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心藏》 第一章 女皇登基 上官落难 http://.biquxs.info/

世间少有,女皇登基那日,整个长安哗然,却没人敢议论。 武氏蕴宁前几月还是皇后之身,在皇帝病重以后,治了太子一个不尊不敬的罪名,便把太子贬到巴蜀之地去了。路途遥远,经常有酷吏传来音信,废太子在途中不堪劳累已经重病。 武氏并未将此消息告诉缠绵病榻的皇帝,只是命手下人快刀斩乱麻。 不日,废太子病逝途中的消息传到长安,大臣一片哗然,也无人敢查。 整个长安都由武氏把控着,近几日又有几个不满她把持朝政的大臣,被人暗杀,又或者明着暗里被人抓了把柄,不敢再多言。 上官一族一直都是朝中宰相,三代为相,地位自然是连皇帝都要给些面子。 在病榻上的皇帝,虽然久病缠身,也耗费了好大的心力,才避开武氏的耳目,召了上官父子入宫,命二人起草废掉皇后的诏书。 皇帝病入膏肓,声音低沉却听起来太过绵软无力:“丞相,此事需得避开皇后耳目,当年,我力排众议扶她登上皇后之位,也算的上和她同过甘苦了,只是我任何事情都可依她,只是这李氏江山,是先皇带领兵将流血流泪才保得这一方江山,无论如何不可让这外姓人把持。” 皇帝说罢,咳嗽两声,丝帕上沾染了血丝,把一旁从小伺候的大太监惊个不停,连连抚着皇帝后背,准备传太医。皇帝摆了摆手,眼睛红红。 上官仪和上官庭芝,对视一眼,只好磕头。上官仪年老,看起来倒是不怒自威。“老臣,谨遵陛下旨意,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方能板的过武后” 皇帝眼中眼泪,手握着上官仪的手:“丞相,当初天降巨石,上方刻着武代李兴,没想到竟也到了事到临头的地步,如若我当时听从老臣们的劝说,是不是我大唐远不会走到这步” 上官仪正准备答话。 却听得武后的声音响起。“陛下,是臣妾唐突了,原本想来看看午后陛下精气神如何,却没成想要打扰到了陛下和丞相议事。” 皇帝摆了摆手:“无妨,朕也只是和丞相闲话家常,了解一下朕这几日未能上朝,朝中可有何事” 武后眼睛轻轻的撇了一眼,跪着的上官仪和上官庭芝。 “陛下有何要事问臣妾就是,臣妾又不会隐瞒,如有隐瞒也是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难不成陛下是怀疑臣妾别有用心?” 皇帝拉过武后的手,让她坐在榻上,轻轻的拍了拍,继而又说:“朕怎会怀疑你,做夫妻这么多年,朕深知你为人,好了,丞相一行就先退下吧。” 上官仪正要跪拜退下。 只听武后说:“陛下,臣妾引了些道士来为陛下祝祷,就在宫门口,在殿内做些法事可保陛下安康。” 上官仪正要说什么,被儿子拉了拉衣袖也就退出来了。 宫外的道士,一个个怪模怪样,不像是什么正经道士。送上官出门的老太监小声的说:“上官大人有所不知,老奴已经撞见很多次皇后娘娘带这些人入宫了,有时候在皇后宫内,有时候在别处。老臣的家乡也有这些类似,这明明就是厌胜之术,哪里是什么求祝祷的。只是老奴人微言轻,周遭又都是武后耳目,实在不敢妄言” 上官仪捋了捋胡子,才说:“既然您自小就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为何不肯偷偷告诉陛下?” 老太监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丞相您可别说了,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舌灿莲花的样子,您又不是没见过,之前多少妃子大臣明明有理,就算到了陛下跟儿前,皇后娘娘都能反败为胜,倒是给告状的人惹一身骚” 上官仪不语,顿了顿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的说:“这既然是厌胜之术,摆明了诅咒陛下,这事儿可非同小可,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这事儿关乎陛下,还是不得不防。” 老太监靠近上官仪:“丞相您的意思是?” 上官仪说:“总管切莫打草惊蛇,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待我起草好诏书,再来面见陛下时,再和盘托出,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监点了点头,目送着上官仪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宫去了。 马车上,上官庭芝忍不住开口:“父亲,陛下交给您的是桩苦差事,这诏书起草,不如您还是拖些时日,儿子自知这句话是死罪,仍要说。” “有话直说”上官仪闭着眼睛,手里拿着手串转来转去。 “父亲,陛下的身体您也看到了,眼看着这时日都是未可知,让您起草诏书,整座皇城现在都由武后的人把守,您还不知道吧,就连宫门内外的武将,已经悉数换成武氏一族了,若是陛下龙体有什么风吹草动,是谁草拟了这道诏书,谁就是和武后公然为敌,我们上官一族,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上官仪睁开眼睛,手不再转动串珠,只是缓缓开口:“是啊,这烫手的山芋被扔到我上官家的手里,真是骑虎难下啊。前几日,又被暗杀了两个大臣,现在满朝文武,谁还敢说武氏一个不字,前几日我告病在家,为的就是不淌这趟浑水,没想到,哎。” 回到家中,苏暮吟和上官夫人走了出来。 抓着上官仪左看右看:“老头子,可把我急坏了,现在谁家有人进趟宫都担心的要死” 上官仪摆了摆手:“我没事” 眼睛落在苏暮吟的肚子上:“暮吟啊,你大着肚子就不必操持这些家事了,庭芝赶紧扶你夫人下去歇息,月份大了不可动了胎气。” 上官庭芝扶着苏暮吟回了房中。 上官夫人这才问道:“老头子,我与你已经年老,不如就写折子,告老还乡吧,庭芝现在也是个小官,朝中动荡,切不可丢了性命啊” 上官仪摘掉官帽,放在桌子上,来到窗前,月亮又大又圆,星辰点点。 “夫人,为夫早就料到,前几日告病也是为了不淌浑水,只是陛下命我起草废掉武氏的诏书,陛下那优柔寡断被武氏忽悠的样子,整个朝中谁人不知,之前类似这种差事,被陛下轻则申斥,重则贬谪的,哪怕是陛下自己的心意,最后都能被武后扭转” 上官夫人顿了顿:“我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暮吟肚子大了,身子重,不如先让她回老家,免得再有什么事情” 上官仪点了点头。 暮吟被庭芝搀回房中,暮吟只是揉着肚子告诉庭芝:“今日,这小家伙又踢我了,夫君你摸摸” 庭芝伸手抚上暮吟的肚子,一脸慈爱。 “夫君,今日进宫,可是有何麻烦事?” 庭芝叹了口气,才缓缓解释了大概。 “夫人莫担心,你月份大了,我恐最近会有事情发生,明日我回禀父母,将你送回老家,想必父亲母亲估计也有此打算。” 暮吟点了点头。 上官仪在家这两日,起草好了诏书,进了宫。 皇帝气色不是太好,面色发冷。 “老臣前来面见陛下,前几日您托老臣办的事儿已经办妥” 皇帝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老太监替皇帝倒了杯水。老太监屏退了房内的其他人。 这才跪下。 “老奴有事要禀告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你且起来回话,你从小服侍我,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老奴是要说,皇后娘娘这段时间叫道士进宫,根本不是什么为皇帝祝祷,而是行厌胜之术啊陛下,老奴自知人微言轻,身旁耳目众多,这才向陛下禀告啊” 皇帝听完,手中的杯掉落在地上,惊的外面的侍卫要进来,皇帝用尽全身力气:“别进来,给朕退下” “王伏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证据表示,你这就是栽赃陷害当今皇后” 王伏胜从怀中拿出了那日在宫中为燃烧殆尽的符文,符文前方是符文,背后却是用隶书写的一行小字:“望李治早登极乐” 皇帝吐血。命人传皇后过来。 “陛下,怎么这么急传臣妾过来?” “你这大胆妖妇,竟敢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咒我早登极乐?” 武氏眼睛红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臣妾没有” “上官仪,把你起草的诏书,给朕当着皇后的面念出来” 上官仪打开诏书,武后的眼神凌冽。 还没说完,武后一声令下。 兵将进来。把上官仪和王伏胜围住。皇帝在榻上高呼:“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可是无人听从。 许敬宗拿着一方明黄色的物件进来,武后从他手中接过。 “上官仪,我本敬你上官一族名门之后,你又是当朝宰相,只是你要挡我路,我也不得不将你上官一族治罪,至于王伏胜,你一个太监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至于陛下,我更是敬您爱您,几十年夫妻,我从未想过伤你,只是想等你百年之后,统治你我一同打理的江山,这不对吗,你我可是自封天帝和天后呢” 皇帝瘫在床上,嘴里鲜血喷涌,仍忍不住骂:“你这妖妇” 武后来到塌前跪下:“我这妖妇?陛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力排众议扶我当上皇后之位的可是您啊,只是我敬你一个,爱你一个。您还对我的姐姐武长宁情有独钟不是吗?” 皇帝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大没了鼻息。武后伸手探了探。 站起身来。 命人先把上官仪送回上官府,不得出门,王伏胜押入牢中,把他的舌头割掉防止胡言乱语。 武后这才泪眼婆娑道:“陛下驾崩” 命文武百官进宫,许敬宗当着众人的面,朗读诏书。 “朕知时日不多,特命大臣许敬宗拟下诏书,武氏蕴宁为后多年,辅佐朕基业,朕百年之后,武氏蕴宁可坐江山,以保江山万安” 许敬宗率先跪下:“陛下万岁” 众大臣跟着跪拜:“陛下万岁” 长安一夜之间,变了。 第二章 男丁流放 女眷为奴 http://.biquxs.info/

上官府内尚且还不知宫中已经大变,苏暮吟半路折回,即将临盆,上官夫人等候在外,几个稳婆忙进忙出,端出好几盆满是血污的水盆。 上官夫人拉着其中一个稳婆便急切的问道:“我家儿媳可还稳妥,这一日刚出城门,便动了胎气,一路颠簸也是累的筋疲力尽,李妈妈你可定当竭尽全力保我儿媳和肚里的孩子安康” 李妈妈是长安最有名的稳婆,现下也是失了神色,端着一盆水也只好回话道:“老夫人,您且放心,我虽不是名医,倒也是懂几分医道,您尽管放心就可”说罢便急急忙忙的端着水盆进了屋子。 屋内,苏暮吟满头大汗,几个稳婆和婢女跪在塌前,均是大大小小的声音:“夫人,使劲儿,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苏暮吟声音虚弱也只是尽最大的力气说:“把方巾浸湿了给我拿来” 婢女急忙将方巾浸湿了给她递来,跌成方块塞入嘴中,紧接着又开始发力了。 上官庭芝跌跌撞撞的进门,上官夫人忙扶着他:“庭芝,为何这般跌跌撞撞,可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你父亲进宫,往日早该回府了” 庭芝跪着地上,眼眶发红似是呆愣:“母亲,陛下驾崩了,武后她手持诏书,要登基了” 上官夫人后退两步,幸得女使搀扶才没跌倒,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庭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种话传出去,我们上官家能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上官庭芝只是抬头看着母亲,眼泪滑落:“母亲,儿子怎会拿此事玩笑,父亲和王伏胜都已经被武后控制,王伏胜被割掉舌头押入大牢,父亲也被下令押入府中不得出门” 上官夫人坐在院内的椅子上,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庭芝,现下我们上官一家还不知会有何下场,暮吟今日出城,却在城郊动了胎气,现在正在房内生产。无论如何我只盼着暮吟这胎能安康,待她生产过后,我会派人找你舅舅帮忙,护他们母子平安,也算留的上官一点血脉” 屋内苏暮吟松开嘴里的方巾,大吼一声,孩子终于落地。 李妈妈出来报信:“恭喜上官家,喜得千金” 孩子的啼哭传出,上官夫人这才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若是千金,即便会降罪于我上官一族,也不过最坏就是押入掖庭,也算的留有上官一点血脉” 上官仪被禁军押回府中不得离开府中半步,上官府内外都被禁军相围。 上官夫人急忙去相迎,上官仪只是摆了摆手,步履蹒跚的进入正厅,夫人和庭芝紧随其后。 “夫人,我还想告老还乡便带你四处游山玩水,这下恐怕是要连累你,到老还要与我一同受罪”上官仪捋了捋胡子。 上官夫人扶着上官仪坐下:“老爷不必这样说,这些年你我同甘苦数十年,大风大浪也是一同过来了,我不会介怀。” 上官庭芝发问:“父亲母亲,武后登基,实属天下第一奇事,女皇登基。而父亲替先皇起草废后诏书,这下又被幽禁府中,实则是两难境地” 上官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就好” 上官夫人开口:“你我今日晋升祖父母,暮吟诞下女儿,你可为她取个好名字才是” 上官仪说:“在这节骨眼上,孙女诞生也算是我上官家的一点儿喜,希望她以后和她祖母母亲那般秀外慧中,婉约淑女,便叫婉儿吧。” 上官庭芝跪下:“多谢父亲替小女赐名,只是小女才刚刚出生,儿子实在不忍若是武后降罪,小女也跟着受苦,求父亲母亲想个办法,把她送走” 上官夫人却只好说:“现下连丫鬟婆子都难出门,托下人将婉儿送走也不容易,家里请来的几个稳婆,我看李妈妈倒是个人善的主,不如托付她把婉儿送到你舅舅家,一介凌武侯又一向不问政事,只管参军打仗,武后不会动他的” 将李妈妈带入厅中,庭芝只是三拜。 “李妈妈,您若出府可否将小女带上,小女现下刚出生,我上官府恐怕不日就会有场劫难,夜已深,也好蒙混过关” 李妈妈扶起庭芝:“大人请起,若我能帮便竭尽全力” 只是这时一支箭飞进来,刺中李妈妈的身子,李妈妈便倒地不起。 禁军首领武悬让走了进来。 “大人,晚辈让您受惊了,只是在下受皇后,哦不,现在应该称女皇陛下了,受女皇陛下之托,看管上官府,连一只苍蝇都不准允飞走,您一家几口现在商议,是要把我武悬让放在何地?” 上官一家不语。 武悬让又说:“晚辈不会在您面前叨扰,只是若你们再商议什么逃跑大计,晚辈恐怕一箭射穿的就不是一个稳婆老妈妈了。您那刚出生的孙儿,我看就很适合作为晚辈打靶的瞄准点,小小的” 上官仪指着武悬让:“你,你你……” 武悬让伸手把上官仪的手指握了回去:“我劝您,还是不要做什么文章了,待女皇陛下料理了先皇的后事,正式登基。这几日您就好好和家人团聚,没准儿这世上没几天可让你们团聚的好日子了” 武悬让说罢便走出门外。 上官仪摊在椅子上老泪纵横:“天要亡我上官一族吗!” 入夜微凉,苏暮吟产后虚弱,过了好几个时辰才醒来,上官庭芝握着她的手在床边小憩。暮吟摸了摸他的脸,他便醒了。 “夫君怎么不去休息,何苦还守着我”暮吟出声,声音微弱。 “暮吟,是我不好,明知你大着肚子还让你一个人出城,若是今朝你有何变故,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庭芝握着她的手轻抚。 “夫君切莫胡言乱语,看过女儿了吗,要找父亲求一个好名字才好”’ “父亲已经起好了,单名一个婉字,原是希望女儿如她祖母和母亲一般秀外慧中,婉约淑女” “婉儿,婉儿,是个好名字”紧接着暮吟又咳嗽两声。看着庭芝愁容满面又开口发问:“夫君,为何愁容满面,可是有何事?” “暮吟,原本我不想在你产后虚弱说这件事儿,但是事出紧急,也不得不说了。你生产之时,宫中大变,武氏手持诏书不日就要登基,上官一家由于替先皇起草过废后诏书,政见又一向不和,恐有劫难。父亲被押入府中,府外全是禁军把守,你又刚刚生产,婉儿刚出生,就连想请求稳婆李妈妈把婉儿送走,也被武悬让射了一箭。” “这一夜,这个长安城竟此大变了吗” 庭芝把暮吟抱入怀中,现下襁褓里的婉儿睡的酣畅。 这几日上官仪和上官夫人总来来看暮吟。摇篮里的婉儿,看到祖父母的到来总是笑起来。 短暂的团圆也并没有几日。 半月后许敬宗带着女皇的圣旨到了府中,当然除了圣旨还有一些莫须有的罪证。 罪状竟以上官仪和太监王伏胜勾结意图谋反为由,赐上官仪和上官庭芝死罪,上官家其余男丁流放,女眷悉数押入掖庭为奴。府里的婆子丫鬟全部处死。 第三章 生离死别 押入掖庭 http://.biquxs.info/

许敬宗宣读完旨意,便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家,脸上是得逞的笑意。开口说道“老丞相,您知晓仕途这条路光靠才能还不够,在波诡云谲之中站对方向,方能保的官帽不丢,家人平安。上官一族如此落难,想必老丞相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悲愤,只是您这次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上官仪从地上站起,颤颤巍巍的动作似是多少悲凉:“许大人,莫要怕以后许氏一族不会有今日,武氏身边多少贪生怕死,谄媚的小人,上赶着巴结。若是许大人要在这样的境况里扶摇直上,官运亨通,哪怕是要护得你许氏一族平安,也需要费不少心力。毕竟武氏的心思难以揣测,你替她料理了先皇的忠臣,手握多少她不愿意让别人知晓的秘密,你还怕你没有今天吗” 许敬宗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顿了顿语气也上扬了几分:“上官大人莫要吓唬在下,我这也算是扶持女皇登基的功臣,女皇又怎会不放在眼里?” 上官夫人搀着上官仪,上官仪摆了摆手,走到许敬宗面前,微微弓着身子:“许大人,你也是读过书的,史记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且在这黄泉路上,孟婆面前求上一求,等一等许大人” 许敬宗被激的无话可说,只吩咐手下的将士迅速把上官父子二人抓起落入大狱,剩下旁系男丁全部流放苦寒之地,女眷上车押入掖庭。 上官夫人忍不住落泪,苏暮吟抱着婉儿跑进前厅,上官庭芝抱了一抱,上官仪忍住眼泪,仍是不忍瞧上襁褓里的孙女儿一眼。 上官夫人跪下乞求:“许大人,先帝在时,许家和上官家虽算不上什么亲朋,但也从未结怨,我们不愿为难许大人,只是难为许大人再给我们一家人一点时间” 许敬宗看不得年迈女眷跪拜,只是摆了摆手踏出门,让手下也退出:“我且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一长我也难交差,只是我仍想问上官大人,为官多年,又怎会不知朝堂凶险,先帝病重自知时日无多,上官大人又何须应承先帝起草那样的诏书” 上官庭芝:“许大人不必在询问父亲,我上官一族世代在朝中任职,陛下之命又岂可不从,何况这江山是李氏的,不是她一介女流之辈能左右的” 许大人摆了摆手离开了。 厅内上官夫人和暮吟哭作一团,怀中的婉儿似乎是感受到家中变故,也忍不住小嘴一撇哭了起来。上官仪抱起婉儿:“孙儿,你才出生几日,祖父疼你也无法护你周全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羊脂白玉扳指,给了苏暮吟。“这原是等我百年之后传给庭芝的,这是上官每代当家流传的信物,这次我上官一族遭此劫难,幸好婉儿是女儿身,武氏也未曾刁难女眷,此被押入掖庭,暮吟你且好好照顾她,来日方长,待她懂事之后再把这扳指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上官一族的荣耀门楣也只有靠她了。” 暮吟接过信物放入怀中。 上官仪这才抱着婉儿亲了又亲,老泪纵横,上官夫人替他擦干眼泪:“老爷,莫要牵挂,待我被押解入宫,安顿好他们母女,就去寻你” 暮吟接过话茬:“母亲莫要胡说,上官一族遭此劫难,我麟展阁也毫无动手机会,只是我麟展阁探得天下秘密,在宫中也有安插眼线,这次武氏的事情,竟无一点征兆,想必眼线也被拔除不少,夫君和父亲切勿担心,即便是押入掖庭为奴,我也有办法护她周全。这江山,迟早要回到李氏手中的,在宫中也好静观其变。” 上官仪点了点头。庭芝抱回女儿,心下柔软不少,但自知时日无多,仍是想多看女儿两眼。 这时兵将进屋,上官父子被带走,紧接着夫人和暮吟也被押入车中。 府内的婆子丫头均被当场处死,上官府此时如同人间炼狱,婆子丫鬟和下人的叫喊声,走了好远都还听得到。 武氏这时正在宫中,身旁的女使前来传话。 “禀告陛下,上官的事情已经解决,这时听闻上官家儿媳刚刚产子,押入掖庭还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掖庭来问您的意思” 武氏揉了揉眉头,近些时日事情繁多,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缓了缓才说:“何苦为难女人,老妇人和儿媳也算是柔弱人家,就不必动手了,安排些清闲的活计,好好待着就是,至于那刚出生的女娃,也好生养着,不必动手脚。免得朕刚刚登基,就传出些苛待宫人的事情” 女使听从吩咐告退。 许敬宗前来复命。 女皇开口:“事情办得可以,只是你身边知道内情的人,清理干净,上官一族毕竟是先帝在时的宠臣,朕这次动手本就是自知理亏,落得一个不喜前臣的名声,若是那些罪证罪责被人查出什么猫腻,岂非是要往朕头上扣盆子了。” 许敬宗回道:“下官明白” 屏退宫人,武氏这才长呼一口气。最近事情繁杂,午夜梦回总是梦到先帝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口里说着:“蕴宁,蕴宁,这江山为何由你把持,蕴宁” 武氏闭目养神了会儿,睁开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心中所思所想,麻烦终于铲除干净,长安易主,整个大唐都是她握着的了。 而上官仪和上官庭芝被落入大狱。武氏听得消息,只是命女使拿些东西去替她料理。 牢内关押了不少曾经写折子批武氏的大臣,上官仪和上官庭芝被关在七弯八绕的一个密室。 女使带了些好酒好菜,和一壶灌了毒药的酒。 “两位上官大人,你们身份贵重,为给你们留得全尸,也算是最后的一点体面。这是二位最后一顿饭,也是女皇钦赐,酒中的灌了些东西,二位应该比我清楚是什么东西。我待二位吃完喝完,再回去复命。” 上官仪对着牢内的墙壁哈哈大笑:“没想到我上官仪古稀之年,竟是这样的死法,来来来,庭芝多吃些,也好让我们父子在黄泉路上做个吃饱的” 父子俩饮了最后一杯酒,庭芝便先嘴角出血,倒地不起。上官仪看着儿子倒地,想去和儿子一起,还未过去也倒地不起。 女使这才收拾了东西,吩咐牢差绕过大理寺让许敬宗来办这件事。 牢差欲想说什么,看到女使手中的女皇令牌,只好跪下应承。 武氏听得上官父子已故的消息。 独自坐在窗前,命婢女烫了一壶酒,正在独自饮酒。殿中空无一人。 喃喃自语:“陛下,我原是不信你要废我,可你竟让上官起草诏书,是你把我扶上皇后之位,说要和我终老一生,可你身边的人怎么就这么多呢,连我的姐姐也曾和你私定终身。我武蕴宁,怎能不恨。可我是敬你,爱你的啊陛下。你自己说过若蕴宁是一介男子,定是一代名相。可我不愿做一代名相,把持江山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偏要做着世间的第一个女皇帝,受万人敬仰。我本可留上官的命,只是他替你起草废后诏书,是他。您最后连蕴宁都不信了。若是男女情爱,男子的山盟海誓都是夸下海口,为何不能骗我到最后呢。您不能废我,不能!” 第四章 身处掖庭 巧获众心 http://.biquxs.info/

当苏暮吟和上官夫人以及其他女眷被押入掖庭,身着华丽的衣衫让掖庭的奴婢们都忍不住侧目。带他们进来的太监,之前得到过女皇身边女使的命令,这群女眷不得有任何闪失,以免女皇颜面尽失。 太监只好安顿掖庭的嬷嬷和宫女:“这些均是受过先帝亲封的诰命夫人也是丞相的一家老小,虽说丞相因罪已被关押,但是不得怠慢,尤其女皇见不得女人受苦,若是让老奴知道,在这掖庭之中,有什么不安分的人,起了嫉妒之心苛待这些女眷,那老奴也只好向陛下讨个旨意,看看不安分的这些人是被拖出宫去乱棍打死,还是分配到苦寒之地去当军妓。” 跪下的嬷嬷和婢女面面相觑,均是应承的答道:“奴婢知晓旨意,望公公放心” 老太监转身对着这些女眷道:“虽说你们之前都是世家贵族,如今落难贬到这掖庭来,这掖庭都是宫中做最粗使活计的地方,比不得其他宫的宫女离着主子近,能打扮的花枝招展,引的主子高兴,女皇并未苛待你们,想必你们身上也拿了些细软金银,老奴还想告诫各位,在这宫中,尤其是现在以女皇陛下为尊,既然被贬为奴籍,也要恪守本分,虽说女皇旨意是让你们做些清闲的活计就好,不可为难。但是若你们还想着来着掖庭,继续当你们的官家夫人和小姐,那就是上赶着让人寻你们的错处,到时候捅到女皇哪里,谁也救不了你们” 苏暮吟把婉儿放到祖母手里,便上前行了个礼道: “多谢公公告诫,不过我们上官一家已被贬,我们这些深闺的妇人,又怎能知道宫中规矩,平日里还得公公多多提点,我们这些女眷少不得之前都是被家里惯着宠着的,不过既然被贬到这掖庭,自当听从这里的管事嬷嬷差遣的,既然现在同为奴籍,也管不上什么清闲活计不活计的,一切听这里的嬷嬷吩咐就是。” 老太监见她如此明事理,也不再多言。便离开了。 苏暮吟扶起地上的婢女和嬷嬷们:“我深知来这掖庭是来受苦,自然不会让你们替我家女眷承担更多的杂事,我们随身带了些金银细软,女皇开恩未被兵将搜走,我自然知道你们来掖庭之前,少不得是在各宫里当差事的,对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你们便从这些包袱里,挑鞋东西傍身就好,还请各位女使和嬷嬷多多见谅,我母亲已经年老,还有襁褓中的女儿,他们俩名下的活计,我们其余人分担便可” 掖庭的婢女和嬷嬷们,本身就在这掖庭里受了多年的苦,在听说丞相一家女眷要贬入这里时,自然是咬牙切齿的等着看这些富贵人家的笑话,免不了心下想着怎么整治这群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世家贵族。只是听得苏暮吟的话,都也作罢了这些心思。 婢女和嬷嬷纷纷挑了些物件,其中一个管事嬷嬷缓缓开口:“来我们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苦出身,要么是世代贱奴,要么是之前犯错被罚。难免说话行动粗鄙,老人和孩子的活计,我们自然是不会计较这些。你们可先去更衣,毕竟来着掖庭之中,穿着华服难免引人注目,宫中现如今都是想在女皇陛下面前邀功封赏的,不要留下错处就好,我们虽说粗鄙也是明事理的。” 听罢,苏暮吟便扶着夫人带着其他女眷去更换衣衫了。 留下的年轻的婢女忍不住发问:“嬷嬷,先前我们还说要给这些世家贵女些苦头吃,现下该如何是好。” 先前发话的那位嬷嬷回道:“女皇派曹公公前来带她们入掖庭,曹公公非但没有苛责于她们,反而在我们面前告诫不许动小心思,想必女皇刚刚登基,是不允许传出什么苛责宫人的传言,二来我瞧着那老夫人和先前发话的那位夫人,倒不是什么娇宠的贵族,明事理的多,如果我们在欺侮他们,传到女皇耳朵里,若是再被什么有心人听了,只会说女皇苛待,女皇才刚登基,自然是手段凌厉,我们这掖庭的贱奴还不知怎么去死。” 年轻的婢女害怕的点头连连道:“嬷嬷说的是,我们定当和他们和平共处就是” 刚回完话,那位管事的嬷嬷便前去她们更衣的地方,见到苏暮吟只是跪下:“少阁主,宫中我麟展阁的眼线被拔除大半,不然也不会无法前去通知你,上官会遭难。” 苏暮吟扶起她:“常嬷嬷,难为你刚才和我演那么一出戏,之前我答应公公和夫君,要护得女眷安康,若麟展阁执意救我和婉儿以及母亲,只怕上官家其余女眷下场更为凄惨。幸而有你,我在这掖庭也要想方设法,护的婉儿平安,保得上官一家的丁点血脉,日后才有机会再荣耀门楣。” 常嬷嬷起身看着暮吟怀抱着的婴儿:“这便是小小姐吧,少阁主你放心,我阿常在,不会有人欺侮你们的,不过麟展阁一事,还是不得告诉其余女眷,人人都知您是扬州通判之女,却也未曾有人深究您的外祖一家,这还得守口如瓶方好。” 暮吟点头:“我外祖手控麟展阁的事情,只有母亲父亲还有夫君知道,毕竟麟展阁探得天下秘密,哪怕是天家秘闻也不在话下,你可去安顿其余宫中的眼线,暂时先不传消息出宫,免得因祸上身。女皇登基这种秘闻,需得稳一稳时日才可。如要传消息告诉外祖和父亲,我一切都好。父亲辞官已经多年,幸好这次风暴没能波及” 常嬷嬷听从吩咐便出门了。 上官夫人换上奴婢的衣服,眼泪溢出眼眶。 对着暮吟道:“我从小锦衣玉食,后来觅得良婿,也被夫君捧在手心,又怎受过如此清苦的生活。” 暮吟替她揉了揉肩膀:“母亲,现下上官家落难,我们身处深宫,也探不得第一手消息,我们只能自保,活下来,才不枉父亲和夫君最后的嘱托。” 随后便出门去了,领着其余女眷,找到管事嬷嬷听从吩咐。 管事嬷嬷刚才拿了好处,也只是安排了些轻松的活计给他们。 表小姐哭哭戚戚的说:“表嫂倒是好勇气,我刚才都快吓死,在这宫中,我们又被入了奴籍,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苏暮吟替她擦了擦眼泪:“兰儿,来日方长,若你第一日就哭哭戚戚,岂非让别人看我上官家笑话,何况这掖庭内也没人会难为我们,安稳度日便好,叔父和表兄弟恐怕已踏上流放之路,而父亲和夫君恐怕已经被…算了,别说这些,先干活儿吧” 她仰着头泪水这才没能掉下来。 第五章 祖母辞世 静待来日 http://.biquxs.info/

在掖庭的日子,过的不紧不慢,靠着些手腕和常嬷嬷的帮助,上官女眷也算不得辛苦。婉儿已是蹒跚学步的年纪,偶尔也会蹦出些字眼来,这掖庭中大多都是妇人,自然也对这个女娃娃百般宠爱。 女皇江山已经坐稳,国号改为武周,巍巍盛唐的字眼很久没再听过了。铁血手腕,以治江山,倒是比先帝更加果敢。 婉儿总是喜欢祖母抱着,祖母的粗布麻衣上有些好闻的香气,是属于祖母的味道。祖母总是抱着她轻哼着歌,她才甜甜入睡,偶尔会留些口水,祖母毫不在意,也只是抱着她亲了又亲。 母亲总是一天劳累之后,夜晚入眠之际,会抱着她教她说些简单的词语,日子过得飞快。祖母日渐年老,在她七岁的时候,祖母辞世,祖母只是握着她的手:“婉儿,我的婉儿,身处掖庭七年,祖母每日都想与你祖父在黄泉之下相聚,日子难熬,你和你母亲静候来日,你祖父来接我了”说罢,祖母眼角一滴泪划过,眼睛似盯着一处。婉儿忍着悲痛,合上祖母的双眼。 原本已为掖庭贱奴,去世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曹公公还是秉明了女皇身旁的女使,女使陪伴女皇多年,深知女皇心思复杂,但也不愿背的一身骂名。这江山,坐稳了是坐稳了,但总难免会有些蝼蚁之辈,喜欢咬文嚼字。 她进殿悄悄在女皇耳旁:“秉陛下,上官老夫人在掖庭病逝,虽是奴籍,但下面仍怕会有纰漏,所以来问您的意思” “长春,你从沈家进宫多年,自然知晓朕的脾气,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沈长春低着头不敢看她:“奴婢不敢妄言,更不敢揣测圣意” 女皇笑了笑:“你伴我多年,不必畏我,直说便是” 沈长春说道:“奴婢斗胆,上官老夫人,毕竟是先帝亲封的诰命夫人,夫君又曾官居丞相,陛下稳定朝纲费了不少心思。而总有些人喜欢咬文嚼字编排陛下。若依奴婢之见,厚待于她,迁入上官祖坟和上官仪合葬,也算表明陛下仁慈,也无人敢拿陛下的深厚来做文章” 女皇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 “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想来这上官仪也去世七年,许敬宗倒是仕途顺畅,朕振朝纲,斩逆臣,他倒是功不可没。七年了,朕也算坐稳了这江山,有些知道太多的人,朕是不喜他那张嘴存活于世的” 沈长春跪下:“依陛下之见,是否要奴婢去料理了他” 女皇又拿起书:“不急,朕越是宠他,尊他,他越肆意妄为,恃宠而骄,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待他的错处被朕一抓,不愁给他定罪,你且去料理了上官老夫人的后事。” “是”沈长春告退。 曹焕之带着沈长春进了掖庭,苏暮吟牵着婉儿眼角含泪。 曹焕之开口:“长春女使亲来宣告女皇口谕,还不快跪下” 众人皆跪。 沈长春这才开口:“女皇口谕:念上官老夫人乃先帝亲封诰命夫人,现下江山已稳,仍念及上官一族曾辅佐先帝,厚葬并葬于上官祖坟和上官仪大人合葬” 上官女眷均应承道:“谢陛下恩典” 这几日,掖庭来来往往,为了这次的丧礼。沈长春和曹焕之差事办的漂亮。 棺木抬走之后,婉儿只问母亲:“母亲,祖母和您都曾说过,陛下赐我祖父和父亲一死,又把咱们一家关在这掖庭之中为奴为婢,这又是为何厚葬祖母” 苏暮吟只是握着婉儿的手轻轻的说:“你年纪尚小,自然不懂这朝堂中的事,陛下坐稳江山,这几年来还是有人在背后做文章,嘲弄她杀忠臣,这江山坐的名不正言不顺。而我上官家世代功勋,被她赐死,女眷为奴。在这时候你祖母去世,她却来让人厚葬,既堵住了悠悠之口,又博了一个仁慈的名声。” 婉儿又说:“祖母临走前说,让我和母亲静候来日” 苏暮吟揉了揉她的脑袋:“孩子,家中巨变,你从小长在这掖庭之中,自然知晓这人间苦是什么,母亲竟也不知这对你是好是坏。你也知晓,麟展阁是母亲母家所控,全天下都知这麟展阁之事,这些年娘亲和阁中人也搜集了不少天家秘闻。静候来日,什么时候麟展阁将这公之于众,什么时候就是你出掖庭之时。” 婉儿靠在母亲的怀里,七岁的孩子若是还在府邸,定是被娇惯的不成样子,暮吟揉了揉她的脸蛋 婉儿只是乖巧的说:“母亲不必为我铤而走险,若母亲能安康,便是在这掖庭之中也无妨” 苏暮吟眼泪滑过厉声让婉儿跪下:“跪下,你可知你祖父和父亲,是被当今陛下赐死,原因只不过是你祖父为先帝尽了最后一点本分。上官一族的荣耀就在你的肩上,你祖父和父亲在被押入大狱之时,亲口告诉我要护你周全,以待来日,你的志气又怎可长在这掖庭之中。” 婉儿不忍母亲落泪只好应承:“母亲不要难受,婉儿会努力扛起上官一族的荣耀,以告慰祖父祖母还有父亲的在天之灵。” 苏暮吟抱着她,眼神坚定。 这几日,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一些文人墨客都写些华丽辞藻,歌功颂德,以歌女皇仁慈之心。上官老夫人这一死,倒是送了女皇一些彩头。 许敬宗这些年倒是平步青云,家中幕僚众多。有人说女皇厚葬上官老妇人此举是表仁慈之心。有人又说,女皇此举不过是做戏。 此刻,许敬宗伫立窗前,想起上官大人最后说的那句:史记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前几年自己也曾放在心上,谨小慎微。只是如今,身为女皇宠臣,竟也拿捏不准女皇的心思了。 许敬宗的小妾林如歌是几年前纳下的,算得上红颜知己。林如歌见许敬宗站在窗前不发一言,便贴了上来:“宗郎可是有何烦心事” 许敬宗缓缓的说:“陛下如今的举动,我越发看不懂了” 林如歌笑笑:“宗郎是说,厚葬上官老妇人的事情,依我看,不过是感念夫人年老,又在掖庭受了多年的苦,女人的心总是这样慈软的,何况也没有追封,厚葬不过是死后给活人看的罢了,宗郎又何苦因此闹心。” 许敬宗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内心仍想,当今陛下不是普通女子,她的心可不曾慈软。 午夜,林如歌悄悄起床,招来只信鸽,写了张字条。 便又悄悄睡回在许敬宗身旁。 第六章 蛊惑人心 抄家许府 http://.biquxs.info/

信鸽飞到常嬷嬷的手里,常嬷嬷卷开字条,林如歌只写道:“许敬宗最近揣测不到女皇的心思,心中正是疑惑万分,动手的机会已至”。 常嬷嬷悄悄从管事嬷嬷的居所出来,五声力度不同的弹珠砸地的声音,苏暮吟听见动静,便悄悄出门去。 常嬷嬷摊开字条交给苏暮吟的手上:“少阁主,我们的时机恐怕是要来了” 苏暮吟冷笑一声:“如歌这件事办的不错,不过那许敬宗待她极好,为了万全之策,难保女人不会动心,你还是传了信出去,让阁中再派几个人盯着,免得除了差错” 常嬷嬷退下。苏暮吟揉了揉腰,久居掖庭多年,身体之中的寒气已经入骨,自知时日无多,最近须得将身后事交代清楚。 回到房中,身边的婉儿睡的酣畅,明明还是个孩童,从小被自己灌输上官家的荣耀门楣,假若上官能够幸免遇难,她便是深闺中的娇小姐,又何苦肩上扛着这样的重担。 近些时日,沈长春听到了宫中的一些传言,大多是先帝去世那晚的蹊跷秘闻。抓了一个宫女细细盘问。那宫女只说这传言据说是许敬宗手下的人吃酒吃醉了,酒后胡言乱语在禁军住所被许多太监听到了,这才传了出来。 沈长春紧急火燎的朝未央宫过去。 女皇正在梳妆,沈长春屏退众人,这才跪下说道:“陛下,奴婢有要事相告,还望陛下不要怒火伤了身子。” 女皇拿起一个金丝凤凰钗,轻轻的拨动了一下下方的琉璃珠,才开口说道:“有什么事情,能让朕怒火攻心,还能气伤了身子,你且说来” 沈长春道:“这几日,皇城内妖言惑众,奴婢抓了宫女细细盘问,才知是许敬宗的手下,吃醉了酒胡言乱语,竟说先帝去世那日,您手持诏书是假,登基或有蹊跷。” 女皇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沈长春,将手中那枚钗摔在地上,琉璃珠破碎,女皇站起来:“许敬宗这狗奴才,竟敢纵容手下胡言乱语,朕原先还想抓他个些许错处,再治罪。看来他的命是要被自己率先给作践没了” 沈长春叩首再道:“陛下小心气伤了身子,奴婢知晓许敬宗前几年在勾栏瓦舍中,觅得一红颜知己,纳为了妾室,那许敬宗的小妾也是有玲珑七窍心的人,竟也把许敬宗治的服服帖帖,若是从这林如歌的嘴里,再套出些东西来,我们动许敬宗也算是有了正当理由。若是因为这秘闻动手,岂不是自讨没理。” 女皇继而坐下,揉了揉眉头才道:“不必这么费此周章,他既纵容手下胡言乱语,便治他一个不尊不敬的罪名,押入牢里就是,毒哑了他关着就是,至于他那些家眷,处死也好还是发配为官妓也好。你且让武悬让带人围了那许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朕会派曹焕之去宣旨。” 沈长春退下后,带了旨意去寻了武悬让。武悬让这几年官居许敬宗之下,本就怨言颇多,领了这桩差事,倒也是扬眉吐气。 这曹焕之带着圣旨进了许府。 许敬宗还不知发生何事,只问:“曹公公,是陛下又有什么旨意吗” 曹焕之看了他一眼,声音尖细答道:“哎哟,许大人,您这是还不知道,您那些个手下,吃醉了酒,在禁军那处胡言乱语,被好些个太监宫女儿听见了,陛下生气了” 许敬宗:“那我日后进宫定给陛下赔不是,定当好好约束手下” 曹焕之眼神转了转才说道:“我也不给您卖关子了,您那手下妖言惑众,说先帝去世那晚,陛下手持诏书是假的,还说陛下登基事有蹊跷,您那,也没什么机会在面见陛下了,这道圣旨就是你许大人接的最后一道圣旨。” 许敬宗慌乱的跪下,说话有些结巴:“这,这,这怎么可能,当年的那些手下我早就清除干净了” 曹焕之瞥了他一眼:“您刚才这话,要是让什么有心人听了,再给传出去,还真以为那些妖言惑众的东西,是真的呢。你且听旨吧,陛下旨意,许敬宗纵容手下妖言惑众,不尊不敬,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家中男眷处死,女眷发配官妓。” 许敬宗跪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曹焕之:“武大人,到您出场的时候了,我还要回宫跟陛下复命” 武悬让走了进来,令手下押着他。“许大人,您这几年,平步青云,怎么就忘了要约束手下呢,您手下跟您一样耀武扬威的毛病,可是害了你” 许敬宗看着武悬让,脑子里轰的想起几年前,上官仪的话。竟也成真了。 而这些女眷中没有林如歌的踪影,武悬让急着复命,也未在好好盘查。 而此时,林如歌和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城郊。 林如歌对着这些人道:“前几日你们的差事办的好,换了许敬宗手下的衣服去了禁军那边,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儿,把我给你们的话演了出去,很好。只是长安我们不可久留,以免上面细细盘查,恐怕查到我们身上,我们且先回扬州,给老阁主复命。再作以后打算。” 几名黑衣男子纷纷应承:“是,林堂主” 于是快马加鞭的消失在夜里。 这时,掖庭常嬷嬷接到眼线递来的消息,许敬宗已被抓。 苏暮吟冷笑:“恐怕当今陛下正愁没有个错处把柄,治了许敬宗的罪,我们也算帮了她一把。至于那许敬宗,造假诏书,助她逼宫,死有余辜。至于那武悬让,便在让他逍遥几日,日后定会把他也送入那牢中,尝尝苦头。” 常嬷嬷:“少阁主,久居掖庭,其实也可找个病重的宫女做点把戏,将你换出宫去,又何苦在这掖庭熬着” 苏暮吟咳嗽两声:“我若走了,再进来可就难了。何况我自从产下婉儿便落下了身寒的毛病,月子未出就押入掖庭之中,身上的寒气早就入骨,我自知身子骨如今变差,还不知日子尚存多少。” 常嬷嬷眼睛红红:“少阁主切莫胡说,阿常可传信出去,递些药材进来” 苏暮吟摆了摆手:“我少时也曾随外祖读过几天医书,我又怎会不知。我只是为婉儿接下来的日子布棋。若我有天故去,婉儿便是这麟展阁新的少阁主,接下来就要靠着她这双手搅动整个长安了。” 常嬷嬷答道:“少阁主不必担心,这几年宫中被拔除的眼线,老阁主已派新人进来,我也基本摸清。不必担忧,今后无棋可下。” 第七章 寒风刺骨 接任阁主 http://.biquxs.info/

许敬宗被关入大牢,不知是装聋作哑,还是真的哑了。大理寺少卿魏如是听到了牢里呈上来的消息。只是心下一惊,派得力的手下前去查看,最近看望过许敬宗的人细细排查。 消息得来轻松,手下只是在他耳边轻语:“大人,这几日并未有人前去看望过许敬宗,只是陛下身边的得力女使沈长春过来过一次,说是带了女皇的口谕进来,狱中牢差也无人可挡,属下前去看了许敬宗,他应当是被人下了毒,毒哑了。” 魏如是沉思片刻:“禾舟,这件事只需你我知道,去跟牢里的差役说,此事如有泄露,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他们。” 禾舟:“大人,不必担心,看管许敬宗的都是跟随大人多年的老人了,定不会有人泄露消息” 微风浮动,吹乱了书桌上的书本。魏如是沉思片刻:“禾舟,明日我须得面见陛下。” 禾舟告退。魏如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进宫面见陛下,见沈长春在,只好说道:“陛下,微臣有要事相商,闲杂人恐不能听,还请女皇屏退宫人,微臣才敢开口。” 女皇高高在上,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跪拜在地的魏如是:“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朕会叫你们进来。” 宫女们连同沈长春均是行礼应承道:“是” “魏大人,是什么要事,你尽可说便是”女皇开口道 魏如是再次磕头道:“陛下,是微臣失责,许敬宗被关入我大理寺的内牢,想不到现在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微臣派手下前去查看,发现是有人给他下了毒,查到只有沈长春女使大人,前去看望过许敬宗,如今,臣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才来问陛下的意思” 女皇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从台阶上下来,立在魏如是面前:“魏大人的意思是,要从我身边的女使问起,办你的案子?” 魏如是头紧紧贴在地上:“微臣不敢,只是那许敬宗如今被毒哑,臣若想要他的口供入档,实在麻烦,所以才来问陛下的意思” 女皇只是轻声细语的说,听得出有身为女人的娇媚可人,但也又不允许违逆的意思:“魏如是,我想你也应该是个聪明人,宫城里的秘闻,若朕想要堵住悠悠之口也很难,但许敬宗触了朕的逆鳞,是朕的意思让他再也不能出声,他这几年平步青云,门下幕僚众多,结交群臣,自诩为朕的御前红人。但是,他知道太多,朕必须让他没了声音。” 魏如是汗水直流也只是唯唯诺诺的:“是,微臣知晓” 女皇走上台阶,转过身来说:“你当着大理寺少卿也有一些时日了,你那些老前辈的圆滑之道你也学学,朕的意思是他的罪已定,至于那些签字画押的事情是你的事儿。朕要谁死,他必须死。至于长春替我去牢里办差这件事儿,如果泄露,他是什么下场,你亦如是” 魏如是从宫中出来,脚下一片虚软,幸亏禾舟搀扶。 “大人,为何这般惊慌,可是女皇有什么旨意” “在这宫城内外,不得胡言乱语揣测陛下圣意” 待上了马车,魏如是才说道:“许敬宗的事情,是陛下授意。签字画押走个过场就是。至于牢里那些见过长春女使去过的,解决掉吧。不然日后酿成大祸,许敬宗的下场恐怕就是我魏如是的下场了” 禾舟仍想开口替那些牢差求情,刚欲开口,看到魏如是闭着眼睛摆了摆手,才把话咽了回去。 掖庭内,常嬷嬷得来女皇身边宫女传来的消息:和魏如是相商多时,只言片语听见许敬宗被毒哑的消息 苏暮吟躺在床上,嘴唇干涩发白。只冷哼一声:“毒哑了,便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了。” 婉儿端来热水:“阿娘,喝口热水吧” 苏暮吟把她手中的碗打翻在地,只是让她跪下,把婉儿一惊,顺从的跪倒在地。 苏暮吟从怀中掏出那枚羊脂白玉扳指。 “这是你祖父留下来的,上官祖传的当家信物,阿娘身子支撑不久,还有些身后事要细细与你说” 婉儿只是垂泪:“阿娘莫要乱说,阿娘的病会好起来的” 暮吟说道:“你莫要插嘴,阿娘的力气全无,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们上官一族的事情,你从小就知道。只是若阿娘身故,你将接任麟展阁少阁主的位置。在宫中以待来日。” 婉儿啜泣靠在常嬷嬷的身上:“什么是麟展阁” 暮吟咳嗽两声吐了血丝,婉儿急着拿丝帕去擦,暮吟摆了摆手:“莫要忙了,听阿娘说完,麟展阁是阿娘的外祖一家一手创立,既是悬壶济世的医堂,也有探得天下秘闻的本领。八年前,上官一家出事的时候,就是我们麟展阁的眼线被拔除许多,也幸的阿娘外祖的身份未被众人熟知,所以才避免麟展阁也遭此横祸。如今宫中我们的眼线又重新被安排上,最近这几年麟展阁也未有什么天家秘闻泄露,才让皇家放松警惕。” 婉儿看着暮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只是垂泪,握着她的手。 暮吟才又说道:“我护你周全,掖庭中也有我们的人,不然我们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其他宫中安排的人,且让常嬷嬷以后与你细说,你且记着自己身负的使命。那信物,你好好保存。扬州那边的人还没见过你,我将麟展阁的腰牌信物放在了常嬷嬷手里,在她那里要安全许多,不会有人搜查” 婉儿只是哭道:“祖母才辞世不久,阿娘不要扔下我” 暮吟用最大的力气握着婉儿的手:“你且听常嬷嬷的话,如今上官本家在掖庭中的女眷,也不可轻易说出麟展阁的名字。阿娘不是要你报仇,上官一门为先帝保江山,满门忠烈。你日后若能出了这掖庭大门,也要好好谨记,你是忠臣之后。替上官一家翻案,护江山安康,才不枉你祖父和父亲的嘱托。” 婉儿哭着说:“我不要什么少阁主之位,也不要什么上官当家的信物,我只要阿娘” 暮吟想把手抚上婉儿的脸,却未能抚上,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过的最后一滴泪,在枕头上留下一点印记,又很快没有了。 暮吟的丧事办的仓促,因为有了先前老夫人丧礼的例子,女皇的意思还是厚葬即可,但是不必闹的满城风雨。在夜色中,苏暮吟的棺木被抬入上官家的祖坟。 婉儿在夜色中,垂下泪水,拿着那枚羊脂白玉扳指看了又看才放入怀中。 常嬷嬷搂着她:“你外祖母去世的早,尚在扬州时,你曾外祖便有意让她以后接他衣钵,只是你母亲嫁入京中,便也搁置。你还未见过他吧,日后若能相见,他定很欢喜有了重孙。如今你便是新的少阁主了。在这偌大的长安,要想扭转门楣,你只能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人,越来越近,甚至于,最近。才好。” 第八章 年纪虽幼 运筹帷幄 http://.biquxs.info/

过了些时日,婉儿才逐渐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从常嬷嬷口中得知了母亲心思缜密,许敬宗罪有应得已经有了该有的下场。 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倒也是和母亲一样,思维缜密,沉稳内敛。 从此,这盘棋就要由自己亲手下了。 婉儿那日晚上让常嬷嬷以送还衣物为由,接应了几个安插在沈长春身边的眼线。把沈长春的脾气秉性打探了清楚,更是知晓,沈长春原是沈家的二小姐,因在一场宴会上机缘巧合深得女皇喜爱,便把她选入了宫中陪伴女皇。 待常嬷嬷拿回了消息。婉儿只是轻笑:“上次我与曾外祖传书询问沈家的情况,从一些信息中知道,沈家二小姐和她胞姐感情深厚,只是那大小姐年方十六就去世,虽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病去世。外界虽然觉得蹊跷,但也无人去查。至于我麟展阁,也曾受过太宗恩惠,为太宗坐稳江山探得天下秘闻做了不少事情,京中大臣家眷,想要拔除我阁中的眼线,恐是极难。沈家大小姐被女皇亲侄武悬让酒后玷污,一时接受不了才投了井。” 常嬷嬷立在她旁微微弓着身子只说道:“依阁主的意思,我们接下来的这盘棋,该怎么下?” 婉儿轻笑:“我虽年纪尚幼,从小和祖母母亲在这掖庭长大,虽没有父兄姐妹,但也知晓这些人之常情。她胞姐去世的第二年春天,她就得到女皇赏识进宫了。听说她母亲自她出生便去世,若不是她胞姐细心呵护,恐怕在那官宦人家的宅院,早被那些姨娘给作践死了” 常嬷嬷笑笑:“少阁主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人去寻了武悬让的错处,好让长春女使无意知道?替我们除了那武悬让?” 婉儿摆了摆手:“不急,那武悬让是女皇亲侄,沈家得罪不起。而我们这位女皇最担忧的就是有人想动了她的江山。许敬宗刚被除掉,先让他逍遥几日。前些年曾外祖曾经远游时救过一些烟花场所的姑娘,把她们安置在了京中。那醺遥坊也是我们的人,便从中选几个机灵的姑娘出来,剩下的事情就是那几个姑娘的事了。” 常嬷嬷答道:“您是想用美人计?” 婉儿摇摇头:“武悬让毕竟是女皇亲侄,什么美人没见过。人最怕潜移默化,若是天天有人在他面前说他多英明神武,现在是武氏天下,若立太子也是立武氏中人。这话该怎么说,姑娘们比我知道。” 常嬷嬷笑了笑。 婉儿又说道:“至于进献美人的事情,交给季大人季恒便是,季大人是我祖父门生。这些年他一直隐忍不发,官位未曾晋升,不过文章写得通透华丽,武悬让一直想让他与其一派,好写些奉承的诗词好去溜须拍马。告诉季大人,若除去武悬让,他想要一展宏图的志向,才无人可挡。” 常嬷嬷替婉儿梳了梳头:“依少阁主意思,这次我们多久收网” 婉儿笑笑:“常嬷嬷不必急,人越是放松,越是不够警惕,越是被身边人鼓动,他那股蠢蠢欲动的心思才会到明面上,才会越张狂。派人找到京中找到诚衣轩李香主,他缝制衣服可是一绝,让他三月时间缝制一套华美的龙袍出来。” 常嬷嬷笑笑:“少阁主心思缜密,这盘棋我们下的越大就好,来日方长” 婉儿拉着常嬷嬷坐下:“我若想扭转门楣,须得离至高无上的那个人越来越近才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我们把这盘棋越铺越大。我才有把握可以。” 常嬷嬷抚着婉儿长了冻疮的手:“若少阁主还是上官家的娇小姐,又怎会这种地方,每天做粗使的活计,在寒冬洗衣。” 婉儿反过来拍了拍常嬷嬷的手:“嬷嬷不必为我难过,我年纪还小,若是因受您照拂,乐的清闲,恐怕又看不过的人也会告了上面,到时候若是查出些什么,便不好了” 常嬷嬷眼睛红红,垂下泪来。 婉儿替她擦干了泪水,才又说道:“嬷嬷不必难过,你且看着,我们这盘棋能下多大” 过了几日,季恒在府上见到一个人。 那人手持自己老师上官仪的印章,让府中小厮呈了上去。 那人只说:“我知季大人的抱负,您又曾是上官仪的门生,您不信自己的老师谋反,在朝中也未加入派系斗争,所以官位久久未晋升。有人让我将这枚印章呈上来,并告诉您,您可以一展宏图的时候到了” 季恒答道:“不知您是何人,又怎会有我老师的印章,若这印章被别人看到,恐怕更是要连累许多人” 那人只说:“我与您素未谋面,您不必知我姓名。现下除掉武悬让,您才可不必受制于人,被逼写那些溜须拍马的诗文。” 季恒不可置信笑了笑:“除掉当今女皇的亲侄儿?您莫不是讲什么天方夜谭?” 那人说道:“大人不信我可以,但是手持您老师印章的人,可扭转局面。只需要您做一件事,演几个月戏,事情就成了。” 季恒沉思片刻才说:“演什么戏,只要能把朝堂之上这些奸佞小人除掉,我季恒义不容辞” 那人说道:“我知季大人从不去那烟花柳巷之地,那醺遥坊有几个姑娘眉清目秀,您若请武悬让前去,并做主献礼送了武悬让。三个月内您和他多多接触,其余您便等着瞧就是” 季恒:“就这么简单?” 那人回道:“就这么简单” 第二天,季恒便登武悬让的府中。武悬让大叹:“稀客啊,季大人亲临寒舍” 季恒只说:“下官想清楚,只有跟着武大人,我才有出路,今日我特在醺遥坊设下宴席,还请武大人和我一同前去,季某人给您赔个不是才行” 到了醺遥坊,作陪的几位姑娘,摇曳生姿,武悬让看的眼睛都直了。 季恒立即开口:“这几位姑娘,下官都已替她们赎身,如今便献给武大人,武大人可莫要见笑才是” 武悬让笑出声来:“看来季大人果真有诚意” 季恒做了个眼神动作,几位姑娘心领神会,依次坐在武悬让身边,武悬让这下被弄的心痒痒,比起自家那个姑母做主成婚的母老虎强多了,心下只想醉倒在这温柔乡里。 第九章 武府布局 钓鱼上钩 http://.biquxs.info/

武悬让带着那几个美貌姑娘回了府中。连续好几天醉入美人怀中,让自己的正室夫人不满。 那正室夫人也是女皇的侄女儿,是武悬让叔父的小女儿,从小被娇惯的不成样子,性格直爽泼辣。为博一个亲上加亲的美名,这才由女皇做主赐了婚。 那晚那正室夫人终于忍不住,冲进府中的生香苑,把那几个美貌姑娘从武悬让的床上拽了下来,拿着皮鞭好一顿甩,倒也没有伤了几个姑娘,只是房中的古董摆件都被摔了个稀巴烂。三名姑娘其中一个做了个眼神,其余两人便一起哭作一团。 正室夫人骂道:“你们这几个狐媚东西,外头人都传我夫君每日和你们饮酒作乐,把我这个正室放在什么地方。这次我若不把你们这几个狐媚妖子打发走,今后这武府还不由着你们几个在这儿狐媚” 武悬让从禁军处操练完毕回到家中,家中小厮告诉他,夫人去了生香苑正在闹腾。 武悬让进门去,房中一片狼藉不说,那三个美貌姑娘哭作一团,那母老虎却还在骂骂咧咧。见不得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扶起姑娘们,才对着夫人骂道:“武思绵,平日里我是给足你面子了,也是给姑母还有叔父面子,如今你这泼皮性子竟也招惹到我身上了。这几个都是我准备纳妾的人,好歹日后也算有个姨娘的名分,她们这么娇滴滴柔柔弱弱,怎能禁得起你这般吓唬。” 其中一名叫芷兰的姑娘首先拽着武悬让:“武大人,是我们待在这屋里不成体统,才惹了夫人不快,原是我们的错,可千万不要因我们姐妹三人,伤了你们夫妻的和睦,若是让大人为难,我们姐妹三人便回哪醺遥坊去,大人日常闲了能去看看我们,也算是满足了我们姐妹三人对大人的情意了” 武悬让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温柔细语。只是那夫人听了更是来气:“武悬让,若是今日你不把这几个丫头给我打发走,我便走,我武思绵可受不了和烟花之地的姑娘互相称姐妹” 武悬让本想息事宁人,听到武思绵的话,更是受不了被人威胁。 “武思绵,我便是受不了你这般威胁我的样子,我劝你今晚好好回去给我思过” 武思绵气的把鞭子一挥,却差一点鞭到武悬让,芷兰挡在了他的身前,肩头那抹娇嫩似雪的皮肤,顿时皮开肉绽,渗出血来。 芷兰开口道:“大人没事就好,我这卑贱之身,就算伤了也没什么的” 武思绵怒骂道:“你这妖媚东西……” 武悬让只是开口:“给我滚” 武思绵一脸不可置信转身跑去了。 芷兰却开口道:“我和茗兰还有韵兰,都是苦出身,若是惹了大人府中不太平,真是我们的过错了” 武悬让只说:“你们就住在这生香苑便是,其余不必担心,你肩头的伤我待会儿找个郎中过来替你看看” 芷兰仍想开口,武悬让却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你们先去偏房休息,我让人把这里重新布置一番。” 三姐妹出去,便知道事情已经成功大半,若是男人的心被牢牢抓住,这武府的闹腾就会开始了。 芷兰让从醺遥坊带出来的婢女回去传消息。 很快飞鸽传书到了上官婉的手里。她摊开笑了笑:“果然,这武悬让怎禁得起温柔乡的攻击。不过那武思绵性子泼辣,需得让她怒火中烧,女人么,遇到事情自己处理不了,免不了找最有权力最受尊敬的人帮忙,武府中我们安插的小厮和婢女进去了吗?” 常嬷嬷笑道:“少阁主不必担心,前几日已经安排进去了,身份查起来也是干净,不会又什么错漏。” 婉儿把纸条扔进炭盆中:“便让这些婢女动些心思,经常传话给武夫人,她若气的怒火中烧,那武悬让更是要往三位姑娘哪里钻,再告诉季恒季大人,上门拜访时循序渐进说些武悬让爱听的话。” 常嬷嬷道:“是。”便出门去了。 婉儿端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炭火盆,想起很多个夜晚母亲怀抱她的场景,眼下一酸,也只是告诉自己,今后这盘棋须得越下越大。 近些日来,武府中伺候生香苑的婢女向武思绵投诚。 那婢女名为浣楠,只是每晚到武思绵这里说些生香苑的事情。 一月有余,浣楠已得武思绵信任。 那晚,生香苑中嬉闹万分,浣楠偷偷从苑中出去,告诉武思绵:“夫人,莫气,只是大人这几天总是当着那三位姑娘的面唤你为母老虎,奴婢实在听不下去。” 微风拂面,非但没有吹灭武思绵心中的怒火,反而这股怒火越吹越旺。 武思绵拍着桌子:“武悬让竟不给我脸,那我也不必为他留什么面子,我爹和公爹奈何不了他,我便进宫去找姑母,我还不信奈何不了那三个狐媚妖子。” 浣楠告退。 武悬让已和芷南入睡。 茗兰和韵兰在亭子里等候,浣楠说道:“二位姑娘久等,这事儿已经稳妥,那武夫人决议明日到宫中去,想来官员内宅,陛下也只是劝告一番。只是姑娘这里还得多说些话,季大人那里也在使着劲,这一月多我看来,这武悬让的心思早就飘的不知多高了。” 茗兰说道:“少阁主年纪尚轻,便布下如此大局,想必我阁中今后还得依仗少阁主,浣楠姑娘是从扬州过来的,我们醺遥坊众人原本就是老阁主救下,若浣楠姑娘传信出去,可帮我们姐妹三人问老阁主万安。” 韵兰也说道:“我们姐妹三人定当竭尽心力” 浣楠这才让阁中一同出来进府的小厮出去报信。 夜色渐暗,信鸽从皇城中盘旋而过,守卫皇城的侍卫从不会因为一只鸟侧目。 信鸽飞到掖庭。 常嬷嬷把纸条拿到上官婉哪里,只是掖庭的奴婢居所均是大通铺,从十几个人的床上下来,也只能悄悄的出来。 上官婉借着月光看了看,对着常嬷嬷说道:“上回你不是问我们需不需要暗示沈长春吗,这下机会到了。明日武思绵,武悬让的夫人会进宫告状。沈长春身边的宫女既有我们的人,沈长春又一向待下人温和,只是性子内敛了些,便告知那边的人。明日武思绵进宫,在沈长春耳边说些武家的事情,我想接下来,长春女使也不会放过接近武悬让的机会的” 掖庭的院中,有两方小小的池塘,中间有一方小小的木桥,婉儿踱步过去,伸手抓了些冷水,又放下。常嬷嬷急着替她擦干净手,说道:“少阁主手上有冻疮,能少碰冷水就少碰” 婉儿笑了笑:“常嬷嬷不必担心,在这掖庭中,我的心已是铜墙铁壁,碰些冷水算什么,当日我祖父和父亲的心也许比这冰凉刺骨的寒水还要凉上许多吧。” 果真第二日,武思绵便进宫去了,在宫中拉着女皇说了好些子话。待武思绵出宫去,一个年级尚轻的宫女才到沈长春身边说道:“长春姐姐,可知,那武夫人进宫来,是来告她夫君武悬让的状的,说是那武大人近些日来总是寻花问柳,竟寻了几个烟花柳巷中的姑娘进府,甚至口出狂言,说武夫人是母老虎呢。” 沈长春沉吟片刻:“今日我未当差,不过女皇对此怎么说?” 那小宫女说道:“女皇贵为陛下,又怎会因为这等小事亲自去规劝,也只是见姐姐你未当差,劝了武夫人几句,只说过几天让长春女使,姐姐您,去府中看看” 沈长春顿了顿,捏着丝帕的手更紧了:“是吗。” 女皇宣了沈长春进殿,那小宫女才抱着脏衣服,七拐八拐的到了掖庭,掖庭中的宫人正在洗衣。 小宫女敛了声色只说要找管事的嬷嬷。 常嬷嬷便上前来。 小宫女道:“近些时日的衣服,越洗越不干净了,我们这些人,若是身着脏衣,让主子看了也难免心烦。” 常嬷嬷道:“是,我定会管教他们,便把衣服交于我吧” 小宫女把衣服放到常嬷嬷手上,衣服最底层的一方纸条被常嬷嬷悄无声息的塞入袖中。 沈长春进了殿内,女皇抚了抚额。 “长春啊,你且替我去悬让的府中看看是何事吧,今日思绵进宫,吵的我头风都要犯了,去规劝一下就好。其余不必多言,不然我兄嫂最后也一定得进宫,求我做主。” 沈长春跪下应承眼神凌冽:“是” 第十章 三月收网 搅乱人心 http://.biquxs.info/

沈长春回到居所,只是不发一言,从妆匣中拿出一方绣着荷花的帕子,这帕子绣工精美,沈长春看了又看,眼泪不知不觉的落在这帕上。 想起女皇陛下的吩咐,沈长春把帕子放回妆匣中,冷哼一声:“武悬让,你可千万别被我抓到什么错处,不然就是老天开眼,让我寻了机会,为姐姐报仇去了。” 而掖庭之内,上官婉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身乏疲惫,有些倦意。 常嬷嬷从怀中拿了些润肤油替她擦到手上:“这冻疮是越发厉害了,少阁主还得注意些” 上官婉搓了搓手:“多谢嬷嬷关心了,只是这掖庭中哪个人的手上没些个冻疮呢。” 常嬷嬷放低了声音:“今日未央宫的箬欣过来送信,说是长春女使得了旨意,过几日要去武府中,替女皇规劝武悬让他们夫妇和睦,别把这些后院的事情闹到宫里来,传出去笑话。” 上官婉转身说道:“武思绵竟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看来我们那三位姑娘办事倒是得力。既然这长春女使得了旨意,便让季恒季大人再多去武府几趟,阿谀奉承之话听多了,又有枕边人的吹风,武悬让这条大鱼很快就要上钩了,诚衣轩的衣服缝制,时日在加快些。” 常嬷嬷把手里的润肤油放到上官婉的手里:“少阁主留着,手疼时便擦一些,也好过干巴巴的受皮肤皲裂的疼。” 上官婉低头拿过:“我知道常嬷嬷你从小看我长大,舍不得我受苦,您也如同我祖母一般慈爱,只是千万不可因这慈爱坏了事情,这润肤油您还是拿过,掖庭之中虽有我们的人,但是也不能排除不会有什么人乱告状。谨慎些为好,嬷嬷啊,就不要担心我了,赶快去歇着吧” 常嬷嬷回自己的居所,上官婉偷偷的写了字条,绑在那只憨态可掬的信鸽脚上,轻轻的抚了抚那鸽子的羽毛,那信鸽便飞出去了。 最近在武府中,武悬让一直都没再去看过武思绵,只是每日下朝之后便往那生香阁钻,芷兰是三个姑娘里容貌最为端丽的,性格也尤为温顺,深受武悬让喜爱。 每晚武悬让都宿在芷兰屋里。 那晚姐妹三人和武悬让饮酒跳舞,酒醉之后,芷兰柔声细语的说:“大人,现在是禁军统领,当今女皇陛下又是您的亲姑母,您日后必定是一片坦途,可千万不要把我们姐妹三人给抛在脑后了” 武悬让拉过芷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抚了抚芷兰的面颊。 “我虽受姑母照拂,在朝中为官,现下许敬宗倒了,前面也不会有什么人挡我路了,御史台那几位大人,更是绵软无力。我怎会忘了你三人。” 芷兰握着武悬让的手,眼睛波光流转,让武悬让看的心里痒痒,一双手在芷兰身上游走,芷兰只是抓着他的手,面颊与武悬让贴的极尽,武悬让想要吻上来,却被芷兰躲开。 芷兰笑道:“如今是武氏的天下,若要后继有人,也必定从武氏中挑选人,我瞧着大人您那几位表兄弟,都不成气候。只有您风度翩翩,又深受陛下喜爱,若要以后您登上那宝座,可还会记得我们” 武悬让被芷兰发间的香气弄的心痒痒,他的唇在芷兰的脖颈间游走,听到芷兰的柔声细语,又想起自己的确是武氏一族几个男丁最为出色的。 “你这小滑头,柔声细语闹得我心里痒痒。既然是武氏的天下,又怎能拱手在让给别人。我答应你,若有朝一日我得了那万人之上的宝座,必不会忘了你” 这几日,季恒季大人叫了很多与武悬让交好的大臣一同去拜访。这些大臣言语之间皆是奉承之意,倒是让武悬让开心的很。 那日,天色不早,其余大臣纷纷告退。 季恒却跪下道:“下官深知大人是陛下最受宠爱的亲侄,如今是武氏天下,下官若想有一番作为,必定得靠着武大人了。若陛下有立嗣之意,您当是不二人选,” 武悬让笑道:“季大人快快请起,我答应你,若我以后真有机会,必会给你一番以展宏途的机会。” 寒暄片刻,季恒告退了,出了武府,季恒一阵恶心,朝着武府的唾了一口。回到府中才又见到了上次拿着印章来的那人。 那人道:“最近季大人辛苦了” 季恒喝了口茶,看了看来人,才说道:“您这次来是又有什么吩咐吗,恕我直言,我这快两月的时间,经常去那武府中阿谀奉承,实在觉得恶心。” 那人笑了笑:“季大人很快就不必如此了,后天,陛下身边的长春女使领了旨意会去武府中。您只要按照平常那样来就是,这长春女使定会把见到的一切报上去。” 季恒抿了抿唇:“敢问先生何人,竟还能让陛下身边的长春女使出动” 那人笑笑:“季大人,您能一展宏图的时候马上就到了,后天过后,您便可不必再去武府中了,静等几日,陛下必召您。” 季恒还想问什么,那人已走远了。 常嬷嬷听从上官婉的吩咐,让浣楠还有几个小厮套好说辞,待长春女使进府之后好好演出真本事来。也须得保三个姑娘安康,让浣楠过几日跟武思绵讲生香苑的事情,武思绵必定忍无可忍把她们赶出府去,我们的人前去接应,先送回扬州,过些时日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那日沈长春,站在武府门口,这武府建的气派豪华,门口的小厮便有十人。 武思绵前来相迎,沈长春行礼,武思绵连忙让她起身:“长春女使不必多礼,姑母既派你来,必定是来劝导我夫君的吧” 只是在院中站定,还未开口回应,几个朝中的大臣便进府去了,沈长春看了片刻。 武思绵才又说道:“看来是往日那几位大臣,又来找他了,我们可先去生香阁,料理了那几个丫头” 沈长春摆了摆手:“夫人莫急,我既受了陛下的旨意,还你一家安宁,还不如让我自己去隐了身份,细细查问,也能全了您的面子,让您一个夫人,又是陛下亲侄女儿跟着我去料理那些烟花柳巷的姑娘,岂不是丢了您的颜面。您找个丫鬟领我去便是” 武思绵听了沈长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跟身边的婆子说:“去叫浣楠那个丫头过来,领着女使过去,浣楠知道的事情多,可得好好跟女使大人细细禀报。” 浣楠领着沈长春往生香苑去,一进门便听见韵兰说道:“前几日,大人还说若他被立为太子,肯定是不会忘记我们姐妹三人呢,何况现在的天下已经是武家的了,还愁大人以后坐不上那万人之上的宝座吗?何况连那龙袍都在书房搁了多少天了”. 沈长春退了出去,突然想起刚才看到很多大臣去了正厅。 便转身去往正厅,浣楠还在身后叫嚷,过了片刻,浣楠笑笑,才跟着沈长春一同去了。 沈长春来到正厅的窗边,听见几个大臣阿谀奉承,俨然一副武悬让已是太子的模样。 沈长春冷笑。 浣楠过来,沈长春才踱步下来:“告诉你家夫人和大人,陛下是希望夫妻和睦的,若是再闹进宫中,就是伤了和睦之情。再告诉你家夫人,生香阁中的几个丫头,自己处置便是,若为了这个低贱女子请旨,恐怕传出去不太好听。” 说完沈长春便带着宫人回宫去了。 浣楠笑了笑,先行回了生香阁。 笑道:“韵兰姑娘好演技,这下我们的网很快就可以收了,前几日诚衣轩李香主送来的衣服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芷兰冷哼一声:“若让这武悬让死无葬身之地是最好。有谁能想到呢,当年上官家接生的那位长安闻名的稳婆李妈妈竟是我们姐妹三人的母亲呢,武悬让一箭射死我们母亲,我便让他也受受这死的滋味。” 浣楠说道:“三位姑娘,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你们了,为了保你们安康,一会儿我去武思绵那边说些话茬,她将你们赶出府去,醺遥坊中晚上会有人送你们回扬州,待风波平静些,再作打算。” 三位姑娘应承道:“是。” 浣楠到了武思绵房中说道:“回禀夫人,长春女使先行回宫,说是那三位姑娘您可以自己处置。不过为了您的名声,还是将她们赶出府去,也好全您一个名声,大人也不至于和您再次大动干戈。” 武思绵说道:“好,就把他们赶出府去。” 下人去了生香苑,看着三位姑娘收拾了东西,把她们撵出了府。 武悬让和朝臣们散了,回到生香苑才发现三位姑娘已经不见了。 浣楠说:“今天陛下派长春女使过来,前几日夫人进宫去了,陛下又不好亲自了您的家事,长春女使只说可以让夫人自行处置,只是别丢了脸面就好,夫人才没动杀心,把她们撵了出去。” 武思绵在身后得意的说:“姑母还是疼我,虽说没有替我了结了那几个妖媚的狐狸,倒也算是全了我一个脸面,长春女使亲自发话,便是姑母的意思,若你还想着找她们回来,就是不顾姑母的情分” 武悬让沉思便气冲冲的出去了,倒也没有令手下去寻。 这时沈长春进宫跪倒在地:“陛下” 女皇从未见过长春这般慌张便说道:“究竟所谓何事?怎的你如此慌张?” 长春道:“陛下,奴婢不知这话该不该禀告陛下” 女皇急切道:“赶紧说,发生什么事了” 长春颤颤巍巍的说道:“今日奴婢应陛下之意去了武承让大人的府中,却听到那几个受武大人喜爱的女子,在谈论若武悬让大人登上太子之位,必定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还有,还有我在武府的正厅也听到,众多大臣都是阿谀奉承之意,言语之间都是武氏天下,未来的天下必定是武大人的” 女皇听完,把桌上的砚台砸了下去,冷笑一声:“武氏天下?呵,我虽说和我那几个孩儿不睦,但也是我怀胎十月诞下的,就凭他也像越过这些正经皇子,当我的太子?” 沈长春看着女皇怒火中烧,更是声音柔弱说道:“奴婢不敢胡言乱语,还听说武大人书房里,有,有做好的龙,龙,龙袍” 女皇轰的站了起来:“曹焕之!给朕传旨!找大理寺少卿魏如是来!” 魏如是进殿,看殿内静悄悄,沈长春跪在地上。 魏如是跪拜:“女皇万安,不知召臣下前来,是为何事?” 女皇声音凌冽:“我派你带大理寺,前去搜查武悬让的府,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私造龙袍,岂不是要登天了。” 魏如是听到心下一惊:“微臣遵旨” 殿中刚发生了这事,箬欣便早早的给常嬷嬷送了信。 上官婉抬头看看这四方的天说道:“嬷嬷,你看着掖庭中四方的天儿,三个月的时间到了,我们可以收网了。至于那龙袍的来路,陛下不会问,也不会查,她只会除掉想要动摇江山的人。” 常嬷嬷笑道:“任谁也不会料到,那醺遥坊的三位姑娘,竟是当年长安城中最有名的稳婆李妈妈,当日她接生您母亲,却被武悬让一箭射死。” 上官婉揉了揉眉头:“谁的命不是命呢,派人告诉季大人,今日之后不必再去武府了。他官位低,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第十一章 惊蛰时分 再布棋局 http://.biquxs.info/

魏如是领旨出宫,官帽下的额头是已是汗涔涔的一片,禾舟在外等候,急忙搀上去,魏如是摇摇头。 “赶紧回大理寺,带人前去查案,女皇亲下诏书”魏如是急切道。 禾舟的眼神变了变,这才赶紧应承。 魏如是摔着大理寺的手下亲临武府,这武府装修气派豪华,门口身着铠甲的小厮却是横冲直撞。 “你们所为何事,竟敢来我们武大人府前聚集,难道不知我们武大人是女皇亲侄吗”那小厮口出狂言,手上的枪冲着魏如是一方。 魏如是今日才进宫被女皇吓了一跳,本就心中杂陈,看到一武府门口的小厮也竟敢对自己吆五喝六,手一摆。后方的大理寺侍卫持刀相向。 “我乃大理寺少卿,魏如是。今日亲奉女皇圣命,来你府中调查,你们几个大胆狂徒竟敢对女皇旨意无理,是想跟我回大理寺呆个几年好好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门口的小厮一向目中无人惯了,见惯了旁的大臣阿谀奉承,自然没见过也没打算,武府会有被调查的一天。 大理寺的手下呵退了那几名小厮,魏如是带着禾舟等人才进入院中。 武府管家急忙过来:“不知魏大人怎么不经通传便进入这府中,我们大人若是知道,定会不高兴的。” 魏如是平日里见不惯武悬让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来到这府中看到这小厮和管家竟也是一样,只是冷哼一声:“这倒是不必通传,我来府中,乃是奉了女皇圣意,来府中调查一些事情。管家自然不必把我当做那些日日来府中阿谀奉承之人” 管家脸色变了变急急忙忙作揖:“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魏大人是奉了皇命,小人这就前去通传,还望大人见谅。” 武悬让过了片刻出来。 “听管家说,魏大人是奉了圣命过来查案?我这府中可没有窝藏罪犯,哪里来的案子可查?” 魏如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武悬让,被他那股死到临头还耀武扬威的样子只是觉得可笑,便说道:“自然是没有窝藏罪犯,只是不知您近些时日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女皇圣意让我们大理寺搜查武府,如果是诬陷了武大人,在下定会赔个不是。” 武悬让一步一步走到魏如是面前:“魏如是,你一直以来都是小心谨慎,虽说总是秉公办案,但是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你信不信,我只要挥挥手,你的官帽便没有了。” 魏如是后退了一步,做了个手势,手下的人才前去搜查。 不一会儿,禾舟抬着书房的一个大箱子出来,武悬让只说道:“这里面都是些兵器,禾使者,您这是?” 禾舟不作答,只是打开箱子,里面那抹明晃晃的颜色,让在场人都揉了揉眼睛,只见那明黄色的衣袍上绣着龙纹。 武悬让冲过去翻来覆去道:“这不是我的,我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魏如是冷哼一声:“至于这是不是您的,都已经摆在眼前了,看着绣工也甚是精美,还能有人冤枉你不成?来人,押了武大人,回宫复命。” 武悬让仍是不忿:“谁敢动我,我可是陛下亲侄” 禾舟带着两个使者捆了武悬让,他说道:“您还是跟陛下亲自解释吧” 宫内,女皇饮了口茶,听闻自己的兄嫂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急等传召。 她冷哼一声:“看来这消息传的可真是及时,这魏如是还没把人给我押来,兄嫂倒是提前到了。” 长春道:“陛下的意思是传还是不传?” “便让他们进来内殿,不许出声,看看这个孽畜是怎么背着我在背后做事的” 长春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魏如是进殿,身后的武悬让率先开口嚷道:“姑母,姑母万安,我竟不知有人诬陷我,绝对是诬陷我,侄儿怎会有谋逆之心” 禾舟大手一摁,武悬让跪了下去。 女皇走下台阶,雍容华贵仪态万纤,发髻上的龙纹金钗光彩夺目,她从头上把那龙纹金钗取下来。来到武悬让面前。 金钗滑过武悬让的脸,女皇说道:“朕就是喜好龙纹,这时间也仅朕能用,而你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事情?妄想成为太子?一步登天?还是就想做个姑母的好臣子啊?” 武悬让连连磕头:“我自然是想做姑母的好臣子的” 女皇只是厉声掌掴了他的脸:“你一口一个姑母,朕是这当今天下的皇,是整个天下的主宰,你一口一个姑母?我先是这个天下的皇,才是武氏蕴宁!” 武悬让捂着脸:“是,陛下,女皇陛下,臣真的是冤枉的” 禾舟把身后的箱子打开。 曹焕之将箱中的龙袍呈上,女皇的手细细的略过那龙袍身上的龙纹,武悬让不敢再出声,只是头紧紧的磕在地上。 “这算是人赃并获吗?” 武悬让抬头,惊恐之色布满整个脸上:“不是,不是” “那日我让长春去你府中,告诫你夫妻和睦,结果她和众位宫女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是不是我需要把武府的管家小厮抓来好好问个清楚?还有那些和你结交的群臣,朕是不是也得派人前去一个个问清楚,你们每日商量的究竟是何要事?” 武悬让仍想张口。 沈长春却跪下:“陛下,那日奴婢受您命令前去武府,本想帮忙处理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却看到武大人和众多大人在正厅议事,奴婢深知听人墙角是小人所为,只是陛下最是厌恶大臣私下往来,所以奴婢才斗胆听了一耳朵。那些大臣纷纷以武大人为尊,武大人还许诺今后当了太子,必定给这些人万千荣耀。” 武悬让只是指着沈长春怒骂道:“你这贱人,竟敢污蔑我” 沈长春只是又磕头抬头道:“陛下,奴婢深知奴婢一人所言不足为信,所以那日奴婢带了箬欣和箬清二位女使一起,不信您可以传她们进来啊” 女皇点了点头。曹焕之才去讲箬欣和箬清二位女使传上殿来。 女皇问道:“那日,你们两个可是跟着长春一起,听到了那日武府中,大臣们的声音?” 箬欣和箬清连忙跪地磕头道:“那日我们的确是跟着长春姐姐的,还同她一同传话给了府中的丫鬟,让丫鬟回禀武夫人自己去处理家事。我们三人在正厅窗边,的确听到那几位大人,说武大人今后能成太子,武大人还许他们富贵荣耀之类的” 武悬让仍想叫骂,女皇一脚踢中他的胸口:“你这孽障,还有什么话说?朕最是厌恶,朕念是兄嫂独子,赐你满门富贵,你便是这般报答的吗?这天下是武蕴宁的,不是武氏的,这天下以后是谁的,是朕说了算,不是你们能妄加揣测的,至于你?也配登上太子之位吗?” 众人不敢多发一言。 女皇怒气未消又说道:“我若这次不重罚你,旁人还以为我纵容武氏族人,武悬让我便赐你一死,也好过你日日惦记朕的江山,空做白日梦。今晚便让你上路” 武悬让面如死灰,说不出话来。 众人也都无言,只是跪倒在地。 “魏如是,武悬让便关进大理寺,今晚了结他,我想着案状你是知道怎么写的” 魏如是又磕头道:“是,微臣遵命” 箬欣看了一眼禾舟,又迅速低下头。 “朕倦了,要去休息,长春你去将后殿的人打发走,朕不见” 女皇便摆驾回了寝宫。 看着大理寺的人押走武悬让,沈长春打发走了女皇的兄嫂。回到自己房中,拿出妆匣内那枚帕子,哭了许久。前几天自己说服箬欣和箬清和自己一同作证听到了武府所言,为的就是让武悬让去死。 “姐姐,他今日便赴死,我们大仇得报。” 掖庭中,箬欣待陛下歇息后,又到掖庭以拿衣物为由传了消息。 常嬷嬷对上官婉说:“事情已妥,他活不过今日,是女皇下的命令” 上官婉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轻轻的说道:“如今已是惊蛰时分,武悬让已除,许敬宗已死,当初与我上官结怨的两人已被除掉,接下来如何搅动这长安,我们需得从长计议。告诉箬欣让她和沈长春关系越好,越对我们有利。还有禾舟,让他在大理寺中多多看些大臣的案卷卷宗,日后必有用处。” 常嬷嬷又在周围洗衣的奴婢们身边转了转,说了些尽心尽力的话。 才又折回来:“少阁主放心。” 第十二章 豆蔻年华 终出掖庭 http://.biquxs.info/

武悬让的事情很快就已经了结,武氏族人也未敢再进宫去叨扰女皇,女皇耳边倒是落了个清净。 从大理寺呈上来的调查详情,贬谪了些官员,朝中官位空缺。御史大夫倒是保荐了几人,季恒的名字赫赫在列。季恒一直在等那神秘人寻他,只是那人再也没来过。 四月初天气渐暖,上官婉手上的冻疮不再皲裂,总算又挨过了一个冬天。 掖庭的宫人来来去去,又有一波又一波新的宫人进来,四季变化如同一瞬。 上官婉那日正在读书。书本被磨的有些没了边角,借着月光,院中寂静。 常嬷嬷执着蜡烛走上前来道:“少阁主怎么还不睡,借着月色看书,也是要伤眼的” 上官婉拿过常嬷嬷手中的蜡烛将常嬷嬷扶着坐下才说“这几本书也是当初母亲和祖母他们从府中带出来的,也被磨得没了边角。” 常嬷嬷替上官婉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慈爱的看着她:“箬欣前两日来递消息,女皇不日会去外围行宫举办蹴鞠大赛,掖庭也会拨些宫女随行。我们的机会可能到了。” 上官婉合上书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天上的圆月,月明星稀,她背过手:“母亲交代我,要我担起上官的荣耀,我也深知如果想要达成我想要的一切,我只能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人更近,甚至最近一些。” 常嬷嬷拍了拍她的肩头:“虽说已是四月,可夜里还是冷风阵阵,早些休息吧。” 屋内新来的小宫女劳作一天,都在呼呼大睡,上官婉只是拿出那枚羊脂白玉扳指看了又看,才放入怀中,心下更加坚定。 过了几日,在城郊一片皇家园林,女皇连着办了几场宴会,有些深思倦怠。箬欣看到陛下带不起精神便说道:“陛下,早些休息吧,两日后的蹴鞠大赛,您还得去现场看呢” 女皇说道:“那便伺候朕去沐浴更衣吧,长春呢近些日来,倒是少见她了” 箬欣和箬清一边替女皇摘去帽子,一边说道:“长春姐姐性子强,这次是第一次女子蹴鞠队和军队的兵将们比赛,长春姐姐又是带队,这几天正在忙着训练呢” 女皇:“哦?这孩子倒是心气儿高,那我真真儿是拭目以待了” 这女子蹴鞠队大多都是些世家小姐,自然受不了沈长春这般操练,柔弱无骨的身子也禁不起满场疯跑。 比赛前一天晚上,箬欣便给其中一位世家小姐的茶水了下了些泻药。那位世家小姐肚子生疼,第二日肯定无法上场,沈长春队内还缺一人,身边的人又没受过训练,倒是让沈长春苦恼不已。她身后的上官婉抱着洗好的衣物说道:“长春姐姐,或者可以让我一试,我本是粗鄙之身,在掖庭久居多年,身子强壮些,平日里也对那蹴鞠颇感兴趣。” 沈长春回过头来,眼神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 箬欣这时候插话道:“长春姐姐,这个丫头我原是见过的,年纪虽小,倒是个伶俐的,不如让她明日试试,总比你随便再去拽一个柔弱的世家贵女要好” 上官婉垂着头。 沈长春沉思了片刻:“那明日你便和我们一同上场吧。反正我们这女子又怎能敌过军队那群大老粗” 上官婉只是柔和的说道:“是” 第二日那校场上早就布置好,女皇和众多亲贵大臣早就端坐好,还从未见过女子蹴鞠,还带了不少女眷。 场上的一片绿荫,女子们身着轻便的便服,头戴束发带,军队的林教头走了过来,对着长春女使鞠躬道:“长春女使,若是输了比赛可莫要哭鼻子,我这手下都是一群大老粗,不会怜香惜玉,若是有什么冒犯,还请女使不要见怪。” 沈长春见不得林教头那粗犷的样子只是说道:“林教头就不必先来我这里说这些了,待比赛完在说这些也不迟,这么多双眼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怎么着呢” 曹焕之领了计时计数的差事,准备染香。 上半场,女子这边大多疲软无力,球都没能碰着,就被男子一脚一脚的踢入门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男子已进了五球,场上的男人倒是眉飞色舞,大臣亲贵们也在窃窃私语:“这女子这般弱小的体格,又怎能敌得过男子” 上官婉看出了症结所在,男子体格虽强,又是习武之身,身体笨重,女子虽弱,好在身材娇小,重心却稳。硬碰硬自然是必输无疑,但要是利用好女子娇小,行动灵活的优点,也不是没有胜算。 一炷香过去,上半场已经结束,女子队都已没了耐心,几个世家贵女已经不想再上场,个个脸上都是无精打采的神情。沈长春性子本就高傲,这下更是急躁难耐。 上官婉对着大家说道:“奴婢自知人微言轻,但是这么多亲贵大臣看着,若是我们输了也不过是落一个女子不敌男子的名声,但是女皇陛下恐怕也心有不悦,谁说女儿之身一定不敌男子的。奴婢方才在场上注意到,对面的都是从军之人,身强力壮但却笨重不堪,只靠蛮力,行动不便,刚才他们频频进球,不过是因为我们没配合好,或者本身就无精打采罢了。” 一个世家贵女嗤之以鼻:“一个小小贱奴也敢对着我们指点” 沈长春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才说:“你继续说” 上官婉这才接着说道:“众位都是世家大族,身若扶柳的千金,只是我们这次比赛是代表女子并不是个人,陛下组建女子蹴鞠队不过也是为了证明女子也并非只知胭脂水粉,闲话家常的。若是在场上,我们利用好我们身材娇小的优势,记几个暗号,球在我们脚下,只要我们懂得闪躲,比暗号学会传球,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几位小姐也应承道:“的确,我们这次比赛原本就是代表女子,若是此次比赛输了,也是丢了女皇的颜面” 沈长春这才说道:“那便拟几个暗号吧” 上官婉又微微作揖:“光拟暗号还不够,还必须把每个人的位置固定,活动范围,以及负责传球的方位悉数规划好。这才好。”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下半场才又接着开始,场上的勋贵大臣还在畅聊:“这女子蹴鞠队必输无疑”。声音太大,被女皇听见,女皇朝他们看了一眼,他们才敛了声音,不过仍旧是叽叽喳喳声音。 场上正在追逐球,林教头对着沈长春喊道:“女使莫急,不要摔着”。几个兵将也纷纷大笑。 只是上官婉灵机一动,趁他们大笑之时,已经左闪右躲的射入门中。 场上击鼓上响起,林教头这才反应过来。 几个世家贵女见进一球,也振奋了情绪,看着上官婉的手势,也都迅速找好位置,等候着传球。球又传到上官婉这里,两名军汉分别朝着她追来,她只是立定稍停见距离合适,往过一偏带着球迅速跑,两名军汉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撞在一起,于是上官婉便又进一球。 女皇倒是看得饶有兴致,那些女眷也纷纷来了兴致。 沈长春正在等着传球,林教头只是在她附近绕来绕去,上官婉做了暗示,沈长春冲着林教头一笑,林教头哪里见过这般倾城之笑,一下子看呆,球从林教头胯下滑过,沈长春踢球转身,又是进一球。如今还差两球便能达成平手。 一世家贵女看了上官婉的手势跟着她跑,军汉们自然穷追不舍,上官婉又换手势,世家贵女便来到另一方向,上官婉腿朝后一踢,那世家贵女便踢球回跑,待军汉们反应过来,那世家贵女已进一球。 军汉们不知变通,几人只会追着一球跑来跑去,自然不必女子场上灵活。 上官婉踢球,几名贵女站在不同的方向随行,男子逐渐近身想要夺球,凭蛮力阻拦开了几个姑娘。上官婉便脚一踢。用头将球顶了进去。 场上的人纷纷起立,只见球又进入场中,上官婉只是前后脚交替踢球,几个军汉围着,上官婉只是做手势,侧面踢将球踢给了沈长春,沈长春本就是习武之身,速度极快,便赶在最后一炷香燃尽之前,进了一球。 最终女子队一一球只差赢了林教头所带的队。 场上欢腾,只是女眷们的声音颇大,男子大多的声音都是,怎的能输给几个小丫头。 沈长春带着她们一行人前去女皇面前。 女皇神色欢欣:“你们表现不错,这看来,女子也有能赢得男子的时候,方才在场上用头顶进一球的孩子,是哪家的小姐?” 沈长春低头:“秉陛下,昨日一队员肚子疼上不了场,这才让她上场的。” 女皇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不已,方才朕看见你们定的手势暗号了,心思缜密聪慧,难能可贵” 上官婉抬起头来:“回禀陛下,奴婢只是掖庭内一介贱奴,原是罪臣上官仪的孙女,这次不过是斗胆上场救急了” 女皇顿了顿:“哦?上官家的女儿,怪不得,你祖父和父亲都是聪慧之人,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婉头一磕才又说道:“罪臣家眷,已是奴籍,恐污了陛下的耳朵” 女皇站起来哈哈一笑:“你是你,你祖父便是你祖父,朕只问你的名字,又关乎罪臣何事?” 上官婉这才答道:“奴婢单名一个婉字,上官婉” 女皇点了点头:“这次,你可是为女子长脸了,朕身为女子,知道很多事情上女子是注定胜不过男子的,不过你这孩子倒是聪慧。” 上官网又磕头说道:“驻跸怀千古,开襟望九州,陛下乃万金之躯,世上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是您的臣民,九州之内皆称臣,不过很多事情和男女本无关系,只要方法得当,女子未必胜不了男子” 女皇点了点头,周遭的人倒是对上官婉议论纷纷,罪臣之孙又敢如此显眼。 “今后你便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吧,看你出口成章,竟也在掖庭读过书吗” 上官婉又磕头道:“陛下慈仁之心,当日未为难我们一家女眷,奴婢不过是读了几本母亲从家里拿出来的书而已。” 女皇摆了摆手:“都起身吧,日后我那藏书阁里的书你都可读,今后不必回掖庭了” 婉儿跪下磕头谢恩。随众人起身。 女皇倒是开口冲着林教头说:“林教头,眼下禁军统领尚缺职,朕属意你接任。不过看你这场上派兵布阵可不及我身边的长春这队啊。” 林教头挠挠头,盯着沈长春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话道:“多谢陛下抬爱,长春女使和几位姑娘都是七窍玲珑心,我这样的大老粗肯定是不及的。” 说罢,又盯着长春看了好一会儿,长春瞪了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 这次,上官婉的名声倒是遍了长安,不必在特地传信了。 扬州麟展阁中,年迈的老阁主看着京中传来的消息,只是吩咐道:“时候到啦,整个长安,我们又得更加精细的排兵布阵了。让如歌他们做好准备。” “是” 第十三章 长春出嫁 升任女官 http://.biquxs.info/

又在郊外盘桓了几日,女皇一行人才摆驾回宫。上官婉到了女皇身边伺候,也只是做些平常的工作,不比长春还有箬欣和箬清跟女皇亲近。 回到宫中,上官婉借口回掖庭收拾东西,才回到掖庭。常嬷嬷早就等候多时。 上官婉来到屋中,常嬷嬷急忙拉着她的手问道:“可是做到了?” 上官婉反过来拍了拍常嬷嬷的手:“恩,做到了,如今女皇陛下令我去她身边伺候,我是借机来这收拾东西,才能得空出来的。” 常嬷嬷眼中含泪:“少阁主聪慧过人,我就知道你定会成功的,未央宫那边有箬欣照看着,我也放心了,只是你脱了这掖庭,便可不必经常回来了,以免被人抓着把柄。” 上官婉从小长在这掖庭,早已把常嬷嬷视作家人,看到嬷嬷眼角落泪,自己也是心下难受。顿了顿说道:“嬷嬷不必难受,我定想个方法让你出宫” 过了几日,林教头面见女皇,升了禁军统领,却发现禁军无论城防还有日常巡逻都存在很大隐患。林教头这次进宫不像是上次在校场比蹴鞠那般不拘,那茂密的络腮胡被剃掉,倒显得年轻了许多。在殿外碰见了沈长春和上官婉,林教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朝着二人走来。 冲着沈长春说道:“长春,我这次进宫是为了面见陛下说些禁军的事情。” 沈长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不必和我报备,教头升任禁军统领,长春便在这里恭喜您了,只是我和婉儿还得去给陛下采些新鲜的花茶来,就不和林统领在这里闲话家常了” 那林教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咳嗽了一声才结结巴巴的说道:“长春,我我家派人去你家提亲了,你兄嫂应允了,这次面见陛下我也…也要说这件事” 长春有些气急败坏道:“我的事情怎的能由他们二人做主,若你今日前去和女皇说这件事,我沈长春今生今世便和你林旭一刀两断。” 林教头心下无奈,只好说道:“那这次我便不在圣上面前说,但你也不能总留在宫里一辈子不嫁人” 沈长春气恼道:“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 说罢便拉着婉儿快步离开了。上官婉见她气恼不已,才开口劝道:“长春姐姐若不想嫁,和陛下言明就是,陛下如此宠你,又怎么会不听你的。” 沈长春说道:“我不是不想嫁,我只是我只是…” 上官婉打趣道:“原来长春姐姐不是不想嫁啊,那是,那是因为害羞咯”说完,上官婉便跑开了。沈长春才反应过来:“你这坏丫头,竟敢打趣我,看我抓到你不挠你痒痒。” 在前方跑着的上官婉只是计上心来。 采茶回来后,上官婉在宫门口等林教头出来。 上官婉看到林教头出来,才迎上去:“林教头,哦不,应该叫林统领了。” 林旭左看右看,看到上官婉旁边没有别人,有些失落,上官婉打趣道:“林统领可是在寻长春姐姐?” 林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进宫的确未跟女皇透露半分提亲的事情,若上官女使见了长春,可一定转告给她。” 上官婉捂着嘴偷笑:“这话,我定会帮统领传到,只是统领若想求娶长春姐姐,这般硬碰硬的方式自然会让长春姐姐厌恶。” 林旭尴尬的笑笑:“我们一家世代从军,都是大老粗,哪里懂的什么花前月下,我和长春原本也算青梅竹马,只是因为前些年我没出手帮她,她因缘际会进了宫,在陛下身边服侍,我也从了军,这才见面机会不多。我原想着,能护她一世周全,” 上官婉说道:“我瞧着统领,为人忠厚老实,我方才打趣姐姐,姐姐也不是不愿嫁,恐是因为心里还有些什么疙瘩尚未解开吧。若统领愿意,我倒可相帮。” 林旭只是拱手作揖:“若上官女使肯相帮,林旭感激不已。” 上官婉笑笑:“如今林统领已是禁军统领,借口多来这未央宫几次不是难事” 说完,便朝宫内的茶房去了。林旭依旧挠挠脑袋,不过想着有机会能和长春和好,又是傻笑了一阵,直到身旁的副将提醒了他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未央宫内要比掖庭大上许多,又因为是女皇居所,处处都是辉煌不已。茶房内的稀世名茶更是应有尽有,连同茶房里煮茶的水都是宫人每日到御花园荷塘中采集的露水。 长春正呆坐在那里,上官婉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倒是把长春吓了一跳。 “姐姐为何在这窗边发呆,我刚才可是找林统领说了好一会子话”上官婉故意吊长春的胃口,这样说道。 沈长春瞪大了眼睛又不好意思直说:“哦说就说了呗” “姐姐不想知道说了些什么吗?真的不想吗?不想我就走了啊” 沈长春这才喊道:“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赶快告诉我” 上官婉捂着嘴笑了好半天才说道:“林统领说姐姐和他是青梅竹马,是因为前些年他未帮你,而你又因缘际会进了宫,他从了军,这才少了许多见面的机会。他还让我转让你,他这次进宫没有在陛下面前提起提亲的事情的。” 沈长春不假思索的问道:“他为什么没和女皇提起?” 上官婉坐下笑着打趣:“姐姐不是不让林统领告诉女皇吗,怎么听姐姐的意思,倒又想是让林统领去说了。” 沈长春低头不语。 过了好半晌,放下手里的茶叶,站起身说道:“婉儿,我瞧着你和我很投缘,倒像是我的邻家小妹,我以前也有个姐姐,我小时候也像你这般古灵精怪,我姐姐守着我护着我,我阿娘因为产下我,产后虚弱去世,若不是姐姐护着我,我恐怕已经被父亲那后院里的妾室们作践死了。” 上官婉自然知道沈长春胞姐的事情,只是现下也只好装作:“那长春姐姐的姐姐现在应该早就许了人家吧” 沈长春笑了笑:“姐姐已经去世了,否则我也不会进宫来。你来未央宫这几月,我们日日见面,倒也与你投缘,何况那件事情早就有了了解,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了。姐姐,当年被武悬让酒后玷污,我们沈家怎惹得起他,何况女儿清白名誉,若是告官,我沈家一家名誉受损。我想亲手杀了武悬让,那时我和林旭青梅竹马,他从小习武,我便求他和我一道去暗杀了那武悬让。那时候我太天真,一心想要报仇,不顾后果,他拦着我。后来因缘际会我在宴会上因一首曲子弹的好,便被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陛下带入宫中伺候。我和林旭便再也没见过。” 上官婉站起身拉着沈长春的手:“长春姐姐,告诉我这些,我定不会泄露半分,只是林统领也是为了你的安危,还有沈家和林家两家的安危,才未能帮你。如今这武悬让已死。过去的早就过去了” 长春回过头来揉了揉上官婉的脑袋:“我性子从小高傲,自然不会低头半分,我又怎的,他一来我就答应他,须得晾他一段时日,他才知女子珍贵,以后不可轻视我半分。” 这几日,林统领日日来面见陛下,陛下倒是看出了点什么。那日上官婉和沈长春都当值。在林旭说完了禁军的事物之后。 女皇笑着说:“林统领,莫不是看上了我身边的那位女使?怎的这几日日日来面见我,恐怕不是为了禁军的事情吧” 林统领结结巴巴,只是盯着沈长春说不出话来。 女皇冲着林统领的眼神看过去,笑了几声:“林统领是看上长春了吗,上次蹴鞠比赛,我看你们好像很有话说” 林统领脸一红有些窘迫:“臣,臣…” 上官婉偷偷的说了个口型。 林统领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臣从小和长春一同长大,前前几日已去沈家提亲,她兄嫂已经应允,臣臣这几日就是想向陛下讨个旨意,但是臣有些紧张,还望陛下见谅。” 女皇看向身边的长春开口问道:“哦?你和林统领是青梅竹马?” 沈长春见女皇问话,只好应承道:“是,奴婢和林统领从小一同长大” 女皇慈爱的笑了笑:“朕还是皇后时,长春便进宫服侍我,如今几年过去了,若得了好人家,朕也不会不放人走,那既然这样,朕便就允了你们俩这门婚事。” 林统领和沈长春均应承答谢。 回到房内,沈长春倒是在生闷气,上官婉上去哄道:“我的好姐姐,这林统领日日来未央宫找陛下请安,就算是旁人都看得出来,林统领恐怕是看上哪位女使了,又何况陛下那般聪明,又怎会想不到。” 沈长春只是说道:“那他也太容易得逞了.” 上官婉看着眼前的长春,心下觉得虽然人人都说沈长春深得女皇喜欢,替女皇料理了不少人。可现下依旧是个小姑娘罢了。 那晚上官婉当值,替女皇梳洗时说道:“陛下,奴婢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恕罪” 女皇闭着眼睛身后的上官婉正在替她揉着额头。 她缓缓道:“直说便是” 上官婉跪下答道:“长春姐姐和我一见如故,如今她要出嫁,身为宫婢奴婢也无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一点脑子还算灵光,陛下可否允我在御花园与林统领一道给姐姐制造个惊喜,也好让姐姐欢欢喜喜的出嫁,就算是我送姐姐的贺礼了” 女皇睁开眼睛,笑了笑:“长春在我身边多年,你倒是伶俐劲儿的,朕允了你便是,让曹焕之带些太监宫女给你尽管使唤就行。朕瞧着林统领倒也是个托付终身的人。” 得了圣旨的上官婉倒也忙的热火朝天,沈长春整日见不到上官婉,原本待嫁的闺中情绪竟也不知该跟谁吐露了。 那日上官婉让箬欣去寻了沈长春来,进了花园用丝帕蒙住了沈长春的双眼,凉亭早就用纱幔布置的柔美精致,花朵铺满了沈长春走的小径。 从宫中请了乐坊的人来,曲子轰然响起,沈长春掀开丝帕,周围的宫女正在撒花,花瓣飘满了整个天空,落在沈长春的肩头。 林旭从亭子中走出,手里拿着他母亲交给他的镯子。 走到她面前:“这是我们向来传给当家主母的信物,我母亲拿来让我交给你,你可愿意?” 沈长春见他这般大费周章,脸上一红:“你这呆子,如今有女皇赐婚,又何必问我” 林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本就是一介军汉,只知带兵,那些风花雪月我自然是不懂的,但是我发誓我会对你好的,不会像之前那般让你一人犯险” 沈长春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林旭把镯子给她戴上。 连箬欣都说:“这是长春姐姐笑的最好看的一次。” 林旭牵着沈长春,到上官婉面前:“多谢上官女使讨了旨意,不然这般大费周章的事情,我定是想不出的。” 沈长春看着周围布置的甚是好看,地上的花瓣也随风飞舞,笑道:“我说最近怎么都见不着你的影儿,原来是帮着呆子干活了” 上官婉拉过沈长春的手道:“长春姐姐和我一见如故,我一介奴婢之身,也无什么好送的贺礼,只好像陛下讨了旨意,就当是我送你们二人的贺礼” 长春红了眼眶,上官婉拍了拍她的手。虽然自己运筹帷幄,可是长春待她极好,幸而有林统领可以让她托付终身,若自己想得到想要的一切,须得坐上那陛下身边最贴身的女官之位。 远处,二皇子和三皇子看到现在的景象,二皇子问道:“这小宫女倒是古灵精怪,这长春姐姐也难得能被感动一次,那便是上次蹴鞠大赛被母后赦了的上官婉?” 旁边的太监回答道:“正是” 二皇子说道:“倒也有趣。” 过了一月,沈长春回家待嫁,女皇亲命上官婉前去观礼以表贺意,顺便封了上官婉为未央宫女官。成为继沈长春之后第二个贴身的女官。而上官婉求旨让在掖庭中曾经照拂自己的年免嬷嬷,出宫养老,女皇也欣然应允。 宫外,常嬷嬷坐上马车,上官婉说道:“嬷嬷,且在京中安心住着,若想回扬州,醺遥坊或者诚衣轩的人都可送您。婉儿如今做到了,嬷嬷别担心。日子还长。” 常嬷嬷眼圈红红:“还望少阁主多多保重身体,我老婆子就去诚衣轩住着,以后还需要我们老婆子的地方,尽管传信就好。” 马车走远,上官婉儿返回宫中,月色明朗,她抬头看看天空,星星闪烁。大呼一口气。 成为贴身女官只是第一步。 第十四章 端午宫宴 赢得圣心 http://.biquxs.info/

待长春出嫁后,上官婉成了未央宫的大女官,每日陪在女皇身边,靠着心独具匠心的巧思,倒是不比长春在时受的恩宠少。 临近端午,宫内要举办家宴,会宴请王公贵族和德高望重的群臣。 上官婉正在给女皇梳头,女皇看了看镜子里认真的上官婉道:“婉儿,长春出嫁前,你向我讨了旨意在御花园操办,倒是在宫里传开了,都说你心思巧妙,这次的端午宫宴,你便也好好筹办筹办吧” 上官婉停下手里的动作,跪下道:“奴婢见识短浅,恐怕这么大的宴会操持不来” 女皇手中执起一枚珍珠式样的钗,插入发髻中自顾自的说:“不必推脱,朕便命宫内的六局二十四司悉数与你协作便是,这年年岁岁都一样,朕也看的倦了,不如今年便由你操持,也好让群臣们耳目一新” 上官婉听女皇这样说,自知再无法推脱,只好跪下磕头应承道:“是,奴婢定好好操办” 而这宫内的六局二十四司,都有各自的尚宫,司监等职位,虽说上官婉如今是女皇身边的大女官,但是尚宫们在宫内多年,举办宴会早已得心应手,虽不是什么巧夺天工的绝妙布局,倒也算是不会越了规矩。 既然女皇想要别出心裁,自己也只能多想些别致的点子。 箬欣与上官婉住在一处,晚上院内清爽不已,上官婉在院中想着明日该去尚宫局还有尚食局跟两位尚宫好好商议。箬欣端着一碗酒酿圆子,坐在她身旁。 “少阁主,那六局二十四司,每位尚宫大人还有各位司珍司监都不是好惹的,你虽得了女皇旨意,可那帮人个个仗着资历老,不肯推陈出新,恐怕沟通起来也犯难” 上官婉放下手里自己刚画的图纸:“若我得女皇信任,这些事情必定得做的合她心意才是。那六局二十四司中可是有我们的人,我刚出掖庭,也从未亲自传递过消息,只是从曾外祖传信中辗转得知,各宫都有我们的人,那后宫六局当中也有几位司珍司监是我们的人。” 箬欣点了点头:“我特地从小厨房讨了碗酒酿圆子来,少阁主也尝尝吧” 上官婉挨着箬欣靠了靠:“箬欣姐姐,人前人后都不必喊我少阁主了,叫我婉儿就好,若是当着别人的面一时改不过口来,恐怕就得倒大霉了” 箬欣喂了她一口酒酿圆子这才甜丝丝的说道:“知道了,我的好婉儿” 第二日上官婉便带着箬欣和箬清两位女使前去尚食局和尚仪局,那尚食局的李尚食倒是一个爽快人,手下的司膳女官也是直爽。上官婉既带着女皇旨意,都纷纷应承,想些新鲜的菜品来供端午宫宴。 只是那尚仪局的崔尚仪倒是个磨破嘴皮子也不松口的人物。 上官婉只说:“女皇亲命今年的端午宫宴须有些新花样,我深知崔尚仪是一个懂礼法之人,手下的司乐司宾几位女官也是大家风范,这次端午家宴设在御花园内的澜沧阁,既有流水也有花香,还请崔尚仪能多多协助” 那崔尚仪也不忙着应答只是说道:“上官女使既有女皇旨意,我等必定听从差遣,只是若将这宫宴设在御花园内,倒显不出皇家气派,澜沧阁虽说地方挺大,但也放不下那么多亲贵大臣。” 上官婉笑笑:“崔尚仪所言极是,只是曹焕之曹公公已经前去尚功局,请刘尚功多多协助布置场地,这礼仪方面还请崔尚仪多多协助” 崔尚仪也不说话,只是有些不情愿的微微点头。 从尚仪局出来,箬清这才开口:“那崔尚仪原是大家闺秀,被先帝选进宫,也有望封妃,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到进了尚仪局了,这十几年倒也混了资历,仗着自己有大臣母家,到处逞能,作威作福。” 上官婉点了点头:“若是这样,那这位崔尚仪到还是有趣的很” 箬清大声的说有甚觉不妥才小声说道:“有趣?我看她啊就是只母老虎” 箬欣拍打了她一下,她才收敛了声音。吐了吐舌头。 回到未央宫,正看到曹焕之也进门。曹焕之看到微微弓腰道:“三位女使这事情办的可妥帖?” 上官还没来得及回话,箬清倒是急不可耐:“李尚食倒是个爽快人,只是那崔尚仪倒是有些扭扭捏捏” 曹焕之道:“哎哟,三位女使可千万别跟那位不好惹的主置气,否则啊咱们这差事指不定出什么纰漏呢” 上官点点头这才问到:“曹公公去尚功局,可还顺利” 曹焕之捏了个兰花指笑道:“婉儿你这图画的也实在是妙极了,刘尚功倒是夸你心思巧妙,只是还须你亲自去与她商议,这布置场地是用什么布料,尺寸,都得你们商议这来” 上官行了个礼:“多谢曹公公替我们走着一趟了” 这几日上官婉每日奔波在六局中,女皇倒是很少见她人了。 曹焕之正伺候着,女皇问道:“这几日,婉儿那丫头在忙什么,朕发觉好几日没见她了” 曹焕之说道:“上官女使这几日正忙着布置端午宫宴的现场呢” 女皇抿了口茶放下手里的折子才说道:“那丫头倒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儿” 此时,御花园内,尚功局的人正在忙忙碌碌,上官婉拿着图纸道:“刘尚功,我们此次布置,也算是让整个御花园改头换面,虽说能从这池塘引出一道水进这澜沧阁,也让我们将吃食放在这河中漂流至每位宾客的坐席旁,这澜沧阁内部引来的水,下方铺上鹅卵石,再引上几条锦鲤来,也算是添了些喜气” 刘尚功点点头:“就按女使说的办,你这心思别出心裁,和你娘一模一样。” 上官婉瞪大眼睛:“您,您认识我母亲” 刘尚功道:“如今我也私下须称女使大人为一声少阁主了” 上官婉吃了一惊。 刘尚功见周围宫人颇多也只是放低了声音:“不必惊讶,如今我也好多时日未曾为阁内效力了,前些时日才得了扬州的消息,听说你也将常嬷嬷安置在宫外了,少阁主好智谋” 上官婉:“刘尚功谬赞了,常嬷嬷在掖庭多年,我实在不忍她在宫中受累,虽说是个管教嬷嬷的身份,到底身处掖庭不比其他地方。” 刘尚功点了点头,宫人们前来询问澜沧阁外如何搭置顶棚,二人这才停下话茬。 上官婉到园中,将测量好的红绸丝布和宫人一起待在御花园空中,幸好澜沧阁周围没有参天大树,都是些花朵根苗。搭置完毕后,宫人们才开始惊叹。 经过太阳照射,那红绸丝布中央竟有了许多别致的图案花样,有动物有花样还有名山大川,还有行走的路人,俨然一副别致的图样。 箬清赶过来问道:“婉儿,你这是如何做到的。” 当着众位宫人的面儿婉儿才说道:“红绸丝布还有油布,我和刘尚功命宫人们用了两层,因不知端午那天天气如何,将这宴会选在御花园露天处,天气不测,倒是会毁了这宫宴。油布能遮挡雨,若是那日月明星稀天气晴朗,又显得笨重,我便剪了些花样放在了两层布之间,丝绸和油布本就通透,一有光照进来自然显得别具一格” 众人这才纷纷点头。 崔尚仪虽然心下不快,但是布置场地竟也挑不出错漏来,只好吩咐尚仪局的人前去熟悉场地。 过了几日,端午宫宴。 微风轻拂,天空中繁星点点,众位大臣进入御花园内,倒是眼前一亮,上官婉命宫人将悬在红绸棚的宫灯点亮,棚顶的图案,更是让不少亲贵大臣驻足观看。 进入阁中,独辟蹊径的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在阁中,河中还有几尾锦鲤游来游去,荷花灯被放在每个坐席之上,扑面而来的清香,众人才惊觉这是真花将蜡烛用丝线固定。 女皇落座,众人纷纷行礼。 上官婉问道:“陛下,可否现在开宴准备布席?” 女皇应允,上官命宫人将做好的餐食放入木盘中,从阁中的小河漂流而过,亲贵大臣身边的宫女从河中将木盘托起。众人未见过这种吃法,倒是啧啧称奇。 女皇问道身边的上官婉:“你这丫头倒是鬼灵精” 上官婉含笑:“陛下谬赞了” 当菜品悉数上齐,女皇才开口道:“如今端午宫宴,落座的皆是亲贵大臣,不必多礼” 当大臣们看向菜品时,才发现很多都未曾见过。 女皇笑了笑:“这次端午宫宴,是我身边的女使得了我的旨意,倒是别出心裁了些,这些新菜,若是不和胃口,众位卿家可莫要见怪,婉儿,你便给大家介绍介绍,这宴上的新菜可是什么名头。” 上官婉微微行礼道:“这次宫宴,是奴婢和六宫二十四司各位大人通力合作才有的,若说新菜也是李尚食,李大人的功劳最多。我也只是提了些想法,若是做出来还得李尚食的手艺。” 六宫二十四司的几位大人都满意的看向上官婉,对她不独揽功劳颇为满意,只是那崔尚仪仍是一脸不屑。 上官婉接着说道:“端午宫宴,本是陛下和众位大臣亲贵的家宴,新菜也是选了合时节的食材。端午时节正是夏火旺盛,桌上的荷叶鸡汤采用了新鲜的荷叶和山鸡,山鸡入汤盅前,用早上收集的露水加上少许的盐细细清洗过按摩过,让肉质变得更加松嫩。而虽然是平淡无奇的汤,山鸡肚中却别有洞天,里面有清凉夏火的萝卜丝还有木耳银耳等,滋味无穷。而这汤旁边的小碟中,是用米做成的米粉,将它蘸上那鸡汤,也是鲜美。至于其他用荷叶包裹着的菜品,或煎或渣,继而用荷叶包裹着蒸过,撒上香料汤汁。既有美味,也清热下火,正是最合适不过了。还为各位准备了饭后的粽子,此次粽子除了常见的糯米之外,还增加了五谷杂粮,口味甜美,象征着我朝,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女皇满意的点点头:“那这宴会表演,你可还有什么新花样” 上官婉微微颔首:“陛下现在要看表演吗?” 女皇笑笑:“你这丫头的心思,倒是让朕迫不及待了,边吃边看,岂不美哉”下面的大臣也在符合。 上官婉只是拍了拍手,阁中灯火渐暗,众人纷纷喧闹,却看着阁中宫女手持烟火,烟火燃尽,灯光渐明,一女子身着舞衣从空中顺着一根绳子弯弯绕绕的盘旋而下,空中有金箔洒下,显得美轮美奂。 曼妙的舞姿舞动,待一曲舞结束,才发现那女子是女皇身边的箬欣。 女皇大笑:“不错不错,这新意倒是朕从未见过的,论功行赏,六局二十四司的都要论。” 宴会结束,女皇大悦。 只是那二皇子在殿中只是盯着上官婉,上官婉看了他一眼,他才把目光挪开。 嘴角微微一笑,这姑娘倒是有趣至极。 而坐席上,另一少年看着上官婉,不发一言。直到身旁的小厮说道:“少爷,席散了,我们也该回府了。”他才回过神来。 第十五章 皇子督导 话里有话 http://.biquxs.info/

端午宫宴之后,上官婉倒是成了圣上面前的红人,六宫二十四司跟着论功行赏,自然也对上官婉颇为优待。合宫之内,对她倒是恭敬礼待。 未央宫的院子里最近移来了几口大缸,被上官婉移植了些荷花,在烈日炎炎之下,倒是显得别具有一丝清凉的气息。女皇看了,也觉得甚是神清气爽。直夸她的心思巧妙。 二皇子本来不怎么前去未央宫请安,最近几日倒是去的频繁了些。 为的是蓟州刺史囤地一事。 上官婉倒也是得了些消息,那蓟州刺史原本祖辈是做生意起家,不知怎的走上了仕途,倒是加官进爵成了一州刺史。应该逃不了买官的罪责,却盘剥百姓,囤地为己用。如今这状子已经递到了京里,整个朝堂一派主张严惩不贷,一派主张小惩大诫。 这几日女皇正为此颇为烦恼,前几年已经丢了许敬宗和武悬让,受牵连的臣子不在少数,如果这次还要查到底,恐怕牵连的大臣更多,如果连根拔起,恐怕朝堂大乱。 那日二皇子照例又来未央宫请安,顺便带了大理寺递上来的状子。 曹焕之将状子递了上去。 女皇看了几眼,便摔在桌上。 “没想到这蓟州刺史囤地还牵扯出了买官进爵的事情,竟和中书令有了牵扯,若是连根拔起,整个朝堂还有宁日吗” 二皇子抬头看了一眼女皇的脸色不好,仍开口说道:“母皇,若细细查问,定会揪出更多大鱼来,一个蓟州刺史竟能咬出中书令来,更不知我朝还有多少刺史地方官,是无作为的人,去祸害百姓。” 女皇沉思片刻。二皇子又紧接着说道:“母皇,这件事可交给儿臣和大理寺一起去查,若不揪出这些人,恐怕日后才会真正危及社稷。” 女皇摆了摆手:“罢了,这事情还须得从长计议,你先回去吧,待朕想明白在召你” 二皇子还想开口,却看到曹焕之朝着他摇了摇头,这才行礼告退。 上官婉前几日受到常嬷嬷从宫外递来的消息。女皇对蓟州刺史一案如此下不得决心,无非是现有的三省六部还有九寺五监内大部分都是她的人,若是一一除去,那恐怕真正影响的是女皇至高无上的权利。若是放手让二皇子去查,那揪出来一大片人,再安插上人,整个朝廷大换血,这是女皇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何况那中书令宋霖乃是女皇当年从皇后之时就一路提拔上来的人。 因着上次端午宫宴办的独具匠心,女皇在宫中赏了一处小院给上官婉居住。这处小院里未央宫不远,虽比不上各宫地方大,倒是小巧玲珑,内里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着箬欣和箬清跟她的关系好,便也一同搬了进来。 上官婉正在房中端详着信鸽带来的信息。扬州麟展阁已将来龙去脉查了清楚。 原来蓟州刺史颜吾信用十万两银子朝中书令宋霖买了蓟州刺史的官位,但颜吾信当上刺史之后并没有好好为官,反而到处盘剥百姓。这次事发,是蓟州当地的农民逃脱了官差的监视,来到京中,拦了魏如是的轿子这才事发。并且这宋霖身为中书令身后一派还有御史台大夫蔺从,更是无人纠察,九寺五监更是他们的人居多。 箬欣进门:“好容易等到箬清那小丫头睡着,我才悄悄过来,今日二皇子好像和女皇商讨的不快” 上官婉道:“快先坐下,女皇自然会烦恼,毕竟那宋霖身为中书令也是陛下从皇后时就提拔上来的臣子,加上宋霖和那御史台大夫蔺从一向交好,监察机关的大人都能和这桩案子扯上关系,若是细细查起来,牵扯人众多,树大根深。女皇自然不愿自己的羽翼受损。况且二皇子是几位皇子里最得人心的,若是派二皇子前去查问,恐怕女皇的羽翼得被折损完,若二皇子将自己的人填补上空缺,这对女皇是威胁。她是不会应允的。” 箬欣问道:“那这件事我们可用插手?” 上官婉看了看面前铺着的纸条用手揉搓,扔进了蜡烛里看着它燃尽,才说道:“这宋霖仗着自己有女皇撑腰,位居人臣,却和底下的人做着蛇鼠一窝的勾当,若是留着他们才是对我朝不好,女皇害怕别人动摇她权利的根基,便做些事情让女皇知道,这些人不除才是动摇了她的根基,毕竟树大招风,若是他们恃宠而骄,仗着女皇的名义去做这些烂糟的事情,我想女皇是第一个想要除掉他们的人。” 箬欣挠挠脑袋:“那我们可是跟二皇子合作?” 上官婉摇摇头:“那二皇子平日里看我就有些不正常,若是现在找他合作,我在这宫中暗地里虽有你们撑着,但是明面上我只是陛下身边的女使,若我贸然去跟皇子套近乎,恐怕惹人非议。” 箬欣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上官婉用笔写好了纸条,绑在信鸽脚上,看着它盘旋了几圈飞远了。 “婉儿,可是向外界传递什么消息?” “禾舟在大理寺魏如是身边办差,深受信任,若是由他的口中说出一些话,要比我们其他人说出去可信度要高很多。那宋霖和蔺从经常带着人去重楼吃酒,让禾舟这几日也带着些人去吃酒,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让他们自己知道女皇不会重办他们,那那些风声鹤唳的地方官自然放松警惕,我们的人前去护送一些个难民进京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几个州都有人前来递状子,而且状子里一定提着说这些地方官背后有女皇撑腰,那这事儿严查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 “少阁主好聪慧。” 直到箬清醒来来院中寻箬欣,箬欣这才悄悄的出去,带她回去了。 只是上官婉看着今日曹焕之和二皇子之间的暗示,猜想曹焕之大概是二皇子的人。 第二日,箬欣和箬清服侍女皇前去上朝后,上官婉留在未央宫,假装和曹焕之闲话家常道:“曹公公,昨夜女皇可是生了好大会子的气,我呀估摸着是二皇子主动请缨可能惹到女皇了” 曹焕之眼神转了转才说道:“婉儿可别跟别人扯陛下和皇子的事儿,不然啊被别人听到了,传出去可是影响不好。” 上官婉拉着曹焕之道:“曹公公,你有所不知,婉儿可是把你当兄长相待,这些时日您也照顾我不少,只是昨夜女皇生气肯定是二皇子那句话不对惹到她了,今日若是二皇子还要当着众位大臣主动请缨,恐怕女皇更要大动肝火了” 曹焕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婉儿这才借口去茶房理茶走了。 只是刚走不久,在转角处,便看到曹焕之指示未央宫内的一个名为丰德的小太监出去了。 待女皇下朝回来,上官婉在殿外问箬欣:“二皇子今日可在殿上主动请缨?” 箬欣答道:“没有啊” 上官婉笑笑:“果然” 箬欣问道:“婉儿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日故意跟曹焕之说二皇子惹陛下不快,曹焕之就派人去告知二皇子了,曹焕之是二皇子的人。” 箬欣大惊失色,上官婉才带着她进殿服侍去了。 这几日蓟州刺史一直被关押在大理寺,无人再提这件事。 这日晚上上官婉替女皇梳洗。女皇扶着她的手道:“婉儿如今你便是我身边最贴身的女官,你可愿为我办事?” 上官婉立刻跪倒:“奴婢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女皇自己梳了梳头发说道:“肝脑涂地倒是不必,替我去大理寺除掉那蓟州刺史,这件事就算完了,朕绝不允许自己的权利收到折损” 上官婉跪下应承,伺候完毕回到自己的屋中,算了算时日,明日也该是几个州的难民集体递状子的时候了。 第二日上官婉还未出宫,曹焕之就已经慌慌张张的进来告诉女皇:“回禀女皇,大理寺今日接到了五六个州的难民递上来的状子,全部是地方刺史囤地盘剥百姓,并且还有还有……” 女皇震怒喊道:“还有什么?!” 曹焕之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他们还说,当地刺史说他们背后的靠山是女皇大人,天高皇帝远,女皇陛下护着他们,他们想做什么就什么…” 女皇气的把桌上的砚台砸在地上,殿内寂静无声,女皇大声道:“传二皇子来” 二皇子受传召进来。 “儿臣参见母皇,不知母皇急召儿臣有何事?” “朕命你和大理寺少卿魏如是连同刑部一同审理蓟州刺史一案,若是有牵扯位高权重的大臣,直查便是。打着朕的名头做这些恶心的事情。” “儿臣领命。” 二皇子踏出殿内,看到殿外值守的上官婉:“你便是上官婉?” 上官婉道:“奴婢正是” 二皇子笑道:“你倒是一个有玲珑七窍心的人,如今殿内坐着的是当初下罪于你全家的人,你倒也是忠心耿耿” 上官婉不偏不倚的看着二皇子:“奴婢乃是罪臣家眷,受陛下恩宠才出了掖庭,自然对陛下忠心耿耿” 那二皇子话里有话道:“这武朝曾经是李唐,上官一家也原是李唐的忠臣,你可莫忘了这一点。” 上官婉垂首,二皇子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第十六章 宫中疑云 内外勾结 http://.biquxs.info/

在二皇子离京之前特地到未央宫中,那日大雨瓢泼,院子里的水缸被雨点溅起了水花,荷花也有些在风雨中飘摇,就连水缸中的几尾锦鲤头探出头来听这巨大的雨声。他站在门庭出,听了许久的雨声,直到上官婉执着伞过来,他才收回了眼神。 “给二皇子请安,您站在这门庭处会打湿您的衣袍,况且这狂风骤雨来的急,赶紧进去给陛下请安吧,您明日就要离京了吧。” 二皇子伸手做了个免礼的动作:“这狂风骤雨,说来就来,像不像如今朝堂之上,恐怕这次我和刑部尚书去地方查探,还不知会挖出怎样的秘密,而且路途遥远,恐怕想要除掉我们的人也不再少数。” 上官婉缓缓直起身子,把手中的雨伞朝着二皇子倾斜了些,才说道:“二皇子乃是陛下亲子,怎会有人敢把心思动到您身上来,只是奴婢不懂朝堂中事,陛下这几日也正是心情郁结,皇子若圆满办了这案,也算让陛下稍稍宽慰。” 二皇子的眼睛盯着上官婉的脸,只是嗤笑一声:“母皇心情郁结,恐怕我就算圆满办了案子,她还是烦闷。” 上官婉垂着头还没答话,二皇子便把伞又向她身边移了移才说道:“我一个男子,淋些雨倒是无碍,你可别淋着身子,到时候没办法伺候母皇了。还有,我恐怕朝堂之上牵扯的人会让宫里的人闹出些事来,母皇以为她的江山坐的足够稳,其实不然,多少人眼睁睁盯着哪个位置,包括她的那些宠臣,还请女使多留心。” 说罢,二皇子便进了殿中向陛下请安。 上官婉看着他的背影,蓦地想起他那天对自己说的那句莫要忘了武朝曾经是李唐,而上官家也曾是李唐的忠臣。外面的雨下的更加大,几片荷叶随着风快要摇摆出水缸。上官婉心想,这宫中又要开始新的疑云密布了。 第二日二皇子便和刑部尚书陈林去走访了那几个难民所在的州,很多地方官早就吓个半死。朝廷内宋霖和蔺从倒是镇定自若,蔺从乃是御史台大夫,专门管监察文武百官,在二皇子和刑部尚书陈林还未从地方回来之时,魏如是不敢查到他的头上。 蔺从在得到二皇子离京的消息,便和宋霖一道进宫,女皇屏退了所有宫人,唯独留了上官婉一人在殿中。 昨日的狂风未能歇息,呼呼的声音连同殿内的蜡烛灯火都显得格外飘摇。女皇端坐在宝座上,只是紧紧的盯着下方跪拜的蔺从和宋霖二人。 二人请完安,女皇并未让二人起来,他们二人相视一眼,只要继续跪着。 那宋霖才说道:“微臣自知有罪,所以前来领罪,微臣也只是因一时的贪念,才收了那蓟州刺史的银子,本以为他会好好为官,却没想到干起了盘剥百姓的勾当。” 女皇还未回话,那蔺从又接着说:“微臣和宋大人都是跟随您多年的,对您忠心耿耿,若这次被二皇子查到我们二人头上,恐怕连根拔起的数人,那伤的是女皇您的根基啊” 桌上的灯火被吹进来的风吹的朝着一边倾斜,光打在女皇的脸上,她的神色看不出表情,顿了片刻,将桌上的几本折子扔在他们脸上。 “你们看看,朕本以为一个蓟州刺史,也就保了你们了,可你们看看这大理寺呈上来的,各州难民加起来有十余人,这么些个地方官都和你们有了瓜葛,偏偏都干了囤地的盘剥百姓的事情,竟还有地方官打着朕的旗号为非作歹,这个天下竟是要这些奸佞小人打着朕的旗号搞的乌烟瘴气了吗” 二人跪在地上不敢再发一言。 女皇起身,上官婉扶着她,女皇开口说道:“你们回府吧,朕自有主意” 回到寝殿,女皇坐下,心气还未能平稳。 上官婉替她褪去华服,伺候沐浴更衣。女皇看着忙来忙去的上官婉,开口道:“刚才在殿中你可看到了,那宋霖和蔺从仗着是被我提拔起来的,而且官居高位,还扬言若治了他们的罪,朕的根基不稳,婉儿,你怎么看。” 上官婉将手中的水盆放下,跪下答道:“奴婢不知朝堂中事,不敢妄言,但奴婢认为若是他们持宠而娇,明知自己有罪,却要当今天子绕过他们,这不是恰恰如同那些难民所言了吗,陛下充当了这些奸佞的保护伞。民心是最可贵的东西,流言更是喧嚣之上,奴婢见识短浅,也知道一句老话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而陛下您就是这智者,这些流言若是您亲自终结,得民心的才是社稷稳健的根本。” 女皇面色愠怒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你这丫头,看的倒是通透,朕只是不希望各个皇子在此案结束后,把自己的人安插到这些位置,朕用自己的人才安心。” 上官婉跪着将女皇的鞋袜脱掉,才缓缓道:“陛下用自己的人安心,可若那些您认为安心的人,却利用您的安心为非作歹,伤的可还是您” 女皇点了点头:“你这丫头啊,总能抓住关键” 伺候女皇沐浴完毕,入睡之后。 上官婉才退出殿内。风没有停,想起二皇子临走前交代的,恐怕宫里也会有人生变,心下有了主意。 第二日伺候女皇用早膳,上官婉跪下道:“二皇子临走前交代奴婢,恐怕这次案子牵扯人众多,宫外有人联合宫内的人,对陛下不利,所以从今日起,陛下您的菜都由奴婢们先尝过,并且用银针试过,才可安心。” 女皇温和的笑了笑:“二皇子竟这样有心,难为这孩子了” 只是未央宫内的一个小宫女,刚试完那道汤羹,便嘴唇发紫倒地不起,嘴角渗出血来。 众人皆吓的大惊失色。 女皇攥紧了拳头说道:“曹焕之立即去传太医过来,怎的婉儿这话刚说完,朕的这餐饭就真的有人下毒了” 曹焕之行礼应承,急忙找人去了太医院宣了最德高望重的太医梅清大人过来。 梅清到了未央宫,那小宫女还一息尚存,只是把了把脉,梅清摇了摇头:“陛下,这宫女恐怕救不回来了”梅清验过饭菜和宫女的症状对比,是砒霜之毒。 女皇端坐在椅上问道:“这每道菜可都有?” 梅清一一验过:“回禀陛下,唯有这一道菜下了砒霜,另一道菜下了慢性药,吃上几日便会觉得头晕身体乏力,如同头风发作” 女皇冷笑一声:“还真有人趁着这当口想要害朕,引起京中大变,若是朕被害死了一了百了,若是朕吃了那有慢性药的饭菜,过不了几日也会头晕乏力,无法处理朝中事物,很好。” 上官婉跪下道:“饮食除了有咱们宫中自己小厨房做的糕点之外,其余都是尚食局遣人日日送来的。恐怕这宫中有人和外界暗中联合,才敢这样” 女皇神色冷峻:“婉儿,这事情便你去查清楚吧,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上官婉想了想又开口说道:“回禀陛下,今日我们便放出风去,陛下今日并未进食,胃口不好。若是那有心人听了这风声,必定还会伺机行动。” 女皇点了点头:“那便依你之言吧,箬欣和箬清还有曹焕之,以及其他宫人听凭你差遣。” 上官婉磕头应承。 女皇回了殿中,上官婉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些开胃的饭菜给女皇送去,这几日女皇的饮食便由她来亲自做。 随后便领着箬欣和箬清,前去了尚食局。 “箬欣箬清,我一会儿跟李尚食说话的时候,你们俩可注意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是”二人异口同声。 到了尚食局,上官婉专门和李尚食在院中说道:“李尚食,最近陛下胃口不佳,今日早膳就未用,还劳烦李尚食最近多做些开胃的餐食才好。” 李尚食连连称是。然后又扯了些别的。 箬欣和箬清在院中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探头探脑的,二人记下了她的模样,便也不动声色。 直到从尚食局出来,上官婉才问道:“可看见了?” 二人点了点头,箬清便想要去院中把那小宫女揪出来。 上官婉紧紧的拉着箬清:“小心打草惊蛇,一个宫女怎的能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咱们先按兵不动。你让跟着咱们来的小太监去盯着那宫女,她听到了风声必定回去跟指使她的人见面会和,而且那人也会告诉她接下来怎么做。” 箬清才呆呆的点了点头:“还是婉儿聪明,我这榆木脑袋刚才差点坏事” 箬欣噗嗤的笑了一声,才转身让小太监春富和春贵去盯着那宫女。 一天下来,上官婉在小厨房忙活了好久,陛下也是食不知味。 上官婉宽慰道:“陛下莫要担心,我们定会揪出那人” 女皇点了点头,便回殿内歇息了。 晚上,春富和春贵回来复命,果真看到那宫女去尚仪局见了崔尚仪,崔尚仪给了那宫女一包银子和用白纸包裹着的不知什么东西,还说让她明日晚上在行动。 上官婉嘴唇轻轻的勾起:“是她啊?明日晚上我们好好逮她个正着,这次我们得去找刘尚功帮个忙了,上次端午宫宴倒是和她颇有缘分,想来她会帮我们的” 进了尚功局,夜色渐暗,上官婉只带了箬欣,两人前去,刘尚功倒是惊讶万分。 “刘尚功莫担心,箬欣也是阁中人,这次有事要您相助” 刘尚功点了点头:“少阁主既有事,便开口就是” 上官婉四处张望看无人才说道:“前日陛下的早膳被人下毒,如今我们未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未放出风去,今日前去尚食局做了场戏,便吊到了那宫女前去私会崔尚仪” 刘尚功带她们进了屋中,点了灯才自顾自的说道:“我老婆子虽说年老,如今和阁中恢复联系,自然也知道如今那蓟州刺史一案牵扯众多,二皇子前去查案,而京中那个刁臣恐怕会让宫中也生事,只是没想到竟这般大胆,敢对陛下下毒?” 上官婉点了点头。 刘尚功转身给二人倒了杯热茶才说道:“那崔尚仪年轻时差点就被封妃,仗着自己出身世家,在我们这六局里耀武扬威,旁人早看她不顺眼了,何况背地里做了不少烂糟的事情,阁主要我做些什么?” 上官婉饮了口茶说道:“刘尚功在这六局中人缘颇好,若是联合起其他局里主事,将这些年崔尚仪做的事情,写个状子,再让您演场戏明日前去找她叙事,顺便告诉她女皇扣了李尚食,不过这就靠您和李尚食二位相帮了。” 刘尚功笑笑:“阁主这是想让她放松警惕,待那尚食局的宫女前去找她复命,再抓她个人赃并获?” 上官婉点了点头。 刘尚功又道:“我和李尚食原本是一同进宫的,她性子直爽,和我倒是合得来,明日早上我找她言明此事就可。不过明日晚上您可是得亲自去尚食局把李尚食抓走,这场戏才演的真。” 上官婉将茶杯放下又说道:“崔尚仪明日见得逞,必定会让人传信出去,到时候连外面的人都可知是谁在兴风作浪。” 言毕,上官婉便和箬欣告退了。 又过了一夜,上官婉早早便和曹焕之以及几个小太监商量好,在尚食局布下人,那宫女必定是在尚食局内就下毒。 刘尚功差人来说事情已经办妥。 夜晚渐深,上官婉令人去把李尚食扣了,对外只说女皇吃食发现有人下毒,身体不适已派太医前去问诊。 回到未央宫,上官婉这才弯腰道谢道:“多谢李尚食陪我们演这场戏” 李尚食性子爽利急忙说道:“女使可莫要谢我,我脑子愚笨,虽是尚食的女官,但是也看管不了底下的人,幸亏这次刘尚功老姐姐来告诉我,不然我这算闯下大祸了,还要替那贱人背黑锅。” 曹焕之差春富回来复命:“回禀女使,已经抓住那宫女和崔尚仪私会,人赃并获,那崔尚仪身上还带着一袋银子,另外还在尚仪局抓到了一鬼鬼祟祟的太监,经查问发现他并不是宫中的人,曹公公正押人往未央宫走呢” 上官婉笑道:“如此,便让陛下亲自审问这些个人吧。” 女皇正在批折子,听了上官婉的叙述,倒是开口:“你倒是聪明,是个办事伶俐的,崔尚仪?朕原本这几年她已经性子磨平了,还这般想害朕吗?传她们进来。” 那宫女和假装太监的小厮早就吓的瘫软成一滩烂泥,只是那崔尚仪嘴角轻蔑怒骂道:“武蕴宁,你这贱人,没想到这次没毒死你,你身边可真是养了一群好狗” 女皇倒是不与她计较,只是低声说道:“崔昭娴,当年你父亲送你入宫蛊惑先帝,朕对你网开一面,留你一命,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坐上了这尚仪局的主事,如今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还敢毒害朕?” 那崔尚仪满目通红,泪水渐渐滑落,声音渐渐颤抖,手指着女皇道:“武蕴宁,我和先帝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他说他要纳我为妃,他说会给我们的孩子安稳富足的未来,是你!是你!武蕴宁,一碗落胎药让我的孩儿赴死,是你逼着先帝再也不与我见面!是你!我是能为先帝的妃子的!都是你,我才落到这般地步!” 女皇手捏着那崔尚仪的下巴,朱唇勾起:“我武蕴宁?你这直呼我的名讳,看来倒是一心赴死,不过朕会让你死个明白,先帝已逝,朕原本不想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当时那碗落胎药是我姐姐武长宁端过去的,那时她也怀了陛下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在对你许诺的时候同时也在对我姐姐许诺。所以你一直都恨错了人。至于陛下,处处留情,你就在这宫内,若是他想你,从未央宫到尚仪局有几步路呢?恩?若是心里有你,为何不去看你?” 女皇狠狠的甩开她的下巴,继而又端庄的站起,转身看着跪着的三人。那崔尚仪好像失了生色,只是喃喃自语:“武蕴宁,我恨你,武蕴宁,我恨你” 那小宫女还未经审问便吐了个干净,颤颤巍巍的颤抖着,至于旁边的小厮更是痛哭不已道:“奴才是崔家的小厮,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命,前来问崔尚仪事情办的如何,其余一概不知啊” 女皇问道:“崔昭娴,我只问你,你的哥哥现在在朝中为官,你崔家也算是高官厚禄,为何要对朕动了这般心思?” 那崔尚仪满目赤红,缓缓的站起来:“武蕴宁,你一口一个朕,真以为这江山便是你的了吗?那宋霖还有蔺从的眼线有多少你知道吗?至于我崔家?现在朝中谁人不知,二皇子奉了你的命去查蓟州刺史还有其余几州的案子?朝廷中谁家不是胆战心惊,若是让你身感疾病,这件事便有了转圜的余地。其实我哥哥并不敢杀你,他畏惧你,他见过你的铁手腕,但是我崔昭娴恨你啊,所以我把那原本只是让你身体乏力的毒药换成了砒霜,哈哈哈哈哈哈,可是又让你逃过去了。” 刘尚功这时带着其余几局主事进了殿,朝陛下请完安之后。 “奴婢知道崔尚仪下毒一事,并且带了些人和物证前来。” 崔尚仪:“刘尚功,还有你们这几个贱奴,便这么急着落井下石吗” 只见刘尚功带了尚仪局的几个宫女前来。那几个宫女跪下均叙述了崔尚仪经常与外臣联系,并且经常让尚仪局的几个太监借着出宫办事的名头,去外臣家里互通消息。 女皇冷哼一声:“崔昭娴,如今朕便看看你这体贴的哥哥,如何圆这个话。你们且先退下,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先把他们三个人关到密室里去。” 第十七章 浓雾弥漫 树大根深 http://.biquxs.info/

将那崔尚仪和那小宫女以及小厮关入了未央宫的密室中,起初那崔尚仪还是骂骂咧咧的,但是过来片刻许是口干舌燥,声音逐渐沙哑便也没了动静。 六局主事的人已经告退,殿内只剩下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女皇坐在座上,脸色仍是震怒不已。殿中无人敢说话,除了随风飘摇的灯火,如同静止一般。 女皇过了半晌才说道:“朕原以为这些人都是些可信的,看来这朝堂之上和这宫中颇有牵扯,朕倒是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仗着朕的名号做那些污烂的事情,呵,他们不过看我是一介女流,朕非要铁腕以整治这群人。” 上官婉只跪下道:“奴婢深知陛下震怒,只是如今二皇子才去地方,若是这宫中都有人想要对女皇下毒手,恐怕二皇子这一行也少不了波折。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那前来传递消息的小厮放出去,给崔家传了消息,说您在宫中病重,看看这群蛇鼠之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女皇低下头看看匍匐一地的贴身奴仆,摆了摆手:“你们便都起来吧,婉儿的性子沉稳,便依你之言来办吧,将朕病重的消息放出去,未央宫让林旭来接手,你便去林府一遭,告诉林旭其中要害,莫要坏了我们的事。” 上官婉跪下应承。 女皇挠了一阵觉得乏了,便回寝殿歇息了。 上官婉和箬欣回到住处,只觉得这宫中处处眼线,迷雾重生,若是蓟州一案不能顺利结了,恐怕后患无穷。 坐在窗前,桌上飘摇的灯火摇摆着,微风从未关紧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吹乱了上官婉额前的碎发。上官婉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夜色,对着箬欣道:“明日我们去林府,林旭统领定会帮我们,想来陛下不放心二皇子也会派人前去地方照看,我们一介女流之辈,陛下不会让我们前去。季恒季大人,我们的人很久没和他联系了,还未恭喜他现在在高升,若是这次将那蔺从和宋霖除去,也该轮得着他平步青云了。” 箬欣见风势大便起身把窗子关了才回话道:“婉儿,你的意思是,将这事情透露给季恒,让他帮我们?” 上官婉笑笑:“上回他被人举荐到六部之中,如今跟在刑部陈林身边,这次刑部一行人随二皇子前去,这季大人也随之去了。季大人倒是愤世嫉俗,阁中的人既然得了那么多线索,透露些给他便好,二皇子正愁身边没个贤能之士,这次案子办了,他定会安插自己的人,季恒大人若是身居要位,我们以后处事便可轻松些。” 箬欣沉思道:“可季大人当时是御史大夫蔺从蔺大人保荐的,这…” 上官婉摆了摆手:“虽是他保荐,那名单里也不过是那蔺从卖凌武侯一个人情罢了,季大人曾是我祖父的门生,我祖母的胞兄一介凌武侯,从不问政事陛下仰仗他军功赫赫,那时上官府遭难,也是凌武侯出面保下那些书生,才未被治罪。说来我也改唤他一声舅爷。曾外祖和他算得上是忘年交,传信过去他必会相帮。” 箬欣听了这个中缘由才道:“少阁主果然是心思内敛,这每步棋都下的恰到好处,对后来也颇有助益” 上官婉只是刮了一下箬欣的鼻头:“说起来箬欣姐姐也是年长我几岁,平时不用这般奉承我的。只是我从小不得不学会深思熟虑。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身上担着的东西,不允许我出任何差错。” 箬欣这才问道:“那我们可是传消息出去,让阁中的人传消息给季恒季大人?” “是,便将这些时日搜集的一些线索给他便是” 箬欣回自己的房后,上官婉这才瘫在自己的榻上,这次幸的二皇子提醒恐怕有人在宫中生事。若是女皇出了什么差错,还不知会有什么轩然大波。脑海里便勾勒出那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立在屋檐下听雨声的样子。 第二日便把那密室里崔家的小厮放回了府中,并告诉他若是好好听话不会伤他性命,否则定让他死个明明白白。只是耽搁了一夜,上官婉对他说道:“回府中,你便借口崔尚仪夜晚不便出门想见,所以才在早上递了消息出来。听懂了吗?”那小厮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然后便速速回府了。 然后上官婉通知梅清在未央宫好好替陛下诊治。便带宫人出宫去林府了。 沈长春和林旭新婚不久,自然是蜜里调油,看到上官婉的到来,沈长春欣喜不已。可上官婉却神色不佳,只是让他二人屏退了下人,才说道:“长春姐姐,林统领,宫中有人作乱,竟敢给陛下下毒,不过没有得逞,我们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但是想吊出这幕后的最大主使,所以奉了陛下的圣命,特地让林统领带禁军围了未央宫相护,做戏要做全套,这样那人才能放松警惕。” 林旭点了点头,这就准备带人进宫了。 沈长春拉着上官婉倒是有些泪眼婆娑:“陛下果真相安无事吧,你也无事,便好” 上官婉回握着长春的手:“还有一事请姐姐相助” 沈长春道:“你直说便是” 上官婉才说道:“我知姐姐从小习武,只是我如今必须在宫中保陛下万安,抓出那幕后元凶。现在京中也都知道二皇子和刑部尚书一行人去地方查案,那人必会对他们不利。烦请姐姐替我走一趟,告诉二皇子我们宫中的一切都是做戏为了钓大鱼,还请他们莫要心慌。宫里的传话太监恐怕今日出发。” 沈长春点了点头:“我们夫妇俩承蒙你才解清误会,也承蒙陛下赐婚,得此荣耀。这个忙我必会相助。” 林旭也在一旁直言道:“上官女使为人聪明,这次我们必能揪出那幕后元凶,保陛下万安。” 上官婉只是弓腰行礼:“多谢二位了” 沈长春送林旭和上官婉出府,林旭便带着禁军进宫了,过了不久,陛下病重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那宋霖和蔺从倒是镇定自若,连同崔家的主事也是定了定神色,到了一巍峨庄严的府门口,悄悄的掩人耳目进去了。 沈长春换了身衣服,带了几个随从便也骑马出城了。 女皇坐在床上,殿内只有上官婉一个人伺候。 “婉儿,你觉得那人会是谁” 上官婉道:“陛下借机正好可以歇息歇息,凭他是谁,咱们定能抓他个正着” 女皇笑了笑:“你倒是看得通透,朕只是怕那人会动了逼宫的念头,如今仅靠禁军的的力量,恐怕…” 上官婉这才深思道:“那陛下的意思可是调些兵马来?” 女皇从枕下拿出一枚鱼符来说道:“朕虽不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但他定是找这个机会找很久了,那宋霖和蔺从绝对没有这样的胆子,他们有眼线,但是朕留在他们身边的眼线怕是更多。那崔昭娴一家我的确没有放在心上,不知背后是谁,但若是觊觎朕的位置,恐怕早就招兵买马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投奔的是哪位。朕今日便将这鱼符交给你,你且去找禹州凌武侯郑煜泽,他为人忠厚,定会相助我们。” 上官婉跪下道:“陛下有所不知,虽然奴婢从小长于掖庭,可也听祖母说过她的胞兄便是凌武侯,郑煜泽郑将军。派我前去,恐怕不合适。” 女皇摆了摆手:“这些朕知道,这些时日你对朕的忠心,朕看的出来,你且记住三日之内速速回来,那群狼子野心的东西必定会想法设法让人来讨朕是否真的病重的消息。让林旭拨几个兵将给你,护你周全。” 上官婉连连磕了三个头,便出去了。 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歇跑坏了好几匹马,才到了那禹州。 带着鱼符,守城的兵将不敢阻拦,郑煜泽正在府中,看到上官婉手上的鱼符,心下一惊才问道:“京中可是有何要事?” 上官婉道:“尚未,只是陛下恐京中生变,特命奴婢将此符交到您手上,特命您带兵在京郊300里处驻扎,掩人耳目,以防不测” 那郑煜泽看了看眼前的上官婉接过鱼符,只是磕头:“谨遵圣命。女使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上官婉眼睛有些发红,这是继祖母和母亲走后,掖庭的其余家眷病的病走的走,她第一次看到与自己有些亲缘关系的亲人,这才低声道:“奴婢名为上官婉,原是罪臣上官仪的孙女,幸得女皇垂青,才从掖庭到女皇身边伺候” 那凌武侯道:“好好好,是我胞妹的孙女,便就是我的孙女,快快来人传些吃食来” 上官婉连忙摆手:“女皇命我三日之后速速回京,实在不能耽搁,舅爷您也速速动身吧。” 上官婉正欲踏出厅中,那凌武侯只是说道:“孩子,你肩上的担子,还有阁中的事,太重了” 上官婉只是顿了顿,头也不回的骑马疾驰而去了。 马上的她泪流满面,用手轻轻的一擦,便狠狠的拍打了马一下,马便飞驰的更加快了。那一句孩子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让她原本自诩为铜墙铁壁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第十八章 京中生变 互通消息 http://.biquxs.info/

郑煜泽带领大军,也快马加鞭的赶赴离京五百里的地方。 女皇只是狠狠的说:“朕倒要看看到底谁敢动这样的心思。二皇子也差人送信回来,差事办的顺利。” 如今的未央宫中,除了贴身伺候的上官婉还有箬欣箬清以及曹焕之之外,其余宫人都不得进殿。连同几个请安的公主和皇子,也得被打发了回去。 前几日沈长春快马加鞭赶到蓟州,面见二皇子。宫中的传话太监刚刚离开,沈长春便后脚就到。 “殿下,我受上官女使的委托,特来告诉你,女皇并未病重,这一切不过是做戏演给那条幕后大鱼看的,前几日宫中有人给陛下下毒,幸好无碍。殿下可好好查案,不必担心宫中。” 二皇子听闻之后,心下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那个聪慧的姑娘,在狂风骤雨之时把伞倾斜到自己身旁。笑了笑:“有劳长春姐姐长途跋涉传递消息了,不知宫中究竟发生何事?” 沈长春简而言之的把上官婉如何抓了崔尚仪又是怎样派兵布局讲了一通。 二皇子饮了口茶,想起那双古灵精怪的双眼,透露着聪明劲儿,虽然嘴上乖巧柔顺,像是只卖乖的小狐狸,情不自禁的笑了出声,发觉沈长春不解的看着自己。这才开口说道:“让长春姐姐见笑了,我是发觉那小丫头倒是聪慧,母皇身边有她,我也大可安心了” 沈长春倒也笑笑:“婉儿那丫头,聪慧异常,倒是个伶俐劲儿的,话也传到,我便也启程回京了,以免被有心人探出个风声来。” 二皇子起身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若是姐姐见到上官女使,可烦请将这书信交给她,信中告知她一些事情,让她早做防备,待我审完这桩桩件件的案子,便可回京” 沈长春点点头,行了礼便告退了。 蓟州的天气不错,浓雾薄云已被自己快要理清了,二皇子抬头看看上方的蓝天。收网的时候快要到了。 而季恒随着尚书和殿下在蓟州办案,却没成想遇到了那时除掉武悬让可保他升官大展宏图的那人。那人只是轻轻巧巧的说道:“还未恭喜季大人高升” 季恒看着周围颇高的院墙,可门口值守的小厮才问道:“原是故人,不知您是如何进的我这厅内” 那人笑了笑:“我行走江湖,轻功翻进园中不是什么难事,听说季大人如今正在为蓟州刺史牵扯出来的案子效力,我自然愿看到季大人高升,想必您也知道此案牵扯众多,可比当初武悬让那案子牵扯的更多。” 季恒从门外四周瞧了瞧关上门道:“你这次前来,不单单是为了祝我升官吧” 那人从袖中拿出些地契田契来:“这些地契田契都是那些刺史囤地所得,不过大人还请看看上面的署名” 季恒拿过那些地契田契翻了一翻,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些人竟是中书令大人和御史台大夫的名字,这这…” 那人顿了顿:“大人莫要惊慌,这次二皇子殿下必定会将此案办的漂漂亮亮,只是若只有人证恐怕那些权贵还有转圜的余地,若加上这些物证,凭他们有多少张嘴,也定是无法开脱的” 季恒:“为何要一而再的帮我?这些大可交给二皇子或者陈尚书” 那人转身道:“大人既手持这些物证,不如好好怎么跟殿下解释来源,因为季大人从不结党营私,只恪守本分,以民为重,这便是理由。”说罢,便轻松的飞出了院墙。 季恒拿着这些物证到了二皇子殿内:“微臣又仔仔细细的搜查了这刺史府内,倒是寻到些物证,这些田契地契除了蓟州的,还有其余几州的,想来是准备一同交给这地契上的人的” 二皇子伸手接过,看到张张地契田契上的名字,只是冷笑一声:“季大人倒是个办事得利的,有了这些,我们也不必走访其余几州了,今日便启程回京了” 夜色渐晚,沈长春进宫带来了二皇子的书信。信中说了他们到蓟州路途上也差点遇险,并要上官婉沉稳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宫中下毒的事情应该和宋霖和蔺从一行人无关,只怕是有人想要借机生事。 而崔昭娴的哥哥崔令源才刚刚悄无声息的从那威严的府中出来,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府中的人得了消息领了一队人马,又从城门处放了一队人马进来,便杀入了宫中,消息传到未央宫,那叛军已经杀入了宫中。 林旭率军守卫未央宫,很多皇子公主也从居所逃到了未央宫,上官婉早上已经传消息给了郑煜泽,让他们驻扎地离城再近些,宫中别处的禁军和带刀侍卫正在誓死抵抗。 上官婉站上屋顶,连放了三枚烟花弹作为信号,郑煜泽城外的大军看到,立即率军进城,与叛军厮杀。 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守卫着女皇的寝殿,几位公主皇子都吓的瑟瑟发抖,与叛军厮杀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沈长春不忍林旭在外厮杀,也持剑出去。 终是宫里的禁军数目不多,不敌叛军人多势重,林旭和沈长春不敌,带着几个身负重伤的弟兄退回了未央宫内。林旭胳膊被砍了一刀,仍然紧握着大刀守卫在寝殿门口。 未央宫的门被撞开,那人身着明黄色的衣袍,头发被高高竖起,只是缓缓的往前喊道:“你们人少,便不要抵抗了,还不快快俯首称臣,我便也绕你们一命。”沈长春看清楚来人才道:“越王?未得圣命,竟敢入京?还率领叛军?” 那越王哈哈大笑:“圣命?什么是圣命?是寝殿里躺着的那个老妖婆吗?先帝乃是我李唐的皇帝,又怎么会把江山给一介妇人?我和先帝乃是太宗儿子,若要继位,我那些子侄不争气,要为这妖婆俯首称臣?那便由我来恢复李唐盛名,哈哈哈如今那妖婆已被毒的神志不清吧” 上官婉上前道:“越王殿下,如果现在收手,陛下也会饶你一命,若你执意起了反意,恐怕…” 越王摆了摆手:“罢了,你们若是执意以死相抵,那本王也只好取了你们的命,和那妖婆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依靠。” 越王做了个手势:“听见了吗,这合宫之内现在正是一片屠戮之声” 上官婉轻蔑一笑:“越王殿下,你可别太自信了。” 越王看着眼前的人下令道:“全部屠尽,一个不留” 身后的人正欲上前,却看到未央宫上下均有手持弓箭的兵将站起,个个箭在弦上,身旁倒了一片人。越王环顾四周仍是不信道:“就这么些人还想和我几万大军对垒?” 上官婉双手一挥,兵将将弓箭放下,她只开口道:“方才,你让我们这些人听那宫内的屠戮之声,宫内只有林统领的禁军和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宫女,方才越王还没注意到吧,那声音分明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厮杀,恐怕再过些时间,您就该束手就擒了” 那越王手持大刀朝着上官婉刺去,却被一人的枪挡了回去。周遭已被围。 那人正是身着铠甲的二皇子,浑身铠甲,却不忘伸手把上官婉挡在身后。 随后凌武侯郑煜泽也带了一小队人进来。说道:“禀告殿下,合宫之内其余叛军均被剿灭” 二皇子将越王的刀打在了地上。才开口道:“皇叔,不好好在封地呆着,却做出这等事情,侄子如今也不能保你了” 那越王只是哈哈大笑:“妄你还称我一句皇叔,先帝与我乃是太宗之子,先帝怎会将江山托付给一介女流之辈,任她肆意妄为。这江山该是咱们李家的。” 那二皇子倒也没什么表情:“如今天下是母皇的了” 越王愣了一愣:“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母皇,李重乾你不要忘记你是李家的人,你的父亲也是李家的,这天下该是咱们李家的。” 女皇却打开寝殿的门,众人都惊诧不已,女皇却说道:“可他也是我武蕴宁的儿子。” 那越王呆呆的看着女皇:“你不是被下毒了吗,又怎么会?” 女皇来到越王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若不是唱这出戏,又怎么会钓出你这条大鱼?那崔令昭可是为你出力不少啊,敢勾结宫人作乱,趁着蓟州一案牵扯重大,你倒是坐不住了?越王你可也太沉不住气了” 越王说不出话来,女皇已经转身,他才喊道:“你这妖妇!妖妇!” 女皇道:“把他押起来,关入大理寺内,朕倒要看看这桩桩件件的案子,到底有多热闹。” 第十九章 桩桩件件 拨云见日 http://.biquxs.info/

女皇下令后,几个侍卫将越王押下。 回到殿中,殿内灯火通明,和外界的黑暗相比,显得如同是两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杀戮和鲜血的味道。二皇子的枪上有血,淅淅沥沥的滴在殿外的地上,如同一朵娇艳的梅花。他的眼神盯着女皇的背影,随后又垂下头去,不发一言。 上官婉刚才被他挡在身后,却发现他的袖口被划开了一刀口子,血弯弯曲曲的从他的袖管滑落。女皇回到殿中,只是吩咐宫人将皇子和公主带回各自的宫中,连夜将叛军的尸首处理掉,副将以上有活口的悉数关押。 随后便屏退了众人,说是乏了。箬欣和箬清前去侍候。 郑煜泽带兵去处理叛军关押处理的问题。 二皇子走出殿外,上官婉紧随其后。 “殿下,您的手臂受伤了,需要传太医吗?” 二皇子转过身来,摇了摇头:“你寻些绷带来替我绑上就是,宫中生变,就不必再劳烦太医了。” 待上官婉寻来了绷带,二皇子正坐在屋檐下的台阶边,已经将头盔摘了下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鬓边的一缕头发也染上了汗水。看他的的袖管已经被血染透。 上官婉坐在他旁边,轻轻挽起他的袖口,触目惊心的刀口,仍旧有少量鲜血不断渗出。 “殿下,身在蓟州,为何今日便赶了回来” 二皇子看着低着头为自己包扎的上官婉,另一只手想要帮她额前的碎发理一下,听到她的问话,才把手收了回去。沉沉的答道:“你托长春给我捎来的口信,我收到了,而我手里查到的消息,敢协同宫中作乱的,宋霖和蔺从绝对没有这样的胆子,那也只能是有人想火上浇油,从中作梗了。我怕你…,我担忧母皇安危,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上官婉知道季恒肯定已经把麟展阁收集的罪证交给了二皇子,但还是开口问道:“二皇子可还要回地方去查案?” 上官婉包扎好了他的胳膊,便直起身子来,二皇子活动了活动手脚,便也站了起来,这才开口答道:“不去了,刑部的季大人是个办事得力的,竟搜出了那些圈地的证据,想来不必再大动干戈的去其余几州了。” 二皇子正欲离开,又看了看眼前瘦弱的这个姑娘,又说道:“你很聪明,没有乱了阵脚” 上官婉只是行礼并答道:“多谢二皇子夸奖,多亏您提醒奴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殿下慢走。明日估计还须您出马结了这桩桩件件的案子。” 二皇子微微颔首,便托着头盔离开了。 环顾这未央宫整个院子,宫人正忙着清理院上干涸的血迹,方才如果不是他挡在自己身前,恐怕自己也会成为那越王的刀下亡魂了。 第二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越王押上殿内,昨夜大批的兵马进了京,昨夜的宫变,虽然只隔了一夜,倒也传的沸沸扬扬。 当越王被押上殿内,众人皆是一惊,恐怕谁也没能想到竟是先帝的兄长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越王被关了一夜,来到那殿上,虽说没有了昨夜的意气风发,但也还是中气十足的指着高高处的女皇:“你这妖妇!” 女皇轻蔑的垂着头看着底下的越王,只是淡淡的开口:“今日便把这桩桩件件的案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审个清楚,越王你昨夜进宫想要胁迫朕,你可知罪?” 那越王唾了一口:“该我的,我必定认,我乃太宗的第八子,和先帝乃是亲兄弟,这天下该是我李唐的,又怎该落到你这武姓妖妇的手里” 女皇对他的谩骂倒是不感到震怒,只是下令将那密室里关押的崔尚仪崔昭娴,和那尚食局的小宫女,还有昨夜已被关押的崔昭娴的哥哥崔侃押入殿中。 那尚食局的小宫女怎见过如此阵仗,只是不停的啜泣磕头,那崔侃也是保命要紧,在求饶中已把越王如何谋划宫变的事情,说了全。 那崔侃哭的鼻涕横流:“女皇陛下,微臣,微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微臣早年做过宫中皇子的伴读,这才和越王结识,越王谋划此事已经许久,他想趁着蓟州刺史的案子树大根深,好来个声东击西,将这长安纳入他的囊中,微臣,微臣实在是受他人蒙骗啊” 那崔昭娴看着兄长如此丢人的模样,只是在殿内冷哼道:“武蕴宁,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恨这几年没能寻个机会亲手把你弄死,留到今日要屠我崔氏满门。” 女皇冷笑一声:“众位卿家,方才也听到了,这越王勾结崔家,仗着崔侃的胞妹在宫中,便联合崔昭娴下毒与朕,以给越王可乘之机。只是不知这罪,朕该怎样论,毕竟这越王也是先帝兄长,朕实在为难。” 众位卿家倒是相互对视,匍匐在地喊道:“谋逆之罪,其罪当诛” 那崔侃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只是呆坐在地上。 越王见状也只是喊道:“你这妖妇,这天下该是我李家的,这天下是我李氏打下的啊,你们这群臣子,竟如此忘本吗?你们可都是李唐的臣子啊!武蕴宁,你这妖妇,当年我就该誓死劝阻先帝不要纳你为妃的!武蕴宁,你会有报应的!这天下不会是你武氏的!” 越王太过激动,押着他的侍卫将他踢倒,他便跪在了地上,只是仍然喊着:“我誓死不跪这妖妇!武蕴宁你会不得好死的!” 女皇没有理会越王死到临头前的怒骂,只是淡然的起身开口:“众位卿家,可是听到了,这李贞出了谋划出宫变的事情,还在这朝堂之上怒骂当今天子。那崔家兄妹胆大包天敢协同宫人给朕下毒。这案子,朕不知该怎么判了。” 那宋霖身为中书令,上前说道:“回禀女皇,这谋逆之罪,其罪当诛,陛下可莫要因着越王是先帝胞兄,就手下留情啊。” 蔺从也出来附议,随后众多大臣开始附议。 女皇身旁的上官婉看着宋霖和蔺从,心底只是冷笑,这两个家伙还不知一会儿就要审他们了。二皇子和上官婉对视了一眼,上官婉便抹开的视线。 女皇:“既然众位卿家都这么觉得,那便先押入大理寺,越王枭首示众,越王子孙贬为庶人,世代不得为仕,崔昭娴和崔侃兄妹便行车裂刑,崔氏满门男眷流放,女眷为官妓。” 随后侍卫们将他们几人押出殿外。 那越王仍是喊道:“就算把我处以枭首之刑,这天下也应是李唐的!” 崔昭娴直勾勾的盯着女皇,声音凄厉:“武蕴宁,我到了地下倒要问问先帝,是不是真的把整个江山都交到你手里了,还有你的姐姐武长宁,我倒要问问,她败在你手里,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滋味。” 他们一行人被押了下去。 众位大臣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女皇坐回宝座,便淡然的开口:“二皇子,你和刑部尚书一行前去蓟州查案,案子可有眉目了。” 二皇子开口道:“回禀母皇,案情已经被查清,并且人证物证俱在” 随后二皇子从袖中掏出那一厚摞的地契和田契,让曹焕之呈了上去。 女皇翻了翻,神色也越来越凝重,手重重的拍向桌子,大臣跪倒一片。 “宋霖还有蔺从,你们身居高位,卖官?囤地?这些地契田契可都是你们的功劳” 那二人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二皇子接着说道:“儿臣还有刑部陈尚书一行人前去蓟州路上,不止一次遇袭,托母皇洪福齐天,儿臣才幸免于难,抓了几个刺客,现如今也关入大理寺,由魏大人收押,供词一应俱全,均是中书令宋大人从中阻挠,不想让我们顺利到了蓟州。” 女皇:“为何不差人传信到宫中,朕也可差些人过去保护你们。” 二皇子弓腰行礼道:“多谢母皇关心” 宋霖跪下连连磕头:“陛下饶命啊,微臣并非想要伤二殿下的性命啊!微臣只是想让殿下知难而退不再去淌蓟州那趟浑水啊” 蔺从也连连磕头。 女皇摆了摆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二人,最好是将此事全部交代清楚。朕几日也乏了,这桩桩件件的案子,倒是弄的整个宫里和朝里乌烟瘴气,如今也算的上是拨云见日了。有功的朕会赏,有罪的也定当重罚,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共同将此案结了,该怎么治罪就怎么治罪。” 魏如是和刑部尚书陈林出列应承道:“是” 上官婉看了一眼二皇子,发现二皇子也在看她,便又垂下头去了。 阳光洒进殿内,好像驱走了阴暗。 第二十章 论功行赏 步步为营 http://.biquxs.info/

不过半月有余,蓟州刺史牵扯出来的案子还有越王谋反一事就已平定,朝中倒是铲除了许多女皇亲信的臣子,不过二皇子也并不急着安插人,只是静观其变,反观其他几位皇子和公主倒是急着上书给陛下,举荐一些能人异士。 女皇推脱不开,也只是将厚厚的折子放在桌上,却并不打开。 上官婉伴着女皇经历了这桩桩件件的案子,对于擒了崔昭娴,钓出越王这条大鱼,倒是功不可没。 便也在一月之后论功行赏,升她为正五品女官,并将直属于皇帝的锦宣司交给她打理。这锦宣司乃是女皇前几年命人从全国各地寻来的能人异士,武功高或者通晓一些巫蛊之术的便都悉数入了这锦宣司,美其名曰是为了皇帝的日常谋划,实际上不过是专门服务于女皇的探查走访的情报机构。前些年女皇也曾属意将锦宣司交给沈长春,如今沈长春已经出嫁,自己身边实在没有能交托出去的人。上官婉行事谨慎,聪明乖巧,小小年纪刚过及笄之年,便如此聪慧。倒是个能办事的。 林旭和沈长春夫妇,因守卫皇宫有功,林旭也升任了正三品镇军大将军,沈长春也得了一品的诰命。朝野倒是平稳了几天,党派纷争却重新归于暗涌。女皇少了几个得力的人,却得了举国的称赞,斩逆臣,除贪官。而李氏贵族,因着越王谋反的事情,生怕女皇迁怒,几个王爷便推脱称病,不再上朝。 二皇子在府中养伤,倒是许久未进宫,在进宫中的时候,也是一月之后了。他也未递折子急于安插自己的人手。伤痊愈之后,便进宫向女皇问安。 女皇在未央宫正殿,桌上是一幅图,女皇正细细品鉴。 二皇子进殿,只跪下请安道:“问母皇万安,儿臣伤痛已愈,特来问母皇安。” 女皇抬头,如今一月过去,纷乱暂平,自己的儿子毕竟还是自己的骨血,何况他差事办的好,却又不急着安插自己的人手,不像其他的皇子公主,借此机会举荐臣子。 女皇招了招手,慈爱的笑着:“重睿,母亲许久未能见你,上次护卫皇宫,你是有功的,前几日你妹妹淳安送了我一副阎立本的《萧翼赚兰亭图》,朕看着倒是不错,你也前来看看,这画是真是假?” 二皇子走上前去看了几眼:“儿子眼拙,本对这书画类也不精通,若是淳安说着是真品,那必定就是真品了,妹夫他的眼光必定卓绝,想必妹妹也学习了不少。” 女皇笑笑,命曹焕之将画收起,放入藏书阁中。又命箬欣和箬清去茶房泡了二皇子最喜欢的碧螺春来。 “重睿,朝中如今中书令还有御史台的几位官职,都有空缺,你可有何举荐?” 上官婉立在女皇身后,摇了摇头,二皇子抿了一口茶才说道:“儿子愚钝,自知看人眼光不够,就算是有些朝臣想要与儿子交好,不过也是看在儿子是皇子的身份,想要巴结罢了。所以如果说起举荐来,儿子还真没什么人选,不过前些时日,儿子到蓟州查案,随行的刑部尚书陈林,还有陈林手下的季恒季大人,倒是个办事得力的,若要举荐,儿子也只能举荐些真正贤能的人了。” 女皇笑笑:“你这孩子倒是实心眼,不像你弟弟和妹妹,前几日淳安和云安两个丫头都来举荐,被我挡了回去,想来是他们夫家的人,我也没答应。至于崇峮和裕霖身为皇子,却与群臣结交,你这做哥哥的也需去告诫一番。” 二皇子点点头道:“淳安和云安身为公主,下嫁给臣子,自然需要匡扶夫家门楣,他们这样,也无可厚非。至于三弟崇峮和四弟裕霖不过是孩子气性,架不住那些阿谀奉承之人的蛊惑,母皇可千万别跟孩子计较。” 女皇道:“那便如你所言吧,既然那陈林和季恒是个得力的,便让陈林调去中书省,先为中书侍郎一职,暂代空缺的中书令职务,锻炼个一年半载,再升任就是。既然陈林去了中书省,那刑部尚书一职,便交予你方才所说的季恒吧。” 二皇子点头,便要起身告退。 女皇差上官婉送送二皇子,刚走出殿外,二皇子便笑道:“你方才对我摇头,可是提醒我不要举荐人才?” 上官婉揉了揉眉头:“最近几位殿下呈上来的名单,都堆积如山了,陛下失了宋霖和蔺从,自然不愿让别人的势力登上高位,所以便三番五次的推脱掉了。我方才恐怕殿下脱口而出,恐怕陛下会生气,所以才摇了摇头,就当是还你上次在越王面前救我一命的恩德” 送他出宫的路上,二皇子不怎么说话,上官婉便也缄默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二皇子才说道:“你知道吗,越王是我叔父,但是他太傻了,如此急不可耐,便是自寻死路。母皇登基,这天下都变了,如今人人的心思都悬在嗓子眼儿,一个女子登基,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上官婉摇摇头,不语。 二皇子只笑了一声便敛了笑意:“你如此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女子登基,万朝来贺,成为这天底下最受尊崇的女皇帝,可比那西汉之时的吕后更加风光。女子一登基,连同那些原本无夺嫡之心的公主,也会动了心思。大哥在先帝病重时,在贬谪的路上被除掉,母皇登基,连武氏一族的子侄姐妹也开始耀武扬威。这路前途险恶,更是未卜。” 上官婉听了他的一席话,也只是说道:“殿下这番话,我便只当充耳不闻,若是正如你所言,这宫中连同您的府中,必定也是眼线复杂,若您这话被什么有心人听去了,恐怕会惹出些祸事” 李重睿低头不语,后抬头笑笑,眼里是看不清的情绪:“多谢女官大人提醒了,还未恭喜你升官,还执掌了母皇的锦宣司,不过我还是提醒你,锦宣司办事可都是险要之事,而且人员复杂,你可莫要掉以轻心。” 上官婉只是行礼颔首:“多谢殿下关心,奴婢谨记在心。” 送走二皇子,回到未央宫,女皇只是立在窗前,上官送去了一盏荷叶茶,女皇只是伸手搁在了桌上。背过手去,看着窗外的鸟儿飞着,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你送重睿出去,他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上官婉:“回禀陛下,殿下只是说恭喜奴婢升任女官,还执掌了那锦宣司” 女皇点了点头:“风波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见重睿刚才的话,四两拨千斤,既洗脱了自身结交群臣的事,又美其名曰说那些群臣巴结他不过因着他是皇子的身份,倒是让朕觉得颇感意外了。那陈林和季恒二人,朕在派他们前去蓟州之时,专门挑了朝里和重睿没什么来往的大臣前去,不料他竟举荐了他们二人。” 上官婉:“陛下又何必因为这些烦心,若是那二人非贤能之士,陛下也不会应允啊。” 女皇将手放到了上官婉手中,扶她入座后:“若是个贤能之士,倒也好说,罢了,罢了。” 第二日,圣旨便下了,升任陈林为中书侍郎暂代中书令事务,季恒接任刑部尚书一职。 季恒仍在府中等着那神秘人的到来,只是那神秘人并没有出现。 二皇子的幕僚只是急切的问:“为何殿下不将咱们自己的人安插上去,非要安插两个旁的人。” 二皇子执着扇子长身玉立,夏风微凉,他说道:“你看着院里的风,院里的水塘,无风不起浪。别忘了,咱们这桩蓟州的案子办的漂亮,母皇可是舍了两个大臣,那大臣是她从皇后时期就扶植上来的,若是我们这时候再安插自己的人,岂不是让母皇觉得我心有不轨?母皇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那幕僚想不通还是发问道:“可若我们失了这次机会,恐怕…” 二皇子将那扇子轻轻一合,转身说道:“不必担心,时机总会有的,如今崇峮还有裕霖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恐怕已经结了不少臣子,还有我那几位庶弟,生母本就不被母皇喜爱,能封王已是母皇抬爱,如今正忙不迭的找靠山,或者也动了些心思,无妨,现在连淳安和云安都被牵扯进来,这盘棋倒是下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了。” 幕僚道:“那可要我们的人做些什么?” 二皇子展开扇子笑笑又合上:“你们不必心急,如今母皇用了我的举荐,恐怕我那些弟妹非要查清楚他们是不是我的人,若是查清楚不是,必定会笼络他们,谁也不想放过这些个高官肥差不是?陈林和季恒他们都是见不得这些污秽的,到时候我们稍微吹吹东风,管他是浪还是火,浪便越掀越大,火便越烧越旺” 幕僚这才反映过来:“殿下好计谋。” 第二十一章 珊瑚手串 树上夜语 http://.biquxs.info/

听从二皇子的举荐,朝野算不上震动,也说得上是议论纷纷。以三皇子和四皇子为首的朝臣,早就明里暗里将陈林和季恒的升迁仕途,底细排查了个一清二楚,也看不出这二皇子与他们两位相交颇深。 陈林还有季恒这两天到成了这京中的红人,府里倒是门庭若市,虽然都是祝贺升迁的,但也是明里暗里旁敲侧击的打听,他们这二位与二皇子的关系。那陈林和季恒自然是厌恶结党营私的,可是因着这次是二皇子的举荐,加上二皇子只是派人登门送了份薄礼,便再也没有露面。相较之下,二人对二皇子的钦佩又上了一层,对于其余来拉拢,阿谀奉承的都一概拒之门外。 二皇子府中,幕僚见这形势大好,便急忙去书房跟二皇子商讨,二皇子正在练字,幕僚急切的说道:“回禀殿下,如今陈林和季恒两位大人,对进府里恭喜升官的,一概不见了。而且和这攀附之人比起来,我们府倒是显得卓绝些,并不上赶着,这两位大人已是我们的囊中物了,要不我们也一举把他们收入麾下。” 二皇子并未放下笔,只是眼神聚焦在纸上,却对着幕僚说道:“如今是不恰当的时机,母皇的眼睛是紧紧盯着的,我们用不着犯险。何况只要这二位大人心中,我们和其他人相比较,有了可取之处,就算他们不是我们的人,在日后需要的时候,他们念着我的提携之恩,也会帮一把手的。何况,这朝堂纷争可不是以人数取胜的。” 幕僚这才恍然大悟,只是不好意思道:“原本臣是您的幕僚,反而愚笨至极,跟着殿下到显得我不够周全了。” 二皇子笑了笑:“玉兄不必这样说,既然你我还有几位幕僚,共同谋事,定是要商讨着来的,况且玉兄的恽帮也算的上我的得力助手,这些年帮我打探了不少消息。” 那幕僚见二皇子这样抬举,也是心下感叹,也只是说:“臣原本只是江湖中的一介草寇,幸得殿下垂青,才重振了恽帮,恽帮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玉兴天的福泽,也是恽帮的福泽。”说罢便告退了。 二皇子将那笔墨挥洒干净,才把笔放回砚台边,书房里没有旁人,却只看这他写的那句:“冲云霄,破九州,待中兴”。他团了团,便当成废纸团扔在一边。 而上官婉执掌着锦宣司的第一件事,不过也是替女皇去查清楚二皇子和陈林以及季恒的关系,这几日锦宣司的人蹲守在陈府和季府,除了二皇子的人过来送了一份贺礼之外,二皇子府中便再也无人登门。反观是三皇子以及四皇子,还有淳安公主和云安公主的人上门的多些,不过过了几日,陈府和季府便也不再待客了。 女皇听闻消息,倒是不发一言。 未央宫殿内灯火通明,却无几个宫人,往常锦宣司的事物都是屏退了宫人才会报告陛下的。 上官婉跪着回话:“陛下,臣这几日派锦宣司的手下到陈府和季府附近走访查看,二殿下的确只派人送了一份贺礼便不再登门,而三殿下还有四殿下和两位公主,除了派人之外,也亲自登门过,不过后来两位大人便不再待客了” 女皇倒是笑笑:“老三和老四还有我那两个女儿,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这倒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上官婉问道:“可还需要微臣派人再去查看?” 女皇起身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二从小便心思沉稳,算不上城府颇深,但也绝对是足够聪明的,现下虽然朝野平稳,但也是四处暗涌,他犯不着趟这趟浑水,把自己择不干净。” 上官婉应承道:“是” 锦宣司在宫外有自己的属地,上官婉虽执掌锦宣司,因着还是女皇身边的贴身女官,便也不经常宿在锦宣司。 这天傍晚,天色渐晚,上官婉便带着箬欣出宫,去锦宣司,既然女皇交代不必再盯着二殿下,也需得去交代一下人手问题。 锦宣司的地方选的僻静,府内有几棵参天大树,竟然直直的比府中的房子还要高上许多,在夜色中,微风浮动倒是显得多了几分鬼魅的影子。 府中人手虽然有几个不服一个丫头过来执掌锦宣司,念着是女皇贴身女官的面子,倒也算的上客气。 刚在正厅交代完,宫禁时间已到,回宫倒有些麻烦,便宿在了锦宣司。箬欣先回偏房休息。上官婉倒是踱步在院中,女皇似乎放松了警惕,又好像从未放下心中的芥蒂。 突然间从那参天大树之间飞下一人,上官婉还来不及叫喊,那人便带着她又飞回了树上,在树上将她放开,上官婉才发现原是二皇子,二殿下只是轻轻的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上官婉便也不再作声。 二皇子突然轻轻的笑起来:“你这丫头,倒也是不嫌怕的,一般姑娘早就吓个魂飞魄散了” 上官婉坐在树枝上晃着两条悬空的腿,直盯盯的看着二皇子:“若是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便是喊破天,恐怕也难逃一劫,何况我性子本就慢,刚才也是受了惊,忘记喊出声了” 二皇子却突然转了话茬问道:“这几天锦宣司可是盯的紧,我连府都不出,你可知道?” 上官婉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既然殿下前几日才祝我执掌了锦宣司,又非要明知故问。锦宣司现在由我执掌,自然那些人也是我派去的。” 二皇子笑笑:“你倒是口齿伶俐,专会拿人话头,我并不是来胁迫你问话的,自然也不是拉拢你,只想问问你母皇如今到底什么意思?” 上官婉把玩着手腕处的铃铛,笑着说:“殿下可是聪慧,既然能知道我今日宿在锦宣司,想必您的幕僚,或者眼线已经告诉你,今日锦宣司便不再去几位殿下还有陈大人和季大人府前守候了,陛下自然已经不怀疑猜测了” 二皇子愣了愣:“你又怎知我有幕僚?” 上官婉晃了晃铃铛才接着说:“殿下若不是得了消息为何偏偏今日便知道来这锦宣司寻我?殿下到底是皇子身份,进宫很是容易,不去未央宫找我,反而在这僻静的锦宣司将我抓到这参天大树上问话,若是您没有眼线或者幕僚,您自己相信吗?” 二皇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司卿大人聪慧不已,重睿倒是佩服佩服,今朝除了问你话之外,前几日祝你升官,还未送你贺礼,今夜也算的上是来送你贺礼的”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串紫金珊瑚手串来,看着她摇着铃铛的手,伸手便抓过来给她带了上去,才又说道:“这手串算不得什么名贵的,不过是我曾经去东海办事,得来的,也不是贡品,送与你就算被有心人知道了,也不会查出什么名目,这颜色极称你,既然是我李重睿的东西,送出去便没有收回的意思。” 上官婉看了看手上的手串,看到眼前在别人面前谦逊威严的殿下,在自己面前竟有些泼皮无赖,也只好晃了晃手:“多谢殿下的心意了,既然如此,我便笑纳了。但是殿下的事情办完,可是能将我送回这地面,我不是习武之人,自己实在下不去,若是喊人来,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上了这参天大树的顶上” 说罢二皇子便将她拦腰抱起,缓缓的飞驰而下,风吹在她的脸上,而李重睿身上是好闻的白檀香气。 将她放在地下,二殿下便又使了轻功翻过院墙走了。 想来还得寻个由头,将这锦宣司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上官婉只觉得这日子竟是越过越有趣了。 第二十二章 锦宣司内 收服人心 http://.biquxs.info/

锦宣司内,原本就是江湖高手和方士的聚集之地,虽说子不语乱离怪神,但是女皇早些年还是皇后之时,便常常引些方士进宫祝祷。据说那些方士,都有占卜星辰排卦的本领,个个长的都不是中原人的样子,倒像是从西域吐蕃那边的族人。 上官婉的年岁不过也才十六,执掌锦宣司,还有手底下这么多年岁甚于她,武功胜于她的人,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服气的,虽说客客气气的相待,不过也是仗着女皇的几分薄面。 锦宣司方士一行人中以宋天狼为首,那宋天狼长的是外族人的模样,却因着母亲是中原人的身份,倒是得了一个中原名字,不同于其他方士的孱弱身材,他倒是人高马大,加上络腮胡的加持,锦宣司的人背地里都叫他怪夜叉。 靠着皇家的身份,锦宣司也笼络了不少门派,虽说武功高强,到底在女皇面前不如那些西域的方士吃香。 上官婉摸清楚了这锦宣司的情况。才是计上心来,如今阁里无事,不如安插几个人进来,总归是武功高强的看不惯故弄玄虚的,占星排卦的看不惯舞刀弄枪的。生些事端出来,倒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也能当一回渔翁了。 扬州麟展阁内,老阁主收到上官婉的传信,只是摸着胡须哈哈大笑:“这小丫头倒是狡猾的很,知道自己年纪小,锦宣司必定不会服她,若是硬碰硬,恐怕适得其反,既想回渔翁,我们便助她一臂之力。” 阁人问道:“可需准备些什么?” 老阁主将传信放入火盆中燃尽,紧接着说道:“倒是不需要准备些什么,派几个高手过去,京中自会有人将他们安插进去,若问起帮派,便说是昆仑山庄的人就好,昆仑那边与我是故交,这点忙他会帮的” 阁人听闻便去安排。 不出五日,那几个高手便被上官婉安插进了锦宣司。 锦宣司内其他人见他们五人是昆仑山庄的,自然都是礼让三分,连那方士的拔尖人物,宋天狼都前去拜访了几回,最近女皇没有什么旨意,司内的弟兄除了必要的事物之外,也无其他事情。 入夜微凉,武林高手们居住的那出别苑,院中有几个巨大的水缸,昆仑山庄的几位兄弟,只是运用内里便将那水缸中掀起巨大的水柱,倒是震慑住了其他人。一下子和其他高手切磋起武功来,习武之人大多快言快语。 其中一名为孙不二的高手说道:“昆仑山庄武功高强,果然名不虚传,入了锦宣司,别管其他门派类别,替女皇办事,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 程锐潇笑了笑:“各位兄台,抬举了,我们不过是昆仑山庄的弟子,既入了这锦宣司也是遵从师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莫要抬举我们几个了。” 寒暄了一会儿,都也纷纷回房睡觉了。 上官婉正在自己的别苑等着程锐潇一行人进来。 箬欣把他们请了进来。 他们五人只是单膝跪地拱手抱拳的说道:“属下扬州麟展阁人,参见少阁主” 上官婉将他们五人扶起开口说道:“各位兄长不必多礼,我年纪尚轻,又从未涉足过扬州的事情,你们是听从曾外祖的师命,便如同我的长辈,只是我如今执掌锦宣司,底下的人虽对我客气礼让,但也大多是看在女皇的面子,这次,我必得收服人心,为我所用,否则始终这司卿的位置,坐的不稳。” 程锐潇道:“我们五人听从少阁主差遣,少阁主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上官婉从怀中拿出了一道方士的炼丹步骤图交到程锐潇手上:“程兄还有几位兄长,你们武功高强,今日我听说连那孙二都对你们赞不绝口,至于那宋天狼,是一介方士,会占星排卦,善用暗器,虽说武功算不上精,但总归是不差的。他们看在你们的身份是昆仑山庄,这才想要接近,如果再有接近,你们便将这图交给他便是。” 程锐潇结果此图:“这图是?方士炼丹的图,少阁主是何用意?” 上官婉:“这图是我偶然得来的,若是那怪夜叉宋天狼再寻你,你便给他看,这样他会更加主动去找你,毕竟昆仑山庄也有些西域的背景,庄主夫人是西域的公主,这点他们必定知道,这点就足够他们攀附你们,更何况还有这制药图。” 程锐潇了然于心:“原来如此,少阁主可是让我们五人假意与这两群人交好,从中传些互相不利的话,好起些争端,然后少阁主再出马调停?” 上官婉点点头:“程兄果然聪明敏捷,不亏是曾外祖的入室弟子” 程锐潇带着其余四人告退,回到别苑中。 果不其然,第二日宋天狼便去请他们五人吃饭,程锐潇从怀中拿出那张图让宋天狼瞧上一瞧。还未瞧个清楚,程锐潇便把图又拿了回来。 宋天狼道:“这是?” 程锐潇严肃的说道:“这原是我们昆仑所藏,后不幸被盗,是西域的方士的绝密,方才让宋兄瞧上一眼,也算让您把把关,这是我前不久才花高价寻来的。” 宋天狼的神色有些贪婪,却只顾着说:“程兄不如让我多看上几眼,也好判断” 程锐潇转移了话茬,这几日宋天狼倒是日日去寻程锐潇饮酒。 那孙二本就与宋天狼不睦,如此下来,更是看不惯他。昆仑山庄的其他四人附和道:“孙兄有所不知,那宋天狼每日给我们师兄灌迷魂汤,想要我们加入他那处,好跟你们处处作对呢,他早就看不惯你们只会舞刀弄枪,大字不识的粗鄙样子了” 孙二急的眼睛都红了:“那怪夜叉果真这么说?” 其他四人道:“孙兄方才也看到了,那宋天狼如此礼待我们师兄,可不是想要拉拢吗。” 孙二大喊一句:“妈的”就想要去寻那宋天狼好好打一架,却被四人拦下:“孙兄这般心急火燎,恐怕真闹起争执,您也要吃亏,若是让司卿大人知道了,恐怕就是想保您,也没法保。” 孙二皱眉:“那司卿大人只是个黄毛丫头,她能帮我什么?” 四人其中一人说道:“孙兄何不想想,女皇让那小丫头执掌锦宣司,除了奖赏和信任之外,还因着那小丫头是她身边的贴心女官,若是你们两房谁和她关系近,自然多多美言,若是谁在这锦宣司生事,还能有什么好果子。” 那孙二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宋天狼急于从程锐潇手中拿到那制药图,三句话不离那制药图。 程锐潇却不偏不倚的提起:“宋兄,我这几日宿在那别苑中,孙二倒是个什么也敢说的,您这三句话不离那图,倒是应验了他的几句话。” 宋天狼狐疑的问:“他说我什么了?” 程锐潇饮了口酒才说道:“他说你们方士一行人,只顾每日炼药炼丹,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能为陛下带来什么,就是吃干饭的。锦宣司早就该把你们给铲除掉了。” 宋天狼怒气冲冲:“他竟这样说?看我非去找他算账。” 程锐潇缓缓开口:“宋兄何必如此着急,如今这锦宣司已经是有正儿八经的主事了,虽说是个年纪尚轻的小丫头,但是深得圣宠,若是这个关头,谁先惹事,谁就是不给她面子,若是捅到女皇哪里,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宋天狼听了这话才坐下,只是脸色愠怒的喝光了那壶酒。 程锐潇趁着夜色微暗去了上官婉的厅里。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上官婉。 上官婉只是微微笑了笑:“那该我当渔翁的时候快到了” 第二日,宋天狼和孙二都是个急性子的人,都觉得应该将这上位的主事,上官婉哄的开心,才对自己的前途有所裨益。二人才刚到院门口,便怒目四对,打了起来。 上官婉听见了动静,却不急着出门,待到越来越多人进来拉架,她才出门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听见动静,才停了下来,只是气喘吁吁却不言语。 “如今我知道这锦宣司,见着我年纪小,肯礼让我也是看着女皇的几分情面,如此便可在我房门口如此叫嚣吗?”上官婉沉着声音。 都不言语。 上官婉便开口道:“既然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厉害无比,不如去练武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上官婉穿过人群,那些人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那孙二和宋天狼互相看不过眼。 只见上官婉走到那水缸前,伸手出手间,那缸里便出现了喷射的水柱,其余几口大缸亦是。众人都目瞪口呆,就连孙二的瞪大了眼睛。 又见她走到宋天狼面前,从手中拿出八卦图来道:“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即为天地未开、混沌未分阴阳之前的状态。两仪即为太极的阴、阳二仪。既然宋兄有一半西域血统,自然也通晓占星一说,阳即显性、正极,阴即隐性、负极;动即质变、本位,静即量变、固定,变即互变、变动。旁人听不明白,您一定听的明白。” 宋天狼呆呆的开口:“司卿大人,原也通晓这些?” 上官婉背过手去当着众人的面:“不要以为我年纪尚轻,就什么也不懂,武功比不上各位,不过你们也未必能将用内力将那水柱拱起,至于方士之说,稍微涉猎一点算不得精通,但也不是一概不知。所以今日恰好,我上官婉自接任锦宣司卿一职,便想要好好做事,若是再有什么旁的人想要在我这司内给我起什么争端,恐怕我也只能上报女皇了,我锦宣司不养只会内斗的废物。” 众人见那上官婉气势汹汹,再一听见女皇的名号,更是跪下道:“我们定当为司卿大人效力” 上官婉却走到孙二和宋天狼面前道:“二位都是我仰慕的兄长,若是在这锦宣司内,你们二位得不到重视,便也是我的过错了。既然宋兄和孙兄,都各有所长。今日便由我做主,宋兄和孙兄从此便是我的副手,各领着方士一行和武林一行,为锦宣司共同谋事。” 那孙二和宋天狼见状,也只好拱手作揖道:“我们定会协助司卿大人” 一时之间,锦宣司内倒是无人敢小瞧上官婉了。 箬欣悄悄的问道:“少阁主原先并不通武艺,为何一时之间?” 上官婉捂着嘴笑道:“方才我只是做做样子,你没发现吗我那五个师兄都不在,他们躲在暗处靠内力扔石头子儿砸在水缸上,我这才能演戏成功啊” 箬欣也笑了,不过又问道:“那万一以后露马脚呢?” 上官婉拿着一只狗尾巴草晃来晃去:“恐怕也无人再让我和水缸对着干了吧,既然执掌了这锦宣司必定以后是得学些武功的。” 回到房中,程锐潇一行人已在等候,上官婉作揖:“多谢师兄们鼎力相助,你们武功高强,内力高深,才能助我演了今天这场戏。” 程锐潇笑笑:“我们奉师命而来,如今安插进锦宣司,本就是为少阁主办事的。” 上官婉又和他们寒暄了会儿。 箬欣才问道:“前几日那炼药图,又是如何得来,我们每日都在一起,也没见你去买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上官婉吐了吐舌头:“不告诉你” 脑子里的画面是那天晚上,他把自己擒到树上,给自己戴上那串珊瑚手串,威胁着自己不许摘下来。却没想到手串别有洞天,最大的那颗珠子轻轻的能掰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制药图,还有一行小字:可用它收买宋天狼,在司内也好处事些。不过她没有用这去收买宋天狼,反而成功的让他和孙二两人相争,却最后不得不以后各尽其责,为自己办事。 二皇子府内灯火通明,幕僚玉兴天告诉他锦宣司今天都已经臣服于上官婉,不过宋天狼没有得到那张图。二皇子饮了一口茶:“哦?没有用到那副图吗?这个小丫头,是越来越能了” 玉兴天问道:“不知殿下何时将那图送给司卿大人的” 二皇子不作答,只是摆了摆手,那玉兴天便退下了。 第二十三章 恽帮旧事 醇王殿下 http://.biquxs.info/

如今玉兴天在李重睿手下当差,但也有自己的营生伙计,恽帮原本是押送货物的行家,经历了几朝倒是依旧兴盛,路途遥远道路凶险,也能拼死将这货物送到目的地中。久而久之,倒是江湖上都敬这恽帮中人为条好汉。 也许是时运不济,恽帮第七代孙好赌博,也好去那烟花柳巷之地寻花问柳,经常从账房支取银子,导致恽帮的亏空越来越大。最后难以支撑,树倒猢狲散,原本各个一顶一的好汉竟也各奔前程去了。 玉兴天也算是帮内的几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武功高强,有勇有谋,不过他的谋划跟久处波诡云谲之中的达官贵人自然不可比拟,不过也算是敏捷。倒也能出几个不错的主意,帮助李重睿排忧解难。 李重睿在还未封王时,年少轻狂,又得父皇母后的宠爱,那时的女皇还未有称帝之心,只是经常把持朝政,不过也做了些利于百姓的好事,李重睿佩服万分,自领了去东海练兵的差事。不想途中遇到行刺,那穷途末路的流寇山贼,看到身着华服的少年恨不得五花大绑狠狠的敲诈一笔。 不料那玉兴天虽为流寇,倒也是见过世面的,看那华服少年气度不凡,遇危险也是神色如常,眼神凌厉。只是命手下退下。 待救兵到了,玉兴天想要带着兄弟撤出,那少年却说:“兄台看相貌和谈吐并不像是流寇山贼一流,又看兄台武功高强,不如归入在下麾下,可保你们荣华安康。” 玉兴天只是沉吟片刻将剑放入剑鞘中缓缓的说:“在下并不是有意冒犯公子,我们乃是恽帮帮众,不过因为恽帮时运不济,帮内树倒猢狲散,我们几个才在这山头称个山大王,还望公子海涵。” 李重睿只是上前一步紧紧盯着玉兴天从怀中拿出父皇的令牌,周遭的兵将全部跪倒在地,玉兴天愣了愣。李重睿说道:“我是当今的二皇子,若是我许你荣华,必定能实现,方才听你是恽帮中人,我也曾听大内的武将提起过,都说恽帮乃是江湖豪杰,若是我李重睿扶持你重新把恽帮恢复,并让你做恽帮的帮主,你可愿意?” 玉兴天眼睛一红,想起恽帮的兴衰,跪下道:“多谢殿下抬举,以后玉兴天和我兄弟众人,必为殿下肝脑涂地。” 这件旧事在当时并未张扬,不过如今的恽帮虽还从事着押送货物的行当,也暗中帮李重睿打探了不少消息。 李重睿亲手将这恽帮壮大,却从不参与帮内的事物,很多以前恽帮的兄弟,听闻重新将这恽帮大旗举起,更是纷纷投靠。玉兴天感激万分。 李重睿自然也很看重这自己亲手扶持上来的恽帮,虽说女皇身边有锦宣司,可恽帮无论传递消息还是打探消息也不在话下。世间商贾和世家众多,恽帮的人也遍布天下” 这些旧事,李重睿和玉兴天默契的并未对外提起。 直到前两天,醇王殿下将恽帮走私私盐的事情,捅到了女皇面前,而玉兴天在外办事也被抓了进去。醇王必定早有眼线,知道这恽帮和李重睿的关系,此番举动,不过也是想要将李重睿的左膀右臂卸去一条。毕竟陈林和季恒至今是谁的人还未有分晓。 不过谁派醇王出来,也尚未可知。 走私私盐是死罪,若是整个帮里被卷入到其中,兹事体大,审查不易。 女皇宣几位皇子进殿,连着琼安小公主也非要凑个热闹,上官婉牵着琼安到内殿,不让她乱跑。 女皇缓缓开口:“你们乃是国之栋梁,先帝亲子,恽帮的名头自然是听过,都说这恽帮遍布天下,无论是商贾之家,还是世家大族,都免不了和恽帮打交道。” 醇王率先开口:“陛下,儿臣如今也是亲到登州办事,见那街边小巷竟有鬼鬼祟祟的商贩,偷偷卖私盐,儿臣才将人拿了,细细查问,原是恽帮的人,恽帮中人数众多,若是其他地方的帮众也偷偷卖私盐,那我朝的盐务岂不是被大大的耽搁掉了,儿臣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派人拿了那恽帮帮主玉兴天,现听从陛下处置。” 女皇细细听闻,也觉得兹事体大:“那便先押入刑部大牢,让季恒好生看着。” 醇王又似有为难的轻轻皱眉说道:“回禀陛下,季恒恐怕不妥” 女皇倒是对醇王的话好奇,眼睛盯着下面的几个皇子王爷,只觉得又有什么好戏等着自己断案了。便开口道:“季恒曾是寅王殿下举荐,而儿臣查到,那玉兴天和寅王兄长,好像关系颇为亲密。” 女皇眯着眼转头看向李重睿,李重睿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回禀母皇,儿臣一向不喜朝中大臣阿谀奉承,所以便结交了些江湖人士,恽帮若是走私私盐,儿臣绝不护短,不过玉兴天,玉帮主据说行事隐秘,旁的人是不知晓他去何地办事的,醇王这次拿人倒像是早有准备。” 上官婉看着这底下心怀鬼胎的母子和兄弟,一不留神,琼安公主偷偷的跑到正殿中。 琼安是女皇最小的女儿,先帝去世时也才尚在襁褓之中,和上官婉的年岁相差无几,倒是很合得来,总是到未央宫缠着上官婉讲东讲西。 琼安到殿上对着醇王说道:“醇王哥哥从小就与二哥哥不睦,琼安原本不愿掺和皇兄之间的事情,不过醇王哥哥前些时日可是去我三哥哥那里说了好久的话,便去登州了。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你们蓄谋已久准备让二哥哥钻你们的圈套呢” 女皇咳嗽了一声:“琼安不得对醇王无礼” 上官婉急忙把琼安拉回去,可琼安还不依不饶的说道:“三哥哥和四哥哥,还有故去的大哥和二哥还有我还有两位姐姐,都是母皇所出,醇王哥哥还有几位哥哥都年长于我,虽是其他妃子所生,可我二哥哥也待所有哥哥姐姐一样谦逊宽厚,如今竟把罪责迁到我二哥哥上了,不知醇王哥哥安的是什么心?” 李重睿淡淡的说道:“琼安不得对醇王无礼” 醇王却只是笑笑:“都说琼安和寅王兄关系亲厚,如今我可是看出来了,琼安妹妹可别生醇王哥哥的气,如今那恽帮的人已被押起来,况且人赃并获,如今细细查问便是,又不会冤枉了寅王” 琼安被上官婉拉倒一旁,还是气呼呼的。 女皇见状倒是笑笑:“兄弟之间,又怎么会冤枉呢,琼安不得无礼” 李重睿只是作揖道:“不必请母皇挂心,醇王想要查便是,玉兴天是我在江湖中结识的,我相信他的为人,若是有人想要借他攀咬儿臣,儿臣也相信母皇会还儿臣一个公道。” 夜晚,上官婉便接到了女皇的旨意,大理寺和刑部都不能主理此案,只有自己的锦宣司出马,恐怕才不会出现纰漏。 女皇才被琼安吵的脑袋疼,好不容易把她打发走。 “婉儿,此去查案,想必若是有人从中作梗,一些弄虚作假的手段恐怕早就备下了,私盐一事兹事体大。这几日你便让林旭拨几个兵将给你,再带些锦宣司的高手前去,对着宫里的人和朝廷,便说你告病在宫里养病便是,箬欣也是个伶俐的丫头,让她跟着你” 上官婉看着卸去华丽衣衫的女皇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愣了愣神才说道:“微臣知道” 女皇叹了口气:“如今,朕也知道这几个皇子也是心怀鬼胎,若是当时我不…罢了罢了,这江山如今还是我坐拥,醇王那孩子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去世,后来便一直养在我身边,我待他也如亲生一般,直到我姐姐入宫,她从中作梗,让那孩子与我离心” 上官婉道:“女皇不必挂心,微臣定当查清楚案情” 第二十四章 浮云假象 瓮中捉鳖 http://.biquxs.info/

趁着夜色暗沉,上官婉到林旭那里挑了几个得力的干将,又让孙二从锦宣司内挑了几个得力的高手,带着箬欣,一行人便骑马奔去了。因为宵禁的缘故,上官婉手持女皇令牌,倒是无人可挡,也并无人知晓她们已经策马奔腾出城。 醇王和三皇子李崇峮正在府中谋划。 三皇子相貌酷似先帝,温润如玉的性子倒是不像个胸有城府的人,白皙的肤色要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还要白上三分,剑眉星目显得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样子。 醇王屏退下人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来,在三皇子面前晃了晃。 三皇子道:“醇王,不必再捉弄为兄了,这又是何物?” 醇王展开后交给三皇子,缓缓开口:“敛王兄,那锦宣司内,女皇必定会派人前去登州查这桩案子,女皇谁都不信任,我在殿上挑明了陈林和季恒是寅王举荐,身份尚未可知,所以女皇不会用,至于魏如是,这盐务案子又不会落到大理寺这种断案的地方。除了锦宣司是女皇的人之外,至于女皇手下其余的肱骨大臣,更是和断案扯不上半点关系,女皇不会以身犯险。” 敛王看了看一眼那文书,又笑了笑:“醇王弟果然神机妙算,这文书你又是从何得来?” “那锦宣司虽说是女皇手下的亲信,那上官婉小丫头,如今倒是深得人心,不过我们安插几个人进去也不是难事,如今那孙二一行人对上官婉忠心耿耿,但是查案办案自然轮不到宋天狼他们那些奇人异士的方士之流,若是论功行赏,宋天狼自然不甘心居于孙二,但若是锦宣司办不成案子,没准儿上官婉和孙二还能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那称大的便只有宋天狼了。”醇王踱步自信满满。 敛王倒是深沉:“宋天狼是你的人?” 醇王眼神变了变才说道:“自然不是我的人,有共同利益,自然就有共同的谋划。这文书是他们锦宣司接下来的行程,上官婉一行人已经踏上登州的路了。” 敛王笑笑:“若说能耐,我是不及先太子和二皇兄的,不知醇王弟为何投到我麾下,若是得不到你想要的,岂不是押错了宝?” 醇王顿了顿:“女皇陛下还是皇后之时,就宠冠六宫,我们这些庶出的皇子有各自的母妃,也被女皇忌惮,而我母妃早亡,我也是养在女皇身边长大的,与几位兄长一起长大,是我的福分。而从小敛王兄便对我多加照拂,如今我是只肯信敛王兄的。” 敛王只是盯着醇王的眼睛,嘴角轻轻的勾出一抹弧度,轻言道:“如今我们几个还未有藩地,都聚在这京中,倒是热闹颇多,生在皇家,兄友弟恭倒是奢侈,醇王弟既如此信赖我,我也算受宠若惊了。我麾下武臣少,醇王弟是尚武的,以后还得仰仗你了。” 送别醇王之后,敛王妃从书房后出来。 “王爷,可信赖醇王?” 敛王执着妻子的手,只是淡然的摇摇头:“我毕竟和寅王乃是一母同胞,虽说少时和醇王亲近了些,不过后来姨母进宫后,醇王就像变了个人,先头他提起他母妃早亡的事情,说不定还被有心人安插到了母皇头上,如今他羽翼渐丰,母皇对他也格外优待,如今他却要炮打寅王,是何居心,若要挑拨母子关系,兄弟关系,来如他所愿,未免也太小瞧我们几个了。” 敛王妃手轻轻的替敛王揉着肩膀,声音柔和:“可那盐务也算得上是国之根本,若是此番真的拿捏住了寅王,对我们也不无好处。” 敛王将王妃抱着做到自己膝上眼神温柔,语气坚定:“二皇兄是我们几个兄弟中最先封了寅王的,文武双全,先帝喜爱,母皇也是喜爱,虽说如今母皇坐拥江山,我李氏一族成了不尴不尬的地步,但好歹我们是母皇的亲子,总不至于被他人利用,互相残杀。我本就无夺嫡之意。何况母皇自登基以来,多有猜忌,醇王此举是别有居心啊,若是事发,将我推出来,母皇念在是亲子的份上,定能从轻发落。不过兄弟,母子必定嫌隙横生。可若是事成,寅王真的被牵连治罪,那醇王的目的也达成一半,灭掉了一个最有利的竞争者,以后这天下尚未可知是谁的呢。” 王妃替敛王揉开紧皱的眉头,手法轻盈,她缓缓的说:“我本是深闺妇人,朝堂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但是臣妾还想提醒殿下,醇王此番举动是打着你的旗号,若是被寅王知晓,加上殿内琼安说亲眼看到你和他相交,恐怕是因祸上身,自己也是那醇王的棋子了。” 敛王睁开眼:“王妃说的有理,我得派人去二哥府上一趟,如此看来这醇王的谋划是连我也算成棋子,若是打下两个皇子,岂不是他坐收渔利。” 王妃起身:“王爷切不可走漏风声让醇王知晓,如此一来,何不进宫让母皇宣寅王进宫,你们毕竟是亲母子亲兄弟,虽说醇王有意拉拢,但是将此事和盘托出,倒是博一个无意皇位的名声,你们倒是可以给醇王来一个瓮中捉鳖,至于锦宣司那边,宋天狼如此卖消息,若是让上官婉知道,也算卖我们个人情。此番举动,我们纹丝不动便可获利几分。” 敛王揉了揉王妃的头温言道:“都说柳氏一族个顶个聪明,男子可掌千军万马上阵杀敌,女子可坐镇后方出谋划策。看来,我的王妃倒真真是个聪明的人儿” 夫妻两个又私语一番。 第二日敛王便进宫面圣,过了会儿曹焕之便出宫偷偷去宣了寅王进宫。 母子三人一起用午膳,敛王便将醇王的事情,和盘托出。寅王脸色变了变,女皇倒是笑了笑:“醇王那孩子当年受你们姨母挑拨,认为舒妃的死是我造成,便从此变了个人,而我倒是将他抚养长大,却被他恨上了。如今他要挑拨我们母子,你们兄弟。你们可有主意?” 敛王不说话,只是看向寅王。寅王面色冷峻道:“醇王此番将矛头对准了我,恐怕早有谋划,假意结交三弟,也是想推三弟出来挡枪。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让醇王认为他计划畅通无阻,才可能会粗心出现错漏,而我们只需要提前一步找见证据,便可推翻他就是。那宋天狼的文书,便是其一。” 女皇点了点头:“我已派上官婉带着人去登州了,若是醇王想要板上钉钉,必定会买通证人或者是上官婉涉险,如此一来,才无翻案希望,而玉兴天死罪难逃,寅王也会被扣上个结交罪臣的罪名。这醇王倒是谋划颇深啊,看来武长宁虽死,但是留的后手还很多呢。” 寅王道:“还请母皇恩典暗喻,让儿臣和三弟可以出城,此番谋划,牵扯众多,儿臣必不会走漏风声。” 敛王附议。 女皇点了点头,准了。 第二十五章 随风入夜 暗藏杀机 http://.biquxs.info/

上官婉带着人手早就上路,快马加鞭一天,舟车劳顿,在一处破庙处停歇。孙二带着人查看四周确定安全,无人设伏才驻扎休息。 箬欣和上官婉在破庙处的正殿中,看着眼前破败的佛像,上官婉仍然心怀虔诚双手合十跪下拜了一拜。箬欣说道:“如今我们身负重任,却又卷进了这夺嫡之争中,少阁主你可心下有了主意?” 上官婉起身,破庙中巨大的蜘蛛网随着灌进来的风随风飘摇,上官婉看了看四周才说道:“我既肩负上官一族的荣耀,自然是忠于江山,这次醇王一事,恐怕是局中局,我们须得谨慎小心才好。” 箬欣点了点头,二人倚在柱子前和衣而睡,不久孙二等人的鼾声就响起,如今奔波于路途之中,与麟展阁互通消息变的不易,上官婉起身来到破落的窗前,微风拂过让她有短暂的清醒。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一行人才又继续赶路。 而京中寅王和敛王兄弟二人早就带人乔装打扮从城门口混了出去,醇王来敛王府中登门,被敛王妃已夫君风寒为由打发走了,倒是没有引起醇王的怀疑。 醇王派去的杀手早就待命,只等杀了上官婉和孙二,锦宣司群龙无首,宋天狼主持大局必定听从于自己,那整个锦宣司就形同虚设了。 走至一处树林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掩盖了其他的声音,但是没能瞒得过孙二的耳朵,孙二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他们一行人停了下来。孙二年近不惑之年,家中女儿和上官婉差不多大,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慈父心情涌了上来,连忙大喊:“保护司卿大人,不得出差错” 片刻间高耸的大树上飞身下来几个刺客,他们不急于取旁人性命,只是目标明确的冲着上官婉和孙二,上官婉看出了来人的目的。朝着孙二说道:“孙二不必顾我,我们俩必须分散开来,才能逃过此劫,他们的目标就是取你我的项上人头” 孙二醒悟过来,只是对着刺客大骂道:“去你爷爷,竟敢动上我们锦宣司的主意”,和刺客之间的争斗不分伯仲,上官婉毕竟是女儿家,三脚猫的功夫挡不住刺客的攻击,还好林旭手下拨来的兵将都是武功高手,倒也没有伤到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马蹄声传了过来,看到来人是寅王,上官婉的心稍微顿了顿。寅王和敛王带来的人手迅速出动,刺客便闻声而逃。 寅王和敛王下马,众人皆跪道:“参见二殿下三殿下” 寅王:“众位请起” 上官婉看了看寅王才说道:“你们怎么离京?让女皇知道了还了得?” 敛王走到上官婉面前从怀中掏出令牌,又放了回去。上官婉了然于心。敛王接着说道:“有人企图挑拨我们亲兄弟和亲母子的关系,把我们当成鹬蚌,让我们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们此次隐秘离京是母皇应允了的,与你一道去登州,便要抽丝剥茧的看上一看,这醇王是怎么个排兵布阵,又是如何恨极了我们。” 上官婉点了点头,寅王揉了揉眉心又说:“这次我和三弟离京,是瞒了旁人出来的,既然此去登州,醇王耳目众多,我们和我们带着的人,便称自己是锦宣司的人就好,免得打草惊蛇,醇王放松警惕,我们才能找到错漏之处。” 上官婉作揖道:“属下遵命” 又把孙二叫上前来说道:“二位殿下,这是锦宣司有名的高手,孙二,武功高强,如此以来,你们想隐瞒身份便可佯装他的属下就好。但是刺客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寅王点了点头,倒是把孙二吓个不清说道:“属下何德何能,让二位殿下做我的属下,属下不敢。” 敛王柔和的笑笑:“你不必介怀,只是唱一出戏就好,方才司卿大人提到刺客会走漏风声,司卿大人不必担心,我和二皇兄赶来之时,已派人从别处包抄到了树林那头,刺客想必已经捉拿了。” “那我们还是继续赶路为好,孙大叔不必害怕,人前你把他们当做属下,人后当做殿下对待就好,不然很容易露出马脚,那我们这场戏就没法子唱了。”上官婉上马说道。 刺客没再出现,接下来的路途到算的上安逸,孙二刚开始战战兢兢,到后来便也驾轻就熟了。到了登州,登州刺史前来接应。 这登州刺史名为苏尽,长的贼眉鼠眼的,上来尽是些阿谀奉承的话,上官婉只是打断他:“有劳苏大人了,还请带我们前去歇脚的地方,女皇的命令更重要,这些话留到办完案子再说吧” 苏尽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只好搓了搓手弓着腰说道:“还请司卿大人不要怪罪,我话是多了些,这就带你们前去我府上,早就准备好了厢房供各位使者居住,已备好饭菜,给各位使者接风洗尘” 上官婉朝他微微笑了一下,拱手说道:“有劳苏大人了” 苏尽擦了擦脸上的汗,便上前引路了。 苏府坐落在登州城的城中心,府内布置的雅致奢华,院内有一方泉眼,下方是水池,看着锦鲤在里游来游去。上官婉看了两眼,苏尽才说道:“我这府中和各位大人在京中见到的府邸自然不能相比,还请大人莫要见笑。” 孙二是个豪爽的,大笑几声:“府中竟有泉眼,苏大人就不必自谦了,如此一块家宅风水宝地,怎还算的上寒舍?” 苏大人笑了笑,众人才去往各自的厢房。 到了晚上。 苏夫人摆了一桌席面,看得出是极用心的。 到了饭桌上,苏大人敬酒对着上官婉说道:“原先都说女皇身边有一位聪慧的女使掌了锦宣司大权,今日看起来,司卿大人倒是小小年纪有出息的很啊。” 上官婉道:“多谢苏大人抬举了,我有今日,全靠女皇抬爱” 上官婉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苏夫人,顿了顿才说道:“这次奉命来登州查看贩卖私盐的案子,恽帮也沉陷其中,我们此次前来,还在路上遇到了刺客,看来这案子倒是不是明面上那么清晰啊,暗藏玄机啊,若要查清楚禀报了女皇,想必女皇也是震怒,牵扯到几位皇子的事情,关乎天家威严和天家亲情,这其中的人还不知会不会有重罪呢,重到诛九族?车裂?” 苏夫人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倒是让上官婉的话停了停,看着苏夫人的不自然的表情,苏大人骂道:“你这妇人怎这般不给我面子,在饭桌上如此无礼” 寅王在另一桌,看到这桌的动静,又看了看上官婉,嘴角噙笑。心想这个丫头是个嘴上伶俐的,知道妇人经不起吓,如此一来,毕竟会露出马脚。 上官婉说道:“是我吓着苏夫人了,苏夫人必定慈仁之心,听不得我这打打杀杀的事情,原是我不对。不过这案子的确如我所说。” 苏夫人迎面对上上官婉的眼睛,又低下头去。 直到酒席结束,上官婉自行回房,却迎面撞上了寅王,寅王一身锦宣司的装扮。低头看着上官婉。 “你这小丫头,嘴上是个伶俐的,知道吓人了” 上官婉耸耸肩不以为然:“醇王若想在登州亲自抓人,想来没有旁人从中协助是个难事,常年在京中一下子在登州抓人,实在是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说不过去,醇王此举不过是借着这机会打压你,挑拨你们母子,兄弟的关系,女皇受不了别人动摇自己的江山,若是扯上皇子的身份,更是让她震怒。如此一来,谁都不会仔细去想,醇王为何能远在登州便能轻而易举的抓住那恽帮帮主玉兴天。既然你们母子兄弟心中早就有了主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寅王一把抓过上官婉的手腕看了看又放下说道:“我送你的珊瑚手串,为何不带?” 上官婉珊瑚手串里的字条,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 “殿下在手串里放了纸条偷偷教我办事,我却没有依着你的想法来,我不需要奉承谁,也不需要讨好谁,如今这锦宣司明里暗里至少大部分是服我的。至于我带不带那手串,是我的事。何况我一身官服,又如何带了那东西,我手腕上也不喜带东西的” 寅王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上官婉。 转身离开时才说道:“回头我再寻个项链就是,不要告诉我你脖子上也不喜欢带东西” 上官婉愣了愣,踢了脚下的一块碎石头,轻轻的笑了。 第二十六章 故弄玄虚 引蛇出洞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一大早,还未稍作停歇,锦宣司的人便开始查探,苏大人倒是不慌不忙,只是苏夫人显得颇有些紧张。她的慌乱没有被上官婉忽略。 登州的牢里关押着贩卖私盐的嫌犯,而那恽帮帮主玉兴天已经被醇王提到了京中,暂时关押在锦宣司的牢里。 箬欣紧紧跟着上官婉准备前去登州衙门,上官婉只是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箬欣姐姐,你带两个人趁苏尽不注意先回府,无意中在苏夫人面前说些案情复杂,女皇震怒的事情,妇人之仁总是有的,也许我们想要引蛇出洞还需要苏夫人帮我们一把” 箬欣点了点头,跟在孙二后面的寅王和敛王倒是相视一笑。 登州衙门内,几个小贩跪倒在地,惶恐之际至于不停发抖,嘴里喊着:“饶小的一命,小的什么都交代了” 上官婉不做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只是轻轻的笑了:“几位小兄弟既然已经不久之前签字画押,又何必在惶恐些什么,你们既说自己是恽帮的人,恽帮向来是运送货物为主要的,不知几位兄弟此番前来登州是来运送什么货物,交接的又是些什么人?” 跪倒在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说道:“我等都是中间才投靠在恽帮中的,对帮内的事情并不熟知,此番就是帮内有人让我们运送私盐到登州的,并未交代是运送到何人手上的。”说罢,那年轻人便低下头去,其余几人亦是。 上官婉倒是看了一眼苏大人说道:“你们既然说自己是恽帮中人,必定身上有恽帮的令牌,恽帮的规矩一向是帮中的隐秘事情,常人一概不知。不过在下倒是有所耳闻。通常恽帮运送货物,货物是何物,重量多少,运送至何地,又是送给何人,都会在帮中留底,并且帮内留一份,运送货物的小队的主事也会留一份,你们几个竟然都知道那运送的是私盐?” 那几个人更是不敢抬头。 苏大人倒是轻轻的瞥了一眼下方跪着的几个人,又笑眯眯的对着上官婉说道:“司卿大人有所不知,当时捉拿这几人时场面混乱,可能负责主事逃脱也说不定呢。” 上官婉看着苏大人却对着下面几个人说道:“既然你们是一同出发,我便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一起回答,不许不出声。” 那几个人一起答道:“是” 苏大人别过头去,一滴汗水从他的官帽中滑落,他轻轻的擦了擦,才又饮了口茶不再说话。 上官婉看着下方,问道:“你们是从何地出发?”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不说话。 孙二是几个急脾气的,见不得磨磨唧唧的,便大声喊道:“你们几个,问你们话呢,一起说,你们从何地出发的?” 只听见几个不同的声音分别答道:“扬州”“京中”“蜀地” 答完以后,上官婉起身笑了笑说道:“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你们的运送主事是谁?” 那几个人不再说话,任孙二怎么怒喊也不再说话。 上官婉对着苏大人说道:“苏大人,看来这案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同一个运送队,几个人竟是从不同的地方出发的?连运送主事是谁,竟也都不知晓。若时候这是恽帮的人,说出去大概无人肯信吧?” 那苏尽只是拱手作揖道:“签字画押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已是定局了,这几个小喽啰又怎知晓恽帮内部的事情。” 上官婉也不回答,只是命孙二将这几个人好生看押,不许出差错。 上官婉率先出了殿中,回府去了。敛王跟着孙二离开。 寅王赶了上来:“司卿大人,刚才可真是巧舌如簧,不过那苏尽,倒是个麻烦,你可想好怎么做了?” 上官婉瞥了一眼身穿锦宣司使者服装的寅王:“如今这件事,牵扯最大的就是二殿下您了,您还不贡献些良策?” 寅王笑笑:“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上官婉不再看他继续向前走却对他说道:“我自然竭尽全力,这也是为女皇办事,并不是什么帮不帮的。我自有办法,还请二殿下放心。” 寅王看着前面她的背影说道:“我的人也在查线索,不如看看这次我们谁先能拿到扳回一局的最大法宝?” 上官婉的身形停了停,没再说话又继续向前去了。 回到房中,箬欣早就在等了,上官婉在苏府居住的厢房,倒布置的算是雅致,竟还有书架,上面摆着不少奇书。箬欣在翻看着,看到上官婉回来,便上前迎道:“司卿大人回来了” 上官婉来到书桌前,只执笔在案上写到:可找机会对着苏夫人说了? 箬欣又写了稳妥二字。 上官婉咳嗽一声才说道:“这案子实属难办,我们也并没什么证据,况且玉兴天也已经被抓。”说罢上官婉朝箬欣使了个眼色。 箬欣不解也只好说道:“不知司卿大人有何办法?” 上官婉道:“也只好在从那几个人身上好好套话了。你便替我跑一趟,告诉孙二今夜先让兄弟们歇息片刻,明日再好好看管,以后就有的熬了。” 箬欣应承便出了屋子。上官婉把案上的那张纸在蜡烛上燃尽了,也出门去了。 箬欣早早的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候着。 见到上官婉进来急忙说道:“刚才为何少阁主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上官婉一口气坐在座上说道:“我那厢房,有一个巨大的书架,倒是和别的书架别无两样,那苏尽必然是想知道我每日对案情的看法,而我们的厢房都是些高手,他自然无法探听,我昨夜在厢房里查看了半天,那书架是有机关的,后面是一个密室,而苏大人的房中也有个一模一样的书架,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探听我每日交代你们的话。” 箬欣吃惊的捂着嘴道:“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上官婉笑了笑:“今日倒是不会,不过明日就不一定了,我需要跟孙二换一下房间,方才他应该听到了,今日提上来的几个人就是他们的错漏,他们没来得及想周全,也想不到我会问和案情无关的问题。” 箬欣把手搭在上官婉的肩膀上,语气轻柔:“你的意思是?” 上官婉看着她说道:“自然还是你先去告诉孙二,那府中必定有人告诉苏尽你出去了,他们也会依计划行事,至于孙二,让他派人在隐蔽处蹲守,有差错,逮了来人就是。” 箬欣和上官婉会心一笑,箬欣便出府去了。 上官婉在府中逛了逛,看到苏夫人满面愁容,走上前去:“这几日要多叨扰苏夫人了,不过苏夫人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心情郁结的事情?” 苏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把手中的花瓣放下,对着上官婉道:“妾身并无什么烦心事,只是近些日来老做些噩梦,气色倒是变差了,多谢司卿大人关心。” 上官婉拿起她旁边篮子里的花瓣,丢入池塘中,一群鱼儿倒是在下方争先恐后的冒头。 上官婉盯着下方的鱼儿说道:“明明是一片花瓣,并不是什么好的吃食,这些鱼儿倒是争先恐后的来冒头,我们俩虽说也站在这池边,可那些鱼儿不知晓,真正能喂给他们吃食的是远处池边拿着鱼食的女使。” 苏夫人愣了愣,只称身子不适便告退了。 第二十七章 偷龙换凤 拿捏分寸 http://.biquxs.info/

上官婉看着苏夫人的背影有些跌跌撞撞,却不许身旁的奴仆搀扶,直到苏夫人拐弯,才渐渐看不到了。上官婉把剩下的花瓣倒在水面上,看着争先恐后冒头的鱼儿,再想起苏夫人刚才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心下有了主意。 直到箬欣回来,她们二人才回到箬欣的房间。 箬欣大大的饮了一口茶后,才对上官婉说道:“少阁主不必担心,我已经把计划告诉孙二了,他们今夜佯装撤离,我想那幕后的人必会来动手,到时候我们一举拿下便是” 上官婉点了点头想了片刻才又说道:“苏尽手下没什么高手,那些牢差更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今夜动手,必定是醇王留给苏尽的人,我们不必大动干戈,只需要把那些人先行扣押,趁着夜色派两个人将他们关到个隐秘的地方,让我们的几个人换上他们的衣服,趁着夜色去朝苏尽复命就是。那第二天,牢里传出犯人被杀的消息,我们可以来一个偷龙换凤,看看这苏尽下一步的动作” 箬欣起身揉了揉脑袋,有些想不明白才开口问道:“可是我们并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冒充那些刺客啊,至于犯人的尸体又该如何?” 上官婉看着手上的那串珊瑚手串,才笑着说:“我们此番举动,也是为了洗清二殿下的嫌疑,二殿下和三殿下偷偷从京中出来,身边必定是有高手跟随的,这件事情交给他们便是,何况那恽帮中易容术也是一绝,此番拜托二殿下,就是,我们的人苏尽都见过,恐怕会出差错。” 箬欣这才笑出声来:“少阁主的脑瓜倒是转的比常人快上许多呢” 二人商议完毕才从房中退出,孙二在狱中排兵布阵,自然不敢让寅王和敛王以身犯险,又不好下命令,只好找了个由头让他们先回府中。 上官婉看到寅王和敛王进院,便朝着他们走过去,只见两位殿下当着苏府众人的面倒是彬彬有礼。二人均称道:“司卿大人万安” 上官婉看着周围有几个小厮不停的看着他们几个人,开口说道:“今日你们都辛苦了,待孙二回来,便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在好好看守” 寅王和敛王均应承道:“是” 箬欣轻轻的开口:“二位使者今日累了,司卿大人命我煮了茶,可随我来厢房,喝杯热茶再好生歇息。” 寅王和敛王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几个人到了箬欣的厢房,箬欣在外面查看确认无人跟随,才进了屋。 上官婉说道:“有一个计划还未跟两位殿下秉明,如今我们想要引蛇出洞,必定要活捉他们的人的,我已跟孙二说了,今夜假装我们的人不去看守,他们必定会杀人灭口。我们在暗处抓了那群刺客,然后再派人穿上刺客的衣服去复命。至于我的人,苏尽全部见过,所以这个,还要让二位殿下去寻几个高手了。” 寅王看着上官婉手腕上多出来的手串,又抬头看看眼前思虑周全的姑娘,只是心下一震,敛王倒是嘴角噙笑。 敛王开口说道:“人人都说母皇身边的上官女使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儿,如今倒让我和皇兄大开眼界了,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头脑。” 上官婉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三殿下就莫要打趣我了,这些话真是折煞我了。如今锦宣司为女皇办事,自当尽心竭力,如若不动些心思,恐怕撼动不了醇王准备好的莫须有的铁证。” 寅王面色微冷,声音清冽,连一旁的箬欣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寅王开口说道:“既然司卿大人,已经有了把握,我便和三弟让手下的人去演这场戏。不过你可想过,今晚动手的这些人恐怕不是向苏尽复命,而是另有其人呢?” 上官婉轻轻一笑:“虽说我年纪小,但我对恽帮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江湖帮派,奇人异士众多,易容术更是高强,寻几颗无伤大碍的药丸喂其中一刺客吃了,告诉他这是毒药,若想要有解药便乖乖办事就好。将我们的人易容成他们的模样,对于二殿下手下的奇人异士来说,不是难事吧?” 敛王看看上官婉又看看寅王,闭嘴不言。寅王盯着上官婉:“你又怎知恽帮中有人精通易容?又有人会炼药?” 上官婉垂首说道:“在京中谁无眼线呢,连我锦宣司的怪夜叉宋天狼都被醇王所用,我多些眼线,无可厚非吧,就连皇子中最亲和的三皇子,我想也不能完全置之事外吧。” 寅王笑了笑:“司卿大人,为母皇办事自然是处处妥帖,那便依你所言就是。” 从房中退出,敛王看寅王面色深沉,便开口道:“皇兄,上官婉心思缜密,如此布局引蛇出洞,必定能打醇王个措手不及,你又何故不开心?” 寅王顿了顿才说道:“女子太聪慧了,我竟不知是好还是坏,总归她这次是帮我的,尽管是奉母皇的命令。锦宣司对朝堂众臣私下的掌握,要比我想的多的多。” 敛王拍了拍寅王的肩头:“皇兄,不必想那么多了。母皇坐上江山,我们早该知道有这一天的,就连亲子也不例外。” 说罢二人才出门去了。 二人在登州城一处客栈,将暗中保护他们的人聚集起,吩咐了今夜的行动便悄无声息的回府去了。 孙二早早的让人在暗中看守,大摇大摆的出了牢狱。 而上官婉让箬欣去对苏尽传话,今夜兄弟们要去登州城中的酒楼吃饭,便不再府中吃饭,无需准备他们的饭菜了。 夜色渐深,一伙身穿夜行衣的人,潜入大牢,想要将那几名恽帮犯人杀人灭口。只听孙二大吼一声,从四周涌出了高手,将那几名刺客擒拿,并且喂了那为首的刺客几枚药丸。 那刺客骂道:“你们喂我吃的什么?” 孙二脸上本就布满了络腮胡,显得格外威严,怒骂道:“你个鳖孙,喂你吃的是七日之内便会七窍流血的剧毒之药,过不了片刻你便开始五脏搅动,若你肯为我们办事,我们便给你解药。” 那刺客感受到疼痛,便开始跪地求饶。 刺客道:“我们几个都是奉命办事,各位好汉绕我们一命” 孙二说道:“既然你想活命,便带着我们几个兄弟去复命,若你走漏风声,你活不成,你这几个兄弟也活不成。” 那刺客连连点头。 于是二殿下和三殿下手下的人换上了夜行衣,随着那被喂了毒药的刺客前去复命了。 至于那些受到惊吓的犯人和其他几名刺客,被锦宣司的人悄悄用马车运送到了城郊的一处秘密别苑。 第二十八章 风波再起 旧案重提 http://.biquxs.info/

那被喂了毒药的刺客名叫曹虚,战战兢兢的在前方走着。 孙二大手一挥拍到他的肩膀上,大喊一声“不要显得你害怕的样子,若是我们的行事被人发觉,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刚才在牢狱中不是表现的很威风吗,如今倒是像蔫儿了的老鼠?” 曹虚只好直起身子来继续往前走,那药物发作的厉害,让他五脏隔段时间就要搅动一番,冷汗直流,为了保命和别的兄弟无虞,也只能听孙二的话了。 曹虚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七拐八拐的走进一处府邸,这处府邸其貌不扬,只像是一个寻常商人家的府邸。没有姓氏的牌匾,只有几个小厮在外看守。 身穿夜行衣的几人来到门口,曹虚把脸露了出来,小厮点了点头,便放进府去。 走至一处正厅,几人敲了敲门,便进去。 只见那苏尽一改往日的谄媚姿态,眼神都狠毒无比,桌子上放着一对文玩核桃,他拿起来,在手里细细把玩,眼睛斜着看着眼前几人。开口问道:“事情可办妥了,那几个人本可以留下性命,但是那上官婉太过聪慧,我们和醇王殿下都未想到她竟问和此案无关的问题,倒让我们成为被动了。” 曹虚拱手作揖道:“禀告苏大人,一切事情都已办妥,趁着锦宣司他们今日到城中酒楼,饮酒作乐,无人把守,就连那几人尸体我们也都处理干净,明日只会传出几个犯人越狱的消息,不会有人走漏我们的风声。” 苏尽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将文玩核桃放在桌上,笑了几声又说道:“我想那女皇也定容忍不了,听命于自己的锦宣司,竟然养出了一堆废物,竟敢在眼皮子底下放跑了犯人。这锦宣司以后若要提拔主事也只有宋天狼一人了,到时候我们和醇王殿下的大业还愁不成?” 曹虚连连称是。 苏尽敛了笑意又对着曹虚等人吩咐道:“你们便先回去,待明日你们潜入到我府上,我的密实和上官婉居住的厢房所连同,你们藏身于密室中,待到夜晚动手把她除掉。到时候只说是了无痕迹的刺客所为,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孙二那鲁莽的拿不了主意,这案子就是任凭我们拿捏处置了。” 曹虚抬头看了看苏尽才回话道:“属下遵命,我们既是醇王殿下派来的,为了醇王殿下的大业,定当竭尽心力。” 说罢便带着身后几人告退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几人上了马车,朝城郊去了。 马车上,几人纷纷漏出脸了,倒是把曹虚吓了一跳。 “你们的脸为何和我那几个兄弟一样?” 其中一人说道:“自然为了滴水不漏,要事无巨细,易容术而已。醇王殿下毫无胜算,不知你们几人为何在他麾下,替他做陷害人的勾当?这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曹虚听到此人所言,只是垂下头去,声音低沉:“我们原是难民,幸得醇王殿下收留,我们几人大字不识,不知什么是宏图大志,但是也知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那人又问道:“难民?哪个州的难民?” 曹虚回道:“蓟州” 马车上其余几人惊讶道:“蓟州?前些时日才处理了蓟州刺史的案子连带着好几州都一一清算,把宋霖和蔺从两位大人治罪,你竟是蓟州的?醇王又如何和蓟州挂上干系?他的封地根本不在蓟州一带,何况这些时日他都在京中。” 曹虚想起往日,似是心酸,也只好开口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蓟州的案子,若是我们这些人都早几年逃出去,根本不会对百姓伤害这么深,那蓟州刺史颜吾信,字如其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几年前开始我们便处于水深火热了。只是他严加看守,我们并未寻到机会。直到几年前醇王殿下来到蓟州,他看到我们几个人吃不饱饭,才赏我们一口饭吃,我们便感激涕零。我家原是铁匠铺,我们几个空有一身力气,醇王殿下便把我们纳入麾下。” 马车上其中一人说道:“醇王前几年并未有什么实权,先帝在时也并未派他出去主理事物,若是他能在蓟州遇到你们,那可真是值得推敲了。” 曹虚不再答话,直到马车停在了城郊的别苑,几人才下了马车,二殿下和三殿下在别苑中。马车上的几人朝二殿下和三殿下行礼。曹虚才颤颤巍巍的行礼道:“草民参见二位殿下” 曹虚去房中看了自己的兄弟无碍,才放下心来。 院内的几人对二殿下和三殿下说道:“禀告寅王敛王二位殿下,方才在马车上我们从那曹虚口中探得,前几年醇王去过蓟州才把他们纳入麾下,而前几年蓟州已经难民横生了,奴才们跟随二位殿下多年,也在京中多年。并未听说过先帝或者女皇派醇王去过蓟州一带,何况他的封地并不再那一带,既然他看的见蓟州的水深火热,却没有上告,这也是值得推敲。” 寅王和敛王相视一眼,寅王便吩咐道其中两人:“我们这几人今夜现在这里看守,你们二人速速回苏府,将这事告诉司卿大人,看看她如何说,毕竟此案,我们只是协助,还是锦宣司派人上报母皇为好。” 那二人换了衣服便匆匆向城内去了。 孙二和上官婉一行人在酒楼吃罢了饭便也回府去了。那苏尽早早的就在门厅等候,拱手作揖道:“司卿大人可是我府招待不周?” 上官婉微微福了福身子:“只是兄弟们今夜不必值守,便去外面饮酒作乐一番,明日好严加值守。苏大人招待极好,苏大人可千万不要和我们见怪。” 苏尽笑了笑,伸手请他们先行回厢房。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苏尽的眼神阴狠无比。 二位殿下的手下也回到了府中,见到上官婉将曹虚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上官婉。上官婉的脑子转了转,却发觉这是一盘更大的棋,也许是要旧案重提了。这醇王殿下比自己想象的要神秘的多。 上官婉对着二位手下说道:“二位使者,我已知晓,这事情我会办稳妥,不必让二位殿下操心。请二位使者告诉二位殿下,前方可能会有滔天巨浪,醇王殿下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深的多。” 手下告退后,上官婉命箬欣:“箬欣姐姐,如今这是盘更大的棋了,我们都被卷入其中,醇王想除掉我,除掉二殿下三殿下,除掉他所有的眼中钉。也许这盘棋,前几年已经布好了,只等二殿下和三殿下钻空子了,至于我像是计划之外的,所以醇王必定会除掉我。还好我们已经布了后手,如今曾外祖应该也派人来了登州,你便去城内的醉仙坊告诉麟展阁的人,让他们先回京中,查清楚醇王和蓟州的事情,宋霖和蔺从还未行刑,从我们手下拨两个人先回京,不过不能回锦宣司,先去找大理寺少卿魏如是魏大人,然后再去找季恒大人,他们二人若是知晓,必定进宫秉明女皇,若是我们的人进宫,必定会招人注意。” 箬欣想起前些时日在宫内的惊变,看着眼前的这个不过十六七的姑娘,不禁叹道:“少阁主如此聪慧,不过那醇王殿下竟如此用心,蓟州一案若是牵扯到他,恐怕背后又是一番滔天巨浪,其实我们原本可以置之事外的。” 上官婉从怀中拿出那枚祖父留给她的扳指,说道:“上官一族就是要忠于江山的,为保江山万安,又怎能后退。醇王布下如此大局,背后铁定还有更多的滔天巨浪等着我们,我们可要小心行事。” 箬欣悄悄的从后门出去,便往城外的醉仙坊去了。 第二十九章 妇人之仁 露出马脚 http://.biquxs.info/

待从醉仙坊安顿麟展阁中的人速速赴京,箬欣才回到苏府。 悄悄的从后门进去以掩人耳目,却听闻一处偏僻的房内穿出妇人啼哭不已的声音,箬欣循着声音悄悄的过去,从窗户的缝隙偷偷的看到,里面是苏夫人抱着苏家的少爷在垂泪。 “你父亲已经去世,如今母亲也只是逼不得已啊,如今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都拿捏在旁人手上。” 那孩童好像听不大明白母亲的话语,只是挥动着小手想要替母亲拂去眼角的泪水。 苏夫人紧紧的抱着孩子继续痛哭。箬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到了上官婉的房间,箬欣只怕密室里有人听见她们二人的交谈,只好对着房内说道:“司卿大人,我准备了一些糕点,放在我房间内,不如来我房间品鉴一番。” 上官婉听见话声便应了一声。 到了箬欣的房间,箬欣将方才在那处偏僻房间听到看到的统统讲述了一遍。上官婉倒是吃了一惊。 “我倒是听苏大人说过,他与苏夫人只有一子,若是苏夫人说苏少爷的父亲已经去世,那现在的苏大人又是何人?难道,现在的苏大人竟是个冒牌货?若是如此,那苏夫人的战战兢兢和满面愁容就可以解释了,只是我们没有证据。倒是应该好好细细的查查这个苏尽了。” 箬欣想起明天晚上的计划,便问道:“明天一早,犯人不翼而飞的消息便会传出来,锦宣司面子上挂不住,苏尽也会替醇王除掉您,可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上官婉点了点头:“自然还是按原计划行事的,明日让孙二宿在我那厢房,暗处安插几个人就是,我们都在这房间内,倒要看看苏尽怎么唱这出戏。明天一大早,趁传出犯人丢失的消息之后,你趁乱去醉仙坊,派人去查这个苏尽。” 箬欣应承下来。 上官婉一夜无眠,睡不着便趁着月色在庭院中漫步,却只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她猛地一回头,却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抬头一看竟是寅王殿下。 “你怎么还不睡?”寅王殿下率先发问。 上官婉猛然发现自己离寅王殿下太近,猛地后退了几步,却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寅王伸出手把她捞了回来,她的头又重重的磕在寅王的胸膛上。 她从寅王怀中挣脱:“多谢殿下,今夜从箬欣那里得来了一个消息,思前想后所以睡不着。” 寅王从肩上卸下披风披在了上官婉的肩头,在领口处牢牢的打了一个结,神色如常,却说道:“什么消息?竟能让你睡不着。” 上官婉愣了愣才说道:“箬欣听到,苏夫人对着苏少爷亲口说,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现在的苏大人可能不是真正的苏大人。” 寅王若有所思才回话道:“若是如此,那真正的苏大人呢?” 上官婉解下身上的披风说道:“恐怕已经遭人灭口,而苏夫人带着苏少爷也只能三缄其口,才能保的自身和少爷的平安。”说罢又将披风披在了寅王的肩头。才又接着说:“您是黄金玉体,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就不必担忧下官了。” 寅王笑了笑,不再出声。 上官婉看着沉默的寅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才开口:“妇人之仁,爱子如命,最容易露出马脚。苏夫人必定是知晓如今的苏尽的所作所为的,不开口不过是为了保孩子性命无虞。若是我们利用苏夫人,倒是能搜集不少苏尽的罪证,甚至能牵连出几年前的事情,这样,醇王就算本领再高强,也无法翻案了。” “你是聪慧的,本王有时也自愧不如,明日依计划行事,你便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是一场好戏,我们要从早唱到晚,本王也会护你安康无虞,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放心就是。” 说罢,寅王便又把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接着说道:“入夜微凉,不要着凉,不然就无人替我们排忧解难了,不许还回来,这是命令。好好去睡觉,这也是命令。” 寅王转身离开后,上官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到房间,倒是一夜安眠。 第三十章 好戏上演 秘密揭晓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一早,锦宣司一众人正在吃饭,只见登州的牢差前来苏府送信,他跪倒在地,跪着向前到苏尽面前,磕了三个头,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禀告苏大人,牢内,牢内那三名恽帮的犯人已经逃脱了,狱中未能发现踪迹。应,应该是作业,锦宣司的大人们离开之后的事儿。” 孙二倒是急忙的跪下,连带着锦宣司的人全部跪下,苏大人手拍向饭桌,更是让跪倒在地的牢差抖了三斗,苏大人回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上官婉,语气一改往常的慈善倒是多了几分生硬:“不知司卿大人,这事情可该如何是好,这犯人可是朝廷要犯,关系到恽帮还有几位皇子的声誉,这事情我一个小小的登州刺史可是承担不了。” 上官婉还未开口,孙二便重重的接连磕了两个头对着上官婉说道:“大人,大人昨夜是我失职,将人手调出,想着案子还未开始细细查清,可先让兄弟们休息一下,所以我才,我才让兄弟们歇了一夜,是卑职的过错。” 苏尽冷哼一声,虽是朝着孙二说话但却是意指上官婉,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却多了几分讽刺:“人人都说锦宣司的人为人谨慎,个个拎出来都是武林高手,人中龙凤,如今司卿大人坐镇了锦宣司,在恽帮这桩案子上倒是丢了犯人,不知这锦宣司的招牌是不是就要砸在你们的手里了。” 上官婉听罢饮了一口茶才对着苏尽说:“这责任是我上官婉的,我既是锦宣司的主事,就必定会承担一切罪责,只是我们乃女皇陛下直系,还是用不着苏大人在此说这些的。事情会调查清楚,锦宣司的招牌也不会砸在登州的地界。” 苏尽冷哼一声:“还只希望上官大人言而有信,果真能查出些门道来,否则女皇一怪罪下来,我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城郊别苑的曹虚带着人一早就到了苏府后院,苏尽命管家带他们进了密室。 依照计划,孙二带着锦宣司的人到外调查。 箬欣跟着上官婉回到厢房中,麟展阁的信鸽落在庭院,箬欣急忙把它捧入房间,是京中常嬷嬷写来的密函,麟展阁人早就将这个苏尽查清楚,还未等登州风阁中人过去,常嬷嬷联合扬州麟展阁已将苏尽的生平查了清楚。 常嬷嬷的密函写道:苏尽原是蜀中人士,一朝为进士,外派为官才在登州为刺史,主理地方事务。一向不喜朝廷党争,所以一向不得升迁。 上官婉合上密函说道:“若是苏尽是蜀中人士,那他的口音为何像是北方人士,不大像蜀中人士,不喜党争,又为何和醇王搅和在一起。那如此说来,这苏尽果真是个冒牌货。女皇曾经说过,醇王殿下和她产生芥蒂,是由于女皇的姐姐武长宁的缘故,那这如今的苏尽会不会是武长宁的一颗棋子?或者有什么瓜葛?” 箬欣惊讶道:“这苏尽背后水这么深吗?” 上官婉将密函撕碎扔在火盆里,随着纸张的燃尽,上官婉才说道:“今晚苏尽必定动手,我们先来个一网打尽,在此之后我需要会一会那个苏夫人,要想弄清楚如今的苏尽是谁,智能靠她了,我们须抓了那苏尽,她才能放心把事情交代清楚。” 箬欣点了点头。密室里,苏尽对着曹虚说道:“今晚必定对那上官婉杀之而后快,这样才是让醇王殿下安枕无忧,你们也算是尽了为臣子属下的本分” 夜色很快渐深,上官婉房中的灯火熄灭。苏府小厮报告给了苏尽,苏尽才进入密室,打开机关,上官婉厢房中的书架迅速从两边分开,露出一扇小门来。苏尽一声令下,曹虚和其他几个人进入房中,刀架在床上那人身上。 过了几秒,房中灯火被点亮。上官婉和箬欣从角落出来,床上的孙二一跃而起,曹虚等人的刀便架在了苏尽的脖子上。苏尽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斜着眼看了看脖子上横着的刀。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竟中了你们的奸计,曹虚!你竟敢背叛我们,背叛醇王殿下!” 还未等曹虚说话,上官婉便走上前来,紧紧的盯着苏尽的双眼:“背叛?如今天下乃是女皇陛下的天下,为女皇陛下办事,何来背叛?” 那苏尽朝旁边唾了一口:“我呸,女皇陛下?如今这江山该是醇王殿下的,若不是那妖妇,我们又怎至于如此谋划!” 孙二身后的寅王和敛王走上前来,亮出女皇的牌令,所有人均跪下应承道:“参见寅王殿下,敛王殿下。” 苏尽大笑了起来:“我机关算尽没想到竟然中了一个小丫头的计,连寅王殿下和敛王殿下都来了啊,看来你们早有准备。哈哈哈,我竟然输给了一个丫头。” 寅王开口道:“我竟不知该叫你一声苏尽苏大人,还是应该叫你一声钱大人。” 苏尽愣了愣,继而双眼充血他怒吼道:“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 寅王笑了笑:“你们杀死真正的苏尽苏大人,却忘记了解他的生活习性,他是蜀中人,从小嗜辣如命,可你却每次饭菜都不食辣椒,甚至丁点辣味都不吃,就连蒜味也是。真正的苏尽苏大人,不喜党争不喜结交,所以多年外派也未能升官,可你却和醇王结交?” 苏尽眼神狠毒盯着寅王只咬牙切齿的继续问道:“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寅王不动声色的从属下的手上拿过一幅画像,展开在苏尽面前,苏尽的脸色迅速垮掉,只是呆呆的说道:“你们竟查到了。” 上官婉上前一步看到,那画像上是一幅女子的画像,柳叶细眉,唇红齿白,目光炯炯。 寅王朝着上官婉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由他叙说。 寅王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苏尽说道:“这是姨母的画像,武长宁的名字,钱天衡你可还记得?前几日锦宣司偶然闻得苏夫人抱着小少爷痛哭,口里直说他的父亲已经死去,我们才动了这样的心思。若你与醇王结交,醇王不会和一个不喜党争的小小地方官结交,若不是为了布局,恐怕钱伯父,您也不会来登州吧,更不会对苏尽取而代之。” “是,我是钱天衡,我通晓易容之术,所以这些年我都假装是另外一个人生活,我不愿手上留下人命,所以我留着苏夫人和她的孩子,只要她闭嘴,我便不会动他们性命。可没想到却还是她露出了马脚。”他颓然的说道。 孙二听闻,便摸了摸那苏尽也是钱天衡的脖颈,迅速的拉起一张皮来,一张截然不同的脸露出来。敛王也上前只说道:“钱师父?您以前不是父皇身边的侍卫吗,幼时还教习我们兄弟几个功夫,为何和醇王一起了?” 钱天衡不再说话。 寅王却说道:“还是我来讲吧。当年姨母和先帝有了私情,那时母皇身怀六甲,就连我们兄弟几个都被姨母抚养过一段时间。母皇后来还是发现了他们之间,可那时姨母也已经怀孕。在一个晚上,姨母小产失血过多去世。可姨母生前由于和先帝的情感,接二连三的挑拨母皇和先帝的感情,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是母皇动的手。姨母之前对醇王说他的亲生母亲舒妃也是母皇害死,所以醇王从此对母皇有了芥蒂。” 钱天衡却冷哼一声:“长宁小产而死,都是因为武蕴宁那妖妇,不然何至于此?” 寅王从怀中掏出一封口供,展在钱天衡面前说道:“这桩事关乎天家颜面,所以未能声张,那时我们兄弟几人还小,未能替姨母查清楚此案,也无法替母皇洗清嫌疑。这就像是母皇和先帝的一根刺。这封口供,是当年伺候姨母的几位宫人联合书写并留有手印。钱师父,你也看过了。” 钱天衡只是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寅王将口供放到上官婉手里继而开口说道:“不可能?皇家的女人哪一个不会勾心斗角?我不会替母皇辩白这一点。被亲姐和丈夫背叛,试问若你是女子,你可能忍受?母皇那时已经认命,甚至想要劝说先帝纳姨母为妃。只是姨母为了想要彻底扳倒母亲在先帝心中的地位,所以想要用腹中的胎儿,嫁祸于母皇。所以先帝赶过去,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母皇,因为是伺候姨母的宫人去将母皇喊过来的。说是姨母要出宫,特来让妹妹说话告别。她自己喝下了堕胎药,却因为药性过大,身子承受不住,所以出血而亡。那时醇王还养在姨母宫中,误会种下,便很难拔除了。” 钱天衡抬头看了看,下巴正要用力。上官婉急忙喊道:“孙二,将布条塞入他口中,他要咬舌自尽。” 钱天衡看了一眼身旁的寅王和上官婉,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寅王却继续说道:“钱师父,我们兄弟毕竟从小跟您学过功夫,只是姨母撼动不了母皇在先帝心中的地位,却总和你互诉衷肠,我竟不知,你这是对先帝忠或不忠?对姨母又是怎样的感情?那腹中的孩儿,是你的,所以姨母才想要用肚中的孩子,扳倒母皇。我想你也是知道那孩子是你的吧?恩?” 钱天衡笑了笑,却落下泪来:“我的孩儿,哈哈哈,长宁是那般温柔可人,武蕴宁如何能比,我不信你这套说辞。长宁就是最好的。” 寅王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着身旁的钱天衡说道:“当年的宫人口供在此你不信,事实摆在你眼前,你也不信。你不是古板,你是错爱了人。姨母若是真爱先皇,为何还要与你有私?姨母若真属意与你,为何要委身与先皇,她没有名分自可以出宫去过你们的逍遥日子。可是她没有不是吗?至于姨母肚中那个孽障,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替她离间母皇和先帝的感情罢了。不然你真以为她愿意剩下一个非皇家血脉的人,扰乱皇家血脉吗?” 钱天衡长笑几声如同疯癫,上官婉对着他说道:“钱大人,别担心,锦宣司的招牌没有砸到登州,也没有砸到我的手里。昨夜的几个犯人已被我安置,至于你那经常和京中传信的管家,也已被我们擒获,如今醇王应该已经收到消息,我已被除掉,他若要上书让宋天狼主持锦宣司,便又中了我们的圈套。报一个莫须有的仇,把这辈子搭上,值吗?” 钱天衡喃喃的说道:值吗,值吗,值吗?便被孙二押上车,关入了牢狱。 苏夫人早就听闻动静,看到那人已被束手就擒,只是抱着孩子默默垂泪。上官婉看到,走上前去:“我知晓,你夫君已被奸人所害,如今的苏大人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若你愿意带孩子上京作证,我上官婉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定会护你们周全,不会再有人暗害与你们。” 苏夫人跪下来带着哭腔说道:“我愿意,还请司卿大人做主。” 这出戏落幕,上官婉长叹一口气。敛王随着孙二去了牢狱,倒只剩下了寅王和上官婉。 上官婉看着已经换上常服的寅王,又想起前几日他穿着锦宣司衣服的样子,觉得恍如隔世。她问道:“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晓的?” 寅王看了看她,眼神柔和:“醇王向我设圈套时,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姨母当年的事情,母皇和先帝因为这件事被挑拨,所以母皇不愿意去查也不想去查。来之前已有了眉目,前几日才快马加鞭把那口供送来。你前几日告诉我苏尽有可能是假的时,我便从那口供中猜出那宫人所说的有私情的钱侍卫可能也和醇王有勾结了。” “二殿下是聪明缜密的,属下自愧不如,这些事情,我今日才想到,也无甚时间去查了。” 寅王转过身去要回房间,却又转过身说道:“我说,我会护你安康无虞。” 上官婉哑然,反过神来,寅王已经不见了。 第三十一章 来龙去脉 大殿审问 http://.biquxs.info/

眼下锦宣司和寅王掌握的情况,已经可以回京复命了。 钱天衡似乎是接受不了自己和醇王多年谋划,换回来的就是被人告知武长宁的真实面目。押送回京的路上,不言不语。 尚未将消息送回京中,上官婉却让曹虚带着寅王殿下手下的几个人到京中去对醇王复命了,并且临行前许诺曹虚:“你们兄弟几人都是好汉,不过是替他人卖命,跟错了主子,放心只要此案了结,你身上的毒会解除。京中贵胄如此之多,跟在他们身边也和醇王身边无益,不如投身与军中,真正建立自己的事业。若你们兄弟有意,我可以引荐你们去镇国将军林旭的麾下。” 曹虚只是跪下称谢,经过这几日的风波,曹虚内心也深知醇王这趟浑水蹚不得。 上官婉和寅王骑着马在队伍前头,日头正热,对着阳光上官婉看不清寅王的表情。寅王缓缓的说道:“醇王这件事挖出来的事情,盘根复杂,除了一切母皇和先帝之间的陈年旧事,就连蓟州的事情都扯上了关联,就算此案了结,也是断不干净的,背后的错综复杂恐怕深的很。” 上官婉只是顿了顿:“醇王此番将炮火对准你,连同敛王殿下也在他的算计之中,这个圈套恐怕早就有了。谋划之深,算计的不过是一个皇位。” 敛王一直跟在后面,却不发一言,这时却对着二人说道:“身在皇家,人人都是步步三思而后行的,最近我夫人与我通信也只是说醇王几次登我府门,均被夫人挡了回去,还不知他会不会动了别的心思。” 一路快马加鞭,三日后也赶到了京中。京中锦宣司司卿上官婉被刺客杀死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倒是引起了不少轩然大波。此番进城,倒是引人注目,为避人耳目,两位殿下都身穿锦宣司的衣服在后方走着。 进了宫,魏如是和季恒两位大人,早就在宫内等候。就等今日他们入宫,好细细对女皇说明真相。前段时间,锦宣司的人先找到了魏如是继而联合季恒,查了查醇王近些年的事情,结合蓟州刺史的事情,连夜盘问宋霖和蔺从,最后挖出了醇王和几州盘剥百姓,圈地自用的事情竟有关联,醇王以他们即将流放的家人安康为把柄,要挟他们不许开口。 而女皇早早派禁军统领权忠义带人围了锦宣司,将宋天狼一行人押入宫中。并让曹焕之去宣醇王入宫。 醇王入宫,见到殿内上官婉毫发未伤,眼神动了动,也并未开口,只是先向女皇请安。 女皇语气平淡:“醇王,前段时间,你说恽帮私盐一案,你对朕可有隐瞒之处?” 醇王只见殿中有上官婉却不见其他人只以为自己计划得逞,只是未除掉上官婉罢了,便缓缓开口:“回禀母皇,恽帮走私私盐一案,在登州刺史苏尽苏大人的协助下,已经抓了几个恽帮中人,并留有口供。至于玉兴天和寅王相交过密,恐怕也难逃干系。盐务一事可是关系江山社稷。还请母皇速下决断。” 女皇起身,她头上的凤尾钗下方的琉璃珠发出叮铃叮铃的碰撞声,她缓缓的从台阶下走下,对着醇王开口:“速下决断?醇王认为此案,朕该如何判?” 醇王拱手说道:“自然是早日下罪” 女皇笑了笑:“既然醇王江山社稷如此看重,我便看看你是如何断这桩案子吧。” 说罢,禁军将宋天狼,钱天衡,还有因蓟州一案早早被关入大狱的蔺从和宋霖等人押上了大殿。 醇王愣了愣,但仍是恭敬的开口:“母皇这是什么意思?” 女皇不做声,一旁的上官婉对着醇王福了福身子:“醇王殿下,还好下官命大,未能葬身于登州,也未丢了锦宣司的招牌。” “司卿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您是母皇心腹,又执掌锦宣司,为何对着本王说出此话,倒是让本王糊涂了。”醇王盯着上官婉。 上官婉只是走到钱天衡的身边,伸手从他脖颈处掀下一块人皮来,原本是苏尽的面孔,一下变成了另一张。上官婉说道:“醇王殿下可看看,认识此人吗?我们在登州已经知道此人易容苏尽大人多年,并且真正的苏尽早就遭人灭口。” 醇王不再作声。 “至于我们锦宣司的方士一派,宋天狼,您可相熟?” 醇王迎上上官婉眼神回答道:“上官大人此话,本王听不懂。” 上官婉双手一拍禁军又将曹虚和他那几位兄弟戴上殿来,上官婉说道:“曹虚等人,您应该熟知吧?他们可是为你卖命。而且是蓟州人士,据我盘问,殿下几年前便就去过蓟州,可殿下的封地并不在蓟州附近,更谈不上去办理公务。而几年前,蓟州就有圈地自用,盘剥百姓的事情,殿下可要回下官一句巧合而已?” 醇王还未说话,寅王和敛王便进了殿,身后是登州狱中原本关押的几个号称恽帮的人。这几个人知道醇王想要他们的命,便将事情吐了个干净。此刻也跪在大殿上。 寅王和敛王先向女皇请安,随后醇王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敛王。 倒是敛王先开口:“醇王,别来无恙” 醇王咬着牙说道:“王妃嫂嫂说皇兄风寒抱病,我竟信以为真。还有曹虚,你们几个渣滓竟敢诓骗我上官婉被你们除掉?” 女皇缓缓开口:“那此案,是你设下圈套,醇王,这些年是我小看你了。” 醇王自知无从辩驳,双眼通红对着女皇说道:“小看?您可曾高看过别人吗?” 女皇声音苍老了许多只是声音低沉:“你从小是我抚养长大的,为何如此?” 醇王只是怒喊道:“我母亲难道不是你所害吗!还有长宁姨母!长宁姨母那么好!你却连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寅王上前拉过他只压着他让他跪下,掏出那份曾经伺候武长宁的宫人的口供,扔在地上。 “你倒是心思缜密去谋划这些,为何不费些心思,到底是何人蛊惑你?也竟轻信?” 第三十二章 前尘往事 押错终生 http://.biquxs.info/

跪在地上的醇王只是呆呆的将地上的口供捡起,越看下去,手越发颤抖。看完,那张轻飘飘的口供又掉在地上。 醇王眼神呆滞,只是看着眼前的寅王,却突然声音凌冽起来:“寅王,你和敛王是一母同胞,自然是串通起来的,长宁姨母待我那样好,对我百般照料,万万不会骗我的,何况我母妃死的蹊跷,这一切一定是女皇动的手脚,一定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女皇倒是看着下方,又想起些陈年旧事,多了几分无奈,开口说道:“钱天衡,当年武长宁去世,你便不见了踪影,先帝悲愤对我心怀芥蒂,你和武长宁的事情便被我烂在了肚子里,想不到你竟跟和醇王混在了一起?” 钱天衡前几日在登州已经看过了那份口供,只是内心仍是硬着一口气,直面迎上女皇的眼神,阴狠的说道:“我一心向着长宁,自知落到你手里,必定是让我挫骨扬灰,我也是认了。” 女皇眼神示意曹焕之,几名太监这才把当年伺候过武长宁的宫人带了上来,女皇淡淡的说道:“这原本算不得什么,反而给皇家抹黑,当年武长宁小产出血而亡,合宫上下少不了这几人乱嚼舌根,可是我武蕴宁不屑于对深宫妇人出手,那口供白纸黑字,你们却是不信。朕无需跟你们证明什么,但是也容不得你们几个人抹黑。” 曹焕之带来的那几名嬷嬷,有一名名为容秀,那容秀只是跪在地上冲着众人说道:“那口供,字字分明,当年长宁娘娘因看望孕中的女皇,却未曾想到和先帝生了情意,众人都瞒着女皇陛下,女皇陛下知晓也是长宁娘娘派人散播出去的,女皇差点动了胎气。长宁娘娘生的柔弱可人,每次哭的梨花带雨,都说自己的妹妹不肯原谅自己,让先帝以为女皇陛下是善妒之人,更是对长宁娘娘百般呵护。可先帝和女皇陛下多年情感,也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所以长宁娘娘当时没少费心力陷害女皇陛下,先是诓骗女皇陛下到花园,然后自己失足落水,却声称是女皇陛下生气将她推入河中。上了几次当,女皇也不轻易与长宁娘娘见面了。” 钱天衡怒吼道:“长宁不是这样的人。” 容秀只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乃是长宁娘娘的替身女官,在武府时我便伺候左右了。这些事情,桩桩件件我都是知晓的。因女皇陛下易孕,所以长宁娘娘经常进宫进来看护几位出生的皇子,几位皇子倒是和姨母异常亲近。后来长宁娘娘和先帝生了情愫,女皇陛下便不多让几位皇子多与她来往,可长宁娘娘却一哭二闹在皇子居住的宫门口,演了几出舍不得皇子的好戏,让合宫上下,认为她倒是个良善之人,女皇陛下善妒被传的更广,先帝也信上了三分。可女皇陛下有治国之才,先帝也多仰仗她的出谋划策,长宁娘娘自己善妒,也拉上了钱天衡,钱大人。多次醉酒,钱大人到以为长宁娘娘是个柔弱的主,生了怜惜之心。那时也帮她办了不少事,醇王殿下和三殿下脖子后面的烫伤疤,可不就是钱大人所为吗?” 钱天衡不再说话,醇王却长着嘴发不出一言,还是敛王说道:“当年我和醇王在母皇的宫里午睡,宫女和嬷嬷也不知去了哪里,醒来之后我和醇王弟脖子上都被香灰烫出了一个疤,醇王弟那时还小,那香灰炉就倒在我们的床上。查了许久也不知是何人,倒是连累母皇得了个照看不周的罪名,先帝又将醇王和我送到长宁姨母哪里居住,直到长宁姨母有了身孕,才将我们送回母皇的宫中。这也是长宁姨母的谋划?” 那容秀点了点头又接着对着众人说道:“就连长宁娘娘的怀孕也是计划好的,先帝宏图大业,并未日日歇在长宁娘娘宫中,身子又不如女皇陛下易孕,直到女皇陛下怀了琼安小公主,长宁娘娘才怀恨在心,必须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并且看到先帝仍然事事听女皇陛下的意见,更是嫉妒不已,她计上心来。想要用一个孩子,来扳倒女皇陛下。可那段时间,先帝忙于瀛洲之事,根本无暇顾及后宫,这才让她看到钱天衡,钱大人,因为钱大人的怜香惜玉之心,所以轻而易举的,长宁娘娘便怀上了身孕。那孩子便是……” 钱天衡听到此处更是暴跳如雷怒吼道:“不许讲了,不许再讲下去了!”. 女皇冷哼一声:“当年,你们以为这档子事儿我知晓,我处处忍让,皆因为我与她是一母同胞,可她却仗着一副柔弱样子,处处陷害我。深宫妇人多有心机。难道她的宫中我便没有眼线吗?你与她珠胎暗结,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真是相配。你有何名分替她复仇?何况她那腹中的胎儿本就是个孽障!生下来也是扰乱皇室血脉!你以为武长宁果真心里有你吗?真是笑话,当年她怀孕,腹中的孩儿不过是想继续装可怜,诓骗我过去,服下一碗堕胎药,后赖到我身上。当时先帝震怒,我也不想解释什么,可这是你们抹黑朕的理由吗?” 女皇刚一说完,曹焕之便宣了当年诊治的几位太医,有几位已经告老还乡,但为了今天的一审还是把他们请了回来。 那几名老太医跪拜在地,钱天衡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当年长宁是服下堕胎药才意外逝世的吗?” 女皇点了点头,那为首的太医才开口道:“当年由于长宁娘娘尚未有名号,我等自知这也算是皇家丁点血脉,也只能拼死相救,以千年人参吊着她最后一口气,不料失血过多,当时先帝震怒,我等并不敢多言,但是老臣当年把脉,以及长宁娘娘当时也想要活命,亲口向老臣承认她自己喝了堕胎药的,恐怕是剂量过多。但当时老臣不敢多言。如今也算是亲口讲出真相,也算还女皇陛下一个真相。” 钱天衡听完,只是颓然的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原是我错了,我错付了终生,我以为是在为我心爱的女人和孩儿报仇,却没想到,我竟是这出戏里最无关紧要,最可笑的,哈哈哈哈,长宁啊,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醇王只是抬头迎向女皇的眼神问道:“长宁姨母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那我母妃呢?你敢说不是你动手的吗?” 第三十三章 居心叵测 千面人心 http://.biquxs.info/

醇王发完话,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只听见一声苍老的叹息,女皇淡淡的开口:“虽说我在这深宫里多年,一步一步熬到现在,但对于舒妃那件事,我是问心无愧的” 醇王见状双眼赤红,眼睛瞪着老大盯着上方的女皇,自知这桩桩件件的嘴足以治他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只是破罐破摔的说道:“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您登上这皇位,不也是踏着多少人的鲜血上去的吗。呵,连你如今最受盛宠的锦宣司司卿上官婉,她们一家人不也是你一声令下,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吗?” 随着夕阳西下,殿内的灯火逐渐被点上,上官婉只是对着醇王说道:“醇王殿下到了如今就莫要攀咬下官了。殿下派人伪装恽帮中人贩卖私盐,那几人也已经交代是蓟州人士。就连听从于您的刺客都是蓟州人士,这倒是蹊跷。” 上官婉刚一说完,跪在下方的宋霖和蔺从便开始痛哭流涕的喊道:“女皇陛下,微臣是您一手提拔,那蓟州和其他蓟州的圈地案子和盘剥百姓,其实背后最大的受益者是醇王殿下啊!微臣受人所迫才不敢说出口啊!” 醇王见事情都已暴露,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只是狠狠的开口:“女皇陛下,纵使你有锦宣司,纵使你有众多眼线,人心你便是防不胜防的!哈哈哈哈,除了蓟州那件事情和我有关,你可知道越王谋反那件事情,我也有参与呢!我只恨那时宫里为何没能毒死你!这些你都一一躲过,但是后面的事情还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你也会防不胜防的。一个女人当政,有多少本不该动这皇位心思的人都动了。事到临头,我只想你告诉我我母妃究竟因何而死?” 殿内灯火通明,跪倒一片的人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过了片刻女皇说道:“舒妃的死,是先帝动手的。 众人均是不可置信,醇王更是惊的发不出一言。 女皇紧接着说道:“当年几位嫔妃小产,都和舒妃有关,却被舒妃一一嫁祸给了王皇后,当时王皇后和她是同仇敌忾,待王皇后被先帝厌弃之后,舒妃把这些年王皇后做过的错事一一收集,只是为了保自己不受牵连。可先帝生平最是厌恶反咬之人。所以暗中给她的每餐下了慢性药。” 醇王发不出声音,如鲠在喉。最后拼尽力气发出了那极其沙哑的声音:“那为何太医不报?难道我母妃身体那般不适,便没有太医诊治吗?” 女皇冷笑一声:“权利最高者是先帝,你认为他想要谁死,太医院能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吗?太医院的医生都是医门高手,竟看不出下毒的事吗?” 醇王的头垂了下去,只是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女皇对着醇王说道:“其实朕让人查清这些事情,不是为了和你对峙,也不是为了让你相信。只是这些罪责足以治你个死罪。刚才你又自己说你和越王也有瓜葛,那便先关押起来吧,这些时日的事情未免太多,朕也乏了,你们便退下吧,这些人魏如是和季恒便看着审吧。婉儿,服侍朕歇息吧。” 众人应承便告退了,寅王看了上官婉一眼,上官婉微微颔首,便搀扶着女皇进了寝殿。箬欣端来水盆,上官婉亲手服侍女皇洗漱。 女皇将满头的珠翠卸下,窗户没关严,风吹了进来,寝殿的纱幔随着风四处摇摆,寝殿内只有女皇和上官婉。上官婉正要转身去关窗户,女皇却拉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婉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上官婉跪下回话道:“能为陛下尽忠,是属下的荣耀。” 女皇将她扶起却只低声说道:“在这长安,在这皇城内,好像人人都是身不由己,可是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有时候不如顺水推舟,助自己成就自己想要的。你做事谨慎,为人聪慧机敏,朕不希望你沾染这些东西,但是太难了。” 上官婉点了点头。女皇却眼眶含泪:“当年我和先帝,一路披荆斩棘,我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出谋划策。可他最后还是负了我,再也不信我。婉儿,我从不在他人面前讲述武长宁,先帝因她和我生了嫌隙,我也懒得解释,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上官婉摇了摇头:“下官愚钝” 女皇却哈哈大笑:“朕当年便有治国之才,根本不屑于把心思放在后宫的弯弯绕中,她和钱天衡我也是故意让他们自由发展的,她腹中的胎儿是钱天衡的我早就知道。可她自作聪明,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她认为她靠那张嘴便可以搬弄是非。她的贴身婢女容秀早就是我的人了,她散步消息,她想陷害我,她怀孕,她想用腹中的胎儿扳倒我,我都知道。而我不动声色,只是命人在她从太医院抓来的药里多放了几位药性强活血的药而已。既然她想扳倒我,那我便顺水推舟,用她自己的计谋,了结她的命。这算她自食其果。” 上官婉好像早就想到了,并没有吃惊的表情,女皇紧接着问她:“你不惊讶于这些吗?” 上官婉才回话道:“陛下想要除掉谁,是陛下的自由。微臣不敢妄言。” 女皇笑了笑。“宫中,朝廷内,人人都是居心叵测,谁都不能轻信,婉儿你可记住。” 上官婉伺候女皇睡下之后,才从未央宫出来。 寅王就在宫门口等着,看到她出来才往宫城门口走去。 待二人出了宫城,寅王才说道:“事情了了,玉兴天也可以放出来了,这次登州之行还是要多谢你。” 上官婉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看起来是了了,但是后续恐怕麻烦的多,前面蓟州和越王的案子,都能和醇王扯上关系,就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又来势汹汹的事情了,这看起来并无关系,但是感觉像是连环套。” 寅王点了点头。 寅王正要上马回府,上官婉却对他说:“殿下,恐怕背后还有我们看不见的黑手,在搅动着风云。” 寅王上了马冲着下方的上官婉说道:“无妨,无论是何风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王说过,定会护你周全。这长安城中,只要有我寅王在一日,便不会有人欺负你。”说罢,便飞驰而去。 上官婉也上马朝锦宣司去了。 在马上的她想起女皇的那番话,只觉得人心难测,在这皇城中,人人都是千面人心。有谁能想到,武长宁自己给自己的一碗药被人顺水推舟的要了她的命呢。 第三十四章 司门公子 举世无双 http://.biquxs.info/

醇王一案洋洋洒洒的审下来,他倒是没吐露是何人替他谋划,女皇并没有处死他们,毕竟连日的事情,事情屡屡出现在皇家内部,让人不得不多想。所以并未张贴天下布告,只是把他们押入牢房听候发落。 玉兴天被无罪释放,更是对寅王殿下死心塌地。 恽帮修整了一段时间,也重新开始了自己的营生活计。 锦宣司内宋天狼一行人被除掉,倒是变得里里外外更加团结一心。 敛王王妃生日,宴请宾客到府中做客,由于醇王一案,上官婉和敛王算上熟识,便也在宾客之列。 上官婉带着箬欣去敛王府中赴宴,手里拿着的贺礼是南海采上来的夜明珠,珠圆玉润,南海采珠人历尽千险才能得此一颗。算得上是珠中佳品。 敛王早早的就在庭院里招呼客人,看到上官婉和箬欣前来,迎上前去,今日敛王身穿一袭砖红色衣袍,袍上用金线绣着云纹,发髻梳的没有一丝乱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站在庭院中倒是引得不少男宾女眷侧目。 敛王说道:“司卿大人前来,是我府荣幸。我夫人早就想要结识司卿大人了,今日她必定很高兴。” 上官婉将礼盒递给敛王身边的小厮才说道:“多谢王爷抬举,若和王妃结识,此乃是我的荣幸。” 说罢敛王府中的小厮便引上官婉到宴饮处居住。 这是一处巨大的亭台,布置的雅致又精致,依稀能听得见窗外花园中的流水声,若有似无的花果香气,倒是甜入心脾。上官婉坐在窗前,窗前的纱幔轻轻的浮动。不知正想什么出神,知道箬欣轻轻的摇了摇她,她才回过神来。 敛王妃此刻也前去庭院中迎客,穿着一袭素蓝色的衫裙,头发被梳成了凌云髻,并没有其他高门显贵夫人的满头珠翠,只是插了一根翡翠百合簪,显得素雅又端庄。夫妇二人在一起到显得佳偶天成。 箬欣小声的说:“敛王妃是柳氏一族的嫡女,从小深受宠爱,却不恃宠而骄,倒是宽和的很。而且和敛王,夫妇二人是这京中多少女眷都羡慕不来的。敛王从不纳妾乱来,夫妇俩唯一一次生气,是敛王妃看膝下无子,想要王爷纳妾,王爷才生了好久的气。” 上官婉点了点头。看到寅王带着小厮进府,目光才被吸引了过去,寅王爱穿深色的衣袍,面容总是冷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倒是无人敢上前去奉承。敛王夫妇上去相迎,寅王身旁的小厮将礼物递了上去,说了两句客套话。蓦地,寅王目光一扫看到窗边的上官婉,二人目光碰撞,上官婉猛的低下头去。 寅王大步一迈便向宴饮处走去,这些时日因着审醇王的案子,倒是许久未见,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如同擂鼓般震动。在自己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寅王已经来到了上官婉的面前。上官婉正低着头,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方黑色的靴子,才抬起头来。 来人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扔给了上官婉,说道:“上次你说你不爱带手链,这次便送你一串项链,既然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理,这次便不许有什么理由在搪塞我了” 上官婉愣了愣才说道:“今日是敛王妃的生日,寅王殿下却送我礼物,怕是不妥。” 寅王瞥了上官婉一眼:“前几日事情忙碌,没寻见机会给你,今日想来敛王也是要请你的,便一同带来了。谁敢说什么不妥之言,本王的东西,想要送给谁便是本王的自由。” 说罢风将窗前的纱幔扬起来,隔在了二人之间,模糊的纱幔,上官婉透过纱幔看着眼前的寅王,在一看手中的锦盒,一抹红悄然的爬上了她的脸颊。回过神来,寅王才又说道:“那簪子是栀子花的式样,没那么华贵倒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望你喜欢。” 说罢,寅王便前去宴饮上方落座了。 箬欣捂着嘴偷笑:“婉儿,你还不打开看看,我们这位冷面的二皇子寅王殿下,倒是从未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呢。” 上官婉打开锦盒,宝蓝色的缎面仔细的包裹着一方精美的玉钗,玉质清雅,白色中参杂着丝丝绿意,栀子花作为簪头,别致又好看。听完箬欣的话,上官婉才说道:“休得胡说,不过是谢我登州助他除了祸害罢了,哪里是上不上心的事情。” 箬欣撇了撇嘴不可置否。 宾客到齐后,敛王和敛王妃上座,连女皇也差曹焕之送来了贺礼,一方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送子观音。 菜席精美,让人大快朵颐,只听闻殿外一阵笛音传来,众人都停下了动作,细细听来,好似一阵百鸟争鸣,又好似一阵泉水淙淙的声音。敛王起身冲着对着满殿的客人说道:“这是本王请来的贵客来到了。”众人倒是议论纷纷。 只见殿外走进来一人,身穿白色衣衫,黑发如瀑,只是简单的用发带绑了起来,一双眼睛生的如同妖孽般魅惑,看样子不是中原人,眼窝略深,倒是比中原的男子看起来清秀许多。他放下唇边的笛子,拱手行礼道:“在下来迟,还请敛王及敛王妃莫要怪罪。” 敛王笑笑:“这是说哪里的话,贵客来访,倒是我们夫妇二人有失远迎了。” 众人皆是疑惑。 敛王才说道:“这位公子,乃是昆仑山庄的少庄主,母亲是西域的公主,当时助祖父打下江山,功不可没,只是从未在朝廷为官,不经常来长安罢了。” 听到昆仑山庄的名号,上官婉倒是仔细的盯着来人,想起麟展阁和昆仑山庄的关系,昆仑山庄又有在锦宣司的人,上官婉倒是从未见过这少庄主。 对面的寅王看到上官婉目不转睛的眼神,再一看下方这唇红齿白的有些异域长相的男子,只是双手握紧,硬生生的瞥了上官婉一眼。 那少庄主对着众人说道:“在下司晏阙,和敛王夫妇是旧友,方才雕虫小技,算是为大家助兴。” 寅王却也站了起来说道:“司公子虽说身在武学世家,但是江湖上都说司公子的笛子千变万化,可拟世间百态之音,今日倒是让我等开眼了。” 司晏阙笑着拱手说道:“各位殿下莫要抬举在下了” 箬欣却悄悄的在上官婉耳旁低语:“我们阁中和昆仑山庄,渊源颇深,如今连着少庄主都来了长安,莫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不过都说这司门公子,举世无双,能文能武,若是有他来这,我们到算是助益颇多。” 上官婉只是饮了一口酒,看着中间几人寒暄,低声的说道:“少庄主,倒是和敛王是旧友了,看来这长安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啊。上次锦宣司得人心的事情,还要多谢昆仑山庄的几位师兄。不过目前尚未明朗,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招惹那少庄主为好。” 箬欣点了点头。 司晏阙的目光却落在席间的上官婉身上,继而迅速移开,才被小厮引导他的席位上来。 第三十五章 昆仑渊源 懵懂情意 http://.biquxs.info/

司晏阙落座后,众人倒是小声的议论纷纷,上官婉和司晏阙的目光在空中相触,上官婉低下头去,司晏阙却是冲着上官婉笑了笑。寅王只是闷闷的喝酒,上官婉不喜这样的场景,只好借口出来小憩。府中张灯结彩,好不喜庆,看的出敛王是极宠爱敛王妃的。 箬欣正在厅内替上官婉应付。上官婉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却听闻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司卿大人是不喜里面喧闹的场景吗?” 上官婉今日好看的飞仙髻上插着女皇赏赐的鎏金翡翠簪,妙的是下方坠着的镂空金珠会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只见司晏阙执着扇子站在后面。才微微福身道:“原来是司公子,屋内有些沉闷,我便出来透口气,那,司公子为何出来?” 司晏阙笑了笑:“我是看你出来,才跟着出来的,早就听曾祖父说麟展阁如今的少阁主,今日一见,才知晓,除了心思聪颖之外,容貌也是极其端丽的”说罢,司晏阙往前走了一步,上官婉愣了愣,只好退后一步。 “我们两人不应该是同盟吗,看样子司卿大人好像有些畏我?”司晏阙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 上官婉脸色似有愠怒紧接着说道:“司公子,若是被人听到麟展阁和你我之间的瓜葛,恐怕是要引火上身,这是长安,不是昆仑。” 司晏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我既来了长安,便不会惹事的。上官,你未免太过小心了。开个玩笑而已。” 上官婉笑了笑:“司公子从小锦衣玉食,自然不知我这般从小步步三思而后行的人的苦楚。望司公子在这长安,谨言慎行就好。” 司晏阙抱了抱拳便回头走了。 上官婉只是靠在柱子上,疲惫的叹了口气。 敛王妃却从厅内出来,见到上官婉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上官婉急忙行礼,敛王妃却握着上官婉的手直言道:“司卿大人能来府中,我便很开心了,听闻登州一案,你出力不少,也算是保得我夫君他们兄弟二人和睦,除掉母皇的疑心了。” 上官婉冲着王妃淡淡的笑道:“王妃不必多礼,我只是尽责罢了。王爷和王妃能请我来府上,才是我的荣耀至极。” 敛王妃笑笑:“司卿大人也和司公子相识吗,我方才看到他也在这边。” 上官婉淡淡的说道:“司公子不过也恰巧出来,和我随便聊了几句罢了。” 说罢,敛王妃点了点头。 夜色微凉,敛王拿着披风过来,披在了王妃的肩上,声音温厚道:“你身子弱,怎么总也记不住出来系上披风?” 敛王妃笑了笑,眼神温柔。 随后敛王看着身后的上官婉,却说道:“司卿大人,外面凉,随我们进厅内吧。” 厅内似乎没有发现过方才有人离席,依旧是热闹一片,箬欣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东倒西歪,嘴里嘟囔道:“婉儿你快尝尝,这酒是王妃亲自酿的梅子酒,格外好喝呢。” 寅王虽然和群臣在觥筹交错,眼睛却止不住的往上官婉那里瞟去。 上官婉原本滴酒不沾,也只是喝了一小杯,眼神便开始迷离起来,直到宴席散了,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依稀只记得,敛王派人先行将箬欣送回锦宣司。 寅王将她抱上马,慢慢悠悠的朝着锦宣司走去,马儿像是知晓主人的心思,步伐越发慢了起来,月光洒在街道上,马蹄声打破了街道的寂静,偶尔有几只鸟从头顶飞过。两人都是相顾无言。 上官婉在寅王的怀里睡的酣畅,抓着寅王的领口找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继续沉沉的睡去。 寅王原本冷峻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笑意,他的嘴角轻轻的勾起,身旁的护卫见状只是默默的骑马到后方。天空中繁星点点,上官婉喝了不少的梅子酒。连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梅子的香甜气息。和寅王身上好闻的白檀香气,像是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只让人身心舒畅。 上官婉发觉自己在马上的时候,仍然不敢睁眼睛,只是鼻子闻到熟悉的白檀香气,才放下心来。 寅王只是悄悄的说:“为何在宴会上,要多看那司晏阙几眼。人人都喊你一声司卿大人,敛王尊重你,王妃喜欢你,母皇宠爱你,连琼安那丫头都喜欢缠着你,沈长春那般在母皇身边蛰伏多年的头等女使,却把你当小妹疼爱,镇国将军林旭也对你礼让三分,无论是越王叔谋反,你巧妙抓了崔昭娴,还是醇王案子,几句话便让他们露出破绽。你的脑瓜里究竟装了什么奇妙的东西,为何连我,连我也控制不住的想起你。上官婉,你在我心里,什么时候不再是母皇的人,不再是锦宣司的司卿大人,而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上官婉,我似乎也记不清了。好像是未央宫屋檐下你为我遮雨,又好像是我执着枪挡在你和越王叔之间,呵呵,我也忘了。” 上官婉听见寅王清冽的声音,却不敢睁眼,只好装着自己还在沉睡。 寅王只是叹了口气:“若你不是上官婉,我不是二殿下李重睿就会好很多吧。” 到了锦宣司,婢女将上官婉搀扶进了房内,婢女全部退下,她才猛然的睁开眼睛,方才寅王的那番话好像心里乱搅,又从袖口处掏出了那锦盒,那栀子花的玉钗,她仔细的盯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 “李重睿,李重睿,我是上官婉,你是李重睿,也许我们不是这两个身份,也不会相遇。” 第三十六章 京郊狩猎 胜者约定 http://.biquxs.info/

一年总会有那么几次京郊狩猎,成了整个长安王公贵族的聚会。每次拔得头筹的人,会得到陛下亲赐的玉如意和一把上等弯弓。女皇虽是女子,但也骑马射箭毫不逊色于男人。 上官婉随女皇到京郊,林旭带着沈长春也开赴会。自从沈长春嫁为人妇以后,举止变得得体了许多,一颦一笑都有成熟的风韵。女皇许久未见长春,倒是热络的说了一阵子话。 “当初那场蹴鞠比赛,朕倒是记忆犹新,当时长春未嫁,婉儿还未来我身边伺候。朕还记得当时林旭还是一个教头,似乎男女对决,便是你们夫妇二人各自带队。”女皇笑意盈盈的冲着沈长春说道。 想起曾经,沈长春羞涩一笑回话道:“当初那场比赛,若不是婉儿的计谋方法,我们也不得要领,也不会赢了的。”女皇慈笑道:“婉儿这丫头,这些日子倒是为朕出力不少。这次的京郊狩猎,朕也原本想亲自带一女队,与那些男子比上一比,只是朕身子不爽,恐怕难以骑马奔腾。婉儿和长春,这次可还愿替我挂帅出征,在这次狩猎上赢个漂亮?” 婉儿与长春对视一眼,便异口同声道:“臣丁当竭尽全力,力拔头筹。” 从女皇的帐中出来,沈长春看着身旁的上官婉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她的眉毛不似一般姑娘的柳叶细眉,剑眉星目也可以用来形容女子。皮肤白皙,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两扇睫毛如同两把芭蕉扇一般随着眼睛一闪一闪。发髻上插着一支别致的玉簪。沈长春冲着上官婉打趣道:“婉儿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这京郊狩猎许多王公贵族子弟都会前来,秉着女皇的宠爱和锦宣司司卿大人的身份,不知有多少公子哥儿要上赶着我们婉儿了。” 上官婉无奈的看着沈长春,只觉得林旭把这个女人娇惯的无法无天了。这才朱唇轻启道:“长春姐姐,莫要开我玩笑了,不然我可要找林将军告状了,堂堂镇国将军夫人竟女皇身边的人如此没规矩。”提到林旭,沈长春脸上染上了红霞,这才停止了打趣上官婉。 二人到更衣帐内换上铠甲,上官婉对着镜子轻轻的把那玉簪摘下。沈长春笑道:“这簪子倒是别致,还从未见过用栀子花的样式做的玉簪,旁的女眷都喜爱牡丹雍容华贵,这栀子花倒是清雅。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也想去做上一支。” 上官婉将玉簪握入手中,才说道:“偶然得来的罢了,姐姐若想要我再去为姐姐寻来一支就是。”沈长春盯着上官婉心的眼睛“若我就想要这支呢”上官婉脸色变了变,还未来得及回话。沈长春才捂着嘴偷笑道:“不打趣你了,本来想逗逗你。这簪子是寅王殿下送的吧。林旭和寅王殿下常常一同办事,那段时间寅王殿下总是拿着一支栀子花玉簪半晌不语,如今你恰好有一支,可别诓骗我。” 上官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姐姐见笑了” 二人正在说话,敛王妃身穿玄色银甲进入帐中。上官婉怔了怔,敛王妃率先说道:“方才听女皇说今日要去和那男子赛上一赛,我倒是也想跃跃欲试。司卿大人和林夫人可不要见怪。” 沈长春微微福身说道:“王妃加入,才又让我们多了几分胜算。柳氏满门能文能武,王妃八岁那年猎了一头熊,得了太宗的一柄玉如意,如今还是一段佳话。” 敛王妃柔和的笑笑,一举一动是极其温婉,完全看不出一丁点英武的气质。 她轻声细语道:“我很多年没有上过猎场了,如今只盼着别出丑就好。” 上官婉也说道:“上次王妃生辰匆匆一见,只以为王妃是文静的翩翩佳人,没想到既能文又能武。”王妃笑了笑,目光落在上官婉手里的玉簪,眼神变了变又迅速恢复如常。 京郊这片山林倒是风景秀丽。营帐就驻扎在小河边,能听得见溪水流过的声音。三人出去,又见了几个主动请缨的世家贵女。几名女子身穿铠甲,头戴头盔,倒是一道英气逼人的风景线。 不远处,寅王以及敛王还有林旭也朝这边走来。男子高大宽厚的肩膀身披铠甲,显得无比微风,长靴踏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头盔上的羽毛随风摇摆着。众人看到女子身穿铠甲得模样只是愣了愣。 还是敛王冲着王妃说道“思箩,你身子弱,狩猎太耗力,不如就在营帐内休息。” 敛王妃摇了摇头:“王爷,臣妾有几年未打过猎了。” 林旭也大大咧咧的对着沈长春说道:“你又来凑啥热闹?小心伤着自己。” 寅王只是来到前方:“司卿大人,这次狩猎,便各凭本事了。看谁能拔得头筹,先猎到黑熊,便在玉如意之后,双方队伍中的每个人可要求对方每个人一个要求,自然这要求是合规矩的,不难为人的。可好?” 上官婉声音坚定道:“这倒是有趣,一言为定。” 一旁的沈长春对着林旭说道:“林旭你等着喝老娘的洗脚水吧。” 第三十七章 栀子花香 一言为定 http://.biquxs.info/

过了一阵子,曹焕之和箬欣一同过来宣旨,狩猎马上就要开始,让各位殿下大人早做准备。女皇已经在营地外落座,许多王公贵族也皆落座,许多女眷的眼神落在场上的几位世家公子身上,都是一副丈母娘挑女婿越挑越满意的样子。 哪一队先猎到黑熊便为胜者。 在锣鼓和女皇旁边摆着一柄玉如意和一把弯弓,弯弓被打磨的光滑,上面还有鎏金的纹路,箭筒里配着几把黑色羽毛金箭。 女皇对着众人开口说道:“京郊狩猎一向是传统,这山林之间均有黑熊出没,若哪队先猎到黑熊即为胜者。” 众多亲贵是见过上次蹴鞠比赛,上官婉和沈长春如何带着女队反败为胜的,到了此次京郊狩猎自然不敢小觑,只是狩猎一向是体力活,女子未免娇弱,怕是受不了长时间的骑马奔腾。还是在周遭议论纷纷:“这次狩猎,说不定也是难分伯仲,那锦宣司司卿大人,可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怕是有不少妙计等着我们这几位殿下呢。不过这狩猎也是个团体的活儿,我看啊,还是经常狩猎的男子,胜算赢面更大一点。” 两队人马骑马分别而行,寅王临分别前只对着上官婉轻声说道:“珊瑚手串,栀子玉簪,我已送了你两次礼,这次若我赢了,你可要送我一份大礼。这才算得上礼尚往来,我也好有个物件,能……”后又停止不语,继续说了一句:“没什么,看谁先拔得头筹吧。”说罢,寅王便鞭打了一下马,疾驰而去了。 到了山里,山林里马蹄声起,猎物很容易东躲西藏,而找到黑熊的藏身之地也实属不易。沈长春问道:“黑熊踪迹难寻我们可如何是好?” 敛王妃道:“不如我们兵分几路细细查寻。” 上官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处树木高深,又纵横交错,分开走很容易迷失方向。便对着众人说道:“我们都身为女子,虽说女子不赢服输,但是我们的体力比较弱,必须速战速决,这种挖掘式的搜索,太劳力,也耗费人力,我们人数有限,体力也有限。” 沈长春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上官婉指着树木说道:“那黑熊是个贪吃的主,却力大无边,虽然笨拙可若发力起来,也是速度惊人。喜好蜂蜜甜食,谷中花香之处便是蜜蜂采蜜的地方,那附近的山林高耸必有蜜蜂筑巢,黑熊偷食蜂蜜。而那处的山林人迹难寻,更是一个躲藏的好去处。我们不妨结伴去哪里碰碰运气。除了弓箭之外,我们也带了大网,学过武功的不妨在树上织起一张大网,待我们几人去引了那黑熊出来,将其网住最后几箭射死便可。” 几人都觉得听之有理,只有敛王妃疑惑的问道:“司卿大人有怎知哪里有花丛呢?” 上官婉道:“女皇派我和长春姐姐带队之时,我便已经让几个锦宣司的侍卫前去打探过了。与男子相比,拼不过蛮力也只能巧用些心思了。” 敛王妃温和的笑笑:“司卿大人果然是个有玲珑七窍心的人” 说罢便一道跟着上官婉走了。 山谷之中有一处小溪,顺着小溪可到外界的驻扎营地,这处小溪旁边盛开着各色的花,蜜蜂在这里嬉戏。上官婉带着众人前来,只低声细语说道:“此处蜂巢居多,大家小心,看着花丛和草地是否有被巨大物体踩过的痕迹,有被压倒的迹象,我们便顺着两个方向查看。总归有一个方向是对的” 众人小心翼翼的查看,却听见远处草丛中一阵咆哮声,一抹巨大的黑色身影正在手擒着一只兔子。上官婉马上吩咐道:“长春姐姐轻功高强,便和几人去那边的树上,在空中架起一张网,我和几人去引来那黑熊。敛王妃,您身子娇弱,不如我先派几人送您去安全的地方歇息片刻,待我们了这黑熊性命之后,再去与您会和。” 敛王妃摇了摇头:“我如今这两年虽身子弱,可原先也并非一个怕事的,何况我也有过多年马上的经验,司卿大人,我们还是并肩作战就好。” 上官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上官婉从马侧的布兜里掏出两个裹满了蜂蜜的苹果,朝着那黑熊扔去,黑熊正在生吃着那兔子,兔子雪白的皮毛被鲜血染得血红无比,连同旁边的绿色草叶也沾染上了血迹。被击打了头部的黑熊朝着四周看了看,鼻子又使劲闻了闻,看到滚落在自己脚下的苹果,捡了起来,贪婪的用舌头舔了又舔。这时上官婉和几人分别从马侧的布兜里掏出了提前放好的蜂蜜果子,朝着黑熊砸去,黑熊懵了一阵,才看到眼前不远处的几人。这时几人纷纷上马,黑熊在后追着。带领黑熊走到树林处,黑熊似乎在张望,上官婉见状,只是从马上下来,继续用果子远远的砸了一下黑熊,黑熊这才怒急攻心的走上前来,空中沈长春和会轻功的几人,共同将网落下来。上官婉和敛王妃同时射了一箭,那黑熊便“嗷呜一声”倒在地上,地上渗出血迹来。 众人这才惊喜起来。 远处却又有“嗷呜”一声,几人警觉的看向周围,却看到山坡上也有一巨大黑影冲着山坡下的几人叫嚣着。上官婉道:“这黑熊恐怕和它一同生活,眼下要靠我们几人用蛮力恐怕不行”,那黑熊转眼从山坡上下来,却一下子倒在地上。只见寅王和敛王一等人在那黑熊身后,那黑熊被寅王一箭穿心,从胸口涌出血来。 寅王一行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呆了一呆,敛王才说道:“她们竟比我们先猎了一头熊来,这可是丢大发了。”林旭突然想起临行前,沈长春的那句:你等着喝我的洗脚水吧。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寅王倒是还未说什么。 沈长春便骑马过去:“这次便还是我们赢了”刚说完此话,那网里的黑熊又想要挣扎着起身,最后才被上官婉又一箭射到,这才再也起不来。 寅王笑笑:“看来,这次是老天也想有心让我们赢了。” 上官婉却蓦地想起临行前,寅王的要求,脑子来盘旋的是送他什么礼物才好。 两队人马便托着两只熊的尸体回了营地,在营地等着的众人,皆是称奇道:“竟猎了两头熊!他们各一头!天,我们还从未见过能猎到两头熊的!” 女皇笑着打量着来人,只是发问道:“你们一同回来,可是谁先猎到的?” 看着沈长春愠怒的表情,女皇笑道:“从我们长春的脸上,可是看出,这次是寅王一队赢了?” 上官婉这才上前福身说道:“回禀陛下,我们本现射到此熊,后来亲眼看到寅王殿下一箭穿心射死那只,只是我们未曾聊到我和敛王妃连续几箭都未能射死这只,却在最后关头它又挣扎了一下。看来这次,是老天有心要让殿下赢了,可不是我们几个不争气,女皇可不要怪罪我们的为好。” 女皇听完大声一笑:“你们能猎到一头熊已经是女中豪杰,可当表率了,朕又为何怪你。不过既然两队只差一时,这弯弓便赐给寅王,这玉如意便赐给你可好。” 上官婉只惶恐跪下:“微臣只是一小小司卿,这女队中不乏林夫人还有敛王妃,以及各位世家贵胄的千金,这唯有一柄玉如意,若赏给微臣一人,微臣实在惶恐。” 女皇又让曹焕之带人从营帐中取出九枚翡翠红玛瑙簪子说道:“朕早先就预备好了,既然你不肯要,朕便也不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们九人便一人一枚翡翠红玛瑙簪,这翡翠是滇南进献,红玛瑙也是外族进献,朕命能工巧匠打造,倒也别致。女儿家留些像样的首饰,是极好的。至于男子一队,朕命人造了九把同样的鎏金弯弓,便一人一把。以褒英勇。” 众人跪下称谢。 随后便开始了饮宴。 上官婉刚换完衣服,寅王就在帐外守候,寅王有些忍俊不禁笑道:“如今可是老天也帮我,你倒是聪明,可是最后还是我赢了。答应我的礼物可别忘记。” 上官婉抬头望着寅王的眼睛:“李重睿,你想要什么呢?” 寅王愣了愣:“你为何呼我名讳?不怕别人听到吗?” 上官婉狡黠一笑:“寅王殿下千万别怪罪,那日敛王妃生日我醉后,你送我回锦宣司的路上,你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我记得你那天说……” 寅王冷峻的脸上染上了红色却只是结巴道:“是你做梦胡思乱想的,我可没说什么胡话”说完便走掉了。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上官婉却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会送的。” 第三十八章 水中捞月 心上人前 http://.biquxs.info/

李重睿转身离开,方才听见上官婉的那一句:“会送的”顿时心下荡漾起来,但却想起那一晚上,月光把影子拉的好长,马上的他拥着她,她睡得酣畅,自己喃喃自语了许久。像是只有对着安静的她,才能讲出那番话来。 自己并非不知男女之情,当年先帝还在时,早有为他赐婚的打算。可他却拒绝了好几次,只为了一句:“我只娶我心爱之人,白首偕老从不是妄言,我也只愿与她一人携手。”后来几个弟弟都结了亲,有像三弟敛王夫妇那般对镜贴花黄,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有像四弟夫妇那般的欢喜冤家。他从不羡慕。偌大长安,许多的世家贵女都想嫁入皇家,他雷厉风行惯了,后来先帝和母亲都不再逼他。倒是一个人乐得潇洒。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母皇身边的心腹。这像是犯了某种自己无法言说的禁忌,他知道当他的母亲登上皇位,称帝的那天起,有什么事情就开始悄悄的变了。只是看着上官婉的那双眼睛,可每次遇事的沉稳冷静,心下就柔软起来。 回到自己的帐中,他却笑了起来,一旁的侍卫愣了愣,他才又变回了那副冷峻样子。 这才狩猎结束,山花烂漫,京郊风景不错,附近有一行宫,还是多年前女皇初封妃时,先帝为其建的,名字取了女皇名讳中的一字,唤为:蕴尘宫。女皇兴致大好,便带着众多王公贵族来到行宫小住。 蕴尘宫依山而建,重峦叠嶂的山中建着巍峨秀气的宫殿,依山而建,宫殿起起伏伏,蕴尘宫不远处还有一处瀑布,一汪清泉,据说这泉清甜甘冽能治百病,先帝曾赐名弯月泉。 行宫内有大小温泉池子,可供王公贵族赏乐。 上官婉和箬欣被安排在了水岩阁,离皇子王妃居住的岁安苑不远。水岩阁阁如其名,天然的黑岩石千姿百态的围成庭院,阁中和院中分别有一方温泉,温泉旁架着铜制的孔雀形灯台,蜡烛外罩着白色丝织灯罩。 上官婉绕着水岩阁转了转,只感叹当年先帝必极其宠爱女皇的,建筑以及陈设皆是精致风雅。 箬欣屏退了伺候的宫人,才悄悄过来,宽大的袖子里藏着一只乖巧的白胖白鸽,那白鸽的脚上绑着字条,上官婉从白鸽脚上解下字条,字条上是麟展阁曾外祖发来的,林如歌还有一干人等已经进京,会被安置在京中的一处酒楼,到时候常嬷嬷也会过去相帮。另外让上官婉注意昆仑少庄主司晏阙。原是麟展阁的眼线查探到,昆仑山庄近来和西域来往密切,几位西域各国的政要偷偷乔装来到我朝,住进了昆仑山庄。司晏阙此时进长安,说不定有猫腻。 上官婉将字条撕碎扔进了灯芯里。 “我们的日子倒是,时而风起云涌,时而风平浪静,可我知道,这长安实则暗涌流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回头回去,我们先去拜访常嬷嬷。” 箬欣点了点头。 泡了会儿温泉,上官婉感觉晕乎乎的,随意的将头发挽起,额边留着沾湿了的碎发,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衫裙,外头衬着白色的玄纱。箬欣泡完,只觉得深思倦怠,便去歇下了。 想来无人,上官婉便出来转了一会儿,这里依山傍水,晚上山上有微凉的风,额前浸湿的头发,被吹干,细密的洒在额头边。今天月亮很圆,洒在泉中,泉中的鱼儿也露出水面,想要看看圆月。 前几日山中才降过雨,空气中带有新鲜的气息,上官婉大呼了一口气,却脚下发软,一头栽进了池中,还好池中尚浅,她便站了起来。水浸湿了她的衫裙,衫裙被水浸湿后,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了少女美好的曲线,挽住头发的布条消失了踪影,一头黑发铺在腰间,没入水中。白皙的脸,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柔和,朦胧中如同坠入池中的仙子。一只红鲤在她眼前探出头来,她伸手想要握住,那鲤鱼却游刃有余的跑开。 看着水中的月亮,她伸出手去,水从她的指间泄下,玩乐的竟乐此不疲。 身后传出了熟悉的男声:“别人都是泡温泉,你可倒好,来这冷水池子里玩乐了。” 上官婉回头看去,身后的男子看着如此景象愣了愣。 上官婉才解释道:“我是出来透透气,不小心掉进去的,池子不深,看着月亮的影子,才生了玩乐之心。” 李重睿笑出声来:“我原以为你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不成想也有孩童心性。” 上官婉撇了撇嘴,不言语,只是攀着岸边的岩石,想要上来,李重睿将手递在她的眼前,她抬头看了看,便握住了。上岸后,一个踉跄又差点跌倒,幸好李重睿挡住了她。只是她的双手递在李重睿的胸前,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的连呼吸都能感觉到,这才觉得不合规矩。只是说道:“殿下,是我的错。” 李重睿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看着低下头的上官婉,只觉得好玩才又笑出声来:“无妨,本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上官婉起身,李重睿脱了外衣说道:“裹上吧,山里天气微凉,何况你这模样,本王也不想第二个人看到。我送你回水岩阁” 上官婉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似乎想到了什么才对李重睿说:“殿下,我答应你的礼物,得回了城中,才能相送。在行宫,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来。” 李重睿目光柔和,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无妨,本王很期待。” 上官婉冒冷气的耳朵冷不丁被李重睿的话气声刺激,打了一个哆嗦,裹紧了衣服冲着李重睿说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便自己先回去了。您也赶紧休息,衣服我洗了再还给您。” 看着落荒而逃的她,李重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轻声笑了。 上官婉在另一边裹紧了大衣,摇了摇脑袋,脸庞发烫。 第三十九章 岁岁和安 许卿一世 http://.biquxs.info/

岁安苑并非是随便起的名字,这蕴尘宫的每一个亭苑,每一栋阁楼,都被先帝亲自赐名。岁安苑取岁岁和安的意思,当时先帝是真的想要和女皇岁岁和安。 几位王爷居在岁安苑,亭台楼阁无不精美,岁安苑中的每一个屋子的轩窗都挂有轻柔的曼纱,长长的曼纱拖在地上,被风掀起一阵又一阵温柔的涟漪。 岁安苑中种着一片合欢树林,正是合欢花开的季节,淡淡的香气,落下来的花铺满了整个庭院,放眼一看如同粉色的绒丝地毯。 李重睿回到岁安苑,踩在被合欢花铺满的地面上,柔软的感觉也如同自己的心和神思如入云端,原来心中惦念一个人便是这样的滋味吗。 却被一声温柔的女声唤住:“殿下,夜色已经这样深了,怎么还不休息” 李重睿回头看到是敛王妃,敛王妃穿着简单的素色寝衣外面披着鲜艳的红色披风,红色和素白色一起显得整个人温婉又轻柔,柔软的发丝被青蓝色的凤凰簪挽住,鬓前松散的挂着几根发丝,眉眼惺忪。 李重睿这才正了正声色道:“本王只是出来转转,一会儿便回去了,王妃身体弱,赶紧回去歇息吧。” 敛王妃点了点头双手握紧了衣角,才福身退下了。 敛王就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妃,王妃进屋后,却看到敛王背过身去睡的酣畅。 第二天一早,上官婉和箬欣早早便去伺候女皇起居,女皇从妆匣里拿出一串翠玉项链来,颗颗饱满的玉石,黑色金线穿起,中间的那一块玉石被雕成了芙蓉花,一朵大的芙蓉花旁边还有镂空的叶子作为点缀,翠绿色中带有浅白色的纹路。 上官婉问道:“女皇可是今日要戴这项链?” 女皇的手抚上那精美的芙蓉花,似是回忆起什么往事一般,嘴角噙着淡然的笑,才说道:“这项链原是我封妃时,先帝命人雕琢的,他说初开粲粲如朝霞,几十年的光景过去了,后来他赐了我无数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财宝万千,还赐我家人荣华,可我却一直记得他送我这串项链时候的样子。” 上官婉愣了愣:“陛下和先帝自然是鹣鲽情深的。” 女皇笑了笑:“我原是年岁上来了,竟也开始喜欢回忆起往事来,对于女子来说,嫁对人好像是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上官婉道:“陛下,那臣替您戴上。” 女皇摇了摇头:“斯人已逝,不必戴了。” 女皇转头从妆匣里拿出一串红色玛瑙珠串缓缓戴上,又拿出一枚白银缠丝双扣镯戴上,身穿绯罗蹙金凤凰衣袍,倒是雍容万千。 众位王爷皇子以及各位王公贵族早就在厅内等候,见上官婉搀着女皇进来,都纷纷行礼,女皇气色大好,摆了摆手说道:“既是在外,便不用行跪拜礼了” 女皇的眼睛撇到敛王妃,一身青蓝色木兰金线双绣衫裙,素雅别致,发间插着素雅的玉簪,耳环是一对儿白玉水滴耳环。和别的女眷比起来,倒是清雅了不少。 女皇柔和的笑笑说道:“崇峮,思萝打扮的倒是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做夫君的不疼你夫人呢,好歹是柳氏名门,可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去。” 敛王连忙起身道:“思萝不喜奢靡之物,素雅衣裳也算是别致,母皇可千万别来调笑我们了。” 王妃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意,微微的福了福身子:“儿臣不喜金银奢靡之物,只是爱穿些素雅的衣衫,若是母皇不喜欢,儿臣下次便穿些鲜艳的来就是,敛王他待我很好,母皇千万别说他。” 女皇笑了笑:“你们夫妻倒是琴瑟和鸣,还望着思萝早日给我生个孙子来,箬欣,你去我妆匣内,取了我那云脚珍珠卷须金簪来,赐予敛王妃。” 敛王和王妃均跪下称谢。 看到一旁有些深思倦怠的寅王,女皇才又发话问道:“重睿,可是身体不适?” 李重睿轻轻的瞥了一眼上官婉只是回话凡:“多谢母皇关心,儿臣无事,只是昨夜贪凉罢了”说罢又瞥了一眼上官婉,上官婉装作没发觉的盯着地面。敛王妃柳思箩想起昨夜看到寅王的场景,他似乎没有穿外衣,又看到寅王看了两眼上官婉。心下才猜测起来,秀眉皱起,白皙的放在黑色的茶桌上本就显眼,手指用力的抓着桌角,心内翻滚。却不慎将茶杯跌落在地上。 殿内众人纷纷侧目。上官婉正要去拾起碎片,女皇却让其他宫人过去收拾。“想来是思箩不小心的。婉儿你如今已是锦宣司的司卿大人了,你有孝心经常来伺候我,不过以后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四殿下和四王妃本是一对儿欢喜冤家,此时却问到:“母皇,听先帝说过二哥是蕴尘宫出生,这蕴尘宫如此好景色,母皇也太偏心,二哥一出生便能看到如此风景,而我们哥儿几个,都几岁才第一次出皇城” 女皇忍俊不禁:“你这猴子,你二哥早出生一个月,身子弱你怎不说,却没来由地吃起你哥哥的醋来。” 四王妃才回话道:“母皇千万别和我家呆子计较。” 女皇摇摇头:“裕霖啊,你们夫妻怎么还是孩子心性,要回去多学些规矩了。”女皇刚说完,四王妃便在桌下重重的踩了四殿下一脚,啊的一声。殿内女眷都偷偷捂嘴笑。 殿内散了后,四殿下和王妃在外,上官婉出去道谢:“多谢殿下刚才在殿上替我解围,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总怕得罪了敛王妃。” 四殿下:“三嫂是极其和善的,只是一个茶杯的事情而已。” 四王妃用手肘捶了他一下才说道:“我一向不喜柳思箩,婉儿别和她有什么瓜葛就是,男人就喜欢柔弱的。况且当年…” 四殿下咳嗽一声,她才不说,又拉着上官婉道:“回头多带琼安来我府上聚聚” 说罢拉着四殿下离开了。 上官婉突然想起风寒了的李重睿,便回去拿了晾干的衣服,去岁安苑。 晾干的衣服上是栀子花的香味,李重睿问道:“为何有栀子花的香味?” “我加了栀子花的花瓣水。想来殿下是喜欢的。” “你知道岁安苑为何得名吗?当年先帝希望和母皇一起岁岁和安。上官婉,我,李重睿,也想和你岁岁和安,许你看遍长安繁花。” 岁岁和安,看尽长安繁花。 第四十章 花前细语 情根深重 http://.biquxs.info/

听完李重睿的话,上官婉呆呆的愣了愣,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说不出话来,手指紧紧的攥着裙摆,看着眼前的李重睿好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寅王。 李重睿却说道:“我不喜欢什么栀子花,原是清雅淡丽的花,比起芙蓉多人称颂来说,栀子到显得别具一格。况且,我以为你喜欢栀子花,所以从才送了你那枚栀子玉簪。” “你又怎知我喜欢这花?殿下这话说的弯弯绕绕,搞的我莫名其妙。” 李重睿低头轻笑:“雨中屋檐,你执着伞为我挡雨,当初穿的便是一件素蓝色衫裙,上面绣着栀子。” “不必急着回应,况且我既说出来,便是想要与你白头携手的,我从不应承别人些什么,在这总是风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长安,生在皇家,我有许多的不得已,我不以小人之心去揣测别人,可从小便学会了处处提防,哪怕是亲兄弟,有时候也得留点余地。可我既说要护你周全,便会竭我所能的。锦宣司从来都不是什么肥差,尽管是母皇身边的,但是长安盯着这处的,虎视眈眈的,恐怕不在少数。”上官婉抬头看了看李重睿,李重睿不紧不慢的说完,伸出手来扶正了她发间的栀子玉簪。 “婉儿,栀子花也有执子的谐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重睿放下手又说道:“不必急着回应我,来日方长,况且回了城中,你可还欠我一份礼物。” 岁安苑中合欢花好像听到了男子的告白,羞涩的花朵一片一片的滴落在地面上,融入到地面上的粉色花海里,上官婉看着窗外的合欢花,旁边的男子望着她。 直到敛王和敛王妃端着药进屋,上官婉才一本正经的对着李重睿说道:“属下告辞,还望殿下保重身体,女皇心里很是惦念。” 李重睿看着迅速调整表情在敛王夫妇面前装模作样上官婉,有些忍俊不禁,本来就轻轻的倚在靠背上,却连连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敛王妃关切道:“殿下没事吧,要不要将随行的太医请来。”敛王咳嗽了一声说道:“思萝把药碗给我吧,我来喂皇兄喝” 柳思萝这才反应过来:“是臣妾失态了,原是担心兄长身体” 上官婉冲着敛王夫妇福了福身子:“王爷,王妃,女皇差我过来看望寅王殿下,既然事情办完,我便先行告退了。” 敛王点了点头。柳思萝却温言道:“司卿大人辛苦,母皇也是极看重您的。” 上官婉离开后,柳思萝的眼睛却瞟见方桌上的外衣,看到寅王身上明明穿着外衣,再一想昨晚的事情,看到窗外上官婉的身影,眼神冷了下来。李重睿对着夫妇二人说道:“崇峮不必喂我吃药了,我又不是不能动了,只是偶感风寒罢了。思萝的身子也弱,可莫要在我这儿久待也染上风寒了,那可难治了。” 敛王夫妇又和李重睿说了会儿话,便也不再叨扰回自己房中去了。 李重睿想起刚才上官婉装模作样的样子,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 上官婉回到水岩阁只是喘了几口气,却想起自己年幼时在掖庭的时候,母亲一边又一边的告诉自己,自己的责任便是承担起上官一族的重担,肩负起光耀上官一族门楣的责任。可现在,为何自己面对寅王,也变了心境。 栀子栀子的谐音也是执子执子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李重睿不知道,他的那些话如同雨滴,轻轻的滴在了上官婉的心上。 第四十一章 栀子执子 一诺千金 http://.biquxs.info/

又在蕴尘宫逗留了几天,上官婉一直在女皇身边服侍,也没怎么和李重睿打照面,倒是柳思萝日日来殿内陪伴女皇说说话,也总是和自己攀谈几句。 不知为什么,看着柳思萝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却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疏离感,似乎在强逼着自己去做一些事情,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柳思萝总是皱着眉头。上官婉想起四王妃对自己的忠告,心下也想着不要过多结交。也曾听敛王说过,自己的夫人足智多谋,当初醇王一事,她也出力不少。 上官婉自己本就是心思深沉的人,步步三思而后行,遇到心思颇深的女子也是有意远离,长安中太多的争斗,让人眼花缭乱,朝廷内的虎视眈眈和自己肩上的责任,有时候已经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除了琼安公主和四王妃与自己年纪相似,心无城府和自己谈得来,她不太爱掺和朝中贵妇们的来往。 只觉得脂粉下的面孔,和华服掩盖下的人心,总是冰冷的透露着几分计较和算计。上官婉不喜欢,可自己做事,朝堂风云,宫中波诡,你不算计别人,别人就要连你都要算计进去。 回到宫中,那日已近傍晚,女皇留柳思萝吃完了晚饭,差上官婉相送。 柳思萝轻柔的声音响起,却是一幅知书达理的样子,让人挑不出错处:“司卿大人,我可能和母皇一般唤你一声婉儿?我没什么朋友,不知司卿大人可愿和我以朋友相交,崇峮心疼我,知道我不喜喧闹浮华,也从不逼我去参加那些宴会。” “王妃说的哪里的话,您是王妃之身,千金之躯,而我不过是仰仗女皇抬爱,才做了锦宣司的司卿。又是罪臣出身。若要称友,是您抬举我了。若以后有何心事或者其他,王妃若不嫌弃,婉儿愿意一听。王妃与我称友是抬举我,可我若与王妃称友,恐怕不知有什么闲话又要传出来了。” 柳思萝神情变了变才温言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送走柳思萝,上官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却看到琼安躲在宫门口捂着嘴偷偷的笑。 上官婉走去,琼安咳嗽了两声笑着说:“哈,婉儿我这温柔的三嫂,倒是弄得你也知书达礼了,平时和我还有四嫂你可从不一副这般模样。” “不要嘲笑我了,敛王妃也是温柔安静的人,只是我如今的身份,和她结交也是自找麻烦。陛下最厌恶群臣和皇子结交。这样明摆着的事儿,敛王妃不过思虑不全罢了。”上官婉说道。 “婉儿,好婉儿,你经常带箬欣出宫去,从京郊蕴尘宫回来后,母皇就钦赐了你府邸,还有锦宣司,我也只听宫人们闲谈时才说过,他们还说你破了几桩奇案。能不能带我也出宫去瞧瞧。虽说我经常缠着二哥带我登上城门,什么节日我也只能躲在城楼上的一隅,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琼安拉着上官婉的袖子轻轻的摇着。 上官有些无奈的说:“琼安,你是女皇最小的孩子,我将你私自带出宫去,女皇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这身官皮。” 二人正在说着,琼安的眼睛亮了亮,在上官婉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琼安,想要出宫,便去求母皇允准便是,这有何难?” 李重睿身穿了一身青蓝色衣袍,腰间系着玉佩,玉佩的绳上穿着几个玉质的栀子花样,衣袍上绣着紫气东来的图样,手中执着一柄素色扇子,扇坠是一方精巧的麒麟。 上官婉回过头去,愣了愣,又想起今天头上的玉簪,可手上的珊瑚手串都与他有关,一时之间头脑之间混沌一片,下意识的用右手遮挡住了左手的手腕。才微微福身给他请安。 李重睿道:“如今司卿大人可还欠着我一份礼物,我可已等了许多。” 上官婉还未回话,琼安便叽叽喳喳的搀着李重睿道:“二哥,我只想出宫去转转,哪怕就是去婉儿自己的府邸坐坐还不行吗?” 李重睿揉了揉琼安的脑袋,才轻言道:“这有何难,为兄替你讨个旨意便是,不过不能说去婉儿的府邸,就说去我府上略玩玩,不然母皇又要多心了。” 他又看到一旁遮着手腕的上官婉,再仔细一看,手指的缝隙间露出了那串珊瑚手串的一隅,他轻笑道:“手串带了便是带了,又不是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东西,司卿大人还怕别人抢了不成?” 上官婉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却不自在的将手移开,白皙的腕间果然带着那串珊瑚手串,李重睿满意的笑笑。 女皇本就对琼安颇为宠溺,见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便也允准。 马车在上官婉的府邸停下,小小的院子,玲珑精巧,里面的布置也都是按照上官婉的喜好来,无论是长廊里的竹编窗扇,还是庭院里的小池中的红尾鲤鱼,院中有一处藤甲,是葡萄架,架下放着一套梨花木桌椅,桌上摆着竹制的茶具,桌子旁有一个小火炉用来煮茶。 琼安在院子里东看西看,最后被池子里的鲤鱼吸引住了,找下人拿来了些鱼食,便喂起鱼来。李重睿也转了转,在葡萄架下坐下,火炉上的水已经烧开,上官婉轻言道:“我这里的茶原比不上殿下的,不过这茶名叫碧螺春,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名叫佛动心。” 李重睿:“哦?佛动心?这名字倒是别致” 上官婉轻轻的冲了三杯茶,双手放在李重睿面前一杯,李重睿抿了抿:“连佛都动心了,你呢?” 她不自在的道:“茶香自然也是让我动心的。” 李重睿看她装糊涂,也只是笑笑。 上官婉从房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我不知该如何投其所好,想来想去,想起女皇曾经赏了我一些蜀绣和一块昆仑玉,虽说不是名贵,我找人雕了一块栀子花的形状,外面包裹着的锦袋,是我亲手绣的,和你的衣服很配,紫气东来。” 李重睿眼里藏不住笑意:“为何是栀子花?” 上官婉道:“上次你说栀子花的谐音是执子,我想我也可许你一世和安。” “我许你看尽繁花,你许我一世和安,我们这算不算缔结盟约” “是,我一诺千金。” “我也是。” 第四十二章 沉香酒楼 重山遇婉 http://.biquxs.info/

过了几日,上官婉才带着箬欣去见了常嬷嬷,许久未见,常嬷嬷多有关切。扬州麟展阁派来的人手也一一见过。 常嬷嬷一直住在诚衣轩李香主那里,李香主见到上官婉,眼神中水光流转,只是说道:“孩子,你母亲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扳倒武悬让,我便知道你也是聪慧过人的。” “李香主谬赞了。” 林如歌等人夜纷纷上前,上官婉只是抱着拳说道:“多谢各位,当日出手相助,各位虽是麟展阁的人,能为我上官家两肋插刀,担着风险。” 林如歌道:“少阁主不必称谢,我们的身家性命都是麟展阁救回来的,自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我们一众人受老阁主之托,前来京城。如今我们的人虽说隐秘,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薰遥坊和诚衣轩能伸出的手有限,若要论起来还是一贵重酒得到的消息要快得多。” 常嬷嬷也说道:“民以食为天,这酒楼可容五湖四海之客,长安中的达官贵人也时常呼朋引伴的吃喝玩乐。我们的人安插进去,风险也少的多” 上官婉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自然是甚好的。只是我们手头并无名厨,若想成为京中闻名,还须动些心思才好。” 身后一满面胡须,体态健硕的男子说道:“回禀阁主,我从小随父亲游历,遍访各地,吃过喝过的不是少数,川蜀之地,还有岭南地区,各地喜食的食物不同,可我也学了不少,扬州名楼晟楼便是在下的酒楼。老阁主曾救我老父一命,这次我定当竭尽心力。” 常嬷嬷笑意盈盈的说道:“咱们这几日也是吃了不少黎弗的菜,大饱眼福和口福,凭我老婆子多年在宫里,比的上宫里的宴食了。” “那多谢黎师傅了。看飞鸽传书里说酒楼的位置已经找好,若要是名动京城,我们还要想个噱头便是。” 林如歌道:“那少阁主可为酒楼取个名字?” “既然我们行事需沉稳内敛,我们又开的是酒楼,黎师傅手艺了得,不如就叫沉香楼吧。”上官婉道。 众人觉得颇好,上官婉又道:“既然黎师傅会众多地域的菜品,口味又多有不同,不如挂出名去,楼里的菜都由宾客取名,文人雅客最好吟诗饮酒,既能得个好听的菜名,又能将声名传出去。” 黎弗摸了摸脑袋憨厚的说道“还是少阁主聪慧,原本这几日我们想了好多点子,有美女跳舞,还有开业酬宾,都是别家用过的点子,也俗气的很。” 上官婉笑了笑:“既然大家都同意,便择个吉日开业便是。如歌姐姐便和黎师傅扮作夫妻,掩人耳目就是。常嬷嬷在宫中多年,但在掖庭办事,见过的人也不多,常嬷嬷便扮作黎师傅的母亲,一家三口开的酒楼,不是单一的掌柜,省的多心的人盘问,再惹出事端来。” 黎弗憨厚的笑了笑:“我未曾娶妻,自然不介意,母亲早亡,我自然是百般愿意。” 箬欣笑到:“黎师傅这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演场戏罢了。可不是给你做媒呢。” 林如歌咳嗽了两声:“既然如此,我们便就这样行事吧。” 上官婉回到府邸,正要回到房内,却猛的被一人拉入怀中。 “去哪了”男人温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上官婉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放下心来,笑着反问道:“都说寅王殿下,武功高强,轻功了得,这功夫倒是用到翻我院子来了。” 李重睿松开她,才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原来以为似乎夸张至极的话,没想到在我身上应验了。” 上官婉勾唇笑了笑:“今日去看望了宫中曾经对我颇有照拂得常嬷嬷,她年迈,有一个侄子来侍奉她终老,一家人找好了地方要开一个酒楼,我便去出了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他低着头眼神柔和,心中自知她曾在掖庭受苦多年,语气更是忍不住软了几分。 “酒楼想在长安立足,需有些噱头,我想开业那天,让宾客为菜取名,既有噱头,也会吸引回头客,更能让声名传出去,新菜上市,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上官婉说完后,李重睿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脑子里究竟装了那些神奇的东西。” “婉儿,那酒楼开业那天,我们也去搏一个彩头吧,也为一道菜取一个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好不好?” “好。” 那天沉香楼在挂满了红色的彩绸,小厮在费力呐喊:“酒楼开张,菜名您可以自己取,拥有您命名的一道菜” 不到一会儿里面都是尝鲜得宾客。 上官婉和李重睿从马上下来,黎弗正要迎上去,却被林如歌拦住。 还是上官婉先“黎大哥,黎夫人,我也带二殿下过来博个彩头。”二人正欲要行礼,李重睿摆了摆手:“不要扰了众人的兴致,行礼便免了吧,倒是今天我多有叨扰了。” 此时听得好几桌得宾客都起了菜名。 “碧草如斯” “蜜思绵绵” ...... 黎弗端上了自己的拿手绝活,手雕萝卜花精美好看,冬瓜外雕出了一副山水图画的样子,冬瓜内是炖烂了的牛腩和配菜。芬香扑鼻。 “司卿大人,可起什么名字?” “殿下有主意了吗?” “冬瓜碗外的山水图,重山峻岭,萝卜花精美,冬瓜碗灵巧。不如叫重山遇婉可好?婉是婉约的婉。” 黎弗这才喊道“得菜名,重山遇婉” 黎弗转身去写菜名。 李重睿才说道:“重山遇婉,重是李重睿的重,婉是上官婉的婉。” 不出三日,沉香楼的名声已经名动长安。连包厢的名字也被文人雅客,世家子弟,朝廷大臣一一包揽。 由于沉香楼总是不时推出新菜,倒是积累了不少回头客。许多人总是带着朋友来点自己取名的那道菜。更是声名远播。 那道重山遇婉,色香味俱全,名字诗意,倒是不少人都来尝鲜。 重山遇婉,重是李重睿的重,婉是上官婉的婉。 第四十三章 山庄秘密 见招拆招 http://.biquxs.info/

司宴阙许久未再见过上官婉,只是从未见过如她一般的女子,顶天的伶俐和聪慧。自从自己入了长安,只在敛王妃柳思箩的生日宴会上匆匆一面,再未见过。只是自己来这长安也是有着自己的秘密,想起上官婉曾说自己是从小被宠大的少爷。他的微笑有点苦涩,是吗?自己的母亲是西域落魄的贵族公主,嫁给父亲后,依靠父亲的门徒人脉,将权力又夺了回来,扶持弟弟登上王位,上官婉是除他母亲之外,他第一个见过的聪慧顶天的女子。 然后脑海里就是母亲将七岁的他扔入狼山里,扔给他一些吃的和一把匕首。整整一月,母亲再来接他的时候,他遍体鳞伤,身旁放着狼王的首级。脖子割的并不平整,是他一刀刺中狼王心脏后,一刀毙命。用匕首一刀一刀把狼王的头割下来。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甚至血都要把自己的衣袍染透。 母亲只是淡淡的盯着他蓝色的瞳仁:“你是我的孩子,有波斯的血脉,身上担着的是我们国的重担。母亲当年受过离乱之苦,你必须更强。你未来是波斯的国主,母亲和舅父对你期望至深,况且你舅父膝下无子。” 小小的他从未踏足过波斯的土地,却被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告诫他未来是波斯帝国的国主。父亲是昆仑山庄庄主,在江湖中举足轻重,哥哥弟弟们跟着他习武,却只因自己生了和母亲一般的蓝色瞳仁,所以父亲只是对他说“孩子,你母亲早年很苦,她想要做到的,你便去替她实现吧。看你的眼睛和你母亲一样,多好看。” 所以这些年来,他那里是昆仑山庄被宠大的少爷,又哪里是未曾受过磨难的少庄主,不过是他武功最高,深思熟虑能成大事,才尊他一声少庄主罢了。 至于这长安吗?女皇如今的天下,暗涌流动,西域各国早早的就蠢蠢欲动。父亲告诉自己,麟展阁的曾外孙女一家,男丁流放,女眷为奴,他原本以为一个小丫头掀不起什么滔天巨浪。可听说她布局除掉了武悬让,宫里轻而易举的抓了内贼,引出越王,又抓了醇王的把柄。 第一次见面是在敛王妃的寿宴吗,不是的。那年宫内端午盛宴,他也是坐上宾。看着稀奇的菜式,令人感叹的表演,和从未见过的摆设布置,以及女皇的宠爱看重,都让他觉得,还有后来的种种事情。都让他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小丫头。 而祖父曾经被麟展阁救过一命,结下了友谊,成了世交。当麟展阁传信过来,需要昆仑山庄的几名高手安插进锦宣司。他立马派人过去了。父亲和母亲纷纷说道:“昆仑山庄从不踏足朝廷的事情,阙儿为何?” 他只是轻轻的笑着:“昆仑山庄想要更高的地位,而波斯需要强有力的支撑,女皇的天下吗,早就暗藏危机。不如我们也搅乱这趟浑水。”母亲还想说什么,他紧接着说道:“母亲不是想要重振帝国威仪吗,那便听我的。” 所以他来了长安。 这趟浑水他趟定了。 听说沉香楼也是上官婉的地方,最近名声大噪。他倒是听闻让食客起菜名的事情,只觉得小丫头机灵古怪。 他带着随从去了沉香楼,麟展阁的人自然似乎识得他的。上官婉正在桌前饮酒,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走过去落座:“司卿大人,有了这沉香楼,你们传递消息倒也方便了许多。既然你身上肩负着你们上官一族的荣耀,何不和我昆仑山庄合作呢?” “怎么个合作法?” “不如将这浑水搅得更乱” “少庄主,我上官一家满门忠烈,我只除我该除的人。保江山万安,匡扶门楣。至于先发制人的去惹事,我可是做不来。”上官婉饮了一口茶说道。 司宴阙扇了扇扇子,轻轻问但却眼睛盯着她问道:“哪怕当今陛下是灭你一族的罪魁祸首?” 上官婉绕过他的问题只说道:“少庄主还是莫要在闹市说些这种话,我如今的身份,多少人想要除之而后快,牵连了蜜便不好了。” “我知道司卿大人的意思了” 司宴阙笑了笑转身离开。却看到寅王李重睿进了楼里,那小丫头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旁边的随从问道:“可用将上官的身份告诉寅王,他们看样子关系不一般。” 司宴阙摆了摆手:“不必了,现在还为时尚早,以后留着,说不定能有致命一击的效果” 趁着林如歌去后院拿酒的时候,上官婉也去了后院。“如歌,我想昆仑这次来,恐怕早有准备,我还在京郊时得到阁内消息,西域常有贵族去昆仑山庄。派人去查查那司宴阙。” 上官婉抱了坛酒回到桌前。 李重睿才说道:“竟还敢抱酒来吗,你连思箩的梅子酒喝了都要醉个三分。” “我可没醉,你那时说的话我可句句都记得。要我回忆给你听吗。” 李重睿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尖:“好了好了,快坐下吧” 而李重睿进店前早就看到了司宴阙进来过,还与上官婉攀谈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方才可是来过什么人,我见黎弗又上来换了套茶具” “昆仑山庄少庄主司宴阙方才跟我攀谈了几句,说的一些无关紧的话,不过他母亲时曾经落难的波斯公主,舅父如今是波斯国主,又和敛王夫妇是旧友,在京中逗留不知多久,如果是为了王妃生辰又何必舟车劳顿。”上官婉说道。 “那你觉得背后可是有什么蹊跷?” “司宴阙除了是昆仑山庄的少庄主,还是波斯的太子。这一点锦宣司早就摸清楚了。而波斯路途遥远,周围又有小国虎视眈眈,他母亲不过是仰仗昆仑庄主的财力实力,才回国除了叛党,只是终归不能成了大的依靠。想必这次来长安,除了俯首称臣之外,进献财宝,恐怕还有和亲之意”上官婉说完。 李重睿皱着眉头:“我倒是没想的那么深。眼下只有琼安还未出嫁,若是此番必定是求娶陛下亲生的公主。只是琼安还小,我也不忍。” “不过司门公子举世无双,聪慧过人,恐怕他想要重振波斯国威,也许想要下一盘大棋呢。只是长安棋局众多,错综复杂,好像有太多人想来趟一趟浑水了。” 第四十四章 波斯太子 秦晋之好 http://.biquxs.info/

不过是三两日的功夫,司晏阙在京中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昆仑山庄的少庄主,波斯远道而来的使臣都唤他一声:“太子殿下”。使臣浩浩荡荡的进京,衣着穿戴都令人纷纷侧目,尤其是波斯的女子,脸上遮着面纱,只露出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衣着华丽,织着金线的纱幔,柔软的披在肩上。手腕上的金银镯子和脚上戴着的铃铛,随着步行发出碰撞的声音。很多男子的眼睛都一眨也不眨,直到身旁的妻子拧着他们的耳朵,他们才回过神来。 而那波斯使臣队伍离开后,还留有各类香料的奇香,许多波斯商人带着毡帽,中原话说的不大利落,口齿不清的在街上叫卖着从西域带来的商品。许许多多女子别致的首饰,制造精美,布匹华丽好看,香料是中原不常见的,只需要拿一点放在香囊里,便有奇香。 锦宣司最近无事,不过波斯使臣来长安,倒是风声鹤唳,宫城的防卫变得更严,锦宣司的人手也被安插到长安各处,盯着波斯人的动静。 上官婉和司晏阙早就打过照面,不过几次相见,他都是一副中原人的穿戴,穿着素色的袍子,头发被高高束起,和寻常男子一样爱执着扇子,但是一双蓝色的眼睛和高耸的鼻梁,看的出他的外族血统,司门公子,只他一人闯出了名堂。 司晏阙今日穿了一身波斯的装束,华丽的针织,艳丽的颜色,头上戴着毡帽,黑色的头发被辫成了几根辫子,从白色的毡帽中垂下。使臣在他前方,踏入大殿内,女皇端坐在上方,众多大臣在下,波斯一行人上前,司晏阙行礼道:“参见女皇陛下” 女皇温和道“波斯一行人,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辛苦了” 司晏阙拱手道:“陛下万安,臣舟车劳顿不算什么,此行除了朝贡之外,还想能通秦晋之好。我波斯愿为女皇唯马首是瞻。” 女皇微微愣神:“这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才好,波斯太子便在长安多住些时日才好。” 李重睿和李崇峮听见司晏阙有通秦晋之好之意,两个人心态各不相同,却不约而同的看向女皇身旁的上官婉,上官婉想来想去,陛下唯有琼安一个亲生公主尚未出嫁,此次波斯不远万里,定是不愿意求娶一个宗室女随便封的公主的。 “此次波斯前来,还有许多事情要与女皇禀报相商,这长安是要多待些时日了,还望女皇不要嫌我们小国门户小家子气了。这次前来,微臣命使臣带了些宝石和香料还有些奇珍异宝。”司晏阙温言道,身后的使臣上前,将礼单递给曹公公。 女皇轻轻的打开,看到上面的名称数目,又轻轻的合上,脸上没有情绪,只是说道:“是波斯有心了。我这几个孩儿也在朝堂之上,波斯太子,这些时日若有要事,也可找他们。” 说罢,李重睿和李崇峮还有李裕霖三位殿下以及其他几位庶出的皇子也纷纷上前,拱手行礼。司晏阙道:“有劳各位殿下了。” 殿上觐见结束后,女皇揉了揉额头,上官婉扶着她,女皇问道:“你可知那波斯送来了多少奇珍异宝,虽说我朝地大物博,也不稀罕那些物件,只是波斯如今国力渐强,虽说周围树敌颇多。我朝也不愁兵将去理那边乱,既有想通秦晋之好的念头,恐怕这次不好回绝了。” 上官婉温言道:“波斯太子,要在长安多住些时日,找个由头回绝了便是,琼安公主可是您最小的孩子,远嫁实在辛劳,况且语言不通,生活习惯秉性各不相同。” 女皇摇了摇头:“事情若要这么简单,我便也不用发愁了,治一个国家,又怎能将自家先于国家。” 送陛下回到未央宫,上官婉便也出宫回府,李重睿早就等候多时,好像她院中的那棵树成了他每次来的栖身之所,飞身而下,她愣了愣,他便将她箍在了怀里。 “我说,二殿下,你怎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人人都说寅王殿下是个冷冰冰的人,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了一个泼皮无赖了。我那院内的那棵老树,可是禁不起二殿下总是栖身。”上官婉靠在他的胸口调笑的说道。 李重睿松开她,用手轻轻的刮了她的鼻尖:“司卿大人倒是人前人后都是一幅面孔,人前伶牙俐齿,人后变本加厉的伶牙俐齿的对付我。” 她轻轻的笑出声,李重睿却故意板着脸,她伸出手摇了摇李重睿的胳膊,李重睿便再也冷不下脸来:“真是拿你没办法。” 上官婉给他沏了一壶茶:“上次我便说,那司晏阙恐有结亲之意,今日果然” “也不知母皇是怎么想的。”李重睿说道。 “利益桩桩件件,思虑也需要步步三思,事事周全。司晏阙双重身份,恐怕藏着的是扑朔迷离,心里装着的不知是什么目的。你和三殿下的关系很好吗?”上官婉将茶放到他面前,问出了这话。 李重睿轻轻抿了一口茶问道:“为何这么说,我和三弟四弟一母同胞,自然是感情深厚。况且上次登州一案,你也参与了,醇王那件事,他是真心实意的。” 她顿了顿,才微微一笑:“我自然是随便问问的,不过你自己曾对我说过,生在皇家,兄友弟恭全是奢侈的东西。波斯这件事情,锦宣司会盯得紧紧的,虽说他们不敢造次,不过生怕在京城中生事。至于玉兴天登州一事后,还未办过事情,恽帮和西域各国有商业往来,二殿下,恐怕最近你手底下的恽帮也须得忙上一忙了。” 李重睿:“几天之前,听闻波斯要来长安,我早已派人一路跟着了” “我为女皇办事,所以有些事情难免会不讨人欢心,但是我不会冤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一个任何想要为祸江山的。”上官婉道。 “今日之事,恐怕宫人早就将波斯来求娶公主的事情,传出去了,琼安一向被骄纵着长大,母皇又未一口回绝。我知道你是何人,也信你是何人。虽然我不喜欢锦宣司的存在,对母皇身边的心腹也大多不信,可我信你。”李重睿说完又饮了一口茶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便是来看看你。” 上官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喃喃自语,信我?真的信我吗?若你知道我心目中藏着的巨大秘密和苦衷,又知道这些年来的京中大臣落马也有我背后的布局,你又该怎么想我 第四十五章 波斯舞女 舞绝长安 http://.biquxs.info/

沉香楼一直都是红火的生意,许多的波斯商人也听过了盛名,不过黎弗和林如歌实在不敢让这些中原话说不利索的人去品尝新菜,再起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这些波斯商人个个长的人高马大,最近却爱上了沉香楼自己酿的米酒,一来便是醉倒一片。 过了几天黎弗和这几位商人混熟了,那喝的七晕八素的波斯老商人说:“太子殿下若不迎娶回去公主,我们是不会走的,长安真大,真好,不过姑娘么,就没有我们那边的女子貌美,黎老板,等我过几日给你带几个舞女过来,助兴一番,不过你这儿的米酒可真好喝。”黎弗将这几名波斯商人扶上外面的马车,连忙将这话告诉了林如歌。 “如歌,方才那大胡子告诉我,司晏阙不求娶公主,是不会罢手的。” “这一点少阁主早就猜到了,恐怕求娶公主是假,逗留长安是真,不知道这司晏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那几名商人想来也是波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沉香楼不是什么名门贵胄,况且司晏阙更是不可能把昆仑山庄和麟展阁的渊源说给旁人听。和这几个大胡子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会用得上。”林如歌放下手中的活计温声说道。 第二天半晌,那波斯老商人便带着几个头戴面纱的舞娘进了沉香楼,颜色瑰丽的纱幔,过着皮肤白皙的胴体,腰肢柔软,走路似一阵清风。身上带着香气,沉香楼门口的男子倒是驻足侧目。 大胡子说道:“黎老板,我将这几名舞娘留在沉香楼为你这酒楼助兴可好” 黎弗被眼前舞娘华丽的衣衫和金银首饰,晃的睁不开眼,又揽住了身旁的林如歌笑的憨厚道:“多谢萨老板的美意了,可我家夫人善妒,我恐怕是留不了这些如此天仙一般的姑娘了。”林如歌轻轻的用手掐住了黎弗的后背,黎弗神色未变。 只是萨曼托开口道:“诶,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将这几个姑娘留到你这给你招揽生意,又不是要给你纳小老婆。” 黎弗这才又憨厚的笑道:“既然萨老板开口,我也不好驳您的面子,不如这样,您啊,让这几个姑娘在我这儿晌午舞上几曲便是,就当是助兴了,可我这沉香楼向来没有舞娘的传统,可能几位姑娘也是留在我这儿受委屈。” 萨老板眼睛精光一闪:“那便今日在你这儿舞上一曲便是” 黎弗不知萨曼托打着什么主意,也只好应承下来。 那几位波斯舞娘却只是将面纱取下来,店内的小厮和提前过来的客人,都愣住了眼睛,异域风情的长相,高高的鼻梁和樱桃小口,眼窝颇深,眼睛明亮闪烁,她们一眨眼睛,好像有千言万语,欲拒还迎的话语藏在了眼神里。就连黎弗也愣了愣,林如歌看到黎弗的神色,也只是笑意盈盈的继续在他身后用手狠狠的掐了他后背一下。便转身回后院了。 到了晌午,波斯舞娘带来的乐队响起,这音乐节奏好像不如长安的琵琶古琴声,几个小鼓和几把高大的竖琴,声音活泼,从沉香楼里传出来,又从窗外依稀看到几个鲜艳的衣角在转圈。很多人不约而同的被吸引了过去,人越来越多,舞娘转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旋转停下,几个舞娘将头上的面纱扔到人群中,倒是引起不少的轰动。在看到这几名舞娘的面容姣好,容貌妩媚秀丽。 几曲终散,沉香楼的人越来越多,黎弗冲着林如歌纳闷道:“这波斯舞娘,竟能吸引来这么多人。倒是不必少阁主的点子来的少。” 林如歌冷哼一声:“你们男子不都是这样的吗,好色的家伙。” 而说到此,其中一位波斯舞娘便舞到了他的眼前,手扶在他的肩头,柔软的腰肢随着乐曲摇摆,林如歌瞪了他一眼,便上楼去了。留着萨曼托笑呵呵的看着黎弗。 萨曼托笑道:“你这中原夫人果然是个善妒的,我这几个舞娘论姿色论品貌,不都在你那悍妻之上,呵呵呵。”黎弗瞪了他一眼,萨曼托才又紧接着说道:“我乃是波斯的商人,长安的繁华是我见过的,我不过也是想在长安有一个安身做生意的地方,这沉香楼如今名声大噪,自然是想要在你附近开一个店的,一个舞曲乐坊罢了,黎老板可与我们合作可好,沉香楼的餐食名绝长安,若我开一个舞曲乐坊便由你供吃食可好,也算双赢的。” 黎弗笑了笑:“萨老板,你这中原话一下子倒是说的格外利索了,不过你昨夜喝醉了,说是你们太子不娶到公主是不会离开长安的,你这今日又给我发出这样的邀约,让黎某不得不多想啊。” 萨曼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才勾肩搭背的勾着黎弗,笑着说道:“黎老板,我只是一个商人,不过是随着使臣来做些生意,至于太子的事情,我又哪敢妄议。小心被其他的人听见了,我萨曼托这条老命岂不是要葬在这离家数万里的地方了。” 黎弗想起昨夜林如歌说过,和这波斯老商人搞好关系,没准儿能套出不少话来。便假意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的店开起来,食客可在你店里点沉香楼的吃食便是,不过传菜送菜,都由我们的人来送,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沉香楼可是洗不清。” 萨曼托这才连连拱手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林如歌早就翻入锦宣司的院中,上官婉见外面的那棵树上又有动静,便出门去,林如歌将沉香楼和萨曼托的事情,讲了个大概。 上官婉笑道:“这司晏阙倒是不知给我下什么迷魂阵,恐怕他求娶公主是幌子,在长安排兵布阵才是真的。既然那老商人有意结交,便允他就是。不过那波斯舞娘,果真那般明艳动人吗?” 林如歌听见波斯舞娘四个大字,声音不禁骤然升高:“黎弗那呆子,我原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眼睛都快长在那几个舞娘身上了。” 上官婉笑了笑,林如歌才自知失言。 不出半日,长安城中沉香楼来了几个波斯舞娘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一些道貌岸然的文人骚客都想来一睹异域舞娘的风情。 黎弗才说道:“再过几日,对面波斯商人萨老板会开一个乐坊,各位可自行过去,而且在那里也可以点我们沉香楼的吃食,再一赏波斯姑娘的风采。” 萨曼托也在一旁笑意盈盈的说着,几个波斯姑娘又裹上了面纱。 第四十六章 听月楼中 美人计谋 http://.biquxs.info/

不出几日,沉香楼对面的听月楼就开张了,因着前几日造足了声势,这听月楼开张那天,倒是热闹非凡。许多的文人墨客,都题了些词来赞这波斯姑娘的容貌或者舞技。 这群波斯舞娘为首的一个叫做波尔,开张那天,她拽着丝绸在空中舞蹈,空中顺势洒下花瓣,整个听月楼都热闹非凡,许多王公贵族都向萨曼托打听着这波尔姑娘的身价。萨曼托只是抚着胡须道:“我们这听月楼可不是你们中原的妓院,我们这里可是不卖身的,不过,波尔是我的义女,我自然是希望她找个好归宿的,不过这就要看你们和波尔的机缘了” 众多男子喊道愿以财宝万千,去换波尔姑娘倾城一笑。 波尔只是皱着眉头,面纱再次遮盖住了脸庞,只露出两只眼睛,身旁的舞姬问道:“波尔姐姐,这般美貌,这长安中的男子都是这般轻浮吗” 波尔摇摇头:“我这美貌,不过就是为了替人办事吗,我倒宁愿自己生的丑陋些,也不会招惹这些事情,更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希望太子他真的能成大事。” 萨曼托还在和大堂中的人周旋着,波尔已经上楼去了。 上官婉坐在沉香楼的二楼,从窗外能看见那波尔姑娘的花容月貌,这听月楼又偏偏要建在沉香楼的对面,不知司晏阙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方才派孙二乔装打扮去听月楼中看了看,孙二从听月楼出来,绕了七拐八拐,把衣服和脸上的胡子扔了,这才又来沉香楼复命来。 “禀告司卿大人,那听月楼今日倒是没什么蹊跷,那萨曼托对外宣称,他们这里不是烟花柳巷之地,倒是又激起了几位公子的好奇心。那些波斯舞女也并未有什么失了规矩的举动” 上官婉将官帽摘下,放在桌上,今天是一幅男子的装扮,倒也藏不住脸庞的秀丽,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既然如此,那以后你和锦宣司的兄弟们出入听月楼便不用乔装红打扮了,更不用藏了身份,我倒要看看这倾城的波斯舞姬能翻出什么花来。” 孙二听完便告退了。听月楼中,波尔也向窗外望去,看到对面的上官婉,正在饮茶,上官婉执起茶杯微微颔首,那波尔也微微点了点头。 喝完茶,上官婉便又戴上官帽,策马奔腾而去了。波尔看了一会儿,失了神。 身旁的舞姬说道:“波尔姐姐,方才可是看那骑马的人?那是女皇身边的红人,锦宣司的司卿大人。她倒是常来沉香楼坐坐。” 波尔点了点头,脑子里想起来长安之前,使臣大人对她说过长安城中,若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是什么易事,太子的宏图大志,也只能踩着许多人,一步一步登上去了。所以她的身体像是太子殿下的祭坛,那些男人的肆虐,都不过是为了达成太子目的的台阶。而自己不过是最好的物品,可供任何人把玩的物品。 她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吩咐身旁的舞姬:“告诉萨曼托,今日来的达官贵人的名单都给我报上来,在朝中身居何位置” 舞姬退出房门。波尔摘下面纱,对着窗边的镜子,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心里忍不住想,上天赐给自己美好的容貌,自己这具残破的身体,在这长安之中,又不知该如何下坠。却记得司晏阙那双温暖的手和不容置疑的眼睛,温和的声音却总是对着自己下着最难以启齿的命令。他的手每次,都会轻轻的抚过她的脸庞,对着她说:“去吧,为了我的大业,你的容貌和身体,是我手上一把杀人不眨眼的武器。” 所以她婀娜的舞姿和那双媚眼,是她的武器。 她闭上眼睛,只想替他实现他心中的宏图大业,无论是哪一个朝代或者国家,国都之中哪一个不是暗涌流动?搅乱这天下吧,搅乱这长安吧,搅乱它,让太子站上那万人之巅,让波斯国土永存。一滴眼泪落在地上,转眼间不露痕迹。 楼下许多的路人抬头张望这听月楼的波尔姑娘是如何的容貌,她望窗外轻轻的俯身,唇边带笑。下面的人看呆了,好像忘记了呼吸。不一会儿,听月楼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波尔看上了中书令陈林的幼子,陈跃燃。陈跃燃不像其他的兄长,从小读圣贤书,倒是从小就爱玩乐,中书令的老母亲偏爱孙子,却始终不能好好约束管教。这听月楼如今来了几个波斯姑娘,陈跃燃又怎会不来。只是他容貌生的好看,站在人群中也不难注意到。 萨曼托知道波尔的意思,便将陈跃燃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恭喜公子,波尔姑娘今日约您一叙。为你单独的舞上一曲。” 波尔姑娘的房间,纱幔一层有一层,如同坠入了仙境,陈跃燃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眼睛都看直了。 “公子,可是不喜欢?” “我,我自,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我虽顽劣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仗势” 波尔轻轻的摘下面纱,莞尔一笑,声音轻柔。 “我听义父萨曼托说,您的父亲是中书令陈林大人,波尔不远万里,虽然身份卑微,能为陈公子舞上一曲,已是波尔的荣幸” 说罢波尔不小心踩住了地上的纱幔,就要滑到,陈跃燃连忙抱住了她,回过神来,却说道:“波尔姑娘,在下虽然不如家中几位兄长来的沉稳,但是父亲也曾教导过我,要知礼义廉耻,刚才是我失了规矩了。今日不过也是偷偷来看个热闹。波尔姑娘为在下舞一曲,是在下的荣幸。” 波尔愣了愣,看着眼前的男子好像不是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才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公子,你是波尔的有缘人,波尔愿意把女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你” 陈跃燃结巴的说道:“不不不,波尔姑娘,这可不行。” 波尔噗嗤笑出声来:“陈公子,在我们波斯,女子最珍贵的东西便是将自己的祝福送给旁的人,波尔希望陈公子未来一切顺遂。” 一曲舞终了,陈跃燃鼓了鼓掌。 “陈公子可会日日来看我跳舞?” “波尔姑娘,在下也希望你一切顺遂,如果有机会会来的” 陈跃燃推开房门,萨曼托狐疑的问道:“公子,可是波尔伺候不周?” “波尔姑娘舞技动人,不愧是能舞绝长安的姑娘,在下开眼了,若有机会还会再来一饱眼福,还望萨老板不要让这美好的姑娘,染上尘埃。” 波尔愣了愣。美好姑娘,染上尘埃? 第四十七章 琼安公主 搅乱内宫 http://.biquxs.info/

波斯一行人安顿下来,司宴阙求娶公主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琼安再是迟钝,也从近些时日宫里的风言风语听出了什么。她跑去未央宫质问女皇为何不一口回绝。 女皇本就烦闷不堪,看着自己从小宠大的幼女对自己颐指气使,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怒气冲冲的拍案而起:“琼安,平时你如何胡来,朕都一直包容你,皆因为你是朕的女儿,今日你倒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除了是你的母亲,还是这天下的王。” 琼安眼里噙着泪,箬欣在一旁不敢开口,女皇说道:“禁足琼云堂,没朕的允准,不许踏出去半步。” 琼安还想辩解什么,箬欣拉了拉她温声道:“公主何必因为风言风语错怪陛下,陛下若是要允准,又何苦还等你来兴师问罪呢,先随奴婢回去静思一段时间。待陛下气消了便好了。” 回了琼云堂,“箬欣姐姐你可能帮我传信给四嫂和婉儿,母皇只是让我禁足,可从未说过不许旁人过来看我的话。”琼安眼巴巴的恳求着箬清。 箬欣温柔笑笑,点头应允。 箬欣如今也是未央宫的大女官了,旁人都要给三分薄面,上官婉时常进宫述职。一来是汇报波斯众人的举动,二来是她做的点心很合陛下的口味,也总是下厨做一些。 二人正在厨房忙活,“琼安让你闲了去趟琼云堂,她被禁足了。”箬欣说道。 上官婉系上围裙用手拢了拢头发才回话:“可是因为波斯太子求娶公主的事情?” “婉儿倒是料事如神” “这宫里有点风吹草动,恨不得须臾之间合宫上下就全知道了。何况是求娶公主的事情” “女皇动了怒”箬欣道。 “女皇不会真怪罪琼安的。司宴阙最先在这长安的身份可是昆仑山庄少庄主,又是三殿下的旧友。倒是有意思的很。”上官婉回话道。 “阁中传信,柳氏一族不简单,柳思箩未嫁给三殿下之时,柳氏就已经和昆仑结交了。而且,而且…”箬欣断断续续的说道。 “而且什么?”上官婉一点捏着面团一边问。 “柳思箩当年中意的是二殿下,不知为何最后却成了敛王妃” 上官婉笑笑:“我在掌了麟展阁以后,况且又是锦宣司的司卿,这些事情我都心中有数。” 箬欣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来到琼云堂的时候,琼安正在生闷气,看到来人是上官婉,更是带着哭腔道“婉儿,你可算来了,我听宫人们说,波斯太子前来求娶公主,而且还是陛下亲生的公主,云安和淳安两位姐姐都已经出嫁,可不是就剩下我了。” 上官婉拍了拍她的后背,琼安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别哭了,让那波斯太子来看看,你把这琼云堂摔的稀巴烂,就算波斯再有多少奇珍异宝,恐怕也要了结在我们琼安的手里了。” “这时候了,你还要取笑我。” “公主,那我就明说了,波斯太子恐怕求娶公主是假,在长安逗留,伺机而动才是真。只是现在我们锦宣司还在盯着他的动静,目前倒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况且陛下最是心疼你,也不舍得将你远嫁。”上官婉说完,琼安停止了哭泣,只是呆呆地:“那我该如何是好” “既然你已经将这琼安堂砸个稀巴烂,不妨动静再大点,合宫之内都知道你不愿的事情,想来不出几日就传到波斯使臣那里了。他们必有对策,定要弄些动静出来。否则女皇一声令下,他们也不得不回去。” 第四十八章 环环相扣 风云再起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琼安将琼云堂砸了个稀巴烂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宫里,更何况昨夜还当着众多宫人的面说了绝对不嫁波斯太子的事情。传闻喧嚣之上,更何况波斯太子想要打探些消息一点也不难。司晏阙在京中的住处,离敛王府邸很近。 司晏阙听闻使臣说了琼安公主的所作所为之后,只是淡淡笑笑:“她一个强国的公主,自然是不愿嫁到万里之外的小国去的。听闻女皇最是骄纵这位小公主,今时今日看起来,果然是骄纵过头了。” 使臣深知这次来长安的目的,若是公主铁定心的一口回绝,恐怕女皇也不会为难她,倒是有可能对波斯一行人下逐客令了,到时候就再无什么目的继续在长安逗留了。急忙开口问道:“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如果女皇回绝了我们,相当于对我们下了逐客令,我们再无继续停留的借口。” 司晏阙淡然的说:“你忘了吗,萨曼托的听月楼,波尔现在可是牢牢的把中书令的儿子握在手里,既然想要拨弄风云,自然是环环相扣才好,不然全面铺开,必定会被人抓住把柄。” 使臣不明所以,仍是狐疑的问:“殿下有何妙计?” 司晏阙眼睛望向窗外说道:“不必担心,波尔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等我们拿捏住这个把柄,就算陈林是个忠厚的臣子,那必定有愿意为我们所用的陈家人。” 听月楼中,波尔听萨曼托的传来的消息,心中并无波澜,她早知会有那么一天的,陈跃燃虽经常来听月楼,却并未对她做过什么失了规矩的举动。 许多长安的贵客都听闻了波尔的美貌名气,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总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波尔看到他们的每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这夜,听月楼依旧宾客满座,沉香楼的吃食源源不断的送进来,波尔在台上舞姿优美,陈跃燃依旧在老位置,波尔舞罢,冲着陈跃燃走去。却被一波斯男子拽住了胳膊,那男子喝的醉醺醺的。陈跃燃见状将那男子甩开,那男子却仍旧不依不饶的上来拉扯,惊动了萨曼托,萨曼托也前来当和事老。只是那波斯男子道:“既然是波斯女子,又为何便宜了这群中原男人,倒不如和我一起快活快活” 陈跃燃一拳挥了上去,那波斯男子也不甘落下风,几拳下来陈跃燃已经落了下风,只见那波斯男子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陈跃燃见状夺了那把匕首,没想到那波斯男子竟坠了下来,一刀刺中他的胸膛,鲜血滴落,明月楼所有人都在惊慌逃窜。 陈跃燃推开身上的波斯男人,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匕首和血迹。 波尔的神情变了变,正准备说些什么,萨曼托却急着先上前来:“陈公子,这可如何是好,我刚才摸了摸他的鼻子,已经没了气息。我这听月楼可是才开张,就出人命” 陈跃燃只是颓然的看着波尔:“波尔没事就好,去让听月楼的人叫京兆尹过来吧。总归是逃不掉的。” 第四十九章 郎情妾意 各怀鬼胎 http://.biquxs.info/

陈跃燃被关在了锦宣司片刻,上官婉便命孙二带着他准备入宫面圣。 大殿之内,司晏阙早早的便在殿内,女皇端坐在上方,看不清楚表情,看得出珠光宝气下愠怒的气氛。箬欣冲着上官婉摇了摇头。 司晏阙却缓缓说道:“女皇陛下,陈公子杀的乃是我们波斯的战功赫赫的将军,这我们波斯可是损失了一员大将,况且近些年来我国纷争不断,若是少了这么个人,对我们波斯是不可衡量的损失,还请女皇陛下还我们一个公道。” 女皇看着司晏阙,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缓缓的说:“波斯太子不必如此心急,朕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只是朕也需要彻查清楚这件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就是中书令的幼子伤了你们波斯的将军呢?”女皇的眼睛盯着司晏阙,司晏阙也不再作声。 上官婉上前说道:“回禀陛下,臣接到消息便赶往了听月楼,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臣将陈跃燃押回了锦宣司” 司晏阙声音温和却言语锋利道:“锦宣司的权利竟如此之大吗?一个司卿就敢做主将命犯自行押回锦宣司?” 他刚说完这话,李重睿便进门来,先参见了女皇之后,才缓缓说道:“一个波斯太子,在堂上公开逼问朝廷命官,不知太子殿下是把自己看的比女皇陛下还要高吗?” 女皇听罢,摆了摆手:“不必多言了,波斯太子也是着急,就算婉儿不去听月楼拿下陈跃燃,朕也会派她过去的” 司晏阙不再多言,只是眼光在李重睿和上官婉之间流转,上官婉说道:“回禀陛下,听月楼的姑娘和老板,都说是陈跃燃错杀了波斯将军,左不过是因为男女之事争风吃醋,但臣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所以还请陛下仔细斟酌,请刑部和大理寺来彻查此事,我锦宣司也定会从旁协助。”说完又看着司晏阙继续说道:“自然也会还波斯一个公道” 女皇点了点头,李重睿倒是开口说道:“就连儿臣都知道听月楼的当家舞姬,波尔姑娘看上了陈家的公子,这件事情,整个长安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只是陈公子从未失了规矩,今日却失手杀了一个外族将军,这事情越想越觉得有琢磨的劲头。” 司晏阙低声说道:“难不成,二殿下的意思是,陈公子可能是受人所冤?在场的几百双眼睛可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了。” “波斯太子不必这般厉声问我,波斯的将军既然威名赫赫深受百姓爱戴,又怎会去拉扯一个舞姬?如果这位将军和舞姬情投意合,那舞姬为何又看重了陈公子。若是将军想要强行欺辱舞姬,那深受爱戴这一词又从何谈起呢?”李重睿发问。 司晏阙笑着说:“不过是一个舞姬罢了,又何必拿她来断案子,还望二殿下不要转移焦点。” 女皇咳嗽了一声,二人才停止了争论,只是说道:“太子便先行回去,朕会派人彻查此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司晏阙告退后,上官婉也要告退,女皇却道:“婉儿,先不要走,你和重睿随我回未央宫去。” 未央宫殿内,女皇屏退了宫人,只留了箬欣一人伺候。 “重睿,你便将这事情告诉婉儿吧,波斯向我们发难实在是不自量力,想让我们闹的人仰马翻,朕便偏偏要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一窝端了,如果昆仑山庄还想要那御赐的山庄宅邸和江湖地位,就趁早让那西域公主绝了那兴国的念头。” 女皇说罢,李重睿才继续说道:“陈跃燃,是我们的人,陈大人是知晓此事的,陈家也知晓此事,去听月楼是故意而为之,其实那天波尔选人,即便不选陈跃燃,那底下鼓掌的公子哥儿大部分也是我们的人。他们既然想要生事,必定是拿朝廷命官来做文章。好像是陈跃燃一步一步走入波斯的圈套,其实不然,因为波斯这个巨大的网后面,我们也早有准备。” 上官婉愣了愣:“陛下早就知道波斯心怀鬼胎?” 李重睿点了点头:“如今波斯四面楚歌,他们此番来长安首先是想找个靠山,其次提出求娶公主,在此关头,任何一个国家会在自己危难之时求娶公主吗?” 女皇顿了顿:“婉儿,朕恐怕锦宣司也是他们算计之中,所以这时才告诉你,既然此案已出,你便和重睿去把这张黑布掀开,我倒要看看,这司晏阙,能怎么搅乱我的朝堂” 未央宫院内,婉儿在时的那几口大水缸还在,荷花在上飘着,月光的照射下,水面上折射出令人惊喜的华光。 “你和女皇,早就盘算好了吗?”上官婉缓缓的问。 “不告诉你,是为了这场戏演的更真一点。”李重睿说道。 二人缓缓的向宫门口走去。 上官婉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堵着一口气,李重睿却把她拉过来,面对自己。 “是不是生气了,婉儿,母皇的命令,我不得不从,何况只有越少的人知道,才越安全,我不想你蹚浑水” “恩,知道了” 李重睿挠挠头,追上了上官婉的脚步。 锦宣司的牢里,陈跃燃待在墙角,咬着一根儿稻草,看到李重睿才说道:“二殿下,你可不够意思,我演了这么久的戏,你到现在才来看我” 李重睿笑笑:“你先在这里关一段时间,事情彻查清楚后,会放你出去” 陈跃燃和李重睿关系不错,打趣道:“司卿大人虽不如外族女子那般深邃眼窝高鼻梁,不过在我们中原算起来,也算是倾城之貌了。关在这里也好,能天天看司卿大人这般美貌,也算是养眼。” 上官婉瞥了陈跃燃一眼:“看来那波尔姑娘真是绝色,您都到我这大牢里了,还一口一个外族女子” 陈跃燃听到波尔的名字,愣了一愣:“波尔她很好,只可惜,我知道她在做戏,我也知道我在做戏,可是戏做多了,有时候便希望戏是真的该多好。听月楼里,所有人都说我们是郎情妾意,只有我知道,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说罢,他又笑了笑。 “只可惜,所有人都以为我们郎情妾意,但是只有我知道,我们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陈跃燃靠在墙上缓缓的说。 李重睿见状温言道:“她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罪过没那么大,放心,若能留她一命,我自然会的” “多谢二殿下了。” 第五十章 陈三公子 掌中筹码 http://.biquxs.info/

李重睿从锦宣司出来,转身回头对上官婉说:“跃燃是动了真心了,只是在这长安人人的心思都是弯弯绕绕,哪怕是平铺直区的直性情,也会被人怀疑是不是流于表面。不过情难自己,好像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个例外。婉儿就不要再恼我瞒着你了,好不好。” 锦宣司被上官婉打理的格外雅致,紫竹亭的屋檐上挂满了珠串和白色的纱曼,阳光透过珠串射到旁边的绿竹上,明亮的光点闪烁不定。 上官婉听罢:“重睿,我是恼你瞒着我的,不过我也能理解的。” 李重睿体她将耳边的碎发拢了拢:“以后不会了。” 他的眼神坚定。 陈跃燃被关在锦宣司的事情,很快便在朝廷里传开。陈林作为中书令教子无方,虽说这是在给波斯演的一场戏,但是女皇还是接连斥责了陈林几番。 司宴阙尽管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萨曼托雇来了马车,带着波尔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司宴阙的住所。 波尔穿着一袭红色的裙装,肤如凝脂,如同寒冬腊月的一株梅花。身上散发着西域带来的清香馥郁的香料味道。 “参见太子殿下,奴婢全部都是按照殿下的打算,一步步下来的。事到如今,陈跃燃被抓,陈林被申斥,还请听殿下吩咐” 司宴阙淡淡的说道:“今后的事情不必你出手了,沉香楼和听月楼也就几步远,恐怕锦宣司的人早就盯上你了。如果有事需你出头,我会让萨曼托告诉你的。” 从司宴阙的住处出来,波尔回到马车上,脑海里却是陈跃燃的样子。她心中想,自己替司宴阙处理掉了那么多人,陈跃燃是唯一一个让自己有负疚感的。 第五十一章 巨大圈套 环环相绕 http://.biquxs.info/

陈夫人被波斯使臣送回陈府。在波斯人面前佯装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回到陈府便看眼下无人,去了陈大人的书房。书房内点着一盏灯,灯火微微颤抖。陈夫人进去后,将披风卸下,缓缓道:“老爷,事情已经办妥,我应了那波斯太子的请求,他只说让我偷写文书来。我们可和女皇商量?” 陈林放下手中的笔,抚了抚额:“这长安怎么就是风波一阵接着一阵,连那波斯都想在长安搅动一番。跃燃那孩子从小就顽劣不堪,虽然诗书不比他那几个哥哥,但是胆识倒是过人,希望经此一遭,他能成熟些。待我明日上朝,让曹公公传信过去就好,如今我们身边的眼线不知有多少,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的眼线。” 陈夫人叹了一口,却突然想起来陈老夫人,说道:“老爷,母亲一向是最疼爱跃燃的,眼下他被抓了,是不是要知会母亲一声这其中的事情,免得她老人家气坏了身子。” 陈林踌躇片刻也只是黯然发言:“我们如今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绑在了女皇身上,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母亲一向偏爱跃燃,若是府中传出母亲并不着急的传言,恐怕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罢休吧。” 陈夫人还想说什么,又将话茬压了回去。 陈府内不一会儿就传出了老夫人哭泣的声音。陈老夫人哭泣的声音,让整个陈府都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陈林只是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深思,这朝堂之上必定是一个接一个的圈套环环相绕吧,而自己一家也如同这暗涌之中的一条小小扁舟,不知之后的去向如何了。 不出一会儿,司晏阙就已收到了陈老夫人痛哭,陈府大乱的消息。 陈林在老夫人门前踱步,最终还是走了进去,老夫人最是疼爱跃燃这一个孙子,知晓孙子正在牢狱中受苦,内心更是诸多不忍,看着儿子进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陈林,你不想一个法子去救自己的孩子,便让我老婆子来想,年轻时我也与女皇陛下有点矫情,我明日便进宫去,想来女皇陛下也会卖我一个面子,我可不想让跃燃在牢狱之中受苦。” 陈林无言,陈夫人也只好劝慰老妇人说:“母亲大人,如今跃燃沾惹上的官司可是和波斯外邦的将军有所牵连,朝廷之事,我们妇道人家本不应该插手,况且这件事情陈林也是难办的。我们不妨且等等,陛下一定会给我们陈家一个公道的。” 陈老夫人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也只好摆了摆手:“罢了,我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这些年我也走过了些风风雨雨,怕是这件事情,背后藏着些许多玄机,我已经老了,对这些事情不大有兴趣,如今也只盼着能够家宅安宁罢了。波斯人怎就偏偏盯上了我们陈家,莫不是看重了我儿是如今的中书令,而拿捏住他的孩子,就是拿捏住了你,这一招走的真是剑走偏锋。” 陈林和陈夫人相视一眼,似乎未曾见过母亲这样,陈林叹了口气:“母亲,这其中缘由,恕儿子不能明言。您的话是对的,此次举动,牵扯重大。不过您放心,跃燃他会没事的,二殿下和上官大人不会让他出事的。” 上官婉此时正在锦宣司,孙二派过去的人已经回来。 纷纷向上官婉行礼之后开口说道:“禀告司卿大人,陈府的的确确是有司晏阙的人,我们在陈府附近多时,陈府的动态被司晏阙一行人摸得清清楚楚。陈府的厨房的厨子,每日早中晚三顿饭间隙都会出门采购,我们跟了他许久,才发现这人和萨曼托手下的人有来往。” 上官婉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是吗,你们去将程锐潇他们五个人喊来,他们毕竟也是昆仑山庄选上来的人。” 孙二将程锐潇喊来,便退出去了。 这几日,程锐潇感到锦宣司的人忙前忙后,可上官婉却没有派他们外出,他们本就疑惑。 “程师兄,各位师兄,当初我入驻锦宣司,又没什么武功底子,更是难以服众,若不是你们陪我演了那场戏,恐怕我到现在还在这锦宣司当个虚设的司卿罢了。婉儿对各位师兄格外感谢。如今这些日子,不是我有意不肯对几位师兄委以重任,只是如今锦宣司头上悬着的这案子,和你们的少庄主有关。所以,还请见谅。”上官婉说完,看着程锐潇几人的面部神色,均是疑惑。她早就派麟展阁的人将程锐潇几人在昆仑山庄的底细摸清楚,他们和波斯无什么瓜葛,不过是几个和庄主习武的弟子罢了。 “不知少庄主所犯何事,还请司卿大人明言。”程锐潇拱手说道。 “司晏阙如今是波斯的太子了,恐怕你们在昆仑山庄也深知你们庄主夫人曾经是波斯的公主,也和波斯方面多有往来,若不是靠着你们昆仑山庄的武力和财力,恐怕她那没什么天赋建树的胞弟也当不上如今的波斯国主。而司晏阙是波斯如今的太子,波斯来的人形形色色,如今偏偏让中书令的幼子与他们交恶,犯了事。”上官婉倒是没有隐瞒,全部和盘托出。 “司卿大人,这些事情,我们都是不知晓的。” “我想庄主派你们前来时,你们应该也对我和麟展阁的关系有所听闻,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几位师兄毕竟对我有恩,可司晏阙不会轻易让你们闲置在我这锦宣司,不为他做点事情的。不过这棋盘越下越大,棋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的这棋盘究竟有多大。”上官婉盯着面前的几人缓缓说完。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跪下:“司卿大人,我们如今既然已是锦宣司的人,必定为司卿大人肝脑涂地的,昆仑山庄我们是不忘师恩,可若是少庄主做了些危及江山的事情,我们自然是以锦宣司为首的。” 上官婉轻轻的扶起几人:“既然,几位师兄对我表了忠心,我上官婉一向都是疑人不用的。既然少庄主来了长安,你们又怎可有不拜访的理由呢。上门拜访不妨就说你们在锦宣司得不到重用,还请少庄主能帮你们另谋出路之类的话,几位师兄都是聪明至极的人,我的话应该是明白的。” 上官婉的手轻轻的抚上桌上的匕首,抽出来,寒光闪闪:“这匕首总是一刀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这匕首悬在头顶,谁也不好受。可是几位师兄也应该明白,一个小小波斯怎可与我们相抵?他们不玩些诡计,是无法翻出什么花儿来的。毕竟如今的天下,可是握在女皇手里的。几位师兄可莫要忘了这事情。” 程锐潇的汗水从额头滑过:“是,司卿大人,我们几人是明白的。” 上官婉随即淡淡的说:“几位师兄,若你们不负我这锦宣司,我上官婉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锦宣司想要去查查你们的家人底细,又或者麟展阁去查,简直是小儿科一般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 以表忠心 情难自已 http://.biquxs.info/

程锐潇几个人在锦宣司呆了这么些日子,上官婉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可也破了不少案子,心思缜密和聪慧绝对是人中龙凤。若论起心思来,恐怕自己和几位师弟联合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再一细想,自己和自己师弟已经明面上入了锦宣司,若再想回昆仑山庄,恐怕也和昆仑山庄生了嫌隙和芥蒂。倒不如真正给锦宣司做事,既能大展宏图,还能保得家人安康。 程锐潇顿了顿从怀中拿出了昆仑山庄的信物,一把弯月玉牌,放在桌前,跪下后,几位师弟也跟着跪下,说道:“我们几个既然已经入了锦宣司的门,若少庄主真如司卿大人所言那般,对江山社稷另有所图,我们几个即便回了昆仑山庄,恐怕也不会大有作为了。所以我们兄弟愿为锦宣司和司卿大人马首是瞻。” 上官婉拿起桌子上的弯月玉牌,手指轻轻的摩挲了片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跪着的几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也只是温婉开口:“方才我已经对几位师兄说过了,我是疑人不用的,既然几位师兄如此表忠心,我自然是信的。既然几位师兄不会再回昆仑山庄,那我便派麟展阁的人将你们各位的亲人,接到扬州去。” 程锐潇几人的冷汗直流,心中乱作一团,内心也无比钦佩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因着他们几人知道她既是锦宣司的司卿,同时也是麟展阁的少阁主。麟展阁虽然不与朝廷为敌,可若这身份让别人知晓了,恐怕也会是风波不断。所以上官婉接受他们的投诚,同时也把他们的家人拿捏在手中。 程锐潇也只好回道:“司卿大人苦心,我们自当知道。也深知司卿大人不会伤我们家人。我们几个的嘴巴也会紧紧的关上,关于麟展阁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当从未知晓。” 上官婉将弯月玉牌递给程锐潇,勾唇一笑:“麟展阁一向是探得江湖秘密,也一向是悬壶济世的医家,众位皆可放心。当然,我上官婉能想到的东西,司晏阙也定是能想到的。所以待你们去拜访他,尽可以说我已经将你们的家人软禁,所以你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既可以绝了他拿你们亲人做文章,让你们以身冒险的想法,也可以让他明白,你们是真的想为他做事。” 这几人听完上官婉的话,才又茅塞顿开,虽然上官婉拿他们的亲人,一来是以保将来受他们威胁,二来同样是避免司晏阙也动了一样的心思。亲人待在上官婉的手里,总比司晏阙的手里要强上百倍。 程锐潇将弯月玉牌放回怀中,冷不丁的对上官婉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也能布下如此缜密的大网。司晏阙虽然是自家的少庄主,从小长在夫人身边,被夫人磨练的心智成熟。但要和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比起来,恐怕也不见得能拔得头筹。 这才缓缓说道:“司卿大人,觉得我们该什么时候上门?” “不急,我还有几步棋没走完。” 程锐潇等人告退,上官婉又听见外面的树上一阵动静,恐怕又是李重睿将那高树之上当做老地方,自己的轻功虽未有过多长进,不过倒也能应付一颗高树的距离。 她刚打开门。 李重睿却已经飞身而下。只是将头轻轻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深夜来访,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没来由的想你,所以来看看。方才看到你送程锐潇他们几人出去,可是你这小脑瓜又有什么一招制敌的方法了?” 上官婉抬头看看他:“不过是用他们几人的身份,为我做些事情罢了。不过寅王殿下,你这深夜造访,也不怕被有心人看到,穿出什么秘闻来,到时候可没法收场了。” 李重睿的鼻尖格外挺立,轻轻的笑了,将脸凑到上官婉面前,鼻尖抵着鼻尖,她有些紧张,只好将脸移开,小声的说:“你这可是不何体统的。” 李重睿用手轻轻的滑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温柔低声道:“当忙完这阵子,我去求母皇,将你嫁于我作我的王妃,好不好?” 上官婉愣了愣,也只是低下头,突然想起自己幼时和母亲还有祖母在掖庭的日子,母亲的话如同一根针总是将自己刺醒。婉儿,你肩上扛着上官一族的荣耀,你要扭转门楣。她才小声的说:“这种事情,来日方长,况且你是皇子身份,而我是罪臣之女,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李重睿眼神中的点滴星光暗了暗,却又紧紧的抱着她:“我的心意,你定是明白的。我只愿娶你一人为妻。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吗,以前我以为身在皇家,我只会做一个冷血麻木的人,可遇到你才让我的生活出现点滴波澜,这一路走来,无论是醇王的事情,还是宫中谋逆的事情,哪怕是那场春雨之下,你为我撑着伞的场景,都已经种在了我的心里。” 她听见李重睿的话,也只是紧紧的回抱住了他。 过了一会儿,看着李重睿翻墙出去,又想起在他人面前一向冷峻的寅王也会为自己爬墙,不觉得轻笑起来。 第二天,上官婉便去了牢里,陈跃燃只是坐在墙边,若有所思。 “陈公子,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不过就得委屈你在我这锦宣司多呆几日。至于那波尔,她还在听月楼,我已经派人盯着了,想来听月楼出了人命,最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开张了,你大可放心。” 陈跃燃听见波尔的名字,自嘲的笑笑:“中书令的嫡幼子,本以为自己也是操控棋局的一人,没想到却对一个波斯舞娘动了真情,若传出去会不会贻笑大方,或者波尔听见我这句话,会不会嘲笑我将逢场作戏当了真,所以到底我和波尔之间,还是我输了。即便日后女皇和二殿下翻云覆雨,赢了司晏阙。也是我输了。” 她叹了口气,打开牢门,怀中揣了一壶温酒,斟了一杯,递给陈跃燃:“情难自已,总是自然的,波尔她长得好看,若我是男子,也会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何况她那双星眸,连我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陈公子不必介怀,锦宣司也不会伤她分毫的,不过若是她还要再做出什么是非来,恐怕我和二殿下也保不了她。” 陈跃燃一口将杯中的酒饮了个干净,又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说道:“我和重睿是兄弟,虽然在陈家我是不学无术惯了的,不过也是因着重睿有雄图大业,我不想因着我们关系好,所以让他有何非议,荒唐些便是伪装。重睿他很喜欢你。他见你时的眼神,我从未见过的。” 她也饮了一杯酒:“男女之情,我也是不懂的,重睿他很好。只是我们身处旋涡之中,你是大臣贵子,他是女皇亲子,而我也是锦宣司的司卿,错中复杂之中,身份如同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剑。你方才说自己是操纵棋局的人,其实不然,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把控一局棋,可是我们都是棋子。不过是不能让自己成为弃子,波尔她是司晏阙的人,她之前做过的诸多事情,我不想赘述。不过我和重睿也尽量留她一条命。” 陈跃燃看了看上官婉,将杯中的就饮完:“多谢你了。” 第五十三章 重重一击 隐晦秘密 http://.biquxs.info/

她从牢里出来,脸上有了些刚才饮酒之后的红晕,太阳透过树梢洒在地面上,上官婉揉了揉眼睛,随后去了曾经宾客满堂的听月楼。萨曼托不在楼里,听沉香楼的活计说,萨曼托最近见听月楼没有赚钱的门道,已经去城里继续兜售他的香料生意了。几个波斯舞姬就百无聊赖的居在听月楼内,因为出了人命的事情,倒也无人敢上门去寻这些美人的乐子。 黎弗和林如歌正在沉香楼里忙的热火朝天,听月楼大门紧闭,林如歌端了一壶酒来到桌前。 “萨曼托去做他的香料生意,以前听月楼的吃食也是沉香楼供应的,这几日每日都会给听月楼的舞姬送饭的,你不必担心了。”林如歌缓缓地说完。正要斟酒,上官婉握住了她的手:“如歌姐姐,今日便不饮酒了,今日去牢里才和陈公子饮了几杯,再饮几杯恐怕我会醉的。” 林如歌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最近哪几个波斯舞姬情况如何?可曾出过门?”上官婉问道。 “未曾出过门的,锦宣司的人一直都在附近转悠,她们自然无处可去。日日派去送饭的活计,倒也看不出她们几个有什么情况,只是一日三餐,都按时用尽了的。”林如歌低声回答。 上官婉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缓缓的说:“待会儿我去送饭吧,我想和波尔聊聊。” 林如歌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上官婉提着食盒,叩开了听月楼的门。前几日听月楼的大厅还是金碧辉煌,今日在进去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来开门的姑娘开口:“你不是先前来办案的那位司卿大人吗?”刚说完话又后退了几步,好像是怕她来取她们几人的性命。 上官婉将食盒放在桌上轻声说:“我不会伤你们,波尔呢,我有话要和她聊一聊。” 那姑娘打开食盒看到是往常沉香楼送来的饭菜,才放下心来,只开口说:“波尔姐姐在二楼的房间的,你若去找她,我先去通传一声吧。你先随我来。” 那姑娘进去了会儿,便让上官婉进去了。 波尔不像往常一样身着波斯舞服,穿着寻常的衣服,倒显得清理不已。上官婉摘下头上的官帽,放在一旁,只温声说道:“我便不做自我介绍了,几次打交道,都应该熟识了。” 波尔看了看她,扯起一丝微笑却是止不住的寒意:“司卿大人,来找我有何事?这听月楼不是已经被你们封了吗?这附近又都是锦宣司的人,还怕我们能插翅飞走吗?” 上官婉走向波尔捏起她的下巴,笑了笑:“我既是这锦宣司的司卿大人,查问我认为的犯人自然有我的主意,难道还要你应允不成?你这脸蛋儿倒是清丽的很,怪不得如此得人欢心。我摘下我头上的官帽,今日便不是以司卿的身份来问你话,只同作为女人,只和你聊聊罢了。况且我答应了一个人,不会伤你分毫。”刚说完,便抽出放在波尔下巴上的手。 波尔愣了愣只抬头问:“不会伤我分毫?答应了谁?” 上官婉坐下平视着波尔的双眼:“那人如今被关在锦宣司的大牢里,为你杀了一位波斯的将军。除了京中赫赫有名的陈三公子之外还能有谁?” 波尔的眼中水光流转,她声音略微颤抖:“陈公子,他还好吗?” 上官婉拿起桌上的茶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看着波尔询问的眼神,只放下茶杯,沉声说道:“司晏阙让你和萨曼托来开这一听月楼,为的不就是捕获一个高官贵子吗,只是未曾想到是跃燃钻进了你们的圈套。这些我自然没有证据。不过日后有没有,这还不好说。不过,不巧,本司卿打探消息的本领当属天下排的上号的,波尔姑娘以前在波斯,或者以前在昆仑山庄,可是帮这位波斯太子司晏阙做了不少事情?用自己的美貌是笼络一个又一个高官贵胄。似乎还有不少人对波尔姑娘念念不忘。” 波尔只瞪着眼睛不发一言,最后还是落下泪来:“是我对不起跃燃,只是司公子对我有恩,我无以为报。” 上官婉见状也只是沉声说:“真正对你好的,不会让你用身体去当做筹码,而把你当做一颗棋子,一件物品的,你自己心里知道是谁。况且今日,跃燃与我交代让我放你一条生路。我想你虽然是外族,但也应该听说过锦宣司的手段。跃燃如今茶不思饭不想,今夜我来接你去看他一趟。不会有人发觉,这算是我全他最后一点念想。” 波尔不发一言,上官婉起身将官帽重新戴上,回头说道:“若你觉得依旧待在司晏阙身边,那你永远是一颗棋子,想起来的时候便把玩一下,若想不起来,便是一个弃子。” 上官婉离开听月楼。只身去了寅王府。 李重睿正在书房喝茶,听到管家通传,便开始疑惑,那小丫头从不登门,因为怕人说闲话的缘故,今日怎么转了性了。 她一进书房,便坐在椅上,先痛快的饮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口说道:“我做了一件事情,不知是对是错,但也算是一个筹码。跃燃让我们放波尔一条生路,但这生路也是她自己走的,若她日后还要为司晏阙办事,恐怕我们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了。所以,我今日去牢里看了跃燃,然后又去了听月楼见了波尔。再加上我之前让人查过了波尔。” 李重睿放下毛笔,看着累极了的她温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波尔心里也是有陈跃燃的。今夜我会去接她去锦宣司。可能需要演一场戏,在波尔面前塑造成陈跃燃在我这锦宣司吃尽苦头,才能激起她的同情心,她本来心中有些愧疚,如今愧疚添上三分,才能真正做到为我们所用,而司晏阙那边,她回去也不过是司晏阙进献权贵的一个玩物罢了。” 李重睿揉了揉她的脑袋:“波尔若能站在跃燃这边,一定是能助益几分的,只是怕她受司晏阙多年恩惠,恐怕有点难。” “我早就派人去查过了,波尔的家原本是一个小城,后来被灭城,原因是那城主不支持那时候的波斯国主,也就是司晏阙的舅舅,所以才被灭了城。而灭城的大部分势力都是昆仑山庄的人。你觉得波尔如果知道了,还会把司晏阙当做救命恩人吗?不过是一个杀人犯在看到了一个美貌姑娘觉得日后能为他的宏图大业能有几分助益罢了。”上官婉缓缓说完。 “那今夜便演一出戏好了,反正这对波尔和跃燃无什么坏处,不过需要先和跃燃说,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回锦宣司。” “好” 第五十四章 孤独明月 共诉衷肠 http://.biquxs.info/

和李重睿回到锦宣司,牢里的陈跃燃还未从酒醉之中清醒,李重睿将他摇醒。 “波尔的事情,说来话长,若你真心不想让她失了性命,只能让她从司晏阙身边离开,否则,迟早她也会丢了性命,时间紧急来不及对你说波尔和司晏阙的前因后果。今夜,上官会带她来见你,若你们心中有彼此,不如就解开心结。” 陈跃燃点了点头。眼中的眸光好像亮起来一些。 听月楼中,波尔还在皱着眉头,一方面想起司晏阙救过自己一条命,可也是他将自己推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亲自对她说她的身体是他踏上权利的基石,很多年了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还是已经麻木了。陈跃燃是第一个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件玩物的人。 夜晚一辆马车悄悄的停在了听月楼的后门口,波尔在其他舞姬睡觉之后,偷偷的下了楼。马车里上官婉早已等候多时。 马车里相顾无言,波尔看着闭着眼睛小憩的上官婉,还是忍不住开口:“司卿大人,陈公子他还好吗?” 上官慢慢的睁开眼睛,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显得格外疏离:“他待在牢里,你觉得他能好到哪儿去?我就算和他有点儿交情,女皇面前,还有你们那位波斯太子步步紧逼,也没办法网开一面。” 波尔不再多言,只是到了锦宣司,进了牢里。陈跃燃在牢里,满身伤痕,上官婉打开牢门,波尔走了进去,陈跃燃有些虚弱,波尔却眼泪掉出来:“陈公子,是我对不起你。” 陈跃燃的囚衣被鲜血染红,硬生生的睁开眼睛,扯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却低声道:“不必自责,也是我那天意气用事了。” 波尔的手抚上他被囚衣露出来的伤疤,陈跃燃疼的倒吸一口气,:“其实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我来长安是有预谋的,接近你是有预谋的,就连听月楼也是有预谋的。是我对不起你。” 陈跃燃愣了愣:“若我说我也是甘愿掉进你的圈套呢,权利争斗错综复杂,身在长安,只要稍微和天家贵胄沾点关系的人,哪个人心中毫无城府呢,只要你来了长安,只要你和这些人有关系,择不干净的。” 波尔美目流转,泪水还是滴落在跃燃的手上,跃燃替她擦掉眼泪,波尔才缓缓说道:“我小时候,整座城被屠城,是司晏阙救了我,可也把我推入另一个深渊。我是他用来转圜高官关系的筹码和一件物品,大概麻木了,我从未想要逃开,只觉得该认命。你是唯一一个待我真心好的,是我对不起你。” 上官婉冷笑一声:“当时灭你全城的有一股是昆仑山庄的势力,你真以为他是救你的人又将你推入苦海的人吗?你整个人生的苦海,就是他为你亲生造就的。” 波尔不可置信的起身,望着上官婉:“怎么可能,是他亲手从血泊中将我带回昆仑山庄的。” “锦宣司想要查清楚的事情,没有查不清楚的。不过是你家乡所在的城主想要另立山头,被人除掉罢了。” 陈跃燃也缓缓起身扶住受到震动的波尔,波尔摇了摇头还是不信。 上官婉才轻声说:“若你还非要给司晏阙办事,那我们即便答应跃燃要留你一条命,恐怕日后司晏阙还会把你当做一件玩物去送给别的大臣贵胄,我摘下官帽,便以同为女人的身份劝你,这日子不值得你去为他卖命。” 陈跃燃却捂着伤口坐下,有些虚弱,上官让牢差送来了些水,波尔急忙喂他水喝。 上官婉却淡淡地说道:“我在门口等你,待会儿送你回去。我并不会强逼你,不过司晏阙若是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陈公子,这么多年你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的。” “不用考虑了,我会帮你们。” 上官婉出去后,波尔望着陈跃燃道:“我的过去很灰暗,从我八岁的时候就是一片黑暗了,我原以为是他救了我,我畏惧鲜血的味道,因为我是躺在血泊之中躺了两天才被他发现的,我以为他会带我脱离那片苦海,却没有想到上天赐给了我还算过眼的美貌,并不是馈赠,反而像是惩罚。司晏阙,他偶尔也会温柔的抚着我的脸,许诺我波斯扩张,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会让我做他的宠妃,而不再是看似漂泊的一件物品。我当时,也是信了的。于是第一次,他把我进献给了他的舅公,替他除掉了舅公怀孕的后妃,第二次,他把我献给了波斯边塞的将军,为的是一刀毙命,让波斯的军权也牢牢的握在他的手里。后来我忘记又有多少次,我明明畏惧厌恶鲜血的味道,却一次又一次的替他了结那些人。每次向他复命,他总要说,我的面庞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方才司卿大人所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昆仑山庄的人偏偏会路径我的家乡,可他总说是外族人的觊觎。我那时年纪小也就听之任之了,没想到一过就是十年。” 波尔的眼睛含着泪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陈跃燃只觉得心疼无比并且感叹她的苦涩人生。用唇轻轻的替她吻去眼角的泪水,温柔低声说道:“波尔,我原先小时候曾经和我父亲去过东海办事,蓝色的海让人感叹美好波澜,你的眼睛就和蓝海一样深沉。我们都像是给彼此织了一张巨大的网,都以为自己深谙操控之术,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条漏网之鱼,我是喜欢你的,我心甘情愿的跳进你的网,以为自己也会游刃有余,及时抽身而出,算计来,算计去,却发现我没法抽身而去。” “我不会再受他摆布了,也不会让你白白受这牢狱之苦,这么多年我早也留有后手,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也是懂得。我虽不喜这世间,但也不想把命了结在他的手里。之前因着以为他救我一命,便涌泉相报,如今看来,我倒是蠢笨了十多年。”波尔说完,便转身离开。 上官婉在马车上等她,还未等上官婉开口,她便说:“我不会让跃燃白受牢狱之苦。” 第五十四章 明月高照 情人交心 http://.biquxs.info/

和李重睿回到锦宣司,牢里的陈跃燃还未从酒醉之中清醒,李重睿将他摇醒。 “波尔的事情,说来话长,若你真心不想让她失了性命,只能让她从司晏阙身边离开,否则,迟早她也会丢了性命,时间紧急来不及对你说波尔和司晏阙的前因后果。今夜,上官会带她来见你,若你们心中有彼此,不如就解开心结。” 陈跃燃点了点头。眼中的眸光好像亮起来一些。 听月楼中,波尔还在皱着眉头,一方面想起司晏阙救过自己一条命,可也是他将自己推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亲自对她说她的身体是他踏上权利的基石,很多年了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还是已经麻木了。陈跃燃是第一个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件玩物的人。 夜晚一辆马车悄悄的停在了听月楼的后门口,波尔在其他舞姬睡觉之后,偷偷的下了楼。马车里上官婉早已等候多时。 马车里相顾无言,波尔看着闭着眼睛小憩的上官婉,还是忍不住开口:“司卿大人,陈公子他还好吗?” 上官慢慢的睁开眼睛,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显得格外疏离:“他待在牢里,你觉得他能好到哪儿去?我就算和他有点儿交情,女皇面前,还有你们那位波斯太子步步紧逼,也没办法网开一面。” 波尔不再多言,只是到了锦宣司,进了牢里。陈跃燃在牢里,满身伤痕,上官婉打开牢门,波尔走了进去,陈跃燃有些虚弱,波尔却眼泪掉出来:“陈公子,是我对不起你。” 陈跃燃的囚衣被鲜血染红,硬生生的睁开眼睛,扯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却低声道:“不必自责,也是我那天意气用事了。” 波尔的手抚上他被囚衣露出来的伤疤,陈跃燃疼的倒吸一口气,:“其实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我来长安是有预谋的,接近你是有预谋的,就连听月楼也是有预谋的。是我对不起你。” 陈跃燃愣了愣:“若我说我也是甘愿掉进你的圈套呢,权利争斗错综复杂,身在长安,只要稍微和天家贵胄沾点关系的人,哪个人心中毫无城府呢,只要你来了长安,只要你和这些人有关系,择不干净的。” 波尔美目流转,泪水还是滴落在跃燃的手上,跃燃替她擦掉眼泪,波尔才缓缓说道:“我小时候,整座城被屠城,是司晏阙救了我,可也把我推入另一个深渊。我是他用来转圜高官关系的筹码和一件物品,大概麻木了,我从未想要逃开,只觉得该认命。你是唯一一个待我真心好的,是我对不起你。” 上官婉冷笑一声:“当时灭你全城的有一股是昆仑山庄的势力,你真以为他是救你的人又将你推入苦海的人吗?你整个人生的苦海,就是他为你亲生造就的。” 波尔不可置信的起身,望着上官婉:“怎么可能,是他亲手从血泊中将我带回昆仑山庄的。” “锦宣司想要查清楚的事情,没有查不清楚的。不过是你家乡所在的城主想要另立山头,被人除掉罢了。” 陈跃燃也缓缓起身扶住受到震动的波尔,波尔摇了摇头还是不信。 上官婉才轻声说:“若你还非要给司晏阙办事,那我们即便答应跃燃要留你一条命,恐怕日后司晏阙还会把你当做一件玩物去送给别的大臣贵胄,我摘下官帽,便以同为女人的身份劝你,这日子不值得你去为他卖命。” 陈跃燃却捂着伤口坐下,有些虚弱,上官让牢差送来了些水,波尔急忙喂他水喝。 上官婉却淡淡地说道:“我在门口等你,待会儿送你回去。我并不会强逼你,不过司晏阙若是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陈公子,这么多年你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的。” “不用考虑了,我会帮你们。” 上官婉出去后,波尔望着陈跃燃道:“我的过去很灰暗,从我八岁的时候就是一片黑暗了,我原以为是他救了我,我畏惧鲜血的味道,因为我是躺在血泊之中躺了两天才被他发现的,我以为他会带我脱离那片苦海,却没有想到上天赐给了我还算过眼的美貌,并不是馈赠,反而像是惩罚。司晏阙,他偶尔也会温柔的抚着我的脸,许诺我波斯扩张,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会让我做他的宠妃,而不再是看似漂泊的一件物品。我当时,也是信了的。于是第一次,他把我进献给了他的舅公,替他除掉了舅公怀孕的后妃,第二次,他把我献给了波斯边塞的将军,为的是一刀毙命,让波斯的军权也牢牢的握在他的手里。后来我忘记又有多少次,我明明畏惧厌恶鲜血的味道,却一次又一次的替他了结那些人。每次向他复命,他总要说,我的面庞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方才司卿大人所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昆仑山庄的人偏偏会路径我的家乡,可他总说是外族人的觊觎。我那时年纪小也就听之任之了,没想到一过就是十年。” 波尔的眼睛含着泪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陈跃燃只觉得心疼无比并且感叹她的苦涩人生。用唇轻轻的替她吻去眼角的泪水,温柔低声说道:“波尔,我原先小时候曾经和我父亲去过东海办事,蓝色的海让人感叹美好波澜,你的眼睛就和蓝海一样深沉。我们都像是给彼此织了一张巨大的网,都以为自己深谙操控之术,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条漏网之鱼,我是喜欢你的,我心甘情愿的跳进你的网,以为自己也会游刃有余,及时抽身而出,算计来,算计去,却发现我没法抽身而去。” “我不会再受他摆布了,也不会让你白白受这牢狱之苦,这么多年我早也留有后手,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也是懂得。我虽不喜这世间,但也不想把命了结在他的手里。之前因着以为他救我一命,便涌泉相报,如今看来,我倒是蠢笨了十多年。”波尔说完,便转身离开。 上官婉在马车上等她,还未等上官婉开口,她便说:“我不会让跃燃白受牢狱之苦。” 波尔还是问道:“真的是司晏阙屠我满城吗?” 上官低低的说道:“这些年,想必你在司晏阙身边呆的时日要比我了解他多一些,他是怎么当上波斯的太子的,你比我清楚。昆仑山庄有他这样的少庄主,迟早要把几世积累下来的英名,扣上一个不忠不义的帽子,被江湖所不齿,也不被波斯认可,不伦不类。” 第五十五章 布下陷阱 许尔繁花 http://.biquxs.info/

回到锦宣司,李重睿已经去牢房看望陈跃燃,我站在院中一时有些感慨,这时间为何如此多的蝇营狗苟,司晏阙的野心好像太大了些。不过是仗着来求娶嫡亲公主,想要在这长安城中搅弄风云罢了。这人人都好像是这巨大陷阱的一环。 李重睿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感觉兴致不高?” 她叹了口气:“有时候,竟不知道在这长安城中,明明应该是常常安宁,却总有人来搬弄诡计,有时候想想,不过是对立面不同,我们也是狡兔三窟罢了。波尔,她到底是个可怜的人,在这事情完结之后,便让她留在长安吧,陈公子想来也不愿让她在回到那满是悲伤回忆的故土了。” 重睿点了点头:“我们需尽快收网了。”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司晏阙和三殿下以及三王妃未免走的太近,种种事迹虽然未表明有何关联,锦宣司的职责是将一切探查出来的情报,递送给女皇。之前醇王一事,三殿下和你倒是并肩作战过,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无论你的看法如何,我到底还是要进宫秉明的。” 重睿叹了口气:“崇峮他与我毕竟一母同胞,他是没有夺嫡弄权之心的,告诉母皇也好,免得母皇通过什么别的渠道知道了,连你也怀疑起来。” 她点了点头。 二人骑马走在街上,路过街市,鲜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整个街道,酒楼里人进人出,没有人关心几天前听月楼出的人命,对于不关自己的事情来说,人总是遗忘的够快。 上官婉盯着街上吆喝的小贩正在卖糖葫芦,重睿看她眼神直勾勾的,便笑着下马为她买了几串糖葫芦,递给她。 “女儿家,总归是喜欢吃甜食的,你喜欢吃糖葫芦吗?” “不是,我从小长在掖庭,能填饱肚子已经是福大,又怎么会吃到过这些街边的吃食,我只是从未吃过罢了” 她神态自若的说完这些话,却让重睿心中一疼,他温柔的说:“以后想吃什么,便不用拘着自己了。我李重睿,也不会再让你过过去的日子了,我会护你一世安康,带你看尽长安繁花的。” 她愣了愣,然后笑的眉眼弯弯:“二殿下可是今日许下了我这个承诺,若日后要违背这承诺怎么办?” 重睿难得看她孩子气的一面,刮了刮她的鼻尖,低头温柔的注视着她:“你说怎么办?” “若二殿下以后违背了这誓言啊,要和别的姑娘厮守,又不能护我一世安康的话,那我便要二殿下从那之后的日子再没有一丝甜,我便要天天吃糖葫芦,甜到骨子里去。再也不要见你。” 他愣了愣,手揉上了她的脑袋:“好,我答应你就是。” 她紧接着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开心的像个孩子,重睿却在她身边宠溺的望着她。 在这红色灯笼照耀下,他的心化成了一片水,他日后定要护她周全,不受一丁点委屈的。 回到府邸,躺在床上,上官婉想起李重睿的诺言,忍不住脸颊红红。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去找了程锐潇几人。 “几位师兄,到你们去拜访司晏阙的时候到了,还记的之前我对你们说过的话和安排,锦宣司虽然不比昆仑山庄名门正派,但到底是为皇家办事的,为女皇陛下做事的,若是背叛锦宣司,背叛本司卿,想来这偌大的国土,你们也永无宁日。” 程锐潇几人自然知道上官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也只是跪下道:“司卿大人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心力,不负所托。” “夜晚时分,趁无人之时,再悄悄过去,白天过去登门拜访,岂不是尽让人怀疑。”上官婉说完,他们顺从的应答:“是,属下遵命。” 傍晚,上官婉派孙二带人跟着其他手下,看着他们进到司晏阙的住所。 自己又策马来到陈府,这几日司晏阙未曾联系过陈夫人,陈夫人也有些急了,府中众人都是风声鹤唳的样子,倒是老夫人却安静了下来,看到上官婉登门,陈夫人连忙将她请进正屋。 “陈大人,陈夫人见谅了,恕在下夜深前来叨扰。” 陈夫人扶着她的手,眼泪突然涌出:“不知道我儿在锦宣司呆的可还行?如今那司晏阙也只联系了我一次,我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怕他变了主意,非要我儿的性命。老爷他又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母亲大人如今也是病来如山倒,我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上官婉回握住陈夫人的手,将她扶着坐下,温言道:“陛下是不会让陈家蒙受损失的,跃燃他在锦宣司待的很好,不过今日为了演场戏,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大家都可放心。听月楼的那舞姬波尔,也已经被我们争取过来了。我也已派人去司门做眼线了。你们只耐心等等,现在这关键时分,谁能沉得住气,便掌握了主动权。” 陈大人的眉头也紧紧皱着,沉声道:“跃燃那孩子,被我母亲溺爱惯了,被二殿下和司卿大人委以重任,作为父亲,我也是颇多担心。既然司卿大人话说到如此,我们一家也尽可放心了。” 上官安慰道:“司晏阙定是对边关布防的相关文书,非常好奇,这对他们来讲助益颇多,我朝附近的几个小国,最近都和昆仑山庄来往过密,锦宣司也是查探到了的。怕是,这早就是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若陈大人明日进宫,还是与女皇商量一下为好,若要陈夫人偷文件,哪些可以偷,需要女皇授意。免得司晏阙声东击西,倒是又将咱们一军。” 陈大人抚了抚胡子:“声东击西是何意?那司晏阙目的不就是搅乱朝廷吗。” 上官回答道:“就怕用陈夫人偷文书给他,再去女皇面前,恶人告状,声东击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女皇陛下该如何抉择,想必陈大人心中有数,我们须万无一失。” 陈大人拱手作揖道:“还是司卿大人,聪慧至极。我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竟也失了分寸。幸好今夜司卿大人造访,不然恐怕我们也要主动联系司晏阙了。” 上官告辞前道:“各位不必急,跃燃他在我那儿待的很好,不会有人伤害他,日后事情了结,你们会知道,跃燃他不失个荒唐的孩子,反倒是敏捷聪慧的人中龙凤。夜已深沉,我便告辞了。还望,老夫人身体能安好,陈大人和陈夫人也不必着急。” 第五十六章 按兵不动 静候敌音 http://.biquxs.info/

陈大人和陈夫人准备相送,上官婉却笑道:“大人和夫人便不必相送了,我今日前来也是一身常服,一身男子装扮,陈府想必是有司晏阙的眼线的,他们不一定认识我,不过若是二位出来相送,怕是要传到司晏阙的耳朵里了。” 陈夫人又拉着上官婉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司卿大人,年轻轻轻倒是思虑周全的,我和我家老爷,倒是一把老骨头了,反而还没大人你心细。” 上官温言道:“夫人过奖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夜色迷茫,她骑着马走在会府邸的路上,又到了昨夜和李重睿路过的街头,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还在原地吆喝,她想起昨夜李重睿的许诺,心中泛起甜来。 不过府邸中来了不速之客,上官婉刚踏进府邸,伺候的婢女便来通告,一进正厅,却发现琼安坐在座上,东看看西看看。上官婉抚额,不过还是依礼行礼,福身道:“下官参见琼安公主。” 琼安嘟着嘴把她扶起来,嘴里嘟囔着:“上官,你许久未进宫了,自从上次那司晏阙说出求娶嫡亲公主,你来劝告我之后,我便再也没能见到你,不过那司晏阙倒是也许久没进宫闹腾了。” 上官刮了一下琼安的鼻尖:“我说,你怎么跑出来了,小心陛下又发现你偷跑出宫,狠狠的教训你一番。” 琼安抱着上官的手臂撒娇说:“你不进宫,我都快闷死了,还说什么母皇会发现我,我最近日日去未央宫求母皇放我出宫来找你,母皇被我磨的不耐烦,才答应了下来的。” 上官笑笑,让她坐下:“那你可是公主,千金之躯,来我这儿可不比皇宫,况且我如今得日日去锦宣司,你留在我的府邸不怕烦闷吗?” 琼安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才说道:“那我便和你去锦宣司好了,也好看看你日常是如何在锦宣司替母皇办事的。” 上官无奈。 琼安缠人的很,非要和上官睡在一起,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上官打开窗户,微风吹进来,司晏阙如今却是按兵不动,怕是在看女皇和锦宣司有什么动作。只是陈跃燃被关在锦宣司,司晏阙拿捏不定主意罢了。希望程锐潇今日去司晏阙哪里,能有所获。 第二日,去锦宣司的路上,琼安非要闹着骑马,上官便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小马,给她。 只是没想到这小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在街上竟然狂奔起来,上官婉策马奔腾的追着,只听见前方琼安惊恐的呼号。 待她追上的时候,却看到琼安被一个男人从空中抱着一跃而下,那受惊的马儿也安静了下来。 上官婉正准备上前道谢,只看见司晏阙抱着琼安,冲她笑了笑。 “多谢司公子了,在下替小妹谢谢你,方才不知那马为何受了惊。” 司晏阙将琼安放下,点了点头:“没听说过上官大人还有妹妹?” 琼安这时候盯着司晏阙看个不停,被上官拉过来挡在身后,说道:“友人的妹妹罢了,贪玩,今天便带她出来了,司公子可不要见笑。” 司晏阙:“怎么会呢。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上官点点头,待司晏阙走远后,她才发觉恐怕自己的府里也有了他的眼线,不然这马又这么会突然受惊。 琼安拉着她的手问:“方才那人是?长得倒不是中原人的样子,倒是别致的很。” 上官婉没好气的答道:“那便是前来求娶嫡亲公主,也就是求娶目前唯一嫡亲公主琼安公主的,司晏阙,昆仑山庄的少庄主。” 琼安咬着指头,却怎么也不敢上马,上官婉无奈的只好牵着马,朝着锦宣司走去。 程锐潇等人早就等候多时,上官婉带了孙二来陪着琼安好好逛逛,几人便去了正厅,屏退众人之后。 为首的程锐潇开口:“司晏阙应该是信了我们的话,的确他是知道我们几人前些日子在锦宣司坐了冷板凳,恐怕这锦宣司内有他的眼线,属下竟不知司晏阙已经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 上官挑了挑眉:“哦?我这堂堂锦宣司,司晏阙也已经安插了人进来?不过也无可厚非,我的人不也在他身边吗。” 另一个师弟开口说道:“司晏阙目前没有让我们做什么,只说若有需要做的事情,他会让人接应。” 上官淡淡的笑笑:“他和我一样,是疑人不用的,他既然不用你们,就必定是对整个锦宣司心怀芥蒂,连带着你们出身于昆仑山庄这点情分,也是一概不提的。不过无妨,那几位师兄便好好呆在锦宣司就可,不过他心思深沉,我也只能再让你们坐几天冷板凳了。他若想启用你们,必定还要观察几日。” 几人纷纷应承便回了内院,上官婉出去寻琼安,却看到孙二陪着笑脸站在大牢面前,说什么也不让琼安下去。 看到上官婉过来,孙二才大喊一声:“哎呦我的司卿大人,这公主大人简直是我的祖宗了,我可消受不起,还是您亲自陪她逛逛吧,这锦宣司的大牢轻易不能进去…” 上官摆了摆手,孙二退下了。琼安盯着上官婉看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说:“我偷听到母皇说跃燃哥哥被关在了锦宣司,想方设法的求了母皇出来的,我的好婉儿,你可带我去看他一眼可好?” 琼安正摇头晃脑的撒着娇,上官婉却敏锐的注意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似乎藏着一个人,看身形倒是熟悉的很。她不免计上心头。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公主殿下还和陈三公子有什么瓜葛,这锦宣司大牢可是除了锦宣司的人还有手持陛下圣旨的人进去之外,旁人轻易进不得。” 上官拉过琼安的手便去了自己的书房:“锦宣司内眼线众多,今日你在街上被司晏阙英雄救美,绝对不是巧合,况且我的府邸也不安全,不然为何我精心饲养的马匹会突然受惊,他出现在你眼前,恐怕从你出宫,到来我这里,都有人一路高速他。宫里,我的府里,锦宣司,都有他的人,你方才说的话,估摸着也会被传进司晏阙的耳朵里。” 琼安从小被陛下保护的很好,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从不轻易在她面前言说,导致她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却也心思单纯。 琼安呆呆的说:“跃燃哥哥和二哥玩的好,小时候他进宫,我总和他一起玩的,如今听说他为了一个舞女锒铛入狱,我也只是想要看看。” 上官婉叹了口气,启动了书房的机关,从密室里直通牢房,并让牢房的牢差去门口守候。 陈跃燃正闭着眼睛小憩,却听见琼安低低啜泣的声音:“跃燃哥哥,跃燃哥哥” 第五十七章 青梅竹马 琼安心意 http://.biquxs.info/

牢里比较昏暗,从一方小小的窗户投过来的光,不足以照亮整间牢房,所以烛台上点着稀稀拉拉的烛火,人轻轻的走过,烛火也会随着人的行走开始颤抖。 陈跃燃听到琼安正在唤他,抬头睁开眼睛,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一身被鲜血染红的囚衣显得有些诡异狰狞。 “琼安,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许久未喝水的嘶哑。 琼安擦了擦眼泪蹲下来拿出手帕轻轻的想要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啜泣的颤抖:“跃燃哥哥,我偷听到你被关在了锦宣司,是因为伤了一个波斯的将军,缘由竟是因为一个风月场所的舞女,我求了母皇许久,才放我出来。” 上官去倒了一杯水,陈跃燃一饮而尽,开口道:“小孩子家家,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既然看过我,知道我一切安好,便赶紧回宫去。如今你可是长安城中最不能出差错的人了。” 琼安叹了口气:“知道了。尽管我不愿,可作为皇家中人,还是有需要承担的责任的,若我答应嫁给司晏阙,他是不是可以放过你?” 跃燃轻轻的擦干了琼安眼角的泪,声音温柔清冽,像是对待一个小妹一般开口道:“男女之事,总归要两情相悦才是好的,琼安是我和重睿从小一起看着长大的,又怎舍得用你去换我的性命。” 琼安呆呆的道:“跃燃哥哥,琼安心里你是值得的。” 陈跃燃揉了揉她的脑袋,却对上官说道:“有劳司卿大人将琼安好生送回宫里去了,如今风平浪静,琼安始终是波斯那边的一个引子,司晏阙行事难以捉摸,琼安待在宫里才是最安全的。” 上官温言答道:“以前在陛下身边伺候,琼安总是爱粘着我的,陈公子放心,我定将她好生送回宫里去。” 上官拉着琼安原路返回进密道。 琼安却认真的开口问她:“婉儿,是不是我以后可能会叫你一声二嫂了?” “为什么这么说?” “二哥总在我面前提起你,那欢喜的样子,和我提起跃燃哥哥一样,我自然也是能猜到的。” “你喜欢跃燃吗?” “那是自然的。” 第五十八章 青梅有意 http://.biquxs.info/

琼安刚说完她心中有陈跃燃的事情,我联想起陈跃燃和波尔的事情,只觉得情感难以捉摸,琼安方才揶揄我和李重睿,如今我也是笑不出来的。眼前的事情越多,越来越错综复杂,好像母亲曾经告诉我要匡扶上官门楣,变成了一种负累和疲惫。不停的卷入皇家的争斗,不停的和臣子进行博弈,我活的越来越是上官家的人,却不再是上官婉了。 我送琼安回宫,回宫的路上,街市上的商贩来来往往,歌舞坊的女子妆容精致,顾盼生姿,酒楼总是宾客满朋,店小二的吆喝声,还有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我难得换上了一身女装,没有骑马只是走在街上。琼安很少出宫,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 路过沉香楼,便带着她进去了,如歌见我带着生人,便也不做热络,只是客气的将我引入二楼的包房,对面的听月楼一片灰暗,只有淡淡的烛光露出来,上了几道菜,有那道我和重睿一起起名的重山遇婉。 如歌客气的说:“上官大人是常客了,我们沉香楼便是若有新菜式出来,就可让客人起个名字作为这道菜的名字,不知身旁的这位姑娘可有兴趣?” 我看了看琼安,琼安非常好奇,又想起这道菜的名字,便不怀好意的打趣我:“好啊,看来才菜名也是别有学问,这重山遇婉倒是好听又雅致。我倒是好奇,若有新菜,掌柜的上来便是,我也可借婉儿的光,起个名字才是。” 如歌笑笑便退下了。 琼安双手撑着脑袋看着我:“看来我叫你二嫂的日子要提上日程了,二哥待你是真心的好。” 我脸颊有些发红,双手不自觉的抚上脸颊:“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况且…我是罪臣之孙女,又怎能企图嫁进皇室,这话便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回宫之后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给旁人,免得惹是生非。陛下毕竟心思深,胡思乱想会给重睿带来不少麻烦。” 琼安点了点头,菜上齐了,我却突然看向窗外,波尔的窗子打开,她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看到我之后,冲我笑了笑,我点了点头。琼安也随着我的视线看向窗外,又知道跃燃是在听月楼出的事情。 便问我:“跃燃哥哥便是在那听月楼出的事情吗,那对面的舞女倒是长得俊俏,和我们中原人长得不大一样,眼睛里好像长着一张会勾人的钩子。只听说跃燃哥哥替一个叫波尔的出头,那波尔和她一般好看吗?” 我顿了顿只好夹了菜到她碗里,将这话题带了过去。 琼安生的唇红齿白,和陛下一样艳丽好看,比起她的两个姐姐,她的容貌和陛下最为相像,也最受陛下宠爱。云安和和安两位公主,早早嫁人,陛下身边只剩下了琼安,自然对她百般宠爱。我看着她扑闪扑闪的眼睛,似是一汪清幽纯净的潭水,生在皇家能保持纯正心性已经不易。 如歌送来了一道新菜,荷叶里包裹着糯米和烤鸭,鸭子的肚子里别有洞天的有各类时蔬,如歌温声道:“二位姑娘,这便是我们沉香楼,最近的新菜式,还请姑娘赐个名字,明日便挂出去招揽客人。” 琼安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我只好笑说:“别看我,掌柜的是让你赐名,这么些年师傅教你的书,可别读到别处去,如今可以拿出来显摆了。” 琼安耸了耸肩,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又回味了一会儿:“便叫倚槛风摆柄柄香,好了。菜式融合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特色,算的上是佳品。” 如歌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送上来的甜酿米酒,味道清甜,尝起来倒是不醉人的,她喝了好几杯,脸颊染上了红意,拉着我问东问西,左不过是陈跃燃可曾受过委屈,又再三拜托我不要欺负陈跃燃。我见她胡乱说话,便作罢了今夜送她回宫的念头,让如歌替我备了马车,回到我的府邸。 微风清凉,风轻轻的把我府邸的池塘吹起了涟漪,我扶着琼安,琼安似乎被风吹醒,揉了揉脸颊,见并未身在宫中,反而惊喜的问我:“婉儿,你可是打消送我回宫的念头了?” 我差婢女去厨房准备醒酒茶,然后刮了琼安的鼻子:“你休要做春秋大梦,今日你喝酒喝的醉了,要是送你回宫,被陛下见到你那泼皮无赖的样子,我看你吃不了兜着走,今夜宿在我府,明日一大早我便送你回宫。” 她嘟着嘴去到了凉亭处,我见状跟了过去。 她却不似往常一般,柔柔的开口:“我好不容易求了母皇出来,只不过就像看看跃燃哥哥到底怎样,在宫中,管教嬷嬷们日日说我没规没矩,两位姐姐也不常入宫,母皇也不让我去姐姐的府邸玩,几个哥哥封王之后便各自立了府邸,也不常来后宫,我出宫的机会更是少了。父皇走的时候,我才刚出生,二哥以前揶揄我,说父皇有意将我嫁给陈府做儿媳,小时候我便经常跟在二哥身后,想和跃燃哥哥套近乎。所有人都觉得跃燃哥哥在陈家排行老三,又是嫡幼子,被惯的无法无天。可只有我知道,他在无人的时候会入迷的看着书,会练武,并不比他的两个哥哥差。”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坐下,自顾自的看着她,将醒酒茶递到她面前。 她咕嘟咕嘟的饮了几口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我和两位姐姐情分不深,是把你当姐姐的,虽然母皇尽量让我自在的长大,不受后宫的拘束,可我也听过一些骇人听闻的传闻。加上醇王哥哥之前的事情,身在皇家,大概兄友弟恭的景象是一片虚妄。我有记忆之后,母皇便是皇帝了,可教我读书的师父给我讲史记,代代皇帝都是男人。两位姐姐,虽然已经下嫁臣子,可我看的出来,她们也有不该有的心思的。跃燃哥哥伪装自己,为了二哥的大业,二哥伪装自己,为了李家的天下,我李琼安呢,堂堂公主,却对婚事毫无自主,母皇不会把我嫁给波斯这种毫无利用之处的小国。身在皇家,便是如此了。” 她顿了顿又说:“可我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是和跃燃哥哥一起度过的,像是一颗种子,生根发芽。” 我知道跃燃对波尔情深,又听到琼安的心里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好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不必想这么多了,陛下是真心疼你,你不愿做的事情,她不会勉强你。”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五十九章 深吻 http://.biquxs.info/

我听琼安絮絮叨叨的许久,才搀扶她回了房里,让婢女为她洗漱之后,才替她掖了掖被角,退出房门了。 我回到我的房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打开房门却撞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里。 李重睿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一日不见,便想你想的打紧,你说你在我身上到底使了什么仙法,我堂堂一个王爷,竟也不可自拔了。整天为了见你,轻功倒是精进了不少。整天翻墙上树,倒是能活动筋骨了。” 我笑眼弯弯看着他:“二殿下倒是还学会了掩人耳目,整天往我这儿跑,小心传到别人耳朵里,该说你有意结交女皇身边的宠臣了,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下巴轻轻的抵在我的额头,却又将我松开,盯着我的脸,一板一眼的说:“我不仅还要结交群臣,我还要将这女皇身边的宠臣,锦宣司的司卿大人娶进门。” 说罢,他的脸突然凑近了我,我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瓣牢牢的贴在我的唇瓣上,柔软的触感,让我的身体紧绷,他却微微笑着,舌尖轻轻的撬开了我的牙关,我在沉香楼饮了几杯梅子酒,口腔里还残留着酒气,他的舌头和我的纠缠在一起。我双手不自觉的勾着他的脖子,脸上却开始发烫。 感到呼吸有些不顺畅,便想要推开他,可他却牢牢的将我禁锢在他的怀里,唇齿相依之中,他的舌尖在我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直到他放开我,我的双颊早就滚烫不已,我用手抚着我的脸颊,他却笑出声来,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倒是没见过你脸红的样子,伶牙俐齿的鬼灵精原来也会害羞。” 我伸手想要捶打他,他却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我的手缴械投降,垂在了两边,任由自己陷进他的温柔里。 过了一会儿我们坐下,我泡了一壶碧螺春来,“琼安今晚宿在我这里,饮了一些酒,她倒是个不胜酒力的,喝了些醒酒茶也深深的睡下去了,今夜带她去了锦宣司,非吵闹着要见陈跃燃。” 他叹了口气:“琼安自小是被我们宠着长大,不过她自小就聪慧,性子和模样都是随母皇的,皇家的勾心斗角,就算她不亲身参与,自然也会道听途说一些的。我不想她陷入这些泥潭之中,只是如今这些事情上赶着要来,琼安是个重感情的孩子。” 我低声说道:“恐怕不只是重感情吧。琼安心里是有他的,只是青梅有意,竹马无情罢了。” 他接着说:“陈府如今是众位大臣之首,陈林按理说不算母皇的亲信,却也是忠臣良将,若让琼安嫁过去也未尝不可。” 我愣了愣:“可是陈公子心中装着的是波尔,琼安嫁过去也不会是一世一双人的,还是只要能为皇室换来想要的东西,嫁给谁也无所谓?” 我自然知道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总是要再三衡量,公主的婚嫁更是皇家的最大筹码之一,可琼安毕竟和我一同厮混过些日子,在宫里最无忧的日子便是和她以及箬欣一起,若要让我接受琼安的出嫁是必然带来利益的,还是有些膈应。 重睿看出我心中的不快,只是揽着我说道:“琼安怎么也是母皇的女儿,母皇又怎么会让她嫁给一个不好的人,想必相貌家世都是上乘,才能做得来母皇的乘龙快婿。我们都没办法左右,甚至我们自己都是别人的棋子,不过我作为兄长,断不会让她受委屈就是。若她嫁进如同和安和云安那般的婆家,母皇也不会愿意的。” 我知道云安和和安两位公主经常进宫引荐人才,自然也知道女皇坐了江山,许多的女子也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更知道琼安是陛下最珍视的孩子。便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深夜时分,他要回府了,我点了点头,他吻了吻我的额头。 看着他离开,我便回到了琼安睡着的房间,看她睡的酣畅,嘴里还在喃喃着陈跃燃的名字。 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我还和母亲待在掖庭,身在掖庭虽然有常嬷嬷的照拂,可日子还是过的清苦,母亲总说父亲待她是极好的,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在婚嫁当日,举头三尺有神明,向上天发誓要和母亲,一世一双人。我虽不常幻想未来的模样,却也希望有个像父亲那般的人待我。和父亲母亲一样。 替琼安掖了掖被角,便坐在了桌前,总归她不回宫,我便得护她安全的,我府上怕是已经有了司晏阙的眼线,如果借由琼安生事,恐怕这风波只会越来越乱。 第二天一早,我便准备马车送她回宫,李重睿早早的在我府门口,面色冷峻,可我却看得出他眼含笑意。 琼安揽着他的胳膊,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二哥,我想在二嫂这里多住些日子,可她怎么也不肯,你说二嫂是不是很小气。” 李重睿笑的一脸得意:“你二嫂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小气了几分,不过也是为了你好,若你在宫外出现什么差错,这又有谁能吃罪的起?” 琼安却得意的说:“哦~二哥你承认上官是我二嫂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看了看周围幸亏没人,李重睿却看着我:“是,一世一双人,只有她才会是你二嫂。行了,赶紧上马车,回宫吧。” 琼安先上了马车,路过他的时候,他的小拇指轻轻的勾了勾我的。 马车里,琼安不停的打趣我:“我就说二哥对你与众不同,多少年了也未曾娶正妃,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烂桃花,看吧,一世一双人,他心中只认准你了的。” 一路颠簸的朝着皇宫出发,想起昨晚我未问出口的问题,又听到他方才那一句一世一双人,一切都有了答案,心中荡起了莫名其妙的甜意,盖过了以往所有经历的苦涩。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六十章 荷花灯寄相思 http://.biquxs.info/

我将琼安送回重华宫,女皇起身刮了琼安的鼻头:“你这泼皮,倒是个磨人精,婉儿如今掌管了锦宣司,哪有功夫陪你闲逛,倒是你这小丫头的心思,估计被我猜个七八分,是不是借机去锦宣司看陈林家的那混小子了?” 琼安接连否认,脸红的跑走,回自己宫里去了。 我几日未进宫,箬欣正在一旁伺候,女皇只温言道:“陈林进宫与我商议过了,若司晏阙让陈夫人偷朝廷文书的话,有些可以让他看的,便可以让他看看。婉儿,你倒是个鬼灵精的,想的周全。若是司晏阙背后再给陈家一刀,恐怕我们是被架上高台,想下也下不来了。” 我扶着她坐下,才回话说道:“如今司晏阙倒是按兵不动了,我们自然也要以策万全。” 女皇点了点头,,这才又笑着问我:“跃燃那小子,倒是个值得托付的,我虽不喜自己的孩子结交群臣,但跃燃我是知道的,本性不坏,若是琼安真有意,朕不妨此事过后便顺水推舟,陈林是个好忠臣,但是不是朕的人,朕总归用起来是不放心的。若琼安嫁过去,倒也算是一家人。婉儿,你觉得呢?” 我心中自然知道不可以将陈跃燃和波尔两情相悦的事情和盘托出,便也只能含糊说道:“琼安还是孩子心性,陛下可舍得让她嫁人。” 女皇又笑着说:“自然是舍不得的。说起来,云安和和安倒是不如你和琼安的关系好,若日后琼安老去叨扰你,你可别怪她。” 我只笑道:“微臣怎会,陛下可莫要折煞微臣了。” 过了一会儿,我告退出宫,箬欣送我。 箬欣看四周无人,才小声对我说道:“陛下的心思,最是深沉,可能这次借由司晏阙的事情,也在考验陈林,若这次陈家事情办得好,陛下自然欣允,可若要出现半点差错,便会有人顶替上他的位置。陛下只会一石二鸟。” 重华宫附近便是御花园,来来往往的宫人很多,我只拉过箬欣,在假山后悄悄回答:“陛下心思万不可揣测,这普天之下,人人都可以被当做她的棋子。司晏阙自诩天之骄子,聪明不可,何必下比起来还是嫩的多。箬欣姐姐,你留在陛下身边伺候,可万事小心。如今多方势力,上来插一杠子,原来是一潭死水,如今也被搅动的风云再起了。” 箬欣点点头,我们这才往宫门口的方向去了。 重睿牵着马在宫门口等我,箬欣见状也只是揶揄我:“二殿下是陛下所有儿子里,最优秀的,况且如今也尚未娶妻,陛下又宠你,找个合适的时机,二殿下去求赐婚,陛下肯定会应允的。” 我抬头看看天,宫内和宫外只隔着一堵墙,每次下定决心的时候,母亲曾经的教导,总会跳到我眼前,我:“一切尚未可知,重睿他是好的,只是风云搅动中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安稳人生,箬欣姐姐,你在宫里万事小心。” 重睿见我出来,牵着马朝我走来:“琼安可有闹脾气?” 我摇了摇头,他让车夫先赶着马回府,只并肩走在街上,想起箬欣的话,我只低低的说:“陛下的心思最是难以揣测,或者我们自以为在给她办事,其实不过是她借由我们的手铲除异己罢了。陛下似乎对不是自己的人都心怀芥蒂。恐怕司晏阙的事情,陛下也有意想要考验陈家。” 重睿只是笑笑,走出很远后,才摸了摸我的脑袋:“当一个人握着天下最大的权利,想问题便不会如常人一样了,只会想着用最简单最能让自己把握的人。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我似懂非懂,好像从掖庭走出来以后,靠着聪明赢了些看似胜利的局面,从接近女皇,到升任女官,再到执掌锦宣司,一步一步,好像是自己的聪明了然,可却也有着顺水推舟的局面。 今天我一身女装,褪去锦宣司的官服,他也一身常服,素白色的衣袍上绣着简单的祥云图案,牵着马如同最平凡的俗世夫妻,他牵着我的手,走在街边,马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地面。他的手掌温暖,让我拥有片刻的安宁,不再胡思乱想。 他带我去了河边,小河两侧是来酒家乐坊,听得见丝竹和古琴的声响,也有女子的高声歌唱,一个船家早早的停靠在岸边,见到重睿只是行礼:“王爷来了,船早已备好” 重睿点点头,牵着我的手上了小船,船家在船头撑船,他扶着我进入船舱,小小的船舱里面只有一张木几,和两壶梅子酒,还有一些荷花灯。 听得见水拍打船身的声音,与岸上的各类声音交织在一起,他从一旁拿起荷花灯,他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格外柔和,鼻子坚挺,棱角分明,目光温柔的看向我,缓缓说道:“上官,你知道吗,若是相爱的男女,七夕在河上一起放了荷花灯,就一定会长相厮守的。” 最近过的忙忙碌碌,我竟然忘记了今天是七夕,我掀开船舱的窗帘,河面上早就都是漂泊着的荷花灯,岸边的男男女女纷纷嬉闹着。他看着我,目光沉沉。 我的双颊不自觉的染上了红意,我只软软的说道:“如今这几日倒是过的糊涂了,竟然忘记了今日是七夕。” 他用烛台,点亮了荷花灯的灯芯,将另一只递给我,我们走出船舱,将荷花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随着水流漂泊远去。 船家在船头一言不发的划着船,我和他背靠背的坐在船尾,饮着梅子酒,他看出了我的狐疑,便说道:“这个船老大与我相交多年,他听不到的,平时与人沟通,都是看人唇形,不必担心。” 我靠在他的背上,这梅子酒喝的酸甜,甚合我的口味,我问道:“李重睿,那荷花灯飘的好远,怎么办,都被那些灯簇拥的越飘越远。” 他:“笨蛋,荷花灯飘得远才好呢。越远代表越能长相厮守。” 远方的天空中放起了烟花,吸引了岸边许多人的注意,李重睿扳过我的身子,唇轻轻的印在了我的唇上。 我回应着他,不自觉的勾着他的脖颈,眼睛看向他身后天空中的烟花。 他放开我,小声的说:“上次吻你,便是梅子酒的味道,这次还是。”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六十一章 出招 http://.biquxs.info/

游河归来,回到府邸,带着满心欢喜,只觉得天罗密布般的欣喜如同雨点般的砸在我的心上,许是平日里阿娘的告诫总在心头,扶持上官门楣,如同一把悬在我头顶上的剑,让我久久无法真正安宁下来。想起在船上,他一身素色衣袍,剑眉星目,眉间含笑,只是温柔的承诺我。心里如同被浇灌下了陈酿的果酒,一般甘甜。 陈府趁着夜间派人前来送信司晏阙果真让陈夫人偷了边防文书,锦宣司的人也从波斯查探归来,手握了波斯大将的名单,其中并未有那名所谓身故的将军的名字,我派人去将波尔接来,看守住萨曼托的行踪,程锐潇也将最近司晏阙的行踪一一禀报,一切都将在明日揭晓答案。 第二天,我差孙二带着陈跃燃进宫,波尔与我坐在马车里,我见她一脸忧容,忍不住宽慰道:“不必担忧,无论是陈跃燃还是司晏阙。” 她只牵强的扯起一丝微笑,淡淡的说:“我这条命不值什么钱的,以为司晏阙是救我姓名的人,却没想到他才是将我推入地狱的罪魁祸首,只是这么多年,麻木了,即便掀开那层遮羞布,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恨了。” 我想不出什么方法继续宽慰她,只知道她和司晏阙羁绊颇深,并不是几句话能解决出来的。 重华宫内,戒备森严,司晏阙早早的被宣入宫中,见陈夫人也在殿内,神色微微一变,也只是恭敬行礼。 我将陈跃燃和波尔带到殿内,司晏阙见波尔也到场,眉头微微皱起。 女皇此时开口:“陈夫人,你这次进宫可有何事禀报?” 陈夫人只是端庄福身道:“妾身的幼子前些时日,犯下了命案,因着关乎波斯将军和两国的交好,便被关押在了锦宣司,上官大人处。而司公子这波斯太子当的颇好,竟私下叫我去偷了朝廷的边防文书来,以交换我儿跃燃的性命,妾身知道此事兹事体大,绝不敢私自行事,昨夜便敷衍的拿了几本不重要的文书过去,今日进宫,是请女皇降罪。” 女皇眼睛瞥向一旁的司晏阙,目光清冷,淡淡问道:“司晏阙,你可有什么辩驳的?” 司晏阙只柔和笑笑:“我与陈夫人素未谋面,何来偷文书,陈夫人莫不是急着救自己的儿子,而来随意攀咬我吧。” 我见状只上前跪下说道:“回禀陛下,臣领旨彻查陈公子一案,眼下已经有了眉目。锦宣司派去波斯调查的已经得到了一份波斯在职将军的名单,并未有身故的那位波斯人士,并且画了画像一一辨认,有官职的人也并不认识这位身故的人,倒是萨曼托的家乡,一位老妇人说自己的儿子认了萨曼托为干亲,便再未归家,用画像辨认,这老妇人已经泣不成声,锦宣司派去的人特将这妇人带来。那身故波斯人的尸首还在锦宣司的冰窟中,等待辨认。” 司晏阙愣了愣。 我又继续说道:“臣的锦宣司也有司公子派来的细作,倒是把微臣的行踪暴露无遗,眼下孙二也抓了那人,正在殿外候着。” 女皇点了点头:“这案情可还有和隐情?” 我看了看波尔,便说道:“波尔姑娘乃是听月楼的台柱子,一曲舞名绝长安,听月楼那段时间客人更是络绎不绝,而天家贵胄更是有不少人前去捧场。接下来的事情,便由波尔姑娘亲自说吧。” 波尔看了看陈跃燃,一眼也未看司晏阙,径直向前,行礼说道:“波尔的家乡原先是波斯边陲部落的一座小城,少时遭到屠城之祸,被司晏阙救了,以为是救命恩人,却没想到他便是那屠城的罪魁祸首。他教我读书写字,让我为他的权贵朋友献上身体。来到长安,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搅乱长安这趟浑水,而陈跃燃不过是他看中的一个棋子罢了,父亲是中书令,朝廷命官,若能要挟到他,必定能惊起不少风云。所以我用尽心思的创造和陈跃燃的相处的机会,找到机会之后,借机被人侮辱,让他出手相助,在将那波斯人的死推在他身上,以要挟陈家的人为司晏阙办事。” 陈跃燃看着波尔,司晏阙也盯着他,似是要将她杀死一般的狠绝目光。 波尔又继续说道:“就算陈家不肯为他办事,可因为他将那身死的波斯人冠上了将军的名号,他又向陛下提出了求娶嫡亲公主的请求,就算陛下不应允,念在波斯将军身死长安的份上,他便可久留在长安,继续搅动风云。而波尔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连带着陛下,和在场的所有人,在他的心思里都是他棋盘上的一步棋子罢了。” 那波斯老妇人已经辨认过了那身故波斯人的尸体,嚎啕大哭,只说萨曼托害死了他的儿子。司晏阙没想到我查的全面也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妄言,至于这舞女的证词,是诬陷。至于那身故的波斯人,我一个波斯太子还不能亲封一个将军了吗?他的名头不在波斯将领之中熟识,也是情有可原。” 女皇只是冷笑一声,气场威严无比:“朕的长安,是你一介小国便就能搅弄风云的吗?司晏阙,你父亲的昆仑山庄原本也是江湖中有一席地位,如今倒是被你母亲和你成了权利交换的地方了?有些事情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这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因你而起,你以为你便是神机妙算了,将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婉儿,你来告诉他。” 我缓缓开口:“陈公子从进听月楼的那一刻起,便也在向你们铺设圈套了,多少长安的公子哥都去捧场,论起官位高低来,你们也只会对高官之子下圈套。程锐潇的确是在锦宣司坐了冷板凳,不过是我有意而为。陈夫人替你拿去的文书,早就跟陛下商量过。所以你以为的棋局,不过是你的小小一隅,这这盘大棋,主角不是你,就连你自己也是一枚棋子。” 。顶点 第六十二章 胜局落定 http://.biquxs.info/

我刚一说完,司晏阙便盯着陈跃燃,咬牙切齿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各位真是棋高一招,司某人佩服。” 女皇只让箬欣将殿后的波斯使臣带了进来,缓缓说道:“使臣,你们可知自己的太子,背后做的这些勾当?据说你们国力有些衰微,想要寻求我们的帮助,甚至过来求娶嫡亲公主。在这长安城中,搬弄是非,便是你们波斯的诚意吗?” 那波斯使臣大概不清楚司晏阙做了些什么事情,也只是跪下声音颤颤巍巍:“臣不知太子背后竟敢嫁祸朝中大臣之子” 女皇还是给司晏阙留了面子:“念你是双层身份,看在波斯国主的面子上,这事情朕便不再追究,不过你永不许再进长安。” 司晏阙愣了愣,被使臣搀扶着走下去。 殿内众人都在等着女皇继续的话,女皇只摆了摆手:“剩下的便也不追究了,朕累了。” 陈夫人将伤痕累累的陈跃燃扶起便告退了,陈跃燃盯着波尔,我向他比了个口型:“放心。” 我让孙二带着波尔先离宫回锦宣司,殿内只剩下了我和女皇二人,女皇淡淡的说:“婉儿,这事情你办的不错,可想要什么奖赏?” 我摇了摇头:“既然这事情女皇不想张扬,微臣便也和女皇一样的心意,毕竟事关波斯和我朝的声誉,奖罚分明,没有罚,又何来的奖赏。” 女皇替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只温言:“孩子,你很聪明。” 我告退后,殿内便只剩下了女皇一人,高位之上,想必只有强着的孤独。 回到锦宣司,波尔已经在房内等我,我摘下官帽放在桌上:“事情已了,没想到陛下并未深究,不过司晏阙从此不可再入长安了,放心,即便明面上不追究,他的眼线也会被我锦宣司一一拔除的,你尽可以在长安,做些自己的营生。萨曼托那人,虽说曾是司晏阙的人,不过到底骨子里还是个生意人,我也可做主将听月楼交给你做主。” 她摇了摇头:“司晏阙不会放过我的,背叛他的人,都会被他除掉。”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你住在我府上,不会有人对你动手。” 她微微颔首。 过了一会儿,李重睿和司晏阙一同来到了我府上,陈跃燃换上了素日里的华贵衣衫,褪去了那身尽是血污的囚衣,只是额前和嘴边的伤痕,依稀还能看得见他前些日子被关押在牢里。 重睿缓缓道:“陈夫人和老夫人不肯放他,出来,我去陈府磨了好久,才带他出来,一切尘埃落定了。跃燃心中有话要说。” 我点了点头,便和李重睿出去了。 今日我本身着了一身官服,头发被简单的高高的梳起,为了方便戴官帽,头皮有些发紧,便将一头青丝散开,重睿拿过我手中的发带,将我的头发轻轻的系上。 “如今司晏阙的事情尘埃落定,今日到也听说司晏阙被下令永不可入长安,就算他以后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也是难于上青天了。”重睿缓缓说道。 我却想起曹焕之是他的人,便打趣道:“这都不是明面上的旨意,寅王殿下又是从哪里听来?莫不是曹公公哪里?” 他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是” 转眼又问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和曹焕之似乎并未在人前有过多少交集” 我低声说道:“有一次,我专门告诉曹焕之女皇心气不顺,不可在她面前谈论是非,而他偏偏派了身边最亲近的小太监去宫门口迎你,顺便告诉你不要妄言。从那次之后我便知道了。” 他盯着我,眸光深沉,最后还是摸了摸我的脑袋:“你果真是聪慧不已的,不过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曹焕之是我的人,早就是了。母皇登基后,这长安城中,人心浮动,母皇心思又深沉,若在她身边没有自己的人,更是如履薄冰。” 我看着屋内光影投射下,陈跃燃和波尔相拥的身影,才忍不住说道:“那日女皇说她也是有意将陈林陈大人,真正变成自己的人的,不是她自己的人,她总归是用的不安心。况且琼安对陈公子也有些情愫在此,如今波尔和跃燃两情相悦,我看女皇不是说说而已。男人三妻四妾固然常见,可琼安毕竟和我情同姐妹,我不忍心让她嫁给一个心里满满当当是别人的男子。” 重睿愣了愣,才缓缓说:“有些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母皇自然希望这朝廷内外尽是忠臣,可若是这忠臣不受控制,她自己用来是不安心的。都说忠言逆耳,可这逆耳之言听多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至于琼安,她身在皇家,是皇家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她肩上的担子便注定了,要为皇家去笼络人脉,这便是众多公主的归宿。当年文成公主入藏成为一桩美谈,不过文成姑姑还是宗室女,并非是嫡亲公主,尚且如此。更别说嫡亲公主了,天命如此,母皇,她先是一个帝王,其次才是一个母亲。” 月色明朗,我端坐在池塘边,一大没一搭的摇晃着腿,想起琼安的小女儿心思,又想起波尔的悲凉身世,只觉得无能为力,这世间的人,聚散,如同浮萍。司晏阙屠了波尔的故城,却又救了她,却又将她当做一件玩物,辗转于权贵之间。琼安从小,锦衣玉食,心思单纯,尊贵如公主,又怎会容忍自己的夫君心中装着其他人。 我叹了口气,重睿也坐在池塘边,趁我不注意,手捧起水洒在我身上,我见状也玩闹起来,笑的欢腾,下人们早早的就睡下,寂静的空中只听得见偶尔的鸟叫声和风声。 玩闹了一会儿,我靠在他的肩头,如今司晏阙的事情放下,看似波澜的局面又回归平静,自从执掌了锦宣司,麟展阁倒是许久未能大显身手,想起在久居掖庭运筹帷幄的时候,恍如隔世。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三章 赐婚 http://.biquxs.info/

陈跃燃打开门,我见波尔面上双颊绯红,忍不住打趣道:“如今倒是有情人成眷属了” 跃燃牵过她的手走上前来,只是拱手作揖道:“我们二人多谢司卿大人多番照拂,如果不是你,恐怕波尔已经身首异处,她待在你府上,我是安心的。司晏阙再蠢也不会在这时候出命案了,若是还在锦宣司动手,他便是插翅难逃了。” 我点了点头,波尔也柔柔开口:“多谢司卿大人收留,波尔无以为报。” 重睿见夜色已深便温言说道:“跃燃,我们还是回府去吧,陈夫人和老夫人都想你想的打紧,况且我们两个男宾,待在上官这里,传出去也不合体统。” 送别他们,我和波尔又坐在卧房,我见她满目春色,想必方才定是情人之间的对话如同蜜里调油。 我笑道:“如今便好待在我府上了,万不可动什么出逃的心思,不然陈公子那里可不好交代。” 波尔点了点头。 第二天琼安差人叫我入宫,在宫门口,我见陈府的马车也在宫外候着,便上前问那小厮:“怎么今日陈府的家眷都入宫了吗,往日陈大人都是坐轿子的。” 那小厮只低声说:“上官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大人今日上朝,后来女皇身边的箬欣女使和曹公公一起到我们府上请了老夫人和夫人进宫的,据说是想要一聚,不过听曹公公的语气,陛下有意赐婚给我们三公子,属意将琼安公主下嫁呢。” 我愣了愣,径直去了琼安的和宁宫,琼安早早的在正厅等我,见我进门只拉过我手:“婉儿,你说我今日是穿素色衣衫好,还是艳色衣衫好,嬷嬷说我穿什么都好看,他们惯会奉承我,你来替我挑一挑。” 她拉着我来到衣阁,我才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倒是把我叫来给你挑衣服了” 琼安脸一红,她身旁的宫女如霜才捂着嘴偷笑,然后才回话:“上官大人有所不知,陛下昨夜和我们公主深夜畅谈,有意将我们公主嫁给陈林陈大人的陈三公子,这正合我们公主心意,这不是高兴上了。” 琼安试衣服试的起劲,我随手指了一件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和一件八答晕春锦长衣,又替她挑了一支云鬓靛颜金步摇,装扮一新后,才又牵着我的手出宫,准备望重华宫去。 路上也遇到了几位王爷,重睿也在其中,我只微笑点点头,四王爷便出口打趣道:“哟,我这小妹倒是把今日看的格外重,竟把司卿大人请来给你做穿衣军师了,四哥看啊,今日我们琼安倒是像九天仙女一般呢。” 三王爷也握着王妃的手上前:“恩…不错,今日琼安倒是更加清丽好看了。” 琼安被打趣的一阵羞涩,却古灵精怪的问道:“三哥,你说我更加清丽好看了,若要跟三嫂一比呢?” 三王爷哑口无言,倒是王妃温婉说道:“琼安就别打趣你三哥了,听说陈家已经在重华宫候着了,还不赶紧去。” 琼安才又拉着我的手继续走,小声的说:“我惯不喜欢那思萝,偏偏三哥把她当心尖上的宝,伶牙俐齿。” 到了重华宫,陛下今日一身富贵牡丹织锦衫裙,应该是下朝才去更衣换的,陈老夫人和陈夫人坐在一旁,见到众人进来,也只是福身。 陛下看着众人温言道:“今日宣你们进宫,为的是要给琼安赐婚一事,朕从小宠溺她,无法无天,看着年岁渐长,留在身边再留几年变成老姑娘了,陈林大人的三子还未成亲,年纪又和琼安合适。重睿和跃燃关系好,琼安又爱粘着重睿,自然对跃燃也是格外了解的。你们兄弟几人自小又惯着她,你们意下如何?” 三王爷和四王爷均是:“琼安与跃燃年纪相当自然是极好的” 重睿倒是不发一言,陛下才问道:“重睿,你呢?” “儿臣也觉得甚好,跃燃与儿臣从小亲昵,儿臣的小妹嫁给他自然是好的。” 女皇又看了看我:“婉儿,琼安就爱和你粘在一起,你可觉得这是一桩好婚事?” 琼安满心欢喜的看着我,我愣了愣自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便回道:“陈大人教子有方,想必陈三公子是能托付终身的,不过琼安年岁还小,早早出嫁,陛下可舍得?” 陛下温和笑笑:“还是婉儿懂朕,朕自然舍不得身边唯一的小女儿,只是也不能强留在身边,女大不中留,朕原想着赐婚后,三月后在行礼。” 陈老夫人起身道:“我家跃燃自小被娇惯坏了,不过人总归是好的,琼安若嫁入我府上,老身必定会把她当做亲生孙女儿一般看待。” 此时陈大人领着陈跃燃进了正厅,见屋里热闹,还是先行礼,陛下满意的看着跃燃,跃燃还不知何事,只是立在了琼安身边。 陛下柔和道:“陈林,朕有意将琼安赐婚给你家跃燃,你意下如何?” 陈林见自家女眷已经尽数到场,女皇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内心有了主意只是答道:“这是陈府的荣幸,不过我家这泼猴儿自小被约束不严,女皇不嫌弃便好。” 陈跃燃正要上前跪下说话,重睿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陛下唤来了曹焕之:“曹焕之,传朕的旨意,琼安公主和陈跃然的婚事交由礼部主理。” 琼安和跃燃双双跪下谢恩,只是琼安满脸欢喜,跃燃却只呆呆的。 琼安还要拉我去宫里小聚,我推脱府中有事,陈府的女眷已经先行回府,我见陈跃燃失神落魄的站在宫门口,重睿在他身旁,却不知如何劝慰。他见我过来,眼睛一亮:“司卿大人,可否先不告诉波尔,女皇为我赐婚的事情。” “跃燃,波尔住在我府上,你尽可以放心,这事情我和重睿都没办法替你传话,陛下的话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琼安是受宠的公主,波尔的身份你也知道,你若为了波尔忤逆陛下的旨意,便是放整个陈府满门于不顾。” 阅读网址:m. 第六十四章 认命 ,公主嫁娶 http://.biquxs.info/

陈跃燃听完我的话只是颓然的低下头,毕竟昨夜还与波尔互诉衷肠,司晏阙的事情刚刚落下,原本能以为松口气,一朝赐婚,如同一根枷锁横在自己和心上人之间。琼安自小便是跟在他和李重睿身旁的小妹,若将琼安娶进门将她弃之于不顾,自己又于心不忍。 我见他满是踌躇,我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既想琼安得嫁好人家,也想波尔有个好归宿,可那人选偏偏又都聚焦在陈跃燃的身上。重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母皇的圣旨已下,便是没有转圜余地了,这件事情我没有立场劝你,虽说这京城贵胄纳妾没什么,但是琼安毕竟是公主身份,你若想纳波尔进门恐怕也是难上加难。若要让她做个外室,估计也是风言风语。” 陈跃燃便说道:“司卿大人,我和你一同回府,告诉波尔,这事情我没法瞒她。” 我府上,波尔已经换上了寻常的衣服,头发被高高挽起成凌云髻的模样,一双碧蓝美目扑闪扑闪着。 陈跃燃见她只声音颤抖:“波尔,今日陛下为我赐婚了,是陛下的嫡亲公主,琼安公主,便是司晏阙想求娶的那位。” 波尔低下头:“公主高贵身份,和你是般配的。” 陈跃燃:“我身上担着的担子便是陈家满门的声誉,若我一意孤行,陈氏一族也会被我牵连。生在贵胄之家,我自己的命运便是也握不住的。波尔,终是我对不起你。” 我温言道:“波尔住在我这里,你尽可以安心” 陈跃燃低头转身离开了。波尔抬起头,眼睛里是氤氲的泪水。 我拍了拍波尔的肩膀,她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我宽慰着她:“没关系,你就住在我这里,若你愿意,我这便是你的家,你不会四处孤苦无依,也无人再伤你。” 昨夜还是一阵甜腻的风,今夜便变了味道。我将波尔安顿睡着,来到院中。 一朝赐婚,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过三月光景,转身即逝,天气有些微冷,公主出嫁那日腊梅绽放的那日,前几日下了鹅毛大雪,一片雪白,琼安邀我进宫,我见她一身红妆,凤冠霞帔一应俱全,华贵不已,她脸上一阵羞涩,宫里的嬷嬷都称她是最美的新娘子。 女皇一身寻常衣袍,并未佩有帝王的装束,在小女儿出嫁这日,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母亲。 琼安靠在女皇怀里,女皇眼里似有泪水,也只是轻轻的擦拭了一下温言道:“陈府可是书香门第,又是我朝忠臣,你嫁过去可千万别再闹小孩子脾气,宫里有母皇和你的兄长们惯着你,可若你出嫁后,母皇便不能时时刻刻的在你身旁了,你要学着温柔贤淑,如今你便是旁人的妻子了。小孩子脾气要藏起来。” 琼安点了点头,只柔声说道:“女儿记得了。” 时辰已到,女皇回到正殿,陈跃燃一身红色锦服,在门外等着,我将喜帕蒙在琼安头上,陈跃燃牵着她的手去往正殿拜别陛下。 几位王爷都在殿外,准备骑马一同去到陈府,琼安出嫁倒是前几位公主还要热闹些,一来是这些王爷都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妹,二来这是宫里经过多少风云之后第一次的办喜事。 今日我身着一身女装,重睿立在我的身旁,抓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过不了多少时日,我也会迎娶你入府,母皇如此宠爱你,必定也会愿你觅得良人的。”似乎三王妃刚才目光在我俩身上,但又好像是我的错觉。 琼安和跃燃行礼出来,我扶着琼安进了轿子,低声耳语:“琼安莫要怕,你的兄长们还有我都在的,会陪你到陈府上。” 她点了点头。 然后我进了后方的马车,重睿他们和跃燃骑马出宫。 一路上,百姓繁多,停留在街上的百姓都想一睹皇家嫁娶的风范,倒是也热闹非凡,给原本的喜事更添上了一阵热闹,从宫门到陈府,是要路过我府上的街角的,不知道波尔会不会偷偷来看。陈府也已经是满门宾客,陈跃燃牵着琼安,许是被喜庆气氛感染,他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陈大公子和二公子在门外迎客,夫人和陈大人正在正厅等着行礼,陈府的梅花开了,梅花的花瓣上还有雪的痕迹,倒是红梅白雪格外好看别致,我伸手摘下一朵,重睿却又来到我身边,只将我手中的花替我别在耳边:“你皮肤白皙,红梅总是衬你的。” 我笑笑。看着正厅内,陈跃燃和琼安跪拜天地,跪拜高堂,夫妻对拜,最终礼成,琼安被喜婆簇拥着进了房内,留下新郎和家中族人宴请宾客,待宴席罢了再入洞房。 我知道琼安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便跟着喜婆进了他们的新房。 喜婆知道我的身份,便也不再多言,我拍了拍琼安的肩膀:“琼安莫怕,礼已成了,如今你便是陈府的儿媳,陈跃燃的妻子了。” 琼安正要自己掀开喜帕对我说话,我摁住她的手:“不许胡来,我虽没有嫁娶过的经验,可也知道这喜帕应该由夫君亲自挑开,你不许一个人胡来。” 她乖巧的:“哦,我以后便在宫外生活了,还有些不习惯,不知道母皇没了我在身边整日调皮捣蛋,会不会觉得寂寞。” 我笑笑:“以往公主成亲都会有府邸的,只是你的公主府邸还未完全建好,陛下又疼爱你,对这些东西都是吹毛求疵,你啊先在陈府住上一段日子。” 她点了点头。 见她乖巧坐着,我便说:“我不便总在你房里陪着,便出去了,吃完宴席我便回府去了。” 关上门,我了宴席处,见陈跃燃一个劲儿的灌酒,重睿他们几个陪在他身边,如今都有人陪,我想了想还是趁乱回府了,波尔此时正在府上,我恐她想不开。 回府之后,推开她的房门,她却喝的酩酊大醉,见我回来抱着我:“只有婉儿你还惦记我,我方才在街上看到他一身红妆了,公主的嫁娶之礼也只气派非凡,他值得的。”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五章 吐蕃公主 http://.biquxs.info/

琼安出嫁后,女皇虽是想念,但更多的是了了心头的一桩大事,如今身边的儿女已然都成家,不过只有重睿还未娶正妃,府里也没有什么侍妾,女皇自然又有些操心。因着前段日子,办事得力,我的官阶又上了一层,如今已经是正三品了。 那日女皇宣我和琼安进宫,重睿恰好也来请安,女皇打趣道:“如今连你的小妹都已经嫁做人妇,你身边连个贴心的人儿都没有,朕如何能放心,朕倒要看看这京中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好好寻摸寻摸了。” 琼安看我一眼,才解围道:“母皇尽是瞎操心,二哥从小就是个惯有主意的,您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二哥日后自己挑个称心如意的。” 女皇这才将话头放下,只是将自己脖颈上的芙蓉玛瑙项圈拿下,揉了揉脖颈说道:“朕如今上了年纪,自然将儿女之事看的重一些,罢了罢了,若重睿日后能寻个称心如意的,朕便允了就是。” 我偷偷看了重睿一眼,却没想到目光和他撞在一起,倒是被琼安撞破,看着琼安捂着嘴偷笑。 女皇又突然说:“吐蕃近些时日便会来朝,事情恐怕又会多起来,那吐蕃国主会带着自己的王子和公主一同来贺,怕不是又是想和朕攀亲家的。” 吐蕃自从太宗将文成嫁过去后,便和我朝岁岁和安,并未再起什么争端,倒是成了一桩美谈。 琼安这时开起玩笑:“反正母皇身边该嫁的都嫁了,就算那吐蕃国主再塞几个王子进来,也无处可去。” 女皇笑着嗔骂:“你这皮猴儿” 近些时日锦宣司事情不多,朝中也未有波澜,我自然便闲了下来,女皇索性又让我回宫小住了几日,许久未穿女装,倒是有些别扭,箬欣总为我梳些好看的发型,女皇又赏了我一堆首饰。 吐蕃来朝那日,我随陛下还有几位皇子一起登上了城门,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还有些长安不常见的牦牛羚羊,吐蕃的服侍要比中原简单些,不过女子的头饰倒是简单又奢华,宝石和玛瑙挂满了头发上。 进了宫,那吐蕃人生性豪放,嗓门很大,见我一身华服,又跟在女皇身边,不似寻常宫女便开口:“这可是女皇的公主,看着模样格外俊俏,可有许了人家,我这儿子个个是草原上的英雄好汉。” 我微微福身:“微臣是陛下身边的臣子,并不是公主,国主谬赞了。” 女皇只是牵过我的手:“无妨,朕的女儿都出嫁了,如今也将这孩子当做女儿看待的。” 国主身后的姑娘,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皮肤白皙,倒不像旁的吐蕃女子脸上有高原红,个子小小,走上前来拉过我的手:“这位姐姐生的好看,我喜欢,我要和她做朋友。” 我愣了愣,国主才笑着解释:“这是我女儿,吐蕃唯一的公主,生了这么多孩子,便只得了她一个女儿,从小宝贝的很,不懂规矩,大人可千万别和她计较。” 女皇也温言笑笑:“我们婉儿便是个讨喜的,既然公主喜欢她,这些时日也可让婉儿带着在这长安转转。” 设宴在重华宫内,吐蕃国主和女皇坐在上座,那吐蕃公主非要和我坐一起,我便同意了,她紧紧的盯着我:“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比我阿娘还要好看。” 我见她十五六的年纪,还是格外纯真的眼神,便知道这吐蕃国主必定将她当做掌上明珠的,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吐蕃的公主,而我只是女皇的臣子,你总喊我姐姐,是不合体统的,若被什么有心人听了,可是会大做文章的,这长安城可不如你们吐蕃那般随性。”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抬头看着我:“我的名字叫阿兰,姐姐你可以唤我为阿兰,你不必称我为公主,若有什么人敢说姐姐你不好,我必定会替姐姐出气,放心好了。”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见她是真诚待人,便不再多言,菜席上的是李尚食最为拿手的好菜,前些时日我又去帮了不少忙,见菜色甚和客人口味,我与李尚食相视一笑。再一看身旁的阿兰,好像不擅长用筷子,她左顾右看的看着旁人拿着筷子,咬着嘴巴。 我问道:“阿兰,怎么不吃?” 她弱弱的开口:“我在吐蕃时,都不常用中原的筷子,我们那边大多直接上手的,父王特地让师父教过我如何用筷子,可还是用不好,又怕在大殿之上丢了吐蕃的脸面…” 我轻轻的笑了,让身旁的宫女与御膳房取了些勺子来,然后分别放在了每一张桌前,吐蕃人见有勺子,顿时吃的欢快了些。阿兰甜甜笑了笑:“姐姐,你真好。这中原的饭也比我们吐蕃好吃些,我们那里都是肉,不常见这些时蔬的,姐姐方才说:“这些餐食都是你和李尚食做的,可真离开,阿兰也想做,想做给意中人吃。” 我见众位宾客都在觥筹交错,便好笑的问她:“你的意中人是谁,可是草原上的少年郎?” 她摇了摇头,小手轻轻的指向对面的李重睿,我愣了愣,才问道:“你们今日才第一次相见,又怎的成为了你的意中人?” 阿兰说道:“我跟在父王后面,在城门下的时候,便看到在城门上的他了,后来又见他生的好看,阿兰很欢喜,阿兰喜欢长安,父王这次来长安本来也属意让我在这儿找个我喜欢的好男儿,我看他就很不错嘛。” 李重睿似乎感觉到了我看他的目光,他冲我举杯笑笑,阿兰才又说:“姐姐你看,他冲我笑了” 我有些无奈,只觉得心里不该跟小孩子计较,但知道她的话绝对不是戏言,若吐蕃提出将公主嫁给李重睿,陛下没准儿会同意。 吐蕃国主见我和阿兰相聊甚欢,便宣我上前来:“上官大人,小女难得与人投缘,近些时日便要多多麻烦你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来赠与我。 他又说:“这玉佩,吐蕃皇室都有一块,恰好多出一块来,便赠与上官大人聊表心意。” 我愣了愣,女皇示意收下,又赐了阿兰一些首饰珍宝,这才让我俩退下。 阅读网址:m. 第六十六章 错点鸳鸯谱 http://.biquxs.info/

众人皆知吐蕃对于我朝来说分量颇高,全靠着他,那些部落才肯臣服于我朝,那吐蕃国主也因为有着我们作为背后依靠,那些部落也不敢轻易反动,倒是互相成就了。从文成公主嫁过去之后,友好邦交已经数十载。 眼见吐蕃国主赠予我吐蕃王室的象征,底下的臣子或是皇子神情的变了变,阿兰却身上有着孩子稚气只当着众人的面笑着说:“阿兰是喜欢上官姐姐的,父王将玉佩赠予姐姐,那姐姐便真正是我的姐姐了,我知道你们中原的规矩多,不过阿兰愿意喊上官大人为姐姐,阿兰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那你们便不许因着这称呼上生是非。” 吐蕃国主舍不得教训阿兰,便只好亲自躬身说道:“小女被我惯坏了,各位可千万别和她计较。” 女皇摆了摆手,温言:“我也有个女儿,前些时日刚刚出嫁,性格倒是和阿兰像极了,又怎会怪罪。” 阿兰朝我眨眨眼睛,我冲她笑笑。 阿兰却有出乎意料的对女皇说道:“陛下,我看上了二殿下,你可愿收我做你的儿媳?” 女皇倒是饶有趣味,吐蕃国主看着下方的二殿下也打量起来,李重睿倒是一脸尴尬,只有四殿下开口调笑道:“我这二哥倒是如今我们几个兄弟里,唯一没有纳正妃的,府里连个把个侍妾都没有,如今倒是有阿兰公主看上了~” 四王妃一向与我和琼安交好,她自然是知晓重睿和我的心意的,在桌下轻轻的拧了一把四殿下的大腿,四殿下又紧接着看着四王妃:“你捏我干嘛”。倒是让场上的人哈哈大笑。 阿兰来到李重睿面前,声音甜软:“喂,你是中原的二殿下,而我是吐蕃唯一的公主,可还算相配,你意下如何?” 重睿被这么冷不丁的一问,也只是温和笑笑,揉了揉阿兰的头顶:“阿兰公主,年纪小,倒是个心直口快的,果然和母皇说的一般,性子和琼安像极了。不过阿兰公主,男女之事岂能轻易在大殿之上议论。重睿只愿娶心上的人。” 吐蕃国主见阿兰闹的有些过分,最终还是厉声说道:“阿兰,不可在口出狂言,在殿上这么没规矩。” 阿兰才吐了吐舌头回到桌前。 我松了口气,看向女皇,女皇温婉说道:“重睿的事情,作为母亲我可拿捏不了,之前他父皇还在时就有意要给他封妃,结果他偏偏不要,没想到到成全了崇峮和思萝,到成就了一对儿佳偶。这孩子打小便是个有主意的。” 宴席散场,我搀扶女皇回未央宫,婢女在前方点着十二只宫灯,女皇发间的琉璃珠串发出叮当的响声,她突然停下问我:“婉儿,你觉得阿兰公主如何?” 我只低头说:“阿兰公主,是个纯净的人儿,比起长安寻常勋贵家的姑娘要心眼干净的多,没那么多城府。想必吐蕃国主定是从小悉心爱护的。在草原上也是受惯了娇宠。性子单纯,和琼安像极了。” 女皇温和笑笑:“这孩子倒是个混不吝,朕还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孩子,在殿上一方言论,倒是有趣至极,让人不忍心对她发怒,只觉得是个孩童心性。十五岁了,若要论起赐婚,年纪倒还算小,罢了罢了,重睿的事情,念叨了多少次,也是不管用的。” 又起身向未央宫走去,女皇看了看我,握了握我的手:“琼安出嫁,又不能日日进宫,如今能陪着朕的便只有你和箬欣两个贴心的人儿了,那些儿子们比不上女儿贴心,可我那些女儿,如今日日将夫家门楣挂在心头上,几次三番见我,不是为了举荐人才,便是为了疏通关系。朕倒是打心眼把你当女儿。” 我温言笑说:“都是陛下抬爱微臣了。” 到了未央宫,我和箬欣服侍女皇睡下,才掩了房门,回到之前女皇赏赐的小院。 箬欣见我神色不宁,便问道:“可是因着今日阿兰公主的事情?婉儿何必因此忧心,陛下也说了做不了二殿下的主,况且二殿下心中唯你一个。” 我愣了愣裹紧了身上的白狐斗篷,哈了口气,正月十五已过,天气还是极凉的:“箬欣姐姐,你也知道当初跃燃和波尔的事情,陛下一朝赐婚,都没有转圜余地。还好跃燃待琼安不错,可波尔在我府上消沉了许多日子,才缓过来,这些我也都瞧在眼里。重睿他毕竟是皇子,我和他身份悬殊,即便是有了正三品的帽子,可到底论起婚配来,女皇也要斟酌几分。我是她的人,她又如何能把我安心嫁给重睿。琼安虽是陛下最受宠的小女儿,可因着她嫁过去,陈家和她才算的上是一起的,她用着才放心。陛下多有猜忌,若她知道我和重睿的事情,不定怎么想呢。” 箬欣点了点头,将我搀扶进屋里,这是屋外又飘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落在地砖上,很快形成了积雪。炭火发出滋滋的响声,我和箬欣兴起便又烫了一壶酒。 箬欣如今在宫里已经多年,我执掌锦宣司后,她便是女皇身边的头等女使了,在宫里说话也是极其有分量的,长安城中事情不多,麟展阁的事情也渐渐平缓,无需再日日打探消息,安插眼线。 我便问道:“姐姐,入宫多年,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如今女皇如此宠爱你,宫里太监总管也得顾你三分薄面,如此一来,也可求陛下赐婚,免得整日在宫里操心操劳,如今常嬷嬷被我安置在沉香楼,若你出宫后出嫁后,我也可让麟展阁给你安排些轻松的生意做做,如今上官家的事情,总归是要我一人担起的。况且如今境遇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假以时日。” 她摇了摇头:“我在宫里多年,身边的男子除了太监便是太监,哪里能觅上什么良人。如今只想安稳度日罢了,若能得个好人家便是我的福分,若得不上便也是我自己该有的命数。”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七章 逛青楼 http://.biquxs.info/

那夜和箬欣畅谈到很晚,二人才睡下,直到日上三竿,宫女将我们叫醒,我们才赶紧洗漱一番,去了未央宫。阿兰早早的来未央宫请安,女皇见我今日仓促,便嗔怪道:“婉儿和箬欣,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嬉笑玩闹了整晚,日上三竿才起来。” 我不好意思,只好老实回答:“昨夜下雪,和姐姐在院中玩闹了会儿,估摸着是身子乏了,一觉便是日上三竿了。” 女皇只是起身刮了刮我和箬欣的鼻头:“你们啊,到底是年纪小,孩子心性,只顾玩闹。” 我和箬欣相视一笑,这时候阿兰才柔柔说道:“女皇陛下,您方才说可以让上官姐姐和箬欣姐姐带我去长安城逛逛,可是真的?” 女皇难得慈爱:“自然,君无戏言。” 阿兰跑到我跟前拉过我的手,就要立马出宫,我忙说:“公主,还未给陛下行礼呢,可不许乱了规矩。” 见她乖乖的行了礼,陛下才温言说:“去吧。也可去林府,让长春陪着你们逛逛。” 走在宫墙内,阿兰见着这四方的天和四周巍峨高耸的宫墙:“姐姐,这宫墙可好生大,好生高,看天都是小小的四方的天,虽说是巍峨,可日日拘在这宫里想必会闷坏的吧。不如我们吐蕃,大草原上,想骑马随时都可以骑马,广阔天地。” 我替她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吐蕃那边都喜好带发带配上十分多的宝石和珍珠玛瑙,她手上和脖子上又都是一堆金银项圈,这般走在街上非得引人侧目不可。 我便说道:“咱们如此装束便想要好好逛长安,倒是麻烦了些。不如,先到我府上,换一身男子衣服,好便利些。公主这样的装束,非得惹来几个小偷不可。” 箬欣也附和道。阿兰一脸兴奋:“上官姐姐,在宫外还有府邸吗,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经常去你府上玩了,要比宫里好些,我父王和哥哥昨夜教训了一番,说我不懂估计,让二殿下下不来台,还差点丢了吐蕃的脸面。所以我断不可以后轻易妄言了。” 宫门口早就备好了马车,我们三人上了马车直奔我府上,波尔正在院内饮茶,见我回府,便开心上前道:“上官,你可算回来了,你进宫这些时日,我待在府里好生无趣。”她自然是见过箬欣的,不过见我身后突然冒出个外族服侍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我只牵着阿兰的手:“这是吐蕃的小公主,名字叫阿兰,这几日待在长安,锦宣司无事,我的任务便是将她陪好了。” 阿兰是个嘴甜的:“上官姐姐身边的朋友,长得都是如此好看吗,姐姐可不像中原人,如此美貌必定是外族人,我也不是中原人,这样说起来咱们倒是一家了。” 波尔被逗的哈哈大笑。我才说道:“那今日我们便四个人一同上街逛逛好了,我府上倒是备着许多男装,日常在锦宣司我一身女装总归是不方便的。” 过了一会儿,我们四人纷纷换上了男装,又将头发高高扎起成男子发髻。 没有备马车,我们便这样上了街。 夜色渐起,长安的夜市是绚丽多彩的,街上早就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的花灯被高高悬挂在楼阁上,许许多多的酒家开始吆喝,阿兰生活在草原之上,自然没有见过如此场景,才张着嘴说道:“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灯,在我们那里,都是日日生着篝火,长安可真大真繁华啊。我阿爹没有骗我,我先前还以为长安不过尔尔呢。” 路过一执扇姑娘旁,只见她脂粉气浓厚,她见阿兰眉清目秀便拉过来:“客官,可去我们杨柳阁做做,这里的姑娘可都是柔情似水的可人儿呢” 还未反应过来,她便被拖拽着上去,我们三人自然知道这是烟花之地,可眼见阿兰被拉扯上去,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我们几人本就皮肤白嫩些,和这些糙汉子比起来,自然更多姑娘围着。光我身上就趴着好几个姑娘,又不好言明自己的身份,也只好受着。阿兰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已经看呆傻了,那些杨柳阁的姑娘,又未见过波斯的美男子,见波尔一身中原男子的穿戴,更是好奇,属她身边围着的姑娘最多。 我只好沉声说道:“我们都对这些把戏司空见惯,杨柳阁的姑娘便只会柔弱无骨的附在客人身上了吗” 这些姑娘们才起身,只见后方一个老妈妈过来:“哟看穿戴,这几位爷倒是贵客,我们这些姑娘是热情似火了些。几位爷可别见怪。咱们这些姑娘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我才径直走上前,几个姑娘不断的朝我抛媚眼,我说道:“那便领我们几个进包厢吧,我们几个公子哥儿就喜欢文雅的,可不会一见着姑娘就走不动道儿,要往卧房去。” 几个姑娘都掩面轻笑。这老妈妈才领我们上楼去。 箬欣轻轻说道:“婉儿,我们果真要在这地方吗” 我宽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呗况且一身男装又无人认识我们,方才阿兰已经被拉了上来,我们不上来,岂不是要出什么乱子。” 阿兰倒是好奇的东张西望:“阿姐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聚集了这么多好看的姑娘,这些姐姐身上都好香啊,一个个都美的像画上的仙子。” 我见她不懂,也不好出言解释。只好在她耳边低语:“待会儿可不许乱说话,只顾看就是了” 那老妈妈引我们去了东面的厢房,恰好可以看的见河面的场景,见几个容貌出众的姑娘,抱着琵琶或者抚着古琴,朝我们微微一笑,随后又来了几个身着舞衣的姑娘。我小声道:“波尔,如今是你的强项了,可品一品” 阿兰听不懂我们说什么,只是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姑娘,留下口水来:“这些姐姐都太好看了” 瞬间琵琶声和古琴声响起,舞娘们舞动衣袖,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只是她们的眼睛盯着我们几人,似有万千情意,但是我们毕竟是女儿身,只觉得别扭,只有阿兰看的起劲。 阅读网址:m. 第六十八章 芙蓉帐 暖生香 http://.biquxs.info/

只见杨柳阁的姑娘们,个个舞姿飘摇,我是见过波尔的异域风情的,也见过宫中舞坊的舞姬,大多循规循距,不似杨柳阁姑娘这般招摇妩媚。我见阿兰看的如痴如醉,便也任由她的孩子心性了。素日里男子装扮倒是适应了的,寻常人也分辩不出来的。 一曲舞罢,那为首的姑娘腰肢柔软似杨柳,倒在阿兰怀里,阿兰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只是呆呆的说:“这位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那姑娘却轻佻的用手指尖滑过阿兰的下巴:“公子如此夸赞我,倒夸的我心痒痒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来了我这杨柳阁,我又有心属意公子,不如公子今晚便宿在我房里。” 阿兰呆愣的不知如何回应,我这才起来说:“我家兄弟几个,平素不常来这,今日倒是出来开开眼界,家里管得严,可是没有银子来换姑娘的一晚。” 那姑娘只屏退了众人,连那老妈妈也退下了,关上门只起身笑道:“四位姑娘不慎闯入我这杨柳阁,倒是有趣。寻常良家女子可从不涉足这烟花柳巷之地。” 我见那姑娘挑明,便也不做隐瞒:“小妹顽皮,还请见谅。” 那姑娘只莞尔一笑:“既然是机缘巧合,能让上官大人来我这杨柳阁,那元卿便想托大人为元卿查件案子。” 我见她倒是诚恳便回说道:“姑娘芳名是元卿?想来恐怕这小妹方才被一姑娘拽上来,不是巧合了?我虽为锦宣司少卿,可到底是为女皇办事的,寻常的案子,若非女皇下令,我从不干涉。况且这偌大的长安,既有京兆府尹也有大理寺,再不济上方还有刑部。我一小小锦宣司,对民间的案子,恐怕也难办。” 那姑娘只款款说道:“柳思萝,三王妃,司晏阙,昆仑山庄,波斯屠城,云南藩王,柳氏私自招兵买马。这些,上官大人也不感兴趣?那波尔姑娘呢?对于司晏阙和波斯屠城,没半点想要探清楚的意愿?还有上官大人,柳思萝虽是三王妃,可曾经却属意二殿下,这样的陈年旧事,连带着柳氏满门对李唐江山的渗透,还有自己私下的招兵买马,连带着恽帮内部的分崩离析,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错综复杂,上官大人果真不想查清楚?” 波尔只盯着元卿姑娘道:“司晏阙?波斯屠城?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 元卿只理了理裙子的褶皱,温婉说道:“你们这每一个人,桩桩件件,都被人算计到了,但是单单未曾算到上官大人的横空出世,也未算到上官大人如今扶摇直上,更没算到锦宣司如今是上官大人执掌着。所以,上官大人才是这看似浓云密布棋局中唯一能解开的,因为背后那些人,想法设法也要将你拉进泥潭,每个人身上都是一摊浑水,谁也洗不干净。” 我盯着元卿,想从她眼睛里抽丝剥茧的看出些什么,可她眼睛始终是漆黑如墨,无半点波动,只让人忍不住心慌。 阿兰听不懂我们的一言一语,只是瞪大了眼睛,才缓缓问道:“元卿姐姐,可是摆脱上官姐姐查案,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去姐姐的锦宣司一坐便是,何苦将阿兰掳上着杨柳阁,还要看这一出。” 元卿只温婉笑着:“吐蕃国主这次来长安,为的也是将唯一的公主,许一个好人家,既能仰仗长安力量,把控吐蕃各部,也能让女儿过的平安顺意。如今未成婚的皇子里,好像没剩几个了。” 我惊讶她竟能识的的阿兰的身份,只觉得和她的对话如同高手过招,棋逢对手,但还是问道:“你在这棋局内,又处于何方?为何单单只你看的通透,我又怎知,你这一举是不是真正将我拉入泥潭之中呢?” 她只垂首道:“云南紫城白氏一族满门被屠尽,单单只逃出了我一人。我白元卿,誓死也要为白氏一族讨回公道。” 此时却听闻楼下又金吾卫的声响,元卿说道:“长安金吾卫首领柳长垣是三王妃的亲弟弟,波尔久居上官府邸自然未曾有人敢动,不过若是来了这街上,处处都是眼线。司晏阙和柳氏可是盟友,想要为司晏阙除掉叛徒,咱们这位金吾卫首领可是上足了心,竟跑到我这杨柳阁来。” 元卿将我们藏进了她床后的密室里,掩盖上芙蓉帐,那金吾卫破门而入,只见元卿躺在床上,首领冷冷的说道:“给我搜” 元卿起身:“不知柳大人,今日来访,所为何事?是有什么逃犯逃走了吗?” 那柳长恒只冷笑道:“长安城最近流窜了一波斯的盗贼,偷了无数金银财宝还伤人性命,我们也只是奉旨拿人。” 元卿笑笑:“我这杨柳阁倒是寻常人入不得,那柳大人便好好搜上一搜,也好让奴家安心。” 金吾卫并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那柳长恒不得不自己亲自搜了一番,才作罢离开了。 打开密室将我们放出来之后,元卿望着我们才说道:“如今可信了?上官大人的上官府,如今可是被这几方势力盯得紧多了。况且波尔姑娘知道的事情众多,司晏阙怎能放心你留在上官身边。” 我愣了愣,只觉得最近掉以轻心了。 元卿又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男子衣衫让波尔换了,不过是粗布麻衣,是后院小厮常穿的:“波尔姑娘还是穿这个,让后院小厮运酒时将你带走然后去沉香楼换了衣服,再回上官府上。”. 我见她心思缜密,忍不住赞赏:“元卿姑娘倒是好计谋,聪慧过人的很。是在下最近掉以轻心了。” 波尔换上衣服,去和后院小厮一同去往沉香楼。 元卿在我耳边轻说:“麟展阁如今虽不为皇室忌惮,也并不是什么能治罪的,但是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女皇对你的猜忌便会横生。那柳思萝和司晏阙来往过密,因着你和二殿下的缘故,想必早就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千万小心,这皇城里,长安城,谁都不可信。” 阅读网址:m. 第六十九章 风雨欲来风满楼 http://.biquxs.info/

从后门出来后,我见无人跟随,便和箬欣带着阿兰疾步去了沉香楼,波尔已经在楼上等候,又换了身衣服。如歌急忙问道发生何事,我见波尔和阿兰在,不方便多说,只是悄悄耳语:“如今事情繁多,是咱们掉以轻心了,原想着能过一段风平浪静的时段了,没想到这暗涌从未离开过。告诉黎弗,给扬州传信,将柳氏一族的信给我查清楚,还有云南白氏一族到底怎么回事,风雨欲来风满楼,咱们得早做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了。” 如歌见我心事重重,便也一一应下了。 阿兰一头雾水,似乎不知道我们方才说的参杂着怎样的明争暗斗,她倒是柔柔的说:“上官姐姐,我今夜要宿在你府上,可好?” 我正想答应,却想起我的府邸如今已经被人盯上,若将她接入府上,更是众矢之的,也无把握能保她安康无虞,便温声说道:“今夜的事情,阿兰答应姐姐,不许跟其他人说,哪怕是你父兄也不可以,否则姐姐便不带你出来了。不过住在姐姐府上,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夜恐怕不行了,你待在宫里要比姐姐府上安全,听话。”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倒也听话,乖顺的跟在我身旁。 黎弗替我们去府上将马车叫来,马车卸去了上官府邸的灯笼字样,和平素寻常人家的马车别无二致,晃晃悠悠的朝宫门走去,箬欣只说道:“婉儿,今日那元卿姑娘的话,能信上几分?” 我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待我查清她口里几分真假,便可得知,她如此心思缜密,肯定还会来找我们的,我看杨柳阁倒是不一般。只怕暗中还另有高人罢了。” 宫门口,看着箬欣和阿兰回去之后,我才和波尔回府,波尔的眼眶含泪,似乎屠城之祸还有司晏阙以及那些黑暗的过去,像是一道随时都能揭开的伤疤一般,狰狞,只让她流泪:“婉儿,我这辈子是逃不出司晏阙的掌控了吗,即便是住在你府上,也被人如此紧盯,司晏阙便这般容不下我吗,还有那屠城之祸,昆仑山庄,到底背后藏着什么,那元卿姑娘为何什么也知道?” 我见她泫然若泣忍不住宽慰:“司晏阙如今已经永不能入长安,可他始终还有手下,倘若他果真和柳氏一族结盟,只怕这城中的眼线还有更多,上次跃燃一事,已经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琼安如今也已经出嫁,料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更别提那些边塞小国,更是不值一提。可若这城里旁的什么氏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司晏阙怕是就是一根搅屎棍,恨不得搅弄风云才好。你不用担心,锦宣司有擅易容术的高手,我将你带去,敛了容貌,便可无虞,对外只放出消息说波尔远走,便好。” 重睿早在我府上等候,我见他来,心下不禁一阵柔软,波尔已经去房里休息。我将今日的事情,挑重点讲了一讲,他只皱着眉头。“云南白氏一族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不过当时断案是山上的少民土匪所为,还能和柳氏扯上关系?至于当年,柳思萝的确属意嫁给我,只是我当时不愿,三弟又对她一见钟情,父皇便做主赐婚与他们,我原想这些陈年旧事已经过去,怎的在旁人眼里也被算作是棋局的一环?” 我只起身对他说:“你可曾听过麟展阁?” 他愣了愣:“自然听过,麟展阁当年为太祖立下过功劳,不过未接受赏赐,能探得天下秘密。” 我自然早已将他视作我的知心人:“麟展阁是我曾外祖一手创立,如今我已经是麟展阁的少阁主了。” 他笑了笑:“这些我早就知道” 我纳闷的看着他:“上官一族当年被降罪,族人的名讳总该是记录在侧的,你母亲苏暮吟的母家,我曾细细查过,后来把这些资料全部毁了,料这世间也无人能在查到。锦宣司的司卿一职,始终是母皇的心腹,而我对锦宣司同样并无好感,锦宣司收集皇子王叔大臣的证据,整日为母皇查探群臣的隐秘秘闻。” 我愣了愣,继而笑了,他和我都是这长安城中历经风云的,若论起城府来,谁比谁更深呢? “那如今呢,锦宣司在我手里,可还让你厌恶?” 他也轻笑:“锦宣司如今倒是查了不少该查的案子,爱屋及乌,算不上厌恶,但也算不上喜欢。” 我熬了一壶清茶,二人饮茶过后,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只低声说:“麟展阁不问世事,只问江湖事,探得天下秘密,手握机要。虽然朝廷并未刻意打压,但若让旁人知道,未必是好事,尤其母皇爱猜忌,你如今官居三品,又是锦宣司的少卿。” 我低声问道:“你也如越王,醇王一样,想要光复李唐江山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见他诚恳以对,便说道:“你愿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姑娘从小被母亲要求光复门楣,即便是身处卑微奴婢所在的掖庭,也要日复一日的细细盘算,步步三思而后行,将武悬让,许敬宗,一一算计的干干净净,一步一步从掖庭走出来,靠着蹴鞠比赛,赢得圣上的目光,走出的来的事情吗?” 他的眸光轻轻闪烁,屋子里煮茶的炉子用的是红罗炭,正噼里啪啦的发出声响,他眼神动容,只握住我的手轻声:“我愿听的。” 大抵从我降生开始,便久居掖庭,童年的影像全部都是高耸的宫墙,红色朱漆的大门,和高高的门槛,洗不完的衣服,挑不完的水。是幼年开始冬天便会长冻疮的手,是夏天起痱子的臂弯,是弯弯曲曲的宫墙内最不起眼的掖庭。是这巍峨宫城之中,最命如草芥的地方。 这个故事我全程叙述的没有半点的情感,好似旁人的故事,泪水好像在祖母和母亲走后,便流干净了。一步一步走在女皇身旁,从卑贱的掖庭奴仆,到女皇身边的头等女使,再到锦宣司。这么些年,似乎我越来越是上官婉,上官家的人。却不再是自己了。 重睿听的入神,只是握着我的手:“从此以后,我许你安稳人生,必定不会再叫你陷入泥潭了。” 心总算有些柔软,靠在他的肩头,是伸手能够得到的温柔,清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氤氲了我眼前的水光,似是平常,我知道,很快,这长安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而我和李重睿,谁也逃脱不了。 阅读网址:m. 第七十章 俗子 http://.biquxs.info/

送走重睿过后,一夜无眠,波尔又抱着被子跑到我的卧房,看的出司晏阙的的确确如同阴魂不散,让她害怕极了。看她眼眶红红,我便做好打算,明日带她去锦宣司,为她易容,好让她能自由行动,总不能让她蜗居我这小小的府邸,而且说不明白,什么时候我这府邸就被安插进了细作。 第二日我让她换上男装,骑马和我一同回到锦宣司,孙二是见过波尔的,毕竟如此异域美貌,只让人轻易难忘怀。孙二径直过来先对我拱手行礼:“司卿大人,有礼了。今日带波尔姑娘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我回说:“去叫程锐潇过来,如今我府上被司晏阙的人盯上了,波尔出行不太方便,便给她易容,换身衣服去,对了,让手下人散布出波尔已经出城的消息,免得再节外生枝。” 孙二这段时间也看的出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并且是真心待我,听到吩咐后,他立马去办。 程锐潇进门后,见到波尔愣了愣,见自己失态才缓缓说道:“波尔姑娘长相应该是波斯族人,和昆仑山庄的庄主夫人,倒是相像的很,不过也是在下眼拙,看到外族人都觉得长得像。” 我将易容的事情交给他,他的手在波尔的脸上丈量,见他耳朵泛红,声音也结巴起来:“姑娘骨相好,就算是易容,必定也是绝美面容,这点姑娘放心。” 波尔却说道:“就寻常样子便好,若是能够选择,我生来便不想要这美丽皮囊,惯会给我惹来些灾祸,如今偏偏又脱不开那司晏阙,虽说他进不来长安,若他要取我性命,恐怕上官府上,他也定能安插进人手来。如果这次敛去本来容貌,我到宁愿要个庸人之姿,做个平凡的凡夫俗子,不再被卷入到这些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 波尔说到动情处,睫毛扑闪扑闪,脸上也染上了因气愤的红意,程锐潇愣了愣,耳朵的红意只是更上一层楼,他才回话道:“好,那便依姑娘之见。” 过了半晌,易容才完成,那易容之术不似其他江湖邪术那般血腥,却也是收集而来的死囚人皮,只见波尔的容貌已经被全部敛去,留下的不过是一张最庸常的中原妇人的脸,脸上还稀松的点着些许雀斑,不施粉黛,倒和寻常农妇别无二致。料谁也想不到这村妇面容之下,曾是拥有一张令长安男子神魂颠倒,魂牵梦绕的波斯舞娘。 波尔照了照镜子,眼眶微微泛红:“这般便很好,若我的容貌天生如此,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哪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被司晏阙高高的捧起,又重重的摔入无间地狱任我自己沉沦?”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没事了,料他再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绝对想不到我们已经知道他们背后的动作了,若你愿意,就待在锦宣司,总好过一复一日的呆坐在府里强。”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让孙二寻来的农妇粗布衣,让她换上,除了身形瘦削些,别的到不突兀。 程锐潇又嘱咐道:“睡觉时取下便可,这皮倒是透气,不会伤着内里的皮肤,平素白天戴上时,用湿帕子轻轻平滑的服帖上便可。” 波尔微微福身,向程锐潇行礼道谢,程锐潇脸上泛红,便推脱有事离开了。 房内便只剩下我和波尔两人,我见她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才开口问道:“你跟在司晏阙身边多年,我的底细你应该也知道,麟展阁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她点了点头却回话道:“麟展阁并没有得罪朝廷的地方,况且麟展阁和昆仑山庄的老庄主也是世交的关系,萨曼托当时向司晏阙献计可以将麟展阁的事情捅给女皇,司晏阙没有答应。” 我点了点头:“波尔,最近我待你如何?” 她脱口而出:“是你救我性命,又告诉我真相,自然是待我极好的。” 我握着她的手,却眼睛紧紧盯着她,我知道在这风雨飘摇之中谁都不可信,所以便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是做有把握的事情,便开口缓缓说道:“司晏阙因着是昆仑山庄的少庄主,又是波斯的太子,所以并未受到朝廷的明面上的惩罚,可萨曼托不一样,他只是一介平民,如今还被关在我这锦宣司,他是必死无疑的,不过我需要你去动手,将他一刀毙命。” 她瞪大了眼睛:“为何是我?” 我沉吟片刻:“因为这世上我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你和萨曼托既然都知道我和麟展阁的关系,便是多了一份危险,我们都是在风云之中度过的人,我想除掉萨曼托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况且萨曼托也算是司晏阙的帮凶,不是吗?” 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除掉萨曼托,便是斩断我和司晏阙最后的一点关联。” 我送她进入大牢,萨曼托正蜷缩在角落之中,我虽并未关照过好特殊对待,可陈跃燃曾经受过的苦,想必陈府也有口信,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萨曼托见一个村妇走下来,以为是给他送食饭菜的,还有些倨傲。 可波尔从怀中拿出匕首,朝萨曼托此去,却被萨曼托躲过,萨曼托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易容自然无法将瞳孔的颜色也易容掉,所以萨曼托看到波尔的那双美目和那湛蓝色的瞳孔,只叫喊:“波尔,竟然是你,你竟未被降罪,司晏阙也走了,便只留下我这一个替罪羊,哈,你还想杀我,怎么还在为司晏阙办事吗?达官贵人的床你还没上够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波尔发狠的踹开萨曼托,一刀匕首精准无比的插在了萨曼托的胸膛上,萨曼托死时还保持着睁大眼睛张大嘴的样子,不知他死前嘴里还想吐出什么污言秽语。 波尔虚脱的坐在地上,我让手下进去收拾了萨曼托的尸体,手下问:“犯人已死,可否上报?” 我回答道:“女皇早就下令让他死,我还怜悯的多给了他几天活头,不用上报了。” 波尔回头问我:“故意留着,为的是让我亲手杀了他?” 我站在光源处盯着她:“是,如今你的恶气也除,我也省了动手除掉他,两全其美。” 她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却滚落下来,我伸手扶起她,她却喃喃道:“萨曼托只是跟在司晏阙身边的一条狗,都有资格那般羞辱我,我定要寻到司晏阙将他大卸八块。” 我内心想,这便是我的目的,只有波尔也同样抱有除掉司晏阙的心,我才能放下心来,让她知晓一些事情。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一章 元卿姑娘 http://.biquxs.info/

波尔杀了萨曼托心中如同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连带着对司晏阙的恨意变得更加浓厚。 我只温言:“让你杀了萨曼托,不过是给我抵上了投名状,你放心若上次那元卿姑娘所言非虚,我便也不会放过想要作乱的任何人。” 那金吾卫将军柳长恒正在锦宣司门口徘徊,我笑着出门:“柳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这带着人在我这锦宣司门口溜来溜去,不知因为何事?还是我锦宣司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柳大人要来兴师问罪?” 我毕竟是陛下身边的宠臣,又是正三品官位,官高一级,他自然也对我客客气气,不似在杨柳阁那般对待冤情姑娘,柳长垣赔着笑脸说道:“如今京中众多名门贵胄家都丢失了不少稀有物件,我家也丢了些,只听证人说是一波斯小贼会翻墙的本领,倒是偷了不少东西,有人指那人可能跑到了锦宣司的方向,在下便想着过来看看,到了门口也不知上官大人忙不忙,便不敢轻易进去叨扰。” 我轻笑说:“柳大人乃是柳氏一族的人中龙凤,进来我这锦宣司讨杯茶有何不可,孙二快请进来。” 孙二带路将柳长垣带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金吾卫,我便说道:“众位金吾卫将军倒是稀客,我这锦宣司小的很,几步路便逛完,若有兴趣可自行逛逛。” 柳长垣给他们使了个颜色,他们便向我作揖道:“多谢上官大人,却之不恭。” 波尔易容后,我唤她为春娘。 我喊道:“春娘快上茶来,柳大人站这半天了。” 波尔上茶又离开,柳长垣并未发现异样,这是我看向孙二,孙二立刻会意说道:“这波斯人也是好生奇怪,前段时间才将那波斯使臣和太子打发走,因着他们设计冤屈了陈三公子,抓了那萨曼托,我们大人怜悯那舞娘波尔可怜,便做主留在她身边,谁知竟没了踪迹,我们兄弟几个将这长安城都翻遍了,愣是翻不出一点花来。” 柳长垣眼神变了变,饮了口茶放在一边:“哦?波斯舞娘?便是那一曲舞绝长安的姑娘?在下倒是有幸见过一次,倒是难以忘怀,若在下再能见到那姑娘,定能一眼就认出。竟能逃走?她一介女流之辈能去哪里?” 这时波尔又端上了一盘点心,我只说道:“春娘,厨房可还有些什么吃食,都给柳大人上些,想必我这府玲珑精致,那几个金吾卫将军也得逛半天。” 见几个金吾卫都冲他摇摇头,柳长垣才站起来:“今日倒是在下失礼了,竟来锦宣司捣乱,还望大人见谅,千万别和在下计较。” 我盈盈一笑,他愣了愣,冲他说道:“无妨,若抓住那波斯小贼,记得通传一声,这长安城中天家贵胄众多,别再出什么乱子。” 送走柳长垣,波尔虚脱的立在墙边,我和孙二和她三人相视一笑,至此,她总算能在长安城中自由行动了,我玩笑道:“以后你便是春娘了。” 她喃喃自语:“春娘,春娘,我喜欢这个名字。” 夜晚我带着波尔去了沉香楼,扬州的信已经传来,原来那元卿姑娘所言非虚,这些案子和事情看似从未有过相交的痕迹,可都不着痕迹的或多或少和柳氏有过关联,只是未曾被人注意过罢了。 如歌好奇的看着我身边的波尔,我只轻轻的笑了:“这是春娘,也是波尔。” 波尔微微福身:“如歌姐姐,别来无恙,是婉儿托锦宣司的人替我易容,为的是我能自由出入府邸,总好过待在府里坐以待毙的强。” 我带波尔上了二楼,对面的听月楼如今已经是新的听曲儿的地方,波尔坐在窗前望着对面:“当初上官你便是坐在这里望着对面的我的。” 我点了点头,她又继续说道:“如今我是春娘了,不再是那听月楼豢养的金丝雀波尔了。” 此时一身着白色素纱衫裙的女子,都带轻纱斗笠坐到我面前,她只缓缓说:“去包房说话。” 如歌立马打开了包房的门,我和波尔跟进去,那人只卸下轻纱斗笠,转过身来,原来是杨柳阁的元卿姑娘。 元卿缓缓坐下,朱唇轻启:“麟展阁必定已经带来了白氏一族的案子,还有些旁的线索,我只前来一一诉说,上回在杨柳阁是在下不折手段了,不然无法和大人有独处的机会,又因着吐蕃公主在,有些话未能言明,我知道这沉香楼是您经常来的地方,所便出来碰碰运气了。” 我点了点头,见她并不知沉香楼是麟展阁的产业,我便也不再多言。 只看她露出肩头,上方又七七八八个刀疤的痕迹,触目惊心,连波尔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我皱了皱眉头:“这是?” 她冷笑道:“这边是昆仑山庄和柳氏一族,灭我满门,我身上的刀不过是他们连捅数刀,却未伤及我性命,许是我幸运,随身便有我们白氏炼的止血灵丹,我才尚且能够苟且偷生。云南紫城白家,擅医药,家族也有些铁矿的生意,家族的打铁冶铁,通常都是给朝廷制作兵器的。那年昆仑山庄夫人登门,拿来兵器图纸,要定做一笔很大数量的兵器,却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样式,并且要让我们在兵器刻上我朝的图腾,我们不敢违逆天命,若被人发现冒用朝廷图腾是满门抄斩的死罪。而我祖父,偷听到,庄主夫人和手下人议事,他们想用我朝兵器去屠掉波斯一边界小城,想要企图掀起波斯和我朝的战争,然后庄主夫人的弟弟坐收渔翁之利,登上波斯皇位。” 波尔愣了愣,手指不自觉握紧。 元卿却又淡淡说道:“祖父想方设法回绝掉这笔生意,这时柳氏也来了紫城,他们两家倒是一见如故,柳氏本来是想要督促我们为朝廷制作兵器的,却私下答应将部分兵器挪给庄主夫人。我们知道了,自然不依,最后是司晏阙说不用这等伎俩也可以让他舅父登上皇位,夫人才作罢。但是我们知道的太多,白家便遭此横祸,被昆仑山庄,准确的是庄主夫人手下的人灭门……”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二章 眉间雪 http://.biquxs.info/

元卿坐在那,神色平常,如同叙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只是眼底依旧能吐露出令人不易察觉的哀伤。 她淡淡的继续说:“昆仑山庄的庄主夫人,曾是波斯的公主,不过是父亲被杀,母亲被凌辱后,带着胞弟伺机而动,遇到了昆仑山庄当时的少庄主,借助昆仑山庄的财力和人力,夺回了帝位,只可惜根基不稳,波斯即便是个小国,也是人心浮动的。当年女皇还未登基,天下还是李唐的,波斯唯有重新塑造自己的国威信念,这才想要将那屠城之祸挂在我朝上,树立她胞弟的威信。” 昆仑和波斯的渊源,麟展阁早就一一查清楚,我点了点头,只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元卿姑娘,你们白氏一族的案子,当时被断定成是少民部落所为,如今这桩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想要翻云覆雨,必须抓住这满盘棋局的把柄,才能反败为胜,还你白氏全族一千余口人的性命。至于柳氏和司晏阙的事情,柳氏毕竟是这长安的名门望族,柳氏嫡女,柳思萝是敛王的结发妻子,她的胞弟是金吾卫将军,她父亲是柳国公,柳氏族人也大多都在朝中为官,想要将他们拉下马,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倒是和那柳思萝算是有点交情,只知道她温婉可人。” 元卿点了点头却还是说道:“这事情我断断续续这些年盘算了许久,事发时我也才不过六七岁年纪,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每晚午夜梦回,都是那满是鲜血的梦境。柳国公身后必定还有高人,只是元卿愚钝,并未有所线索。不过他们千算万算,维度算漏了上官大人会扶摇直上,如今你掌了那锦宣司,接连破了越王和醇王的案子,名声在外,女皇看重,他们也只能试探的扔出过路石,没想到司晏阙这次败的如此惨,柳氏必定忌惮与你,想要寻你的错处来,怕是这些人无孔不入。还请上官大人多加小心。” 我点了点头,外面的长街上人声鼎沸,方才听元卿讲述那些鲜血淋漓的故事,只觉得恍如隔世。 波尔只起身问道:“元卿姑娘,屠城之祸完完全全都是司晏阙一手操控的是吗?” 元卿点点头:“祖父说他从未见过那般狠绝的少年,只对着那庄主夫人说,不必做那些手段,便可轻易屠掉一城,也能助舅父巩固地位。” 波尔最终还是瘫坐在座上,我这才倒了两杯茶给她们:“天下苦命人何其多,日子还要继续过的。” 元卿饮完这杯茶,便又带上轻纱斗笠出去了。 我带着波尔走在长街上,周围倒是无人跟随,毕竟谁也想不到我身旁其貌不扬的村妇春娘,会是那窈窕的波斯少女。 波尔轻声说:“上官,你以后便唤我为春娘吧,我不喜欢波尔那个名字了,我以后便只是春娘,原来的波尔已经逃走了,也许死了。”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长街上还有未融化的积雪,来往的人,脚步匆匆,谁也不知道脚下的长安城藏着多少秘密。 回到府邸,婢女芳落是曾外祖送来的,年纪不大,干事利落,这府上的事情我交给她也格外放心,她融了树上的积雪水,煮了一壶清茶过来。 我裹着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头发并未梳成女子发髻式样,只是松散的披着,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放着山楂米糕,清茶里飘着几缕茶叶,虽然还有些微冷,但是却让人觉得无比清醒。 重睿今日穿了一件翠色玄袍配有麒麟戏珠的绣样,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他只温柔的冲我笑着,坐下后自顾自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没想到你府上,冬天景象倒是让人觉得别有洞天了,雪松,还有这清澈雪水煮的清茶,好不惬意。” 煮茶的炉子下方的火堆因着寒风吹的缘故,变的更加旺。 他饮了一杯茶借着握住我的手,见我因着老毛病,冬天手上起的冻疮:“我请太医为你瞧瞧,冬天总长冻疮,皲裂后会更加疼。” 我见他微微皱起的眉毛,伸手将那皱起的眉毛抚平:“你为何总是爱皱眉毛,自我还在女皇身边当差时,你便是那般爱皱眉头。” 他轻轻的笑了,将我的双手放在他的狐皮大氅里正好放在他的胸口:“是吗,我爱皱眉吗,若你不喜欢,那我便日后少皱眉,可好?那你也要答应我,让我找人给你好好瞧瞧这手上的冻疮,这辈子还长,你总不能每个冬天都要受这疼痛。” 我点了点头,此时天上却又飘起雪来,片片的落在我这院子里,他又披着黑色的狐皮大氅,这小雪花纷至沓来的跌在他的发间,眉间和身上,桌上的清茶上也浮上一片雪花,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我的头发本就披散在腰间,雪一下,我的头发上边沾染了许许多多的雪花,我替他将眉间的雪轻轻擦掉:“如此真好,这园子里便只有你和我,不会被人轻易叨扰,也不会担心被人瞧见了告诉什么旁的人。” 他握住我的手,嘴角轻轻笑了:“这雪是极干净的,婉儿,这世间人心黑白难辨,我只愿和你一起看雪飘落。长安城中,不知还会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也许前方是一个一个的陷阱,等着我们钻进去。我想年后便去禀告母皇,求娶你为妻。” 我和他都是顾虑太多的人,我正想要开口,他却将手指放在我唇上:“嘘,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母皇多爱猜忌,这长安城中的每个臣子,她都牢牢把控在手中,她决不允许会有超出自己权利的东西产生。可我从小到大,很少朝她讨要些什么,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总不会为难我,你放心便好。” 他将我拥入怀中,四周是飞散的雪花,我却只想将时光停滞,他轻声在我耳边低语:“和你赏遍四季,会让你穿上长安城最好看的嫁衣,嫁给我李重睿,做我的妻子。”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三章 年夜宴 http://.biquxs.info/

春娘如今在府上待的很好,也能日日穿梭在长安的街上去逛逛,倒是许久未见她哭鼻子了,自从上次在沉香楼见过元卿姑娘之后,便再也未见过。想来年关将至,也不会有人在此时节生些是非。 柳思萝那日却来到我府上,我正和春娘在下棋,看到她只带着两个侍女进府,我府上的人大抵因着我脾气好,惯上了懒散的毛病,竟没一个人通传,倒是我和春娘正下到兴起。听见背后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上官。” 我这才转身过去,锦宣司年关无事,我便做主让他们都回去过年了,女皇近些时日忙着逗弄四王妃刚诞下的孙子,喜不自胜,加上年关将至,喜气洋洋的气氛倒是让长安城格外平和。 只见柳思萝立在我身后,我这才起身:“原来是三王妃驾到,婉儿有失远迎了,都怪我这府上的小厮被我惯的臭毛病,惯会懒散,竟未通传,失礼了。” 柳思萝笑了笑只从婢女身边拿过一个食盒,里面都是她亲自做的一些糕点,她这才说道:“上回我胞弟柳长垣,去锦宣司叨扰了一番,倒是让上官大人见笑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已经教训过了,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我说道:“春娘,将三王妃的礼物收着” 春娘抱着食盒下去了。 三王妃便坐下来,看着我和春娘的棋局,只笑道:“上官大人,如此聪慧,布的棋局也是精妙无比,让人看不出错漏来。” 我轻笑:“王妃哪里的话,有幸之前和敛王殿下一同查案,也知道柳氏一族里多是聪慧才子,王妃也是蕙质兰心,机敏无比,这才助我们拿下醇王。” 三王妃便只说道:“过几日便就是除夕年宴了,众位大臣都会进宫赴宴,想来上官大人作为女皇的宠臣也会登临?前几日我父亲说要将我小妹许配人家,早前便属意了二殿下,陛下也觉甚好,想来年夜宴便会宣布,便也讨个好彩头,大人曾和二殿下和我们峮泽一同办过案,交情自然在,我来除了赔罪,也是多嘴了。” 我愣了愣,自然不能让她看出我的不自在和慌乱,便也温声回道:“那是自然,我定不会缺席。” 柳思萝这才起身离开。 阿兰最近总来我府上,她阿哥陪着他,不知重睿对她说了什么,她便再也不说喜欢重睿的话,偏偏对五殿下心生好感,却也还未言明,只是吐蕃国主难得来长安,便留下了一同庆贺新年。 阿兰进了我府上,见我闷闷不乐,我觉得她年纪小,也未有对她诉说的心思,她便捧着脸猜到:“是不是听说重睿哥哥,要被赐婚的消息了?” 我愣了愣,她这才说道:“原先重睿哥哥早早的就对我说他心里只有你,让我千万不要胡闹,我见上官姐姐是个美人又是个好人,这才不胡闹了的。” 我想起重睿,又想起柳思萝的话,只觉得心神乱起来,阿兰却又说道:“那不如,我搅乱了这赐婚好不好?陛下很宠爱我,我虽不是这儿的公主,好歹也是吐蕃的公主,比起那柳氏来,论起权利和好处来,只多不少,若我当众提出,想来柳氏也拉不下脸,陛下看在我父王面上也不会驳回,而且我公主之躯也容不下二女共侍一夫,替你解围便是。”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只记得爱皱眉头的李重睿,曾经说过只能和我一起看雪,让我穿这长安城最好看的嫁衣做他的妻子。李重睿说过,他一直未纳正妃的原因,不过不想找寻常勋贵人家的姑娘,看惯了宫里的争斗,也见怪不怪的听过哪些王爷叔父的家事,便更觉得要得一心人。我不清楚那个人选为什么是我,可我却只想和他一起。也许我们都是狡猾的狐狸,所以惺惺相惜,也不想让他娶别人为妻,我通常我不会答应阿兰这般大胆的举动,这次却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阿兰看了我片刻,我才点了点头:“既然重睿已经对你说过我们的事情,那我也不再赘述了,也许我们两个也讲不出什么意义的地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他也是这般。” 阿兰轻笑说:“以前在草原上阿娘说要找一个一心人,只待我好的,想来上官姐姐和重睿哥哥倒是如此了。那柳思萝经常进宫,我看不惯她那温柔作态的样子,偏偏这长安城大部分世家贵女都如同她一样。好生无趣,只有上官姐姐和我投缘些。” 年夜宫宴那天,我着了一身轻纱芙蓉银丝立身凤尾峮,和一件湖蓝色蜀锦外袍,系了红白相间的斗篷。大概因为我不常穿女装的缘故,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陛下又高兴,赏了几件首饰。 因着这次阿兰和她父兄都在,四王妃又诞下女皇第一个孙子,这年夜宴便隆重了些。 重睿穿了一身蓝色玄袍只坐在我对面。 女皇开口:“重睿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老四如今喜得贵子,其他的兄弟也都娶妻,琼安也已经出嫁,做娘的怎么能不为自己儿子考虑,思萝的小妹如今已是出嫁年龄,容貌秀丽清雅,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柳国公府上的孩子,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重睿你觉得如何?” 重睿正要起身,阿兰却先一步起身:“陛下这些时日,您真心待我,我虽不是长安的世家贵女,可也是我父王的掌上明珠,比不上哪位柳家千金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可今日我也得争一争,我心中属意重睿哥哥,女皇若要赐婚,可否也看看阿兰?” 五殿下听完阿兰的话,面色古怪,我联想起她近日对五殿下狂追不舍,只觉得我和重睿欠她一份大人情。 阿兰说完,众人面面相觑。 女皇也两边不想得罪,这赐婚便咽进了肚子里。 柳思萝皮笑肉不笑的冲我微笑,又撇了一眼阿兰,眼神古怪起来。 我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大石头,只偷偷呼了一口气。阿兰冲我得意的笑笑,只觉得她真是个鬼灵精。 阅读网址:m. 第七十四章 长街愿 http://.biquxs.info/

宴会在觥筹交错中慢慢结束,众位大人脸上染上红意,大概是新年喜气洋洋,陛下又钦赐了几道年菜给众位大臣。女皇只温婉笑道:“婉儿,常常进宫,我这未央宫的吃食,都已经司空见惯,想吃了便进宫多陪陪朕。” 我起身行礼乖巧应承答道:“是,只要陛下不嫌弃微臣烦扰,就好。” 云安公主起身嗔怪道:“母皇惯是偏心,我和和安常常进宫,母皇只嫌叨扰,如今琼安也已经出嫁,母皇便只偏心上官了,我这当女儿的都有些醋意了。” 云安公主是陛下三个女儿里最为年长的,也是最为伶俐,嘴上功夫了得,时常听闻云安公主嫁进崔大人的府上,连雷厉风行如崔夫人那般的刁蛮之人,都服服帖帖的。我倒是和云安公主未曾有过多交往,我到女皇身边为女使时,云安公主和和安公主已经出嫁,便也只有琼安日日与我为伴,情意深一些。 陛下听闻云安公主话语,只笑道:“你这鬼丫头,你是母亲的第一女,母亲何尝不是躬亲抚养你长大?你兄长未在母亲身边长大,论起宠爱,你还不是头一份,竟还得起便宜卖乖。” 一片欢笑之间,便也散场。 巍峨的宫城,高高的屋檐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绸布,那绸布后也印着些各色花样,送我出宫的宫人说道:“当年端午合宫宴会,上官大人还是女皇身边女使的时候,菜品和摆设无一不让宫里人记忆犹新,今年宫里的总管太监过年时,便按照您当年的法子,没想到倒也别致,陛下看了也直说喜欢,还夸当年上官女使是身边最机灵聪慧的,只是这聪慧劲儿留在宫里算是浪费了,如今上官大人扶摇直上,执掌锦宣司又是三品官职,到让这宫里稍微有点头脸的头等女使都纷纷艳羡呢。” 我见这小宫女伶牙俐齿,觉得有趣,一晃几年过去了呢,我也忘了,好像从掖庭出来后,日子便过的飞快了些。 此时一个温润的男声在我身后轻轻响起:“婉儿,夜色渐暗,不如一同走吧。” 小宫女回头见长身玉立的李重睿,只是脸上染上了些红意,才行礼:“给二殿下请安,既然二位要相伴而行,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那小宫女退下后,重睿只说:“方才宴会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母皇会为我赐婚?我倒是今日才知道,若不是四弟今日告诉我,我还不知今日被怎的安排。阿兰那一出,也是和你商量好的?” 我点了点头,他却用手指弹了我的额头:“倘若母皇同意,当场便赐婚给我和阿兰呢?” 我转过身小声的说:“那阿兰便会去求他父王,让女皇收回成命,到时候这长安城肯定都知道,堂堂二殿下被吐蕃公主退婚,必定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那便没有什么名门闺秀,想要贴上来了。那便只有我勉为其难的和你在一起咯。” 他愣了愣,才捏着我的脸颊:“早前以为你是个心思缜密,性子沉稳的主儿,如今倒是顽皮起来,拿我的婚嫁之事,开玩笑。” 我还未开口,只看到柳思萝走过来,脸上还是那副端庄的笑意盈盈的模样:“二皇兄在这儿,看样子和上官大人私交甚好?” 李重睿恢复原本的冷峻面庞,只沉声说:“私交好不好,和三王妃倒是不相干,本王今日听说是三王妃撺掇自己父亲去母皇身边为本王赐婚?本王还没到如此萧条的地步,婚事还得被弟妹牢牢挂心,不如将整颗心扑在崇峮身上,至少崇峮还是真心待你,将你视作稀世珍宝。可我李重睿,看人待事都有自己的处事之道,三弟那边当做宝的,或者在我这里不值一提,倒是三王妃认为和本王私交甚好?本王的婚事不用三王妃操心,更不用用柳氏一族来压我。在这长安城中,还没人能威胁到我。弟妹还是赶紧回去,免得崇峮看到你与我一起,心里不是滋味,过去那些旧事,我已忘了,还请弟妹也忘了吧。” 柳思萝只咬着嘴唇,半天才缓缓说道:“我记下了。李重睿,你就这般看不上我柳思萝吗?以前到现在。” 李重睿只淡淡的:“你如今已经嫁入皇家,成为了我的弟妹,是我胞弟的妻子,又是我朝的三王妃,不知弟妹想让我这个做皇兄的怎么看待?” 柳思萝转身走了,这边靠近御花园,想来不会有什么人,我才轻声问:“何必方才说那言语,只让她会怀恨在心上,如今柳氏和司晏阙的事情还未有眉目,我们便率先得罪了。” 李重睿只揉了揉我的脑袋:“我只想告诉她不要再动我身上的主意,我的婚姻大事,岂能由她三言两句便能拨弄,如此看来我这寅王殿下,岂不是要成了天下的笑话?况且那些陈年旧事,我已经忘怀,早就将她视作弟妹,她却偏偏执念在我身上,崇峮内心岂不吃味?李崇峮,我朝的三殿下,她柳思萝,柳氏一族的嫡女,这长安城中谁人不知我三弟将她如何捧在手心。偏偏来我这里生事,她在我这里可什么也不是。” 我和他都在满是梅香的园中,静的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我却突然问:“重睿,你知道吗,长安城的夜景很好看,不是这巍峨宫城之中的寂静和森严,从高高的城楼上望去,是一片灯火的世界,是万家灯火的烟火气。绝不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勋贵家那般华贵不已,只叫人觉得温暖。” 他笑了笑:“这有何难,待会儿便带你上城楼看看这人间烟火,新年时分,想来家家都是炊烟袅袅,欢声笑语。” 出宫后,我只让马车先回府,骑了他副将的马和他一同奔赴城楼,兵将见他,便不多言语,他牵着我的手走上城楼,城楼上看的见长安城四处的景色,红色的灯笼成为了一片海洋,他替我拢了拢衣领,只说:“你若喜欢,便可时常带你来看,你觉得长安城的景色美,有烟火气,可在我眼中都不如你。” 我看着下方的灯火,内心只期许着长长久久些。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五章 春容 http://.biquxs.info/

正月过后,天气虽然还是未回暖,甚至在正月初三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女皇身边的江湖术士说这是瑞雪兆丰年,是祥瑞之兆。春天的光景还是悄悄的来了,树上的绿芽还是长大,艳阳变得更常见些。 长安城的平和让我偷懒了些时日,不想江山,也不想查案,便只想日日歇在我那小小的府邸中,在小小的庭院之中煮一壶清茶,一呆便是一下午。程锐潇最近总往我府上跑来跑去,见我也不禀报什么正事,只是常常和春娘说好一会子的话,才离开。我常常饮着清茶在院中小憩,看程锐潇追着春娘跑来跑去,再愚钝的人恐怕也能看的出些什么。 于是我和府上的小丫鬟,时常撑着脸看他们跑来跑去。 李重睿倒是也常常来我府上一同饮茶,有时带着三王爷,有时带着四王爷,有时候四王妃抱着孩子和琼安一同来我府上小坐。 这日程锐潇又来了,我只在院中:“程师兄,今日锦宣司可有什么事情,怎的孙二不自己来,竟常常叫你来我府上,你这段时间怕是把锦宣司到我府上这段路都要磨平了些。” 他这才脸上染上了红意:“司卿大人见怪了,锦宣司无事,我只是我只是……” 这时我身旁的小丫鬟才偷笑道:“是来寻春娘吧,春娘正在后园晒茶” 他这才揉了揉脑袋,朝着后园过去。我心里感慨,陈跃燃成婚后果真没来再找过波尔,只对琼安一心一意,谁能波尔如今化成春娘的容貌,程锐潇又寻来了呢。总归上天不会亏待每一个人的。 阿兰带着五殿下过来寻我,只嘟着嘴问我:“阿姐,阿姐,五殿下惯和二殿下好的,他因着上次年夜宴的事情,生生十几天没正眼看我,可是我又不能将你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今日我只拽着他来,你可替我好好说说。” 今日是怎么了,我这府上倒是比起往常热闹许多。我见五殿下一脸阴鸷,看的出阿兰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才把他带来,我只好温言道:“阿兰说什么都是真的,二殿下也可以解释。” 五殿下这时才开口:“那便好。” 我朝阿兰使了个眼色,这小丫头才说道:“李斯辽,这几日我也是神伤委屈的,本就是为了解上官姐姐和重睿哥哥的燃眉之急,不然那柳氏一族的嫡幼女便是你的二嫂子了。可你却不信我,日日对我冷眼相向,再冷的一颗心也会暖化的时候,我看你倒是一副冷血样子,我阿哥说蛇是冷血动物,我看你比蛇还不如,我在吐蕃之时还养过灵蛇,它们也惯会跟我撒娇呢,你可比不上它们……”说完,便眼泪流出,眼眶红红,五殿下年纪还小,怎见过女子梨花带雨的样子,看他有些着急,声音却只温润下来:“哎呀,阿兰你别哭,别哭,我只是气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明明年夜宴前还日日缠着我,却在年夜宴对二哥表明心迹,我才生气的…我” 阿兰又抓着他的胳膊:“那李斯辽,你心里可有半点我的地位?” 五殿下脸一红,最终重重的点了头,我才温言劝道:“既然阿兰愿意,殿下也是,不如过些时日,求女皇赐婚就好。” 阿兰才也难得一见的脸上染上红意,门后李重睿和四王爷夫妇进门,只开口笑道:“今日,上官这里倒是好生热闹,五弟如今也来了。” 四王爷的儿子长的白白嫩嫩,肥嘟嘟的脸蛋是极可爱的,我总爱抱着他,他便也乐呵呵的冲我笑。 四王妃本身和我便多有交情只说道:“上官如今倒是锦宣司事情不多,整个人平和了些,不再每日官服,身着寻常女子衣衫,便只让人眼前一亮。二哥,若你不赶紧和母皇开口,怕是到时候冒出春笋一般的对手。” 我只笑道:“南伊便只会嘲笑我,别教坏了小孩子。” 四王妃逗弄着我怀里的儿子,只说:“我儿子自然是像我的,活泼些多好。” 四王爷却无奈看着妻子和儿子,目光却温柔:“还是像我比较好,若儿子像你,整日要爬树掏鸟蛋,我可不会惯着。” 春娘和程锐潇也从后院出来,只见春娘也满脸红意,我只冲着众人说:“今日我的府邸倒是好事成双,五殿下和阿兰互名心意,如今看来我们春娘和程师兄也是要好事临门了?” 春娘只微微颔首,程锐潇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让丫鬟去备了一席饭,众人也乐得自在。 众人走后,李重睿却又折了回来,陪我在院中小憩了一会儿:“春天光景,倒是好不惬意,不冷不热的,倒是舒爽。眼看着身边众人成双成对,我想秉明母皇的时候,快到了。我只想着能早日娶你做我唯一的王妃。” 酒足饭饱,我只是躺在躺椅上,这才睁开眼睛:“最近,我倒是懈怠了不少,锦宣司无事,但我总觉得是风雨欲来的态势,如果要秉明女皇,便在柳氏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吧,免得节外生枝,若你秉明,不知柳氏一族还要想出什么法子来生事。” 他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言,只陪着我晒着阳光,我偷看他,他也闭上眼睛,微风佛起,几只蝴蝶就在我们身旁飞来飞去,小火炉上煮着的清茶,因着用了早前积的荷叶露水,只有一阵清香,让人神清。 我又偷偷看他,他只一把将我抱到椅上,坐在他腿上:“怎的,一直偷看我,不如早点嫁给我,便可日日看个够。” 我扭过头不看他,他却又温言说:“五弟和阿兰,裕霖和南伊,春娘和锐潇,这周遭的有情人这么多,哪怕是跃燃如今和琼安也是越来越好。你却偏要做这孤家寡人,早些嫁给我不好吗?无论柳氏如何生事,我们也可一起面对,这又有何难?母皇爱猜忌,就算你不嫁给我,他还是会猜忌我。所以,嫁给我不好吗?” 我看着春景怡人,便轻轻的点了头,随后他的唇吻上来,我只觉得内心如山花烂漫。 阅读网址:m. 第七十六章 春娘嫁娶 http://.biquxs.info/

一片春容似锦,桃花渐渐开了,府上的小丫鬟装了些要酿桃花酿,我自然欣然应允,不过还是还去沉香楼喝如歌亲自酿的梅子酒,甘甜清冽,只让人回味无穷。 阿兰和五殿下的事情,被五殿下亲自呈了上去,到底几个未娶妻的皇子中,五殿下的年岁和阿兰倒也相配,吐蕃国主终于安心放下了心事。女皇命术士挑了个黄道吉日,八月初八大吉,适宜嫁娶。只让阿兰安心的待在宫里待嫁。 吐蕃国主要回吐蕃去了,因着阿兰和五殿下的婚事被定下,宫里倒是大肆庆贺了几日。连不擅应酬和魏如是和季恒两位大人,也进宫赴宴了几次。 那日我府上桃花开的正好,替春娘和程锐潇张罗了婚事,府上倒也热热闹闹,程锐潇家中本就有些积淀,便也在长安给他们二人置下了一个小小的宅院,离我府上不远,府上的小丫鬟身穿红色衣衫,锦宣司的几个兄弟又热热闹闹的来接了亲。 我看到街角,陈跃燃的身影,他看着春娘上了花轿,我才恍惚之间,发现我许久不唤春娘为波尔了。花轿起轿后,我才踱步过街角,陈跃燃见我,只挠挠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听说她要嫁人了,我之前有幸见过,程锐潇几次,倒是个能托付终身的,家境富裕,又不再朝中为官,没那么多负累。是好的,她能得这样一个好归宿,我内心是欢喜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怎么也看不出他的神色有多欢喜,毕竟春娘和琼安都是我颇为在乎的朋友,我也只能宽慰道:“看那火红的嫁衣和火红的盖头,程师兄苦心孤诣的追了好久,春娘才敞开心扉。司晏阙的事情,还有你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难免是疲累,你该感念她熬过来了,重新开始拥有美满的人生。如此一来,你便也可好好待琼安了,各过各的安生日子,长长久久,就不要再想着过去了。波尔已经死了,如今嫁给程锐潇的是春娘,是我府上的大女使春娘,如今她是程锐潇的夫人,春娘。却独独不再是哪个过去的波尔了。” 他微微愣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他的身影逐渐消失成一个店,只盼望着他能好好待琼安,琼安只当他是心中英雄,和幼时的青梅竹马,以及如今的夫君,如今他便是她的指望。从今之后,他的心里大概便只有好好的祝福春娘了。 丫鬟催促着我上马,速速去程锐潇府上,行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策马而行,桃花花瓣飘落在我的院墙外,马蹄惊起地上的花瓣,在这样好的景色里,我只希望有情人能长长久久,春娘能得安稳一生,不再疲于受累。 典礼在孙二的叫喊下开始,见春娘今日虽还是易容模样,但一想到那人皮面具之下,只那样美好的面庞,倒也便宜程锐潇了。 春娘进卧房等着,程锐潇和锦宣司的兄弟们招待宾客。我进去卧房,握着春娘的手:“你以后必定是安稳人生了,程师兄人是极好的,而且家境富足,也未在朝中为官,没那么多为官之道的枷锁和负累,你以后便安安稳稳的当你的程夫人,旁的什么也不用操心。” 她回握着我的手:“婉儿,我是极感谢你的,若不是当初你和二殿下保下我,恐怕我如今已经死在不知谁的手里,春日光景如此招摇美好,暖意盎然,今朝我嫁,须得个好彩头。婉儿,你若以后有需要的事情,我必定为你两肋插刀。” 我替她整理了下那火红的盖头,只温言说:“无需想那些旁的,只需谨记,过去的波尔已经消失了,你如今是春娘,是程锐潇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先前在我府上求娶你时,曾答应过护你一世周全与安康。便必定会做到的。况且你的程府离我府上如此相近,也可日日来做客。也算不得做客,我府上也算是你娘家。” 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上,只微微点头。我才又笑着说:“大喜日子可不能见眼泪,免得程师兄要开罪我,惹他的新娘子哭了。今日重睿未来,毕竟我府上一举一动在长安城都惹人注目,若他来为你庆贺,更是显眼。我们的贺礼便一同送来了。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着。” 我关上门,长呼一口气,只觉得内心一块石头落地了,似乎忘记第一次见春娘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那时她还是听月楼的波斯舞娘,偏偏在沉香楼对面,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和纤细的腰肢,一曲舞,让整个长安的男子都趋之若鹜,一时之间听月楼风头无两。是我在沉香楼往窗外看去的惊鸿一瞥,只觉得世间还有这般娇媚的女子。 后来陈跃燃的事情,再后来查清楚她家乡的屠城之祸不过是司晏阙的把戏,救她又毁了她。原本以为陈跃燃会是她这灰色人生的救赎,可偏偏天子赐婚,公主嫁娶,硬生生斩断了她唯一的后路。我便将她养在了府上,看着她一天一天消瘦,过了数月才渐渐有了气色。 我总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偏偏让她杀了萨曼托,名目是向我抵了投名状,不过是想让她出了心里的那口气,她大抵从未杀过人吧,鲜血淋漓在刀上的时候,我看的出她的慌乱与失措。可目光之中也有一丝复仇的快意。 再后来,阴差阳错的被元卿设计进入杨柳阁,得知司晏阙根本就是阴魂不散,带她敛了容貌,变成了寻常农妇一般的模样,只是那双美目依旧波光流转。便不再叫她波尔,唤她为春娘,春娘,春意盎然,繁花似锦,你值得拥有最美好的一切,也值得有人护你周全。 程锐潇为人本分,我本想考验考验他,可见他风雨无阻的往我府上来,原先春娘还是一副客气冷漠的面容,后来也会羞涩的脸红,和偷偷的笑,我便知道,属于她的春意即将要来。 这世间之大,总会有人宠爱你,将这繁花似锦最好的一切拱手送给你。 我和上门,轻声的说:“春娘,程夫人,你值得最好的春色,你便是最好的春色。”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七章 赐婚 http://.biquxs.info/

春娘嫁娶那日,我饮了些酒,也是真的为春娘和程师兄开心。 李重睿最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倒是不常登我府门,进宫也未能碰见他,不知神神秘秘的做些什么。虽说春娘已经嫁人,可在我在府上的时候,她倒是日日骑着那匹程锐潇送她的小红马来我府上。 府上的丫鬟都笑她没有半点新妇粘着夫君的样子,她脸红的样子倒是有趣极了,我从未见过春娘这样。 春娘偶尔会在我耳边悄悄的问:“如今便只剩下你和二殿下孤家寡人了,二殿下什么时候求娶赐婚呢,到时候怕是你这正三品的官职前,还要加上个寅王妃的称号。” 以前都是我揶揄她,没想到她成婚之后,竟会打趣我了,可见程锐潇有多么娇宠她。 府里的丫鬟也大着胆子问我:“二殿下怎么不常过来了,倒是许久未见了。” 我回说:“怎么,难道二殿下不来,你们便也不尽心干活了吗” 她们倒是被我惯的,吐了吐舌头跑开了。就忽然想起他时常许诺要早日将我娶回府,如今倒是连影子都见不上了。 元卿一直未来找我,倒是听闻金吾卫将军柳长垣前几日果真抓了一个波斯小贼,我心里只觉得柳氏族人果然聪慧,做戏都有做圈套,生怕留下什么错处来。 琼安邀我去陈府好几次,见她面若桃花,陈跃燃定是待她极好的,春娘和他的旧事,琼安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重要了。在陈府之时,府上人来传话,陛下只要我进宫。琼安便去派了马车过来,和我一同进宫,我在宫门口见到了李重睿的马车。倒是也没往深处想。 未央宫内,宫人们只在打扫着庭院,我和琼安进门,见李重睿跪在地上。 我们正要行礼,陛下却摆了摆手:“琼安不必行礼了,婉儿跪下。” 因着陛下在上方,我也未敢看着李重睿,只听见陛下沉声:“重睿今日进宫,为了求娶婉儿,求朕赐婚。朕只问你,你和重睿到底有没有半点私情?” 琼安想帮忙开解,陛下却又接着说:“朕在问上官婉话,琼安不要插嘴” 我自然知道嘴硬无用,便也说道:“微臣和二殿下的确有儿女私情,可并未有半点越了规矩的地方。” 陛下又问:“重睿,你心里果真装着上官吗?早前要给你赐婚,你三番五次推脱,前段时间,连阿兰都出来帮你,只能作罢了朕想将柳氏嫡幼女嫁给你的旨意,这些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好生聪慧,将这心机耍到朕头上了。” 重睿只是沉声说:“母皇这都不关上官婉的事情,儿臣此生只愿得一心人。上官便是儿臣眼中心中的一心人。旁的世家贵女,纵使千般万般好,在儿子眼里,也不敌婉儿丁点儿。” 女皇只起身:“罢了,朕又不是吃人的妖魔,如此瞒着朕。婉儿从十三岁便跟在我身边,重睿又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会为难你们,都将我视作洪水猛兽了吗。若要早些告诉朕,也可免了柳氏的事情。你们起来吧。” 我和重睿起身,还未回过神来,女皇才又说道:“我倒也将婉儿视作半个女儿,琼安出嫁后,她时常进宫陪伴朕,朕也希望她能得个好人家,若做了我的儿媳,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身为皇帝,要想众人不能想,可我也是一个当母亲的。” 琼安咋咋唬唬的问:“母皇的意思是,准了二哥和上官的事情了?” 女皇点头:“先前给斯辽和阿兰挑日子的时候,八月初八,九月初九都是顶好的日子,既然八月初八定了阿兰和斯辽,那你们便九月初九成亲吧,好兆头,九九归一。” 我愣了愣,琼安朝我们眨了眨眼,我和李重睿这才跪下谢恩。 头脑有些混乱,还未想的明白,便已经和他走在去宫门口的长街上。他牵着我的手,这一次不用躲闪任何人的目光和猜忌。今年的九月初九,我便要成为他的妻。 宫女们纷纷侧目,我看着他的侧脸和牵着我的温柔的手,想起无数个与他共度的瞬间,越王刀下他救我一命,一同揪出醇王的事情。好似还是昨日的事情。 他眼神温柔:“最近忙着置办些聘礼,心下有了主意,这才向母皇求赐婚。女皇虽贵为天子,但也是我的母亲,总不会看我孤家寡人。如今母皇倒是要好好盘算盘算,找何人接锦宣司的人了。你马上就会是李重睿的妻子,寅王殿下的王妃了。” 我问到:“这些天未见你,你便是准备聘礼?我无母家,倒是不必。” 他只将我扶上马车,眼神神秘,马车出了城门又向西行了三十多里路,才到了一处宅院,未有姓氏府邸,却只有高高悬挂的“永乐苑” 他带我进去,府里装饰雅致别致,只蒙着我的眼睛,让我跟着他的脚步。只问到一鼻子花香。 移开他的手,我只看见满园颜色各异的花,清香扑鼻,还有许许多多的蝴蝶飞舞。园中还有一架秋千在花丛中。 他只温柔看我,我难得孩子气的跑过去荡起秋千。 他嗓音清冽:“永乐苑,希望你永远安乐无虞。这满园花香是让府上的人去全国各地移植来的,颜色不同,花香不同,因为在春天,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我想告诉你,繁花似锦,你值得这繁花似锦只为你盛开。永远安乐,永远绽放” 他顿了顿来到我身旁,又说道:“如今我已许你永远安乐的诺言为先,以这万花为媒,望聘你为妇,与我共度此生,你可愿?可愿和我共度此生?” 我从未被人这般珍视过,心下荡漾起数不清的蜜糖花朵来。如同做梦一般,女皇赐婚,他许我一世安宁。 我愣了愣,抱上他的脖颈,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蝴蝶在身边飞舞着。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开心,只希望着如同这别院的名字一样,和李重睿,永远安乐,一世安宁。 阅读网址:m. 第七十八章 曾外祖 http://.biquxs.info/

圣旨下来的时候,整个朝野似乎都在揣测女皇圣意,锦宣司的探子说,许许多多的大臣都在背后揣测,女皇有立李重睿为太子的意思。不过倒也有私交甚好的人,上我府上恭贺我。 春娘日日上我门上,要为我准备待嫁的东西,我倒是乐得自在,见她每日忙忙碌碌。 我和春娘常常去沉香楼小酌一杯,如歌只笑着恭贺我和李重睿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日艳阳高照,我如常坐在沉香楼,却见到一个耄耋老者向我走来,只坐在我对面,却不发一言,只是淡淡的看着我,我见他眼中似有水光流转,便开口问道:“老者可认识我?” 黎弗只难得乖巧的站在他身侧:“这是阁主。” 我愣了愣,心中无比酸楚,在这世上,我仅剩下的亲人,能用一只手掌便可以翻出来,我虽是麟展阁的阁主,却从未去过扬州,从未见过老阁主,我的曾外祖。想起这些年的书信,和每次的排兵布阵,都有一个老者在远方相助于我。 曾外祖只说:“听闻女皇赐婚与你给二殿下,想来我老朽也无几年活头了,你是暮吟的孩子,暮吟是我看着长大的,聪慧不已。你也是,你也是顶聪慧的,这些年苦了你了,婉儿。” 我从掖庭出来之时,便没有再流过泪额,母亲和祖母走后,我便更没有掉眼泪的缘由,只一步一步朝着我的目的走着,行至那拥有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身旁。斩除奸臣,除掉奸佞,总归是扬了些上官家的名声。 我看着曾外祖,只笑着:“曾外祖,婉儿如今很好,您不必挂心,扬州到长安,路途如此遥远,倒是让您劳累了,原先应该是我去看您的,只是如今身上带着官职,若去扬州恐怕会引来猜忌,总归是百般思前想后,还是想等着我婚后,卸任锦宣司的少卿,再去扬州,总会无忧虑些。” 曾外祖点了点头,黎弗让人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箱子,曾外祖温言:“这里面都是些从我刚听说你出生,便每年攒下一个礼物给你,没想到,一攒便是这么多年,却迟迟没送出去。这次,我便在长安久住一段时间,住在黎弗这里,你可放心。瑞说我麟展阁不与朝廷和江湖为敌,总归让他人知道你和麟展阁的关系,是不好的。” 我将那大箱子拿回府上,打开才发现有些小孩子的玩具和女孩子的首饰,一时之间只觉得鼻酸,春娘刚好在我的院子里,见状只问我:“这是为何哭?从未见你低过头,也从未见你掉过眼泪。” 我强忍着哽咽:“曾外祖从扬州过来瞧我,因着听说我被赐婚的消息,这箱子是他每年攒下的一份生辰贺礼,每年一份。春娘,从小到大,我的亲人用一掌手指便能数的过来。从掖庭到今天,让我流过眼泪的屈指可数,我从未觉得命该如此,只觉得偶尔有些神伤。可今日我才知道总归这世上我还剩着个亲人,也曾日日夜夜的在远方惦念我。” 春娘也忍不住鼻酸但还是拥着我,轻轻的哄着:“没关系,没关系,你不是一个人的,身边总还有二殿下,还有我,还有箬欣,都在你身边。” 直到傍晚,李重睿来到我府上,如今他不再避讳旁人,只是随时想来便来。 轻轻的拥着我:“听丫鬟说,你今日大哭了一场,可是谁惹你了,怎么哭的和小兔子一样,眼睛都红了。” 我只看着他:“曾外祖来长安了,宿在沉香楼,我以前都觉得我没什么亲人,也无人惦念我,可今日见到曾外祖,他竟每年都会为我攒下一份生辰贺礼,只是因为我在掖庭,后来又在女皇身边做女使,倒是从未有机会送来过。听闻陛下为我们赐婚,这才从扬州赶来。我才知道,原来曾外祖也是那样日日夜夜的惦念我,每次在这长安城之中拨弄风云之时,他都会为我捏一把汗。” 他牵起我的手:“既然曾外祖来,理应我也该前去拜访的,九月我们成亲他不能观礼,我们也该一同去的。” 我们走在长街上,傍晚时分街上的灯笼已经被点亮,我们没有策马也没有备马车,只是牵着手走在长街上,他的眉眼好看,在灯笼的照耀下高耸的鼻梁给脸上打下一阵阴影。 沉香楼的客人来来往往,他们自然知道众多名门贵胄都会来这沉香楼做客吃饭,我常来这儿也不稀奇。更何况我已经将沉香楼当做了锦宣司兄弟们日常宴饮的地方。更是无人怀疑。 曾外祖便坐在包厢,一身白色衣袍,仙风道骨。 李重睿先作揖:“早闻先生大名,久仰久仰,已知您是上官的曾外祖,我们该来一同拜访的,原想着婚后一同去扬州,这样可避人耳目。今朝天子赐婚,我便会好好爱护上官,不会再叫她受一点委屈,曾外祖尽可放心。” 曾外祖只说:“婉儿她过的苦,假如当年她家未能被女皇降罪,恐怕如今也是举家和睦,被娇宠着长大,又怎么会身处掖庭,日日面对着那宫城中最命如草芥的地方。她冬天手上会起冻疮,母亲和祖母刚刚去世时,也会夜夜吓的睡不着觉。幸好聪慧,得出掖庭。都知道二殿下是女皇最出色的儿子,只希望你能好好待我的婉儿。” 我:“曾外祖知道我的手有冻疮?” 曾外祖只说:“常嬷嬷时常会书信回扬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做掉许敬宗,扳倒武悬让,桩桩件件,我虽在扬州,心中挂着的都是你这个小滑头。如今你要成婚了,我也该露一面了。我们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亲人相见也怕让人腹诽怀疑,闹出天大的错处来,殃及池鱼。如果能选择,曾外祖当初一定拼尽全力将你和你母亲带回扬州,不让你在那掖庭受那离乱之苦,小小年纪身上却背着重担。” 我摇了摇头:“婉儿身上担负的是整个上官家族的荣耀,阿娘临终遗愿不过是让我匡扶上官门楣,若有朝一日,定要扭转乾坤,为我祖父和父亲翻案。”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九章 杨柳阁命案 http://.biquxs.info/

曾外祖还是格外喜欢重睿的,重睿也毫无架子,总算谈的热络。只觉得曾外祖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待我回到府上的时候,只看到街角有一处鲜红血迹,再往前过去,才发现一白衣姑娘倒在我府上不远处,我和重睿急忙过去。扶起那姑娘这才发现是元卿。 重睿吩咐随从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地人,这才将她扶回我府上。我府里的丫鬟大多年纪小,又被我惯的不成样子,见到鲜血淋漓只是害怕。我便吩咐府上小厮春荣去程府叫程锐潇来,眼下找不到靠谱的郎中,只能让锦宣司的人来。 我用帕子替元卿擦去脸上的血迹,喂了她止血散,便只等着她醒来。程锐潇和春娘一同过来,程锐潇替她把脉:“失血有些多,胸口的刀伤未伤及内里,无需担心。” 我和重睿毕竟还未成婚,他整夜呆在我府上难免不妥,重睿便先离开了。我和春娘照顾了她一一整夜。第二日她才醒来。 见到我便说:“柳氏动的手,而且他们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了。昨夜遇险,他们几乎是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只扶她起身先提她换了药,才问到:“为何倒在我府门口?” 她捂着胸口:“我查到柳长垣的人和司宴阙的人有来往了,正想着去你府上,半路上却遇到了杀手。他们在你府附近不敢轻易下手,我这才费力过来。” 我已经派锦宣司的人去查看。想来总会有线索。 此时孙二却来府上:“禀告大人,城中杨柳阁发了案子,十三条人命。估计只剩下元卿姑娘无碍了。” 元卿起身,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杨柳阁发生命案?是我的杨柳阁吗?” 孙二点点头便退下了,想来京兆尹大人已经过去,这案子若是变成无头悬案才会往上报,我既不能越了规矩去查案。 元卿只说要去看看,我摁下了她的肩膀:“如今杨柳阁全部都没了,你过去有什么用?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了,你若过去不过也是又显露一次踪迹给他人看。你还怕自己捡回来的这条命不够值钱吗?” 元卿只哭着:“杨柳阁的人是无辜的啊,他们和这些人又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们?因为要给我一个警告不要让我多嘴吗?他们手上到底还要沾染多少人的人命!” 春娘安抚道:“元卿姑娘,你便好好呆在上官的府上养伤,纵使他们在胆大,也不会来锦宣司的司卿大人府邸惹是生非的,除非他们迫不及待的要给自己招些事情出来。” 元卿躺在床上无言的落泪,看的我也颇为无奈,只好劝慰:“京城之中每个人的命都如同草芥,只是我们只能查明真相,却没办法预知未来,或者感知危险,倘若柳是果真去吃胆大包天,豢养杀手,我锦宣司不会袖手旁观。” 我让丫鬟好好照料元卿,这才出门去了,杨柳阁所在的那天街沸沸扬扬,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京兆尹大人已经赶来,站在门口都闻得见血腥味。 曾外祖还是格外喜欢重睿的,重睿也毫无架子,总算谈的热络。只觉得曾外祖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待我回到府上的时候,只看到街角有一处鲜红血迹,再往前过去,才发现一白衣姑娘倒在我府上不远处,我和重睿急忙过去。扶起那姑娘这才发现是元卿。 重睿吩咐随从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地人,这才将她扶回我府上。我府里的丫鬟大多年纪小,又被我惯的不成样子,见到鲜血淋漓只是害怕。我便吩咐府上小厮春荣去程府叫程锐潇来,眼下找不到靠谱的郎中,只能让锦宣司的人来。 我用帕子替元卿擦去脸上的血迹,喂了她止血散,便只等着她醒来。程锐潇和春娘一同过来,程锐潇替她把脉:“失血有些多,胸口的刀伤未伤及内里,无需担心。” 我和重睿毕竟还未成婚,他整夜呆在我府上难免不妥,重睿便先离开了。我和春娘照顾了她一一整夜。第二日她才醒来。 见到我便说:“柳氏动的手,而且他们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了。昨夜遇险,他们几乎是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只扶她起身先提她换了药,才问到:“为何倒在我府门口?” 她捂着胸口:“我查到柳长垣的人和司宴阙的人有来往了,正想着去你府上,半路上却遇到了杀手。他们在你府附近不敢轻易下手,我这才费力过来。” 我已经派锦宣司的人去查看。想来总会有线索。 此时孙二却来府上:“禀告大人,城中杨柳阁发了案子,十三条人命。估计只剩下元卿姑娘无碍了。” 元卿起身,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杨柳阁发生命案?是我的杨柳阁吗?” 孙二点点头便退下了,想来京兆尹大人已经过去,这案子若是变成无头悬案才会往上报,我既不能越了规矩去查案。 元卿只说要去看看,我摁下了她的肩膀:“如今杨柳阁全部都没了,你过去有什么用?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了,你若过去不过也是又显露一次踪迹给他人看。你还怕自己捡回来的这条命不够值钱吗?” 元卿只哭着:“杨柳阁的人是无辜的啊,他们和这些人又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们?因为要给我一个警告不要让我多嘴吗?他们手上到底还要沾染多少人的人命!” 春娘安抚道:“元卿姑娘,你便好好呆在上官的府上养伤,纵使他们在胆大,也不会来锦宣司的司卿大人府邸惹是生非的,除非他们迫不及待的要给自己招些事情出来。” 元卿躺在床上无言的落泪,看的我也颇为无奈,只好劝慰:“京城之中每个人的命都如同草芥,只是我们只能查明真相,却没办法预知未来,或者感知危险,倘若柳是果真去吃胆大包天,豢养杀手,我锦宣司不会袖手旁观。” 我让丫鬟好好照料元卿,这才出门去了,杨柳阁所在的那天街沸沸扬扬,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京兆尹大人已经赶来,站在门口都闻得见血腥味。 阅读网址:m. 第八十章 人命 http://.biquxs.info/

被众位百姓围的水泄不通的杨柳阁,即便是站在外界也能闻得到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只让人忍不住捂着鼻子。京兆尹大人的手下已经将这杨柳阁给围起。我未带人手前来,只是这长安城案子发生在谁的地盘便是谁的。就算是大理寺少卿魏如是又或者是刑部季恒两位大人,在没有指派的情况下,也不能贸贸然前去将案子从京兆尹的头上移过来。 已让府上的安南去给禾舟传信,禾舟是阁里的人,我倒是从未与他正面交会过,如今他已经是魏如是身边最得力的副手,在那大理寺内的地位也是举足若轻。锦宣司的特殊之处,便是只为女皇办案,虽因着正三品的官职,官压京兆尹一头,但到底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问询京兆尹,况且元卿是唯一一个杨柳阁没被杀害的人。如今的形式,她便也只能藏在我的府上。 禾舟便在人群的后方,我见他过来,才踱步过去,因着人群的缘故,倒也无人注意我们。 “禾舟,如今这案子是京兆尹在管着,恐怕也是一桩无头悬案,安南大概已经告诉过你这其中的缘由,若是这案子向上递呈,也必是大理寺的事情了。我们都知道柳氏和司晏阙的事情,可魏如是大人不知道,女皇也不知道。这案子如何能和柳氏扯上关系,这京城之中能在暗夜时分来往于长街之上的,除了金吾卫之外,恐怕就是寻常杀手,也得顾及街上巡逻的金吾卫。柳氏柳长垣将军,而且柳长垣之前搜查过杨柳阁。”我说完之后,只看着杨柳阁正厅,仵作正在验尸,有几具尸体头和身体生生分离,血液干涸的痕迹,和墙上桌上飞溅的血点即便在殿外也看的一清二楚。 禾舟这才说道:“放心少阁主,禾舟知道这事情该如何办,不过京兆尹手下的仵作还是能验出命案大概发生的时间的,这长街上,酒家乐坊数不胜数,想来也是在无人之时,才发生的。魏如是大人,一向秉公办案,也不惧氏族,若真要和柳氏扯上关系,想必也会查个一清二楚,总不至于我们布下陷阱,等着柳氏来钻。” 待他说完,便走出人群,我又在人群看了一会儿,才去沉香楼坐了坐,林如歌和黎弗早已听说杨柳阁的事情,便只问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出此命案,也许不会被上报天听,可这偏偏是在长安,天子脚下,女皇的地盘,竟也敢出十三条人命?难不成这些人是生怕查不到自己头上吗?” 我只冷笑:“恐怕是狗急跳墙吧,柳长垣之前去杨柳阁查过波尔的行踪,如今波尔敛去身份容貌化为春娘,他自然无法知道,知道春娘身份的无非就是我们几个。可偏偏柳长垣一路跟随,在杨柳阁跟丢了。那元卿姑娘也是个人精,说话伶牙俐齿,想必这柳长垣认定元卿和我们是一伙的了,不过他是否知道她是云南紫城白氏的遗孤,这个暂未可知。” 常嬷嬷刚从城郊的府邸回来只告诉我:“放心,老阁主如今住在城郊的宅子里,比起城里来,要安全的多。” 我点了点头。才又接着说:“柳长垣这是在挑衅我吗?或者是司晏阙对我示威,想来司晏阙料定云南紫城白氏已经被屠尽,元卿的身份,他定是不知道的。况且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小歌女斩尽杀绝,偏偏杀手兵分两路,一路追杀白元卿,一路将杨柳阁的人屠尽,目的不过是封了杨柳阁的众人的口。杨柳阁的人知道什么呢?无非就是那夜他身着便装去杨柳阁彻查波尔的行踪。想来是不想留后手,宁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常嬷嬷紧接着:“老身从京郊回来之时,也曾听到街上人妄议,想来这动静闹的满城风雨。怕是卷入其中的人少不了,婉儿打算怎么办?” 我想起柳长垣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再想起杨柳阁那十三条横死的人命,便握紧了拳头:“不是想要闹的满城风雨吗,这案子京兆尹若是听说了和柳氏能扯上关系,想必也会觉得是烫手山芋吧。我这锦宣司按理来说办不了此案,无论让魏如是魏大人,或者是刑部季恒大人,督导,我们都可以在柳氏的身上做文章。况且杨柳阁毕竟是个烟花场所,往来的客人也都是长安的名门贵胄公子,这细细查起来,倒是各位大人的公子也得受些审问麻烦,那不就不枉多加一个柳长垣便是。谁的府上会有豢养的杀手,又或者是金吾卫会有什么人敢犯下命案。呵,陛下可是最烦这底下的大臣手脚不干净,豢养杀手也是要让锦宣司私底下好好查查的,那便是我的事情了。” 黎弗一拍脑袋才说道:“前些时日,三王府的管家前来,说是三王妃听说咱们沉香楼的梅子酒和陈酿好一些,便拖人来订了些。” 这时常嬷嬷才说道:“老身之前在宫里多年,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也听说过,这柳氏满门均在朝廷为官,祖上也曾为开国立下汗马功劳。柳思萝成为三王妃,倒是被三王爷捧在手心里,陛下也颇为满意这个秀外慧中的儿媳。那柳思萝也是个惯聪明的,三王爷多少明里暗里的麻烦事都是她打点的。” 我这才对黎弗说:“曾外祖到底已经年迈,过几日你亲自送他回扬州,在扬州隐居到底比在长安安全些,柳思萝一个王府的深闺妇人,又是如何得知沉香楼的陈酿好喝,与她交好的名门闺秀似乎也不常登门拜访,况且其余几位王妃都和她不是一个性子,也自然处不来。敛王也未曾到过沉香楼。她突然派人来沉香楼,怕不是司晏阙告诉了她什么。不可不做准备,前些年查醇王的时候,可是从敛王嘴里听说过柳思萝的聪慧,筹划缜密。这些人偏偏要上赶着让我去查,我偏不查,我只等着事情发酵,魏如是和季恒两位大人出马,将自己择干净,这案子明里我若要参与进去,只怕是前后夹击,总不会让我好过。” 我又坐了会儿便回府上去了,白元卿还在痛苦不已,伤口被痛哭扯的又渗出血迹来,我只冷冷的说:“我前去看了,横死,有些连头和身子都分离了。想来是一路追杀你,一路屠尽他们。若你要扯着嗓子哭,非要引起旁人的主意,将我这府上也要置于危险之地吗?你若想要在这府上好好安生的养着身子,日后再手刃那些人,便安生些。” 她这才停止哭泣,只呆滞的坐着,春娘想安慰一番,我拉着春娘出来便说:“安慰对于彻骨之痛,不过是隔靴搔痒,让她自己缓缓吧。我原想着能安生的过一阵子,没想到,这事情偏偏就是在你懈怠的时候找上门来。” 。顶点 第八十一章 失火 http://.biquxs.info/

元卿难过了两三日,便又重振旗鼓,事情和我预想的方向一样,这案子进入了死胡同,仵作验尸表示死者均是在午夜被害,杀害的手法能看出这杀手定是一伙人的,武器均是长刀,但还有些人的身上有棍伤,寻常杀手并不会将棍子作为杀人武器,倒是暗器,或者常见的刀枪剑。因着午夜时分,长街上并无什么人,加上四周都是酒楼乐坊,常来常往的人本就繁多,更是无法细细排查。京兆尹手下的人开始寻找元卿,毕竟这杨柳阁便只剩下元卿一人了。 立夏之后,炎热的天气更是让杨柳阁残留的血迹,发出臭了的气味,人人路过杨柳阁均是捂着口鼻,疾步匆匆。京兆尹果然无法断案,便上报天听。女皇更是气急,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如此痛下杀手,让大理寺少卿魏如是大人接手此案,季恒为辅。 魏如是果真是盘问到了柳长垣的身上。 柳长垣统领金吾卫,有自己的府邸,并不随父亲住在柳府。魏如是那日登门,柳长垣正在庭院中练武,见到是魏如是和禾舟使者,便也客客气气的问道:“不知魏大人何事登门,我这另辟府邸后,倒是很少有人登门,我父亲的府门门槛倒是快被踏破了,想来魏大人也不是来找我闲聊的,若是有什么要事,直说便是。”柳长垣将魏如是和禾舟领进正厅,让丫鬟去沏茶。 魏如是坐下后才说道:“前些时日杨柳阁十三条人命的事情,想必柳大人也听说了,京兆尹手下的仵作已经验过一遍尸,只说那些人均是午夜被杀,想来午夜时分还能在长街上来往的人,也只有金吾卫的将士们,今日在下来,便是想问问柳大人手下的人,是否那日见过什么不一样的情况。” 柳长垣轻轻的笑了:“我当是什么事情,魏大人自可随意去问。” 魏如是轻轻饮了口茶:“在下听闻数月之前,柳大人曾经身着便装去杨柳阁捉拿过人,不过在下并无什么意思,只是听说过,便问一下。” 柳长垣依旧是满面笑意:“在下曾经去捉拿过一个波斯小贼,如今已经被关押在京兆尹的府上了,他偷了不少京城名门贵胄的藏品或者珍宝,连我柳家也被惦记上了,那日不过是听闻杨柳阁进了个波斯人,我这才前去看了看,也并未和杨柳阁的人有过口舌之争,若魏大人不信,自当可以去京兆尹处问一问,有没有那么个人,长垣总不至于在天子脚下,犯下命案,未免太胆大包天了。” 魏如是起身拱手说道:“今日是如是叨扰了,还请柳大人莫要见怪,如今这案子是女皇亲自委派给我和刑部尚书季恒大人,到底是天子有令,我和季大人也得好好办案。十三条人命就发生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想来兹事体大,柳大人定能理解。” 柳长垣也拱手说道:“魏大人客气了,在下知道女皇陛下亲派你和季大人一同彻查此事,想来京兆尹也未经手过这样的案子,人命关天,也听说那些死者死相凄惨,所柳某的金吾卫能帮上什么忙,定会竭尽全力,如今不过是想去金吾卫问问话而已,柳某人又怎可和魏大人计较。” 从柳长垣的府邸出来,禾舟才提醒道:“大人,禾舟突然想起,那长街上午夜除了巡逻的金吾卫,还有每日打更的打更人,不妨去问问。” 魏如是点了点头,二人才去查问打更人的住处,刚策马而到,便看到那打更人的住所被大火烧的只剩断壁残垣,围着的邻居街坊纷纷惋惜道:“守超也是个好人,不知为什么遭此横祸,一家老小均被活活烧死,愣是没有从那房中逃出来。” 魏如是这才骑上马又吩咐禾舟:“去大理寺派人过来细细查问,告诉京兆尹,打更人一家失火被烧死的事情已经被大理寺接管了,让他不必挂心。” 禾舟快马加鞭赶赴京兆尹却碰见了季恒,和季恒说完此事,季恒才和禾舟一同去了京兆尹府上,京兆尹明白兹事体大,更恨不得将这烫手山芋抛给旁人。自然是欣然应允。 锦宣司想知道些情况自然易如反掌,孙二只问我:“司卿大人,如今这案子似乎有所眉目,可那打更人也被除掉,杨柳阁的人也被杀的一干二净,那元卿姑娘我们可要告知季恒和魏如是两位大人。” 我摇了摇头:“如今谁都不可信,我倒有一个法子,让元卿住在最安全的地方。” 孙二在这长安城中已经是个老油条了,自然明白我说的是皇宫,便问道:“安插入宫自然容易,不过陛下那边可否要告知?” 我轻笑:“自然要告知,便说是箬欣远方的表妹,送入宫中做些粗使活计便是,如今案情未有眉目,便也只能这样掩藏起来。别人还未露出尾巴,我们自然不能轻易掀开那层布,女皇的心思我们不敢揣测,总归要先护起来。魏如是大人那边知会一声便可,这案子想来要长的很。不是一日两日便可查清楚的,我府上终究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总归是很多人盯着,稍有不慎,这唯一的人证也要没有了。别的宫里容易又眼线,就安排在箬欣身边,我才放心。” 说完我让孙二去请魏如是魏大人来我府上,魏大人和我私交不多,不过还是登门,禾舟跟着,连同季恒大人一起,我只让元卿见了他们,他们见元卿胳膊上还绑着绷带,还有细微的血迹,愣了愣。 元卿才跪下:“元卿是杨柳阁的人,被人追杀跑到上官大人府上附近,才没有被灭口,如今还请两位大人做主,如今元卿谁都不可信了,可杨柳阁的人被屠尽,元卿无去处,只能求上官大人庇护。也只能求两位大人彻查清楚。”. 如今将她的身世和盘托出,还有些过早,况且未有证据表明司晏阙和柳氏动了手,我便也只能说道:“元卿是个可怜的人,这案子兹事体大,我锦宣司按理来说不可动手,可这长安城中,两位大人也知道,若是论起心机和波诡云谲来,怕是暗里的黑手始终不知道是何人,我府上相对无人敢动,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下便有意将元卿送入宫中,放在箬欣身边,也好留作唯一的认证,免得出什么差错。不过元卿的身份,还须得两位大人帮忙瞒着,免得打草惊蛇。” 魏如是和季恒对视一眼:“上官大人说的对,便是我的大理寺和季恒大人的刑部,也不是安全的,如今在下只是觉得这案子不是普通的命案,只觉得能挖出更深的东西,可在下也无法言明这是何种感觉,一切便听由上官大人做主。” 季恒曾是我祖父的门生,自然对我颇为友善,便也说道:“上官大人是聪慧的,若论起办案来,季恒是不是魏大人和上官大人两位大人的,如此一来女皇身边自然是保护她的绝佳地点,料想也不会有人觉察到元卿姑娘到女皇身边的。” 此时季恒的手下却进门来报:“禀告几位大人,如今杨柳阁也失火了,火势很大,连带着烧了周边的好几个铺子。” 我们相视一眼,魏如是只说:“呵,这案子倒是越来越错综复杂了,在我和季恒接手后,还有人敢做动作,那我便是要好好挖一挖,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了。” 第八十二章 元卿入宫 http://.biquxs.info/

打更人的住宅被烧还有杨柳阁也突然失火,肯定不是巧合,只让人觉得这是一场等候已久,预谋已久的阴谋。 魏如是和季恒两位大人在我府上听到杨柳阁失火的消息便带人出去了。我看着元卿,只觉得将她送入宫中不能再等。顺势将杨柳阁失火的事情禀告圣上。 我让府上小厮赶紧备了马车,便进宫去了。元卿坐在马车上,从街角路过时,能看得见杨柳阁那边火光漫天,灰烬被风吹到空中飘散了好高,明明隔着两条街,却还是能看得见那边火的态势。 宫里到是一片平和,只有曹焕之见我脸色不好,才急急忙忙跑着给女皇通传了。我只将元卿交给箬欣等候在殿外。 女皇正揉着额头,满头碧翠珠宝还未卸下,桌上堆满了奏章。女皇轻声问我:“这么晚了,怎么还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我跪下行礼起身:“禀告陛下,杨柳阁失火,就连那长安城中的打更人家里也失了火,全家被烧死。婉儿听到消息,这才进宫禀报。想来是为了灭口。” 女皇抬起头:“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东这些手脚,这长安到底还有多少糟烂的下作东西。” 我知道有些事情瞒着女皇做,迟早放不开手脚便说道:“陛下,可有兴趣听一个故事?云南紫城白氏满门被屠的案子。” 女皇顿了顿:“这案子朕当年听过,不过云南那边呈上来似乎是当地少民部落所犯,哥如今的杨柳阁又有什么关系?” 我让元卿进入殿中,元卿跪下行礼,我才说道:“陛下些民女乃是云南紫城白师唯一得幸存者,这案子不是那么简单,竟牵扯上了司宴阙和柳氏一族,臣的蠢笨之舌恐怕难以解释,便由她来讲吧。” 元卿起身:“禀告陛下,民女如今能得脸天颜有机会将事情一一告知女皇,实在已经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云南紫城白氏一直都为朝廷锻造兵器,也会经营些旁的,那昆仑山庄的夫人来我白氏,开口便是要我们给朝廷锻造的兵器,朝廷兵器都有我朝印记,怎可轻易售卖。我祖父无意中听得,昆仑山庄夫人想用这兵器在波斯屠一不肯归顺的小城,然后嫁祸到我朝头上。好让他们民心所向巩固她胞弟的国主之位稳固。后来司宴阙说无需大动干戈,那夫人才作罢。柳氏有人来云南奉命督导我白氏加快进程,却无意结识了昆仑庄主夫人。那司宴阙来长安还和三王妃私交颇好。” 女皇眉头紧皱,元卿才接着说:“因为怕我白氏泄露他们昆仑山庄的秘密,于是屠尽我白氏一族。而柳氏因身居高位,地方官也只能听由它做主下令,嫁祸给当地少民的身上。偏偏白氏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人。如今连民女藏身的杨柳阁也被屠杀干净,若不是我无意奔逃到上官大人府附近,恐怕民女如今也是一个刀下亡魂。” 女皇问:“你的意思是司宴阙和柳氏一同?” 我和元卿相识一眼,她才弱弱说:“之前金吾卫柳长垣大人便衣去民女闺阁之中,查探过一个波斯小贼,民女只见过他一次,可我杨柳阁的人都记得他。” 我才淡淡接道:“之前司宴阙身边有个舞女的,陛下怜悯,微臣便将她放了,陈跃燃那件事情,那舞女到底还是帮了锦宣司,臣便给了她一些盘缠,让她寻个地方安家。司宴阙必定恨死那舞女,偏偏柳大人又满大街搜查波斯招贼倒是蹊跷。而且臣的府邸,业时常有人盯着。不知是何人。” 女皇站起来:“司宴阙输得还不够彻底吗?朕懒得与他一上不得台面的小国太子计较,昆仑山庄江湖地位颇高,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那庄主夫人野心这般大吗?这案子,婉儿你也从旁协助吧,天子脚下,出次命案,这么睡不踏实,天下人该如何评价。” 我行礼起身:“这案子明面上还是两位大人办的,微臣便暗中助力一把。免得他们在有什么对策,只让大理寺,刑部连同锦宣司被耍的团团转了。” 女皇点头,我紧接着说:“陛下,这元卿姑娘身无长物,臣的府邸始终不是一个久留之地,婉儿如今还不知这命案是为了司宴阙的秘密,还是他们已经察觉元卿的身份。便想将她放在箬欣姐姐身边,做个粗使丫头。也好过外宫外担惊受怕。” 女皇:“到底也是个可怜的人。便留在我这未央宫吧。朕如今倒是不惊讶谁有什下作心思了,柳氏若动了不该有得心思,朕也绝不会轻饶。至于金吾卫柳长垣,他这个官职倒是做了许久,朕倒要看看这杨柳阁失火,他会怎么说。” 我告退出宫,元卿跟在箬欣身边,我只说:“本想着瞒着陛下,若是这样始终放不开手做这些。元卿你便安生呆在宫里,料想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如今身在宫里。虽说宫里也处处凶险,到底比我府上强的多。” 她点了点头只说:“多谢上官大人为我筹谋,那司宴阙手底下的人到底是心狠手辣的。还请上官大人多加小心。” 我上了马车回看着背后的宫城,还是那般巍峨,暗夜给它染上了神秘的气息,我看到箬欣和元卿逐渐变成两个点,才放下帘子。 回到府上,禾舟在我府上:“少阁主,魏如是大人派我前来。杨柳阁和那打更人的住处附近困发现了白酒和油得痕迹,另外发现打更人并不是被活活烧死,而是在之前便已经身重数刀,他家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和杨柳阁被杀死的人一样,身上除了刀伤以丫鬟,还有棍伤的痕迹。” 我只说:“原想着瞒着陛下,如今这事情也已经告诉陛下了,你回去和魏大人还有季恒大人说清楚元卿的身世。总归,这些事情也该被摊在明面上好好诉说一番了。山雨欲来之势,谁也逃不掉。” 禾舟离开。 我伫立许久,大抵有些人从心底里就不愿过安生日子,非要生些是非来。权利和欲望,无边无际,也注定踩在很多人的鲜血上。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八十三章 崇佛寺 http://.biquxs.info/

魏如是和季恒接到女皇口谕,只说锦宣司也会暗中相助彻查这桩案子。 到底是从杨柳阁和那打更人失火的住所附近,寻到了白酒和油的痕迹,想来有如此助燃剂,这火势定是势不可挡的。偏偏那些尸体身上除了刀伤之外还有棍伤。通常的杀手是不常用棍子的,也许这人素常爱用棍子。 我又和孙二去杨柳阁的断臂长垣附近,细细查看了一番,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窗户的被烧的焦黑的痕迹处,找到了一串玉质佛珠,上面的玉珠上刻着崇佛寺的的字样。杨柳阁是寻常的勾栏瓦舍,和尚怎可轻易破戒去这种烟花场所。我和孙二相视一眼,将那玉质佛珠带回锦宣司。又想着那些尸体身上的棍伤,自然的联想起城郊的崇佛寺来。 不过这崇佛寺向来是礼佛之地,不如少林寺那般尚武,和尚众多,信徒也众多,怕是从中寻找线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这崇佛寺的香客也是众多,往常进香的香客都有从各地奔来的,也有许许多多带发修行居士。 我去到李重睿的军营,他平素里总待在城郊的军营里,因着崇佛寺的也在城郊,我便过去,军中的人自然知道我和李重睿已经有婚约在身,只是还未成亲,还不能称呼一句王妃,也只是一口一个嫂子喊着。 我脸上一阵窘意,孙二还起哄道:“我们司卿大人可还没过门了,你们这军营糙汉可别一口一个嫂子,竟占我们司卿大人的便宜。”说完便哈哈一笑。 李重睿一身盔甲,不是平常华贵衣袍的样子,只笑着看我走向他。 营帐内,他只柔声问我:“平时你都不爱来我这军营里,今日怎么倒是来了,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我只看着他的眼睛:“那你陪我乔装打扮,去趟崇佛寺,这几日你待在军营里,自然不知道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柳阁十三条人命,加上打更人家的几条人命,天子脚下几条人命,如今女皇正是火冒三丈,偏偏又搜出了些罪证,说来话长,我在路上细细与你说。” 他着人拿来了一套常服,并无多少华贵装饰,而我今日也是寻常装束,看起来如同一堆寻常夫妻。我们骑着马策马而行,朝着崇佛寺的方向。 我才细细的将元卿的事情和其他种种,告诉他。他只皱着眉头:“那柳长垣敢派人盯着你吗?为何不早早的告诉我,那柳国公仗着自己祖先积累的名望,将家族的许许多多人都安插进了朝廷,我虽未注意,不过这长安城之中的名门望族,柳氏也首当其冲,更何况还出了个三王妃。柳氏倒是如此急切了吗。” 我回说:“柳长垣之前还去杨柳阁查过波尔,想来是从我府上便跟着了。没想到我锦宣司一个处处替陛下查探情报的,却被人给盯上了。” 他只沉声说:“若柳长垣还要派人盯着你,那他这金吾卫将军算是做到头了。我虽不常在朝廷内搅弄风云,但是到底还是有些人手,柳长垣的事情我总归会有些把柄在。” 我摇了摇头:“柳长垣如今可还得好好在这金吾卫将军的位置上坐着,这案子少了他可办不成。你别担心我了,如今我既是女皇身边的宠臣,日后还会成为寅王殿下的王妃,又有什么人会轻易动我呢?放心好了,我心里都有主张的。” 孙二为了我和重睿演的像些,还特地装了好些檀香来,我从马上下来,挎着篮子,李重睿牵着我走上高高的台阶,来往的都是来礼佛的香客。 主持双手合十:“施主倒是面生。” 我也双手合十说道:“我和夫君最近才搬来长安,听说城郊的崇佛寺名声颇好,今日才前来,只盼着佛祖能垂青一番,让我和夫君日子安安生生的。” 李重睿也说道:“我和娘子心愿极简,只盼日子安生过的和睦些。” 主持这才又双手合十说:“施主请便,这崇佛寺倒是很大,也可自行逛逛。” 我和李重睿今日殿中,殿中灯火辉煌,佛祖和菩萨的相均是金身打造,虽说金碧登辉,但到底还是庄严肃穆的。小和尚引我去点香处,将篮中的檀香点上,插入香坛之中。和李重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愿望。 虽是来崇佛寺探查,可到底还是希冀着漫天的神佛能够庇佑,我和李重睿一路走来不易,只盼着一世一双人,他一直安康长乐。 他睁开眼睛扶起我,只说道:“你猜我许的什么愿。” 我轻轻笑了:“我怎么知道。” 他才又说道:“我许的只愿和上官婉一世一双人,上官婉能一世安康无虞。” 我嗔怪说:“愿望说出来便不灵了。你日后要再来许一次才好。” 崇佛寺地处山上,佛殿造的格外精致,又额外又另外几个大殿,香客众多,我和李重睿逛了好半天,才看到一些戴发修行的人,手上均有那玉质佛珠串。 我见状只上前问道:“这位居士,在崇佛寺修行的人,都会有这玉质佛珠串吗?” 这人点了点头:“崇佛寺向来香客多,香油钱也多,这些佛珠串倒是玉质晶莹剔透,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居士都会有,都是捐够一定的香油钱或者是待够了一定的年月,才会有着玉质佛珠串。” 我回道:“多谢。” 我和李重睿相识一眼,只踱步到殿后一处僻静地方:“杨柳阁的残迹处捡到了那同样的玉质佛珠串,还有崇佛寺的字号。所以才来崇佛寺寻寻。若是如此,那杀手之间便可能是这崇佛寺里代发修行的居士了。” 我和李重睿准备离开,去捐香油钱的地方,我只问那小师傅:“我看到很多居士手上都有玉质佛珠手串,不知小师傅,这里可有?” 那小师傅只回答道:“一般香油钱捐过二百两以上,或是戴发修行过两年,便可得到一串玉质佛珠串。” 我放上五十两银子,落上李晚的化名,便和李重睿离开了。 第八十四章 叛徒 http://.biquxs.info/

回去的路上,重睿问我:“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才说:“既然那玉质佛珠串是崇佛寺的物件,方才那小师傅说只有香油钱累积到二百两或者是戴发修行两年以上才会得到崇佛寺的佛珠串。想来凶手之一可能是这崇佛寺的香客又或者就恰恰藏身于崇佛寺中,谁能料到杀人的人也是修行之人呢。到底是要先回长安和魏大人和季大人商量过后,再作打算,免得打草惊蛇。” 李重睿紧接着说:“我只觉得那寺里的方丈也不一般,为何偏偏只有我们进来的时候,他说我们面生的,这崇佛寺的名气极大,来往的香客众多,方丈也不会记得每一个人。” 回到军营歇了会儿,才和孙二一同回长安了。 紧接着便去了魏大人府上,魏大人的府邸就在大理寺附近,季恒也在魏大人府上。 我只说道:“两位大人,我和孙二之前又去杨柳阁的断壁残垣附近找到了一串玉质佛珠串,上方还刻有崇佛寺的印记,如今乔装前去崇佛寺,知道那拥有玉质佛珠串的通常都是为寺里捐过二百两以上的香油钱或者是戴发修行在寺里超过两年的。” 魏如是只说:“崇佛寺?那想来那些杨柳阁命案中的尸首和打更人家的尸首,身上都出现了棍棒所伤的痕迹,便有迹可循了。” 季恒也说道:“魏大人的大理寺走访了打更人的周遭,我派刑部的手下去走访了杨柳阁附近的街坊,都说失火那天晚上,未听见什么动静,不过杨柳阁附近的酒楼老板娘说,那夜她看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进了杨柳阁,许是月色明亮,她看见几个夜行人中似乎有一个光头,身上只拿着一根棍子,老板娘因着酒楼就自己一人,也未敢声张,本想叫巡逻的金吾卫,却发现金吾卫本就在杨柳阁附近转悠,老板娘心中怀疑,便不敢再多言,直到出了命案,她才反应过来,不过也未敢声张。” 我狐疑道:“看见金吾卫在附近转悠,又看到了持棍的光头,崇佛寺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查,可这金吾卫的事情须沉稳而行。” 魏如是正欲开口,禾舟便进来传话:“禀告三位大人,那杨柳阁附近酒楼的老板娘被发现溺死在酒楼的后院井里,脖子上有掐痕。京兆尹已经过去。” 我们三人相视一眼,我才说道:“看来,如今这风声鹤唳之际,我们底下的人也手脚不干净了。” 魏如是拍着桌子:“这犯下的累累命案,就是再打我大理寺还有刑部和锦宣司的脸,若是陛下知道了,那还了得,就怕我们以为如今是风声鹤唳,偏偏成了有些人的戏台子了,如今倒好,我们三人成了搭戏台的,只听得见戏台上的声音,见不到戏台上的人。这是将我们几人的颜面开始戏耍吗,天子脚下,也如此猖狂?” 季恒也只沉声说道:“这人命关天,偏偏又发生在闹市地区,除了我们的颜面扫地,恐怕也让百姓恐惧吧。如今传言又会喧嚣之上,只怕传言也会欲盖弥彰,当这城里都被染上恐怖的消息,便会如同瘟疫蔓延。而那始作俑者便更会更加变本加厉。” 我思前想后还是说道:“如今这案子虽明里交给了大理寺和刑部,女皇陛下虽说由我们锦宣司相辅,不过也未在明里说过。我也只和信得过的几人说过。怕是大理寺或者刑部和外人勾结。倒是累得那证人白丢了一条性命。” 魏夫人进门,见气氛肃穆,我与她只有几面之缘,只见她柔声说道:“几位大人不必多心,如今证人刚浮出水面,便被灭了口,想来不过是刑部和大理寺出了什么勾结之辈。若是想要揪出那叛徒,不过就劳烦几位大人演演戏便是。” 我知道魏夫人出身名门,也与魏大人伉俪情深,帮着魏大人料理家事,也在这长安城中的名门闺秀中颇有秀外慧中的称号。 魏如是说道:“敢问夫人有何高见?” 魏夫人只柔声说:“两位大人今日便各去各的衙门,告诉手下的人,今夜要来我们府上议事。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让他们打道回府。总归若有什么有心人,便会问来问去,若是有些什么暗藏的高手,岂不是会暗自跟来。禾舟领着些人,暗中注意着些,总归能抓住些把柄。不过上官大人不必过来就是,免得走漏风声,让他们知道锦宣司也参与进来。” 我拱手道:“夫人的主意是好的。” 魏如是和季恒便分别去了大理寺和刑部。 我倒是打道回府和孙二一起回了锦宣司,孙二路上问道:“司卿大人,孙二也是办过些案子的,可如今这案子,为何只觉得是环环相扣。向前一步或者向后一步都容易,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到底哪柳氏可能是为了寻到波尔的踪迹,波尔如今已经是程兄的夫人,虽说敛了容貌,可到底这案子也算有她一环,终归是查来查去,还是要查到咱们自己头上。” 我叹了口气:“不必担心,春娘便是春娘,波尔已经带着盘缠离开了,也许已经消失在这世上了,我们把守这个秘密,便不会有人知道。这案子到处都是陷阱,我们锦宣司绝对不能深陷其中,若是深陷其中,怕是也如同瓮中鳖,叫人拿捏了。如今知道金吾卫那日出现在杨柳阁附近的人,怕是已经没了,柳长垣撇的一干二净,连之前的波斯小贼的借口,也圆的很好。那京兆尹是个人精,许多案子如同烫手山芋,他倒乐意拱手让给他人去办,去查查他关押的那波斯小贼,是否真有盗窃的案底记在上面。” 我回到正殿,春娘正在殿内等我,见我过来,才急切说道:“上官,我今日上街买菜,只听见街上传的沸沸扬扬,长安城中多了一伙杀手专门在午夜杀人,并且一杀就是一连串,如今这传言可是喧嚣之上,这城里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想和她说的太多,便安慰道:“别人的嘴是管不住的,只能让案子快些有眉目吧。” 春娘回去后。 傍晚我回到府上,禾舟只说刑部和大理寺的叛徒已经基本确定,不过未打草惊蛇,只等日后一网打尽。 阅读网址:m. 第八十五章 香客 http://.biquxs.info/

这几日我未在登魏如是和季恒的府门,只靠着手下的人来回传话,如今的突破口也只在那崇佛寺内了,我思前想后便想和李重睿化作寻常夫妻香客,到那崇佛寺修行几日,再捐上些香油钱,与那些香客和带发修行的居士同处几日。 李重睿从军营回到长安,只是先登了我的府门,安楠她们几个只会捂着嘴偷笑,揶揄我:“咱们姑爷如今来了” 李重睿倒是格外满意这样的称呼:“你们大人年底便会是我正式的王妃了,不过称本王一声姑爷,也是应该的。” 今日我身穿了一身寻常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他着了一身素锦玄色衣袍配有祥云和麒麟图纹,不过是富贵人家该有的装扮,算不上亮眼夺目,也能看的出家境富裕。去了那崇佛寺也能装扮的像一些。 我让安楠备了马车,李重睿和安楠随我一同去崇佛寺,安楠和小厮坐在马车外面赶着马儿,我和李重睿待在马车里,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道,他嘴角含笑,只盯着我说:“我们这算不算忙里偷闲,借着办案的事情,放一个只属于我们二人的假。” 我好笑的说:“寅王殿下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而我不过是一介臣子,如今女皇的旨意要彻查这案子,我自当竭尽心力的去办。更何况魏如是和季恒两位大人,也在长安城中使着劲。” 他只看了我一会儿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我跌入他的怀抱顺势勾着他的脖子,他的目光柔和,只温声说:“魏如是和季恒是栋梁之才,这案子交给他们,母皇心里是放心的。如今离九月初九的日子还有几个月,我倒是希望我们赶紧成婚,这样你便也轻松些。” 我知道他一向不大喜欢锦宣司的事情,也并未多言。 只随着马车颠簸,靠在他的肩头睡了一会儿,便到了城郊的崇佛寺。 安楠扶我下了马车,我早先已经嘱咐过她如何应对,她是我府里最机灵的丫头,又是麟展阁的,我自然信得过,而一同来的小厮是李重睿身边的贴身护卫,我也自当放心。 上了那高高的台阶,因着下过雨的缘故,整个崇佛寺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高高的屋檐突破云雾,香烟的气息缭绕,李重睿冲着我说:“上次你说,愿望说出来便不灵了,那这次我便好好再许上几次。” 我笑着说:“那看看佛祖有没有空听你再许愿吧。” 踏进寺门,方丈便在门外相迎,见我们进来便双手合十:“施主夫妇,别来无恙。” 李重睿问道:“敢问方丈,这寺里来往的香客众多,为何上次登门,您说我们面生,如今便是别来无恙了?方丈难不成记得每一个香客的模样。” 方丈笑意盈盈依旧双手合十答说:“老衲这一双眼睛,司空见惯,寻常香客的样子和第一次来的,自然能够辨别。” 我才说道:“我夫君惯是爱开玩笑的,方丈可别和他一般计较。我们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要在崇佛寺捐些香油钱,也想在此小住几日,跟着修行些时日。” 方丈双手合十:“我佛慈悲,施主轻便。” 我们一行人这才进到寺中,依旧先去大殿之内上香,李重睿这次倒是没把许的心愿念出来。又到捐香油钱的小师傅哪里,他问道:“这位施主是不是前几日才来过,还捐了五十两银子?” 我点了点头:“小师傅记得?” 那小师傅揉了揉脑袋:“那是自然记得的,寻常香客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手笔,寻常不过也就一两二两的银子,五十两出手颇为阔绰,小僧定是记得的。” 我和李重睿相视一眼,李重睿这才说道:“哦?上次小师傅说过累积香油钱到二百两便会有一串寺里制的玉质佛珠?那如此说来,岂不是这寺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有?” 小师傅说道:“崇佛寺虽在城郊,算的上闻名,但到底大多香客都是寻常人家的,城里也有名门贵胄的香客,那玉质佛珠串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寻常之物,倒也不肯收的,倒是带发修行的多些。” 我让安楠拿出随身的包袱,又掏出二百两银子来:“我们夫妻二人倒是诚心向佛,如今便算一点心意。” 我在李晚的名头下又添了二百两银子,小师傅这才又叫来了以为小师傅,说道:“这二位是夫妻,诚心向佛,想要在咱们这崇佛寺中修行几日,你便去带他们住下。不过男女施主的住所不在一处,就算是夫妻也需要分开而住的。” 我点了点头。 来到崇佛寺的一处后院,上次来倒是并未逛到此处,这修行居士所住的宅院距离大殿有一段距离,女子修行的居士的住处比男子的住处要偏僻一些。安楠和我一同进入院中,那小师傅说道:“这院子中的西边厢房都无人,施主自行选就可。男女有别,小僧便不进去了。” 我进到这院中,东边厢房发出檀香的的味道,我刚走到西边厢房,东边便出来一个年迈的居士,只是和蔼说道:“你可是新来修行的居士?” 我点了点头,见她神色温柔,便也多攀谈了几句。 安楠随我进了厢房,打扫了一番,才坐在床上,开口说道:“少阁主,如今我们待在这儿,能找到那人吗?” 我长呼了一口气:“方才捐香油钱的时候,听那小师傅说过,这里的香客大都都是寻常百姓,必定是拿不出那二百两银子的,拥有那玉质佛珠串的人怕是也不多,不过过几日去记下那些累积达到二百两的香客,我们又住在这修行之处,总能锁定些人的。” 安楠随我一起在这处,逛了几圈,后山是一片荒山,荒草丛生,见这崇佛寺占地面积颇大,看着来往的香客,也只心生疑问,难道这世上果真有笃信佛祖,也杀生的人吗? 李重睿在荒山前等我,我见他便走去,他笑着说:“我方才的心愿可没有说出来,定是能灵验的。” 他牵着我的手,如同最平凡的俗世夫妻,雾气缭绕中透露着曾经大雨瓢泼后的清新。 阅读网址:m. 第八十六章 前因后果 http://.biquxs.info/

崇佛寺后面的荒山倒是景色一片大好,我和李重睿牵手走了许久,也不见人家,想来这后山倒是无人居住的,只是荒山处处都是重岩叠嶂,茂密的古树如同一张绿色的大网扑在后山上。 只是也能看出有些被长久走出来的路的痕迹,由于前些天才下过雨,不太适宜走在这荒山之上,处处都是泥泞又是险峻山路,我们便打道回府了。 崇佛寺的饭堂设在男女居士住所的中间,一处僻静的院子离厨房很近。这来往的居士何修行者看面相都是和善之人,我突然想起也该如是大人曾经说过,杨柳阁附近酒楼的老板娘曾经看到过一个光头的人。崇佛寺的玉佛珠只给修行的居士和香了,想来要么是崇佛寺里住着不止一个杀手,要么是那杀手留着光头。 我随口问了一个饭堂的小师傅:“师傅我可知道这修行的居士中可有何人留着光头?” 那小师傅思前想后才拍了拍脑袋:“倒是无香客剃发,不过一位远山居士,是为女施主,后来自行剪去了三千烦恼丝。倒是是这居士里的唯一一个。” 我看四周似乎无人光头,那小师傅才偷偷说到“远山居士住在后山的茅屋里,地势险峻,不常出来的,我们也不常过去。” 我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的想起这段时间的来来往往。 从魏如是和季恒接到女皇口谕开始,只说锦宣司也会暗中相助彻查这桩案子。 到底是从杨柳阁和那打更人失火的住所附近,寻到了白酒和油的痕迹,想来有如此助燃剂,这火势定是势不可挡的。偏偏那些尸体身上除了刀伤之外还有棍伤。通常的杀手是不常用棍子的,也许这人素常爱用棍子。 我又和孙二去杨柳阁的断臂长垣附近,细细查看了一番,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窗户的被烧的焦黑的痕迹处,找到了一串玉质佛珠,上面的玉珠上刻着崇佛寺的的字样。杨柳阁是寻常的勾栏瓦舍,和尚怎可轻易破戒去这种烟花场所。我和孙二相视一眼,将那玉质佛珠带回锦宣司。又想着那些尸体身上的棍伤,自然的联想起城郊的崇佛寺来。 不过这崇佛寺向来是礼佛之地,不如少林寺那般尚武,和尚众多,信徒也众多,怕是从中寻找线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这崇佛寺的香客也是众多,往常进香的香客都有从各地奔来的,也有许许多多带发修行居士。 我去到李重睿的军营,他平素里总待在城郊的军营里,因着崇佛寺的也在城郊,我便过去,军中的人自然知道我和李重睿已经有婚约在身,只是还未成亲,还不能称呼一句王妃,也只是一口一个嫂子喊着。 我脸上一阵窘意,孙二还起哄道:“我们司卿大人可还没过门了,你们这军营糙汉可别一口一个嫂子,竟占我们司卿大人的便宜。”说完便哈哈一笑。 李重睿一身盔甲,不是平常华贵衣袍的样子,只笑着看我走向他。 营帐内,他只柔声问我:“平时你都不爱来我这军营里,今日怎么倒是来了,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我只看着他的眼睛:“那你陪我乔装打扮,去趟崇佛寺,这几日你待在军营里,自然不知道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柳阁十三条人命,加上打更人家的几条人命,天子脚下几条人命,如今女皇正是火冒三丈,偏偏又搜出了些罪证,说来话长,我在路上细细与你说。” 他着人拿来了一套常服,并无多少华贵装饰,而我今日也是寻常装束,看起来如同一堆寻常夫妻。我们骑着马策马而行,朝着崇佛寺的方向。 我才细细的将元卿的事情和其他种种,告诉他。他只皱着眉头:“那柳长垣敢派人盯着你吗?为何不早早的告诉我,那柳国公仗着自己祖先积累的名望,将家族的许许多多人都安插进了朝廷,我虽未注意,不过这长安城之中的名门望族,柳氏也首当其冲,更何况还出了个三王妃。柳氏倒是如此急切了吗。” 我回说:“柳长垣之前还去杨柳阁查过波尔,想来是从我府上便跟着了。没想到我锦宣司一个处处替陛下查探情报的,却被人给盯上了。” 他只沉声说:“若柳长垣还要派人盯着你,那他这金吾卫将军算是做到头了。我虽不常在朝廷内搅弄风云,但是到底还是有些人手,柳长垣的事情我总归会有些把柄在。” 我摇了摇头:“柳长垣如今可还得好好在这金吾卫将军的位置上坐着,这案子少了他可办不成。你别担心我了,如今我既是女皇身边的宠臣,日后还会成为寅王殿下的王妃,又有什么人会轻易动我呢?放心好了,我心里都有主张的。” 孙二为了我和重睿演的像些,还特地装了好些檀香来,我从马上下来,挎着篮子,李重睿牵着我走上高高的台阶,来往的都是来礼佛的香客。 主持双手合十:“施主倒是面生。” 我也双手合十说道:“我和夫君最近才搬来长安,听说城郊的崇佛寺名声颇好,今日才前来,只盼着佛祖能垂青一番,让我和夫君日子安安生生的。” 李重睿也说道:“我和娘子心愿极简,只盼日子安生过的和睦些。” 主持这才又双手合十说:“施主请便,这崇佛寺倒是很大,也可自行逛逛。” 我和李重睿今日殿中,殿中灯火辉煌,佛祖和菩萨的相均是金身打造,虽说金碧登辉,但到底还是庄严肃穆的。小和尚引我去点香处,将篮中的檀香点上,插入香坛之中。和李重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愿望。 虽是来崇佛寺探查,可到底还是希冀着漫天的神佛能够庇佑,我和李重睿一路走来不易,只盼着一世一双人,他一直安康长乐。 他睁开眼睛扶起我,只说道:“你猜我许的什么愿。” 我轻轻笑了:“我怎么知道。” 他才又说道:“我许的只愿和上官婉一世一双人,上官婉能一世安康无虞。” 我嗔怪说:“愿望说出来便不灵了。你日后要再来许一次才好。” 崇佛寺地处山上,佛殿造的格外精致,又额外又另外几个大殿,香客众多,我和李重睿逛了好半天,才看到一些戴发修行的人,手上均有那玉质佛珠串。 我见状只上前问道:“这位居士,在崇佛寺修行的人,都会有这玉质佛珠串吗?” 这人点了点头:“崇佛寺向来香客多,香油钱也多,这些佛珠串倒是玉质晶莹剔透,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居士都会有,都是捐够一定的香油钱或者是待够了一定的年月,才会有着玉质佛珠串。” 我回道:“多谢。” 我和李重睿相识一眼,只踱步到殿后一处僻静地方:“杨柳阁的残迹处捡到了那同样的玉质佛珠串,还有崇佛寺的字号。所以才来崇佛寺寻寻。若是如此,那杀手之间便可能是这崇佛寺里代发修行的居士了。” 我和李重睿准备离开,去捐香油钱的地方,我只问那小师傅:“我看到很多居士手上都有玉质佛珠手串,不知小师傅,这里可有?” 那小师傅只回答道:“一般香油钱捐过二百两以上,或是戴发修行过两年,便可得到一串玉质佛珠串。” 我放上五十两银子,落上李晚的化名,便和李重睿离开了。 杨柳这几日我未在登魏如是和季恒的府门,只靠着手下的人来回传话,如今的突破口也只在那崇佛寺内了,我思前想后便想和李重睿化作寻常夫妻香客,到那崇佛寺修行几日,再捐上些香油钱,与那些香客和带发修行的居士同处几日。 李重睿从军营回到长安,只是先登了我的府门,安楠她们几个只会捂着嘴偷笑,揶揄我:“咱们姑爷如今来了” 李重睿倒是格外满意这样的称呼:“你们大人年底便会是我正式的王妃了,不过称本王一声姑爷,也是应该的。” 今日我身穿了一身寻常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他着了一身素锦玄色衣袍配有祥云和麒麟图纹,不过是富贵人家该有的装扮,算不上亮眼夺目,也能看的出家境富裕。去了那崇佛寺也能装扮的像一些。 我让安楠备了马车,李重睿和安楠随我一同去崇佛寺,安楠和小厮坐在马车外面赶着马儿,我和李重睿待在马车里,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道,他嘴角含笑,只盯着我说:“我们这算不算忙里偷闲,借着办案的事情,放一个只属于我们二人的假。” 我好笑的说:“寅王殿下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而我不过是一介臣子,如今女皇的旨意要彻查这案子,我自当竭尽心力的去办。更何况魏如是和季恒两位大人,也在长安城中使着劲。” 他只看了我一会儿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我跌入他的怀抱顺势勾着他的脖子,他的目光柔和,只温声说:“魏如是和季恒是栋梁之才,这案子交给他们,母皇心里是放心的。如今离九月初九的日子还有几个月,我倒是希望我们赶紧成婚,这样你便也轻松些。” 我知道他一向不大喜欢锦宣司的事情,也并未多言。 只随着马车颠簸,靠在他的肩头睡了一会儿,便到了城郊的崇佛寺。 安楠扶我下了马车,我早先已经嘱咐过她如何应对,她是我府里最机灵的丫头,又是麟展阁的,我自然信得过,而一同来的小厮是李重睿身边的贴身护卫,我也自当放心。 上了那高高的台阶,因着下过雨的缘故,整个崇佛寺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高高的屋檐突破云雾,香烟的气息缭绕,李重睿冲着我说:“上次你说,愿望说出来便不灵了,那这次我便好好再许上几次。” 我笑着说:“那看看佛祖有没有空听你再许愿吧。” 踏进寺门,方丈便在门外相迎,见我们进来便双手合十:“施主夫妇,别来无恙。” 李重睿问道:“敢问方丈,这寺里来往的香客众多,为何上次登门,您说我们面生,如今便是别来无恙了?方丈难不成记得每一个香客的模样。” 方丈笑意盈盈依旧双手合十答说:“老衲这一双眼睛,司空见惯,寻常香客的样子和第一次来的,自然能够辨别。” 我才说道:“我夫君惯是爱开玩笑的,方丈可别和他一般计较。我们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要在崇佛寺捐些香油钱,也想在此小住几日,跟着修行些时日。” 方丈双手合十:“我佛慈悲,施主轻便。” 我们一行人这才进到寺中,依旧先去大殿之内上香,李重睿这次倒是没把许的心愿念出来。又到捐香油钱的小师傅哪里,他问道:“这位施主是不是前几日才来过,还捐了五十两银子?” 我点了点头:“小师傅记得?” 那小师傅揉了揉脑袋:“那是自然记得的,寻常香客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手笔,寻常不过也就一两二两的银子,五十两出手颇为阔绰,小僧定是记得的。” 我和李重睿相视一眼,李重睿这才说道:“哦?上次小师傅说过累积香油钱到二百两便会有一串寺里制的玉质佛珠?那如此说来,岂不是这寺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有?” 小师傅说道:“崇佛寺虽在城郊,算的上闻名,但到底大多香客都是寻常人家的,城里也有名门贵胄的香客,那玉质佛珠串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寻常之物,倒也不肯收的,倒是带发修行的多些。” 我让安楠拿出随身的包袱,又掏出二百两银子来:“我们夫妻二人倒是诚心向佛,如今便算一点心意。” 我在李晚的名头下又添了二百两银子,小师傅这才又叫来了以为小师傅,说道:“这二位是夫妻,诚心向佛,想要在咱们这崇佛寺中修行几日,你便去带他们住下。不过男女施主的住所不在一处,就算是夫妻也需要分开而住的。” 我点了点头。 来到崇佛寺的一处后院,上次来倒是并未逛到此处,这修行居士所住的宅院距离大殿有一段距离,女子修行的居士的住处比男子的住处要偏僻一些。安楠和我一同进入院中,那小师傅说道:“这院子中的西边厢房都无人,施主自行选就可。男女有别,小僧便不进去了。” 我进到这院中,东边厢房发出檀香的的味道,我刚走到西边厢房,东边便出来一个年迈的居士,只是和蔼说道:“你可是新来修行的居士?” 我点了点头,见她神色温柔,便也多攀谈了几句。 安楠随我进了厢房,打扫了一番,才坐在床上,开口说道:“少阁主,如今我们待在这儿,能找到那人吗?” 我长呼了一口气:“方才捐香油钱的时候,听那小师傅说过,这里的香客大都都是寻常百姓,必定是拿不出那二百两银子的,拥有那玉质佛珠串的人怕是也不多,不过过几日去记下那些累积达到二百两的香客,我们又住在这修行之处,总能锁定些人的。” 安楠随我一起在这处,逛了几圈,后山是一片荒山,荒草丛生,见这崇佛寺占地面积颇大,看着来往的香客,也只心生疑问,难道这世上果真有笃信佛祖,也杀生的人吗? 李重睿在荒山前等我,我见他便走去,他笑着说:“我方才的心愿可没有说出来,定是能灵验的。” 他牵着我的手,如同最平凡的俗世夫妻,雾气缭绕中透露着曾经大雨瓢泼后的清新。阁着火同样是如此。 杨柳阁命案中一一历历在目。 被众位百姓围的水泄不通的杨柳阁,即便是站在外界也能闻得到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只让人忍不住捂着鼻子。京兆尹大人的手下已经将这杨柳阁给围起。我未带人手前来,只是这长安城案子发生在谁的地盘便是谁的。就算是大理寺少卿魏如是又或者是刑部季恒两位大人,在没有指派的情况下,也不能贸贸然前去将案子从京兆尹的头上移过来。 已让府上的安南去给禾舟传信,禾舟是阁里的人,我倒是从未与他正面交会过,如今他已经是魏如是身边最得力的副手,在那大理寺内的地位也是举足若轻。锦宣司的特殊之处,便是只为女皇办案,虽因着正三品的官职,官压京兆尹一头,但到底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问询京兆尹,况且元卿是唯一一个杨柳阁没被杀害的人。如今的形式,她便也只能藏在我的府上。 禾舟便在人群的后方,我见他过来,才踱步过去,因着人群的缘故,倒也无人注意我们。 “禾舟,如今这案子是京兆尹在管着,恐怕也是一桩无头悬案,安南大概已经告诉过你这其中的缘由,若是这案子向上递呈,也必是大理寺的事情了。我们都知道柳氏和司晏阙的事情,可魏如是大人不知道,女皇也不知道。这案子如何能和柳氏扯上关系,这京城之中能在暗夜时分来往于长街之上的,除了金吾卫之外,恐怕就是寻常杀手,也得顾及街上巡逻的金吾卫。柳氏柳长垣将军,而且柳长垣之前搜查过杨柳阁。”我说完之后,只看着杨柳阁正厅,仵作正在验尸,有几具尸体头和身体生生分离,血液干涸的痕迹,和墙上桌上飞溅的血点即便在殿外也看的一清二楚。 禾舟这才说道:“放心少阁主,禾舟知道这事情该如何办,不过京兆尹手下的仵作还是能验出命案大概发生的时间的,这长街上,酒家乐坊数不胜数,想来也是在无人之时,才发生的。魏如是大人,一向秉公办案,也不惧氏族,若真要和柳氏扯上关系,想必也会查个一清二楚,总不至于我们布下陷阱,等着柳氏来钻。” 待他说完,便走出人群,我又在人群看了一会儿,才去沉香楼坐了坐,林如歌和黎弗早已听说杨柳阁的事情,便只问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出此命案,也许不会被上报天听,可这偏偏是在长安,天子脚下,女皇的地盘,竟也敢出十三条人命?难不成这些人是生怕查不到自己头上吗?” 我只冷笑:“恐怕是狗急跳墙吧,柳长垣之前去杨柳阁查过波尔的行踪,如今波尔敛去身份容貌化为春娘,他自然无法知道,知道春娘身份的无非就是我们几个。可偏偏柳长垣一路跟随,在杨柳阁跟丢了。那元卿姑娘也是个人精,说话伶牙俐齿,想必这柳长垣认定元卿和我们是一伙的了,不过他是否知道她是云南紫城白氏的遗孤,这个暂未可知。” 常嬷嬷刚从城郊的府邸回来只告诉我:“放心,老阁主如今住在城郊的宅子里,比起城里来,要安全的多。” 我点了点头。才又接着说:“柳长垣这是在挑衅我吗?或者是司晏阙对我示威,想来司晏阙料定云南紫城白氏已经被屠尽,元卿的身份,他定是不知道的。况且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小歌女斩尽杀绝,偏偏杀手兵分两路,一路追杀白元卿,一路将杨柳阁的人屠尽,目的不过是封了杨柳阁的众人的口。杨柳阁的人知道什么呢?无非就是那夜他身着便装去杨柳阁彻查波尔的行踪。想来是不想留后手,宁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常嬷嬷紧接着:“老身从京郊回来之时,也曾听到街上人妄议,想来这动静闹的满城风雨。怕是卷入其中的人少不了,婉儿打算怎么办?” 我想起柳长垣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再想起杨柳阁那十三条横死的人命,便握紧了拳头:“不是想要闹的满城风雨吗,这案子京兆尹若是听说了和柳氏能扯上关系,想必也会觉得是烫手山芋吧。我这锦宣司按理来说办不了此案,无论让魏如是魏大人,或者是刑部季恒大人,督导,我们都可以在柳氏的身上做文章。况且杨柳阁毕竟是个烟花场所,往来的客人也都是长安的名门贵胄公子,这细细查起来,倒是各位大人的公子也得受些审问麻烦,那不就不枉多加一个柳长垣便是。谁的府上会有豢养的杀手,又或者是金吾卫会有什么人敢犯下命案。呵,陛下可是最烦这底下的大臣手脚不干净,豢养杀手也是要让锦宣司私底下好好查查的,那便是我的事情了。” 黎弗一拍脑袋才说道:“前些时日,三王府的管家前来,说是三王妃听说咱们沉香楼的梅子酒和陈酿好一些,便拖人来订了些。” 这时常嬷嬷才说道:“老身之前在宫里多年,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也听说过,这柳氏满门均在朝廷为官,祖上也曾为开国立下汗马功劳。柳思萝成为三王妃,倒是被三王爷捧在手心里,陛下也颇为满意这个秀外慧中的儿媳。那柳思萝也是个惯聪明的,三王爷多少明里暗里的麻烦事都是她打点的。” 我这才对黎弗说:“曾外祖到底已经年迈,过几日你亲自送他回扬州,在扬州隐居到底比在长安安全些,柳思萝一个王府的深闺妇人,又是如何得知沉香楼的陈酿好喝,与她交好的名门闺秀似乎也不常登门拜访,况且其余几位王妃都和她不是一个性子,也自然处不来。敛王也未曾到过沉香楼。她突然派人来沉香楼,怕不是司晏阙告诉了她什么。不可不做准备,前些年查醇王的时候,可是从敛王嘴里听说过柳思萝的聪慧,筹划缜密。这些人偏偏要上赶着让我去查,我偏不查,我只等着事情发酵,魏如是和季恒两位大人出马,将自己择干净,这案子明里我若要参与进去,只怕是前后夹击,总不会让我好过。” 我又坐了会儿便回府上去了,白元卿还在痛苦不已,伤口被痛哭扯的又渗出血迹来,我只冷冷的说:“我前去看了,横死,有些连头和身子都分离了。想来是一路追杀你,一路屠尽他们。若你要扯着嗓子哭,非要引起旁人的主意,将我这府上也要置于危险之地吗?你若想要在这府上好好安生的养着身子,日后再手刃那些人,便安生些。” 她这才停止哭泣,只呆滞的坐着,春娘想安慰一番,我拉着春娘出来便说:“安慰对于彻骨之痛,不过是隔靴搔痒,让她自己缓缓吧。我原想着能安生的过一阵子,没想到,这事情偏偏就是在你懈怠的时候找上门来。”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