笑了,略带得意的说“能不精彩吗?准备了那么久,就为了今天。”接着又说到“林木,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林木看着饶有兴趣的魏知凡,点头说好。 “就是我问你什么,你必须不加思考的快速回答出来,敢不敢来?”魏知凡兴致勃勃的说到。 “来。”林木也被激发了兴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喜不喜欢吃香蕉?” “喜欢” “喜不喜欢吃辣椒?” “还好。” “喜不喜欢吃鱼?” “喜欢。” “喜不喜欢吃香菜?” 林木皱皱眉,答到“不喜欢。” “喜不喜欢我。” “喜欢。”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沉默地对视着,林木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魏知凡突然认真开口说到“我也喜欢。” 林木惊讶的看着她,以为她在开玩笑,魏知凡又再次认真的说到 “我也喜欢,真的很喜欢。” 林木看着魏知凡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得到了一个十分珍贵的宝贝。 他低下头,捧着魏知凡的脸,深深的吻了上去。 第十三章 双生 (一)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过着和你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你会是什么感觉? 魏知凡坐在学校开的水吧里,看着面前的几大本书,叹了口气说到“最近真的为了校庆落下太多课程了,一定要补回来。”林木坐在旁边配合的点点头,又给她推过来几本书说“看吧,学习不能落下。” 魏知凡吸了一口饮料看着林木打趣到“林警官,这段时间跑我们学校是越来越勤了,不如……你申请个宿舍住这儿。” “我来看我女朋友,犯法吗?”林木一脸无辜的看着魏知凡。 “当然不,你爱看多久就看多久,我喜欢,嘿嘿……”魏知凡说完嘿嘿的笑起来,林木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说“最近辛苦了,等你放假了,带你去玩儿。” 话音刚落,林木的手机就嗡嗡的振动起来。林木向魏知凡摊摊手,表示要忙了,魏知凡像捣蒜似的点点头表示理解。林木走出了水吧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郑伟快要震破耳朵的声音: “林队,快回来吧,出事了!”林木听完立刻像风一样的跑了起来,开车回到了警局。 林木刚到警局门口就看见郑伟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来转去,看到林木立马扑过来焦急的对他说“林队,你在外面惹什么桃花债了?人姑娘都追到警局来了,小心知凡知道了挠你!” 林木越听越糊涂,只好进去一探究竟。刚一进门其他人都齐刷刷的望过来,一副摊上大事的表情。 白兰看到林木回来,悄悄的移动着脚步蹭到林木耳朵旁边说“林师兄,你回来就好了,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不过我会帮你保密的。”说完白兰用手指做出拉拉链的动作往嘴巴上一划,跑开了。 林木一头雾水的走过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姑娘不由得惊呼到“是你?” 就在昨天,林木在街上见到一个姑娘晕倒在路边,就把她送到了医院,留下医药费向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她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林木心里想着。 姑娘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内容递给林木“谢谢你昨天送我去医院,我叫唐妙。”林木终于明白了,这姑娘是一个哑巴。 林木坐下来在纸上写下“不用谢。我是林木。”可姑娘的表情却疑惑不已。 林木看着纸条,拍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我干嘛写在纸条上啊,我可以说话啊。” 然后又重新对唐妙说到“不用谢,我是林木。” 唐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捂着嘴偷偷笑了。可能是笑够了,唐妙又在纸上写下“我想找一个人,你可以帮我吗?” “谁?” 唐妙想了想,拿起纸快速写下几个字“我姐姐,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在几次的纸上交流之后,林木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唐妙不是本市人,有个双胞胎姐姐,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又是单亲家庭,所以母亲决定把姐姐卖掉,如今唐妙想找到姐姐,可有用的线索少之又少。只知道,姐姐可能被卖到了a市,因为是异卵双胞胎可能和自己长得不一样。 思索一番之后,林木告诉唐妙自己一定会帮她,又留下了联系电话和住址,把她送回了家。 等林木再次回到警局的时候,一群“八卦记者”围了上来不住的发问“那姑娘谁啊?”“找你做什么?”“你们什么关系?” “停!那姑娘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来找我帮忙找人。”林木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对着这群“八卦记者”说到。其他人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就走开了。只有郑伟还留在原地盯着林木 “林队,你说实话,你到底和那个姑娘什么关系。”郑伟无比认真的补充到“你可别干些不靠谱的事情,虽然我们是兄弟,可是我得及时把你拉回来。” 林木哭笑不得“我看不靠谱的是你吧?这么多年兄弟,你居然不信任我。”郑伟看着林木似乎在考虑真实性,最终得到定论“林队不会撒谎。” 根据提供的线索和dna找到了几个较为匹配的人。林木决定告诉唐妙这个消息。于是和郑伟前往唐妙暂时住下的出租房里。林木敲了敲门向她表明了身份,唐妙很快就打开了门把他们请了进来。 林木拿出可能是她姐姐的资料递给她,说到“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比较符合。”唐妙依然很激动,她点了点头,如获至宝般的把资料放在自己的胸口。 林木放下资料就离开了,出了门,郑伟说了一句林木特别想打他的话:“原来真是找你帮忙的啊!”林木重重的敲了他的脑袋咬着牙齿说到“我说你脑子里想些什么?破案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敏感呢?” 郑伟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边跑边说到“林队饶命,我去给你买瓶水赔罪!” 再次收到唐妙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林木收到了一个残缺的短信,来自唐妙,上面写着“救”。林木预感到大事不妙赶往唐妙的家里时,已经空无一人。 这时林木看到一个买菜的老婆婆上楼,他马上过去询问到“老婆婆,麻烦问你一下,住在这里的姑娘去哪儿了?” “你说那个哑巴姑娘啊?前两天刚搬走,是一个男的来帮忙的。” “男的?”林木心想,难道是男朋友?那短信是怎么回事。林木向老婆婆道了谢,想着可能是不小心按到的,可依然觉得蹊跷。怎么偏偏按到了这个字? 魏知凡歪着头看着林木,他紧锁着眉头,嘴巴紧抿着。 “阿木,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听到魏知凡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可你喝的,是我的饮料。你到底怎么了?” “知凡,我有个朋友,可能出事了。”林木看着魏知凡,脸上写满了担心。 “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有事。”林木摇摇头。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可通话内容却让林木的心情更加沉重。他放下手机对魏知凡说到: “知凡,我的感觉没有错,她真的出事了。” 第十四章 双生(二) “唐妙,女,24岁,不是本地人,经查实为c市户口,来到a市找姐姐,母亲于一年前去世,所以联系不到家人。发现死者的时候被人丢弃在草丛里被附近居民发现,我所知道的线索就这么多。甄法医,你来说说有什么发现吧。” “死者的死因是在头部,是被锐器击打或是不小心失重碰到墙上的钉子造成的。没有遭受过性侵犯,但在她的手腕和脚腕处发现了用绳索捆绑的痕迹,胃部里没有胃溶物,初步推断已经死亡一到两天。在她的指甲里找到了一些皮肤组织,正在化验对比dna。” 林木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收拾好之后交给梁心说“辛苦梁师姐,着重帮我比对一下这几个人的dna,唐妙很可能是因为找他们其中一个而出的事。” “好的。”梁心拿着资料走了出去。林木忽然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对白兰说“白兰,你看这个手机号能不能查出她除我以外发信息的人是谁。” 说完林木继续坐在电脑前,翻看着唐妙老家派出所传送过来的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分散注意到案件以外的地方,梁心敲了敲门,边走边进来说“林警官,这些人没有案底无法比对dna,可能要辛苦你们自己去一趟提取dna,还有,唐妙指甲里的皮肤组织不属于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属于有血缘关系的人?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杀死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姑娘?如果是为了钱财……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林队,我这里查到唐妙最后的信息是发给一个叫钱森卫的男人的,发送时间是三天前上午十点。内容是‘我收拾好了’” “老郑,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个叫钱森卫的人。” 林木看到钱森卫的时候,他正在门口悠闲的品着茶。这里是独立栋的别墅,相隔很远才能看到另一栋别墅,环境不错,绿树环绕,给人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 钱森卫并不是林木想象中的中年男子,而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看到有陌生人来立马起身招呼“二位找谁?” “这是你的房子?” “我只是个看房子的,哪有那么好的福气住这么好的房子。” “这个人你认识吗?”林木拿出一张唐妙的照片递给老者,老者摇摇头说到 “不认识。” “那她怎么会给你发信息?” “信息?谁?我字都认不全,发信息给我干啥?发错了吧。” “那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林木拿出警察证递到钱森卫面前,同时示意郑伟过去把他带走。 “不行,我走了谁帮我看房子?”钱森卫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怒气冲冲的对着林木说。 “我帮你看,警察看房子还不放心吗?如果你没撒谎,很快就可以回来。” “好吧,但你们不用帮我看,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进去乱动东西。”钱森卫悻悻的说到。 “屋子里有什么吗,你为什么这样说?” “能有啥,难道有死人吗,不就是有一些很名贵的东西咯,你要是碰坏了,打一辈子工也赔不起。”钱森卫把头扭过去,不满地怼到。 林木没有理会他,走在前面,郑伟走在钱森卫后面,钱森卫夹在中间依然喋喋不休的说着“最好快点放我回去,要是别人知道了,不定说我干了什么。” “你如果真没有做,是不用怕这些闲言碎语的。”林木头也不回地说到。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的挎着菜篮与他们相对而过,看到钱森卫,热情的招呼着“钱老师,去哪儿啊?” “钱老师?”林木猛地回头看着钱森卫,那个中年女人看到这副情形问到 “你们不认识啊?那你们干什么的。”中年女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却忽略了钱森卫对她的怒视。 “你为什么叫他钱老师,他是老师吗?”林木问着中年女人,眼睛却盯着钱森卫。 “不是啊,不过像我们这种没文化的人,都爱叫文化高的老师嘛。” “文化高?他不是不识字吗?” “那咋可能嘛,前不久他还教我家那小孩读课文。”中年妇女说完一扭头看到钱森卫的眼神,立马住口快步走了。 “那么,钱老师,恐怕你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这时的甄峥正站在唐妙的尸体面前,在解刨台面前拿着一把解刨刀对着唐妙说 “一定是哪里我没有注意到,你其实给我留下了破译真相的密码对吗?”说着他在解刨台面前看着唐妙走来走去 “你会把线索留在哪里呢?还有哪里,是我没有发现的呢?” 钱森卫坐在审讯室里,额头上不停的冒出冷汗,他用手擦了擦,突然面前递过来一包纸巾,他抬头看见是林木,迟疑的接过了纸巾抽出一张擦拭着汗水。 “你是怎么认识唐妙的?她为什么要给你发信息?” “是,是小姐,小姐让我去接她到老宅去的。” “小姐?谁?” “老爷小女儿,高如月。” “所以你就杀了唐妙?” “没有,没有啊警官,把那个姑娘接到老宅后,小姐就我放了我几天假,我是昨天才回来的。” “你家小姐住哪里?” “红山别墅。” 林木看到红山别墅的时候,不由得感慨,果然是有钱人。郑伟在旁边羡慕地说到“林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住得起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啊?” 林木想了想,特别认真的回答到“下辈子吧,投个好胎。” 表明身份之后,一位保姆把他们请进了房子里,安排好茶水就对林木和郑伟说“两位先生请坐一会儿,我去请小姐。”说完就上了楼。不一会儿一个气质极佳的女人走下楼梯高声说到 “两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高如月笑意盈盈的走到林木前面把手伸出来“高如月。” 林木把手伸过去礼貌性的握了手“林木,这是郑伟。”高如月对着郑伟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继续说到 “林警官,不知道你来寒舍找我是有何贵干?” “唐妙,你认识吧?” 高如月略作思考回答到“认识,她上门来找姐姐,我看她只身一个人,又不会说话,就给她安排住在老宅里,让她安心地找姐姐。” “高小姐还挺善良的。” “警官说笑了,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帮别人一把就帮一把了。” “你有个姐姐是吗?” 高如月停顿了手上的动作说到“是的,前年抱病去世了。” “你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吗?” “警官怎么这么问,当然是了。”高如月把身体微微前倾回答到。 “既然你那么愿意帮助唐妙,为什么杀了她?” “什么?”高如月瞪大了双眼,似乎毫不知情。 “高小姐不看新闻就算了,自己家住的人出了事都不知道吗?” “唐妙不是在两天前就走了吗,我怎么会知道呢?” “唐妙租住的房子已经搬空,应该是决心搬过来,又怎么走了?”林木反问到。 “那谁知道呢,或许找不到姐姐,自己就走了。”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林木和郑伟,一副在干什么的疑惑表情。 “姐夫,你怎么回来了?”高如月看着门口的男人惊呼到。 “这两位是?”男人向林木走了过来,确认着身份。 “林木,a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郑伟,我的同事。” “周固,请问两位警官来这里做什么?”周固看着林木,不解的问到。 “现在怀疑高小姐与一起谋杀案有关,要把她带回警局询问,周先生是有什么疑问吗?” “谋杀案?警官先生先坐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周固用手掌做着请的姿势,示意林木坐下。又接着说到: “是因为唐妙吧?我们很遗憾才知道消息,因为两天前我们去老宅看她的时候已经不在那里了,想必是找不到姐姐回家去了。谁知道……”周固摘下眼睛,捏着鼻梁一副难过的神情。 “是吗?” “是啊,由于我们让老钱回家休息了,所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林木的盯着周固的眼睛,似乎在探寻真实性。 “对了,我们有监控的,警官可以去查查看看唐妙是不是两天前就离开了。”周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作势要带林木去查。 “那就麻烦你。”林木说着,但他依然不觉得高如月没有问题。 看到老宅的监控时,林木更加疑惑,唐妙确实离开了,难道,真的不是他们干的吗?林木把监控资料带回了警局。 第十五章 双生(三) 林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反复地看着唐妙离开老宅的监控。突然他看到唐妙手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发问到“这个是什么?” 白兰和郑伟凑了过来看着暂停的屏幕,白兰解释到“美甲啊,贴的钻呗。” 不对!唐妙手上什么也没有,怎么来的美甲?就在此时,甄峥跑了过来,兴奋的说到“你们猜唐妙给我说了什么!”看着三个人的满脸问号,甄峥又补充到“唐妙的尸体里,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唐妙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可我在她的牙齿上发现了碎钻,应该是从凶手佩戴的饰品上咬下来的。” 碎钻?美甲?林木马上拿起外套往外面跑,郑伟见状赶忙跟了上去,边跑边指着几位警察说:“你们跟我跑一趟。” 红山别墅里,周固安慰着高如月“没事的,我们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查到的。” 突然保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喊到“先生,小姐,外面有好多警察。” 高如月站起来抓着周固的手着急的问到“怎么办?怎么办?”周固看着外面,冷冷的回答高如月“不怎么办。” 高如月坐在审讯室里,不停的揉搓着双手,和昨天的她判若两人。 “为什么要杀唐妙?”林木问到。 “我说了我没杀她,你为什么不信呢?”高如月几乎失态的怒吼。 “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高如月立马把手缩了回去。 这时,郑伟把资料送了进来,林木看了之后说到“唐妙嘴里的皮肤组织是你的你怎么解释?” “是,我承认我绑了她,看到她低血糖我给她喂糖吃的时候,她咬了我。可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杀的她。她把我咬痛了,我就把她一推,谁知道她碰到了墙上的挂钉装饰,就那么死了。” “那么,是周固帮你处理的尸体,你装作唐妙的样子出了门,是吗?” “是,周固也在场,他看到唐妙死后,就让我装作她的样子离开老宅,其他的他来处理。” “尸体是怎么运出去的?” “老宅有个后门,我们绑了唐妙以后也是从后门进出的,所以监控里没有我们的身影。” “为什么要绑她?” 高如月没有说话,只是别过头像是在抗拒。 “因为你就是唐妙的亲姐姐,对不对?”林木看着高如月,郑伟带进来的资料显示,唐妙嘴里找到的高如月dna与唐妙证实为有血缘关系。 “她不该来找我的,我马上就要继承公司了,我不是亲生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道,如果董事会知道的话,他们不会同意的,我是多么辛苦才得到爸爸的信任,又是多么努力才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的。”高如月接着说到 “他们之所以买我,是因为高若希小时候像个傻子,他们怕别人笑话他们只能生出傻子,就把我养着,可后来渐渐长大了,高若希除了体弱多病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样。就这样,我没有得到任何宠爱,在这个家里,我甚至没有任何地位,可谁知道,她后来还是病死了。” “你知不知道唐妙找你做什么?” “能做什么?不就是看我过得好要好处了,一个穷了就只知道卖自己女儿的女人教出来的有什么好货!”高如月嘶吼着,几乎是站了起来,手握拳撑在桌子上,低着头。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为什么要卖你?” “能为什么?穷,穷就是原罪!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动摇我富裕的生活!” “这是从你家老宅找到的唐妙包里的东西,里面有张银行卡,经查询是两万块钱,入账日期是半年前。还有一张你们三岁时照的全家福,唐妙只是想找到你而已。你妈妈卖你,应该是因为你是健全的孩子,想让你跟着别人过好日子。”林木边说边把东西推到高如月面前。 高如月征征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呆呆地问到“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林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到“唐妙是一年前就来到了这里,拼命打工赚钱存够的两万块,为了存钱经常不吃饭,我曾经发现过她晕倒在路边,她应该不知道你过得这么好,所以她想多赚点钱,弥补你。” 高如月颤抖着双手拿着那张全家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或许是哭够了,她抬起头问林木“我能再看看她吗?”林木点点头,说到 “你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应该的。” 高如月带着手铐走到解剖室,甄峥看到林木点头就明白了,退到一旁说到“我已经尽量把解刨过的地方缝漂亮了。” 高如月看着解刨台上的唐妙,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想要触摸唐妙,但她停住了,缓缓地跪了下来,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们姐妹再也不要分开了…… 高如月锒铛入狱,周固也因为参与绑架抛尸而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可林木怎么也忘不了周固被审讯时说的话,他说 “如果不是因为高如月答应分给我部分财产,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让我帮她做这种事,哼,她配吗?” 或许高如月说得对,穷,是原罪。可是这并非犯法的理由。 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犯下罪行的人。 不管高如月有没有想过故意杀掉唐妙,她都失去了在这个世上唯一爱她的人。 高如月坐在牢里,望着铁窗外唯一一片天空发呆,她不知不觉地想起小时候,她曾对妹妹说的话: “等我长大了,我要挣很多钱,把你治好,我要听你亲口叫我姐姐……” 双生本该心灵相通,是这个世界上联系最紧密的关系,可是阴差阳错,成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高如月不愿意放弃现有富裕的生活,误以为唐妙的出现会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唐妙寻找了二十一年的羁绊,会不会在高如月把手推向她的那一刻分崩离析? 遗憾和欲望,往往是人最难控制的。 第十六章 木偶(一) 你喜欢木偶吗?就像匹洛曹那样,说谎鼻子就会变长的木偶。 “唉……”魏知凡看着桌子上只剩一条腿的芭蕾舞娃娃八音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怎么成这样了?一碰就掉了。” 林木看着魏知凡愁云惨淡的脸,实在不忍的开口道“再买一个吧。” 魏知凡看着八音盒摇摇头“不,这个多少钱也买不到,是我爸送我的。” “要不,我给你刻一个木头的芭蕾舞娃娃怎么样?” 魏知凡听到这句话兴奋的转过头来“你还会刻木头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爸是木工,小时候和他学过,虽然技艺不精但也还可以吧。” “好啊,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好不好?”魏知凡两眼发光的看着林木,林木被看得不好意思,答应到“好。” 林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要刻一个你,以后还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子。” 魏知凡听到他说的那句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低下头去鼓弄着八音盒“谁会和你生孩子。” 林木看着她这副害羞的模样,不由得幻想着以后的日子,如果可以,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起在这房子里打打闹闹。应该……特别幸福吧! 南街的一栋大楼里,一群警察进进出出。林木看着沙发上**着把刀的男人,侧身对身旁的钟点工说“他是一个人住吗?” 钟点工点点头说到“是啊,不过……他经常带女人回来过夜。”正说着,甄峥从门外走进来,一看到这个男人就说“嚯!这整得挺激情啊!”说着对林木挑挑眉,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一个浑身**的男人平躺在一个白色的沙发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唯一奇特的是,他的生殖器被割掉了。 甄峥边看边念叨“这应该就是喝花酒喝多了,召来女人报复了,啧啧啧,够狠!” 林木无视他的自言自语问到“有什么发现吗?” “我说林木啊,你不能换一句台词问我吗?每次见面第一句都是这个。”甄峥不满说到。 “哪我该问什么?还要和你讨论一下他的情史吗?” 甄峥给了林木一记白眼,随即开始了他的认真阐述“死者的死因应该就是胸前这把刀,至于他的生殖器嘛,应该是在他死后割下的,你看啊,这里没有血液喷溅痕迹且创口泛白,”甄峥指着男人的下面,又起身指着他的心脏“这里有血液喷溅情况,且创口外翻。其他的我要带回去仔细检验才知道。” 林木点点头又看着正在勘察脚印的梁心,梁心抬起手说“别问,我告诉你。由于这个钟点工阿姨太过慌乱,找了太多人围观,所以脚印实在太多了,从这里到那里密密麻麻的,要排查得费点时间,指纹也是。” “林队,查到了,这个男人叫龙飞,是一家咖啡馆的老板,有人看到咖啡馆里的一个女店员昨天来过他家。” “去看看。” 林木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秀丽的女店员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石薇。”女店员坐得笔直,鼻尖沁出一些细密的汗珠。 “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问问情况,听说昨天你去过你的老板家?” “嗯,店里咖啡快卖完了他让我过去拿咖啡粉。”石薇小心的回答到。 林木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嗯,不是纯的。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石薇想了想说“有两三年了吧。不太清楚。” “老板对你们好吗?”林木放下咖啡杯,抬眼看着石薇。 石薇明显呼吸变得急促,咽了口唾沫回答到“还,还不错。” “他是不是对你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没,能做什么。”石薇别过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嗯,你老板死了,你准备去哪里工作?”林木转移了话题。 “哪里都可以,只要可以好好工作赚钱。”石薇似乎十分向往离开这里。 “希望你能找个好工作,要是有必要,我还会来找你。”林木说完准备起身离开,一个老者慌张地跑了进来险些和林木撞个满怀。 “小心点,老人家。”林木扶着老人,老人抬起头看着林木,眼中满是惊恐。 “我没事,没事,我来买杯水喝。”老人连忙把林木的手抽开,往咖啡馆点单处走去。 “很少看见老人去咖啡馆里买水喝啊……”林木眯着眼睛思考着“特别是一副搬运工打扮的老人……” 龙飞的死因极其简单,是被人用刀插入胸口致死,而那里的损害,自然首先想到从龙飞接触过的女人查起。 “我对他不过就是过了一夜而已,有什么感情。”打扮妖娆的女人坐在酒吧椅上点燃一支香烟吐着烟雾说“像我们在这里工作的,他那样的男人见多了,给钱就行,还谈什么感情呢。”女人捂着嘴笑得很夸张。 “昨天晚上九点到十点你在哪里?”林木看着周围嘈杂的环境大声的吼道。 “警官,小声点,把人家吓坏了怎么办?”女人说着想要用手触摸林木的胸口,林木厌恶的躲开,女人自讨没趣,吸了口烟继续说到“在这里陪酒,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出了酒吧,呼吸着外面相对新鲜的空气,林木终于清醒了一点,看来这个女人没有问题,林木心里想。 不知不觉林木又走到了龙飞的咖啡馆,看着里面忙着的女店员,林木觉得应该再找她谈谈。 “还没走呢?”林木跨进店门问到。 “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再说拿了一个月工资我得干完一个月吧。” “你老板已经死了,怎么咖啡馆还在运营?”林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咖啡馆不止是他一个人开的,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开的。” “哦,原来如此,那个女人是谁?” “那边。”石薇指了一下对面的花店,就转身进了里屋拿着一袋咖啡粉继续忙碌着。 “欢迎光临,先生买点什么花。”花店老板娘笑着走了过来。 “不买花,警察,”林木掏出警察证,继续说到“你和对面咖啡馆老板龙飞什么关系?” 老板娘听到龙飞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没好气的说到“合伙人,我和他没关系,你如果硬要问,我只能说年少无知被骗财骗色,好在老天有眼收了他。”老板娘越说越生气,把手里正在包装的花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那么,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听说了,肯定是惹了哪个不好惹的女人,活该。”看着老板娘,林木好像明白龙飞为什么会被别人杀了,因为他的桃花债太多了。 林木转过身看向那边的咖啡店,石薇看到林木转过身立马走了进去擦拭着桌子,一副很忙的样子,可惜的是店里一个人也没有。 第十七章 木偶(二) “小薇,你听我一句劝,换个地方工作吧。”一位老者看着面前的女孩劝说到。 “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这是五千块,你拿着,我多了也没有。”石薇把手里的银行卡塞到老者手里,转身欲走。 “小薇,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玩这个?”老者拿出一个木偶,对着女孩说到。 石薇看着这个木偶,仿佛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就在自己面前,抱着木偶笑着跑着,为它穿上衣服,认真的为它画着五官。 “够了,快走吧,不想听。”老者看着石薇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木偶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石薇拿起木偶,看着它脸上曾经被自己画花的脸,陷入了沉思。 曾经,自己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可是为什么,他要打人,还把别人的手给砍了。为什么一定要跑,为什么后来要被抓住…… 警局里,甄峥啃着大包子,含糊不清的对林木说“他……咖啡……” “什么?”林木一脸茫然,“他身上发现了咖啡的粉末。”白兰在旁边翻译到。 “你把包子吃完再说。”林木无奈的对着甄峥说。这个吃货,就没看他嘴巴停过。 “他身上发现了咖啡的粉末,他胸口那把刀上发现半枚指纹正在比对。” “半枚?”林木不解地问。 “啊,凶手可能是一个右手食指被削了一块的人。好巧不巧就只有这半枚。” “缺了一块……” “你不要担心,梁心在查呢,如果凶手是有案底的那就好办了。” “说我什么呢?”梁心走了进来,用手上的资料拍打了一下甄峥,吓得甄峥包子馅都抖掉了。 “说你粗鲁,走路没声吓死人。”甄峥看着地上的包子馅,心疼地说到。 梁心不再理会他而是对着林木说到“恭喜你,我找到了这个指纹的主人,有过案底前不久刚放出来,名字叫刘强。” “谢谢你梁师姐。”林木听完马上在电脑上查阅着刘强的资料,发现他有一个女儿,叫石薇。 查到资料的林木拔腿就跑,全然不顾身后甄峥被撞掉烧饼的怒吼。 石薇看着被关掉的咖啡馆,心想,终于离开了。刚刚转身要走,林木就气喘吁吁的堵在她面前问到 “你爸呢?” 石薇毫无表情的看着林木“死了。” “等等,”林木拦住要走的石薇,继续说到“我知道你可能很恨你爸,但我现在必须找到他,他是杀死你老板的凶手。” 石薇被震惊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木“你说,是他?” “对,所以他在哪里,你能找到他吗?”林木焦急地说到。 石薇刚要开口,就看到不远处拐角的刘强,她用手指了另一个方向说到“我只知道,他住在那边。” “具体哪里?” “我不知道,我和他很久没有联系了。”石薇看着刘强消失在拐角处心里松了一口气。 林木看着石薇发呆的神情,说到“如果你爸联系你,就给我打电话。”说着林木拿出一张名片塞到石薇手里,往她指的方向跑去。 石薇知道刘强还没有走,于是走到拐角处果然发现了他。石薇怒气冲冲的走到刘强面前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强看着石薇生气的模样支支吾吾的说到“小薇,对不起,爸爸……” “你不是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石薇气极了,她恨不得眼前这个男人消失。 “小薇,爸爸这里存有一千五百块,是干净的钱,爸爸自己挣的。”刘强把手里的信封递向石薇。 石薇看着信封,突然把它打翻在地“不要这样做,我不接受你的钱,你走吧,从小你就离开了,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妈妈去世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就当你死了!”石薇一股脑的发泄完就哭着跑了。刘强看着地上的信封,蹲下来哭了。 林木顺着石薇所指的方向一路问过去,结果毫无结果。林木突然觉得自己被骗了,或许,石薇在袒护她爸爸?想到这儿,林木第一次觉得自己太笨了,连忙转身跑回去,石薇早就不见了。 林木觉得自己肺快炸了,这下好了,父女俩人全不见了! 白兰和郑伟看着黑脸的林木,犹豫着要不要前去问问他怎么了。白兰捅了一下郑伟,小声问到“林师兄怎么了?” 郑伟耸耸肩猜测到“和知凡吵架了吧,谁知道呢,我跟你说啊,别过去,他现在是**一点就炸!” “郑伟!”刚刚在开玩笑的郑伟被林木的一声吓得一哆嗦,连忙问到“怎么了林队?” “走,带几个兄弟全面搜城,我不信,我找不出来!”郑伟听完,终于明白了他黑脸的原因,立马带着兄弟跟着林木出去了。 刘强躲在警察局附近,看着林木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赶了出去,连忙摸出手机给石薇打电话。 “喂?”石薇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让刘强心里舒服了许多。 “小薇,是我,我是……爸爸。”听到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刘强觉得,至少没有挂断电话。刘强继续说到 “小薇,我知道,你出来打工挣钱不容易,遇上一个黑心老板,他欺负你,让你很难受,所以爸爸替你报了仇,爸爸把他杀了。” “你!”听到石薇的声音,刘强笑了,他想这孩子在听我说话。 “小薇,”刘强打断了石薇继续说到“爸爸找到了龙飞的家,假装是送快递的,引诱他开了门,等他开门的那一刻,我拿起刀冲向他,刺中了他的胸口,还把他……阉了。” 石薇在那头没有说话,但刘强听到了她抽噎的声音,他安慰到“不要哭,小薇,这次,爸爸保护了你,爸爸很开心。爸爸……现在要去自首。”说完刘强就挂断了电话,毅然的向公安局走去。 林木接到白兰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开着车到处寻找刘强的踪迹,听到他自首的消息,林木立马掉头回了警局。 林木赶回警局,刘强已经坐在审讯室里对着警察叙述杀人的经过。当他听到刘强说如何刺向龙飞的时候,林木打开门走了进去,直接了当的对他说 “你刚刚说你是怎么刺的?” “先向他胸口刺了一刀,再把他阉了。” “向胸口刺了几刀?” “一刀” 不对,甄法医明明说胸口被刺了两刀,为什么他说只有一刀? 门外有人大声的呼叫着,石薇闯了进来,喊着要见爸爸。 警察用力的拉着她,可石薇使劲挣脱开他们的手。几乎快要跪在地下口中不停说着“求求你们,我要见我爸爸!” 第十八章 木偶(三) 刘强看到石薇,立马站了起来,他紧绷的肌肉诉说着他的紧张,他闭上眼睛对石薇摇摇头,石薇看到他那个样子突然贴着玻璃,使劲地呼喊着 “爸,爸!”石薇用力的拍打着玻璃,林木走出来把她拉开,石薇一把推开林木,看着里面哭得不成样子的刘强,石薇从包里拿出一个木偶,哭喊到: “爸,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告诉我说撒谎鼻子会变长,就像匹洛曹一样……”刘强听到这句话,使劲地在里面摆手。石薇哭得更大声了,把木偶放在胸口抬头对林木说: “放了我爸吧,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啊!” 刘强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 这次换成石薇坐在审讯室里,林木看着她问到:“说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石薇呼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她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陈述着: “龙飞死的那天,他让我晚上去找他,他这样不是一两次了,从我第一次被他欺负开始,他就以我的裸照威胁我。” 林木自然知道被欺负的含义,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石薇,石薇继续说到: “他那天跟我说那个话的时候,我甚至想当场把他杀了,可我没有,因为我心里有了一个计划。我假装顺从的去他家,主动的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我摸出我早就准备好的刀对着他的胸口捅了下去。当然,他很快就死了,可我一点也不解恨。” 石薇咬牙切齿的继续说到“我看着他那肮脏的下面,想着我受到的屈辱,我拿着刀把他那个给割了,之后又把刀插回了他的胸口。” “你带了手套?” 石薇苦笑着说“我没有那么强的反侦察意识,我当时脑子里很乱,做完这些我就跑了,应该是我爸。”石薇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说 “我知道,他自从找到我之后,每天都悄悄跟在我的身边保护我,那天应该也是跟着我到了龙飞家,等我仓皇而逃后,进去看到了那一幕,帮我处理善后,又擦掉我的指纹印上了他的。”石薇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用手捂着脸,像是把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发泄了出来。 石薇说得没错,那天晚上刘强跟着石薇发现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他跟着石薇上了楼在外面等候,不一会儿就看到石薇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他进去看到龙飞,立刻就明白了。 于是他擦去了所有对石薇不利的证据,最后在刀上印上了自己的指纹。如果从来没有来得及保护她,就最后为她做一件事吧,刘强心里想。 看着带着手铐的石薇,刘强抓着她手,滚烫的泪落在他俩的手上,石薇对着刘强说“爸爸,对不起,女儿不孝,从今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原谅我之前说的所有话,我错了爸,我错了……” 刘强不住的点头“爸爸知道,爸爸都明白,是爸爸不好,没有尽到爸爸的责任,爸爸对不起你啊……” 石薇看到刘强怀里的木偶,笑着哭道“爸爸,你以前说过这个木偶长得像我,以后就让它陪你吧。它叫刘薇。” 石薇曾把姓改为母姓,就是不愿承认这个爸爸,可如今知道珍惜却为时已晚。 刘强一把把石薇抱在怀里痛哭,父女俩彼此和解,可惜下半辈子,只能隔着铁窗相见。 人们常说父爱无言,大概就是这样吧,可这样的父爱是错误的,也是无可奈何的。 警察们把在龙飞家里搜到藏得很深的裸照销毁,不止石薇,还有其他女孩。 虽然凶手已经抓到,但林木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个石薇,但他知道,有些人远比石薇还要不幸,依然在黑暗的命运中苦苦挣扎着。 在黑暗的笼罩下,林木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灯红酒绿的城市,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煎熬着。 啪的一声,灯光被打开,魏知凡走了进来看着林木呆坐在那里,不禁问到:“阿木,你在这里干什么?也不开灯。” 林木没有动,但却传出他的声音“知凡,你看这个城市那么多夜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被困在黑暗里的人,没有一丝光亮地活着。为什么没有人可以给他们一点点光呢?只要一点点就好了啊……” 魏知凡走到他的后面怀抱住他:“阿木,不是这样的,其实你们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就是一束光,虽然微弱,但也足以照亮黑暗,你们每制服一个罪犯,就让这个城市多一丝光明,少一点罪恶,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的。” 魏知凡感受到林木的肩在微微抖动,他转了过来,满脸泪痕,他对魏知凡说“不够,知凡,我做的还不够……” 魏知凡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吻上他的唇, “够了,阿木……你就是我的光!” 第十九章 莫比乌斯环(一) 如果你拿出一张纸条扭转180度后,两头再粘连起来,你会发现这样的纸带与普通纸带不同,因为它只有一个面。 就像是把两个面融为了一体。 漆黑的小路上,一个男人躲在路边的草丛里,像是在窥伺猎物的猛兽,突然他冲出草丛站在一个女人面前。 “哟,小妞,这么晚了干嘛去啊?不如……跟着哥哥回家。”男人作势要扑向女人,女人一个闪身,反用手指勾起男人的下巴,眼神迷离的吐出几个字“去我家。” 男人像被勾了魂跟着女人走,刚关上门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对着女人上下其手。 女人反过身来把他压在身下,用绳索把他的双手捆住,男人兴奋极了,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女人的身体时,一脸的错愕。 女人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一把刀抵着男人的胸口。 “我美吗?” “你你你!你不是……” “我再问一遍,我美吗?” “你tm的变态啊,一个大男人打扮成这样,老子不搞tx恋!”男人扭动着身躯,却也不敢动作太大。 “你说我是男人?”女人把脸靠近他,手上用力的把刀逼进男人的皮肤。男人痛得惊呼 “哎哟,哎哟,你不是男人,你是美人儿,美若天仙的美人儿!” “不是男人,那你为什么说我是?我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女人似乎并不满意男人的回答,目露寒光。 “你tm什么也不是,就是个怪胎,怪物,变态!”男人被激怒,不管不顾的吼着。 呲的一声,刀已经插进男人胸口。“你为什么不好好回答呢?” 林木揉着太阳穴,脑袋像要爆炸似的。就在刚刚处理完一起两夫妻吵架互捅的案子之后,又接到了命案的电话。 “这次这个男人还真是个老熟人。”梁心看着死者说到。 “他不是刚被放出去吗?怎么死了?” “打架进的监狱,说不准是被寻仇。” “两位别讨论了好吗?过来看看我这个弱小的法医的发现吧!”甄峥在尸体旁边不满地说着。 “你说吧,伟大的甄法医。” “咳……死者的手曾经被束缚过,你看他的姿势就知道了,张大狗的腿曾被打坏过,所以普通人的重量对于他来说很难反抗,应该是双手被绑,脚被压住了,凶手骑在他尸体上面刺下去的。” “听起来像是追求刺激被反杀。”甄峥和梁心在旁边一脸坏笑的看着林木,一副你很懂哦的表情。 林木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对着郑伟说道“我们去查查他出狱后接触过哪些人。” “不是吧林警官,我做生意你也要过来监督我吗?我已经改过啦!”李航看着林木和郑伟,表情十分焦灼。 “生意好不好?” “挺好的。” “还和张大狗有联系吗?” “怎么,你和别人打架闹翻之后还会打电话对他嘘寒问暖吗?我已经发誓一辈子也被让我看到他,否则……”李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瘪着嘴擦着柜台。 “否则怎样,杀了他吗?” “杀?我有那么蠢吗,牢我是坐够了,除非我疯了。” “张大狗死了。” “啥?”李航惊呼着转过身来“谁干的?真是谢天谢地。” “他有没有来找过你或者你见过他。” “没有,不过我听说铁蛋和他关系挺好的,你去问铁蛋吧。” “铁蛋在哪里?” “城西村,你去打听打听吧。” “嗯,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必要……” “好了警官我知道有必要你来找我,现在你可以走了吗我还要做生意。”李航不耐烦的摆摆手,林木和郑伟只好离开赶往城西村。 城西村的村民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迅速围成一团,低声讨论着: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两人。” “你梦里吧,哈哈哈,不要看人家长得帅就像缺男人似的。”几个妇女哈哈笑着,被打趣的妇女反驳道 “去你的,没个正形,之前上报纸的警察是不是他?”妇女指着林木,其他妇女纷纷表示有印象。 “是不是村里谁犯事儿了?” “谁知道啊,是不是铁蛋?” 林木听到铁蛋的名字,赶忙问“大姐,请问铁蛋住哪里?” 几名妇女异常热情的指着前面的一处破平房说道“那里,走过去第三家,门口放个拖拉机的地方。” 林木道了谢刚走过去就看到铁蛋拿着盆出来倒水,看到林木他们,铁蛋眼睛瞪的溜圆。 等林木表明身份和来意之后,铁蛋把他们请进了屋子里。 “张大狗是你朋友吗?他出狱后有没有找过你。” “算不上什么朋友,他出来后倒是找过我一回,说借钱到城里玩玩儿要憋坏了。”铁蛋坐在一张矮椅子上看起来像是蹲着。 “你知不知道他出来后惹到过什么人?” “应该没有吧。”铁蛋思索着,又补充道“你们要不……去看看他有没有去过一些不正当的场所。”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林木和郑伟从大会所查到小会所,从不正经发廊查到街边女郎。都是一无所获。闻着身上蹭上的浓烈的香水味,林木皱着眉问郑伟: “你还羡慕扫黄组的同事吗?” “不,我再也不说这种蠢话了,这味道真不好闻,姑娘们也真是……够热情。”郑伟苦着脸说。 金欢坐在沙发上望着正在化妆的楚修,只见他拿起一只口红在嘴上涂抹均匀,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相当满意。 金欢走了过去,看着镜子里的楚修,手搭在他的肩上,温柔的说“很漂亮,不是吗?” 楚修反过手握住金欢的手,脸上浮现一丝愧疚“我对不起你,老婆。” 没错,金欢是楚修的老婆,这样的关系和称呼让此刻的两人看起来相当诡异。 “不要这样说,”金欢安慰着楚修“你不过是生错了性别,在男人的身体里住了一个女人的灵魂。” “如果你想要离婚……” “不,从我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会离开你,请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楚修看着难过的金欢,心里极其复杂,他继续对金欢解释到 “我现在,连我自己能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都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该是男人还是女人。” 金欢用手抚摸着他的脸缓缓说道“你不用想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楚修轻轻的闭上眼睛,他的确长得像个女人,如果他是个女人就好了,可他偏偏是个男人。金欢心里想。 第二十章 莫比乌斯环(二) 不知道是从几岁开始,楚修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别的男生不一样。 别的男生喜欢的运动,他统统不喜欢。他开始向往和女生在一起玩耍,开始向往穿上漂亮的裙子。可每当他听到母亲说“你是个男孩应该做男孩做的事情”的时候,他很困惑。 为什么我不是个女生呢?为了摆脱这个想法,楚修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男生。还好,二十几年的日子让他掩饰得很好,没有发现异常,甚至还和金欢结了婚。 直到那天他穿上金欢的裙子化上妆被赶回来拿手机的金欢撞见之后,他的情绪,他的内心终于苏醒了。 他开始向金欢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看着金欢的表情,他受不了了,就那样跑了出去,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开始过着女人的日子。 可他总是不停的问自己“你是女人还是男人?”苦苦思索也得不到答案,他快疯了。刚好,张大狗出现了。不如从他身上找答案吧,楚修心里想。 可张大狗的反应和答案是他不想要的,不能接受的,无法面对的。所以,张大狗死了。 林木终于查到,张大狗借完铁蛋的钱就去了地下赌场赌博,钱输光了,他很不爽的想要发泄一下。 可林木查遍了所有赌场里的人,仍然没有任何线索。回到警局,梁心匆忙的拿着资料寻找着林木。 看到办公室里的林木,梁心走向前去对着他说到“甄峥在死者指甲里发现了一些衣服纤维,经比对是丝绸布料,a市一共有两家**丝绸布料的服装店。最重要的是在死者衣物上发现有reallove香水的成分,对比这两点相信你很快就能锁定嫌疑人。” “谢谢你梁师姐!”林木开心极了,立马拿起外套跑出了门。 “请您稍等一下。”服装店店员在电脑上查询着客户名单。 “这是近一个月来在我们这里消费过的客户名单。”店员微笑着说。 “谢谢。”林木看着客户名单,不长,可能是因为没有多少人穿丝绸的布料。 林木走出服装店,开车前往香水店,以同样的理由要求一份名单。 金欢在电脑上查询着,接着打印出一份名单递交给林木说到“客户实在有点多,请您稍等,还有一份。”林木看着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资料,心里想:这么多人买香水吗? 金欢似乎看出来了林木的心思说道“这款香水是热销款,香味很好闻,而且寓意也很好,不少人买来送给女朋友呢。” 原来如此,可这也太多了吧,果然女人购物是真疯狂。还是知凡身上的沐浴露清香好闻,林木腹诽道。 终于拿到了名单,林木干脆就在车上看了起来,一个一个的比对着同时购买这两样的人。 终于锁定了五个人之后,林木抬起头,已经是晚上了。看来今天是找不了这五个人了。 林木向窗外望去,路上行色匆匆的人里,有没有凶手与他擦肩而过呢?林木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可笑了。做这行久了,有时候会怀疑这个世界了。 金欢提着包从店里走了出来,她换掉了工作服,穿上了一条丝滑的裙子。 林木看着她身上的裙子想着,这裙子真好看。 金欢回到家,发现楚修正穿着她的裙子做饭,她一时间恍惚的认为,楚修就是女人。 看着楚修忙碌的身影,她想起几天前楚修一脸狼狈的出现在家门口。她本来以为他不会回来了,看到他的出现,让金欢欣喜若狂。无暇顾及其他,金欢带着他回到了家,给他梳洗完毕,看着楚修认真的说到“回来就好,别走了,我接受你的任何样子。” “老婆你回来了?”楚修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金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很难受,如果难受我就去换掉。” “没关系,”金欢掩藏掉自己的情绪看着楚修“你这样很好看,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楚修感动极了,连忙拉着金欢坐下,说“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 金欢笑着点点头,她看着楚修,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楚修的表现就是一个正常男人,他的心思细腻,对她照顾周到,温柔体贴。金欢觉得自己简直拯救了银河系。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他的内心是个女人。 当她看见楚修穿上她的裙子化上妆的时候,就像一个美好的梦被硬生生的打碎了,让她无法接受。看着曾经这个与自己缠绵悱恻的男人诉说着内心的需求,她简直快要崩溃了。这么久以来她的爱情算个什么? 不过这些和楚修离开她让她再也见不到的感觉比,算不了什么。 楚修看着金欢发呆的神情,失落地说道“你是不是还是很不习惯?” “不,不是,老公……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楚修点点头。 “老公,你爱我吗?或者……曾经爱过我吗?” 楚修看着金欢紧张的模样,拉着金欢的手认真地说道“爱,一直爱。” 金欢听到答案,内心的压抑感不见了,只要他爱我,就好了。 可楚修的内心此时却极度的纠结,自己爱吗?爱过吗?如果爱,是以男人的身份还是女人?楚修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否则他又会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林木就领着郑伟去找那五个客户。可前四个得到的结论都是 “我这么有钱,怎么会认识哪种人?” “警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我可是一直和我老公在一起,不信你问哪?” “这种货色,怎么可能入得了老娘的眼?” …… 只有寄希望于第五个人,如果不是,就要重新寻找思路。可他们发现,第五个人怎么是个男人? “可能是买给老婆的吧。”郑伟猜测到。 “先去找他吧,楚修……” 林木和郑伟去往楚修工作的地方却被告知楚修很久没有来上班了,也联系不上。 “那有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老婆呗,在南街的那家香水店里工作,你去看看吧。” 金欢看到林木,疑惑道“是还有什么事吗?警官。” “楚修是你老公?” “是啊,怎么了?” “请问他在哪里?现在怀疑他与一起谋杀案有关。” 金欢转动着眼珠,满脸的震惊。 “他在哪里?” “是不是搞错了警官。” “他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他很久没回家了。”金欢撒个谎,她只想回家问楚修到底怎么回事。 林木看着金欢,他琢磨不透她的表情,自从上次石薇的事件之后,他觉得金欢会包庇楚修。但他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林队,那女的明显有问题。” “我知道,我怀疑楚修就是凶手,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回去申请搜查令,去他家。” “是!” 第二十一章 莫比乌斯环(三) 金欢看着林木离开,她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她必须回家问问楚修。 “你怎么,真的是你?”金欢听完楚修的叙述,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的是楚修。 “我真的很痛苦,这么多年,只要我一表现出女孩的特性,别人就像看怪物一样看我,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包容过我。”楚修悲怆地嘶吼着,金欢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两个人就这样对立的站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良久,金欢终于开口: “可你不能杀人。” “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他看到我是男人,骂我变态,骂我怪胎,就像看到小时候那群孩子围着我嘲笑我一样,我受不了!” 金欢抱住了楚修,安抚着他的后背,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需要安慰。 “可你犯错了,自首好不好。” “不,我不要,我不要别人提起我时说我是个女装变态,我不是女装变态,我只是和别的男人内心不一样。但是我说不出口……” “你不是变态,不是,对,你只是把不同的两个性别融合在了一起,对不对?” 楚修只是抽泣着,没有回答,但他冷静了下来。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金欢看着楚修的脸问到,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楚修没画过妆的脸了? 林木没有成功申请到搜查令,因为证据不足。林木只能以自己担保,带着郑伟赶了过去。 金欢看着楚修写完最后一句话,说道“这样做很不错。” “这样比较好一点,我实在不想亲口说出自己的难堪。”金欢点点头,拿出一张纸条做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放在楚修写的遗书旁,笑着对楚修说到“走吧。” 金欢和楚修坐在天台上,面朝着里面。楚修换上了男人的服装,洗干净了自己的脸。 “他们曾经是怎么说你的?” “说我变态,是怪物。” “还有呢?” “还有你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呢?为什么我只能是男人呢?” “嗯,不会再听到这些话了。”金欢捏了捏楚修的手,如果,你不愿意面对,就不面对吧。 “老婆,你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你说为什么,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为什么我偏偏有一个女人的灵魂。” “这不是你的错,不是。” 两人沉默了,天台的风很大,现在两人的心里无比的轻松。 金欢想,终于不会再纠结着面对心爱的人度过余生。 楚修想,终于结束了自己两种性别,饱受嘲弄,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生。 “老婆,我对不起你。”楚修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金欢,一个真心接纳自己的人。 金欢看着楚修,认真的问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好,下辈子,我要做个正常的男人给你真正的幸福。” “嗯,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金欢和楚修相视一笑,手拉着手义无反顾的往后倒了下去。 在人们的一片惊呼中,他们两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但他们的脸上,都在笑着。 林木在楚修家中找到了他的遗书,看着他写下的罪行和内心的挣扎,林木拿着那个莫斯乌比环,心里想着:他们,或许解脱了吧。 莫比乌斯环的两个面巧妙的融合成了一个面。是不是代表着对立的两个面有着相融的可能性,也代表着灵魂交融的爱情。 楚修的男人身体里住着一个女人的灵魂,那么他是一个怪物吗?当然不是。 世界上有那么多不一样的人,敢于承认和面对自己,也是一种修行。 其实,世界真的可以包容下所有不一样的灵魂,可唯独拯救不了,无法自己与自己和解的心,还有接受不了特别的恶意。 肯定有人会问,那么楚修究竟是一个男人还是女人。这个答案真的很重要吗?如果非要有一个答案,那就只能是他自己。 如果,楚修在小时候可以得到妈妈的支持,如果他能得到小伙伴们的包容,如果他能早点遇到一个人告诉他:他不是一个变态,不是一个怪物,而是灵魂选错了身体。那么他潜伏在内心二十几年的痛苦和纠结就不会进化成一个杀人的怪兽。 可是哪能有那么多如果呢? 依然有许多人逃避不了世俗的眼光。 第二十二章 人鱼(一) 小美人鱼为了和王子在一起向女巫用自己甜美的声音换了一双腿,可小美人鱼没有和王子在一起,在海里化为了泡沫。 就像一直守护的爱,也被化为乌有。 保姆做好了饭菜,向房门里望了望。在外面踱步了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向着里面的人开口“太太,吃饭了。” “嗯,马上,我帮宝宝换个尿布。”里面的女人回答着。十分钟后,女人抱着个小娃娃走了出来,对着保姆说“宝宝要休息了,你把她放到那里去吧。” 看着女人笑盈盈的模样,保姆实在有些害怕,但还是接过了孩子,把她放到了水族箱里。 “你看宝宝睡得多香。”女人趴在水族箱外面,一脸的欣慰。 “太太,您的宝宝不是已经……”女人转过来凶狠狠的瞪着保姆。保姆不再开口,转过身走向厨房。 在厨房门口,保姆边收拾着残局边念道“真是个疯子,不是看你工资高,谁会留在这里,看着都慎得慌,还天天宝宝宝宝的叫,不就是个……”保姆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女人站在背后阴恻恻的说到 “不许说我的宝宝……” “林队,这次是在人工湖边发现的尸体,中年女性,腿上被绑了好几条绳子,看起来就像个……美人鱼。”郑伟跟在林木后面向他陈述着发现尸体的经过 “是一个环卫工人发现的,一开始他以为是流浪汉在那边睡着了,谁知道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个尸体。” “去看看甄法医怎么说。” 甄峥一看到林木过来,就自动的说出了他的推测“死者是被钝器敲打头部致死,身上有被拖拽的痕迹,所以这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至于为什么要把她绑成这个模样……好像是你们的工作。” 林木点点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梁心走了过来拍了拍林木的肩头“拖拽痕迹断断续续的,那边草丛发现有,那边大楼外面也有,电梯房,初步推断,就是那栋大楼发生的命案。”梁心对着远处画了一个圆,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林木看着那栋大楼,心想还是先回去查下这个死者的资料吧。 “死者李霞,女,四十三岁,从事保姆行业,前不久被清湖小区住户应聘,应聘的住户住在一栋八层,但没有写明是哪一户。” “不是应该查得到吗?” “上面注明因客户需求,说是不方便,没有详细资料。” “不方便?难道是明星?” “走,我们去清湖小区一栋八层问问那些住户。” 清湖小区在一片议论声中度过了一上午,终于回归了平静,人们都忙着工作和生活,没有工夫去关心别人的生死。 林木刚进电梯,一个女人就提着两大桶的矿泉水大声喊到“请等一下!”林木按了电梯按钮,女人进来后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麻烦你,帮我按下八楼,我不方便。”女人努着嘴,示意林木帮忙。 “买这么多水啊?” “是啊,宝宝要多喝水才会健康。”女人一脸的幸福。 “怎么不请工人帮你送上去呢?” “保姆回家了,只有自己来提了。” 林木点点头不再搭话,电梯很快就到了八楼,林木看着女人开门,就想过去帮她提进屋去。女人看到林木走了过来,连忙把房门堵住戒备地问到“你干什么?” “需要我帮你提进去吗?”林木解释道。 “不用,谢谢你,会吵到我的宝宝睡觉的。”林木见状,只好转身去往第一家住户,女人看到林木离开后,迅速的把门打开把水桶提了上去关上了门。 女人刚进屋,一个穿着西装打扮的男人就开口问道“冯绣,刚给你请的保姆呢?” “她对宝宝不好,辞掉了。”冯绣把水放下,拉着男人来到水族箱面前“老公你看,宝宝看起来多开心啊!” 男人强压着怒气,拨正冯绣的身体,对她说到“你不要再疯下去了!” “疯?你说我疯吗?”冯绣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冯绣,你说实话,你到底把那个保姆怎么了?我看新闻了。” “没怎么啊,我把她赶走了,因为她说宝宝的坏话,宝宝都不开心了。”冯绣把手掌贴在水族箱上,心疼地说道 “宝宝不开心,我也不开心,谁也别想开心。” 男人觉得自己实在忍受不了她了,松了松领带,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看着冯绣一脸幸福的表情,他开口说到“我给你约了个心理医生,你明天跟我去看。” “我才不用看心理医生,我特别好啊,我今天还自己给宝宝换了水。”冯绣得意的看着男人,走到他的身边坐着,拉起他的手说 “医生说宝宝是人鱼的,人鱼,小美人鱼,你说我们怎么会生出小美人鱼呢?”冯绣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男人看着她,把她搂在怀里,回忆着两年前。 “您的宝宝有些问题,她的双腿是连着的,就是俗称的人鱼宝宝,她的器官大部分缺失……”医生还在向任名解释着,可任名什么也听不进去。 美人鱼综合症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先天性下肢畸形疾病,由于在母体中血液循环系统没有正常发育,从而导致他们的器官也没有发育完全,通常只能存活几个小时。 这对于期盼着新生命的夫妻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可偏偏医生告诉任名,冯绣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再怀孕的可能。 冯绣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从此精神失常。一开始她只是不说话,呆呆的望着某一处发呆,可后来她强烈要求任名买一个水族箱回来,养她的‘宝宝’。 林木挨个盘问了住户,除去不在家的,其余的除了一家之外都说自己没有雇用保姆,那么就只剩下冯绣的家了。 林木再次敲响了冯绣家门,这一次,是任名开的。 “您好,我们是a市公安局的,我们想问一下,李霞是您家雇用的保姆吗?” “是,不过我太太说她已经辞退了,怎么了?” “她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先生不知道?” “我刚出差回来,真是太遗憾了。” 林木看着任名,判断着他有没有说谎的可能,但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有必要,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第二十三章 人鱼(二) “我在捆绑死者的绳子上发现了一个秘密。” “别卖关子了。” “捆绑死者的绳子很结实,不像普通的绳子,应该登山绳之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绳子的结是八圈字结,是登山者最喜欢用的打结方式,我猜测凶手是一个很喜欢登山的人。” 林木听到梁心的话,立马赶往清湖小区查看哪位住户有喜欢登山的可能性。 “登山?不可能的警官,我家两个孩子,哪有时间登山哪。”妇女正说着,冯绣就提着两桶水上来了。 “女疯子,又出来了。”妇女低声啐道。 “女疯子什么意思?” “哎哟,不好意思啊警官,我说的是冯绣。” “刚刚那个人?你为什么要说她是女疯子?” “其实我们都是闭门不见的,就那次我小女儿和她一起坐电梯,她非要抱我女儿,让我女儿陪她孩子玩,谁不知道她没孩子啊,吓死我了。” “这样啊,她精神方面……” “脑袋有问题呗,我告诉你啊,听说她生的孩子刚出生就死了,天天说要买水给她宝宝喝,真是瘆得慌。家里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鱼缸。”妇女秉着八卦的原则,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给了林木听。 在妇女喋喋不休的说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被她的孩子叫了进去。 林木再次敲响了冯绣家的门。“麻烦你,开一下门,有些事要问你。”冯绣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问道“什么事?” “我需要问一些有关你家保姆的事情,方便进去吗?” “不可以,你会吵到我的宝宝。” “那么只能麻烦你跟我去一趟警局,毕竟死者是你家的保姆。” “不行,我不可以离开宝宝太久。她会找我,找不到我怎么办?”冯绣向前迈了一步走了出来,手依然搭在门把上,堵住了门口。 “那么就在这里问吧,请问你家保姆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 “不知道,她人品不好,肯定没有朋友的。”冯绣压低了声音,像是和林木说悄悄话“她不喜欢小孩,对我的宝宝一点也不好。” “她对你宝宝做了什么吗?” “她说她坏话,我听到了,不是好人,她不是个好人。”冯绣摇着头,极力否定。 “你的宝宝一定很可爱,可以看看她吗?”林木觉得他有必要看一看这个所谓的‘宝宝。’ “不,这怎么可以,她认生,你走开,走开!”冯绣使劲的朝前推着林木,一副决不让他进门的样子。 “冯绣!你在干什么!”任名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一把将冯绣扯开,对着林木说“警官,对不起,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吧。” “没关系,我来是想问一下你家保姆的事情。” “老公,你让他走,不要让他进来。”冯绣说完就快步进了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任名不好意思的看着林木,道歉道“对不起警官,实在对不起,我和你回警局问话吧。” 林木看着禁闭的房门,只好和任名一起回警局。 在车上,林木开口问道“你太太这样多久了?” “两年了吧,自从我们的孩子去世后,她受不了打击就……” “那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在家呢?不怕她做傻事吗?” “唉,父母都是农村的,迷信,说冯绣克子不愿意来照顾她,她的父母呢,在国外照顾她姐姐的孩子,也不愿意回来。” “没带她看看心理医生?” “嗨,一说带她看心理医生就又哭又闹的,还不是只有算了。”任名的眉头皱成了八字眉,这可能是他这两年来最烦闷的事情。 “所以你给她请了保姆照顾?” “是啊,请一个她就赶一个,前几个都是被她骂跑的,要不是我拦着的话她估计都动手了,这次我出差了,不知道李霞又是怎么惹到她了。” “你们喜欢运动吗?”林木换了一个话题。 “我不喜欢,我太太喜欢,可惜自从两年前她就不去户外登山了。” “登山?” “是啊,她是个登山爱好者。” 林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对着任名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接起了电话“喂?” “林队,梁警官有新发现,在死者衣物的袖口处发现有水垢,应该是鱼缸上面的……” “嗯,我知道了。你待会带两个兄弟过来和我会合。”林木挂断了电话,转动方向盘调头,同时对着任名说“现在我们要回一趟你家。”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警官?” “现在怀疑你的妻子与一起杀人案有关,我要把她带回警局做详细的调查。” “什么?!”任名不敢相信,闭着嘴巴一言不发的坐在座位上。 林木冲上搂,摸出了枪对准门口,示意任名开门。 任名迟疑的把门打开,林木一个箭步就跨了进去,冯绣此时正在往水族箱里灌水。 林木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水族箱,里面放着一些绿色植物,那个冯绣口中的‘宝宝’,其实就是一个人鱼布偶,随着冯绣倒入的水在里面上下浮动,由于长期泡在水里,上面已经有些许掉色。 林木回过神来对着冯绣说道“冯绣,现在怀疑你和一起杀人案有关,请你和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冯绣被吓得不轻,水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你是说,你要把我和宝宝分开吗?”冯绣恶狠狠地瞪着林木。 “冯绣听话,跟着警官回去配合调查。” “不!不可以!我该怎么办呢……”冯绣着急地来回踱步,林木趁机想悄悄靠近她,就在此时,冯绣突然冲进厨房拿出一把很长的水果刀不停的挥舞着,一边大声喊道“我不!你给我走开!”说完啊的一声向林木冲了过去没有规则的乱砍,呼啦一声,林木的手膀上被剌了一刀。 任名看到林木手上的伤,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冯绣吼道“你给我冷静一点!”可冯绣不停的挣扎,胡乱喊叫着。林木在一旁用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和郑伟联系。 “你给我冷静点,宝宝还看着呢!”任名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冯绣停止了动作转而回到水族箱旁边向里面的玩偶道着歉。 “对不起宝宝,妈妈吓到你了吧,你放心,妈妈会把他处理好的。” 林木放下了手机,把枪别在腰上,用手势和任名交流着要过去把冯绣制服。林木冲了上去,从后面把冯绣给箍在怀里。冯绣感觉到了危险,又开始大喊大叫,试图挣脱开林木。 此时郑伟正好赶到,看到这一幕带着手铐跑了过去,和林木合作把冯绣给拷住了。 “放开我!放开!宝宝,宝宝……”冯绣丝毫不顾形象,一心想要扑向水族箱。 郑伟看到林木手膀上的伤惊呼道“林队,你受伤啦!” “没事,把冯绣带走,还有这个水族箱。” 林木捂着他的伤口,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渗了出来。郑伟不疑有他,押送着冯绣回了警局。 第二十四章 人鱼(三) “你快把我放回去!”冯绣对林木吼道,她的头发已经些许凌乱,通红的双眼让她现在看起来十分恐怖。 “你怎么杀的李霞?”林木的伤口已经包好,坐在冯绣的对面。 “放我回去,我要我的宝宝,你们这群坏人!”冯绣坐在座位上挣扎着,两位警察把她摁住。 “你不说,我就不会让你和你的宝宝见面。”林木已经知道,孩子有时候就是她的镇定剂。 “说,我说,她说我宝宝的坏话,我就用我们厨房门口的铁花瓶砸死她!”冯绣一会点头一会儿摇头,像极了一台失常的机器。 “那你把她绑成的美人鱼?” “美人鱼?她那个样子是美人鱼吗?我是要给她惩罚,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宝宝多么的可怜哪!让她那样说话,没素质!” “你怎么把她拖下楼的?” 冯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木说到“坐电梯呀,到了楼下,再把她拖到湖边,不过我是不会让她变成美人鱼的,我要让她干涸,渴死她活该!” “没人看见你吗?” “嗯……很晚了,人类就要睡觉了,这时候小美人鱼会游到岸边,开始唱歌……”冯绣说完就哼起了歌,就像她看到了美人鱼在唱歌一样,那么地向往。 “联系好精神病司法鉴定的同事了吗?”林木对着郑伟说道。 “嗯,联系好了。” “麻烦他们过来吧。” 郑伟点点头,摸出手机联系着精神病司法鉴定的同事。林木看着里面陶醉的冯绣,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由于冯绣被证实为精神病人无法承担行事责任,经商议把她送往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里,冯绣仍然整天抱着个枕头,像个慈母一样,拍打着她眼中的娃娃,哼着她的歌。或许在她的世界里,她的宝宝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吧。 家人的陪伴和开解何其重要,自己的执念也该适度的放下。 林木看着自己面前不停地关心他伤势的魏知凡,忽然冒出一句“我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的。” “什么?”魏知凡一脸茫然“我跟你说的话你有听吗?下次办案一定要小心一点,如果,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办?”魏知凡的眼中泛起了泪花,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哭泣。 林木替她擦去了眼泪,郑重地说到“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一定会陪你。”魏知凡听到他这句承诺,眼泪更止不住了。 “我不要你怎样陪我,我要你平安,健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魏知凡望着林木,无比的认真。 “好,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健康和开心。还有,我会陪你,保护你一辈子。” “这样最好了。”魏知凡破涕为笑,抱住了林木。 突然林木觉得,是时候应该说出这件事了,于是他拉开魏知凡,看着她的眼睛说到 “知凡,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魏知凡诧异的眼神只持续了三秒,随即满眼笑意地回答道“好!”一如当初,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任何条件的信任。 林木欣喜若狂,差点抱起魏知凡转圈,不过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有准备戒指。 “我……我们去买戒指?” 魏知凡噗嗤一声笑出来“林警官也有糊涂的时候,向人家求婚不会准备戒指的?” 林木的脸涨的通红,自己确实太草率了,不过那是自己的真心话,他真心地想娶她,一生一世照顾她。 “我不用什么戒指,我也愿意嫁给你,即使你一无所有。”即使你一无所有,我也义无反顾的嫁给你。 林木鼻子一酸,自己何德何能可以遇到她? “不过嘛,你要去我爸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魏知凡调皮的说道。 “当然,那是肯定的,你还要和我一起去见我爸妈。”魏知凡害羞地点点头,补充道 “等我参加完比赛就去,可以吗?” “什么比赛?” “齐老师说,有个比赛很重要,让我去参加。” “好,什么时候?”林木同意了,因为他知道舞蹈是她的梦想,比赛也很重要。 “下个星期一,如果你有空……” “好,我一定会来。” “嗯!”魏知凡开心极了,拉着林木的手,撒娇着说要吃冰淇淋。 两个人手拉手一起,走在铺满金色夕阳的路上。 身后的齐梦,握紧着拳头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心中的痛苦,苏醒了。 第二十五章 血腥玛丽(一) “唔唔唔……”少女扭动着身子,眼中满是惊恐。 “别怕,很快,不会痛。”一个穿着红裙的长发女人向自己安了一副僵尸牙,向少女的脖颈上咬去。 “唔唔……”少女看着女人靠近,疯狂地摆动着头希望红裙女人可以放过自己。红裙女人没有理会少女,而是用尖锐的牙齿用力的咬进了女孩的动脉,疯狂地吸吮着流出来的鲜血。 “这可是保持美丽的妙方啊……”红裙女人幽幽地说道。 a市公安局里,林木一行人坐在会议桌旁面色凝重。“最近的少女失踪案上头很重视,你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把案子给我破了!”陆局长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放心陆局,我们一定竭尽所能。”林木看着陆局长的眼睛无比的严肃。 “林木啊,这起案件非同小可,短短几天就失踪了七名少女,再不把凶手抓到会引起社会上的恐慌。”陆局长拍拍林木的肩头示意他的责任重大。又长叹一口气,离开了会议室。 “少女失踪……”林木自言自语道“是被拐卖还是被杀害……” 寂静的山林里,一个醉汉在里面晃晃悠悠的走,突然他好像看到前面躺着一个人。模糊的视线让他萌发出好奇心,他眯着眼走了过去,却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啊!――救命啊!”醉汉吓得把手里的瓶子一丢,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木走到尸体面前问道。 “死者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大动脉这里有两个圆洞,生前有被捆绑过,但没有其他的皮外伤,很奇怪。” “奇怪?” “是啊,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林木凑近尸体一看,果然很像是被吸血鬼咬的。难道是有人扮吸血鬼杀人? “你说,不会真有吸血鬼吧,这深山老林的……”甄峥说完,缩着脖子环望着四周。 “我说,你可是法医,能不能科学一点?” “好啦,和你开个玩笑,不过不排除有变态用这种方式杀人哦。” 林木没有搭话而是转头看向郑伟“有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她是不是……失踪少女的一员?” “她的家人还在联系,不过看她的样子确实……” 两人都不再开口,如果真的是失踪少女,那么其他的人也可能已经遭受不测。 “林队,死者确实是失踪少女中的一员,是最开始失踪的那一批的其中一个。”白兰看着林木,补充到“而且,其他女孩的父母情绪激动,笃定自己的女儿已经出了意外,要向你……讨个说法。” 这是林木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不是因为女孩父母的责骂,而是自己的失职。他定了定神,走出了办公室,决定面对女孩们父母的讨伐。 “你这个吃干饭的警察!你有什么用!”其中一个妇女扑了过来,朝林木呼了一巴掌。林木被打得生疼,但还是向她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职。” “对不起有用吗?能换来我女儿的命吗?!”妇女激动地吼着,这声音就像刀子一样割在林木的心上。 “你们这群警察,什么用也没有,找半天给我找个尸体回来,我的女儿哪……”妇女几乎快要哭晕过去,其他人赶忙过去扶住她又对林木说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其他的孩子!”所有的妇女都指着林木的鼻子骂着不好听的话,而她们的丈夫都站在旁边没有吭声。 白兰不停的在旁边安抚着他们的情绪,可她们越说越激动差点要对白兰动手,林木把白兰护在身后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骂她,她只是一个文职警员。错的是我,没有及时救出你们的女儿。” “好了,住手吧,还想不想救出女儿了?”其中一名男子终于开口,制止着她们再次动手“警察也不想这样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救出其他的孩子,哪怕是具尸体……也要带回来吧。”男人捂着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啜泣着。 其他人见状,纷纷冷静了下来,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林木十分感激男人的信任和理解,又冲着他们鞠了一躬说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林木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失踪少女的资料,寻找着她们之间的共同点,如果真是变态杀人,那么他一定会有一个特性。白兰看着林木红肿的脸,自责地开口说“林师兄,刚刚谢谢你。” “啊?没事儿,你也吓坏了吧。”林木冲着白兰笑着安慰道“做这一行总要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们要理解,因为他们失去的是他们的挚爱。” 白兰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也会努力查到线索。” “这些失踪的女孩都是十五六岁左右,根据我们的走访,这些女孩失踪前都去过一家叫‘古堡’的酒吧,我想你们可以从这里查起。”梁心合上了资料,看着林木。 “走,我们去看看。”林木拉着郑伟就要往外跑。 “我和你们一起去。”甄峥叫住林木“我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得到林木同意后,他们三人一起赶往‘古堡’。“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跟着你们查案。”甄峥有些兴奋,作为法医,本来他是不需要跟着刑警一起跑来跑去的。 “希望你能为我们做出贡献。”林木侧着点了下头,对着甄峥说道。 “甄法医,你不会是为了去看美女吧?”郑伟坐在后排,把头凑了过来打趣着。 “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吧,哈哈哈哈。” ‘古堡’酒吧果然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装饰风格就像中世纪的欧洲。“怪不得这些少女爱来这里。”甄峥看着里面的装潢感叹道。 “欢迎光临。”一位女老板从里屋走了出来,顿时让林木他们摈住了呼吸,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 长长的卷发随意的披在她的肩膀上,鲜红的长裙让她有一种妖异的感觉,深邃又勾人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嘴角,让林木想到了一种动物,那就是狐狸。 第二十五章 血腥玛丽(二) “几位喝点什么?”老板娘看着他们开口,似乎已经对别人的注视见怪不怪了。 林木最先回过神来向老板娘问道“你们这里的招牌是什么?” “血腥玛丽值得一试。”老板娘微微颔首,笑着示意道。 “那就来三杯吧,对了,你们这里经常有女孩来玩吗?” “女孩儿?”老板娘讥笑地看着林木说道“我们这里是正经酒吧。” 林木意识到老板娘误会了自己转而解释道“我有个妹妹经常来这里玩,我来查查岗。” “来的人很多,有女孩儿有男孩,还有像你朋友这样很不礼貌的人。”老板娘斜眼看着甄峥和郑伟,林木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依旧一副被惊艳的表情。等老板娘转过身去后,林木小声地提醒道“能不能认真点,忘了来干什么吗?” 这时甄峥和郑伟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冲林木笑笑。 “真漂亮啊!”甄峥感叹道“一直以来都是看尸体,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活人。” 林木对他这种感叹颇感无奈,确实他没见过什么“世面”。酒已经端了上来,林木趁机邀请老板娘一起坐,顺便套一点线索。 老板娘很给面子,顺势坐在了甄峥的旁边。甄峥欣喜若狂,但下一秒却皱起了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奇怪味道。 林木没有注意到甄峥而是对老板娘问到“老板娘叫什么名字?” “玛丽。” “玛丽,还真和你这酒吧名字相配。开了多久了?” “这才开三个月,我也是初来乍到,还希望各位多照顾照顾。”玛丽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那动作可以说分外妖娆。 “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林木丝毫不为所动,盯着玛丽。 “请问吧。”玛丽有点懊恼,很少有男人不被她所吸引。 “这些女孩曾经来过你的酒吧吗?”林木拿出一沓照片,递给玛丽。 “有些印象,都是些可爱的小女孩。”林木注意到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有些捉摸不透。“她们怎么了吗?”玛丽继续问到。 “失踪了,其中一个死了。”林木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目不转睛的盯着玛丽。 玛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淡定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真是可怜。” 半杯酒下肚,林木提出要离开,玛丽起身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会的。”林木看着‘古堡’的招牌,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车上甄峥皱着眉头不满地吐槽“这老板娘看着那么漂亮,可味道真不好闻。” “怎么了,我不是看你一直盯着人家。” “我开始盯着她是因为她漂亮,后来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确实难闻,有点像血腥味,但也不全是血腥味,像是血腥味和香水味的融合,现在的香水味道这么奇怪了吗?” “血腥味?是不是你看到里面的装潢,想到吸血鬼了?” “不,我不是想到吸血鬼了,而是想到了另一个人,伊丽莎白女伯爵。” “嗯?什么伊丽莎白女伯爵?” “她是16世纪的一个有名人物,一个真正的吸血鬼,喜欢喝下少女的鲜血和在血中沐浴,并且相信少女血可以让她永葆青春。最可怕的是,她杀害了数百名少女,几乎耗尽了周围城镇所有的少女。”甄峥说完打了一个冷噤,车上的人都感觉一丝凉意爬上了自己的背脊。 而在甄峥眼里,‘古堡’老板娘虽然漂亮,但她的味道让他几乎认为她就是那个女伯爵。 最近暂且没有出现少女失踪,让林木稍微松了一口气,同时更加确定‘古堡’老板娘有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 暗夜里的野兽伺机而动,嗅到血腥味的魔鬼也应约而来。玛丽侧躺在一张贵妃椅上,身上穿着华丽的欧洲中世纪复古裙。她拿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我就是你,伊丽莎白女伯爵。”玛丽眯着眼睛,嘴角似笑非笑。“这么好的美丽秘方,怪不得你会被世人称为真正的吸血鬼。” 半跪在浴缸旁边的少女歪着头,脖子处的鲜血汩汩而流。混着浴缸里的牛奶,像一副油画。玛丽起身走到浴缸前,不紧不慢的脱下衣服,伸脚走进浴缸里,缓缓地躺了下去。 “真是舒服,我的皮肤果然好了很多……”玛丽用一只手舀起一点混合的血奶抹在另一只手上。又拿起浴缸旁凳子上装满鲜血的水杯喝了一口。那样享受的样子,就像喝到了上等的佳肴。 “只要能永葆青春,你的命算什么呢?”玛丽看着少女瞪着双眼苍白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就算是大中午的,进到‘古堡’酒吧也丝毫感觉不到。林木和甄峥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你待会再闻闻,是不是还有那种味道,我再套一套她的话。” 老板娘再次从里屋走了出来,就算甄峥觉得她像一个吸血鬼,但还是会被她的美貌所惊艳。“两位来啦?”玛丽扭着腰,走到林木面前。 “两杯血腥玛丽谢谢。”自从听完昨天甄峥的科普,林木说着这个词都觉得够血腥的。 玛丽再次扭着腰去为他们调酒,期间还装作不经意的挑逗着林木。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甄峥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可能是吧,我长得比你帅。” 甄峥自讨个没趣,坐在一旁不说话了。玛丽端着酒走了过来,鲜红的鸡尾酒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这一次玛丽送完酒之后,直接坐了下来,用她勾魂的眼睛看着林木。 “这酒真像血,这个名字让我不禁想起了……”林木还没说完,玛丽就抢答道 “传说中的伊丽莎白女伯爵么?” “是啊,传说她很美丽,但却是用鲜血维持的,不知道这样的美丽真的很美吗?”林木试探性地问玛丽,想要从她脸上扑捉到一些信息。 “这样的美丽,别有一番滋味,她不是让世人永远也没有忘记她了吗?同时还称赞着她的美貌。” “称赞?这样的杀人魔,真的有人称赞吗?”林木挑衅地看着玛丽,要是她有一点点失控,就证明她有着莫大的问题。 “至少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不是吗?”玛丽谈定地喝了一口鸡尾酒“不然怎么还有一款鸡尾酒,是为她而命名的呢?” “这是世人为了警醒,她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恶魔。况且我也不认为她很漂亮。” “什么?”玛丽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很不满有人这样说她的偶像。 “我觉得她不好看,丑。因为她太血腥了。”林木直接的批评着,玛丽气得手有些微微发抖,她反驳道 “因为你是个肤浅的男人。女人的美貌是她一生最珍贵的财富,她可以牺牲一切只为留住她的美貌,我不觉得她血腥!”玛丽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有一些不知所措。 “不过我觉得你比她美多了。”林木心中另打了一份主意,转移了话题。 “是吗?”玛丽显得有些兴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是啊,我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林木说完,甄峥惊讶地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么迷人,就像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林木说完,直接坐到了玛丽的身边,痴迷地望着她。甄峥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是林木。 玛丽对这些话很受用,用手抚摸着林木的脸,回应着他“今晚我等你。” “去你家,好吗?”玛丽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拒绝了。 “不行。我家可是危机四伏哦”玛丽捏着林木的脸,眼神迷离。 “我想看看,这么美的人家里又该美成什么样,就算危机四伏,为了你,我死也甘愿。”甄峥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的五官都快要扭在一起。 玛丽看着林木如此模样点点头同意了。并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让他晚上过来。 林木和甄峥出了‘古堡’看着甄峥扭曲的表情,林木解释道“这次我可牺牲了自己,争取到了线索。怎么样,她身上还有你说的那种味道吗?” “有,以我多年的法医经验,那绝对是血腥味。” “既然如此,那晚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甄峥听完表情缓和了些,但还是表示他无法接受他刚刚那个样子。 “你刚刚太肉麻了,我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甄峥吐槽道。 “你以为我想啊!” 第二十六章 血腥玛丽(三) 到了晚上,玛丽盘算着男人的血有没有作用,她并没有被林木所迷惑,而是准备趁此机会干掉他,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侮辱她的偶像,何况他是一个警察。玛丽绝对地相信这个警察已经被自己迷得无可救药。 门外的林木正对郑伟和一群警察对着暗号,只要自己摔响杯子,就冲进来。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玛丽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开了门。林木立马换上了痴醉的表情,像是迫不及待的要进屋。玛丽非常喜欢他这种状态,因为这将意味着她能得手。 林木顺手把门关掉环顾着四周,装作漫不经心的夸赞“你家真好看,不愧是美人。”林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香水味。玛丽在后面悄悄地握着一条绳子回应道“谬赞了,警官。” 说完玛丽一把用绳子勒住林木的脖子,林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拖了过去,玛丽恶狠狠地对林木说“你不是愿意为我死?那我成全你。”林木根本没有想到,玛丽会想要杀掉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林木不停地挣扎着往桌子那边去,只要打碎杯子就好了。在一片混乱中,林木终于用脚踢到了桌子把杯子震了下来打碎了。 郑伟立马打破了门冲了进来,看到这副场景着急地喊到“林队,你放开林队!”玛丽没有松手,越勒越紧,就在林木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玛丽的手松开了,郑伟朝玛丽的手臂开了一枪。 玛丽终于被捕,林木也晕了过去。 “在玛丽家里找到了大量的鲜血痕迹,经比对是受害人的,在她家还发现一个暗格,里面还有五名幸存的女孩。据供词,她是因为太渴望保持自己的美貌,从伊丽莎白女伯爵那里得到的灵感,并称之为偶像,放干少女的血以后就把她们抛尸到深山野林,制造出吸血鬼杀人的假象。”郑伟站在病床前,向林木报告着情况。魏知凡在旁边气鼓鼓地看着林木。 郑伟察觉到气氛不对,说道“我报告完了,我走了。”在门口遇到正要进去的白兰,连忙把她拽了出去解释道“里面气氛不对,别去搅和。”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魏知凡看着林木,相当生气。 “如果我不去的话,就查不到证据了。”林木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是啊,你多伟大,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魏知凡说完眼泪夺眶而出,林木慌了神,他没有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过。 “我不能失去你,你明白吗?”魏知凡哽咽地说到,终于她控制不住,开始嚎啕大哭“你说过你要平安的……” 魏知凡越哭越凶,林木只好把她抱到怀里轻声安慰道“只有这一次,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这样了,不会让你害怕了。”林木心里也很难过,在他晕倒的一瞬间,他也很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不能再有下次了……”魏知凡反手紧紧地抱着林木,生怕他跑了一样。 “不会的,我还要和你结婚,还要和你白头到老呢。” 魏知凡渐渐停住了哭泣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嗯”。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她抱着林木沉沉地睡着了。 林木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泪痕还挂在脸上。林木心疼地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低声说到“我不会离开你的。” 玛丽在牢里,心绪不宁地摸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遭了,没有了血,我会变丑,会变老……”据狱警交代,她每天都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或许她还真把自己当作了伊丽莎白女伯爵。 幸存者女孩的父母陆续地来看望了林木,并表达了歉意,因为他们觉得这个警察是值得人尊敬的,受害人的父母仍然无法打开心里的结。这个世上总是幸运与不幸并存。 美丽真的有那么令人向往吗?世人皆是如此,爱着所有美丽的事物。可这美丽,不应该凌驾于道德和法律之上,更不能用鲜血浸染。 世人应该爱的,是善良有趣的灵魂。 第二十七章 盲(一) 如果你想知道盲人的世界,就把一只眼闭起来,闭着眼睛的那边,就是他们的感觉,不是特定意义的黑,而是虚无。 女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从她涣散的瞳孔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盲人。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站了起来,握着她的导盲棒,沿着她熟悉的路线回了家。 刚进屋坐下,女孩就感觉脚下踢到了东西,女孩蹲了下来“好像是个人”。她开口呼唤道“是你吗小菲?”女孩顺着她的手摸上去,这个手镯,是小菲的没错。 “小菲,你怎么不理我?”女孩摇着地上的室友,没有任何答复,手所摸到的地方十分冰凉。 “小菲!”女孩慌张地摸索着,摸到她的脸,又摸了摸鼻子下面。“啊!小菲!”女孩大惊失色,赶忙摸出电话报了警。 “你是她的室友吗,你叫什么名字?”林木看着眼前这个看不见的女孩,声音不免温柔了一些。 “我叫汪晴,这个房子是我的,因为我看不见需要一份收入,所以把房子便宜租了出去,准确来说,她是我的租客。”女孩定了定情绪,回答道。 “嗯,那你知道她平时和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这话……也不太好说出口,我只知道……她平时就接一些活,可能接触的人也比较多。”女孩磕磕巴巴地回答,看起来十分紧张。 “她有男朋友吗?” “没有,至少我没有听她提过。” “平时除了你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来你家吗?她……咳,接活之类。” 女孩摇摇头,不确定的回答道“平时她要是有需要,我会回避的,而且我也看不见哪。”女孩失落地低下了头,意识到自己的话欠妥当,林木迅速结束了话题,转而来到甄峥旁边。 “怎么样?” “嗯……中毒,从死者瞳孔散大,面色发青,旁边还有呕吐物,头往后仰,双拳紧握死前有过剧烈的抽搐,大小便失禁等看,就是中毒现象,另外这两个杯子我要带回去检验。”甄峥一口气说完指着桌上喝完的咖啡杯说道“毒很可能被下在里面。” “林队,死者没有固定工作,据邻居交代死者常常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性格也很暴躁,在昨天晚上,听到房间里有过剧烈的争吵。” “争吵,你和她吵架了?”林木对汪晴问到。 “嗯,她嫌我没有把东西摆好,挡着她的路了。”汪晴低下头,模样十分委屈。林木不再追问,从邻居的交代来看,死者的确很容易和别人吵架。 回到警局,林木正在看着郑伟向汪晴做笔录,梁心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死者的家里除了汪晴和她的脚印与指纹,还有不少其他人的,你们的工作量很大。” “不怕量大,就怕没线索。” “死者喝光的咖啡杯里测出有毒.鼠.强的成分,你们可以先从这里查一查。” “毒.鼠.强?这种药不是早就禁止售卖了吗?” “想买的人总有各种渠道,你先去查查死者家附近卖老鼠药的吧。” 林木和郑伟走在贩卖着各种小玩意儿的市面上,询问着哪里有老鼠药卖。一个小伙神秘兮兮的把林木拉过去说道“哥们,想要什么类型的?我这都有,你看看呗。” “什么什么类型?”林木被问得懵了,老鼠药还分类型来着? “嗨,别装了,鬼鬼祟祟不就是找这个嘛。我也不理解,现在你们还有这种需求呢?”小伙指着一些碟片坏笑着。 “我们不需要谢谢,还有你贩卖这种东西,是要被拘留的最好被卖了。”小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大概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对着林木解释道“嗨,这不是为了讨口饭吃嘛,不卖了不卖了,那你们要找什么呢?我这儿应该也有的。” “毒.鼠.强有吗?” “哎呀,我这都卖市面许可的老鼠药,我不卖这些的,不是也得拘留嘛。”小伙搓着手,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如果你知道哪里有,我就不拘留你。”林木引诱着小伙,希望他能透露出信息。 “啊……我这确实没有,如果你确实要找,就去找陈胖子,他路广可能会有。”小伙边说边指着前面一家商铺说道。 “谢谢。你那个别卖了。”林木指着他藏起来碟片的方向,提醒着。 “哎,哎不卖了,知错就改。”小伙哈着腰,一副认错的模样。 林木和郑伟来到小伙指的那家店铺,看到里面有一个胖乎乎的老板正坐着打游戏,开口问道“请问,是陈老板吗?” “嗯……有事吗?”老板抬起眼皮,打量着门口的两人。 “请问,有毒.鼠.强吗?”林木低声问道。 “嘿,你这小老弟有意思,买个毒.鼠.强轻言细语的,怎么,杀人用啊?”老板嘿嘿的笑着,像是没见过这么能搞笑的。 “有吗?” “有啊,等着啊。”老板起身走向柜台,准备拿货。 “哦,我们不买,就是问一下最近来买毒.鼠.强的多吗?” “嘿,我没见你们这么有意思的,问了又不买,玩儿呢?去去去,别处玩儿去。”老板作势要把他们往外轰,十分恼怒。 “我们是警察,希望你能配合。”无奈之下,林木只好亮出身份。老板看到警察证立马转变了态度,露出他的大黄牙赔笑着“对不住警官,对不住,刚刚你问什么来着?” “毒.鼠.强最近买的人多吗?” “我没有毒.鼠.强。”老板摇着头,脸上的肉跟着颤动。 “你刚刚还说有,不想配合吗?”林木忍住自己的笑意,这老板像说相声似的。 “哎呀,那个,是,有哎呀。但是没多少人来买,不就你们嘛。”老板委屈地说道,这副表情和他的形象十分违和。 “还记得有哪些人吗?”林木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两个人有来买过吗?”林木递出两张照片。 “这女的来过,好像是她吧。”老板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到。 “郭小菲?难道……”林木看着那张照片,上面的人是死者郭小菲。 “啊?警官什么非?我们可不卖那些毒物。”老板许是误会了林木说的是某些东东。 “没什么,她买了多少?” “两包。” “谢谢你的配合”林木和郑伟走出了店面,“难道是自杀?”林木心里想。 第二十八章 盲(二) “小菲,我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啊?”汪晴懦懦的开口问道。 “最近老鼠可真多,看这药毒不死你们。”郭小菲无视了汪晴自顾自地说着。 “小菲,我想把房子卖了去治我的眼睛。你……可能要搬出去了。” “什么?你要治眼睛?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你是不知道你的情况吗?治愈的几率那么小干什么浪费钱。”郭小菲哈哈大笑,全然不顾汪晴的感受。 “小菲……就算几率小我也想试试,我不急着卖房子等你找到了房子我再……” “呵,你还真是天真,先天性失明啊大姐,就算移植眼角膜你也不一定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哦对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郭小菲轻蔑地说道 “小瞎子,不要折腾了,我租着这个房子完全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不然你早就饿死了,到时候你治不好眼睛,人财两空。不如……你卖给我吧?”郭小菲坏笑着,可惜汪晴看不见还一脸天真地问她“真的吗?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是啊,你该便宜的嘛,这样吧,你把房子给我,我还能默许你住在这里供你吃住。” “什么?你想白要啊?” “我住这个房子这么久也习惯了,再说你看不见,也找不到工作不如把房子过户给我,也算你后半辈子有个窝。” “不可能,这房子是我的,麻烦你尽早找房子,我准备卖掉。”汪晴说完就摸索着要回屋,谁知道郭小菲一把把汪晴扒拉在地上,用脚踩着她说道“我劝你最好听我的,不要反抗,老娘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听话!” 汪晴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郭小菲看着她哭泣的样子,蹲下来捏着她的嘴巴说道“真是恶心,哭吧,越哭越瞎,哭死你得了。” 汪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回忆着那天晚上的争吵,她撒了谎,邻居听到的争吵声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她没有把东西摆好小菲向她发脾气。汪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菲,一路走好。” 林木再一次返回了案发现场,他想,如果是郭小菲自杀,那么毒.鼠.强还可能在这个屋子里。如果是他杀,希望郑伟可以从那些郭小菲接触过的男人嘴里问出一点什么。 林木戴着鞋套小心地寻找着证据,他走进郭小菲的房间,仔细地寻找着。“哎,你小心点,不要破坏了线索。”梁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向林木说道。 “梁师姐,你怎么来了?”林木见到梁心就多了一丝底气,毕竟她是专业人士。 “你们刑警能想到的东西,我们痕检的就想不到了?别忘了,抓住罪犯也是我们的职责。”梁心边看这周围的东西边对林木说到“只要凶手来过这里,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林木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时不忘手中的工作,到处翻找着。 “在咖啡杯上只发现了死者和汪晴的指纹,你说会不会……”梁心突然开口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会吧,汪晴她,是个盲女。” “林木,你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她眼睛看不见可是听觉触觉乃至嗅觉都可能高于常人,如果真要行凶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林木听完梁心的话,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是啊,有时候看似单纯无害的人,往往伤人最深。 “能找到那包药就好了。”林木回答到“那样应该可以测出指纹。” “如果是自杀,应该很容易能找到药,垃圾桶我们都翻遍了,没有。这是不是说明……” “说明这包药很可能已经被凶手丢弃。” “听甄法医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上午的七点到八点,汪晴为什么不在家?你有没有想过?” “汪晴说她当时出去买早餐……对啊,她手上也没有早餐啊……”林木惊恐地发现自己有些不够理性了。 “那么,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吗?”梁心回过头看着林木,两人对望着,此时心里的想法都一样。 此时的汪晴正坐在医生诊室紧张地等着医生给她宣判命运。不管如何,都要坦然一点面对。 “先天性失明啊……”医生看着诊断书若有所思。 “医生,是没有办法吗?”汪晴紧咬着嘴唇,就算这个结果早在脑海里想过千万遍,但还是很失望。 “也不是没有办法啊,放轻松点,可以动手术移植眼角膜,成功几率也还是可以的。” 也就是有希望,汪晴内心狂喜,随即担忧地问出了困扰她很久的问题“那么,费用是多少呢?如果要动手术的话。” “动手术和住院,你就准备个五万左右比较妥当。” “什么?五万?不是说至少要准备二十万……”汪晴惊呆了,不是说费用高得吓人吗? “啊哈哈哈,你看我就说不少人有错误的认知吧,”医生笑着说“很多人都以为眼角膜手术很贵动则几十万其实也没有,手术费的话也就两三万,只不过多准备一点是好事。” “也就是说,也不必沦落到卖房子的地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何必还要卖掉房子? “那大可不必,除非你想。不过嘛现在还没有角膜资源,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你可以先把钱准备好,等时候到了再通知你。” “是吗……谢谢你医生。” 汪晴站起来离开诊室,浑浑噩噩地走在走廊上,路过的人看到她这副样子,都走过来关心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汪晴拒绝了好心人的搀扶,歪歪扭扭地向前走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那天早上的情形。 “林警官,我在死者手指的皮肤发现有***的成分,我猜是死者不小心洒在皮肤上的。” “那就是说,很大程度上倾向于自杀……” “还不好轻易下判断。”甄峥说道“郑伟盘问的那些男人怎么说?” “都说几天没有和郭小菲联系了,从小区的监控来看郭小菲这两天也没有带其他人回家。” “那么线索就还在她的家里,我们再去她家里看看。一定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找到的。” 从来都只想到包装,没有想到过伪装。 林木和其他同事再次翻找着垃圾桶,里面除了一些纸屑垃圾,就只有咖啡的糖包。糖包?林木把糖包捡起来交给旁边的同事示意他带回去化验。如果没猜错,毒.鼠.强很可能是被伪装在糖包里面。 第二十九章 盲(三) 汪晴想起那天早上郭小菲的突然殷勤,就料到其中必有问题。 “晴晴啊,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来,这是我给你冲的咖啡,这是糖包。”郭小菲勤快地把咖啡推到汪晴面前,又说道“我来帮你放糖包吧。”郭小菲假意撕开包装,把药倒在汪晴的杯子里。 汪晴没有听到撕开包装的声音,心中产生了疑虑,再加上昨天晚上郭小菲的态度,让她觉得这杯咖啡有问题。于是她假意请求郭小菲帮她拿一杯牛奶。 “小菲,没有牛奶我喝不惯,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郭小菲见汪晴上了当,自然很乐意效劳。在郭小菲转身去冰箱拿牛奶的时候,汪晴把两个杯子交换了。 “来,你的牛奶,快喝吧。”郭小菲把牛奶递给她催促着她快点喝。汪晴把牛奶加在咖啡里一口就喝完了,然后起身说到“你给我冲了咖啡,我去买早餐吧。” 她要赌一把,如果郭小菲真给她下了药,那么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毒发了。郭小菲看到她出门心里自然欣喜若狂“出去了更好,就死在外面吧。免得在这屋子里晦气。” 郭小菲得意洋洋的把伪装好的糖包丢在垃圾桶里“这样那些笨警察想查也查不到了。”又拿起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本来可以阻止的,但她也没想到郭小菲真的想要毒死她。汪晴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去警察局说出真相。 “这糖包里果然装的毒.鼠.强。”梁心对林木说“而且上面只有郭小菲一个人的指纹。” 林木看着糖包,真相已经不明而喻了。就在这时,白兰过来告诉他,汪晴来自首了。 审讯室里的汪晴像是卸下了心里沉重的包袱,清清楚楚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我也是杀人凶手对吗?” “是,你们两个都算是。” “那我会判死刑吗?” “过失致人死亡罪,不会,但你会坐牢。” 汪晴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处罚说道“那我还有机会见到光明。” “会的。”林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引起这场悲剧。谁都没有得到好结果。 郭小菲的贪欲让她成为了自作自受的代名词。汪晴的悲剧呢?是不该换掉杯子吗?就算她说出口不喝那杯咖啡,郭小菲说不定还会对她下毒手。 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能用世间因果循环来做解释,因果也是会被误导的。 善恶有报这种东西,也是会有一念之间的误差。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 如果说人会因为眼盲而看不到光明,那心盲则是直接让人坠入黑暗。 生理上的盲不是让人最恐惧的,心盲才是。 第三十章 知凡之死 “叮――”魏知凡收到一个新信息,是齐梦发来的。“齐老师叫我去学校仓库干嘛?” 魏知凡刚练完舞蹈,转头对布瑶说到“瑶瑶,齐老师让我去一趟学校仓库,可能是要去拿东西。” “我和你一起吧?”布瑶擦着汗问道。 “不用,齐老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的也是。” 魏知凡把东西交给布瑶,就往仓库那边跑去,路上没有人,因为不少学生都已经回寝室打游戏了,再者,学校仓库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 魏知凡看到齐梦在门口,加速跑了过去问到“齐老师,你叫我来做什么?” “帮我一个忙,来,进去再说。” 齐梦说着让魏知凡先进去,手上拿着的方巾藏在身后。“齐……”魏知凡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后面的齐梦面无表情。 林木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为魏知凡挑选戒指,刚付完款。听到郑伟支支吾吾的声音,林木疯也似地向警局跑去,内心祈祷这不是真的。 林木气喘吁吁的跑进警局,郑伟在外面拦住他“林队,要不你别去看了。” “放开我。”林木一把将郑伟推开,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解刨室。甄峥看着他那副模样,只好悻悻地说“我把她的那些伤口都……缝好了,她的致死原因是……失血过多,身上有十几处浅表刀伤,足后跟腱被人割断……”甄峥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因为这个姑娘死得太痛苦了。 “凶手呢,你们不是说抓到了吗?”林木看着躺在解刨台上的魏知凡,显得异常的冷静。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没有人敢开口。 “凶手呢?”林木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在审讯室里。” 林木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走向审讯室,那种感觉压抑的可怕。 审讯室里的齐梦看到林木走了进来,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喜欢吗?” 林木坐在她的面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看到冷静的林木,齐梦知道他现在内心有多痛苦。 “三年前,付良案,记得吗?” 付良?记忆席卷而来,三年前,林木在一所大学里抓住了一个杀人犯,他做法极其残忍,砍掉了被害人的双手双脚,因为他斯文柔弱的样子未被怀疑过,最终还是落网。 当时他被抓走的时候,曾经有个姑娘跪下来苦苦哀求,说他抓错了,放过他。林木记得当时他把她拉开说了一句话“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而后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付良就是那个杀人凶手,那个姑娘,就是齐梦。 “付良做错了事,那是他的惩罚,就算你要报复也是报复我,魏知凡有什么错?”林木红了眼眶,双手握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错在她认识你,错在她不该和你在一起,错在你们不该被我看见那么幸福的模样,错在你当初毁了我的幸福!”齐梦嘶吼着,与她平时优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错的是你!你总该想想,她是一个多么单纯的姑娘,她什么也不知道!”林木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郑伟在旁边看着他没有阻止。 “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如果不是你,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 “你tm放屁!你这个杀人犯!你不配!”这是郑伟第一次听到林木骂脏话,他却觉得骂得不够痛快。 “对了,你不知道吧,我划拉了她十几刀,把她的脚筋给割断了,我就看着她爬呀,爬呀,爬满地的血,她一声没吭,真够坚强的。”齐梦抬起下巴,故意把魏知凡受到的折磨说给林木听。 一声没吭,那得忍得多辛苦? 齐梦继续说到“还有啊,我告诉她我是因为你报复的,我说你是个孬种,你猜她说什么了?”林木用尽全身地力气咬紧牙关,齐梦看他这副样子,瘪着嘴巴说 “她说你是个好警察,是能保护很多人的英雄,我呸!”齐梦眯着眼睛,表情极其狰狞。 林木转身离开,郑伟跟在身后问道“林队,你要干什么?”林木不说话,直接冲到了陆局长的办公室说道“我要辞职。” “什么?”几乎是同时说出口,郑伟和陆局长都很诧异。 “我要辞职,我已经辞职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说完林木就怒气冲冲的去往审讯室,啪的一声把审讯室的门打开走到齐梦面前,揍了她一拳。 齐梦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也流了出来,但她还是一副得意的模样“你打人了,警察打人?” 站在旁边的小警察吓得不知所措,正要上前阻止的时候,林木拿出枪抵着齐梦的脑袋说到“我要杀了你!” 跟着过来的郑伟看到这一幕惊呼道“林队,你要干什么,把枪放下!” 齐梦却一点也不害怕“我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你杀吧,我不亏,两条命呢。”齐梦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极其嚣张。 林木用力地把枪抵着齐梦的额头,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终于,他还是放下了枪。齐梦料定他不会开枪,始终保持着她那高傲的姿态。 林木把枪重重地丢在了地上,走出了审讯室。郑伟只好加快处理齐梦的事情,他必须陪陪他。 甄峥看着林木进来倒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问道“你要怎么处理……她的遗体?” 林木在解刨台前蹲了下来,拉起魏知凡的手,摸出了他才买的戒指给她带了上去。说道“带她回家。” 一天后,林木带着魏知凡的骨灰埋在了她爸爸的旁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郑伟和白兰躲在门口说道“林师兄干嘛呢?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一直在做事。” “不知道,但是他必须要休息了。”郑伟打定了主意,走到林木面前说道“林队,你回家休息一下吧!” “不了,还有很多事呢,我要做完。” “你需要休息。” “不,不需要,我需要的是破案,我要抓犯人。”林木不停地翻阅着资料,制造出很忙的假象。 郑伟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扯过资料吼道“哪里有事情做?你给我回家休息!” “有,有很多,很多,你给我,快点!”林木作势要抢走郑伟手上的资料,郑伟把资料摔在地上说道“现在没有了,你跟我回去。” 郑伟拖着林木往门外走,林木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地任由他拖着。白兰看到这一幕吓坏了,但是她心里明白,郑伟这样做才是对的。 郑伟把林木塞进车里,关好车门上车说道“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知凡看到会怎么样?” “对,知凡这个星期要回来,我要给她买点东西。”林木说着就要下车,郑伟一脚油门就发动了车,不给他任何动作的机会。 到了林木家楼下,郑伟把林木拖出车外,又把他拖上了楼,一气呵成。 “我不回家。”林木要转身,郑伟一把抓住他吼道“开门!”见林木没有动作,郑伟在他身上搜索到了钥匙开了门,把林木推了进去。 “你给我睡觉!” 回到家林木才像回了魂似的,他看着厨房走了过去,摸着厨房上的东西,冰箱里还有魏知凡没吃完的两瓶辣椒酱。她是个无辣不欢的姑娘。 林木的眼睛里开始噙满泪水,所到之处皆是回忆。林木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沙发上坐着,他仰靠在沙发上,看着旁边柜子上自己刻的魏知凡木偶,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郑伟听来,那种声音撕心裂肺,直击灵魂。 一个月后,林木突然提出要出去学习,陆局长明白他的意思,同意了,并表示这个位置给他留着,随时等着他回来。 林木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离开,天上布满乌云,但偶尔有一丝微光洒落下来。 林木抬起头看着天空,忽然笑了,他打定了主意,毅然地离去。 再也没有回头。 第三十一章 作家(一) 望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回忆在脑海里席卷而来。 离开这里多久了?林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这里曾是自己最眷恋的地方。 不管是否有过痛苦,挣扎和煎熬,他始终无法忘记魏知凡曾对他说过的话 “你们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就是希望,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光。”如果自己逃避了,那就不是解脱,而是懦弱。 林木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警局还是老样子,所有人都在忙碌,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哎,先生麻烦你让一下。”白兰拿着一沓资料,没有抬起头。 “白兰,是我。”白兰猛地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白兰的眼睛里瞬间泛起泪花,朝着后面大喊到“郑伟,郑伟快来!” “怎么了,我忙着呢,搬不动啦?”郑伟边说边从里面走出来,征征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林队……林队你回来啦!”郑伟激动地无以复加,朝着林木扑了过去。郑伟拍着林木的后背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下来,丢人。”林木把郑伟给扒了下来,说不高兴是假的,愧疚也是真的。 “哎,你回来就好了,终于不用看张队的臭脸了。”郑伟抹着眼泪,擦在林木身上。 “张队挺好的,别这样说。”看着郑伟把鼻涕眼泪往自己身上摸,林木也不介意,就纵容他这一次吧。 “不,还是你好,你跟陆局打招呼了吗?”郑伟吸吸鼻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没来得及,我现在去。” 林木在办公室外踌躇了许久,正准备敲门,陆局长就开门走了出来。 “陆局。”林木站直了身子,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嘿,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陆局长拍拍他的肩膀,相当欣慰。 “回来了,就好好干,向前看。” “嗯,谢谢陆局长。”这也是林木决定回来的原因,这里有他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有他肩负的使命。 “刚好,这有一桩案子,你去办。” “什么案?” “著名小说家被杀案。” “是!” “近日,著名小说家黄番被人杀害在其家中,死法与其小说《明日征途》中男配角的死法一模一样,据了解……” 电视机前的男人不耐烦地关上了电视,走到窗台前拉开窗帘。窗外的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唰的一声又拉上了窗帘,走到电脑桌上疯狂地码字,嘴里不停念叨着“现在……该我上场了。” “死者黄番,男,三十四岁,单身独居,是当代著名小说家,被誉为最具人气小说作家,其成名作《明日征途》中男配角阿笹的死法与他一模一样,都是被人用弓箭一箭穿心。现在会用弓箭的人……应该很少了吧。”白兰边说边发给大家一叠资料说道 “这是小说《明日征途》中男配角阿笹的出场部分,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启发。” 林木认真地读着小说的节选部分,突然发问道“这本小说很畅销吧?” “那当然了,一天可以卖出上千本,你说畅不畅销。” “他出名多久了?” “说起来,近两年来都能听说他的名字,快两年了吧。” “那案发现场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死者死去的时候,正在他的电脑前码字,是他新小说的内容。已经码了很多字了。” “监控里显示那天都有谁出入他家了?” “有一个编辑,还有一个经常送快递的。” “走,我们去查一查。” 林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编辑,看着他虽然长但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问道“你和黄番是好友吗?” “嗯,算是吧。平时也就是互相交流,探讨小说内容。” “你昨天去找他干什么?” “嗯,那天是他约我去的,说有新内容给我看看。” “小说的新内容?” “是啊,他兴奋得不得了,说这本小说写出来一定大卖,我看了一点确实是,故事情节安排巧妙,内容很吸引人,光看大纲都很有兴趣了。” “什么时候离开的?” “看完故事大纲以后,我就离开了,我们也很忙的。”编辑有些不耐烦,那么好的一本小说,就泡汤了。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必要我们还会来找你。”编辑的出入时间的确和死者的死亡时间对不上,那么那个送快递的人…… 林木和郑伟在快递公司查了一下,发现当天没有快递送往黄番的家,于是问道“平时经常送快递去这家的快递员在哪里?” “昨天拉肚子,没有来上班。” 看来只有重新从黄番身边查起,才能知道昨天送快递的那个人是谁。林木心里想着,决定重返案发现场,寻找线索。 黄番身为一名作家,住所自然在安静的地方,独栋小别墅成了最佳场地。刚进门,林木就惊呆了。黄番得过的所有奖项的奖杯和证书都摆放在进门的两侧。 这是有多爱显摆?不过不得不承认,黄番实力惊人,所拿过的奖不计其数。从进门到客厅的那两面橱柜里,应该是黄番这两年来的奋斗历程。 客厅虽然大,但是明显他平时的活动场所不在这里,林木直接上了二楼,进入了黄番的卧室,也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林木环视着四周,发现卧室不是想象中的乱,还算收拾得井井有条。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就是黄番所工作也是被杀害的地方。 血迹已经干涸,电脑桌上方也有一个小橱柜,里面没有放东西。林木走了过去看了看空橱柜,里面被擦得一尘不染,既然没有放东西,怎么会这么在意呢?或许这里本来放着一件对死者很重要的东西。 林木再次离开房间来到门口,听甄峥说,射箭的距离就是从门**进来的,普通的弓箭,在力量惊人的人手里也是致命的武器。 林木在门口对着电脑桌比划了一个射箭的动作,一箭穿心,快、准、狠。一定没有少练。 在如今这个社会,又会有多少人会用弓箭呢?或许,可以从这里查起。 “这玩意儿谁卖哪?”体育用品店的老板磕着瓜子,头也不抬地说道“也不好使,不如一把弩。” “没有人买吗?确定吗?” “嗨,真没有,这没市场,咱也不会卖。没卖咋能有人买呢?” “哪还有没有地方在卖的?” “据我所知,这地方没有,你要真想要自己做一个呗,自给自足。老祖宗都能做的,你做不出来?” “好的,谢谢你。”就算真有人买弓箭行凶,像老板所说不如买一把弩威力还大点,为什么偏偏要用普通的弓箭,又偏偏是按照配角的死法? 第三十二章 作家(二) “哎,这个阿笹太可恶了吧?” “郑伟,我们是破案不是欣赏小说的吧?”郑伟和白兰一人捧着一本《明日征途》读得津津有味,既然是按小说作案那么一定和小说有关联的。 “我只是觉得这个阿笹不人道啊,妄图取代男主角的位置,把男主角的一切都据为己有。”郑伟愤愤不平地说道“没见过这么扯的。” “什么据为己有?”林木一进门就听到郑伟在打抱不平,这小子,看个小说还挺多感悟的。 “男二号就是那个阿笹本来和男主角是兄弟,奈何起了私心要把男主的一切都霸占着,还好后来男主角一箭把他she死了。” “嗯?你说什么?” “那个阿……” “不是,你最后一句。” “男主角一箭把他she死了。” “我看看。”林木一把将郑伟手上的小说夺了过来认真地读起来。“一箭she死……为什么是男主角把男配角一箭she死?” “不会吧林队,难道你还想主角死啊?”郑伟不能理解林木的想法,男主死了有什么看头? “不是,你仔细想,死者是按照阿笹的死法,那么是不是说死者就是一个男配角,而杀死死者的人就是书中描写的那个男主角?” “什么……什么主角……啊,对啊!”郑伟猛地一拍大腿,那就是说凶手就是男主角啊! “快去查一下,死者从学生时代到他成名最要好的朋友是谁。” 昏暗的小房间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在键盘上疯狂地码字“我要彻底颠覆世人对你的看法,嘿嘿……我要你身败名裂……我要你的粉丝唾骂你!” “林队,查到了,黄番从小学就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叫米达,自从黄番一夜成名以后,两人就没了联系,据说两人当时一起去投过稿。” “能不能查到他现在在哪里?” “住在北市的一所居民楼里,无业游民。” 黄昏下的居民楼展现出一种特别的破败感,稀少的人群从里面进进出出,面无表情。 “老伯麻烦问你一下,米达住哪儿?” “米啥?没有叫米傻的。” “米――达。” “哦,四楼,右边的住户。” “谢谢你老伯。”老伯满不在乎地盘着两颗山核桃,坐在他的摇摇椅上喝着茶。 楼道里堆满了旧家具,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行。米达的门口垃圾成山,标准的宅男没错了。 “米达,开门!” “谁啊!”门被打开了一道缝,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探出了头。 “警察,麻烦你配合一下调查。”听到警察二字,米达连忙打开了门,用脚拂开了地面的垃圾,把他们让了进去。 “家里乱,不好意思啊。” “没事。”大肚腩,个子矮矮的,好像不是监控里那个送快递的人啊。 “警官有什么事吗?”米达穿上了一件显得有点小的衣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问道。 “黄番和你是朋友?” “是啊,好哥们,帮了我很多呢!” “你们一起投过稿?” “啊,是啊,谁知道他一下就红了,嗨呀,人哪,这命就说不准。” “你们还有联系吗?” “偶尔打个电话,互相问候一下。你知道嘛,人家现在是当红作家,我们老去打扰别个干嘛呀。” “最近没联系没去过他家?” “去他家?不,可以说从来没去过,不是,他到底怎么了?犯法啦?” “他死了。” “我天!”米达蹭一下站起来“死了?我去!好好的怎么会……” “会玩弓箭吗?” “不……我不会,不过黄番会,以前我们小时候和三娃子一起……” “三娃子是谁?”林木觉得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嗨,三娃子嘛,内向得很,小时候玩得蛮好,上了初中之后就没联系了。后来他和黄番联系得比较多,我就没有了。” “哦……你能和我讲讲你们和那个三娃子的故事吗?” 米达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讲述起了他们故事“以前,我们村里就我们三个孩子玩得最好,三娃子内向,黄番比较爱出头,我嘛就是最调皮的一个,有一次……” 此时的互联网上,一篇文章被疯狂转载。 “震惊!著名作家背后竟有这样的故事!”人们纷纷点击,瞬间点击量就破了万。一时间,人们的谈资又多了一起八卦。 “天哪,黄番竟然是这样的人,写的小说居然是找枪手写的,太不要脸了吧!” “你还不知道,黄番以前欺负同学,上学的时候成绩坏得一比。真能装!” “还有还有,你看,这里写着,他的成名作里的阿笹原型就是他自己。” “呸,怪不得,这样的人死了活该!” “……” 几乎不到十分钟,在网络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黄番的丑事传遍了整个a市。人们不再同情他的遭遇,不再可惜他逝去的才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唾弃。 “就是这样,这就是黄番和三娃子还有我的故事,都是青葱岁月啊,真怀念!”米达笑着说道,那种笑容是对青春的悼念,难免看起来有些落寞。 “谢谢你的配合,其实你也是个很好的人,好好加油,梦想可以实现。” 米达眼眶有些泛红,自己很久没有听到这么鼓励的话了。 “谢谢,警官。” 刚下楼梯,林木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白兰着急地在电话那头说到“林队,你看新闻了吗?黄番的新闻爆炸了,到处都是抨击他的新闻。” “抨击新闻?”林木连忙打开手机界面刷着时事新闻‘著名作家人设翻车,成名之作另有内幕!’接连好几条,都是关于黄番的丑事。 “白兰,可以查到源头的ip地址吗?”林木跑下楼梯,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已经查到,南街二百五十一号。” 南街居民楼里的那个始作俑者,此时非常享受全网谩骂黄番带来的快感,当初自己杀掉他的时候,都没有现在来得爽快。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不停地翻看着下面的评论。如痴如醉。 门被粗暴地踢开,一群警察冲进来把他包围,而他居然毫无反应,仿佛电脑才是他的世界。 “戴成,现在怀疑你是杀害黄番的凶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林木口中的戴成,就是米达说的那个三娃子,那个内向敏感,有虐待倾向的戴成。 “林队你看,这是不是凶器?”郑伟从房间的墙上发现一把弓,只是那只箭已经刺穿了黄番的胸膛。 “带回去,还有那个奖杯,应该是死者的。”林木指了指放在电脑旁边的那个奖杯,没错,那就是黄番第一次投稿所获得的奖杯,也是当初黄番放在卧室,日夜擦拭的奖杯。 “把他的电脑关了,带回去!”两个警察走过去,拔掉了电脑的插头,扣押着戴成。 “你们干什么!” “戴成,你被逮捕了。” 第三十三章 作家(三)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黄番,还要在他死后诋毁他?” “切,你说为什么呢?当初明明一起想的小说,怎么就他被选上了,怎么就他红了呢?” “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哼,非要失去生命才叫杀人吗?失去精神力量更加痛苦。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变红,大奖小奖拿得手软,为什么偏偏就我一无所有呢?” 林木不知道怎么回答,文学界的事,他也不懂。见林木没有反应,戴成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其实他的成名作是依据我的灵感写的,他只是丰富了内容而已,加入了自己的风格,那份荣誉,应该是我的。” “那你又怎么解释,他后面所创造的故事呢?都是你的灵感吗?” “不,”戴成摇着脑袋“我只是想说,如果没有他的成名之作,他是不会成功的,他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就像小说里的阿笹,他霸占了我的东西!” “承认别人的优秀,面对自己的缺点,真的那么难吗?你为什么要诋毁他?” “他的成功有我的一半功劳,人们却听都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你说讽不讽刺?” “欺负同学的人是你,帮你摆平的是黄番,当初成绩不好的是你,帮你补课的是黄番,当初没人和你玩,是黄番和米达一直陪着你,结果就换来你这样对他?” “你以为他是真心帮我吗?不过是为了显示他的优越感,所有人都说他比我优秀,不,我要证明他根本不如我!” “那你知不知道,你杀死他诋毁他的时候,已经是个失败者了。” 戴成听到这句话,挺直了身子回答道“只要我笑到最后,我就不是失败者。” 林木简直无法再和他沟通,只好问道“怎么杀的他?” “你看吧,我也不算失败,快递员的拉肚子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观察了很久,我本来想找他说个清楚,弓箭就是我灵感的最好证据,于是我扮成快递员,把弓箭藏在快递箱里,他在创作他的新小说,他看到我很惊讶。我让他告诉世人《明日征途》有我一半的功劳,可他告诉我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 戴成挑着眉咧个嘴,看起来像个小丑,他继续说道“他很兴奋的给我看他构思的新小说,说是以我们三个为原型,多好,对啊,多好,为什么要把我不堪的过去写进去?凭什么?凭我比他差么?我恨,他就在那里伏案写作,我悄悄拿起我准备很久的弓箭,对着他的心脏,biu――”戴成用手比划着,随即大笑起来,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当年的三个孩子,有着共同的梦想,后来的戴成由于不敢去投稿,不愿意接受打击,就和黄番一起创作了《明日征途》。可如今的明日,不再有征途。 “你没有仔细读过他的草稿,里面对你不堪的过去只字未提。” “切,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戴成垂着头,林木分明看到他掉了眼泪。 “我们以后长大一起创作小说好不好?米达,你会是个成功者,戴成,你会是个勇敢者的。”幼年的黄番憧憬着,他们的美好未来。 真相大白,人们纷纷又把矛头指向这个异想天开,不知好歹的凶手,他们又开始,怜悯着这个可怜的作家,他的成名之作,再次畅销。 人们都想知道这其中包含的情感纠葛,开始发挥自己的喇叭作用,到处传播着这个作家辉煌短暂的一生。 你看,人的心理有多奇怪,有人说你不好,一群人都说你的不是,纵然以前多么的喜欢你。当真相终于大白,所有人又开始爱着你。 戴成的梦想不会再实现,他的后半生都只会遭受良心的谴责,因为他读过黄番的草稿,里面充满着对他的希望和肯定,他的过去,被隐藏地很好。 何为作家?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本小说,主角都是自己。人们可以随心所欲的为自己创造故事,给自己填充独有的情感色彩。 黄番是,米达是,戴成也是。 但人们总是会忘记,嫉妒和怨天尤人是生命中所带来的最大的恶意。 第三十四章 枯朽(一) “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个不是我在管?你要房子你配吗?” “房子是我买的,你出过一分钱吗?你给这个家里挣过钱吗?”一个中年男人指着女人的鼻子骂道“你这十几年吃我的用我的,你还上脸了!” “佟润生!你不要脸,你和狐狸j鬼混的事情我还没给你抖出去呢,你还说我的不是来了!”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不是……@#&%” 佟玉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用耳机塞住耳朵,把手机里的音乐调到最大声吼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吵了,马上要高考了我要学习!” 门外两人仍然吵得水火不容,就算是最大声的音乐都遮盖不住。“丢不丢人……”佟玉烦躁的把书丢到桌子上往后一躺,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书了。 吵吵吵,都吵了多少年了?从来没有消停过。佟玉环抱着手,生着闷气。 不知道吵了多久,门外的争吵声消失了,耳机里的音乐也变得相当震耳朵,佟玉放下手机打开房门一看,她的爸爸已经不见人影了,而妈妈正躺在地上。 “妈!妈你怎么了?”佟玉连喊几声都没有反应,连忙回房间摸出手机打120。 “啊……”郑伟在椅子上撑着懒腰说道“最近还真是清闲哪,但愿这世上永远没有犯罪分子!” 林木看着他打趣道“如果没有犯罪分子,估计要等到下个世纪。” “喂,嗯,知道了。”林木挂断了电话对郑伟吼道“乌鸦嘴,起来干活!” “我爸杀了我妈。”佟玉坐在沙发上冷静地叙述道“他们一开始是在吵架,后来就没有声音,我出来一看,我妈躺在地上。” “没打急救电话?” “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没有呼吸了,报警才是第一选择。” “你爸现在住哪儿知道吗?” “我带你们去吧。”佟玉爽快地站起来对着林木说道“那里不好找。” “大义灭亲哪林队,这要搁古代不得封个赏啥的?”郑伟凑在林木耳朵旁看着走在他们面前的佟玉悄悄说道“当代易牙啊。” “不要乱说。” “到了。”佟玉指着前面的一处平房说道“还需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考虑到嫌疑人是佟玉的亲生父亲,林木认为还是不要让孩子看到那一幕好。 一行人在泥泞路上走着,歪歪扭扭地到了平房门前,里面的佟润生正在收拾东西。 “佟润生是吧?现在怀疑你和一起凶杀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佟润生看着一群警察,腿都吓软了,哆哆嗦嗦的把手举了起来,一副投降的模样。 郑伟走过去把他的手给掰了下来,拷上了手铐。押送到路口时,佟润生看见站在警车旁的佟玉开口骂道 “臭丫头,老子白生你,白眼狼!”佟润生抬起脚要踢佟玉,被警察及时喝止“你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女儿要报警抓你。” “呸,臭婆娘报的警,告老子家暴。”佟润生气愤地把头扭过去,他实在不想看到他那个大义灭亲的女儿。 林木不再和他争执,而是把他押送上车带回警局。 一路上佟润生都在骂他老婆,骂他女儿,说自己辛苦一辈子,没一个人记得他的好。直到警局门口,他都还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为什么要杀你老婆?” “她不是我老婆,等等……你说什么杀,谁杀她了?” “你推了她,对吧?” “对啊!最多就是昏迷嘛。” “推到桌角上撞到了?” “是,”佟润生没底气地说道“不会就推一下就撞死了吧。” “你难道不知道,人的脑袋有时候是很脆弱的吗?” “谁知道哇,那个婆娘平时像个母老虎,谁知道是个纸做的。”佟润生翻了个白眼,仿佛他老婆的死是因为她自己不经撞。 “不管怎么说,你杀人了,犯法要服法。” “会判死刑吗?” “这个你要问法官。” “我要请律师!” “随你,请律师你也要坐牢!”林木有些生气,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看到白兰正在安慰着佟玉。 “你还好吗?”林木走了过去对佟玉问道,这个孩子实在可怜。 “挺好的,至少现在家里安静了。我可以回去了吗?”佟玉一点也不在乎,两个人不吵架了,自己还清净一些。 “可以了。”林木本想再安慰两句,谁知道佟玉站起来就径直往门口走,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太可怜了,父母一下子都不在身边了,还要高考呢。”白兰看着佟玉远去的背影,她实在无法理解佟玉的心情。 偌大的校园里此时正在广播着激奋人心的话“多考一分,甩掉千人!”拥挤的教室里也随处贴着标语‘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今天的汗水,明天的收获!’ 佟玉家里的事情也只是这一大事中激起的小小水花,所有人都埋头苦读,佟玉也不例外,她正在做着复习资料。 “小玉,你有没有事啊?”佟玉的同桌撑着头问道“你家里的事,你会难受吗?” “不会,现在我只想学习。”佟玉冷冰冰的回答似乎让同桌并不满意,她继续说道“我们一般人吧,对这考试的压力都够大了,你家还出了这种事,你……” “别说话了,看书吧。”佟玉打断了同桌的话,她心里也很难受,可必须学习,高考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考出去,佟玉心里只有这一个信念,她一定要成功。 林木看着佟润生在和律师讨论着他房子的事情,丝毫没有提起他在外面即将高考的女儿,心里突然有点理解佟玉的大义之举了。这样的父亲,好像没有值得被包庇的资格。 佟润生和律师的交谈看起来很愉悦,律师走后,林木不禁问道“你不关心你女儿吗?” “没良心的东西,没气死我都好,谁管她?”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木心里想着,决定不再理会他。“帮我给她带句话。”佟润生突然叫住林木,“好好考试,不要学她妈。” “林警官,甄法医找你。”一名警察走过来对林木说道“说是有重要发现。” 此时甄峥在林木办公室一脸严肃的向他陈述自己发现“死者头部上的伤有问题,被撞了两次,最后一次是致命伤,而且间隔时间比较长,我怀疑……” “甄峥,明天就要高考了。” “林木……你,唉”甄峥叹了一口气,算了,随他吧,反正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第三十五章 枯朽(二) 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林木在考场外等着佟玉出来,上一次这样还是五年前等着魏知凡考试的时候。这样想来,恍如隔世。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不少学子都松了一口气,苦了三年就为了这两天。佟玉走在很后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看到林木,她很自觉地走上前说道“走吧。” 林木和佟玉走在人群里,彼此没有说话。人群稍散之后,佟玉说道“可不可以,我去告个别。” 得到林木的允许之后,佟玉往回跑抱了一下她的班主任,对她的班主任说道“谢谢邢老师对我的栽培。”班主任热泪盈眶,拍了拍佟玉的后背。 佟玉擦着眼泪回到林木身边对他说“你知道吗,这三年只有我的老师对我最好。” “你的老师是一个好老师。” “警官,我十八了。”佟玉停下脚步说道“可我只活了八岁。”至少八岁之前,父母没有天天吵架,一家人其乐融融,无比幸福。 “你……还有机会。” “谢谢你警官,高考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谢谢你让我完成。”佟玉怎么不知道,警察迟早会查到自己。 林木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开口。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姑娘,但犯法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警局里,佟玉手里拿着她的那张准考证端详着,她摸着那张准考证说道“是我杀了我的妈妈。”佟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这件事她隐忍了很久。 “他们总是吵架,吵了十年了,为了一栋房子,迟迟不肯离婚。” “父母吵架,你应该学会调节自己的情绪。” “说得很容易,真的,每个人都那样说,都说父母吵架关你什么事,你只需要好好读书。一开始我以为是我成绩差,他们不开心,可后来我才发现,不管我怎么样,他们都不在乎。”佟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滴在她的准考证上。她继续说道 “我曾经无数次在背后,期盼他们早点分开,甚至幻想着他们死一个,死一个就好了,谁会和死人吵架?” “可那毕竟是你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听起来好温暖的名字,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他们对我的爱,有时候我觉得房子才是他们的亲闺女,他们只关心房子,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不是的。” “是的,我爸他早就在外面,有过不止一次外遇。一开始我只是看见妈妈哭,后来妈妈又和他吵,再后来他们开始动手,我那个时候还那么小,我真的很害怕。可是后来他们吵着吵着我还就习惯了。”佟玉苦笑着,这十年来,她每天都是在父母的争吵声中度过。 “那天,爸爸来找她,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然,是为了房子,说我已经高考完了该让开了。爸爸推了妈妈,当然妈妈没有死,我也准备打急救电话的。”佟玉已经冷静下来继续说道 “可是我看到妈妈的脸,十年来她和爸爸吵架的面孔一下子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那个不管我的妈妈,那个每天都要骂我出气的妈妈,我当时想,如果她死了就好了。于是我挂断了急救电话,把妈妈抓起来狠狠地把她的头往桌角上面撞。” “如果,你能冷静下来……” “警官,这种结果对我们三个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们不再吵架,爸爸也可以如愿得到他的房子。” “那你为什么要说是你爸爸干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高考,考出去是我唯一的目标。” “可现在,你的目标实现不了了。” “没有关系,我可以承受这样的结果,路是我自己选的。” “你爸让你好好考试,不要学你妈妈。”林木想了想,决定还是把那件事说出去。 “我谁都不学,他们都不好。” “你知道你爸这句话的意思吗?”林木觉得不能让佟玉一直都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佟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初你妈妈在你八岁的时候,背叛了你爸爸。” “背叛了……我爸爸?”所以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吵架的原因? “你爸爸一直以为你不是他亲生的,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你妈妈也气不过,因为你的确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 “真搞笑……就这样,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折磨我?” “你爸觉得,就这样离婚不划算……”林木有点说不出口,就算如此也不该对孩子使用冷暴力。 “天哪,既然彼此做不到安稳的相守一生,为什么要生孩子?”佟玉多年的委屈爆发出来,凭什么父母的情绪要宣泄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情,是在高考前一晚,林木去找了佟润生谈话知道的。他必须知道佟玉要这样自毁前程的理由。 当林木问道为什么不跟佟玉说清楚的时候,佟润生说“那样太丢人了,怎么跟孩子说?说起来都是她妈的不好,她对我不忠。” 正是因为夫妻之间的背叛和赌气,就让孩子独自痛苦了十年。 婚姻中的忠诚不仅是一种信仰,更是责任。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林木准备把成绩告诉佟玉。 “你考得很好,659。可以上个重点了。” “659……还是差了点啊。”佟玉勉强挤出笑容,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前途。 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佟玉,他不知道她有没有一丝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我后悔了,林警官,我真的很后悔……”自己的梦想本不该破灭的,佟玉捂着嘴巴呜咽着,手上叮当作响的手铐正在宣示她的判决。 弑母的罪名将要背负一生。不仅是良心的谴责,还有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林木后来还曾回去过案发现场,佟玉家有一株玫瑰早就枯萎,就像这个家庭命运的终结。 家庭对一个人的意义十分重大,一个破碎的家永远也拯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有人说,幸运的人用他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他的一生治愈童年。如果一生都未曾被治愈,那就只剩枯朽,没有生机。 在没有爱和温暖,理解和包容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在他内心的那颗种子很难向着光明生长。 第三十六章 兔子(一) 回忆里的青春总是青涩又美好的,但并非每个人都是。 “胖子,你都这么胖了,那厕所坑能蹲下去吗?”几个初中生围着一个女孩边走边说道“你一顿吃多少啊?” 女孩低着头不说话,手死死地攥着书包带,脚步越来越快。其中的一个男生堵在她面前轻蔑地说 “喂,胖猪,我哥们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牛b给谁看呢?”女孩停在男生面前想了想又从他的侧面绕了过去,谁知那个男生一把抓住女孩的书包向后一拉说道 “朱圆圆,人如其名,像猪一样圆滚滚!”男生说完就把女孩推倒在地上,周围的男生像看戏一样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她趴在地上的样子,像不像母猪下崽……哈哈哈”所有男生笑的前仰后翻,只有女孩一个人自己默默地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灰。 “恶心死了,一身肥肉。”也许是笑够了,男生丢下这样一句话,和他的几个兄弟勾着肩往前走了。 女孩留在原地,她看着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哭着说道“为什么胖女生就一定要被嫌弃呢?” 学校里到处都是朝气蓬勃的学生,初中的孩子难免有些叛逆,朱圆圆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的同桌嫌弃地挪了挪身体“那么胖就别坐外面啊,每次我都被你挤得挨着墙了。” “那我们换吧。”朱圆圆侧身让着同桌,同桌出来后对后桌同学吐槽道“真是倒霉,偏偏和她坐一起。” “同情你哦。”后桌同学撇了一眼朱圆圆“坐板凳都不好坐吧?” 听到这句话,两个女生嘁嘁喳喳的开始讨论起来,时不时还来一点笑声。 朱圆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女生,也有这么大的敌意? 放学后的每个孩子都在讨论着自家养的小宠物,朱圆圆和老师走在路上,向老师说着自己的心事“他们总是那样欺负我。” “圆圆哪,不是老师说你,你也别生气,你确实太胖了。”老师看着朱圆圆胖乎乎的身材,觉得是她自身的问题。 “我也努力减肥,可是总也瘦不下来。” “那是你懒呗,要不就太贪吃了。”老师正说着,就看到她男朋友来接她,于是老师摸摸朱圆圆的头说道“老师有事先走了,你也不要和同学计较啊。”说完就奔向他男友的怀抱。 “老师的身材也很好啊……”朱圆圆自言自语道“没有人像我一样。” 朱圆圆失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时还要担心那几个男生出现找她的麻烦。 在一片空地上,一群小男孩踢着足球,突然足球被其中一个小男孩踢到了一座废弃的房子里“你去捡球把小白。”男孩们催促着踢球的男孩“快去啊,还要接着踢呢,谁叫你不会踢的。” 那个叫小白的男孩有些犹豫,那么破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不会害怕吧?胆小鬼。” “谁怕了,去就去嘛,别催啊。”小白鼓起勇气跑到房子面前,推开破烂的门。吱呀――一声,灰尘漫天飞舞。 “咳,咳,早知道就别那么用劲儿了。”小白捂着鼻子走进去找着足球,突然他觉得背后有东西在碰自己的后背,转过身一看,一双脚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小白吓得哇哇大哭“救命啊!” 空地上瞬时堆满了人,看热闹的在旁边指指点点,警察在房子里进进出出。 “小女孩啊,啧。最不喜欢看到死者是个小女孩了。”甄峥戴好手套蹲了下去查看着尸体“没有被束缚的痕迹,衣服完好,应该没有受过性侵犯,暂时看不到还有其他的伤,颈部有缢沟,是上吊而死,除了嘴巴上被贴着透明胶带……我要带回去仔细检验。” “这里灰尘那么多,脚印应该比较清晰吧?”林木看着房子的环境,对着梁心发问。 “还行吧,我尽量。”梁心皱着眉,她最烦那些爱看热闹的人了,进进出出完全就是在破坏现场。 林木看着女孩的尸体,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死者名叫朱圆圆,女,十四岁,二中的一名初二学生,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社会关系不复杂,据她的老师同学交代,朱圆圆经常因为身材原因被同学取笑,有目击者说有几个男生会时不时的在路上围堵朱圆圆,那几个男生已经被带回来了。” 林木点点头,起身前往审讯室,里面一个男生坐在椅子上神色紧张。 “叫什么名字?” “李……李洋。” “听说你们经常围堵朱圆圆,为什么?” “因……因为她胖,比较好欺负。” “昨天下午五点,你们又围堵她了?” “唔……” “是不是?” “是,我们几个也是碰巧看到她了。” “看到就要欺负她?就要杀了她?”林木有些愤怒,说话的声音一下就提高了。男孩吓得瑟瑟发抖 “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 “那天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那天……那天我们……” 那天朱圆圆走在回家的路上真担心遇到那几个男孩子,结果还真的遇见了。他们把头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就气势汹汹的朝朱圆圆走来。 “死肥婆,干嘛去了?” “我……我回家。”朱圆圆只想快点逃离这几个男生,她十分希望有人能突然出现保护她。可惜来往的人都只是看几眼。 “回家干嘛?吃猪饲料啦?”“哈哈哈……”几个男生指着朱圆圆笑着说“你家的饭是不是都是喂猪的标准啊?” “你们太过分了!”朱圆圆终于忍受不了了,凭什么这样对待她? “哟,肥婆发飙了,好怕怕哟。”男生故作害怕的样子,脸上却满是不以为然。朱圆圆实在太气愤,就抓起书包向那个男生砸去。 “哟呵,你敢打老子?”男生没有预料到朱圆圆会动手,感到面子挂不住就对其他的男生说“给我收拾她!” 朱圆圆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现在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男生们一拥而上,对着朱圆圆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道“长得那么恶心,还有脸出来晃!” 朱圆圆蜷缩着身子,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她呼喊着,眼泪哗哗的流。男生们也怕打出事,看她这副样子也就跑了。 “就是这样的。”李洋说完了整个过程,补充道“我们也没把她带到那个屋子里,也没杀她。” 林木对着旁边的警察吩咐了几句,就走了出去。还没走几步,甄峥就找到他“林警官,死者身上有被踢打的痕迹,但并不足以造成伤害,死因是因为上吊,我觉得她是自杀。” “对,”梁心走过来补充道“绳子是那个房子里的,上面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而且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只被踢翻的凳子。” “那她嘴上的胶带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想应该要问一下她的父母,她有没有什么心理疾病。” 第三十七章 兔子(二) 朱圆圆的父母在家里抱着朱圆圆最爱的兔子玩偶痛哭,朱圆圆的母亲开口说道“那孩子,连自杀都没有让我们担心,她还打电话告诉我们去同学家了,呜……” 她越说眼泪流得越多,朱圆圆的父亲递给她一张纸巾,对着林木补充说“这孩子,有什么事情从来没有告诉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说她很好,我们也当真了。从来不知道竟然有畜牲在路上欺负她。” “二位节哀,我们来主要是想问,朱圆圆死前在她嘴巴上贴胶带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林木尽量问得委婉些,白发送黑发,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什么胶带?她那天告诉我说是学习要用的。”朱圆圆的母亲回想着,女儿对她说过的话“对了,对了,圆圆她曾经问我,如果用胶带把嘴巴封住不吃东西是不是就不会长胖了……没想到……” 朱圆圆的父亲看到她这副样子,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又对林木说“警官,我想我女儿的日记里或许有答案。” “麻烦您,给我们看一下好吗?” 圆圆父亲点头答应,走进女儿的卧室找出了笔记本,他看着笔记本,想着要是不要因为是女儿隐私就不看她的日记,说不定就能早点发现了,女儿也就不会自杀。他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才走了出去 “给你,警官……”林木看着圆圆父亲红肿的双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只好翻看着日记里的内容。 没有日期,没有其他的话,每一篇都是朱圆圆曾经受过的侮辱。 “今天被同学叫肥猪,我去告诉老师,老师让我不要计较,或许我真的不该计较……” “今天那些男生又骂我,好难过啊,为什么我那么胖,为什么我瘦不下去呢?” “今天妈妈又给我做了红烧肉,我说不吃,妈妈说我还在长身体,爸爸妈妈那么辛苦,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我真的受不了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陪我说说话,除了我的兔子……为什么人生这么苦呢?” 看着朱圆圆的每一篇都是同学给她起的外号,对她说过的话,林木的鼻子一酸,眼眶泛红,他合起日记本,安慰了几句朱圆圆的父母,就匆匆离开了。 由于那几个男生没有成年,以侮辱罪判拘留了十日,责令他们的父母加以管教。 在他们被放出来的那天,朱圆圆的母亲在警局外面等着他们出来。看到那几个男生出来后,朱圆圆的母亲冲了上去捶打着其中的领头男生李洋 “你这个畜牲,凭什么那么说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那个被打的男生反驳道“明明是你女儿自己要自杀的关我什么事!” “你这个没有人管教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她会自杀吗?啊!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天天欺负她?”圆圆母亲疯狂地拽打着他,随即又冲向其他男生发泄着“你们这群杀人凶手!” 郑伟在旁边看得心惊,他看着林木问道“林队,我们该制止吧?” “现在可以了。”林木看着逐渐瘫软在地的圆圆母亲,如果他是她的话,估计这几个小子不会被揍得这么轻松。 郑伟和林木走过去把圆圆母亲扶起来,他看着这几个男生说道“回去!记住这个教训!”男生们看着林木凶狠的模样赶忙点点头逃走了。 他们的家人一个也没有来,或许是认为丢脸,或许是怕见到圆圆家长负担责任。 林木开车把圆圆母亲送回家“您丈夫呢?” “去辞职了,我们夫妻俩命苦,没了女儿,我们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说着她有哽咽起来,林木不再开口,这种痛失挚爱的心情,他不是没有体会过。 看着已经快被搬空的圆圆家,林木注意到那只兔子玩偶被留了下来。 “这个不带走吗?” “不了,看到它,我们只会更难过。”圆圆母亲抹着眼泪说“把它留在这儿,或许就可以把圆圆的痛苦给丢掉了。” 有些女孩子,就像一只兔子一样,活得胆小又敏感,稍微一点危险,就会伤害到她们幼小的心灵。 几天后,圆圆父母走之前,那几个男生的家长一个都没有出现,没有道歉,没有安慰,就像圆圆的命一样彻底消失了。 林木站在二中门口,看着那些进出的学生,有些惆怅。他们这个年龄,父母应该要教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止要他们的成绩优秀,还应该品格优良。 有几个女孩路过讨论着“我的小仓鼠又没养活。” “养兔子吧,好养活,胖乎乎的多可爱啊!” “你也可以养小猫咪,和兔子不同的是更灵活。” “对啊,不同的动物都有不同的优点呢!” 林木突然觉得好笑,人可以看到不同动物的优点,可以包容他们的不同,唯独对人却不能。 观察了几天林木发现,李洋已经转学,那几个男生没有再欺负同学,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惜,朱圆圆永远回不来了。也没有人告诉她,其实她很善良,很可爱。 人的模样都不是千篇一律,有胖有瘦,有高有矮,这不是什么缺陷,更不是攻击他人的条件,正因为有这么多的不同,世界才会精彩。 可惜,有些人心里偏偏觉得自己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瞧不起那些不同的人,恶语伤人,浑然不知。 人人生而平等,不止是一句名言而已,它是在告诉我们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 语言是人类独有的魅力,也是一把伤人的利剑。 人生的必修课中,最应该学会的,就是善良。 第三十八章 妄想症(一) 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林木和郑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另一边缩着身子的张瑜打着哈欠,时不时的看着挂钟上的时间。 “林队,咱们两个大男人陪着一个女的好奇怪哦。”郑伟往林木身上靠去,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种姿势更奇怪吗?给我打起精神来。”林木抖了一下左肩,示意郑伟坐直身子。 旁边的张瑜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嘴唇哆嗦着说“警官,你……你们不要离开我,他很快就会来的……会来的……他把宋敏杀了,也会杀我的。” 就在今天,张瑜突然满手是血的冲到警局报案,说有人冲进来想杀她,结果失手把她的室友宋敏杀了。 “救命,救命啊!”张瑜抓着郑伟的手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靠着他的手臂不肯离开。 林木带着人很快就到了案发现场,发现宋敏正倒在张瑜的卧室,胸口被捅了一刀,没有发现凶器。现场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可张瑜坚持凶手是翻窗跑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然后就要想杀我,我大声喊救命,小敏就回来了,小敏冲进来救我,”张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个人就反手把小敏给捅了,我看到小敏倒下了,我害怕极了,我冲了出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甄峥在旁边摇摇头,表示死者的死因确实如张瑜所说,一刀毙命。而梁心仔细地勘察过脚印确实没有其他人的,他们一致认为或许是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太强。 “你知不知道是谁要杀你?” “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他把脸蒙住了,你们一定要把他抓住!” “你们有没有和谁结过怨?” “结怨?”张瑜歪着脑袋思考“有,有啊,我的上司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他一定对我怀恨在心,一定是!” “谁?” “胡杰,”张瑜看着林木和郑伟要离开立马抓着林木的手说道“警官你们要保护我,他没有杀掉我,一定会来找我!”在几番劝说之后,张瑜终于同意待在警局里。 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小秘书,林木忽然觉得秘书并不都是电视里演的那样自信大方。 “胡杰呢?” “嗯……他昨天就没来了,其实他经常不来的。” “什么意思?” “他是老板的小舅子,在公司总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那你知不知道平时他会去哪儿呢?” “嗯……酒吧,还有他家里。”小秘书话音刚落,胡杰就吊儿郎当的走进来指着小秘书“给我冲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去。” “胡总,那个,这两位先生找您。” “谁啊?”胡杰倒退几步走到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你们谁啊?小爷我很忙。” “你好胡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公安局?呃……是我姐夫他出事了吗?”胡杰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格外的紧张。 “不是,你和张瑜什么关系?” “哈?什么意思?不是,警官,不就上司和下属嘛,她犯事可跟我没关系。” “你在追求她吗?”林木看着胡杰的模样,脑子里冒出四个字‘纨绔子弟’。 “追求?不不不,只是玩玩而已,不当真的。” “哦?也就是说你的确喜欢她咯?” “到底怎么了警官?难道她告我强j啊?我跟你们说啊,我可没对她做什么,她不愿意我不能强求不是。”胡杰神秘兮兮的凑到林木耳朵旁用手挡住嘴巴 “我姐夫认识你们陆局长,这件事都懂得,啊。” “胡杰,你昨天晚上在九点到十点在哪里?”林木不想和他胡扯,干脆直奔主题。胡杰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随即坐直了身子认真答道 “酒吧喝酒……一晚上都在。” “哪家酒吧?” “莱特酒吧……” 酒吧里的灯光总是晃得人眼花,美女也是。林木坐在胡杰对面,等着郑伟回来。 “你不要往那边看,否则我会怀疑你在串供。”林木看着胡杰瞟向吧台的眼神说道“真的一晚上在这里,你还怕老板乱说不成。” “谁知道呢……” 这时郑伟跑了过来在林木耳边说了什么,林木盯着胡杰,想看他的表情。胡杰不时的抬眼看着他们,偶尔拿起酒杯抿一口。 “你撒谎了,胡杰。老板说你九点就离开了。” “我真没杀人啊,其实我是去和一个姑娘开f了。”胡杰见事情瞒不住就说了实话。 “为什么不说?” “唉,因为那姑娘是我下了药才……不过她也是半推半就,我还给了她补偿呢。” “嘶……”林木站起来对郑伟示意道“把他带回去!” “哎,什么。什么意思啊?我都说实话了都!”胡杰慌乱的摆着手,一脸茫然。 “你涉嫌一起强j罪,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我去!”胡杰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说了实话还是犯罪。 经过调查发现,胡杰的确一直都在宾馆里,直到今天早上才离开。可张瑜坚持胡杰有问题,要不就是他派的人来杀她。一定要林木保护她的安全,考虑到嫌疑人没有被抓获,张瑜仍有危险的可能性,林木决定今天晚上和郑伟一起保护她。 看着张瑜的举动,林木试探的问道“你再想想谁还和你有过节?” “胡杰啊……一定是他。” “张小姐,胡杰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你不要那么紧张,再好好想想。” “不是他还有谁啊?我知道,肯定是他。” 林木突然觉得,有一种被耍的感觉。他看着郑伟,郑伟的眼神告诉他,他也是这么觉得。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郑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他一颤连忙接起了电话 “喂,啊,甄法医,林队他在我旁边呢。”郑伟把手机递给林木示意是找他。 “甄峥,嗯,手机没电了,嗯?好,马上回来。”林木挂断了电话对张瑜说道“我们现在要离开,待会我的其他同事过来陪你。” “不,不……”张瑜满脸的拒绝“你们不要走。” “张小姐,现在有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要我们去查,你也希望早点抓住凶手对不对?你放心,我们的同事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来。”林木已经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往门外走。 甄峥的电话内容告诉他,宋敏的死很可疑。 林木出门刚走几步,过来交接的同事就赶到了。 “你们在门外守着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匆匆吩咐完之后,林木上车回了警局。 第三十九章 妄想症(二) “甄峥,你在干什么?”林木走进解剖室就看到甄峥躺在解刨台上双手挥舞。 “哎,你回来得正好,过来帮我一下。”甄峥立马起身把林木拉过去按倒在解刨台上拿着一把纸做的刀俯下身说道“来,戳我。” “啊?你干嘛啊?”林木不解的问道,这个甄峥叫他回来就是干这个? “宋敏的伤口啊,我一直在想,凶手行凶要么是正面刺,要么是后背,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角度。” “奇怪的角度?” “是啊,宋敏的伤口正中胸口不错,可是刀刺进去的角度如果以死者为水平面,有些向上倾斜,这种角度有点像是躺着刺。来,你试试看。” 林木略微思考,决定实验出真知,于是用那把纸质刀刺向甄峥的胸口。 “哎,甄峥你……我天……不好意思打扰了。”梁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看到他们两个这种姿势,有些不正当的遐想。 “不不,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做实验。”甄峥着急地解释着“死者的伤口很奇怪。” “哦……实验哪……那么有什么结果了吗?”梁心露出不可描述的笑容,对着甄峥挑挑眉。 “有,我觉得应该查一查张瑜的精神状况。”话一出口,三个人互相对望,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林队,林队,不好了出事了!”郑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张瑜,张瑜死了!” 从林木离开到出事不过一个小时,张瑜就遭遇了不测。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守好吗?”看着两个不知所措的同事,林木有些恼火。 “我们,想着她是女孩就守在门口,谁知道没一会儿就听到她在大喊大叫,我们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同事咽了口唾沫,冷汗蹭蹭的往外冒“就看到她用一把刀往自己胸口上扎,没来得及阻止……”那种场面实在是骇人。 林木开始后悔自己要离开,但现在已经无计于补。 “林警官,这把刀和杀死宋敏的是同一把,我想,杀死宋敏的是张瑜。” “林队,查清楚了,张瑜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曾经治疗过,这是她的就诊记录。” 郑伟继续补充道“张瑜的父亲是一名强j杀人犯,在张瑜十二岁那年被捕入狱,同一年母亲带着张瑜改嫁,随后一直受到来自继父的猥亵。后来母亲发现带着张瑜离开了继父。 正是这段经历让张瑜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十分抗拒和害怕,曾经有段时间特别严重,不过在医生的帮助下有所好转,可以正常工作和生活。” “那她为什么又……?”既然有所好转,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呢。 “这就拜胡杰所赐了,本来张瑜工作一切顺利,谁知道胡杰看张瑜长得漂亮就想对她图谋不轨,张瑜曾经反抗过,但仍然会受到胡杰不同程度的x骚扰,大概是出于报复,胡杰又经常对张瑜进行工作上的刁难。 就是在这样长期的恐惧加压力之下,张瑜犯病了,但她自己却不知道,只是总是怀疑胡杰会给她下药之类,后来甚至怀疑同事会对她做出不利的举动。 据调查发现,在事发当天,胡杰企图霸王硬上弓,在张瑜的剧烈反抗下逃过一劫,胡杰扬言要整死她,事后,张瑜一直躲在家里。” 郑伟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发现自己的嘴巴有点干,他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张瑜的医生说,张瑜自从可以正常生活之后就没在找过他,估计张瑜自己都不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刺激太大了。” 听完郑伟的陈述,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听到林木说“结案吧。” 那天,张瑜心神不宁的回到家里,脑海里不停的想起胡杰说的那句话。她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认为有人已经来家里要杀她了。她的潜意识里,父亲会j杀别人,其他人一定也会。她开始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啊!救命啊!你放开我!”张瑜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蒙面人正要对她做什么。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杀了你!”张瑜自己用一只手举着刀,另一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刚回家的宋敏听到张瑜房间里传出的呼救声立马冲进去,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眼“瑜姐,你在干什么?” “啊,救命啊……小敏你快跑!”张瑜的想象中,蒙面人发现了宋敏,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愈加用力。 宋敏看到这种情况,她觉得应该先把她手中的刀夺下来,否则太危险了。于是她小跑过去努力地掰着张瑜的手腕“瑜姐,你这是干嘛呀,快放下刀,危险啊!” “不,不要――”张瑜一个反手就把宋敏给推开了一点距离,宋敏没有放弃而是再次扑过来,扑哧一声,张瑜把刀刺进了宋敏的胸口。 “啊,你杀了宋敏,啊――你杀人了!”张瑜学着蒙面人的样子把刀藏了起来,在她的世界里,这些都是蒙面人干的。 “杀人了,杀人了!”张瑜在房间里胡乱打转,不存在的蒙面人正要翻窗逃跑。张瑜趁此机会夺门而出,狂奔到警局报案。 她死的那天也是这样,在她自己的想象中杀死了自己。 胡杰传说中认识陆局长的姐夫终于出现,胡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姐夫,姐夫你跟他们的局长说说,放我出去啊!” “去,没出息的玩意儿,”胡杰姐夫暗骂了一句对着林木说“你看……这个事情……” “对不起,胡杰触犯了法律,他必须受到处罚。” “啧,年轻人别那么认真嘛,你看,你帮我找找陆局长啊……”胡杰姐夫说着就摸出一个信封,看厚度应该不少。 “我找不到,你请回吧。”林木看也不看一眼地说道“胡杰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胡杰姐夫自知事情棘手,加上胡杰确实犯下了罪行,也就不再勉强“那你给狱警打个招呼,照顾照顾他。” “我的同事们知道怎么做,你就不用操心了。”说完林木就转身离开,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姐夫啊,你得帮我,我不想坐牢。”胡杰在里面求救着,他认为,这个怕姐姐的姐夫一定可以帮自己。 “你就自己待着吧,反省反省吧,”胡杰姐夫用手指指着胡杰骂道“败家玩意儿!”想着自己不知道替他擦了多少屁股,气冲冲的走了。 整件事情真正的凶手,是藏在张瑜内心的阴影,胡杰的所作所为就是***。但其实,一步一步造成这种局面的并非一人所为。 童年父亲的阴影、继父的猥亵、母亲的疏忽、胡杰的跋扈、姐夫的娇纵…… 案件已经结束,该受到惩罚的人已经被严惩。只是最无辜的是宋敏,最可怜是张瑜。 因果循环,环环相扣。 第四十章 守护(一) 一张凌乱不堪的床单诉说着刚刚的激烈,一个男人只穿着一条裤子坐在床边抽着烟,身后的女人穿上衣服小心翼翼的说“大哥,你把钱结一下吧。” “哦,下次一起吧。”男人把烟掐灭,站起来找着衣服。 “大哥,你都欠了很久了,一共加起来都有五百多了。” “嘁,怕我不给你啊?” “不是大哥,我女儿上学要交学费了呀。”女人有些着急还没穿好衣服就爬了起来说道“我们孤儿寡母也没钱。” 男人有些兴奋,猥琐的笑着问道“你女儿九岁了嘎?” 女人心里有点犯恶心,但还是赔笑道“是啊,所以钱?” “不急,我想尝一点不一样的,嘿嘿……” “什么意思啊大哥?”女人心里大概明白他说的什么,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尝尝鲜,钱嘛,好商量得很。只要你明天让你女儿……”啪的一声,男人的脸上多出了一个手掌印。男人被激怒了,捏着女人的脸恶狠狠的说道“你敢打老子?” 女人被捏得疼了,但还是倔强的说道“你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呸!” “呵,你让不要我偏要,你能咋子?”男人一把抛开女人,抓起衣服往外走,末了还补充一句“明天我老的小的一起办!” 女人气得咬牙切齿,扑上去咬了男人的背一口。男人痛得惊呼,女人又抄起门框边的锄头用力的向男人脑袋上砸去。瞬间血花四溅。 第二天一个卖菜老翁路过菜地,发现有一双脚,被吓得丢了扁担,边跑边喊“死人啦!报警哇!” 林木看着周围的一片菜地,指着案发现场问发现尸体的老伯“这是谁家的菜地啊?老伯。” “牛二嫂家的,这是牛二嫂家的。”老翁被吓得语无伦次,务农了一辈子,还没见过命案,那血呼啦呲的脑袋,让他八辈子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死者是谁查清楚了吗?” “林队,死者是这个村子一大队的,叫铁军。但是这个地盘属于第三大队,他在这里也没亲戚朋友,单身,平时就靠去城里拉拉活过日子。” “没亲戚朋友来这里干什么?” “林队,没亲戚朋友乡里乡亲的不也可以走动走动嘛,你没住过村里啊?” “可我听村民说,这个铁军人缘可不好啊,吃喝p赌样样都来。” 林木正在和郑伟讨论的时候,一名妇女挤了过来说道“同志,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我是咱们村里的事事通。” 所谓事事通,都是每天东家长李家短听来的八卦消息。“这个铁军,你认识吗?” “认识啊,这十里八村匹谁不认识他啊,有名的二流子。” “那他经常来你们这边吗?” “啊……好像是。不过最近我孩儿上学,我没咋注意,孩儿事多,管都管不过来。”眼见妇女要开始她无休止的抱怨,林木赶忙说句谢谢就往甄峥那边去了。 “嗯……我觉得是锄头砸的。砸了好几下,这人惹到是非了吧。” “人缘的确不好,都说他是有名的二流子。” “什么子?”甄峥觉得这个词相当新奇,从来没听过。 “就是流氓的意思,其他有什么发现吗?” “其他得带回去解刨再说,林二流子。” “我……”林木作势抬手要打甄峥,这什么人哪,现学现用还挺快的。 “你们还有心情闹呢?该去问话的问话,该回去解刨的解刨吧。”梁心谨慎地从菜地里走过来说道“打情骂俏像什么?” 得,自从上次误会就深了,林木也不说话,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可甄峥是十万个不乐意“不要乱说啊,我还没女朋友呢,本来这个职业就不好找。” “你俩凑合过算了。”林木开口打趣道“你俩挺合适。”说完就笑着跑开了,留下甄峥和梁心各自尴尬。 过了晌午,甄峥和梁心都回警局了,林木认为还是应该在村里多问问线索。那个事事通见到林木,快步走上来追着说“同志,吃饭了没?” “哦,吃了大嫂。你在这儿干嘛?” “嗯,我来跟你说个事,毕竟嘛今天早上乱哄哄的,没想起来。” “你说吧。”林木放慢了脚步,方便更清楚的听到内容。 “这个铁军啊,一个人独居,独居你知道吧?没老婆,没老婆就……憋不住嘛,所以他才来这里找点乐子。” “啊?你是说……这里有那个吗?” 事事通听林木这样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同志还没结婚吧?一看你就单纯得很,就是那个咯。你懂的嘛。” “哈哈……那你说的铁军经常去的那个在哪里?”林木尴尬的干笑两声,妇女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再逗他“走吧,她叫陈璐,我们都叫她陈寡妇,家里只有一个女儿……” 听着事事通的八卦内容,他们很快就到了陈璐的家,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砖房。陈璐正在和她的女儿吃饭,见有人来了连忙起身“李大嫂,你怎么来了?这是谁啊?” 陈璐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论长相确实是中上级别,一头齐肩微卷发别有一番风味。“哦,这是警察同志,想找你问点情况。” “警察同志,哦,同志快请坐。”陈璐听罢连忙收拾出两根板凳搬到他们面前“李大嫂坐。” “警察叔叔好!”一声甜甜的警察叔叔叫得林木有些不好意思,寻声一看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十分可爱。 “小朋友你好,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常娥,嫦娥奔月的嫦娥。”小姑娘笑得咯吱咯吱的,似乎很满意她的名字。 “经常的常,嫦娥的娥。”陈璐在旁边解释道“她是中秋节出生的所以取个这个名字。” “很好听。对了,陈璐是吧,我想问你一点事。” “同志你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 “铁军你认识吗?”考虑到有小朋友在,林木没有直接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认……嗯。”陈璐暼了一眼女儿默默地点点头。 看来事事通说的没错了,铁军的确和陈璐有不正当的关系。他又问道“昨天他?” “啊?”陈璐突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昨……昨天下午,有过。” 林木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常娥,心想这可怎么问。常娥却突然站起来笑着招呼道“叔叔你们慢慢聊,我去上学了。” 得到陈璐的许可后,常娥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没有了小朋友在场,林木顿时觉得问话轻松多了。 “昨天他什么时候从你家离开的?” “下午五点,我女儿快放学的时候。” “这么晚放学?你女儿才三年级吧?” “是……平时我都让她晚点回家。”陈璐说完低下了头,脸红到了脖子根。 “哦,谢谢你的配合。”林木没有再问下去,他和事事通走出房子,事事通就又开始她的八卦精神“她以前是卖鸡的,没想到现在做鸡。” “……啊。”林木简单的应了一声,干嘛要和他说这个?事事通见他没反应继续说道“现在她还是要卖鸡过日子,孤儿寡母不容易,我们村里都没人说她什么,你看这几个鸡娃子长得多好。” 林木没有理她,而是看着那几只鸡想着陈璐刚才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难的是农村里并没有监控,很难确定死者离开的时间。 第四十一章 守护(二) “死者确实是被锄头给砸死的,一共砸了五下,颅骨有凹陷,呈粉碎性放射状骨折,而且我在死者的肩膀后背发现有个牙齿印。” “陈璐咬的吧。”此话一出,全场人都望过来“村里的事事通带我去铁军经常……那个的地方,那个女人叫陈璐,而且证实那天下午死者去过她家。” “哇哦!意思是说,这个齿印是因为……” “应该是吧。”林木的脸上火辣辣的,还好其他人的目光没有在自己身上了。 “那也咬得太狠了吧,可深。”甄峥说完,轮到全场人看着他,但甄峥毫不在意“这种事很正常好不?正常的生理需求。” “我这里也有发现,”梁心率先打破尴尬气氛“我在死者衣服上发现了一根很小的鸡毛,打听过死者家里不养鸡,所以我猜测是凶手留下的。” “应该也是陈璐的。”林木开口解释道“她家里养鸡,有时候她还要捉鸡去卖。” “那应该就是了,我还以为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呢。”梁心无奈的耸耸肩,不过这样一看,线索都直指陈璐。 “陈璐说死者是下午五点离开她家的,可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到八点。”陈璐是凶手林木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时间对不上。 “有没有可能她撒谎?”农村没有监控,想捏造时间谎言也是简单的。 “她有个女儿在上学,陈璐做什么没有让她女儿知道,如果死者在陈璐家待到晚上,那她女儿一定会撞见。”林木摸着下巴思考着,看陈璐很紧张她女儿的样子,应该不会让她女儿和这些人有接触。 “再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发现。”梁心提议到,林木认为有道理就和郑伟一起出发再去村子里。 再次看到陈璐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喂鸡。此时是上课时间,所以常娥不在家里。林木也是专门挑的这个时间点。 “警察同志?你们……” “哦,再了解一点情况。铁军那天离开你家之后,你知不知道他又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陈璐喂鸡的动作瞬间加快,眼睛时不时的往林木那边看。 “你不用紧张,铁军死了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都传遍了。” “他平时有什么仇家吗?”陈璐听到这个问题,有些生气的把装鸡饲料的盆子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渣“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你是平时和他接触最多的人。” 听到这句话陈璐更气恼了“警察同志,我什么也不知道。” 在陈璐转身之际林木叫住了她“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同志,我是个女人,还是个寡妇。”陈璐没说完就住口了,自己好像并没有洁身自好,还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不行。”明确的拒绝之后,陈璐走进了里屋没有再出来。 林木只好作罢,想着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警察叔叔,你又来啦!”常娥背着书包哒哒哒的跑过来“警察叔叔,你们来干嘛呀。” 看着常娥红扑扑的脸蛋,林木摸了摸她的头无比温柔的说道“叔叔来办事情,抓坏人呀。” “哦~电视上说得没错啊,警察叔叔都是英雄!”常娥伸出一只大拇指踮着脚在林木的胸口点了一下“给你们点赞哦~” “谢谢,对了,叔叔问你一件事,星期二下午放学你几点回的家啊?” “嗯……是前天吗?我没回家啊,妈妈说一到星期五晚上都不回家去郝奶奶家里住。不过妈妈说以后可以回家啦!” “嗯?没回家?”果然陈璐说的话有问题,林木正想着,常娥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说道“叔叔可不可以和这个哥哥一起送我回家啊?” 哥哥?为什么他是叔叔,郑伟是哥哥?看着郑伟捂着嘴偷笑的模样,林木忍着动手的冲动回答道“好啊。” 常娥蹦跳着走前面去了,林木往郑伟脑袋上一拍“很好笑是吧?” “不是,林队,哈哈,孩子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哈哈……你毕竟都三十二了。” 林木对郑伟的言论没有任何反驳之力,也就不理他跟着常娥又回到了她家。看到林木他们再次返回,陈璐终于爆发了“同志,你们不要整天在我家晃悠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 “妈妈,是我遇到叔叔叫他送我回来的。”常娥感觉气氛不对,妈妈也不理她,垂下头默默走进里屋写作业。 “你女儿前天没有回家,你说实话,铁军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查啊。”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毕竟铁军最后去的地方是你家。”陈璐不情愿的示意他们进去,衣角被攥得皱皱巴巴。 屋子里很少的家具,连冰箱也没有,电视也是很老旧的台式电视。除了一张大床就只有两张桌子和板凳,床边有一个衣柜。 在靠近门口处的地上有一块污渍“这是怎么弄的?”林木指着水泥地上的那块污渍,看起来有些不寻常。 “杀了鸡,不小心把血洒了。血旺你知道吧,我们农村人会把鸡流下来的血接住。” “哦,看起来不像洒的。”地上的污渍很明显是带血的东西碰在上面造成的。 “时间长了,有些地方淡了许多。”陈璐下意识的用脚去拂那块污渍,神色紧张。 “陈璐,你家的锄头呢?” “啊?”陈璐的音量不自觉的提高的几分“我家没锄头,我不挖地。” “是吗?可李大嫂告诉我你家门前那一小块地是你们的,不久之前才翻过吧?”前天事事通给他八卦的时候,简直把陈璐家母鸡下多少蛋都告诉了他,顺便还吐槽了一句自家鸡比陈璐家的好吃。 “陈璐,锄头给我,我要查一查。铁军是被锄头砸死的。或者,是你把它丢了?” “对,我弄丢了。”陈璐的心理防线开始崩塌,生怕林木查出来。 “在村里丢锄头应该不容易吧?或者是你故意丢的,为什么故意丢呢?”菜地就在自己屋前,你说弄丢了谁信。 “我……我……丢了就是丢了,哪有那么多原因,你就以为锄头没人惦记吗?”陈璐别过头看着里屋的女儿,这是她最后的倔强。她实在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杀人犯。 “知不知道丢哪里了?大概在什么地方?”没有物证,很难指认陈璐是凶手。 陈璐摇摇头说道“你非要抓着我不放干什么?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里屋的常娥偏了偏脑袋,好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林木只好小声说道“铁军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你家,调查是必然的。” “你凭什么说是我家呢?也许他还去了张寡妇李寡妇家。”陈璐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头看了一眼女儿“麻烦你顾及一下我女儿。” “我们走访了全村村民,没有人在下午五点之后见过铁军。” “也许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谁知道呢?像他那种人,黑社h都可能惹啊!”陈璐忍不住低吼出来,一双桃花眼瞪着林木。 “希望你能配合调查……”话没说完,院子外就传来一名妇女的声音 “陈寡妇,你家丢锄头了没?队长让我来问,谁家锄头丢池塘里了,他去按鱼差点划了他的脚。哟,小同志也在呢?”事事通看着对立站着的两个人若有所思的嘀咕着“这陈寡妇走运啦?这同志不会看上她了吧?” “是你的锄头吗?陈璐。” “不是,我的锄头没丢。”陈璐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这更是坐实了。 “你不说你丢了吗?你锄头没丢,你锄头呢?”林木开始逼问“或者我也可以带回去,一查就知道是不是你的。”陈璐沉思片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侧身对事事通说道 “李大嫂,是我的锄头,你给我吧。”陈璐要过事事通手里的锄头握在手里,瞒不住了。事事通一看陈璐埋着头,林木盯着陈璐这副场景,开口说道“行,不打扰你们。”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给你,警官同志。”陈璐递过锄头,始终不敢抬头。 第四十二章 守护(三) 经过检验发现,锄头上的确有死者的血液。陈璐家的血渍也属于死者。陈璐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尘埃落定,林木带着同事去逮捕陈璐。 陈璐看到警察过来,自动的伸出双手,等着手铐的降临。“妈妈……”常娥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 林木把郑伟正要拷手铐的手给按了下去,对着常娥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作业忘拿了,妈妈……你要去哪里吗?”陈璐看着一脸天真的女儿,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她马上要去坐牢了。 “妈妈跟叔叔们去一个地方,常娥乖乖去上学好不好?”陈璐蹲在女儿面前仔细的看着女儿的脸,给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我跟你们一起去。”常娥听完立马放下书包,拉着妈妈的手。林木看着母女二人,于心不忍只好带着常娥,一起前往警察局。 把常娥安置给了白兰,林木带着陈璐去了审讯室。 “我是因为他打我女儿的主意,一时冲动杀了他。那天我处理好家里之后,把他装在背篓里准备丢到更远的地方,谁知道天黑看不见摔了一跤把他滚了出去,我怕人发现,也就只有把他丢在那里了。” 陈璐主动开口“我的丈夫,在女儿三岁的时候就得病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给他治病花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我不知道怎么办,就走上了一条这种弯路。 可是那个混蛋总是不给钱,我也只好喂点鸡拿去市场卖。日子也能混过去吧,乡亲们也挺照顾我的。本来想供着女儿上学,以后的日子总会好的,谁知道他竟然打起我女儿的主意了,她才九岁啊!他简直是个禽兽!” 陈璐气得双手颤抖,脸部肌肉也在抽搐“他说出来的话太脏了,我不能让他侮辱我女儿,不可以,所以我杀了他,我犯了错……” “可现在没有人可以保护你女儿了。” 陈璐仰着头,从她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林木知道那是悔恨交加,无可无奈。 “同志,警察同志,我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把我女儿安置好,求你不要告诉她她妈妈是个坏人,求求你让她以后好好读书不要走上弯路……”陈璐突然边说边往桌子上磕头,身旁的警察连忙阻止,她的额头已经红了一大片。 “你放心,我们会把她安顿好的。” “真的求求你了警察同志,告诉我女儿,妈妈永远都会守护她的。”陈璐泪眼朦胧,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过了许久,林木走出审讯室,看到常娥正在吃着白兰给她买的盒饭。常娥看到林木出来,只是轻轻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你妈妈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先跟哥哥姐姐们待在这里好不好?” 常娥没有说话,低着头小口的刨着米饭。“妈妈被你们抓了是不是?电视上说警察是抓坏人的。” “常娥,你的妈妈不是坏人。” “当然不是,”常娥放下盒饭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她是我的妈妈。” 在送常娥去福利院的路上,她不哭不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警察叔叔会抓住所有的坏人吧?” 林木心头一紧,柔声说道“会的。” 又是一路无话,在到达福利院给院长交代了常娥的情况之后,常娥依依不舍的对林木说“叔叔,你会常来看我吗?” “会啊,叔叔有空就来看你。”林木蹲下来把常娥揽在怀里,这小姑娘很懂事,但也很让人心疼。 “妈妈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常娥终于哭出了声,流下来的眼泪打湿了林木的衣服。 “等小常娥长大了,懂事了,妈妈就回来了。”林木擦着常娥脸上的泪水,轻轻的拍拍她脸“要坚强。” 常娥忽然抱住林木,哭了很久很久。林木离开很远之后,常娥都还在门口向他挥手。 正如陈璐所说,她在某一时间确实守护了她的女儿,可也导致了又一出悲剧的上演。 这个世界,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不讲道理。不幸的人总在深渊里挣扎,拼命的想要触碰到头顶的光亮。 每一个人都有心里想要守护的东西,那是生活的动力,也是底线。 第四十三章 占有欲(一) 伍梅望着天花板上爬过去的第五只蜘蛛,已经十六天了,好像没有任何出路了。 她动了动手腕,铁链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脖子上的铁项圈也让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活像一只狗。不,可能比狗还不如。 曹宽看着瘫坐在墙角无精打采的伍梅,端着手上切好的水果走了过去解开了从她嘴里绕到后脑勺的毛巾问道“亲爱的,今天怎么样?” 伍梅看着曹宽白净斯文的脸嫌恶的闭上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会被他这副模样骗到。 曹宽也不怄气,反而用叉子叉起一块水果喂到她的嘴边“亲爱的,你最爱吃的苹果,吃一口。”伍梅扭过头去,把水果碰到了地上,脖子上的项圈限制了她的动作幅度,导致她一动就觉得勒得慌。 “亲爱的,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我会心疼啊。” “不如你杀了我吧。”伍梅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苦笑一声“反正你都可以做出这种事,杀人也不难。” “来,我给你擦擦脸,这是我给你买的新发绳。”曹宽根本不理她,自顾自的给她擦脸扎头发。弄好之后,曹宽怜惜的摸着伍梅的脸说道 “亲爱的你好美,乖乖吃点东西,我喂你。”说完曹宽就把水果放到自己的嘴里,扳过伍梅的头挤开她的嘴巴。 伍梅死死的闭紧嘴唇,无奈被捏的太痛只好被迫微张,曹宽的嘴趁此机会怼了上去,用舌头把水果送到伍梅的嘴里。 “嘶――你咬我!”舌头被伍梅的牙齿刮到,曹宽连退几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伍梅看着曹宽那个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杀了我呀!” “亲爱的,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滚,我不爱你,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真后悔认识你。” 曹宽脸色骤变“你不爱我了?我早就该知道,你看那些男人的眼神,你跟他们说话的神情……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是吗?!”曹宽咬牙切齿的低吼,他没想过伍梅会这样说。 伍梅开始破罐破摔,与其在这里暗无天日的活着,不如死个痛快“是啊,我给你戴了绿帽子,想不到吧!” “没想到你也是个坏女人。好啊,那我就成全你吧……”曹宽铁着脸向伍梅走去,阴笑道“宝贝儿,我会处理好你的。” 林木看着猪圈里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感叹到从来都是人吃猪,第一次见猪能吃人。 “怎么样?” “嗯……是个女人。脸已经被啃烂了,初步估计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其他的嘛,得带回去才知道。”当时尸体被丢在猪圈里,好几头肥头大耳的猪围着啃得津津有味。 “猪圈主人呢?” “哦,猪圈主人昨天老婆生孩子在医院,核实过了。” “那谁发现的尸体?”既然主人不在,报警的人也有可疑。 “邻居,这家主人拜托他第二天帮忙喂一下猪,对了,他在那边。”郑伟指着一个中年大叔,那位大叔看起来比较淡定。 “你好,是你发现的尸体吗?”林木走到中年大叔身边问道。 “是啊,我来帮忙喂猪,谁知道就看见了那个东西。”大叔深吸了一口气,眉毛挑得老高,不过对比于其他发现尸体的报案人心理素质算好了。 “你看起来不怎么害怕啊?” “嗨,这种场面,十几年前鄙人不幸见过一次,曹大娃的老婆不也是突然晕倒在猪圈里被猪吃了嘛。” “曹大娃是谁?”林木的直觉告诉他这两者可能有关联。 “早搬走了,老婆死了没多久,带着儿子上城里了。”中年大叔指着远处一个房子说道“房子也卖了。” 警局里,众人看着盒饭里的红烧肉,开始一个个的往外推。“白兰啊,今天你去买饭你辛苦了多吃肉。”郑伟不停的把红烧肉夹到白兰的饭盒里“快吃,多吃点。” “不要,我不爱吃肥肉,你自己吃吧。”白兰看着堆起来的红烧肉皱着眉毛夹回郑伟碗里。 “哎,林……”郑伟刚要夹给林木,就被他给瞪了回去,转而改变方向对甄峥说道“甄法医最辛苦了,来,甄法医我的肉都给你啊!” “去!平时没见你对我多好,今天又像多爱我似的,我可不笨。”甄峥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手里的活没有停过,他夹走郑伟最后一块肉说道“但没人和肉过不去的。” “吃着呢?今天的肉香不香?”梁心偷笑着走进来说道“查到了,死者叫伍梅,不是本地人,五年前来这里工作,有个男朋友叫曹宽。” 听到有线索,林木趁此机会把饭盒撂下说道“那我去查查这个曹宽。” 看到林木离开,郑伟也赶忙撵了出去。看着两人剩下的饭盒,甄峥叹息道“浪费可耻,让我来消灭你们吧!” “哎,真香。这白兰是没看见现场,买个红烧肉回来,可愁死我了。”郑伟大口的吸着面条,已经两碗了。 “快点,吃完干活。” “嗯……”郑伟一边比划着ok一边暴风式吸入。 两人吃饱后,来到曹宽工作的地方,说明情况,开始例行询问。 “曹宽是吧?伍梅是你女朋友?” “曾经是吧,我们已经分手了。”曹宽忍着嘴巴里的疼痛感答道,这女人下口太狠。 “你没事吧?”林木察觉到曹宽的异样,但也没多想。 “没事,中午吃饭咬到了舌头。” “你和伍梅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十多天前吧,我们闹了别扭,之后就分开了。”曹宽满是受伤的表情,眼睛适时的泛起泪花。 “那你知不知道平时她和谁有过节?或者后来有没有新男朋友?” “没有,梅梅她很好的,从来不和人吵架,至于新男友我也不知道。” “她平时都和谁走得近?”作为男友,女朋友的朋友总该知道的。 “哦,她最好的朋友两年前回老家了,之后和同事们也是比较平淡的关系,她总是说同事就只是同事,不会做朋友的。再有就是平时都是我陪着她。”曹宽回忆起了往事,流下了一滴眼泪,但他很快就擦掉了,把失去前女友的悲伤演得很恰到好处。 “也就是说,平时她都和你在一起,那你们分开之后她也没有朋友,去哪里住?你也没找过她?”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吧,林木心里想,再怎么闹别扭分手也不至于不管不顾吧? “警官,我都和她分手了,还缠着她干什么呢?她走的时候我问过,她说是去同事家住几天,我也没细问。” “哦,好,谢谢你的配合。”林木站起来告辞“如果有必要我们还会来找你的。”曹宽点头应答,把他们送到公司门口之后,目露寒光。 “林队,就不查了?”郑伟有些不解,既然伍梅和曹宽接触得最多,那他就是重点怀疑对象啊。 “不,我们悄悄的观察他。”林木和郑伟躲在车里,曹宽下班后,小心地跟在他背后。 曹宽下班以后的行踪简单,去便利店买一点吃的。看到和他一栋楼住的老奶奶买菜回去,还会主动帮她提东西。看起来是个善良谦和的人。 在跟踪两天之后,林木发现这个男人还真是不错。虽然内向腼腆,但很有爱心,看到流浪狗还会喂一点吃的。 看着他瘦弱单薄的身板,林木实在把他和那个杀人凶手联系不起来。 在调查了伍梅所有的同事以后,发现真如曹宽所说伍梅没有与谁有特别好的关系,除工作之外不会发任何消息。伍梅失踪的十几天她的同事以及上司都以为她是突然辞职,也没有细想。毕竟她早就不满意这份工作了。 调查突然进入了死胡同,没有任何进展。 第四十四章 占有欲(二) 在十三年前的某一天,曹宽放学回家看到爸爸正把妈妈按在地上掐着脖子。曹宽害怕极了但他更怕爸爸打他,就呆呆的躲在门后,不敢出去。 妈妈终于被爸爸掐死,双手垂了下来,可爸爸并不解恨,他把妈妈拖出门外,就看到曹宽站在那里。 “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吓老子一跳。”爸爸没有想到曹宽在这里,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一切。 “妈妈死了吗?”曹宽没有哭喊,反而很平静,在他心里妈妈和爸爸都是可有可无的人,他只是担心妈妈死后爸爸会不会管他。 “听着,你妈是个坏女人,你懂什么是坏女人吗?”爸爸按着曹宽的肩膀,迫切的问着他。 曹宽摇摇头,什么是坏女人?妈妈这样吗? “你妈就是坏女人,她去偷汉子,背叛了老子我,jia 女人!”看着爸爸额头爆出的青筋,曹宽点点头,他懂了,像妈妈这样偷汉子,背叛爸爸的人就是坏女人。 “坏女人就该死,就该……”爸爸四处张望,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猪圈“就该被猪糟蹋,被猪吃掉,才算解气!”爸爸说完就把妈妈丢到猪圈里,饿坏了的猪开始啃食着妈妈尸体。 曹宽听着猪的哼哼声,他明白了,对待坏女人就该喂猪,被猪吃掉,才算惩罚。 后来爸爸对村子里的人说妈妈不小心晕倒在猪圈,他和曹宽都没在家,妈妈就被猪吃了。村里的人只关心这个可怕的新闻,根本没有细想,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后来他们搬家,他们也被渐渐遗忘。但其实他的妈妈只是和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 想着这些往事,曹宽觉得有些头痛。当初他也是因为伍梅和一个男同事走得有些近就把她囚禁起来。可伍梅却说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那她和妈妈有什么两样? “没想到你也是个坏女人。”曹宽看着伍梅留下的东西说道“爸爸说得很对。” 林木接到梁心电话的时候,他正看到曹宽在喂流浪狗。“林警官,你猜的没错,曹宽的确是十三年前曹连山的儿子,不过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那他母亲真的是被猪咬死的吗?” “据村子里的人说是他母亲晕倒在猪圈,时间太久无从考证。” “哦……”林木挂断电话,曹宽正好站起来逗着小狗。 “曹宽……猪圈……”林木看着曹宽的笑容,竟然觉得有些可怕。他决定再去会一会曹宽。 在曹宽下班的路上,林木主动拦住了他,提出一起走走。 “你小时候是曹家村的人?” “是啊,很久之前了。”曹宽停住脚步,坐在便利店门口。 “你母亲怎么去世的?” “相信警官已经调查清楚了,不用我说了吧。”曹宽看着对面的路灯,伤感的笑笑“揭人伤疤,不太好吧。” “你不认为太巧合了?”林木决定开门见山。 “是啊,警官怀疑我很正常,毕竟这两起案件很像,可根据你这两天的观察,我像凶手吗?” 林木有些诧异,跟踪他他怎么会知道的?见林木没说话,曹宽继续说道“警官的跟踪技术不怎么样啊。” “这是必要的调查,谁让伍梅一直以来都与你在一起。” “那你继续调查吧,我配合。”曹宽对着林木笑得相当坦诚。 “你也别多心,这是我们警察必须要的流程。”林木指着便利店说道“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曹宽虽然疑惑,但也只好答应,以他来看,这个笨警察是查不到自己的。 两个人分别泡了一杯泡面,就坐在便利店里吃起来。“真是抱歉啊,说请你吃东西结果吃这个。” “警官真是客气。”曹宽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谁想和你吃东西?这样想着,曹宽喝了一口汤就放下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警官,先走一步。” 曹宽起身把泡面桶丢到垃圾桶里,走出了便利店。林木看他走远,连忙把泡面桶捞起来,用他准备好的塑料袋装好。店员看着他的举动目瞪口呆,林木不好意思的笑笑,带着垃圾一块走了出去。 “这人真奇怪,穿得那么光鲜还捡垃圾,哎……搞不懂。”店员看着林木开车离去,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林木把泡面桶带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兴奋。“林队真有你的,真把曹宽dna搞到手了。” “别说了,现在就专心等待结果吧。” 就在梁心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甄峥一把抢过电话告诉了他一个重大线索“林木,这次你得感谢我!” “有事快说。”这个甄峥,每次都要说一堆废话。 “在我甄法医的细心,专业的操作下,我在死者伍梅的牙齿缝里找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皮肤软组织。应该是凶手的。你不是怀疑那个曹宽吗?想办法搞点他的dna回来对比啊……” 之后又在他一大段的自吹自擂下,林木挂断了电话。现在,就等比对结果了。林木记得曹宽那天说他的舌头被咬伤,真有这么巧吗?偏偏死者的牙齿缝里有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比结果出来了,证实是曹宽的dna。”听到这个消息,林木愉快的和甄峥击了个掌。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一套。 十三年前的曹连山,猪圈。如今的曹宽,伍梅。这些线索就快连上了。林木立刻带人去抓捕曹宽。 而此时信心满满的曹宽没有想到,伍梅早就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线索。 “曹宽,现在怀疑你和一起凶杀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曹宽从电脑前缓缓站起来,他不能紧张。以前爸爸告诉他,越紧张越容易露出马脚。 “警官有何证据?” “我们在死者口腔里找到了属于你的dna,你怎么解释?”曹宽突然明白了,伍梅曾经咬了他一口,是他大意了。 “或许是以前留下的啊,我们可是情侣。”曹宽明知道这样解释行不通,但还是垂死挣扎。 “那你可以把你舌头上的伤给我们看看,我们可以判断出伤口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曹先生,请吧。” 曹宽的后背被汗水打湿,早知道就晚两天下手,冲动了。 “我……我们曾经见了一面,情不自禁……”曹宽明显没了底气,可那又如何,自己一定要向爸爸那样骗过所有的人。 “你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我同事可以作证。” “你……你们可以串供,诬陷我很容易……” “是吗,我的其他同事已经去你家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遭了,曹宽暗叫不好,虽然家里已经处理干净,可是栓过伍梅的铁链还没扔。 那个女人曾经为了逃脱,把手上的皮划伤过。本来想留作纪念,可现在成了他犯罪的证据。 在林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曹宽自知没有后路了,他妄图逃跑,但公司门口围着很多警察。他惊恐的发现了,自己是怎么败露的。 “昨天晚上你说请我吃东西……原来是这个意思。”曹宽气急败坏的指着林木,是自己低估他了。也对,怪自己做的太明显。为了祭奠去世的父亲,为了愧疚于自己找了一个坏女人,他选择回到曹家村抛尸。 警察扣住曹宽,把他带回了警局。 第四十五章 占有欲(三) 曹宽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十分沮丧。自己终究做不到父亲那样瞒天过海。 “为什么?”曹宽像是问林木,又像是问自己。为什么爸爸可以,自己不可以。 “因为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曹宽接住了下一句,自嘲道“我是个最差劲的罪犯,自以为天衣无缝。” “所有罪犯都是,没有邪恶可以战胜正义。”林木纠正道,如今的社会不会纵容任何犯罪。 “你们的法.律也只能抓一些事实犯罪的人,道德犯罪你们也束手无策,还好意思。切。”曹宽嘲笑着那群警察,他们也管不了出轨的女人啊。 “对,你说得没错,法.律不是万能的,但却是最公平的,它不会因为私人情感而偏袒任何一方,会很好的维持这个社会的安定和秩序。你说的道德,它是法.律的基础,可同样法.律也是道德的保证。 它可以保护任何一个公民的道德心,也会制衡它的泛滥,让每个人有权利去维护自己。” “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女人出轨你们管不了,不会抓她们,可这已经违反道德了,你维护个屁。”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把女人出轨归结为法.律的错,你就没有想想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没有想想自己的问题吗?”见曹宽不说话,林木继续说道 “我承认你说的,法.律无法面面俱到,我们也在不断的改进,但是如果任何事情都要靠法.律来解决的话,你不觉得这个社会太悲哀了吗?” “你说那么多,就是维护你们公家,呵。” “行了,毕竟像你这种人是少数,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自私丑恶吗?你杀了伍梅,就因为她出轨?” “什么叫就因为她出轨?她们那种女人都一个样,jia !说实话,看着都恶心。” “因为你母亲的原因?你父亲也是那样杀的你母亲是吗?”林木明白了,或许当年他的母亲不是晕倒,而是被杀吧。 “我爸做得对,像她们这种j女人,就该被猪糟蹋,才解恨!”林木有些无语,猪怎么惹你了? “你爱伍梅吗?”此话一出,曹宽彻底懵圈,爱吗?怎么不爱啊。 “爱……”就是因为爱,所以忍不了她对任何一个男人笑,忍不了她背叛自己。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曹宽的嘴唇开始颤抖,他蠕着嘴巴,半天没有答出来。自己只知道,爸爸是这样对的妈妈。 “变态的占有欲。”林木无奈的说道“你的占有欲太强,何况伍梅根本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不可能……”如果没有那么自己不是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根据我们的调查,伍梅走得最近的男同事也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吃饭,讨论很正常。你应该明白。” “不……”明明她那天和男同事回家就很开心啊,自己不可能看错的。 “伍梅,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杀了两条人命,其中一条是你的亲骨肉。”伍梅怀孕这件事是后来调查她行踪发现的,也正是那天伍梅说不舒服,男同事陪她去的医院。 曹宽突然想到自己囚禁伍梅,是因为她回来笑得特别开心,就以为是因为和男同事在一起才这样的。没问清楚原因,就把她锁了起来。原来是因为,她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曹宽开始全身颤抖,脸上没了血色,眼神也变得空洞。 “我不能告诉你爱究竟是什么,但绝不是占有。”林木丢下这句话,走出了审讯室。 曹宽的脑海里回忆起他和伍梅初次见面的场景。那天阳光正好,她的笑容温柔又明媚。 “你好,我是伍梅。” “你好,曹宽。”两人的相视一笑,成就了一段感情的开始,也是悲剧的开端。 从没有人能说清楚爱究竟是什么,但所有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绝对的占有欲。 第四十六章 故事 警车开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被害人和凶手一齐在一个小超市门口。破碎的酒瓶,满脸是血的被害人,还有坐在台阶上呆若木鸡的凶手。 “这里有一个人杀死了一个小偷。”报警的人是这么陈述的,这让林木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一次凶手没有跑路。 抓捕的过程一气呵成,凶手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警察把他押到车里。 坐在车上凶手才呆呆的开口“警察同志,可不可以让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故事?你以为你男主角啊……”郑伟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木制止“你说吧。” 凶手感激的对林木点点头,说道“谢谢你警察同志,你们是好人,我只是想说出来,憋着太苦了。” 林木不说话,示意他继续。 “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就出来打工,第一次出社会就被偷了钱。那时候年轻,没有觉得多了不起,就想着好好干活挣钱,再苦都能撑下去。我睡马路,天桥,这些都不用说了,总之后来挣钱了,也过去了。 再后来,我遇到了我老婆。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好看,矮,又胖。但是很贤惠。会给我做饭会给我缝补衣服,还会在我晚回家的时候站在门口等我,刮风下雨,从来没有停过。日子虽然还是苦,但我很幸福我很爱她。 二十五岁,我们有了第一个女儿,很可爱。不到三岁就会走路,我一下工回家她就跑过来叫爸爸,撒娇要我抱。小小的一只,抱起来很软,我暗自发誓,就算再苦再累我也要让我女儿过上好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我女儿五岁不小心掉下河淹死了。伤心是不用再提了,那两年我老婆一看到别家小孩就哭。不过后来老天眷顾,我们又有了人生中第二个孩子,是个儿子。我们夫妻两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他再出什么差错。 儿子很争气,一转眼就十六了,成绩也好,是班上的尖子生。什么事都不用我们操心,我们也觉得何德何能有这么一个好儿子。” “可偏偏啊,偏偏……”男人像拨浪鼓一样摇着脑袋“儿子得病了,呵呵,是他娘的癌症。我们想破脑壳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得癌,为什么不是我。算了,得病有什么办法? 那就治吧,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医生一检查一看,晚期。晚期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们夫妻一商量,倾家荡产也得治!于是我去银行取钱,我要救我儿子。”男人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是我第二次被偷钱,四十九岁。我所有钱。我一辈子的积蓄,我儿子的救命钱!”男人越说越激动,他用手握成拳头狠狠的击打着自己的大腿,发泄完之后,他扭头问林木“你有见过一个大男人,就那样在银行门口撒泼打滚吗?”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他继续说道“后来你们想也不用想,儿子死了,老婆疯了。我要上班,又要照顾她,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把她关在家里。 后来有一天我回家,我没有看见她,她也不知道怎么跑了,跑到外面被撞死了。死了,一个一个全都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呢?”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杀人。” “我老婆就在前两个月死的,我拿着赔偿金,我觉得羞愧得要死。” 林木看他这样,大概暂时只想把他这些年受的苦吐出来。果然,男人继续开始他的叙述“我这辈子,对不起我爸妈。对不起我一双儿女,对不起我老婆。我谁都对不起,活着没得意思。 我看到了,那个小偷摸那个老头的钱包,如果钱包里装的也是他的积蓄,他的救命钱呢?一想到这,我出手喝止了他。小偷冒火了,当然会冒火,他说要挖我眼珠子,挖就挖嘛,我不在乎。 我的态度可能让他不爽,他要打我,周围没一个人帮我,那个老头也没有帮我,就像当初我在银行门口一样无助。 刚好我买了一瓶酒,酒壮怂人胆嘛,我抡起瓶子往他头上砸,我居然越砸越开心,这些年的怒气,委屈我全往他身上撒。痛快!” 男人说着就笑起来,这些年过得算什么呢?简直糟糕透顶,他继续说道“如果当初也有一个勇士可以像我一样制止小偷就好了,可是没有,周围明明很多人。 大概他们都不喜欢惹麻烦上身,像我这样,我得坐牢,吃牢饭,会被枪毙。但是不怕,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没有想过,那个小偷也有家人,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林木说出口就像喉咙被扼住一样难受,小偷的行为当然不对,可杀人也不对。 “你也说不过二十出头,干什么不好去偷东西?当年我才十八也懂得脚踏实地,用勤快挣饭吃。”男人从容不迫的态度,让车上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从来没有那样的绝望、孤独过,当我的亲人全都离我而去,当那些小偷对我下手的时候。”这是他在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短短三十多分钟的路途,男人把他这一生都说了个遍。他这悲惨,凄楚的一生。 审讯室里,男人把他的作案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他不断的强调小偷没动手,自己是故意杀人。 一心求死啊,何其悲哀。林木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模样,不禁有些同情。 十八岁的小偷偷走了他对这个社会的向往。 四十九岁的小偷偷走了他对生活的希望。 被他杀死的那个小偷,成全了他的解脱。 其实那些小偷又何止只偷过他一个人的钱,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偷走的是一个人生命中的祈望。而这些对他们来说只是好逸恶劳下可怜的生活来源。 不到一个小时,这是林木破过最快的案,也是听过最长的一个故事。 “齐一生……”林木念着他的名字“被抛弃的一生。” 鲁迅先生说,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是的,就算有共情,也不过短短几分钟。这是人的本性。 生活可以为任何一个人画一个圈,把你禁锢在里面,痛苦也好、幸福也罢。至死方休。 唯一的救赎,是你对生活的态度。 第四十七章 选择题(一) “theheadmaste hu iedtotheco ce thallo ly……”梁慧坐在书桌前念着试卷上的习题,思考片刻后毫不犹豫的写下了答案。 “啊……错了,应该选b。”梁慧看着答案叹了一口气,错了就错了吧,改过来就好了。 卧室门被悄悄打开,进来的男人猥琐的搓搓手歪着嘴笑道“我的乖乖小慧慧,叔叔来咯。” 梁慧忍不住的想要干呕,她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开始脱掉衣服。男人开心的向她扑过去。 在床的嘎吱作响中,梁慧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想起了自己这四年来的每一个这样的夜晚。她打定主意,就在今晚做出选择。 没过多久,男人趴在她身上沉沉睡去。她看着那张满脸褶子的脸,想起了她老家屋后的茅坑。 “真恶心。”她把男人推下了床,男人动了动身体没有醒。梁慧拿出一根绳子围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勒说道“去死吧!” 甄峥翻动着尸体说道“这很明显了,绳子还在脖子上,死者喉部有一条明显的深紫色痕迹,球结膜下出血,死于机械性窒息。” “没有反抗痕迹啊……”甄峥听到这句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木“我天,你是单身单傻了吗?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甄峥指着死者的尸体说道“很明显做完运动好吧?又一把年纪了,谁还有那么多力气……” 林木看着这个房间,简洁朴素,不过很容易看出是一名女孩子的房间,从书桌上的试卷来看,还是位高中生。林木回答道 “我不是说死者,我是说这个房间的主人。”甄峥听罢也瞪着眼睛“你是说?那个女孩……” 林木走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试卷,上面工整的写着一个名字“梁慧”。 他们调查了周围邻居终于得知梁慧和死者是叔侄关系,一直以来他们都住在一起。可是梁慧却消失了。 “梁慧的父母呢?”林木问着面前的中年妇女,有时候这些妇女的情报也是可以帮上大忙的。 “早些年闹离婚,就走了,没回来过。” “一直就他们叔侄两个人?” “不是啊,梁慧的奶奶前年才去世了,之后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咯。”中年妇女神秘兮兮的靠过来说道“而且这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他们不正常。” “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就是叔叔不是叔叔,是老公。”妇女说完,林木脸上的表情简直是丰富多彩,他倒不是没听懂,只是这样的关系也太那啥了。 “你是说梁慧和梁光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啊,是啊,我们早就知道了,那孩子是真可怜,遇到变态的一家人,早些年她老师知道了准备报警,不知道怎么不了了之了,可能收了什么好处。”妇女有些嫌弃的说着,在她看来这一家就像个瘟神,平时路过也都觉得不自在。 “她老师是谁?”很明显,梁慧最有可能是凶手,要找到她,就要对她有足够的了解。 “你去三中找吧,她一直在那里教书。叫刘晓娟。” 三中是本市最没有名气的一所高中,据说要是高三全年级有十个人能考上名牌大学,校长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刘晓娟坐在被清场的办公室里,配合警察的调查。“刘老师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现在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刘晓娟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梁慧是你的学生是吗?” “是的。她今天没有来。” “哦,是这样的,我们听邻居说梁慧家里有一些不好的传闻,你是知情者之一,方便跟我们说说吗?” 刘晓娟的胸口有些微微起伏,她理了理思绪开口说道“梁慧这个孩子,是个苦命人。她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把她丢在了奶奶家。可谁知道……” 刘晓娟有些汗从鼻尖沁出来,看得出她很紧张“谁知道她的叔叔是个变态,有一天晚上强b了梁慧。而且这件事,梁慧的奶奶知道,是默许的。” 林木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被性侵,对象是家人。刘晓娟继续说道“梁慧那段时间很不对劲,那是她上初中的时候,我观察了她好几天,最终决定问她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不说,后来我就劝她,她就说了出来,抱着我哭。我实在气不过,就决定帮她报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奶奶知道了这件事,就来学校求我,让我不要报警抓她儿子。 我一开始也是坚持要报警处理的,可她奶奶以死相逼,说我要是报警就拉着全家人一起死。学校也给我施压。我能有什么办法,也就只有放弃。”刘晓娟说完喝了一口面前的水,眼神极度忧伤。 “后来梁慧就一直被她叔叔欺负吗?” “应该是吧,后来我给梁慧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她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林木大概了解了,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梁慧大概已经习惯了叔叔的压迫。即使她奶奶死后,她也没有选择报警。只是后来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杀死了她心里的那个魔鬼。 走出三中大门口,林木盘算着,怎么才能找到梁慧。 “根据资料显示,梁慧没有出过a市,应该还在这里。” “她在a市有亲戚朋友吗?” “她的同学们都说梁慧平时不和她们玩,总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而且如果她有其他亲戚,也就不会一直待在她叔叔家里了。” “林队,林队我们在一家药店发现了梁慧的行踪。”郑伟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着“她在案发前一天去买过药。” 药店老板看着面前好几个大男人,有些害怕的开口问道“几位买什么药?” “不买药,这个女孩来你这里买了什么药?”其实林木最担心的,是梁慧已经死了。 “不是买药,她就是来买了一只验孕棒。你说现在的姑娘吧,就不自爱。”老板见是问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放开了胆子,说着现在的年轻女孩是如何如何的疯狂。 “验孕棒?”林木和郑伟面面相觑,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梁慧在隐忍了四年之后,却突然选择杀了她叔叔的原因。 第四十八章 选择题(二) 刘晓娟在外面打包好了一份饭,再三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打开了防盗门,她边脱鞋边朝里面喊着“梁慧,吃饭了。” “老师……老师我好痛……”刘晓娟听见梁慧的呻y来不及换上拖鞋就光脚跑了过去,梁慧正捂着她的小腹,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 “梁慧,你……老师带你上医院。”刘晓娟准备过去背起梁慧,可梁慧拒绝了“老师,不要,我不去。”看着梁慧在地板上扭来扭去,刘晓娟怒了“梁慧,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必须和我上医院!” 梁慧已经没有力气反驳,只好由着刘晓娟背着她出门,刘晓娟不顾周围人的异样眼光,打了一辆车飞奔去了医院。 所幸没有大碍,看着梁慧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她想起了那天梁慧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如果不是她及时发现,说不定已经出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梁慧藏起来,或许是对当年的愧疚。 作为一个老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她认为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老师……谢谢你。”梁慧虚弱地开口,刘晓娟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心疼,就安慰道“好孩子,没事了。” “老师,我现在不脏了,我把那个人的孩子弄掉了。太好了。”梁慧轻轻的闭上眼睛,当时她觉得身体不舒服,吃一点东西就想吐,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后来一测,果然。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脏过,想起那个人的脸,想起他们那种乱l的关系,梁慧吐了,吐得昏天黑地,胃液都吐了出来。不过好在,现在没有了。 “梁慧,当初老师错了,我做了一次错误的选择,我对不起你。”刘晓娟这四年来,又何尝不是在自责中度过,她无时不刻在痛恨自己的懦弱。如果当初再勇敢一点,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 “老师,不是你的错啊,错的是他们……”梁慧轻轻的摇摇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 “梁慧,你知道吗?我当初做错了一次,现在我不想错了,我要把你拉回来,不要再错下去。”刘晓娟迟疑的开口,可心中确是无比坚定。 “老师……”梁慧看着她郑重的点了一次头,这种结果,才是对的。自己不用再害怕,不用再躲藏。 刘晓娟帮梁慧擦干了眼泪,同时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拿出手机拨号“喂,是警察局吗?……” 不到半个小时,林木就赶到了医院,见到了梁慧。她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刘晓娟在旁边握着她的手。 “梁慧?”林木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仿佛可以随时被摧毁。 “我是梁慧,也是杀人凶手。”梁慧苦笑着回答道。 在做好笔录之后,林木站在病床边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可以选择报警的。” “为什么吗?好像没有为什么。你知道吗警察先生,人生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选择的。” “可以选择正确的。”林木知道这个女孩所承受的不是他能想象到的,可他还是想告诉她,人生可以让自己选择。 “不,有很多时候你的选择都是被逼无奈,是被逼着选的。从我父母选择把我送到奶奶家开始,从那个人选择强j我开始,从我奶奶选择视而不见开始,从我被威胁开始。一切都不是我能做主了。”梁慧垂下眼睛,看不到情绪。她继续说道 “有时候人生不像做习题那么简单,选错了,改过来就好了,习题还是那道题。可生活不一样,你选错了有时候改不了,再看时,什么都不一样了。” 林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梁慧说的他无法反驳。 “有时候很羡慕一张试卷,答案只有abcd,只要你认真学,就可以选择到正确的,可是生活却有好多不同的答案,有时候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找不到正确答案。” 刘晓娟的身子抖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梁慧的手。她想不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么痛苦的领悟。 “选错了,改了就好了。”林木开口说道“你还可以改,可以重新给你的人生开一张试卷。” 梁慧猛的抬起头,颤抖着嘴唇说“可我有了污点。” “有污点不可怕,只要你的心还愿意做一个干净的人。” 梁慧看着林木诚恳的眼睛,对视良久,把头埋在被子里痛哭起来。 从她十三岁开始,她就认为的身体已经不干净了,无论世上有多么美好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只要一回家,就是无尽的黑暗和梦魇,逃不掉,躲不掉。 邻居的闲言碎语和不管不顾都像一把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心脏,她一度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肮脏的人。 梁慧的委屈和痛苦,在此刻得到了发泄,那句话像光一样,稍微温暖了她。 在处理好梁慧案之后,林木找来了一张试卷做了起来。看着对完答案满试卷的红叉,招来了郑伟和甄峥的无情嘲笑。 “啊哈哈,天哪,林警官也有做不出来的题……”甄峥不顾形象的弯腰笑起来,郑伟则捂着肚子笑到 “笑死我了林队,你的知识全还给老师了吗?天哪,你高考是怎么考的……” 林木看着面前笑得前仰后翻的两人,不满的说道“有本事你们两个来做啊!” “做就做!”甄峥和郑伟被激发了斗志,可没过十分钟就败了士气。 “啧……那个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和尸体打交道,做题什么的,不符合我的气质。” “呃……我是个大老粗,对,只适合抓犯人。”两人尴尬对视一笑,撂下卷子就跑了。 林木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试卷,做起了对比“啧……写的比我还不如,这一张试卷硬是做出了三种不同的答案。” 说完林木就愣在原地,脑子里想起和梁慧的对话,他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人生和试卷,都可以因为选择而有不同的答案啊……” 他收好卷子,坐在椅子上痴痴的望着天空“但愿每个人都能选择正确。” 第四十九章 药 “警察,他杀人,你们管是不管?”林木在后面架着刚刚要拿刀砍人的封建说道“你先冷静,不砍他再说。” 封建转过头看了一眼林木,又瞪着对面的那个人,把刀重重的扔在地上“行!不过你们要抓了他,把他枪毙!” 被郑伟护在身后的言半仙不服气的回怼道“那是你女儿命不好,阎王要她三更死不得留她到五更,哼,神仙都救不活!” “你tm放狗屁!要不是你跟我说包治好,你打的包票呢!” 眼见两个人又要打起来,林木只好呵斥道“这里是警察局,闹什么!一个一个的告诉我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争着开口。 “停!不是说了一个一个的说吗!你先来!”林木指着封建,示意言半仙闭嘴。 在封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中,林木终于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两个月前,封建的女儿突然浑身无力,发低烧。在熬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封建终于察觉不对劲,带着女儿上了一个小诊所。 带着老花镜的老大夫看着封可可的检验报告,他分外忧愁的告诉封建“你看啊,这结果特别不好,又贫血,血压肌酐又高,白蛋白又这么少,啧……你还是带你女儿去大医院看看吧,别耽误。” 封建听不懂老大夫说的什么话,只听懂了要上大医院,封建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么严重吗?你别骗我们老实人。” 老大夫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要想你女儿活命,尽早吧。” 封建的心被吓得突突直跳,在和老婆一顿商量之后,决定带着女儿转往市人民医院。 在一通检查之后,医生告诉封建“住院吧,很严重。”这时的封建依然抱着大医院必坑钱的想法,不愿意让女儿住院“你还是给我们开点药,别住院了,孩子还要上学呢!” 医生听到封建的话,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是孩子亲爹吗?”医生指着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身子两眼无神的封可可“你看你女儿成什么样了。” “啥病你也不说,就知道做检查住院,这不明摆着老实人好欺负?” “我怀疑你女儿得的是系统性红斑狼疮,我必须要让她住院,这是对她的生命负责。”医生耐心的解释着,希望封建可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啥疮?疮你就给我们来点抹的得了,那种药膏。” 医生差点被封建气晕过去,他不由分说的开好住院单递给封建“带你女儿过去。” 封建看医生那个样子只好悻悻的接过住院单,不情不愿的让封可可去了住院部。 第二天结果出来,很不幸。封可可的确是得了这种病,这种号称还没有被攻克的不死癌症。主治医师建议封建先给女儿输人血白蛋白,以便保证她的正常生理功能。 当他听到一瓶六百块的时候,封建不干了,说着就要带着封可可出院。在一旁的封建老婆哭着跪下来求着封建把女儿留下来治疗,他才同意。 住院这一个月里,在医生的尽心治疗下抑制住了封可可的病,又给他们开了一大堆药嘱咐要定期复查就出院了。封建看着卡上少的两万块心疼不已。 “那你说他杀人怎么回事?”林木打断了封建的回忆,要是不打断估计他能说上一天。 “你听我说嘛!”封建不爽的回应着“正要说到了。” 封建说在他女儿出院回家之后,他发现女儿身上长出了许多紫色的纹路,而且女儿越长越胖,他开始怀疑医生的水平,从而阻止老婆孩子去复查。 “什么鬼医术,你看她成什么样了?”尽管医生告诉过他们封可可必须服用大量激素,会有变胖的副作用,但封建坚持认为是医生的错。 他听从了村里王阿婆的意见,去找了当地有名的言半仙。言半仙对着封可可一段胡乱操作,最终下定结论“你女儿被一个病死的鬼缠身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只要驱了鬼,自然就好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哪大师。”封建急切目光让言半仙非常满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怎么圈钱?于是他对着封建说道“不急,包治好。” 言半仙从他的佛台抽屉里摸出一包油纸包好的东西说道“拿回去给你女儿吃。” “怎么吃啊?”封建小心翼翼的捧过纸包,如获至宝。 “泡在水里也可,和在饭里也可。” 封建听完就差对他磕头,连连道谢装好药回去了。 之后的几天,封建断了女儿所有的药。看着女儿逐渐瘦下去的身体,封建高兴的说道“你看,还是这方法管用吧!” 他老婆也双手合十,对着菩萨鞠躬“多谢菩萨保佑,助我女儿脱离苦海。” 封建坐在沙发上笑眯着眼看着老婆“什么时候,听我的没错。”他老婆转过身娇嗔道“是,谁让你是一家之主。” 封可可看着妈妈往灶里丢着自己从医院开的药,怯生生的开口“妈妈,书上说不要相信迷信。” “什么迷信?这可不是迷信。”妈妈一把扯过封可可,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活菩萨,你有福气,碰上了。你爸说了,这药吃完,再带你去半仙那里做法,你就能好啦。” “我……”封可可的话堵在喉咙里,她想告诉她的妈妈,自己的身体感觉又不行了。看到父母为自己操碎了心,封可可只好自己强撑着。 药很快就吃完了,于是封建又带着女儿去了言半仙家。言半仙看着浮肿的封可可,暗自腹诽“这小姑娘到底啥病啊?怎么变成了这样。” “言半仙啊,你看我女儿咋肿成这样了。”封建把封可可推到前面让言半仙看个清楚。言半仙看到封可可的脸吓了一跳,这不肿的像个蟠桃了嘛。 他定了定神,不可以砸坏自己的招牌,毕竟村里的小孩发烧感冒都是自己治好的。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没事,这是鬼在作怪,来,给你换一副药,包治好。” “哎,好,可可,快谢谢言半仙,你救命恩人。”封可可吃力的张了张嘴巴,看起来像个胖头鱼。言半仙看她这副样子,嫌弃的说道“不用,让我们来做法吧。” 封可可气息奄奄的盘腿坐在地上,由于她的双腿太肿,盘起来用了她许多力气。言半仙开始哇啦啦乱叫,拿着一个铃铛围着封可可转。 “妖魔邪神快走开……妖魔邪神快走开……嘿――”在言半仙嘿的一瞬间,封可可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言半仙吓得尖叫起来,连忙让封建带封可可去医院。封建吓傻了,不是驱鬼吗?难道把女儿的魂驱走了?在言半仙再三催促下,封建抱着女儿奔向医院,言半仙跟在后面打着120。 不幸的是,封可可在半路就咽了气。肿的发亮的手垂了下去,不甘心的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封建抱着女儿哭得昏天黑地,他不懂哪里出了差错,明明不是鬼魂作怪吗?跟在旁边的言半仙心里直打拨浪鼓,要是知道封可可的病那么严重,说什么当初就要拒绝。 女儿还没有安葬,封建就和言半仙扭打起来,在村里人的协助下,把他们两个扭送到了警察局。 听完封建所说,言半仙在旁边心虚的开口“他不说是什么病,就告诉我症状,发烧。我咋知道不是正常发烧。” “屁!是你当初说什么病都包治好!” “那也是你女儿自己撑不住……” “好了,不要吵,立案调查。”林木又转过去对言半仙问道“你知道你这是犯法的吗?” “这又怎么犯法了,又没偷又没抢又没杀人。” “你应该好好学学法律了。” “警察,他杀人了,他不是杀我女儿了嘛?”封建插嘴说道。 “封建,你还真是个封建!你也是杀死你女儿的凶手!”林木的怒骂让封建闭口不言。 “当初你别来我这儿,去医生那里不就好了。”言半仙嘟囔着,当初还不是自己要来的。 封建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他转动着他的眼珠,抽搐着嘴角开口“如果当初信医生的话……” 封建终于醒悟,如果不是他坚持要相信所谓的“半仙”,根据医生说的定期复查,按时吃药,女儿还能活下去。毕竟这个病可以控制住。 他突然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的错,我的错……”又啪啪的打了好几下,脸上有清晰的红印。 言半仙在旁边耷拉着脑袋,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也觉得,封建迷信真的可以害死人。以后再也不干这个骗人的勾当了。 言半仙两步走到封建面前,摁下他抽耳光的手“兄弟,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后半辈子我做牛做马补偿你们两口子!” 封建哇哇的张大了嘴巴,五官哭得扭曲起来,顾不得什么形象。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他的女儿本来可以不用死,本来还有好几十年的大好时光就难受。言半仙也被感染了这种情绪,干脆半跪在封建面前。 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哭声响彻整个警局。林木和郑伟一人一边斜倚在门框上,相对无言。 后来林木调查到,言半仙家里那些所谓的“仙药”,只是普通的草木灰。对于封可可而言没有半点作用。因为停药的关系导致疾病复发,无力回天。 而那些以前发烧感冒的孩子,也只是碰巧,用自己的抵抗力治好了。 但是该处罚的也要处罚,言半仙由于组织封建迷信,间接害死了封可可,被判处七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村里的大队长也组织了村民“反封建迷信”的宣传活动,相信科学,杜绝任何“半仙”的出现。村民也变得相信医生,有病去医院医治。 只是这样的教训,是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换回来的。 病了要吃药,但不可以乱吃药。 如此这般的盲目,如此的封建迷信,对于社会来说,不是体现出了包容性,而是一颗毒药。 第五十章 飞 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一个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年迈老人,还有一个躲在旁边满是泪痕的小女孩。这副场景,自然免不了一场推卸责任的大战。 “是不是你这个老太婆看不惯我生的儿子是傻子,你就把他推下去了!”女人指着坐在旁边的老人,怒不可遏。 老人见女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虽然生气但也尽量压制着情绪“你怎么这么想?再傻也是我孙子啊!” “呜……警官,你要替我儿子做主啊!”女人不疑有他,扑通一声跪在林木面前,摇着他的裤脚。 “廖太太,你先起来,等我们查清楚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看到这副场景林木有些头痛,丧子悲痛可以理解,可一上来就指使家里人是凶手的,多半是由平时的怨气造成的。 旁边的小女孩见状连忙过来扶起女人“妈妈你别伤心了,让警察叔叔好好查案吧。” 林木看着小女孩流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听楼下的目击者说,在死者要坠楼的时候,小女孩第一时间冲过去想要接住自己的弟弟。 在简单安慰了几句家属之后,林木转而下楼了解情况。楼下的围观者三三两两还没散去。有些还拿出手机发着朋友圈。 林木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当时都看到了案发经过吗?”也许是案发经过这四个字让围观者有些兴奋,他们积极的说出了当时的详细情况。 “是啊,当时我就从这里走过,然后就听到有人说‘哎、那小孩干嘛呢’我抬头一看,一个小男孩趴在窗户边,正要跳下来。”目击者边说边比划着。林木随着他的动作向上看又问道 “当时小孩后边有人?” “没看清楚。”目击者又补充道“不过我猜是小孩不小心掉下来的。” 死者的尸体被送回了警察局。因为他的母亲坚持是自己的婆婆把儿子推下去的,毕竟当时只有她和死者两个人在家。 再次回到死者家的时候,大家都平静了许多,只是都不说话。看着梁心在采证。 梁心走过来对老婆婆问道“您说您当时在做饭是吗?” “嗯,我在揉面准备包饺子,谁知道……你看,面还在我手里没来得及洗。”老婆婆摊开手,她手上确实有已经干涸的面粉。 “窗户是您打开的吗?” “不是,我一直关着,估计是那小子自己打开的,早让他们安一个防护栏,不听。” 女人听罢转过头狠狠的瞪着老婆婆“那小子?呵,你看,她就是看不惯我儿子。” “你不要瞎说”老太太着急的解释道“我让廖丹把门关好再出门,谁知道他自己跑出去了。” “那你是干什么的?” 梁心没有插话,任凭她们两个开始斗嘴,她走过来对林木说道“如果老太太所说属实,那这窗户确实是死者自己打开的。而且我在窗户上发现了一些油渍”梁心指着窗户边的小凳子说道“那凳子上也有,应该是死者吃的辣条油,我猜测是他自己搬了板凳踩在上面不小心掉了下去。” 林木点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死者母亲死咬着老太太不放,非说她是凶手。 “喝点水吧,妈妈奶奶。”小女孩的声音把林木的思绪拉了回来,可小女孩的妈妈和奶奶对这份关心丝毫不买账。 “你弟弟死了你高兴得很,装都不装一下了?”小女孩的奶奶阴阳怪气的说着,把头别了过去翻着白眼。其实,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照顾那个傻小子,真是照顾够了。 “走开,现在不要来烦我。”小女孩的妈妈也转过身去,自顾自的生着气。 小女孩见状只好把水杯放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林木接到了来自甄峥的电话“喂,林木,经过我的严密分析,死者是自己跳下来的。” “说说看。”林木放下手机,在老太太和死者母亲的面前打开了免提。 “一般来说呢,被人推下去应该很惊恐,所以面部表情会很扭曲,瞳孔变大,摔下去的姿势也是会因为害怕而造成一种撑地姿势。你还记得死者的姿势是什么样的吗?” “呈大字形。” “对咯,而且死者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的紧张,我估计他是模仿什么动画片,小孩嘛总是有些分不清现实。” 听完甄峥和梁心的分析,死者的母亲暂时接受了孩子是自己不小心坠下楼的。但她马上把矛头指向她的女儿。 “廖丹,你给我出来!” 在房间里的小女孩问声而出,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的妈妈。 “说,你平时给你弟弟看什么了?他为什么要去模仿!”廖丹妈妈快步头过去扭着小女孩的胳膊“快说,就是你害死你弟弟的!” “我没有啊!没有啊!”廖丹被弄痛了,边哭边求饶“放过我吧妈妈,不是我!” “不要这样对孩子。”林木走过去把妈妈拉开“在你儿子要坠楼的时候,你女儿拼命的想要接住他。” 或许是考虑到警察在场,廖丹的母亲也不再发疯,而是瘫躺在沙发上默默流着眼泪。 事情终于被弄清楚,这是一起没有看好孩子的悲剧。 在楼下久久徘徊的群众中,林木也了解到这个家庭的大致情况。 死者五岁,由于智力有些问题,一直没有去上幼儿园。只有一个姐姐。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在附近的超市里做收银,家里只有奶奶带着他们姐弟俩。 但由于弟弟的原因,廖丹总是在放学后就回家帮奶奶照顾弟弟,奶奶太过年迈,所以大部分是廖丹在陪弟弟玩。 林木把这件事归结于奶奶的粗心,让自己的孙子不慎坠楼。 几个星期之后,林木再次路过现场,看到了放学回家的廖丹。廖丹见到林木,十分愉快的打了个招呼。 林木发现廖丹和之前变了许多,穿上了新裙子,背上了新书包。 “你书包真好看。”林木夸奖着廖丹的书包,看来这家人从悲痛中走出来了。 “谢谢叔叔夸奖。”廖丹笑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妈妈奶奶还好吧?” “虽然偶尔还是伤心,但她们两个没有吵架了,奶奶变得更听妈妈的话了,妈妈也更温柔了呢。”没了傻儿子,一家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操心傻儿子的将来了。 “嗯?”听着廖丹的话,林木总觉得怪怪的。 “妈妈,没有打我了呢?”廖丹依然笑得很甜“以前她总是因为弟弟打骂我,现在不了,给我买新衣服,新书包呢。” 廖丹开心的转着圈,林木的心里却直发毛。可转念一想,廖丹也不过十岁的孩子,可能还不是特别明白自己永远失去了弟弟。 他简单说了几句,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弟弟,你看。”廖丹抛着布娃娃,逗得弟弟咯咯直笑。 弟弟拍着手磕磕巴巴的吐出几个字“姐姐……飞,啊啊,飞。” 廖丹摸摸弟弟的脑袋,又再次把布娃娃抛了出去,布娃娃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廖丹精准的接住了布娃娃。 “啊啊,姐姐,好厉害。”弟弟张着嘴巴流着口水,连拍手也忘了拍。 这个傻子,廖丹心里想着,都不知道玩了多少遍了,还乐此不疲的笑。她准备放下布娃娃,可弟弟又哇哇起来。 “飞,你………飞,啊啊”弟弟指着廖丹手里的布娃娃,着急的跺着脚。 “不要,我要写作业。”就不就不,廖丹有些不耐烦,每次不玩就哭,妈妈和奶奶都会骂自己。 “哇……呜哇……”果然弟弟又哭了起来,奶奶听到在客厅扯着嗓子喊到“廖丹!你干什么,你是姐姐,应该照顾好弟弟,一天天的不省心。” 廖丹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有本事你来啊!” “你这女娃子,我在拖地呢,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我捞不到好!你再这样我告你妈去!”听着奶奶的碎碎念,她实在不愿意被妈妈打,廖丹只好软了下来“好好好,我哄他。” 廖丹把本子一摔,拿起布娃娃开始抛。弟弟看到布娃娃飞了起来,立马止住了哭声,又高兴的拍着手。 她看着弟弟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倘若弟弟不在了……她被这可怕的想法吓到,但她又想起奶奶和妈妈的态度。“倘若你不在了……”廖丹喃喃自语道。 “弟弟,布娃娃飞了,你想不想飞?”廖丹放下布娃娃,把弟弟抱在怀里。 弟弟听到自己飞,兴奋得不得了,在廖丹怀里扭起来“飞,飞!” “那姐姐带你飞,不过你不能让奶奶和妈妈知道,不然……不然你就飞不起来!”廖丹笃定弟弟一定会听自己的话,看着弟弟如捣蒜般的点头,廖丹稍稍放心了。 她凑在弟弟耳朵旁说“那么,你趁奶奶不注意,上窗户等我,我假装下去买东西。你看到我从别处回来,你就跳下来。姐姐会接住你。” 廖丹怕弟弟不愿意,又拿出布娃娃对弟弟说“我每次都可以接住它的,对不对?” 弟弟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点头“姐姐……接,飞!” 搞定弟弟之后,廖丹走出房间门对奶奶说道“我下去买雪糕,弟弟闹着要吃。” “去吧,我要揉面做午饭。一天真是忙死了,你妈也是……你把弟弟关在房间里。”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只要是弟弟要吃的,她绝对会允许。 廖丹转过头对门后的弟弟招招手,指着阳台说“去那里等我。”弟弟开心的把辣条放下,学着廖丹的样子悄咪咪的走过去。 她转过头发现奶奶还在专心揉面,又悄悄对弟弟说道“别说话,要轻轻的,不然奶奶出来。你就飞不成。” 弟弟生怕自己不能飞,紧紧的闭着嘴巴,廖丹看着弟弟天真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她把心一横,就走了出去。 她去买完冰淇淋,心里十分忐忑,如果弟弟没有照做,如果被奶奶发现了,自己说不定会被打得很惨。当她路过楼下的时候,紧张的抬头发现,弟弟果然在窗户边。 弟弟看到姐姐的身影,张开手臂纵身一跃。看着弟弟跳下来的瞬间,廖丹有些后悔,所以她丢下袋子想要过去接住弟弟。 可根本来不及,纵然周围那么多人,也只是在看热闹在唏嘘。奶奶闻声探出头来,吓得半死“我的孙儿!” 看着那一大滩血迹,廖丹心里一半伤心,一半安心。弟弟是自己带着的,伤心是难免的。安心是因为,自己终于不会因为他再挨打骂了。 廖丹哭了,在旁人看来是伤心至极,可她心里才明白,那是终于摆脱的欣慰。 廖丹看着林木远去的背影,抬头看着自家窗台安上的防护栏。得意的笑了。 第五十一章 恐惧(一)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韩辉哆嗦着嘴唇,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韩先生,您是想宣传您的新漫画对吧?”主持人略微有点尴尬,再怎么宣传也别自毁形象啊。 “不,不是,我是问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韩辉惶恐不安的用手搓自己的手臂。身上的西装被他抓得皱皱巴巴。主持人有些失望,她觉得自己遭受了主持事业的滑铁卢。 “嗯……宁可信其有吧。韩先生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主持人尽量把韩辉往主题上面引,不然这一期一定全是吐槽。 “啊……对,是的,你们要相信。有鬼的。”韩辉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主持人见他那个样子忙递一张纸巾过去“韩先生真是幽默。一定是有了新灵感是吗?” “不!不对,你们听我说,听我说,我见到鬼了!真的见到了!”韩辉抓着主持人的胳膊,把头凑到主持人面前瞪着眼睛。 主持人吓的顾不得职业素养,连连尖叫。郑伟拿起遥控器关掉录像扭过头对大家说道“后面的就没有了,反正现场是一片混乱,这是死者最后的影像。这段视频还上热搜了。” “他说他见鬼了。”白兰心有余悸的对着会议室的人说道“是什么意思?” 不怪白兰胆子小,而是这段视频由里到外透着一种诡异。甚至有网友说是韩辉画鬼太多撞邪了。 “作为一个恐怖漫画家,想象力一定很丰富,可能是他的幻想吧。”甄峥安慰着白兰,要说见鬼,要有的话自己不知道见了多少。 “可是他那个样子……” “好了,要真是有鬼那我们破案还轻松些,直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不就行了?作为一个警察,要相信科学。”梁心拍拍白兰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可是他死在了墓地……”郑伟迟疑着开口,不是自己非要迷信,而是这起案件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 “可以人为的。”林木忽然提醒“不要把它想得太玄乎,自己吓自己。”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而且像他们的职业,是最不该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甄峥你有什么发现吗?”满屋子的人看起来,就只有甄峥一个人轻松些。 “也没什么特殊发现,你们当时都看到了,他的面部表情有多狰狞,而且我解刨发现死者的心肌细胞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玫瑰色血斑,证明当时他受到了过度惊吓,是被吓死的。” “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三更半夜去墓地?”林木摸着下巴思考着,找到了原因,就可以知道死者的被害过程。“我们去一趟他家。” 墓地是第一案发现场,但要想了解到死者,就要去他家里一探究竟。 韩辉是一个有名的恐怖漫画家,他画的漫画画风诡异,场面让人心惊胆颤。被不少恐怖爱好者追捧。而他却被吓死,说出去都不会让人信服。 林木众人走进了韩辉的家,却被吓了一大跳。“天哪!这什么玩意儿!”郑伟吓得一激灵,差点没爆粗口。林木一把扯下挂在门口被扯得稀碎的布偶,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墙上全是他画的漫画放大版,还有一些恐怖电影的海报。估计是为了寻找灵感,家里的灯光也被换成了红绿色,沙发上和桌子上也摆满了化了妆的假人头。还有一些肢体完整的,被摆放成了韩辉漫画里的各种死法。 一走进他家,就像进入了恐怖电影里的世界。这还不算夸张,他的浴室地上还用红漆破了一道。厕所墙上全是红笔写的乱七八糟的咒语。 “我去,这韩辉是个变态啊!”郑伟觉得就算自己半夜一个人都敢看恐怖片,可要是让他在韩辉家呆一晚也会崩溃的。 只有韩辉卧室还算正常,除去门口贴着的几张符。里面和正常人的卧室没两样。“这韩辉疯了吧,该不会是被自己作死的。”郑伟走到韩辉卧室,背后的那丝凉意才消退。 林木走到他的书桌前,上面还放着几张韩辉手稿。不过都是乱涂乱画,看起来那个时候韩辉已经心神不宁了。 “这是什么?”林木捡起垃圾桶里被揉成一团的纸,打开和郑伟一起查看。 “好奇怪啊,这张手稿不是他的画风吧?”郑伟嘀咕着,虽然自己没怎么看过他的漫画,可这画风明显不对。 “是啊,奇怪的是,他不丢掉他那些乱画的手稿,干嘛要丢掉这一副画好的呢。” “不满意呗,不过他怎么改变画风,画恋爱风了?”郑伟指着画上的一对男女,可以看出是在约会。 “这垃圾桶里的全部带回去看看。”林木指着垃圾桶说道。“还有,他有个女朋友是吧?” “是啊,你不是见过嘛,一个性感美女,前凸后翘的……” “啧……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什么?”林木拍着郑伟的肩膀,干啥啥不行,记美女第一名。 “我是说我们可以再去找他女朋友问问话。上次她只顾着伤心,可能好多细节没讲清楚。”郑伟嬉皮笑脸的搭着林木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 “我要去告诉白兰。你对其他女人有想法。”林木一把拍开郑伟的爪子,向门外走去。 “别,别呀,林队,我就那么一说!”郑伟慌慌张张的追上去,恳求着林木保密。 “上车,如果能尽早破案,我就不说。”林木打开车门一本正经的对着郑伟要求,郑伟求之不得一屁股坐进车里,对着林木奉承道“来吧,我最亲爱的林大队长!” 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清凉的美女,他们尽量不让眼睛到处乱瞟,可是总是会被她那双大白腿吸引。栗雯从旁边抓过一件衣服铺在腿上,轻笑道“两位警官,想什么呢?” “啊,咳,你去过韩辉的家吗?”林木有些尴尬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着栗雯的脸。 “去过,可我害怕,他家,很怪异。”那可不怪异嘛,那都可以直接开拍恐怖片了。看着栗雯紧锁的眉头,林木继续问道“那你们平时?” “都是去我家。主要是我害怕,那种环境怎么可能花前月下呢?” “据你所知,韩辉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疯狂的粉丝?” “没有啊,虽然他有怪癖,可他对人还是很好的,粉丝也都很理智,没有什么疯狂粉丝。”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很奇怪的举动?”如果真没有疯狂粉丝,没有得罪的人,那真的是精神出了问题? “奇怪举动你们都知道了吧,最近他总是说有鬼,吓得我都不敢和他联系了。”栗雯捂着胸口,看起来那段时间给她留下了阴影。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多月前吧,我记得他当时来找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有奇怪的事发生。” “他家一直是那种布置吗?” “从我和他在一起时就是,我记得第一次去他家我就吓得不轻,可他说,作为一个恐怖漫画家,要时刻刺激自己的灵感,要让自己先恐惧起来,读者才能感受到。”栗雯想起韩辉家的布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就是说他胆子其实蛮大的了?不然怎么在那种环境下生活。林木怎么也想不通韩辉这样一个疯狂的恐怖漫画家是怎么被吓死的。 直到白兰打电话告诉他,从韩辉家垃圾桶带回来的纸团被拼凑成了一个小故事,而且在韩辉家找到了几个撕毁的信封,根据痕检科的同事拼凑发现邮寄地址是韩辉死去的那个墓地。 “这信上没有指纹。”梁心指着拼凑好的信封解释道“而且我们查过了没有任何一个快递员给韩辉送过信封之类的。” “会不会是装在快递盒里?” 梁心听罢摇摇头“你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我们查过了韩辉的网购记录,也对比过了他收到的快递,应该不是。信封应该是单独送的。” “你们说画上是什么故事?”林木暂时放下了信封这个线索,不过很明显正是因为这个信封,韩辉才会去墓地,而信封里的内容应该就是那几幅不属于韩辉画的画。 “就是一男一女谈恋爱的过程。我们猜测,韩辉应该是男主角。”白兰把画移到林木面前讲解道“但是很奇怪,这个女主角一直没有画脸,但从画的表层含义来看,他们之间应该很恩爱。但是后面这一幅只有男主角一个人,中间很可能缺了一页。” “难道这就是韩辉死亡的真相?”如果单从画、信封、墓地来看,很容易联想到女孩魂魄来找男主角,冤魂索命的故事。缺的那一页就是真相。 “韩辉以前交往过的女孩查过了吗?” “当然了,我们了解到韩辉来到a市工作一直都是单身,后来就只和栗雯一个人交往过。不会是栗雯吧?” “据调查韩辉对栗雯非常好,挣到的钱几乎都花在栗雯身上了”郑伟打断了白兰的猜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韩辉有和栗雯结婚的打算,栗雯不会想要杀掉一个这么多金又对她这么好的人吧?如果是你你会吗?” 白兰听完郑伟的话一言不发,如果是自己的话,那铁定不会。 “走。”林木站起来拉着郑伟就走。 “去哪儿啊?”郑伟摸不着头脑,突然要去哪里? “我们去查查韩辉的爱恨情仇。” 第五十二章 恐惧(二) 人的恐惧可以大致分为两类,未知和已知。很显然,韩辉属于后者。 林木开着车,想着韩辉可能真正恐惧的东西。任何一个人,胆子就算再大,也有害怕的时候。 郑伟坐在副驾驶捧着一本漫画书认真的翻阅着“林队,你可以关掉冷气吗?” “什么冷气?你傻啊,这天气开冷气。”这小子,绝对是有点害怕。 “哎呀,活跃一下气氛嘛,不过漫画家不好当吧,尤其是像韩辉这种恐怖类。画得太平淡了会有人吐槽,还得防止和别人撞脑洞。” “是啊,只要是有人去看的东西,作者都会绞尽脑汁去吸引读者,有时候会想得很辛苦,不知道他们是喜欢做这个东西,还是为了迎合大众。” 郑伟撇了一眼林木“不是,林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哲学了?在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谁给你扯这些,不过韩辉的风格算特别了。” “嗯?看个漫画还看出心得了?来,说说看。”林木饶有兴趣的动了动身子,他很想知道平时看书像是上刑的郑伟会总结出什么。 “啊……他的风格不像市面上那种纯粹为了恐怖而恐怖的,因为画风太诡异,感觉更接近内心世界,反而比其他漫画看起来更让人觉得惊悚。” 林木笑着点点头“不错啊,郑伟,还是能看出一些名堂啊,我也觉得韩辉的漫画更像是展示他真正的内心世界,这可能就是他家里那些布置的含义,或者是……” “或者是逼迫自己直面内心害怕的东西,有点像……抗过敏。对吧?”郑伟两眼放光,期待得到肯定。 抗过敏?真正要过敏的东西,越是要尝试触碰,越容易适得其反。林木心里想着,没有搭话,郑伟自感无趣,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看着漫画。 车子在一所学校前停下。根据白兰的调查,韩辉初中到高中都在这里读书,大学是在a市上的,上到一半就出名了,成了职业漫画家。调查过大学时期的韩辉并没有谈过恋爱,所以问题很可能出在他的高中时期。 由于提早与校方联系过,所以林木他们很轻松的就进去学校,校长热情的亲自迎接。 “真是麻烦您了校长。”林木和校长客套着,虽然这是必要的调查程序,可找当年学生的有关资料是个麻烦事。 “不麻烦,这位是当时韩辉的班主任张老师,你们可以问问他。”校长笑眯眯的向林木介绍着身边的老师,在他看来,配合人民警察的工作,是他们的本分。 “你好,张老师,我们想了解一下韩辉当年的情况,您知道的都尽量告诉我。”林木和张老师握手示意,又接着坐了下来。 “好的警察先生。韩辉嘛,我对他的印象还是蛮深的。他是个艺术生,学画画的,画的画是相当不错,所有老师都对他期望很高。特别是他画的人物啊,唯妙唯俏,像是照片。” “那他是那个时候就画恐怖类了吗?” “不。”张老师摆摆手“那个时候他的画风还是很唯美的,有着少年独特的浪漫气息。后来他画恐怖漫画,我们还挺惊讶的呢。”看来风格是后面改变的,郑伟边听边在小本子上记录着。 “那他当时有恋爱过吗?” “没有,他那个时候蛮内向的,怎么说呢,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一个闷闷的男生吧。”张老师歪着头思考着,女孩们不都喜欢阳光帅气的吗。 “麻烦您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和他走得特别近的女生?”如果没有,那么那幅画上的女主角是谁? “我想想啊,”张老师环抱着手,陷入了回忆“啊,这个应该不是个女生,是女老师。不过很遗憾在高考完不久就出意外了?” “女老师?叫什么名字,出什么意外了?家里有些什么人?”林木的嘴巴像加特林一样突突的往外冒出问题,张老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叫,李……李木西,很文艺的名字,蛮符合她的美术老师身份的。当时好像是不小心溺水淹死了,家里嘛……好像是有个妹妹吧。她不是这里的人,她妹妹在城里读书。” 张老师说完之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自己这么久了还能回忆起这些,也真是难为他了。 郑伟快速的记下线索,示意林木都记录好了。林木心领神会,看来是时候去重点查一查这个女老师了。 他们俩起身道谢告辞,校长十分热情的挽留着要张罗午饭。委婉的拒绝了校长之后,林木带着郑伟又返回了警局。既然李木西的妹妹在a市生活,那么调查背景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白兰比较靠谱一些。 白兰坐在电脑前飞速的打着键盘,林木则在联系郑伟本子上记录的线索。 韩辉和李木西走得很近,李木西又在高考之后溺水身亡,韩辉大学时期突然转变画画风格,如今又被吓死,这一切究竟是什么联系? “查到了,李木西,富安镇九中老师,父母均已先后离世,有个妹妹李雨文。” “李什么?”林木猛的抬起头,胸口剧烈起伏。 “李雨文。” 李雨文?木西……栗,雨文……雯,栗雯!林木两步走到白兰电脑桌前,看着李雨文的资料,不对,长得不一样。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么? 世上巧合的是何其多,要想知道真相就要去探究。林木定了定心神,对白兰说道“查一查这个李雨文,有没有整形记录。” “是!”白兰受到指令,开始对着屏幕查阅起来。 办公室门被猛的打开,一名小员工惶恐的对栗雯说道“总编,对不起,他们硬要进来。” 栗雯看着门口的两个熟悉面孔,紧接着对小员工吩咐着“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小员工把门带上退了出去,林木对坐在办公椅上平静的栗雯说“李雨文,你的复仇计划真是谋划得够久啊!” 栗雯缓缓闭上眼睛呼出一口长气“是够久的,久到我都快忘了,我的姐姐是被他害死的。” “复仇的感觉怎么样?栗雯,哦不,李雨文?”林木冷着脸叫着栗雯的本名,如果她的计划缜密些,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找到她了。 栗雯像是猜中了林木的心思,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我没想过逃脱罪名,我只想报复韩辉。” “不介意和我们回警局聊吧?” “嗯。”栗雯站起来,把双手伸了出来。 “自己走出去吧。”林木没有选择拷她的手,一方面是考虑到公司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看出了栗雯没有逃跑的心思。 栗雯配合的走在两人中间,和他们一起上了车。 “我姐姐和他发生了关系,不小心怀上了孩子,她去找韩辉,可韩辉那个胆小鬼却想逃避责任,后来姐姐想不通,跳河自杀了。” 栗雯没等警察开口,自己倒先说话了“他装作不知道,自己心安理得的去上大学,他不知道的是,姐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所以你打算报复韩辉?” “嗯,”栗雯点点头,声音又轻又慢“我努力的要当上编辑,也是为了接触到韩辉,我怕他认出我,所以我去整了容。” “那些画和信封是你做的吗?” “对,不过画不是我画的,是当年我姐姐画的,所以韩辉才会认为是我姐姐回来了。当年我姐姐总是和我说她有一个学生多么有才华,她很爱他,愿意鄙弃世俗的眼光和他在一起。 每次姐姐和他约会她都会把那副场景画下来,可她总不画自己的脸,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在她眼里只有韩辉。也正是姐姐和我说了够多关于韩辉的事,我才足够了解他,才能轻易俘获他的心。” 林木听到这里不禁感叹,女人陷入爱河里,就是如此天真幼稚。 栗雯接着开口“后来她怀孕了,去找他,可韩辉拒不承认,你知道在任何时候未婚先孕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姐姐受不了,我也没有劝好她,如今想来,我也有错啊!” 栗雯仰起头眨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林木看着栗雯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杀的韩辉。” “我说我都没动手你信吗?”栗雯惨笑道“我不定时的给他把画送到他家门口,把地址随便弄成一个墓地。他就怕成那个样子。 老实说,他其实一直很害怕,他心里一直有阴影,可他偏偏不信,他画恐怖漫画,把家里弄成那样,不过是为了自己骗自己罢了。因为他从来没有画过与水有关的漫画。” 郑伟在旁边重重的点头表示同意,就算他的粉丝如何给他提意见,韩辉都从来没有画过。 “其实他的精神一直都有问题,和我在一起时,他不止一次从梦里惊醒,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成功的。 那天晚上我把姐姐画的最后一幅画寄给他,我只是想折磨他,谁知道他像疯了一样跑到墓地大喊大叫‘我不怕你,你给我出来’,我看着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其实一点快感也没有。 我再三想了想,决定走出去和他摊牌,谁知道我还没走近,他就像丢了魂似的在他胸前挥着手让我不要过去。 我开口喊了他一声,他更怕了,我想着过去看看,韩辉看着我走过去瞪着眼睛捂着胸口,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我穿着当时和姐姐一样颜色的衣服,又披散着头发,他误以为是我姐姐。其实我都不是故意的。呵呵,多可笑。” 栗雯向后靠在椅子上,颓废的耷拉着脑袋“其实我姐姐说得没错,他真的很有才华,也很好……” 只是可惜因为一念之差做错了事,得到了来自内心的惩罚,有着纠葛的三个人,一个也没有好的下场。 谁都不清楚,栗雯现在的心情是高兴还是难过,姐妹俩因为韩辉的一时懦弱,和他生生的纠缠。 人有恐惧是与生俱来,只是为何而恐惧,从何而来。 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知,而后才会心安。 第五十三章 涩果(一) 许越很喜欢沈星,没有特别的原因,他就爱看沈星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 沈星是班里的优等生,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总喜欢扎个高马尾。许越在一天课间睡醒之后,恰好看到沈星站在窗户旁,接近傍晚的暖黄色阳光照在她白净的脸上,笑起来甚是好看。 “好巧,你又坐在我前面。”沈星笑着轻轻拍了一下许越的后背,许越回头红着脸对她腼腆的笑一笑。这就是他们每天坐公交回家的固定场面。 可这一天,许越怎么也没有等到沈星坐公交的身影,看着站在旁边幽怨的大妈,许越只好把书包拿开。看来今天不能给她占座了,许越心里想着,越发焦灼。 公交车已经出发,许越紧抿着嘴巴,抱着书包想着沈星没有坐车的理由。或许是有人接,或许是和朋友一起走了?早知道就不要关心什么篮球了,许越懊恼着,不安的情绪侵占心头。 第二天一早,许越刚一走进教室就发现气氛不对劲。沈星的座位空着,许越有些紧张,沈星从不迟到。 果然,老师紧锁着眉头沉着脸发话“各位同学安静,最近有很多同学都发生了不好的事,特别是女同学,放学回家不要一个人走,尽量结伴而行,最好是家长接送……” 许越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只看到窗户外有个蓬着头发,满脸泪痕的女人,语文老师正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许越再也没有办法冷静――那是沈星的妈妈! 警局里,林木对坐在对面的妇女问道“您女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妇女不答话,只捂着嘴巴哭,一开口眼泪就夺眶而出。林木向来对这种情况没有办法,只有求助的看向白兰。 “大姐,您冷静一点,要找到女儿就要坚强,好好的配合我们,这样才能早日破案对不对?”白兰温柔的语气让妇女镇静了下来,她用手胡乱的眼泪鼻涕一把抹,顾不上白兰递过去的纸巾开口道 “我女儿是五号晚上不见的,平时她都是九点半到家,可是……可是五号我在家等到十点她都没有回来。学校不允许带手机,我联系不上她。我平时又要上班……” 妇女又说不下去了,她连续扯了好几张纸,而后终于绷不住的呜咽起来“她爸每天都工作的晚,基本上都十一二点回来,我要在家做点杂活,早知道就不要想着那点钱,哪有女儿重要啊……” 白兰绕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林木看着手边的资料,失踪三起了,几乎是同一时间,都是七中的同学,都是在下晚自习以后不见的。林木决定把范围锁定在学校周围,嫌疑人一定是很熟悉七中,观察了不少时间。 七中门口多了一辆警车,已经在门口守了两天了。也多了很多家长,手里大多拿着大小的防身工具。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都迫不及待的冲出来走到各自家人身边。 许越走在最后,慢吞吞的拖着脚,沈星已经失踪两天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同学,你家长没来接你吗?”林木从车里探出脑袋,向许越问道。 许越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知道那是警察,于是他干脆走到车前扒着车窗问道“沈星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你是她同学吗?”看着眼前这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林木不禁有些羡慕他们的年少。 “是,我很担心她。”许越苦着脸,拉了一下书包带。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林木想了想又问道“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的吗?”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可以为沈星做点什么,许越转动着眼珠,逼着自己多回忆一些细节“沈星那天放学没有和我一起回家,我们平时都坐同一辆车。八点半放学。” “那你知道她放学后去哪里了吗?” 许越失落的垂下眼睛“那天晚上放学和哥们多说了几句,我没有来得及跟上她,可我是算好车的时间的,再怎样也会相遇的。” 也就是说沈星是放学后几分钟出事的,和那两个一样。那个时候的学生还没有完全散去,罪犯不可能强来,是不是意味着熟人作案? “沈星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 “和她来往的,都失踪了。”好巧不巧,失踪的都是沈星的朋友,也就是意味着是她们三个人都熟悉的人。按这个方向查下去排查范围一下缩小了许多。 “除了她们呢?”总不能一个其他来往的都没有吧?林木心里想着,等待许越的回答。 “没有了,至少我在学校里没有发现其他人。” 林木看着已经关上的学校大门,对许越开口“嗯,上车吧,我送你回家。”许越应了一声,打开车门钻了上去。 昏暗的灯光让人的心情有些沉闷,周双坐在所谓的‘大哥’旁边,任凭他对自己上下其手。“勇哥,你可以给我东西了吗?” 勇哥剔着牙,嘿嘿的笑着“这次你做得不错,两个妞都挺好。” 周双忍着嫌弃,有些讨好似的倚在勇哥的怀里把手伸出去说道“那么,你答应给人家的东西呢?” 勇哥用力的打了一下周双的手心,挑着她的下巴“再给我带两个回来,其他的好说。” “不是,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了。”周双瞪着眼睛,自己已经把朋友都出卖了,还要她怎样? 勇哥推开周双,站起来提了提松垮的裤子,转过来对周双说“哼,没玩够,再给我带几个回来。” “我没有办法……”没等周双说完,勇哥拿出一小包东西丢在地上“你是不想要这个了?” 周双一看到那包东西,立马扑了上去,打开包装,是一小撮粉。她拿起那包东西挨在鼻子下疯狂的吸起来“好,好,我带……”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夸张的笑起来,极其享受。 勇哥看着地上扭来扭去的周双啐了一口唾沫,对着里屋喊着“兄弟们玩好了吗?我又来咯……” 与此同时,郑伟正在向大家报告着自己调查的结果“失踪的三位女生,沈星、张雪、周双。我分别做了调查,其他两位没有什么好说的,重点是这个周双。” 郑伟敲了敲周双的照片补充道“在上个月十三号下午和家人说去朋友家,实则去了一家夜店,玩到了次日凌晨。” “有没有查到她是和哪些人一起玩的?” “大多是些混社会的,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不等。一大群人” “总有一个带头的吧?”像这样的不良组织,大多有一个带头大哥。 “当时可不止一个带头的,但我知道是谁带她去的,是她邻居家的一个姐姐。” “人呢?” “审讯室里待着呢。” 看着审讯室里化着浓妆,只穿个吊带上衣的红头发女娃。不过二十的年纪,整得和街边女郎差不多。 “上个月十三号,你带周双去夜店干什么?” 红头发女娃嚼着泡泡糖,眨着她的熊猫眼睛不屑的说道“见世面,找男人咯。” “你给我严肃点!”听到警察的呵斥,红发女娃有些犯怵,她吐掉泡泡糖,坐直了身子。 “你们当时有些什么人?都做了什么?”红发女娃晃着脑袋思考着“太多了,十几二十个呢。像勇哥、三哥、炮哥、丽姐……” “周双和哪些人走得近些?”林木打断了她的话,听着那些名字脑袋痛。 “双儿和勇哥玩得比较好吧,我也没怎么注意。” “勇哥是谁?住哪儿?”找到这个勇哥,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不知道,我也不是他的马子。”红发女娃看着自己的指甲,自己才不屑只做一个小人物的女人。 “周双和她的两个同学失踪了你知道吗?” “失踪?不会吧玩这么大?”红发女娃惊叫着,有些慌乱。 “什么意思?” “那个,勇哥喜欢玩女学生我们都是知道的,可总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吧。”红发女娃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说到底要是周双出事了自己也有责任,何况还有其他人。 “如果你们想找到他,可以去菲莱酒吧看看,他大部分是在那里玩。”红发女娃急切的开口,希望周双没有出事。 第五十四章涩果(二) “今天放学我们去看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周双神秘兮兮的对沈星和张雪说“不看后悔一辈子。” “什么呀?”张雪凑着脑袋挤过来,好奇的问道。 “放学跟我走,你们就知道了。”沈星和张雪相视一笑,像是说这个丫头又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下课铃声一响,周双就拉着她们两个向外面走,沈星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说话的许越,任由着周双拉着她。 出了校门口,周双带着她们两个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两个女生有些害怕,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双儿,你带我们去哪儿啊?”周双没有回应,站在前面没有动。 “唔……”两个女孩还没有来得及喊一声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前的三个男人不停的用眼睛打量着她们,其中两个对另一个猥琐的说“大哥先请。” 沈星和张雪被按住,动弹不得,噩梦由此开始。 周双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她开始后悔自己要惹上那个东西,搞得现在有家不能回,还要想办法骗女孩给那个人享用。 她觉得自己走得有些累,怎么会这样?周双心里想着,自己从前跑八百米都不会很累的。她靠在电线杆上,喘着粗气。 周双抬头四处张望,不能让别人认出来,突然她看到一张寻人启事走过去仔细读着“沈星……”果然,自己的爸爸妈妈不会管自己的,估计他们还在想怎么打麻将赢钱。 “二十万?”周双惊呼起来,只要知道沈星的下落就可以得到二十万。如果自己有了钱,又何苦求着那个魔鬼。周双定了定心神,决定打一个电话。 沈星家里,她的妈妈正坐在电话旁,祈祷着电话铃声的响起。“老公,怎么还没有人打电话啊,是不是钱不够啊?” 看着老婆憔悴的面容,沈爸爸也没有办法责怪她的神神叨叨,只好安慰道“如果再没有,我们就加钱,哪怕卖了房子,只要能找到女儿。” “叮……”电话突然响起来,沈妈妈一时不知所措,颤抖着接通了电话“喂?”沈爸爸走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起听着内容。 “我知道沈星的下落,把钱准备好,在红星广场等我。” “啊!”沈妈妈激动起来,她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老公,沈爸爸的身子也有点微颤。 “你是谁?” “你不用管,来红星广场找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许报警。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电话被突然挂断,沈妈妈一下抱住沈爸爸“女儿有下落了。” “我们应该通知警察吧?如果那是罪犯呢?”沈爸爸若有所思的开口,不仅是自己的女儿,还有其他两个女孩。 “好,我们告诉林警官。可是……她让我们不要报警。”沈妈妈有些纠结,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回来。 “如果给了钱,她不告诉女儿在哪里,那不是人财两空?警察是专业的,至少能定个位啥的吧?”沈爸爸向老婆解释着,任何情况下,应该相信警察。 沈妈妈点点头,拨通了林木的电话。林木接到电话立刻从酒吧里撤了出来,带着人去了沈星家。 周双走出电话亭,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可是她也顾不上其他了,她需要钱,十分需要。她下定了决心,慢慢的走向红星广场。 由于是下午,红星广场还没有多少人,周双忐忑不安的握着手机,打完这通电话,手机卡是不能要了。 “喂?你们到哪里了?”周双小心的转着头,寻找着沈星妈妈的身影。 “我们在雕像那里,你呢?”沈妈妈按照警察的吩咐,和周双保持通话。 周双向雕像张望着,没有人啊。正想着,身后突然有人拍她后背“你好。”周双吓得一激灵,她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她面前。 “你知道沈星的下落是吗?”男子指了指手上的提包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周双看着提包示意要检查一下,男子拉开拉链,里面整齐的放着几十沓红钞票。周双高兴极了,二十万,马上是自己的了。 “是,我知道沈星的下落,你先把钱给我。”周双作势要接过包包,不料男子一下把包藏在身后“你告诉我再说。” “哎呀,在城郊的一所白色房子里,你们过去找就是了。”周双有些不耐烦,一心只想着包里的钱。男子笑着点点头,向周双后面作了一个手势,她看着男子奇怪的举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扣住了。 “我们是警察,现在怀疑你与一起失踪案有关,希望你配合调查。”林木扯下女孩的口罩“周双?”居然是周双,她不是?林木心里了然,沈星和张雪的失踪一定和周双有关。 周双自知跑不掉,自己的计划本来就漏洞百出,只是太想要钱,又不能让那个人知道。她泄了气,也好,这样一来不用再替那个魔鬼做事了。 “你说的那个房子在哪里?沈星和张雪都在那里吗?” “是,我带你们过去吧。”不知道是知道自己躲不过法律的制裁,还是出于对朋友的愧疚,还是对勇哥的恨意,周双决定配合。 周双给林木指着路,说他们这个时候正在补觉,应该都在家里。“如果你们救出了星星和小雪,可不可以替我和她们说句对不起?” 周双停住脚步,祈求道“当初我就不该信别人的话惹上du品,也不该骗她们两个落入坏人的手中受尽折磨。” “我会说。”林木答应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早点把她们救出来。周双十分感激,向他们指出了明确的房子,还没走两步突然倒地抽搐着,扭曲着身子。 “啊……好难受……”周双做出一种酷似电影里丧尸的动作,又发出了一些极其奇怪的声音。林木只好让两名同事先带她去医院,自己和其他人去行动。 林木举着枪,猫着腰轻手轻脚的靠近房子,在对后面的同事做出一二三的手势之后,他一脚踹开房门“不许动!” 里面的三个男人吓得从床上椅子上滚下来,看着门口的警察,他们呆在原地,张着嘴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笃定周双需要那个东西,不会轻易出卖他们。 警察把他们扣押住,看着另一道房门,林木鼓足了勇气打开。里面用绳索捆住的两个女孩,衣衫不整,裙子早就被che破,露出雪白的肌肤。 两个女孩听到有人进来,动了动身子,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看着她们两个空洞绝望的眼神,林木只好让女同事进来,女警给她们裹上外套,一开始她们还会挥舞手臂不让人靠近,听到是警察就慢慢安静了下来,只是还会缩着身子,不敢看别人。 被押送回警局的三个人对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但他们表示只动过这两个女孩,并且把周双供了出去,试图把罪行都扣在周双头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不止犯一条罪行,好几条罪行加起来,够他们在牢里好好改造。 两对父母在病房里各怀心事的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了那种样子,谁都不好受。不过好在,命还在。 许越站在病房外,悄悄的看着里面的沈星。穿上病号服的沈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脸上还有伤。 “你来了?”许越听到招呼声对着林木做了一个安静的姿势,拉着他去了楼梯口“别太大声。” “沈星她还好吗?”许越很想进去看看她,可是又不敢,只好问警察。 “不太好,我这样说可能会增加你的困扰,可是你大致应该知道她遭受了些什么。”林木知道许越是沈星的爱慕者,这种结果对他来说一定有些残忍。 “我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林木有些讶于许越问出的话,他只关心她的生命安全,无关其他。 “那就好,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许越放心的拍拍胸口“对吧?” “对,会的。”林木向许越投向赞许的目光,年少时的喜欢,是最珍贵的。 “我要努力学习了,后面我还要给她补课。”许越说着,一滴眼泪从他的脸上滑下来。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扯着嘴角想让自己笑起来,可他的脸上分明写着难过。 周双在医院里得到稳定以后,被送去了戒du所。她写了两封信拜托警察转交给沈星和张雪。她们的父母看着信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要骗她们的女儿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周双的爸妈,在被通知的时候还在麻将桌上拼得面红耳赤。他们还不知道,周双害惨了两个无辜单纯的女孩,害惨了自己。 这种东西一旦沾染,就要用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去克服。大概能够想象到周双之后的日子是有多么难熬。 不仅是周双,还有沈星,张雪。她们的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创伤,而这种创伤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修复,要用更多的爱和关心去抚平伤口。 还有,爱她们的人,心里永远都留有一道疤痕无法愈合,一碰就疼。 后来家长考虑到沈星和张雪的情况决定休学一年然后转学,以免女儿再次受到刺激。 很长一段时间,许越都会习惯性的给沈星占座,他很期望有一天能看到沈星出现在公交车上,坐在他的后面笑着拍他的后背说“好巧啊。” 只是许越明白,沈星不会出现在这辆公交车上,也不会再对着许越笑。他见不到那个一笑起来就有小虎牙的女孩。 许越歪头靠在窗户上,外面华灯初上,一如从前,亦不是从前。 年少敢于尝试,敢于挑战是一种难能可贵。可是却不能触碰一些本不该出现的毒瘤。 恶魔的诱惑,会让你结出涩果,苦不堪言。 第五十五章 好与坏 看着头顶火辣辣的太阳,何峰摸出口袋里仅剩的五块钱准备买一瓶水。还没有走到门口,他就看到店里张贴的通缉告示,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照片。 何峰吞了一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喉咙得到一点滋润。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场景。 他吓得连忙甩手,又生怕周围的人认出自己,确认没有情况后连忙跑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两边滴下来,头发被汗水浸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前面就有一条河了,何峰心里想着,巴不得快点跳进河里洗澡。挨近河流的地方植物都比较茂盛,顺着阴凉的地方走,还能感受到一丝凉风。 “救命啊!”听到呼救声,何峰循着声音向河边走去“都说河边阴气重,该不得遇到水鬼了吧?”但何峰又转念一想,自己身上都背着一条人命,怕个毛啊!于是麻着胆子决定一探究竟。 河里有个小孩在水里折腾着,看样子是下河洗澡没试出深浅失足了。旁边另有一个小男孩跺着脚干着急,扯着嗓子喊着救命。 何峰一看慌了神,他一把脱掉上衣扑通一下跳到水里把扑腾的小孩给救了上来。好在小孩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被救上来一个劲的哭,旁边的小男孩在向何峰道谢之后无暇顾及其他,蹲在旁边看着小孩生怕再出差错。 救人上来着实耗费了何峰不少力气,他弯着腰喘着气,对两个小孩说道“快回家吧,以后不要自己跑出来洗澡了。” 稍大一点的男孩对着何峰再次道谢,随即带着落水的小孩走远了。何峰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背影,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草地上。脑海里回忆起那天他上老板家讨工钱的事情。 “王老板,工钱该结了吧?”何峰来之前就和工友商量好了,态度一定要强硬,不给钱决不走人。 “结你m!一天到晚催催催,怎么的,赶着拿钱买命啊!”老板一脚踹倒何峰,拿出一个手提箱抬起一只脚指着跨下对何峰说“这儿,钱,你们不是想要吗?来从我这钻过去。” 何峰怒火中烧,但想着那里面都是工友的血汗钱,只好挪着身子,就算再屈辱也要拿着钱,大强媳妇儿就等着钱生孩子呢。 老板看着何峰一脸的不服相,在何峰钻到他胯下的时候一脚把他踩住“真是看不惯你们这种德行,一副穷酸相,为了钱你们是不是吃屎也干哪?” 说完老板哈哈大笑起来,走到桌子面前剥出一粒花生,吧唧着嘴向何峰炫耀“老子有钱就是你大爷!” 何峰趴在地上忍无可忍,他握紧了拳头,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老板继续喝着小酒,没有注意到何峰手里拿着砖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何峰已经向他头上呼了一砖头,顿时鲜血直流。 “你!我c你妈!”老板捂着脑袋,痛得咧开大嘴,他摸出手机要报警,还没有解锁,何峰又重重的拍了他的脑袋,直到血肉模糊,何峰才停手。 何峰看都没有看一眼地上躺着的人,直直的拿着手提箱走出了门。工友们看着何峰满手是血,大概也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工友看着何峰木着的脸开口问道“你杀了他?” 看着何峰点头,工友都围了过来“何必呢,峰子,讨不到钱就算了,咱们自认倒霉。” “凭什么?”何峰颤抖着开口,不止他的声音,他全身都在抖。 工友见他这个样子,哭着握住他的手“跑吧,峰子,跑。我们决不把你供出去。” 工友们慌张的给他塞了一些钱“快走,天亮了就不好跑了。” 何峰愣愣的捏着手里的钱,把钱塞回工友手里“我不要。”说完就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跑了。 太阳渐渐没有那么毒辣,何峰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没有想到今天还救了一个孩子。何峰想着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 他干脆坐了起来对着河大声喊着“够了,老子跑够了!去你m的吧!” 何峰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他穿上衣服,摸出那张被打湿的五块钱,决定在被抓之前吃顿饱饭。 决心已定,何峰再次回到小卖部,鼓足勇气对老板娘说“给我来五个馒头一瓶水。” 老板娘麻利的给他装好头也不抬的递给他“四块钱。”何峰接过袋子,看着旁边张贴的告示暗自嘲笑老板娘“三万块就在眼前,自己错失了机会。” 何峰走出小卖部,自己也不想躲藏了,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了起来。没走两步,何峰就看到一个流浪老人在垃圾桶里翻东西。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心下不忍,摸出两个馒头递给了老人。老人看到馒头高兴极了,他抬头一看,正准备道谢,在仔细打量了眼前人以后,嘴里的馒头都忘了咽。 何峰知道是时候结束了,或许三万块可以让这个老人过一段好日子。他自嘲的笑笑,什么时候了还想别人。继而坐在老人旁边,若无其事的喝水。 老人看着何峰,又探出身子看着张贴的告示。偷偷摸摸的起身去了小卖部。 林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盘问着工地的工人们。他们一个个的守口如瓶,明明铁证就在眼前却没有一个人说是何峰干的。 接完电话之后,林木带着人赶往了东村口。他们决定不要打草惊蛇,分散开人等待时机抓捕。 便衣警察们躲在各个角落,观察着何峰的一举一动。他还是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见何峰没有察觉,林木对其他人发出指令“准备,收网!” 警察们收到指示冲了上去,轻松的扣押住了何峰。 “何峰,是吧?你在九号晚上八点左右进入王富贵家,把他杀了是吗?” “是,用的他家里找到的砖头,砸的他脑袋。我想想,砸了有七八下吧。” “为什么杀他?” “他欠我们工钱,我去讨债,他说话羞辱我,我气不过。” “羞辱你?”林木见过的案子也不少了,羞辱的确可以是杀人的理由。 何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你们看来,我们被羞辱也是活该的是吧,因为我们没钱没势,挣的血汗钱还要求才能求来,这一切都很正常,是吧?” “不是,只是你的处理方式不对,不该杀人。” “哦,那当然,对你们来说,特别是警察,谁见到你们都要敬你们三分,俗话来说就是有些小权利,你们当然不理解我们的处理方式。 像我们这样,没钱没权,去哪里都说不上话,受尽了别人的白眼。我们把人杀了,别人也只会说这个人怎么这样,不知道杀人犯法吗? 哼,我们当然知道杀人犯法,可真的你们没有处于我们的处境,自然不知道我们的冲动从何而来。” 林木这些天也大概了解了死者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蛮横无理,经常对工人们破口大骂,何峰有这样的情绪实属正常。 “王富贵在你心里是个十足的坏人是吧?”也只好这样理解才可以说得通何峰的杀人动机。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在你们看来,我就是坏人对吧?” “也不能这样说。”抓捕何峰是因为他犯了罪,与他是不是好人坏人没有关系。林木正想着,何峰又开口了 “我今天还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我还给了一个老人吃的,嗯,就是那个报案人,你们把钱给他了吗?” “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听到何峰的问题,林木有些疑惑,该不会有报复心理吧? “对于那个孩子来说,我是个好人,还是救命恩人。对王富贵的家人来说我就是个坏人,那么对那个老人来说呢?我是好是坏啊?”何峰指着自己的鼻子嗤嗤的笑,见警察不说话,何峰收起笑脸摇着手指 “说不清,实在是说不清。很多事都说不清。你们说不清我的生活为什么会是这样,因为你们和我的生活完全是两个世界。你们光鲜,我们就下j。你们被其他人尊重,而我们被大多数人瞧不起。 你们整天嚷嚷着惩奸除恶,多高尚,而我们还在想着怎样挣钱,怎样生活,怎样填饱肚子!” “在你们眼里,只有罪犯和非罪犯,你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好与坏!”何峰指着警察又反过来戳着自己的胸口说“凭心而论,罪犯也不全是十恶不赦,你们的被害人也不全然无辜!” 林木看着他发泄完,他的双眼通红,咬着牙齿说“要不是生活的逼迫,谁愿意成为一个你们口中的坏人!” 要不是生活诸多无奈,又会有谁愿意走上这样的不归路。林木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齐一生。如果不是日子过得太煎熬,又何必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 关于好人与坏人的观点,林木从来没有深入的想过,他只知道犯了罪,就要受到制裁。正如何峰所说,谁说得清一个人到底是好是坏呢。 林木认为,何峰杀掉王富贵绝不仅仅是那天的羞辱,而是长久以来心里所堆积的压力,不平。 人性从来都比人们所能想象的复杂得多,善恶交织,难以明确分辨。 世界正如一枚硬币有着正反两面,我们的正义,积极只是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世界的背面。 而世界背面的污浊、肮脏、龌龊、不堪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 有些人撕开黑暗的面纱以示众人,还有些人天真的以为在这片土地上开出的花从来都是纯洁的。 第五十六章 累赘 苗翠端来一盆热水放在床边的板凳上。又从墙上取下一张毛巾,在水里搓洗着。 没有把毛巾拧得太干,因为她要给床上的男人擦拭身体。男人看着苗翠在旁边忙来忙去,张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要和她说话。 “老公,家里没钱了。”苗翠听到男人发出的声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继而又把毛巾翻了个面继续给他擦身体。 “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挣更多钱,我很想把你治好。”苗翠干脆坐在床边,侧着身子看着男人说道“可是我好累啊老公,我一个人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男人蠕动着嘴巴,努力想要抬起手。可是于事无补,一点动静也没有。“怎么办?”苗翠再次开口“你说该怎么办?”男人懊丧的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她。 突然苗翠把毛巾重重的甩在男人的脸上吼道“你倒是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我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苗翠扑在他的身上痛哭起来,不停的用手捶打着他发泄情绪。良久,苗翠抬起头挪着身子到床头,用手帮男人擦掉眼泪“对不起老公。我知道你也很辛苦。” 苗翠吸吸鼻子,稳定了情绪之后起身去往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粥出来,细心的喂着男人。 第二天,苗翠破天荒的没有出去干活,而是早早的买菜回来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苗翠家的厨房是在房子外面搭的一个棚子,她在里面切着菜,一位妇女走过来打着招呼“翠,今天吃这么好呢,什么日子啊?” “红烧排骨,这不是定保爱吃嘛。” “你对你男人真好。”妇女笑着回应,跟着另一个妇女走远了。 苗翠征征的看着菜板上的土豆,喃喃自语道“真好……吗?” 当天下午,全村人都听说了张定保去世的噩耗,大家纷纷前往苗翠家帮忙。看着伤心不已的苗翠,几名妇女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哭了,你家定保已经解脱了,你也做得够好啦!” “是啊,你家定保瘫了两年多了,他也够难受的。”她们都很同情苗翠,也很敬佩她。一个女人守着中风瘫痪的丈夫,独自撑起这个家也是不容易的,要换别人早就跑了,还能伺候你?做梦去吧。 想到这一点,大家都替苗翠松了一口气,好好的姑娘家改个嫁日子不得过得比现在好嘛。 大伙忙活到后半夜才陆续回家,本来村支书提议留下两个人陪着苗翠,可苗翠回绝了,一一把大家送到门口,这才歇了一会儿。 苗翠看着桌子上丈夫的遗像,那个时候他还很健康。 村里人发现李阿婆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村里的老太太们发现李阿婆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唠嗑于是去她家喊人,一进门才发现她已经没气儿了。旁边躺着的李阿公还有微弱的气息。 众人连忙把李阿公送去医院,接着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看着梁心铁青的脸色,林木决定先去找甄峥。 “死者看起来是中毒而死,可是我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毒,我要回去做一份毒理检测。” 林木点点头,环视着这间屋子。两个老人同时中毒,会不会有可能是自杀?在床上放着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拿起一个还没有缝制好的鞋垫,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 鞋垫还很新,看起来是近期才缝制过,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可能还有计划做这些精巧的玩意儿。现在林木只希望,李阿公能够脱离危险,早点醒来。 “咱们村可真倒霉,这一下都死了两个人了,不会是招了什么东西吧。”几名妇女忧心忡忡的讨论着。 “唉,谁知道呢,你说这事儿,还一前一后。”其中一个妇女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见。看到警察走过来,几名妇女不约而同的挪动着脚步离开,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回到警局已经是晚上,甄峥举着一份资料对着大家说道“死者死于乌.头.碱中毒,这一点是和李阿公一样,血液里有酒精的成分,我怀疑是他们自己喝了有乌.头.碱的药酒而死的。” “乌.头.碱是什么东西?”郑伟一问出口,众人都鄙夷的看着他。 甄峥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解释道“郑同学,你要好好读读书了,乌.头.碱呢是存在于川乌、草乌、附子等植物中的主要有毒成分,而民间呢常常用这些植物去泡药酒。所以全国上下因为喝药酒而中毒的现象数不胜数。” 郑伟挠挠头不解的问道“知道有毒还喝,那不傻子吗?”甄峥听罢向他翻了一个白眼怼道“这不跟你一样,明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你不也乐在其中吗?” “我……”郑伟自知无法反驳,只好焉焉儿的走回座位坐下。 “可是……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早上六点,他们两个这么早喝酒干嘛?”林木开口问道,如果不是特别大的酒瘾正常人应该不会这样做。 “谁知道呢,有些老人家以为泡的药酒可以延年益寿,治疗风湿病所以一般会选择早晚来一杯。” 甄峥翻着资料说道“其实,有些药酒毒性很大,是可以毒死人的。特别是非专业人士,比例也拿不准,总觉得越多越好。”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所有人都盼望着是李阿公醒来的消息。“李阿公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很虚弱,我们过去一趟。” 林木到达医院之后,李阿公睁开了眼睛问着他老伴在哪里。 “很遗憾,您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李阿公顿时用他枯槁的手捂住脸“造孽啊,造孽!” “李阿公,您先别激动,您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们是怎么回事?”虽然能够理解李阿公的心情,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真相。 “是我们自己造孽,害了别人,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李阿公抽着自己的耳光,早就告诉自己的老伴不要多管闲事,她非不信。 “您的意思是说,真的是喝了药酒的问题?” “是啊,警察同志,求你一件事,麻烦你把我们村的苗翠找来,我要当面向她赔罪!”李阿公的话让林木一头雾水,但好歹弄清楚了不是他杀,他很好奇这件事情为什么又和另一个人有关。 苗翠接到通知连忙跑到医院,李阿公见到她来了连忙起身要跪下,苗翠吓得连忙扶住他。在李阿公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所有人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天苗翠没有去干活,在家准备给她老公做一顿好吃的,因为她觉得这段时间夫妻之间少了相处,自己反而越来越不想和丈夫待在一起了。 就在中午时分,李阿婆登门造访,拿出一瓶药酒让苗翠给张定保喝。 “这是我放了很多草药的酒,给你家定保喝,听人说这酒舒经活血喝了对他有好处。” 苗翠半信半疑的接过酒,想起医生说不能喝酒的话,她只好倒了一小杯然后把酒瓶还给了李阿婆。 “谢谢您了阿婆,可是定保他不能喝酒,我就给他这一小杯,剩下的你们留着吧。”看到苗翠那么坚持,李阿婆虽然不满但也只好算了。 李阿婆走后,苗翠看着药酒,说不定真有好处呢,这样一想苗翠还是给张定保喂了下去“老公,你把这酒喝了吧,说不定真有好处。” 张定保顺从的吞下了酒,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觉得浑身难受,无奈他动不了,说不了。等苗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落气了。 苗翠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老公大限到了,因为医生对她说过,张定保活不长。 李阿婆这边听到张定保的死讯,遭到了李阿公的责备“让你别去别去,现在好了,万一是酒的问题呢?” “去,你才有问题,这药酒是好东西。”李阿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害怕。他们两个一夜没睡,到了第二天李阿婆提议道“咱们俩喝一杯试试?” 李阿公应允了,说不定真的没事呢,谁想到才喝没多久,两人就先后倒下。因为他自己喝得比较少的原因,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听到真相的苗翠心情十分复杂,她走出病房,一屁股瘫坐在走廊椅子上。 林木看她那副样子,估摸着是接受不了“你不要太难过了,李阿公他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苗翠缓缓的摇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点也不怪他们,能怪谁呢,怪自己没有细心。” “他们也是好心办了坏事。” “是啊,我觉得很奇怪,我居然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苗翠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对真相的态度,她一点也不伤心。 可能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苗翠把林木当成了倾诉对象“其实,你说我狠心也好,黑心也罢,我早就想逃离我老公身边了。 在他瘫痪的两年多内,我从当初的信誓旦旦的要照顾他,变成了巴不得他早点死。你说我不爱他了吗?好像也不是。 他以前对我很好,我一直觉得自己嫁对了人,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可以忍受所有的苦难,我可以为了他干所有的脏活累活。 可是我偏偏忍受不了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来抗,我没有任何依靠,可我明明有老公。” 苗翠死死的咬住嘴唇忍着泪水“我会觉得委屈,会孤独,会寂寞,我甚至觉得……” 她把头埋到双手手掌里崩溃道“我甚至觉得他是我的累赘!” 过往的医生护士都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个无法面对真相的可怜人。 苗翠痛哭了很久,她站起来抹掉眼泪,理了理头发“对不起警官,和你说了这么多。”她向林木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她和李阿公,都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林木倚靠在墙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她的累赘,不是指在生活上的拖累,是精神上的煎熬。 一对伴侣,当另一方失去了付出爱的能力,那么这段感情就注定是畸形的。 天平会倾斜于更重的地方,压力也是。 其实让人羡慕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你与我的恩恩爱爱,朝朝暮暮。而是在艰难困苦中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第五十八章 粉底(一) “咚咚咚……”女孩飞快的跑上楼梯,一只手扶着栏杆,不停的向后张望。 这是一栋早已废弃的回字楼,原是工厂的工人们的集体宿舍,可工厂早已倒闭,由于位置太过于偏僻,根本无人问津。 听着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女孩双腿发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不能再往上跑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当机立断,女孩猫着腰拐过楼梯去了走廊上。找到比较靠中间一个没有关门的房间钻了进去。 里面歪歪扭扭的排放着两张上下床,再里面有一个卫生间,女孩轻巧的通过床之间的缝隙到了卫生间里,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芳姐,帮我报警。”女孩发完这条信息之后发了一个定位,又把所有手机里的文件发了过去,随即删除了信息。 狭小的卫生间里空空如也,如果他们找来了,那自己是没有退路的。 想起那条不知名的短信,等自己跟着地址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那小妮子去哪儿了?” “她跑不远,你们两个去楼上找,你和我在这层楼仔细搜。”一个脸上有条疤的男人吩咐着,其他人听到指令之后也纷纷行动。 女孩紧张极了,她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只希望她搜集到的信息可以被送到警察局。她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服,手指冰凉。 脚步声渐渐逼近,“孟大记者,你如果乖乖交出东西,我们可以放过你。” 女孩死死的盯住门口,紧咬着牙齿,不如冲出去,赌一把。 “不出声?是要和我们玩游戏了?那好吧,你可要藏好了。”男人的声音在空荡的楼层里显得格外阴森,女孩弓着身子,准备逃跑。 “哗啦――”女孩冲出了房间,撞到了床板,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感,她用尽全身力气往楼下跑。 男人听到声音立马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抓住了女孩。 “孟记者,我抓住你咯!”男人戏谑的笑容让女孩觉得他就是一个地狱小鬼前来索命。 “交出来吧,你的东西。”女孩别过头不说话,男人轻声劝道“不要不识好歹。” “你先放开我,我就给你。”男人想了想慢慢松开了手,女孩趁机往前一撞,撞得男人一个踉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跑,拼命的跑。 这时所有人听到声音已经前来和疤脸男人会合,恰好两面夹击堵住了女孩。自知没有任何机会了,女孩放弃了抵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等着受死吧,我已经把资料交给我的同事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警方手上。”女孩倔强的仰起头,视死如归。 “砰――”女孩应声而倒,撞在已经腐朽的铁栏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哥,怎么办?”一行人看着楼下一片血泊,忧心忡忡,如果真是被警方知道,那就完了。 “我们下去。”疤脸男人不慌不忙的下了楼看着瞪着双眼的女孩尸体,淡定从在她身上拿走了手机“回去再说。” “那她怎么办?要不要处理掉?”正说着,一阵警笛声从远处传过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走!”疤脸男人带着其余几人匆匆忙忙的消失在夜幕中。 “死者名叫孟然,是一名记者,这是她死之前发给她同事的资料,从资料上来看她是在追踪一个黑心作坊,是关于美容行业的,死者死于坠楼,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白兰把资料分发给大家,同时打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应该不是正常录制,是偷偷的录下来的,这是她伪装成一个女工进入作坊,可以看出这个作坊不算很正规。后面嘛,应该是被人发现在录像,逃跑的过程。” “这些事情连我们警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郑伟的惊讶在于,孟然的资料上已经大概已经摸清楚了一些小窝点,而这个黑心作坊的事情,他们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这就是记者们的敏感度,他们善于去挖掘真相,追根溯源。可缺点就是凡事都要拼个第一,太危险。” 其实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记者们更能贴近人们的生活,因为总有一些事情是警方所无法知晓的。 “我们跟着孟然的资料去查一查。”林木开口说道,但他心里清楚,既然孟然已经被追杀,那么那些人肯定早就作了处理。 根据孟然的资料显示,她最后去查到的地方是春喜村,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山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听都没有听说过。 林木和郑伟走进春喜村装作开发商来视察情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村里的村民们看到有陌生人进来,相当警惕,把他们堵在村口说要通知村长。这一举动让林木更加确定,村子有问题。 “大叔,我们是来考察的,锦江集团知道吧?”郑伟随便编了一个名字,镇定自若的看着村长。 “啊?”村长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什么集团啊,听都没听过,不过他抓住了一个重点“是谈拆迁的事儿?” “是啊,我们老板看中了这块地皮,想在这里修个工厂。” 村长听罢喜笑颜开,现在谁不知道拆迁就是要发大财了?他连忙转变态度,笑哈哈的对郑伟说“那你们和宋老板联系了没?” 宋老板?孟然的资料里也提过这个人,那十有八九与他有关。 “你得先带我们进去看看不是。”郑伟从荷包里摸出一根烟散给村长,村长连忙拒绝“让我和宋老板通个电话。”。 一通电话打完以后,村长带着他们去了村里面介绍着情况“咱们村里啥都好,就是条件闭塞了些,不过好在宋老板人好,来我们这里开了一个小作坊,让我们都在里面工作赚钱。” 村长说着停了下来“宋老板说了,他没有收到你们和他联系的任何方式,不过待会你们可以和他面谈。” 能面谈自然是再好不过,得到村长的允许之后,林木和郑伟决定在村长家里等这个所谓的宋老板。 “不知道宋老板开的这个作坊是做什么的?”林木接过村长递过来的水放在桌子上问道。村长立马回答“说是做点女人用的东西,往脸上抹的。粉之类的。” “什么牌子啊?”看着村长疑惑的表情,林木又补充道“到时候谈收购好估价嘛。” “卡洛,喏就是这个。”说着村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做工精巧,只是并非大牌。 林木打开盒子闻了闻味道,没有异味,粉也用了有一半了。把盒子还给村长后,那个宋老板也出现了。 一身西装,身材修长,和其他生意人没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脸上有一条疤。意识到有人打量自己,宋城解释道“早些年混过社会,被砍的。听说你们二位有意收购这块地皮?” “是,宋老板您好!”三人分别握手示意,宋城接着问道“你们老板是?” “陆飒爽,锦江集团。”郑伟解释道“我们老板呢,您肯定还没听过,这不刚要经营公司,建个工厂。”林木在旁边努力的憋着笑,要是陆局知道郑伟把他名字给改了,非得打他一顿。 宋城皱着眉头看着郑伟,心里暗自怒骂道“两个警察非得把自己当猴耍,那就陪他们玩玩儿。” “哦,这个好说,我的作坊本来也就小,主要还是要看村民们的意思。” “宋老板同意我们也没话可说。”村长在旁边接话,俨然一副顺从模样。 在周旋了几句之后,林木和郑伟以再回去和老板商量为由离开了村子,准备回去查一查那个粉底牌子。 看着二人的离开,宋城问站在旁边的村长“都处理好了吧?” “是,按您的吩咐,昨晚连夜调换了。”宋城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就只需要找一个替死鬼了。 回到警局,白兰查着有关‘卡洛’的资料,告诉他们“这个牌子的确是有,不过不在市面上卖,而是通过网络销售的渠道卖货。” “什么样的网络渠道?” “都是主播带货,还都是些不知名的小主播。”白兰说着调出了几名女主播的资料,一共三个,都在直播间卖过这个牌子的粉底。 “孟然家里也找到了这个牌子的粉底,应该是她买过但有副作用,因为有部分评论都是差评。” 但依然销量很高,孟然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去追查粉底的作坊?的确有可能,销量高的粉底如果被爆出是黑心作坊。那肯定会爆头条。 “白兰,你去关注一下这些主播,在网上买一个回来。” “好,不过这钱要报销啊林师兄!” 林木笑笑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找郑伟!” 白兰听罢看着郑伟摊开手“你听到了,该怎么做呢?” “……多少钱啊?” “298。” “我去,这么贵?果然是黑心作坊!”郑伟不情愿的向白兰转账,暗自盘算怎样找林木要到这笔钱。 关于我的前二十四个故事 每一个罪犯的犯罪动机,除了他们自己,没人可以理解。 可能是一个很小的举动,一个很荒诞的理由。在旁人看来根本不足以成立。“疯了”大概是对他们最好的定义。 绝大多数人对于罪犯的看法在于“就这?不至于吧?”共情是很难的,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只是同情而已。 很多的变态杀人魔,杀掉了很多无辜的人,值得同情吗?当然不。但是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不是值得我们去反思? 当善良不足以完成自我的救赎,那么只有孵化出更深的恶意来满足自己的快感。遭遇是他们的引子,阴影成了囚笼。 人心真的很复杂,是一道千变万化永远解不开的谜题。不要试图了解,你只会看到更深的黑暗。 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存在两面性和随机性。就像白天与黑夜,晴天和阴天。人又何尝不是? 有些人的一生,旁人无从评价。不断的接受、妥协、隐忍。越过了所能接受的极限,就会不顾一切的发泄。 欲望是一切生物的本能,或是为了生存,或是为了信仰……或是,为了满足。 写不尽道不明的是人生,或喜或悲是故事,坎坷心酸是生活。 我把生死写在书上,映射的是不同角度的自己。 活着,守住最后的良知,不要辜负你的独一无二。 第五十七章 猫和老鼠(一) “哎呀,钟副校,真是谢谢你帮我上了一节课。不然我的课又得落下一大截。” “嗨,张老师真是客气,你儿子还好吧?” “没事了,谢谢关心。” 叩叩叩――一位女学生在门上敲了三下,打断了两位老师的客套话,对钟胜甜甜的笑道“钟老师,作业收齐了。” 里面的张老师适时的起身,对钟胜招呼着“钟副校,我二班还有课,先去了。” 钟胜点点头,看到门外的女学生走了进来,校服裙子有些短了,只能刚好遮住屁股。钟胜有些兴奋“今天晚上来我宿舍,补课。” 女学生娇笑道“又是通宵补课?”随即把作业放到钟胜的办公桌上,手若有若无的扫过他的胳膊。 钟胜顿觉血液沸腾,心跳加速,考虑到这是在学校又泄了气,压低声音对女学生说道“晚上早些来。” “知道了。”女学生对钟胜吐吐舌头,俏皮的转身离开。 钟胜惬意的拿起茶杯嘬了一口,满脑子都是不堪入目的幻想。 深夜时分,钟胜的老婆挂断了他的电话,叹了一口气,把饭菜放到了冰箱里。 “爸又不回家?”钟蜜打开门,倚在门框上不满的说道“他心里已经没家了吧!”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爸刚升职,忙。你要多体谅你爸爸。我出躺门啊!” “知道了!”钟蜜砰的把门关上,“你要体谅你自己体谅吧!”自己的爸爸在学校里的传闻她不是不知道,就只有妈妈一个人还始终对他深信不疑。 想起今天若美对自己说的话,她就心烦不已。她实在不愿想象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变态。 与此同时,若美正站在屋里,双手搂着钟胜的脖子。 “开始吧?我的好若美。” 若美害羞的低下头“不要那么心急嘛……” 钟胜看到她那副样子十分满意,用手捧起她的脸颤抖道“我等不及了……”说完钟胜就摆弄好摄像机,自己站在床边示意若美去床上。 若美走过去坐在床上,开口问道“为什么每次老师都要录像呢,看起来像是表演呢?” “这你不用管,你开始吧!”钟胜走在摄像机前激动的搓着双手,裤子褪在脚踝处。 “老师有个女儿吧?”若美停下脱衣服的手,摸着下巴。 “什么?”钟胜有些奇怪。好好的提这个干嘛。 “如果老师的女儿也像我一样,和一个自己父亲一样年纪的男人表演呢?”若美转过身对钟胜笑得天真无邪,钟胜张着嘴巴,心乱如麻。 “你什么意思?” 若美噗嗤一声,捂着嘴巴笑个不停,笑够后,若美一脸无辜的对钟胜说“我也只是传达消息啊。就像当初老师对我那样。” 钟胜刷的一下站起来,提起裤子抓着若美的胳膊“是谁!谁叫你让她去的!” 若美嘟着嘴巴,眨巴着眼睛“没关系的吧?就像我和老师一样啊。” “你个biao子!”钟胜一把推开若美,摸出手机打着女儿的电话。 “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钟胜着急的挂断再打,可还是一样的结果。若美坐在床上撑着脑袋看着钟胜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而此时的钟蜜,正躺在床上看着小说,没有注意到静音的手机。 钟胜没有接通女儿的电话,走了过去瞪着若美“你告诉我,是谁?哪个王八蛋!” “老师,你干嘛那么生气?”若美咬着食指,要是平时,钟胜早已心猿意马,可现在他只觉得愤怒。 若美满不在乎的趴在床上,抬眼看着钟胜“老师太敏感了啦,我只是开个玩笑啊。” 钟胜此刻怒火中烧,一只腿跪在床上揪起若美“你说的到底真假?” “老师既然这么在乎自己的女儿,干嘛不收手呢?你现在搞的也是别人的女儿。”若美眯着眼睛,看不出她的情绪。 钟胜松开了手,看着若美稚气未脱的脸,在那么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女儿。 他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懊丧的坐在床边,要不是曾经看到过其他的老师这样做,也不会萌生出这种欲望。 若美慢慢的用自己的双臂环抱住钟胜,在他的耳朵边轻轻的说道“老师害怕了,对吧?” 感受到若美的气息在耳边游荡,钟胜突然转过头,咬着若美的嘴唇,一下把她扑倒,迫不及待。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运动,若美突然变了脸色,大声叫起来“救命啊!” 钟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大群人都冲了进来,校长和几位本不该在宿舍住的老师,还有自己的老婆…… “呜呜呜……”若美适时的在旁边嚎啕大哭,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子,不敢抬头看众人。 钟胜看了看床上作戏的若美,又看了看门口呆若木鸡的几人,全然忘了自己还没有穿上衣服。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钟胜的脸上“你这个畜牲!”钟胜老婆气急败坏的接着扇了好几个耳光“你也有女儿!你让以后你女儿怎么看你!” 场面一度混乱,一位女老师冲过去把受惊的若美抱在怀里安抚着,若美不停的啜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钟胜平时是如何威胁她的。 另一位女老师在屋子里搜着,找出了几张光碟,上面刻着已经转学的女同学名字。 众人心下了然,感情这位副校长是一个恶魔,钟胜的老婆看到那几张碟,羞愧难当,哭着冲了出去。 钟胜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身上的热度被抽空,手脚像是坠入冰窖。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会这样的? “报警吧!”一位女老师怒瞪着钟胜,向校长请求道。 钟胜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双手“不要,不要报警!”要是警察来了,那自己不就完了? 看到校长,钟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跪下来抓着校长的裤脚“校长,你帮我,你得帮我!” 校长冷冷的看着钟胜,缓缓开口道“跟我过来,”说完又对两位女老师说“照顾好这位同学,做好心理辅导。” 钟胜跟着校长移动脚步,偏过头看向若美,她正被抱在怀里,看着自己,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 这时他才明白,这是若美的早有预谋,自己还沾沾自喜得到了一个主动又漂亮的玩偶。 但是现在,害怕战胜了愤怒,他跟着校长走到楼下,确认四处无人后,校长才开口问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不……不知道,明明她是自愿的。” 校长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支烟“我也帮不了你了。那么多人看到了。” “怎么会……”钟胜的脸色白得可怕,嘴唇抽搐着。校长嫌恶的看了一眼“都说了,不要玩得太过。” “你不也是?”钟胜狐疑的看着校长,当年他也是那样的啊! “够了!”校长低吼着“你还要说?你是自己不能控制自己,都几个了?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注意到楼上有人下来,校长立马住口,默默的吸着烟。 “你有没有搞我女儿?”钟胜突然开口,校长吓得转过身来用小得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疯了?我怎么可能……” 钟胜稍稍放下心来,这个学校也只有他们两个有这种癖好,可下一秒他又开始害怕“你要报警抓我吗?” “报警不是我说了算,你那个学生不是好惹的。”说完校长把烟掐掉,再次走上了楼。 钟胜孤身一人站在夜色中,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抓狂。 第五十八章 猫和老鼠(二) 林木接到报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钟胜被人杀害在巷子里,若美也突然失踪了。 “死者名叫钟胜,男,43岁,是铃兰一中的副校长,有老婆和一个女儿……” “怎么不说了?”林木看着停下来的郑伟,只见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死者是个长期猥亵女学生的变态,在他的教师宿舍里,发现了几张变态的录像带,其中也有失踪的若美。 据该校的校长介绍,14号晚上若美给班里的语文老师打电话说钟胜对她图谋不轨,随即该老师又找了一名女老师通知了校长,在路上遇到了钟胜的老婆,钟胜被当场抓包。 后来经过开导,校长派了一名老师把若美送回了家,可钟胜却消失了,直到16号早上被人发现。” “也就是说,钟胜的死很可能和这个失踪的女学生有关?”林木看着手里的资料,死者会不会是被报复。“甄法医有什么发现吗?” 还在思考的甄峥被突然的点名吓了一跳“有,死者是被人从背后在颈部划中了要害失血过多而死,从伤口痕迹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左撇子。” “左撇子?”既然有明显的特征,那么排查范围也可以缩小了。 “嗯,死者的伤口方向为从右往左,且右边的伤口更深更宽一些,这是一个习惯用左手的人。”甄峥此话一出,林木提出要再去学校查一查。 看着面前坐着的两位女老师和校长,林木在简单的客套之后开始了询问。 “请问,那天晚上在场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不全是,”校长向林木递过水杯说道“严格说来还有钟老师的老婆和若美没到。” 林木接过水杯观察着校长的手上动作“您说的那个若美,可以详细说一说她的情况吗?” “就知道你们需要,档案已经给你们备好了。”校长点头笑笑,又示意其中一名女老师把资料拿过来交给林木。 “谢谢。”林木接过和郑伟一同翻看着资料“原来她叫李若美,转学生啊?” “是,她……”校长有些欲言又止,向旁边看了看两位女老师,又望着林木“这件事我们那天晚上才知道,她还有个姐姐。哎呀,”校长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皱着眉毛“就是你们发现的那几张碟里的一位女同学,之前退学了。” “怎么?两姐妹不是在一块的吗?”既然姐姐就读这所高中,为什么妹妹却是转校? “嗯,她们的家庭比较复杂,父母离婚,一人要了一个孩子,李若美跟着妈妈,不过听说两姐妹感情很好的。”其中一位女老师解释着,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看来李若美的确很有嫌疑,不然怎么会在钟胜被害的时候,她却忽然失踪了。 “她大概有多高呢?”虽然资料上有明确的数据,可林木还是要确认一下在现实里,李若美有没有可能从钟胜背后割颈的可能性。 “大概有我这么高吧,这孩子长得挺高的。”校长站了起来,用手比划着。 “嗯,那你们知道李若美平时都习惯用那只手写字吗?” 两位女老师听得云里雾里,想了想迟疑的开口道“不都是右手吗?” “好的,麻烦你们了。”林木起身离开,走出办公楼,郑伟有些困惑“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去钟胜家。” 钟胜家里装修很朴素,但收拾得很干净敞亮,可以看出他老婆很用心的经营着这个家。 这么一个爱家庭的女人,会不会看到丈夫的所作所为之后对他恨之入骨从而杀害。 钟胜的老婆明显还是哭过,但依旧冷着脸不愿意提及钟胜。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们来是想问问你丈夫除了在学校里之外,有没有在别的地方结过怨?” “没有。他每天不回家,不都腻在学校里了吗?”钟胜老婆冷冰冰的开口,很别扭的揪着沙发垫。 看来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啊,连提都不想提,字里行间满是嘲讽。林木心里想着,接着开口“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你丈夫就没有出现过了吗?” “他好意思出现吗?”钟胜老婆冷哼一声“做了那种事,还有什么脸皮回家,他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 她转过头对林木说“其实你们应该也了解了,他说不定就是被那个女孩报复的,不过也是活该,照我说你们真的不用查了,我们不在乎。”说完她就别过身子不再吱声。 林木和郑伟对视一眼,识趣的走了,在楼梯口,遇到了放学回家的钟蜜。 “你好,你是钟蜜?”钟蜜听到招呼声,停下脚步点头示意。 “可以聊一聊吗?”林木询问着钟蜜的意见,钟蜜也不回答,挪动着脚步算是默认。走出了楼梯在楼梯口驻足低着头开口问道“我爸爸真的是若美杀的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其实林木心里也没有十足把握李若美就是凶手。 “现在看来,若美和我的友情会不会是在利用我接近我爸爸。” 林木没有说话,如果李若美真是对钟胜进行报复,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那天,其实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让我不用担心,校长叔叔会帮他搞定的。” “什么时候?”像是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校长和你爸爸关系很好?” “不知道”钟蜜摇摇头“在学校里他们两个也不是表现得很好,但是爸爸是这样告诉我的。” 既然关系不是很好,那又说什么帮他搞定?林木觉得校长或许对他隐瞒了什么,但天色渐晚,只好明天再去探访。 “谢谢你,你先回家吧,你妈妈还在等你。”林木示意钟蜜先行上楼,看到她乖乖的回家后,林木也和郑伟赶回了警局。 第二天的校长办公室里多了几名记者围着校长问东问西,林木只有远远的看着校长在记者堆里拼命维护着学校的名誉。 也对,一所高中发生这样的事也算劲爆新闻,只是这些记者也太过了,林木看着校长越来越不耐烦的脸,不禁有些感叹,做个校长也是不容易的。 等到记者陆续离开,林木和郑伟已经被挤到了门外面,林木不经意的抬头看着校长,他现在表现得相当愤怒,气得拿起茶杯猛灌着水。 最后一名记者出去后,林木却迟迟没有进门,郑伟在旁边不明所以,他伸出手在林木眼前晃了一下“林队?” “他刚刚……”话还没说出口,校长就看到了门外的两人,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招呼道“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快请进来。” 林木拉回思绪走了进去,校长忙着接水递过来两个杯子,他接过其中一个开口问道“我们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问平时您和钟胜关系好吗?” “都是同事,关系也就一般吧。”校长转过身去整理着桌子埋怨道“这些记者什么也不顾,烦死了。” 说完校长走到柜子前拉开门,把资料放了进去。 “不好意思两位。”校长不好意思的笑笑,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个女老师“校长,有人找您。” “你看,这……”校长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林木也只好暂时作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忙。” 走出了学校,郑伟追上林木的脚步看着他的脸“林队你是怀疑校长吗?” “有一点。” “可是那个女学生更大的嫌疑啊?” 林木停住了脚步对郑伟解释道“我也知道,但是若美现在生死未卜,也找不到行踪。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拍拍郑伟的肩膀“我们再去一趟案发现场吧。” 钟胜被害的地方在一个很老旧的居民区,周围很少的人,大多都是待拆迁,这样看来,这里的确是一个最佳的躲避场所。 林木和郑伟走访了周围的超市,饭馆,就算钟胜再怎么藏也要解决生活问题。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商铺安装监控。 等到他俩再次回到小巷的时候,停在离巷口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引起了他的注意。林木走了过去,车上已经积起了一层灰尘。 车里有一个闪烁的小红点,林木反应过来这是行车记录仪,他马上打电话给白兰报出车牌号,让她查到车主以便拿到记录资料。 在一阵折腾之后,林木已经在警局里和大家一起看着录像。视频中,钟胜要进入小巷的时候,明显在和一个人拉扯。 视频被按暂停接着放大,借着小巷口微弱的路灯光,那个人的脸依稀可见。 “各位,我有一个发现。”白兰从电脑屏幕后伸出脑袋严肃的说道“钟胜死前除了他女儿的电话,还有一个电话,通话时间为两分三十六秒。” 联系起种种线索,林木立刻起身去申请搜查令,准备前往逮捕凶手。 第五十九章 猫和老鼠(三) “老兄,这次你真的要帮我”钟胜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用手捂着嘴巴,时不时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哦,我能怎么帮?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你……你不帮我,我就把你做的事也说出去!”赌一把吧,钟胜心里想,实在不能让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 “哼,谁信你?” “我没证据,会这样说?”钟胜有些得意的提高了音量,自己早就有后手。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个地方,面谈。” 挣扎的声音把校长拉回现实,他坐在自家沙发上斜着眼看着床上被绑成大字型的若美做了一个决定:玩完儿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把她解决掉。 此时的钟蜜正在钟胜的书房里收拾着,自从她爸爸死后,妈妈一点也不愿意碰他的东西。 钟蜜看着爸爸书架最后一排的书,平时钟胜是不允许其他人碰这些书的,钟蜜看着这些书突然触景伤情,抽出其中一本翻了起来。 都是一些枯燥的理论性书籍,钟蜜小心的把它放回书架,又抽出了一本。 “这是……什么东西?”钟蜜拿起夹在书里的光碟“猫和老鼠?爸爸还会看这个?”钟蜜想着无聊,就拿起了光碟放进了电脑里,点开了播放。 “蜜蜜啊,你在里面干嘛呢?快出来。”在连叫几声没有反应之后,钟蜜的妈妈极不情愿的推开了书房门,一抬头就看到瞪着双眼看着电脑嘴巴张得老大的钟蜜。 “看什么呢?”钟蜜妈妈走了过去,被屏幕上的画面吓得连退三步又连忙捂住了钟蜜的眼睛“啊!这……这不是校长吗?” 钟蜜和妈妈赶到警察局还不到十分钟,警察就押着校长走了进来。“还想跑呢,还不是被捉住了。”郑伟骂骂咧咧的走进来看到钟蜜母女被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知道凶手被抓了?” 钟蜜妈妈见到被扣住的校长一把拉过钟蜜护在身后“我来给警官们,送个东西。” “老郑,你先把他送到审讯室里。”林木随后进来说完之后又转过身对钟蜜母女说道“怎么了?” 钟蜜和妈妈对视一眼,把光碟交给了林木“你们一定想不到,他是一个怎样的恶魔。” 光碟里的内容实在令人发指,看完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平静,里面记录了钟胜如何被校长诱导走上了这一步,记录了好几名女生的被侵害的过程,任凭谁看到都会怒发冲冠,恨不得冲进去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审讯室里的盘问进行得很不顺利,校长闭口不言,始终保持沉默的微笑。 林木打开门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不管你说不说,你的罪行都被记录了。钟胜家里找到的光碟,可以替你说话。” 校长略微有了些反应,神色有些慌乱。 “等李若美醒了,你的罪行终究会被揭开。” “哼。” “你在钟胜死前和他通过电话,我们还在附近的行车记录仪上看到了你和钟胜在小巷口。” “行车记录仪?”校长惊讶不已,自己明明确认周围没有任何监控。 “黑色轿车,你应该没有注意吧。” 校长终于泄了气,别过头说道“怪不得。你们直接查到我家。” “所以肯交代了吗?” “哼,我还是无可奉告,如果非要我说,那就是这场游戏结束了。” “游戏?”林木相当窝火,无耻的侵犯这些女孩对他就只是游戏? “没错,我输了,就这样而已。” 林木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吼道“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你毁了多少女孩,害了一条人命,还有一个现在重伤躺在医院,你在这里跟我扯这些!” “哈哈哈……你还真好笑。”校长鄙夷的看着面前这个发火的警察“来这个世界,不就玩游戏吗?就像猫和老鼠,你永远不知道你会是什么角色。” 校长顿了顿继续说道“像那些女学生,就像一只只可怜又可爱的小老鼠,不就注定会被猫给吃掉嘛?猫会玩老鼠,人也会。” 林木深呼吸一口,重新开口“你杀掉钟胜也是游戏?” “不,他威胁我,他以为可以操控我,可惜我才是这场游戏的掌控者。” “李若美呢?” “那个女娃娃,她设计让钟胜暴露,她就以为她很了不起,不得不承认她是真有一点本事,但是,她也只会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而已。” “你是左撇子,对吗?”林木突然想起钟胜的伤口,如果不是行车记录仪,恐怕在校长的掩饰之下,还没有发现真相。 “不,我左右手都可以用”校长举起两只手摇了摇“只是他不配我用右手罢了。” 那有记者那天,自己是没有看错的,校长用的左手喝水,同时林木也觉得有些可悲。在这个魔鬼眼里,钟胜也不过是个调味剂而已。 校长被送进大牢等待法官的判决,铃兰一中也成了一个禁忌之地。可人们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又何止发生在这一所学校。 钟蜜也知道了所有真相,一时接受不住,患上了抑郁症,只好休学调养。 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下,重伤的李若美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当时警方在校长家里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身上多处伤口,显然被虐待得不轻。 林木坐在李若美床前,她吃力的睁开眼睛,肿起来的眼睛让她有些吃痛“嘶……我居然没死啊。” “你算命大,暂时还死不了。”在林木心里,其实有些佩服这个姑娘,为了给姐姐报仇,倒是牺牲了不少。 “不死也要脱层皮了。”若美自嘲道“一定会毁容的。” 看着她脸上的几道鞭痕,医生说很可能留疤。“命保住了不就好了,还可以做笔录吗?” “可以。”若美动动脑袋,努力让自己吐字清晰“妈妈除了生活费什么也不会管我,所以家里一直是我一个人住。那天他和一位老师把我送回了家又返回把我敲晕带走了。” 林木旁边的警察飞快的在本子上做着记录,“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床上,他每一次回来都会打我甚至是强bao我。” 若美十分配合,很快就结束了谈话。 “太可怕了。”若美在做完笔录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眼角流下一滴泪“真的太可怕了。” “一切都过去了,你要振作起来。”若美是整个案件中最值得同情的人,如果当时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若美已经被校长给杀死了。 “那个疯子一直和我说,一切都是一场游戏,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角色而已。”若美心有余悸的说道“我真正觉得害怕的,不是我要死了,而是在我以为我铲除了一个恶人之后,却又被更大的魔鬼抓住,那种恐惧感,就像是一个警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杀人犯,太震撼了。” “这个世界”若美红着眼看着林木“好像真的不能确定,谁是猫,谁会是老鼠。” 若美的话让林木背脊发凉。是啊,那是看不透的。 离开了医院,林木脑子里都还想着若美说的话,这个案件里,谁都没有成为最后的那个猫。 猫会捉老鼠,这是谁都知道的常识,放在人身上也同样恰当。你永远不会知道在下一秒,你会成为哪个身份。 在一场又一场规则或不规则的游戏角逐里,猫变成老鼠,老鼠也可能变成猫,不停的变化着。 只是你会选择成为哪一个而已。 第六十一章 伪善(一) 清晨的鸟鸣声总是很清脆,在这样的周末,总是觉得格外的宁静。 柳小雨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刚想伸个懒腰,手就碰到了旁边的室友。“我怎么睡到你这里来了。” 柳小雨打着哈欠转过头去,只看到身旁室友血淋淋的脑袋,恐惧很快席卷全身,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扳手。 “啊!不会是……”柳小雨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在梦游的时候把室友给杀了,可自己应该不会这样做。 就在这时,本来应该回家的另一个室友赵莹莹打开了宿舍门。“啊!小雨你……”赵莹莹连退两步尖叫起来。 “莹莹你听我说!”柳小雨着急的起身走近赵莹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柳小雨朝自己走来,赵莹莹吓得仓皇而逃,边跑边喊“报警!杀人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由于有目击证人,柳小雨很快就连同赵莹莹被带回了警局。 看着惊魂未定的柳小雨,林木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她喝了几口稍微平静些开口问道“你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脑子里太乱了。”柳小雨揉着太阳穴,一时之间她还不清楚自己应该担心的是什么问题。 “听你的室友说,你有梦游症?” “嗯。”柳小雨点点头,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没有治疗?”让林木在意的是,柳小雨是否真的存在梦游症状。 “我治疗过,效果还不错,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再梦游了,谁知道……”柳小雨的脸瞬间惨白,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 看着柳小雨这副模样,加上赵莹莹的目击和扳手上的指纹,十之八九她就是凶手。 与此同时,赵莹莹也在做着笔录。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宿舍里?” “我父母都出去旅游了,待在家里也没意思,就想着早些回宿舍。”赵莹莹和其他三位女生都是本地人,一到周末就会回家,所以每个周末都是柳小雨和死去的曾艳待在学校。 “你当时看到柳小雨坐在曾艳的床上,满身是血,手里拿着扳手吗?” “是。”她非常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而且相信柳小雨就是凶手。 对面的警察快速的记录好接着问道“平时柳小雨梦游都干些什么,或者有没有曾经做出过一些很离谱的举动?” 赵莹莹皱着眉头思考道“她平时梦游也就是起床走来走去,有时候会拿着一些东西自言自语,看着特别瘆人,我们也不敢叫醒她,听老人说,叫醒梦游的人会让她丢魂。” “你是说她有时候会拿着一些东西?”抓住了重要信息,警察打断了赵莹莹的话求证到。 “对,有时候是拿着一支笔,有时候拿着一本书。” “那个扳手,是柳小雨的吗?” “我们寝室的。”赵莹莹解释道“因为我们寝室卫生间的门总是坏,又怕报上去学校说是我们弄坏的索赔,所以我们都是自己修。” “她们两个平时关系怎么样?”问到这里,警察还是不太确定一个人在梦里会杀人,搞不好是借这个理由进行谋杀。 “挺好的,我们宿舍蛮和睦的。”赵莹莹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星期二的时候,我听见她们两个在吵架。” “因为什么吵架?”警察眼睛一亮,这说不定就是杀人动机。 “不清楚,我也是那天看到她们在楼梯口。” “哦。好的,谢谢你的配合,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会。”警察说完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到林木所在的审讯室把笔录交给了他。 林木看完笔录对柳小雨问道“你在这个星期二和曹艳吵架了?为什么?” “因为……一个男人。”柳小雨低下头,声音小得像只蚊子。 “具体原因?” “我们两个都喜欢一个学长,明明说好公平竞争的,结果她瞒着我和他约会。” “所以你就杀了她?”林木用手指敲着桌面,盯着柳小雨的眼睛。 “我没有!”柳小雨脱口而出,又很快改了口“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她心里烦躁极了,到底怎么回事连她本人都不清楚,又怎么为自己辩解。 林木没有说话,只吩咐两名警察守着柳小雨就走出去,准备向其他人收集情况。 还没走几步,甄峥就风风火火的拉着林木“走,我们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有发现?” “没有”两人走到警局门口,甄峥麻利的坐上车说道“不过我有一点怀疑。” 401宿舍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两人向门口的两名警察说明了情况。熟练的套上脚套,戴上手套之后走了进去。 “你在看什么?”林木看着甄峥望着床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检测到死者服用过安眠药,不过是正常剂量,所以她是在深度睡眠中被杀害” 的确,根据赵莹莹所说,曹艳有很严重的失眠症,所以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这也是现场并无反抗痕迹的原因。 “这些血迹不对。”甄峥用手在空气中画着圈“这里,这里,都不对啊!按理说,如果死者熟睡中被柳小雨用扳手砸死,那血液喷溅痕迹应该也会分布在旁边的枕头床单上,甚至是地上。” “死者睡在靠墙的里处,柳小雨想杀她应该是爬上床啊。”这个学校的宿舍采用的是上下铺,要是想在床上行凶,那就要爬上死者的床才好操作。血迹也会被挡住一部分。 “那至少这里也会有血液喷溅的情况”甄峥指着枕头上干净的一处说道“你还记得柳小雨身上的血迹吧?” 林木仔细回忆着,看到柳小雨的时候她满脸是血左边血迹明显比右边血迹还多“就好像是她躺在曹艳旁边才会造成的!” 甄峥严肃的点点头“这就是我怀疑的地方,现场血液喷溅痕迹不对,柳小雨脸上的血迹也不对,我觉得当时凶手行凶的时候,柳小雨就躺在曹艳旁边!” “凶手另有其人!”两人异口同声,随即是良久的沉默。 那就是说,柳小雨是凶手的替死鬼,或许是巧合,也可能是一场预谋。 两人开车回到警局,甄峥提出再次对尸体进行详细的检查,林木则再次回到审讯室。 “柳小雨,曹艳平时和谁有过节吗?或者你们宿舍有没有过什么矛盾?” 柳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想支支吾吾的说“我们平时也没什么过节啊,平时就开开玩笑也没什么的” “都开些什么玩笑?”林木深切的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玩笑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就……我们寝室都会开一些女生之间的小玩笑嘛……”柳小雨有些不好意思“比如身材方面……”看着林木势必要问出一个所以然的态度,柳小雨只好一股脑全说出来 “咱们寝室一共六人,曹艳的身材最好,其他人都差不多吧,就莹莹差点,所以我们都爱对她们两个开玩笑,做对比。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学长才会和曹艳约会吧。”柳小雨很不满的嘟囔着,似乎忘记了她还是一个嫌疑人。 而另一边的赵莹莹也和柳小雨说的差不多,不过赵莹莹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我昨天出去的时候,宿管阿姨是看到了的啊。” 那么,突破口会不会在另外三个女孩的身上,林木想着,决定去找她们问问情况。 “我们三个昨天下午一下课就走了,一起去逛街后来还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的首映,又去k了歌直到凌晨两点半我们才各自回家”其他两个女孩在旁边重重的点头,又把一大把小票摸了出来。 “这些都能证明我们当时不在,我们三个也能互相证明。”林木翻着这一堆小票,死者的死亡时间为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如果这三个女孩没撒谎,那凶手会是谁? “曹艳和其他寝室的同学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吧。”其中一名女孩望着其他两位,得到肯定之后又说道“她对任何人都挺好的。很善良的一位女孩。” “那……你们平时谁和曹艳关系最不好?” “没有,谁会和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过不去。你要说柳小雨差不多,平时就觉得她可怕了,现在还真杀人了,我一想起来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啊,平时也就曹艳愿意搭理柳小雨,谁知道引火上身了。” 听完三个女孩的话,所有证据一团乱麻,林木只好从头查起。 第六十章 伪善(一) 清晨的鸟鸣声很清脆,在这样的周末,总是觉得格外的宁静。 柳小雨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刚想伸个懒腰,手就碰到了旁边的室友。“我怎么睡到你这里来了。” 柳小雨打着哈欠转过头去,只看到身旁室友血淋淋的脑袋,恐惧很快席卷全身,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扳手。 “啊!不会是……”柳小雨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在梦游的时候把室友给杀了,可自己怎么会突然杀人的? 就在这时,本来应该回家的另一个室友赵莹莹打开了宿舍门。“啊――小雨你……”赵莹莹连退两步尖叫起来。 “莹莹你听我说!”柳小雨着急的起身走近赵莹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柳小雨朝自己走来,赵莹莹吓得仓皇而逃,边跑边喊“报警!杀人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由于有目击证人,柳小雨很快就连同赵莹莹被带回了警局。 看着惊魂未定的柳小雨,林木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她喝了几口稍微平静些开口问道“你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脑子里太乱了。”柳小雨揉着太阳穴,一时之间她还不清楚自己应该担心的是什么问题。 “听你的室友说,你有梦游症?” “嗯。”柳小雨点点头,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没有治疗?”让林木在意的是,柳小雨是否真的存在梦游症状。 “我治疗过,效果还不错,可是偶尔也还是会梦游,谁知道……”柳小雨的脸瞬间惨白,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 看着柳小雨这副模样,加上赵莹莹的目击和扳手上的指纹,十之八九她就是凶手。 与此同时,赵莹莹也在做着笔录。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宿舍里?” “我父母都出去旅游了,待在家里也没意思,就想着早些回宿舍。”赵莹莹和其他三位女生都是本地人,一到周末就会回家,所以每个周末都是柳小雨和死去的曾艳待在学校。 “你当时看到柳小雨坐在曾艳的床上,满身是血,手里拿着扳手吗?” “是。”她非常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而且相信柳小雨就是凶手。 对面的警察快速的记录好接着问道“平时柳小雨梦游都干些什么,或者有没有曾经做出过一些很离谱的举动?” 赵莹莹皱着眉头思考道“她平时梦游也就是起床走来走去,有时候会拿着一些东西自言自语,看着特别瘆人,我们也不敢叫醒她,听老人说,叫醒梦游的人会让她丢魂。” “你是说她有时候会拿着一些东西?”抓住了重要信息,警察打断了赵莹莹的话求证到。 “对,有时候是拿着一支笔,有时候拿着一本书。” “那个扳手,是柳小雨的吗?” “我们寝室的。”赵莹莹解释道“因为我们寝室卫生间的门总是坏,又怕报上去学校说是我们弄坏的索赔,所以我们都是自己修。” “她们两个平时关系怎么样?”问到这里,警察还是不太确定一个人在梦里会杀人,搞不好是借这个理由进行谋杀。 “挺好的,我们宿舍蛮和睦的。”赵莹莹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星期二的时候,我听见她们两个在吵架。” “因为什么吵架?”警察眼睛一亮,这说不定就是杀人动机。 “不清楚,我也是那天碰巧看到她们在楼梯口,小雨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哦。好的,谢谢你的配合,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会。”警察说完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到林木所在的审讯室把笔录交给了他。 林木看完笔录对柳小雨问道“你在这个星期二和曹艳吵架了?为什么?” “因为……一个男人。”柳小雨低下头,声音小得像只蚊子。 “具体原因?” “我们两个都喜欢一个学长,明明说好公平竞争的,结果她瞒着我和他约会。” “所以你就杀了她?”林木用手指敲着桌面,盯着柳小雨的眼睛。 “我没有!”柳小雨脱口而出,又很快改了口“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她心里烦躁极了,到底怎么回事连她本人都不清楚,又怎么为自己辩解。 林木没有说话,只吩咐两名警察守着柳小雨就走出去,准备向其他人收集情况。 还没走几步,甄峥就风风火火的拉着林木“走,我们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有发现?” “没有”两人走到警局门口,甄峥麻利的坐上车说道“不过我有一点怀疑。” 401宿舍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两人向门口的两名警察说明了情况。熟练的套上脚套,戴上手套之后走了进去。 “你在看什么?”林木看着甄峥望着床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检测到死者服用过安眠药,不过是正常剂量,所以她是在深度睡眠中被杀害” 的确,根据赵莹莹所说,曹艳有很严重的失眠症,所以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这也是现场并无反抗痕迹的原因。 “这些血迹不对。”甄峥用手在空气中画着圈“这里,这里,都不对啊!按理说,如果死者熟睡中被柳小雨用扳手砸死,那血液喷溅痕迹应该也会分布在旁边的枕头床单上,甚至是地上。” “死者睡在靠墙的里处,柳小雨想杀她应该是爬上床啊。”这个学校的宿舍采用的是上下铺,要是想在床上行凶,那就要爬上死者的床才好操作。血迹也会被挡住一部分。 “那至少这里也会有血液喷溅的情况”甄峥指着枕头上干净的一处说道“你还记得柳小雨身上的血迹吧?” 林木仔细回忆着,看到柳小雨的时候她满脸是血左边血迹明显比右边血迹还多“就好像是她躺在曹艳旁边才会造成的!” 甄峥严肃的点点头“这就是我怀疑的地方,现场血液喷溅痕迹不对,柳小雨脸上的血迹也不对,我觉得当时凶手行凶的时候,柳小雨就躺在曹艳旁边!” “凶手另有其人!”两人异口同声,随即是良久的沉默。 从学校那里了解到,监控两天前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凶手很可能就是专门挑的这个时候来下手。 那就是说,柳小雨是凶手的替死鬼,或许是巧合,也可能是一场预谋。 两人开车回到警局,甄峥提出再次对尸体进行详细的检查,林木则再次回到审讯室。 “柳小雨,曹艳平时和谁有过节吗?或者你们宿舍有没有过什么矛盾?” 柳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想支支吾吾的说“我们平时也没什么过节啊,平时就开开玩笑也没什么的” “都开些什么玩笑?”林木深切的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玩笑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就……我们寝室都会开一些女生之间的小玩笑嘛……”柳小雨有些不好意思“比如身材方面……”看着林木势必要问出一个所以然的态度,柳小雨只好一股脑全说出来 “咱们寝室一共六人,曹艳的身材最好,其他人都差不多吧,就莹莹差点,所以我们都爱对她们两个开玩笑,做对比。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学长才会和曹艳约会吧。”柳小雨很不满的嘟囔着,似乎忘记了她还是一个嫌疑人。 而另一边的赵莹莹也和柳小雨说的差不多,不过赵莹莹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昨天下午她出宿舍楼的时候和宿管阿姨打了招呼,宿管也记得赵莹莹。 那么,突破口会不会在另外三个女孩的身上,林木想着,决定去找她们问问情况。 “我们三个昨天下午一下课就走了,一起去逛街后来还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的首映,又去k了歌直到凌晨两点半我们才各自回家”其他两个女孩在旁边重重的点头,又把一大把小票摸了出来。 “这些都能证明我们当时不在,我们三 也能互相证明。”林木翻着这一堆小票,死者的死亡时间为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如果这三个女孩没撒谎,那凶手会是谁? “曹艳和其他寝室的同学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吧。”其中一名女孩望着其他两位,得到肯定之后又说道“她对任何人都挺好的。很善良的一位女孩。” “那……平时谁和曹艳关系最不好?” “没有,谁会和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过不去。你要说柳小雨差不多,平时就觉得她可怕了,现在还真杀人了,我一想起来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啊,平时也就曹艳愿意搭理柳小雨,谁知道引火上身了。” 听完三个女孩的话,所有证据一团乱麻,林木只好从头查起。 第六十一章 伪善(二) “凶手一定很了解整个寝室的作息时间。”林木一开口,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如果不够了解,那么很可能在行凶的时候被撞到。 “那很可能是她们寝室里的人了?”根据甄峥在现场的推测,柳小雨暂时被解除嫌疑,可是万事并没有绝对。“其他三人?” “也不太可能,”郑伟坐直了身子“我查过她们去过的地方,不管是人证还是监控都可以证明,她们当时不在寝室里。” “那这样看来,只有赵莹莹最有嫌疑了?” “如果不是她们寝室的人呢?”郑伟始终觉得这不是一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门锁没有破坏痕迹,要想进门只能用钥匙。而且谁还会那么了解曹艳和柳小雨的作息时间?除了朝夕相处的人也不好拿捏吧?” “学校其他地方的监控呢?” “在我这里,我放出来给大家看。”白兰操作着电脑,把视频放了出来“这是案发当天学校宿舍楼前的监控。” 画面里零零散散的走过一些学生,赵莹莹在下午五点左右出了宿舍门,还凑过去给宿管阿姨打了招呼。 大概播放了四五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曹艳和柳小雨也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停!”林木示意白兰暂停视频,他指着屏幕说道“你们看这个带鸭舌帽黄色衣服的女孩。” “她有和赵莹莹同样的手链!”梁心把两张截图被放大“还有同款鞋!”尽管如此,也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赵莹莹。 “如果这个人是赵莹莹,那么她就可能是在这个时候重新回了宿舍。”画面上的宿管阿姨弯下腰像是去捡什么东西,如果这个时候赵莹莹走过去,也没有人发觉。 “把其他楼层的监控调出来,看看这个黄衣服女孩去了哪里。”林木的心揪了起来,这就是突破口。 “根据监控显示,她没有在任何楼层停留,应该是径直去了楼顶天台。在晚上十二点十分,又重新出现在楼梯口正好在四楼之后就消失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又重新去往楼顶。” 这样怪异的举动,简直和案发时间有惊人的吻合。白兰继续补充道“而且……”她吞了一口唾沫,一脸的难以置信“第二天早上八点,赵莹莹穿着蓝色衣服从楼上下来……” 所有人听完都把脑袋凑了过来,包!她和黄色衣服的女孩都提着同一款包。大概可以确定,赵莹莹案发当晚一直在楼顶待着,甚至换了衣服。 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有一个答案,她就是凶手! 学校把剩下的四名女生安排在另一栋宿舍楼里,她们坐在新寝室里,讨论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这新宿舍就是好啊,什么都是新的。” “是啊,你说学校会不会让我们保研?” “这得看学校的决定咯。”一名女生撇着嘴把衣服放进柜子里“我们也是倒霉,一个寝室好好的六人,一个死了一个成了杀人犯。” “是啊,没想到柳小雨她会……”另一个女生把箱子拉上放到一边对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莹莹问道“莹莹,当时我们都不在,你看到的曹艳死得惨吗?” 其他人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人问出了她们都感兴趣的话题。 “惨。”考虑到赵莹莹可能被吓得不轻,其他人也不再追问,又换了一个话题“以后就剩下我们四个了。” “嗯。”赵莹莹背上背包对室友说道“我请假了,调整调整心情。” 三名女孩表示理解,又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早点回来。” 赵莹莹没有答话,拉开门走了出去。一名女孩趴在门上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对其他两人说道“其实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孤立赵莹莹了吧。” “你是忘了她做的那些事了?” 女孩耸耸肩瘪着嘴回答道“其实我总觉得有些事不像是她做的,她平时看起来也不像这种人。” “谁能从外表就看得出来是怎样的人?你能看出来柳小雨会杀人?” “她不是梦游杀的嘛……” 另外两名女孩想了想不再搭理她,继续收拾着各自的东西。 学校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依然挡不住学生们的好奇心,看到赵莹莹路过,很多同学都忍不住过来问着具体情况“同学,你们寝室的曹艳是怎么死的?” 赵莹莹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她步伐越来越快,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警察。 “赵莹莹,你去哪儿?” “请了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赵莹莹躲闪着眼神,不愿意抬头和面前的这个警察对视。 “哦,恐怕你暂时是回不去了,先和我们走一趟吧。”周围同学越聚越多,无奈之下,赵莹莹只好跟着回了警局。 林木把电脑转过去对准赵莹莹,打开了监控视频“这是你吧?” 赵莹莹盯着电脑屏幕不说话,紧紧的握着拳头。 “你解释一下吧。”林木按下了循环播放,坐在了她的对面观察着她的反应。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赵莹莹抬起头来瞪着林木。 “那就解释一下。”林木说着目光转向了赵莹莹腿上放的背包“换了包?那天你来警局都不是背的这个。” “女孩子换包背很正常吧?” “嗯,可是为什么要丢掉之前那个包呢?” “什么?”赵莹莹听到这句话彻底乱了分寸,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我们从监控里查到那天你从警局回学校之后包就不见了,所以你应是丢在了路上。” 赵莹莹坐立不安,审讯室里静得可怕,对面的警察紧紧的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找到这个包费了我们不少的力气,里面还有一件带血的黄色上衣。” 正说着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梁心拿着一张报告走了进来,低声对林木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出去。赵莹莹伸出脖子想要看一眼那张纸,又在对面的眼神中缩了回去。 “赵莹莹,为什么你要杀曹艳?“在你的包里发现衣服上的血迹经检验是曹艳的。衣服是你的,包也是你的。”林木继续补充道“计划多久了?” “没有什么计划,意料之外。”赵莹莹彻底泄气用手扶住额头深吸了一口气“我处心积虑的换衣服溜回去,一开始只是为了去偷我在曹艳手里的把柄,根本没想到要杀她。就是因为这个把柄,她威胁我做这做那我也不敢反抗,什么坏事都是我去做,她总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没有人会相信她是那样的人。” “什么把柄?” 赵莹莹欲言又止,在沉默了一分钟之后低下头闷闷的回答道“我的luo照。就是因为这个,我甚至连我喜欢的人都要拱手相让,不然她就把我做过luo模的事情说出去。我不能让这件事被扒出来。” “说一下你的犯罪经过吧。” “那天我算好她们的作息时间回了寝室,我知道照片在她的u盘里,所以我进了门就径直去了曹艳的柜子,结果我听到曹艳那里有声音,我走过去一看,发现她面色苍白出了不少冷汗,手和脚都在颤抖,我知道她那是低血糖。 她看到我,就求我帮她,本来我是打算帮她的,可是我犹豫了。就在这个时候柳小雨梦游拿着扳手走了过来,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看到柳小雨躺在曹艳旁边,曹艳已经快要晕厥了,我就把柳小雨手里的扳手拿了过来用衣服包住,爬上床对准曹艳的头砸了下去,最后我又把扳手塞回柳小雨手里。” “哪怕,曹艳平时稍微对我好一点,我也会选择救她。”赵莹莹说完立刻红了眼眶,掩面哭泣着。 年少无知的时候,赵莹莹总有一种一夜成名的幻想,结果被骗做了一段时间的luo模。也不知道曹艳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还搜集了不少证据以此要挟赵莹莹听她的话。 曹艳总是向赵莹莹开口要钱,又或者寝室里哪个人让她不舒服了,她会让赵莹莹偷偷的在她的毛巾上弄桃子毛让她过敏,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作业也会成为曹艳的劳动成果,反之曹艳做过的错事都会推到自己身上,赵莹莹都记不清自己替她背了多少黑锅。 心仪的对象被曹艳看上了,也只得在她的威胁下退步。更甚者曹艳为了某些好处会让赵莹莹出去陪酒。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曹艳的行为也愈加过分。 真相总算大白,柳小雨被放出去的那一天,她提出要见一见赵莹莹。 “对不起小雨。”赵莹莹看到柳小雨多少有些惭愧,毕竟自己的那个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和曹艳没什么区别。 “我……”柳小雨顿了顿“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你,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我也有错,平时我知道曹艳对你做的事情可从来没有帮过你。” “嗯。”赵莹莹点点头,依旧不敢看柳小雨。 两人相对无言,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良久,柳小雨终于开口。 “我走了。”柳小雨说完之后不敢停留,一鼓作气的冲了出去蹲在门口啜泣。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只知道那天柳小雨望着监狱大门迟迟没有离去。 同一个寝室的姑娘们也来看过赵莹莹,但赵莹莹一个也没有见,用她的话说“她们好像从来与我没有瓜葛。” 善良好似不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美德,因为很多人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善良应该是怎样的。 曹艳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要真是如此她又怎么会以别人痛苦的过去作为自己欺负他人的筹码。 伪善是对她最好的总结,也是她真正的死因。 如果做不到予人玫瑰,那就守好彼此的距离。伪装只是一层薄薄的外壳,终究会为自己的恶毒买单。 第六十二章 空盒子 审讯室里的这个老妇,满头白发,穿着十分朴素干净。满是褶皱粗糙的手轻抚着一张旧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如果仔细一点不难看出,上面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这样的场景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连杀掉自己三个孩子的“恶魔母亲”。 “潘丽芬,你为什么要杀掉你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林木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 “人老了,就像一条河一样逐渐干涸,保不住河里的鱼虾了。”潘丽芬微笑着解释,看起来俨然一副慈母模样。 “什么意思?”林木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身旁的郑伟,郑伟凑过去解释道“她的三个孩子脑子都有问题,没有办法独自正常生活。” “是啊,我都快不行了,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呢,要是往后遭更大的罪,还不如就先解脱。”潘丽芬说完继续低着头看着照片“年轻的时候真好,哪有那么多顾虑。” “唉,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这又是何必,再者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如果站在潘丽芬的角度,她的方式未尝不可,但从法律的角度来说,这是三条鲜活的生命。 “是,警察同志说得对”潘丽芬重重的点头“我这一辈子都信这句话,但这次真没有办法。我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安排他们,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结果。” 林木一时语塞,颇多无奈之事,没有人可以站在制高点去指责他人的所作所为。他翻看着资料,两个儿子被毒死,女儿被勒死。 “你为什么用不同的方法杀掉他们?” “儿子始终那么高大了,我没力气勒死他们,女儿……女儿瘦小。”潘丽芬失了神,她其实不愿意回忆当时的场景,孩子们痛苦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她颤抖着嘴唇,一滴泪从她混浊的眼睛里滑下来挂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我做了两个儿子最爱吃的饭菜,两个臭小子,一个爱吃我做的小炒肉,一个爱吃蒸鸡蛋羹。他们两个人把饭菜全吃光了,但是他们不知道饭菜里有毒。” 尽管她已经极力克制,泪水依然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他们吃完饭不久就毒发了,嘴里不停的喊着娘,不停地……在地上抽搐。”潘丽芬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女儿很听话,让她乖乖在房里待着她就待着,她比两个哥哥更安静一些,可就是太听话,没了我,恐怕会落到一些坏心眼的手里被糟蹋,谁能来保护她呢? 我买了她最喜欢的,一直想要的头花,真漂亮,那时候我就想啊,她要是个正常人多好。不说别的,正正经经嫁个人家,至少有保障。 我勒死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手里还攥着另一只头花没撒手。”潘丽芬捂着自己的胸口,紧紧的闭着眼睛摇着脑袋。 “给。”林木起身递过去一张纸巾,潘丽芬有些吃惊,她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就握在手里,任凭泪水啪嗒啪嗒的打在照片上。 潘丽芬被捕的时候,正站在自家着火的土房前不停的喊着“走吧,走吧,我的儿,下辈子投个好胎!” 周围的邻居见势不妙赶忙救火,消防员赶到赫然发现屋子里整齐的躺着三具尸体还没被烧焦于是报了警。见到警察,潘丽芬主动承认了她犯下的罪行。 许是哭够了,潘丽芬再次开口“命苦怪不得别人,自己生下的孽自己解决。” “你的三个孩子是天生的还是?” “两个儿子是天生的。女儿是被她爸嫌弃打傻的。”想起从前,潘丽芬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细数着她这些年经历的事情。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还想过去当女兵,呵呵,想是这样想,自己可没那个本事。”梦想可以让人闪闪发光,现实颓丧你所有的勇气。潘丽芬那个年代,这些更是遥不可及。 “后来我嫁人了,两担米换的,才十八岁。结了婚才知道丈夫是个不争气的赌徒,日子过得苦得很。没过两年生个儿子,没成想是个傻子,为此没少遭打骂。大儿子六岁我又生了小儿子,结果还是傻的。好不容易生个正常的女儿,又被嫌弃没办法传宗接代,天天被她爸打。” 潘丽芬咧着嘴苦笑说“哼,女儿也被打傻了,就这样咱们娘仨被赶了出去,无依无靠。也对,谁愿意扯上这样的**烦。我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傻孩子,做苦活,捡破烂……还进过矿。这么多年了,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林木和郑伟对视一眼,又看着对面的潘丽芬,一个女人,命运多舛,不知道是痛惜她的遭遇,还是佩服她作为一个母亲的伟大。 “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每天晚上都累得想死,可第二天一睁眼,一咬牙又撑过去了。”潘丽芬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小心的擦拭着“如果人像花一样就好了,每年死一次,第二年又重新来过。” “辛苦你了。”潘丽芬听到这句话诧异的抬起头,心里一酸,身体止不住的抖动。 “这辈子,从来没人这样对我说。”潘丽芬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身后的两名警察走了过来以防她做出什么举动。 可她站立之后,双手垂下交叉在身前,对林木深深的鞠了一躬。林木被吓得连忙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扶住她“你这是干什么?” “谢谢。”潘丽芬再次强调“谢谢你,小同志。”谢谢他,让她在这一刻得到了一点点暖意。 “你还是要坐牢,不知道法官会怎么判决。”看着老妇,林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做这一行,什么杀人犯都见过,不怕见到变态的,就怕遇见无奈的。 “我老婆子,烂命一条了,早就该死了。”她看起来很坦然,隐隐还有一丝期待“再说,我还想下去看着那三个傻孩子,说声对不起。” 潘丽芬忽然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林木想着,这会不会是她这后半生最轻松的时光。 “想想啊,我这一生不值得,白走了一趟,什么都没得到。”潘丽芬拾起桌上的照片“我啊,有时候还是很羡慕我的孩子们,什么都不懂。这人啊,活得太明白,就什么也得不到。” 难得糊涂,林木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四个字,今天或许有了新的理解。 看着潘丽芬被押走的背影,已经佝偻的身材,不知道是被多少苦难压弯的。 人间疾苦没有放过她,就像一个盒子,饱经沧桑之后,落得一个空空如也的下场。 她的岁月就此别过,画上了悲惨的句号。 有些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正在生活却不知道怎么活。 第六十三章 玫瑰(一) 这已经是第四个年头的情人节,古渊走进一家花店,精挑细选了一束玫瑰,准备付钱。 “先生,一共1188块”店员有些羡慕的看着玫瑰花“您女朋友真幸福。” “嗯,”古渊低下头闻了闻玫瑰的香味“不过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啊?”店员瞬间变了脸色,有些惊讶。 古渊没有理会店员的目光,仰着头抱着花走了出去,出国工作一年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想念对方。这样一想,古渊加快了步伐,巴不得早些见到心上人。 情人节的夜晚是赚钱的最佳时机,司机们都等着拉深夜的单。一名出租车司机坐在车里聊着微信,嘿嘿的痴笑着。 突然一个带血的手掌啪的打在窗户玻璃上,吓得司机的手一抖把手机摔了下去。 司机连忙摇下玻璃探出头去一探究竟,车子周围的人已经聚集起来,惊呼声一片,不少女生吓得躲在男友身后,没有一个人敢过来。 “打电话给120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让一脸懵的司机反应过来胡乱摸索着手机,见已经有人拨通了急救电话,司机也没再理会,握着手机静观其变。 谁知道刚倒在地上的女生抓着窗户框,想要站起来,司机见状打开车门下了车把她扶坐起来对女生说道“你可不要讹我,你是要说什么吗?” 女生没了力气低着头,下巴杵在司机的手机上才勉强撑住,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呢喃着。 “什么?”司机低下头,又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心里唾骂道“一群冷漠的玩意儿,也不说过来帮帮忙。” 女生说完就晕了过去,这时司机才看见她的肚子上好多洞,汩汩的往外流着血。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周围围观的群众才大着胆子逐步走了过来看热闹。 女孩被抬上救护车,警车也随之而来。司机暗自叫苦,这下可好,没事也得走一趟局子了。 他看着沾上血迹的手机“我去,这啥玩意儿。录音?”司机不耐烦的按了退回,现在可没空管这些。 警察走了过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示意要他和自己回警察局做笔录,司机也只好应允。 调查得知,伤者就住在后面的居民楼里,巧合的是今天晚上大多数居民都外出约会,所以并没有目击证人。 “伤者住几楼?”看着四楼的一大滩血迹,一路向下延伸,林木觉得四楼就是她遇害的地方。 “她住八楼,这里没监控,啧……”郑伟说着注意到墙面上的痕迹说道“有个血手印。” 林木顺着他说的地方看过去“看见了,这应该是她被捅之后扶墙造成的。而且你看这地上摩擦的痕迹,应该是拉扯过。” 郑伟接了一个电话转过身来对林木说道“抢救无效……我们的同事已经赶过去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让他们陷入了沉默,如果抢救过来就好了,这样还有机会直接问出凶手。 采集了现场的痕迹和脚印,林木一行人带着司机回了警局。尸体被运了过来,还有几名家属。其中死者的妈妈哭得昏天黑地,旁边有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扶着她。 司机一五一十的交代完毕之后已经离开,从居民楼前的商店监控也可以判断出女孩是被捅刀之后捂着肚子跑了出来寻求帮助。 “你好,请问你是死者的家属吗?”考虑到死者母亲如今的状态,林木不得不把目光放到旁边的这个男生身上。 “我是她的未婚夫。”男生点头示意“有什么你也可以问我。” “你们应该看过了,你未婚妻手上的戒指被抢走了,我们初步估计是抢劫杀人。” 男生听完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昨天情人节,你们没有约会?” “没有,我们不爱过这种节。”男生的反应实在太过平静,这不禁让林木起了一份疑心。他看向男生的手,有戴过戒指的印痕,但戒指没在他的手上,应该是近期取下的。 视线往上移动,最终的目光停留在男生脖子的一处红印上,林木心下了然,或许他未婚妻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吧。 看到警察往自己的脖子上看,男生有些不自在的提了提衣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有别的事要问吗,没事的话我就先陪阿姨回去了。” “留个联系方式吧。”林木递过纸笔,男生快速的写下一串号码还了回去。 “怎么称呼?” “迟宇。” “好的迟先生,感谢你的配合。”迟宇再次点点头,转身离去。 根据居民楼前商店的监控显示死者下班回家到被捅前后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可并没有尾随人物。那就剩下一种可能,凶手提前埋伏在了楼里。 令人焦虑的是,从监控上也没有看出疑似抢劫犯的嫌疑人,都是些衣着光鲜,来去匆匆的上班族。 “白兰,你继续看监控,把你认为可疑的人找出来,一点可疑的也不要放过。”林木吩咐完又对郑伟说道“我们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经历过命案的居民楼除了那还赫然在目的血迹之外也和平时没有两样,人们还是来去匆匆,只是偶尔讨论一两句。 林木指着入口楼梯底间说道“会不会躲在这里?”郑伟看了看,猫着腰走过去蹲下“有可能,完全可以。” “那会不会有留下的痕迹……” “算了吧,与其在这里下功夫,咱们还不如去调查调查是不是仇杀之类的。” “你有怀疑对象吗?”林木看着郑伟,想听一听他的主意。 “那个迟宇你不觉得奇怪吗?根据调查,他俩都处一年了,感情不好也不该是那样的反应吧?再怎么说那可是未婚妻啊,还死得那么惨……” 郑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连忙闭嘴别过头去用手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嘀咕道“说啥呢,说啥呢……” “我也觉得可疑,但是死者的戒指又怎么会被抢呢?”根据甄峥所说,死者的戒指是被硬扯下来的,在慌乱之中应该还抓破了凶手的手背,因为在指甲缝里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皮肤组织。 见林木没有在意,郑伟放下心来也猜测道“是不是他们之中谁的小情人,因爱生恨啊?” “说不准。”林木边说边摸出手机,接起了一个电话。 此时的迟宇看着哭作一团的吕苒家人心里莫名的烦闷。倒不是他无情无义,而是现在有更大的担心,他只能暗自祈祷事实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思索再三,迟宇决定去找那个人,了解一下真相。 林木这边接到了来自白兰的电话,她告诉他们当天有两个人十分可疑。一个是住在那栋楼三楼的人,从下午回到家就没再出来过。另一个不住在这里却从进去后就待到了案发时段出来。 三楼的那个男人见两个陌生男子立刻警惕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头不耐烦的吼道“干什么?” “我们是警察,有关于四楼吕苒一案有些事情希望你配合调查。”听到警察二字,男人顿时有些惊慌,缓和了语气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当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男人思考了片刻,快速转动着眼珠“没有。我当时下班很累,在睡觉。” “什么都没听到?”吕苒被捅数刀,怎么可能不会叫出声来。“没有没有,求你们了别来烦我了我家里还破事一大堆!” “那你……”没等林木说完,男人砰的一下把门关掉,隐约听见里面踢掉桌椅的声音。 林木只好暂时作罢,转而调查另一个曾在案发时间出入居民楼的人。 资料显示他叫古渊,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情人节前夕才回国。“才回国就来这里,他和吕苒什么关系?”林木心里想着,郑伟也八卦起来“说不定他喜欢吕苒,受不了吕苒另嫁他人,所以把她杀了。我说这关系也太复杂了点。”林木没有搭话,开着车注视着前方。 很快就到了古渊的公司,却被告知他今天没有来上班,得知他的住所,无奈只得转变方向赶往他的家。 第六十四章 玫瑰(二) “是你干的吗?”迟宇拍开古渊伸过来的手,瞪着他。 “你是在质问我?”原本见到迟宇来找自己的喜悦现在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失落。 “吕苒是你杀的吗?”迟宇看向古渊眼中满是焦急,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回复。 “你说是就是吧。” “你!”迟宇冲上去揪住古渊的衣领,愤怒到了极点“吕苒是无辜的!” “抢走了你,她一点也不无辜。”古渊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他逐渐泛红的双眼,迟宇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烦躁的抓着头发。 “错不在她,是我。”迟宇痛苦的低下头“我爸妈以死相逼,我不能对不起他们,吕苒什么也不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和我在一起那么让你痛苦吗?”那之前的三年,说好不顾一切的承诺呢? “你不明白,我们没有结果的。” “没有结果……我cao你大爷!”古渊抓起旁边的花瓶砸在墙上,巨大的响动把迟宇吓了一跳,他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生气“古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林木和郑伟站在门口,希望着不要扑空。 屋里屋外,一扇门隔着两种心情,迟宇看着满地的碎片开口道“自首吧。” “自首?”古渊顿时觉得失望透顶,他握紧了拳头问道“所以你是来让我自首的?” 迟宇没有答话,内心无比纠结,他其实并不希望古渊被抓,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她。”迟宇站起来走到古渊面前坚定的说“我去自首,算我补偿你。” 二人对视沉默着,敲门声再次急促的响起“有人吗?” “来了。”古渊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转身前去开门。“二位是?” “哦,我们是警察,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古渊看了一眼警察证问道“吕苒的案子?”听到肯定的回复,古渊继续说道“可以,走吧,我跟你们回警局说。” 三人刚要离开,就看到迟宇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和你们一起。” “迟先生?你们认识?” “朋友而已。”迟宇没有理会古渊受伤的表情,自顾自的走下了楼梯。虽然觉得气氛古怪,但林木还是决定先带回警局再说。 “我没有杀吕苒。”在审讯室里坐着的古渊主动开口“情人节那天我的确去找过她,不过我是去送他们的订婚贺礼。” 古渊在警察的注视下开始了他的叙述“那天我刚从国外回来,就想着去找我的……好朋友,知道了他订婚的消息,就打算看看他的未婚妻,迟宇忙着工作没有和我一起。我就去她家里等她,之后就给了她一张卡。” “卡?什么时候给的?” “她下班回家的时候。” “在哪里?” “楼道里,给完我就走了。”古渊没有撒谎,虽然听到迟宇说他订婚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但他也只好接受,尽已所能,让迟宇过得好一点。 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就直接去了吕苒的住所等她,就在他准备放弃下楼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下班回家的吕苒。 由于吕苒的照片他逼着迟宇给自己看过,所以他一下就认了出来,打过招呼简单客套几句之后古渊直接给了吕苒一张五十万的卡,说是作为贺礼。 没等吕苒反应过来,古渊就已经离开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林队,外面有人找。”一名警察推门进来说道“之前的那个司机。” 林木起身走了出去,司机一见他就冲了过来“警察同志我来提供一个发现。” 司机打开手机里的一条录音,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又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声,重点是里面有吕苒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我的邻居……刘长建要杀我……” 林木赶紧听了好几遍对身边的人确认道“她说的是她的邻居刘长建要杀她吗?”在场的人点点头表示他们听到的内容也是这个。 “什么时候的录音?”林木转过头对司机问道。 “情人节那天,我下车去扶那个姑娘,估计是我不小心按到了录音键,正好录下来了吧,这也是我之后才发现的,一直没管,这信息有用吗?” “如果情况属实,你真是帮了大忙了。”林木拍拍司机的肩膀,说完就带着人冲了出去。刘长建,就是白兰查到的那天一直在家的三楼居民。 坐立不安刘长建看着抢来的戒指和卡后悔莫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急眼会捅了吕苒。如今不知道卡的密码,戒指也只能过段时间再转手卖掉。 想着想着,刘长建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睡着了。 那天他下班回家正为女朋友提出的结婚彩礼逼得发愁,为此差点还要分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准备起身去厨房做饭,正在切菜的时候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一男一女谈话的声音。 听到订婚两字,刘长建眼睛一亮想要偷听,这是他这段时间最敏感的话题。他趴在门上听到吕苒和古渊的对话。 “五十万,你这也太贵重了。”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些不算什么,你收下吧。” “不行,既然是朋友那更不应该了。” “收下吧,密码是他的生日。好好和他过日子。”之后就是有人下楼的声音。刘长建突然觉得,那五十万是自己的多好,这样一来什么都有了。 于是他打开门,看着走上楼的吕苒,拿着刀鬼使神差跟了上去。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吕苒准备转身,刘长建在高度紧张之时把吕苒拉住威胁道“把钱给我。” 吕苒被吓得忘了呼救,刘长建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卡又盯上了戒指,于是他准备一并抢过来。 “这个不行,你不能要!”吕苒突然反应过来,拼死不放手,拉扯中抓伤了他的手背。刘长建被疼痛感刺激得更加恐慌,就那样一刀捅进了吕苒的肚子。 吕苒捂着伤口,痛得扶住墙喊道“救命!”生怕再有人来,刘长建扯下戒指索性又捅了吕苒好几刀,吕苒痛得蹲了下去,看到满地的鲜血刘长建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急忙拿着戒指和卡,慌张的跑回了家进去关了门。 之后就是吕苒扶着楼梯,准备下楼找人求救的跌跌撞撞的声音。 “开门!”刘长建被叫门声惊醒,浑浑噩噩的起身打开了门。揉着眼睛问道“谁啊!” 这次林木看到刘长建手上有抓痕。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现在怀疑你与一起杀人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刘长建被吓得呆在原地,暗自斥骂自己怎么就这么莽撞。 “林队你看!”一名警察拿着支票和戒指走了过来给林木看过后,装进了物证袋。 之后又在他家里的一把尖锐的菜刀上发现了血迹反应。又搜出来一件带血的外套。证据确凿,刘长建被正式抓捕。 刘长建在审讯室里痛哭流涕反思自己的过错,他冲动的贪欲让吕苒无辜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另一边走出警局的古渊看着站在不远处迟宇不知所措。 “还好不是你。”迟宇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对不起。”古渊鼻子一酸,无奈的摇摇头“别说了。” 既然他想结束了,那自己又何必给他徒增烦恼,古渊这样想着,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我爱你。”迟宇出乎意料的抱住古渊,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迟宇……”古渊刚要说话,嘴巴却被迟宇的吻堵住。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接吻。 古渊的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小心的回应着迟宇。这一刻,他们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 几分钟后,迟宇推开古渊哽咽着说“再见。” “是因为吕苒吗?”古渊的眼中噙满泪水,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完全是。古渊,好好生活。”迟宇对古渊挥挥手“这辈子是我欠你的。” 看着迟宇远去的背影,古渊对他喊到“你不欠我的,我心甘情愿!”迟宇没有停下脚步,古渊继续喊到“老子也爱你!” 说完古渊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如果注定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让彼此相遇。 他心里明白,迟宇的那句我爱你和吻,用尽了他毕生的勇气,余下的时光只有对世俗的妥协。 玫瑰一直都是爱情的象征,但它从来没有规定只能男女之间表达爱意。 有人说,真爱不分性别,只为灵魂契合,外壳只是一种载体。 相爱是一件幸运的事,纵然是两个性别相同的人,也应该被理解和祝福。 因为都值得。 第六十五章 岔路(一) “死者邹亮。男,三十七岁,单身无业游民,鉴于半个月前才回到a市,所以并没有过多的人际关系,有个哥哥邹鸣在本市,两兄弟关系也不好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五月二十九日被人发现死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死亡时间为晚上七点到八点。” “死者虽然被发现时死状惨烈,但经检验是死于感染引发的败血病,感染原因就是他曾做过肾脏摘除手术,但是做得很不专业,我怀疑是去非正规的地方进行了器官买卖。” “那怎么会在他死后,又被人割掉了另一个肾放在旁边呢?” 发现死者的是他的房东,由于拖租太久上门讨要,结果却发现他趴着死在了床上,后腰处被割开,一颗血淋淋的肾脏放在他的旁边。 “仇家?”死后还会对他的尸体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人都死了,怎么还会摘掉他的器官。 “什么**肾过不去?”甄峥开口猜测道“一般来说,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一颗,什么人会对他的肾感兴趣?”要是需要这个东西,那也不可能挖出来了还放在旁边。 “生病的人?比如肾衰竭需要移植的。” 林木摸着下巴思考着“那怎么不带走呢?我觉得是惩罚意味多一点。” “是惩罚他卖掉了肾?还是嫌弃他的肾不好啊?”此言一出,大家都齐刷刷的望着郑伟,郑伟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觉得也有可能吧,有时候女人不是也很在意……” “他不是单身吗?”白兰回怼道“只有你思想如此龌龊。” “他身边都有谁关系比较密切的?”林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问着白兰。 “我看看”白兰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回答道“根据走访调查。他除了和一个站.街.女郎一直保持着不正当关系之外,也就只有一些牌友了。” “他不是有个哥哥?” “邹亮从半个月前回了a市以后,根本没怎么和他哥哥联系,唯一一次见面还是他哥哥主动找的他,据说他们兄弟俩早就决裂了,主要还是因为邹亮太不争气了。” “是啊,早在几年前邹亮就离家出走,这不才回来就死了。”郑伟接过白兰的话吐槽道“会不会是他之前的仇家寻仇啊。” “也不是不可能,咱们分头行动,你们去查查之前他在别处的人际关系如何。”林木又转过身对郑伟说道“咱们去查查他的那些牌友和女人。” 小巷里昏暗的灯光照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脸上,夸张的眼妆让林木觉得很不舒服。女人穿着黑.网.半.丝袜,裤子短得令人发指,再往上看更是春.光.无限。 “先生,要不要来玩一玩儿啊?”女人对着林木的脸呼出一口烟,倚在墙上挑.逗的看着他。 “多少钱?”林木抬起手挥散掉面前的烟雾,他注意到女人手上戴了一个很贵的手链,相当可疑。 “200,包夜。”女人掐掉了香烟,开始准备工作。林木和郑伟对视了一眼,指了指她“我们是……。” “呵,”女人轻蔑的一笑“两个人要加钱。” “我们是警察,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听到林木的回答,女人开始紧张起来,她立刻站好“什么事?” “邹亮是你的常客吧?” “哼,最近都没来了,他怎么了,犯事啦?”女人看着两个警察面色凝重的样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们的回答让她差点没站稳。 “他死了。” 女人扶着墙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事实,她的妆开始被眼泪冲花,蹲下来颤抖着点烟却怎么也点不燃。 “怪不得。” 她站起来对林木问道“怎么死的?” “准确来说,他是因为卖肾引起了感染,不过有人在他死后还割掉了他另一个肾。” “卖肾?”女人抚摸着手链“原来……他怎么那么傻?” “你知道他平时有什么仇家吗?” “应该没有,他告诉过我,之前出去闯的祸都一一解决了,现在回来就只求个安稳。况且他才回来不久,除了打牌也没认识几个人。” “和他打牌的那几个人你认识吗?”看着女人那副模样,估计平时邹亮对她很好,那有些事情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都是我们那里的人,你们可以跟我来。”女人朝他们招手“在那里面。” 穿过小巷眼前露出几间简陋的小房子,其中一间可以听到嘈杂声。女人推门而入朝里面的人说道“停一下,有重要的事。” 牌桌上的男人们纷纷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林木和郑伟。“邹亮死了,你们知道什么就和这两个警官说。” 女人指了指林木便退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弄着手链。 “邹亮死了?咋回事?”男人们丢下手中的牌一拥而上,看起来平时关系还不错,林木心里想着开口问道“你们知道他平时得罪过什么人吗?” “亮子没跟我们说过啊,应该是没有。” “为什么那么肯定?” “他平时啥都要和我们说,我们几个是铁哥们嘛。”一名男人有些悲切的摇摇头“他说他好不容易解决好所有的麻烦,现在可不愿意再惹事了。” “他去卖肾的事你们知道吗?” “大概知道一点”男人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去瞅了瞅女人,女人依然沉默不语,默默的掉泪。“他喜欢我们妹子,我们曾经开玩笑说要是真那么爱,就去给她买一条钻石手链以表心意。” 男人有些心虚的说“当时他还笑说没钱怎么办,我们就起哄说卖肾也要搞一条,否则没门。当时他一下变了脸色,相当认真的说好。还说……为了妹子干啥都心甘情愿。” 屋子里霎时变得无比安静,只听得见女人的啜泣声。男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林木和郑伟离开了小巷,同样没有说话。 “想不到邹亮还挺痴情。”郑伟突然出声“咱们这条线索断了?” “差不多吧,看起来他们也没理由那样做。”林木想着那些人的反应,想必是不知情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郑伟相当苦恼,邹亮住的地方条件不好,周围都没有监控,也查不了都有谁去找过他。 “他不是还有个哥哥?去找他谈谈吧。说不定会有新发现。”林木说着开始移动脚步后又转念一想“好像挺晚了,要不咱们明天一早再过去吧?” “行,那我今晚去你家睡。”郑伟说着打着哈欠“快点的林队。” “你自己没家啊?” “还不是怕你孤单,陪着你还不好?再说了,明天又要和你一起去找邹鸣,这样不方便点嘛!” 林木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向前走。郑伟快步跟上去嬉皮笑脸的说“你快点找个女朋友我就不打扰你了。” “……” “之前给你介绍对象让你相亲你也不去,再不找你就彻底不吃香了。” “……” “怎么样,我再给你找两个?你喜欢身材好的还是顾家的?” “闭嘴!” “我觉得……” 林木转过去蹬了他一眼“再说你就回你自己家!” “好好好,我闭嘴!”郑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腹诽道“还不是关心你。” “哎,林队等等我!”看着越走越快的林木,郑伟连忙追上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第六十六章 岔路(二) 邹鸣的家里不算太整洁,林木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小心的把一件男士衬衫放在一边“你的弟弟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你们不是通知我了嘛。”邹鸣走过去收拾好乱丢的衣服放到厕所旁的洗衣机里又拿起杯子倒水走过来“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你应该知道你弟弟后来被人挖了一个肾吧?”林木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他。 “嗯。”邹鸣淡淡的说道“一定得罪了什么人。” “你去找过你弟弟一次是吗?听说还吵了一架?” “是,他回来也不联系我,还是一个老邻居告诉我的,作为哥哥应该去看看。不过他还是那副不争气的样子,让我火冒三丈。”邹鸣皱着眉头,前额被拧作一团“我们本来关系就不好,自然容易吵起来。” “最近有去看过他吗?” “看他干什么?” 看得出来,这个做哥哥的很讨厌邹亮“你母亲?”林木抬头示意客厅处的放着的供桌,上面摆着果盘和一张遗像。 “是啊,我的妈妈。”邹鸣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不过命苦,早些年得病走了。” “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两兄弟闹成这样。” “人都死了,知道什么。”邹鸣又恢复了怒气甚至比之前更甚“她活着那个人也没管过。” “你弟弟之前有过什么仇家吗?”勾起了邹鸣的回忆才能更容易知道邹亮之前的所作所为,果然邹鸣骂道“多了去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不是输钱就是打架。” “那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肾不好的人?”邹鸣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就含糊起来“不清楚,应该有吧。” “比如他打坏过什么人的肾之类的,对了,他回来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林木连抛两个问题,邹鸣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稍作思考后答道 “没有听说过他打坏过谁,不过借了很多钱,也正是这样他才跑了这么多年,我妈也因为这样思虑过度……”邹鸣顿了顿“他回来这件事我也是听说,谁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他以前得罪过的人都有谁还记得吗?” “其他的不清楚了,就知道我帮他还了债的债主王全贵。” “哦,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林木碰了碰郑伟起身说道“如果有必要我们还会联系你。” “慢走。”邹鸣也跟着起来送别,直到他们下了楼才把门关上。 “他哥哥怎么这样?”郑伟问道“再怎么说也是亲弟弟吧?” “也只能说邹亮所作所为太过分了,不过邹鸣应该很爱他母亲,这可能是两兄弟决裂的真正原因。” “啊?为了母亲不是应该更和睦一点吗?”林木没有回答郑伟,而是想着邹鸣的家。 他的家里那么乱,唯独他母亲的供桌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果盘也很新鲜,可以看出其用心。“我好像记得他说,他妈妈活着的时候邹亮也没管过。” “两个孩子,总有一个那么不孝的,全孝顺的少之又少!”郑伟瘪着嘴,心想这种事可看得多了。 回到警局,林木立刻安排白兰查一查邹鸣和邹亮从前的资料,自己和郑伟去查他曾经交往过的那些人。 “要杀鱼等一会!”正在菜市场忙碌的王全贵叼着烟,手上熟练的处理着一条鱼。 “我们不杀鱼,找你了解一点事情。”看着王全贵嘻嘻刷刷的把鱼拼成薄片,林木不由得觉得他的刀工真不错,如果挖掉一个人的肾也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 “警察啊,等一会。”王全贵把鱼用塑料袋装好递给顾客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吸了一口烟说道“一看就看得出来。” “既然你知道了,我们就不绕圈子了,你知道邹亮回来的事情吗?” “不知道。”王全贵摇摇头又猛吸了一口烟“他们家把钱还清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和他们有过交集。” “你以前和他们家很熟吧?” 王全贵冷哼一声回答道“不想熟也得熟,欠我钱呢。” “那你知道以前邹亮打坏过谁吗?” “他那个怂货能打坏谁?一打不过就躲,躲着躲着嘿,就找不到人了。”王全贵掐掉烟问道“他到底犯啥事儿了?” “死了,你觉得有没有谁可能会对他报复。”林木没有说出邹亮被挖肾的事情,为的就是看看王全贵的反应。 “死了?”王全贵的眉毛挑得老高,眼睛瞪得溜圆。不过林木看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分明是想笑。 “谁tm干的这好事儿?”王全贵一时口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又觉得不妥“不是,我的意思是谁干的呢?” “你能不能回想一下谁最有可能干这件事?” “我呗!”王全贵啐了一口“他当初可把我害惨了,不止是我,还有他哥。当初他借我钱保证能还,结果跑了,留下一大堆债给他家里,也是真没良心,他妈还病着呢!最可恶的是那可是我留着娶媳妇的钱,八万呢!” “他为什么要找你借钱?” “他说他妈病了,借钱治病,我心一软想着兄弟一场就借了,后来才知道,他m的骗子,带着钱跑了,就是不想担起他妈妈的责任呗!后来他妈还被气死了,就算没病也够呛!” 王全贵激动得唾沫横飞,林木连忙打断他“还有其他人有可能吗?” “应该没。”王全贵又补充道“反正这么多年我没听说过谁在到处找他报仇。”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林木点头示意准备离开,王全贵心情颇好的朝他们再见之后,又继续照看起自家的鱼摊。 “难不成真是外来寻仇?”郑伟苦着脸,那样工作量就太大了点。 “咱们先回去看看。”林木说着指着车示意郑伟上去“实在没线索,我们再查其他的。” 刚到警局的两人就被白兰叫住,说是有重大发现“林师兄叫我的查邹亮两兄弟资料,发现他们的母亲钱淑芳死于尿毒症。” “尿毒症?” “嗯,而且想过做肾移植,但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 “那邹亮被挖肾会不会和他母亲有关?” “都这么多年了,又怎么现在才……”白兰翻着资料,有些想不通。 “应该是有关联的。”林木看着郑伟说道“我们再去找找他的哥哥邹鸣。” 第六十七章 岔路(三) 再次见到警察的邹鸣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把三轮车停好,示意林木上楼说话。 “这些年就是蹬着三轮替你弟弟还债的吧?” 邹鸣打开门把他们让进去答道“嗯,别看它不起眼,陪了我好多年。”看到他们分别坐下之后,邹鸣又开口问道“有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所以想再来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知道的我都说了。” “我们这次来,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一些事情。她是因为尿毒症去世的?”突然提及自己的母亲,邹鸣不由得往供桌方向看去“是。” “哦,那凶手会不会是和你母亲有关的人?” “什么意思?”邹鸣不解的看着他俩,林木解释道“毕竟你弟弟发生那种事,我们首先要怀疑的就是他身边有肾方面问题的人,可查来查去只有你的母亲才和这个有关。” “是吗?”邹鸣点点头“有些道理。” “听说你母亲考虑过肾移植,最后没有进行手术。” “没合适的肾源。”邹鸣一句带过,似乎并不想提起。 “我听说亲人和移植病人有很大的匹配几率,而且更便宜……”林木看着邹鸣,既然他那么有孝心,那很可能会为妈妈争取机会。 “我没匹配成功。”邹鸣愧疚的低下头“我没能保住她。” “你弟弟呢?”听到林木称邹亮为他的弟弟,邹鸣剜了他一眼“他不愿意,连匹配都不愿意,他不是我弟弟,他不配当我妈的儿子。” “所以你杀了他,替你母亲报仇。” “我没杀他”邹鸣着急的解释道“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哦?你到的时候?你不是说后来没去找过你弟弟了吗?” 自知已经说出了实情,邹鸣也不再隐瞒,而是爽快的承认“是我干的,可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嗯,的确是这样,所以你承认肾是你挖的了?” “是我,你们最多告我侮辱尸体罪,我查过了。”邹鸣故作镇定的说着,手却不听话的抖起来。 “那你也犯法了,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郑伟站起来摸出手铐,邹鸣却让他等一下“我给我妈上柱香。” 邹鸣点燃三根香,对着遗像跪下去叩了三个响头,长叹一口气站起来配合的伸出双手“可以了。” 下了楼,邹鸣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三轮车心一横上了林木的车,闭着嘴巴不说话。 审讯室里,邹鸣再次强调“我真的是他死后做的那件事。” “我们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不是我妈亲生的,这件事也是我在做肾脏配对的时候知道的,她对我和亲生的一样,我不可能放任她不管,于是我就把希望放在邹亮身上,可那个混蛋居然不愿意。 他说他还没娶老婆,为了他以后的日子考虑,他让我不要管妈,反正都老了,你说他说的是人话吗?这也就算了,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肾源吧,但就在几天之后,他去王全贵那里借了钱跑了。 当时家里已经拿不出那么多钱了,何况妈妈还要治病,人家追债都追到医院了。后来我妈知道了,本就是病人,再加上心里又急又气很快就去世了。” “所以他这次回来,你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吗?” 邹鸣摇摇头“本来没那个打算,毕竟他是妈唯一的亲生儿子,替他还债我也认了,就算是为了报恩。” “那怎么突然?”林木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他卖肾?” 邹鸣苦笑一声“是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救自己妈妈一命不愿意,卖了就愿意。” 大多父母甘愿为了孩子付出所有,可孩子却是未必,林木觉得邹鸣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说一下详细的经过吧。” “他回来我本来是不想见他的,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也不能不理睬。吵架那一次我说过了,我就不说了。”邹鸣垂下头“后来我是偶然间去一个地方拉货,看到他从一个巷子里走出来,脸色苍白扶着后腰,我就上去问他怎么回事。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不答话,那边老板又在催我,我就让他等着,再次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过了几天之后实在有些担心就准备去他家看看。 到了他家我发现他门没关,人倒在地上,我连忙过去把他扶到床上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我心生疑惑想一探究竟,想起他扶着后腰我就把他翻过去才看到他后腰有那么长的一条疤化了脓。 当时我就明白了,他肯定是没钱就打起了卖肾的主意,我怒火中烧实在咽不下当年的那口气,所以我找了一把刀比对着那条疤的位置把他的肾给挖了出来。” 甄峥说伤口被划拉得乱七八糟,现在想来可能也不光是不专业的原因,或许还有泄愤的因素。 “如果,他卖掉的那个肾当年肯给妈,她还能多活几年,那个人也不至于为了它丧命。”邹鸣眼神飘忽的看着墙面,不知道他现在什么心情。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要是他这次回来好好的生活,别再走岔路多好。” 林木纠结着要不要把他弟弟卖肾是为了给一个女人买手链的事情说出来,想起那个女人和邹亮牌友说的话,林木最终决定委婉一点“你弟弟这次应该有想过好好生活,他有一段真感情。” “那他也自己作没了。”邹鸣别过头不想让人看到他在哭。 “你也走了一条岔路。”林木丢下这句话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邹鸣在里面沉思。 邹亮一生无论在哪方面都极其失败,或许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以至于他的生活如此糟糕,但并非没有改写的机会。 可以犯错,但不能堕落。 第六十八章 笔伐(一) 审讯室里一个把头发梳得流光锃亮的男子气急败坏的指着面前这个警察“你们有没有搞错啊!死了人去抓凶手啊找我干什么!” “先生你先冷静一点,我们不是说你杀了人”林木把面前的一个小徽章往前推了推“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你们报社的社徽,找你来了解一下。” 男人凑上前去瞅了一眼语气稍微缓和“是我们的没错,我们的工作人员都有一个。” “那田娜平时和你们报社的人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啊。” 男人回答完就靠在椅子上,过了一会林木突然问道“听说田娜平时在你们报社业绩很好,她发表的文章点击率都很高。” “嗯。她的能力确实强,员工们都把她当作偶像。”男人有些痛惜失去了一个人才,回答完之后就默不作声。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林木说完起身准备把男人放走,男人却拉住林木“你们有什么可以及时联系我吗?我想拿到这个事件的第一手资料。” “有必要的话。”林木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刚刚还在说如何可惜了人才的主编,转身就想拿自己的员工做文章。 送走了男人,林木转身进了办公室,听着大家的发现。 “死者是被痛死的。剧烈的疼痛可以引发周围交感神经反应,一旦造成循环血量不足就可以导致休克。” 想起田娜的死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还没缓过来就听到甄峥继续说道“死者应该是先是被没有防备的被敲晕,经比对是她家的烟灰缸,凶手应该戴了手套没有提取到指纹。” 甄峥边说边比划着“然后被人绑在椅子上,凶手先是把她的舌头给割了下来,死者被痛醒之后,凶手再挖掉她的眼睛。” 当时现场的情况相当骇人,和甄峥所说的一样,只是田娜的眼珠又被塞进了眼眶,舌头也含在嘴里。 而且凶手十分淡定的用田娜的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她在国外的朋友,朋友收到之后立马报了警。 “看手法像个专业的。”甄峥又补充了一句“心理素质好,下手利落干脆,创口面整齐,应该是很熟练运用手术刀的人。” “护士还是医生?”郑伟似乎确定了范围,打算从这个职业查起。 “你们没看看监控?” 郑伟耸耸肩吐槽道“人家田娜住的地方你根本想不到,在老式住宅区,那里没有监控的。” “她儿子怎么样了?”林木转过头看着郑伟,他摇摇头“情况很不好,吓得不轻。现在看到人只会啊啊啊的乱叫。” “他应该看到了凶手的模样。”林木叹了一口气“只是现在问不出来了。 警察是在客厅柜子里发现田娜儿子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里面,得亏听到了一点动静才发现他。 打开柜门把警察吓了一跳,他死死的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红红的瞪得老大,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看到警察的那一刻才发出了叫声。 百叶窗式的柜门,可以在里面看到客厅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妈妈死亡的过程。 也不知道他算幸运还是不幸,没有被凶手发现却亲眼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 “好可怜啊!”白兰叹息道“拔舌,挖眼,就是成年人看到都受不了吧。” “等等,”甄峥突然冲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说道“这里有说挑拨离间者,诽谤害人者,在死后就要给予拔舌挖眼之刑,被称为十八层地狱中的拔舌狱。” 听完甄峥的话,郑伟拿过书看了看说道“你还看这个啊?” “感兴趣不行吗?”甄峥指了指书“我觉得可以做一个参考。” “挑拨离间,害人诽谤……她是犯了哪一个吗?”林木思考着,又对白兰吩咐道“查一查田娜这些年来发表过的文章,提到护士医生法医的着重留意。” “郑伟,你和我去查一查她的人际关系,看看有没有得罪过身边的人。” 再次来到田娜工作的报社,上次的那个主编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十分热情的把他们带到办公室,期待的望着他们。 “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主编动了动身子,显得格外兴奋。 “没有,我们是来调查一下田娜这些年来在报社的有关情况。” 听到这句话的主编顿时泄了气“想知道什么?” “田娜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快五年了,她可是我们这里的老员工了。” “她来这里工作的这些年,有没有遇到过一些特殊的事情?比如和谁闹过什么矛盾,做过什么比较出格的事。” “我想想啊……”主编用手敲打着头,努力的想着“报社里没出过什么事情,大家都相处得挺好的,除了之前有个新人和她吵了架走了,其他的……啊,就是她写的文章有时候太过于犀利接到了不少投诉。” 林木曾经看过一篇田娜写的文章,确实有些毒舌。“是谁和她吵架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一年前吧,有个实习生说她的文章写得太过片面,两人意见不合就吵起来了,后来实习生还偷了田娜的东西,最终被开除了。” 诬陷诽谤?林木想着赶紧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后来去了哪里知道吗?” “叫卜珊,名字挺特别的,后来听说她去了另一家报社,我把地址写给你吧。”主编积极的写好地址交给林木又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警官,有什么最新消息记得通知我。” “再说吧。”林木接过地址和郑伟飞快的离开了这个报社,再不走,估计那个主编又要追出来了。 卜珊现在工作的这一家报社规模较小,名气也远不如田娜工作的报社,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林木和郑伟面前,规矩的坐在位置上。 “卜珊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来找你了解一下当年你和田娜的事情。” “当年是我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惹了自己惹不起的人。”卜珊淡淡一笑“还诬陷我偷东西。” “诬陷你?可以具体说一下吗?” “很多细节我都忘了,但我觉得她那样的人这种事已经做习惯了吧,看看她这些年写的文章愈加过分了。” 卜珊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去想到报复,要报复我早就报复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看看她的文章在那里面找线索。” 卜珊转过身来自嘲道“像我们这种职业的人,有时候也会昧了良心,只想求得关注度,断章取义。田娜更可怕,她甚至会漠视一切不分是非。” 听完卜珊的话,林木心里也觉得是因某个文章而起,他起身告辞和郑伟回了警局,开始和白兰一起读起田娜写过的文章。 “林师兄,我这里找到了九个写医生和四个写护士的文章,有两篇是写法医的。”白兰向甄峥看过去,忍不住想笑,因为甄峥的面部表情相当狰狞。 “太过分了!凭什么说我们的职业是十大最脏的职业之首?我们法医也是很高尚的职业好吗!”甄峥气乎乎的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帮忙。 林木看他这副样子只好安慰道“田娜确实过分了,你不要和一个死人计较嘛。” 甄峥听罢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汇报情况“我这也看完了,有一篇写医患纠纷的。郑伟的呢?” “我这没有这些职业的,都是其他的。”郑伟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生怕错过重要信息。 “那我们就先从这些人查起吧,最近的几篇文章是哪几个?” “发给你们了。”白兰敲击着键盘,林木收到后又吩咐道“接下来辛苦你了白兰,查一查这些人的背景资料。” “好的。” 林木看着文件,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第六十九章 笔伐(二) 看着郑伟划掉本子上一个又一个名字,林木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如果凶手不在其中呢? 郑伟又在本子上划了一笔摇着脑袋“这些人都有相当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不是手术,就是开会。” “在另一方面,这也是个好事。”林木指着本子问道“还有几个?” “还有三个,因为经受不住舆论压力辞职了,这找起来费劲啊。” “让我看看。”林木接过本子,脑子里把上面的名字和对应文章重合在一起,这三个都被田娜的文章批判得相当严重,曾经都上过新闻热搜。 两年前某女医生在动手术时因为没收到红包不认真导致病人当场死在手术台上…… 一年前一个女护士被指勾.引病人的老公,气得病人病情恶化死亡。 半年前某男医生给怀孕的产妇开错了药导致流产不孕。 三起事件发生时间各不相同,互不关联。“你们之中,谁是凶手?”林木看着那三个名字喃喃自语“又或者是你们的家人?” 正当他们打算先从女医生查起的时候,白兰突然打来电话要林木赶紧去医院,田娜的儿子开口说话了。 等到林木气喘吁吁的赶到病房时,护士把他拦在门外告诉他们可以进去,但尽量不要刺激到孩子。林木连忙点头,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你好。”林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生怕惊吓到了男孩“我可以叫你淘淘吗?” 男孩没有答话,目光呆滞的看着雪白的被子,听护士说,他现在比刚进医院好多了,至少在医生的努力下勉强可以接受警察进到病房,其他人员一进来,他就会找地方躲起来。 林木不敢轻易问话,他坐在旁边想着怎么开口。这个孩子是唯一可能见到凶手的人,至少可以确定性别。 “呃……淘淘,你可不可以告诉警察叔叔,那天来找妈妈的是阿姨还是叔叔啊?” 没想到男孩一听到林木的问题就惊声尖叫起来,飞速的用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林木暗自懊恼自己过于莽撞,这种情况也应该找一个心理学专家来才是啊! 突然小男孩在被子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高跟鞋!高跟鞋!高跟鞋!……”接着又是接连不断的啊啊叫。 林木连忙走过去抱着小男孩轻声安抚,可一点用也没有,这时医生护士闻声而来看到这一幕对林木嗔怪道“不是说了别刺激他吗?” 护士们把林木推开,开始耐心的哄着小男孩,医生也开始对他进行心理治疗。看着慢慢安静下来的小男孩,林木恍惚间看到他恳求的目光,好像在说‘高跟鞋’是他唯一可以提供的线索。他心下一紧,慢慢的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林队?”郑伟关切的走了过来,刚刚听到里面的动静,就看到医生护士冲了进去。 “孩子的爸爸呢?”林木有些气愤,为什么这母子俩出事这么久,没有其他的家人出现过? “在国外,说是离婚了也不归他管了,孩子的医药费他出就行。而且这孩子本身也就有点心理疾病,不然他也不会躲在柜子里,也正是这样他才逃过一劫,啧……” “畜牲!”林木突然破口大骂,郑伟在旁边一愣,只敢转动眼珠去看他。 “这个孩子都成什么样了!”林木一拳打在墙上发泄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站在病房门外的两名值班警察吓得一动不动,郑伟见状胆颤的走过去说道“林……林队,你别这样。” 林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我听到那个孩子说高跟鞋,凶手是女人。” “那我们从这个女医生和女护士查起吧?” “嗯。”林木闷闷的应了一声又回望了病房对郑伟说道“一定要给这个孩子一个交代。” 警局里白兰看着林木阴沉的脸,她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喘气。 资料显示女医生自从被爆出新闻两个月后就了无音讯,女护士不堪压力进了精神病院现在还在里面待着。 也就是说两个嫌疑人,一个失踪,一个疯了。 “女医生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听到林木发问,白兰赶忙回答“也是很奇怪,大家一致认为她是逃跑了,也没有人去找过她,只有半年前男医生事件的时候,又有人把女医生杜雪茜给扒出来了一次。” “那个时候也都没人见过她?” “嗯,就像她人间蒸发了似的。” “人会突然消失?”林木紧锁着眉头“会不会有人把她藏了起来,说不定还有另一个人帮她。” “林队,田娜的朋友从国外回来了。刚从医院回来。”郑伟敲门示意,门外站着一个金黄色头发身穿纯黑色连衣裙的女人,看到林木走过来,她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就是你报的警吧?” “是我,”女人欲言又止,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开口“田娜曾经和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是她见过杜雪茜。” “什么时候,在哪里?” “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前吧,她去上班在报社附近看到了,当时她还说杜雪茜看她的样子很吓人,也是啊,毕竟她曾经做的那些事……” “可以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吗,这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林木前倾着身子,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田娜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女医生没收到红包导致病人死亡的一篇文章,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是病人手术前不听医嘱私自偷吃东西,导致手术出现意外,医生毫不知情。田娜觉得这会是个大料,所以绞尽脑汁想让它更轰动一些。 她的措辞有些过激,导致这件事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听说女医生不堪压力失踪了。” “原来是这样。”林木终于明白,田娜还真是如甄峥说的那样犯下了诬陷挑拨的罪状。既然杜雪茜曾经出现在报社附近,那是不是就代表可能会在那片区域留下踪迹。 “我去看过淘淘,他还那么小,以后该怎么办啊!”女人拿出一张纸巾擦着眼泪,又掏出一张报纸“我终于明白杜雪茜当年的感受了,看看这些文章都写的什么啊!” 林木接过报纸翻看着,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各类报道层出不穷,也有拿孩子做文章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吝啬挖掘真相,但当事人永远不会是主宰者。 “林队!”郑伟突然冲进来停住脚步“找到杜雪茜了,她现在在医院!” 第七十章 笔伐(三) 赶到医院的时候,杜雪茜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到警察过来,她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对为首的林木说道“你们别过来,我要单独和你们的队长谈话!” 听到她这样说,林木想了想同意了,他让其余警察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过去。 “坐。”杜雪茜指了指椅子,自己率先坐了下去“这件事是我干的,人是我杀的。” “知道。”林木侧过头望着她,面无血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看过新闻了吗?”杜雪茜突然发问,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住院部。 “看过,而且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世界上第一个写新闻的人,一定不会想到如今的社会有田娜这样的人吧?”杜雪茜冷笑一声“也不会想到真相可以篡改。” “两年了,怎么突然想到现在报仇?”杜雪茜看了看林木,又把头转了回去眯着眼睛回答道 “两年来,我都很害怕接触外界,你知道吗,在田娜写出那篇新闻之后,我遭受了什么?” “一定很难熬吧?” “生不如死。”杜雪茜哼哼地笑起来,随即把撸起袖子,露出她纤细的胳膊,那上面全是一条一条的疤痕。 看到林木震惊的眼神,她慢慢放下袖子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两年后再报仇?这就是答案,当时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我,医院领导给我压力逼迫我辞职离开,我被人肉找到家里来。泼红漆,砸玻璃,扔鸡蛋……所有龌龊的事情他们都干了。” “你当时可以报警处理的。”看着杜雪茜轻描淡写的说出那些事情,想象不到她当时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没用,警察来过都被那些人骂跑了。”杜雪茜笑笑“谁敢惹那些自持公道的人呢?” 当时那件新闻林木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只是粗略的知道大概而已,说实话当时他也认为这个女医生着实太过分了。 “那你怎么会突然失踪?” “我不跑,等着他们慢慢把我折磨死吗?”杜雪茜像是听到了一个相当好笑的笑话,笑得捂着肚子“那样……哈哈哈……那样他们又会怎么写新闻呢?罪有应得?哈哈哈哈……” 林木看着她夸张的动作,瘦到颧骨突出的她笑起来莫名有些瘆人。 待她慢慢冷静下来,又从身旁的帆布包里摸出手机上下滑动慢慢读起来“你看看,他们比你们警察还会推理。” “杜雪茜,和我回警局。” “你看过新闻了吗?你觉得谁写的文章更接近真相呢?”杜雪茜对林木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说着,林木也不恼,而是再次开口“和我回警局。” “都不对,我那样做不是为了什么仪式感,我就只是想着这个世界可能并没有什么地狱,那我就自己来吧。”杜雪茜瘪着嘴“谁让她乱写乱说的。” “杜雪茜,现在怀疑你和一起杀人案有关,请你和我一起回警局调查!”林木蹭的站起来,打算先把她给拷起来。 “我没想到她儿子看到了。”杜雪茜依然坐在椅子上,盯着住院部大楼。 想到淘淘如今的处境,林木顿时怒火中烧“你也没想到那个孩子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吧!你可以去看看!” 杜雪茜依然痴痴的望着那边,眼眶里逐渐堆满泪水“如果我知道她儿子在那里,我不会那样做的。” “我当时报完仇的确有很大的快感,甚至看到她因为我的折磨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快乐极了,像是这么多年我受的煎熬全都加倍奉还。可是我居然让另一个孩子陷入了巨大的阴影里。” 杜雪茜泪流满面,林木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盯着对面的大楼,因为淘淘就在里面。 “这就是你自投罗网的原因?”看来杜雪茜并不想伤及无辜,否则她也不会贸然出现。 “不,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跑,躲够了。”杜雪茜吸了吸鼻子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也没有理由可以活下去了。” “什么?”因为距离原因,林木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杜雪茜没有理会他的追问,指着远处说道“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也应该是这样的。” 林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名医生正在关心出来晒太阳的病人,病人正笑呵呵的对医生表达感谢。 “当我重新回到医院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我的初心,原来我应该是治病救人的啊!而不是用手术刀去杀人,去泄愤。” 杜雪茜也站起来,有些羡慕的望着远处的那个医生“我肯定也会是一个好医生的。” “可惜现在你犯法了。”林木看着杜雪茜这副模样,其实他也相信她曾经的确是如她所说,对这份职业满怀热情。 “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写这起案件呢?”杜雪茜转过身看着林木“不管怎样,人们都只同情更加弱小的一方,你猜我和田娜谁才是真正的罪人?” “你们都是。”听到这句回答的杜雪茜意外的显得有些懊丧,她垂下头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她重新抬起头从椅子上拿起包“算了,笔在他们手里,我们永远都控制不了。”她认真的看着林木“但总有人会知道真相的吧,纵然很少很少?” “会的。” 杜雪茜笑了,这次她的笑容难得的真诚且坦然,她从包里拿出一把刀“这是凶器。” “你把它放下,给我。”意识到杜雪茜接下来要做的举动,林木慌张的想要夺过刀,可杜雪茜连退几步同时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苦笑道“不想坐牢怎么办?” “杜雪茜,你不要乱来!”林木快速移动着脚步,身后不远处的警察也闻声赶了过来想要制止杜雪茜。 “我不想再接受所谓的审判了。”话音刚落,磁啦一声杜雪茜的脖子喷出大量的血,溅在草地上,椅子上还有她的衣服上。 “医生!快叫医生!”林木冲上去抱着杜雪茜,按着她的脖子,可血还是不断的流出来,杜雪茜恍惚之中张了张嘴巴 “对不起。” 她在对不起她无意伤害的淘淘,对不起她辜负过的期望,还是对不起她自己? 谁也不会知道了。 “快点啊医生!”杜雪茜开始轻微的抽搐起来,医生还没有赶到,她就已经没了呼吸,林木看着闭上双眼的杜雪茜倍感无力。有人已经把她抬走,林木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通红的手发呆,直到同事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林木看着那一滩血渍,像极了一场凄惨的落幕。 田娜一案就此告破,所有新闻媒体都争先恐后的抢夺着发文章博热度,声讨痛斥大肆渲染。 那些文章和评论,哪一个没有一丝田娜的影子?正如杜雪茜所说,笔杆就是他们的武器,迫使人们对准他人的脑门,日日不休的讨伐着。好像一不小心就可以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牺牲品。 最可悲的是,淘淘在不久之后也离开了人世,医生说他在去世前两天总是傻傻的望着封闭式窗户外的那片草地,嘴里不停的念叨“死了,死了。” 这起案件看起来是田娜一手造成,但剥开外衣就能看见后面还有很多的推手。 在此后林木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觉得,人在某些时候创造出来的悲剧大多都是因为无知,所以他们会不停的对他人进行攻击以彰显自身的优越。 每个人所写所说所做,除了自由,还应该恪守己责。 如果可以,当笔尖下的讨伐再次成为猎枪的时候,希望是对准了真的罪人。 第七十一章 心锁(一) 身旁传来阵阵幽香,林木余光看到坐在旁边的崔梓萌轻拭着眼泪,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地优雅,甚至有些刻意。 “还请节哀。”林木侧过一点脑袋开口安慰,崔梓萌慢慢的把纸巾折好回应着“真是麻烦你了,还要你送我去我老公的住所。” “应该的。”林木略微笑了一下目光注视着前方。崔梓萌不再搭话,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听说姚先生是因为工作原因调过来的?” “嗯,”崔梓萌把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对不起,我现在很累很乱,让我静静好吗?” “好的。”林木识趣的闭嘴,脑子里想起昨天那一桩命案。 死者是某上市公司分公司的董事长,被人投毒害死。 “死者的嘴里和呕吐物一大股苦杏仁味儿,皮肤黏膜颜色发绀,口唇周围明显的鲜红色,瞳孔放大涣散,初步估计是***中毒” 甄峥戴着白手套指着餐桌“从现场来看,死者一个人在家,早餐是也一人份,毒应该早就投下了。” 桌上还放着摆盘精致的早餐,咖啡杯碎在死者身旁,至于毒下在了哪里还要等进一步的化验。 “有怀疑的对象吗?”崔梓萌的声音把林木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崔梓萌答道“抱歉,暂时不能确定。如果你有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 “我恐怕没什么可告诉的,他的工作我一窍不通,公司的事情他也很少和我分享。” “对不起,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你不和你的丈夫一起搬过来呢?”崔梓萌和死者姚启旭分隔两地,可查到崔梓萌在家也没工作,夫妻感情和谐,怎么就愿意和丈夫分开呢? “我的朋友们不在这里,我很难适应新环境。”崔梓萌有些哀怨的说道“我让他留下陪我他也不肯。” “这样啊……”感觉到崔梓萌的哽咽,林木开了一段距离后把车停了下来解掉安全带对崔梓萌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有点饿了。” 崔梓萌不耐烦的拿出手机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快一点,可林木却厚着脸皮对崔梓萌邀请道“要不我们一起吧?” 想到对方的职业原因,崔梓萌也有些不好拒绝,迟疑的跟着林木下了车。到了面馆门口,崔梓萌嫌弃的挑着眉“我不是很饿。” “试试吧,这里的地方特色,很好吃的。”说着林木就要走进店里,崔梓萌一把拉着他有些生气的瞪着眼睛“林警官,我不是来旅游的,请你认真点。” “小馄饨怎么样?”林木扒下崔梓萌的手解释道“吃完就办正事。警察也要吃饭的不是。” 崔梓萌差点气得跺脚,但又不好发作只好跟着他进去,简陋的装修让崔梓萌异常的反感,但好在干净整洁。 点过餐之后老板很快端着两个碗过来的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林木指着崔梓萌面前的小馄饨说道“尝尝看。” 崔梓萌别扭的动起勺子舀了一口,盯着馄饨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勺子没有张嘴。 “姚太太好像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地方啊?”崔梓萌闻声抬头看着林木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皱着眉翻了个白眼“这种地方谁知道干不干净。” “可姚先生倒是很喜欢,我们调查到案发前接连好几个星期,姚先生都在这种地方吃饭,”林木也放下了筷子擦着嘴巴“可是想想姚先生连吃早餐都那么精致,也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崔梓萌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你要是吃饱了,我们就走吧?” “不着急,”林木重新拿起筷子“我还有两口就完了。”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一个骂骂咧咧的老妇人,崔梓萌听到那个声音顿时僵直了后背,冷汗直冒。 “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杂zho g,敢整我的称,活腻歪了!”老妇人走过他们的桌子大声吼道“给我来二两小面!” 眼看着老妇人坐下没有注意到这边,崔梓萌紧张的盯着她的动静对林木恳求道“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好吧。”林木起身结账,崔梓萌不由分说的抓起包往外走。林木追了出来没有说话跟着崔梓萌上了车。 “你好像很不舒服?” 崔梓萌抓着安全带的手指尖泛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我只是受不了那样的环境而已。” “你和她长得还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母女。” “胡说,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有关系?”崔梓萌顿时觉得全身冰凉,她转过身子背对着林木,没有任何动作。 “当然,我开个玩笑而已,怎么看姚太太都不像会是那位的女儿。”林木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崔梓萌听完剜了他一眼,干脆紧抿着嘴不出声。 “不过姚太太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之前却说不能适应新环境,这里对你应该不是新环境才对。”林木把车停到姚启旭家别墅门口“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让你不愿意回来?”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这个城市而已,有问题吗?不是每一个人都必须要爱自己的家乡吧?”崔梓萌快速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径直往别墅走去,门口的两位警察把她拦了下来,直到林木过来说了几句话才准许放行。 崔梓萌接过鞋套套在脚上,气呼呼的快步走了进去,或许是触景生情的原因,崔梓萌走到客厅时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 “一个月之前你来这里,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林木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崔梓冷哼一声“你们调查得还真仔细。” “这是必要的程序。姚先生就是倒在这里。”林木指着用白线画着姚启旭轮廓的地方“报案人是他的秘书,说是没见到姚先生去公司就来这里找。” “你们给我说过了。”崔梓萌低着头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厨房自言自语道“上次我来这里给他做饭,他还夸我厨艺进步了。” “姚先生很爱喝咖啡啊,听员工说他每天必须喝上那么几杯。” “嗯。”崔梓萌看着咖啡壶失了神,从前姚启旭很爱喝她冲的咖啡,总是说她冲的咖啡有一种别处喝不到的味道。 “他是喝了有毒的咖啡致死的。”林木盯着崔梓萌的脸“但我们调查到当时只有你先生一个人在家,毒应该是早就下好的。会是谁干的呢,你猜一猜,毒下在哪里了?” “你没事吧?你问我做什么?”崔梓萌从他身边绕过去,在餐桌旁停住脚步。“你们应该去问那些有嫌疑的人,而不是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这里的我。” 崔梓萌故意说出时间,意在证明自己根本不可能对姚启旭下毒,林木点点头“那我就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崔梓萌转过去仰起头抬着下巴挑衅的说道“你最好不要问一些有的没的,否则我就去告你!” 林木笑笑“那你知不知道,巧姐饭店,投毒案?” 第七十二章 心锁(二) 崔梓萌直愣愣的望着他,忐忑不安的说道“听说过。” “六年前,在本市的一所小饭馆里,发生了一起投毒案,中毒者有三人,死亡一人。饭馆老板娘当即被抓,后来听说赔了不少钱才息事宁人。哦,对了,那个老板娘就是我们今天在那个面馆见到的老妇人,有一个女儿,在案发后就不见踪迹。” 崔梓萌不说话,慌乱的整理了一下她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林木继续说道 “其实本来这件事情与姚先生的案件并无瓜葛,只是我们调查到将近一个多月来,姚先生收集了不少关于这起案件的资料,很奇怪,姚先生不是本地人。况且是一位公司的董事。怎么会对这起尘封了六年的案子感兴趣。” “我不清楚。”崔梓萌含糊的回答道“我说过,他很少给我提起他在这边的事情。” “他调查的目地,应该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吧,姚太太。”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他没事做,闲的。” “不,因为在我们后来的调查下,发现了你的亲生母亲,张巧香正好是巧姐饭店的老板娘,可为什么姚太太刚刚拒不承认呢?” 眼见瞒不住,崔梓萌深吸了一口气“我承认,她是我的母亲,那这又怎么样,我只是不愿意承认我有一个杀人犯母亲而已。”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崔梓萌,林木开口说道“我怀疑姚先生的死和他调查这起案件有关,那么作为张巧香女儿和姚启旭太太的你,有什么看法吗?” 崔梓萌一时答不出话来,盯着地面发呆。许久,林木再次开口“我们根据这条线索找到了当事人张巧香,说明情况后,她告诉了我们一个很震惊的秘密。” “什么……秘密?”崔梓萌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可以看出她的紧张感,她早该知道,今天不会那么巧遇见那个女人的。 “当年的毒不是张巧香下的,是你崔梓萌。”林木严肃的看着她“你妈妈替你顶了罪,你投毒的理由是因为那些食客经常来店里吃饭,对你动手动脚,可你妈妈却不闻不问,这让你感到很恶心,很厌恶,所以你萌生了下毒的想法。” “闭嘴,那个疯女人说的话你也信!”崔梓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撑着餐桌大口的喘着气。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姚启旭来到这里偶然间见到了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老妇人,想起你说的母亲跑了的身世,就那么调查了起来。他还把你的电话给了张巧香,为的是让你们联系。 可是你却很害怕,你觉得这件事不能被揭发,这是你心里的伤疤,是你不堪的过去。所以你找了个时间赶了过来,你们彼此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这让你更加不安,坚定了你下毒的决心。” 崔梓萌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就在这里。”林木指着厨房的方向“一开始我们认为毒在咖啡里,可是当时只有你先生一个人在,会是谁给他下的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毒是早就下好了。 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我们查过水壶,查过咖啡机,甚至净水器,冰箱里的所有东西我们都检测过了,一无所获。” 崔梓萌紧咬着牙齿,听着林木继续说道“结果我们发现,在过滤纸里。凶手很高明,她把毒下在不容易发现的过滤纸上。想必是足够了解姚先生的生活习惯,而且可以预算出姚先生大概会在多久用到有毒的过滤纸。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时机就好,而唯一有这个时机的只有你。姚太太。” “哼,他的秘书也有机会下手吧?” “凶手什么都算好了。就是失算了一点,要准备有毒的过滤纸。需要做很多功夫,当场制作显然是不可能,所以她选择了先准备。然后把纸带过来。” “巧的是,带过来的纸上有且只有你和姚先生的指纹,唯一一个可以轻松接触到姚先生的厨房和理所当然的放好过滤纸的。只有姚太太你。” “就凭这个?好,那我问你,既然我一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尽快毒死他,而是要等到现在呢?”崔梓萌冷笑一声“给我一个理由。” “你也应该没有想到。” “什么?”本来把手抄在胸前的崔梓萌乱了分寸,双手垂了下来,握紧拳头。 “按照姚先生的喝咖啡习惯,他本来应该在你走后一个星期就该中毒,可你没想到的是,他有那么一长段时间,没有在家里。” 崔梓萌屏住呼吸,的确,按时间来推算,姚启旭应该早就死了,虽然她在家里待着坐立不安,但想到姚启旭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便稍微放下心来,中途她也有后悔过,但也在事情暴露的恐惧下打消了念头。 每天她都在纠结中度过,直到接到姚启旭的死亡通知。 “所以……” “你的丈夫查到你的过去,但他并没有准备揭发你,而是尽可能的去了解你。我们查到,姚启旭去过你曾经的老家,也悄悄联系过你之前的一些朋友,就在这一个月里,他还准备辞掉这边的工作,回去陪你。” “不……不可能。怎么会……他不会……”崔梓萌摆动着双手,难以置信。 “我想他应该是很心疼你。心疼你曾经被欺负,也心疼你母亲曾经没有保护你,更心疼现在没有足够了解你。” 崔梓萌忽的捂住胸口,哀嚎起来,她瘫坐在地上,伸出手想要触碰地上姚启旭的轮廓。 “我还有证据,你要我列出来吗?”看来是不需要了,林木心里想,崔梓萌应该是后悔了。 果然崔梓萌猛摇头“不,不……” “走吧,崔梓萌。”林木伸出手拉她,她摆摆手,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警局里,崔梓萌摸着手上的戒指,后又把它取了下来“我配不上它。” 林木看了一眼戒指没有说话,崔梓萌苦笑着说“我真傻,太傻了。” “为什么不肯好好和你丈夫沟通沟通?”林木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在他房间里找到的,他在上面记录了很多事,包括他打听到的。” 崔梓萌没有接过本子,而是别过头盯着不知道哪个角落。林木无奈把本子放在她的面前“还是看看吧。” “不用了。” “你妈妈说……” “不重要了,已经造成的伤害,说什么都无计于补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给自己的心里上了一把锁,把秘密锁起来,我不愿意任何人看到它。” “就是因为你不肯打开这把锁,你做了最不该的事。” “哪有那么容易?”崔梓萌轻声说道“不过要是早点打开就好了,不至于那么害怕,那么纠结,那么排斥和他来这里。” “你会受到你应有的惩罚,”林木想了想补充道“但我认为姚启旭也不会怪你。” “你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圈。不直接抓我?”崔梓萌十分不解林木的举动。 “有些事情,要回到起始点,才能解开真相。”林木指着他的心脏部分“不然很难认清自己。” “张巧香……”崔梓萌别扭的开口“她……你不是和她谈过?她……为什么?” “她说,她那个时候懦弱了一次,只有替你坐牢才让自己好过一点,至于她如今把事实说出来,是我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林木顿了顿“一个木偶的故事。” 崔梓萌一头雾水,她现在心里空空落落,好像什么都抓不住,一切都晚了。 “如果……”崔梓萌把话噎在喉咙里,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任何一个人,能锁住自己的只有自己,能解开的也只有自己。 我们所经历的过去,或许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时候,迫不得已只能选择永远的埋藏起来。 心上的那把锁也无法轻易的打开,时间越长,越没有勇气。 但,不可告人的秘密终会被发现,更好的做法是,面对它,解决它。 接受它所能带来的后果,才能收获最真实的生活。 第七十三章 婚纱(一) 深夜的街道上只有极少数人赶着回家,一位穿着红裙子的女孩摇摇晃晃的走在昏暗路灯下。 女孩看起来面无表情,路过她身旁的大叔好奇的回头张望,皱着鼻子嘀咕道“什么味儿啊。” 腥味!走了两步的大叔猛的反应过来,惊恐的转过身,那抹红色已经走远,可路上她走过的地方,偶有一两滴暗红的液体。 大叔挠了挠脑袋,哆哆嗦嗦的打算跟上去一探究竟。红衣女孩走得极慢,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得不让人产生一些可怕的遐想。一阵风吹过,大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算了,好奇害死猫。”思索再三,大叔最终决定离去,他走之前又瞟了一眼,女孩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真是,大晚上干什么呢。”按捺住自己的探索欲,大叔摆摆脑袋,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二点了,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说罢大叔转过身搓了搓手臂,快步离开。 第二天的a市新闻头条闹得某教堂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因为在教堂附近的小树林里,赫然发现了一具上吊的女尸,最吓人的是,她身上穿着一件用血染成的红色婚纱。 警察赶到的时候也一时没有看出来死者身上的黑红色竟然是血,因为不是某一块才有血迹,而是整条裙子,没有一个地方有遗漏。 “自杀?”林木皱着眉毛,一副显然不相信的表情,甄峥耸耸肩说道“根据我的尸检报告,我基本可以确定她是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俗称的上吊,而且颈部由于悬挂的原因,形成了一条不闭合的索沟,伴有擦伤和皮下出血,生活反应明显,是生前造成的排除死后悬尸。” 林木刚想开口甄峥就伸出一只手阻止他的发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是他杀,那么脖子上的痕迹会是在颈椎处有一个交叉点,可死者的那条锁痕交叉点是在耳后,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我知道,我是想问死者身上那条裙子的血液?” “哦,肯定不是她的呀!”甄峥干咳了两声“她身上也没伤口,而且血液分别属于两个人的。” “两个人?”林木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虽然死者身上穿的婚纱布料并不是那么多,但要想染透也不是一点就可以的,只是确定之后更加烦心,这意味着还有两条命案。 “死者背景资料查过了?”甄峥摘下手套走到洗手池面前搓着双手,在他看到那条裙子的时候也着实惊呆了。 “查过了,尤梦舒,女,24岁,是一名婚纱店的老板。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她的店员说她不爱说话,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就是平时和大家说句话也是工作必要。” “那她除了工作,没其他社交了?”甄峥走进办公室来到郑伟的座位上拿走他桌上的一个苹果问道“比如男朋友之类?” “男朋友没有查到,她周围的人对她知道得少之又少。” “我倒是觉得,可以从这方面查一查,毕竟她穿上婚纱在教堂附近自杀一定是有什么意义。” “暂时只知道那条婚纱是她的设计,她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凌晨十二点半到一点。”甄峥咬了一口苹果“而且我认为,裙子上血的主人一定没了,尤梦舒很可能就是凶手,你们最好查一查她身边有谁突然失踪了。” “这个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安排了同事去查”林木说完指着甄峥手上的苹果“这好像是今天早上郑伟掉到厕所里那个。” “什么?!”甄峥连忙吐出嘴里的苹果,不可思议的惊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还有,他为什么要带苹果去厕所?” “我不知道,但是你这吃东西之前不洗的习惯可不太好。”林木憋着笑走到门外接电话,留下甄峥急得在里面痛骂郑伟。 接过电话之后,林木火速赶往尤梦舒的店面,郑伟说有位店员从昨天下午就没了音讯。婚纱店里,一位圆脸店员支支吾吾的向他们陈述经过“我昨天中午吃过饭之后,就和费彤分开了,她说她下午休息,之后就没见过她了。” 很可能这个叫费彤的女店员已经遭遇不测,想到这一点,林木问道“她和老板尤梦舒的关系好吗?” “也就那样吧,平时没有见过她们两个走得太近,只是我听说最近老板有想开除她的想法。” “因为什么?” 小店员转动着眼珠回想着“费彤最近工作不太认真,而且总是偷偷试穿婚纱,老板撞见过一次,她很生气,但是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她。” “之后呢?” “之后,她们就出事了。”小店员的眼眶泛红,打量着婚纱店“这店也要盘出去了吧,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不如去投奔老板的弟弟算了。” “弟弟?”林木和郑伟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查到尤梦舒有什么亲属在这里,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弟弟? “不是亲弟弟,唉,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比较像……”小店员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小情人吧,总之他们之间比较亲密。” “之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老板生前是很反感我们讨论她的私生活的,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死了,我们觉得不太好。”小店员低着头绞着手指,眼睛看向别处“一时间我们也没想到那么多。” “那……能在哪里找到他,或者有联系方式也可以。”林木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假设费彤和这个所谓的弟弟已经遭遇不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确定凶手是不是尤梦舒,找到尸体。 “有的,老板有时候会用店里的电话打给他,查查就知道了。”店员起身去柜台前鼓捣了半天,最后抄了一串号码过来。“应该是这个了,他叫严俊。” “谢谢。”林木拿到纸条随机摸出手机拨了出去,随着嘟嘟嘟的声音,他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意外的是,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哪位?” “严先生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现在……” “骗子,滚,老子没功夫和你玩儿!”说完严俊就挂断了电话,没给任何解释的机会。小店员在一旁尴尬的说“要不,我帮你们把他约过来吧。” 看着两位警察怀疑的眼神,小店员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毕竟我算是认识他,可能让我来说有警察找他比较可信。” 得到肯定之后,小店员用店里的电话拨了过去,谈话内容刚好可以让林木他们听见。挂掉电话小店员走过来说道“他说让你们自己去他家里找他,说是有些话不方便外说,这是地址。” “好,谢谢你,老郑我们走。”林木拿到地址后示意郑伟一起离开,两人走出婚纱店上了车,准备去找严俊。 “尤梦舒家里没有尸体?” 郑伟点点头“翻了个底朝天,毛都没见一根。不过我们用鲁米诺试剂检测过她的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一点点血迹反应。” “也就是说她家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了,那其他两具尸体呢?” “两具?”郑伟一脸的不可思议再次确认道“两个?” “嗯,裙子上的血是属于不同的两个人。”林木皱着眉头“我想费彤会是其中一具,不过另一具……我一开始以为会是严俊。” “可是没听说她身边还有谁失踪了啊。”郑伟愁眉苦脸的看着林木“她人缘是真不好,访查了好多人都说不了解她。” “所以,希望严俊可以告诉我们一些线索。”毕竟是店员眼中老板的情人,多少也会知道一些,林木心里想着,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第七十四章 婚纱(二) 严俊坐在沙发对面翻着相册,丝毫没有抬起头的意思。林木见状只好开口问道“听说你和尤梦舒走得比较近,我们来是想问问最近她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你想听哪方面的事?”严俊突然嘲弄的勾起嘴角又翻了一页相册“还是说哪方面你们都要听。” 郑伟刚要发作就被林木拦了下来“严先生,希望你能严肃的对待这件事情,把你所能知道的线索都告诉我们。毕竟尤梦舒也是你的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严俊忽地关掉相册,又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什么女朋友啊,不要瞎说,她不是我喜欢的菜。” “尤梦舒死了你知道吗?” 严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淡淡的回答道“当然,新闻都播了。” “那好,尤梦舒身上那件血婚纱有着两个人的血液,意味着这起案件牵扯到三条人命,可现在还没有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凶手,也找不到其他两人的尸体,所以我希望你有知道的任何情况,都能配合我们说出来。” 说完这段话,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严俊合上了书,征征的望着那本相册。与此同时,林木的直觉告诉他相册里有重要的线索。 “我可以看看吗?”林木指着相册征求资料,严俊点点头“可以,本来也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请便。” 拿过相册的林木和郑伟一起翻看起来,里面有不少尤梦舒的照片,还有她和严俊还有另一个男生的合照,看样子是大学时代。 “这位是?”林木指着照片上的男生,严俊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缓缓说道“贺晋鹏,你们要找的其中一具尸体。” 此话一出,惊呆了林木和郑伟“你知道?” 严俊悠闲的吸掉最后一口烟,随即把它掐灭“八九不离十。” “怎么说?” “她身上的那件婚纱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是她从大学时代就设计好一定要穿着它嫁给贺晋鹏。 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所以我和梦舒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种关系。”严俊起身前往冰箱里拿出三罐啤酒“喝点儿吗?” “不了,谢谢。”面对严俊不以为然的态度,林木始终尽量保持平静,想要听他把话说完。 严俊不紧不慢的打开啤酒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他俩谈恋爱。可除了拉手亲嘴之外就什么都没干过。倒不是贺晋鹏不想,只是尤梦舒太保守了而已,可能和她妈的经历有关。” 喝完最后一口啤酒,严俊又打开了一瓶自顾自的享受起来。感觉到对面那位警察越来越黑的脸,严俊才再次开口“梦舒的妈,就是因为不是chu女,被她爸嫌弃了一辈子直不起腰,所以她觉得那个东西相当珍贵,必须结婚之后才可以。” 林木不禁有些咋舌,在当今时代,这种事情完全因人而异,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女性的标准。 第二罐啤酒喝完,严俊的情绪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微眯着眼睛,握着啤酒罐的手也稍用力了些“可是梦舒还是给了他,在一个圣诞夜,之后他们更加如胶似漆,整天黏在一起。” “你喜欢尤梦舒?”林木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严俊那黯然神伤又有些愤怒的表情。 “我说了不是,”严俊转过头白了一眼“她是我很好的朋友,你懂个p。” 严俊随意丢掉罐子,又开了第三罐,不过这次他没有喝“好景不长,贺晋鹏很快就提出了分手,梦舒备受打击,从此以后性格就变得孤僻起来,除了我,她不愿意和其他人过多的交往,所以别人才会误会。” “既然都已经分手,又怎么会?费彤又是怎么回事?” “毕业之后贺晋鹏和我们就断了联系,直到不久前他突然出现,两人旧情复燃,很快就又在一起了,可是贺晋鹏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讲难听点,就是吃软饭的。” 严俊拨弄着罐子,看着它的标志转了好几圈“贺晋鹏只在梦舒不在的时候去过店里一次,就和其中一个女店员不清不楚,我偶然发现了却不敢告诉梦舒。” “所以,尤梦舒气不过来就杀了他们两个?”大概确定了动机,当下要紧的是找到他们的尸体,这样才算有个交代。 “哦?大概是吧。”严俊端起酒罐子看了两眼撇嘴说道“你说这喝完酒的瓶子还有用吗?还不是用完就丢了。” “案发当天,你见过尤梦舒吗?知不知道她那天去了哪里?” “不知道。”严俊转过头来笑着说“你们说这个已经开了的啤酒还能做什么?好可惜啊,不想喝了。” “贺晋鹏地址有吗?”看着严俊微红的脸颊,林木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废话。 “有啊,他住在在宽茶巷113号。” 告别了严俊,林木和郑伟决定兵分两路,分别前往费彤的出租屋和贺晋鹏的家里勘察。 忙活了半天却发现都不是案发现场。 “婚纱店?”可监控也没有被破坏,视频也没有剪辑过的痕迹,可以确定尤梦舒自从当天上午离开以后就没有回去过。 “不是,我们重新来捋一捋。”林木靠在椅子上,征询着大家的意见。 甄峥说“首先,要用血染婚纱,一定是在一个比较利于储蓄血液的地方进行,最佳场所我认为是浴缸之类的地方。” “我同意,可是所有查过的人的家里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难道是另外的地方?” “这样的作案方式,一般都是在凶手熟悉的地方吧?况且还要处理尸体。”郑伟打着哈欠问道“你们觉得呢?” 林木和甄峥点点头,沉默片刻林木开口“两个人,尤梦舒是怎么在同一时间做到的?” “人的爆发力不容小觑。”甄峥站了起来“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也能把你俩给干翻!” “说啥呢?”梁心从门口走进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三人“尤梦舒的裙子上有新发现。” “什么发现?”三人同时发问,全都瞪大了眼睛听结果。梁心挥了挥手里的资料“发现了一些油渍,和啤酒渍。感觉像穿着婚纱吃饭弄上去的。” “穿着婚纱吃饭?什么情况,结婚啊?”郑伟一头雾水,林木在重复了几次关键词之后开始激动起来“那是不是说,当时三个死者在一起聚餐?油渍,啤酒渍……要是这样的话,会是在哪里呢?” 外面的饭店和大排档应该是不太可能了,否则一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会不会是……”郑伟吞了一口唾沫,看着林木。 “严俊。” 第七十五章 婚纱(三) 尤梦舒坐在严俊家里的客厅里打着电话“谢谢你严俊,我又麻烦你了。” “谢什么,只是你要和他谈就好好谈,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回来。” “嗯,我会的。”尤梦舒挂掉电话,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打开了被敲的门。 “怎么是你?”贺晋鹏有些讶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她借严俊之口要见自己“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尤梦舒看着他旁边的费彤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男朋友的饭局,我来看看不行吗?”费彤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故意挽起贺晋鹏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得意的看着尤梦舒。 “那你们进来吧。”尤梦舒让开了空间,放开门把手退到了一边。 贺晋鹏瞄了一眼尤梦舒身上的裙子有些不快的说道“不用了,还有,你干嘛穿成这样,存心找不痛快么?”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的,还记得吗,迎新晚会上,我就是穿的这身衣服。我想既然我们要结束了,那让我穿上纪念一下吧。” “有病么不是。”贺晋鹏切了一声,转身欲走。 “最后一起吃一顿饭吧?晋鹏。拜托了。”尤梦舒叫住了他,贺晋鹏的背影一怔,似乎有些动摇“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旁边的费彤看着贺晋鹏于心不忍的模样,一把将他扯回来往房间里拉“吃,咱们就陪她吃,看她能怎样。” 费彤甩开贺晋鹏的手,气呼呼的往餐桌上一坐,看着满桌的饭菜酸道“哟,还整得挺丰盛。” 尤梦舒拿出三个杯子分别放在每个人面前,又拿出几罐啤酒放在桌子上。在她倒酒的时候费彤用手遮住杯子“不用了,我用瓶喝。”又拿走贺晋鹏面前的杯子说道“他也是,和我一样。” “我现在才是他的女朋友,就算你今天穿成这样,约着晋鹏来这里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也只能告诉你,你没机会了。” “我也没想要做什么,不过是想好聚好散而已。”尤梦舒往杯子里到了一杯酒抿了起来。 “装什么呀,一个风sao的玩意儿装什么清纯。” 尤梦舒的酒还在喉咙里没有吞下,听到费彤说的话,那口酒猛的窜了下去,使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呛出了眼泪。 “他可跟我说过你当初的那个模样很是撩人呢。不然他也不会把持不住和你上chua g惹出麻烦。” “麻烦?”尤梦舒怎么也没想到,贺晋鹏会是这样说她,当初莫名其妙的分手自己没有不知羞耻的缠着他,他如今落魄的回来也是自己倾尽一切的帮他,原来自己还是一个麻烦。 “是啊,你不可就是个麻烦吗?不过是当初睡过,就一定要抓住他不放吗?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费彤讥笑着,几口就把一瓶酒喝了个精光。 贺晋鹏在旁边沉默着自顾自的喝着酒,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见贺晋鹏没打算帮尤梦舒,费彤更加得寸进尺“对了,你当初借给晋鹏的钱他拿去给我买了好多礼物呢。” 费彤故作幸福的娇羞道“他说为了我,这点钱也不算什么,不过就是太对不起你了,老板娘。” 这些话犹如当头一棒,打破了尤梦舒最后存留的一点希望,原来贺晋鹏表面说他没钱说装可怜骗自己借给他,背地里就拿去哄别的女人,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不停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送给他人做嫁衣。 “是吗,你们等我一下。”尤梦舒再次抬起头,笑吟吟的招呼着,离开了餐桌把沙发上的一个袋子递给贺晋鹏“这个送给你们。” 费彤一头雾水的抢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件做工精美的婚纱。 “这是我设计着,要和我最爱的人一起踏上红毯穿的,现在送给你和晋鹏。”尤梦舒对费彤解释着,可眼神却始终停留在贺晋鹏身上,贺晋鹏不安的开口“这不是你……”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信仰吗?贺晋鹏心虚不敢说出口,想起当初和尤梦舒在一起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到手之后很快就腻了,这次重遇也只是一个巧合,况且对方人傻钱多,心甘情愿的付出所有,可惜他并不是真的要和她复合,所以就在去过她店里一次之后,完全被火辣热情的费彤吸引,再也对尤梦舒提不起兴趣。 然而两人的各怀心事在费彤眼里却成了旧情复燃的苗头,考虑到要是两人复合自己什么都捞不着于是她再次发起攻击。 “我们都商量好了,以后有了孩子就叫她玉洁,冰清玉洁嘛,寓意她以后要自爱,不要随便和一个男人共度春.宵,要是以后那个男人不要她了怎么办,就像某人一样。”费彤看了一眼尤梦舒铁青的脸,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捂着嘴巴嗤嗤的笑。 贺晋鹏尴尬的拿着酒瓶移开脸,说实话他对这两人女人都没有什么真心,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就放之任之,甚至看到她们为自己剑拔弩张的模样颇有些成就感。 或许费彤是心里过于开心,很快她就喝了个半醉,开始把贺晋鹏曾经哄她开心对自己说过的关于尤梦舒的污言秽语全秃噜了出来,贺晋鹏听到连忙捂住她的嘴巴,慌张的想要拖着费彤告辞。 “贺晋鹏,我是真没想到。”尤梦舒近乎疯狂的嘶吼“你以为我是什么?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鸡吗?” 没等他回答,尤梦舒抄起酒瓶往他头上砸下去,顿时贺晋鹏就痛得倒了地捂着脑袋扭动着,费彤在旁边迷迷糊糊的撑着脑袋,还在断断续续说着刚才的话题。 贺晋鹏挣扎着想要逃跑,恍惚之间往浴室跑过去想要锁门,可尤梦舒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速度快的惊人,她捡起一块碎片冲上去对准贺晋鹏的脖子用力一刺,贺晋鹏就那样直直的倒进了浴缸,鲜血淋漓。 贺晋鹏还没来得及呼救便没了呼吸,费彤还坐在餐桌旁傻乐,尤梦舒悄悄的走到她身后,用一根绳子解决了她。 餐桌被费彤挣扎着踢翻,地上一片狼藉,婚纱掉在地上没了当初的洁白。 尤梦舒艰难的把费彤拖进浴室,再次折回拾起婚纱心疼的摩挲着“怎么会这样的。” 看着婚纱上不小心溅上的一块血渍,她突然觉得这件婚纱前所未有的脏。 “贺晋鹏,你和费彤弄脏了我的婚纱。”尤梦舒呢喃着“你们就给我洗干净吧。” 说完她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刀,带着婚纱再次走进了浴室。 当她穿上这一件血婚纱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有一种别样的,妖异的美丽。 “真美,可这不是我曾想拥有的。”尤梦舒绝望的出了门,去了那个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在里面举行婚礼的教堂。 尤梦舒惨笑着,望着夜幕之下的教堂,依然显得zhua g严圣洁。她擦掉了眼泪,随意的找了一颗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等第二天严俊赶回家的时候只看到一地惨状,顺着痕迹到浴室一看差点没把他给吓死。他连忙拿出手机联系尤梦舒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但他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警方果然在他家里的沙发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以脚对头头对脚的姿势塞在里面。掀开沙发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里,尸体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伤口又深又凌乱。 想到曾经自己还曾坐在这个沙发上,林木就觉得毛骨悚然,他们当场把严俊抓获,严俊没有反抗。 “这就是我能告诉的全部。”严俊一股脑的说出了自己收拾残局的过程,之后便目光呆滞的看着墙角,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 林木也分不太清,他之前的那种态度是他的伪装还是本性,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素质真的强。 “知道了,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处理?帮助毁灭证据的罪名,够你受的。” “我也是没想让他们得到善终的,死无其所才更好。”严俊蠕动着嘴唇“我当时以为梦舒跑了,直到看见新闻。” “你怎么对尤梦舒那么好?” “我们多年的友情,同情,心疼,替她不平……呵,我也不清楚。” “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好多人都该反省反省了。”严俊难得的严肃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林木。 “怎么说?” 严俊嗤笑一声“成百上千的贺晋鹏,费彤,还有梦舒。” 他仰起头眨眨眼睛“婚纱,应该怎么穿上才最美呢?”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做出回答。 在这整起案件中,林木认为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都说爱情最让人难以捉摸,往往也伤人最深。 可从始至终只有尤梦舒一个人有最单纯,最孤注一掷的感情,有最浪漫的向往,无奈遇人不淑被贺晋鹏一手撕碎破灭。 欺骗和真心二者相撞,很容易滋生出恨的火花。 婚纱象征着忠贞和纯洁,承载着两人携手与共的幸福。不该染上鲜血,揭示着彼此的伤痕累累。 时间会决定你会遇见谁,或是交付,或是错付。 及时止损,待凛冬散去,相信一定会和新的温暖相逢。 该章节已被锁定 《伏罪之微光》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伏罪之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七章 洋娃娃(一) 看着眼前的这具精致而诡异的尸体,每个人都紧锁着眉头,不合时宜的讲,她非常像一个洋娃娃。 死者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洋装,头上戴着一顶金色大卷的假发,贴着长长的眼睫毛,脸颊上涂着粉粉的一团,嘴唇也被描得小巧通红。 腿上套着白色蕾丝边丝袜,脚上是一双洛丽塔风格的黑色圆头皮鞋。她的双手优雅的交叉于胸前,唯一显得突兀的是她脖子上的那一圈被粗线缝起来的疤。仔细一点不难发现,这个疤是为了连上她被砍掉的头。 尸体是在一座废弃的游乐场发现的,几个敢于冒险的年轻人被歌声所吸引,本着出来就要寻找刺激的原则,他们靠近了旋转木马,发现了这个巨型“洋娃娃”,旁边放着一台收音机,播着一首被称为禁曲的童谣。 结局自然是几个人吓作一团报了警,发誓再也不要作死。 “死者付妍沛,女,17岁,本市铃兰高中的一名学生,无不良嗜好,平时人缘不错,没有和谁结过怨,孤儿。” 郑伟说完之后,梁心接着说道“死者身上的衣服款式十分老旧,我们在市面上和网上没有找到一样的,但布料却很新,初步估计这件衣服是凶手自己做的,不过针线活很细致,像个专业的裁缝,或许这是一个调查线索,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发现。” “嗯,好。”林木快速的记下重点又问道“那首歌是?” “妹妹背着洋娃娃。”郑伟鼓起脸呼出一口气“我昨天听了好久,现在脑子里全是这首歌。”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除了有什么洋娃娃,砍头,其他的也没有和这个案子相似的地方了。” “甄峥呢?”林木环视了一圈,发现平时最积极发言的甄峥不在,心里就已经开始打起了鼓,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我在这儿。”甄峥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直奔林木“我有一个坏消息,死者的头不属于她自己。” 早就预料到众人惊鄂的神情,甄峥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还有一个被杀害的死者,头是属于她的。” “那,付妍沛只是头的主人?” “嗯。”甄峥闷闷的应了一声,担忧的看着林木“现在不能确定的是,另一具尸体在哪里,是谁。” “尸体创面切口周围皮肤肌肉等软组织较碎,伤口两端薄厚不均,边缘不整齐,我认为凶器为电锯。” “不会是电锯杀人狂吧?”郑伟惊叫起来“有个电影你们看过吧,可吓人了!” 林木并没有搭理他,凶手选择在那样的地方放置尸体而且并没有隐藏的意思,反而明目张胆的放歌,又把两个被害人的尸体部位交换,打扮成那种样子。一定是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 不过他还不能确定这是一起变态凶手的杀人游戏,还是又一个可怜人的报复行动。 老式缝纫机被人踩得吱呀作响,一块块布料在操作者的手上变得逐渐华丽起来,整个房间里只听得到压线的声音。 “我记得你是喜欢粉红色的吧?” “是吧,当时为了抢粉色的裙子还和沛沛吵了一架。” “那时候真幼稚。” “或者说不懂事更贴切?” 一声轻笑从缝纫机前的座位上飘出来“还记得曾经玩过的游戏吗?” “你可能不记得了,或者你不太能回忆起是哪个游戏。” “过家家,还有玩洋娃娃。” “那个时候的洋娃娃多珍贵啊,所以都是抢着玩,衣服也是。” “呵呵呵呵呵呵。”有人笑得合不拢嘴,像是在回忆童趣。 “还有还有,那个时候我的娃娃不知道是谁把它的头给拧下来了,用很蹩脚的手法缝了上去,就算穿再漂亮的裙子也不好看了,我还大哭了一场,毕竟那是我当时最爱的东西。” “后来发现是沛沛把它弄坏的。”一只手指着床边的柜子“我还留着呢。”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没了嘈杂的声音,只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响动。 “真漂亮,怎么样,你喜不喜欢?”身影慢慢整理好裙子,站定在三步之外欣赏着“我觉得,还是你比较衬粉色。” “小时候,你和沛沛常换着东西用,我想你们一定是很喜欢这样。”那人突然变换了另外的情绪,皱了皱鼻子“你都快臭了,我得快些把你展示出去。”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是最爱出风头的,就去我们从前总是偷跑出去玩的公园怎么样?” “只是,”那人颇为苦恼“你又该怎么出场呢?” 第二天的碧湖公园聚满了人,无一例外的讨论着那具穿着粉色公主裙,抱着一个漂亮脑袋的尸体。 有人说这是假的,壮着胆子上去摸了之后吓得叫不出声音,因为就算是个假人,那也过于逼真了些,何况他分明看到了那脖子上露出的骨肉。 周围有民众受不了捂着嘴巴跑掉,扶着湖边的柳树剧烈的呕吐起来,胆子大些的,正举着手机进行“实时播报” 这个公园早在五年前这个片区迁移开发后就已经失了宠,除了偶尔有附近居民选择在这里晨练,某些热恋的小情侣在这里秘密约会之外,其余时间可以说是无人问津,所以林木早就料到这里没有监控。 “这身体就是付妍沛的,这头属于另一名死者樊思茉。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完整了。” “她们的死因都是窒息而死吗?” “对。”甄峥接着说“两人的死亡时间很接近,相差不到三十分钟。” 两具尸体被抛在不同的地方,甚至两地相距较远,不排除凶手有交通工具的可能,想到这里林木问道“有查过公园附近的路段监控吗?尸体穿着这么夸张的裙子,应该比较明显。” “查过了没有,而且通往这个公园的还有不少小路,我想凶手没有那么笨。”白兰耷拉着脑袋,想着一个人带着头身分离的尸体那样怪异的场面,有些发冷。 郑伟也接过话“查过樊思茉的资料,她和付妍沛都曾经被同一家孤儿院收养过,除此之外两人的生活也没有其余的交集,不过那家孤儿院早在十年之前就因为发生了一起火灾而被解散,后来那些小朋友就被转移到了不同的地方。” “这么巧?孤儿院的其他人还能找到吗?” “这可不怎么能,好多人都已经各奔东西了,除了这两名死者之外,就只找到了当初的院长。” “院长?” 郑伟猜出了林木的心思劝道“打住,我正要和你说,我查过了这个院长已经六十多了,身体还特别差,别说杀人抛尸这种活,就是多让他走几步都喘得要命。” “凶手和这个孤儿院有什么联系?”林木暗自怀疑,盯着郑伟说“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院长。” 第七十八章 洋娃娃(二) 正如郑伟所说,院长虽然并不是很老,但因为火灾的原因让她的身体一夜之间跨了下去,她柱着拐杖艰难的坐下,笑吟吟的眯着眼问道“你们是,哪两位小朋友啊?” 想必她是误会两人是曾经孤儿院收留的孩子,林木赶忙解释道“我们是警察,来找您了解一些事情。” 院长奶奶的嘴巴立刻缩成了一个小型的圆,紧张的点点头。 “付妍沛和樊思茉您还有印象吗?”为了更好的唤起她的记忆,林木带了两张死者正常的照片放到院长面前,可院长还没看就说“当然,只要是我接手的孩子,你说出名字我都记得。” “可惜十年前的那场火,把我们都烧散了,很少还有再回来瞧瞧的,我之所以还住在这里,就是怕孩子们回来找不到我。” “她们两个是出了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长发女孩,由于背对着光,一开始并不能看到她的相貌。 “这……”女孩在门外踟蹰了半晌,竟有些想走。 “妮妮,家里来客人了,你把东西放下就回房去吧。”院长对门口的女孩招招手,女孩快步低着头走了进来,捧着食材走到了厨房。 直到女孩消失在眼里,林木都不曾看得清楚她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她的半边脸都被长发遮得严严实实,颇像某个电影里的贞子。 “不好意思两位。”院长见状圆场道“这孩子她在十年前的那场灾难里烧坏了脸,很不愿意见生人。” “那是她一直在照顾你吗?” “嗨,互相照顾吧,她是不会走出这个房子的。”院长忧愁的望着厨房的方向“那个时候她也不过六七岁,可怜啊。” “那她刚刚手里的东西?” “哦,我的身体不方便,这孩子也不愿意出门,所幸我有朋友愿意时常为我们带些东西过来,我们付钱就是了。” “这样啊。” “你们还没说,沛沛和思茉怎么了?”院长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用脚趾头想都该知道,警察上门能有什么小事不成。 “她们被人杀死了。”林木和郑伟对视一眼“您还能不能想起她们的一些事情,多小的事情都可以。” “什么?”院长惊呼一声,把厨房的女孩吸引了出来,她藏在门后只露出一些衣角,听着动静。 “怎么会这样?沛沛和思茉不是……” “不是什么?院长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哦,我是说,这两个孩子都很乖。”院长轻微侧过身整理了一下沙发套“她们是怎么死的?” “挺惨的,”害怕刺激到院长,林木没有说出具体的死状“您知不知道,她们曾经和洋娃娃有过什么渊源吗?” 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们两人都惹到过什么变态,只是经过访查排除了可能性,唯一的交集只是曾经一起住在孤儿院里。 “我记得她们当时,一个七岁,一个十岁,倒也是还喜欢玩娃娃的年龄,而且她们两个总爱在一起玩。”院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们当时能给她们玩的玩具很少,都是一些好心人捐的,所以也有发生过小孩之间抢玩具的事情,不过这样小朋友之间很正常,不会严重到杀人吧。” “之前有没有总是和她们争抢玩具的小朋友,性格很怪异的那种。” “没有,”她坚决的摇头“我们这里的孩子都是很懂事乖巧的,好好的说过之后就不会再那样做了。” “付妍沛和樊思茉有回来看过您吗?” “没有。” “哦,对了,那场火灾是怎么回事,我看新闻上说是小孩调皮导致的失火。” “是这样的,也是怪我这些安全教育没做好。”院长不安的皱着眉,颇为慌乱的模样。 “哦,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想查个清楚。”看着院长这副表情,林木只当是她自责,也就换了个问题“那个孩子,一直待在您身边吗?” 瞥见厨房晃动的影子,院长应道“是啊,她还能到哪儿去呢,唉。” “那她有知道一些关于付妍沛她俩的事情吗?”毕竟是同龄人,又是同在一起的小伙伴,有些事情知道得不见得会比院长少。 可院长却显得有些为难“她应该不知道多少,而且她不太愿意和陌生人说话。” “可以麻烦您叫她出来一下吗,我就问几句。”林木恳求着院长,这倒让她动摇了起来,意外的是没等她开口,女孩就自己主动走了出来,把饭菜摆好。 “妮妮,你过来两位警察先生问你一点事。”见妮妮小步地走过来,院长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妮妮点头算是应允,她鼓足勇气抬起了头,从她露出的另一半脸还是能看出,是个清秀的女孩。 “你好,妮妮,你还记不记得付妍沛和樊思茉?” 她依旧点头,林木又说“那你们以前一起玩过吗?” “那她们有没有和谁关系特别不好?” “不记得了。”妮妮难得的开口,那是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活像频死的乌鸦。 “她们有欺负过谁,或者有经常抢别人的娃娃玩儿吗?” 妮妮摇头,看了一眼院长“我忘了。”说完又起身回到了厨房。 “对不起啊,这孩子可能是当初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许多事情她都没记忆了。” 林木失望的移开目光,但又觉得实属正常,于是他也打算告辞从别处查起。 院子的角落停放着一辆不算新的自行车,林木走过去瞧了一眼,和郑伟一起走出了院子。 两人各想心事,不经意间就到了碧湖公园,看着地上积上的一层灰尘,命案之后,恐怕这里将来只会更加冷清。 “听说周围的住户都尽量不走这里过了。”郑伟把手插在衣服兜儿里说道“说这里邪门。” 林木笑笑不说话,他早就知道,人们总是爱给一个发生过特殊情况的地方赋予不同的意义,不管是好是坏。 “林队,你是在怀疑谁吗?” “院子里有辆自行车,可院长腿脚不便,哪会是谁的呢?” “妮妮?” “我不是很确定,”林木摇头否定“自行车车轮已经生了锈,看起来有段时间没用过,但愿是我多想了。” “你给我回来!”远处传来一声着急的呼喊“不是叫你别到那里去!” 林木和郑伟转过身看到一位年轻的母亲指着儿子骂道“你不知道那里怎么了吗?还敢去!你看看那个周庆,吓成什么样了。” “捡球而已。”小孩不耐烦的挥舞着手里的羽毛球回嘴道“况且他又不是在这里看到的鬼!” 这番对话引起了林木二人的注意,他们追上去拦住妇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刚刚说的见鬼是什么意思?” 妇女快速的抓过小孩的手护在身后神秘兮兮的说道“还不就是那件事咯,咱们楼上的周庆,那天晚上也挺晚回来,说是见到杀人的鬼了。” 她说完打了一个寒颤“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要知道自己问去!” 周庆并不在家,他已经搬走了,走之前连东西都没收拾完,也没和任何人说他去了哪里。 “你说他会不会是看到了凶手的模样?” “很有可能。” “那我们去找他?” “那还用说?” 第七十九章 洋娃娃(三) 周庆新搬的地方离碧湖公园相距十万八千里,可见他是多想逃离那个地方,得知对方是警察,周庆出乎意料的害怕,言语之间全是抗拒。 “我说了我吓坏了。”周庆不时的看向时钟,巴不得两人快点走。 “你怎么这么紧张?”周庆的反应实在太诡异,就像他们是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求求你们快去把凶手抓住才是正事,问我一点用处也没有。”周庆很不爽的想,要是警察来这儿的事被凶手知道了,来报复怎么办。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来问你,你是不是在七号晚上见到那个凶手了?” “谁说的!”周庆连忙摆手“我什么也没用看见。” “可你的邻居们说……” “我kao这群长舌妇!”周庆气得站了起来踱步“嘴巴子没个把门!” “周庆,那天你到底怎么了,请你配合我们调查。”或许是林木的语气十分严肃,周庆一跺脚长叹一口气“是,我看见了。”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承认?你是帮凶?” 一听这话周庆更不乐意了,他反驳道“你可别瞎说,我只是怕那个鬼回来找我,那么变态想想心里就发毛。” “那你就更应该告诉我们实话,说说看。” 林木心里无奈的想,真不知道有些人心里怎么想的,知道线索的偏偏瞒着。 “那天我刚喝完酒回家,想着抄小路近一些,谁知道快要到家的时候,想撒尿,就在找了个黑地儿解决,这时候从远处过来了一辆自行车。” 周庆的脸部肌肉开始抖动起来“车好像被石头绊了一下,她一个急刹车,借着微弱的路灯我看见,她的脸好可怕,全是疤痕,她的另一只眼睛,好像没有眼皮似的,活像厉鬼!” 他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当时我吓得不轻,慌乱之中我仿佛瞥见她的背后还背着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的原因,看起来没有脑袋,她的自行车前面挂着一个袋子,现在想来那个就是头吧。” “当时她向周围看了看,我懵在原地,心想怕不是我喝醉了眼花,所幸她没有发现我,后来我就回了家,之后第二天才知道,公园里发现了尸体。” “她没看见你,你怕什么?”看着周庆这么壮实的一个大汉,没想到胆子也不大,像是猜中了林木的心思,周庆辩解说“谁知道她看没看见,况且当时脑子一抽,把这事儿说出去了,后来才越想越不对,而且,而且死了人的地方还继续租着干嘛,不太晦气了嘛!” 离开周庆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泛起了火烧云。 “凶手似乎呼之欲出了”郑伟干劲十足的说道“不过还缺少更有力的证据。” “你觉得是妮妮?” “难道不是吗?所有线索都很明显的指向她,难道还有别人?” “不清楚。”林木盯着远方,总觉得不对劲。 “别拿巧合不当线索。”郑伟小声嘀咕着,认为他是想得太多。 “我们可以认为这是巧合,但不能就只把它当作巧合。”林木摸着下巴嘀咕着,直接把郑伟绕得晕乎乎的“啥意思?” “虽然已有的线索似乎全都指向妮妮,可我们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查证,单凭这些是不行的。” “对啊。” “而且你记得吗,两个死者的死亡时间相隔很近,是不是可以猜测她们两人当时在一起。” “这样一来,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办到的。”郑伟跟着这条思路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或许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 “我们查到付妍沛和樊思茉的确在案发当日在院长家附近出现过,院长撒谎一定有原因。” “周庆说全脸都是疤,可妮妮只有半张脸。”林木想了想对郑伟说道“如果不是妮妮,那凶手也一定会是以前孤儿院的人。” “怎么说?” “这些线索至少可以确定,一切离不开曾经的孤儿院,那场大火受害者一定不止一个人。” 与此同时院长正坐在老式缝纫机后的床上对面前的身影说道“累了就歇一会儿吧。” “我不累。” “妮妮给你送的东西你还没吃哪?”院长指着柜子上的饭盒,身影晃了晃答道“我不是很饿。” 院长拿起一件迷你版的洋装夸赞道“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现在的孩子连玩个娃娃都要给它买好几套漂亮的衣服,哪像你们以前衣服什么的都是自己拿破布料做,当真是时代不同了。” “是啊。”身影一边答着话一边摆弄着布料,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做这样一条裙子要花费不少精力吧,怪不得你总是会待在房间里一整天。” “还好,比做真人的衣服轻松多了,也没有那么费心。” “你做过真人的吗?” 缝纫机工作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我做真人的干嘛。” 院长叹了一口气“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 沉默良久,院长再次开口“她们固然有错,可你真的非要这样做吗?” “什么叫非要这样做,她们做的错事不足以用命偿还吗?”那个身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猛地把自己的头发拨开,露出触目惊心的疤痕“你看看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辈子就只能躲在这样的屋子里不能见人!” 院长别过头闭上眼睛,身影却冲到她的面前“连你看到你都会害怕,你看了这么多年都会害怕,你有想过我和妮妮的感受吗!” “敏华……”院长转过头来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很失望,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要拉着妮妮一起。” 敏华悲恸的怒吼一声,接着就是掩面哭泣“早就是这样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早就该把我烧死的!” “我知道,我明白。”院长走过去把她揽入怀中“当初我只当作她们年幼无知,没有好好的教育过她们,结果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初要不是她们把你的娃娃弄坏,还拿你爸妈的案子说事,你也不会和她们闹别扭打架,她们也不会恶作剧的把你锁在房间里,导致你差点被烧死,还连累了妮妮。” 敏华只趴在院长怀里哭,像是多年的委屈和愤恨都得到了发泄。 眼光突然停瞄到缝纫机上的半成品,院长望着它心咚的一声惊觉道“你还在做衣服,为什么?” 敏华没答话,但明显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还想要杀谁,我还是妮妮?” 听见这句话的敏华猛地抽离了院长的怀抱,忙不迭的把半成品抓做一团“您在说什么,怎么会呢?” 院长不说话,紧紧的盯着敏华的动作,气氛顿时被降到冰点。 第八十章 洋娃娃(四) “姐!”门被突然打开,妮妮从门外跑进来,蹲在被绑住的敏华面前,扯掉她嘴里的布条“姐,我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院长她去警察局了,她要去告发我们!”敏华扭动着身子“你快把我解开。” “哦,好。”妮妮绕到她身后边解绳子边说“院长妈妈让我走,我走到一半越想越不对劲,就返回来了。” “姐,你刚刚说,院长妈妈去了警察局?”妮妮拿掉缠绕在敏华身上的绳子有些不解,院长告诉她,会带敏华追上她。 敏华的脸色十分不自在,她现在只怪自己心软了一下,让院长有机可循把自己打晕,醒来就被绑在椅子上,而现在她更失望的是,院长只想保住妮妮。 “是啊,她都知道了,她要去告诉警察真相!”敏华往前走了两步,心下生了一个主意。 “那她怎么……”妮妮顿时明白了,院长想把罪责都推到姐姐身上,让自己一个人跑,这都是明眼人看得出的情况,她捂着嘴巴想拉敏华,可敏华侧身一让“你怎么跑回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妮妮面色愧疚的走到敏华面前“现在你快跑吧,估计警察也快来了。” 妮妮说着就要把敏华往外推,敏华站定了不动“那我们都跑了,院长怎么办?” “这……”妮妮松开了手,她倒是还没想到这一点,她想了想把心一横说道“我留下来,剩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妮妮把敏华拉到门外“快走吧。” “你又打算怎么办?”敏华把妮妮逼退回去“如果院长要你透露我的行踪,你会怎么办?” “妹妹,到时候我和院长,你会选择谁?”妮妮愣在原地吞吐着说“姐,我不会出卖你的,大不了我替你抗就是了。” “总之,当初你也是为了我,才会烧伤成这样子的。”妮妮摸着脸上那块极小的疤痕,这些年来,她一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倒不是真的怕丑,而是怕自己和从前相差无几的脸会刺激到敏感自卑的姐姐。 “我的好妹妹,付妍沛和樊思茉的死你也有份,不然我一个人可杀不了两个。” 当初付妍沛和樊思茉来找院长,意外遇见了妮妮,两人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对妮妮恶语相向,侮辱她是一个丑陋的鬼。 这些话被出来透气的敏华听到,新仇旧恨一股脑的冲上心头,于是她拿起一根绳子勒住了樊思茉的脖子,付妍沛吓得要跑出去喊救命,妮妮便冲上去把她牵制住,在敏华勒死樊思茉之后,有把绳子套上了付妍沛的脖子。 两姐妹把尸体拖进了敏华的屋子,想到之后敏华做的事情,妮妮不寒而栗,看向敏华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姐……” “妹妹,你就帮我一起扛了吧。”敏华反手把门关上,眼疾手快的抄起一把剪刀凶狠的冲向妮妮。 “十年前,在这所孤儿院里,敏华姐妹饱受其他小孩的排挤。她们的父亲在家里杀掉了自己的妻子,并用斧头把她的脑袋砍了下来,大摇大摆的提溜着去了警局自首,此案轰动一时,几乎无人不晓。很多人应该都听说过 在外人看来,这个娃娃是“坏种”,是有刻在骨子里的变态成分。孤儿院里但凡听得一点有关她父母新闻的孩子,都会有意识的疏远她,除了付妍沛和樊思茉。” 院长住了口,她知道付妍沛她们并非是要真心和敏华姐妹做朋友,她们只是以此为乐,当作无聊日子的消遣,譬如她们总是会在敏华面前唱起那首《妹妹背着洋娃娃》,因为她们一致同意,这首歌简直是为敏华姐妹量身定做。 “我那个时候特别忙,根本无暇顾及她们的事情,只当是孩子之间的玩笑,说过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罢了。 直到付妍沛把妮妮妈妈留下的唯一遗物——那个漂亮的洋娃娃弄坏之后,敏华和付妍沛大吵了一架,樊思茉向来和付妍沛交好,于是帮了付妍沛打了敏华。 之后就是那场噩梦一样的大火,恰巧樊思茉看敏华姐妹不爽把她锁在房间里,差点把她烧死。” “所以呢?凶手在哪里?”林木听完院长的叙述,急得跳了起来。 “在我家,被我绑起来了。”院长老泪纵横,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都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和谁打斗过“不过,妮妮她是无辜的。” “无不无辜,查过了才知道。”林木转身离开了警察局,带着人赶往了院长家。 “敏华啊……”院长的心情极其复杂,她甚至有一丝后悔,也有一丝期望,期望着敏华可以跑掉。 此刻的院长家里,敏华房间的地上,纵向躺着两个女孩,敏华睁着眼睛,这就是死不瞑目吧,妮妮心里想着,缓缓的移动着手想触碰到她,妮妮怎么也没想到,姐姐居然想要杀掉自己。 “姐姐,姐姐……”妮妮一口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她深知自己也快死了。 “姐姐,现在我们都……都得了报应了。”妮妮终于爬到了敏华身旁忍着剧痛把她身旁掉落的那个洋娃娃放到敏华的胸口“下辈子,我们……” 妮妮终究是没说完她最后一句话,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等到警察赶到的时候,林木只看到敏华的脖子上有一条大口子,血溅在四处。旁边的妮妮捏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放在敏华的身上,妮妮的胸口插着一把剪刀。 警察们陆续进来,林木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观察着四周。 从敏华房间里搜到的锯子,老式缝纫机和一条未完成的裙子全都是有力的物证,何况警察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了属于付妍沛二人的dna和血迹。 这个消息传到院长耳朵里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巴,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可嗓子眼堵的厉害,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垂下头,连头发丝都在颤抖,肉眼可见的绝望。 “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当初是为了给那些孩子一个温暖的家,不曾想酿出这样一场悲剧,我也没想养出杀人凶手,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当初不是为了这样才收养的那些孩子,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坐在椅子上的院长抽搐着,歪着嘴巴眼神呆滞。 “院长?”林木唤了她一声,没有反应,她仍自言自语“我真没想到……” “林队,她怎么了?” “大概是一时接受不了吧。” “隔儿———”一声长隔,院长伸直了身子,晕了过去。 “老郑,快,把她送去医院!” 在医院苏醒过来的院长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还是那样一句话“我真没想到……” 医生告诉林木,她这样的情况多半不乐观,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最终院长也没好转,被送往了精神病院,林木也去看过她几次,每一次她都是吵着要洋娃娃。 再后来,林木给她带的洋娃娃堆满了整张病床,听护士说她每天只在房间里和洋娃娃说话,给它们取名字,其中打扮得最可爱的两个洋娃娃,她给它们取名叫做“妮妮和敏华。” “她总是把那两个洋娃娃整天抱在怀里打扮,还有两个叫沛沛和茉茉的娃娃,她也总是藏起来。”护士摇着头离去,林木从玻璃窗向里望去,能够看到院长在说话,但听不见她说什么。 他看见院长把娃娃们排坐好,手拉着手。或许在她眼中,这些娃娃是当初那些孩子。 只是并非每个孩子都会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听话,但每个孩子都也像洋娃娃一样容易受到伤害。 很多事情不是你觉得没错,那就是对的,人不会被什么一下打垮,就像不会有什么能一下拯救。 但愿出言有尺,做事有余。 第八十一章 审判(一) 墙上的日历被男子翻了一页,报纸被随意的放在茶几上,他站在泛着蓝光的电视机前,放入一张光碟。 他盘坐在地上,看着屏幕里妻女的笑脸,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多美好的回忆,一切都只停留在女儿的十五岁,在那个无比燥热的夏季。 男子迷迷糊糊的歪倒在沙发上,整整五年,他的睡眠全靠酒精和药物的作用,浑浑噩噩,过完一天算一天。 许是这样特殊日子的原因,他一闭眼就自动浮现出女儿天真烂漫的脸,回过头来向他甜甜的叫着“爸爸。” 他永远也忘不了五年前的那个法庭上,有着一双细长倒吊眼的那个混蛋,在宣判之后任然面不改色的对自己玩味一笑,甚至对冲上去怒骂的妻子轻浮而猥琐的说的那句“你女儿真的很不错哦。” 想当场把他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没有哪个父亲可以忍受住女儿被糟蹋的耻辱,特别是警方曾在凶手手机里发现的那几张照片,女儿娇嫩的身体赤露在别人的视野里,还有几张变态的特写。 他一度拒绝承认女儿已经死去现实,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和妻子躲在家里,回拒了所有亲朋好友送上的关心,因为这只会是在他们的伤口上一遍遍的撒盐,最后妻子和自己离了婚。 她说“我没有办法再和你继续生活下去,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这些事情,我相信你也一样,这样真的太痛苦了,这并不是你的错。”之后便拉着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的逃离了。 沙发上的男人翻了一下身,他只想选择一些快乐的记忆,可是有时候越想回忆快乐,就越容易带出痛苦。 在几经辗转反侧之后,他心烦意乱的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圈这个家,他决定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最后.握着遥控器留恋了很久,在关掉电视的一刹那,他开始激动起来,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直到走出屋子的时刻,他才感到自己再次活着。 “怎么也没想到李炳辉会在五年之后翻供。”郑伟啪的一声摔下资料“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才说张景媛的死另有隐情,谁知道真的假的。” “李炳辉刚查出有恶性肿瘤,命不久矣,大概人之将死,有了新的考虑。”林木靠在椅子上也有些窝火,李炳辉的翻供对他自己并没有多余的好处,毕竟虐杀张景媛的确是是他无疑,何况他也活不长了,撒谎确实没有必要。 可李炳辉除了说出当年害死张景媛的人不止他这件事之后就再也不张嘴多说一个字,整天斜着眼微笑着发呆。 “当初种种证据可是全都指向李炳辉,像他那种人说的话不能全信,说不定就是在耍我们警方。” “是啊,”白兰接过梁心的话“何况他也没说个一二三,无论怎么问他也不理人,我看就是他编的。” 就在大家对这起案件意见不一的时候,一名男学生嚷嚷着报警,请求警方保护。 他慌张的翻出手机信息拿给林木看,内容是“你们全都要陪葬!”之后就是一段视频,里面的人鼻青脸肿的被五花大绑,被人按着在地上磕头,一边哭喊着“张景媛,对不起!” “发信息给你的人是谁?” “我高中同学,哦不对,是张景媛的爸爸,他来复仇了,他来复仇了。”男学生哆嗦着抓住林木的手“王雷一定被他杀了,下一个就是我,求求你们警察叔叔,我不想死。”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不想死。”男学生抱住脑袋,害怕的别过身子。 “你们和张景媛有什么过节,他爸爸为什么要报复你们?”林木扯下男学生的一只手“你必须告诉我们来龙去脉,当年发生了什么?” 男学生逐渐冷静下来,思索再三最终开口“当初我们也不知道那个老男人会杀掉张景媛,还以为他是来救她的,否则……”否则?那又会怎样?男学生低下头,就算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一样还是会跑,根本不会改变结局。 “说清楚点。” 男学生唉了口气“张景媛当年是我们学校有名的美女,学习好,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傲人,比起同龄的姑娘不知道超越多少。所以背地里有很多男生对她开些h腔,听着听着不免就会……,所以有些人想要更进一步的实施,我和王雷就是其中一个。” “恰好那天张景媛晚上补完习回家得经过一段小路,王雷路子广,搞来了一点药,我们就把她给猫着了,带到了一个废弃牛棚里,就在我们认为得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糟老头,举着棍子把我们给赶跑了,之后不久我们就听到了张景媛被jia 杀的消息,我和王雷吓坏了,可那个老头居然没有把我们给说出来,我们还以为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中间有这样一个插曲,当年李炳辉不露破绽的说出了整个完整的过程,包括他是怎么把张景媛弄晕带到废弃牛棚的,加上证据确凿,谁也没有多想。 可现在林木想不通的是,李炳辉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张超强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除了你和王雷,还有谁知道吗?” “除了当年的那个老头,绝对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男学生苦着脸“我们也不敢让别人知道啊。” 林木点点头,对郑伟使了个眼色,当下抓住张超强是最要紧的事情,而那个王雷,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 “你始终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林木对男学生说道“你要在这里多待段时间了。” 没想到男学生连忙点头“我知道,在这里好,在这里安全些。”他配合的伸出手来,脸上露出一些放心的神色。 林木不想再看见男学生的那副样子,转过头来对郑伟说“张超强既然会发那样的信息给这个男学生,那他一定还会来找他的。” “他应该会猜到男学生会报警吧,你说张超强这样做是不是就是为了逼这个男学生来自首?不然他直接也把这个学生一起解决了不更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出警就等于在给他发出信号,要是他有下一步计划,我们就更难找到他了。” “可总不能不去抓他吧?” “抓是一定要抓的,只是我们要更快的把他引出来。”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让张超强认为我们没有抓这个学生,让他自己来解决。” 第八十二章 审判(二) 张超强斜睨着地上尚有微弱呼吸的王雷,举着军刀摇摆不定。 此时王雷突然惊醒了过来,看着张超强手里反着寒光的刀吓得死命蠕动,想要求饶的他嘴里紧塞着的布条只能让他无奈的发出急切的呜呜声,他尽力的想把身上的绳子挣脱开,可对好几天没有吃饭的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张超强站在原地冷眼俯视着王雷,他觉得自己可笑,满腔的怒恨竟然还残存一丝心软。 他懊恼的把刀放了回去,狠狠的对王雷踢了一脚。见张超强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王雷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又提起心来,他看到张超强又朝他走了过来。 “唔唔……”张超强示意他不许大声喊叫,在王雷点头之后猛的扯掉了几乎塞在他喉咙里的布条,惹得王雷忍不住干呕。 张超强不惜力的把王雷的下巴掰过来,拿起一瓶水向他喂去。 “叔……”王雷趁他放水的空档吃力的说“求你放了我,这下半辈子,我做牛做马,我当你儿子补偿你。” 张超强瞪了他一眼,极其厌恶的把布条再次胡塞到他的嘴巴里,张超峰背过身去,心里无比懊恼,为什么自己下不了手?自己本应该把他送下去给女儿赔罪。 他心烦意乱,因为他很清楚,真正害死女儿的凶手在牢里,在那个自己没有办法接触的地方,所以他把所有的憎恨都加在王雷身上,但却始终有个声音提醒自己,这不是真正的复仇。 想了半晌,张超强拿起一把斧头走到王雷身边喃喃自语“如果当时不是你们,我女儿就不会死,所以,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王雷翘起脑袋,直愣愣的看到那把斧子向自己劈了过来。 医院的长廊又长又静,王雷的父亲坐在楼梯口鼓弄着一支没点燃的烟,儿子的命能保住已经是万幸,不过是缺了一条腿,总还是可以活下去。 不过想起昨天妻子说的那一番话,他心里又开始烦躁起来,妻子那张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告诉他“儿子背后被人用刀划出了一个很大的十字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要他一辈子背负着罪恶感吗?那个姑娘是可怜是不该,但已经死了那么久了,真正的元凶在牢里,他凭什么要这样做?” 妻子的面目逐渐变得狰狞,他认真思考起来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儿子没有把张景媛绑到废弃牛棚,那她也不会遇到凶手导致她死于非命,换作是自己说不定比他还要残忍。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曾经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儿子竟然会犯过这样的错。 警局里的男学生望着面前的警察小心的开口“我不用当诱饵了对吧?” “嗯。”得到肯定回答的男学生松了一大口气,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真是老天保佑,多谢观世音菩萨,我一定好好做人,多孝敬你们……” 随即他又收敛了动作问道“你们那么厉害,肯定会抓住那个人吧?”这一次对面的警察没有理他,但男学生却更加放松起来,怎么说现在自己也是相当安全了。 果然,半天的功夫,张超强就被警察给带了回来,他涣散着目光,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绑架王雷并对他实施暴力行为?” “原因你们不是应该知道了吗?我在报仇,替我的女儿报仇。” “你真正的仇人是李炳辉,他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林木顿了顿,现在和他说这些没什么作用,他没有犯下不可逆转的错误也属实算好的了,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谁告诉你那些事情的?” “畜牲刚出狱的狱友。” “他说什么你会信?你不怕这是假的?”要是李炳辉换个身份还算说得过去,可他是张超强的杀女仇人,张超强信谁也不会信他才对。 “有关我女儿死亡的真相,哪怕是假的我也要查清楚,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个孩子?”张超强抬起眼皮瞟一眼林木“而且你们警察就保证一定抓到真的犯人了?” “什么意思?” 张超强摇摇头再次垂下了眼皮“你说我能怎么办呢?这么多年了,我都快要接受这样的现实了,突然告诉我,媛媛的死还有隐情,还是那样……是你你能忍得了?” “我想见李炳辉。”张超强突然昂起头,对着林木请求道。 林木和郑伟面面相觑,思索再三最终选择同意。因为在警方多次审问李炳辉无果的情况下,说不定两人的会面可以透露出一些线索,毕竟在林木心里仍然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另外的秘密。 可张超强没想到,曾经那个变态、疯子如今是这般形象,他弓着身体,仿佛别人稍微碰一下就会倒,脸色煞白,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 张超强莫名的有一丝快感,病痛的折磨就像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张超强只希望他再被折磨得久一点,最好可以始终吊着他一口气死不了。 “呵,”李炳辉还是扯着嘴角戏谑性的竖起大拇指“你也成了罪犯了,了不起。” 张超强紧握着拳头,他很想不留余力向李炳辉的脸上挥过去。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要是你女儿活着那一定更有滋味了。” “畜牲,老天都看不过你,你永世不得超声!”张超强的头抵着玻璃墙,仿佛快要冲破这道屏障。 “哟哟哟,你不也戴着银手镯呢嘛。你还能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李炳辉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充满了讽刺意味。 “你说你会告诉我我女儿最后的遗言,快说!”张超强被警察按在座位上,李炳辉不紧不慢的开口: “你女儿当时很害怕,她不停的求我救救她,在看到我并不是个好人的时候她也不停的说只要我放过她,我做什么都可以,她也不会报警,只要我放过她,让她回家,所以她可配合我了,那感觉,爽啊!她最后说的话就是……” 李炳辉只张嘴巴并没有发出声音,可张超强看懂了,他说的是“淦我。” “啊!李炳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张超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红着眼睛怒吼,身子滚落在地上疯狂的摆动。 李炳辉被带着站了起来,他用眼神嘲笑着那一边的张超强“只可惜你杀不了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张超强使劲的扯着手铐,手腕被磨破了皮。 警察见状立马把他控制住,林木更加觉得十分有必要再找李炳辉谈谈。 第八十三章 审判(三) 在十二年前,李炳辉还只是一个老实内向,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的妈妈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即便是丈夫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也不曾有过改嫁的念头,整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拒绝任何会传出是非的可能,她一向在意自己的名声。 所以李炳辉从小就被她教育“人可以穷,但一定要行得端坐得直,不能做亏心事”,在这样的教导下,李炳辉从小到大都过得小心翼翼,生怕落下什么口舌以免对不起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 可有时候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那是一个极为闷热的夏天,在那个环境闭塞的小镇里,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全民皆知。 李炳辉已经记不太清楚他那天晚上是怎么被当做强jia 犯抓起来的,是制止了真正的凶徒后他报复性的反咬一口,还是女孩清醒后的盲目认定。 “是这位兄弟跑过来告诉我们的,多亏了他呀!”两位壮汉对周围的人解释着“我们一过来就看到这个人在扒人女孩子的衣服,造孽哟。” “不是,我是在给她解开绳子…” “他喝酒了,他好像喝酒了吧,酒后乱xi g哪……”离得与李炳辉最近的一个妇人提醒道“他单身,没老婆……” “是他!”女子颤巍巍的指着李炳辉,随即低下头,周围的人震惊,愤怒,鄙夷甚至唾骂,面对铺天盖地的声音,李炳辉的那句“不是我!”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个真正的凶徒露出的那种放下心来的微笑,让李炳辉彻底爆怒“明明是他干的!”李炳辉冲到那个人面前“你们搞清楚,我是救人的!” 挺着大肚的镇长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哎呀,李炳辉啊李炳辉,平日里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哪,人家姑娘亲口指认的,你怎么能乱冤枉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你说,要强jia 你的人不是我,你说啊!”看着李炳辉这副模样,女孩缩起身体钻到旁边的妇女怀里,妇女安抚着他对李炳辉吼道“你干什么,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还冤枉了你不成!” “大家听我说,我已经报警了,这种人我们决不姑息!”镇长的发话引起一片附和声,没有人相信李炳辉,纵然他在不停辩解,不停的挣扎。 很快警察就来了,就这样李炳辉糊糊涂涂的被关了八年,这八年里,除了自己年迈的母亲没有人相信自己,他记得母亲含泪说的一席话“你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是冤枉的,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这样关得不明不白”。 可最后,母亲死于为他奔波的第二年,至此之后,李炳辉彻底坐实了罪名,再没有人相信他,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人人骂。 出狱后的他受尽了白眼,不管走到哪里,这个污点都一直伴随着他,让他苦不堪言,直到张景媛的案子,让他再次锒铛入狱,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你怎么不继续为自己申辩呢?要是我,我就告到上面去!”听过他故事的狱友愤愤不平,随后士气又瘪了下来“不过,像咱们这种没钱没权没背景的人,谁会信,就算信,谁又会帮呢?” “你变成这样后悔吗?”快执行死刑狱友问过李炳辉“我有一点后悔,何必为了那种渣滓污了自己的命。” “我们可是别人口中的变态啊,我们有这种后悔的资格吗?”李炳辉吧唧着嘴,对着狱友鄙视了一眼。 “可是……” “不后悔,就是不甘。”李炳辉突然开口,严肃着脸望着铁窗。 “不甘?”狱友想了想送他两个字“愚蠢。” 死刑前一夜,狱友要了一包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他颤抖着问“老兄,我有一点害怕,你说那枪子儿能让我们走得痛快吗?”,李炳辉嗤笑一声对他说道“枪子儿能让我们痛快,世道才不会,你还怕什么?” “要是真正的坏人过得比我还痛快……但是,算了,我还是睡吧,明天过后啥也不知道了,也管不着了。”狱友勉强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爬上床躺下,可李炳辉知道他一夜没睡着。 也正是这一夜让李炳辉觉得,坏人不止他一个,凭什么要让其他人过得自在,于是他千方百计找到一个快要出狱的人,拜托他把真相告诉张超强,剩下的就只需要静等着结果。 而这一切,是李炳辉在弥留之际全数告诉林木的,就在当天下午,李炳辉死了,走得很痛苦,血从他的嘴里鼻子里不停的喷涌出来,直到堵住了他的气管。 “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张超强在听到李炳辉死讯之后又哭又笑“老天爷还是不长眼,只盼他到了阴曹地府,下油锅,下十八层地狱!” 林木看着他近乎癫狂的状态,摇摇头走了。 “天哪……这,也就是说张景媛的死,全是因为李炳辉觉得当年自己受了冤枉于是破罐破摔干脆真成一个凶手。”郑伟听完这一切惊呼道“真是够扭曲的。” “他这一做可真是毁了三家人,如果他当时放了了张景媛,不仅挽救了一条年轻的生命,还能证明自己啊。” “可是李炳辉说当时张景媛也误会他是坏人了,所以才会求饶。”白兰呼出一口气随即沉默着,这该怎么说呢,或许对李炳辉而言,再次的误会让他重现当初的经历恐怕才是最崩溃的。 “他没说他当初出狱后遭遇了什么,但从当时我们逮捕他时他身上的伤口来看,他可能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林木痛心的说“张景媛成了当年那个女孩的替罪羊。” “我听说王雷的父母准备带着他去最好的整容医生那里想把背上的十字架给去掉。”甄峥换了一个话题,想要打破沉重的气氛“断腿又被刻身,也是受够了惩罚了。” “就算能把身上的十字架去掉,恐怕心里的十字架也去不掉了吧。”林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脑子里想起李炳辉问他的话。 “喂,我请问你,你们的法律到底是在审判什么东西?” “罪犯。” “呵呵呵…”李炳辉嘲弄的笑起来,这场谈话也这样不算愉快的结束了。 在此时此刻,林木才突然惊觉李炳辉的意思,他是想给自己找一找这十几年来的答案。 法律,它不止在审判着罪行,还有人心。 而人心从来没有一个完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