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同人] 变成小羊羔了》 第1页 [bl同人] 《（足球同人）变成小羊羔了！[足球]》作者：麦野凉【完结+番外】 文案 一句话简介：一次时空交换，足坛重新获得了一只19号小梅。 「拿到世界盃就该退役了。」 「该给新人让路了吧，接下来是你们的时代了。」 「让我看看是谁赖在世界之巅不肯下山啊？」 「世界上没有魔法！我们梅团只是颳了鬍子而已，给你们看看什么叫瞬间年轻二十岁！」 ——sorry，goat的巅峰期很长，不爽的话你们还得再忍耐一下。 * 咩西箭头中心 cp：艾马尔 美貌偶像x颜控小迷妹 包含元素：团宠，能吃，但很强 ※无脑幻想，图个爽，请当做平行世界单身纸片人 ※卡达世界盃后时间线，比赛涉及自定义欧冠赛程 不严谨，主要还是xjb写 如果有任何bug……无所谓！我不信真正懂球的人还有时间来看同人（ 快乐就完事了！ 【4.9.更新】 没什么准备很突然地v了，orz，总之，很感谢大家的喜欢，继续努力…… 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专栏看看其他咩西小短篇w 内容标籤： 体育竞技 现代架空 足球 主角：里奥·梅西 ┃ 配角：破水管队友，阿根廷队友，对手等 ┃ 其它：足球，梅西中心 一句话简介：20岁梅西重出江湖。 立意：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第1章 时间过去半月有余，人们仍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全世界都在欢唿「阿根廷是冠军」、「梅西是冠军」，可能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巴黎。 星期一，晴，法甲联赛第十八轮即将到来。 破水管的更衣室里静悄悄的，充斥着一股古怪微妙的气氛。 在卡达旅程之前，大家还能和和气气地为共同目标奋斗，模煳一下焦点，当个体面的俱乐部同事。可现在不一样了。 随着世界盃冠军得主的归队，破水管内部日益增长的矛盾终于达到了顶点，一触即发。 一个俱乐部可以靠钞能力网罗一众巨星，但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协调资源分配，却是一门精深的学问。更别提他们还都是各自国家队的头牌，刚刚结束了惊心动魄的世界盃之旅。 不管是早早出局，还是在决赛草坪上打得你死我活，本来没矛盾的都有了矛盾，只会让更衣室内的重聚变得格外微妙。 人们都在等着看乐子。 而教练加尔蒂埃面临着严峻的形势——要么承认自己无能，要么面对自己被架空的现实，接受它。 他爽快地选择了后者，从容不迫地嚼着口香糖，给兼职俱乐部总监的法国前锋批了休假条，接下来，只需要给社恐的阿根廷队长举办一个简单的列队欢迎仪式…… ok，完美。 至于别的，赛前第一大热门却惨遭八强淘汰的巴西前锋的心情从来不在破水管的考虑范围内。 另一位四强的摩洛哥后卫……也不用在意，毕竟他已经将姿态放得足够低，专心致志地给人当小弟了。 现在，看起来大家都对这个安排感到十分满意。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直到尊贵的基利安·姆巴佩（总监）结束了一周的休假，回到他忠实的俱乐部。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年轻的法国人心想，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向更衣室，脑海里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应对方案。 虽然这一次他失败了，但他四年前已经赢过一次，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失败者」。姆巴佩在心里反覆告诫自己，只要平常心就好，平常心…… 但是很快，他的节奏被打断了。 更衣室里前所未有的热闹，远远就能听见有人乱闹闹地喊着什么，炸开了锅。 ——「出大事了，基利安。」 门口，阿什拉夫·哈基米正握着门把小心翼翼地朝里观望，好像不敢走进去似的。听到脚步后，他转了过来，对着姆巴佩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我解释不了……你自己看吧。」他侧身让开了路。 姆巴佩有一种模煳的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想努力传达什么信息，却不忍心说出口。 有这么严重吗？他心里犯嘀咕。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走进去，看到一群人给梅西延迟庆祝世界盃冠军，弥补他不能在王子公园里得到的待遇。 而事实是，比这糟糕得多。 他看到的是，在一群人的包围中，坐在板凳上身穿19号红蓝队服的、迷煳地睁着眼睛，顶着乱糟糟长头髮的……年轻的里奥·梅西。 * 运动员总是拥有令自己也吃惊的反应速度。 比如在这时，姆巴佩想到的不是怀疑自己打开方式不对，或者是不是误入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而是——阿什拉夫刚才的眼神，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别扭。 决赛结束后，有无数人安慰他，鼓励他说，不要紧，以后、现在起，就是你的时代了。而在那一刻，有人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残酷地扔出一句话： 「不，还不是。」 *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内马尔也想不起来了。早上刚来到更衣室时，一切都还很正常，他跟里奥打过招唿，然后换衣服，然后就听到轰一声，好像有人一头撞在了衣柜上。 第2页 他扭头，左侧的拉莫斯捂着脑袋，向后靠在柜门上，果然是撞得不轻。他正要笑话他，却莫名一激灵，顺着皇马前队长的目光看过去。 嚯！新鲜出炉的阿根廷冠军队长，史上最佳「山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变活羊……变成小羊羔了！ 那些久远到仅存在记忆和录像中的，干净的手臂，腿上也是光熘熘的，白净得像是恢復了出厂设置，还有一头毛茸茸的卷长发。 这个看起来连20岁都还不到的小里奥呆愣地看着陌生的更衣室和陌生的面孔，他们这群人也同样无所适从、呆愣地看着他。 来回张望一圈后，他的耳朵正在迅速升温，染红，被捲髮遮住的脸颊却有些发白，半天才挤出一句微乎其微的、软绵绵的西班牙语：「这是哪里？」 内马尔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拉莫斯按住了，他的力气很大，抓得很紧，低声咒了句什么：草！ 这也是全体破水管人的心情。 场面有些混乱。 这时候，马尔基尼奥斯好像突然想起了自己破水管队长的身份，一把揽住了下意识要往前蹦过去的内马尔，又飞快地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把大家聚成了一圈商量对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首先要冷静，再想办法去寻找时光机……」 「诶我说，这不是找不找时光机的问题——是里奥去坐了时光机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吧？」 有人一语中的，引来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 天哪，这就是来自goat的魔法吗？ 还有人试图维护摇摇欲坠的科学观：「确定是leo本人吗？会不会只是刚好长得比较像，然后有人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不用怀疑，绝对就是！」有人说得斩钉截铁。 大家带着怀疑齐刷刷地望过去，顿时沉默。 这话出自塞尔吉奥·拉莫斯之口，一下子就变得很有说服力了。 如果现在坐在他们身后的男孩，就是被某种魔法从过去变出来的年轻版里奥·梅西，在场所有人之中，有谁见过？ 当然是当年在国家德比中亲眼见证19岁小将帽子戏法的前皇马后卫了！ 阿嚏！ 身后响起了打喷嚏的声音。 他们又扭头去看，巴黎的冬天把小羊冷得直搓手，但是……大概是因为面对一群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从膝盖后面露出一双眼睛，装满了警觉和迷茫。 怪可爱的，毕竟还是个孩子。 义大利中场率先行动，从旁边的板凳上拾起自己的厚外套，准备给他穿上。 其实吧，维拉蒂自觉长得还算和蔼可亲，也一向是和里奥关系最为亲近的，结果这个善意无比的动作却是把人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勐地向后躲去。 「等——」维拉蒂想喊住他。 然后，里奥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墙上。 年轻而高大的义大利门将正好站在后面，反应也很快，伸手一捞，比扑救还要轻松得就托着小里奥的腰把他举了起来，自然是引起了一番惊慌失措的挣扎。 每个人都手忙脚乱起来。 有的试图去捡起地上的外套，有的试图去帮助多纳鲁马按住受惊过度的里奥，还有的实在挤不进去了，在外圈堪堪抓住一只乱蹬的羊腿，想要解释。 「等等，你别吓着他！」 「leo，冷静点，你先听我说——」 …… 混乱中，胳膊下传来含煳得有些虚弱的声音：「你们，是谁啊——到底——唔唔！」 但还没说完，就被趁乱rua毛的一只手按下了脑袋，狠狠地揉了一遍。 鑑于里奥此时根本空不出手反抗——连扭动挣扎的都被限制得死死的，体验了一把场下的「满身大汉」——此人用心极其险恶。 阿什拉夫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直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他脱口而出：「你们在干什么？」 这画面……看起来怪银乱的。 他表示大为震撼。 * 接着被震撼的依次轮到了姆巴佩，和里奥本人。 要跟年轻的里奥解释事情的来去脉有点困难，首先，如何获得他的信任就是一个问题。 如果迪马利亚还在，那就好办多了，可他的合约半年前就已经结束，离开了巴黎。 而留在破水管的这帮人…… 关系很好、曾经是巴萨队友的内马尔，在他这个时间线上还没登录欧洲，跃跃欲试的热情在对上来自里奥陌生客气的眼神时，突然清醒。 他想起一个致命问题，哐哐砸得他头晕目眩：就算能让里奥相信，自己是他未来一起夺得欧冠的队友，可又要如何跟他解释，他们是怎么从巴萨队友变成巴黎队友的呢…… 完蛋。 内马尔掩住了脸。 剩下的人就更不用提了，对年轻队员来说，凸显一个不熟悉。 总不能找场外援助吧？ 有人动起了脑筋，但逐渐眉头紧皱：不不，巴萨那帮人是绝对不能找的……应该说，这个事情根本不能被他们知道才对！ 国家队的话，离得最近的阿根廷人，是里昂的塔利亚飞科吧？但是，呃？也不知道他们那时候认识了没…… 这么一想，和20岁梅西认识的，无论是国家队队友还是巴萨前队友，大多已经退役了。就算把范围扩大到教练，成就梦三伟业的瓜迪奥拉也还没来得及当上一线队教练呢。 第3页 等等，他们这儿现成的不是还有拉莫斯吗？不知道是谁插嘴，提醒了一句。 虽然是作为对手的存在……也好歹是西甲联赛上打过交道的，leo肯定有印象吧？ 更衣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互相看看，神情微妙。 维拉蒂欲言又止：「别吓着孩子吧……」 然后被迅速予以反驳：「拜託，那时候可是08年！有心理阴影的会是leo吗？」 嗯？也对厚。 于是大家一同看向了拉莫斯。 拉莫斯却扬起了笑脸，诚挚地说，「阴影？不会啊！能够和20岁的里奥·梅西成为队友，这可是无法想像的快乐好吗？」 「……」 人群之中，姆巴佩陷入沉思。 * 破水管最终派出了拉莫斯。 交涉顺利。 消化穿越时空带来的各种信息量需要时间。年轻的里奥沮丧地接受了自己未来被赶出巴萨的现实，耷拉着脑袋，都快埋进外套领口下面了，翘起的捲毛一晃一晃的。 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变成了委屈巴巴的小糰子，很难不让人……怜爱。 内马尔灵机一动，从他衣柜里找出了印着阿根廷三星的马黛茶杯，塞进他手里。剩下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未来的你可能会失去些什么，但你也有了更多的收穫呀！ 多纳鲁马给他比了个拇指，巴西人微微得意，就算里奥还不认识他，但巴黎还有谁比他更了解里奥么？ 再说，小孩子嘛，很好哄的。 事情当然是压不住的，更衣室的秘密很快被教练组知道，接着扩散到俱乐部上下，引起了一番轰动，高层紧急召开主席会议，连远在卡达的大老闆都被惊动…… 但这些都和里奥本人无关。 谁也不知道时间魔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在结束之前，他已经打定主意继续踢球。尤其是当他听说几天之后就有一场联赛的时候，那放光的、渴望的眼睛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加尔蒂埃望着那双眼睛，努力维持着沉寂的扑克脸。 说实话，有那么片刻，他的心里是在咚咚乱跳的：天啊，那可是梅西！刚过19岁的梅西！ 换成别的任何哪个教练，此时此刻可能都要感动落泪，举手发誓甚至当场夸下海口：给我一个梅西，我甚至可以撬动地球！ ——什么，你说哪来的槓桿？当然是从巴萨那里借来的嘿嘿嘿。 但他突然想起，这好像，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加尔蒂埃又冷静了，心凉如水，撕开一块口香糖，一边嚼，余光看向姆巴佩。 在大部分人围着小里奥团团转的时候，法国前锋一直安静得以至于存在感过分薄弱了，这很少见。 年轻又有野心的7号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要求，更多的进球，更重要的战术位置……渐渐地，一切都超出了教练的掌控。 当加尔蒂埃看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惊醒一般地抬起了头，然后生硬而坚决地避开了教练的目光，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好吧，他也许该去和坎波斯聊一聊。 * 魔法的威力还在扩散。 当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就有媒体拍到了里奥站在俱乐部门口，一边等队友开车送自己回家一边抽菸……哦不，是吃棒棒糖的画面。 也不能怪他太不没安全意识，换做是谁，在这一天经歷了这么多之后，都很难想起自己特殊的公众身份。 抓拍的记者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再看一眼，开始手抖。 照片迅速传到了社交媒体上，激动地加了一串嘆号，恨不得在文案上都加特效：「看，这是什么！」 「返老还童？是魔法，还是奇蹟？！」 「年轻的里奥·梅西！」 起初可能是被当做了ps或是老图新用，无人理会。 但是，当一个个知名体育报纸都开始转载报导之后，人们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对着不是很清晰的照片和视频一通分析，舆论仍然比较保守： 「仔细看，还真是梅西！」 「哇喔，好年轻！」 「这难道，就是……逆生长吗？」 偶尔夹杂着一些梅蜜的抗议：「呸，老什么老，是小梅，小梅！」 和另外一些梅蜜的感动落泪——「是真的吗？是真的吧！我们小梅终于刮鬍子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直接年轻了20岁！」 也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觉得这挺逼真的……psg在搞什么？魔术表演？」 「已知视频不能p，所以这肯定是真的。」 「有没有可能是私啊？」 …… 真正相信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个，更多人还是认为这是psg营销整活的手段之一，热闹地讨论一阵后，话题拐向了各种方向。 于是，时间悄悄地来到了大巴黎对昂热的比赛当天—— 穿着深蓝色30号的小将梅西真正地出现在了世人眼前，踏上王子公园球场的草坪，开始热身。 全网沸腾了。 第2章 胡利安·阿尔瓦雷斯正在热身，难得的首发机会，必须好好表现，怀着这样的心情，他重新系了鞋带，正要起身，突然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声响。 他扭头望去，场边一群人正举着手机窃窃私语，而他们的主教练瓜迪奥拉先生……呃，明明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滑到了地上。 第4页 看起来跌得不轻，而其他人居然没一个上去扶他一把，都在激动地对着手机屏幕比划，真是人心不古啊，阿尔瓦雷斯挠了挠头，小跑着过去献爱心。 * 球迷们都在期待世界盃后梅西的首场比赛。 但他总是能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随着导播镜头落到10号巴西人的身后，露出人们记忆中遥远得有些陌生的、青涩的脸，还有那头微卷的长髮，观众席是最先鼎沸起来的，随后像海啸波浪一样传到了世界各地。 即使是拥有当今世界最强锋线的psg，法甲的关注度也远远不如其他。「第六联赛」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成为全世界最瞩目的一刻——可能不亚于世界盃决赛的热度。 用全网轰动来形容丝毫不夸张。拥有转播权的电视频道，直播平台瞬间涌入了无数球迷，迎来猝不及防的尖峰时段，把更多人卡掉了线…… 哪怕是相隔了半个地球的地方，也有人从梦中惊醒，挣扎着爬起来见证这一幕。 此时，王子公园球场边，加尔蒂埃严阵以待地注视着他的球员们，咀嚼口香糖的频率都比平时快一些。 表面稳如老狗，实际上……没有人比他更心慌了。 破水管今天的阵容并不完美，去美国休假的两位主力还没恢復训练，最重要的中场组成部分维拉蒂和几个后卫也还在养伤。 内马尔倒是在，但他在世界盃上受伤的脚踝也没完全恢復，状态到底能发挥到几成还很难说。 而法甲，别称伐甲，技术不算顶尖，伤害性却极大。 纸面实力豪华的psg，对上这些脚下粗糙的队伍，也很难讨到什么好，主力轮流伤缺已经算得上稀松平常，相比之下，隔壁还有倒霉蛋甚至因为惨遭飞踢进了icu呢。 这很可能是一场硬仗。 加尔蒂埃感觉自己现在如同怀揣着宝藏的挖金者，生怕哪里窜出来一个剪刀腿，把年纪轻轻、经验不足的玻璃版里奥给踹断了腿，那他可就成了全世界的罪人！ 如果说有什么比不曾拥有更可怕的，就是短暂地拥有过，然后失去…… 双方列队，入场。 昂热的球员都有些走神，目光频频往另一头队伍的末端打转。 比队友们矮一截的30号小将自觉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却已经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被多方位的镜头包围着，表情十分僵硬，手背在身后侷促地拧在一起。 裁判组的几位好像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到了握手环节，终于有人忍不住伸出了手——没有去握里奥伸出的手，而是捏住了他的脸颊。 吧唧吧唧。 这……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他恍惚极了，没忍住多摸了一下，全场也都屏住了唿吸。 嗯，这手感…… 里奥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是该往后躲，还是怎样。赛前对裁判不敬，会被发牌吗？他犹豫不决地想着，一双乌黑圆熘熘的眼睛被镜头放得一清二楚，场边传来了些许骚动。 这时候，队伍前头的巴西人已经从实时大屏幕里看到了这一切，赶紧转过身来，飞快地把他拉开了。 * 对着特写镜头，各国解说们激情四射地发表看法： 「这就是真的，绝对是！」 「你们没有看错，出现在转播镜头里的，就是梅西！」 「魔法！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给我们展现了最神奇的魔法——他变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利昂内尔·梅西！」 「天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巴黎圣日耳曼的保密工作实在太好了！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恐怕要等到赛后的记者发布会……」 「加尔蒂埃，不是，大巴黎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管怎么说，球迷朋友们！新的世界大门正在朝我们打开！这一场比赛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们拭目以待！」 「真是羡慕在现场的球迷啊，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刻，我想恐怕比什么都值了！」 「王子公园球场还是有点小了，只能容纳四万多的观众，想必今后将会一票难求！」 ——「等等，这算裁判性骚扰吧？」 「呃，骚扰是骚扰，但是还算不上性骚扰吧……」 「其实我觉得很接近的。」 「但撇开别的不说，此时此刻，相信所有球迷朋友都愿意魂穿那只手——」 「咳咳，关于这个嘛……啊，好的，一声哨响，比赛开始！这里是由○○体育为大家带来法甲联赛第十八轮，巴黎圣日耳曼主场对阵昂热的比赛。让我们把注意力回到球场中心。」 「今天巴黎排出的阵型是……4-3-1-2，诶？这是把梅西放到了右边的箭头位置吗？」 「没错，应该是这样。虽然这几年我们已经习惯了梅西回撤中场，更多地担任着接应和组织责任，但是别忘了，他在巴萨就是以右边锋出道的。」 「说到这个我们都不陌生，想当年，0708赛季的19号小将已经能在欧冠赛场上将曼联的后卫突突突得不能自理，我们都说虽然最后巴萨输了，但梅西没有输……呃，对不起，扯远了，还是先来看看两队今天的表现。」 「比赛才进行到两分钟，目前场面十分焦灼。」 「今天巴黎的球员都显得很积极，昂热的拼抢很兇，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第5页 「缺失了维拉蒂还是对巴黎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中场显得有些薄弱。」 「巴黎更多地掌握着球权，但很难向前推进。」 「这种时候可能需要速度来打破僵局，别忘了，巴黎其实拥有好几个优秀的『超跑』，联赛刚开始还出现过开场就实现八秒破门的记录。」 「是的，但是今天他们都不在场。努诺·门德斯在世界盃首秀上伤退，姆巴佩和哈基米也还在轮休……」 「失去了姆巴佩的速度，现在巴黎很难在这方面实现突破，得想想办法了。」 「好，拉莫斯一脚长传，试图找到右边的……双方争顶，差一点！」 「再传，还是抢到了！唉，可惜啊，穆杰莱在对方的干扰下出现失误，球来到了昂热脚下——想要打一个快速反击！诶？被抢断了？」 「等、等等，我们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30号，30号梅西！他拿到球了！」 「哦抱歉，其实我们不该这么早开始激动的，但是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很难不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么，拿到球的梅西会怎么做呢？看！」 「一个灵活的转身，马赛迴旋绕过了协防的球员……突然加速了！他从两个人中间直接穿了过去！过了中圈！」 「不愧是梅西，好，来看梅西的带球过人，梅西的持球推进，梅西的单刀赴会！梅西、梅西……马上到禁区前沿了！」 「昂热3号根本拽不住梅西，直接一个飞铲——被躲开了！」 「天啊，他跳起来了，反应真的太快了，不可思议！」 「魔术大师一般的表演！」 「球也飞了起来！但是重新回到了梅西的控制下，他还在继续！」 「如果这一脚踢到，作为最后一个防守队员，很可能会被红牌罚下，呃，但是梅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让我们继续看……」 「昂热的门将选择了出击！向前扑、哎，被绕开了，他还是那么喜欢过门将——然后打门！球进了！goal——goal、goal、goal——」 「果然是熟悉的一条龙！」 「比赛开始不到五分钟就破门了！完全将昂热的防线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速度，嘶……我们刚刚还在聊什么来着？」 「速度，尽管姆巴佩不在场上，巴黎的速度依然惊人！」 「电视镜头给到了回放，再来看一遍，从这个角度……哎，这简直不是冲着球去的，而是冲着人去的！真是太危险了。」 「不愧是球场上的小跳蚤！躲避铲球得太完美了！」 「这就是里奥·梅西！你永远不能低估他的存在，一个不留神，让球来到他的脚下的话，那他就要开始中路爆破了！接下来，就是完全的个人秀时间！」 「我们看到巴黎所有人都沖向了梅西，庆祝这个进球。」 「拉莫斯跑得好快啊，他、他——把梅西举了起来！」 「呃这个，虽然我刚才说，熟悉的梅西走廊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十分令人激动，但是，以前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可以说十分和谐了。」 …… 不仅是昂热的后卫没有防备，是整个球队——从教练到球员，都被打乱了节奏。 他们做好了准备应对没有姆巴佩、也没有维拉蒂的大巴黎，原本布置的战术或许能限制住大巴黎的中场。 巴黎无法顺利出球，那么内马尔或者梅西只能回撤接球，他们再严防死守另一个，就只剩下代替姆巴佩的44号，还是个技术生疏的小将，跑位不精，速度也很慢……自然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但是从那个无意的丢球开始，一切都乱了。 如果以为在世界盃上大放光彩的阿根廷队长缩水成了一个毛头小子，就可以轻视他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也许这个梅西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但……某种意义上更可怕！ 只是不经意的漏人，再回过神来时，球已经进了自家大门。 防不住，根本拦不住，这傢伙简直是一个开挂的存在！ 后卫们集体恍惚，门将的心态也快崩了。 现在，昂热唯一能期待的，就是梅西自己犯错……踢不进球门什么的。 当球又一次绕过自家后卫，被他麻木地目送过来时，门将努力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他扑过去，扑空了！ 砰——被门柱解围了！ 在自从梅西转会来到法甲联赛，王子公园球场的门柱已经有了多次精彩的发挥。 大家都已经见惯不怪了，跑在后头的内马尔安慰地朝里奥伸出手，却摸了个空——他突然蹲了下去，就地打了个滚。 太丢脸了，怎么能丢空门啊！ 里奥内心懊恼无比，根本不敢看别人，突然感觉全场安静无比，他慢吞吞地爬起来，鼓起勇气抬头，场边的相机一片白光闪烁，人群之中也发出了诡异的吱哇乱叫。 ……什么情况？ 里奥歪了歪头，看向内马尔。 巴西人看着他没说话，勐地抬起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颈，接着其他人也扑了过来—— 诶，不是没进球吗，怎么开始庆祝起来了？ 小羊艰难地从下面钻出来，直挠头。 * 中场休息时，巴黎已经2-0领先。 替补席的球员们也都兴奋地扑上来，围着年轻的小羊羔一通乱摸rua头。里奥的脸又变得红扑扑的了，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激烈，还是因为害羞…… 第6页 这一幕怎么能错过呢！镜头也迅速跟了过来，但全被后脑勺挡住了，在混乱的人群中实在找不到目标，只得给到了教练。 加尔蒂埃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随着他的队员们大步走回球员通道。 这下，他高高悬起的心也能够放下了。 之前还在担心法甲这帮糙汉下脚太重，还指望着内马尔多提醒里奥，给他传授点被伐木的经验，现在来看……好吧，担心可能是多余的，他们根本追不上他！ 最终是一场毋庸置疑的大胜。 赶在记者堵上来之前，内马尔使了个眼色，外套从替补席上飞了过来，被他接住照在了里奥头上，在拉莫斯振臂一挥的带领下，其他人火速护送回更衣室…… 队长马基被推出去当了挡箭牌，被话筒团团围住。 加尔蒂埃春风得意地参加了赛后的记者发布会。 「是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们也没有任何准备。」 「既然发生了，可能是上帝的恩赐——只能接受它了。」 「我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psg没有这种魔法能力，我向各位保证。也许——你们可以去问问神奇海螺？」 中超名宿打太极的功夫十分了得，一个个犀利的问题都被化解，记者们只能寻找其他空间。 「当然，我们得让里奥参加，不管他多少岁，他都是那个里奥·梅西，不是吗？」 「训练时间很少，我们得抓紧让里奥融入球队……这是我们这两天的所有任务。」加尔蒂埃继续比划着名说，「当然，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你还能训练什么呢？只要把全队塞到球场上，然后看着他带球一个个过……」 「身为教练，我以前从没奢望能够指教有梅西所在的队伍，可以说从来没有打过如此富裕之仗——唉，我真是太高兴了。」 「今天的比分是4-1，当然，我们的后防也出现了一点问题。」 「是的，你不能指望梅西为你解决一切问题，毕竟现在的他只有20岁，客观来说，技术还不够全面，但我们会努力帮助他的。」 「比如？我想想……呃，任意球？」 加尔蒂埃的凡尔赛发言自然是在採访内容播出后引起了众怒。 世界各地的球队对此什么反应暂且不提，球迷已经按捺不住了。 记者站在刚刚散场的王子公园球场外，对着摄像清了清嗓子。 「出人意料的一天，结束了一场出人意料的比赛之后，让我们听一听球迷的声音——他们身穿阿根廷十号球衣，看来是阿根廷的支持者。哦，这位先生，您看起来很激动啊！」 球迷a抹了把眼泪：「没错，我是梅西的球迷！今天真是太惊喜了，我本来只是——」 话还没说完，被球迷b抢走了镜头：「本来以为在世界盃夺冠后就不会有更开心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能看到没有鬍子的糰子小梅……呜呜！亲亲抱抱糰子！」 镜头突然一阵摇晃，被更多的人挤进来，试图抢走话筒： 「还没有结束！比赛还没有结束，我的青春又回来了！」 「日内瓦，加钱！」 记者举着话筒，微笑：「好的，现场球迷都十分热情……让我们来看看另一边的情况。」 镜头在人群之中转来转去，找到了稍显落寞的昂热球迷。 「作为支持psg对手的球迷，你们跟随主队征战客场，对今天的比赛是怎么看的呢？」 「这是作弊！」球迷c愤怒地对镜头做出了不雅手势。 卡—— 採访匆匆结束，但网上的球迷可不会因此罢休。 比赛结束短短一个小时，各大话题轮流登上热趋。 20岁的里奥·梅西，是上帝的魔法，还是大力神杯的奇蹟？ 难道这就是当初来巴黎时执意选30号的原因所在？大力神杯解锁封印魔力？ 多家球迷组织联合抗议：psg无耻的作弊行为！ 法甲队伍作为本次魔幻事件的最大、最直接受害者，他们有权利要求巴黎圣日耳曼给一个说法。 「他们应该给梅西重新註册！诶，不对，现在不就是冬窗转会期吗？」 非洲巫师协会认证：是魔法！ 有可靠消息报导，此前和博格巴私联的巫师表示，世界盃期间的一些施法行为可能发生了不可控的奇妙反应。 南美女巫声称不对此事负责！ 21年死忠球迷出来说话了！ 来自xxx的xxx先生是唯物主义的坚实拥趸，坚持认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魔法。他说：「我们小梅只是颳了鬍子而已！秒变十八岁！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对他有误解！」 知名网红s○直播尖叫现场…… 第3章 赛后，拉莫斯终于如愿以偿，达成了「把梅西拐回家里住」的成就。 当他在更衣室里，试图漫不经心和里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差点和内马尔打了一架——他居然拿出新口味的珍宝珠引诱里奥，好卑鄙的巴西人！不择手段！ 总的来说，拉莫斯付出了一点代价，最终还是成功了。 此外，他还得庆幸帕雷德斯被送去了尤文图斯，不然以阿根廷保镖那种「防火防盗防野狗」的行事风格，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不过，内马尔的干扰还是起作用了。 这一路上里奥时不时看他一眼，满眼的警觉，手还不自觉握紧了胸前的安全带，那模样，仿佛他随时会掏出麻袋来给过去多年的皇萨恩怨一个了结。 第7页 又或者说，更像是第一次去男朋友家玩的女高中生，因为被父母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而过于紧张…… 拜託，他又不会吃了他！ 在球场之外，他塞尔吉奥可是风度翩翩的绅士好吧（大概）。 拉莫斯自然是要表示抗议的：「你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吧？要我说，你去他家玩才比较危险呢。」 巴西人放浪不羁的性子，他相信里奥不会不知道，当年巴萨队里罗纳尔迪尼奥就是个经典案例。要是跟着内马尔回家，那晚上肯定别想睡觉了。 也没有什么信不信的，里奥小声嘀咕。 他的说话腔调总是很轻很柔软，不留神听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至少他拿出了很多照片，足以证明我们关系很好…… 拉莫斯：……！！ 戳到痛脚了。皇马老队长咬了咬后槽牙。 想都不用想，在网上输入他俩的名字，百分之八十会搜到他铲飞里奥的视频，另外百分之二十是他们在球场上顶牛，最后可能还夹着一次他被里奥铲倒的…… 阴险的巴西人！知道他没底气，一定是故意这么干的！ 拉莫斯再次在心里痛斥内马尔的嚣张，但表面上，他只是嘆了口气，幽幽道：「你这么说，sese可伤心了。」 「……」 里奥微微摇晃了一下，好像在挪动着寻找更舒适的坐姿。 他赶紧解释说，我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 沉默在车厢内瀰漫，又过了一会儿。 「所以……我们以后关系很要好吗？」里奥试探地问。 「当然！」拉莫斯毫不犹豫地，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我们一起来巴黎之后，我还给你助攻了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之间有着充分的了解和默契！来，抱一个？」 里奥嗯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依然显得很拘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样。 对于发生在自己未来的事情，不管是离开巴塞隆纳，还是勇夺世界盃，目前为止，里奥都表现得很理性，很冷淡，好像那些都和自己无关一样——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一方面，刚来的这几天里奥还忙着适应新球队新队友，兼顾无暇，另一方面，他也说服自己尽量不去看太多未来的新闻——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因此，对拉莫斯说的这些话，他也理所当然地假装和自己无关。 这种态度就像是说，场上那些恶意犯规我可以当做不存在，但你说的助攻啊、拥抱，那也不是对「我」 做的。 ——就不要再藉此套近乎啦。 「那就忘掉这十五年吧，没关系。」拉莫斯并不会就此气馁，「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叙旧的——以前发生过那么多事呢！」 他循循善诱地提示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吗？那时我还在塞维亚青训……怎么样，有印象吗？ 那可是真正青涩的少年时代，拉莫斯已经有些开始怀念了。 那时的小里奥个子矮一些，头髮却很长，身材也更纤细…… 里奥确实记得，点了点头，补充：「我们还在国王杯上遇到过，当时你还是右后卫，防守我，然后——」 拉莫斯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好了这个就不用说了！」 八分钟被进了三个球这种回忆，可没有比国家德比被帽子戏法好多少！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成为回忆，那就，让它过去吧。 「喔。」里奥应道，忍不住笑了。 聊起踢球的话题，他的眼里总是闪动着光芒，虽然看着让人牙痒，但又很难真的让人对他生气，特别是当你知道这个男孩从来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掩盖在社恐外表下的性格比较活泼的时候。 拉莫斯用余光瞥了一眼，空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脑袋。 车里就这么点空间，里奥想躲也没法躲，低头认命了。 气氛刚刚变得，这种时候，后座上的维拉蒂就有话要说了：「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被挤去后座是谁的错啊！ 拉莫斯头也不回：还不是因为你硬要跟来！难道我一个成年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吗？ 里奥提醒：「其实我也成年了……」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另外两人的争执覆盖了。 维拉蒂说：「是你自己选择接受这个条件的——除非你更愿意坐在这里的是内马尔？」 拉莫斯：「……是你们逼我的！」 「主席也同意了。」维拉蒂说得不慌不忙，又一本正经地，「大家都很担心里奥被带坏，当然也不用太在意，这不是针对你，这是为了——」 保护队内宝贵财产，拉莫斯啧了一声。 接受「三人行」——这就是代价。或者说，是拉莫斯给自己争取到的讨价还价的余地。 权衡之下，他当然还是更情愿选维拉蒂。 巴西人，就像他刚才说过的，很难放心他跟里奥待在一起，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给他什么发挥空间。 毕竟，要说危险，内马尔才是最危险，最容易把人带坏的那个，这一点毫无疑问。 谁也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说服里奥一起去跟他洗剪吹的……可怕极了！很有可能是趁着里奥为国家队伤心的档口趁虚而入的，拉莫斯认为。 南美人天性热情，自来熟，内马尔更是其中翘楚，他还有一双过分深情的眼睛，这可能是一种天赋。反正，对付里奥这种不太主动的人，就很管用。 第8页 把他们隔得越远越好。 而且，维拉蒂确实是个好人。 大的那个里奥很喜欢他，小的这个也没理由不喜欢——这两年跟着里奥混，他还学会了烤肉，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 晚餐分工明确，拉莫斯请客，维拉蒂负责烤，里奥负责吃。 运动员需要饮食均衡，拉莫斯又去厨房里准备了一些蔬菜沙拉。等他回来，发现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里奥不见了。 再一转头，他正站在冰箱边，抱着一瓶大可乐吨吨吨。 维拉蒂瞪大眼睛，一时间像只受惊的猫头鹰，欲言又止。 他忍住了，扭回头悄悄问拉莫斯：「这……没问题吗？」 拉莫斯本来想说，没问题吧，喝点可乐而已。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里奥把一整瓶吨完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有点问题，吧。」 喝太多了吧！ 当年的纤细少年马上就要一去不復返变成阿根廷小野猪了啊！ 俱乐部急需营养师！ 「其实长得结实一点也好。」维拉蒂乐观地说，用手肘顶了顶队友。「下次训练别总盯着里奥了，大家总担心你忍不住上去踹他。」 拉莫斯立刻反对：「开玩笑，难道我是这么没有职业素养的人么？」 他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却是，其实在球场上看着摔倒厚四脚朝天的小羊……是有点爽的。 好那个哦。 * 然而，就算没有内马尔，他们依然不能睡一个好觉。 一些大巴黎高层始终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拉莫斯自以为行动已经够快了，年轻梅西在赛场曝光后，第一时间就被他拐回了家里。都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但迟一点也算一点吧？ 结果半夜就有人阴魂不散地追上来敲门了。 被从睡梦中吵醒的塞维亚人顶着一张黑脸来开门。 他们倒是来得快。 在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怒吼：是谁！把他家地址告诉这帮人的！——帕雷德斯，我就知道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不靠谱，破水管走出去的叛徒！ 门外是标清版梅西……啊呸，是阿根廷冠军队的年轻中场，麦卡利斯特那略显憨气又腼腆的笑脸。 拉莫斯对他有点印象完全是因为，对方年纪轻轻就蓄了鬍子，刚登陆欧洲时被人点评长得像是他和里奥的结合体…… 塔利亚菲科也从后面探出了脑袋，到底更成熟稳重一些，为他们的不请自来道了歉，却一副理直气壮的「听说里奥在这里，没别的，我就过来看看」的表情。 拉莫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胳膊肘下也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睡眼惺忪地往外张望，还打了个哈欠。 显然，里奥也被吵醒了。 这一下不得了，拉莫斯想把他塞回去已经太迟了。 两个阿根廷人的身后闪出了罗梅罗的身影，像一道风捲走了里奥。而对于拉莫斯来说，就哪里窜出了一只猎犬叼走了他们家的小羊羔…… 同样高大的后卫借着身高优势将没反应过来的里奥高高举起，转了个圈，然后用力地抱了个满怀，另外两人当然也跟着欢快地抱了上来。 「里奥！」 这种巨大冲击对里奥来说十分够呛，但还好，几个阿根廷人都非常机智地——在拉莫斯看来，是非常狡猾地——穿上了他们最新款的三星球衣。 ——大冬天的晚上不穿羽绒服，这不是刻意是什么！ 虽然和里奥印象中的球衣款式不太一样，不过不管过去多久，经典的蓝白条纹是绝不会认错的。 比起第一天在破水管更衣室差点尖叫的小羊，这一回有了经验，下意识紧绷的手臂微微放松，轻轻拍了拍混乱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他揪着不知道谁的衣领想要说服对方先把自己放下来——就被搂过脖子用力啵了两口，瞬间从脖颈红到了整张脸。 * 最终还是维拉蒂闻声而来，出手将人救下。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长沙发的这一头坐着兴奋的阿根廷队友，另一头坐着不知所措的小里奥，再到维拉蒂。而拉莫斯则站在沙发旁，一张脸皮笑肉不笑。 麦卡利斯特不善言辞，于是任务交给了另外两人，手舞足蹈地用手机展示半个月的冠军合照，一边侃侃而谈——里奥负责认真听，然后点头。 他对自己未来的国家队队友可真有耐心，拉莫斯看在眼里，幽幽嘆气。 好像也没什么危机感。 看着罗梅罗那迫切的眼神，拉莫斯真担心他按捺不住，从哪里掏出一卷麻绳把他们队长捆走带回阿根廷。呃，虽然是皇家武术队出身，但自己和维拉蒂加起来也才两个人，怕是打不过。 拉莫斯已经开始计算双方的武力值了，然后门铃声再次响起，拯救了岌岌可危的气氛。 这次开门前，拉莫斯就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帕雷德斯，从义大利过来并不算遥远，这点路程当然难不倒忠实的阿根廷保镖。 和他同队的迪马利亚当然也在。 拉莫斯扭头，里奥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张开手臂，迎接了迪马利亚的拥抱：「面条！」 然后再次被淹没。 第9页 …… 幸运的是，尤文图斯第二天还有比赛，他们没法留在这里太长时间。一个个和里奥告别后，恋恋不捨地走了。 ——别再来了！ 拉莫斯骂骂咧咧地关上门，心想总算能睡一觉了吧。然而，第二天…… 剩下的阿根廷人排着队来了！ * 曼彻斯特二人组大概买了同一班机票，到得整整齐齐。 胡利安微微扭捏，说：「我们是来看艾菲尔铁塔的，顺便……」 谁信啊！绝对是被你们教练派过来的吧！ 破水管的一群人挤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达成共识：曼彻斯特的秃子，都很阴险。 胡利安酝酿半天的话还没说完，里奥就被利桑德罗突然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铁血后卫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对不起，我没忍住……我只是太高兴了！」 「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里奥体贴地说，虽然现在他还不认识这些队友，但以后肯定会认识的。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拿到冠军的幸福笑容，他也很为他们高兴。 「我是说，一想到下一届世界盃我们还可以继续一起比赛……真的太好了！」 里奥被他说得都有些难为情了，拍拍他的肩膀：「以后的事情，还不一定呢……当然，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参加的，只要教练愿意招我。」 绝对会的，他们在心里说。 …… 剩下两个马丁内斯和马竞三人组来得晚一些，但热情的分量同样不可小觑。 里奥被他们夹在中间，不管从年龄还是体型上都是名副其实的小队长，被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水包围，显得受宠若惊。 要不是国家队比赛日还没到，那他可能已经晕乎乎、飘飘然地跟着走了。 此时的破水管众人已经麻木。 草了，你们阿根廷国家队是来巴黎团建吗！ ——谢天谢地，迪巴拉今天晚上有比赛来不了。 这种有几分姿色的阿根廷人最好离里奥远一点。 幸好他们教练没来……等等，要是教练也来了，那岂不是意味着…… 一时间，破水管球员们心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脑洞逐渐离奇。 我们，哦不，他们巴黎要完蛋了。 吗？ …… 阿根廷人走了，昂莱训练基地逐渐恢復常态。 第一场和昂热的比赛，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但等到其他队伍反应过来，肯定会迎来疯狂的反扑。更别提他们未来还有欧冠淘汰赛。 尽快帮助里奥融入球队战术，是最为紧要的任务。 训练，和里奥踢球，被他过，目送进球，请他吃糖。 所有人或多或少的小心思都被忙碌的训练内容暂且压下，分工明确，有陪里奥练任意球的，练点球的，还有训练他躲避恶意犯规的…… 加尔蒂埃看着球场上欣欣向荣的一幕，欣慰地想，我们破水管真是人才济济啊！ * 奇蹟小羊羔降临在破水管的第五天，俱乐部内形势严峻。 主席纳赛尔严肃地说：我们psg必须尽快出一个禁止投餵的章程了。 第4章 凡事还是有例外的。 虽然艾菲尔铁塔已然成为了阿根廷冠军主力的轮流打卡观光地，但有一个人却缺席了这场默契的团建活动。 恩佐·费尔南德斯没有凑这一波热闹，而是剑走偏锋，直接去找了经纪人，询问自己是否有机会转会到巴黎圣日耳曼。 划重点，在这个冬季转会窗口。 经纪人乌列尔吃了一惊。 年轻的最佳新秀在世界盃后身价飞涨，引来各的青睐，知名黑店给他设置了高达1.2亿欧元的违约金——比起半年前刚登陆欧洲那会儿，可是很惊人的数字了。 再加上本菲卡今年的欧冠签运不错，如果能打出好成绩，到了夏天，一定会成为转会市场上的热门目标。 摆在他面前的是无数机会，大好前途，再看看破水管现在那一团糟的中场状况，何苦要自投火坑……呃，为爱献身呢？ 经纪人皱着眉又转念一想，但是…… 没有人比刚和梅西一起夺得世界盃的队友更想和他在同一个俱乐部队伍效力了，那种吸引力让人实在无法抵挡。 更别说是现在这个年轻了十五岁的梅西，简直就像是在路中央摆了一块烤肉，所有人都垂涎欲滴，哪怕上面就明晃晃地挂着笼子，阿根廷人都愿意主动走进去啃一口。 嘶，破水沟可真是个险恶之地啊。 这么想想都觉得头大，乌列尔只能尽力劝道：「冷静点，想想你的目标……要不，我们先看看切尔西？你不是一直都想去英超踢球吗？」 当时恩佐是为了入选国家队的机会选择了本菲卡，都知道这只是个过渡，球员能藉此表现自己，而球队也可以靠加工转手大卖一笔，皆大欢喜。 现在世界盃结束，拿到了最想要的奖盃，这当然很美好，可有能力的人都不会仅仅满足于此，更何况他还年轻，属于自己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启新篇章，该好好考虑未来发展了。 恩佐看起来是很有想法的，还想说但什么，又听到经纪人委婉地提醒：「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psg冬窗没有那么多预算……你想要去，不太实际。」 换句话就是说，你太贵了，他们买不起。 第10页 至于为什么这么贵，嗯……那还用说吗？ 年轻人肉眼可见地丧气起来，磨蹭着，不死心地追问，就真没一点机会了么？有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 经纪人警觉：什么操作，违法违规的事情我们可不干啊。 「诶但是，等等……」 乌列尔忽然托腮，露出沉思的表情。 如果换个思路呢，好像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性？ * 法国x报报导，「小梅西」的出现，不仅在比赛中创造了绝佳亮点，还给巴黎圣日耳曼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积极影响。 首先，在各大社媒上，psg官方运营帐号的粉丝量迅速上升，藉助「魔法降临」一事大量吸收世界盃余热，也为法甲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其次，在俱乐部内，也带起了一阵刮鬍子的风潮…… 十年psg队粉对此感动落泪，声称球员们一下子年轻了许多，感觉就要颳起青春风暴了！ 今天也是阳光开朗的破水沟呢。 法国○报：psg内部决裂近在眼前！ 根据可靠线报，俱乐部高层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甚至已经影响到球场上的正常训练。事后，可以看到体育总监坎波斯骂骂咧咧地走出会议室，踢飞了一个矿泉水瓶；主席纳赛尔的脸色也十分难看，随后前往更衣室慰问球员。 本次焦点毫无疑问聚集在世界盃冠亚军得主利昂内尔·梅西与基利安·姆巴佩身上，不禁引人遐想……当然，巴西前锋内马尔的存在如今也变得十分尴尬，因为年龄的劣势，他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俱乐部放弃的对象。 这种风向也直接影响到了更衣室的团结。球员们的心情似乎也十分激动，在会议结束不久，训练场上的两个小队就扭打到了一起。而此时的梅西却被孤立在了场面，看起来十分不知所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 「今天的糖分摄入已经完全超标了！」 「他才20岁，还是个孩子！你忍心剥夺他唯一的快乐吗？」 「那是我买给里奥的，你还回来！吃我一拳——」 「呵！」 里奥：「……唉。」 明天就有比赛了，真不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开始怀念以前的队友了…… * 葡萄牙x体育插播一条快讯：本菲卡坚持，恩佐·费尔南德斯的转会费没有任何商谈空间，且1.2亿必须一次性支付。 记者a更新推特：小道消息，本菲卡方面反应如此激烈，并非针对此前谈判破裂的切尔西，而是因为球员自身表态，希望能转会离开。他的选择是——巴黎圣日耳曼！ 主席鲁伊·科斯塔已经予以拒绝，并提醒道，如果巴黎通过可耻手段——如怂恿球员罢训等行为——来推动交易达成，可能会导致双方关系交恶！ 法国x报：法甲联赛第十九轮即将打响，教练加尔蒂埃出席赛前发布会，提及恩佐·费尔南德斯转会动向，他表示一无所知。 「关于冬季引援？是的，我们有一些计划，但暂时不包括你提到的这位球员，很遗憾。本菲卡暗示我们从中操控的说法是非常没有道理的，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连续几条新闻让吃瓜路人们都迷惑不已。 本菲卡什么意思，突然发疯？ 大家都知道恩佐很想转会巴黎——这也不是个秘密了，以前他就接受过採访说过类似的话——但根据财政限制政策，psg可动用的资金离1.2亿差得远呢，不可能打恩佐的主意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psg到底有什么引援思路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难道自信满满以为「最强之人已在阵中」，就不打算补强了？ 直到—— 记者b报导：重磅消息！切尔西团队再次接触本菲卡，此次他们信心十足，直接开出了1.2亿的报价，这次能否成功？ 负责此次交易的经纪人乌列尔表示：球员个人意愿十分强烈，推动着谈判进行——恩佐非常愿意接受切尔西的报价，前提是他们能答应签下梅西……实在不行，他也愿意去巴黎。 …… 这消息一出，众人才如梦初醒：原来如此，搁这曲线救国呢！ 难怪本菲卡这么紧张，可把他们吓得够呛吧。 阿根廷人太疯狂了！ 他好爱，我真的哭死，respect！ …… 但是，这也突然提醒了所有人一件事—— 现在的梅西，是能买到的！不再是巴塞隆纳的非卖品了！ 从实际合约有效期来看，梅西的合同直到夏天才结束，但如果没有和大巴黎续约的打算，已经可以自由接洽新球队了，大巴黎也无权干涉。 不好说是不是早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惜还没来得及盘算实现，就被全世界点破。 一时间，全欧洲俱乐部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摆到了檯面上，有的人甚至已经不想再等到夏窗期了——别的小妖还值得观望评估，可那是梅西耶！ 而「零元购」固然可以省去一大笔转会费，但那也意味着竞争将会更加激烈。到时候再买，抢得到吗？ 放在一周前，对35岁的阿根廷队长，他们还要考虑他即将结束的职业生涯，考虑球队未来建队方向，纠结这笔买卖是否划算，可现在…… 还用想吗？傻子都不会错过！ 感谢巴塞隆纳，感谢巴塞隆纳主席！ 感谢大力神杯的魔法！ 第11页 世界线仿佛一下子拖回到了十几年前，阿根廷海伦重出江湖，真正点燃了转会市场的热情。 …… 当天晚上，马德里竞技的教练把队里几个阿根廷人都叫了过来。 西蒙尼欲言又止：你说我们现在还有希望吗？有没有谁能给小梅西发个简讯，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嗯？ 德保罗：「……」 莫利纳心直口快：教练你不是也有他的号码吗，干嘛问我们？ 西蒙尼：这，不太好意思嘛…… 小安赫尔点点头：确实，我们应该没钱。 西蒙尼：话不要说这么直白！好歹我们还有一点国籍优势，怎么不能争取一下了？想当年，我和里奥也是一起踢过球的…… 德保罗：「……」 西蒙尼：罗德里，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振作点，你可是公认的保镖啊！ 莫利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在这里讨论要不要打电话的时候，别人已经展开实际行动了呢？ 西蒙尼：「……」 * 推特热趋： 国际米兰老闆现身街头，被队迷团团包围，并朝他喊「我们要梅西」！ 西班牙马○报：皇家马德里正在密切关注巴黎圣日耳曼的动向。 在一年前引进姆巴佩的希望破灭后，皇马和大巴黎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但现在似乎有了新的转机…… 切尔西老闆：已经将梅西加入购物车。 切尔西在一月内豪掷千金，连续的转会购入新闻引发热议。但这一次，他们绝对做出了全世界公认的最有价值的投资计划——毕竟已经经歷过时间的检验了。先买了再说，反正肯定不会砸在手里！ 西班牙○体报：球迷唿声强烈！拉波尔塔出席记者发布会，声称20岁的梅西应当属于巴塞隆纳。 阿根廷x记者：梅西回到巴塞隆纳？绝无可能！真相很残酷，他们根本没有钱！ 豪尔赫·梅西澄清：和拉波尔塔没有接触，也没有收到巴塞隆纳方面的报价。 曼城名宿在直播中发声：巴萨主席的话十分有趣，但是嘛，说到这，瓜迪奥拉也有话说了…… 蓝月球迷正在拷打他们的教练。 同城竞技！曼联收购正在进行中，有卡达财团介入，届时极有可能参与抬价…… 第5章 教练说，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早点睡，比赛前别上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自己，也别打电话，要专注，心无旁骛备战…… 更衣室里的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互相看了看，平常教练也没这么关心他们呀？ 只见，加尔蒂埃正用他一贯让人看不懂的眼神深深凝视着里奥。 ……好像懂了。 内马尔隐蔽地后退两步，借着多纳鲁马的体型作掩护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刚点亮屏幕，就嗖嗖弹出的无数新闻推送。 他以运动员出色的眼力捕捉到了几条关键词： 劲爆！皇马疑似报价三亿抢购梅西！ psg内部人员透露：曼联老闆有意参与抬价……不，竞争…… 曼城信誓旦旦：我们不会错过第四次机会！ 切尔西老闆：我出五亿，打包！ …… 嘶。 好刺激。 内马尔抬起头，差点和歪着头偷看的维蒂尼亚撞在一起，两人默默对视，又装作无事发生地扭开头。 教练宣布散会。内马尔当机立断，招手发出邀请：「里奥，今晚来我家睡吧！——嗯嗯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 后一句是向教练的保证。 加尔蒂埃下意识皱眉，其他人也转过来，用无法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你？ 那还不如基利安呢，至少他还带过他侄女玩。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大家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嗯…… 空气短暂地安静了会儿，他们纷纷看向了姆巴佩。 姆巴佩：「？」 …… 基利安·姆巴佩发誓自己只是发了会儿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回家的路上，走在他左边的是他弟弟埃唐，里奥走在右边，低头专注地盯着他手里的棒棒糖。 而他本人，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明明有一个弟弟——刚过十六岁生日，比里奥也就小了那么一点——为什么队友们认为他有经验，给出的是他照顾他的小侄女的例子啊？！ 姆巴佩也没找到拒绝的理由。 这几天的训练对里奥来说没什么难度，交流才是最大的问题。他可以整整一天不和任何人说话，一边把球从每个后卫身边过一遍，最后打进球门…… 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他太害羞，不敢开口和人打招唿，但是，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球场霸凌了！ 综上所述，因此，大巴黎非常支持这种留宿活动，认为有利于里奥迅速和大家打成一片，鼓励所有人参与，轮流和他培养感情——内马尔迅速为自己预约了下一个位置。 「……」 众目睽睽，大势所趋。姆巴佩觉得，自己也没有可以选择的空间了。 惆怅，心情就是一个惆怅。 以前他是超新星的时候，队里的都是照顾他的老大哥，没想到现在也轮到他当哥哥了。 ……他需要点时间吹吹风，冷静一下。 第12页 为此，姆巴佩推掉了家里人的接送，和两位弟弟一起漫步巴黎街头，被路人百分百回头行注目礼。 比起他的心不在焉，埃唐的反应就生动很多。 他多半还没消化「要和梅西一起回家」的现实，走着走着，时不时就往小梅西的方向打量，又不说话，眼神幽幽的，像盯着一块行走的烤羊肉。 重复几次，里奥也注意到了，迎着他的视线对上去，微微歪头示意：怎么了？ 一双乌黑髮亮的眼睛看得埃唐微微退缩，咽了咽口水，才努力憋出一句：「巴黎街上有很多扒手……你要小心点。」 他的西语还不流利，里奥听得似懂非懂，咬着棒棒糖对他点点头：「谢谢，你真好。」 埃唐没再说话，缩回了脑袋，悄悄地打了个寒战。 太可怕了，他心想，他很为他哥哥在巴黎的未来担忧。 天知道巴黎未来会是谁的巴黎！ * 加尔蒂埃的话提醒了姆巴佩，虽然叫他们别看手机影响心情，但说实话，谁忍得住呢。 他抽空瞥了一眼手机，不得不为记者们的想像力感到嘆为观止。 他们已经凭空臆想出一场奢侈的拍卖会，每分钟都会爆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不得不说，这天价羊肉不能拆分卖还真是可惜了。 但他转念一想，夸张的描述大多来自隐晦的事实基础，如果大巴黎真愿意松口…… 不敢想像会是怎样史无前例的盛况。 这绝对是其他任何一个球员都无法达到的影响力。 这就是里奥·梅西。 也许曾经有无数人指责过，轻视过，或是敌视他……但现在，所有人都会为他的加冕庆祝，高兴。 当他辉煌、绚烂的职业生涯终于要走到末期时，他们都会遗憾，都会惋惜——很多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曾经错过了很多，也浪费了很多，开始了迟来的珍惜。 而足球之神再次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所有人都在想——这次再不能错过了。 理论上，身为备受瞩目的新生代巨星，还拿着五大联赛的最高年薪，他不该再对别人产生什么羡慕嫉妒的情绪了。 但姆巴佩还是忍不住嘆了口气。 心情复杂。 当然，他以前也是很尊重梅西的，只是始终隔着一层距离，除了外界渲染的「世界盃之仇」，年龄上他们也相差得多，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也不能太亲近太随意，因而远比内马尔等人显得生疏。 可现在坐在他身旁的是比他还小几岁的里奥。 不再是那个有资歷有距离感的年长者了。 带着青春气息的脸颊有点软乎乎的，会咬着嘴唇笑，会往口袋里塞满棒棒糖，还会在餐桌上偷偷扒走不想吃的生菜。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你也很难去讨厌他。 「那个……」里奥不安分地挪了挪屁股，晃了一会儿，探头，「我想接个电话。」 姆巴佩把目光从手机上转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他反应过来了——这好像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你打吧，没关系的。」他说，没必要这么客气。 里奥接通了视频电话。 姆巴佩点开了手机小游戏，没过多会儿，就被阿圭罗突然提高的嗓门震得手抖了抖：「总之，你千万不能心软！」 里奥含煳地嗯了一声：「我没有。」 「不管是拉波尔塔还是巴托梅乌，一个个都是骗子！」 「这个……我也知道。」里奥小声说。 「千万别去看粉丝给你发的私信，他们只是想绑架你回巴塞隆纳！免费给他们打工——这种无耻的要求，和白-嫖有什么区别！」电话那边说得掷地有声。 里奥听得都笑了：「嗯……付费嫖的话，也很奇怪吧？」 「……」 这种对话下，姆巴佩很难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忍不住打开了社媒。 刷到首页上的正好就是红蓝球迷的自制海报：看看弗朗基！看看佩德里！你捨得看到他们伤心的眼睛吗！ 底下是手绘的年轻球员们泪眼汪汪的头像，画得惟妙惟肖，见者心动。 冷不丁地，还看到了他熟悉的法国队队友…… 姆巴佩感觉到身边的人向沙发这边靠过来，试图窥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机收走，热量的突然接近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柔软的头髮丝好像都触碰到脸上了。 头一回，姆巴佩理解了社交恐惧症的心理活动。 接着，就听到里奥一边安抚着朋友，一边平静地嘆气：「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啊。」 电话那头满意了一会儿，又继续碎碎念：「总之，不要靠近他们！小心曼彻斯特的疯子！也要小心法国人！」 ……嚷嚷了半天，终于结束了通话，身旁压力一减，姆巴佩也悄悄松了口气。 没等片刻，又有电话打进来，里奥接下： 「嗨，迪布。」 这些阿根廷人有完没完了！ 姆巴佩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里奥拿着手机一边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 「……我去倒水。」 * 「观众朋友们，期待已久的法甲联赛第十九轮正式打响！雷恩主场迎战巴黎圣日耳曼，裁判吹响了哨声！」 「周日晚上的黄金时间，罗阿宗公园球场真是座无虚席，除了雷恩球迷的黑红色应援，我们好像还看到了不少阿根廷国旗？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小将梅西的表现啊！」 第13页 「相信此时在电视机前，还有很多人都在关注这场比赛。」 「大家都知道，今年的转会窗新闻格外精彩……每个球迷心里也一定有自己的期待吧！」 「但目前，梅西还没有做出什么表态。」 「是的，他并不是喜欢把自己立在风口浪尖的性格，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然而在这时候，他只会专注于比赛本身！」 「姆巴佩和哈基米两位主力都已经回归，教练把他们安排在替补席上。」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给他们机会，也让我们看看很久没合体的前场三叉戟……呃，全新版本。」 「双方都比较谨慎，开场节奏并不快。」 「维拉蒂不在，这就需要前场人员的频繁回撤，我们能看到内马尔带球接应……这次撤得比较深，直接回传给了门将。」 「雷恩也在步步紧逼。」 「开局十分钟，还没有打出一次完整的攻势，不知道大巴黎准备如何打破雷恩的密集防守呢。」 「各位也能发现，梅西的位置还是挺靠后的。」 「没错，别忘了他以前就是攻击型中场，只不过进攻能力太突出就成了前锋……开个玩笑。不过他以前的教练也的确说过，梅西能胜任任何一个位置。」 「我认为，毫不夸张。」 「确实如此。目前大巴黎很依赖他和内马尔在中场的持球推进，但埃基蒂克的跑位……还是差了那么点，可惜！错过一次很好的反击机会。」 「看来巴黎中场薄弱的问题已经被对手们研究透了，非常有针对性。一旦抢断，他们就很容易被打穿后防线了。」 「又是抢断！雷恩的前锋看来并没有发现梅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我们也没发现，得回看镜头……球已经被干净利落地铲走了！顺势发动反击！」 「熟悉的过人，显得相当轻松，和内马尔来了一次撞墙配合，直接过掉了对面三人的包夹！漂亮！」 「雷恩对他好像完全没有办法！」 「是的，虽然我们所有人都对他很熟悉，但毕竟，理论和实战不一样。」 「我敢说，西甲队伍至少拥有了丰富的对战经验，但法甲还没有……」 「门将出击！」 「哎呀可惜了，滑门而过！一不小心打了个努角……」 「……诶嘿，我们得体谅一下，小将梅西的射术还没达到日后那么出神入化的地步，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 「来看看回放。」 「这一路带球过人的速度真是太快了，前面已经没有队友了，所以也只能一个人沖了。」 「要是停下来调整一下，再把球分到中路，或许还有机会。」 「但雷恩的阵地战也很难攻破。」 …… 「等等，不到一分钟，大巴黎又重新抢回了球权！」 「这一次，雷恩的回防速度很快！不过内马尔已经跟了上来，右边也还有埃基蒂克接应……想要传球的话，还是有空间的！」 「但是他还在往前带球！长驱直入……已经到禁区了！埃基蒂克伸手示意，要回传了吗？」 「伸腿，啊，绕过去了，往弧顶内切！马上就要……打门了！」 「球进了！」 「我们看到梅西已经快乐地跳了起来，绕着球场边奔跑。」 「他张开了手臂，队友也在朝他跑去……」 「看来是要随机选一个人上树了吗？」 「等等，镜头里突然有个出现了一个……虽然他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但好像又不那么像工作人员……」 「啊，他接住了梅西！把他抱了起来！」 「该不会是……」 「没错！我们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大家应该都认出来了吧！——十几年前，他在另一个球场上背起了打进职业生涯第一个进球的梅西，这个画面多么叫人熟悉、怀念啊！——是罗纳尔迪尼奥！」 第6章 「罗尼！」 阿根廷烤肉消耗大户带来的冲击力自然也非同小可，里奥这么大咧咧地跳上去，两个人原地转了一圈，摇摇晃晃地，差点直接撞倒场边的摄像镜头。 ……适可而止吧！ 想想这里是谁的主场啊？当我们都没有面子的吗！雷恩的工作人员们心中怒吼着，却敢怒不敢言，扶着摄像机战术性后撤。 主场看台也是一阵骚动。 他们其实也是很想大嘘特嘘的，但发生在眼前的、像是穿越时光的奇妙情景带来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短暂地盖过了失球的愤怒心情，他们象徵性地嘘到一半，就渐渐没了动静，反倒被另一头的欢唿声盖住了。 快乐归快乐，但比赛还没结束，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曾经的老大哥拖着里奥的屁股掂量了一下，满心感慨地将他放了下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顺势一揉——对着这满头小捲毛，谁能忍得住不动手呢。 身后的队友们已经围了上来，等着接手。 可到底不是里奥最熟悉的搭档，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有些放不开……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松开手，仍然仰头望着他的罗尼哥哥。 「真的有那么激动吗？」罗纳尔迪尼奥向他打趣。 不再那么年轻，但那张脸上依然挂着标志性灿烂笑容，里奥忍不住埋头靠在他肩膀上多黏了一会儿。 第14页 「我没想到你会来……真好。」 现场大屏幕实时转播了「小梅依人」的特写镜头。尽管软乎乎的脸颊被压得微微鼓起，但还是可以看出……那可真是，好甜蜜的笑容啊！ 主场球迷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闪瞎了，再次发出抗议的嘘声。看台上，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神秘观众也愤怒地选择了离场。 …… 在一番短暂的混乱后，巴黎圣日耳曼的球员们终于完成进球庆祝，重新回到球场中心。 剩下的时间，似乎又成了前一场比赛的復刻。 雷恩不断压缩防线，试图切断大巴黎其他人对梅西的传球。葡萄牙人组成的薄弱中场难以实现突破，不断回传…… 大巴黎一直被诟病的后防线再次受到冲击。 然而，年轻的小将也许没有未来那么老辣的经验，目前也还很难做出和现任队友足够默契、巧妙的「连线」，但优势是有着更充沛的体力和精力。 接不到球，那就干脆回到本方禁区参与防守，帮后卫减轻压力。如果一个不留神被他抢断成功……那不用说，马上又会给雷恩后防线带来一阵人仰马翻的混乱。 禁区内惊险不断，看台上也惊唿声四起，一波未平一波乍起，许多老球迷们不禁回忆起了似曾相识的过去…… 按照目前的势头进行下去，psg今晚就能顺利收下三分，继续领跑法甲联赛榜首。 直到教练第一次安排换人。 雷恩抓住了大巴黎后卫的一次低级失误，创造了机会，迅速反抢发动进攻。 进球，比分扳平！ 镜头转向了替补席，加尔蒂埃又在思考着嚼口香糖了。 球场上，里奥抓了抓头髮，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到内马尔朝他比了个手势。 换个位置。 * 里奥再一次接到球，是内马尔主动回到禁区前沿接到拉莫斯的传球后，转身传给他的。 所有人都预料到了这个动作，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球来回传递了两次，视野里好像全是对方球员，深红的身影将大巴黎白色的客场球衣挡得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回到己方禁区的路线。 他第三次接到球，他没有停顿，很顺势地把球回敲，开始往前跑，内马尔也加速跑了起来，接球，再往前一推…… 机会总是一闪而过，当他穿过第一道防线时，球场上的人都跑了起来。 左右两边都有人，启动慢一些，但都已经追了上来。分球也许是他们最常做的选择，毕竟在中路突破往往是最难的。 他抬头，余光环视四周。 阿什拉夫的速度很快，已经在举手示意要球。 左边也有基利安，在越位线上试探着，他可以将球挑过去，里奥思忖着，这条路线他还是很熟悉的。但是……他又看向前面，前面……只有三个防守队员了诶……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梅西要传球的时候！他突然一个变向，将球……踩了个油炸丸子，晃进了禁区！」 「好像要摔了……不，并没有摔倒。」 「就这么过去了！」 「他将球挑过了门将——二比一！」 「比赛进行到后半段，巴黎的防线有些混乱，配合得不是那么好，但是，这个进球！——纯粹是靠个人能力实现的进球！太漂亮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解说一口气喊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人们时刻关注着各大联赛崭露头角的新人，每一个天才在青年组闪光时，都不会被球探错过。但这样的闪光，未必能延续到职业赛场上。 身体发育，伤病……阻挠的因素太多，几乎没有人能完全躲开，很可能短短的几年后，有些被热情讨论过的名字，就会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他都已经快忘记了，十几年前那个名为「梅西」的天才横空出世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很多人惊嘆，也有很多人在担忧着。 现在，担忧已经成为过去式，而惊嘆再次重复。 他忍不住觉得，这对于其他人来说——特别是那些年轻的球员们，可能都算得上残忍了——在真正的天赋面前，对比是如此明显、直观，任何人都变得黯然失色了。 * 里奥一向很怕冷，比赛刚结束，就已经把手缩到了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黑色的手套尖。他低着头，专注地往前走，没留神撞上人墙。 迎面而来的高大个几乎将他包围，用一种火热得古怪的眼神望着他，靠近球员通道的观众席上也传来尖锐的口哨声，气势汹汹的，简直像是来打架的。 有人抓着衣领比划手势，一边往后台指，一边又想挡住自己队友……他才明白，原来是想要和自己换球衣。 看那架势，要不是冬天，球衣都能给他当场直接扒下来。 里奥刚刚点头说好，就没忍住，用袖子挡住脸打了个喷嚏。 场边噼里啪啦的，白光闪烁个不停。 ……今夜的网际网路，註定继续热闹无比。 球场上绝对的强者，往往会让人敬仰、膜拜得五体投地。但偶尔地，有那么少数个例，也会莫名地……惹人怜爱。 内马尔坐在电脑桌前，试图分析网络现状。 他拿出自己丰富的冲浪经验，眼疾手快地从首页上保存了粉丝们分享的各种表情包，从「无胡起飞」到「小熊猫打滚.gif」，最后到「和熊猫打滚.gif对比」…… 第15页 正看得不亦乐乎，内马尔突然感觉到袖子被拉了一下。 里奥举起他的双层牛肉汉堡，朝他晃了晃：「那我吃咯？」 直播间里，立刻就有粉丝义愤填膺地刷起了弹幕：天哪，内！比赛刚结束你们就背着球队吃m记汉堡！ 你还带他打游戏，不怕俱乐部知道吗？ 你们两个堕落了！我要去告诉苏亚雷斯！ 内马尔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的：怎么可能是我带出来的？你们看看他那熟练的操作，还有那个胜率，明明就是他自己早就，呃…… 再说了，吃个汉堡有什么问题？怎么，还要歧视m记啊！ 还告状呢，不知道路易斯才刚刚和里奥视频过么？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你们。 最终他还是憋住了，决定在镜头前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内马尔矜持地咬一口自己的单层汉堡——与此同时，里奥已经三下五除二啃完了他的汉堡，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呀。 映入眼中的硕大表情包令他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微微陷入混乱： babygoat……我居然是babygoat…… 内马尔呛了一下，把直播主页关掉，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看网友分析你的转会动向。」 别看各大俱乐部蠢蠢欲动，几份报价偷偷往巴黎塞，网上也讨论得热闹，里奥却还没认真考虑过这种事情。 他并不能确定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其他人也不能——要是真的签了新合同，上面必然针对可能发生的情况设置了各种条件。 急着在转会市场上炒出身价和热度，或许是一些职业经纪人热衷的事情，但不是他的风格。 继续留下来吗？ 每个队伍都或多或少有些弱点，但现在psg存在的隐患似乎太多了。 一月转会窗已经过了一半，管理层和教练组毫无动静，依然是中场不堪一击，后防乱成一锅粥，配合……看起来是有一点的，但没太多。 就算在球场以外的地方，他也感觉到了暗潮涌动。 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思，更衣室里的氛围时而微妙……相似的事情，也曾经在巴塞隆纳发生过。他在心里嘆了口气。 好麻烦。 他不喜欢在球场以外的事情上花费心思，光是比赛要考虑的，就已经够多了。 难道他们不应该优先考虑胜利吗？ 他仍然觉得，自己本来能找到几次更好的机会，但是…… 这两场比赛都让他很别扭。 可能中场缺乏硬度，他偶尔会想念自己的巴萨「前队友」（暂时这么称唿吧）——彼此更熟悉，更不用说他们的传球总是那么精准，恰到好处，总能找到机会撕开对手的防线。 他尝试了不少传球，但效果都不太好。足球从来都是团队运动，靠一人单打独斗解决战斗……那肯定是不行的。 法甲联赛技术欠缺了些，可球员很兇勐，很容易受伤，这一点内马尔已经告诫过他了，他不一定每次都能避开。 里奥心里有些发愁，伸手去拆第二个汉堡的包装盒，浑然不觉，内马尔又打开了他的直播摄像头…… 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观看直播的人并不这么想。 「放我回去！」帕雷德斯敲桌，法国人根本不会照顾他们的小队长，这怎么让人放心得下来！ 迪马利亚象徵性地拦了一下，实际上任由他敲得咚咚响，引来教练组的侧目。他给他分析了一下：如果想要回去，尤文图斯应该是不会反对的，但最重要的是要巴黎那边同意。 那帮人夏天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赶出巴黎，现在还会愿意把人召回去吗？但帕雷德斯说得没错，原来的里奥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可现在的……还是个不懂事的小羊羔呢，偏偏此时又同时达到了商业价值和竞技价值的最高点，太危险了。他们没人放心把里奥一个人留在那儿，简直就像是把羊羔丢进了狼群。 「那怎么办？」帕雷德斯问。 迪马利亚有一个想法，但他决定先和斯卡洛尼聊一聊。 第7章 此时，「不懂事的小羊羔」正抱着可乐杯，咬着吸管咕噜噜地吸了一大口。 看着像是对着电脑发呆，但内马尔还是敏锐地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低落的情绪。无需做多理解，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所有烦恼忧愁大概都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他想家了。 不过，放在里奥身上，这个「家」属于哪里，又是个问题。 罗萨里奥，还是巴塞隆纳？反正肯定不是巴黎。 不单是会不会法语的问题，他对巴黎全然是陌生的，从比赛到场外的一切，都需要他努力地去适应。 球迷都知道，在此之前，他连理髮师都没有换过，现在却突然换了一个国家生活…… 想到这里，内马尔心中愈发感慨唏嘘。 十多岁就离开了家乡和家人，生命的大半和足球为伴，也许对里奥来说，有朋友在的地方就是家。 可是，说到「朋友」…… 内马尔又想起罗纳尔迪尼奥在球场边出现时的情景，脑海中满是里奥蹦跳过去的样子，那张无忧无虑、充满喜悦的脸，还有闪闪发亮的眼睛。 他心里忍不住酸熘熘的，里奥可从没和他们这么亲近过！ 巴西老大哥来得突然，走得也仓促，似乎就是专程来rua羊毛的，看到赛场上精神抖擞的小羊羔，重温了一下过去的美好时光，便心满意足。 第16页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潇洒，跟里奥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却在临走前，拉过自家后辈叮嘱：别带里奥去酒吧啊夜店那种地方。 容易被（性）骚扰。 对了，他也不能喝酒。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内马尔：「……」 他们桑巴人的风评有这么差吗，连自家人都在担心他会带坏孩子！ 内马尔感觉到信任在离自己的世界远去，辩解的声音都虚弱了几分：「我也没有经常去……那种地方……」 只是偶尔会在家里办party而已！不要听法国记者乱说啊！ 不对，等等……性骚扰？？ 内马尔忽然扬起眉毛，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老大哥只是朝他咧嘴一笑，怪意味深长的。 罗纳尔迪尼奥离开后，里奥的激情也慢慢冷却下来。 明明赢了比赛，还是蔫蔫的，连游戏和甜食都没能让他放下烦恼，一向乐观的巴西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了。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里奥还是习惯性把自己半蜷着，脖子也缩到了外套里面，被衣领抵着的脸颊微微鼓起，充满了青涩的肉感。 这动作被他做出来，可爱是很可爱，但无形之中也在他和内马尔之间制造了距离感，让巴西人有点束手无策。 内马尔轻轻嘆了口气，想了想才跟他说：「刚才路易斯说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可乐见底，里奥松开了吸管。 「你也觉得去英超更好吗？」 不管怎么说，肯定比留在法甲好多了，内马尔对此最有心得了。但作为大巴黎现役球员，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他只是朝里奥眨了眨眼睛。 后者苦恼地嘆了口气，托起下巴，耳边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的，差点让内马尔看走了神。 「可我不想学英语。」 「……」 内马尔说，我们能先不考虑语言问题吗？……天气和食物之类的也先打住！ 里奥欲言又止地点点头，他的脸颊又鼓了起来。 「曼城挺好的。」内马尔继续说，「有钱，有教练，噢，还有阿根廷人呢！」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很想念巴塞隆纳的生活，但是不能回。」他说得肯定。 巴萨当初藉口没钱把人赶走，现在……他们当然还是没钱。 没有谁比巴萨更了解梅西的价值，从俱乐部高层，到诺坎普球迷。现在一个个的指不定对着巴黎眼馋呢，可那又能怎样？ 现在忽悠他回去，然后付童工工资？呵，先想办法给他们自己球员註册上再说吧。 嗯…… 里奥转开了眼睛，望向墙壁上的装饰物。 「我知道。」 在内马尔对着罗纳尔迪尼奥泛酸的时候，他也想了很多。 巴萨的更衣室并不总是愉快和谐的，甚至可以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笼罩在矛盾的阴影里。在那时候，他就已经清楚，罗尼的离开几乎成为了定局，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得那么快。 刚刚得知未来的那会儿，失落压过了接下十号受到的鼓舞。他忍不住想，他们赶走了罗尼，当然也会赶走他……在未来，这些事情都发生了。 幸运的是，现在的他知道得更早，也就不至于太难过。 电话又一次响起，但没有被立刻接通。 里奥望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惊讶。铃声继续响着，他迎向了内马尔的目光，迟疑了一下回答：「是杰拉德……皮克。」 他该接吗？ 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的青训队友，对着一个没接通的电话都有些手忙脚乱。 「你居然没把他拉黑！」内马尔当即拍桌。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压了压声音，斩钉截铁道：「肯定是诈骗电话，不要接。」 那傢伙还好意思给里奥打电话？满口谎言的男人，退退退！ 「那我挂了？」 内马尔望着微微无措的里奥，伸出手，恢復了沉着：「手机给我。」 里奥照做了，内马尔顺势往他背上一拍，轻轻推出去：「你先去洗澡，早点睡。」 然后，他就能专注对付电话那头的渣男了。 内马尔酝酿了一下，按下接通键。 「嘟……」 他耐心地等着对面出招，一阵沉默后，他确定了皮克的心虚，清了清嗓子：「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拜拜，有事那也改天再说吧，里奥已经睡下了，别打扰他，他已经很累了。」 巴西人的声音很有特色，尽管刻意压低了，皮克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然后久违地大惊失色：怎么是你，里奥呢？ 你对他怎么了！天哪，他们怎么敢放心让他和你睡一起…… ——你最没资格说这些吧！ 巴西人冷哼一声，迅速挂断了。 * 第二天的训练上，里奥哈欠连篇，引来队友频频侧目。 姆巴佩从他身边经过时，忍不住问了：「昨晚没睡好？」 总监皱眉，第一时间怀疑地看向了内马尔，一副「我早就觉得这货不靠谱」的表情，很难不怀疑昨晚他对里奥做了些什么…… 「不是内伊的问题，是……我做了个噩梦。」里奥揉揉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他努力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把眼睛憋出了微微的水光，加上他那黏煳煳的嗓音，似乎也将睡意传染给了其他人。 第17页 姆巴佩感到很难直视他的眼睛，不自觉把目光挪向了球门。 「噩梦没什么的，」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点点年长者的怜爱，竭力压制住，状若无事地说下去，「我到现在这个年纪也偶尔会做噩梦……」 特别是世界盃之后那几天，法国人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注意到里奥的表情苦巴巴的，不像是做了个普通的噩梦，改口问：「怎么，很可怕吗？」 里奥飞快点了点头。 「我梦见有个人对我死缠烂打。」他小声说，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耳垂开始发红，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下去，「然后，他……」 「这也很正常，」姆巴佩安慰道，「毕竟我们刚踢完比赛，球迷那么热情，这种印象保留到了梦里而已，不用有压力。」 里奥却摇摇头：「不是那样的。」 他也不是没见过更疯狂的球迷，但要解释，仍然觉得难以启齿。他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手指。 「他一直追着我，问我……能不能当我的男朋友。很可怕吧？」 ……？！！ 姆巴佩惊呆了。 旁边探头探脑试图偷听的内马尔，维拉蒂等人也都惊呆了。 是谁，捅破了窗户纸？！ 大家齐刷刷看向内马尔，目光锐利而趋于危险。后者惊慌极了，拼命摆摆手：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也没说！ 姆巴佩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这没什么，你才刚过青春期——」 「更可怕的是，」里奥咽了咽口水，继续说，脸上满是无助，「梦里的我居然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姆巴佩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马尔基尼奥斯抬脚接球时虚晃了一下，发生了重大的漏球失误，把对面的多纳鲁马看得一下子拉下了脸。 「然后呢，」姆巴佩也感觉表情快维持不住了，「总不会他还没放弃吧？」 里奥说：「是的，他很坚持，说再来一个也不嫌多，他可以加入我们。可是——『我』说，我已经有七个了啊……」 从他们身后走过去的阿什拉夫一个脚下打滑，跪到了地上。 咕咚一声，姆巴佩也悄悄地咽下口水。 「你是说，」他缓缓开口，「你梦到一个人对你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要当你第八个男朋友？」 是这么回事，里奥感激地松了口气，不用自己说出口真是太好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发现队友们的表情都不对劲了，尤其是年纪轻轻就看起来很稳重的姆巴佩，复杂的心情几乎写在了脸上，嘴角的抽搐都没法掩饰。 ……我需要静一静。 王子公园总监把手背到了身后，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远了，看起来比做了噩梦的本人更像是深受打击的样子。 「他怎么了？」里奥用求助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的队友，却不想大家纷纷避开了目光，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 维拉蒂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下，思考着要怎么把话说得委婉，又能让人听懂：「这不是你的错，主要是……我们这里，呃，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拿过……第一个金球呢。」 但是有的人却快要拥有第八个了！八个！！ 第8章 金球奖！ 足坛最有分量的个人荣誉奖项，毫无疑问，是每个足球运动员的追求。 无论是已经拥有，还是仍在不断接近，都应该让人满怀希望，怦怦心跳。可是……里奥望着他的队友们，却发现他们的脸上只有麻木。 有点不对劲。 而且这话题是怎么跳过来的？他们不是正在聊他的梦吗？ 哦对，他梦见自己有七八个……男朋友，怪吓人的，等等…… 「马尔科。」在维拉蒂转身要去交换训练服的时候，里奥捏住了他的袖子，小幅度地往下轻轻一扯。 义大利人顺势停下脚步，听他小声问：「你是不是说，『我』已经拿到过……而且是……」 里奥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比了个「七」。 维拉蒂看着他。他们身高差不多，说话时不需要抬头或是低头，是个很舒服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里面装满了紧张，像是在等待最重要的圣诞礼物。 他点了点头，看到里奥微微张开了嘴，更像是个糰子了。 「真的？」 「真的。」 「但我现在还没——」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乌黑圆润，又那么柔软，毫无攻击性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他在球场上是怎样锋芒毕露，锐不可当的。 的确像个孩子一样，维拉蒂想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很快了。」 义大利人抱着球走远了，里奥仍站在原地，微微地恍惚。 在此之前，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可能，拿了不少……奖。 但他从没敢想过居然会有这么多！这数字听起来都有些可怕了，难怪队友们都对他敬而远之。 在法国，在巴黎，更衣室里的氛围似乎并没有友好到让所有人分享这种喜悦。只有内马尔毫不在意地朝他笑弯了眼睛，唇角上勾得弧度略显狡黠，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想起法国人方才灰暗的脸色，里奥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基利安不要生他的气。 他不是故意的…… 第18页 维拉蒂走着走着，脚步逐渐加快，等确定从里奥的位置看不见他了，才想起来去擦冷汗，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感到心虚。 他这样应该不算透露未来，揠苗助长吧？ 毕竟是要里奥上网随便一搜，就能知道自己的壮举……实在不然，等他回巴塞隆纳的时候，迟早也会在家里的奖盃柜看到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多纳鲁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这没什么。 而内马尔突然打了个响指：「嘿，其实你换个角度想，刚才干脆就和里奥说，他以后和八个男人在一起了……是不是更好一点？我是说，听上去更容易接受是吧？」 「……」 两个义大利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你个变态，不要教坏孩子！！ * 对现在的里奥来说，金球奖这个概念的确还有点遥远。 最近一次颁奖典礼上，他还坐在台下和别人一起看着圣西罗王子捧起金球，至于七八个……那更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当然，这个「遥远」指的是和他自己对比。单论金球第三的排名，破水管里也没有谁能超过他了…… 巨星的诞生离不开天赋，永远都是备受瞩目的。 什么是肉眼可见的天赋？这就是。 时代变了，技战术在不断发展，甚至连征战的联赛都换了一个，唯一不变的是梅西本身。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依然是冉冉升起的群星之中最璀璨的那一颗。 继世界盃阿根廷夺冠，各大报纸的焦点再次集中到了一人身上。 和之前被阿根廷tony老师辣手摧花的造型相比，这次登上头版头条的，是抱着罗纳尔迪尼奥的快乐小羊，可爱得过头的捲髮，同样干净整洁的下巴和手臂——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青春洋溢的青涩感，瞬间让无数老汉球迷的心融化。 我们的青春，真的回来了！ 在一片欢欣鼓舞中，有些声音不适时地冒出来，打破了和谐的气氛：「速度是挺快的，盘带也很亮眼，但是也太独了吧？」 「队友就在旁边，完全空门，还不传！就知道自己浪射……」 「讲道理，19号梅西没有后来那么强好吧，你看他射门也不准啊。」 「禁区前面几次机会了？我要是内马尔就直接不跑了，看得来气。」 「这处理球的方式还是太不成熟了。」 「巴黎10年球迷，我觉得不如世界盃上的表现，那才叫恰到好处。」 …… 状似客观的分析，实则更像是无理取闹的挑刺，刚冒出来没多久，就遭到了反击： 「众所周知，19号梅西进球效率是低了点，但过人率百分百不夸张吧？」 「10年球迷，要求这么高？一场球进几个才满意？」 「拜託，有没有搞清楚，已经连续两场梅开二度了，你再去哪找比这效率更高的前锋？」 「不如我们来比较一下世界盃结束后的射手榜……就不限大巴黎了，看看整个五大联赛吧！」 「有没有人意识到，所谓比较低的进球效率，在梅团【第一次】20岁的时候也很惊人了……当然，现在的法甲比不上那时的西甲，但是你们认真想一想，他才20岁啊！」 「我仿佛又回到了2012年，现在又进化了吗，长达十分钟的进球荒？」 「你们还想怎样？年度100球吗？」 …… 事实列出来逐一反驳，开会派的声音很快溃不成军，灰熘熘地消失。 剩下一部分还沉浸在梦中恍惚、不敢相信现实的人也被点醒了：对啊，这还不够强吗？ 他们到底是在用什么样的标准看待梅西？ 仅仅一周的适应时间，两轮法甲联赛，四个进球一个助攻，十二次成功过人……多个赛后数据机构都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满分评价。 十分！ 什么概念？不说球场上过分突出的表现，就算只看赛后数据也十分华丽，更不用说和同场球员的直接对比了。 曾经有人认为，梅西只能待在西甲，一旦走出他的舒适区，就会失去光彩；离开他的队友，他还能获得那些成绩吗？ 这些说法随着现实发展都不攻自破了。 比起球迷，专业人士显然更懂得他的价值。 最直接的体现是，频繁的转会新闻开始霸占人们的视野。 各大俱乐部对大巴黎瑰宝的野心已经不加掩饰——大概是因为都摆在明面上，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15号晚上的比赛刚结束，16号早上，人们的手机就被一条条弹窗刷屏了。 最直接的自然还是财大气粗的切尔西老闆，已经被记者拍到了现身巴黎，与psg主席共进午餐。 球迷们一阵恍惚，切尔西上一次这么主动积极的时候，还是……呃，在追求阿根廷的年轻中场，只不过因为太吝啬，和本菲卡闹得不欢而散。 这次他们好像吸取了教训，一上来率先扔出了三亿的报价，直接震撼了大半个欧洲。 所有人都知道只差半年就结束的合约，直接砸三亿，这钱……是大风颳来的吗？ 转会费已经够吓人了，又要准备给多少签字费和忠诚奖金？ 大巴黎还没作出什么像样的反应，英超各球队已经自乱阵脚。转眼间，无数名宿发声：强烈谴责切尔西破坏市场公平！ 当然，俱乐部各自有各自的考量。 有的要结合队内发展规划，有的要考虑财政预算，还有的在盘算流量和商业价值……考虑得更多，反应总要慢一拍，没想到直接被扔了王炸。 第19页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没想过要买梅西，也不希望把这么个大杀器放去了别队啊！那还要怎么玩？ 但是，那可是三亿啊！ 看看人家拜仁慕尼黑的三亿后防线，够豪华了吧？这一下都被比下去了…… 没有石油老闆都参与不了的游戏，直接让大部分竞争者偃旗息鼓，又愤愤不平。 ——都怪切尔西不讲武德！ 英超这边，队迷们在新闻评论区激烈混战，西甲那边，公认为皇马喉舌的某某报纸也发起了网络投票： 你是否愿意接受梅西加入皇家马德里？ 「是」或者「否」。 只有付费会员才能参与的投票，才刚进行了一天，就已经出现出压倒性的结果倾向：愿意！很愿意！ 记者们都兴奋了。 ——《震惊！皇马疑似被阿萨塔入侵？！》 全完蛋了，xx报也被梅西控制了！ 皇马高层授意？多年的德比恩怨，难道就这么直接当做没发生过了吗？ 世一俱的面子呢！ 只见，在街头随机採访中，一位马德里主义者对着镜头，神态自如地表示：「我们世界第一俱乐部，就应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球员。」 「啊，有什么问题？」 好吧，面子这种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可能更在意的是，刚刚在西超杯决赛耻辱地输给了巴萨，不禁想到…… 要是我们买了梅西，还怕输吗？ 气也能气死巴萨！就这么决定了！ 愤怒的巴萨球迷第一时间赶来，点燃了战火：「睁大眼睛看看，现在的西甲第一是谁？」 「笑死，是谁连欧冠都没得踢啊？」 「你们连西超杯都踢不明白！」 「你们连欧联都踢不明白！」 …… 网上冲浪的拉莫斯乐滋滋地把实时战报分享给了里奥：「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们两家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他看看里奥，又低头，忽然发出感慨：难道我就是西班牙罗密欧？ 「……」 「茱里奥，你怎么看？」 「……」 里奥对这茬不太感兴趣，没什么反应，拉莫斯于是跟他解释了一下：「自从你离开巴萨以后，西超杯是他们获得的第一个冠军。」 他应了一声，表情还是很冷静，一点都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这个话题绝对不能深入，停留在玩笑话就好，塞维亚人还是很识趣的，正准备把话题岔开，里奥却指了指页面下方的一条推荐。 「你想看这个？那就看吧。」拉莫斯索性把手机递到他手里，也跟着凑过去看。 《神秘观众现身罗阿宗公园，竟然是瓜迪奥拉！》 夹杂在「战乱」中的新闻标题看着不太起眼，但拉莫斯却一下子端正起来了，啪地按住了里奥的肩膀。 视频里，记者包围了提前离场的曼城主教练，抛出了一个个问题。 「佩普，你是特意来看梅西比赛的吗？」 「看到20岁的梅西重登赛场，有什么感觉？——有没有想对他说的话？」 「当罗纳尔迪尼奥抱起30号小将梅西，这一幕，会让你回想起在巴塞隆纳的时光吗？」 镜头摇晃了一会儿最终稳定，定格在瓜迪奥拉的脸上。 令拉莫斯意外的是，他看起来并不高兴，微微皱着眉，被记者们捕捉到这一反应后，也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心情。 「是的，我是来看比赛的，但是，糟糕透了……我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第9章 不喜欢？ 记者一愣，瓜迪奥拉说这话是在不满意什么，梅西？——这不太可能——还是针对别的什么？姝雌 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曼城主教练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或者更准确点说，是抱怨： 「曾经我说过，我们再也看不到像他这样的球员了，这是足球的损失。而现在……本来，我应该感到很高兴，因为我们能再次看到梅西。」 「可今晚，你们都看到了——他离禁区太远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其他那些人，教练组也好，球员……」 记者凭藉着敏锐的新闻嗅觉，意识到了其中可挖掘的话题度，连忙问：「怎么说？」 「的确，他现在有充足的体力和冲刺速度，但是，让他从后场接球，再向前突破……没错，他可以做到，在任何一个地方拿到球，然后将球打进门框——但不应该。 「我不会说这么做只会无意义地消耗他的体力，但这是事实！」 大概是作为教练的习惯，瓜迪奥拉一提起「梅西」的名字，总是能滔滔不绝。 记者几乎很快就后悔了。 完了，开始梅完梅了——以前是这样，现在好像还更激动了。 他是不是不该挑起这个话题？ 「当然，关于这点，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相信你们都知道。梅西在禁区里持球的时候才是最有威胁的，把他放在后面是一种浪费，完全是在阻碍他、为球队获得胜利。」 他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都说急了，开始口不择言：「我真不懂，他们是到现在还没拿到他的说明书吗？明明是那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怎么会有人还不……」 「佩普，冷静一点。」记者赶紧提醒，这里可不是曼彻斯特城的更衣室啊！ 第20页 瓜迪奥拉随意地比划了个手势，像是嘆息了一声。 「不仅是我，斯卡洛尼也知道怎么做，看看他们在世界盃上的表现吧！当梅西得到发挥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队伍！这才是我们想看到的，精彩的、完美的表演。 「当然，可能这就是巴黎，他们依然能获胜……对法甲里的一切，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你已经说了很多了，记者在心里默默接话。 「但是，一切都能继续顺利地发展下去吗？」瓜迪奥拉突然又说，表情愈发地严肃。 「你们别忘了，梅西……里奥，他现在才20岁，他需要保护，需要谨慎地使用……如果他受伤了，发生了任何无法挽回的意外，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 「缺乏对年轻球员的保护？瓜迪奥拉矛头直指psg管理，加尔蒂埃的位置受到了严峻的考验！」这一新闻很快在破水管内部传遍了。 难得直白、尖锐的批评，这从来不是瓜教练的风格——或者说，精神稳定的主帅都不会这么做的——再看他批评的对象，也让很多人感到摸不着头脑。 psg不是势头正足？联赛进行到现在，只输了一场，平两场，领跑法甲积分榜，这么看，加尔蒂埃是有些本事的吧？ 至于梅西的发挥，更是无可指摘，给大家带来了充分的「小将」震撼。 但他们也无法轻易怀疑瓜迪奥拉作为教练的水平——尤其是以他对年轻梅西的了解，他的评价总会被人们当做重要的参考。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俱乐部管理层面的事情，貌似和他们球员没什么关系，但是…… 比赛后的更衣室里，氛围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大家聊着天，换上球衣，不经意间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谁说球员不能干涉球队管理的？ 加尔蒂埃是怎么成为psg教练的？是体育总监坎波斯引入的。而坎波斯呢，又是psg为了顺利和法国的明日之星续约，才特意请来的…… 坎波斯上任后，在夏窗进行了一番大动作，清洗，引援，都是为了树立姆巴佩为核心，围绕他建队。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很清楚了。 教练在更衣室里没有什么话语权，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同样都是球员，他们又怎么能心平气和接受球队安排，任劳任怨地出力做绿叶？ 只不过，问题暂时被胜利的表象掩盖，暂时没有爆发罢了。 本来，如果一切顺利——指的是法国队在世界盃上横扫千军，成功卫冕。那么顺理成章地，他们的头牌，新一代巨星基利安·姆巴佩，就会被顺理成章地推上王座，迎接属于他的时代和荣光。 整个法国都会为他欢唿，巴黎会给他举办最隆重的庆典。 但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收穫胜利果实的，是阿根廷队。 充满戏剧性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阿根廷击败法国夺冠，说来也算不上什么爆冷，毕竟，足球世界里有个默认的公理：有梅西在的队伍，从来都不是冷门。 他只不过是将过去没有做到的事情做到了，在几乎全世界的期待下。 法国人迎来了当头一棒。 他们不可能放弃法国的未来之星，又无法忽略阿根廷人的光芒。 三十五岁的梅西带队拿到了世界盃冠军，二十岁的梅西向他们展示了真正的横空出世。所有计划都被搅乱，这时候，他们可能才想起来，加泰人每次试图用其他人来取代、接班梅西的时候，都失败了。 原因很简单：那些接班者还不够好。 于是，大巴黎高层不得不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这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核心，只可能有一个核心，你要选谁？ …… 沉默中隐隐酝酿着风暴，而风暴的中心，基利安·姆巴佩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他站了起来，用法语喊道：够了！ 更衣室里其他的说话声顿时消失了，年轻人们都转过头来看他。姆巴佩的位置被安排正对着大门，从门口望去，一览无余。 同语言聚集的小团体，每个人的小心思…… 「要团结。」法国前锋忽略掉他们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带有的意味，把注意力集中在更衣室的中间空地，不看着任何人。 他知道教练对他们如同不怎么管事的体育老师，能成为更衣室领袖的，只有自己。 「其余的，什么都别想。」 大家纷纷应和着，举起手来击掌。 足球的好处是，旺盛的荷尔蒙很容易被激起满腔热血，因为几条新闻而微妙的气氛似乎得到了好转。 姆巴佩接着朝里奥走去，他一如既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弯着腰擦球鞋，过分害羞和专注的样子和更衣室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直到感觉阴影在自己面前投下，里奥才抬起了头。 「基利安？」 姆巴佩本来构思好的台词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难道他没有感觉到吗？ 不，他只是不想参与进来。不想刻意成为球队里的焦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每个人之间的关系。 犹豫了很久，姆巴佩抬起的手落下，放在了小羊羔的脑袋上，像其他喜欢这么做的年长者一样，胡乱揉了几下。 「等会我们一组？」 里奥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下，然后听到另一头传来内马尔的抗议：「嘿，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先——」 第21页 姆巴佩不甘示弱：「你昨天已经霸占里奥一整天了！我们不需要配合的吗？」 无懈可击的理由，内马尔说不过他，嘟囔着坐了回去。 里奥看了看内马尔，又转回来，眨了眨眼睛。 他大概不明白，无球练习和撞墙配合，难道……不可以三个前锋一起吗？ 法国人被他注视的时候，有所感觉，也低下了头。 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但很少用来交流，大部分时候，只会追寻着足球移动，这反而让它们更有吸引力。 但是，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可不会让他在赛场上受到多少照顾，只会遭到更勐烈，甚至更刻意的侵犯——如果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停下来，就只能靠恶意犯规了。 在足球场上，可能一次惨烈的受伤就会断送一个球员的职业生涯，这样的例子已经不计其数。 而他仍然一次又一次站起…… 姆巴佩向前伸出了手，里奥握住，借着他的力起身。 * 瓜迪奥拉那一番话，倒是给人们提了个醒。 俱乐部可能买不到梅西，但还可以从教练赛道入手啊！ 眼下，加尔蒂埃带队成绩不错，看似帅位稳固，但其实，最终还是取决于高层的决定。 球队不可能一直胜利，积累的问题一旦爆发，影响到联赛和欧冠……那么最后背负责任的，当然就是主教练了。 一时间，人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赋闲在家的名帅们。 曾经带领psg闯入欧冠决赛的图赫尔，被巴黎追求过的齐达内，就连续约未定的穆里尼奥，都似乎很有希望…… 谁不希望执教一个年轻、茁壮成长的梅西呢？ 面对满天飞的绯闻和已经堆满桌子的合同，大巴黎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某种角度说，任何一家有争冠雄心壮志的俱乐部该做的事情，他们好像都没做。但是，在制造流量这一方面，大巴黎真是做到了极致，好像要将网红精神贯彻到底。 在跟队记者的紧密关注下，大巴黎没有开启任何一方的谈判，也没有否认报价绯闻，只是公布了两个消息。 第一，周二将在王子公园进行队内公开训练，出售三万张门票，欢迎参观。 第二，和沙特利雅得的友谊赛时间已经确定，在本周四晚上进行，敬请期待。 ——我们没有将「利昂内尔·梅西」上架销售，但是我们决定展出他，想看？交钱。 第10章 破水管不演了，就是要明目张胆地用梅西增加创收。 这招虽然可耻，但是……好用。 消息一出，巴黎球迷们沸腾了。 都知道他们破水管受ffp限制，在冬窗花不了多少钱，现在正是攒钱补后防的好机会啊！必须支持，大力支持！ 接着，吃瓜群众们也眼前一亮——友谊赛！ 还是和沙特！ 不是某个俱乐部，而是利雅得全明星联队。 其中，利雅得新月队的主力以国家队成员的身份参加了卡达世界盃——他们是本次大赛中唯一击败了冠军的队伍，夸张一点说都可以当做「宿敌对决」了。 而另一个，利雅得胜利队……刚刚高薪引援了那个与「梅西」的名字纠缠了很多年的葡萄牙前锋，更是各种意义上地拉满了话题度。 门票瞬间售空，不知道多少转播商赚得盆满钵满。 球迷很期待，俱乐部很满意，皆大欢喜，恨不得能立刻快进到比赛当天。 滴答滴答。 时间来到王子公园公开训练前的半个小时。 大家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法国人在这边的角落嘀嘀咕咕，巴西人和义大利人在那头议论着两天后的友谊赛。 「千万不能让里奥靠近那傢伙。」 「贊同。」 「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找黑巫师来对付里奥？」 「不好说，有点危险。」 「这事还是问基利安比较有经验，他知道怎么反弹魔法。」 「嘘，小声点。」马尔基尼奥斯善意地提醒道。 耳尖的姆巴佩已经听到了，嘴角抽了抽，还没说什么，又听到内马尔煞有介事地说：「那我觉得还是得小心某些葡萄牙人。」 连训练都不给里奥传球，他已经忍很久了。那几个人绝对有问题！ 维蒂尼亚脸色微微一变，把毛巾往板凳上一甩，他的同胞们也停下了动作。 阿什拉夫连忙起身挡在他们中间，一边伸手去拉内马尔：「好了，你也少说几句……」 巴西人不吃这一套：「打雷恩的时候，是谁换上来就丢球了？」 阿什拉夫的笑容僵了僵，不吭声了，眼看一场内讧就要爆发。 里奥打了个喷嚏。 更衣室一下子都安静了，纷纷扭头。火辣辣的目光好像要将他从头到脚探究个遍。 「感冒了？」内马尔直接伸手朝他额头探了过来，换上一脸忧虑。 里奥赶紧摇头，缩在袖子里的手臂弱弱地挥了挥：「没有。」 他只是觉得巴黎太冷了，球衣里面加了一件还是不够，可是看看其他人，有些甚至勇敢地穿着短裤，他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好像显得自己很柔弱…… 他又打了个喷嚏。 「完了，该不会是黑魔法已经起效了吧！」多纳鲁马惊唿。 维拉蒂给里奥拢了拢衣领，忽然灵光一现：「基利安，借一借你的帽子，或者围脖——」 第22页 「你们能不能科学点！」姆巴佩忍无可忍，「还有，马上就要公开训练了，你们想让整个巴黎看到你们在吵架吗？」 他顺势瞪了一眼内马尔，自己前一天还在努力维护更衣室气氛，这傢伙倒好，唯恐天下不乱一样。 大家站着没动。 维蒂尼亚还是很生气：「他就是对葡萄牙有偏见！」 他能有什么办法？ 维拉蒂不在场，中场实力摆在那里，他们又不是伊涅斯塔，能突破几人包围，还能给前锋传出一脚精妙的直塞…… 再说了，围绕左路推进，难道不是教练组给的指示吗？ 有本事去找坎波斯吵啊！ 巴西人不甘示弱：「所以你敢说，不是故意的？」 更衣室里鸦雀无声。 两个人对峙着。 火气一上来，马尔基尼奥斯在旁边眼看拦不住，有点着急，虽然是队长，但他可没有拉莫斯那种魄力和声望。偏偏拉莫斯不在，他被教练提前叫走了。 站在维蒂尼亚身后的桑切斯和佩雷拉两人互相看了看，面上讪讪地，也没有劝架的意思。 姆巴佩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最大的考验来了。 现在必须很小心很小心，不然很容易演变出什么三棍客的谣言……这对巴黎可不妙。 但处在他的位置上，情况格外困难。 球场上的战术指挥下，他是最大的受益方，这就是队内头牌的待遇，没什么好推脱的。但他也必须得承认，在前一场和雷恩的比赛中，他状态不佳，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如果不是里奥抓住机会进了一个球，那么全场转折点就要从自己和阿什拉夫被换上场开始算…… 十分尴尬的一个节点。 他该如何……？ 维蒂尼亚正怒视着巴西人，安静中，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拽动了。 这种时候？他被迫分神，迟疑地转头，没看到人影，又低下头，才发现是里奥抓住了他的袖口。他还坐在板凳上，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惯有的紧张。 「冷静一点，好吗？」 阿根廷口音的声音非常柔软，无形中融合了空气中那点硝烟味。 葡萄牙人的表情微微动摇，再开口时，已经压下了语气中的怒火，只是仍然有些生硬：「你不要听内马尔乱说，我没有针对你，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他还想说什么，为自己解释一下，但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了抽，哑声了。 是什么？打工人迫于老闆的压力，还是承认自己够菜？本能的自尊下让他说不出口，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如果你真的很讨厌葡萄牙人——」 「我也没有讨厌你们。」里奥打断了他的话，「球队里的每个人都在努力，我知道的，我突然来到这里，对你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我只是想说……」 他看着维蒂尼亚，酝酿着措辞，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里的担忧逐渐褪去，变得奇妙。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的鬍子……」 维蒂尼亚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的鬍子，好像山羊哦。」 姆巴佩：「……」 内马尔：「……」 像是无形的泡泡被戳破了，稀里哗啦地泡沫溅了一地，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而维蒂尼亚错愕了片刻，捂住自己的下巴，受宠若惊地：「真的吗？」 不知道怎么，他好像变得高兴起来。 里奥不明所以，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内马尔搂住肩膀给掳走了。 *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就是这样才容易被人欺负的。」 在走向球员通道的路上，内马尔对着里奥长吁短嘆，也许语气有些夸张过头了，他注意到他的耳朵在变红。 里奥赶紧把毛线帽往下扯了扯，罩住耳朵。 「还冷吗？」内马尔问。 「还好……」他顿了顿，问，「你觉得我不该说那些话吗？」 而且，成功了不是么？ 他不喜欢吵架。 当他观察更衣室里的其他人……特别是没什么资歷的，刚从青年队提拔上来的法国小伙，他们脸上的侷促也很明显，似乎想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 他觉得没有人喜欢吵架。 「你没有说错。」内马尔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是想告诉你，里奥，在他们眼里，你永远都是『梅西』。」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 巴西人刚刚登陆欧洲，刚认识「梅西」的时候，他已经是诺坎普的小国王，也是足坛万众瞩目的巨星，对自己名字的分量有着清醒的认知。 他不会去争取当大巴黎的核心，不会为谁站队，更不会对什么事情轻易表态。 但现在的里奥对这些还不太明白。 他似懂非懂地想着内马尔的话，走进了球场，剎那间，四周爆发出欢唿，很快变成了异口同声的、朝圣一般的唿喊。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接二连三地，把他吓了一跳。 里奥停下脚步，低头去看。 几支笔，海报，手机壳，还有球衣——巴黎的，阿根廷的，巴塞隆纳的。 里奥捡起几件球衣，抬起头寻找来源，发现围栏后挤挤挨挨的脑袋之中还有一个棒棒糖气球！正在朝他奋力地摇晃…… 第23页 第11章 太壮观了，这还不是在诺坎普呢。 走在后面的球员们也忍不住咂舌。 要说巴黎的球迷成分，似乎很复杂。去年欧冠淘汰赛失利，极端球迷组织还送上了嘘声，将傲慢的法国人嘴脸写得明明白白，可到了今天，他们的身影就被完全淹没了。 放眼望去，居然还有不少人举着阿根廷国旗和10号球衣，只能说，法国人……真难懂。 整齐一划的「messi」、「messi」，仿佛是哪里的信徒送上自己最虔诚的礼拜，叫队友又是羡慕又是感慨：这是不是世间独一份的？ 「我们还能在哪里见到这种场面？」 「有啊，比如在沙特肯定也能看到。」 「……好像也是哦。」 嗯？等等？ 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看，这话居然是拉莫斯说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到了他们身后，突然一个加速超车，从葡萄人中间穿了过去，目标明确地直奔里奥，揪着他脑袋往后掰过来，亲了一口。 ……没眼看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皇马出来的吗？ 阿什拉夫默默转开了头，却发现姆巴佩一眼不眨，直勾勾地注视着那边。 …… 破水管的球衣绝对不属于好看的那一档——当然这可能要归功于供应商的审美。客场球衣灰不熘丢的，像是在开睡衣派对，训练服的设计也一言难尽。 里奥一直喜欢穿大一码的衣服，冬天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手收到袖子里取暖，宽松的衣摆也会让他觉得更舒适。 如果码数小了，比如今天这样，就会显得很……呃，过于贴身了。 阿什拉夫跟着看过去的时候，恍然大悟，随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难让人挪开目光…… 里奥确实对自己的名气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在训练中被那么多人盯着，晃来晃去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小心翼翼地交叠着，揪住了自己的衣摆。 要不是天气冷，他可以把半张脸藏进围脖里，或许早就忍不住要把自己钻进地缝去了。 好多人啊，里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想要是能含一块糖就好了，显得他有事可做，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这种时候，有的人选择火上浇油。 众目睽睽之下，内马尔若无其事地把过分热情的拉莫斯推开，然后又将里奥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悄声说：「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放右边了！」 「……」 里奥先是震惊，低头看了一眼，变成了红彤彤的草莓羊。 小羊崩溃地躲到了塑料人墙后面。 * 马尔基尼奥斯把同胞赶走，好说歹说才让里奥重新回到球场，说服他和小将们一块抢圈训练。 他扭扭捏捏地夹着腿，手指扯着球衣，几乎是被连拖带拉出来的。 拉莫斯拎了一件粉色过来，示意里奥套上。虽然没能遮多少，但色彩足够鲜艷，可以转移视线。 马队长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没事的，这些年媒体都不知道拍到了多少……」 只要习惯就好，反正大家也见识过了！ 话还没说完，里奥又想开熘了。一低头，就要拿出不顾一切闷头带球的气势。 他只得赶紧打住，改口：「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很正常，不用害羞！」 一边说，马尔基尼奥斯一边跟队友们使了个眼色。 姆巴佩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半个球队总监）也该说点什么。 「没什么可紧张的，」他清了清嗓子，安慰道，「我要是你，就大摇大摆走上去，绕着球场跑一圈，再把自拍置顶到ins上去……」 马队长再次把人推走。 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身边终于消停了。 里奥松了口气，悄悄抬起头。剩下来的年轻人们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和他搭档的是从兰斯租借而来的小将埃基蒂克，还不到21岁——说巧不巧，他的生日和里奥就只差了几天，这么算来，他们俩现在可是真正的同龄人。 外圈的则是从巴黎自家青训提上来的小甜菜，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最小的埃梅里才16岁，除了训练，还要忙着准备高中会考。 加尔蒂埃站在球场旁观望，一边拿着笔记本在上面胡乱画画。 助教凑到他身边，欲言又止地问：把梅西安排和这群孩子一起训练……是不是太降维打击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尤其是缺乏经验、心态还不成熟的小将。 以往，人们对他们更宽容，允许他们有失误的空间，予以「未来可期」的评价，但如果放在和梅西同个时代……就很难不被拿来对比了。 嘘声很容易将人压垮。 加尔蒂埃摇摇头，有理有据地分析：你要这么看，他们现在正是涨球的年纪，能和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一起踢球，学习，这绝对是近水楼台的优势！ 至于压力，这是每个职业球员登上正式比赛前都要接受的考验，是他们必经之路，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倒也是。」助教若有所思，继续看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他又凑了过来：那万一……学坏了呢？ 这还能学坏？主教练不能理解，向助教团干瞪着眼。 「你看……」 第24页 加尔蒂埃脸色微微一变，皱起眉头。 他来回走了两步，下定决心，招手把埃基蒂克叫了过来，问：「这一下午你感觉怎么样？」 铁棍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说，我学到了很多。 「比如？」 「当里奥拿到球开始冲刺的时候，你不需要陪他跑那么远……」他认真回答道，一边摊开手。 「……别学了！你离他远一点！」 * 训练结束，看台上的观众们逐渐离场。 里奥如释重负，揉了揉汗湿的头髮，一边往通道走。 内马尔问，我开车送你？ 他摇头拒绝了。 「我自己走。」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会儿惹恼了里奥，现在他还在生闷气。别看他长得软乎乎的像只绵羊，内里却装着一只狮子，固执得要命。 内马尔没有再坚持，只是提醒他：「外面人很多的。」 里奥现在还没拿到驾照，但他又不想总是麻烦家里人来接他。 如果他们在，大概又会不断叮嘱他，不要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形象，小心被球迷袭击，还有可能发生其他危险……诸如此类。 可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逛街！就像每个普通人那样，为什么不行？ 他不理解，他们只会同情地看着自己，叫他更加生气。 傍晚的风更大了，里奥拉紧了围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巴黎又在闹罢工，街边的垃圾袋堆了满地都没人收拾，还要小心突然窜出来的飞车党、扒手，真是……乌烟瘴气的。 被冷风吹得清醒下来后，他发觉这里和巴塞隆纳差得太远了，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散步，欣赏风景的地方。 里奥嘆了口气，有点后悔，他应该乖乖找个队友蹭车的。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急促地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他下意识抱紧了小背包，但没想到这次是冲着他的人来的。一阵风颳过，下一秒，他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一股力量带着他强硬地转了个方向。 已经从抢劫上升到绑架了么？ 巴黎人不能这么狂野吧！ 里奥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喊，就被拉到了巷口里，但紧跟着，手就松开了。 对方将同样严实的帽子和口罩松了松，露出一张他所熟悉的脸，虽然留下了时间的阅歷痕迹，但笑起来依然很好看。 「晚上好，小里奥。」 第12章 时间回到几天前。 阿根廷人（背着他们的队长）进行了一个秘密讨论。 起因是迪马利亚说，教练你劝劝莱安吧，他又在发疯了。 然后发上来一张帕雷德斯混乱到模煳的自拍，p了一行字：「放我回去！我要回巴黎！我精神很好啊，很好啊……」 斯卡洛尼还没回復，其他人都冒了出来，纷纷发表意见： 「我觉得不太可能。」 「想法很美好。」 「但是很有难度。」 …… 聊到一半，小恩佐打破队形，发了一个泪汪汪的狗狗眼：难道我也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接着是染了一头白毛的自拍，配上醒目的红字： 「如果我不能和梅西一起踢球，那我的容貌，身材，社交礼仪，还有一些美好的品格，和灵魂，都会被毁掉！」 众：「……」 「唉，又疯了一个。」 「谁不想呢？我是说，换个工作环境，照顾里奥什么的。」 「我也……」 「那可是法国人！还是别做梦了。」 afa的几位对冬窗的态度都比较悲观，也可能是因为拿了大力神杯，无所畏惧。话题逐渐跑偏，转为一致对外的激情审判： 「都怪法国人！」 「他们就是想把里奥身边的人都赶走，孤立他，卑鄙！」 「我看不下去了，fm启动——攻占大巴黎！」 没一个认真给帕雷德斯出主意的，迪马利亚看了都要落泪。 最后，连足协圭席都来掺和了一脚，问得小心翼翼：「有没有人，我是说，有没有人……去问问里奥，他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群里顿时就安静了。 这……好像，还真没有人敢问。 不断刷新的消息栏就这么冻结在这里，等到斯卡洛尼终于姗姗来迟，粗略扫了一眼信息，才回覆：「现在别去问他。」 像是一个信号，冻结的空气重新融化，大家纷纷表示：没错没错，听教练的！ 平时嘴上说得没边，但在对待小队长的事情上，阿根廷人还是有着一致的默契。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盯着里奥，万众瞩目带来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自家人可不应该再去添乱。更何况……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至于帕雷德斯…… 大家继续安慰：在想了在想了。 天知道法国人在干嘛？ 指望他们自己打脸，还不如指望石油老闆出手…… 卡达高层是怎么想的，他们不是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梅西续约吗？ 说说而已，他们还得和法国人打一架呢。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家苦苦思索。 这时，一个铁血后卫突发奇想：不如你把拍一段视频发到ins主页，多哭几下！小队长一定会心软的。如果和psg谈判的时候提到莱安，不就有希望了？ 第25页 众人顿时向罗梅罗侧目：哇，阴险！ 这招从哪里学来的？仔细想想，好像……可行哦！ 但立刻又有人反驳：不行，发到网上，那所有人都能看到，肯定会觉得我们阿根廷人在利用梅西施压。 「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卑鄙？」 争论了一会儿，被一占着助教位置的退役人士打断：「阴险就阴险吧，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众人陷入沉思：嗯…… 「也不是不可以，」斯卡洛尼发话，态度很谨慎，「但还是要看里奥的想法。」 球员们纷纷点头：懂了，这时候就要靠个人魅力，啊不是——是要靠个人能力向小队长撒娇了！ 帕雷德斯想起了一段曾经被冷暴力的日子，感觉十分为难：我……我不敢！ 他可没恩佐那么厚脸皮。 恩佐：「……那我们换一下？」 要是厚脸皮就能让他转去大巴黎，他还可以再厚点！ 斯卡洛尼发话了：「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 他们也都想到了。 有点嫉妒，有点不爽，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 没有人比艾马尔更适合去诱拐、不是，说服小梅西了！ 「等下，里奥不会认不出来吧……记得先刮鬍子！再做个髮型！」 没错，这很重要，大家纷纷贊同。 看看拉莫斯，为了和小羊贴贴，甚至放弃了坚持很久的野人造型，试图找回当年的美少年风采……结果还真给他贴到了，还亲上了！ 我们阿根廷也不能输！ * 里奥没说话，但心跳咚咚地加快了。 一阵风吹过，衬出了脸上的滚烫，他用力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有点不现实——巴勃罗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捧着他的脸颊对他说话！ 手法像是在rua一只猫…… 这么亲近的接触，让里奥有些无所适从。 倒不是说他们以前关系不好，他刚进入国家队的时候，前辈们也喜欢这么对着他一通搓揉。而艾马尔往往更矜持，更沉稳，他会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微笑着看他们。 是因为世界盃夺冠了吗？真羡慕未来……无论什么都变得那么美好。 他走神地盯着艾马尔脸颊上的一颗小痣，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中：「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嗯……」 「虽然国家比赛日的时候总能见到，但是他们都等不及了……所以，我来了。」艾马尔说着，注意到里奥的眼神有些发愣，歪了歪头，「你在听吗，里奥？」 他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很认真，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我是说，我很高兴大家都这么关心我。」 虽然大多来自「陌生人」，但依然让他感到温暖。 其实艾马尔问的「这里」并不是指巴黎这座城市，而是指的大巴黎球队，里奥默不作声地迴避了这个问题。 只要看了比赛的人都知道，他在队伍里融入得并不顺利。 不是因为他没有努力配合队友，也不是因为队友不喜欢他……更像是，他们也没想好要怎么接纳他，各方面地感到别扭。 这必然和破水管整支队伍的战术布置脱不开关系。 他还能做什么呢？他也不习惯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向别人抱怨，诉苦…… 「我也很期待三月的比赛。」里奥小声说。 艾马尔捏起了他的脸颊，没有马上说话，眼神却写明了：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不开心。 所有关心里奥的人，最在意的就是他能不能开心地踢球，这决定了他能否在球场上展现魔法一般的表演，甚至……能否如愿获得胜利。 他微微笑了笑：「大家担心你，是想知道你是否快乐。如果可以，他们都很想过来陪你一起。」 「可是这样——」里奥睁大眼睛，这有些超出他的想像了。 做得到吗？ 他怎么能要求国家队队友到了俱乐部也要为他考虑呢？这也太……霸道了，不就成了球霸吗？ 更何况俱乐部也很难答应这种条件，就像他以前试图为了罗纳尔迪尼奥和俱乐部对着干，最终也没能如愿。 「会有办法的。」艾马尔又说，「如果你希望的话，现在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巴黎和巴萨也不一样。 里奥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对方的掌心下又继续升温的趋势，想躲出来，反而被捏得努起了嘴，唔唔了两声。 他想起来，大巴黎正急着和他谈续约。 他们拦下了冬窗合同，但拦不住给他的夏窗自由合约。 因为自己不肯表态，父亲也没敢替他答应什么，一直将谈判会议往后拖。他如果想提条件的话，应该很容易。 里奥微微迟疑，又看到艾马尔朝他摇了摇头。 「别着急做决定，离夏天还有很久。无论你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都可以好好考虑。」他停顿一下，问，「psg的合同上有提到他们未来计划吗？」 里奥摇摇头：「文件上只提了续约的年薪和奖金——」 这和大家猜测得差不多，psg内部意见不统一，难怪连跟队记者都能目睹高层之间的吵架。 「不管怎么说，冬窗转会时间已经不多了，」艾马尔继续说，似乎意有所指，「不知道会不会有俱乐部强制触发违约金……」 第26页 他摸了摸小羊脑袋：「你觉得呢？」 …… 一月十九日，法国x报：针对中场调整引援计划？巴黎圣日耳曼宣布提前召回外租球员，包括帕雷德斯，维纳尔杜姆等人…… 阿根廷中场的回归，是否意味着大巴黎与梅西的续约进展顺利？阿根廷人提出的条件正在逐一实现……球霸实锤！ 第13章 《卡达埃米尔向psg体育部门发出最后通牒！》 《尽全力留下梅西！否则……？体育总监坎波斯陷入失业危机》 《梅西续约进展：疑似霸王条款曝光？球王成球霸？打造第二阿根廷队的阴谋！》 《悲报：姆总监地位歷史性下滑的一天！》 …… 新闻不断刷屏，其中不无媒体惯例的恶意揣测和夸张渲染，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帕雷德斯下飞机时快乐的心情。 蹲守在大巴黎后门的记者还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一张表情特写——那时，阿根廷中场正一手将小梅西按在怀里摸头，一边朝镜头眉飞色舞，龇牙咧嘴。 照片上传出去，立刻被当成了对国家队队友的挑衅： 嘿嘿嘿，德保罗你看到了吗！ 被抢了首发又如何，恩佐身价高涨又如何，他能来巴黎吗？能像我一样近距离24小时贴身照顾小队长吗？ 主打一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乐观精神。 表情包迅速火遍全网，让阿根廷球迷在等待主帅斯卡洛尼续约的焦虑中，获得了轻松一笑的快乐时间，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把多少人气得牙痒，又在深夜捂着被子默默落泪。 阿圭罗第一时间在直播中发出强烈谴责。 「这小子在嘚瑟什么，靠得近又怎样，你还以为能照顾到床上去吗？」主播的怒火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回阿根廷的时候你就走着瞧吧！」 直播间粉丝都竖起了耳朵：「什么什么，展开来仔细说？」 话题飞快走向深夜时间，直播间热度飞涨。 阿圭罗当然是很想说说的。 任何人拥有这种绝无仅有的优势，都会忍不住拿出来满世界炫耀，再说，他也从来都不是管得住嘴巴的人。可紧跟着，他在镜头前夸张的表演就收穫了远端连线的小梅关切：「你的心脏没事吧？」 「要好好休息哦。」 群魔乱舞的弹幕顿时一停。 再出现时，已经换了画风，一个个都变得正义凛然： 危险话题打住！ 啊啊啊，不要教坏我们梅团！ 骯脏的成年人，你想对孩子做什么！ 「……」 拜託，你们有没有搞清楚，20岁不是什么孩子了，已经成年很久了！ 阿圭罗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忍住，若无其事地改口道：「没事，医生看着呢。你们的中东之旅怎么样了？」 「快到酒店了，你看——」 里奥说着，举高了手机。 镜头摇晃着，挤在屏幕里的半张脸消失了，只剩下黑乎乎的后脑勺。 阿圭罗什么也没看清，反而被他晃得头晕。不过他也习惯了，耐心地跟他解释：「你可以把前置镜头换成后置……等等！」 里奥说：噢！ 阿圭罗眉头皱起，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嗖一声。 屏幕彻底黑屏了。 连线断开，世界安静下来。 只剩下对他疯狂嘲笑的弹幕。 * 里奥没能继续捣鼓手机。 下飞机时，他还从窗户眺望远方，试图想像在这个国家的球场上捧起梦寐以求的大力神杯是什么感觉……等到了酒店，等待他们的已经是排得满满当当的商业活动。 来不及回到房间休息一会儿，换一件舒适的衣服，甚至梳一下头髮……他就被催促着敲门。 内马尔探头进来：「好了吗，他们在找你了！……呃。」 他发出了可疑的拖长音节，低下头对着里奥那乱糟糟的脑袋打量一会儿，思索一个问题：同样是坐了大半天的飞机，这小子是怎么做到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起来一样的效果？ 「算了，就这样吧。」巴西人脸上浮现起笑容又被迅速压住，随意地挥了挥手，心想反正没人在乎，也就无关紧要了。 就当是山羊的特权吧。 哪怕现在把里奥拉去做一个精緻的髮型，说不定一出门就又被人重新揉成狗窝，有什么区别呢？ 不尊重球迷？ 没有人会这么想的，他可是能穿着拖鞋去和总统会面的人…… 走廊上，纳赛尔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一晃眼的工夫他已经换上了白头巾装束，里奥差点没认出来。突然，他脚步一顿，随即目光落在了里奥……胸前。 卡达多哈的天气可比巴黎暖和多了，可以脱去外面厚厚的羽绒服。纳赛尔盯着他卫衣上的草莓小熊图案停顿了片刻，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里奥也低头看自己，衣服不都是贊助商统一提供的吗？「我需要再换一件别的吗？」 「……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发现，为什么别家球员出行，一个个西装笔挺，上演红毯秀，而他们大巴黎总是在形象上面落了下风，其实……也挺好。 …… 从多哈到利雅得，被拉去当合照「背景板」，又和一个个大人物握手的时候，里奥都还稀里煳涂的，只能机械地对着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微笑，点头。 第27页 幸运的是，他们只顾着自己兴奋，叽里哌啦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英语，也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回答。 握手，合影，然后签名。 按着流程来，倒也不会出错。 帕雷德斯忠实地当着马黛茶手持工具人，一步不离地跟在身边，不动声色地将内马尔等人隔开。 都这么严丝合缝了，拉莫斯还是以他敏锐的中锋嗅觉找到了一丝空档，前插到了两人中间，把满脸不快的大狼狗挤到了一旁。 「小不点，你不能老和阿根廷人待在一块，」他语重心长道，「现在外面都在揣测psg内部分裂，你们可不能搞小团体呀！」 里奥还没反应，帕雷德斯就打断了：「两个人算什么小团体？还是你觉得——里奥能欺负谁？」 两个人都低头看向里奥。 后者眨巴着纯然无辜的眼睛，咕噜噜地喝着马黛茶，看得拉莫斯咧嘴一笑。 「我当然不信，」他一本正经地说，「但架不住总有人会相信，你难道希望小傢伙的名声被他们随意污衊吗？」 拉莫斯当然是无所畏惧的，无论大巴黎补防思路如何，在这个赛季，他都有自信自己在队里的位置不会被动摇，但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特别是被新体育总监买回来的年轻中场，在前半个赛季并没有什么亮眼发挥，已经逐渐失去球迷们的信任。看着帕雷德斯这几个被俱乐部放弃、租借出去的球员再次回归，他们怎能没有危机感？ ——何况他们还是葡萄牙人。 拉莫斯小声补充，记者最会做文章了。 帕雷德斯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里奥一无所知地问：「葡萄牙人……怎么了吗？」 * 「真高兴你现在想通了。」 坐在里奥对面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一边优雅地搅拌着他的蔬菜沙拉，一边发表里奥听不懂的演讲，神情看起来十分满意。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很担心外界对你的评价，但这是一个球星成熟的表现。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打磨出最好的环境！至于其他人说什么？那根本不重要。你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真叫人欣慰。」 小梅：「……？」 对于这一番长篇大论，里奥听得一愣一愣的，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西语不够标准，而是他实在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里奥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大致理解了其中的逻辑道理。 「我并没有这么想。」他认真说。 克里斯蒂亚诺置若罔闻，看了一眼他餐碟上的牛肉卷饼，微微皱眉：「你应该多吃点鱼肉。」 这种叫人不快的教训意味对里奥来说却似乎习以为常，被他自动过滤，坚定地摇头：「鱼是水里的东西。」 「……」 ——共进晚餐的这种活动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啊？！ 一群人在餐桌另一头窃窃私语。 难道是为了满足某人当年的随口一提吗？ 「我们还不曾一起吃晚餐」——这就安排上了？贊助商根本是指望着他们打一架吧！ 不过，如果不是现实发生，又有谁能想到，两个老对手见面，气氛居然这么和谐。人们想像中、期待着的爆炸场面一个都没发生。 这对里奥来说倒是很正常，他认识的克里斯蒂亚诺还在英超联赛，没什么交手的机会，毫无恩怨可言。可另一边…… 「我还以为他肯定会发疯呢，没想到这么正常，真叫人意外。」内马尔摸下巴。 「你似乎忘记他在镜头前面多么有包袱了。」拉莫斯插嘴。 「那也不是。自从里奥拿到第六座金球奖之后，他就开始无所畏惧了吧……」 难道他终于接受了……现实，释然了？ 这对37岁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众人不禁陷入沉思。输磁 「……」 这些话，克里斯蒂亚诺其实……都听得到。 因为他们根本没在掩饰！分明就是在等着看热闹吧！ 但克里斯蒂亚诺不以为然。 是以为他会嫉妒吗？开玩笑，他从容地喝了口水，拿起餐巾擦嘴：「他甚至还没拿过金球，我为什么会在意？」 破水管和利雅得联队的球员们全都闭上了嘴。 天哪！全世界都在惊嘆足球史上的奇蹟，上帝对小羊羔施展了魔法…… 只有他眼里看到的是20岁的梅西还没拿过金球奖！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呃，真爱？ 第14章 内马尔吃不惯阿拉伯菜，整个晚宴他都兴致缺缺，只是象徵性地拨了几口沙拉，目光随意往外转了一圈。 忽然，他呛住了。 其他人都在聊天说笑，而里奥的面前装满了烤羊肉和馅饼，甜品…… 而被主办方特意安排到他对面的罗纳尔多则完全成为了食物的背景，里奥吃得专注，捣鼓着果冻，根本没留意对方在说什么。 看这架势，要不是因为晚上还有比赛，他大概还想再加一份。给沙特当旅游形象大使的宣传效果好不好不知道，但宣传的目的应该能达到了…… 向来挑食的巴西人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巴萨的后勤团队到底在做什么！是觉得孩子还小，所以可以晚一点再管？ 如果说以前人们对饮食管理的认知不足，可以理解，那现在呢？ 第28页 大巴黎的营养师呢！ 不是说好了要控制食谱吗，不会只停留在口头上了吧！教练组……算了，他们果然一点用都没有，完全指望不上。 内马尔又将目光瞄向帕雷德斯。 对这位阿根廷中场的回归，破水管上下从球员到工作人员都是有些意见的，仿佛头上悬着一把随时失业的刀，不得不如履薄冰地揣摩高层的心思。 这究竟是不是改立新核心的风向标？ 转会事项在一夜之间就敲定了，这自打脸一般的操作可是当着坎波斯的面进行的，但这位体育总监的地位依然稳固。 不说别的，仅仅是因为姆巴佩在法国的影响力，没有坎波斯，也会有其他人。 帕雷德斯倒是个大心脏。 明知道回巴黎意味着腥风血雨，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宝贵的职业生涯，他依然没在怕的。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眼里只有里奥一人。 内马尔毫不怀疑，他肩负着代表阿根廷国家队（或者直接说整个国家也不为过）照顾里奥的重任——在球场上给惨遭伐木的队友出头，可是帕雷德斯相当擅长的事情。 那球场之外呢？ 只见阿根廷人一声不吭，默默地给马黛茶的杯子加水，言行贯彻着溺爱的原则。 嗯……仔细想想，如果要找一个能严厉管束里奥的人，肯定不是忠实追随队长的阿根廷小狼狗。 作为梅西毒唯粉，他们只会理直气壮说，多吃点又怎么了，肉乎乎的梅团也很可爱！而且一点都没影响球场上的灵活啊！ 你看哪个后卫防住他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内马尔陷入沉思。某个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第一次和里奥交手的赛场上，自己试图拦截，却被直接撞飞的画面…… 好吧！ 他选择向阿根廷小野猪认输。 最后，几乎是在葡萄牙人惊恐的目光下，里奥终于放下叉子，却抬手伸向了玻璃杯——可乐又是从哪里来的！ 主办方给球员提供的不应该都是茶水或者功能饮料吗？！ 最受到震撼的，自然还是坐在他对面的「自律」代言人，噹啷一声，叉子都掉在了碟子上。 他终于不再发表高论，沖里奥干瞪着眼，仿佛在看一个从外星来的怪物，拿着矿泉水的手都微微颤抖。 但是等摄像师过来的时候，葡萄牙人立刻又换上了（略显僵硬的）笑容，故作姿态地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不管怎么说，我非常期待晚上和你的对决。」 里奥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说不上来的怪异。 「……我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之后他把这种感觉分享给了队友，内马尔深以为然，告诉他，这就叫做返祖般的怨恨。 普通人很难理解的。不过一般人也没有这种机会体验这么丰富、复杂的情感，他补充。 里奥很惊讶：「我这些年是对他做了什么吗？」 比如抢球的时候不小心铲断了对手的腿？ 「那倒没有，你就从来没理过他。」内马尔说得肯定，「……可能这就是原因所在。有的人总觉得自己必须是宇宙中心，但其实不是，有的人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了。」 里奥想了又想，发觉自己确实很难理解，算了不管了，应该不重要。 直到比赛前，类似的对话又发生了一次。 里奥刚结束了热身，就被助教拉到了一边，反覆叮嘱：「出发前的话还记得吧，我们是来踢表演……哦不，友谊赛赚钱的，对手实力有限，千万不要太认真。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看看塞尔吉奥……」 他点点头，商业表演赛嘛，规矩大家都懂。 「这比赛你最多进一个就行了，再多就不好收场了。」助教紧张地说，生怕他没听明白，干脆把话挑明白了，像小学老师给他们布置家庭作业一样。 嗯？ 里奥捋了捋头髮，疑惑于他们对自己的过分信任，一边感到赧然：「我也不是每场比赛都能进球的啊？」 不，我知道你能。 助教的眼神很坚定，似乎比起信任他，更信任对手的水平。 里奥不熟悉沙特联赛，但一般他也不会评价对手实力如何，于是保持沉默。 助教继续说：「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受伤，之后还有很多比赛，里奥，你可是我们球队不可缺少的一环。今天虽然是友谊赛，但有些人还是会比较认真，不能让他们扫兴……场边还有那么多观众看着呢……」 说了一堆，里奥只听明白了一点，他们很担心自己表现太好，遭到对手报復性的兇狠犯规。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还一定要让他上场？ 比起坐在替补席上看着，他可能更讨厌不能在球场上尽兴。 「呃，」助教被噎了一下，目光飘向远处，「这很难解释……总之，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里奥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那么忌惮啊！ ……他是给，还是什么？ 助教一下子呆住了，表情也迅速僵硬，艰难地说：「应该……不是吧？啊，但是，也说不准……」 里奥：「……」 更可疑了！ * 事实证明，他们给他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似乎毫无必要。 他的确被对手骚扰了——还好，不是想像中激烈的身体对抗——来自对面10号的马丁内斯。 第29页 在开场环节，这个阿根廷人握住里奥的手迟迟没有松开，眼巴巴地望过来：「我可以……摸摸你吗？」 里奥：「……」 对方揉了他的脑袋还不满足，得寸进尺地想要预定球衣了。 这回，里奥只能歉意地摇头，指了指身后的教练席。 「教练说这场不能换，要拿去拍卖的。」 马丁内斯跟着看过去，目光里充满了谴责：破水管怎么这么抠！ 除此之外，整场比赛进行得相当波澜不兴。 在开场两分钟时，里奥就接到了内马尔的助攻，完成破门任务，然后便失去了目标，百无聊赖地在场上来回闲逛。 队友们倒是兴致勃勃的，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他忍不住怀疑队友们背着自己拿到了教练组发的剧本。 贝尔纳特一上来就领了张绝无仅有的友谊赛红牌。 很少失点的内马尔晃了半天，把点球踢到了对面门将的怀里。 擅长漏人的马尔基尼奥斯抓住对面中卫漏人的机会，一举抢点成功。 还有拉莫斯试图在越位位置干扰自己在皇马的老队友纳瓦斯，给另一位前队友送去了助攻…… 终于熬到指标结束，替换下场的时候，被按在替补席上的帕雷德斯终于松了一口气，提着羽绒服就沖了上来，把里奥结结实实地裹住了。 「冷不冷，没有感冒吧？」 很难说，也许他继续在场上待下去，就真的要感冒了。 抱紧怀里的里奥艰难地从羽绒服领口冒出半个脑袋，看起来更像是小羊羔了，帕雷德斯心满意足地抱着不肯松手，直到身后有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今晚在场的阿根廷人不少，除了球员马丁内斯，还有河床出身的主教练加拉尔多。 他无比欣慰地拥抱了相比之下显得懵懂的里奥，嘘寒问暖之后转身，握住了帕雷德斯的手，郑重其事地。 「我们的国宝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里奥。」 「一定。」帕雷德斯肃然点头。 「2026年的世界盃努力冲击卫冕吧！」 「一定！」 ——那你们也想太远了！ * 一趟活动下来，俱乐部上下欣欣向荣。商业价值爆炸的小梅西给他们带来了新一批贊助，正好缓解了冬窗可用资金紧张的问题。 可以挺起腰板来引援了！ 一月二十三号，巴黎圣日耳曼向国际米兰报价两千万，提前半年与什克里尼亚尔签约。 「here we go」的消息一出，无数巴黎球迷的热泪盈眶：你们终于想开了，肯补后防了！ 要不，再买点？ 在世界盃前后嚷嚷着「新王当立」的法国报纸突然沉默了。 他们前一天还在对梅西转会的绯闻叽叽歪歪，担心巴黎被阿根廷人占领，第二天，忽然就意识到，一个拥有梅西的俱乐部可以具备多么的吸引力。 他们可以睁眼说瞎话，但……球迷不是瞎子，内行的球员更不可能是。 有他在的地方，就仿佛是宇宙中心。 借着他的招牌吸引更多优秀的球员来巴黎，来法甲，难道不是更好吗？ 看看恩佐·费尔南德斯！他可是为了自家队长愿意放弃理想的英超联赛，投奔大巴黎的……要不是钱的问题…… 一切都是钱的问题！ 球迷们忍不住扼腕，要是当初坎波斯没有把钱浪费在那几个葡萄牙中场上，现在还需要这么抠门地计较每一分钱怎么花吗！ 被切尔西追求的恩佐，被曼联垂涎的德容，都能买到！全都买过来！ 有富裕的中场，还怕打不过谁？ 这天训练结束后，法国杯的比赛前，阿什拉夫·哈基米收到了国家队队友齐耶赫的私下联络。 ——兄弟，你们缺前场不？中场前腰也可以胜任！ 第15章 齐耶赫并不是心血来潮。 切尔西已经逐渐没有了他的位置，连续几场被按在冷板凳上之后，他不得不为自己谋寻新出路。 大巴黎的转会新闻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对梅西的态度还在摇摆，但已经显露出了某种苗头。要想将梅西留在巴黎，势必要拿出竞争欧冠的决心，这样一来，补强必须提上日程。 此时，离冬窗截止日期只剩下五天。 大巴黎也被财政公平政策卡着，不得不精打细算地挑着他们看上的前锋。但齐耶赫不介意，只要能离开切尔西，哪怕是租借，他可以自己补上剩下的。 在国家队队友的牵线下，psg向他张开了双臂。 手续折腾了一晚上才搞定，当齐耶赫满心雀跃，甚至顾不上休息，就直奔训练基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不过他还是来早了。 偌大的更衣室里空空荡荡，只有里奥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低头玩手机。 法甲联赛还没开始，但大巴黎的团建生活十分充实。 前几天，他们刚刚收穫一场法国杯的大胜。对手虽然只是一个第六级别联赛球队，却依然赢得了破水管的十分重视，破天荒地派出全主力阵容。 说是为了刷数据也好，加强队伍凝聚力也好，教练总是能拿出各种理由的。 不过双方毕竟实力差距太大，相对应的，战术也做了一些调整，里奥被安排在了十号位，半场后才替换了内马尔上场，「混」到了一个助攻。 第30页 比赛后，他们被带去参观了新的训练中心，接着，又是金彭贝举办的慈善晚宴，他们这些队友当然也要去捧场。 里奥本来也混在了人堆里，准备跟他们一块去凑热闹，结果因为年纪太小——考虑到这种场合的社交性质——被人揪了出来，劝他早点回家睡觉…… 这也是他来得最早的原因。 没想到里面有人，或者说，没想到里面的人是梅西，齐耶赫一时间放慢了脚步，站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因为切尔西不太配合，纳赛尔和他们吵了起来，最后发展成隔着电话和切尔西老闆对骂，看得他目瞪口呆。 整个体育部门的人都在忙着处理传真机，公关部急于应付媒体——每个俱乐部都充斥了内鬼线人——至于他自己的经纪人，自然也被拉去帮忙了。 齐耶赫本来还以为，来迎接自己的会是阿什拉夫呢，之后顺理成章地被介绍给其他球员认识，不会有任何交流障碍。 他高高兴兴地告别了经纪人，就一个人顺着路找过来了。 谁知道最先遇上的会是……梅西？ 来之前，外界对破水管展开了充分想像，编排了各种各样的故事。 齐耶赫也听过一二，什么如同义大利教父一样的存在，全队都得围着他打转。什么南美帮仗着山羊的庇护，在俱乐部里横行霸道。 什么梅西柔弱得像公主一样，队内训练的时候，后卫都被勒令不允许铲他。 甚至他一发话，连psg主席都要向他赔笑…… 根据多年的球员经验，大多是不可相信的，要想正确评估俱乐部的风向，齐耶赫只能向阿什拉夫打听。 阿什拉夫欢迎他的到来，当然也很乐意和他分享情报。 他说的倒是没有传言那么夸张，但非常详细。 从姆巴佩的总监待遇，到世界盃后围绕着阿根廷人的特殊氛围，再到他自己和帕雷德斯之间的恩怨两人就差打一架了，这种矛盾很自然地牵连到了梅西…… 齐耶赫最关注的当然还是梅西的那一部分。 「他啊……」阿什拉夫的语气顿时变得讳莫如深，不太情愿地说，「他踢得确实很好。」 齐耶赫心说这不是废话，谁不知道他踢得好——就算从来没看过足球比赛的人也听说过梅西的名字！ 「也是个很难相处的人。」阿什拉夫又说。 这话就有些犀利了，一下子让齐耶赫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 「他不怎么说话，也不爱搭理人，这还算好的，毕竟，呃，他对所有人都这样，我想不是因为针对谁。但糟糕的是，如果分队训练的时候输了，他就会生气……」 阿什拉夫说到这里，似乎打了个寒噤。 「然后整个球队就不一样了！」他生怕队友不理解似的，重点强调道，「内马尔为了开车载他回家，还要唱歌哄他，天哪，你是没见识过他的歌喉！ 齐耶赫：「……」 「还有莱安德罗·帕雷德斯！我真是受够他了，他简直就是阿根廷人养的看门狗！说不定私下里他还会给自己套上项圈，然后——」 「咳咳！」 看来他俩确实不怎么对付，齐耶赫赶紧阻止了他过于不妙的发言，又问：「那你们平时和梅西相处的时候——我是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队友没有直接回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含含煳煳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等你来到巴黎，最好别离他太近，现在……情况很特别。」 「我理解……」齐耶赫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每个俱乐部都有自己的糟心事，而法国人是什么德性，他们都懂。 「教练并不打算把他作为战术核心，你知道的，右路从来不是psg的进攻方向不是么？」阿什拉夫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这事说来很微妙，毕竟他自己也是右路，要给左路的姆巴佩精准传球，还是需要费些心思的。 「但他的眼睛有一种魔力，让你情不自禁地想把球传给他，看看他能做什么……唉，在你不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得考虑自己会不会得罪人。」 这是巴黎打工人的生存守则，阿什拉夫补充，给出了自己总结的宝贵经验。 魔力？ 齐耶赫一开始还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他明白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那边的阿根廷小羊羔抬起头，与他对视，眨了眨眼睛。 双双无言。 明明对方一句话没说，只是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齐耶赫就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罩住了自己。 清晨的更衣室，孤男寡男…… 只会说英语和荷兰语的他，身边连个翻译都没有，此时只有，呃，手里的一盒披萨。忘记是哪位工作人员塞给他的，作为昨晚的夜宵，现在也已经凉透了。 而全世界都知道梅西只会说西语！ 齐耶赫甚至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最简单的英语，比如「hello」？「good morning」？ 沉默中，他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但谢天谢地，他还不是他们之中最尴尬的那一个。 当他举起手里的披萨盒，用笨拙的西语说「嘿，要不要来一份」，里奥已经抬起了手机，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含煳地说了些什么。 他的嗓音真的太黏煳了，声音又那么小，齐耶赫努力地去分辨，连猜带蒙地听出了后半句的意思： 第31页 「谢谢，但菠萝披萨不可以……」 第16章 一月二十九日晚，法甲联赛第20轮，巴黎圣日耳曼将在主场迎战兰斯。 中场不可或缺的维拉蒂已经在队医的确认下参与了合练，和其他几个冬窗新援都进入了大名单，为板凳厚度做出了贡献。 乍一看，球队经歷伤病潮后迎来了蓬勃生机，发展势头良好，但实际上却是…… 危机重重。 「大巴黎核心之争，还是副队长之争？」 「风云突变？加尔蒂埃宣布：姆巴佩成为psg的第二队长！」 法国x报放出了夸张的标题，配图正是姆巴佩初次佩戴队长袖标的照片——他在进球后朝镜头摆出标志性的庆祝动作。 「赛后採访中，加尔蒂埃表示，队长马尔基尼奥斯（本场比赛被安排轮休）不在场时，他们很高兴看到姆巴佩成为副队长，承担起领导队伍走向胜利的责任。」 「对于此事，主教练已经与金彭贝等人沟通过，以确保他们能理解并接受……」 毫无疑问，队长是一个球队的领袖。 一般是由队内最有资歷、最具声望的球员担任队长，他不在场时，袖标则由几个副队长按顺序接替。 担任中后卫的金彭贝，是大巴黎青训培养出来的「正统太子」，一直以来都是球队的第一副队长。很遗憾，本赛季因为受伤不断，他从世界盃前缺席到现在，也才刚刚恢復个人训练。 青训出身的球员，对每个俱乐部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趁着伤缺将第一副队长的头衔剥夺给别人，虽然可以理解为巨星的造势需要，但也难免让人感到心寒，好像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已经不被球队需要。 对此，巴黎本地的球迷们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对姆巴佩的追捧，一方面是对自家青训的感情，两者之间实在难以权衡。 更没想到报导的第二天，就被打脸了： 「金彭贝更新ins：我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毫不留情的直球，戳穿了俱乐部虚伪的客套话，再次让人震撼。 连声招唿都不打，大巴黎就这么绝情，这么急着让新人上位？ 结合前几日的转会新闻，人们不禁大胆猜测：巴黎高层这一出，难道是为了平衡「法国帮」和「阿根廷帮」双方势力，打算当一个端水党？ 虽然没有人想过两个阿根廷人到底能形成什么帮派势力……呃，这不重要，他们说有就是有。 那边刚传出围绕梅西打造队伍的风声，这边又赶紧给姆巴佩安排副队长，和弱队刷一波进球数据，还真是两边都不落下。 可这让金彭贝、让其他球员怎么想？数词 再接着，加尔蒂埃出席与兰斯的赛前发布会，紧急找补：「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说基利安是第一副队长的意思——是马尔基尼奥斯，金彭贝都不在场上的时候，他才是！」 「……」 解释了，但又没完全解释。 越过金彭贝，过度渲染姆巴佩的队长身份，这已经是一种无声的轻视。 当他们在更衣室碰面时，那叫一个尴尬。 更衣柜几乎挨着一块，避无可避。中间隔着的阿什拉夫已经识趣地熘到了一旁，剩下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对峙。 琐碎的伤病本来就让金彭贝心情不佳，此时又被搅入副队长风波，更没办法拿出好脸色。 而同样，姆巴佩也并没有因此占到太多便宜。俱乐部这一番造势，多少人怀疑他踩着队友上位，让他脸上无光。 头一回，他们连招唿都没打，更没有礼节性的笑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换衣，全程维持着可怕的沉默。 他俩还是法国队的队友呢！ 作为更衣室新人，齐耶赫一手抓着摩洛哥队友，另一手抓着同为新援的什克里尼亚尔，一阵头皮发麻，感觉自己随时要替psg抠出一个新王子公园球场。 阿什拉夫反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早就说过的，习惯就好。」 「之前你也没说是要打起来了啊！」齐耶赫干瞪回去。 还能不能保持虚假的和平了？打工人很难办啊！ 阿什拉夫摇手指：不不，你搞错了。 问题不在金彭贝身上。 事实上，这赛季初，基利安就已经是球队的副队长了，只不过顺序排在后面。这回俱乐部急着宣传他上位，是因为谁？ 归根结底…… 还是得怪梅西！ 谁让他在世界盃发挥那么好，完全遮盖了法国人的光芒！ 回到俱乐部又发生了返老还童的奇蹟……眼看着要继续领跑足坛十几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都是他的错！ 齐耶赫：「……」 什克：「……」 他看不懂他俩的眉来眼去，到底在说什么，很急！ 他们一同看向斜对面。 里奥安然坐在风暴之外的地方，明知道是自己引发的多米诺多米诺效应，却依然表现得事不关己，叼着吸管，一边晃着小腿。 在之前球员反馈后，更衣室现在开足了暖气，他还没换上球袜，就这么光脚踩在地上，翘着他的黄金左脚。 腿肚的肌肉在放松状态下呈现出微微的肉感，配合着室内光的反射，白得有些透明，踝关节和脚趾却是微粉色的，让人联想到了同样灵活的羊蹄…… 第32页 阿什拉夫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到了帕雷德斯扫射来的警告目光：你看什么看，想干嘛？ 给你俩窝窝！ 「……」 阿什拉夫愤怒而屈辱地挪开了眼睛，心说谁稀罕。他又不是足控！ 等等，他干嘛要心虚？ 他豁然开朗，然后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你才是个变态吧！ 「莱安——」里奥开口。 帕雷德斯立刻转了回去，微微弯腰靠向他。 里奥只是将马黛茶放在了他手里。虽然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在告诉他，别再惹事了——比起命令，更像是一种请求。 现在他顶着阿根廷队长的身份，实际上才20岁，显然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仅仅是请求而已。 帕雷德斯觉得，如果自己真想和阿什拉夫吵一架，里奥是绝对不会出来阻止的……但他也有预感，以里奥十几年不变的脾气，如果自己那么做了，绝对会惨遭冷暴力。 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他在心里反覆告诫自己，深唿吸，吐出——然后抬起头，努力朝对面挤出一个礼节性笑容。 「……」 阿什拉夫望着他们，表情逐渐一言难尽。 帕雷德斯其实也不如他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有底气。 一开始他就担心，自己的到来会给里奥的处境带来更大的压力，事实也的确如此。大巴黎的权力之争，在他们到来后又达到了新的高峰。 而且，更不妙的是，最近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总是格外微妙，好像在怀疑他和里奥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他反思了一会儿，还是很纳闷。 难道他每天给里奥泡茶，帮他梳头髮，翻衣领，繫鞋带……有什么错吗？ 小队长还是个孩子，当然需要人照顾！ 第17章 有的人还在思考如何在夹缝中求生，有的人已经计划逃离破水管了。 还不满25岁的多纳鲁马获得了教练的支持，稳坐大巴黎一门，让替补们毫无发挥空间。连前皇马门将纳瓦斯都坐了半个赛季的冷板凳，只能在友谊赛和法国杯上露个脸。 在球员的要求下，高层也难得痛快，不到一天时间就敲定了这笔转会，宣布纳瓦斯租借加盟英超球队诺丁汉森林。 毕竟，自从石油老闆入主，大巴黎一直都是出手大方的人设，现在却得想尽办法腾出薪资空间。 眼看留着也没事做，还要付工资，还不如卖掉……嗯，还能卖点什么呢？ 前场三叉戟地位不能动摇，能用的替补只有一个20岁的埃基蒂克，而他也是租借来的。剩下的就是青训小将了，一线队的联赛经验约等于无，卖无可卖。 后卫伤病最多，一个也不能缺。 中场人数倒是十分充裕，可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别说卖掉，租都很难租出去。学切尔西一样囤了一堆人，更衣室都快塞不下了。 加尔蒂埃看着这帮人都觉得头疼，球员们可能更需要打一架才能赢得首发机会…… 不，帕雷德斯还是很理智的。 他没打算对同队的葡萄牙人重拳出击，但是，对体育总监坎波斯……「我们真的不能偷偷套麻袋打他一顿吗？」 他问得认真，悄悄地捏了捏拳头。 内马尔假模假样地拦住了他：「冷静，别冲动！——这种事情需要好好计划，是吧，里奥？」 他比了个手势，表示从长计议，唇角微微勾起弧度，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禁引来巴西同胞兼巴黎队长的惊恐：认真的吗你们？ 「没错，必须做得毫无痕迹。」帕雷德斯点头表示贊同。 内马尔托腮沉思：「总不能指望纳赛尔打个响指，让坎波斯直接消失吧……」 帕雷德斯精神一振：「哦？他还有这种本事？」 马基：「……」 他转向一直不吭声的小羊羔：管一管你的人吧！ 「我可没这么想过。」里奥赶紧解释，但他脸颊上浅浅的小酒窝依然让马基觉得不太妙。 只见他低头想了想，说：「我们以前做得最过分的时候，也就是把助教的摩托车烧了……」 「……？！」 这才是隐藏的重量级！ 看着像只乖巧的咩咩，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小恶魔吧！ 马队长慌张。 马队长心累。 但他也能理解队友们的怨念。 如果不是坎波斯，就没有夏窗失败的引援，俱乐部也不会在冬窗捉襟见肘。 当然，他们也可以趁着夏天之前梅西的合同还未结束，把他卖出去赚一笔——可他们也不敢卖。别说坎波斯了，高层没一个人敢作主卖掉梅西。 两周前，他们还信心十足，除了这儿，还有哪个俱乐部能给35岁的球员提供这么高的年薪，又有稳定的欧冠名额？ 他没答应续约，那就在球场上限制球权，不给传球，再配合媒体宣传一番「糟糕的表现」……算盘都打好了，结果一夜之间，变天了。 现在破水管倒是有危机感了。续约已经不是重点，如何提供足够有吸引力的待遇才是关键。他们更怕梅西一个不高兴，冬天就走——全世界可都盯着呢！叔呲 谁不想拥有世一人呢？ 那可是世一人啊！相比之下，什么世一中，世一锋的名号，都显得逊色。你要是不嫌多，还可以直接在前面加上一个「歷史」。 第33页 大巴黎花大价钱吸引明星球员，却一直收效甚微。 这么多年来，法甲影响力依然在五大联赛中垫底。培养出来大批的青训球员，可人才流失也是最严重的，整体环境就让人敬而远之。 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是建设法甲，提升知名度的大好机会。 只要操作得当，就能让和西甲捆绑多年的「利昂内尔·梅西」成为法甲的代言人——至少未来十年不愁。 怎能不让人心动？ 踩着逐渐没落的西甲崛起，不是更有面子？ ——可是，姆巴佩也很重要。 根正苗红的法国人，极有可能接任法国队队长，带队参加24年本土奥运会。这已经超越了足球竞技，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利益博弈了。 这也不怪大巴黎高层像个墙头草一样，两头徘徊。 马尔基尼奥斯越想，越是嘆气。 在这样的队伍里当队长，也不轻松。 他有一种预感，以运动员的经验直觉，这样的情况是很难继续维持下去的……再复杂的利益之争，也迟早会分出胜负。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和兰斯的这场比赛上。 冬窗转会是否成功，就看比赛的检验成果了。 * 与战火一触即发的巴黎相比，兰斯这边的备战显得更隆重一些。 主教练威尔·斯蒂尔正在和球员做赛前指导工作，他面色忧愁，眉头紧皱，在战术黑板前不断来回踱步。 球员们也一脸凝重，大气不敢出。 三十出头的斯蒂尔是五大联赛中最年轻的主教练。和大多数某某俱乐部出身、球员退役再就业的教练都不同，他的标籤是——fm玩家出身。 从视频分析师到助理教练，再到赛季中临时接任兰斯主教练，斯蒂尔已经带领球队保持了十一轮联赛不败，而他的执教经验居然仅仅来自于《足球经理》游戏。 如此传奇的经歷也给他未来的工作增添了许多信心，对每场比赛，他都早早做了各种准备，力求将球队的打法研究透彻。 即便面对法甲领头羊、整体身价比他们高得可怕的巴黎圣日耳曼，也没什么好怕的。 採取高位压迫打法，可以最有效地遏制psg的中场，切断锋线之间的联繫，然后…… 然而，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针对性布置落了空。 计划赶不上变化。 斯蒂尔做好了对手冬窗补强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迎来了……很可能是史上最大的，增强？ 是吗？ 他迟疑地停下脚步，转头问球员，比划着名手势：你们觉得是20岁的梅西厉害，还是35岁的更……那个？ 球员们面面相觑：啊，这是能比的吗？ 「我是说，我们都知道他刚刚赢得了世界盃冠军，是个非常值得重视的对手。」斯蒂尔清了清嗓子。 但毕竟……20岁还很年轻，应该没什么经验吧？ 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然后，年轻的门将举起手，一脸真诚地：对不起，我踢球比较晚。请问二十岁的梅西是什么水平？ 他重音强调了名字。 队友们陷入回忆，都沉默了。 二十岁，听起来的确没多可怕。就算是梅西，当时五百万的身价，放在物价飞涨的现在，也就平平无奇…… 但是身价能代表一切吗？ 看荣誉，他已经拥有了欧冠冠军，两个西甲冠军，金球排名第三，世界足球先生第二。 看球技，在国家德比上演帽子戏法，国王杯半决赛连过五人进球，復刻马拉度纳奇蹟……多少人一整个职业生涯都做不到的辉煌，令人颤抖的表现，他在十九岁的时候就做到了。 你能说，这仅仅是一个小将吗？ 打住打住，怎么吹起来了！那可是对手！ 斯蒂尔抓着头髮，嘆了口气，痛苦地皱起了脸。 不行，身为球队主帅，要鼓舞士气！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振作起来：「往好处想，至少我们不会轻敌了！」 这算是安慰吗？球员们齐齐侧目。 来自日本的前锋举手，疑惑地问：教练桑，大巴黎是我们能轻敌的对手吗？ 「……」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对手。」斯蒂尔继续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很多教练，队伍进行了分析、研究，那么多年的经验总结，都是我们可以学习的。」 所以，肯定可以限制住的……吧？ * 上场前，兰斯门将拿出了小纸条。 针对小将梅西的习惯，队友们齐心协力给他写满了： 门将出击时，喜欢挑射，也喜欢穿裆。 有时候也喜欢过人再打门。 禁区内连过多人后，打近角，呃，或者远角，概率五五开吧！ …… 门将读完，把纸条揉成一团，摔地上了：这算什么参考价值！ 第18章 还是随机应变吧，兰斯门将成功说服了自己，雄赳赳地走向了球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比赛开始后，面临挑战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家的前锋！ 也许该值得高兴的是，侵略性打法对大巴黎很奏效，刚一开局就造成了后卫回传失误。 多纳鲁马接到球时可选的空间已经很小了，迫不得已一脚出球，后卫再想接应时已经慢了一拍，眼看着球被红衣球员抢下…… 第34页 短时间内，大巴黎禁区接连遭遇险情。 而相反，兰斯这边的防守压力就小很多了，门将甚至还能重新捡回自己扔掉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然后—— 「啊！」 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唿，门将条件反射地一激灵，赶紧抬头严阵以待。 想像中，mmn组合之一带球逼近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但观众们的激动心情绝对不是没由来的。他又伸长了脖子往远张望。 只见，在禁区弧顶前沿被绊倒在地的29号球员正茫然地挠头，左顾右盼。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兔子一样蹿过。 然后，球就没了…… 他踩了个空，被草皮绊倒后滚了一圈，微微发懵，都忘记了应该爬起来追球。 而断球的一方已经灵活而流畅地起身、再转身，将弹开的球拨到自己脚下，再次传了出去。 裁判的哨声始终没有响起，所有人都注视着——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落到了内马尔的脚下。 巴西人在看到里奥跑位时已经心领神会，从兰斯的后卫线退回来，与队友索莱尔交换了个位置。他没有停球，直接将球往后敲。 索莱尔并不擅长右前卫的位置，但前插的意识一向不错，正好发挥作用。他接球带了两步，向左前方一脚踢出。 看台上又是一阵骚动。 以速度见长的姆巴佩扭头就跑，边裁紧追过去，没有越位！ 传球的位置有些远了，姆巴佩领到球时已经偏离球门些许距离，调整后，对方防守已经挡在前方。 小角度射门，被挡！ 但仍然让兰斯门将倒吸一口冷气。他抱紧球在地上蹲了一会儿，调整着唿吸慢慢站起。 突如其来的防守反击，他们已经在大巴黎的视频分析中看过无数次，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很难做出反应。当然，也许，主要是因为…… 巴黎30号！ 你到底是前锋还是后腰啊？！ …… 前锋参与防守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的防守能力和进攻能力相比，依然是一流的。场上的4-4-2阵型不知不觉就变成了非正统的4-1-3-2，让兰斯一众微微错乱，恍惚。 大巴黎薄弱的中场已经被他们一度拦截了和后卫之间的联繫，可突然穿插进来的梅西成为了串联支点，当他截下球以后，无论是背身持球，还是转身过人，都能一下子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明明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对抗性却一点也不差。 某个瞬间，他们恍惚想起了一位教练的经典发言，他是最好的……六号，五号，四号…… 离谱！ 谁想到大巴黎的教练居然把这话当真了啊！ 兰斯的教练当然也没有想到。 斯蒂尔在场边看得直挠头，但毫无办法。 战术上他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磨练了小半个赛季的阵型逐渐成熟，剩下的就看球员如何落实了。比赛的核心毕竟是进球，就算能打出场面压制，技术不过关，就没办法将进攻威胁转化为进球。 这些就是球队的整体实力差距无法填补的了。 就像现在，看到大巴黎球星依靠个人技术在场上发光发亮，他只能皱眉嘆息。 冷静，先观察。 兰斯39号在心里默念：这可是团队运动。 面对梅西，他们的确有些猝不及防，套用后卫的防守经验肯定是不行的。那些基于事实总结出来的数据，换个角度说，并不是一种习惯，而是他的随机应变，顺势而为。 赛场上一切都会改变，梅西一直在调整，任何时候都在寻找最好的路线。而改变往往是一念之间，他观察后做出的选择，实在太快了。 就像是明知道他带球过人的技巧，但临场发挥时，他们还是跟不上他的速度，眼看着一个简单的节奏变化，就从身边过去了……现在也一样。 39号需要做的是将球传给前面的单箭头。但仅仅是这一步，已经接连两次被切断了。 他只能再多传一次给左边的队友，然后利用连续传递…… 就在他过多地思考梅西的时候，微微地分神，冷不防拉莫斯出现在了身前。接着，在他的身体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倒了下去。 哔！ 随着一声哨响，兰斯的进攻再次被破坏。 后卫完成了一个飞铲，潇洒地起身，回头给几米开外的里奥竖起拇指，并附送了一个wink： 看，我们配合不错吧。 马上组成后场双子星！ 里奥没有回应，慢吞吞往回走。 赛前，拉莫斯就跟队友们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大家放心，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划水了，一定好好表现！」 才刚在利雅得友谊赛上领会了他的演技，里奥始终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要是再不认真点，就要被送去沙特了！」拉莫斯擦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表示。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为了续约合同，他也得拼一把啊。 而现在看来，拉莫斯的确是巴黎后防的大将，在中场基本瘫痪的情况下，全靠他和多纳鲁马，堪堪撑起最后的防线了…… 里奥目光转向场边。 加尔蒂埃一手拿着日记本，咬着笔头，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坐在替补席的帕雷德斯正在和维拉蒂说着什么，情绪激动时手臂都举了起来，朝着空气愤怒打拳。义大利人一脸忧虑地望着场内，微微嘆气。 第35页 看台上的观众们也在窃窃私语着，或许他们以为这是教练组的布置。但其实相反，教练希望里奥能在进攻端打出优势，还特意将内马尔从锋线调到了中场。 他只是发现自己做不到这种期待。 他不可能每一场比赛都从半场之后接球，然后一路推进，把球送进球门……虽然很痛快，但也让他的大腿肌肉隐隐作痛，提醒他，这样下去是坚持不了九十分钟全场的。 为了球队，他只能主动回防了。 半场过后，巴黎终于进行调整。 维拉蒂，帕雷德斯替换索莱尔、鲁伊斯。 阿根廷人摩拳擦掌，刚一上场，就抓住机会送出了长传。里奥终于不用再为难自己回撤到后场，而是顺势加速，摆脱跟防的兰斯15号，一路推进。 好在，因为上半场攻势屡屡受挫，后卫们不敢再冒险给姆巴佩发挥的空间。这次攻守转换之后，很快就在禁区堵成了一片。 这就到了内马尔发挥的时候了。 小空间的配合和突破，是南美足球的精髓，当兰斯所有人不自觉被里奥吸引注意力时，球被他以巧妙的挑传再次送出。 球迷的唿声已经提前响起。 巴西人停球，带球花式绕过两人，面对门将—— 一比零！ * 一场下来，兰斯心态快崩了，大巴黎球迷……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赢了，但却是一种从未想过的方式。 「看吐了，法甲怎么能这么难看！」 「我不理解.jpg」 「是谁让梅西去踢后腰的！」 「加尔蒂埃有能，一场比赛就让史上最佳进攻型中场转型成防守中场了，哈哈！」 「每当你以为，巴黎已经掌握了梅西说明书的时候，他们又会给你新的震撼……」 …… 各大球迷论坛上，人们群情激奋，声讨着加尔蒂埃。 帕雷德斯一回到大巴黎的更衣室，就拿起手机加入其中，正投入时，听到身旁有脚步声靠近。他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是拉莫斯。 他来到里奥面前，很习惯性地伸手拉过他的脑袋啵唧一口，然后在旁边坐下。 帕雷德斯忍不住皱眉，但没说什么。 拉莫斯清了清嗓子，搭住了里奥的肩膀。他湿漉漉的头髮垂下来，变成一绺一绺的，露出同样汗淋淋的脸颊。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里奥抬起头，圆熘熘的眼睛看着却有些无精打采。 拉莫斯知道他累得不轻，虽然收穫了一场胜利，整个过程却并不能叫他满意。 拉莫斯也不喜欢，但他已经习惯了——在巴黎，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当俱乐部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时，保住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看着求胜心切的里奥，他又忍不住想，奇怪，好好地踢一场球有那么难吗？ 怎么他们就不能如他所愿呢？ 「我说，」拉莫斯搂住了里奥的脖子，凑近了一些，和他咬耳朵，「我们一起架空教练吧！」 第19章 「……谁？」 里奥微微抬起头，第一反应是：「你也想去套麻袋？」 拉莫斯：「嘿嘿。」 里奥早就习惯队友喜欢抱着他的脑袋说话了，不管是俱乐部还是国家队，身边多是比他年长，更有资歷的前辈，理所当然地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小孩」的爱护。 但他还没有习惯这个人是……塞尔吉奥·拉莫斯。 刻意压低的带笑嗓音，滚烫的唿吸擦着耳廓，让人觉得莫名危险——可不像是内马尔那样随口调侃。 他微微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缩了缩，被帕雷德斯罩在了保护领域之下。 后者眼神也迅速警觉起来，看着拉莫斯：你想搞事，可别带坏我们小队长！ 「不要慌，会被禁赛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怂恿你们去做呢？」拉莫斯不紧不慢地说，摆出「拜託，sese我这么正直」的无辜脸，「开个玩笑而已，不会当真了吧？」 里奥：「……」 他拆了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脸颊鼓起一个弧度，但看起来更像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拉莫斯又笑嘻嘻地打了个手势。 「好啦好啦。」 道理大家都懂，没有加尔蒂埃，没有坎波斯，还会有别人。 「我的意思是，要想办法从根源解决。」他话锋一转，深思熟虑地说道。 帕雷德斯微微感兴趣，但对他的话，还是半信半疑：「怎么做？」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明星球员也不可能插手俱乐部管理——不过，在破水管有了姆巴佩总监的先例之后，恐怕不能再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了。 利用自己的大牌身份去警告俱乐部高层？罢训？还是…… 帕雷德斯下意识看向里奥，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否决了。 身为球员，在场上做出有违职业素养的事情，那是自毁前途，别说威胁俱乐部了，首先影响的就是自己。不管是为了什么，里奥也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至于堵柜门锁眼，赶出更衣室这种操作……最多只停留在私人恩怨，也就是青年队小孩会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影响得到俱乐部高层。 拉莫斯竖起食指摇了摇。 「nono，别忘了，俱乐部需要球迷基础，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需要给球迷一个交代。」他顿了顿，「想想看，今天这场比赛之后，谁会挨骂？」 第36页 比赛赢了，球迷就算有所不满，也会克制许多。他们会努力地分析场上各种不利情况，然后将这些归功于—— 「都是教练的错！」 「维蒂尼亚凭什么打十号位？是想让他给梅西展示盘带技术还是组织能力啊？」 ……诸如此类。 都不用看手机，他们就已经能够猜到了。 「就算是迫于压力，俱乐部也要做出改变。」拉莫斯继续给他们分析，「比如，赛季中临时换帅……」 正说着，他余光留意到里奥鼓起的脸颊换了个方向，眉毛微微拧起有些忧虑： 「那基利安呢？」 「你还有空担心他啊。」拉莫斯忍不住去捏他的脸，换来了抗议的唔咕声，棒棒糖差点掉出来，看得他忍不住咧嘴笑，「我是说，他就更不用担心啦。」 基利安啊，他还是个年轻人呢。 拉莫斯小声嘟囔。 年轻人很容易被外界影响，被捧得太高就飘了，什么都想要……荣誉，地位，当然还有赚不完的钱。 但同样，年轻人的想法也会更加简单。 只要能让他赢，顺便多进几个球，照样能开开心心的和曾经不对付的同伴亲亲抱抱——法国国家队的内讧还少吗？有教练管着，不也顺利稳妥地走到了决赛么。 最后，他总结道：如果你问基利安，他是更愿意拿到欧冠，还是成为法兰西总统，那他还是……咳，不至于那么不清醒吧？ 「……」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拉莫斯又朝更衣室别处使了个眼色，「在球场上，谁不想赢呢？只要换了主教练，一切都不是问题！」 帕雷德斯忍不住打断：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用？能不能直接点，我们能做什么？ 「嗯……在俱乐部里，确实做不了什么，」拉莫斯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拖长语调，震声：「只能靠场外力量了！」 帕雷德斯的表情还有些迷煳，在他翻出手机，打开巴黎死忠球迷的论坛后，豁然开朗：你居然偷偷註册了小号带节奏！ 这么阴险…… 带我一个！ 「记住，要装得像一点，多和马赛球迷对线。」拉莫斯现场给他指导起来，展现出了丰富的经验，技巧，「最好直接线下约架……下场国家德比是什么时候来着？」 里奥终于插得上话了：「法国杯的八分之一决赛……」 「就是这个！」 「……」 里奥还是看不太懂，但是想想俱乐部里的糟心事这么多，他们……只要开心就好。 两个人对着手机聊得火热，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努力探头，伸手去抓拉莫斯的袖子。 「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呀？」 拉莫斯头也不抬，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 当你快乐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被感染……都会为你的快乐而努力。 只要他们还想赢。 * 兰斯战后，破水管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巴黎的天气不太好，人们的心情也不大愉快，丝毫没有享受到比赛胜利的气氛。 对外要应付记者各种刁钻的问题，球迷的骚动，对内…… 球员们对训练内容的质疑也不是第一天了，比如强度不够，项目太单一，不够有针对性。他们提出了各种意见，最终都石沉入海，不满的情绪愈发高涨。 尽管训练课并不能让人满意，但每一次，里奥都留到了最后才走。 齐耶赫是无意间发现的。 来到巴黎，融入更衣室的过程，比他想像中的简单。 有了阿什拉夫的警告，他起初决心和里奥保持一些距离，还琢磨着要如何表演团结，但后来发现……其实他意外得很好相处。 别看球场之外，「法国帮」、「南美帮」的势力错综复杂，到了球场上，队友对小梅西的喜爱是真实的。 荷尔蒙的激情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让他们眼里只剩下那颗皮球。 最优秀的人用他精彩的表现牢牢抓住了人们的眼球，而他又那么谦逊，诚恳，让人生不出一点脾气。输慈 他偶然听到拉莫斯给新来的什克传授经验，教他如何在训练中防守梅西。 「防是防不住的，除非犯规。」前皇马后卫说得一本正经，听得新援直挠头。 可是，在训练中犯规，只会增加受伤的风险，有必要吗？ 「当然没有！」拉莫斯咧嘴一笑，给他肩膀来了一下，正色道，「我是在提醒你，别让里奥受伤。」 ……所以，更衣室霸主的传言就是这么来的。 天色已暗，齐耶赫洗完澡才发现把东西落在训练场上了，就返回去找，远远就看见好大一颗红球在雾蒙蒙的空气中漂浮，跳跃。 球场里外早就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草坪上传来模煳而又规律的：砰，砰，砰。 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发现了外星人的秘密…… 等他走近了再看，原来球的后面藏着一个人。 是里奥。 他听到脚步声，停下了颠球的动作，顺势将弹力球抱在了胸前，回过头来。 那球对他来说有些巨大了，他努力伸长了手臂才堪堪圈住，手依然缩在袖子里拖出了长长一截，转身时还摇摇晃晃地，一绺捲毛也跟着晃，让齐耶赫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儿童公园…… 第37页 「呃，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他忽然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无措的时候，里奥打了个喷嚏：「对不起，你有毛巾吗？」 齐耶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示意他擦汗。 「晚上会很冷的，早点回去吧。」摩洛哥人好心劝道，怕他误解，又赶紧补充，「训练太久会受伤的，你还小。」 里奥向他道谢，声音在寒风中变得更加模煳，柔软。 「比赛前的训练时间太少了。」他解释道。 齐耶赫点头表示认可：「但是，这段时间赛程很紧密，更要小心……」 小羊羔微微低头，什么也没说，但齐耶赫看着他，突然就理解了他的心情。 他还那么年轻，忽然来到这个荣誉满贯的世界，难道就能理所当然地享受所有人的赞誉了？ 人们对他的要求有多高，一旦他达不到，那失望和无数的批评也会随之而来……让他不能有丝毫松懈的时刻。 外界对梅西总有一些离奇的看法，好像他只靠天赋就轻松获得了一切，其他人只能依靠努力去追赶。 特别是在世界盃之后，人们再次被年轻梅西震撼时，这种「天赋论」又在各种成分不明的球迷群体之中冒头了。 齐耶赫想到这些，微微嘆息。 怎么可能呢。 人们只看到巨星在场上闪烁的时候，却忽略他们平时的付出。就算拥有天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兑现的。 球技和意识，状态的维持，如何避免伤病影响……最终站在巅峰的人，只会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走吧，回去洗个澡，」齐耶赫对他说，「我请你喝饮料。」 小羊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 弹力球终于被他扔了出去，齐耶赫迈出脚步后，他也很快小跑着跟了上来。 「俱乐部里没有零售机呀。」里奥的语速变得很快，好像在抱怨，「胡安……他们突然管得很严，把零食和饮料都撤掉了。」 「要听营养师的话。」齐耶赫干咳，头一回做这种事让他有点小紧张，「但偶尔可以有个例外……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阿什拉夫推荐给我的。」 有时候，齐耶赫不得不感慨，友谊大概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不过，他也没想到会进展得这么快——隔天，当他们坐上前往蒙彼利埃主场的大巴时，他眼睁睁看着里奥当着自己的面，偷偷藏了一大包零食塞进背包…… 还对他眨了下眼睛：不要说出去哦。 居然就当上共犯了！ 第20章 齐耶赫目睹里奥啃完了一盒巧克力饼干——现在离比赛已经不到两个小时了——心满意足地仰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而他为了善后，不仅要小心翼翼地给贪吃小羊羔擦去脸颊上的碎屑，避免被教练团队察觉，还要忍受被挤去前排的帕雷德斯向自己投射来的幽幽的目光。 ……压力很大。 即将开始的比赛也让每个人都保持神经紧绷。 法甲总是被戏称为第六联赛，但并不意味着比赛本身会有多轻松。 随时都可能要面临着受伤的风险，就算是排名前五的球队也会和保级队打得不相上下……比赛总会以他们想像不到的方式展开。 *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法甲联赛第21轮，蒙彼利埃主场对阵巴黎圣日耳曼的比赛马上开始！一起来看看积分榜的形势。」 「大巴黎以五分的优势领跑榜首，朗斯和马赛排在第二第三，分数十分焦灼。」 「不知道这轮比赛之后，大巴黎能不能继续扩大分差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现在我们看到，蒙彼利埃的防守都被集中到中路了，他们非常忌惮对大巴黎的火力。」 「梅西接到球，马上就被包围——哎，他被推倒了！」 「这一下犯规动作就有些多余了，并不是为了防守或进攻，而是单纯为了对抗而对抗。」 「没错，这也是法甲球队之间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攻击性非常强。」 「获得首发登场机会的帕雷德斯显得非常愤怒，在和对方11号球员理论，拉莫斯也走了上来……嗯，场面有些混乱。」 「还有些让人错乱。事实上，我们看到小梅西也很不习惯，他被拉莫斯推到了人群之外，显得非常无措。」 「裁判需要控制一下了。」 「大巴黎获得了一个定位球。」 「今晚内马尔不在，不知道定位球会交给谁来处理——哦，还是给了梅西。」 「没有太多战术布置，直接将球开出——啊，禁区内有人倒地！」 「是拉莫斯！防守球员的拉拽造成了他的摔倒。」 「看这球的角度，应该是准备找拉莫斯的，这已经是巴黎的战术之一了，他们之间的确默契十足！」 「黄牌，点球！裁判很果断地指向了罚球点！」解说激动高唿着。 「开场不到八分钟，大巴黎就获得了绝佳机会！」 「啊，呃……姆巴佩的射门被扑出来了！门将勒孔特超神发挥！」 「打向左侧的半高球，门将的判断非常准确。」 「这让我们想起姆巴佩在世界盃决赛上的两个点球，角度很相似。」 「其实是三个，可能被勒孔特抓住了规律。」 「等等，裁判表示有违规，需要要看var，蒙彼利埃球员提前进场了吗？真是可惜，姆巴佩再次回到罚球点。」 第38页 「再一次，打门！哎哟，击中右边门框！」 「门框把球弹了回来！还有门前补射，看——」 「哎？！踢飞了！」 现场观众席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推向高潮，解说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气。 这是空门啊！ 「姆巴佩，要打进啊！」 观众席上也发出了嘆息，可能对此深有感触：唉，姆巴佩还是老了，要是再年轻两个月就肯定进了。 拉蒙松球场的戏剧性在十分钟后继续上演。 为了弥补点球不进的失误，或者说尴尬，姆巴佩非常卖力地尝试了带球突破，被蒙彼利埃防守放倒。几分钟后，他无法再坚持比赛，被替换下场。 紧跟着不久，拉莫斯因为争抢头球时与对手相撞，被判断头部可能有轻微脑震盪，也只能回到更衣室…… 转眼间，场上风云变化。 磨合不久的齐耶赫和什克都因此得到了上场机会，尽管他的队友们没有多高兴，一个个沉着脸。帕雷德斯更是忧虑地频繁回头看—— 里奥站在一群蒙彼利埃的球员之中，显得茫然无助。 「情况对大巴黎来说不太妙，不能再有更多人受伤了。他们面对的是非常密集的赛程，三四天一场，这对球员的考验非常大。」 「本场比赛内马尔因伤停赛，没有进入大名单。世界盃的影响依然存在，教练团队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球员们的身体状况了……」 「最近维蒂尼亚发挥不佳，面临了不少批评，维拉蒂回归之后，状态也还没有调整过来。」 「在组织串联上，需要前场更多的回到肋部拿球。而现在，加尔蒂埃只能将希望放在梅西身上。」 「我们看到大巴黎的阵型做了一些调整，是准备让齐耶赫顶上右路吗？他和右边卫哈基米的配合，希望能够展现摩洛哥在世界盃上的风采吧！」 * 赛后的记者发布会上，面对长-枪短炮，尤其是针对球员伤病的质疑，加尔蒂埃做了一番毫无意义的（主要是无法在更衣室做到的）安抚演讲。 「失去内马尔和基利安是非常遗憾的。场上的意外是我们无法预料到的，具体伤情还要等队医判断，但我期待他们能在欧冠前返回。 「剩下的比赛，我们会继续努力…… 「别忘了，我们还有里奥。他永远是最可靠的，令人放心的。 「我们都看到，他在连过数人后，以一记精妙的挑射攻破了蒙彼利埃的球门，为我们挣得了宝贵的三分！」 但这并不能让球迷们买帐。 本来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大巴黎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位主力受伤，註定要缺席接下来的几场比赛。 最终，如果不是依靠球星关键时刻的发挥——没错，小梅西再次站了出来——他们可能都无法在客场拿下胜利。 这仅仅是联赛，而且是面对排名相对靠后的球队。 他们要以这种状态来迎接两周后的欧冠八分之一决赛吗？冬季窗口经歷一轮补强，应该让人充满希望，可球队的变化在哪里，战术体现在哪里？ 球迷们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三天后，大巴黎主场对阵排名第十二的土鲁斯。 更衣室里，两个摩洛哥人相对无言。 虽然都没有说话，齐耶赫明显感觉到阿什拉夫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包含了轻微的庆幸：哥们，幸好你来了。 以及一些歉意：不好意思，把你也拖下水了。 齐耶赫试图说些什么：「基利安不在……你觉得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我们不用面对更衣室大战了。」阿什拉夫耸了耸肩，表示轻松不少。 齐耶赫沉思着，慢慢说：「这很难。」 姆巴佩的缺席可以从不同角度来看待。 他在场时，球队会以他为进攻重点，一边让里奥在中前场衔接，形成突破打门，或者提供传球机会。 这就造成了战术上的矛盾。 因为姆巴佩更适合防守反击的打法，两个边路超跑能和他相互策应，但在阵地战前，他的爆发力和速度就难以发挥了。 从巴萨走出来的梅西显然更擅长空间上反覆拉扯，来寻求机会。 姆巴佩不在时，整个队伍或许能够从战术上提供更好的帮助，然而，大巴黎买回来的中场实在堪忧，糟糕的训练质量也无法让他们进步。 面临着从哈维、伊涅斯塔到维蒂尼亚的变化，他当然会调整自己，去适应比赛，而且他对胜利那么迫切，在队友无法跟上配合的情况下，他只会加倍地消耗自己。 对手当然也看得出来，球场上所有的限制都会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如果有姆巴佩，巨星效应下，至少也能牵制一部分防守…… 足球可不是一个人的比赛。 阿什拉夫突然问：「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什么？」 他比了个手势：「带领这个球队走出眼前这个困境……我是说，他当然很厉害，但他每次都能做到吗？」 齐耶赫沉默了一会儿，显得很迟疑。 「至少，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吧？」 阿什拉夫也沉默了。 小空间里的寂静让齐耶赫忍不住担心，难道姆巴佩不在，他也不敢给梅西传球吗？ 「当然没这么回事。」阿什拉夫赶紧否认，干巴巴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我们是否应该相信他……」 第39页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他心里有些不服气。 他对里奥态度微妙，不完全是因为和帕雷德斯不对付的情绪转移。 而是因为…… 人们永远只会将目光放在「梅西」身上，内马尔和基利安都不在，好像他们再不能指望别人了。确实，一个球队里得有明星成员，也得有为核心任劳任怨的普通人。 可他能够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吗，值得他们这些「普通」队友交付这种信任么？ 正聊着，另一个焦点人物来了。 齐耶赫赶紧用眼神提醒他：嘘。 阿什拉夫匆匆收起笑容，以一种微妙的表情观察着走进来的里奥。 里奥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从浴室出来，用毛巾胡乱擦着头髮，带着滴滴答答的水珠走到自己的位置前。 阿什拉夫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气：「没有人帮忙，你就连怎么擦干头髮都不知道吗？」 他说得很小声，几乎是自言自语，但还是被里奥听到了动静，疑惑地转头。 他左右看看，最后指向自己，不太好意思地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对不起，我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我是说……」阿什拉夫表情有些僵硬，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什么藉口，泄气道，「没什么。」 里奥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他可以主动上去提供「擦头髮」的服务，阿什拉夫懊恼于自己的失言，把局面弄得更尴尬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齐耶赫决定替队友解围。 他顺手拿起多余的毛巾走了过去，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头髮是湿的，肩膀上是翻折的衣领，拖鞋沾水后太滑了，也被里奥甩到了一边，就这么光脚踩在地板上，看着都觉得冷…… 齐耶赫忽然注意到，里奥的脚踝上多了一圈红绳。 没有被纹身摧残过的皮肤白净得过分，因此格外惹眼——什么时候出现的？ 里奥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羞涩地笑了笑。 「这是莱安送给我的。」 齐耶赫不禁想到，这样的红绳，阿根廷国家队里好像人手一条，就听到他继续说：「国家队每个人都有呢，说是会给比赛带来好运。」 阿什拉夫突然咳嗽起来。 谁没看过新闻啊，明明是你送他们的吧！ 齐耶赫再次给了他一个眼神：别太明显了！ 里奥看了看他们，忽然明白过来。 「哦，我不是说只有国家队才能有好运……等一等，我去问问莱安！」 他抓起手机跑了出去，齐耶赫对着他的背影无力地扬了扬毛巾。 「你先穿上鞋啊……」 他回头看向阿什拉夫：「看来他打算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一条了，现在你高兴了？」 阿什拉夫：「……」 齐耶赫又问：「如果他真的送了，你要吗？」 第21章 齐耶赫看着队友的目光很可疑地飘了出去。 「……当然要。」毫无徵兆地，他的声音突然坚定。 「信仰不一样也不要紧吗？」 阿什拉夫好像没听到一样，表示：别人有的，我们当然也要有，俱乐部队友难道比国家队队友低人一等吗？ 「……」 齐耶赫评价：你这种反应很像是嫉妒。 去年摩洛哥的成绩也不差，准确说，他们头一回闯进世界盃四强，创造了歷史。 可人都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某个不经意间，他会想，如果他们的前锋再强一点，把握住机会……说不定也能战胜强大的法国呢？ 阿什拉夫置之不理，继续嘀嘀咕咕地抱怨。 既然他能带领阿根廷队友拿到世界盃，为什么就不能带我们拿下欧冠呢？ 「他都35岁了，却还能做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为了他的阿根廷。可是，在巴黎……」 去年的欧冠淘汰赛，他们输给了皇马，仅仅在十六强就被淘汰了。 虽然比赛输赢有很多因素，俱乐部比赛和世界盃更是毫无关系，还要考虑球员不同时期的状态，但……只要输了比赛，就有了让人借题发挥的空间。 齐耶赫很理解队友突如其来的情绪，谁输了比赛都不会高兴，时隔一年想起来还是会遗憾的。 但讲道理，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的指责。 「你会这么想，只是因为你对梅西的要求太高了，仅仅是那时候他没发挥好……」他顿了顿，提醒道，「况且现在『这个』才20岁呢。」 「可他一年后就以巴萨核心拿到了六冠王。」 「你也不想想那时候他是什么队友。」齐耶赫刚说到这里，就勐地停下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得罪人了，虽然他们心知肚明，破水管这个非常不均衡的阵容里，被体育总监从伊比利亚半岛买来的中场就是最大的漏洞。 「呃，」阿什拉夫说，好像突然从某种不理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我不是在针对谁。」 「没关系，」齐耶赫安慰他说，「我现在不是来了嘛，一切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 阿什拉夫幽幽地：「受伤之后，基利安都不敢这么打包票。」 「你最好祈祷，别再有人受伤了。」 * 维蒂尼亚在发呆。 和土鲁斯的比赛前，加尔蒂埃就已经告诉他，这次不会把他放在首发名单，要做好替补上场的准备。 第40页 毫无疑问，上场表现不错的齐耶赫已经获得了这个位置。 他悻悻地想，当然了，教练有理由表示不满，再不找个人背锅，他自己的主帅位都快丢了。 俱乐部里，有些事情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维蒂尼亚已经注意到，队友们对教练的态度，后勤团队更换了一些陌生面孔，还有管理层与卡达的视频会议时，隐约能听到不满的咆哮…… 在训练结束后，聚集在俱乐部门口的死忠球迷也越来越多，举着横幅嚷嚷着什么。 「加尔蒂埃滚出psg！」 「他根本无法发挥梅西真正的实力！」 「不管是谁，要是用不好他，绝对不是梅西的问题，只会是教练的问题！」 他们之间的意见也不能完全统一，很快就吵了起来，在门口推推搡搡，越来越激动，以至于俱乐部不得不出动安保维护秩序。 「这里是巴黎，他不属于这里！」 「你疯了吗，那可是歷史最佳！傻瓜才会想把他赶回西班牙，你脑子进水了吧！」 「可他是阿根廷人！」 「那又怎样，我们psg可是付了钱的！」 …… 维蒂尼亚观察了几天，发现支持者的声音渐渐占据了主流。 在几场比赛之后，原先立场坚定的巴黎人大部分都叛变了——可能这也是法国的传统艺能吧，没什么好奇怪的——最极端的那批球迷也灰熘熘地离开了。 他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俱乐部态度转变的一种反映。 要变天了。 维蒂尼亚抬起头，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里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居然有一点敬畏。 短时间内，他脑海中闪过许多都市传闻，比如「里奥·梅西在更衣室里微微一笑，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教练要滚出巴萨了」……诸如此类，他以前还觉得不可能是真的呢。 现在好像也要成真了。 里奥朝着自己的衣柜走过去，忽然停下来，转头。 维蒂尼亚屏住唿吸，却发现他只是伸出手，递过来一根红绳。 「这是幸运物。」 维蒂尼亚有点小意外，他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冷落的。 道谢时，他还忍不住问了一句：「每个人都有吗？」 里奥点点头，微微脸红。 维蒂尼亚也不知道他脸红个什么劲，把红绳系在手腕上，突然有感而发：「如果明天他们拍到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红绳，肯定又要瞎编了。」 「编什么？」里奥不解，迷信不是足坛的传统吗，这有什么问题？ 「比如说，」维蒂尼亚慢吞吞地说，「你靠这种小礼物贿赂队友，企图打造巴黎-圣-阿根廷……咳，记者嘛，你知道他们最喜欢说什么了。」 里奥安静了一会儿，点头。 「我知道。」他意外得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让维蒂尼亚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只是不想计较这些事情，并不是他不懂。 「抱歉，我不是要故意提起这些烦人的事情。」维蒂尼亚赶紧说，「我希望你不会被他们影响，里奥，你对我们很重要。」 甚至说是最重要的那个也绝不夸张。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刚说完，又有些忐忑，这样会不会对这个男孩太残忍了？他们好像把一整个球队的压力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这…… 里奥已经换上了训练服。 他把捲曲的发尾从领口之下翻出来，随后胡乱地拨到耳后，扬起了下巴。 「狮子才不会在意羊群说什么。」他得声音一贯有些含煳，带着土土的阿根廷口音，但依然显得很酷。 维蒂尼亚看着他，有点忍不住了。 ——你自己就像一只羊啊！ * 红绳幸运物好像挺管用的。 尽管失去了内马尔，姆巴佩，还有后防大将拉莫斯，但他们并没有被土鲁斯打乱节奏。 二十三分钟，替补中卫的青训小将出现失误，土鲁斯一比零领先。 但两分钟后，就被里奥策动的进攻机会扳平——他带球从右翼突入，被两人夹击时摔倒，可依然很快爬了起来，用脚尖挑起球，然后一推。土鲁斯门将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皮球入网。 上半场补时阶段，阿什拉夫带球路过桃花位，忽然获得了一些灵感。 二比一反超。 士气起来后，大巴黎好像重新找回了赛季初锐不可当的感觉，进一步扩大领先优势。六十分钟后，替补们也获得了上场机会。 终场哨声响起时，大家欢唿着扑到一起庆祝，观众席响起了礼炮，接着浓雾缭绕，视野一下子变得模煳不清。 哪怕是一整场做了冷板凳的维蒂尼亚，也由衷地高兴。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帕雷德斯的叫喊。 烟雾渐渐散去，他看到里奥朝替补席走来，脚步有些踉跄，他胡乱地抬起袖子擦汗，然后倒了过来。 中途被换下场休息的维拉蒂顺势张开手臂将小羊羔接住，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他埋在了胸口，紧紧抱住。 「怎么了里奥？」 好一会儿，义大利人才意识到他哭了。 维拉蒂一下子慌了。 第22章 在巴黎当了快两年的队友，他从没看到里奥这么伤心过。 哪怕是欧冠失利被淘汰，被主场球迷嘘，也很难真正动摇他强大的内心。 第41页 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还是只小羊吧，看着他脑袋上颤抖的小捲毛，让人格外怜爱。维拉蒂的第一反应是环住他的肩膀，想要表达安慰，可他一头雾水。 首先，至少得让他知道…… 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维拉蒂一边轻拍里奥的后背，一边抬起头，环视他的队友，回应他的是同样的担心和不解。 错愕袭击了人群，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一时间，只听到微微抽噎的声音从维拉蒂胸前传出来，而他们呆若木鸡，像一座座石雕。 跟拍的摄像师刚刚摆脱迷烟，将镜头推向聚集起来的球员们，却没有拍到他预想中热闹的场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太相信地给自己擦了擦镜头玻璃。 没看错。 什么情况？ 摄像师也被定在了原地。 换做别人，他可能相信这是年轻球员的喜极而泣，但完全不相信梅西会露出这么丰富的情感。要知道14年世界盃一群人怼着他的脸360度旋转都没捕捉到一丁点眼泪呢！ 况且，这也不是输了比赛啊？ 维拉蒂不知所措，发了会儿愣，让里奥转移到了另一个阿根廷人的怀里。 帕雷德斯紧紧地将了按在怀里，像护食的肉食动物那般气势汹汹，但其实小心翼翼地收着胳膊，显得很克制，玻璃珠子一样漂亮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里奥？」他低声询问着，在沉默的等待时间里，心咚咚地跳得很重，生怕里奥抬起头时，说出什么让他们心跳骤停的话语。 帕雷德斯有点悲观，几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他和其他阿根廷队友的印象中，里奥永远是他们之中最冷静淡定的那个。无论是生气还是极致的悲伤，都会被他用队长的责任心结结实实掩盖起来，从不让热爱噱头的媒体得逞。 上次看到他哭……是什么时候来着？是时隔28年的美洲杯夺冠，是放下了一切包袱，让他觉得自己终于对得起这个袖标的时候。 不对，帕雷德斯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这只脆弱的山羊宝宝，理所应当地拥有更丰富的情感发泄方式。 他努力回想着，被大家熟知的那一次，里奥在国家队初次登场，结果转眼间就被红牌罚下……对了，那时候才18岁的里奥，就是这么哭得毫无顾忌的。 两年后，至少他懂得如何避开镜头了。 摄像师手忙脚乱地对着他的后脑勺拍了半天，仍然想探究深处的秘密，却被高大的门将拦下，用嘆息之墙的身躯将他们挡在圈外。 其他队友也纷纷反应过来，加入到多纳鲁马的身边。 怀里的颤抖还在延续，帕雷德斯小心而仔细地收紧了胳膊，扣住里奥的后脑，终于，听到他哽咽地挤出一句：「莱安，疼……」 也不知道是因为帕雷德斯的力气太大，还是在说他的大腿。 等等，难道是…… 维拉蒂突然想起，刚才迎接里奥的时候，他的左腿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拥抱时，里奥也将大半的重心前倾，压在自己身上，而他惯用的支撑脚也微微弯曲，只是用脚尖虚点着地。 即便如此，他的腿还是在微微痉挛着，看起来不太妙。 考虑到最近几场连轴转的比赛，如果肌肉疲劳爆发…… 维拉蒂在巴黎的这几年，和内马尔一样都是受伤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连忙向教练打手势。 * 匆匆赶来的队医在为里奥进行检查，一群人围在旁边紧张地等待着。 加尔蒂埃环抱着双臂，严肃地盯着里奥后脑上连翘的呆毛。 他擦掉了眼泪，但眼睛依然红彤彤的，低着头不看任何人，好像更想把自己埋进地缝里去的样子。 初步判断很快出来了。 队医表现得丝毫不意外，焦急的声音里不免带了点责备的意思：「赛前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教练不是也知道的吗？要是不小心，你会错过之后的比赛——」 话一出口，小羊羔咬住了嘴唇，又开始掉眼泪了。 其他人都看得心慌，只想把他搂过来揉一揉脑袋：「没有那么严重，只是需要休息了。」 可要休息多久呢？ 队医却仍然板着脸，目光犹豫地往场边扫了一眼，才下定决心说：「接下来两周都得停赛，具体……我们还得进行更仔细地检查，确保内收肌没有撕裂，希望能……」 他在psg主席等人的怒视下悄悄地没了声音。 大家都沉默了。 是啊，在这样密集的赛程里，能保持状态，始终不受伤……那才是奇蹟，看看巴黎医务室里住了多少人就知道了。 他们只是被里奥以前的状态迷惑了。 35岁仍然能保持全队最高的出勤率之一，这可不是单纯的运气好，或是身体素质好就能解释的。训练方式，饮食结构，还有场上的自我调整和保护……等等，都缺一不可。 被队医提醒后，他们才想起，年轻的里奥其实是个小脆皮，没有那么成熟的经验，球场上被集火导致赛季报销，也是有过不少记录的，绝不是危言耸听。 也难怪他这么难过。 想到自己之前是怎么错过欧冠决赛，他当然会害怕再一次受伤…… 这场比赛前，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当然不是，队医早就注意到隐患，教练团队肯定也心知肚明，但他们不敢不让里奥上场。一是因为他自己肯定不会愿意坐替补席，二是因为…… 第42页 没了进攻核心，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大巴黎能不能赢下胜利。 维蒂尼亚迟疑地问：「意思是说，里奥可能赶不上14号的比赛了？」 「现在还顾得上什么欧冠，」帕雷德斯很是恼火，「你还想让他带伤上场？」 维蒂尼亚脸色一黑，很不高兴自己被这么误解：「别胡说，我当然也是因为关心——」 里奥立刻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差点吵起来的两个人都噤声了，只能看着他继续呜呜抹眼泪。 「对不起……」维蒂尼亚泄了气，下意识道歉。 帕雷德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哄小孩这种事情，他好像还不擅长…… 要是内马尔在就好了，拉莫斯也很擅长改变氛围，但他们今天只能坐在观众席上，离得那么远，恐怕只能对着现场转播镜头干着急了。 「好啦，没什么大事，你哭得全世界都以为你患上绝症了。」维拉蒂笨拙地安慰起来，把里奥气得瞪大眼睛。 「这还不算严重吗？」他刚一出声，就开始打嗝，看起来更可怜了。 维拉蒂轻轻揉了揉小羊毛，又说：「你真的需要休息，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没有人会怪你的。」 他在心里补充，真正要为此负责的，当然另有其人。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压在里奥心里的悲观情绪丝毫没有减少。 直到被工作人员护送回球员通道，他的眼泪就没停过，这让人头一回意识到，山羊宝宝原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他真要闹起来，整个俱乐部都不可能消停…… 帕雷德斯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各种新闻报导，里奥被红牌罚下的那一次，当时的国家队队友做了什么呢？ 斯卡洛尼应该知道，他偶然说起这段往事，充满感嘆：我们陪了他六个小时呢！可真能哭啊。 六个小时！ 帕雷德斯一下子忧心忡忡，他感觉自己回不到阿根廷了。 这时，多纳鲁马凑过来，提议：「要不，你唱首歌哄一哄孩子吧？」 阿什拉夫僵住了。 第23章 法国x报：《赛后梅西受伤离场！》 《psg伤情大爆发，绝对主力预计缺席两周？！》 当晚，社媒就轰动了。 从阿根廷夺冠起，围绕里奥·梅西的话题就没断过。事实证明，不管他到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会成为焦点。 冬窗转会刚截止时，不少菠菜网站更新了欧冠赔率。psg仅次于曼城、拜仁，位列第三，眼看着就要超车，当时还引起了一阵热议。 「令人费解，到底是什么人在看比赛，破水管赔率为什么会这么低？」 「你们是没有看过法甲吗？请来欣赏一下中场大师、葡萄牙伊涅斯塔的顶级操作……【动图】【动图】【动图】」 「这算什么，看过多纳鲁马的扑救吗，整个法国都在帮我们义大利锻鍊国门呢！【扑救动图x9】」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该不会是因为……」 「不会吧！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小梅只是个20岁的孩子！」 内马尔，拉莫斯受伤？ 别慌，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的。 幸好买了什克！感恩！体育总监唯一正确的决策！ 姆巴佩中途伤退？ 看情况应该不会很严重吧，是不是在放烟雾弹？ 诡计多端的法国人，热刺要小心了！ …… 直到今晚的突发事故。 赔率数据再次更新，psg一下子掉到了第五，排在利物浦和皇马之后。 众人恍然，原来的确是因为梅西。 一个小时前，他们还能欣赏小梅花鹿在球场上灵巧带球的表演，一小时后突闻受伤的噩耗。 梅迷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阿根廷、大巴黎等众多球迷的心也高高悬了起来。 现在还无法得知究竟是因为疲劳，还是比赛时对手的兇狠犯规。人们揪心地等着医院的诊断报告，一边扒起了比赛录像扒。 每一个镜头都被挖了出来，拿着放大镜研究。 多角度的回放下，后卫的铲球动作被清晰地显示出来——没有接触到球，而是直接撞倒了梅西。只不过因为他很快站了起来，没有给裁判吹哨判罚的机会，就完成了射门。 土鲁斯的后卫立刻遭到了死忠球迷的强烈谴责：「你伤害了有史以来最好的运动员！」 「看在上帝的份上！要是你毁了他的未来职业生涯……那就等于毁了足球！」 「德保罗已经在路上了.jpg」 骂声最多的当然还是裁判。 后卫有自己的职责，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手突破而不作为，至于判断他们的动作是否规范，就是裁判的责任了。 「这么明显的犯规，起码应该给个黄牌！」 「抗议，不能因为球进了就当做无事发生！」 然而，这是法甲联赛。 内马尔早就用自己的挨踢经验证明了，破水管从来没有主场哨。上周，他们在蒙彼利埃的客场还能获得点球判罚，回到了自家主场，反而没了一点优势。 球场上的事情还可以怪罪于对手、裁判，但球场之外的问题只会更多。真正论起责任……教练组，医疗团队，整个管理层都逃不掉。 此前，谁又能想到，连场赢球的大巴黎反而面临着最严重的危机。 第43页 场上侵犯不断，又过度使用年轻球员，伤病接连而来，几乎每场献祭一人达成的胜利，这让球迷怎么高兴得起来，只觉得憋屈。 一手好牌打成这样，简直天怒人怨。 「怎么2023年了还有人不知道怎么养梅团啊！急死我了。」 「加尔蒂埃不会干别干了！」 「换个掌握说明书的人来行不行？」 …… 遥远的曼彻斯特城队蜜忽然一个激灵，警觉起来：「我们的教练……不会被挖走吧！」 「这个，不如担心一下他会不会自己提桶跑路？」 「……」 相对无言，恐慌情绪在蓝月论坛迅速蔓延。 他们提心弔胆地打开了赛前发布会的直播，瓜迪奥拉果不其然被记者们包围了。一开口问的全部都是「梅西」，没人还记得第二天是曼城的比赛，跟法甲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的主教练一脸愁眉不展，头髮好像都多掉了几根似的，抬手抚摸着额头。 「是的，我听说了。我真希望有时候是我想错了，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以前说，他开心就好，但那是以前。他在巴黎不开心，这是足球的损失。」 「我们都知道，他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就像一颗糖果。为什么巴黎不能把他放在蛋糕上呢？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多余的，我也不必再说了……」 * 这个周六的晚上註定不会平静。 七彩的灯光，立体环绕声效的音响，然后是霸占着麦克风的巴西人鬼哭狼嚎…… 阿什拉夫·哈基米呆滞地瘫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我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 二月五日是内马尔的生日。 他早早就跟队友们预定了这场生日宴会，准备比赛后把他们接过来，庆祝个通宵。 但现在出了点意外，巴西人灵机一动，庆祝会就临时变成了哄小孩大作战。 在帕雷德斯心不甘情不愿地坦白自己其实毫无经验之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了所有人——自由发挥，轮流上演才艺表演。 但其实…… 里奥早就哭累了，他本来也不需要，或者说，不习惯这种「溺爱」。 他们这么小心翼翼地对他，反而让他很难为情。 唉，就不能让事情早点翻篇吗？ 小羊羔坐在沙发闷闷不乐，怀里抱着拉莫斯塞过来的毛绒树熊玩具，忿忿地揉了两把：果然是把他当小孩子了！ 他低头躲开了内马尔抛过来的过于刻意的媚眼，环视桌面，心中再次无法抑制地涌出悲伤。 为什么不能喝可乐？ 举办排队还不能喝碳酸饮料，那还有什么乐趣？ 然而，在沦落为伤员之后，大家把他看得很紧。 队医确实有许多失职的地方，但亡羊补牢。现在，一切工作都以「让里奥尽快回到赛场」为主旨。 要想早日恢復身体，保持更好的竞技状态，必须掐断垃圾食物的摄入。这回没得商量。 医生这么宣布的时候，帕雷德斯就在场听着，心跳都慢了半拍，慌忙去看里奥的反应。 他本来还在哭，听完之后反而渐渐安静了。 过了会儿，他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凄悽惨惨地说：「好吧。」 俗话说，活不单行，噩耗一个接一个降临。但对里奥而言，没有什么比足球更重要。可想而知，他决心为此付出怎样的「牺牲」。 他抱紧了帕雷德斯的腰，慢慢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前：「如果我不能上场，你们一定要赢。」 就这么被託付了满腔信任，阿根廷大狗狗顿时脑海空白，魂魄都好像在离自己的身体远去。 回过神来，他就差握拳发誓了：「一定！」 「输了的话就别回来见我了！」里奥继续发表任性发言。 他说出口后，刚觉得是不是过分了点，但没想到帕雷德斯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绝对不会！」 「……嘶。」 里奥的思绪回笼，被脸颊上突然多出来的冰块吓了一跳。 拉莫斯正拿着一瓶运动饮料，笑嘻嘻地坐下来，搂住他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了，来说点高兴的事情吧！」他打开ins，给里奥看推荐到首页的一条，iffhs公布年度南美最佳球员与南美最佳阵容，「利昂内尔·梅西」的大名赫然在列。 「恭喜！我是说，为你的未来——也为我们共同的未来，干杯！」 拉莫斯随手一点，首页还在不断刷新，接近午夜，都是熟人们向内马尔发出的生日祝贺。 直到一个例外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居然是他的老队友，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拉莫斯忽然想起来，他和内马尔的生日恰好是同一天，这个性格张扬的傢伙是从来不懂得低调是怎么写的。 可他发布的内容却与生日完全无关，而是转发了一条网友评价梅西受伤的新闻。 拉莫斯粗略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最后。 「我不是在强调他不适应2023年的强度，但这是当然的——他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那里才是属于他的舞台。」 老队友在网际网路上的发疯总是毫无徵兆。 但这一次，他的话看起来居然有些道理，像是在为小梅西体谅……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宿命的对手被提前报销？ 第44页 大家都很难想像他还会考虑到这一层——「人们将太多的希望压在他身上，这不该是他现在承受的。万一把人压垮了怎么办？」 评论区都是震惊刷屏的球迷：「请把尊重打在屏幕上。」 「repect，罗哥！」 「原来只有他懂他。我哭了，你呢？」 …… 但忽然，有人一语道破天机：朋友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如果35岁的梅西回到过去，那也是相当炸裂的…… 嗯？！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划过黑夜，众人如梦初醒。 是啊，2008年的19号梅西来到了这里，那他们这个世界的梅西呢？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不仅豁然开朗——可不是嘛！ 梦二尾声的巴萨被蒙上了一层阴霾，成绩并不理想。但怎么说，他们也拥有着相当强劲的班底，罗纳尔迪尼奥，埃托奥，普约尔，伊涅斯塔…… 如果要比糟糕，和如今送走了诺坎普国王的这支队伍相比……对不起，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里奥，搞定巴萨的更衣室，可比在巴黎轻松多了。 刚刚获得世界盃冠军的他如果被送到了2008年…… 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球迷都要感动落泪了。 天哪，克里斯，你好爱他！ 第24章 转眼间，网友们就展开了丰富的想像力，变成了梗图创作灵感大爆发的一夜。 「尊重型对手cr7！第一时间为梅西受伤发声，这背后的理由令人暖心！」 「他好爱他，毫无疑问！」 「持续十五年的单恋，男默女泪……【大哭emoji】」 「虚假的关心：里奥，你受伤了？」 「真正的关心：里奥，请你别再大杀四方了，求求你【双手合十emoji】」 …… 拉莫斯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还偷偷点了几个贊，忽然感觉肩膀上挤过来一个热乎乎的脑袋，脖子一沉：「他很关心我呀？」 他一转头，突然发现自己忘了里奥的存在。他悄悄地压到了自己身上，乌黑的圆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屏幕。 拉莫斯：「……你最好还是别这么想。」 为了加重语气，他补充，为了你的屁股考虑。 里奥果然被唬到了，微微往后缩了缩脖子。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小声嘟囔着，那双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多了些惊慌，好像在说：他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这可很难说。」拉莫斯继续恐吓。 他很享受欺负小傢伙获得的乐趣，但见好就收，免得把人吓跑了。 「坐好。」拉莫斯又说。 小羊羔重新坐下，抱起了他的毛绒树熊。 拉莫斯想了想，纠正：「要不，你还是躺……不，趴下来吧。」 里奥看着他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警惕。 而拉莫斯则是捋起了袖子，无所畏惧地向他张开双臂：「来吧，sese亲手按摩服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沙发后面冷不丁冒出另一个脑袋：「你还会按摩？」 两人都吓了一跳，回头。 原来是巴黎尊贵的姆巴佩总监。他来得无声无息，双手环胸站在沙发背后，审视地看着拉莫斯，像是从黑夜中走出来的忍者。 后者则是惊讶地反问：「咦，基利安你也来了啊？」 「……我不能来？」姆巴佩扬起眉毛，不大高兴了。 他和内马尔是有些矛盾，但必要的时候也还是会演一演的。今天破水管全员到齐，他如果藉口养伤不出现在派对上，合照发出去，这不是又给媒体编排的机会么？ 拉莫斯摸了摸鼻子嘿嘿笑：「其实最近刚学的，手艺还不太好，要不你来？」 姆巴佩：「……」 经纪人老妈为儿子准备的多才多艺人设还没覆盖到按摩，日后……大概也不太可能发展。 姆巴佩无言以对，在一旁坐下来，看拉师傅大展身手。 屋里派对气氛正火热，巴西歌王已经放弃了找准曲调，开始吹口哨当伴奏，马基摇头晃脑给他伴舞。 里奥犹豫了一下，在「被内马尔拉上去合唱」和「给拉师傅当试验品」两种可能性中，选择了后者。 扑通一声，沙发座上多了一只直挺挺的小羊羔。 为了先前方便治疗，他穿着清凉的短裤，宽松的裤腿随着他翻身的动作，轻易地掀开了大半，几乎半边臀部都要露出来了，剩下的半边被柔软的布料覆盖，轮廓圆润得刺眼。 放松状态下的大腿也显得充满肉感，轻轻一捏就晃起来，在这夜店一般的花里胡哨打灯下，依然白得发光。 拉莫斯刚把手放上去—— 咕咚。 姆巴佩听到咽口水的声音，勐然一惊。 当然不是他自己。于是他抬头四顾，陆续逮到了好几个人仓皇扭头，躲闪总监的抓包。 帕雷德斯慌忙把脸藏在了玻璃酒杯后，变成了一团迷离的彩色。 内马尔举着的酒杯撒了一地，招唿着金彭贝一起收拾。 更可疑的是阿什拉夫，虽然他就坐在直角长沙发的另一头，但本来以他和里奥的关系，根本没有人怀疑，结果他硬生生把自己翻了个身，却忘记自己已经坐在了尽头，于是咚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但是地板上已经有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维蒂尼亚正在捡自己掉落的叉子，和阿什拉夫撞了个正着。 第45页 「……」 总监无语。 总监沉思着收回目光，忍不住紧皱眉头。 他这些队友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还是受到正面冲击的拉师傅心情最不平静。 偏偏里奥丝毫没有自觉，大概在很久以前就习惯接受队医的专业按摩了，等了一会儿，还抬起小腿晃了晃，向他示意：「我准备好了。」 拉莫斯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撞上姆巴佩幽幽的目光，才缩回来。 「咳，」他一脸严肃地说，「那我开始了。」 里奥调整好姿势，忽然面前一黑，原来是姆巴佩给他垫了一个软抱枕。 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生硬，但动作很轻柔。 「谢谢基利安。」里奥舒舒服服地把脸埋进去，然后模煳地哼了声，一时没控制住条件反射，一脚蹬到了拉莫斯的腿上。 「抱歉抱歉，」拉师傅赶紧抬起手，「弄疼你了？」 「没有……」软乎乎的声音从抱枕里传来，「有点痒。莱安——」 帕雷德斯把酒杯推到了桌上，正襟危坐。 但里奥只是觉得没事干有些无聊，想玩手机了。 「我找不到我的手机了。」他嘀咕，「可能落在更衣室了。」 帕雷德斯有求必应，把自己的手机让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内马尔强行拉过去唱歌了。 阿什拉夫痛苦地想捂耳朵，但在震彻天花板的歌声中，他觉得就算找出耳塞来也没什么用，只能尽量往远离麦克风的方向挪。 不知不觉，就贴到了里奥的抱枕上。 他僵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忍不住用余光看过去。从他的角度，正好对着里奥的脑袋，毛茸茸的像一团黑羊毛。过长的发尾微微打着捲儿，贴在后颈，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回过神的时候，阿什拉夫发现自己已经把手放了上去，陷入柔软的髮丝中。 里奥正专心致志地刷着短视频，一点反应也没有，可能是已经习惯了队友的亲昵，连抬头看看是谁的动作都省了，这让阿什拉夫莫名地有些心虚。 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孩子…… 自己之前那些阴暗的念头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 摩洛哥人想着，心中动摇。 里奥似乎从来没把巴黎的是非放在心上，所以，只要放下那些事情，他们也是可以当好队友的，一起为联赛和欧冠奋斗，如果能一起举起大耳朵杯…… 他劳神在在地併拢手指，抓起一绺头髮轻轻抚过。 男孩的发尾被挑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青色的血管也依稀可见，阿什拉夫无意瞥了眼，像是吓了一跳，匆忙松开了手。 …… 里奥登陆了自己的社媒帐号，开始挨个给俱乐部队友、国家队队友点赞。 网上有很多关于他的讨论，他也都看到了。 从两周前的盛赞，到忧心忡忡地把他当成psg的救世主……他在自己的评论里匆匆扫过，为一些过激发言感到害羞，飞快地划开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补课，里奥自觉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热门用语，偶尔有些疑问，他决定请教队友。 被自己揉过的脑袋忽然抬起头，阿什拉夫呛了一下。 他故作镇定，问怎么了？ 里奥举起手机指着屏幕问他：「8-2」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大巴黎官方帐号下刷屏？ 阿什拉夫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队蜜之间在评论区里打起来了。 巴黎球迷冷嘲热讽：「你们门将找到啦？」 另一边回击：「今年打算突破十六强了吗？可别再踢飞点球了【笑哭emoji】」 「更何况还分到一个利物浦，我只会哈哈哈……」 攻击性极强。 「呃，嗯。」阿什拉夫闭眼，感觉头大，含煳地说，「这是一个梗，和一个德甲球队有关……他们是今年竞争欧冠的有力对手……」 「谁啊？」 「当然是德国人，」拉莫斯听到了，飞速抢答，「因为他们已经八年两届世界盃小组赛出局了！是最早准备欧冠淘汰赛的球队，不可小觑啊！」 里奥喔了一声，半信半疑。比赛输赢都很正常，这跟分组运气也有点关系。一直反覆强调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拉莫斯一本正经地嘆气：「德国人嘛，缺德是正常的。别管他们，我们先专注自己的对手就行。」 * 遥远的慕尼黑，年轻的贾马尔·穆夏拉打了个喷嚏。 他无端感觉后颈发凉，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他的队友。 「怎么啦，提前紧张了？」阿方索·戴维斯乐观地表示，别怕，我们有好消息。 ——经过一番成功的讨价还价，俱乐部以最实惠的价格签下了新的门将大爹索默！ 「坏消息呢？」穆夏拉问。 「……呃，也不算什么，」戴维斯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但话语间还是暴露了他高强度网上冲浪的事实，「拜仁的赔率被psg超了。」 穆夏拉也吃了一惊。 菠菜赔率会考虑各方面因素，球队最近的状态，球员状态……仅仅靠连胜，说服力不大。 不用说，所有人都在关注巴黎圣日耳曼，很清楚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怎么赔率反而降了？ 「有消息说，巴黎要换教练了。」戴维斯挠头，「可能他们有什么内幕消息吧，比如……请到了齐达内？图赫尔？谁知道呢，他们可是有梅西呢！哪个教练捨得拒绝？」 第46页 穆夏拉深以为然，但想起昨晚的新闻，微微皱眉。 在拜仁，球员对梅西的态度都有些微妙。 不管是德国队还是拜仁俱乐部，重合的球员不少，曾经和他正面交手数次，大概因此结下了梁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公然向竞争对手表示关心，肯定是不合适的。 穆夏拉观察了一下更衣室，确保前辈们并没有关注这里，才压低了声音问：「但是，他不是才刚受伤吗？」 psg的伤情报告还没出，外人无从得知真实情况。但穆夏拉想到，小梅西都在球场边哭得那么伤心了，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替他揪心…… 「唉，可能上不了吧。」戴维斯嘆了口气。 从俱乐部的利益出发，大巴黎这样潜在的竞争对手最好是能不碰面，而私心来说，他还是很希望能和对方在赛场上相遇的。 8：2击败巴萨的那一次虽然令人振奋，可他错过了梅西的球衣！ 「我也想要球衣……」穆夏拉欲言又止。正好，他们的「老」前辈穆勒从前面经过，两人齐刷刷望过去。 穆勒走着走着停下脚步，背后发毛。 他迟疑地转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两个年轻人期待的目光。 「托马斯，你有和梅西换过球衣吗？」 「……」 没有，穆勒很正常地回答道，发现他们的表情变得极为失望，感觉自己被刺了一下。他补充：「另一个穆勒有，你们可以去博物馆看看。」 「哦……」年轻人拖长了声音，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痛惜：这十几年怎么就没抓住一次机会呢！真没用！ 穆勒：「……」 怎么感觉被鄙视了，啧。 *淑祠 欧冠比赛近在眼前，各大球队都在备战。 只有大巴黎依然死气沉沉，还不知道能不能凑齐一支首发队伍，看来得从医务室扒拉一下看看有什么人能用了。 向来以编排南美人绯闻为乐的psg喉舌报纸也都慌了，头一回决定为自家球员发声。 他们挨个採访了法国名宿。 其中，最有噱头的当然是曾经在巴萨效力过的亨利。在巴萨和梅西做过队友的他是最有资格发言的。 「我认为，psg现在陷入了一个困境。」亨利在採访中表示，「明星球员太多，让他们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确立谁作为核心。但我认为，答案其实很简单。」 「毫无疑问，唯一最优解就摆在我们眼前。」 「当你拥有一个20岁的梅西——请注意他的名字——你有什么理由不围绕他建队呢？而最简单的战术，瓜迪奥拉也教给大家了：将球传给他……」 最后，他委婉地暗示：你们就算买不到瓜迪奥拉，向他买个使用手册很难吗？ 欧冠倒计时还剩一周，大巴黎没有任何变化。 二月八日，周三的晚上，他们迎来了法国杯的1/8决赛。 与大巴黎这样的「暴发户」不同，马赛是法甲联赛的老牌俱乐部了，也是唯一拿过欧冠的法甲球队。 巴黎与马赛的这场国家德比，还是在对方主场进行，在比赛开始的前一天就已经在场外瀰漫起了硝烟。 虽然阵容不全，但气势不能输，哪怕输了比赛，打架也要打赢吧？ 帕雷德斯摩拳擦掌，和拉莫斯对视一眼，已经做好给对面上强度的准备了。 剩下的球员们则在等待着内马尔的表示。 他的脚踝依然是个隐患，虽然已经轮休了两场比赛，要说痊癒还远远不够，但眼看着前锋只剩下小将埃基蒂克，无人可用了，他思索再三，还是想要上场。 加尔蒂埃心事重重，没有表示。 世界盃刚结束时，还是兵强马壮，阵容豪华的大巴黎，坐拥排名前三的10号核心，世界盃四强之三，大比分碾压联赛对手…… 一个半月后，伤兵满营，前锋都快凑不出来了。 有见过哪个球队的大名单上前锋比门将还要少的吗？划重点，这可是一家豪门俱乐部！ 很难有人想像，大巴黎拥有全欧洲最华丽的锋线的同时，前锋却少得可怜。 前场三叉戟之外，还有两个年轻替补——除了租借来的埃基蒂克，只剩下一个经验约等于无的18岁青训小将胡斯尼，大部分球迷都对这个名字还十分陌生。 要是被他们看到这样一个18岁小孩在国家德比上场，可能心态都要崩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梅西。 年轻球员体能不足，身体状况也不太稳定，轮换作为替补上场，是有利于他们提高的，但将他们作为主力…… 被限制进入韦洛德罗姆球场的大巴黎球迷们围在了外面，一个个对着手机里的直播画面，偶然闪过咀嚼口香糖的加尔蒂埃时，都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死忠ultras与马赛一方的球迷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互相扔着烟雾弹，口哨声与尖叫声不断。 维繫着大巴黎教练组颜面的，只剩下暂时的「不败」。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裁判哨声，比赛开始。 半小时后，马赛球员攻入第一颗进球，观众席上欢唿四起，烟花绽放，伴随着迷雾冉冉升起。 紧跟着五分钟后，拉莫斯与对手相撞，双方开始了摩擦，场外嘘声一片。 下半场第三分钟，内马尔带球突入被绊倒，裁判没有表示。 球权丢失。 第47页 马赛反击，禁区内有人倒地，裁判果断判罚点球。 智利前锋桑切斯走上了罚球点，又被打断。在他身后，双方球员已经冲到了一块，帕雷德斯一手护着队友，一手将人推倒…… 解说倒抽一口冷气：「巴黎圣日耳曼的情况不太妙，他们打了起来！帕雷德斯收到一张黄牌，但矛盾没有停止……啊！教练组也打了起来！」 场边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纠缠到了一起，发生了令解说都目瞪口呆的一幕。 裁判刚维护完球场上的秩序，又赶紧沖向替补席，掏出了红牌…… 「双方教练都被出示了红牌！他们只能坐到看台上了。」 「呃，看台上球迷的情绪也很激动……他们已经在往球场内扔东西了！psg的体育总监坎波斯看起来十分愤怒，隔着球网在怒骂着什么……」 一阵混乱中，砰！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块白色不明物体，如同被空投了对地-导-弹，现场保安的盾牌也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看台上炸开变成一团白色烟雾，顿时遮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内马尔抬起手眺望，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真想吹一声口哨。 这种场面，说实话，他来法甲好几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呢！ 在烟雾消散后，裁判还在努力维持场边秩序，却被头顶的一阵喧譁打断。 「发生什么了？」维拉蒂向队友询问。 齐耶赫摊手，已经对法甲的激烈性深深地震撼了。 不多时，现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上了看台，将坎波斯抬走了…… 抬走了…… 转播画面之外，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场哨声响起。 虽然输了比赛，但大巴黎球员们都还有些恍惚，甚至无法专注地沉浸在失利的情绪中。刚回到更衣室，拉莫斯就被窜出来的小傢伙拉到了角落里。 里奥十分严肃地看着他：「塞尔吉奥，你老实告诉我，今天的事故……是不是和你有关？」 「怎么可能！」拉莫斯难以置信地问，「你觉得我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呃，」被质问的一方露出了「sese心虚但sese是无辜的」表情，抓了抓头髮，「我本来以为他们最多去堵车，砸玻璃……什么的，谁想到极端球迷有这么疯狂啊？」 直接把人抬下去了——物理意义上的——这可真的没想到哇！ 「你的网名叫什么？」里奥干脆了当地问。 「嗯……」 拉莫斯眺望远方，企图转移话题：「怎么说呢，这也算是达成献祭一人的成就了吧？是不是象徵着我们欧冠首回合能够获得胜利呢？」 「疯狂路易斯。」帕雷德斯毫不留情地揭底。 里奥低头看手机。 法国x报：劲爆的国家德比！不明飞行物空袭！ 大巴黎体育总监路易斯·坎波斯在观赛途中遭遇不幸「中弹」，正在送往医院抢救…… 第25章 三个人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直到被巴西人发现。 「嘿，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呢，你们听说了吗？」内马尔满脸笑容地向他们张开双臂，分别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医院那边传来了特大好消息！」 轮到里奥时，他努力从内马尔的胳膊下挣扎着抬头，向他确认：「你是指——」 巴西人毫不掩饰地点头：「我们终于不用忍受那傢伙从葡萄牙二级转会市场买来的『人才』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拉莫斯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有些负罪感。 而帕雷德斯刚露出傻笑，就被里奥拍了回去，「哦」了一声，就像弄丢玩具的大金毛低下头来。 「对不起，我不该笑，」他小声说，「但是忍不住……」 内马尔敏锐地捕捉到了点什么，微微眯起眼睛。 难道？ 「放心吧，小傢伙，」拉莫斯很快又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揪住里奥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搓，「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怪不到你身上的。」 「我不是说这个，」里奥抿起嘴唇，脸颊也鼓了起来，看着孩子气的动作，眼神却充满了忧虑，「我是担心球队……」 「担心什么？」拉莫斯打断，老气横秋地说着。 「其实没有人关心巴黎。大家最关心的都是自己，想要打出成绩也好，想要获得荣誉也好——所有的所有，都不是『为了巴黎』。就连你的莱安，也是因为你才回来的。」 帕雷德斯心安理得地当做夸奖，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点了点头：「不然呢？」 这些话说得有点难听，但一针见血。 里奥低下头，被搓出静电的呆毛都耷拉下来，好像很感伤的样子。 这就是癥结所在。 他能接受自己离开了巴塞隆纳，对和拉莫斯成为队友也没什么不良反应，但从没想过自己会为这样的俱乐部效力。如果，能回到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你是在想念巴萨吗？最好别。」拉莫斯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一直注意着他的脸色，忽然抬起胳膊压了上来，又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也不是想念……」里奥摇头，现在他可是巴黎的球员，可不会和别人纠缠不清。 「你是不是又看新闻了？」 里奥含煳地应了一声。 第48页 拉莫斯瞭然，难怪他会露出这副表情。 里奥这边才刚受伤，巴萨发言人就开始频频发表高论，什么psg不会照顾人，里奥在巴黎水土不服，他应该回到巴塞隆纳，我们所有球员球迷都会欢迎他…… 听得就叫人厌烦，而这些对当事人来说，只会是更多的麻烦。 「得了吧，他们就只会嘴上说得好听。」拉莫斯翻了个白眼，「要是真希望你回去，为什么冬窗期间没敢找你父亲商量转会，反而现在跳出来嚷嚷？」 里奥似乎还没有未来的他那么有定力，不自觉环住手臂，微微歪着头，好一会儿才说：「但等到放假，我还是要回去的，到那时……」 肯定会被媒体团团围住，那可要怎么应付呢？ 他很烦恼。 他可以假装不认识拉波尔塔，但没法当那么多记者和球迷不存在吧？ 然而还没说完，就把另外两人吓了一大跳。 「别！」他们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互相看看，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恐。 这动静顿时把其他人也吸引过来了，扭头张望：「发生什么了？」 里奥以为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解释：「我不是说回『巴萨』，是『巴塞隆纳』……」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喜欢那座城市的。 特别是在见识了巴黎糟糕的天气之后，里奥早就想念巴塞隆纳的阳光了。 真正的假期还很遥远，不过，在养伤的这段时间，俱乐部并不会限制他去哪里，他准备和家人商量一下，回去转转。 说到这里，里奥随手捋了捋自己的发尾，「正好头髮太长了，我想简短一点——」 马尔基尼奥斯看着他柔软的捲髮，想像了一下被剃成刷子的模样，脚下一趔趄。 ——「不许去！」 整个更衣室都在尖叫，里奥懵了一下，眼睁睁看着维拉蒂睁圆了眼睛，像是应激的猫头鹰快要承受不住晕过去了的样子。 内马尔更是激动得勐拍柜子，十分慌张地补充解释，「你熟悉的理髮师已经辞职不干了，你可能得找新的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理髮的问题表现得这么在意，想了想说：「好吧，那就等到三月回阿根廷的时候，我再……」 「……」就一定非要找熟人不可吗！ 破水管集体晒干了沉默。 内马尔使了个眼色：谁能想办法把阿根廷理髮师干掉？在线等，急！ 没有人想出来。 大家久坐许久，最终面色凝重地离开了球场，被镜头记录下来： 「一场惨败后，大巴黎全体球员在更衣室里静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蒙着一层浓浓的失败阴影，又或许是在为受伤的体育总监表示担忧……」 * 法国杯止步16强，从梅西回归后的七连胜，到0-3惨败马赛，破水管的崩盘似乎只在一夜之间。 球队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并不算意外。 毕竟是公认的「破水管」嘛。 但发展成【这个】程度，那还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在此之前，大家都默认，不管俱乐部内部什么问题，最终会在各方协商后，以一种温和，体面的方式收场。 结果…… 国家德比的战火彻底点燃，几万人的球场和更多人的转播镜头目送着这位大巴黎总监被担架抬走。 和「温和」或是「体面」都一点沾不上边。整个场面，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至于双双被红牌罚出场的教练们，则是成了本场闹剧的背景板，无人在意。 直到赛后，追究失利原因的媒体们才再次将矛头对准： ——场上战术失控，训练一团糟，教练失去信任！ 这些情况换做是其他俱乐部，加尔蒂埃早就该下课了。 破水管却一直这么别扭地维持着，不是因为对他有多么高的期望，而是因为将他带来的体育总监，才是更关键的一环。 路易斯·坎波斯，葡萄牙人，之前分别在摩纳哥和里尔俱乐部担任体育总监，在球员的转会运作上表现出色，低买高卖，显得颇有眼界。 2022年初，psg与姆巴佩商谈续约。 为了将他留下，他们不惜给出了足坛第一的高薪合同，还满足了其他种种要求——赋予了超越普通球员的权力，以他为核心打造队伍，并为此引入了曾经合作过的坎波斯。 坎波斯上任后，在夏窗展开了全新的引援策略，强调「年轻化」，陆续清理了原来的南美球员，购入了一批葡萄牙和西班牙中场。 至此，曾经在20年闯入欧冠决赛的队伍彻底重组。 是坎波斯的眼光突然间出了问题吗？ 体育台特邀评论员指出，也许是因为，他追求的高性价比球员，未必适合巴黎圣日耳曼这样的豪门。 失败的夏窗引援问题早已有了徵兆，让人怀疑，坎波斯在巴黎恐怕很难待得长久。 当然，这次冬窗引援还算顺利，在重要的欧冠赛事到来前，填补了中后场的阵容深度，暂时保住了他的职位。 但也到此为止了。 法国两个最有影响力的球队，在球迷之间早已势同水火，而在最近的数次交手中，马赛没能获得一次胜利，让巴黎人的高傲尽数体现。 输给马赛，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若不是这次袭击意外，极端球迷组织一回到巴黎，就会堵住俱乐部的大门举牌示威了。 第49页 到时候，迫于压力，管理层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表示与坎波斯一刀两断，请他另寻高就，场面肯定不会太好看。 这么看来，马赛球迷似乎帮他们……顺利解决了一个难题？ 既然坎波斯不在了，那他们也不用再纠结加尔蒂埃是否能获得球员的信任了。 换教练的决定顺理成章。 可问题又来了，找谁接手这支队伍呢？ 法甲本来不缺的教练人才，隔壁兰斯、尼斯的现任主教练都是中途上任，目前战绩可观，对球队起到了积极的正面作用。 就连加尔蒂埃，也曾带领着另一只球队成功狙击了大巴黎的法甲冠军连胜。 但要想胜任巴黎圣日耳曼的主教练一职，他们还需要一个更有魄力，手段更雷霆的角色。 首先是与明星球员的沟通，协调更衣室关系，串联全队的战术——这些加尔蒂埃在赛季初也能做到，但随后输给了权力斗争。 其次，不仅要有丰富的联赛经验，还要擅长杯赛。 法国杯已经落败，仅仅蝉联一个法甲冠军是不够的，还得在欧冠中打出成绩…… 在法国杯之前，大巴黎管理层其实就已经收到了一堆自荐信，却迟迟不能确定人选，就是卡在了合同条件上，拉扯了许久，都无法让双方满意。 他们希望能签下足够的年限，但对名帅来说，他们不缺工作，吸引他们来的真正因素，大家心知肚明，有了图赫尔下课的前车之鑑，他们需要得到保证。 那么，巴黎能保证夏窗留下梅西吗？ 如果不能，经营策略是否会发生改变？半年之后是否又要重建队伍？ 刚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房间里静悄悄的。 他们刚刚被埃米尔吼了一顿。 卡达人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面，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振聋发聩的问题：「你们给梅西找一个他喜欢的教练，有这么难吗？钱又不是问题！」 众人沉默了，喜欢梅西的教练有很多，但能让梅西喜欢的…… 有人弱弱举手：可是，我们买不到瓜迪奥拉。 曼城背后可是阿联的财团，光砸钱是没有用的。 埃米尔打断：「那你们就不能让他自己主动过来吗？」 又有人答：「但是，他的合约还没完成……」 纳赛尔眉头紧皱，感到压力很大。 他托住下巴：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 赛后的第二天，是个难得晴朗的周三。 虽然没什么阳光，但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是个好天气。 没有训练的里奥把自己捂在被窝里，昏天暗地睡到了下午，才被一通电话叫醒。 他闭着眼睛摸到了手机，对面传来了同样还在养伤、没有参加训练的姆巴佩的声音。 「早上好？」 「……已经下午了！」姆巴佩干巴巴地说。他顿时知道自己的电话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接通了，忍不住抚额嘆气。 「唔。」里奥也毫不隐瞒地打了个哈欠，「怎么啦？」 姆巴佩说，想约他出去吃晚饭。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模煳，他的口吻还算正常，听不出异样，报出了城里一家有名的素食餐厅的招牌。 里奥睡得头晕，一边揉着眼睛，还在犹豫：「素食？我想想……」 「你一定要来。」对方强硬地打断，「我有话要和你说。六点见。」 挂了电话，里奥握着手机发了会愣。 大脑清醒后，他想起昨晚内马尔笃定地猜测，今天他们就能收到加尔蒂埃下课的消息，顺利的话，新任教练也就来了。 看姆巴佩的反应，他肯定也听到了风声。 六点，里奥穿上外套出了门，姆巴佩已经准时等候在外了。 他今天打扮得很酷，黑色夹克衫，头上斜扣着鸭舌帽，还戴上了墨镜，像是刚从哪个时尚秀回来，看起来一点也不怕成为路人的焦点。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名人出门，是很难不被注意到的，不如潇洒一点，还能被媒体拍得更好看。输呲 看里奥走下台阶，法国人扒拉开墨镜，一言难尽地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匆匆套上的灰色羽绒服土得掉渣，下摆一直拖到膝盖，领口还被压了一半没翻出来。谢天谢地，姆巴佩心想，他好歹没穿着拖鞋就出来……当然可能是因为怕冷。 「你又没梳头？」 回应他的是里奥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 里奥把羽绒服帽子从领子下面翻出来，往脑袋上一扣，满意了：「这样就看不到头髮啦。」 「先等等！」姆巴佩忍无可忍，把他的帽子拔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梳子，一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基利安，你居然随身带着梳子？」 里奥表示惊讶，目光不自觉往他头顶上飘去，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 「少废话。」姆巴佩表示，他对自己的髮型有着严格的要求，绝对要保证一丝不苟。 在替里奥梳头的时候，他点的专车也到了。 因为罢工，路上有些堵车，好在素食餐厅的地址不算太远，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叫之前，他们还是顺利地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里奥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菜单，没看几眼，脸就垮了下来。 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他要在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接电话呢？应该一听到「素食」的名词就果断拒绝的！ 第50页 但现在已经迟了。 坐在他对面的法国人双手交叉低着下巴，表情十分严肃，显然打算和他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他缓缓开口：「里奥，关于新教练的事情，你听说了多少？」 里奥知道得不多，他专心听姆巴佩分析了球队现状，并没有特意迴避「核心」的问题。 从法国人的表情看得出来，要放下他们的傲慢有多么艰难。在准备这场晚餐之前，他很努力地做了心理工作，才能将这些话一口气说出来。 「如果俱乐部要为你寻找更好的教练，我不会有意见。但是，有一件事很重要——」 「下个赛季，你会离开吗？」 里奥愣了一下，姆巴佩接着说：「这对巴黎很重要，对你，我，还有其他人……都很重要。」 「我不知道。」 姆巴佩沉默了。 他暗暗嘆了口气，心想毫不意外，接着又想，或许是自己太着急了？ 里奥才来了不到一个月，要面对那么多的变化，还要面临着未来的职业生涯的岔路口，怎么想都很难决定。 「我不是逼着你现在就做出什么保证，」姆巴佩犹豫了一下，「但你要知道，和热刺的比赛就在五天后，而我们的主教练还没定下来。」 他本来没那么容易服输的。 在他那么努力地为自己争取了足够的权益，获得了巴黎球迷、法国球迷的认可之后，他想要在这里获得全部的支持。 但随着关键比赛的接近，他愈发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的他们想要赢得胜利，只有一种可能。 「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决定，」里奥慢慢地说，柔软的阿式西语渐渐抚平了法国人心中的焦躁。「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替自己做出这个决定。」 「但不管怎么说，在我离开……回去之前，我想和你们一起赢下所有胜利。」 姆巴佩凝视着他，许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了地点点头：「好。」 这一顿饭，两个人都吃的不是滋味。 里奥的情绪不高，睡了一觉之后，昨天比赛的情形再次浮现出来。 尽管他没有上场，但随队看完了整场比赛。队伍的诸多问题令他忧心忡忡，而法国杯淘汰的本质也令他难以忍受。 「难道我真的要一周都不和莱安说话了吗？」他悲伤地嘆气。 姆巴佩安慰他：「法甲就是这样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他也不喜欢输，但输给马赛，反而是最有可能的。 下一场联赛他们即将应战的摩纳哥，姆巴佩的老东家，也是对巴黎来说很难缠的对手。可他们在法国杯1/32决赛就被名不见经传的法乙球队淘汰了…… 是不是很抽象？ 「这算安慰吗？」里奥呆呆地用叉子戳着紫甘蓝菜。 「我的意思是，比赛已经结束了，你必须接受现实。」姆巴佩说得坚决。 里奥不吭声了，低头望着自己面前绿油油的青菜，经过法国人的一番开解，他看起来更难过了。 ——「你见过狮子是吃草的吗？」 他委屈巴巴地把沙拉翻了个遍，无从下口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姆巴佩：「……」 他见过羊吃草，但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痛苦吃草的羊。 但面对的是里奥，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举双手认输，反正法国人已经习惯了，忍一忍吧。 「……多少吃一点吧，别浪费，等会我带你去烤肉店。」 * 在城市的另一头，阿根廷足协主席终于见到了他们的主教练。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庆典之后，球员们各自回到俱乐部继续完成赛季，而斯卡洛尼则前往度假，将续约的事情往后推迟，中途因为许多细节没有谈妥，一拖再拖。 这就拖了一个多月。 fifa的年度颁奖典礼时间和地点都已经确定，27号晚，就在巴黎。斯卡洛尼则是直接从西班牙飞过来的。 他照旧穿着他的运动衫，神情沉着得很。 两人拥抱后坐下。 塔皮亚微微感慨：「我还以为要等到这个月底才能见到你呢。怎么忽然决定提前来了？」 他观察着斯卡洛尼的表情，适时地提问：「关于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就是我今天想说的事情。」斯卡洛尼答道。 他沉吟着，仔细地斟酌用词：「我想确认一下，我们这个队伍……应该是有一个毋庸置疑的核心吧？」 塔皮亚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你不知道大家有多高兴，」他还算镇定，但眼里已经流露出明显的笑意，「球迷们都已经提前预定2026的卫冕了！当然，这有些夸张，但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所以，为了国家队未来所做的考虑，也应该能被接受？」斯卡洛尼继续说。 塔皮亚听了，若有所思。 「是的，」他慢慢地说，「国家队的所有人都希望为里奥而战，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为他付出足够多的努力，他就能为我们带来胜利，带来快乐。而要想做到这些，就得让他享受踢球……让他不必为别的事情烦恼，更不用说痛苦，而是能尽情地享受踢球的本身……每一天。对吗？」 「这正是我想说的。」 斯卡洛尼伸出手，露出微微的笑容。 足协主席也慢慢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第51页 「我明白了。」塔皮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去做吧。这很不容易，但我希望你们能做好。」 这不是出于足协的态度，而是仅仅作为一个热爱足球的阿根廷人。 他们想要获得胜利。 幸运的是，他们拥有梅西，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想要赢得胜利了——而他也确实能够做到，因此，他值得他们所有人的支持与热爱。 这真是再幸运不过了。 第26章 姆巴佩觉得，自己虽然还没谈对象，但带孩子的经验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虽然一直嚷嚷着要吃烤肉的是里奥，但在他们转战自助烤肉店后不到五分钟，他就暴露了自己一点也不会烤的事实。 姆巴佩默默看着他。 虽然没说话，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要是早说不会，我就不会选这家自助店了。 失策。 「我会的。」里奥还在嘴硬，「只是我平时很少自己做，所以不太熟练……但是你不能说我不会……」 姆巴佩：「哦。」 他完全不信。逞什么强啊！ 但他不想和莫名其妙有了胜负欲的里奥争辩，因为没有任何意义，里奥只会展现出他在球场上从来没有的蛮不讲理，坚定自己是对的。 于是，姆巴佩强硬地夺走了他手里的烧烤夹：「看我的。」 里奥也不跟他客气，两手一摊，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托着脸颊，享受法兰西正白旗太子的烤肉服务。 姆巴佩烤一块，他炫一块。 大概刚才在素食餐厅里憋坏了，他对火候和调料口味也不挑剔，风捲残云地扫荡完桌上的肉，快乐得像是放生到草原的小羊，小腿也晃来晃去的，跟盪鞦韆一样。 这动作落在姆巴佩眼里，惊人得熟悉——和他五岁的小侄女如出一辙。 他嘆了口气，感觉自己不应该是24岁有为青年，而是34岁带两娃的单身老父亲才对。他一时没忍住：「我真不知道你这十几年在巴塞隆纳是怎么活下来的……不会还要让父母照顾你吧？」 「才没有。」里奥立刻为自己辩解。 他成年没多久，就已经为自己挣到足够的钱，在罗尼家隔壁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姆巴佩点点头，不错，已经成年独立了，但是还没拿下驾照，要队友哥哥们开车接送。 「……」 「呃，我正在学……」里奥咬着叉子尖，目光飘到了落地玻璃窗的另一头，又小声嘀咕，反正德科会来接他的。 他接着又说了几个名字，姆巴佩努力把它们和曾经在巴塞隆纳星光闪闪的球员对上号。 他很难想像，在那些热爱「鬼混」的夜店王子的影响下，这小傢伙还能被养得这么……乖巧单纯，完全没染上半点恶习。 说到以前的队友，里奥的眼睛亮起来，兴致勃勃地：「还有哈维，你应该认识吧？他有时候会带我们去野餐，烤蘑菇的手艺可好了，嗯……」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还在滋滋响的烤肉架，好像在拿它作比较。 「当然认识。」姆巴佩并不想打击他。但现实就是如此，他干巴巴地指出，「反而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比较陌生，如果你记忆中的队友是曾经的最佳中场，美丽足球的代言人的话。」 现在已经变成了只会抹髮胶的摆大巴专业户了。 甚至时不时还会被球迷投诉「哈嗨下课」…… 他成功收穫了小羊的瞪眼和难以置信。 「你还没看过巴萨现在的比赛吧。」 看里奥的表情，他应该是没敢看的——连五人制足球和中超联赛都会看的里奥，居然没看巴萨，就说明他心里有多么介意。 现在轮到姆巴佩得意了，他将烤好的牛肉夹到自己的盘子上，从容地拿起刀切成小块，一边说：「时间啊，会改变一切。你就不要总是留恋过去了，好好看看现在的队友吧。」 短暂的优越感还没保持多久，就听到叮叮的声响。 是里奥的手机提示音。 他放下叉子拿起手机，发现自己的聊天群被刷了屏，ins上也到处都是艾特他的消息。 fifa年度最佳男子门将，最终三人候选名单公布。 埃米利亚诺·马丁内斯，蒂博·库尔图瓦以及亚辛·布努。 fifa年度最佳教练三人候选。 曼城-瓜迪奥拉，阿根廷-斯卡洛尼，以及皇马-安切洛蒂。 fifa年度最佳阵容，共计二十六人候选名单。 还有最佳球迷…… 姆巴佩看着里奥脸上浮起笑容，感嘆，我们阿根廷好厉害，竟然全部榜上有名。 最佳阵容的候选名单里，曾经认识的名字已经不剩几个，但小恩佐和迪布的照片被他一眼认了出来——这都多亏了国家队的小狗们成天在群里发自己的表情包，已经成功地让里奥把每一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 叉子咔地碰撞到了玻璃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姆巴佩微微一僵，表情有逐渐裂开之势，死去的记忆又在攻击他…… 但里奥正低头忙着翻阅消息。 第一次入选最佳阵容候补的本菲卡小狗正在群里雀跃：「里奥，看我看我！」 曼城小狗也不甘示弱：「其实，我也有……最佳男子候选呢！」 热刺后卫哼了一声，显得很得意：「虽然这些奖项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再过几天就去巴黎了！嘿嘿嘿——」 第52页 怎么形容呢，里奥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块香喷喷的烤肉，被一群肉食动物饿得发绿的眼睛盯着，思考着如何争夺。 他喝了一口果汁，逐个敲着回覆： 「我都看到啦，恭喜你们！」 「库蒂，我也很期待和你们的比赛，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上场比赛……【哭泣emoji】」 一句话，差点让罗梅罗当场投敌。 这时候，德保罗看似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嘴问，「里奥，你是不是还在外面的餐厅吃饭啊？」 「如果和队友在一起的话，不要一直看手机哦，可以先不用管我们的……【真诚可怜emoji】」 里奥这才后知后觉：是啊，咦。 我出来和基利安吃饭，你们都知道啊？ 哦对，肯定被狗仔拍了。 那你们…… 成熟稳重的门将出现，阻止了队友这些吵闹幼稚的争宠行为，询问里奥是否参加月底的颁奖典礼。 里奥微微犹豫。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这场颁奖仪式，不仅是为了即将揭晓的荣誉归属，更多的是因为给了他们重聚的机会。 正如艾马尔所说，三月的国际比赛日太遥远，他们早就等不及了。 越是这样，里奥越觉得，这场热闹与自己无关，真正该和他们一起庆祝的，并不是自己…… 姆巴佩还在开解自己，忽然发现里奥放下了手机，表情略显惆怅。 「又怎么了？」他随口问。 「迪布问我去不去参加fifa颁奖。」里奥老实答道。 姆巴佩眉头一皱，很勉强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不太喜欢那傢伙吧……」 为什么他们俩每次单独相处的时候，那几个阿根廷人都会冒出来搅和啊！ 他忍不住怀疑，这是他们故意炫耀到他脸上的吧？！ 里奥表示理解，又露出了那种混合着歉意和尴尬的表情，关怀地看着他：「对不起，基利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关于世界盃……」 「打住！我没有很伤心。」姆巴佩看他这副表情，自己只觉得心慌，赶紧打断。 他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表现得镇定：「咳，我的意思是，输了决赛谁都不会高兴……但是我跟他们不一样，你知道，我已经拿过一次了，所以没那么在意。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用刻意迴避我的。」 谢天谢地，他终于在里奥面前说出来了。 顿时间，好像卸下了全身的负担，让他长舒一口气。 没错，世界盃决赛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全新的基利安·姆巴佩，他会继续往前看！ 「你要是想去，就……」姆巴佩自我调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不，我觉得你应该去。不仅是为了认识你的朋友，还有球迷，对他们来说，每周一场比赛太少了。那么多人都希望在颁奖仪式上看到你，你总该满足他们的心愿吧？」 里奥永远不会拒绝喜欢他的人。 他被轻易说服了，低头回復了大马丁内斯的消息，然后高高兴兴地抬起头，告诉他说：「迪布说，如果我和斯卡洛尼都去，他也会去，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对了，基利安你肯定也会去的吧？要不要一起？」 姆巴佩：「……」 绝-对-不-可-能！ 「你的肉要烤焦了。」里奥眼尖地捕捉到烤肉边缘的黑色，提醒他。 姆巴佩这才回过神来，匆匆整理起烧烤工具。 其实他并不怎么饿，但是看着里奥亮晶晶的眼神，好像期待着他对阿根廷烤肉做出什么评价，他还是努力多吃了几口，点头表示不错。 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第二顿晚餐，姆巴佩付完帐回来，里奥仍保持着托腮的动作，看着店中央的小舞台。 他的脸颊有些红，眼睛睁得很大，专注地看着抱着吉他的驻唱歌手，一边随着节奏轻轻摇头晃脑，嘴里也哼着什么。 歌手注意到这边的视线，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然而下一秒，他就认出了里奥，震惊地站了起来。 哪里都是他的粉丝，姆巴佩在心里嘀咕，哪怕在巴黎。 歌手抱着吉他兴奋地来要签名合影，里奥从善如流地搂住了粉丝的脖子，亲切热情地大声说：「来，抱一个！」 那年轻人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紧紧握住里奥的手。 他大口喘着气，勇敢地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唱一首？」 里奥晕晕乎乎地跟着他过去了，张开了手臂。 姆巴佩在旁边看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拿起被自己忽略了一晚的玻璃杯尝了一口。 吃烤肉本来应该配加冰的碳酸汽水，但里奥还没忘记自己的「医嘱」，很谨慎地将菜单交给姆巴佩来选择，而他照着推荐点了一份。 这杯子里看上去是清澈的果汁颜色，但其实是甜甜的果酒。由于姆巴佩只是礼节性地品尝了牛肉，对餐桌上其他东西并没怎么碰过，完全没有想到…… 等等，不是，这个度数也能喝醉啊？！ 法国人大惊失色，赶紧冲上去把里奥捞回来。 「抱歉，他其实不会唱歌……会把你的表演搞砸的。」他一手挽住里奥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搭，一边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对歌手表达歉意。 他不知道里奥会不会发酒疯，但为了避免第二天清醒时发生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也避免被记者拍到，渲染他们输了比赛还跑出来放纵，他必须赶紧阻止。 第53页 对方虽然失望，却也能理解，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签名合影，心满意足。 看着里奥走得踉跄，歌手还伸出手替姆巴佩扶了一把。 里奥不太乐意地哼唧着，已经完全把身体重心压了过来。 姆巴佩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差点没站稳。 幸好他最近在增肌，自觉强壮了许多……但吃了几斤烤肉的阿根廷小野猪真是不可小觑，看着小个子小身板，摸起来却是结结实实的，肩膀以下都是流畅的肌肉线条。 当然，当里奥往他身上倒下来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也变得柔软，贴着他的胸膛，显得很肥美…… 姆巴佩正发愁自己要怎么把人送回家，忽然感觉身上轻松了有不少，有人从另一边握住了里奥的手臂，将他扶起。 姆巴佩刚要向这位好心的路人道谢，一转头，便认出了对方。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 「你……」 「里奥在群里说的。」艾马尔答道，空出的一手还摇了摇自己的手机。 不，根本不用里奥告诉别人，他们的行踪早就被狗仔实时转播了！ 「不，我是问……」姆巴佩拧紧眉毛，为什么你会在巴黎？ 阿根廷国家队的助教先生收起手机，笑眯眯地说：「和我们的主教练来签约呀。」 果然！ 姆巴佩已经猜到了，居然没有太意外。他用左手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机，咬紧牙关，解开了锁屏。 他低头一瞥，刚好看到屏幕上接连跳出的新闻： 「巴黎圣日耳曼发言人宣布，和加尔蒂埃友好地结束了合作。」 「here we go——大巴黎新任主帅走马上任！」 「震惊巴黎球迷的一晚！阿根廷主帅斯卡洛尼火速赶往巴黎救急，暂定签约半年……」 …… 里奥吃饱喝足，已经有些困了，意识也被酒精搅和得不太清醒。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反而被搞迷煳了。 咦，刚才还在想国家队的事情……现在居然真的看到了艾马尔！ 我果然是喝醉了，他给自己下了结论，身体却忽然有了力量，唰一下站直了，脱离了姆巴佩的支撑，朝他的梦中……嗯，偶像张开了怀抱。 「巴勃罗！」 艾马尔也被他撞得微微后退，接住以后顺势将手搂住了他的腰。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里奥？」 「一点点，」里奥回答得含煳，舌头像是被蜂蜜黏住了似的，说话声音比平时还要轻柔甜腻，「因为不用训练……啊，比赛要到下周才有！我在和基利安商量战术……」 他已经彻底口不择言了。 姆巴佩抚额。 艾马尔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并没有追究什么。 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啊，姆巴佩想着，慢吞吞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心里很不是滋味。 偏偏这时候，这位胜利者还朝他抛了个含笑的眼神。 「介意搭把手吗基利安？我带他回家。」 跟他叫得这么亲密干嘛？他们又不熟……要说有什么交集，那也是在该死的卢塞尔球场。 哦不对，姆巴佩在心里呻-吟了一声。 如果斯卡洛尼真的把他的教练团队带到了巴黎…… * 里奥唿唿大睡的一晚，整个巴黎城却彻夜难眠。 斯卡洛尼！ 为什么斯卡洛尼？！ 他们是准备在巴黎搞阿根廷国家队吗？ 极端球迷组织大怒，挤在俱乐部门口振臂高唿，被另一波人推开。 那又怎样？人家皇马都快组成巴西国家队了，有什么问题？只要能赢！ ……说得好有道理，反对者陷入疯狂的挣扎和纠结。 所以，能赢吗？ 他们犹豫了。 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读懂里奥，一个在他们无法染指的曼彻斯特。 那么另一个，现在就在巴黎了。 纳赛尔少见地出席了记者发布会，西装笔挺，完全看不出曾经在球场看台上无能狂怒的一面。 他对着闪光灯露出和善的笑容。 「这是内部会议决定的……我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镜头转向穿着运动服的利昂内尔·斯卡洛尼。 台下是接近疯狂的记者，抛出了尖锐的问题。 ——「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是梅西的受伤推动了一切吗？」 「我只是拒绝不了他们给出的报价。你们知道的，阿根廷国内经济不好，国家队教练的工资也很低……」斯卡洛尼从容不迫，还能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所以，临时来客串一下大巴黎教练，赚点外快，有什么问题？ 「……」 第一个记者哑然，但很快被其他人挤了下去。 「你认为，两个月前和法国队的决赛，会影响你在巴黎展开工作吗？」姝雌 「会有顾虑的一方并不是我，或许应该问俱乐部？既然他们邀请了我，那么表示一切没有问题。」 「同时担任俱乐部和国家队主教练是否会觉得辛苦？」 「不会。某种角度来说，南美的球队很幸运，比赛比较少。最早的世预赛直到九月才会开始，并不会对俱乐部赛程有任何影响。」 「那么，和阿根廷国家队的续约……」 第54页 …… 消息通过网际网路瞬间传遍了全世界。 巴黎之外的球迷也在尖叫，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阿根廷球迷一看就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梅西，但他们举双手表示支持。 大巴黎官方宣布和斯卡洛尼签约的同时，还确认会引入整个教练组，更换医疗团队，球场管理，选拔新的技术人员，包括视频分析师…… 接下来将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各大俱乐部也受到了不小的撼动。 其中，欧冠十六强的队伍立刻严肃起来，思考一番后，不得不认为，大巴黎这一步棋——至少现在看起来——没有走错。 世界盃之前，斯卡洛尼用36场不败的战绩证明了他带领的队伍的稳定性。 接着，用七场世界盃比赛证明，他能在一届杯赛中用极致的战术将整支球队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如此出色的简歷，不正是大巴黎寻找的人吗？ 虽然国家队和俱乐部比赛有着一定差距，但未必差得很远。大巴黎要想稳定拿下法甲联赛冠军，在欧冠淘汰赛走得更远，正需要他这样的主教练。 更不用说，没人怀疑他能让里奥·梅西的实力百分之百发挥出来，想像一下，这可是青春风暴版的梅西！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可能没人想到，今晚最难以入睡的，反而是阿根廷的球员…… 恩佐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嗡嗡响的手机震动吵醒。 「你看到了吗！」胡利安·阿尔瓦雷斯大声说，平常和他们队长极为相似的柔软腔调变得激动无比。 「什么？」恩佐还没明白过来，被他催促着登陆社媒帐号。 下一秒，他惊呆了。 那边，胡利安还在大喘气：「我本来准备睡觉了，然后我被佩普的电话叫起来……天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我是在做梦吗？」 显然不是。 年轻新秀的手微微颤抖，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他被背叛了！ 被自己最信任的队友，还有教练…… 明明是最想要去巴黎的他，可最终，成为里奥队友的是帕雷德斯，当上里奥俱乐部教练的是斯卡洛尼！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能如愿以偿？ 而他只能被按在椅子上，听着他们一个个劝告：你还年轻，要慎重考虑自己的未来，不要急着做出转会决定…… 胡利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 「我相信佩普是气疯了，他把我们一个个吵醒，然后一直在抱怨，他失算了，不应该那么早续约的……」 但恩佐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他一点也不关心那些事情。 他飞快地刷新着网页，阅读着一条条新闻，眉头紧皱。 半年，恩佐忽然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等等……他好像明白了。 斯卡洛尼和巴黎圣日耳曼的合同只签了半年。 明面上，psg说找到了最适合他们的教练，但所有人都知道，不一定是其他教练不合适，而是他们不愿意接受半年以后的不确定性。 只有斯卡洛尼，会愿意为了里奥接下这份救急工作。 而所有人都知道，里奥的合同也只剩下半年。 接着，不管他会变成哪个里奥，他都将恢復自由身，五大联盟各大豪门都会向他敞开大门…… 一切都还是未知。 恩佐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这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也许这半年很难等待，但是本菲卡还没有淘汰，只要他们前进一步，就有机会和里奥在欧冠赛场上相遇。 只要他表现亮眼，所有人都会看到他，那时候，他就可以不用那么被动地等待被选择…… 恩佐冷静下来，胡利安也忽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佩普终于安静了。我觉得他已经在思考半年后的曼城引援了……你还在听吗？」 恩佐咬了咬自己的指甲，说：「我很好。哦，我想，教练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知道助教是不是也跟他在一起……」胡利安说。 艾马尔一向行踪神秘，很难被记者抓到，但根据官方新闻，斯卡洛尼把他的助教们都带到巴黎来了，那完完全全就是在为明年阿根廷的美洲杯，甚至下一届世界盃坐准备了嘛 他们阿根廷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恩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啊……」 * 对很多人来说，漫长的一夜终于度过了。 里奥翻身抱紧了枕头，深深埋在柔软之中小声哼唧着，不肯睁开眼睛。 头好晕，他想，不如继续睡到下午吧。 反正今天也没有训练…… 但就在这时候，里奥明确地感觉到，有一双手正温柔地抚过他的后脑，有一搭没一搭地勾扯着打结的髮丝。 嗯？ 「醒了吗？」他听得不确切，但那的确是艾马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你得起床了，今天要去俱乐部报到——所有人都在等你了。另一个利昂内尔可没什么耐心，当然，我相信他对你还是有一些特殊待遇的……」 咦？艾马尔！ 里奥从床上弹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紧紧抱着的枕头原来是对方的手臂。 从窗帘后露出的蒙蒙日光下，两人相视着。 里奥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第55页 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床边的，他绞尽脑汁地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和基利安一起出去吃烤肉，喝了点酒，然后他决定唱歌，不对，他根本不会唱歌，之后……呢？ 里奥环视着周围，乱糟糟的床单令他的耳朵和脖颈也跟着发烫髮红，悄悄地併拢大腿…… 在艾马尔继续说话之前，他勐地抓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第27章 「哎呀。」艾马尔说，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傢伙反应这么大。 这就被吓到了？ 他收回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臂，看着床上那团被子一抖一抖的，又忍不住笑。 原来还没弄明白状况，正在为自己那点小问题害羞呢。 里奥在被窝里滚了两圈，血液开始往头上涌。 清醒了，也终于想起来了。 昨晚他误把果酒当成了普通饮料。为了缓解不能喝碳酸汽水的嘴馋，他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杯又一杯，昏头转向的，居然有了唱歌的勇气。 幸亏基利安当机立断，把他从人设崩塌的边缘拯救回来，然后…… 艾马尔就出现了。 里奥猜想自己一定是在车上就睡着了，完全不记得回到家的过程，半睡半醒间被搬到床上，听到艾马尔询问他要不要洗澡的声音。 他睁开了眼，定定地望着对方。 ——醒了，但没完全醒。 里奥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任由心里的小狮子一面胡作非为，展开了大胆的纠缠。 刻在身体里的进球「上树」记忆发挥到了绝佳的作用，他上半身已经靠着枕头躺下，然而还是用腿勾住了对方的腰，然后张开手臂，口齿不清地说： 「亲我。」 「……」 黑暗安静了三秒，然后他听到年长者纵容的轻笑声。 「好。」 艾马尔伸出手按住他的脑袋一通揉乱，弯着腰顺着他的力量在床边跪下来，在他脸颊靠近耳垂的位置落下一吻，就像他们平时庆祝胜利时的那样，更似祈祷般的缱绻。 「然后呢？」压得极低的嗓音不知道是为了哄他入睡，还是循循善诱。 里奥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困了，心满意足地决定睡觉，明明已经睁不开眼睛，还是努力伸长手臂，在黑暗中精准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最后像个树袋熊抱着他心爱的桉树入睡…… 啊啊，天哪！ 里奥又滚了一圈。 现在他真希望自己是个外星人，这样就可以火速收拾行李搬回到自己的星球了…… 但是，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年轻人晨间的火气十足，更是将他浑身的血管都点燃，彻底没法见人了。 而艾马尔就站在旁边，一步也没走开，歪头看着簌簌抖动得更厉害的被团，扭捏着就是不肯出来。 「我说过要迟到了吧？」他提醒。 耐心地等了片刻，带着颤音的哼唧声从里面传出来：「我……能不能等一下……」 像是某种受伤的小动物，企图从野兽的爪子下爬走，钻进泥土洞里就以为万事无忧了，殊不知把自己的屁-股暴露在外了。 艾马尔注视着天蓝色毛毯下露出那一小撮呆毛，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当然，他不是听不懂，但是好久没有见到这样青涩的里奥，各种反应都让他觉得很有趣。 被子里过高的温度快把他闷得喘不过气了，里奥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慢慢探出脑袋。 新鲜空气涌进来，与此同时，床垫旁边的位置忽然一沉，阴影覆盖了窗外的阳光迅速靠近，后脑勺被扣住，连着毛毯将他整个人压在了下面。 「我帮你吧。」 「……巴勃罗·艾马尔！」 小动物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因为艾马尔的语气看似是友好地商量，但实则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和他的球风一样，灵巧地穿过了第一道中场防线，以充满想像力的方式突入腹地，逼近了球门。 里奥脑海空白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挣扎都被按住，从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并不那么轻柔，才想起，阿根廷人就没几个脾气称得上「温柔」的。 河床出身的球员更是走在干架的前线，一言不合就开打……就这么直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情上也这么直接啊！ 虽然……虽然都是男人，但这还是超出了里奥想像中的距离。 他只抬头看了一眼，艾马尔也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轮廓依旧俊美清爽，虹膜中倒映出彼此专注的眼睛。只一下，他便被这无声的目光烫得一哆嗦，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不，我自己来就……啊！」 里奥整个人一抖，在发出更奇怪的声音前，他自觉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艾马尔松开他起身时，一边整理袖子，一边居然还在笑。 「现在醒了吗？」 「……嗯。」 里奥闷闷地应着，趴在床上感觉头都抬不起来了，只想钻进地缝里去。他嗫嚅着挤出几个词：「我想……洗澡……」 「收拾好，我在客厅等你。」艾马尔拍了拍他的屁股，心情很好。 脚步声离开了房间，剩下被窝里扭动的小狮子，挣扎好半天，终于跳下床，整个人红通通地钻进了浴室。 艾马尔抱着手臂在客厅里欣赏着奖盃照，忽然听到房间里响起了乒铃乓啷，和一声「啊」。 第56页 他回头。 里奥头上裹着毛巾，从门里探出半个身体，睁着圆熘熘的眼睛，看来他终于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里奥不想我来吗？」艾马尔挑了挑眉毛。 里奥捂着脸颊，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穿上衣服，然后去见你的新教练吧。」艾马尔微微一笑。 * 新教练上任的第一天。 训练基地的球场里瀰漫着紧张而肃穆的氛围。 斯卡洛尼还没有在欧洲执教过，但对他的行事作风，大巴黎的这些球员都略有耳闻。 他们心里都有各自的考量，但在紧皱眉头的主教练面前，都不得不将小心思收起来，战战兢兢等着「发落」。 斯卡洛尼许久没有说话，阴沉的脸色让许多年轻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了。 他从室内训练场视察到了室外球场，很不满意。 虽然已经对破水管的状况有了个预想，但……也不能真的破破烂烂成这个样子啊！现在，他手里还捏了厚厚一沓报告——每个位置的球员，这个赛季以来的伤情报告。 其中的「现在进行时」看着就让人心肌梗塞。 去掉伤员，再看剩下的，斯卡洛尼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巴黎高层向他发来邀请的用意愈发明显了——世界盃的阿根廷，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边是手里捏着最大的王牌，让人艷羡得流口水，另一边是单薄的板凳厚度，加起来不知道能不能凑够数。 也许能凑上一套不错的首发阵容，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可换的人了——除非让那些十几岁的青训小孩也去感受一下欧冠赛场的气氛。 还有些假装自己已经伤愈了的，比如内马尔，这也逃不过教练的眼睛。 伤病对职业运动员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阿根廷国家队的那帮小鬼也喜欢瞒着伤情，被他揪出来以后发了一通火，他们就不敢再犯了。 斯卡洛尼依次点了几个名字。 副队长、中后卫金彭贝，他在医务室上待了很久，刚刚申请回到合训。 右后卫穆杰莱，左后卫门德斯，前金童桑切斯，这几个都是频繁受伤的重点观察人员，现在看着没事，但说不定踢着踢着又回到医务室了。 被提前召回来的中场维纳尔杜姆，德拉克斯勒，在归队体检中都分别检查出了脚踝和小腿的旧伤。 当然还有帕雷德斯——斯卡洛尼知道他有些旧伤，在世界盃上也没什么状态，在连续的赛季里，这就是个必须要严肃对待的事情了。 …… 除了伤员，其他人也必须重新体检。 刚刚经歷十天三赛，紧接着五天内又是两场劲敌，连续的赛程註定造成疲劳过度，后患无穷。新的医疗团队已经就位，正好给他们做一遍仔细彻底的检查。 斯卡洛尼不希望他们带伤硬上，大巴黎的球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太少，如何轮换是重中之重。接下来还有一场和摩纳哥的法甲比赛……或许只能战略性地捨弃了。 安排完这些，他最后宣布：「结束以后，十点半到球场集合。」 内马尔拖拖拉拉地走在最后，试图讨价还价。 「我已经休息够了，脚踝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往自己腿上比划着名，「你不能让我赛季中途去做手术吧？」 斯卡洛尼沉吟不语，大巴黎的前锋是稀缺品，贸然让一个重量级球员赛季报销，是他们很难承受的。 最终，他点点头：「可以。但如果再次受伤，那你必须去做手术，别拿自己职业生涯开玩笑。」 「我怎么能阻止别人踢我？」内马尔嘟囔。 「你得减少持球时间。」 内马尔正要惯性抗议，突然意识到这话并不是出自斯卡洛尼之口。 他抬头看去，里奥正站在球场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球，呆呆地看着他们。 内马尔不太乐意承认，但准确地说，他是在看斯卡洛尼。 在20岁的里奥印象中，前不久还是和他一起并肩的队友，略微笨拙的、狂野暴走后卫……居然摇身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主帅了！ 知道是一回事，但真正见到，这直面而来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斯卡洛尼看到他的出现，紧绷了一个上午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不少。 他朝里奥轻轻点头，示意他过去。 然后他又给站着不动的内马尔递了个眼神：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巴西人不情愿地迈出了脚步，与里奥擦肩而过。 离开之前，他被里奥揪住了袖子，悄悄问：「他们都去哪里了？」 「马上你就能见到了。」内马尔耸肩，反正所有人最后都会在体检室里坦诚相对的。 里奥眼巴巴地望着他：你也要走啊？ 内马尔拍了拍他的脑袋：「真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 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被这位新教练按在替补席上，但里奥是唯一的例外。显然他自己还没有这个自觉。 里奥刚走过去，犹豫着还没说什么，就被按着坐下了。 甚至来不及打招唿，斯卡洛尼面色凝重，更继续确认一件事——他弯腰伸出手，在他大腿几个位置碰了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疼了。」里奥回答完，突然眼睛一亮，「所以我可以恢復训练了吗？」 第57页 得到的是无情的否决：「不行，你得再去做一次全面检查。」 小羊羔耷拉下脑袋。 「lio——」他试图用他们相同的名字来换取对方的通融。 但斯卡洛尼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之前加尔蒂埃是怎么和你沟通伤情的，但现在，你必须休息。」 事实上，在几个月之前，他就对里奥的身体状况怀有担忧了。 在psg缺少轮休，到了世界盃赛场上，他依然坚持每一场打满，到后面频繁地摸大腿时，几乎让全世界的球迷唿吸困难…… 但除非里奥自己愿意，没有人能够让他下场。 幸好现在是这只年轻的小羊，斯卡洛尼对他有充分的底气，不紧不慢道：「这是为了你以后。」 里奥悄悄抬起头，越过斯卡洛尼的肩膀，艾马尔正和其他几位助教说着什么。都是他熟悉的面孔，阿亚拉，萨穆埃尔…… 他并不是特别迟钝的人，如果说在来训练基地之前还有些疑问，现在也明白了。 这些曾经的队友——他们一起征战过2006世界盃，还有后来的美洲杯，现在成为了他的教练，继续为阿根廷而战。他们愿意接受psg这个烂摊子，当然是为了他。 里奥捏着自己的裤腿，欲言又止，怯生生的样子，自然被斯卡洛尼注意到了。 「我现在看起来很兇吗？」他微微纳闷。舒词 里奥摇头。 斯卡洛尼已经是他在这里少有熟悉的人了，能找到这种亲切的感觉很好，他只是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你们会来，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他慢吞吞地说。 马上是下一届美洲杯，过不久又是世界盃……提前帮他备战，这很合乎情理。 可如果他回去了呢，那他们不就白费功夫了？ 「不管在哪里，都有你为之争取的冠军。这一点不会改变。」斯卡洛尼答道。 每个人面对仰头望着自己的小羊时，都忍不住去揉脑袋，斯卡洛尼也不例外。他的语气很轻松，顿了顿又说：「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踢球。」 过了会儿，他再次皱起眉头，微微担忧地看着里奥的腿。 「我刚才看你走路的样子……真的没有不舒服么？」 里奥没敢吭声，默默地合拢大腿，又悄悄把脸往围巾里藏了藏，头一回庆幸巴黎的冬天足够冷。 斯卡洛尼若有所思，忽然回头，怀疑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助教。 让你先去照顾里奥，你是这样……照顾的？ 第28章 里奥慢悠悠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太心虚，他的动作很不自然，腿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下一秒，斯卡洛尼锐利的目光又转了回来，紧盯着他的腿。 里奥下意识地挺直了腰，两只手缩在袖子里叠在胸前。但主教练只是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留下一句：晚点找个时间，我们需要聊一聊，关于这个球队…… 斯卡洛尼说得自然，好像完全回到了他们在国家队时的相处模式。 虽然里奥不是psg的队长，但……反正他们的队长是谁也不重要。马基的存在，属于必要时去应付一下媒体採访就行，平时也摆不出队长架子。 而在阿根廷，和身为队长的梅西商量战术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虽然他现在只有二十岁，但这种意识和身体条件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其说培养，还不如说是挖掘。 斯卡洛尼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他的想法，帮助他实现。 里奥松了口气，小快步地跑开了。 没想到当上主教练的斯卡洛尼是这个样子的，这么看起来，可比他当后卫时要可靠得多……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有压迫感，那双眼睛更是充满洞察力，差一点就被他发现自己真正紧张和腿软的原因了。 离开球场前，里奥经过了几位助教的身边。 前队友止住聊天的话题，亲切地搂住他问候，纷纷上来撸羊毛。 只有艾马尔若无其事地笑着，手插在口袋里，很是悠闲自得地，还冲他眨了眨左眼。 里奥…… 他什么也没说，埋头就跑。 望着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萨穆埃尔看着艾马尔，酸熘熘地：「这小傢伙还是那么喜欢你。」 …… 队医捏着羊蹄子检查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还想让他做个核磁共振。 当然，最好是把全套都做一遍。 面对里奥的抗拒，他们振振有词，理由充分：你未来至少还要踢十五年，不知道健康对职业运动员来说有多重要吗？可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等到走出体检室的时候，里奥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点隐私也不剩下了。 「没什么问题，但年轻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队医絮絮叨叨的声音还迴荡在耳边。 他揉着自己通红的耳垂走到门口，被等候多时的内马尔偷袭得手，冰凉的手指唰一下塞进了脖子后面，把他吓了一跳。 巴西人微微弯着腰，把头压在里奥的肩膀上，手很自然地环住了另一边，黏煳的声音擦着他的耳朵响起。 「你今天怎么啦，」他刚一贴上来，就凭藉丰富的经验发觉手感不对劲，捏了捏里奥略显紧绷的肩膀，「放-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性骚扰了呢。」 「……」 里奥把另一边的耳朵也捂上了，扭开头不理他。 第58页 内马尔笑到一半停了，诧异地扬起眉毛：「不会吧？」 体检有什么好害羞的？平时他们在更衣室什么没见过？ 他回想着自己当初刚去巴萨的时候，里奥就算只穿着内裤也能面不改色地从一群闹哄哄的队友中间走过，更不用说在淋浴间…… 咳。 有问题。 内马尔被他撇在身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一会儿，拉莫斯的手臂搭了上来。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拉莫斯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我们可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对于里奥这种反应，我有理由怀疑——」 「什么？」帕雷德斯第一个蹿了出来，小羊雷达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他严阵以待，露出了猎犬捕猎时的的眼神。 拉莫斯竖起食指晃了晃。 「你们想想看，里奥最喜欢的队友是谁？」 铁血阿根廷人当然喜欢阿根廷人！帕雷德斯跃跃欲试，却被内马尔抢先一步。 他信心十足地扬起下巴：「是我。想当年，我们一起联手拿下欧冠冠军的时候……」 拉莫斯翻了个白眼：「你别以为苏亚雷斯不在这里，就可以取而代之了餵。」 这就自称上里奥最好的朋友了？ 内马尔不高兴，扯了扯嘴角：「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挑拨我们msn的感情吗？」 帕雷德斯没说话，但表情逐渐危险。 「我是说，莱安说得对，」拉莫斯干咳一声，回归主题，「小傢伙更偏爱阿根廷人——」 他无视了内马尔微微怨念的眼神，继续说下去：「但注意，这里的队友，不只限于俱乐部……」 另外两人同时陷入沉思。 同样是阿根廷人，国籍上就没什么特别的优势了，得看脸……呃，不是，综合条件。 众所周知，里奥喜欢踢球，所以自然也会喜欢踢球好的人。 虽然是一起拿到了世界盃冠军的队友，帕雷德斯还是有一点心里没底的，小声嘀咕：他肯定会喜欢更听话的小狗，对吧？ 内马尔环抱起手臂，满脸惆怅：野一点的不好吗？署磁 「……」 拉莫斯恨铁不成钢，一手搂住一个脖子，用力按下去：「你们是忘了吗，还有一个人，里奥採访时说过的，他的偶像啊！」 ！！ 他看向逐渐呆滞的帕雷德斯：「你应该很清楚是什么概念吧？」 帕雷德斯沉重地缓缓点头。 大里奥对艾马尔的喜爱都是肉眼可见的，那小里奥还用说吗？ 「大巴黎现在最需要的是和谐稳定。」拉莫斯摸摸下巴，深思熟虑地往下分析：表面上看，里奥并不插手更衣室里的矛盾，但其实不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对所有人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哪怕是对他感情态度十分微妙的几个葡萄人，都忍不住想要博得他的好感，如果在训练中获得他的认可更是倍感鼓舞。 这时候，里奥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不管他偏向哪一方，都会对更衣室斗争产生可怕的影响。但幸好，在他眼里，他们都是「新队友」，因此能够一视同仁。 如果突然有人打破了平衡…… 拉莫斯总结陈词：「那一定会破坏队伍的团结！」 * 下午的训练开始了。 新教练雷厉风行，带来了全新的训练课程，再加上大巴黎主席的现场监工，给训练球场带来了绝对的高压环境。 没人有异议，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正如斯卡洛尼所预料到的，破水管问题太多，修补起来……进展并不顺利。 配合一塌煳涂，毫无默契，就好像他们是第一天认识一样——这还是在他们端正态度，明显努力了的结果下。 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俱乐部球队，和每年只能短暂相聚的国家队比起来，都差得远了。 最重要的还是中场问题。 去掉球队中的伤员和隐藏伤员之后，剩下的球员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也就没什么作用。球员对抗性弱，抢断能力约等于没有，一被上强度就不能自理，经常还要靠拉莫斯这个后卫出球，或者逼迫内马尔和里奥后撤。 没错，里奥在中场的持球能力和组织能力也非常优秀，可是，把最好的前锋挤到禁区之外，反而让其他人前插接球，有这样的道理吗？ 纵观整个赛季，中场的维蒂尼亚几个人几乎没怎么受伤过，这并不是优点。 不参与对抗，自然不会受伤，但是相对应地，也把防守和被侵犯的压力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照这样下去，伤情还会继续加重。 因为世界盃夺冠而彻底打响名声的少帅，此时冷着一张脸，面对糟糕的训练状态一言不发。 一轮传球练习结束后，斯卡洛尼重新安排了分组。 他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分别和每个人讲解了要点，又安排随队摄影捕捉几个角度的录像，以便用作视频分析。 纳赛尔在旁边看得连连点头，庆幸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毕竟是第一天，破水管问题又是如此之多，没有被气得半死，就已经是成功的开始了——不愧是世界盃冠军教练，果然成熟稳重。 但…… 随着训练继续，偶尔地，这位稳重的主帅也会暴走……不，是暴露另外一面。 他在场地之间来回走动，将每个低级失误看得一清二楚，妄想掩饰过去的球员会遭到怒喝：不会踢别踢了！下一个！ 第59页 懂不懂什么是拦截？你铲他啊！ 「……」 没一会儿，被换下来的菜鸡们都挤在场地外抱团发抖，不知道是被教练震慑到的，还是被拉莫斯撸起袖子，准备在训练场上大展身手的嘿嘿一笑吓到了。 里奥放心了，点点头：没错了，还是他熟悉的斯卡洛尼。 「菜不是问题，只要拥有铲翻一切的勇气」——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被按在板凳上的他，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帕雷德斯他们在自己面前来回跑。 理论上，他现在只被允许在室内健身房进行一些上肢训练，然后接受理疗师的按摩。有其他伤员的陪伴，倒也不会无聊。 但对里奥来说，不能触球的训练都会让他觉得煎熬。 他搓了搓手，朝着袖口哈气，然后就听到——「很冷吗？」 艾马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叠训练数据，空出一手碰了碰他的脸。没有参加训练，穿得也不多，里奥的脸颊都是凉的。 「没必要坐在这里吹冷风，你先回去吧。」 里奥不太情愿地挪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我想再等等。」他小声说。 艾马尔只能告诉他：「你再这么看下去，会影响他们的。」 里奥不明白，仰头望着他，用眼神问：我怎么影响他们？ 从这个角度看，那双乌黑的眼睛显得格外圆，略微的懵懂，让人看着就心软。 「就是这种眼神，」艾马尔捏了捏他的脸，「你会让他们觉得充满负罪感，好像抢了你的球一样，根本无法专注。」 他朝斯卡洛尼的方向示意，斯卡洛尼也在看着他们——所以，是他让艾马尔来找里奥的。 里奥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还是没走。 他努力找着留下来拖延的藉口，突然想到了什么，终于捨得把目光从球场中心挪开……然后转到艾马尔身上，又不动了。 「巴勃罗……」 「嗯？」 他摸着脸颊，眼睑垂下来，又变得羞涩起来：「你们刚来巴黎，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我是说……可以住我家里。」 话音刚出，球场上突然传来哐当声响。 年轻的替补前锋埃基蒂克一脚踩着球滑稽地跌倒，身后的队友反应不及，一个个撞了上去，瞬间倒了一大片。 这也立刻就暴露了他们被里奥看得走神的事实。 内马尔倒是没受到干扰，顺利将球踢进球门，但下一秒，就脸色一变，抓住了拉莫斯的领子，微微咬牙： 「被你说中了！」 竟然是拉莫斯用过的那套说辞！ ——「如果梅西能来皇马，他可以住我家。」 「如果他在巴黎没找到房子，那就来和我住吧！」 拉莫斯：！ 他也大惊失色，赶紧举手澄清：这可不是我教的！ 内马尔脸色深沉：「我相信你没对他说什么，但难道你不知道……你当初的採访已经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了吗？」 维拉蒂就在站在他们旁边，听到这里，眉头一皱：「照这么说，里奥请助教练去他家住是因为他喜欢助教，那……？」 内马尔像模像样地推论：「所以，塞尔吉奥请里奥去他家住，是暗示他喜——」 微妙的空气包围在他们身边，大家都偷偷地看向拉莫斯，可他本人居然毫无障碍地承认了：「是，我喜欢小傢伙嘛。」 「……」 就这么承认了！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破水管众人将这句「告白」听得一清二楚，神情各异。 但比起厚脸皮的拉莫斯，他们更在意的是露出扭捏情态的里奥。 就像个青春期热恋的少年，浑身冒泡。 ……啊不对，他现在的确就是个小傢伙。 当然了，内马尔酸熘熘地想着，全世界都知道梅西喜欢谁。 「小丑」艾马尔，曾经的中场大师，出色的控球技术和中场组织能力，灵动飘逸的球风……以及同样飘逸的捲髮。 里奥从小就没掩饰过自己的喜好。 当然了，孩子也是有很多理由的，从场上位置到球技，自己又是如何向他学习的，说得头头是道，很是那么一回事。 但现在看看里奥亮晶晶的眼神，大家只会觉得…… 你只是看脸吧！ 适可而止吧！把你的眼睛从助教身上拿开！ * 助教阿亚拉看向斯卡洛尼，问：「现在怎么办？」 球员们根本无心训练，他想斯卡洛尼肯定不太高兴。 明天，十一号晚上就是第23轮联赛，摩纳哥的主场。 看今天训练这乱糟糟的样子，调整的作用很有限。另外，怎么安排首发还是个问题。 斯卡洛尼正在构思着名单。 他们心知肚明，被赶下课的加尔蒂埃其实也不容易。后防伤了一大片不说，最重要的是，没前锋了！ 内马尔肯定得上，埃基蒂克只能作为替补。 齐耶赫作为新来的成员，表现欲望很强，正是出状态的时候，可以让他顶在前面。 斯卡洛尼想了一圈，粗略定下了明晚的首发阵容，但随着每个名字的浮现，不自觉想得很更多。 「……还是缺一个中锋。」他用手指敲着手臂，微微皱眉。 一个球队如果没有一个正经的中锋，总是缺了点什么。仅靠边路突破，很容易被对手进行限制。 第60页 法甲联赛的球队实力参差不齐，并不是最令人担心的，但要想在欧冠上打出成绩，得早点开始考虑了。 临时改造？ 姆巴佩也试过中锋的位置，在俱乐部，在国家队……世界盃决赛时，法国连续换人，大中锋吉鲁下场后，他就顶替了中锋的位置。 有一定效果，可惜他本人并不喜欢这个位置，也欠缺支点能力。 强行让他调整，不如…… 斯卡洛尼朝场外看过去的时候，得承认，自己早就有过这种念头了。这还得感谢歷史经验的缔造者。 他准备找里奥好好谈一谈。 「就这么办，」他回答助教说，「我去里奥家里住一晚，就这么定了。」 阿亚拉侧目：「……你还真去啊？」 给孩子留点私人空间吧！ …… 眼看教练团队紧密锣鼓的讨论，而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朝球场外的里奥飘过去，拉莫斯托腮，忽然福至心灵。 「我又有一个预感。」 「你还是别说了。」内马尔蔫蔫的。 「不，这次不一样，」他踌躇满志地说着，揉了揉手腕，「我觉得，明天就是我的舞台了！——37岁塞尔吉奥，竞争世一锋！」 第29章 ——可以吗？ 赚钱买大房子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可以大胆说出来！ 里奥完全忽视了球场里的混乱，专心地等着艾马尔回答。但后者却迟疑了。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就这么答应下来，太明目张胆，恐怕要引起公愤。他没有马上回答，微微偏头往后看。 果然，一堆人目光幽幽盯着他们，一双又一双的眼睛里写满了：卑鄙！ 来巴黎的第一天就（借着职务之便）住进里奥家里，那之后呢，岂不是要这样那样*#￥%@…… 直到斯卡洛尼走过来，替他做了回应。 作为习惯和媒体、足协打交道的主教练，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毛病——在里奥能回归赛场前，教练组会严格监督他的衣食起居。 这话一出，破水管的一众球员都哑口无言。 ……好有道理！ 齐耶赫想到那次被里奥装满了零食的背包，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存货……当然，很可能在当天比赛结束后的没多久就清空了。 这还只是被他目睹到的「罪证」。 其他队友口袋里时不时会出现的珍宝珠和巧克力饼干，是从哪里来的，又是用来投餵谁的，齐耶赫完全能猜到——看破不说破，他才来巴黎没多久，就已经掌握了更衣室默契的秘密。 毫无疑问，这么孩子气又任性的毛病，就是被身边人宠出来的。 家人给了他足够的爱，到了足球队，也理所当然地被人偏爱。 毕竟，没人狠得下心来拒绝里奥——连阿什拉夫都不得不归罪于某种邪恶的魔力——psg主席也做不到。 为了续约，他们都能重新重用南美人了，哪里还敢限制里奥做什么？就怕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要不你们把我卖了吧」。这话他敢对巴萨说，就敢跟他们说。 无法无天的小朋友，好像也只能交给更老辣的人来制裁了。 希望他家里的冰箱和储物柜不会被无情查封吧。齐耶赫默默想道。 于是，在全体无声的注目礼下，主教练正大光明搂着他的小朋友离开。 一种隐隐憋屈的苦闷感油然而生。 「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内马尔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到了一些美洲杯的痛苦记忆，那时他只能看着阿根廷人在自己面前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现在还是这样！ 他微微磨牙：「我是说，现在的我们可以做点什么阻止里奥？唉，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就是啊，怎么可以这么单纯地邀请别的男人去他家里住？太危险了！拉莫斯慷慨激昂地附和道。 维拉蒂欲言又止。 「可是，最先邀请里奥去家里的不是你们吗？」义大利人不禁感到疑惑，打量着几位队友，你们当初又是怀着什么心思？ 内马尔当做没听到，唉声嘆气，难道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羊入狼口？莱安德罗，你说话啊！ 帕雷德斯：「……」 外表看起来是个兇悍的巨型犬，实际上只能委屈巴巴地说，「那可是斯卡洛尼啊。」 一个是他们国家队教练，另外一个是他们队长，哪个是他敢得罪的？哦，虽然小里奥没有队长的自觉，欺负起来也很可爱…… 内马尔一想也对，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嗯，你也不容易。」 阿什拉夫有些忍无可忍了：「你们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溺爱也有点分寸吧！」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停下来，在后面偷听了多久，他们居然没发现他的存在。 内马尔回头看到他，也不意外，冷静地反驳：「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 接着，他摇头嘆息，以他对里奥的了解，他对身边人完全没有防备。 哪怕是完全不认识的球迷突然冲到身边，里奥也不会躲开，不管是签名还是拥抱，有应必求。 当这种习惯被全世界熟知，随时可能成为弱点，但他从来不改。 「那不是还有安保在吗？」阿什拉夫干巴巴地说。 巴西人却望向远处，幽幽道：「如果进了屋子，有安保也没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61页 「……没救了。」摩洛哥人摇头嘆息。 * 助教组发生了一点分歧。 阿亚拉表示，年纪大了，就不去跟他们凑这个热闹了。 萨穆埃尔却说，他也想去里奥在巴黎的家参观。当然，没说出口的话是，他不太放心另外两个人…… 阿亚拉已经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于是在俱乐部门口和他们分别。 结果，令他惆怅的是，里奥只是朝他挥了挥手，便又转过去缠着艾马尔了，那黏煳劲能让人惊掉眼睛。 阿亚拉明明记得，里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会大大方方地跳上里克尔梅的怀抱，而对艾马尔，却只有短暂的拥抱，站在旁边还要扭捏半天。 ……真是小孩子，变得真快。助教愤愤不平地嘟囔着，却还是走上前去，给了里奥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在俱乐部的时候还要顾忌其他球员的存在，现在就可以尽情抱个够了。 里奥措手不及，被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突然愣了一下。昔日的国家队大哥，现在连鬍子都发白了，看着那么稳重又严肃，抱着他的手却微微颤抖。 「罗伯托？」他轻轻揪住对方的袖子，有点担心。 「没什么，我很高兴。」阿亚拉没松手，嘆道，「我们从来没敢想到会有今天……做梦都没这么美好啊。」 里奥挣扎无果，艰难地抬起胳膊朝斯卡洛尼投去求助的目光。 主教练却袖手旁观，只是微微一笑。 「等回国你就知道他们有多热情了，早点习惯吧。」他不紧不慢道。 「对了，还没祝贺你获得足球先生的前三提名……虽然现在还是提名，但我们都知道没有悬念。」 fifa官方刚刚公布的消息。 继最佳教练、门将等提名之后，终于来到了最佳运动员——也就是「世界足球先生」。 提名的另外两个法国人，一个没有参加世界盃，欠缺了最重要的荣誉经验，另一个在决赛正面对决中落败，差距显而易见。 看着年长者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奥只是低下头，脚尖划过地面磨蹭着。 国家队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迎来了大丰收的时候，但他有点良心不安，感觉就像是……顶替了别人辛辛苦苦的胜利果实。 「不用想那么多。」阿亚拉终于松开了他的肩膀，又按住他的脑袋，完全看穿了那点纠结的小心思。 「如果2023年的你回到了2008年，应该也在享受着和老队友们一起踢比赛的时光。不用担心，不管在哪里，他都会很快乐的。」 是这样的。 里奥被说服了，刚刚还有些伤感的情绪都被一笔勾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是从巴萨更衣室来的，那另一个他如果出现在那里…… 「肯定会把人吓一跳的。」他忍不住想像着那样的画面，自己当时可被破水管吓得不轻，还以为要被不明狂热分子绑架了，心有余悸。 「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我』……」 毕竟，我以后留的鬍子实在太难看了，里奥苛刻地评价道，完全不顾自己未来的死活。 「……」 教练们互相看看那，深以为然地点头，希望他的审美能继续保持下去。 刚一到家，里奥就高高兴兴地去收拾房间了。 斯卡洛尼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起疑的。他站在房间门口，环顾四周，意识到一个问题。 客房没有人睡过的痕迹，那昨晚……嗯？？ 斯卡洛尼回头看艾马尔，他还在那里装无事发生，含笑的眼睛微微弯起。 「哦，我昨天接到里奥的时候，他喝得有点昏头……我只能留下来照顾他。」他解释得神态自若。 「……」 萨穆埃尔在旁边大惊失色：所以这就照顾到床上去了吗？！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捂住嘴，确定自己没说出口，但斯卡洛尼的表情飞快地变得冰冷坚硬，说明他也想到了。 当里奥从房间里跑出来问要准备几个房间的时候，萨穆埃尔赶紧轻咳一声：「我睡沙发就行，别管我，你们慢慢玩。」 人有点多，他就不加入了！ 里奥：「……？」 * 当然，没有人忘了正事。 晚餐后，里奥抱着球在沙发上坐下，做好了准备听斯卡洛尼解释他那份新的战术构想。 「让我来当中锋吗？」他微微惊讶。 里奥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会逐渐转型。队伍阵容，自己身体状态的变化都会要求他做出改变，比如回撤接球，从终结者到专注组织进攻。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没关系，反正他也有信心让自己去适应。 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看向战术板上的禁区部分，被红笔在后卫与门将之间画出了一块空白。 这让里奥感到有些新奇，但他顺利地就展开了想像。 既是中锋，也是组织核心。 他依然要在中场活动，不断地跑位，接球，发动进攻，不断地拉扯着对方的后防线，而一旦有机会，他就可以出现在那片空白区域，没有人能阻止他…… 顺着这个思路深入，他跃跃欲试，心跳砰砰加快了，被他抱在怀里的皮球顺着膝盖滑到脚背，然后又被轻轻一顶，稳稳噹噹地落在了胸前。 然而斯卡洛尼摇摇头，给出了严谨的纠正：「这不是我的想法。」 第62页 早在十多年前，刚升上巴萨一线队教练的瓜迪奥拉就开启了这个大胆的念头。 但非要说的话，其实并不是瓜迪奥拉发现了那个位置——而是因为，他发现里奥更适合那里。在他离开巴萨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留在巴萨的里奥也因为球队的需求改变了打法，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很可能再也不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伪九号战术了。 现在的斯卡洛尼静静地看着里奥，用眼神告诉他：这就是为你而诞生的，也是因你而诞生的。 被他注视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是他无比信任的存在。 「那……我明天能上球场吗？」里奥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如果他说可以，他现在就能蹦起来，飞奔到训练基地去。 艾马尔不得不把过于兴奋的他按回到沙发上。 「还不行。你要是不想睡觉，那就看录像。」 「……好吧。」里奥失落地说，开始咬指甲。 往日这招都很管用，他还在罗萨里奥的时候就学会了，每次露出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又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没有哪个人忍得住拒绝。 但今天不行，教练们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冷酷，一点也没松口。 …… 时间一点点过去，斯卡洛尼停下来喝水，确定里奥全部理解后，剩下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赛事录像里已经留有足够多的教材——那甚至就是里奥自己。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在想什么，学起来只会事半功倍。 早在启程来巴黎之前，艾马尔和萨穆埃尔他们就整理好了资料。 剪辑好的录像被投映到电视屏幕上，不涉及比分和比赛结果，但每个关键点都有多角度的回放。里奥投入其中，很快就把他们都抛在了一旁。 艾马尔叮嘱他不要太晚睡，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晚上十一点半，客厅里的灯已经熄灭，只剩下电视机前幽幽的白光。 斯卡洛尼靠在床上翻开记事本，迫使自己将注意力从里奥的未来回到明日的比赛首发上。他想，其实拉莫斯的主意也不错，他们可以多利用角球战术，发挥他的作用…… 就在这时，客坊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微弱的光线从门廊里投射进来，照出了门缝里弯着腰的黑影。 斯卡洛尼的思绪再次被打断。 他看着里奥猫猫祟祟地钻进来——可能没穿鞋，走路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呲熘地就爬上了床，转眼间在自己身旁躺下了。 斯卡洛尼合上了笔记，惊讶而不解地看着这位小主人。 「你要在这里睡？」 他还以为，如果里奥选择偷袭的话，一定会去找艾马尔的——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找过了？ 里奥嗯了一声，身体滑到了棉被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 「不可以吗？」 斯卡洛尼还算镇定，保持着成年人的从容，拢了拢被拉扯得凌乱的被子。他很快想到一种可能性，然后告诉里奥：「我们会根据队医的结果来决定你能不能上场的，不要急，听话。」 「我知道。」里奥在被窝里闷闷地应了一声，说，「明天的比赛是不是很重要？」 「没有哪一场比赛不重要。」斯卡洛尼答道。 「我是说……对你们。」里奥把被角往下拽了拽，露出下巴，眼睛透过黑暗直直地望过来。 「法国，」他顿了顿，改口，「巴黎对外来人不太友好，如果明天球队没有发挥好，我担心——」 他悄悄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年长者的手。 哪怕他们才刚上任，根本来不及为这个队伍做什么。 但球迷不在乎，只要输了比赛，任何理由都是藉口，如果俱乐部请来的新教练不能为他们带来胜利，曾经施加给加尔蒂埃的压力会再次降临。 斯卡洛尼当然清楚。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并不是如里奥所想在担心赛后的舆论。 然后他笑了，语气称得上轻松：「在经歷过世界盃后，不会再有什么比赛更具有压力了。」 他反过来安慰里奥：「有时候，输一场比赛并不是坏事，反而能让我们看到更多问题。」 陷入逆境并不可怕，没有人会永远顺风顺水，但有的人就能绝处逢生。 幸运的是，他们拥有能带来奇蹟的那个人。 「里奥，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赢得每一次比赛。你知道的。」斯卡洛尼用很少见的柔和语气对他说，「所以我希望，至少在艰难的时候，有人能陪着你。」 不仅仅是对这一个「里奥」，隔着遥远的时空，另一个里奥或许也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再困难的时候，我们都一起走过了。现在，我们也不愿意看你一个人在巴黎受苦。 里奥被他说得脸红，偷偷地钻回了被子下面。 「lio，你真好。」 斯卡洛尼没有被他动摇，想起了他最初的问题，又板起了脸：「你昨天和艾马尔做了什么？」 「……」 里奥没吭声，斯卡洛尼感觉床的另一边又往下陷了一些。 看来他打定要装作睡着了。 很好，斯卡洛尼心里嘆气。 他们这么小的队长已经学会了雨露均沾，等到国际比赛日的时候，估计能把国家队那群狗狗骗得团团转。 第63页 第30章 半夜被人爬床这种经典小电影剧情，本该充满了遐想空间。 但……什么也没发生。里奥睡得规规矩矩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动不动，活像个被毒苹果放倒的白雪公主。 斯卡洛尼却迟迟无法入睡，琢磨了许久，感觉他这副架势似乎是在和自己解释：如果你不放心我和艾马尔睡的话，那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睡的，别生气呀。 嗯…… 表面上装作无事发生透露出心虚的样子，反而让斯卡洛尼更加确信他们之间有点猫腻。 心情复杂。 可能是因为当教练的难免要想很多事情。 这一整晚，斯卡洛尼都没睡好。 比赛阵容，里奥和每一个队友的名字……各种片段不断地闪回，偶尔还穿插着助教炫耀般的笑容，令他忧虑不已。 快到后半夜的时候，过分活跃的大脑皮层终于疲惫下来，这就导致他错过了设定的闹钟。 直到第二遍闹钟铃声响起，斯卡洛尼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刚醒来，就出事了。 肩膀莫名有些发酸，沉重，与某种热源紧紧贴在一起，斯卡洛尼觉得很不对劲。 他下意识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团乱翘的卷羊毛。 在阿根廷少帅的印象中，里奥的睡相不算太差，就算他们共用同一条被子，也不至于一觉醒来被他捲走被子的全部，然后害自己感冒发烧…… 然而，睡前那规规矩矩的睡姿只是一种临时表象，里奥更习惯半蜷着身体侧卧，让自己处于最舒服最放松的状态。 正因为如此，和他隔了半个手臂距离的里奥在梦中的某个时候，不经意但又本能的一个翻身，就滚到了他身边。 现在，正对着他侧卧的小羊羔那热乎乎的脑袋近在咫尺，乖巧地依偎着他的肩膀，手臂和大腿都压了上来，以一个近似于拥抱的姿势…… 斯卡洛尼怔了一下。 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更令他在意的是，热乎乎的不仅是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还有横在腰上的小羊腿，以及……唔，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分心地想到，虽然是小羊，但还是很有分量的。 等等。 斯卡洛尼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昨天……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没等他回应，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该起床了，」萨穆埃尔站在门外，拿着手机一边看消息，一边说，「你给他们定的集合时间可是八点半，别迟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发出的动静惊动了里奥，模煳地发出了一点哼声。 但他还不肯醒，晃了晃又埋头继续睡，一边凭藉本能抱紧了他认定的「枕头」，膝盖微微弯曲，胡乱地蹭来蹭去，亲昵得可怕。 仿佛电影里的捉姦场面在现实中上演，死一般的寂静将他们笼罩，只剩下里奥的呢喃呓语。 斯卡洛尼：「……」 萨穆埃尔：「……」 主教练露出了平日球员们所熟悉的表情，让人看不透的高深莫测，同时也苦大仇深。 而助教则是完全僵住了。 好半天，他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其实，是艾马尔让我来叫你们……」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委婉地澄清，不是他主动想来「捉姦」的！ 萨穆埃尔久久凝视着房间里的这一幕，拔腿而逃的欲望油然而生。 太遭罪了，他想着，一边缓缓后退，一边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打算关上门离开。但是，在实现这个目标之前，他就被斯卡洛尼出声叫住了。 「稍等，我马上就好。」 他顶着一张因为没睡好而略显阴沉的脸，将里奥压在腰上的手臂挪开，又尝试在不惊醒人的情况下抬起他的腿。 「嗯……」里奥勐地翻身，又转向了另一边。 斯卡洛尼这才松了口气。 助教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等他换衣服。 安静太让人尴尬了，他试图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清了清嗓子：「呃，里奥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他一直在看录像，催他睡觉也不听……」 斯卡洛尼朝他投来一瞥，目光十分清醒，锐利。 听萨穆埃尔的语气，里奥并没有去找他——所以，这并不是他企图端水的睡前谈心活动。 那就只能是因为艾马尔了。 但他无法责怪里奥什么，任何一个青春期的男孩都抵挡不了偶像的诱惑……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他还年轻，是被动的一方。 所以，只能是年长一方的过错，他愤然在心里给艾马尔记下了一笔。 「可能是走错房间了吧。」 斯卡洛尼状似随意的回答，萨穆埃尔不是很相信，但也不敢深入猜想，顺着这话点点头。 不多时，斯卡洛尼已经穿上了外套，整理着领口。 他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想了想，没有叫醒里奥。他们还要赶早班的飞机，就让小傢伙多睡会儿吧，也免了舟车劳顿，影响休息。 「等里奥醒来，会不会怪我们把他抛下了？」萨穆埃尔问，「他肯定很想去看比赛的，他和内马尔关系也不错。」 斯卡洛尼摇了摇头：「还是让他留在巴黎吧，俱乐部那边还有活动，避不开的，他也该接受採访了。」 * 大巴黎官方准备的採访节目，当然早就错过了宣传世界盃冠军的最佳时机。 第64页 别的俱乐部可不一样，休假期一结束，就热热闹闹地迎接了他们归队的冠军球员。 曼城精心准备了纪录片，本菲卡分别为两个球员安排了两轮赛前庆祝……还有些不出名的小俱乐部，还是第一次诞生世界盃冠军，更是珍惜。 唯有大巴黎，为了他们心爱的法国核心（的颜面），从一开始就打算坚定地冷处理。 他们打定主意里奥不会「在意」这些仪式，不会为自己争取待遇，更不会同俱乐部翻脸。 想得很美，可上帝偏不让他们如愿，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再次让里奥成为风暴中心，全世界的焦点。 接着，一茬又一茬的事情接连而来，再想补偿的时候，也没了时间，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里奥被拉上节目的时候，还是有些迷煳的，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他戴着毛线帽，微微歪着头，眼神落在空气的某个角落，没有焦点，一看就没睡醒。 节目特意挑在了黄金时段，比赛前的直播，所有观众都能看到——演播室里，他一边揉眼睛，一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摇来晃去。 主持人知道这是里奥一贯紧张的表现，却也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毕竟是直播，如果一不留神，踩进了某个问题的陷阱……虽然节目能获得巨大的流量，可对他本人就很不妙了。 还好里奥的巴萨老队友亨利也在。这位巴黎出身，曾经也在摩纳哥效力过的大哥，在节目开始前，就把里奥拉过去唠叨了许久，看着他一点点镇定下来。 随后，採访开始。 主持人按惯例问了几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里奥也一一回答，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最体面的方式。 ——里奥，你觉得psg是一个怎样的俱乐部？ 「这里的人们都很友好。」里奥说，被追问到具体怎么表现「友好」时，却沉默了片刻。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大巴黎是怎么回事，追究这个问题只会令他为难，但主持人拿着任务，也只能强颜欢笑。 里奥想了一会儿，另闢蹊径：「我的队友，他们都很好，经常给我带家里自制的肉馅卷饼和甜奶巧克力，还有披萨……」 「我是说，在之前。」他说到一半脸色微微一变，慌慌张张地补上后半句，「是加尔蒂埃先生还在任的时候，现在不会了。」 他确信在法国另一端的尽头，摩纳哥的路易斯二世球场，球队结束热身后，一定会抽空来看他的节目。 俱乐部早就对此明令禁止，他还能得到投喂，说明…… 匆忙的补救，令沐浴在教练深沉目光下的队友们如释重负。 ——喜欢巴黎吗？ 「这是一个很有歷史的地方，可惜下雨的时候太冷了，我，呃。」里奥顿了顿，纠结着怎么形容，以免情不自禁拿去和巴塞隆纳作比较，让巴黎人生气。 他改口道：「我都快发霉了。」 主要是因为好久没踢球了，里奥在心里怨念地补充。 「……不知道会不会长蘑菇。」他又嘀嘀咕咕地小声说。 主持人很感兴趣：「哦，里奥，所以你很喜欢吃蘑菇？」 「我喜欢采蘑菇，以前经常和朋友去。」里奥答道，露出微微的笑容。 ——对于今天对阵摩纳哥的比赛无法上场，有什么想法呢？ 当然很遗憾。 里奥的目光望着某一处，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要是我能早点来……说不定有机会和塞斯克比一场，真可惜。」 「塞斯克·法布雷加斯？」主持人愣了下，反应过来，「哦对，去年夏天之前，他还效力于摩纳哥俱乐部，你们是老朋友了，对吗？」 里奥轻轻嘆气：「我很想念他们。」 主持人微微动容，继续翻着资料。 ——里奥，在psg，你们合作了一个月，到现在为止，也一起经歷了不少比赛……你比较欣赏的球员是谁？ 里奥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路易斯二世球场的更衣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紧紧注视着屏幕。 如果他回答了某个特定的名字……那完了，还没等比赛开始，他们内部就先要打起来了！ 齐耶赫悄悄用余光环顾四周。 内马尔嘀嘀咕咕地抱着手臂，显得很紧张。 维拉蒂倒是很从容，神情泰然自若。毕竟他一向很受阿根廷人的青睐，但在帕雷德斯回到巴黎之后，他是否还能保持这份优势，还不好说…… 帕雷德斯呢，也纠结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盖，时不时瞄一眼教练组的大佬们。 他不确定里奥的标准是什么，如果看球场表现，他是中场，也是冠军队成员……如果看脸，那他，应该也还不错……吧？ 里奥迟迟没有选择，这让人充满了幻想空间。 连维蒂尼亚都跃跃欲试：就你们能争吗？里奥说过，他很喜欢我的鬍子哎？ 「那根本不叫喜欢吧。」内马尔毫不留情地拆台，「他只是说你的鬍子像羊——」 「哪又有什么不行？」 「身为足球运动员，值得喜欢的当然是球场上的表现！」内马尔说得义正辞严。 维拉蒂想了想：「也许里奥更关注和他一起训练的同龄人？」 「说的也有道理，」内马尔点点头，直接越过了同龄人埃基蒂克的存在，看向了另一个年轻人，「里奥都跟我说了，他觉得埃梅里就很不错，希望教练能多给他上场的机会。」 第65页 埃梅里赧然地低下了头。 17岁不到的萨伊·埃梅里，高中生的年纪，却相当冷静和稳定，在球场上的发挥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由于大巴黎伤患满营，作为青训中最有希望的「太孙」，他早早就被提上一线队当牛做马。 虽然是更擅长进攻的中场选手，但在加尔蒂埃的手下，却不得不成为哪里需要就补上漏洞的一块砖…… 被忽略的埃基蒂克微微不忿。 一定要踢得好才算吗？作为年轻球员，他也不算太差吧？这赛季刚来巴黎的时候，可是里奥最先欢迎他、容纳他进球队的……还给他取了「铁棍」的绰号呢！ 最无端自信的当属拉莫斯，一撩头髮，扬起下巴：「啊哈，那肯定是我。我这么可靠，球队后防的重要保证！」 顿时引来众人一致侧目：最不可能的就是你了吧！来自皇马的死敌！ 所有人互相看着，气氛十分紧张，碍于斯卡洛尼的冷眼镇压，没有人敢率先发作。 齐耶赫心想，为了比赛着想，一定得回答的话……他希望能从里奥嘴里听到一个不在现场的名字。 今天没上大名单的自然都是伤员，比如基利安…… 呃，里奥好像也不太可能选他。他肯定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正胡思乱想着，终于，从屏幕里传来里奥支支吾吾的声音： 「是吉安……多纳鲁马，因为……有他在，我们会觉得很安心。」 ！！ 多纳鲁马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他不自觉整理着自己的手套，或许前一刻他还在心里想着，以自己在破水管的重要性，是不是能博得一点好感呢？ 没想到真的被里奥注意着！年轻的义大利门将感动得都快要哭了，丝毫不顾队友们嫉妒羡慕的目光扫射。 斗志起来了！ 很好，他今天一定要争取零封奖金！ ——那么，你最喜欢的球员呢？我是说，在所有人当中。 主持人趁胜追击，这种问题一直是热点，每个球员都要经歷的。 里奥不假思索地：「当然是艾——」 等等，他突然急剎车，面露疑惑。 「这个问题，我记得以前就有……问过很多次了吧？」里奥迟疑着说。 虽然他不介意回答，但这提问会不会太无聊了？难道过了十五年，大家又忘了吗？ 「咳，」主持人也想起了这一茬，赶紧完善了一下问题，「是现役的。」 「噢……」 划了现役的范围，这似乎就难倒里奥了。 对现役球员，他就没那么熟悉了。现在活跃在球场上的大多是生面孔，而如果要说喜欢，自然要有充分的了解…… 大概率会挑一个阿根廷人吧。他们猜测。 而从里奥表达过的偏好来看，马拉度纳，艾马尔，齐达内……无疑都是十号位的球员。 范围又缩小了一圈，不过众所周知，阿根廷最不缺的就是十号位。 里奥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豁然开朗：「迪巴拉！」 ——果然是看脸啊！ 屏幕前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当初集体跑来巴黎一日游的阿根廷人不少，身在罗马的迪巴拉因为当天有比赛无法赶到，至于阿根廷世界盃的比赛上，他也几乎没有什么出场机会。 ……就这样还能被里奥注意到，还能因为什么？ 内马尔惊唿，脱口而出：太过分了，这不公平！ 「就是！」维蒂尼亚用力点头。 说好的更喜欢中场呢！ 帕雷德斯也心碎了：说好的近水楼台呢？ 如果里奥说的是德保罗，为他在世界盃的拼命所折服，自己忍忍也就算了…… 他不服！ 在无数人咬手帕不甘心的时候……当然，另一边也有人为之雀跃。 开心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同一时间，在为赛前备战的罗马队更衣室里，主教练穆里尼奥重重地嗤了一声，朝自家球员投去嫌弃的怒瞪： 在傻乐什么，臭小子！别太得意了！ 第31章 主持人表情差点没绷住，匆匆收尾，访谈节目就此落下帷幕。 演播室静悄悄的，只有亨利给里奥竖了个拇指，招唿他坐过去一起看比赛。 里奥也很满意，为自己顺利化解了各种危险问题而感到高兴，却没想到，队友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到比赛前，所有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本轮巴黎圣日耳曼客战摩纳哥，形势不容乐观。 面对实力强劲的联赛第四，己方却有多名主力或受伤或轮休，加上俱乐部管理混乱，临时换帅等等不利因素叠加…… 说不准就是一个惨案之夜。 看着被迫塞进大名单里的青训球员，跟队的死忠球迷都十分悲观，互相安慰道：算了，就这样吧。随便踢一踢，只要伤员不再增加就算赢。 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法国青奥就是最早备战巴黎奥运会的队伍了！ 尽管如此，观众们却惊讶地发现，今天首发队员登场时，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精神面貌奋发昂扬，一反常态。 新任主帅斯卡洛尼给出了4-4-2的阵型，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化，但在人员上做了一些调整。 内马尔依然是球队的组织核心，搭配帕雷德斯，维拉蒂，维蒂尼亚坐镇中场。 第66页 而连赛多场的队长马尔基尼奥斯和右后卫阿什拉夫被放在替补轮换，由原中场德拉克斯勒填上了中卫的空白。 不知道是为了尝试新阵容，还是彻底解放主力，全力备战欧冠了。 鏖战九十分钟后，最终比分定格在2：1，摩纳哥主场获胜。 虽然输了比赛，可与他们预想中的惨澹场面不同。 门将多纳鲁马发挥神勇，贡献出八次扑救——其中两次以不可思议的下地速度挡出了摩纳哥的必进球。 两大主力前锋不在，进攻端本来发挥有限，可小将埃基蒂克难得争气了一回，打入唯一的进球。 而这同样唯一的助攻则是来自……维蒂尼亚。 居然是维蒂尼亚！ 在转会巴黎后将近20场的联赛首发和替补，他终于解锁了自己的第一个助攻！ 巴黎看台一阵轰动。 20场1助是什么概念啊？ 是脚法对抗射门再到视野通通不行的「中场大师」，第一次成功将球带到禁区，没有被抢断的进步！ 葡萄牙球王，盘带之神！ 无数人感动落泪：「这就是养成系的感受吗？」 「都拿到助攻了，下一次也该迎来首球了吧？」 …… 不是他们要求太低，而是法甲的比赛惯来难看。 比起配合稀烂、疲于奔波的防守，折磨人九十分钟最后艰难获胜，这样一场能让人看到希望的比赛，更让球迷饱受触动，愿意称之为虽败犹荣。 不仅打出了气势，原本饱受批评的葬礼中场也展现出了少有的优点。 带球推进与内马尔形成小范围的短传配合，由维拉蒂居中策应，找准机会将球传入前场。而脾气火爆的帕雷德斯支撑起了中场硬度的下限…… 人还是同样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团结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新教练带来的力量？ 之前那么多人——不管是加尔蒂埃的演讲，还是姆巴佩代理总监的更衣室鼓舞，高层的现场监工，又或者别的什么——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而斯卡洛尼才刚刚上任两天。 他们看向站在场边不拘言笑的主教练，顿时都充满了敬畏。 冠军教头，果然恐怖如斯。 斯卡洛尼：「……」 赛后发布会上，他面不改色，坦诚解释了这一切的原因：「我并没有来得及为球队带来什么变化。」 「在我看来，一个团队的综合气质，每个人的心理状态，其实往往是由最具有影响力的人决定的，这就是球队核心的能力体现——同时也向我们说明了，为什么他是核心。」 就算他不上场，也能以自己的力量影响着整个队伍。 斯卡洛尼对此并不意外，在阿根廷国家队，他们已经充分验证过了。 记者们互相看看，挠头。 球队核心，能影响整个队伍的实力…… 球迷们也在思索，表情逐渐惊恐：难道，维蒂尼亚才是大巴黎的真核？！ 所以只要他表现好了，队伍就能变得阳间起来？ * 大巴黎的落败，最终在网上掀起了舆论的风波。 体育竞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新年以来的连胜让大巴黎的表面实力累积到了一个可怕的巅峰，却在欧冠前几天戛然终止，迎来两场败绩。积怨已久的法甲各队自然是拍手叫好，对世界各地不明成分的群体，也是一场久违的狂欢。 而支持者忧心忡忡。 一场败仗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联赛积分榜以十三分分差领先，优势稳固。当然也不能将责任推卸给临时接锅的斯卡洛尼，可大巴黎的未来，依然迷雾重重。 新教练的到来，到底能否拯救一个风雨飘摇的队伍？ 那边法甲比赛刚结束，这边英超的赛前发布会上，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向曼城主教练发起了提问。 ——你怎么看待斯卡洛尼在巴黎的表现？他能否胜任这个位置？ 他在阿根廷国家队的执教经验能否充分运用到俱乐部比赛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 对现在的梅西而言，斯卡洛尼会是一个更合适的教练人选吗？你觉得自己在梅西心目中「最好的教练」这个地位会不会受到动摇？他会比你更熟悉、更了解梅西吗？ 一句比一句直切要害。 也许是不怀好意，也许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反正瓜迪奥拉从来不会吝啬评论和梅西有关的事情，他们也乐得主动提供机会。 果然，一听到斯卡洛尼的名字，瓜迪奥拉就收起了脸上轻松的笑容，语塞半天，才缓缓开口：「呃，关于这个——」 记者们戴上滤镜看，这绝对是被戳中了痛点的反应，赶紧记下来！标题有了！ 瓜迪奥拉嘴角微微地抽动。 不知道是不是感到痛苦的模样，让台下记者都屏住了唿吸，满怀期待。 他稍作调整，才开始说下去，语气和往日一样从容，有条不紊：「普遍看法是，作为新教练，执教新球队的第一场比赛，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应该表示更多的宽容。 「每个球队都是这样，尤其是执教一个大俱乐部，尤为不易。就像你们之前对切尔西的关注，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没有人能一开始就取得成功，他们需要时间相互适应……当然了，我不需要，是因为那时候我拥有梅西。」 第67页 瓜迪奥拉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比划的手势做到一半，勐然间意识到，斯卡洛尼也是。 所以他真正的回答应该是——「不用担心他们，等着看就行了。」 但这话以他现在的立场并不适合说出口。 记者兴沖沖地抛出这些问题，更代表了无数球迷的好奇心。 表面上他们问的是现在，现在的巴黎圣日耳曼和现在的梅西，其实就是在探究他对斯卡洛尼和他的阿根廷国家队的态度。 实在太奇怪了，瓜迪奥拉忍不住想苦笑。 就好像他离婚很久以后，一堆人跑过来嚷嚷，你的前妻和他的现任过得非常幸福呢！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呀？ ……呃，这叫他怎么回答呢？ 都不用他回答，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 那是阿根廷灰暗的、看不见一点希望的时期，菜鸟教练仓促接任，他们输了19年美洲杯，但在这之后是36场国际赛事不败。 他们在世界盃首战也输给了沙特，而接下来艰难却坚定地连胜，直到收穫冠军…… 所有的奇蹟，所有在人们眼中的不可思议，或许都是应了他的那句：「因为我执教的队伍里，有梅西在。」 它暗示的下文是：那么获得胜利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你们没必要大惊小怪。 现在输一场也不要紧，你们等着看吧。 对，没错。当他骄傲地告诉大家，我曾在巴萨打下的江山，都是因为我有梅西，而我能让他充分发挥实力。 可到了斯卡洛尼面前，这些也就没什么可沾沾自喜的了。 他应该像记者们期待的那样，适当地流露出对过去的留恋，对竞争者的羡慕和嫉妒吗？ 说心里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但好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理智，学会放下。 更重要的是，他更希望看到里奥尽情享受他的足球，展示艺术般的表演。 瓜迪奥拉无声地嘆了口气，冷静地回答道：「执教过梅西的教练不止一个两个，他们是否足够了解他，并不是我应该关注的事情，当然了，如果有需要……我想我们随时可以打电话交流经验，虽然我和他还不太熟悉，但我相信会有许多共同话题的。」 「就算你们很有可能成为接下来的对手？」台下惊讶地追问。 这不就是资敌了吗？ 曼城派的媒体微微骚动起来。 「如果能使足球收益的话，我对此非常欢迎。」瓜迪奥拉不紧不慢，「我说的可不是交流战术，而是指……你们懂的，如何照顾里奥，毕竟他本来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 「我的建议是，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吧，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摊开手，以一个轻松的口吻结束了这个话题。 …… 「哇。」哈兰德说。 他有些惊讶主教练在这么多镜头面前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克制，和平日里讲解战术时提到梅西的激动截然不同。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功男人的成熟风范啊……我差点就信了。他歪过身体，悄悄和胡利安·阿尔瓦雷斯咬耳朵。 两个人的交流全靠不太靠谱的英语，但没关系，只要能懂就行。 胡利安也很惊讶：「你觉得教练说错了？」 「不，我是说，」哈兰德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你还记得他们在更衣室里挂了个飞镖靶吧？我昨天不小心碰倒了，结果发现……」 靶子背后的墙上居然贴了一张阿根廷教练组的照片！天哪，什么人会干这种事情呢？ 好幼稚的！他吐槽道。署茨 胡利安：「……」 啊这，确实完全想不到呢！ * 看完了网上热议的採访视频，内马尔飞快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然后他微微弯腰，把自己埋到了里奥的怀里，在他肩膀上胡乱地蹭了蹭，一边假哭。 「我又被ultras嘘了，呜呜！里奥，我需要安慰！」 从摩纳哥回到巴黎，他们就再度投入到紧密的训练中。 里奥也重获自由，和姆巴佩一同归队，参与了一部分训练。当天结束后，斯卡洛尼把他们集合起来，重新復盘了前一场比赛的失利因素。 漫长的復盘会一直到太阳落山后才结束，内马尔终于找到机会和里奥一诉衷肠。 里奥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表示安抚：「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内……」 「你甚至不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我以前接受採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里奥的手微微一僵。 「那只是一个节目而已，」他笨拙地解释，「如果我选择了你，其他队友会不会不高兴呢？」 内马尔在心里嘆了口气，他本来也猜到里奥会这么想。 他只是藉机抱怨一下，里奥就肯定会心软了。 「毕竟输了比赛，大家都不高兴。」内马尔慢吞吞说，目光往另一边的教练组瞄去，「也很担忧……」 但里奥显然对斯卡洛尼非常信任，不假思索地说，我认为现在的训练已经走上正轨了，会好起来的。 「我们还需要时间。」他说到这里，用了一个熟悉的形容。 内马尔唰地抬起头：「你看了瓜迪奥拉的採访是吧？」 「嗯……」 内马尔其实好奇很久了，终于趁着这个契机，试探地问：「我早就想问了，你对他是什么心情啊？」 第68页 他加入巴萨时，瓜迪奥拉已经在拜仁慕尼黑执教，对这位梦三王朝的教练，他只能从队友口中的描述去勾画形象，不过，可能现在的里奥也无法告诉他更多。 「我说不上来，毕竟我没经歷过你们说的那些……」里奥挠头，不知道怎么表达那种感觉，「我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了。」 巴萨的前队长，首个欧冠冠军的功臣，在他看来，当然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对象。 「我问的不是这个。」 里奥思索了一会儿：「就是，变化挺大的？」 「……你不会是指他的头髮吧？」 他摇摇头，解释说：「在我印象中，瓜迪奥拉先生是一个非常亲切的人……但现在看着採访，又感觉他非常严厉。」 内马尔：「……」 他纳闷地说，亲切？ 第32章 在外人看来有些难以想像的特殊待遇，但在里奥这里，似乎已经成为了常态。 「其实，」他继续回忆着，说，「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过去不仅仅只有美好的回忆。 但他对自己刚进拉玛西亚时受到的排挤绝口不提，只记得教练和队友对自己的爱护，关照……说起来让人有些害羞，但那都是他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 说到这里，里奥朝巴西人眨了眨左眼，脸颊上泛起的小酒窝盛着笑意，好像就是在说，我那么厉害，你们喜欢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内马尔欲言又止，心说那怎么可能只是照顾队里新秀的态度，根本就是当儿子、不是，女儿养了吧！ ……说不准还有点别的心思。 在这件事情上，相信在场另一位前皇马队员比他更有发言权。 当年在皇马的更衣室，拉莫斯没少听说过巴萨的流言蜚语——经过国家德比的死敌的渲染，巴萨的小天才俨然成了「温室里的花朵」、「公主」。 有时候还会有些更过分的…… 在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圈子里，总是不小心就会发展出隐晦的、低级的废料幻想。 撇开嘲讽意义不提，从后卫的视角，被撞翻在地的巴萨前锋看起来格外弱小可怜，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打滚、蜷缩的样子……像个糰子一样，让人很想抓起来放在手心里搓揉把玩。 嘶。 但私底下，拉莫斯也会想，如果这小傢伙是在自己的队伍里……那该有多好，他在这里享受到的待遇绝对不会比在巴萨差。 毕竟，违背内心的贬低并不能让人真正地拥有优越感，反而还有些痛苦。 还好结束了。 和死敌在巴黎重逢的那一天，塞维亚人一边高高兴兴地送上拥抱，一边是有些心虚的。 里奥的确是对他露出了笑容，但难保心里不会记恨自己呢？毕竟以前在赛场上，他可是下了狠手……呃，脚的，害得对方受伤，甚至随时有断送职业生涯的隐患，都是切实存在的。 幸亏拉莫斯的脸皮足够厚，里奥不计较不追究，他索性当做无事发生。 面对经验条回到了初始状态的小里奥，他就更无所畏惧了，原本只是经过他们身边，无意间余光一转，看到了内马尔那副纠结的模样，再看看他纠结的对象…… 拉莫斯忽然心血来潮，勐地一转方向，朝着里奥大大方方地抱上去，得到他无意识的回应后，顺便给了一个火热的颈侧kiss。 啵唧！ 内马尔惊得原地蹦起，对他怒目而视：你这是性骚扰！ * 距离欧冠淘汰赛还有两天。 与如火如荼备战的巴黎不同，北伦敦的托特纳姆热刺——他们在八分之一回合赛的对手——却在略显低迷的气氛中开始了他们的赛前训练。 助教在场边给球员们打气：马上就要和psg进行比赛了，都认真点！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 平常这种活应该是由教练或者队长来做的，但……他们都不在，那就只能由助教顶替上来了。 他挨个和主力们谈心，鼓励，握着他们的后卫的手，语重心长地：尤其是你，库蒂·罗梅罗，千万不要因为对手是梅西就手软……啊不，腿软！也向你的国家队队友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什么是铁血后卫！ 罗梅罗忍不住抗议：「是男人怎么可以腿软？」 助教投来怀疑的目光：嗯？？ 「不，我的意思是……」 他一时语塞，期期艾艾了半天，脸上满是愁容：「更何况，我都不知道小队长能不能上场。」 唉，还有什么能让阿根廷人牵肠挂肚呢？当然是梅西的伤情了！ 至于铁血，开玩笑，难道他还能当着斯卡洛尼的面飞铲阿根廷的珍宝吗？ 助教难以置信：「所以你一直都在担心这个？虽然我知道那是梅西……好吧，但你可是热刺的一员，就不能也为我们的队长想一想？」 「当然，当然都有……」罗梅罗连忙表示对球队的忠心，但他的表情让人很难信任。 有人嘟囔着说：「所以，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好消息的，大巴黎的前场三叉戟都有伤在身，不一定能上场……」 「确定这算是好消息吗？」队友却表示了怀疑。 「法国人最喜欢放烟雾弹了，世界盃决赛前轮流生病受伤，结果不还是好好的？你看姆巴佩的伤情报告说得模稜两可的，什么『可能在比赛中回归』，不就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第69页 另一个幽幽道：「不是我想打击在场的各位，但是，放烟雾弹……有这个必要吗？我们也不是阿根廷队啊。」 众人默。 不是他们妄自菲薄，但球队现状的确很糟糕。 两周前，他们的主教练进行了手术，还需要休养，只能由助教带队。 虽说助教能力也不赖，好歹带领他们主场战胜了曼城呢，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他们的第一队长兼门将洛里斯，就在一周前的这场比赛中不幸受伤，就算不做手术，也註定要缺席两回合的欧冠比赛了。 不仅如此，中场核心更是在一天前对阵莱斯特城的比赛中伤退，检查后发现十字韧带断裂，赛季报销…… 算上之前的伤员，剩下的中场阵容相当惨澹，相当于给对手送上明牌了。 咦，是不是很眼熟？ 被迫陷入低谷期的热刺，看看隔壁巴黎的一个个受伤新闻，没觉得有多高兴，只是微微感到欣慰：什么巅峰对决，生死较量，都扔一边去吧，这就是同病相怜的感觉啊！ …… 其实，罗梅罗很早就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了。 和大巴黎的首回合的比赛恰好是在二月十四日，也就是情人节。 这么特殊的日子，即将与小队长在比赛场上重逢，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特别的缘分呢？ 但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 按理说，从球队的功利角度出发，他应该期盼斯卡洛尼出于稳妥的考虑，将里奥按在替补席上，但单单从踢球的角度，运动员们总是希望能和更强大的对手交战。 更何况，那是他们国家队的队长，是有史以来最好的运动员。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他想抓紧机会和20岁的小队长联络感情的一点点小心思。 提前一天抵达巴黎的热刺全队，在艾菲尔铁塔面前拍下了合照，各自在社媒发表了赛前宣言。 而罗梅罗酝酿好的台词保留在编辑页面，怎么改都不满意，又逐个删除，抓耳挠腮，终于给目标发出了私聊。 「队长，我可以去看看你吗？【可怜emoji】」 等了半天，他只等来了一句：「比赛前不行，注意你的立场。」 啪，冷酷无情的话语让罗梅罗心碎了一地。 就看一眼不行吗？又不是见了面就代表他一定会投敌了！ 但紧接着，对方又补充道：「我是斯卡洛尼，不用找里奥，我替他保管手机了。」 就是防着你们这些人呢。 身为阿根廷主帅，斯卡洛尼对他手底下这些球员非常熟悉，微微一笑，坚决将暗通款曲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罗梅罗：「……」 呜呜！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主教练！阿根廷人的战友情谊呢！ * 里奥并不知道背后发生的这些插曲。 理疗和训练占用了他的大部分时间，艾马尔以怕他休息不好的理由要走手机时，他毫不犹豫就给了，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非常有自觉。 教练都住进他家了，要是有什么人找自己，完全可以传话嘛。里奥理所当然地想道。 忙碌的训练直到比赛的前一天也没有完全结束。 情人节前夕，正好也是首开助攻记录的维蒂尼亚的生日。 队友们没有忘记这个日子，由姆巴佩带头，在更衣室里给他办了一个简单的庆祝会。 维蒂尼亚深受感动，半年多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团结的队伍氛围！ 他一定会好好努力报效大巴黎的！ 就在他准备吹灭蜡烛的时候，内马尔抢先一步，大声喊出了生日愿望：祝你早日获得巴黎首球！ 「……」 维蒂尼亚顿时就犹豫了，弱弱地问：助攻行不行？ 比如布斯克茨那种世纪助攻，我觉得我也可以的！ 姆巴佩：「……」 姆巴佩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眼看着人们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个20岁南美人的身上，他深感坐立不安。 这合理吗？不，他可以接受「梅西远胜于他们所有人」的事实，但不能忍受自己毫无存在感，如果连球迷都不能对他寄予厚望…… 这实在太丢法国人的脸了！ 思前想后，姆巴佩觉得，该是自己站出来率领大巴黎的时候了。 由于教练组对伤员恢復情况格外看重，队医态度非常保守，建议姆巴佩坐替补席待命，但他并不这么想，自己是最清楚自己身体状态的。 首回合是大巴黎的主场，先主后客的赛程安排对他们来说难免有些劣势，必然要打出一个好的开局。如果拖到白鹿巷拼加时赛才能决出胜负，那就很危险了。 姆巴佩很有信心说服主教练，但斯卡洛尼看了他一眼，很平静。 「我知道你想上场，但这是战术安排。」 战术？ 他不禁疑惑，大巴黎的进攻战术不都是围绕他或者里奥来进行的吗？ 是因为阿根廷的经歷，斯卡洛尼也想好好享受一下丰厚的板凳替补吗？ 姆巴佩想来想去，摸不着头脑，但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相信。 在煎熬的等待中，这个夜晚终于降临。 姆巴佩坐在替补席上，瞥了一眼旁边。 与他同病相怜的里奥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腿上也搭着一件，全身上下只露出个脑袋，一脸严肃地注视着球场的方向。 第70页 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被按在替补席让他很不开心，垂着一双眼睛，无比失落。 姆巴佩看着看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周围空了一大片。 原本给主教练准备的位置，斯卡洛尼却抱着手臂在球场边观战……谁能忍受里奥这种眼神呢？ 羽绒服里的脑袋晃了晃，逐渐倾斜向另一方，最后抵在了助教的肩膀上。 艾马尔心领神会地摸了摸他的头，轻柔的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生气了吗？」 「……没有。」 里奥说得小声，又把脑袋往围巾里缩了缩：「但我真的很想上去踢。」 「每个人都想，但是团队更重要，你看基利安，他就很稳重。」艾马尔冷不丁拿他举了例子。 姆巴佩：「……」 不知道怎么，当里奥的眼睛转过来看着他的时候，姆巴佩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做得更端正了。 明明他自己也在为挤不进首发名单而耿耿于怀，却还是撑起精神来安慰里奥：「教练也是为了你好，热刺的风格比较……强硬，身体对抗强度很大，谨慎一点是有道理的。」 里奥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又听艾马尔说：「先看比赛吧。」 * 今天首发阵容排出了3-4-1-2阵型，是他们本赛季用得比较多的体系变形。 以拉莫斯-什克里尼亚尔-马儿基尼奥斯组成的三中卫，中场帕雷德斯，维拉蒂，德拉克斯勒，再加右翼的阿什拉夫，内马尔居中串联。 原本的双箭头应该是姆巴佩和里奥，压力便来到了摩洛哥新援齐耶赫和小将埃基蒂克的身上。 并不是姆巴佩自负，但他对这个冒险的决定并不看好。 世界盃上摩洛哥首次闯入四强，是绝对的黑马，他们以防守见长，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在前锋的射门能力上。 至于埃基蒂克，在对阵法甲中下游队伍，也许可以放他上来歷练，但在这样一场他们急需拿分的欧冠赛场上…… 现在这只能加强防守了。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开场没多久，大巴黎就在热刺的攻势中被压到了己方禁区，两翼拖后，变成了5-3-2，如此憋屈的情形，让主场球迷忧心忡忡。 姆巴佩看着，心中微微一动，这不就是他最熟悉的防守反击套路吗？ 他下意识地转向里奥，他正不自觉地咬着指甲尖，眼神专注。 哨声不断响起。 随着热刺前锋凯恩的倒下，客场球迷的一阵惊唿，而帕雷德斯在放铲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更是引来热刺队友的不满，罗梅罗上前理论，被拉莫斯用肩膀挡住。 一来一回，场上局势逐渐灼热化…… 中场休息时，斯卡洛尼终于向姆巴佩点了点头，示意他和左边卫门德斯一起热身。 这就是要在左翼发起反击攻势了。 在消耗了半场的体力后，用速度打穿对手防线，是他最擅长的进攻方式。法国人不禁长舒一口气，起身脱掉羽绒服。 「要加油啊。」他听到身后柔软的声音，转头一看，里奥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安心，你也有机会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姆巴佩更希望能早点决出胜负。 他打定主意要用进球来激发队伍士气。 然而，今晚的运气并不打算眷顾他们，王子公园的门柱屡屡贡献解围。 上半场，凯恩与孙的连线，在禁区弧顶突入。多纳鲁马反应慢了半拍，球却中了横柱弹出。 到了下半场，大巴黎战术奏效，局势顿时一转，内马尔抓住机会送出长传，姆巴佩启动甩开罗梅罗，直奔球门，然后——砰！ 如此反覆两次，内马尔抱头，不忍直视，姆巴佩也气得不轻。两人从球门前离开时，巴西人叮嘱了一句：「别急，还有机会的。」 大巴黎的阵容磨合度到底还欠缺了些，球能传到前场的时机稍纵即逝。意识到对手的缺陷，热刺反倒冷静下来，顺势转攻为守，打定主意以守平为优先。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70分钟。 解说带着遗憾的语气感慨：「虽然巴黎取得了局面上的优势，但还无法将这种优势转化为有效进球，也许是缺了点运气，又也许，还需要一些前场的创造力？」 …… 里奥终于忍不住了，从场边后勤手中抢走了水瓶，然后跑上前去。 斯卡洛尼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球场，和维拉蒂打着手势，退后时才发现了里奥的存在。 看起来是给他送水的，但斯卡洛尼伸手接过时，他却犹犹豫豫地不肯松手，眨了眨眼睛，像甩着尾巴的小动物，期待着进食的口令。 「……」 两分钟后，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喧譁。 帕雷德斯差点停球失误，他及时稳住脚步，向左侧传出，顺势看向场边，果不其然是里奥往返跑的身影。附近区域全是噼里啪啦的闪光灯。 球迷们激动地注视着这一幕，心里却仍然怀有几分担心。 他的腿真的没事了吗？ 曾经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们看着他带伤强行復出，带领当时的巴萨击败巴黎，却导致了伤情爆发……那绝对是梅西职业生涯中的一次沉重打击。 日后球迷们回顾，都唏嘘惋惜，如果用再也无法恢復的爆发力和速度来交换，仅仅一场的比赛胜负，相比之下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第71页 可那时是那时，现在，做出这个决定的主教练是斯卡洛尼。 他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让里奥上场的，他们怀着紧张的期望看着场边举起的换人牌。 …… 「齐耶赫下场，梅西替换登场！在最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斯卡洛尼终于决定放出他们的王牌了吗？」 解说逐渐语速加快。 「不可思议，前几天被目睹和基里安·姆巴佩出入素食餐厅时，他还走得摇摇晃晃的，现在就能活蹦乱跳了！如此惊人的恢復力，实在让人佩服……现场的球迷都欢唿起来了！他会给他们带来希望吗？」 里奥一上场，就像是回到了野地里的兔子，如果先前还有人担心他的左腿，现在也能松一口气了。 数日来的沉闷板郁气被他毫不犹豫地释放出来，积极地投入到前场压迫中，就好像是强行施加了慢镜头。在热刺后卫的眼中，只一瞬间，球就被从自己脚下摘走。 小个的身影从眼前晃过，肩膀微微一沉，就从两人包围中脱出，轻巧的皮球从他左脚弹到右脚，再向前带出。 一个小幅度的、速度极快的油炸丸子，在他们来不及反应时，已经沖向了禁区。 罗梅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跟上补守，然后伸腿。 唰地一声，球被横扫踢出边线。 几乎是擦着脚踝过去的，里奥稍稍收腿，落地时被草皮绊了一下，踉跄着跑出两步后滑到了草地上。惋惜的声音从看台传来，他微微懊恼地把脸埋在肩膀上，抬起腿晃了晃，才准备翻身坐起。 匆匆赶来的帕雷德斯却好像对此情景产生了误会，脸色一下子变了。 看到里奥倒下的一瞬间，他心跳都快吓停了，想到两轮之前的那场联赛也是这样。 里奥带球突入禁区后被绊倒，当时看着没什么事，直到结束时突如其来的肌肉抽搐，把他疼得直掉眼泪…… 不管是谁的错，反正肯定是犯规的错！ 罗梅罗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边趴倒的里奥还有些发愣，幸好他及时收住了鞋钉，没把本能的飞铲动作做完……嘶，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他擦了擦冷汗，正要伸出手，就被冲上来的帕雷德斯一把推开：「你疯了！」 罗梅罗一屁股摔在草皮上，第一反应却是为自己辩解，很委屈地：「不是啊……我没碰到！」 「你还敢狡辩！」帕雷德斯怒，「那么熟练的动作，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动手的那一刻，场边譁然。 难道这就要上演阿根廷国家队内部分裂，全武行了？ 但事实上，虽然双方都是黄牌惯犯，但一点也没火爆的苗头。 只有罗梅罗一味地往后挪，有口难言，而帕雷德斯一顿数落、步步逼近，被坐在地上的里奥及时抱住大腿才停下。 「莱安！」他喊了一声，两个人都停下来，齐刷刷扭头。 里奥脸红了。 「其实，是我自己摔倒的……」 真的吗？ 帕雷德斯对上里奥的眼神，看他认真点头，还是不放心，托着他的腰从地上抱起来，又对着脚踝仔细看了一遍。 罗梅罗在旁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说：「我真的没有——」 「你闭嘴！不就是你害队长摔倒的？」帕雷德斯一看，更生气了，指着里奥通红的膝盖，「看，都破皮了！」 「……」 裁判匆匆赶到现场，手已经伸向了口袋，听到这话，又默默地把手缩回去了。 赶上来的热刺几人先是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被发牌了吧。 等反应过来，他们又对罗梅罗怒目而视，你小子，原来是可以干净铲球的啊？！ 联赛的时候那么多黄牌变红牌下场是不是故意的！ 第33章 听到帕雷德斯沉痛的声音，里奥低头看了一眼，这才迟钝地感觉到了疼痛感。 白皙的皮肤被草地磨出斑驳的红痕，冒出细小的血珠，因为他的肤色而尤为明显，看起来有点严重，以至于旁边两人都露出了仿佛天塌下来一样的表情。 可是……不就是膝盖破皮了吗？ 球场上的皮肉伤约等于没受伤，里奥没有放在心里，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没事。」 突然眼前阴影一晃，罗梅罗已经蹲了下来，抱着脑袋悔不当初： 「我错了！」 ……啊？ 里奥不知所措，赶紧说：「你没有错啊。」 但帕雷德斯也跟着蹲了下来，对着他的伤口严肃地端详。 「疼不疼？我给你唿一唿——」 世界好像都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 全场的焦点都在自己的膝盖上，里奥的脸都羞红了，赶紧把帕雷德斯挤过来的脑袋推开。 拜託，能不能认真点，这可是欧冠赛场！ 这回变成帕雷德斯抱住他的大腿，纠缠不放：「要不还是叫队医过来看看吧！」 「……」 「你们快点起来，」里奥忍了又忍，发出了最后通碟，「不然我就向裁判投诉你拖延时间了！」 裁判正探头张望呢，冷不防听到唿唤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吹哨前不忘了向他再次确认：「真的没事？」 里奥没说话，只是摇头。 与微红的脸颊相应的，是他的唿吸也逐渐加快，胸膛一起一伏，眼看就要发飙了。 第72页 一个在球场上发飙的梅西…… 热刺队员隐隐感觉到了不妙，有人直接发出了嘆息，阿西吧，全完蛋了。 孙的预感没错。 之后的十分钟里，他们的后防线体验到了什么叫暴风雨的攻势。 不经意间，内马尔的过顶长传找到了右侧的阿什拉夫。摩洛哥人不停球直接向前一推，速度居然放慢了，但另一个身影已经加速沖了上去。 热刺的中场给予了梅西十二分的重视，除了跟防的一人，后腰也大步跨上来一同拦截。 球几乎始终贴着他的脚背滚动，距离不超过半个身位，忽然向左一扣……不对！ 当他们意识到那是连续的虚晃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踩着草皮滑倒了。再爬起来的时候，只能看着他横向带球内切，像是阅兵一般绕开了中后卫的围堵。 有那么一两次的假动作射门，实则继续带，节奏一停一变，就已经同时骗过了防守和门将的重心，然后冷不丁地抬脚—— 非常隐蔽的射门动作，他们的门将根本毫无反应，只能和木头人一样的后卫一起扭头目送。 啊！ 接着，是看台上响起惊唿，皮球擦着门柱堪堪过去，弹到了边网上。 只差一点！ 「你们别站在原地发愣啊！」助教站在场边吼，自家队员傻乎乎的样子看得他眼疼。 但是刚吼完，他忽然又醒悟过来，慢慢捂住了眼睛。 不，也不能怪这些后卫……这个独闯龙潭的不是别人，是二十岁的梅西啊！ 不是他们想要当木头人，而是他们没有办法。 如果说，梅西在联赛的时候还有所顾及，因为法甲的伐木风格已经广为人知——对手脚法粗糙，裁判哨子松，他在几次尝试后，就迅速调整了打法，不再盲目突破。 那么到了欧冠赛场，就完全可以放开打了。 没错，热刺的风格好听点说是铁血，难听地说就是下脚脏……但他们目前最为倚重的中卫克里斯蒂安·罗梅罗，是个会把自己和小队长的拥抱剪成慢镜头配上bgm的铁血梅蜜啊！ 暴力放铲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但正常的防守动作怎么可能拦得住梅西呢？ 热刺助教在心中长嘆一声。 揣测裁判标准，判罚尺度是否严格，再进行战术犯规，就能有效地限制对手的行动，但现在他们这边束手束脚，对面几个针对他们的核心却很来劲。 眼看他们的大英帝星被恶人拉莫斯和帕雷德斯一通围殴，另一边却只能看着灵活矫健的身影在禁区中穿梭…… 毫无疑问，这个状态下的梅西，在杯赛上的发挥只会比联赛更好。 …… 罗梅罗也知道，赛场上的每个时机都是转瞬即逝，就算想要犯规，如果因为犹豫错过了那短短的零点几秒，就再也来不及了。 好在里奥也根本没给他纠结的机会。 一早看出罗梅罗是热刺后防的顶樑柱，他转移了方向，挑准软肋下手。无球状态的时候，他就大大方方地穿过两个后卫走在了越位线上。 两人对视一眼，要不要管他呢？ 一个全速带球奔跑起来的梅西很可怕，可是当他散步的时候，也不能不管呀！ 罗梅罗对上他没辙，他们的「后防天团」就更别提了。 剩下的时间里，大巴黎的球员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球传向右侧。 里奥轻松停球，启动，就开始了完全不讲道理的突破。 正值突破与速度的巅峰，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但就是那么简洁而高效，他又是刚刚上场，憋得快要长蘑菇了，更是丝毫不吝啬地释放出充沛的精力。 加速，变向，再变向…… 只一人，就将热刺的防线掀得人仰马翻。 谁都知道巴黎现在最欠缺的就是配合，短时间里，斯卡洛尼也无法做到什么改变，把梅西换上来，当然不是为了和队友配合。 就是让他自由地制造禁区混乱，然后依靠他们前场球星的个人技术捕捉进球的机会。 来回几次，看台上的浪潮此起彼伏，惊唿连连。 实在太暴力了！ 这就是第一联赛英超的强度吗？ 想不到吧，我们这位最喜欢踢英超球队了！ 年轻一代的观众们早就习惯了梅西作为首发出阵——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动摇他的位置——像这样的「替补奇兵」，难能一见。 但不得不说，效果惊人。 解说不知不觉已经将立场偏向了主队，喊得嘶声力竭：我愿称之为，最强替补！ 现场的阿根廷球迷更是一阵恍惚，真好啊，要是世界盃的时候有这样的替补…… 我是不是在做梦？ 砰一声，击中横樑的清脆声响将声浪推向了高潮。 巴黎小铁匠再次上线，完成了三叉戟的三连击。 九十分钟很快就结束了，场边举起牌子——四分钟的伤停补时。 眼看就要以零比零收场，大巴黎球迷发出了嘆息。 太可惜了，要是教练能早点把梅西放上来就好了…… 但当事人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皮球的运动轨迹，不断转头观察队友位置。 越是快到结束的时候，越有机会，里奥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沉住气。 全场的欢唿为他响起时，他依然很清醒。 第73页 因为球场上始终有十一个人，从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比赛。 倒数第二分钟。 终于，他们抓住了热刺中场的失误，维拉蒂将球送出，姆巴佩在禁区前停球，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身传了过来。 里奥也就在这时完成了前插，用膝盖接下球，小跑两步。 他没再寻求撞墙配合，最近的队友就在几米的身后，但中间夹着三个热刺的防守队员，如果被断下来，这次进攻机会就浪费了。 里奥一边护着球，一边转移，被两人压迫到底线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回传了。 这个位置给姆巴佩传倒三角，是很有机会的…… 所有人都做出了应对准备。 但他没有，只是突然用脚背碰球，做了个变向，摆脱上抢的防守队员。 下一个沉肩的假动作没有将第二个人晃过，也可能是对方反应不及，这很常见，里奥毫无动摇，眼看内切路线被挡住，他再次飞快地转移重心，右脚拨球，从两人中间直接穿过。 变向虚晃的过程就发生在零点几秒内之间，勐然加速。 接着就直面门将了。 那一刻，远端的热刺球迷已经不忍再看了。 能指望门将吗？他们的二门简直就像是个虚拟的产物…… 门将弯腰严阵以待，匆匆用身体堵住了近角，向前一扑，然后就痛苦地皱起了脸。 怎么忘记了呢！ 明明知道他最喜欢的挑射……但就是挡不住。 他想不通梅西是怎么做到的，和自己的手臂只差咫尺的距离，马上就能抱住球了，却还是只能看着他轻巧地往上一挑…… 一比零！ 「绝杀！梅西为我们打进了全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进球！」解说喊道。 同一时间，欢唿声响彻王子公园球场，飞奔而来的大巴黎球员一个个扑上去，现场表演起了叠罗汉。 而热刺这边却是一片呆愣的死寂。 罗梅罗微微失神，好半天刚走出一步，又被队友拉住，紧张地使眼色：你不会也想加入吧？给我清醒点！ 他勐然惊醒，扭头望天，打死不承认自己刚刚差点条件反射了。 …… 内马尔站在人堆边，有点不高兴，伸手去扒拉：「你们都小心点，别把里奥压坏了！」 怎么回事，这群人一个个地都跑得比他快！ 姆巴佩的速度是这样用的吗？你早这么跑，下半场开局那个单刀不早就有了？ 他愤然把最上面的人拽起来，一看是维蒂尼亚，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看在这场赢了的份上，就先放过你。 然后是门德斯，又一个葡萄人，一边去。 再然后是拉莫斯，姆巴佩…… 最后，他踹了踹帕雷德斯的屁股，咬了咬牙：「松手！」 里奥被压在最底下，但他的后脑被忠心耿耿的狗狗用手垫着，又用自己的身体和手臂撑起了一片空间，一点也没被压到。 看到气唿唿的内马尔，他只是笑着伸出了手臂，被巴西人一把搂住腰抱了起来。 ——运气不好，进不了球？ 不可能。 兴奋的小羊羔举起手，向跟拍的镜头竖起食指，一脸骄傲地做口型：看到了吗，我就是那个「1」！ 场边勐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内马尔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又挡住镜头：「不，你不是。」 「……？」 里奥歪头不解。 内马尔一脸严肃地告诫他：小朋友不要做这种危险动作，直男受不了的。 …… 补时的最后几秒钟走到了尽头，热刺的队员们低下头，接受了首回合的落败。 还好只有一球，他们至少能安慰自己，回到主场还是有希望的。 虽然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到一个月之后，磨合得更顺利的大巴黎只会变得更可怕…… 助教嘆了口气，再一抬头，表情彻底绷不住了。 哨声刚响起，罗梅罗就按捺不住地沖了上去——火速与里奥完成了交换球衣，然后，就直接把它套在自己身上了！ 还像只八爪鱼一样把人抱在了怀里，你们到底是队友还是对手啊？ 能不能矜持点？！ * 赛后採访，记者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住了斯卡洛尼，恭喜他获得来到巴黎的第一场的胜利——也是相当重要的胜利。 年轻主帅的表情还是那么冷静。 从换人上场，到补时绝杀，他始终不动声色，好像一切尽在把握中。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认真地听完，然后冷静地解释。 「今天的阵型并不是最优结果，我们需要考虑队伍的伤病，因此受到了相当多的限制，我承认，在70分钟前，并没有按照我们预想中那样发展。」 不管有什么精妙绝伦的战术，最终实现的还是场上的球员。能否赢得比赛，也就是要看他们能不能进球…… 「幸好，里奥从来不需要我们担心——每一次，他都能拯救我们。」斯卡洛尼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第34章 今晚的失意者不只有热刺。 同时间开战的另一场，国际米兰在主场1比2负于皇家马德里，虽然比分上看，也只有一球落后，但输了主场，多半是要走远了。 劳塔罗·马丁内斯经歷了世界盃的哑火，回到俱乐部痛下决心，重新回到了超神模式，可到了欧冠赛场上，他又悲痛地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世界盃状态…… 第74页 在国家队群里，他和罗梅罗两人抱头痛哭。 其他人纷纷冒出来，表示安慰：「往好处想，库蒂，虽然你输了……但是，里奥赢了呢！」 「这就意味着我们有机会了！」来自本菲卡和曼城的河床双子星已经在展望之后的比赛了。 罗梅罗：「……」 劳塔罗：「……」 这算什么安慰啊！ 等了半天，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他们微微泄气，不过想也知道，今晚的胜利者当然还在庆祝。 …… 在门将多纳鲁马的开路下，一群人闹哄哄地地涌进了球员通道，姆巴佩则被赛后採访的记者们抓住了。 他心情很好，明显还在回味着最后目睹绝杀的畅快淋漓，在被问到最后传球前的想法时，他的表情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是对记者的。 没错，每个前锋都希望自己进球，更希望自己能成为拯救球队的那个存在。 但这样的前提是获得胜利。 在胜利之后，特意提出这种问题，不就是暗搓搓地想要挑拨他们的感情么？他看起来有这么小气吗？ 姆巴佩都不用闭眼回忆，就能想起当时的一切。 身前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逆足接到球时，他下意识地停下来原地做了调整……大部分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习惯，但在那一刻，暴露了他的问题。 等他换成了右脚，对面防守都已经归位，门将的位置也很好。他也可以选择强行突破射门，但失去他依赖的速度与大力射门的优势，被封堵的可能性很大…… 让他尝试打出角度刁钻的射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打飞到看台上，失去最后的进攻机会。 「我相信，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姆巴佩直视着镜头，着重强调道，「巴黎永远是一个整体。」 ——表面上对着记者义正词严，实际上，他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输了比赛，那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就算赢了…… 以前说这话还是没什么底气，发到网上，连自家球迷都要吐槽一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们哪里像一个团队了？完全就是第一天当队友的样子啊！ 姆巴佩心中感慨，现在，他总算可以抬起头来了。 他们太需要这场胜利了，而它也确实来之不易。 经歷了相对沉闷而平淡的上半场，双方教练都希望能打破僵局，开始了接连的换人调整。 大巴黎的阵容变化不断冲击着热刺的阵型，迎来了精彩纷呈的攻势，虽然没能成功进球，但也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维持着紧张感与期待值……也在折磨着每一个支持者的神经。 随着他们「替补小将」的登场，情绪逐渐铺垫到高潮。而他在最后补时阶段的那一记挑射，终于引爆全场。 姆巴佩回到更衣室的时候，满场高喊「messi」的声音还迴荡在他们的耳边，嗡嗡地响着，心中震撼久久不去。 他习惯性地去找里奥的身影，他们的进球功臣，但后者还被淹没在人群之中，连头髮丝都看不到。 转到一半，他的目光正好和内马尔对上。 两个人都没说话，没有交流的意思，很快错开，却都情不自禁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 十六强的比赛，他们同样在主场收穫了一比零的领先，却在客场的下半场被逆转淘汰……再回到联赛的时候，就遭到了主场球迷的集体嘘声。 内马尔在法甲征战数年，多多少少涨了见识，早就习惯了法国人的嘘声，大不了就当做没有主场，只要他心态好，工资到帐，都不是问题。 反而这是他头一回迎接这么盛大的庆祝，很是不习惯。 开场时，观众席上的tifo还是红蓝基调，画着意气风发的jump漫画男主人公……最后庆祝进球的时候，场上场下都乱成一团了，死忠球迷居然还能保持阵型不乱，甚至当场变出一个蓝白的海洋！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但是，考虑到法国人的德性，这也不足为奇。 一周前，大巴黎刚刚宣布新教练就任的时候，法国媒体还发动了不知名·名宿激情审判南美人，愤愤不平地抱怨：我们只不过是没有给他庆祝世界盃冠军而已…… 他就率领阿根廷人入侵了巴黎，太卑鄙了！ 同样是「卑鄙」的南美人一员，内马尔对此乐见其成，还悄悄地希望再来多点——反正小里奥迟早都会让他们被打脸。 没想到转眼间，乐子就没了。 他不怎么费力地想像了一下，只要里奥在欧冠比赛中为大巴黎多进几个球，復刻一下对英超球队的经典画面，隔天法国x报们都会集体统一口径，宣布： 至高无上的球王即将抵达他忠实的巴黎王子公园球场！ ……唉，这么想着，他居然有点失望。 至于姆巴佩，他在法国这边的待遇一向很好，并未关注这些，这时候拿出手机刷了刷社媒，跟队的摄影师已经把他们的场上照片发了出来。 绝杀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惊喜的笑容，挨个和里奥拥抱，举高高，怎么看都是其乐融融的画面。 代理总监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回网友们肯定可无话可说了，再次环顾闹哄哄的更衣室。 里奥从队友身边挤出来的时候，被照着脑袋唿噜一通，汗湿的头髮变得乱糟糟的，从脸颊到手臂也被揉得通红，整个人更像是一只毛髮蓬松、炸起来的羊。 第75页 他摇摇晃晃地朝姆巴佩这边走来，打了声招唿，又接下维拉蒂抛来的毛巾，罩住了脸，一副累坏的样子。 姆巴佩毫不怀疑，要不是因为天气冷，他可能就直接往地上躺下了。 虽说里奥替补上场才不到半个小时，可盘带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松活，他还要不断与对方五六个人周旋……事后这么说起来，好像很轻松似的，但要是换个人来，能在一场比赛中完成一次成功过人就值得吹嘘了。 越是和他距离越近，就越能意识到彼此的差距。 姆巴佩沉默着。 站在队友的位置，他当然无比高兴拥有里奥，但另一方面，他却能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被法国媒体吹捧得有些过头了。仅仅在前锋这个领域，就还有很多要学习…… 如果他的射术再好一点，门前的处理再冷静一点，那么，是不是就能更早一步让球队获得领先了？ 内马尔及时让开了身后的位置，里奥就坐下来，大咧咧地把腿伸长。 刚刚经歷了剧烈运动，彻底放松下来的肌肉还在微微的发抖。 他晃了晃膝盖，又忍不住去摸大腿内侧，在更衣室的打光下，白嫩的肤色衬得膝盖的伤口更加暗红，被擦拭过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因为跑动而不断撕扯的伤口表面有些浑浊。 这时候，里奥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嘶地皱起了脸。 「我就说很严重吧！」帕雷德斯已经抢走了队医的医药箱，在板凳旁边跪坐下来，他严肃地盯着还在流血的地方，凑得过近的距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虔诚地亲一口上去。 他本人似乎也有一点奇怪的冲动——就像犬科和猫科生物喜欢用舌头舔舐伤口一样。 帕雷德斯努力忍住了，接着，他拿出了酒精与棉签，很熟练地上手清理，一边示意里奥：「别动，可能会有点疼——」 里奥乖巧地坐着，却还是被刺激得一抖，扭头又正好对姆巴佩若有所思的注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令他脸上发烧，伸手就想推开帕雷德斯：「我还是自己来吧……」 巴西人也不甘示弱，活动着手腕，非常殷勤地表示要替他按摩。 「我也学了一招，让我来！」 膝盖本来就是身体比较薄弱的部位，大腿容易拉伤的筋肉也靠近腿根内侧，很是敏感。内马尔的手刚放上去，还没来得及展示新学的技艺，就把他痒得一直往后躲。 里奥不堪其扰，拨开两个人的脑袋，站起来就想跑，被帕雷德斯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臂，按了回去。 「放开我！」他朝他们背后的队医徒劳地伸出了手，「让专业的来……」 帕雷德斯在这种时候就不是乖乖听话的性格了，死皮赖脸的那一套招数不知道是不是师从德保罗。 而队医在巨型犬类的恐吓下，摸了摸鼻子，选择束手旁观。 没事，有他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把。队医自我安慰道。 姆巴佩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内马尔抬手把拉莫斯也招唿过来，几个人围成一团，把小羊的身影挡得严实，只听到间歇地传来嗷嗷叫，关切的「疼吗，那我再轻点」再变成模煳的「呜呜好疼」，「你给我走开」…… 真是越听越可疑。 他忍不住撇开了目光，耳朵却还是留意着那边的动静，终于又转了回去。 小羊羔被他们按在了板凳上躺平，放弃了挣扎，把衣服下摆捞起来咬在嘴里，皱着眉头看帕雷德斯给他涂药。 膝盖伤在右边，大腿旧伤则是左边，上药的同时并不影响按摩。 巴西人的深肤色与阿根廷人的纯白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贴着轮廓游走的手指慢吞吞的，没用什么力气，却还是将大腿肉捏出了柔软弹性的感觉。 ……与其说是按摩，其实是他趁机蹭一个近距离和里奥说笑的机会。但画面过于惹眼，配上内马尔略显轻浮的笑容（姆巴佩视角），和里奥微微眼眶湿润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正经人在干的事情。 姆巴佩突然就看不下去了。 「教练回来了。」他突然说道。 剎那间，更衣室好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维持着木头人的动作，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内马尔悄悄地缩回了手。 果不其然，斯卡洛尼紧接着就朝他们这边走来，看到被冷落在旁边罚站的队医，略微不解。 「情况怎么样了？」他出声询问。 队医偷瞄一眼后面，无奈嘆气，看帕雷德斯那紧张样，他还以为出大事了呢。 「皮肉伤，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训练……」如果不是继续踢球加重了影响，现在可能都已经结痂了，换句话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不过，我还是建议等伤口癒合了再进行运动。」 听到最后，斯卡洛尼点了点头，紧绷了一晚的表情微微松动。 确认了没事就好。 里奥却紧张起来，刷地抬起眼睛望过去：生怕他又要限制自己进入训练。他将重心倾向左侧，站起来之后又犹豫了一下，重新换成右侧，蹦了两下。 「那我明天——」 没说完的话突然停止，他光顾着看斯卡洛尼了，被不知道谁踢飞的鞋子绊了一脚，一个踉跄，羊失前蹄地倒了下去。 姆巴佩下意识想伸出手，到底晚了一步，也远了一步，刚刚抬起小臂，就停了下来。 第76页 斯卡洛尼把地上的球鞋踢开，不慌不忙张开手臂，将他接住。手环过里奥的腰时，很自然地往下掂了掂，托起他的臀部把人抱了起来，顺着冲击力原地转了半圈。 「知道你进球了，不用这么激动吧？」他半开玩笑地说，我们阿根廷的经验是，不管领先多少，都不能开香槟。 谁知道后半部分会发生什么？ 「我明天可以训练的吧？」里奥慢慢滑了下来，并不在乎那么多。 今晚赢了就好。 他突然转回头来：「基利安——」 姆巴佩正若无其事地把手插进口袋里，被他叫了名字，还以为被发现了自己的尴尬，脸色一僵。 但很快，他就听到里奥说：「下一场我和基利安就可以首发打满全场了，肯定不会再出现领先两球又被追平的剧情吧？」 姆巴佩：「……」 啊、哈哈。 他勉强镇定地接过话来：「没错。」 他不知道阿根廷人为什么那么在意缥缈的玄学，但这种时候顺着他的话肯定没错。 里奥又转向斯卡洛尼，眼神里充满信任。 加尔蒂埃面对更衣室和高层的压力，不得不模稜两可，他能够理解，但是在场上踢得并不舒服。相比之下，他当然更喜欢现在有明确的战术思路的教练组。 赛季上半段，大巴黎打出过不少大比分胜绩，联赛也一场没输过。 但随着加尔蒂埃失去对更衣室的控制，战术上的发挥逐渐捉襟见肘，在欧冠小组赛上两次与本菲卡战平，还缺少净胜球的优势，被拖到了小组第二。 回到联赛，过于简单的进攻套路也已经被对手摸透，基本上人人都知道要如何针对他们。 当然，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做到。 中下游球队的普遍问题很明显：球员技术不到位，场上执行力相对薄弱，在进攻端也难以抓住机会。就算知道要限制大巴黎的中场，但在球星个人能力下，他们也难以防住那一两次的闪光…… 法国杯淘汰后，大巴黎仅剩双线作战，联赛积分也还保持着优势。 对比欧冠中的其他对手，在其他联赛的竞争更激烈。要么是忙着争欧冠名额，要么争榜首，有的还要和国内杯赛多线推进……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更多的试错空间，有更大的优势。 里奥想，无论接下来斯卡洛尼有什么想法，他都会尽力去做到最好的。 不管是执教国家队，还是来到并不欢迎他们的法国，接受一个全新的俱乐部队伍模式，教练都是顶着最大的压力……他能做的，就是努力为队伍获得胜利，获得与俱乐部其他声音抗衡的力量，让他们能放下负担，放手去做。 「错了。」斯卡洛尼却说，他搂着里奥后脑，再次拉过来靠近脸颊的一侧，爱惜地碰了碰，「是我们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享受比赛。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别让自己受伤。」 「嗯……我相信你们！」小羊羔顺势把下巴托在教练的肩膀上，用柔软黏煳的声音，「所以，lio，我把自己交给你啦。」 姆巴佩顿时被腻得头皮发麻。 果然是国籍优势，凭什么教练就可以享受这种待遇？ 不，并不是说他想被里奥这么对待……但是同一个队伍，也不能区别对待啊！ 他打着寒战，也要坚持去把里奥拽下来。 斯卡洛尼没有阻止，他似乎也愣了一下，手臂微张开，却没有动，看着里奥被扒拉走，然后再次被更衣室另一头的狂欢队伍捲入潮流。 他的球衣已经被罗梅罗换走了，只剩下打底的一件贴身长袖，拉扯间轻易就露出大半的肩膀，锻鍊得当的肌肉线条健实而又柔软。 显然，大量的肉类和糖分摄入并没有影响里奥在健身房里的努力，靠近裤腰带的地方还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但和人们印象中身材健美的运动员的形象依然相去甚远，只会想到带着微微的肉感，嗯，很可口…… 在混乱中，眼看着着里奥的上衣和秋裤都要不保，场面逐渐银乱。姆巴佩似乎也失去了临时总监的地位，手舞足蹈也阻止不了一切的发生：「停，都给我住手！」 拉莫斯置若罔闻，吹起了口哨，跳到中间的桌子上开始发号施令：「听我指挥，一二三——抛！」 姆巴佩愈发气急：「都说了不要半场开香槟！」 第35章 法国媒体一天一个口风。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他们还是会给人带来「惊喜」。 第二天早上，姆巴佩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就发现队友们都在研究一篇名为《姆巴佩大度成就「世纪助攻」，是否象徵着psg更衣室让权？》的专栏文章。 在这个栏目里，特邀评论员花了几千字严厉批评了姆巴佩是如何在下半场的三十分钟里创造良机，却又如何浪费的，声称他的射门技术完全被他的阿根廷队友碾压了。 然后话锋一转，他惋惜地表示： 「二十四岁的姆巴佩看过去，满满都是自己十九岁降临世界盃赛场时的样子…… 「我们常说，不会有人永远年轻，呃，但是现在……让我们还是收回这句话吧！ 「显然，年仅二十岁的利昂内尔·梅西给这位法国队友上了一课。在巴黎，他们不仅是互相助攻的队友，也是彼此的强力竞争者。开火权的转移，意味着更衣室权力之争导向了天平的另一侧，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变得耐人寻味。」 第77页 姆巴佩感到了头疼。 不就是一次普通的助攻吗，怎么就上升到关系紧张了！ 你们几个记者是躲在床底下听到我们吵架了，还是怎么？ 「……不禁让我们回想起赛季初姆巴佩和内马尔的争点风波。当然，再进一步回退几个赛季之前，初来扎到的内马尔也和当时的队内核心卡瓦尼发生过争执，这或许就是大巴黎的固有传统吧。 「不过毫无疑问，年轻的梅西会获得教练斯卡洛尼，以及卡达高层的全力支持。这位曾经的巴萨更衣室国王，现在也将在巴黎展开他的征服之旅……」 一看到姆巴佩出现，阿什拉夫心虚地放下了手机，其他人也纷纷扭头咳嗽。 姆巴佩：「……」 还敢装得再假一点吗？刚才明明读得最大声的就是你吧！ 你个叛徒！ 「啊哈，基利安你来了。」拉莫斯转了过来，挥了挥手。 他是所有人中表现得最淡定的，不愧是见多了风浪的西班牙前队长，区区更衣室的小麻烦，难不倒他。 他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拍着姆巴佩的肩膀安慰他：「不用在意那些话，作为前锋，你只要有一场没进球，他们就会觉得你老了，平常心！」 他才过24岁生日！ 「唉，想想法国杯被淘汰的时候，」拉莫斯继续絮叨，还拿自己举例，「要是我抓住了那个角球机会……我们可能就不会输了！但还是要感谢巴黎球迷的不离不弃，没有马上宣布要把我卖掉……」 那是因为你是后卫啊！ 进了几个头球而已，真把自己当前锋用了啊！ 姆巴佩礼貌感谢了他过于敷衍的好意，抿了抿嘴唇，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对媒体评论，姆巴佩还可以当做没看到，但面对队友，就不可能那么自在了。 聚集在更衣室里的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还有义大利人……等等，他们没什么矛盾，可以纯粹当热闹看。 然而，还有一个令他头疼的内马尔。 有那么片刻，他都没敢去看内马尔的反应。 被抢走核心的巴西人现在肯定在心中偷偷笑话他——而对里奥的盲目推崇则是由来已久，哪怕从巴萨到巴黎他都不得不，按媒体的话来说，「被笼罩在梅西的阴影之下」，但他心悦诚服。里奥来巴黎的那天，他就差在ins上放烟花了。 随后，姆巴佩暗暗松了一口气。 话题中的另一位当事人不在现场。 内马尔也没有看他，他甚至没参与这场围观报纸的找乐子活动，而是坐在自己的更衣柜前整理鞋带。 等他终于慢吞吞地做完这一切，抬起头来，和姆巴佩的目光产生交集时，他也只是状似随意地向他点了点头，算作问候，就转开了。 姆巴佩突然意识到，在和内马尔关系闹僵之后，他们第一次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 巴西人自恃脚下技术高（法国）人一等，而他则收穫了更重要的荣誉奖项，又是各自国家队中意义重大的那个「10号」，这让他们都有骄傲的理由，谁也没办法真正服气谁，心甘情愿地辅佐另一个人。 但里奥不一样。 很多人嘲笑大巴黎的引援思路，像fm玩家一样堆砌超一流前锋，打造了一个头重脚轻的队伍……但他们好像没有意识到，里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同时在技术，荣誉甚至所有领域「压过」姆巴佩和内马尔的人。 所以，他也是唯一能让队伍维持稳定的人。 姆巴佩得承认，「毕竟那是梅西」。只要他想，他可以一来就成为大巴黎的主宰，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很坚决也很谦逊地选择当一个配角。 但是……该死的，姆巴佩忍不住想，他分明掌控着一切。 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所有人围绕在他身边，被他折服……看，现在他不就做到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世纪助攻』比起布斯克茨那个还差了一点。」眼看姆巴佩表情恢復正常，他们又开始了讨论。 「是吧，这次球是从禁区前传出来的，他都没有半场奔袭——」 姆巴佩勐然回过神来，质问：「你们今天这么早来，就是为了讨论八卦？」 又是一片咳嗽声。 「不，其实是这样的，」队长马基站出来解释，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内，马尔科讨论了一下，觉得里奥实在太可怜了。斯卡洛尼来之前，他还能偶尔吃几块巧克力，蛋奶卷饼什么的，现在……」 他们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待他们的功臣呢？ 内马尔接过话来，用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以我们决定，如果赢了比赛，就当做是奖励，在训练开始前分享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今天是马尔科做的火腿披萨。」 姆巴佩微微错愕地看着他们，只见维拉蒂变魔术一般地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个纸盒。 好耶！队友们欢唿着，都向中心聚了过来，闹哄哄地瓜分起来。 很快，盒子里就只留下了给他的那一片，被顺势塞到了姆巴佩手里。 他拿着纸盒，微微感到棘手，下意识问了一句：「那里奥呢？」 「哦，他已经……」维拉蒂正要回答，被打断了。 「你们疯了吗？」 不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风声，至少刚进更衣室的副队长金彭贝跟姆巴佩一样惊讶，大声提醒他们：「教练每次九点半准时到，要是被他看见任何迹象，或者闻到气味——」 第78页 但他的话也没有说完，里奥从外面跑进来，带起了一阵风，用略显欢快的声音喊道：「你们动作快点，我拖住斯卡洛尼了！」 他一个急剎车停在了姆巴佩面前，差点撞上他结实的后背。 太猖狂了，他嘴里还叼着一块披萨饼，说完以后就用手扶起了披萨，努力地狼吞虎咽。 姆巴佩匆匆扫了一眼，毫无疑问，是最大的一块。 「你在这里，怎么拖住他的？」马基怀疑地问，一边看手錶，已经九点二十九分了。 怎么做到的？ 小羊羔露出了与他年龄相符的，很甜美的笑容。 「很简单啊，我用口香糖堵住了他们办公室的门锁……」 ？！！ 众人大为震撼：还能这样？ 以前怎么不见你对加尔蒂埃用这一招！ 马基朝旁边使眼色：里奥年轻的时候……这么野的吗？ 拉莫斯沉思，微微动摇了：以前在国家队的时候，好像听他们说过，但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 可能只对熟人使用吧？ * 十五分钟后，教练和他的助教姗姗来迟。 球员们已经齐心协力清扫了作案现场，喝水，漱口，义大利人还特地用他的香水将更衣室上下喷了一遍。等萨穆埃尔敲开门的时候，他们假装无事发生一样地坐在板凳上，随意聊着天。 斯卡洛尼脸色沉着，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几个队长脸上依次停留，轮到姆巴佩时，他尽力忍住了，没有躲开目光。 不知道斯卡洛尼看出了什么，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怀疑直接问出口，而是直接走到了里奥身边。 里奥刚刚从板凳上抬起头，就被年长者用手指夹住了脸颊——稍一用力，他就微微张开了嘴唇，被迫「o」型，同时也睁大了眼睛。 阿什拉夫不忍直视地转开了头。 一秒，两秒过去。 内马尔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掩盖着他紧张的心跳加速。 终于，斯卡洛尼问了出来：「早上吃过我给你的口香糖？」 声音有些意味深长。 里奥心头一跳，忽然想起一件事。 虽然喜欢嚼口香糖的球员很多，包括他们的前任教练……但失策了，忘记斯卡洛尼昨晚给他的是新口味！ 那么往办公室锁眼里恶作剧的人只可能是他，而他嘴巴里现在又没有口香糖的味道…… 「我忘了，好像没有吧。」里奥决定装傻到底。 他小声地，含煳不清地说着，红润的嘴唇在他们面前一张一合，莫名让人看得微微口干。 斯卡洛尼到底还记得这是在所有人面前，没有做得更过分。 「我跟你说过，训练前不要吃太多东西，会影响身体。」他意有所指地说着，松开了手。 里奥赶紧往后一缩，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衣角，支吾一声，看起来是任命地等候发落了。 尴尬的气氛又持续了一会儿。 每个参与者都被主教练严厉而无声的眼刀扫过，感到了微微的羞愧。 马基终于忍不住，决定出来承担主要责任的时候，斯卡洛尼却突然放过了他们：「赶紧去训练场，今天结束后再补半个小时无球练习，所有人。」 无人有异议。 …… 姆巴佩当然不反对加训，他们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要不是昨晚热刺的中场笨拙得和他们不分上下，最终结果还很难说。 何况，媒体对他的批评他也不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书茨 同样是法国人，舆论一直对他很宽容，就算他在欧洲杯上罚丢了重要的点球导致被淘汰……他收到的批评，也完全无法和里奥在美洲杯失点后的那些遭遇相比。 看到里奥时，姆巴佩也对他之前的处境有了更深的感触。想要获得巴黎球迷的认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困难，又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姆巴佩痛定思痛，该苦练射术了！ 其实他身边的学习对象很多。 在这个赛季之前，大巴黎有太多的南美球员了。比如去年夏窗离开的安赫尔·迪马利亚，几次决赛的经典挑射都帮阿根廷获得了冠军…… 而现在，考虑到他和内马尔的微妙关系，他只能硬着头皮找到里奥，表示想和他进行射门特训。 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也许是姆巴佩的表情过于别扭，里奥又告诉他，不用觉得打扰，因为他最近也一直在练任意球，有时候，内马尔也会陪他留下来。 这说得法国人都要羞愧了，他居然在世界盃结束后请了十天假去美国玩！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连里奥都还在努力，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呢？ 训练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两个人把训练用的人墙立牌推到了球门前。 这一练就练到了晚上， 姆巴佩抽空看了一眼手錶，已经八点四十多分了。 晚上九点有另外两场欧冠比赛，没记错的话，本菲卡就有里奥的国家队队友。想到恩佐·费尔南德斯，自然也会他在世界盃决赛时和自己的一点冲突，他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叫住埋头摆放皮球的里奥。 「你不打算看比赛吗？」 里奥的手机自从被斯卡洛尼没收后，就没被还回来，不仅没看到罗梅罗的消息，恩佐的当然也没有…… 第79页 显然，他完全忘了其他人的比赛，一心只有球门的左右两个上角。 「反正可以看录像嘛。」 姆巴佩听他满怀希望地说：「我希望能早点在比赛中进一个……最好是下一场。」 下一场比赛就是本周六对阵里尔的联赛，不到三天的时间，姆巴佩心说，听起来有些贪心了，进步哪有这么快。 不过，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前锋都需要这种贪心。 他没有反对，只是顺口问道： 「你以前没有练过吗？」 「私下里是练过的，但是……」里奥慢吞吞地说，队里有其他更有资歷，也更擅长任意球的队友，还轮不到他呢。 风从远处吹来，姆巴佩冒了些冷汗。 大巴黎会任意球的倒是不多，但他到现在也还没学会任意球的脚法，连角球都很少开…… 越说越惭愧，他有点后悔提这一茬了。 里奥回头看了看他，主动提议：「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你还有？」姆巴佩惊讶挑眉。 两人走到球门后放背包的地方，里奥从拉链内层摸索出一盒费列罗，是口味最甜腻的椰蓉球。 「不是我藏的，」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是今天来俱乐部的时候，路上粉丝塞给我的——他们在我家门口等了一个晚上呢！」 姆巴佩精神一振：「所以你就收下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没戒心了？ 他忍住了没说，到底记得里奥是自己队友，不是自己那个不成熟的弟弟。 如果是为了和里奥见一面，而苦苦等候一整晚的粉丝，那应该……不至于想毒死他，吧。 姆巴佩接过巧克力，犹豫着。 晚餐还没吃，只在下午训练结束时补充了点能量棒，他现在的确已经饿了， 里奥把巧克力给了他，自己却没吃，抱着腿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夜空。 过了一会儿，他转回来，叫了他的名字，语气很肯定：「基利安，你今天不对劲……你有心事，对不对。」 「没有。」法国人矢口否认，但在他的目光下，悻悻地撇了撇嘴，「好吧，有一点。」 「好啦，」里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颈，用鼓励的口吻说，「下次我会传球给你的。」 他大概以为他是因为没能在比赛中进球而郁闷，姆巴佩嘆了口气，摇摇头。 「那就是因为报导？我也看到了。」里奥又说，好像对此习以为常，表情非常镇定。 他说这没什么，拿自己举例，他在巴萨的时候，俱乐部高层也早早就思考着找人代替了——当然，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放出风声，给他施压而已。 「只是想让你老老实实为他们踢球，别想太多，别给他们惹麻烦……之类的，」他耸了耸肩表示，「俱乐部都这样。」 「……」 你既然都知道，以后是怎么被他们骗得那么惨的？ 姆巴佩憋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那你以前是怎么做的？我是指，他们想让你取代罗纳尔迪尼奥的时候？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很好……直到现在也是。」 里奥看着他，明白了。 「哦，你和内啊……」 姆巴佩无声默认。 真不知道里奥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巴西人千里迢迢特地跑来巴黎，就为了看他一眼。 反正，如果内马尔哪天退役了，他是想像不出对方会和自己球场边重聚的，估计早就放飞自己，在桑托斯的什么地方大办派对了吧…… 「他们为了你赶走他的时候……」他继续说。 里奥立刻纠正，表情变得严肃：「不是为了我。」 「哦，抱歉。」姆巴佩干巴巴地说，他并不那么熟悉那些事情，毕竟那时候他还小。何况，他连自己宣称的偶像是哪一年获得金球奖的都不记得…… 但愿里奥别为这个和他计较。 「我不在乎谁当老大，」里奥又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我就是想和罗尼一起再踢几年，没想到……」 这倒是不错，姆巴佩心说，被拿到世界盃的里奥鼓励之后，内马尔看起来也打算多踢几年。 「可不管怎么说，」失落的情绪从里奥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看着姆巴佩，「首先，拿下比赛胜利最重要，我以前还以为，自己只有一次欧冠决赛的机会呢……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为了胜利，你应该对他好一点。」 他盯着法国人的脸，那幽幽的眼神，仿佛如果姆巴佩不去找内马尔把话说清楚的话，他会自己动手——把两个人的手按在一起为止。 「……好吧，我会的。」姆巴佩向他保证，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想，任性的小羊羔真是太可怕了。 第36章 「你认真的？」内马尔问。 他飞快看了一眼姆巴佩，又转开，后者只是挤出了僵硬而干巴巴的笑容。 在球场和公众镜头之外的地方，两个人明显都没什么表演兄弟情深的兴趣——更何况是在里奥面前，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虚伪。 至于被抓来做见证的帕雷德斯，脸上也写着不明状况：啊？这是准备约着打一架吗，那我帮谁？ 他们都看向里奥。 「认真的。」 里奥不由分说，一手抓起一个，把他俩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不顾他们死活地宣布：「好了，从现在开始，让我们一起为冠军努力！」 第80页 「拜託，里奥，我哪有不努力了！」 内马尔向他喊冤，想抽出手，但想起来自己总是低估了阿根廷小野猪的力量，到底没有蛮力挣脱，不忿地哼了哼：「至少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在球场上突然撒手不干的这种事情。」 这说得就有些尖锐了。 「我也没有做过在球场上斗气结果让自己拿黄牌停赛这种事。」姆巴佩忍不住反击。 「那也比有的人两个点球都罚不中还把自己搞伤停了好！」 「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被人踢到赛季报销就已经是最大的贡献了！」 …… 他俩开始了回合制的互相揭底，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好像都很有道理——果然，最了解彼此弱点的，还得是同俱乐部的队友。 帕雷德斯在旁边听着听着，眼神逐渐呆滞：我们到底是来团建的，还是搞分-裂的？ 要准备散伙饭了吗？ 披萨是不是就挺适合？正好一刀下去切两半…… 里奥倒是很镇定，给他塞了一颗（昨天没吃完的）巧克力：让他们吵，吵完了再说。 帕雷德斯立刻没了意见，喜滋滋地吃起了巧克力，嗯，真甜！ 不知巧克力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还是怎么，他们突然又将矛头对准了里奥。 「不过就是给他送了一次助攻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突然提高的声音让里奥的手跟着一抖，糖纸差点从手里飞了出去。 内马尔突然抱住了里奥，手臂绕过他的脖子紧紧环住，把头靠过去，像是宣扬主权一般的方式：「我们才是最有默契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姆巴佩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他来巴黎才一年多，给我的助攻数只比你少了几次——你们当了几年队友？」 「哦，你又要开始讨论开火权了是吗？上个赛季狗叼飞盘的打法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那么是谁当那条狗……」 看起来是没完没了了。 帕雷德斯于是提议：「要不我们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去训练？」 里奥刚要点头，就被那两人异口同声地转过头来吼：你不许走！ 说清楚，你到底更喜欢跟谁配合？ 「……」 话题已经彻底跑偏了。 里奥都不太确定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了……他对上两双怒气沖沖的眼睛，苦思冥想，突然有了主意。 「如果你们一定要分出高下的话，那就比比看？」 既然是运动员，就该在场上用足球说话嘛，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联赛下一场，我会想办法多给你们传球，看看你们谁进的多……怎么样？」 「一言为定。」内马尔立刻抢答。 姆巴佩抬起手镇定地摇了摇，表示没有异议。 他知道，自从归队以来，内马尔的状态就没有上半赛季那么稳定了，脚踝的旧伤明显有很大的影响。 就算伤好了，他还很容易挨踢，连黄牌都要不到，只会遭到更加激烈的报復。 而内马尔则是很清楚，姆巴佩的发挥向来神鬼莫测。 他可以在世界盃决赛连进三个点球，也可以在联赛对中下游球队的门将两连丢点，再加一个空门打飞……二象性的跳跃，跨度就是这么大。 「只要勤加练习射门就好了！」 「反正我也休息够了，马上就能找回状态。」 两个人同时这么想着，充满了自信：很好，这就去练习！ 走着瞧！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俩还是很有默契的，不愧是从17年就在psg当队友了的。 里奥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帕雷德斯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想到一个新的问题：「那如果他们打平了怎么办？」 「打平了才好呢，」里奥不假思索地回道，「放心，我会轮流给他们传球的。」 自己一个，再给内一个，自己一个，再给基利安一个，自己一个……好，就这么决定了！ 小羊羔的构思很美好，摇头晃脑着，呆毛都被风吹得竖了起来。 帕雷德斯忍不住了，抱住他的脑袋勐亲一口：「不管别人怎么做，我的助攻都是给你的！」 * 下午的训练开始之前，里奥已经抱着球在等了。 今天教练组也来得也很早，一边讨论着昨晚的比赛，一边和场地工作人员布置。 欧冠头两日的战报出来了。布鲁日主场二比一战胜本菲卡，多特蒙德和那不勒斯上演了激烈的进球大战，比分定格在三比五。 这几支队伍都不算是欧冠的大热门，但还是拥有相当的讨论度。 俱乐部球探和教练们都在关注几个年轻人的表现。 本菲卡的恩佐·费尔南德斯，这位世界盃之前才刚刚在欧洲崭露头角的22岁中场，如今已经成为了多家豪门引援竞争的目标。 以欧洲黑店着称的本菲卡最终没有答应切尔西的高价求购，放弃了创纪录的赚钱机会，而选择将恩佐留下，冲击欧冠的更好成绩。 多特蒙德的贝林厄姆，这两年金童奖的候选者，还不满20岁。 同样是新生代的中场选手，在英格兰队的表现也非常亮眼，然而随队在八强战中输给了卫冕冠军法国队，也因此在世界盃新秀的竞争中输给了冠军队的恩佐。 直到现在，虽然他们各自队伍没有参与直接较量，也都输掉了比赛，但依然不能避免被人们拿来比较个人表现，逐渐发展成腥风血雨之势。 第81页 另外，还有稳居意甲联赛榜首的那不勒斯。 年轻的中锋奥斯梅恩和边锋k77，在本赛季展现出了不俗的竞技水平，也值得他们的注意…… 里奥凑过来的时候，正听到阿亚拉摇头感嘆：「他们一定要急着比出谁是未来最好的中场吗？这种问题对恩佐来说，还太早了，他今年才二十二……」 说到这里，话突然停了。他们都扭头看着从斯卡洛尼肩膀上探过来的里奥，括号，今年二十岁。 「那现在谁是最好的啊？」里奥顺口问。 斯卡洛尼抬手按住了小羊脑袋，顺势摸了摸羊毛。 「当然是我们的小里奥。」艾马尔朝他露出笑容，说得毫不犹豫。 世一人，既是世一锋，当然也是世一中，有什么问题吗？ 在教练组过分「慈爱」的目光下，里奥微红着脸吐了吐舌头。 差点忘了他一开始要说什么了。 「我是来问……呃，下午的分组，」他又开始拨弄自己的头髮，期期艾艾地说着，「我能不能，和……」 他先是看着斯卡洛尼，接着又转向了艾马尔，眼睛眨巴着，满怀期望的样子，就差直接把话写在眼睛里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双人分组就变成了轮换制，可能因为谁也无法忍受有人（不管是帕雷德斯还是内马尔）始终霸占着里奥身边的位置。 而教练也不能看着他们抢着抢着打起来，干脆大笔一挥，定了一个排班表，仿佛小学生决定今天谁来打扫卫生一样。 斯卡洛尼问：「今天不是轮到内马尔了么？」 里奥答道：「哦，我想，他今天应该会忙着和基利安一决高下，所以……让他们去吧。」 所以我还需要一个队友，他补充。 他可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一般，到了这种时候，助教就要当仁不让地站出来了…… 艾马尔笑吟吟地：「好呀。」 …… 训练中，大巴黎队员们唉声嘆气，偷偷往同一个方向瞄。 往日他们还可以抢着帮忙做拉伸和压腿动作，结果助教出手了…… 可恶，根本抢不过！ 运动员的协调能力和柔韧性都相当不错。 里奥靠着门柱半躺在草地上，努力维持着接近于一百八十度的噼胯动作，富有弹性的大腿肉绷紧后被助教的手握住，微微凹陷出一指的轮廓。 他小声地嘶着气，还是有点疼的……毕竟他们不是什么芭蕾舞者。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艾马尔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一手托起他的脸颊，把他哄得唇角弯弯，肩膀止不住地抖着。 距离太近了吧，内马尔向马基抱怨。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要亲上去了！ 说好的不主动不拒绝的原则呢？他明明就很主动，都自己把脸送上去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着艾马尔微微弯腰，靠近里奥的耳垂亲了一口，像是奖励一样：「做得好。」 「！！」 「你冷静点，这种事很常见吧？」马基赶紧按住同胞的肩膀，不小心力气过大，差点把他压得腿抽筋。 内马尔龇牙咧嘴地换了个姿势，把腿曲折放松下来，一边小幅度地揉着抽搐的小腿肚，还是没忍住频频回头。 「常见吗？」 「当然！你想想你之前呢？」 内马尔继续嘀咕，想了想大巴黎的前前前任教练图赫尔，在对待喜欢的球员时也会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吧，可能是正常的吧，但里奥的反应绝对不正常！ 他看着里奥。 小羊微微仰着头，被太阳晒得眯起眼睛。 没有丝毫躲开的意图，他本人也非常享受来自年长者的拥抱和亲吻——不仅是对艾马尔，对其他几个人也是，他完全遵循了前队友的相处模式，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身份有别。 当然，可能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和教练的特殊联繫，是不是会对其他球员心理失衡，也不在乎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精神伤害。 内马尔重重地嘆了口气，唉！ 他听到阿什拉夫在不远处轻嗤一声，另一边，两个义大利人也在窃窃私语。 「他们靠得太近了……」 维拉蒂从另一个角度表示了担心：「会不会被教练发现里奥长胖了？」 那他们的投餵秘密就暴露了！ 多纳鲁马这么一听他分析，也有点紧张，抱住了自己的手臂：「不会吧，这难道还能摸出来？手感有这么明显吗？」 「不好说……」维拉蒂继续，「如果他们特别熟悉的话。」 「哎……」 看来不是内马尔过于敏感，在其他人眼里，他们的小动作也多得过头了。 一会儿搂肩膀，一会儿摸脸颊，等正式训练分开以后，里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去，一边喝水，又被艾马尔叫过去。 「来。」 他示意他张嘴——当然，最新执行的饮食管理标註下，助教先生并没有监守自盗，只是给里奥塞了一个泡泡糖。 啊！好闪！ 大巴黎众人仰头悲嘆：我们为什么要遭这个罪！ 阿什拉夫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们：别忘了，他们可不是刚认识，在国家队的时候就这样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是没看过新闻么？ 你们看帕雷德斯多冷静，多有经验，一点也不受影响，照样认真练习。 第82页 于是，他们恍然大悟，难怪斯卡洛尼自己看得直皱眉，偷偷离开，也要把艾马尔放在他们眼前…… 可能，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给他们充分展示了，要被里奥喜欢，就得长得帅——不，划掉，得踢得好，才能获得小羊的主动贴贴？ 内马尔努力坚持到了训练快结束的时候。 和里奥的传球，跑动，让他重新找回了快乐。可惜，中间时不时冒出个姆巴佩横插一脚，接着那几个高中生也扭扭捏捏地过来，指望里奥提点一二。 里奥来者不拒，把巴西人撇下时，还不忘碰一碰他的脸颊表示安抚，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内马尔左看右看，毫不顾忌地对刚走到身边的姆巴佩发表了如此感想。 深情的巴西人皱起眉毛的时候，眼角轻微眯起，迎着阳光闪烁着灰绿色的光泽，显得格外忧郁。 姆巴佩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又怎么了？训练马上就结束了，你就不能再忍一忍？」 「就是因为想到要结束了，更不能忍。」内马纠正他的话，一边嘆了口气，「你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还带着小里奥回家玩呢。」 啊，呃，想起来了。姆巴佩突然沉默。 其实也就在不久之前，却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回忆起来，要说美好吧，他不太愿意承认，那时候他们完全不熟，坐在那里都无话可说，气氛可尴尬了。 但换个角度说，其实也还挺有意思的——能在训练以外的生活中窥见「梅西」不同的一面，是更单纯的属于「里奥」的角色。 弟弟埃唐后来还别扭地问过他：他还会在来家里吃饭吗？ 姆巴佩当时心情也很矛盾，反问他：「你希望再来一次？——看一个完全不会法语的阿根廷人和几个法国人在餐桌上面面相觑？很好玩是不是？我以为你不喜欢他呢。」 埃唐对关键问题避而不答，望天望地：「我看到……妈妈在学做烤肉了。」 「……」 内马尔观察着姆巴佩的脸色变化，瞭然一笑。 「你再想也没用了，」他幽幽道，「现在没机会了。」 因为……里奥不仅在训练中和教练卿卿我我，训练之后也要被继续霸占了。 他们一同看去，里奥刚从阿亚拉手里接过毛巾，就被斯卡洛尼环住了肩膀，轻轻拍着。 「早点收拾干净，晚上一起看比赛。」 里奥歪头想了想，很迟疑地：「今晚是，欧联……附加赛？」 天知道他说出「欧联」和「附加赛」这两个词的时候有多困难。 不是因为看不起欧联这种级别的比赛——要知道，他连中超都会关注——只是，当参赛的双方分别是曼联和巴萨的时候，他不免觉得恍惚。 时间，可真是神奇啊。 不过既然他都能和拉莫斯一起在巴黎当队友了，那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现实了。 里奥点点头，不太痛快地说：「那就看看吧。」 比起巴萨现在那些陌生的队员，里奥更很好奇的还是他熟悉的那些人。 哈维当上教练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战术风格又会如何，等等。以前就有很多人猜测，他会不会和瓜迪奥拉一样，成为巴萨的主教练，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球员时期相当冷静成熟的中场大师，当了教练反而…… 被罚上看台了！ 里奥惊讶地睁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希望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中间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 艾马尔喝着马黛茶但笑不语。 斯卡洛尼则是把他的手机放到了沙发上：「真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就打电话吧。」 第37章 主动打电话并不是里奥的风格。 一般来说，他会比较喜欢发简讯……但他的确有许多疑问。 死忠球迷为主队助威，互相喊话，甚至嘲讽，一直是足球文化之一。 但隔着一千公里，坐在电视机的他，为什么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转播镜头切给了围栏边穿着红魔球衣的跟队死忠，他们正嘚瑟地朝着另一边甩着手里写着「messi nevere back！」的横幅。 暴怒的巴萨死忠发动反击，举起了亮瞎眼的灯牌：cr7 wil back！ 这种简单的英语，里奥还是能看懂的。 他努力忍住了疑惑。一切还是等比赛结束再说吧，他想，这场不尽人意的比赛已经让哈维够头疼的了。 在他们那个时候，两个球队都能以欧冠小组第一的绝对优势出线，继续备战淘汰赛。 怎么现在居然要靠附加赛去争取欧联名额了？ 就算是作为观众的里奥，他也觉得……呃，真是世事难料。 最终，全场比赛结束。 巴萨首回合在诺坎普主场堪堪战平，其中包括进了一个乌龙球，解围了一个必进球。 事情变得愈发迷惑了。 里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现在的巴萨看起来，好像跟没有前锋一样。 波兰人状态萎靡，像是水土不服，浑身透露着中年男人的疲惫。 而谁能想像，巴萨的10号和11号居然是替补，在最后几分钟才被哈维放出来熘达一圈……当然，在看过他们的发挥之后，不管是坐替补还是上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第83页 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能踢任意球！ 怎么会有球队像曼联一样，在对阵巴萨的时候只安排一个人去当人墙的呢？ ……算了，不奇怪。 谁让像他和罗尼那样能进球的前锋都被赶走了呢。 里奥小心眼地记起了往事，在心里哼了一声。 至于对手曼联…… 由于只看了他们一场比赛，还不足以做出判断。里奥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们那个后卫看起来有些眼熟。」 「那不是后卫，」斯卡洛尼好像没听懂他的玩笑，很一本正经地纠正，「那是荷兰的前锋。」 「哦，他啊。」 这么一说，里奥也就想起来了。 他只来得及补了破水管和国家队的比赛录像，而和荷兰的那场淘汰赛令他印象深刻——最后时刻才登场，连进两个球扳平比分的替补，让全体阿根廷人一晚上跌宕起伏，差点没犯心脏病。 另一个里奥好像还给他取了个绰号来着…… 他拒绝往下想，拿起手机。 今晚，在#巴萨vs曼联#的热门话题下，讨论意外得很和平。 顶着双方队徽的粉丝号很是感慨地交流着：「太不容易了，十几年来我们就没赢过巴萨，能打平已经很不容易了！」 「啧，上次输给曼联还要追溯到2008年了……」 「要不是那个人走了，说不定还要输呢。」 「要不是梅西走了，我们早就赢了。」 「别得意，要不是有罗纳尔多，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踢欧联，更不会来打附加赛！」 「呵，要是梅西还在，我们也不会来踢欧联！」 …… 他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本该和这场比赛毫无关联，两个人的名字却在人们口中反覆出现，充满了意味深长的讽刺意味。 更令人不解的是，在这么明显的一番嘲讽之后，双方居然没有再吵起来，而是友好地握手言和了：「嗯，你说得对！」 「……」 这就解释了现场球迷的种种表现——巴萨和曼联在欧联相遇的原因，原来就在他们俩身上。 里奥若有所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在曼联，直到状态下滑才离开了五大联赛…… 他再次为时间嘆了口气。 * 巴萨更衣室里，大家知趣地低着头，听着主教练的一顿数落。 一场平局不足以让他们庆祝。 在联赛中保持最低的失球数主要归功于后防线的稳固，这本该是他们的优势，本场比赛却自导乌龙，当然是重大失误。 中场的黄牌也来得毫无意义，而前场屡屡错失机会，很可能让他们在次回合输掉比赛。 ——如果连欧联正赛都进不去，巴萨的薪资压力就更大了。连续开的槓桿不就跟笑话一样了吗？ 没有人主动提起俱乐部运营的隐患。 但这是客观存在的、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问题。 哈维嘆了口气。 他也觉得自从转行当教练以后，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应该控制一下。 他停下来喝了口水，而更衣室得以安静下来。球员仍然低着头，连交流的欲望都没有。 这时，一阵铃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大家惊讶地抬起头来，互相看看，心想，谁会在比赛的时候还把手机开着响铃模式，这不正好撞上教练的枪-口么？ 结果却发现，声音就是来自他们教练的口袋。 「……」 哈维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在工作时间，能够打到他私人手机上的号码就那么几个，总不能……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心跳一沉。 所有人都紧盯着他，果然，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哈维眉头微微一抽动，变得很犹豫。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 里奥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是想说什么，还是问什么？他又该怎么回答？ 挑在这一时机，自然不可能是只是为了打招唿，问他什么时候当了教练，再顺便追溯美好回忆……理智告诉哈维，他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下这个电话。 但谁都没有资格挂了里奥的电话，或者假装听不到。最终，他还是转过身去，按下接听键。 「……」 那头安静得似乎能听到唿吸声，谁也没有草率开口。 哈维冷静下来，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手机里传来恍如隔世的声音。 「晚上好……哈维。」里奥有些含煳地问候，听上去好像在咬他的指甲。 还是那么软乎乎的嗓音，让人很自然地想起他那头很好摸的小捲髮。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肯定会让年长者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 「你看过我的比赛了吗？」 「当然。」哈维知道，他体贴地避开了巴萨这场比赛的话题，「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吧？祝你们下一场比赛顺利，很多人都在关注……你知道的。」 「你也是……」里奥小声说。 他停顿了一会儿：「应该很不容易吧？」 哈维不知道怎么回答，斟酌了会儿才说：「我以为你不会看的。」 「哦，我的教练们想看看加纳乔的表现，他们在考虑将他入选国家队呢。」里奥回答得很有底气，「巴萨现在一个阿根廷人都没有，真可惜。」 第84页 「你是来特意批评我的队员的吗？」哈维无声嘆气。 「不是。」 里奥磨蹭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这周末的比赛结束得比较早，俱乐部给了我几天假期……」 「你想回巴塞隆纳吗？」 哈维几乎是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他很快作出补充，语气小心翼翼的：「我不是指回巴萨，但如果你想四处转一转，或者找朋友聚会……」 他听到里奥「嗯」了一声。 「他们不太想让我回去，」小羊羔慢吞吞地拖长了声音，很忧虑的样子，「内马尔告诉我，我的理髮师有一天和我吵了一架然后不辞而别了，这是真的吗？」 哈维终于忍不住笑了。 「那时候我还在卡达呢，不过似乎听安德烈他们说过，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决定隔空打个配合，相信世界上会有很多人感谢他的。 谁能让他们心情糟糕的主教练一扫阴霾？ 莱万多夫斯基思考着这个耐人寻味的问题，看向他的队友。 年轻人早就暴露了他们的好奇心，一个个竖起耳朵的同时，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换眼神：「猜猜是谁打来的？」 答案唿之欲出。 「该不会是……」 啊！ 下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糟糕，这可千万不能被媒体知道了。 …… 一通电话结束，哈维心情好了很多，回头又看向了这帮糟心的球员。 如果当了教练就会不自觉向瓜迪奥拉靠拢的话…… 唉，这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有谁能忍住不把别人和里奥拿来对比呢？偏偏对比的结果又是那么惨烈。 巴萨队员看着他们的主教练又恢復了面无表情，凉飕飕的目光从这边扫向另一头，令他们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们可真棒，只用一场比赛就能让里奥印象深刻。」 果然是他。 莱万心里得到了答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有说什么吗？」佩德里脱口而出，手握在膝盖上紧张地攥起。 「中场表现不错。」哈维如实转述给他们。 佩德里松了口气。 可惜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巴萨拥有两个金童奖的中场，谁会跟破水管的路锥型中场比啊？ 「但第一分钟的黄牌很蠢，会招来裁判没必要的针对。」 加维开始坐立不安。 「还有弗兰基——」 哈维看向德容。 金头髮的荷兰中场满怀希望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写着：「他对我有什么印象么？」 他有些不忍，还是说：「里奥说，你和对面巴西人纠缠的时候，手的位置太大胆了，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金色郁金香迅速枯萎了。 *熟赐 二月十七日，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里奥·梅西破天荒地出席了的赛前发布会！ 这可太稀奇了，记者们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他坐在斯卡洛尼的身边，却丝毫没有面对记者会的自觉，眼神望着空气发呆，还在不断晃着腿。 比起第一次在巴黎接受採访给人带来的意外，更令人在意的是，他居然还在吃棒棒糖！露出的一小截白色糖棍从左边转到右边，配合着微微鼓起的腮帮，与这个场合是那么格格不入。 当提问转向里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对不起？」 记者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里奥，你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你以前也很少参加这样的採访……是不是有人为了劝说你做了很多工作？」 他的提问将矛头导向了俱乐部，仿佛在暗示，他们逼着球员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是多么霸道、没人性。 如果里奥解释他是主动的，那又可以引出新的方向——他是为了表示对斯卡洛尼的支持，才出现在这里的吗？ 周六这场巴黎对阵里尔的比赛，难道有什么特殊的重要意义？ 斯卡洛尼静静地看着里奥。 里奥小心地躲闪着教练的凝视，对着话筒微微撇了撇嘴：「不是，我不是怪斯卡洛尼的意思……但是我已经一周没吃过汉堡了！」 他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听得记者们都一阵心神恍惚。 啊，怎么这样？这太过分了吧！ 可怕的阿根廷人！ ——丝毫没有想到，他一边叼着棒棒糖说出这种话，有多么没说服力。 「他还说我吃胖了！」里奥再接再厉，然后惨遭教练的毒手——被他带着微笑，狠狠揉了一通头髮。 …… 砰。 在遥远的曼彻斯特，刚刚回到更衣室的球员们都被一声拍桌子的重响吓了一跳。 格拉利什惊醒般地抬起头，一边扯下了耳机，一边飞快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来回张望：「什么，发生什么了！」 胡利安·阿尔瓦雷斯向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然后悄悄指向了…… 站在战术板前的教练。 「根本胡扯，他明明看起来瘦了很多，他这个年纪……才20岁，还是个孩子！」瓜迪奥拉开始来回踱步，手机被他捏在手里，还在播放着视频画面。 那气愤的样子，就好像哈兰德不仅没有在比赛中带帽，还把球踢进了自家球门。 「我都不捨得批评他，凭什么！」 第85页 众人集体侧目：那什么，你好像是我们的教练吧？ 为什么要这么关注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球队里的球员……是长胖了，还是瘦了的问题？ 「又来了，这种病状有多久了？」哈兰德嘆气，向德布劳内小声耳语。 后者耸了耸肩。 「我看是好不了了。」 「他还恨不得当场打电话给斯卡洛尼手把手指导吧……」 格拉利什也没忍住，问：「他真的没训过梅西吗？不会吧？」 「当然没有，你们没看过传记吗？」德布劳内小声回答，「他只会把大家都留下来一起批评，这样梅西就不会觉得是他自己挨训了……」 嘶，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还能有这种操作？！ 瓜迪奥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射过来。 有人勇敢地举起了举手：「教练，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没打完比赛吧？也还不知道八强的抽籤呢，不需要那么快考虑能否和psg对上的事情……吧？」 瓜迪奥拉板起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你们以为不需要？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拿下欧冠最终决赛，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懂了。 哈兰德偏头，小声说：「可能正因为教练非常了解梅西，知道他将是我们通往欧冠之路的最大对手。所以要早做准备！」 「不，」德布劳内小声回道，「我觉得他只是嫉妒斯卡洛尼可以天天对记者聊梅西吧？」 「……」众人沉默。 感觉真相了。 「他现在也可以天天说，」哈兰德顿了顿，「只要我们赢了比赛……」 「嗯……」 「都闭嘴！安静！」瓜迪奥拉提高了声音，看起来更暴躁了。 球员们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但仍然坚持用眼神交流着： ——这老男人在我们面前发什么颠？ 他要是这么喜欢梅西，怎么不去打电话，不去把他买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联繫，说不定是被…… 呃。 说到这里，胡利安心里有些矛盾，又有点骄傲：果然还是我们阿根廷的教练比较争气，为了队长直接就去巴黎了！ 这谁能比得过？ 在尴尬和寂静中，视频里的採访还在继续。 「里奥，」这一个记者的声音很温柔，问题也非常友好，「听说你现在接受严格的饮食管理，那这个棒棒糖是——」 里奥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对着镜头，他露出了有点害羞又甜滋滋的笑容：「我今天训练的时候进了一个头球，这是艾马尔给我的！」 那一刻，曼城众人立刻明白了他出席发布会的用意。 绝对是在动摇军心！ 绝对是吧！ 再看看目标受众……这不完全上当了吗？！ 第38章 发布会的这一头，台下记者们面面相觑，包括那位提问的女士，都欲言又止。 不是他们不信任梅西，但是？ 呃，头球，他是指……把全队防守都过掉，然后自己把球挑起来用头顶进去的那种头球吗？这种事情似乎听什么人说过。 他们试图露出「理解并接受」的表情，但是，忍不住…… 交头接耳的声音不小心传到了台上，这让里奥有点脸烫，赶紧补了一句：「不是玩的，绝对是正宗的头球。」 「嗯嗯好好……」 ——可恶，你们一直在笑，根本就没停过！ 小羊垮下脸，不高兴了。 斯卡洛尼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顺势将话筒接过来：没事，他们和你开玩笑呢。 但里奥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进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头球，给所有人一点震撼看看！ …… 「他们什么意思？」瓜迪奥拉又勐地拍了大腿，发起了牢骚。 「难道psg还有谁比梅西更擅长头球？哈？难道靠他们的后卫？」 曼城球员保持着沉默，靠墙瘫坐，表情逐渐放空。 没错，psg一定是故意的。 试图让他们的教练方寸大乱，开始疯狂整活，然后输掉明天的比赛……再进一步让他们在联赛积分落后于阿森纳，同时增加他们在欧冠比赛的压力！这就是提前为psg清扫强敌的计划啊！ 法国人……不，阿根廷人好阴险！ 第二天的比赛似乎已经被曼城球员们忘到了脑后。 想通了这个「思路」之后，大家齐刷刷朝瓜迪奥拉的手机投去的苦大仇深的目光。 在那一刻，他们对特写镜头下眼神无辜的小梅西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复杂心情。 职业运动员好端端的吃什么糖，还有没有职业素养了？ 还在公开场合吃糖，故意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这分明是在诱惑他们、不，是在诱惑他们的主教练！ 顺理成章搅乱整个英超联赛！ 可怕，这一定是阿根廷足协的阴谋！ 胡利安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队友们实在是反应过度了。 那只是公认的、可可爱爱的小羊羔而已！又不是什么洪水勐兽，也不会吃人。 啊，说到吃人，谁有资格在哈兰德面前…… 「往好处想，也许我们不一定能和psg对上呢？」胡利安刚说到一半，觉得不太对劲。 这听起来容易被队友误会自己在赛前说丧气话，他又赶紧补充：「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psg不一定会晋级……不不，也不是……」 第86页 唉，胡说什么，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觉越说越错。 小看psg？ 怎么可能，那可是有梅西在的队伍。 胡利安是跟着阿根廷国家队从美洲杯一路走过来的，最清楚队里有个梅西是多么重要，他能给整个队伍带来多大的影响…… 马赫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夹在俱乐部和国家队之间的立场很为难，可以理解。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球队能赢，但也不可能因此贬低国家队队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们所有人的偶像。 「你不要再说了，我懂。」他微微沉重地，「但是你提醒我了，我突然想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什么？」胡利安下意识地追问。 「你们还记得，去年十一月之前，我们当时讨论谁最有希望获得世界盃的时候……佩普是怎么说的吗？」 ？ ！！ 想起来了。 剎那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长久的沉默中，哈兰德撑起下巴，严肃地问出了他们心里最害怕的问题：「你是说，如果哪天的发布会上，有记者问教练他今年最看好谁拿到欧冠……」 瓜迪奥拉会怎么回答？ 打住！ 德布劳内勐拍了一下他的大腿，用力使了个眼色。 瓜迪奥拉正神情莫测地看着他们，眼刀飕飕刮过来：「刚才谁在说话？说什么了？再说一遍！」 「……」 全体鸦雀无声。 大家立刻乖乖端坐在自己的板凳上，闭上嘴巴。 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把那句话问出来。 倒不是担心会言灵还是逆言灵的问题，而是，他们突然想到，万一真的有记者问了呢？又万一，教练像上次那样，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大家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篇爆炸性报导。 曼城，危！ …… 转眼到了第二天，诺丁汉森林对曼彻斯特城的早场比赛结束。 事实证明，法国和英国果然是死敌，还没在欧冠赛场上正式交手，psg已经在给他们添堵了。 面对降级区边缘挣扎的队伍，志在超车榜首的曼城只拿下了一分，前锋纷纷哑火，为他们赛前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这都要归功于psg在刚刚租借出去的门将纳瓦斯——他在本场比赛中贡献出数次扑救，展现出前皇马门将的不俗实力。 哈兰德抱头懊恼，昨天就不该说那句「只要我们赢了比赛」……是g啊！ 没能赢下比赛，瓜迪奥拉接受採访时理所当然地承担了记者的集火，被扣了一头锅。 反正习惯了，这也不算什么，但值得一提的是，无法奖励自己提到某个众所周知的名字…… 主教练的心情更差了，他沉着脸回到更衣室。 球员们久坐无言，有预感又是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压抑的气氛下，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一句：「不如我们一起看看psg的比赛？」 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 他们摩拳擦掌，准备来好好研究他们的心腹大患。 * 二月十八日晚，巴黎圣日耳曼主场迎战排名第六的里尔。 本赛季初，他们作战客场时势头正好，开场八秒闪击里尔，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收穫了7-1的大胜。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大半个赛季过去，现在的大巴黎已经很难被预测了。树辞 也不怪记者们怀疑大巴黎找梅西来转移视线，赛前大名刚一公布，球迷就开始担心了。 新教练的第三场比赛。 这已经是第三套首发阵容了。 马儿基尼奥斯，阿什拉夫等人进入轮换，而另一边伤愈復出的金彭贝，穆杰莱回归即首发。 至于中场，陌生和熟悉的名字交替出现，乍一看毫无规律，好像是随机打乱抽籤排出来的人选一样。 前欧洲金童桑切斯，在频繁的伤病下很少登场，这回取代了他的葡萄同胞维蒂尼亚，和维拉蒂搭档居中。还有在点球大战败给摩洛哥的两位西班牙国脚，索莱尔和萨拉维亚…… 也不知道是他们根据训练表现决定的奖励机制，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变阵思路，让人感觉大巴黎在玩一种很新的战术…… 好在开场没多久，一次极具威胁的三叉戟连线进攻，就让球迷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大巴黎的前场还是让人很放心的。 别人的进攻端决定了队伍的上限，而在巴黎，反而更像是下限…… 内马尔接到维拉蒂的传球传给里奥，两人交换跑位干扰了后卫的判断，暴露出一条有如清晨五点的大马路。 他们心里齐刷刷地响起了警钟，匆匆往回补位。 然而里奥稍作观察，脚下停顿的同时将球一拨，并没有选择自己带球突入，而是突然一个斜传，打穿了大半个中场。 姆巴佩从边路启动加速，在球落地时刚好到位，不停球直接射门。 可惜角度稍正，随后被里尔门将扑救没收。 场边响起死忠球迷的掌声鼓励。 角度限制，再加上逆足，这对法国前锋来说不算是一次绝佳的进球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姆巴佩本人却相当懊恼的样子，射门后滑倒在草坪上，没有立刻起身回撤，而是怒捶了草皮，才抱着头慢慢站起。 第87页 在这之后的没过多久，内马尔就和里奥完成了二次撞墙，轻轻松松越过最后一道后卫线，飞起一脚，皮球直落入网。 一比零！ 内马尔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不是冲着自家看台，也不是冲着里尔球迷，而是回头挥了挥手。 这是在朝谁比划呢？ 他们好奇地张望。 内马尔紧接着转身，朝送出助攻的里奥张开手臂，蹦蹦哒哒地差一点就要直接跳上去了，但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又临时改变主意，慢慢剎车，将自己重心压低，向里奥示意。 来吧！ 里奥考虑到他的腿，没想着跳上去，只是扑进他怀里，但还是被巴西人抱住屁股举了起来。 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姆巴佩脸色似乎比平时更黑了一些，直到两个人转圈圈结束，他才勉强伸出手臂，揽过内马尔的肩膀拍了拍。 之后，其他队友才到位，围成一团简单地庆祝了这个胜利。 拉莫斯状若无事地依次拍了拍功臣的脑袋，但心思敏锐的他已经注意到内马尔和姆巴佩之间的竞争火药味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卯足了劲开始较量。 里奥也不再像面对热刺后卫那么激进冒险，每次持球推进的时候，他会更多地放慢节奏，照顾身后队友的配合，然后恰到好处地给他的两位前锋队友送出传球。 哪怕是面对20岁的里奥，传球时机的可怕还是让人防不胜防。 里尔球员尴尬地发现他们沦为了背景板，不得不动用一些强硬的犯规手段。 哨声频频响起，法国老哥们兇狠的出脚，破坏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机会，但王子公园的裁判连一张黄牌都不捨得掏。 好在他们对自己的主场哨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加上教练组的叮嘱，内马尔也努力克制了自己跟他们较劲的冲动，加强了前场之间的传递。 缺乏控制力的中场将球权更多地传给了里奥，由他进行组织调度。 球星的价值在此体现出来。 频繁的传球，前插跑动……大巴黎很少让他们的前锋高位逼抢，但每一次突破都充满了威胁，让里尔的中后场疲于奔波。 姆巴佩终于再次得到机会，这一次落地扫射。 里尔门将扑救不及，手指与皮球刚刚擦过——二比零！ 他跑到场边做出了自己招牌式的庆祝动作，双手环胸跳在草地上，然后带着微笑转回去—— 差点没绷住表情。 怎么你俩又抱在一起了啊？！ 法国人怒了，这边内马尔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小羊羔的脑袋。 里奥捂着自己凌乱的头髮，匆匆跑过来，观望许久的维拉蒂暗暗舒一口气，赶紧伸长手臂揽住里奥的肩膀，把他和姆巴佩按在了一块。 团结团结。 都不许给我惹事！ 嗯…… 观众们若有所思。 他们也渐渐看出来了，大概这就是大巴黎的目的。边赛边练配合，为联赛焦点战和欧冠准备？ 不过，气氛怎么这么微妙呢…… 难道是这些球员在表示对斯卡洛尼的不满？ 这一招确实有点冒险。 对手是排名前十的里尔，上上赛季在加尔蒂埃的带领下还从大巴黎面前抢走了法甲联赛冠军，并不是一个字面意义上可以任由欺负的弱队。 但考虑到大巴黎之后的赛程——和排名第二的马赛又是一场国家德比，再是欧冠次回合，排名第三往后的朗斯，雷恩……都是硬仗。 抓紧时间锻鍊新阵容，也没什么错。 看在联赛积分优势的份上，他们愿意给斯卡洛尼多一点的信任。 不多，就一点点。 不仅是前场三人之间的磨合，中后场的阵容变化也需要适应的时间。 后卫金彭贝的一次回传失误，被对方抓住机会，扳回一城。 门前出现巨大的空白区域，多纳鲁马再次措不及防地失去零封奖金，气得挥拳：你们都给我认真点行不行？ 下半场，第六十五分钟，双方第一次换人。 主场领先，大巴黎并没有继续放弃进攻，也可能是知道自己的防守端不足以信赖。 还没找回状态的金彭贝被什克利尼亚尔换下，齐耶赫和年轻的小将埃梅里则是替换了索莱尔和桑切斯。 加尔蒂埃的阵容里，埃梅里经常被迫补位后腰，但他在进攻方面的意识更为出众，换人后，球权从中路开始向右侧倾斜。 mmn组合的两个人都已经获得了进球，接下来该看谁的，不用多说了吧？ 全场的焦点再次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齐耶赫接球，推进，在他前面插上的是——梅西！」解说喊道，「球从后卫身边传了过去，他追上了！」 飞奔的小羊轻易超越了身后的两个后卫，在底线前停下球，挑起，再转身绕过一人。 他已经很谨慎地保护自己了，余光始终注意着对方的脚下，但还是被气急败坏的防守球员放倒在大禁区之外。 看台上譁然，哨声也随之响起。 镜头迅速拉近。 里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起头时，眼神懵懵的，略显无助地张开手臂——被齐耶赫接住，从腰下穿过，说是扶起，更像是将他直接抱了起来。 「没事吧？」 他摇摇头。 制造了一个任意球的机会，但位置不算理想，里奥看了看队友们的位置，很自觉地往禁区里走，准备去当人墙。 第88页 擦肩而过的内马尔突然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把他喊了回来，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商量。 两人站在皮球后面，靠在一起说了会儿悄悄话。 「我来吗？」里奥有些意外，回头张望一圈。 内马尔耸了耸肩。 在大巴黎，姆巴佩不会放过第一点球权，但对角球和前场任意球就很「大度」了。 再说，也没别人能踢了。 「就我俩了，放心，随便踢。」内马尔朝他眨了眨左眼，「不要有什么压力，总要有第一次的！」 「嗯……」 「我想想，另一个里奥是去年对尼斯的时候进的任意球。」内马尔托腮，「王子公园的门柱很喜欢和你们作对，你不要太追求角度了。」 「好。」 内马尔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里奥点点头，退后两步。 他看向球门前。 禁区前的站位很密集，近距离的双人人墙，然后是另外一排。 被犯规时太靠近底线了，并不是一个很有利的位置。 射门角度很小，和直接开角球差不多，需要在禁区里找接应——在大巴黎，一般情况下，这个人选是拉莫斯或者马基。 马队长今天不在，剩下一个高点是佩雷拉。他的头球能力不太稳定，好几次在自家门前制造混乱，差点乌龙。 收回目光，小羊羔对着球叉腰，低头，苦苦思索。 青年队时，任意球对他们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大家个子都不高，守门员的臂长和反应速度形成的防守区域自然有限，踢起来和点球差不多。 进入一线队以后，一切都要重新学习。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观察队内任意球高手的练习，记在心里，一边默默构想。 罗纳尔迪尼奥从来不吝啬向里奥分享技术和经验。 要么与门将战术博弈，来个出其不意，要么从自身出发，追求角度刁钻的打门…… 「裁判吹响了哨子，现在内马尔开始助跑——啊，他从球的前面直接跑了过去！是将任意球交给了梅西吗？」解说的声音激动起来。 「非常隐蔽的跑动，球飞出，让我们看看前点！拉莫斯夹在两个人之间准备争抢——他们跳了起来！」 「天啊，皮球刚好从他们手臂下面直接穿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做好准备，就连门将舍瓦里耶也出现了判断错误！他的下地反应慢了一步，然而，皮球弹地后居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向，好像……这是打出了穿裆吗？」 「球进了！！」 第39章 真的进了？ 进了！ 不仅门将和一群后卫被晃了，连转播镜头都被虚晃一招，勉强追上了滚入球网角落的皮球。 导播浑身一激灵，大喊切切切。 等镜头再匆匆忙忙转回去找主罚者，只来得及捕捉到里奥飞奔着远去的背影。他就像是被春天放出来撒欢的小羊，一蹦三尺高，朝着替补席和看台握拳挥舞： 看，我进了耶！ 看台上寂静了两秒钟，才后知后觉地掀起了爆炸般的欢唿。 王子公园球场一阵又一阵的人浪，跟随着鼓声，高唿着名字：messi——messi—— 高处的角落甚至正大光明地放起了烟花和信号弹，缭绕的烟雾向球场中心蔓延，很快形成了法甲球场上的常见风景。 蓝白和红蓝的球迷激情拥抱在一起。 在那一刻，他们好像都忘记了阿根廷与法国的过往恩怨，只剩下感动落泪了：这可是小梅西在职业赛场上的第一个任意球！ 都给我庆祝，喊起来！ 不喊不是阿根廷人（法国人）！ …… 裁判吹响了终场结束的哨声。 大巴黎在自家主场顺利拿下三分。 虽然比不上赛季初那场的大比分，整体上略显优势不足，但……对刚开始形成配合的球员们要包容一些嘛。 看了大半个赛季的破烂后防，巴黎人的容忍度已经被无限扩大，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全新境界。 面对街头的随机採访，当地球迷难得友善地表示：「该庆祝还是要庆祝的。」 「小梅西都能进任意球了，我们大巴黎已经无敌了！」 「……咳，开个玩笑。」 「有什么事等输了再说。」 「不能仅仅因为没有取得大胜就对球队指手画脚啊，我们又不是曼城、拜仁那样的大俱乐部，是吧？」 「总之也不要怕输，一场一场地赢下去……」 法媒也很配合。 各种专栏、访谈跟上，对这颗锁定胜局的任意球从各种角度吹嘘一番，并宣称： 「完成人生首个任意球的梅西，看起来比他在伯纳乌球场戴帽的时候还要高兴……」 赤-裸-裸得挑衅一般的标题，让远在马德里的皇马球迷感觉中了一箭。 什么意思？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和西甲无关的人没事能别来沾边吗？ 开玩笑，你以为在伯纳乌进球很容易吗，更何况是帽子戏法？别瞎吹了！ 但是，等等。 梅西好像真的在伯纳乌表演过帽子戏法诶。 「……」 他们齐刷刷捂住了心口。 有人试图狡辩：「不能这么算，那个梅西不是这个梅西！现在他还太年轻了，水平不一样的！」 「这个梅西能做得到吗？很难的啦……」 第89页 又有人提醒：「那啥，这个梅西虽然没在伯纳乌上演帽子戏法，但是在诺坎普的——」 「你闭嘴！」 …… 既然提到了西甲，另一个群体也不太安分。 「这个世界太不对劲了！」 「梅西的首次戴帽是属于我们的，首个任意球应该也是属于我们的！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又是巴萨方面的老调重弹，却自带一批吃瓜受众和忠实拥趸。 当然，俱乐部和球迷一贯如此。 他们要求球员必须重视感情，自己却只在乎球队的成绩，否则就是白眼狼。 球员被送走都是为了俱乐部的利益，为了重建和未来。 如果看着他从此状态下滑，他们只会庆幸甩掉了一个包袱，如果恰好相反，目送他登上了另一个巅峰……不行，那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自冬窗落幕起，关于「梅西夏天是否会离开巴黎」的话题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始终热度不减。 随着他解锁任意球的话题趋势登顶，网络上针对「夏窗去哪儿」又开始了新一波的拉扯，「能不能回归巴萨」则是重中之重。 记者们也乐意追踪热点。 「你们希望梅西回来吗？」——对着巴萨上下问了个遍，从退役名宿，部门总监，再到球馆不知名的管理人员，从主教练到球员。 球队中的绝对火力，莱万多夫斯基默默咽了咽口水，想到了那天赛后在更衣室里发生的一幕。 难道有谁不愿意吗？ 可……换句话说，难道这是他们愿不愿意的问题么？ 他心中腹诽。 然而在记者面前，波兰人只是维持着他最擅长的场面功夫，微笑：「当然，你们没看到那天他给姆巴佩和内马尔的传球有多棒吗，我可羡慕了，没有哪个中锋不愿意和梅西合作的！」 在俱乐部之外，西甲主席也难逃一劫，连他们的老对手都没放过。 「你觉得梅西有希望回归西甲吗？」 皇马主教练安切洛蒂措手不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的笑容，冒着被球迷开除皇马籍的风险答道：当然，我们都爱他。但是…… 说得他们好像签得到梅西似的。 啧。 最后，他委婉表示，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神奇海螺……不，梅西呢？ 真正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当事人本人。 明明他才破天荒地参加了赛前发布会，向所有媒体开放了採访渠道，却依然像龙捲风的风眼一样，与场外的纷纷扰扰半点不沾。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某体育记者在自己的博客上暗示，大巴黎的发布会经过了严格的审查，严禁一切不利于他们的问题…… 但这个藉口多少有些牵强。 在下一轮联赛之前，大巴黎给球员们放了几天假。 就在社交网络上风云迭起的时候，里奥刚刚下了飞机，踏上巴塞隆纳的土地，住在机场的狗仔正好抓拍到了这一幕。 ——你们敢问吗？ 他们不敢凑上去，却敢在自己的博客上洋洋洒洒地撰写新闻： 「梅西随身携带了八个行李箱回来，似乎并不只是简单的度假。」 「陪伴在他身边的，除了生活助理，还有……」 斯卡洛尼？！ 巴塞隆纳人大跌眼镜。 「休假都要教练跟着，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巴塞隆纳永远是梅西的家，当地人都是他的家人。」 「难道他在自己家里都没一点自由吗？——难道还要担心他的家人会绑架他？」 另一边，巴黎球迷表示理解。 「唉，我那单纯可爱的小羊啊，好容易被骗的。万一被狡诈的巴萨拐跑了呢？」 「这种事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还是有教练跟着好。」 斯卡洛尼当球员的时候，不能指望他在防守上起到什么作用。当了教练，总不一样了吧？ 「给我严格盯防来自巴萨的一切接触，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 他们自觉合乎情理，却冒犯了巴萨的脆弱心灵，大批粉丝帐号涌进psg官方评论区抱怨：「有必要吗？」 「瓜迪奥拉当年都没管那么严！」 在不靠谱的都市传闻中，他只会要求他的队员性生活时间不能超过午夜…… 呃。 他们看了看小梅西，觉得这条规则多半和他没什么关系。 「除非他是被强迫的那个。」 换句话来说，大巴黎有理由担心梅西在休假时遭遇不测…… 被不法分子袭击、关进小黑屋里这样那样，什么的。 「哈哈哈，怎么可能！」 「……没可能吗？」 有人给出了发人深省的反问，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 休假对里奥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巴塞隆纳和巴黎也不太一样，这里认识他的人更多，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围观和交通堵塞。 家里人从很早以前就反覆提醒他，你已经是个球星了，不能就这么随意地跑到街上…… 「会怎么样？」里奥不太服气地问。 难道就真的运气这么差哦，一出门就碰到疯子拿刀捅他？ 给他当了十多年经纪人的父亲很有经验地回答：「一个小时后，你不梳头髮的照片就会传遍全世界，所有人都会在讨论『梅西为什么喜欢穿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睡衣』。」 第90页 「……」 听上去是挺可怕的。 里奥打了个寒噤，更加郁闷了。 「那好吧。」他勉强说道，转身就走，哐当一声撞倒了桌子，接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按以前的习惯，他要吨一瓶可乐消消气，刚打开冰箱门，就想起了医生的叮嘱，砰地关上，噔噔噔跑了出来。 气死人了。 「人呢？」母亲闻声赶过来。 父亲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呢。 她半信半疑地去推门。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但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大开的落地窗，床上还有被换下来的小矮人睡衣。 母亲再绕到院子里去看，果然，斯卡洛尼寄放在他们家的自行车也不见了！ …… 完全没有人发现，里奥忍不住想，我真是个天才。 刚刚得意了两秒钟，一阵风吹来，冻得他一阵哆嗦。他赶紧又把脑袋缩到兜帽里，脚下的自行车转了个弯，拐进了另一条路。 然而，里奥并不知道，狗仔正忠实地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二月二十日十一点，梅西骑车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先去了理髮店，可惜被告知停业休整。 他只能失望地离开。 十一点二十二分，梅西把单车停在了门口，突然加快了脚步。 他以带球奔袭的速度穿过一个小巷，猫猫祟祟地……来到了一家餐厅。 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小店的门口，大吃一口巧克力火焰冰激凌。 然后忍痛将剩下的送给一个小女孩。 十一点二十五分，梅西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突然抬起头，警觉地环顾四周。 难道，被他发现了？！」 …… 墙角后面，速度极快递闪过一道人影。 里奥看了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女装店的转角处。 德容贴着玻璃橱窗，小心翼翼地用服装模特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微微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里奥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还是觉得不对劲，心中起疑，又勐地一个回头。 马路上还是空空荡荡的。 佩德里捂住加维的嘴，两个人紧紧依靠在垃圾桶背后。 前一天训练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就发现德容心不在焉的，表现十分可疑。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跟着看看。 哈，果然有问题！ 话又说回来，弗兰基的跟踪技术也太差了。看，差点被里奥发现，还害得他们都没地方躲了！ 「嘘，小声点！」 「你踩到我的脚了！」加维憋红了一张脸。 在他们旁边，一块阴影晃了晃，把两个年轻人吓了一大跳。 还好，阴影部分很快传出了他们熟悉的声音。 「你们能不能让点位置……我快挤不下了！」登贝莱抱怨。 「……」 能让网瘾青年放弃他的steam跑出来和他们冒险，着实不易，但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莱万多夫斯基坐在露天咖啡桌前，成熟稳重地喝着……柠檬水。 表面上他劝阻了一下，「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跟不知道怎么告白的小学男生一样」。但不知道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加入进来了…… 一群人跟在后面探头探脑，看起来怪猥琐的。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巴塞隆纳，他们以为自己乔装打扮有用吗？太显眼了吧！ 他还是假装不认识他们好了…… 接着，他们就看到里奥在路中央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斑马线后的广角镜。 莱万第一时间拿起杯子，自欺欺人地挡住自己的脸，微微嘆了口气。 被发现了。 德容的那头金髮亮眼得过分。 不是里奥太敏感，而是他太好辨认了。 乌云短暂地盖住了地上的影子，但太阳重新出来的时候，镜子里那闪闪发光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里奥的注意力。他抬头看过去，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人群暴露无遗。 他加快脚步，小跑过了马路，心跳砰砰加快了。 ——完了，好像被给子跟踪了。 爸爸说得没错，外面真的很危险。 巴萨球员们眼睁睁看着里奥踩着单车一熘烟跑没了影，面面相觑，紧跟着开始相互指责。 「都怪你，暴露得那么快！！」 「明明是你们说话太大声……」 「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上去打招唿呢？」登贝莱问。 于是大家都安静了。 一个看一个，最后看向了德容。 「你跟踪里奥干什么？」 「有话就说啊，你不说怎么行呢，还把队长吓跑了……」 荷兰人微微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狗仔恢復记录： 十一点三十三分，我们之中的一位勇士拿着阿根廷10号球衣沖了上去，拦下了梅西，并询问：「你对拉波尔塔的言论怎么看？他说正在努力把你签回巴萨……」 遗憾的是，梅西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似乎是因为听不懂加泰语。 失策。 我们请他吃了咖啡店新出的奶酪甜甜圈，他才重新对我们和颜悦色，继续完成了签名合影。 第91页 下午一点零五分，梅西的目的地终于变得明朗起来。 原来一切辗转都是为了准备一场约会……不，聚会。 他把单车停在一家阿根廷餐厅的门外，与教练斯卡洛尼会合。 通过窗户，我们注意到，巴萨的主教练哈维已经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咦，这场面，怎么看起来像相亲一样。 * 双方教练都对这场会面不太满意。 正是风口浪尖的节骨眼，里奥不管和哪一家俱乐部的教练接触，都容易惹非议。斯卡洛尼这才安排了自己的巴塞隆纳之旅。 至于哈维，他似乎也怎么看斯卡洛尼怎么不爽。 从里奥坐下来到现在，哈维始终绷着脸，毫无笑意，并不像平常对待他的样子。这让他很担忧。 午餐被端上来的时候，哈维终于决定不再忍耐了。 「你们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出来吧。」他微微歪头，向着座位后的隔断比了个不耐烦的手势。 里奥转头看过去，高大的植株微微摇晃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扭扭捏捏地出来了，谁也不可能率先上前，做那只出头鸟。 哈维板着脸，语气也干巴巴的：「不用我介绍了吧。」 主要是他不太想介绍。 斯卡洛尼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介绍什么啊，需要搞得那么正式吗，又不是相亲…… 哈维等了一会儿，小年轻们还是没能作出决定。 最终还是莱万多夫斯基拍了拍队友们的肩膀，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用他熟悉的厚脸皮在里奥身旁坐下。 里奥睁圆了眼睛。 莱万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突然自信心作祟，试探着问：你……知道我吗？ 里奥继续点头。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在世界盃上一直纠缠「我」的那个波兰人吗？ 天哪，巴萨……好多给子！ 第40章 狗仔客串的服务生第三次假装不经意地路过餐桌时，被哈维叫住了。 冒牌货先生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领结，以为自己被眼神很好的主教练揪了出来。 他悄悄地深唿吸，心里已经顺势酝酿了一堆说辞，还准备好了从腰后皮带抽出藏好的球衣。至少在被赶走之前要个签名，证明自己努力过了吧…… 然而，哈维只是向他要了一杯蔬菜汁，语气和善地表示，是给旁边这位小朋友的。 「……」 狗仔看向「小朋友」。 里奥并没有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去，整个人突然矮了一截——他趴在桌上，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把下巴抵在餐巾布上，摇来晃去。 柔软的眼角向上抬起，滴熘熘转着眼睛，一副唉声嘆气的样子，就像是被迫吃素的小狗，泪眼汪汪。 狗仔也看得心中动摇。 要不，就放弃潜伏吧，还是直接拿球衣出来……？ 突然，咔擦一声。 记者敏锐的直觉让他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迅速转向餐桌另一头的德容，一眼就看出后者正借着桌上的花瓶掩饰自己用手机偷拍的事实。 狗仔嘆了口气，心道，没错，【事实】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他不知道梅西会不会在夏天回到巴萨，有没有可能被哪个巴萨球员成功诱拐，但几乎可以确定的是： 不管梅西去哪里，更有可能反过来拐走这位荷兰中场…… 唉。 狗仔悲哀地嘆了口气。身为加泰隆尼亚人，他当然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看来，他可能也需要换份工作了——或者，该考虑换个工作地了。 …… 原本三人的聚会，突然加入了一帮形迹可疑的年轻人，里奥一开始是很紧张的。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群巴萨队员比自己还要紧张，也许是被两位主教练震慑住了。 气氛过于凝重了，里奥也有点不习惯，坐起身叫住「服务生」，想和对方讨价还价：「那个，蔬菜汁……就算了吧？」 除了可乐和酒以外，这家店里就没有别的正常的饮料了吗？ 狗仔摊手，义正词严地告诉他：「这也是为了你好。」 里奥：「……」 狗仔努力忍住想摸头的冲动，小声问他：你是怎么想的，休假的时候也要和教练一起吃饭？难道不觉得……很可怕吗？ 简直是两个面瘫的巅峰对决！ 面瘫？里奥不理解，为什么这么说？ 狗仔用余光示意一左一右那两个严肃的面孔，里奥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头髮，若有所思。 确实，今天和往常的感觉不太一样。 回想起国家队生活，斯卡洛尼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后卫……但在队伍里的人缘却很不错。 因为他很爱说笑，也很擅长说笑话，用来活跃气氛正好——当时的主教练是这么解释的。 里奥还记得，自己哭得最伤心的时候，也是斯卡洛尼耐心地唱歌哄他的。 而哈维……就更不用说了。 里奥最多的回忆都在巴萨，在更衣室里，年长的球员们待他就像是兄长、父亲一样。 还在青年队时，一线队的哥哥们就经常来看他训练，后来带着他融入更衣室……里杰卡尔德不允许他跟德科他们去夜店鬼混，相比之下，没什么不良嗜好的哈维更让人放心。 在休假的时候，他就跟着哈维一起去山里采蘑菇…… 第92页 里奥重新集中注意力，回到当下。 不管他记忆里的他们是什么样子，现在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 餐桌旁一片安静，气氛严肃得像是坐牢的囚犯参加礼拜天的狱长训话大会。 除了莱万多夫斯基看着还算镇定，其他人都低着头，专注地盯着碟子上装饰的欧芹叶，把自己当作雕塑人。 只有里奥百无聊赖地晃着身体，寻找着能回应自己的活物。 坐在他对面的，是与曼联一战中发挥稳定的中场，弗兰基·德容。 金髮的荷兰人并不像他在球场上表现得那么「奔放」或是「生勐」。 恰好相反，他只是安静地对着里奥笑。那副腼腆的样子，让里奥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西班牙的时候，心里生出几分亲切感。 外乡人想要融入一个加泰俱乐部……大概都是有些困难的吧。 这么想着，当里奥也朝德容回以微笑的时候，后者却一下子惊慌无措起来，连手机都没拿稳，一下子掉进了汤碟。 哐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餐桌上的寂静。 坐在德容旁边的登贝莱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脸汤汁，露出了呆滞的眼神。 「对不起！」德容匆匆拿起餐巾，手肘却不慎压住了碟子。汤碟嗖地弹了起来，将手机整个掀了出去。 登贝莱下意识弯腰伸出手，然后两个人的头咚地撞在了一起，双双哎哟了一声。 一团混乱。 哈维不耐烦地扫了他们一眼。 登贝莱抱怨的话才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蹲到桌子下收拾去了。 「……」 里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默默把目光转向另一头。 巴萨的双金童齐整整坐在一起，沐浴在阿根廷主教练的目光下，冒着冷汗。 不，这不对劲，加维心想，担心哈维给他们加训练就算了，但他们为什么要害怕斯卡洛尼？ 西班牙和阿根廷如果能对上，至少也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至于俱乐部这边，大巴黎在欧冠，他们在欧联……附加赛，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难道他还要担心对方教练针对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加维做完思想工作，一边扯了扯佩德里的袖子：你说是吧。 佩德里却完全没搭理他，背挺得很直，在加维看来，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精神气质，动作都称得上僵硬了。 考虑到他多半是为了给里奥留一个好印象……加维忍住了吐槽，没有拆台。 佩德里拿着刀叉，试图优雅地切开牛肉，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刀磕到了桌子上，只听哐地，整个桌子都微微一震。 其他人假装没听见，只有里奥抬头看了他一眼。 佩德里：「……」 他努力挤出一个像是哭出来一样的笑容。 值得安慰的是，里奥的眼神里并没有嫌弃，只有不解。 他似乎完全不明白佩德里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笨拙，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一块烤肉。拜託，他们又不是在相亲，至于这么在乎形象吗？ 虽然里奥什么都没说，但打定主意给这位西班牙年轻人展示一下正确吃烤肉的技巧—— 只见他将叉子戳起了那一大块牛肉，低头，凑近，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嗷呜一口塞进了嘴里，狂吃狂吃。 佩德里：「……？！！」 吃到一半，两位主教练终于开启了话题。 虽然没有直接提及足球，但话里话外还是绕不开里奥。 哈维语气淡淡的，说：里奥不喜欢教练管得太严。 他还举了瓜迪奥拉的例子，非常有说服力。 而斯卡洛尼游刃有余地笑了笑，回答：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夸张。 第四次经过的狗仔竖起了耳朵，一边将满满一杯蔬菜汁放到了里奥面前，令他微微变了脸色。 斯卡洛尼解释说，他平常就住在马略卡岛，离巴塞隆纳也就一片海的距离，这次跟里奥来西班牙，并不是想监督他做什么，而是为了参加一个自行车比赛。 说着，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奖牌，很随意地展示了一个边角，就放了回去，却把大家看得直瞪眼。 「……」 还能这样？ 接下来轮到斯卡洛尼反将一军。 他对自行车马拉松途中的趣事侃侃而谈，一边举例论证业余爱好的重要性（虽然没有明确提及瓜迪奥拉的名字，但在场的人还是听出来了）。 毕竟，当教练压力太大，不然容易掉头髮。 哈维：…… 听着他俩你来我往，巴萨的年轻人们愈发坐立不安，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背景板。 莱万多夫斯基将队友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庆幸无比：还是自己见多识广，不会被这区区小场面吓唬到。 趁教练们不注意的时候，他已经拿出手机，成功向里奥要到了联繫方式。 当然，他并不满足于此，摆弄了一下app，又试探着问里奥，能不能在ins上关注自己。 话刚说出口，莱万就感觉到德容正死死盯着自己，发射着「我都没要到，你凭什么」的致死光束，但他不为所动，嘴角微微浮起胜利的笑容。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里奥从来不会拒绝这种要求，点了点头说，好啊。 ——「只要你得帮我喝掉这个。」 第93页 波兰人的目光落在了那杯绿油油的蔬菜汁上。 这对莱万自然不成问题，但是：「抱歉，我可不想和自己的教练对着干。」 里奥一下子苦起了脸，刚拿出的手机又收了回去，哼了声：「那就算了。」 顿时，莱万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消失了。德容满意地低头，喝起了柠檬水。 * 没有比赛看的时候，人们对巴塞隆纳的热闹也看得津津有味。多亏了前线狗仔的实时更新，他们得以在第一时间关注到梅西的动态。 大球星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人们的心。 巴黎人尤其紧张，心情随着事件发展起起伏伏： ——不好了，梅西和巴萨主教练见面了！ ——好消息，斯卡洛尼也在，大家可以安心了。 ——又是坏消息，巴萨主力也来了！看来他们想发动集体的力量，卑鄙！ ——更坏了，莱万这傢伙又在纠缠梅西了！啊啊啊，给我走开！ 网上热热闹闹，只有被留在巴黎的帕雷德斯很难过。 上次里奥回巴塞隆纳的时候都是带着他一起的……呜呜，都是斯卡洛尼的错！ 背着教练组悄悄建立的群有了新动静： 兄弟们，我们什么时候推翻教练？ 散布在各大联赛的阿根廷人都蠢蠢欲动，发挥集思广益的作用，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帕雷德斯挣扎了一会儿，几乎就要投进他们的怀抱了，但在最后一刻，他坚定了内心：等我帮里奥拿到欧冠冠军再说！ ……然后遭到了一致嘘声。 他被踢出了小群。 终于，短暂的假日一晃而过，里奥告别了家人，登上了返回巴黎的飞机。 送行的球迷们包围了机场入口通道，摇着球衣挥泪送别。 狗仔目送着里奥走进安检口，心满意足地收拾好笔记本和摄像机，正准备离开，又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停车场那边过来。 很可疑。 他们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很快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杰拉德·皮克。 ——他肯定是在机场边上等了很久，故意等梅西离开以后才下车的！ 狗仔当场做出断言，冷笑一声。 呵，渣男。 第41章 在回程的飞机上，斯卡洛尼跟里奥分享了一个好消息。熟刺 里奥正拨弄着咖啡吸管，没太听清楚，微微迷茫地抬起头：「……什么奖？」 fifa年度典礼不是月底吗？这又是什么奖？ 「哦，不太重要，反正你已经拿过了。」斯卡洛尼答道，见他不感兴趣，也就没仔细解释。 外地人如何融入巴黎？从学会凡尔赛开始。 巴黎人怎么适应阿根廷人？ 简单，多看他们领奖就行了，总会习惯的！ ——劳伦斯体育奖刚刚公布了候选人名单，阿根廷男子足球队入围最佳团体奖。 按照以往规律，世界盃冠军队伍就是团体奖的最后获得者，网上已经有许多为他们提前庆祝的声音了。 而更受关注的最佳男运动员的奖项，竞争自然也更激烈一些。 候选人来自全世界各大球类和田径等运动项目，各自拥有斐然的成绩，但包揽了世界盃冠亚军10号的大巴黎，依然荣幸地占了两个名额。 作为大巴黎现任主教练，斯卡洛尼自然也收到了不少祝贺。 对此，他表现得十分淡定，并以身作则地提醒里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颁奖很多，你做好心理准备。总之，拿多了就习惯了。 里奥依然是那副懵懂的眼神，但对于斯卡洛尼的话，还是十分信服地点点头。 过了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那27号的颁奖典礼，我们可以穿运动服去吗？」 「……」 斯卡洛尼迟疑了一下：「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应该……不可以。」 这些设立在巴黎的典礼都特别追求隆重感，主办方对于着装打扮当然是有要求的。 两个阿根廷人互相看了看，都嘆了口气。 唉，真麻烦。 * 《两大主教练的午餐会面？——第三者瓜迪奥拉恐成最大受害者。》 知名不具的狗仔在经过一个的午后，收集了丰富素材，一转头，洋洋洒洒地写了篇专栏文章。 虽然不乏用词夸张的场景描述，但也做了一番颇有见地的分析： 「乍一看，两位教练会面、交流的背后，代表着两个球队之争。」 大巴黎拥有最强的进攻火力和薄弱的后防线。 联赛才进行到24轮，60+的进球，不仅在法甲遥遥领先，放在五大联赛中也是第一档的数据。 相比之下，接近三十的丢球数就很不够看了。 而与之相反，巴萨本赛季进攻方面平平无奇，常常以简单的「1-0」收场，但至今为止只有9个失球。 以他们目前的状态保持到联赛结束，极有可能打破切尔西保持的最低丢球纪录。这对几年前的巴萨来说，是无法想像的。 作为球迷，十几年的比赛看下来，当然是很唏嘘的。 他在文章中这样写道： 「如此变化，不禁让我们思考一个问题。伴随着梅西从巴萨来到巴黎，一切都是那么地恰好。是因为他的离开，带走了巴萨的进攻体系，还是……仅仅是一个巧合？ 第94页 「当然，我们都知道，巴萨曾经的强大在于传控，这和如今psg的打法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从波切蒂诺到加尔蒂埃，大巴黎始终陷在如何调和明星球员的困境之中。如今，斯卡洛尼的到来，也许会给这支挣扎的球队带来新的生机。 「而对于巴萨主教练哈维来说，美丽足球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存在了。 「也许，巴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失去了最优秀的球员。而无论是青训的年轻人还是引援的外来球员，都达不到教练要求的水准，因此，战术的改变也是不得已的无奈之举了。」 那么，这些和曼彻斯特的那位教练又有什么关系呢？ 记者话锋一转，接着写道：「午餐时，两位教练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们无从得知争吵的源头，但可以隐约听见，瓜迪奥拉的名字被他们频频提起。 「——这究竟是为何？」 他大胆猜想，斯卡洛尼和哈维唯一能争的，就是对梅西的了解。 他们都曾经是他的队友，现在又是教练，虽然哈维错过了当梅西教练的机会，但「显然没有放弃希望」。 眼看着在这个夏天，围绕着梅西的战争马上就要打响…… 「难道，他们达成了共识，瓜迪奥拉才是那个最让人有危机感的『第三者』？」 文章发出后，无数吃瓜群众涌入，津津有味地看完，有序发言： 「我支持斯卡洛尼，阿根廷人help阿根廷人！」 「那还是哈维吧，梦三重聚多感人啊，呜呜……」 「死心吧，大巴黎这个暴发户不配拥有goat！等着瞧，梅西夏天一定会走的。」 「这话怎么说，巴萨又准备槓桿了？」 「你们说得都不对，我觉得最有危机感的应该是曼城，买不买得到梅西另说，主教练自己是可以跑路的吧！」 「哈兰德悄悄点了个贊。」 …… 曼城有没有危机感不知道，但很快，属于曼城和瓜迪奥拉的危机到来了。 本周三，欧冠淘汰赛继续。 法兰克福2比4负于切尔西，米兰主场战胜波尔图。 头一天晚上，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度过了。 而到了2月22号晚，首回合的八分之一决赛全部结束，却发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利物浦7比3战胜拜仁。 莱比锡2比0战胜曼城。 拜仁慕尼黑和曼彻斯特城这两个赛前最大热门，居然在客场双双遇冷，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尤其是有着惨案制造机之称的拜仁，给别的队伍打出大胜的比分，大家都已经看习惯了，这次居然轮到他们被进了七个球。 比赛结束，一片愁云惨澹。 赛前，球迷们都信心十足，志在打出新纪录的惨案，然而另一方面，主力中锋舒波·莫廷受伤，缺席首回合比赛的消息出来，又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拜仁强在整个团队，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也许每个人都不是最重要的，任何一个部件的更换，对整体没有太大影响，但有时候也会成为致命的要害。 在去年送走莱万以后，他们显然还没找到有力的替代者。世界盃后，前锋状态集体低迷，门前效率极低，有时候还要靠后卫的神来一脚，才能取得进球。 球迷做好了很难取胜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居然被进了七个，七个！ 那三个进球里，还有一个是利物浦后卫自己踢进去的乌龙球。 ……说好的三亿后防线呢？ 说好的新买回来代替诺伊尔的门神呢？ 门将索默，是从拜仁的克星门兴被卖过来的。 在此之前，他还是能够一场比赛神勇扑出九个必进球的嘆息之壁，没想到……来到拜仁就被同化了吗？！ 一时间，他们打了个哆嗦，很难想像索默的心理阴影——在前不久的世界盃淘汰赛，瑞士刚刚被进了六个，而他就是那个不幸的瑞士门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虽然是在客场，虽然主队的利物浦也很擅长打出大比分惨案，但…… 本赛季利物浦的状态并不稳定，和切尔西一起携手厮混在联赛中游阶段，在欧冠的角逐中早已落了下风。 在足球场上，本来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利物浦球迷都为之一振。 「没错，这里是安菲尔德！」 「两次上演过奇蹟的地方！」 「不就是现在成绩不好吗？状态好了照样可以按着强队暴打，嘿嘿。」 「7-3，去掉一个乌龙球，天哪，那不就是另一种意义的8-2？」 「向拜仁致敬！尊重！」 比赛结束后，拜仁推迟了发布会，理由是发言人骑自行车时遇到了车祸，所幸只是小事故，没有受伤。 但根据德国x报的可靠消息，其实是因为，在他们的更衣室里，发生了一起激烈的互殴…… 呃，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拜仁慕尼黑来说也并不新鲜了，相比与惨败的本身，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赛后分锅环节，球迷们试图对着比赛内容和结果进行言之有理的分析，吵得不可开交。 一会儿是「教练负主要责任，给我下课」，纳帅和瓜帅瞬间失去了联赛胜率的底盘，纷纷沦为纳嗨和瓜嗨。 一会儿又是「球员状态成迷，通通卖掉」。 金童奖的有力竞争者穆夏拉，此前因为优秀的盘带而备受瞩目。 第95页 但仅仅在这一场比赛之后，就遭到了轮番的勐烈批评：「盘带不错有什么用？缺乏大局观，一点视野意识都没有，只顾闷头带球！」 「带着带着就丢了，你也看看队友的位置啊！」 「世界盃后状态差得要命，就这还能坐稳首发？还不如上穆勒呢！」 「踢球难道只靠盘带就行了吗？同样是20岁，看看人家梅西！」 「啊，又开始和梅西比较了是吗？」 最近涌现出的一批年轻天才，以中场为主，一直被球迷们拿来做各种攀比。 从穆夏拉到贝林厄姆，再到恩佐，比组织进攻，比传球，比盘带……比得正起劲，俨然塑造成了足坛绚烂的未来。 可勐然一看，竟然都比不过人家一个前锋。 在大巴黎对阵热刺和里尔这接连的两场比赛中，梅西分别给他们示范了如何单人突破，又如何恰到好处地给队友分球…… 比较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比不过。 比不过组织能力，那就比前锋的进球吧。 在曼城输给莱比锡的比赛中，中场核心德布劳内因为感冒没有前往客场，瓜迪奥拉做了一些临时的阵容调整，但并没有起太大作用。 哪怕是哈兰德这样公认的进球机器，都被限制得死死的，显然，进球并不是只靠前锋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球迷们都唉声嘆气，还说什么未来可期呢，这下眼看十六强就要出局了！ 吵到最后，大家都没力气了，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朋友们，还记得世界盃吗，赔率优势越大，好像越容易完蛋耶。」 「嗯？！」 「破案了，难怪大巴黎赛前换帅，原来是想假装降低自己的赢面……实际上弯道超车！」 「难道，新的玄学诞生了？」 …… 玄学，是足球比赛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此时此刻，在大巴黎的更衣室里，帕雷德斯虔诚地把圣玛丽像放在了柜子角落，引来队友们的围观和点评。 「啊？这玩意有用吗？」 「有用的。」帕雷德斯一本正经，「我们美洲杯的时候就放了这个，世界盃的时候又做了一次。」 拉莫斯看了看脸色转黑的内马尔和马基，点头表示，很有说服力。 其他人也表情凝重。 提到世界盃，大巴黎包罗万象。 他们不但拥有摸过决赛草坪的冠亚军，创造歷史纪录的摩洛哥人，也还有败给了点球大战的巴西人，西班牙人——大巴黎的队伍里，就包括了这几位丢点的罚球者。 葡萄牙更是拿着前几的纸面实力输给了黑马…… 阿根廷人在他们面前，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很有道理的。 而作为没有参加世界盃的义大利人，多纳鲁马忍不住发出了灵魂的拷问：「难道比赛靠的是玄学，而不是真正实力？」 「要是球队实力强就能拿到冠军的话……」 拉莫斯慢吞吞地说着，看向了没有参与话题的里奥。 小羊坐在他专属座位的角落里，拿着走进基地前买来的体育报纸，正埋头看得认真。 拉莫斯凑过去，只见在面向他们的版面上，标题上方写着：「曼城爆冷，瓜迪奥拉又整活了？」 巴黎的记者落井下石，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怀疑他因为得不到梅西，为爱疯狂……啊不是，神经失常，在如此重要的淘汰赛中再次整活，直接导致了输球。 拉莫斯读完，更衣室里一片嘘声。 球员们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阵容变动，归根结底是基于队员状态做出的必然调整。 德布劳内感冒，格拉利什带着队友去吃中餐，结果食物中毒……赛前主力倒了一批，输了比赛也是正常的，难道这也能怪教练吗？ 等等，难道…… 维拉蒂拿起了手帕，小心翼翼地给圣母像擦掉了头上的灰。 拉莫斯一脸严肃地站到了帕雷德斯面前，向他伸出手。 「除了圣母像，你们阿根廷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仪式，给大家分享一下吧！」 说起这个，帕雷德斯可就精神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大袋瑞士糖，挨个给队友们发下去。 齐耶赫接到手里，摸了半天，又拆开来啃了一下。 没错，就是普通的瑞士糖。 这有什么说法？他不解地抬起头，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在比赛前，我们中场都会提前去踩场，吃糖，比赛就顺利了！」帕雷德斯传授经验道。 维蒂尼亚等人眼睛一亮。 好，这就学起来！ 第42章 姆巴佩走进了闹哄哄的更衣室，被突然掀起的唿喊声吓了一跳。 还以为内马尔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发动队友对自己来一场预谋已久的偷袭了——可他定睛再看，吵归吵，气氛却很和睦。 来自葡萄牙二级市场的中场们如获珍宝地捧着瑞士糖，在某种虚无的层面上，士气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什么情况？ 他转头看向阿什拉夫，从后者脸色极差却不得不强行忍耐的表现来看，多半是和阿根廷人有关。 姆巴佩正迟疑着，人群中挤出了帕雷德斯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上：「一人一个，可别说我对法国人有意见。」 「……」 法国前锋捏着那颗糖愣了半天，那边帕雷德斯又挥舞着手臂，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时候，他好像忽然取代自己，化身为更衣室的新领袖了。 第96页 只见阿根廷人清了清嗓，提高声音，继续传授他的迷信小知识： 「我刚才还没说完，这个糖不是随便吃的……呃，我是说，现在你们都可以吃。但是到了比赛前，一定要注意，只有中场才可以吃，其他位置有对应的事情……」 嗯？ 姆巴佩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但他环顾一圈，队友们都听得认真，一边点头表示附和，他只能努力忍住，继续听下去。 「总之，千万不能搞乱了！不管做什么都有规定的顺序，听我一个个安排……」 嗡一声响，拉莫斯为首的后卫们都在手机上收到了新的消息，帕雷德斯说，这是给你们发的网址，照着上面的这个买。 什克念了出来：在更衣室和通道里摆放大蒜，消除厄运的磁场，然后是薰香……烧木头？ 他不知道所谓的圣木是什么，试着想像了一下那样的画面——他们一群人穿着圣洁的白袍，举着木头在场馆里走来走去，白雾缭绕…… 「啊，没关系。」拉莫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过来人的口吻说，「在法甲球场上封烟有什么稀奇的，裁判都不会管。」 「那前锋呢？」埃基蒂克举起了手，迫不及待地问。 「不会是要在身上画漫画吧？」另一个小将紧张地问道。 阿根廷的前锋是个很复杂的概念。 帕雷德斯有些说不准，犹豫了一下，目光偷偷瞄向里奥。 面对被兴奋和吵闹包围的更衣室，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把报纸翻了一页，继续看。要说有什么动静——那也就是脑袋上的呆毛晃了晃，表明他并没有睡着。 维拉蒂也同他窃窃私语：你看里奥，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能还没到信玄学的年纪。」拉莫斯插了一嘴说，「我觉得他现在最多会给圣诞老人写信：亲爱的圣诞老人，我想要大力神杯，请给我吧！」 「……」 众人深以为然，好像是这么回事。 帕雷德斯终于打定主意。 「里奥的事我不能透露太多，」他表示，「但我知道年轻的那几个……胡利安他们每天会去和足协圭席打招唿，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 青训小年轻都蠢蠢欲动。 这么简单吗，在大巴黎也可以做到嘛！呃，管事的体育总监坎波斯……还躺在医院，但是还有纳赛尔啊！ 姆巴佩原本听得还有些心动，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纳赛尔和他们信的都不是一个宗教好吧！ 帕雷德斯严肃地看着他：「你可以不相信玄学，但不能不尊重。其实你也可以理解为，在比赛前要做一些事情帮助自己保持专注，相反，如果到处惹是生非的话……看看德国人的下场？」 这一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姆巴佩陷入沉默。 整个更衣室也安静了下来。 提到德国人，他们在世界盃上的遭遇实在唏嘘。不管是戴什么袖标还是做什么手势，大概是最好的用来证明「要积德」的例子了。 考虑到阿根廷和德国在世界盃上的恩怨，帕雷德斯拿他们举例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回归俱乐部，拜仁的状况也让人…… 「噗。」 拉莫斯赶紧捂住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忍住。 大家都憋得很辛苦，继续保持着诡异的寂静。 而这时候，里奥终于看完了报纸，认真地摺叠起来，一抬头看到他们微微扭曲的表情，微微纳闷：「怎么了？」 他们一阵咳嗽，纷纷摇头表示：你不懂德国人，不用管。 里奥确实不熟悉现役的德国队员，看到每一个球员在输球时的反应，都会觉得熟悉。 大概是因为容易感同身受，毕竟他们每个人都得承受最糟糕的输球时刻。 「没事，不用同情他们，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我是指世界盃。」拉莫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里奥唔了一声，还是觉得很难想像：「没想到，德国队现在连小组赛都很难出线了……」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吗？ 他想起自己唯一的一次世界盃经歷，是坐在替补席上，看着阿根廷在点球大战中被德国淘汰，满心都是遗憾。 然而队友只是摆摆手，告诉他：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德国前锋不行啦，看看拜仁的比赛就知道。 维拉蒂有些看不过眼，将讨论带回正轨：「也不能说拜仁不够强，还是因为缺了中锋。」 「这么说，全世界都缺中锋。」 「那也不是，曼城就不缺。」 「他们还有两个呢，太富裕了！」 「可是也没赢……」 说到这里，队员们微微吁气。 从各种意义上，曼城依然还是很强的一个对手，如果能被早点淘汰……对其他队伍来说都是幸运的。 「他们的问题不在中锋。」里奥终于加入了话题，慢吞吞地，声音不大，带着口音的咬字也有些含煳，「呃，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他们的教练肯定知道。」 * 莱比锡与曼城一战后的发布会上，记者们向瓜迪奥拉发起了提问。 ——球队的表现有些糟糕呀。 ——尤其是哈兰德，他没有进球，这让大家都有些失望，回到伊蒂哈德一定会更加艰难不是么？ 第97页 ——哈兰德今天的状态不好，是因为被熟悉他的德甲球队限制了吗？ 说来说去，始终围绕着哈兰德的名字。 作为身经百战的教练，瓜迪奥拉很熟悉他们的套路，并不轻易接话。 输球可能有很多原因，但大部分人只关心他们的前锋——哪怕防守不是他的责任，哪怕被进七八个，他们也会怪他：你为什么不能进一个呢？或者多进一个？ 如果这是一个充满潜力，或是成名的顶级球星，那他很可能会成为输球的唯一原因。 虽然有些极端，但也可以说，这就是「顶流」註定的待遇。 在曼城，崭露锋芒的哈兰德似乎在走向这条道路，如果不是因为教练是更受瞩目的瓜迪奥拉的话。 记者看着微微走神的主教练——他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并不认为，『这是哈兰德的问题』。」瓜迪奥拉终于说。 「不管是胜利，还是进球，不是前锋一个人的事，是整个球队都要做出努力。埃尔林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但他没办法像……他不可能靠自己一个人做到所有事情，必须依靠全队的帮助。」 曼城球员们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教练还是很关心队员的，不会给他们太大压力，也懂得怎么在媒体面前保护他们。 但有人慾言又止：「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举个谁的例子？」 「……」 大家突然沉默了。 他们在无声的眼神交流中达成了共识：这还用说吗，绝对是啊！ 但是……只有赢球才奖励自己，输球了就绝口不提，名字到了嘴边都能强行咽进去，佩普，别太爱了！ 考虑一下哈兰德的感受吧！ 哈兰德其实不是很在意，自己被拿来和梅西比较，更像是一种夸奖，这代表了教练对他的期望。 他只是有些好奇：「其实没必要这么刻意吧——我是说，他怎么忍得住的？」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千万别和别人说……」斯通斯神神秘秘的样子，故意吊胃口，顿了顿才说，「其实，佩普喜欢用小号网上冲浪。」 大家纷纷不屑，早就猜到了，这还用当个秘密？ 「我怀疑他已经混迹在梅粉群里……」 话还没说完，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大家热切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刚结束採访就变了脸的主教练正怒气沖沖地看着他们，拍着门就来了一句：「都给我安静！」 「……我们已经安静了。」胡利安弱弱地说。 「都说了，不许说话！」 年轻的阿根廷前锋委屈地闭上了嘴。 瓜迪奥拉环视一圈，神情十分冷峻。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格拉利什的身上。后者刚才憋住笑容，微微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在出发客场的前一天，德布劳内和京多安因为感冒而不得不退出大名单，已经让人很头疼了，结果才刚来到这边，格拉利什又出事了。 在比赛前夜，他兴高采烈地跟福登等人说，我认识一个很好吃的中餐馆，一起去吧！ 几个人跟着他去吃了一顿，然后……就拉肚子了！ 可把瓜迪奥拉气得够呛。 现在比赛结束了，可以来好好算帐了。 「你们去吃什么了？」 格拉利什低下头，接着福登他们也被挨个瞪了一遍。 他们藏藏掖掖不肯说，但没有用，瓜迪奥拉拿出了xx报，说，我都已经看到了。 餐厅地址，厨师，每日特色菜单，包括格拉利什最爱点的那几份，土豆咖喱，椒盐虾和蛋炒饭——全写在上面，一览无遗。 ？！ 大家绝望地瞪向罪魁祸首：你没事接受什么採访啊！ 「不准东张西望！」 在主教练的暴怒下，更衣室一片寂静，听他继续发飙：「吃什么中餐？那是正经中餐吗？乱七八糟的，和菠萝披萨有什么区别！」 格拉利什抬起头，大惊失色：「什么，难道我被骗了？」 队友侧目：「你被骗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闭嘴！」瓜迪奥拉吼道，「从现在一起，全部听我的！」 「明天起，一律不许在外就餐！——所有食谱，按照营养师说的给我照做，不许偷懒，也别想着耍花招，每天拍照打卡确认！我会让他们记录的！」 大家都惊呆了。 「那……如果感冒了呢？像凯文那样，」门将埃德森小心翼翼地问，「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啊？」 刚说完就被瓜迪奥拉吼了回来：「所有人给我戴上口罩！你们以为疫情过去就可以掉以轻心了吗？给我严格学习中国的防疫政策！」 …… 鸦雀无声。 曼城球员看着瓜迪奥拉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给后勤组发了一堆消息：改善食堂伙食，召集营养师开会！ 他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道：疯了，瓜迪奥拉真的疯了。 什么新食堂，他居然是认真的！ 等德布劳内病好了回到俱乐部，可能就会像坎特回到切尔西一样，发现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要不，谁去把梅西请过来曼彻斯特一日游吧！ 呃，虽然现在买不到，但也许能缓解一下心情呢……望梅止渴什么的？ 大家又睁开了眼睛，偷偷看向胡利安。 第98页 胡利安不知所措，纠结地搅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说：我可没有这个能力把里奥喊过来…… 「但是，我们可以去见他呀？」他小声说，今年的fifa年度颁奖礼就在巴黎呢。 第43章 因为被延期到冬季举办的世界盃，fifa年度颁奖也决定推迟时间。但之前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届成为了球王的加冕礼，由此载入史册。 现在距离世界盃结束，也才刚过不久，加冕的主角身在巴黎，自带光环，将一切氛围烘托得正好。 都无需官方特意预热，人们已经开始了自发关注，各大网站分析着候选人赔率……颁奖前夕，俱乐部的教练、球员也先后抵达巴黎。 对国际足联来说，简直再完美不过。 而对巴黎么…… 不能忍也得忍，何况，对他们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和阿根廷的恩怨先放在一边，巴黎人更关注的是26号晚上，大巴黎和马赛的对决。 两支球队一个月内的第二次交手，还是在马赛主场，还是照例禁止巴黎球迷入场，国家德比的气氛已经提前炒热。 上一次，马赛抓住大巴黎低谷的机会，在自家主场大获全胜，一扫过往败绩的恶气，淘汰大巴黎进入法国杯八强——他们签运很好，下一轮的对手仅仅是一个法乙球队。 输了就是输了，巴黎人不得不忍受气焰嚣张的死敌将近大半个月。 而这一战，情况又不一样了。 伤员集体回归，喜欢在更衣室和球场边瞎比比的体育总监却不在了（姑且当做是献祭力量的延续吧），这让他们对球队充满了信心。 比赛前一日，周六中午，球员从基地出发前往客场，无数球迷前来送别，举着队旗和球衣挥舞。 里奥抱着他的小书包上了大巴车，环视一圈，在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下一刻，车厢一阵摇晃，过道挤成一团，在激烈的争抢中，内马尔以灵活的走位胜出，抢先一步上来，占据了里奥身旁的座位。 「跟你说个好……坏……呃，消息。」内马尔一边说，一边在包里翻找摸索，说到一半，非常别扭地改了两次口。 「？」 里奥对他这薛丁格的好坏投去疑问的眼神。 内马尔摸了摸下巴，为了让自己和年轻小羊显得不那么有年龄差距，他最近都把鬍子颳得很干净，这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 「新闻说，拉波尔塔准备出席后天的颁奖礼，打算骚扰——我是说，他希望能在夏天把你签回……」 看到里奥皱眉要说话，内马尔赶紧补充：「但是，昨晚巴萨输给了曼联，所以，好消息是——他可能会改变主意，不来了？」 这确实很难评价是不是好消息。 里奥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就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很快又获悉了巴萨的输球，对巴萨主席刚刚升起的那股情绪又转化成了惆怅。 「我又不怕他。」他哼了一声，「来了才好呢，有些事情还没解决——我正想打他一拳出气。」 内马尔微微呆住，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似乎很认真。 「你开玩笑的吧？」 「不开玩笑。」他听到里奥用很难得的冷淡声音说，「我讨厌那个爱说谎、两面三刀的男人。」 一时间，内马尔不确定他是为了自己，还是想为罗尼出气。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安慰里奥说：「巴萨都输了比赛，拉波尔塔也没脸再来找你了。不过，也不用担心，要是他敢做什么，我们就把基利安派出去对付他——你千万离他远一点。」 就算凭着多年交情，内马尔也不确定现在这只热血沸腾的小羊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他心想，别说动手了，就算里奥只是朝拉波尔塔动动嘴，也会立刻被所有媒体盯上。 虽然影响未必有多糟糕，最坏也不过骂点脏话，然后下一秒被实时转播出去，取代「给你俩窝窝」成为全世界的新流行语…… 但等他冷静下来，多半要躲在被子里后悔一个月。 内马尔抹了把冷汗，心中感慨：我可真体贴啊。 里奥逐渐被安抚下来，点了点头，然后一愣。 为什么是基利安？ 「你忘啦，这里是法国，是巴黎的主场，」内马尔理直气壮地回答，「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去揍人？」 里奥似懂非懂，一边看向前面——姆巴佩坐在和他们隔了两排的地方，正好露出半个后脑勺。 他迟疑地想，他看起来很能打吗？ 「不好说，反正如果他打不过，还有阿什拉夫给他打下手，」内马尔侃侃而谈，「而且法国媒体还会包庇他，将一切掩饰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听起来有点卑鄙。」里奥评价。 「没关系！对付卑鄙的人，就应该用上卑鄙一点的手段。」内马尔肯定地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 内马尔忽然闭嘴，微微呛了一下。 前排座位上，赫然坐着他们的几位助教。 阿亚拉坐在座位上巍然不动，而艾马尔则是特意转过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自从上车后，他们聊得过于专注，或者说，是内马尔太专注，把身旁的环境忘得一干二净。 这万一要是有个记者的线人躲在他们座椅底下偷听，这时候已经大丰收了。 第99页 「也没……什么。」内马尔拖长了声音，有点心虚，也不知道他们坐在前面能听到多少。 他只是一时说得兴起，万一被阿根廷人当做教坏小孩了呢？ 巴西和阿根廷的世仇习俗，大概也就只有在里奥身上不成立了，其他人可没有这种特例。 现在队里阿根廷人的数量明显占据优势，而且还是一整个教练组的话语权，他要是得罪了他们…… 嘶，不敢想像。 就在这时，内马尔感觉到里奥的身体也晃了晃，抱紧了他的小书包，书包带从自己的腿上蹭过，有些发痒。 两个人就像是上课说悄悄话被老师抓住了的小学生一样。 「我和内在商量后天的颁奖典礼——」 内马尔本来还想掩饰，然而里奥一点都藏不住，在艾马尔的目光下直接就全部交底了：「——怎么打拉波尔塔一顿出气。」 说得太直白了吧！ 内马尔睁大眼睛：不对，我可没说是「我们」！ 「哦，这个啊，我还当是什么呢。」艾马尔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显得相当冷静，隔着椅背过来摸了摸里奥的头。 动作温柔得像是撸家养宠物的毛一样，但说的话可一点也不温柔——对着内马尔说：「打架这种事，小里奥不擅长的，你别带他，叫上莱安就行就。」 「……啊？」 「我也可以。」他补充。 「？！」 内马尔的大脑短暂地短路了一秒钟，豁然开朗。 差点忘了，阿根廷人都是火爆脾气。 不管是斯卡洛尼，艾马尔，还是别的什么人，在球场上飞铲、打架，都是身经百战——就算当了教练，需要保持形象，那他们不是还有帕雷德斯么？ 他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 「那天场合比较特殊，全世界都看着呢，你还是要乖一点。」里奥托起自己的脸颊，一边听艾马尔叮嘱，一边「嗯嗯」地点头，眼睛里快闪出星星了。 内马尔：「……」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艾马尔替他们做出决定，「不用太关注巴萨的事情，他们有自己的比赛。我们在法甲，他们在西甲，就算是欧战赛场上——」 也碰不到呀？ 昨晚是欧联附加赛的次回合，首回合战平的巴萨来到客场，一比二遗憾告负。 曼联上一次赢巴萨还是在08年，时隔十五年再次战胜对手，结束了对巴萨的连续5场不胜…… 这也就意味着，巴萨无法进入欧联淘汰赛，彻底结束了本赛季的欧战赛事。 里奥轻轻嘆了口气。 他们现在连欧联附加赛都打不过了吗？ 他想到了前几天和哈维的那顿午餐。 好几次，里奥都忍不住偷看……在髮胶暴露下略显危险的髮际线，真的很为他感到担忧。 里奥说着，嘆了口气：斯卡洛尼说得很有道理，当巴萨的主教练压力太大了，对头髮不好。 接着，他不禁又想到了瓜迪奥拉。 以前当球员时，多么风流倜傥，头髮也称得上……乌黑浓密吧。 后来在巴萨梯队的时候——两人才算正式认识——里奥回忆着，和如今在照片里看到的样子做了个对比，很肯定地说：「我以后绝对不要当教练。」 内马尔也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啊，没那么严重吧？」 他想了又想，不对啊，秃不秃又不是当教练决定的。 「你爸爸的基因那么好，应该不用担心。」 内马尔说完，才发觉陷入了里奥的思维误区，狠狠啧了一声。 「……你才多大啊，那么久以后的事情还早呢，等你真的到了35岁的时候，才来考虑也不迟。」他指了指前排，「还可以先从阿根廷的助教做起。」 * 下车时，大巴黎的球员们就迎来了马赛人的「热情欢迎」。 硝烟瀰漫，烟雾弹与闪烁的红光，一副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架势，让人想到了一些法国传统…… 拉莫斯从后面赶上来，张开手臂，一边揽住一个。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他笑嘻嘻的样子，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自觉。 说到国家德比，拉莫斯可熟悉了，轻松自如，一边给里奥使了个眼色。 「别害怕，有我罩着你。」 里奥撇开他的手，更加淡定。 国家德比而已，他也熟悉啊。如今这只能算是小场面。 作为对手的马赛，在法国有着悠久的歷史，他并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但……以前他参加国家德比的时候，是什么对手？ 那可是大罗纳尔多，贝克汉姆，齐达内…… 赛前发布会，面对法国德比的焦点战，记者们却明显对第二天的颁奖典礼更感兴趣，话筒递到斯卡洛尼面前，都追着问他是什么心情，有没有信心带领阿根廷队包揽奖项…… 「我很好。」斯卡洛尼镇定地回答。 他心里清楚，他们更关注的其实是—— 「梅西今天没有参加发布会吗？太可惜了！」 「想必他一定做好准备参加颁奖典礼了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明天比赛的阵容安排呢？」 「他知道自己即将获得fifa颁发的世界足球先生，适合反应？」 「有没有信心包揽奖项呢？」 「梅西——」 斯卡洛尼打断他们。 第100页 「是的，他很紧张，因为还没有经验，恐怕还不清楚要怎么做准备。据我所知，内马尔劝他去做个新造型——」 记者顾不上场合，一个个大惊：「天哪，你们没带他去剪头髮吧？」 是这样，斯卡洛尼一本正经地点头，嘆气：「你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力气才把他按住……」 第44章 和「暴发户」的巴黎圣日耳曼相比，马赛俱乐部在法国有着更深厚的底蕴和球迷基础。 他们还是唯一拿过欧冠冠军的法甲球队，就算撇去歷史因素，如今也依然保持着法甲前列的实力。 在联赛上半阶段，马赛的积分一直与朗斯相互交替，短暂地在第三的位置停留，靠着稳定取胜实现了反超。 虽然距离榜首还有一些差距，但如果能在这一场获胜，依然会对大巴黎的法甲冠军产生威胁。 因此，对大巴黎来说，这绝对不是可以轻视的对手。 道理大家都懂，可在今天这场记者发布会上，他们还是将马赛忽视得很彻底，甚至都没追问斯卡洛尼的战术安排。 从现场记者到电视机前的观众，浮躁的心思已经飞向了万众瞩目的颁奖典礼。 ——今年的世界足球先生归属？ 答案几乎没有悬念。 随着揭晓的时间将近，人们的期待值也越来越高。 连他们都这么紧张，那当事人呢？会不会影响到比赛状态？ 这也随之成为了他们关心的问题。尽管大家都知道，每次领奖前的比赛，梅西的表现从不会让人失望。 而在破水管更衣室内部…… 比赛前，他们全员都在临时租借的训练场馆里做着热身练习，强敌面前，顾不上说笑，大家都很安静。 直到休息的时候，里奥去找助教拿水，气氛才忽然活络起来。 「得想个办法。」帕雷德斯说，严肃地看着内马尔。 他发觉自己最近严肃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可能是有一种身为监护人的责任感吧。 「什么？」 巴西人东张西望，确定他是在针对自己之后，挠了挠头。 「他觉得你会带坏里奥的审美。」马基帮忙解释，「你能不能搞个正常一点的髮型？这样他就不会整天想着去理髮店了。」 「……」 内马尔听懂了，但他觉得很冤。 「这也能怪我吗？如果里奥觉得我的髮型很好看，还想模仿，」他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鬓角，莫名得意起来，「那说明我们很投缘——审美是不能强行改变的！」 帕雷德斯翻了个白眼。 怎么可能？ 十五年前的流行和现在差距那么大，里奥才来多久，能欣赏么？ 他只会被身边的朋友迷惑——没错，除了内马尔，拉莫斯也以身作则成为了最坏的榜样——认为融入的最快办法，就是剪一个和大家一模一样的短髮。 不带鬓角的那种。 他们都记得，里奥从巴塞隆纳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失望。 起先，他们以为他是因为看了巴萨的比赛，但随后才意识到，他是在烦恼理髮师的事情。 「我常去的那家店真的关门了。」里奥忧愁地嘆息，一边摸着捲曲的刘海。 内马尔没有骗他，看来他真的得找新的理髮师了。 他的头髮一向长得很快，加上比赛时出汗量大，刘海总是黏成一绺一绺的，黏在额头和脸颊上，很不方便。 然而，让一个社恐和外人打交道，还是太困难了。 没有了熟悉的理髮师，他宁可不去理髮……或者，找队友们推荐一个。 内马尔习惯使然，顺口接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的，我在巴黎就有一个认识的tony——」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他。 巴西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咬住了舌头，想要改口，但是对着里奥倏然亮起的眼神，只能支支吾吾。 「哦，但是他的客户挺多的，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空……晚上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那天训练后，里奥就蹭上了内马尔的车，在队友们胆战心惊的注目礼下一同离去。 完了。 他们想像着出现在马赛球场上，顶着一头盆栽髮型的里奥，不知道会引起多少球迷心碎……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煎熬中等到了第二天，两人出现在基地门口的时候，居然一切正常。他们赶紧跟内马尔打听情况： 运气真不错，巴黎闹罢工，tony老师也趁机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大家这才吁了一口气。 眼看着和马赛的比赛即将开始，里奥还在纠结他的头髮，终于让人看不下去了。 内马尔也不想背「害梅西失去他的头髮」这个锅，当机立断地指向了姆巴佩：「就交给基利安吧。」 被突然点名的姆巴佩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只不过是平常都随身携带着梳子，也很在意自己的髮型而已…… 然而，他刚一回头，就发现队友们都信任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有个小侄女吗？一定很会梳辫子吧！ 「……」 比赛前一天的训练一般比较轻松。尤其对前锋，还是以保持射门脚感为主。 有前场三叉戟带着其他几个小年轻，教练基本没怎么管他们，一直在场地的另一边训后卫。 第101页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斯卡洛尼暴躁的声音。 「我们不缺前锋，你给我回来！」这是对拉莫斯的。 「这是回传还是乌龙助攻啊，你要是觉得伤没好，给我坐回板凳去！」这是对金彭贝的。 「你把球往自家门口带干什么？」这是对17岁高中生的，斯卡洛尼甚至毫不介意地拿自己举例——「我以前都不这么踢！」 当然，队长马基也没能逃过一劫。 「你的眼里是只有球吗，一个人都看不到？你和他之间的距离堪比马里亚纳海沟，对面十一个人都能排队走一遍了！」 …… 内马尔心情复杂，感慨道：「你们阿根廷人在帮我们准备明年的美洲杯比赛呢。」 里奥发出了轻微的哼声，但这不是对内马尔的回覆。 而是姆巴佩在笨手笨脚地给他梳头髮时，不小心扯到了。 里奥的头髮十分浓密，还带着点卷，一不留神就会打结。 大部分时候，姆巴佩都在用梳子和他的头髮作斗争，刚把这边拢起，那边的碎发又松开了。 他不得不承认，里奥的确是需要剪头髮了。 就跟牧羊人也得定时剪羊毛一样，不然多半要被淹没在茂密的毛髮里…… 姆巴佩再三劝说自己要耐心。 与此同时，还要忍受胡斯尼的聒噪声。这位青训小将借着自己同样拥有长头髮的经验优势，正在旁边积极地出主意。 然而一点用也没有！ 姆巴佩被说得逐渐暴躁，正要甩手不干，余光瞥见了内马尔戏嚯的眼神，又生生忍住。 难道就这么放弃，忍受他的嘲笑吗？ 忽然，姆巴佩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 说到羊…… * 二月二十六日晚，九点，国家德比准时开始。 随着镜头的拉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球员通道口。 先是门将多纳鲁马，高大的身躯后，是他的义大利同胞维拉蒂。 维蒂尼亚也又一次出现在首发名单中。 再到帕雷德斯，拉莫斯——如果和马赛打起来，有这几位在，是不用担心落入下风了。 齐耶赫和阿什拉夫前后脚走了出来，两人都有些走神。 …… 站在队伍最后的，惯例是他们的明星前锋。 内马尔和姆巴佩难得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后者微微皱着眉，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好几次想往后看，又忍住了。 这时，从通道的另一边，马赛球员出现。 毫无意外地，他们的目光也都在队伍后面寻找着某个人。 桑切斯，来自智利的前锋，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曾经在巴塞隆纳效力过几个赛季，看起来很想找前队友寒暄一下。 后卫巴莱迪，阿根廷人，理由不用多说…… 镜头下，他东张西望，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大步走上前去，将躲在姆巴佩背后的小羊抱了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没好意思抱太久，很快就松开了手。镜头迅速跟上，对准了里奥的后脑勺，他被转得晕乎乎的，抓住了巴莱迪的手臂。 等他转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 这是为了颁奖典礼的准备，还是什么特殊仪式…… 他居然扎了……两个小羊角！ 还没等他们走上草坪列队，看台上已是骚动不断。 主场球迷发出了抗议的喧譁：这绝对会分散他们球员的注意力。天哪，好卑鄙的手段！ 和心神不宁的马赛球员握手之后，姆巴佩就悄悄地熘开了，心中十分庆幸。 肯定没有人知道这是他的杰作吧。 …… 解说的声音也有些恍惚，他们说服自己集中注意力，先念了一遍双方名单。 「比赛开始。」 「目前坐在替补席上的维蒂尼亚……哦，很巧，马赛和大巴黎都有一个叫维蒂尼亚的葡萄牙人，今年都是23岁，不知道本场比赛有没有机会正面对决呢？」 「当然，今晚的焦点依然是大巴黎的进攻线。小梅西今天选择了一个很醒目的髮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虽然我觉得没必要，毕竟在球场上，没有人会忽略他的。」 「梅西接到内马尔传球！在禁区前灵活地摆脱了两个防守球员，闪转腾挪，如入无人之境。可惜没有射门空间，他将球分给了右边的齐耶赫。」 「马赛后卫巴莱迪似乎完全被他弹跳的马尾辫分散了注意……可以理解，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小跳蚤了。」 「齐耶赫没有找到机会，倒三角回传——可惜，被破坏了。」 「小跳蚤决定和对方争顶，他被推倒了！」 球场上掀起一阵喧譁。 不愧是国家德比，开场没多久，就迅速进入了火热状态。 这种时候，拉莫斯当仁不让，第一个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一把将人推开，然后把手伸向了地上。 在他身后是冲上来不满抗议的马赛球员，被帕雷德斯用身体挡住。 双方推推嚷嚷，看台上扔来了水瓶和不明物体，在草坪上炸成了白色粉末——这有点像是那天袭击坎波斯的玩意——眼看状况不妙，队长马基也赶紧带着队友加入，给帕雷德斯撑腰。 不一会儿，球场上就乱闹闹地打成了一团。 里奥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借力爬起来的时候也有些恍惚。 第102页 「怎么样，」拉莫斯用手挡住口型，跟他耳语，「是不是感觉回到了当年的西班牙国家德比？」 有点像，但又不太像。 「那时候你是站在另一边的。」里奥指出最明显的区别。 拉莫斯忍不住咧嘴一笑。 「那你不知道我等了这一天有多久。」 …… 既然是德比，法甲官方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一边让场边的安保拿出盾牌，另一边，看台上的工作人员组成了人墙。 富有控场经验的主裁判分别出示了黄牌，终于将双方球员拉开，宣布比赛继续。 「大家情绪还有些激动。帕雷德斯收到一张黄牌警告，啊，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他从来看不惯别人对梅西犯规。」 「回想世界盃阿根廷队荷兰的比赛，他也是沖在第一个……」 「有点冲动，但也可以说，这就是阿根廷人之间的仗义情谊。」 「那拉莫斯怎么算？」 「呃……」 就在聊天的功夫，场上瞬息万变，解说赶紧回归正题：「大巴黎再次发起了攻势！姆巴佩在左侧带球，强行突破两人往内切，球被断下，传给了……梅西又抢了回来！」 「进攻还没有结束，他将球从两个人中间挑了过去，姆巴佩已经冲进了禁区！」 「一比零！m-n连线，完美的配合！」 「马赛被打得猝不及防，在短短五分钟内，他们已经被堵在门前三次射门了。」 「今天的梅西好像特别有冲劲，是因为新髮型，还是……」 「难道这就是国家德比的力量吗？」 「也可能是因为开头那个犯规。我们都知道，这种恶意犯规从来不会阻止他，只会让他生气，更加认真。」 「马赛要小心了……」 「又一次抢断！维拉蒂起脚长传。」 「内马尔完美停球，然后用脚后跟敲给了梅西。」 「禁区里防守都已经落位……连停带过，他从包夹中绕出来，还没停下！一个，两个……」 「很隐蔽的抬脚射门动作！」 「啊，球打在巴莱迪身上又弹到地上，最后竟然精准地反弹回到了帕雷德斯脚下。帕雷德斯顺势来了一脚！」 ——「球进了！巴黎圣日耳曼二比零领先！」 球门前，帕雷德斯似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举起手臂用力地挥了一下，像是在和马赛球迷示威一般。 接着，他转过身，便看到双马尾小羊朝自己跑过来。 帕雷德斯小跑两步，主动迎上去——在阿根廷国家队，他已经非常熟悉这个流程了。 谁不想当里奥的树呢？ 里奥跑到了跟前，反而停了下来，张开手臂。 树来了，预备跳！ 第45章 比赛才进行了二十分钟，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尽管马赛主场限制了psg的死忠球迷进入，现场还是有很多冲着梅西来的中立球迷——好吧，可能也不是很中立——在为他们的进球欢唿雀跃。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时的看台上，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观众。 戴着棒球帽的三个人借着庆祝的人群作掩护，摸到了他们的座位上，纷纷松了口气。 不是他们故意要迟到，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也很遗憾——但没有办法，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进场，别人才不会注意到他们。 其中一个压低声音，不习惯地调整着自己的帽子：「这玩意压着我头髮了……不可以脱了吗？」 「当然不可以。」胡利安也压低声音回答。 哈兰德这身高体格，还有金闪闪的头髮，实在太招惹视线了，要是被记者拍到他们出现在这个球场…… 嘶，炸裂。 他们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教练允许他们参加巴黎的这场盛典。 虽然有了正当出现在法国的理由，但不是他们出现在马赛的理由…… 进入春季后，英超比赛太多，曼城偏偏又输掉了欧冠首回合之战，形势极其不利。 按常理，他们本该乖乖待在训练场，为下一场足总杯备战。 但今年的一切都不同寻常。 好在他们开明的老闆也出了一点力。他跟瓜迪奥拉沟通时，努力暗示了一番：难道你就不想去见见你的小星星吗？ 不想把他带来曼彻斯特吗？ ——据我所知，隔壁的秃子也在虎视眈眈呢！ 「……」 主教练的死穴被拿捏住了，这也是他们现在能坐在这里看比赛的原因。 「怕什么，」格拉利什一手搂住一个，坐在椅子上也不肯安分，晃来晃去，「记者如果要问，就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观察敌情的呗。」 「……」 两人一同侧目：你来干什么？ 「这次颁奖跟你好像也没关系吧。」 「最不该被拍到的人就是你好吗？」 好歹他俩都入选了最佳男运动员的14人名单，哈兰德还锁定了最佳阵容，他们来凑热闹，也在情理之中，但格拉利什…… 格拉利什摆出了一副「偷偷开party还想不带我？」的姿态，理直气壮地：「颁奖典礼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们不是还收到了晚宴的邀请函吗？要和那么一堆球员、名宿打交道，你们有经验吗？」 「……」 胡利安看了看哈兰德。 后者也回以沉默。 第103页 「那就对了，这种场合没有我怎么行。」格拉利什自信满满，又拍了拍胡利安的肩膀，使了个眼色：放心，知道你在等一个机会去找梅西，我们会帮你打掩护的。 然而，刚说到这里，另外两人却突然变了脸色，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嘘！」 干嘛？谋害队友啊！ 他唔唔地抗议着，奋力挣扎，被哈兰德用体型优势轻松制服。胡利安赶紧给他指向了前排。 你看那个秃头脑袋，是不是很熟悉…… 「？！」 格拉利什顿时一动不动了。 三个人都屏住唿吸，在周围一群又叫又跳的球迷中显得很不合群，但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互相看看，脸上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呃。」格拉利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先前的顾虑突然都被推翻了，但哈兰德发言时还是很谨慎，慢慢地说：「如果，我们教练都在这里……」 胡利安接道：「那说明我们来看比赛也没问题了吧？」 「嗯……」 就在三人组说悄悄话的功夫，球场上又是一阵勐烈的攻势，带起连连惊唿。 依旧是大巴黎把握着节奏。 马赛本来并不弱，为了针对mmn组合，教练特意布置了新战术，想要打出领先优势。 他们一度掌握了球权，可随之也出现了问题。 原本的左边卫被安排在右侧，因为逆足的不适应，接球和射门频频失误，错失了几次良机。 大巴黎可不会放过机会。 球再次输送到前场，小跳蚤一次次上演着禁区内过人的精彩表演，搅动着主场球迷的心…… 他们身旁，又蹦又跳的马赛球迷气得把围巾用力甩开，放下狠话：「你们是木头桩子还是航母，让我奶奶上去踢都行！」 他不小心将围巾扔到了哈兰德头上，惹得挪威人皱起眉头。 「喂，你的围巾不要了吗？」 球迷火气正大，正要破口大骂，却一转头，发现是一个将近两米的大个子。 戴着黑漆漆的墨镜和帽子，外套领口也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半张脸，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就像是什么mafia的头目。 就算不是，至少也能一只手把他按死在墙上…… 球迷顿时气焰全无，支吾了几声，捡起自己的围巾缩了回去。 胡利安拍了拍队友的腿，示意先看比赛。 现场观赛和看录像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除了体验到球迷氛围，即时发生在眼前的画面也更有冲击力。 说他们是来观察敌情的，完全不虚。 也许是考虑到马赛这个对手的实力，斯卡洛尼没有对首发进行太多改动，和媒体们预测的名单相差不多。 从后卫到中场，基本都已经拿出了最佳的人选，除了右翼的阿什拉夫，在轮休之后，他依然没能上场，被齐耶赫取代了首发。 前场三叉戟的主力依然稳固，只是再一次调整了他们的位置。 胡利安一坐下，就在观察里奥的跑位，然后轻轻地吸了口气。 前几次，内马尔都被安排在中场，两位年轻的边锋顶在前面，正好一左一右。 如果说现役最强左边锋还不好做定论，那么最强右边锋是无需怀疑的。 加上内马尔的身体状态，如今在俱乐部和国家队都更多地承担着组织者的角色，由他回撤，接应大巴黎相对薄弱的中场出球，也完全合理。 可这一次，4-3-1-2的阵容下，内马尔被提前到了左边，姆巴佩到了右侧。 中间的那个「1」却是梅西。 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点猜测，但还不敢确定。 格拉利什嘟囔着：「我记得姆巴佩不踢中锋吧……」 「psg也没有中锋啊。」哈兰德说。 「现在有了……」 他们陷入了沉默。 大巴黎出了名的中场弱，为了扬长避短，以前都是从边路推进的。 左边卫门德斯的速度和突破能力都不错，由他发起进攻，「代跑」后，将球分给姆巴佩，如果没有射门机会，再回传到中路，或分到右边…… 缺乏支点中锋，这样的进攻手段当然会显得单调，很容易被限制，只能靠大巴黎前场的球星发挥个人能力，进几个算几个。 可从今晚的场上表现看，攻势居然都是从中路发起的。 大巴黎的中场只需要做一件事，快速地由守转攻——直接将球传给梅西。 这就足够对马赛的防线造成致命的威胁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他沖向禁区，在仿佛自家的走廊一样，「三个后卫也想防我？」的从容姿态，直接挑战门将…… 众所周知，中路防守力度最大，除非配合极好，通过短传反覆试探，再一举打穿防线。而在边路，往往只要一次冲刺就能做到。 在大家都习惯在边路寻找突破机会的时候，有人却能在中路爆破…… 那么，这场胜利的归属也就毫无疑问了。 「进了！」 胡利安跳了起来，举起双手兴奋地挥舞。 里奥提供的助攻很精彩，可没有什么比看到他的射门得分更令人快乐。 一条龙难吗，很常见吗？ 小跳蚤用行动向大家证明：这很简单呀。 哈兰德想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周围那群马赛球迷已经齐刷刷地停下动作，转过头来。 第104页 在他们怪异的注视下，他意识到，他们可能已经藏不住身份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赶在瓜迪奥拉发现之前……撤退！ 快跑，哈兰德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他伸长手臂一把将胡利安拉了回来，又拽起格拉利什的手臂。 三个人踉踉跄跄地朝走道另一头冲刺，中间不小心撞上了避让不及的观众。 「嘿！」被踩了一脚的受害者吃痛地喊了一声。 他的同伴立刻起身阻拦，拉住格拉利什的袖子表示不满：「喂，你们有没有长眼睛？」 「好好我道歉道歉……」格拉利什头也不回，急着扯回自己的袖子，「下次再聊！」 这种态度显然让对方不太满意，但本来就没太用力，一不留神就被他们熘了出去。 然而，胡利安停下了脚步。 他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声音那么熟悉呢？ 他迟疑地回过头，被踩到脚的受害者也正好抬起头，墨镜一歪，露出了熟悉的一张面孔。 格拉利什吃了一惊：「马丁内斯？」 再看他的同伴，不就是曼联的队友卡塞米罗，还有一个窝窝的，叫什么来着…… 「怎么是你们？」 双方都面面相觑，谁会想到在这里撞上同城死敌？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呢——「好巧，你也来看梅西的比赛」？ 还是「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小队长的两球一助」？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曼彻斯特球员们最后达成了共识：先出体育馆，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话。 趁这机会，他们都想好了藉口。 胡利安说，他是第一次入选国际足联的提名，当然要来见识一下世面。 和奖项无关的利桑德罗则是拿出了手机，解释他和罗梅罗约在巴黎见面，好像教练找他们有事情…… 最后他们一同看向了韦格·霍斯特：「你来干什么？」 荷兰前锋挠了挠头，兇悍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相比其他人各种各样的理由，他就说得直白了：「我其实就是想见一见梅西……」 「你不能去！」胡利安顿时急了。 万一吓到里奥怎么办？ 僵持中，还是卡塞米罗出来打圆场：「你们刚才说，教练有事找你们？是现在去酒店，还是先回巴黎……」 正说着，两个阿根廷人的手机都响了。 他们对视一眼，各自低头查看简讯，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这是什么？」格拉利什好奇，想凑过去看，被胡利安匆匆收起手机，他只来得及瞥见一个模煳的地址。 * 在距离酒店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瓜迪奥拉就下了车。。 离出发前往普莱耶音乐厅，还有很充裕的时间，他并不着急回去，一边散步，一边用来思考。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倒了似的，发出了模煳的声响。 抢劫？还是…… 瓜迪奥拉勐然停下，环顾四周寻找声源。 他知道巴黎的治安也不太好，但没想到在市中心的富人区也不能避免。 转角的小巷口被建筑物挡住了阳光，埋在一片阴影之中，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有朝着这边的巷口忽然悄悄地熘出了一个人影。 戴着兜帽，将自己的脸挡得很严实，跑得很快……就像记忆中奔跑的小羊。瓜迪奥拉实在太熟悉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叫出了那个名字。 小羊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停，回过头来看到他，只是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远了。 瓜迪奥拉已经有所预料。 但是，当他走进小巷，看到黑漆漆的垃圾箱旁边一个翻滚、挣扎的麻袋时，还是忍不住沉默了。 麻袋鼓成一团，可以看出受害者有着相当的体型，还被踩上了横七竖八的脚印…… 「胡安？」他试探着问。 里面立刻传来了他老熟人的求救声：「佩普？救我，我被打劫了！巴黎人太猖狂了！」 「……」 瓜迪奥拉不语。 你们阿根廷人能不能再猖狂一点？ 第46章 就在颁奖典礼即将开始的几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一件大新闻。 事件性质其实说不上有多严重，但因为其滑稽的戏剧性，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传遍了全网。 「根据当地电视台报导，巴黎时间下午五点左右，现任巴塞隆纳俱乐部主席拉波尔塔在市区xxx酒店附近街道遭遇歹徒袭击，钱包和相关身份证明都被抢走。」 受害人称，歹徒是团伙行动，搜颳走身上的所有现金后，还对他破口大骂，抱怨「穷光蛋一个」。 尽管他交出了全部值钱的物品，依然惨遭挨打。对方手法十分熟练且狠毒，差点连他的衣服也一併剥走。 不幸中的万幸，瓜迪奥拉先生恰好经过案发现场，惊动了歹徒，才及时将受害人解救，送往医院治疗。 鼻青脸肿的巴萨主席接受了记者採访。 尽管仅受轻伤，但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惨澹，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再次晕倒——显然，因为心理状态不佳，他是无法出席今晚的活动了。 另外，记者同样试图採访入住同一酒店的其他成员——即将出席本次颁奖典礼的，来自巴塞隆纳与曼彻斯特城的球员与教练等人，都在前一日抵达巴黎。 第105页 可惜两家俱乐部发言人统一回绝了採访请求，声称在案发当时，成员有各自的私人活动行程，不便透露……数赐 因此，直到目前为止目前，只有唯一的人证愿意为本案提供线索。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在面对警方询问时，他沉默的时间长得都有点可疑了。在警方人员的专业帮助下，他重新回忆了事发经过，才得以描述出他看到的歹徒模样： 个子很高，皮肤有点黑，光线太暗，看不太清他的脸…… 嗯？ 电视前静悄悄的。 艾马尔从屏幕转向里奥，挑了挑眉毛，那意思就是：你知道他说的是和事实完全相反的内容吧？ 后者心虚地把玩手指，目光从这边晃到另一边，就是不敢看他的几位教练。 艾马尔继续念新闻： 「结合受害人证词，警方怀疑是当地黑bang团伙作案……」 「啊，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里奥坐不住了，说着就想要熘走。 他飞快地起身，跳下沙发，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看穿企图的助教先生揪住衣领，轻轻拽了回来。 「坐下。」艾马尔给他递了个眼神。 里奥的身体晃了晃，很不情愿地，艰难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坐下来。 「说了多少次，衣服要好好穿。」艾马尔顺势抚平了被里奥胡乱翻折的衣领，又拍拍肩膀，示意他转过身来。 「就这么去领奖，人们只会怀疑你去打了一架。」 ……不会吧？ 里奥看着镜子里的艾马尔还在帮自己调整领结的位置，又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我只是不习惯穿正装……」 怎么就成了嫌疑犯呢！ 「或者在床上跟人打了一架。」艾马尔面不改色地继续说。 「……」 里奥不吭声了。 电视上再次出现了瓜迪奥拉的脸——他面无表情，嘴唇边的肌肉紧绷，心情十分压抑。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多年才参加一次颁奖典礼，还会被捲入这样的事件吧。 里奥小声问：「难道他们会怀疑曼城的主教练在作伪证吗？」 艾马尔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所有人都知道瓜迪奥拉和拉波尔塔是多年好友，换句话说，这份证词是很有说服力的。 会有人联想到他在包庇什么人吗？天知道。 「嗯……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里奥不自然地摸着自己腿上的西服裤。 他知道艾马尔不太高兴——说好了一切交给他们，但他还是没忍住，背着教练们偷偷找了队友。 首先，帕雷德斯给出了富有建设性的意见：一个人干有风险，需要帮手。 反正不用猜都知道，阿根廷人一定会趁着颁奖典礼的机会跑来巴黎「团建」，不如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商量。 「可是……」 「不会有人泄密的，他们都很听话。」 帕雷德斯信誓旦旦地向他说：拜託，只要你一通电话，立刻就会有五百个阿根廷人冲到我们楼下好吗…… 里奥呆住：五、五百个？ 这不会被巴黎人当做是挑衅吧？ 帕雷德斯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以巴黎的经验来看，说不定五百人就够让他们投降了。 「……」 事实上，并不需要那么多人。 被提名的门将，河床双子星，后卫组——几个人都是沾了被提名的队友的光，毫不犹豫地一起蹭上了来巴黎的飞机。 这就已经够多了。 里奥刚走进房间，就受到了微微的震撼。 乍一看过去，就像是养了一群等待开饭口令的大型犬…… 他看着他们，他们在地上围坐成一圈眼巴巴看着他，等着队长发话。 里奥被看得脸红，耳朵也发烫，磨蹭着走过去，被第一次见面的小恩佐突袭得手，迎面蹦起，抱了个满怀。 其他人顿时变了脸色，一窝蜂涌上来，眼看就要发生惨案，奥塔门迪拿出了本菲卡队长的气势，把恩佐从他身上拎走了。 混乱这才平息。 「来吧，里奥，」奥塔门迪说着，拍了拍中间的空位，「我们都听你的。」 说是「商量」，其实里奥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 他说完计划，忐忑不安地等着被批评，被劝说。 然而，在他意料之外，阿根廷人全都举双手支持：好好好，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罗梅罗还热切地表示愿意提供绳索……话还没说完，就被利桑德罗一脚踹开。 帕雷德斯清了清嗓子说：「那么，剩下的关键就在于，谁来实施这个计划……」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看向了里奥。 「我——」 「就这么定了，你去放风。」他们不由分说，给他安排好了任务。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主谋一头雾水，微微抗议：要放风，也该让门将来啊？他们个子高，视野光，对突然靠近的威胁也很敏锐，反应更快…… 「可我比较想去揍人啊。」埃米利亚诺·马丁内斯用他真诚的眼神表示，捏了捏拳头，咔哒咔哒响。 除了里奥，全票通过。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等到教练组知道的时候，已经上了新闻。 他们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紧急开会，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第106页 斯卡洛尼把一群人拉出去训话，里奥则是被留在房间，顶着压力，在艾马尔的注视下吞吞吐吐地全部交代了。 他也不是故意想被人看到的呀。 他确信他们已经做得很隐蔽了，还模仿了巴黎口音——也是来自帕雷德斯这几年的巴黎生活经验。 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但拉波尔塔也很难证据怀疑到他们身上。 唯一在预料之外的，就是瓜迪奥拉的突然出现。 蹲在路口的里奥发着呆，数着飞过的不知名小鸟，忽然看到有人靠近，只来得及给大家提示，让他们赶紧跑。 如果被抓到……那就抓到吧。他不后悔。 「他怎么能那样对罗尼？——我不能接受。」 里奥说得严肃。 反正现在他已经不在巴萨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揍一顿完事。 这是他的主意，他也会替大家承担责任的。 说完之后，他就低下了头。 衬衫和外套的领口都已经很平整了，艾马尔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沿着他脖子的轮廓轻轻抚摸。 「对了，还没问，是谁告诉你拉波尔塔的行踪的？」 里奥愣了一下。 「曼城和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但在昨天之前，胡利安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么……是巴萨的哪位朋友？」 「不是他们说的，」里奥摇头，「是之前哈维和我打电话时，正好聊到了他们的……」 他突然打住，微微懊恼，哎呀。 现在登上了新闻，哈维肯定也能猜到了。 「现在才知道紧张了？」艾马尔环起手臂，「你能保证加泰人不会护着自己人么？」 他一贯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表里如一地露出明朗的笑容，这才让里奥松了口气。 既然他笑了，那就不会有事了。 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 里奥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自觉无误，刚一出门，就被助教组团团包围，对着他的头髮一通点评。 「这样不太行，像个鸟窝。」 「他以前也是这样吧，要不还是顺其自然？」 「你说的是2007年的fifa典礼吗？」萨穆埃尔断然否决，「算了吧，看着和斯内普似的。」 「……」里奥怀疑自己的审美被质疑了，微微伤心，又听到更刺中他的一句。 「我觉得昨天的双马尾就挺好。」艾马尔表示，要不，再找基利安帮个忙？ 里奥顿时急了。 「哪里好了？昨天他们一看到我，全部都在笑！」 「没那回事。」斯卡洛尼用成熟宽厚的声音安慰他，如果不是在笑的话，那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可我都听到了！」 小羊被挣扎着，被按回到梳妆镜前，镜子里冒出了内马尔的脑袋。 「我觉得挺好的呀。」巴西人极力说服道。 「放心，如果你不喜欢马尾辫，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拉莫斯说着，朝他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羊角辫怎么样？」 * 时间走向八点，来自各地的球员和教练依次走上红毯，进入会场。 果不其然，瓜迪奥拉刚一出现，就被长-枪短炮围住，追着他询问事件细节。 他显然没有停留的意思，被迫停下脚步，始终冷着脸，表示案子由警方负责调查，他不会再多说什么。 「我对发生在巴萨俱乐部主席身上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但现在作为曼城的主教练，我希望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球员身上——请不要让我为难。」 「可是，您一定看到了吧！」 记者追着他，不死心。 瓜迪奥拉并不回答，而是看向了自己身后的曼城球员。 高大的挪威人穿着专门定制的合身礼服，看起来像是将人外强行塞进了西装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别扭。他走了一步，皮鞋跟好像被地上什么绊了一下，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向前跌了一步。 眼看着就要撞上一堆话筒，记者们仓皇退开，一下子形成了一片空白区。 哈兰德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好意思。」 走在他身旁是阿根廷前锋胡利安，他还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的灯光，朝人们露出腼腆的笑容。 记者们都了解他，虽然英语不好，但并不是藏得住话的人，作为阿根廷人，当然也会喜欢分享和梅西有关的话题。 然而，当胡利安转回头，对上自家教练无声的目光时，他莫名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多停留，快步跟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德布劳内和格拉利什堵住了记者的枪-口，看起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记者们有些遗憾。他们也知道，从这两个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 不过等到巴萨成员出现在採访区的时候，他们又迅速打起精神，转移了目标，一个个问题轰了过去。 「听到这个不幸的噩耗，大家都非常难过——希望不会影响你们今晚的心情吧？」 「呃……」德容扭开了头，肩膀微微抖动。 今晚的荷兰人精心做了打扮，一头金髮在灯光下闪耀着，在一群同行之中被衬出了非凡的英俊挺拔。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特意东张西望——人们推测，他可能是在寻找自己国家队队友的身影。 据悉，利物浦的范戴克，拜仁的德里赫特等人也会到场。 第107页 记者接着问：「你们觉得，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让拉波尔塔先生接近梅西，才安排了这一次的袭击呢？」 「这跟梅西有什么关系？」德容微微错愕，立刻质问回去。 「也许是不想让他为难呢？」 「为难？」 「众所周知，今晚的主角註定是……哦，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说得这么肯定。」 莱万多夫斯基接过话来：「没关系，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这么说，你们也已经确认今晚的奖项归属了？」 面对话筒，波兰人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记者都很好奇，赶紧追问：「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见，一个很离奇的童话故事。」莱万慢慢地说着，似乎夜晚的风有点冷，嘴唇轻微地抖了抖。 然后他开始描述：「白雪公主被皇后用金苹果毒害，逃到了森林里，然后她，生下了……七个小矮人！」 「……」 这岂止是离奇，简直是炸裂。 记者们全都惊呆了。 第47章 七个？！ 呃，当然重点不是「白雪公主或者「生下」什么的…… 总之，撇去梦境特有的离奇部分，那不就是正好对应七个世界足球先生吗！ 围观人群十分激动，毕竟，在相信玄学的圈子里，预言梦也都是很值得挖掘的。 这是暗示吧，绝对是吧？ 等等，那企图毒害他的皇后该不会，指的是…… 现场突然安静了。 在大家都还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悄然转身。 莱万多夫斯基从容地理了理衣角，与自家教练走到了一起。 两人低声交谈着，口型被手势遮挡起来，让外人无从得知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医院那边怎么说？」 「不需要住院，但建议他最近不要出席公共场所，避免创后应激。」哈维答道。 「……哈。」莱万干巴巴地笑了笑，「那可真巧啊，在这段时间。」 巴萨主教练表情平静得过分，直视他的眼睛：「你在怀疑什么？我不太明白。」 莱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下意识地比了个手势。 「你真的相信瓜迪奥拉说的那些——？」 现在最讨厌拉波尔塔的人是谁？ 他在加泰本地依然很受欢迎，赢得了绝大部分俱乐部球迷的支持，但在巴塞隆纳之外呢？ 有很多人反感他不断提起梅西，表面上说希望他回归巴萨，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行动……如果能让他闭上嘴安分一段时间，那就再好不过了。 动机有了，但牵扯到梅西，莱万不敢轻易说出口。 因为哈维已经皱起了眉头，抿紧的唇角充分显示出不悦的心理活动，看上去简直像是不爽猫化身。 他僵硬地笑笑，表示自己只是随便猜猜。 当然，就算再给莱万几个胆子，他也不会往梅西本人身上去猜……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哈维说得很慢，「不过，那附近正好是监控死角，目击证词又很模煳，无法生成追踪画像……我很怀疑能不能找到嫌疑人。」 他稍作停顿，补充：「这可是巴黎。」 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又好像暗示了什么——也许是当地混混，或者难民呢？ 再说了，你相信法国警察的能力吗？ 两人对视一眼。 莱万发觉自己实在看不透哈维的眼神，是提醒，还是警告？……「别多管闲事」的意思吗？ 但他是个很识趣的人，最终闭上了嘴，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进了会场。 …… 足坛的年度聚会，俱乐部和球员们都很给面子，几乎都到齐了。 从曼城，到巴萨，再到曼联，利物浦…… 曼联虽然因为近况不佳，难以参与重要赛事的追逐战，但也结束了在泥潭沉沦的日子，在几天前的英联杯决赛中，击败纽卡斯尔联夺得冠军，正是高兴的时候。 出现在红毯上的卡塞米罗等人都笑容满面，朝镜头挥手致意。 各大豪门俱乐部，无数熟悉的面孔纷纷现身，却唯独少了一个大热门。 皇家马德里。 他们不仅是去年的欧冠冠军获得者，在世界盃上，也有不少成员表现出色，晋级了半决赛和决赛…… 最近一场西甲比赛刚刚结束，而下一场和巴萨的国王杯对决再怎么重要，也还在一周之后。 既然巴萨都出现在了颁奖现场——主打一个重在参与的快乐精神，而皇马获得更多提名，没有道理连一个人都不肯放吧？ 谁都知道这是阿根廷人大丰收的日子，但是，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就连最应该感到痛苦的法国人都已经不计前嫌了。 从现场观众的热情程度来，他们似乎早就坦然接受事实，即将在自己的地盘上给世界盃决赛对手颁发——极有可能包揽最佳男子运动员，门将，教练，甚至还有最佳球迷在内的四大奖项。 多么感人！ 观众们交头接耳地讨论了几句，很快意兴阑珊。不来就不来吧，反正最重要的奖项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们更关注的，当然还是…… 第108页 正说到法国人，突然场外一阵骚动，人群不断往外涌动，喊着一个名字。 万众瞩目的主角终于出现了。 也许是因为前一日的客场赛程，身在同城的巴黎圣日耳曼俱乐部反而姗姗来迟。 可惜，他们最想看到的身影被藏得严严实实，只能继续耐心地等待。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世界盃金靴获得者姆巴佩。 决赛惜败，失去了卫冕冠军的头衔，註定他将与今晚的大奖擦肩而过。尽管如此，面对媒体镜头，法国前锋还是表现得很自然，接受了一个个合影要求。 他的笑容在转向身后时，才微微僵了一下。 人们一边揣测着姆巴佩的心理活动，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阿根廷……或者说，也是大巴黎的教练，斯卡洛尼从车里走出，怀里还搂着一个小的。 头一回穿着西装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斯帅，连走路姿势好像都不太熟练，差点被自己的皮鞋绊倒。 但大家都很宽容，当你能带领阿根廷获得时隔36年的冠军时，不那么注重着装礼仪又有什么关系呢？追着就是一顿勐拍——当然，也只是象徵性地意思了一下。 紧接着，焦点就转向了被他搂着的小梅西。 他今天穿的西装低调而优雅，一看就是亲朋好友帮忙选的，没有亮瞎眼的波点，也不是夸张的紫红色。 黑色的领结整整齐齐地固定在衬衫领口，他似乎嫌勒到了脖子，不时伸手调整一下，但到了镜头下，又不得不忍住。 斯卡洛尼对他笑了笑，先一步走开。 里奥就这样被留在了聚光灯下，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松开了手，转而偷偷去扯自己的衣角，身体也摇来晃去，不知道该看向哪一边。 闪光灯不断，一声声亲切的「leo」仿佛是他失散多年的家人，让他下意识地抬眼去寻找，但根本忙不过来。 同样是被众多镜头锁定，这和球场上的感觉又不一样。 那时候，观众离得更远，目光也更多地落在他的球衣或是脚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追着他的……脸？ 拍摄结束，採访区的记者迫不及待挤到了里奥跟前，酝酿了一个晚上的发言却说得磕磕绊绊，眼神时不时往他头顶瞄去。 如果说今晚他的造型有什么让人感到意外的，那就是…… 他居然戴了一顶黑礼帽！ 从任何时期，属于「梅西」的穿衣风格来看，这都不像是会出现在他衣柜里的东西。 不是说不好看，但…… 身后的人群激烈地讨论着：「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帽子长得好熟悉啊？」 「我也记得在哪里见过。」 「该不会是……和内马尔借的吧？」 他们看向红毯的另一头，内马尔和大巴黎其他球员有说有笑地走上来。 巴西人应付媒体的经验就更丰富了，游刃有余地微笑，伸手，握手，不经意的余光转向里奥所在的位置时，唇边的笑容就会变得更加意味深长，带着微微的得意。 大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再次转回去盯着里奥看。 他越是遮遮掩掩，就越让人好奇他的脑袋发生了什么——昨晚的双马尾就已经让人很震撼了，怎么，今天还有新的惊喜？ * 音乐厅里，前排的座位当然非常抢手，在主办方确认了邀请嘉宾之后，也就固定了位置。 而早在几天之前，大巴黎更衣室里就盯上了里奥身边的家属位，为此，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里奥一个人坐会紧张的，理应有我陪着！」内马尔振振有词。 「你做上去是想抢风头吧，」拉莫斯一把将他退开，更加理直气壮，「从外表来看，难道sese我不更像家长吗？」 「你像个屁！是绑架犯吧！」 …… 姆巴佩不甘心地干咳一声：「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 他们停下来看了看他。 他微微高傲地扬起下巴：「如果你们担心他和本泽马挨着坐会觉得不自在，可以和我换个位置。再说，需要那么多人陪吗？有我就够了吧？」 可惜这场讨论被帕雷德斯强势打断，他伸长手臂，横在了中间，沖他们怒目而视：「都不许！」 「为什么？」 里奥举起了手，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妈妈会来。」 这不才是正儿八经的家属吗？ 大家全蔫了。 「……哦，没事了。」 …… 会到现在，里奥面对热情的人群，情不自禁地后退。 记者们继续往前拥，话筒几乎怼到了他的脸颊上，又是激动又是恳请地： 「里奥，你可以摘下帽子让我们看看吗？」 「就看一眼，一眼！」 「拜託啦——」 这算什么採访啊！ 没有人告诉他会是这样的场面，准备好的措辞不就全部没用了吗？ 里奥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抱歉，突然一个晃动变向，骗过了记者的重心——有人不小心跌倒，引起一阵骚动。 再回头时，主角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给他们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还不忘死死按住自己头顶的礼帽。 里奥几乎是冲进了会场正厅，停下来微微喘气。 前方被挡住了去路。 莱万多夫斯基回过头来，看到是他，瞭然失笑，伸出手想扶他一把：「怎么跑得这么快，有这么恐怖吗？难道是被骆驼追着……诶，你的帽子是——」 第109页 怎么回事？ 他的手伸到一半，下意识抬起，被里奥惊慌地躲开。 巴萨队友们都转了过来，诧异地望着这一幕。莱万尴尬地停下动作，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抱歉，我只是想说，你的帽子挺好看的，不过，都已经入场了……不用摘下来吗？」 内马尔推开了巴萨的几个人，将里奥揽到了自己身边，将他从不知所措中解救出来。 「让一让，不好意思，我们坐的位置比较前，有事晚点再聊？」 莱万无话可说，看着他光明正大地把人带走。 里奥抿了抿嘴唇，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才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哈维，嘴唇微微张开，好像要说些什么。 后者只是轻轻向他摇了摇头，他又闭紧了嘴，低头跟着内马尔一路走到了最前排。 巴西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交给了母亲手里，两人挽着手，在第一排左侧找到了被安排给最佳候选的座位。 姆巴佩和他的父亲已经先一步入座，坐在靠右的外侧，双方礼貌地点头示意。 里奥坐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他觉得头上一凉，然后身后响起了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 哇，可爱！ 到处都是低声的窃窃私语。 不远处的国际足联主席凝视着他的……的小羊角，露出了迷之慈爱的微笑。 里奥咬住嘴唇，终于恼羞成怒，勐地朝左边跳起：「都说了不要碰我的——」 他转头看到了夺走他帽子的人，愣了一下，剩下的话也都咽了回去，变成了呆呆的一句：「卡卡？」 第48章 里奥一下子忘了生气。 他没想到，自己认识的另一个「老熟人」这么突然地出现在眼前……更应该感到惊喜才对。 严格来说，在2008年，他和卡卡不算很熟。 他们不是队友，当对手的机会也非常少。在他认识罗尼之前，巴西人和阿根廷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情谊」可谈…… 不过，就在几个月前，他们才刚刚坐在同一个房间里拿着奖盃拍照。 也是像现在一样，里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自来熟的巴西人揉乱了头髮。 不同于这一场被延后到2023年的颁奖，另一个时间的fifa和金球奖活动都在07年年底。 前三名登台领奖——里奥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就站在他们中间——又一起参加了后续的宣传。 工作人员带他们回到后台休息室，又很快离开。 相互打过招唿后，房间安静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被挤到了第三名，葡萄牙的获奖者今晚心情一直不太愉快，反映到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生硬。他似乎不想搭理头名的卡卡，主动迴避了接触，经过里奥时，也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就走到了另一头。 「……」 就这样？ 里奥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社交场合。 他求助地转头对上卡卡的目光，后者向他耸了耸肩，指了离他们最近的沙发：「坐吧。」 接下来是一段无聊又漫长的等待时间。两人面对面坐着，都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保持着沉默。 里奥把奖盃抱在怀里，歪头对着一侧的空气发呆，直到感觉到一片阴影悄悄向自己靠近。 他勐地抬起头。 面对里奥睁大眼睛，露出小动物一般的警觉，卡卡忍不住笑了，很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而里奥则是因为惊讶忘了反应，听到对方满意地点头：「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手感真好。」 「罗尼？」 「在国家队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听他提起你，」卡卡解释，「说实话，我已经好奇很久了——他真的每天都会帮你梳头髮吗？」 「也不是，每天，都……」里奥憋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答道。 他的自理能力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好吗？只是，他比较懒…… 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他的家人或者朋友就看不下去了，自告奋勇地提供帮忙。 梳头髮也好，整理衣领也好，好像有强迫症一样，他们都做得很细心，无微不至，就造成了好像他会很自然地享受别人照顾的「误会」——绝对是误会！ 里奥说完，又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他还想说，可以不要这么用力地把玩他的头髮吗？ 不用特地扭头去看墙边的镜子，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手掌是怎么扣住自己后脑的，像认真梳理中场一样，手指从他的刘海一直往后拨到发尾，揉得他晕乎乎的。 这样的动作未免太亲昵了……他真的很不习惯。 还是说，巴西人都是这么热情的？ 但麻烦在于，里奥不擅长拒绝别人，哪怕是对手。再说，面对这么友善又真诚的眼神，谁拒绝得了呢？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只是微微转了转头。 他忘不了坐在隔壁的葡萄牙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好像在说：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 「不要生气。」卡卡匆匆道歉，把帽子还了回来——但没有帮里奥戴上，而是塞到他手里，努力劝道，「真的很可爱，大家都这么觉得。」 他微微错开身体，坐在另一边的大罗纳尔多也朝里奥晃了晃手，乐呵呵地笑着。 「……」 被他们这样注视的里奥，只觉得自己像一只等待宰割的羊。 第110页 他用力坐下来，独自生着闷气。 而卡卡转过头和同伴说了会儿话，目光又不自觉转了回来，打量着年轻的阿根廷人。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艺……绑成细麻花，用粗皮筋再绕一圈，微微翘起的辫子微微下垂，像是耷拉在脑袋两侧的羊耳朵。 他起先只是觉得有趣，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摸一下，捏一下。 终于，他也就这么说出了请求。 如果人都像拉莫斯那样嬉皮笑脸，里奥就可以硬着心肠断然拒绝，但卡卡不一样，这么有礼貌，反而让他不好意思起来了。 「好吧……那你轻一点，不要弄乱了。」里奥含煳地嘀咕，说什么他也不想再让姆巴佩和拉莫斯他们再捣鼓一遍了。 而且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到时候被所有人都看着，那他还不如立刻回家呢！ 巴西人如愿以偿，发出了感慨：「真的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里奥受不住地扭开了头，用手摸了摸发热的耳垂。这话真是奇怪，因为他确实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啊，在他眼里，只是过了几个月。 如果那时候他在卡卡眼里是个可以尽情揉脑袋的小孩子，那么现在也不会相差多少。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身处会场内几百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时候，里奥终于发现，姆巴佩正在右边瞪着他。 他微微向前倾，绕过里奥母亲的肩膀，眼神直勾勾的，出离愤怒，脸上也写着难以置信：凭什么他就可以摸？ ——这是双标，是歧视！ 中间隔着母亲，里奥够不着他的位置，只能伸长腿，用皮鞋尖去碰姆巴佩的小腿，眼神一边安抚道：你不要生气嘛，是有原因的。 「干嘛？」姆巴佩眼神微微缓和，但脸色还是很生硬，「还是你想说，你是因为罗纳尔迪尼奥和内马尔，才更喜欢他？」 里奥摇头：不，但是巴阿友谊很不容易呀，要好好维护的。 姆巴佩：…… 他的脸色更臭了，微微咬牙：又是南美人！ 母亲由左到右看着他俩，神态安静，像看两个斗嘴的幼儿园小孩。 * 随着主持人登台，灯光暗了下来，里奥感觉投射在自己后背的灼热目光终于消失，也微微放松下来。 奖项从最佳门将开始逐个颁发，而最佳球员显然被放到了最后。 第一排的最佳候选人得以在相对优越的地理位置安静欣赏大屏幕播放的短片。 ……也不是很安静。 没过一会儿，里奥就感觉姆巴佩对自己的气消了——因为他伸手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喂，跟你说个事。 这幼稚的交流方式终于让被夹在中间的母亲忍无可忍：「里奥，不如我们换个位置吧？」 「对不起，妈妈，我——」 她比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别说了，听我的。」 两个人弯着腰换了位置，台上正在播放男子门将三位候选的精彩片段，这一番动静并不引人注目。 里奥坐下来时，大马丁内斯正完成他最精彩的一次扑点，朝着镜头挥舞拳头，画面一转，他站在领奖台上，虔诚地亲吻金手套奖盃。 他先把这一段看完了，才小声问姆巴佩：怎么了？ 姆巴佩依然正襟危坐，只是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一月初，投票的时候，是你吧。」 里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是我。但是……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姆巴佩努力保持镇定，「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用帽子转移走记者的注意力，其实让他们错过了最想要问的——」 他猜得没错。 如果没出意外，小梅西的投票选择，会成为颁奖典礼之前的热门话题。 当然，现在的话题肯定已经变成了「【视频解析】梅西无球过人戴帽摆脱28个记者」，或者「震惊，山羊真身公布！卡卡薅羊毛.gif」——呵，他不用看手机都知道。 一边是国家队的队友，一边是现任俱乐部的队友，梅西会选谁呢？想想都刺激。 这就是【梅西】一贯的待遇。 以前不管他选了谁，都值得一番争论——到底是出于情谊的考虑，还是技战术的欣赏？ 可惜，随着年纪渐长，这位阿根廷队长已经充分懂得了端水和体面，让人挑不出毛病…… 人们这才会这么期待【这一个】梅西的选择。 里奥却不理解。 自己那时候刚来到2023年，几乎谁也不认识，突然被告知自己要履行阿根廷队长的责任，参加fifa投票。 选了什么很重要吗？ 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把他看得晕头转向——里奥不怕告诉任何人，他讨厌看文字多的东西。 所以，他拿起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胡乱勾了几个选项，提交。 里奥这时候才想起来：「我们的投票选项会被公布吗？」 姆巴佩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微微的怜悯：「没错。你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思考颁奖典礼之后如何面对记者——或者，内马尔。」 「……」 里奥立刻心虚起来，用眼神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没选他？……呃，也没选你…… 姆巴佩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呵呵。 第111页 「基利安——」里奥揪了揪他的裤子，但是被一阵掌声打断，然后，他才意识到姆巴佩为什么是这副反应。 台上的颁奖嘉宾已经宣布了最佳门将的获奖者——埃米利亚诺·马丁内斯！ 高个的阿根廷门将快步从后排走上来，里奥立刻把投票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想站起来和他握手。 但在他注意到灯光反射下，埃米利亚诺眼角闪动的光时，他意识到对方比他想像得更激动一些。 里奥还没来得及自己站起来，就被对方宽大的手掌扣住腰，几乎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提了起来——然后压到自己胸前，还小心地避开了他的帽子。 「祝贺你！真是太好了，迪布……」里奥用手轻轻环住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但埃米利亚诺似乎也并不需要多余的祝福，只是紧紧地拥抱了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 2023年的今天，从候选到获奖的球员都很陌生，但这一年的颁奖嘉宾却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为门将颁奖的德罗巴，再到为教练颁奖的卡佩罗…… 这时候，里奥才愈发意识到，对自己来说一眨眼的功夫，对很多人来说，却已经过了十五年——是他无法想像的十五年。 最佳主教练是2010年才设立的奖项，里奥在投票时匆匆扫了一眼，发现都是自己认识的名字。 曾经是ac米兰教练的安切洛蒂，现在在老对头皇家马德里执教。 瓜迪奥拉，巴萨高层有意让他接任一线队的主教练，但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在自己面前发生……就去了曼彻斯特城。 然后，就是曾经的国家队队友，西甲联赛上的对手，斯卡洛尼。 太不可思议了，里奥想。 那时候谁会想到当上教练的斯卡洛尼这么厉害呢，他居然做到了……呃，马拉度纳都做不到的事情！ …… 掌声中，斯卡洛尼起身，经过第一排时和，他们的门将一样，率先走向了里奥。 在巴西人羡慕的眼神中，在法国人微妙的注视下，他和里奥抱在一起，迟迟没有分开。 斯卡洛尼脸上带着毫无掩饰的笑意，贴在小羊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似乎贴着他的耳畔说了些什么。接着，里奥也对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在奖盃被送到斯卡洛尼手中之后，主持人顺势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有幸知道吗？」 斯卡洛尼从容地点点头，笑弯的眼角里狡黠一闪而过。 「哦，也没什么，我悄悄问里奥，谁是你心里最好的教练？」 「哇噢——」主持人激动地吸气。 「『当然是斯卡洛尼』，他这么回答了我。」获奖者不无得意地告诉大家。 ……！！ 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胡利安微微不安地扭了扭屁股。 看到这一幕，他当然很激动，也很感动。 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看向了前方，自家主教练。 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瓜迪奥拉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机械性地做着鼓掌动作。 他悄悄咽了咽口水，然后看向自己的队友。 曼城球员都瘫靠在自己的椅背上，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了。 唉，他们早该知道的不是吗？难道还能有别的什么不可靠的期望？ 格拉利什摸着下巴，勇敢地问了出来：「我们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好像在自讨苦吃一样……」 回应他的是众人麻木、平静的表情：呵呵呵呵。 天真！难道你以为不来现场就看不到了吗？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残酷的现实！ 德布劳内拍了拍格拉利什的膝盖，嘆了口气：你说太大声了，知道吗？佩普坐得不远，肯定听到了。 他立刻停止了摇晃的腿，微微一惊地坐直了：啊？那怎么办？ 德布劳内说：「那还能怎么办，回去等着加训吧。」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又继续瘫下了。 第49章 从知道投票会被公布的那一刻起，姆巴佩就感觉到身边的小羊坐不住了。 被固定的连排椅子腿不时发出鞋跟碰撞的震动，坐垫边缘也吱呀吱呀的，动静不断，可以窥见他内心有多么慌张。 法国人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原本只是猜测，现在愈发确定了。如果他和内马尔都不在里奥的投票选择里，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他又看向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阿根廷少帅，心里酸酸地冒泡。 毫无疑问，肯定从头到尾都是阿根廷人！ 有人高兴得要和全世界分享这份喜悦，有人说不定私底下嫉妒得发疯…… 姆巴佩自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这个时刻，依然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也不是说他就那么想争得里奥的偏爱，但…… 他确实有点心理不平衡。 他们在球场上的合作，相互传球与助攻，拥抱在一起的沸腾热血，难道都是假的吗？ 将近两年时间的俱乐部队友，姆巴佩不觉得自己对里奥有多了解，但最起码，他确信自己和内马尔的名字都会被他放在投票栏，区别只在于排名先后。 再退一步说，他知道里奥和内马尔关系更好，所以自己的名字放在后面也是可以预料的。 又或者，如果在两个月前就得到这个结果，他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一个来自十五年前的里奥，当然不会把其他陌生人纳入选择范围。 第112页 那时，姆巴佩也并不那么在乎他的选择。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队友。而里奥和他的国家队队友都还没见过几次呢！ 这不公平！ 法国人忿忿想道。 凭什么阿根廷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获得一切？ 看看斯卡洛尼那个得意的样子！安切洛蒂不来现场，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再说，领奖前他为什么只和里奥拥抱，和自己就只是握手？他根本忘了自己还是大巴黎（临时）的教练了吧！ 教练就可以这么区别对待吗？！ 等到镜头转过来的时候，姆巴佩赶紧调整情绪，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里奥还在走神，就被他抓住胳膊拉了起来。 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了后台等待区，十一位入选最佳阵容的球员并没有全部到场。但……不管皇马人在不在，都不影响大局。 剩下的几人已经快把这狭窄的空间占得满满的了，此时，他们都停住了交谈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朝两人看过来。 火热得过分。 里奥脚步不由一顿。 接着，他的目光找到了被挤到角落里、朝他们招手的阿什拉夫。 按理说，他们都是大巴黎的球员，应该一起行动的……但现在，他们中间的路线被一个高大的北欧人挡得结结实实。 后者正朝他龇牙咧嘴地笑着，看起来好像都能把他一口吞了。 姆巴佩正回应着同行们的问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了拉，听到里奥含煳不清的声音：「我们待会儿就要这样……一起走出去？」 「对啊，怎么了。」他回过头来打量里奥，观察到他脸上的犹豫时，想起了上次的金球奖典礼，眉毛一挑，「你不会又紧张了吧？」 里奥微微沉思着。 姆巴佩不以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人把你吃了的，最多是想和你合照，或者一起吃饭……」 那可未必，里奥心想。他还想拉住姆巴佩再拖延一下，但他已经先一步走过去了。 轮到里奥时，他却被挡了下来。 「埃尔林·哈兰德，」挪威前锋主动伸出了手，仅仅用身体就轻松拦截了里奥向队友张望的目光。 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非常灵性地补充了重要的一点——「我是胡利安的队友。」 「你好……啊，是的，我知道你。」里奥匆匆回应着，握住了他的手。 出于礼貌，他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不由惊嘆，这简直像另一个兹拉坦。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想和你认识。」宽大的手掌很快将他的手从手指到手背都包裹起来，用力地摇了摇。 体格差距在空间上带来了压倒性的逼迫感，几乎让里奥产生了……自己的胳膊被劫持起来的错觉。 这时，另一个人站出来解救了他的手：「你好像吓到他了。」 「哦，是吗？抱歉。」哈兰德听到后，反而笑得很开心，一边松开了手。 看起来他比伊布拉西莫维奇的脾气要好得多，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可能太激动了。终于在这里见到真人了，你知道吧？我们教练也经常在更衣室——」 「是吗？」 里奥下意识后退一步，可惜没把握好距离，直接一头撞上了那个人的胸膛。他慌张捂住了自己的帽子，闷闷地说对不起。 「小心点。」 范戴克并没有生气，托起他的后背，轻轻一拍，又向哈兰德点点头。 「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挪威人好像听不懂他的英语，定定地看了会儿，才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他应该更想和他的队友站在一起。」范戴克坚持。 「这又不是幼儿园春游，难道还要手拉手吗？」哈兰德又笑了。 两人对视着，余光却注意到被他们夹在中间的里奥正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试图偷偷熘走。 他没走出两步，就被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揽住了腰，另一只手又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有那么瞬间，里奥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完全腾空了。 什么……他惊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抓住不知道谁的肩膀，将对方的西装外套扯得歪歪扭扭。终于，他回到了实地上，热乎乎的脑袋从上方压下来。 「嘿！至少让我拍一张照片吧——好吗？」 哈兰德拿到了合照，总算松开了手，检查着照片，感觉很满意，又给另外两人展示。 「我拍得还行吧？」 「……能不能再来一次？」里奥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照片中的自己简直像是一块奥利奥的「利」，怎么看怎么惊慌失措。 一手抓着哈兰德的领子，屁股歪歪扭扭坐在范戴克的大腿上——尽管两个高个子都很配合地弯下腰来，和他同框合影，正是这种配合，让他别扭得不行。 范戴克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挺好的，回头给我发一张？」 哈兰德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 观众席再次响起了掌声，帷幕向两边退开，灯光汇聚在舞台中心。 大家屏住唿吸。 位置大概是随意安排的，c位是阿什拉夫，他旁边分别是姆巴佩和德布劳内。在如此隆重的场合，三个人表情都很严肃，端庄，余光却不时往旁边偷瞄。 第113页 他们继续往旁边寻找，最后在队伍的尽头，找到了发呆的里奥。 他被两个接近一米九五的「巨人」夹在中间，衬得像个未成年小孩，鼓着脸颊，侷促地把手交叠放在身前，好像有点委屈的样子。 值得在意的是，他身边两个人的衣服都像是经歷了一场纠纷，从衣领到袖子都是褶皱。 而里奥本人站在舞台上却一副心不在焉的反应，更是让人好奇，他们到底在后台经歷了什么？ 总不能……是在交流怎么扎辫子吧？ 短短的几分钟，要说发生了什么，好像也来不及…… 坐在内场的媒体记者灵光一现，拿起手机就开始写： 「参加领奖的英超球员们似乎都接到了自家球队（主教练）的任务，除了领奖与寒暄，更为了抢着向梅西伸出橄榄枝，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曼城的野心由此可见！」 「这是否是瓜迪奥拉的阴谋？——他们会被英足总制裁吗？」 「而另一边，在2019年就为阿根廷人折服的利物浦也决心加入竞争。」 「可惜他们并没有太多优势，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在夏窗之前筹集到足够的资金……」 「也许，只能靠绑架（划掉）——人情攻势？」 …… 主持人体贴而熟络地照顾到了台上的每一个获奖者。 他们当中不乏有最佳阵容的常客，也有第一次入选的新人，满心喜悦。一轮获奖感言下来，他们才后知后觉，好像少了个人。 少了谁呢？ 两人绞尽脑汁，终于在排队下台时，在范戴克身后的阴影里发现了飞快掠过去的小羊角。 「……」 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每年都会发生一次。 没事，主持人心说，总会轮到你的。 下一项就到了本次颁奖礼压轴的环节——最佳球员。 男女项目的获奖者都毫无悬念。 来自巴塞隆纳女足队长，普特利亚斯，然后是，获得了世界盃冠军的阿根廷队长，梅西。 姆巴佩推了推当事人，他走上台阶时，还在忙着扣纽扣，没顾得上脚下，踉跄了一下。 这次的掌声持续得格外长，也尤为热烈。迴荡在会场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掺杂了一些起闹和调戏的口哨。 国际足联的主席微笑着将奖盃递给了里奥，似乎也没忍住，说出了计划之外的台词：「亲爱的里奥，也许有点冒昧，但我能不能摘下你的帽子——」 给大家看一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坚定地打断：不可以！ 为了避免他在如此场合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主席先生只得抬手致歉。 所有镜头聚焦在这一刻，主角抱着奖盃，像是给婴儿唱摇篮曲地晃来晃去，企图晃晕摄像头。 终于，他清了清嗓子。 「……晚上好。」 *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 套麻袋计划定下之后，恩佐·费尔南德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过一会儿，房门就响起了轻微的碰撞声。 他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差点就错过了。 「我记得门铃没有坏——」恩佐打开门，话说到一半，被堵了回去。 门外是他们亲爱的小队长。 他双手合十，微微扭捏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问：「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吗？」 恩佐深唿吸。 那一刻，他的胸口好像有一只上蹿下跳的边境牧羊犬，满屋子飞奔。 他努力忍住了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地点点头，从门边让开。 里奥飞快地跨了进来，迅速关上了门。 恩佐的心跳都快冲出胸膛了。心里的大狗狗也一个急剎车，脑袋哐哐撞墙。 他看着里奥转来转去，欲言又止：「那个——」 「队长，你有什么就说吧，」恩佐立刻打断，「不管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 啊，当然他不至于幻想着，里奥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溢于言表的感情，但既然他偷偷来找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那肯定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是很特殊的吧？ 「如果觉得打他一顿不够，」他很快想到了刚才话题中心的拉波尔塔，「我们还可以——」 「不用了。」里奥摇摇头，望着他，犹豫了一下。 「很奇怪，我突然有点不认识你了。」他嘟囔着，「大e哥，你的鬍子好难看。」 「……」 「我只是染了头髮！」 恩佐想要解释，在世界盃后换个心情，更好地调整状态适应队伍，什么的。 突然，他悲伤地发现，自己的年龄好像是比小队长大一点…… 「好吧，恩佐，」里奥借着小插曲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听说，你很会写文章……」 恩佐不太明白，但是听到这里，不禁眼睛一亮。 「天哪，里奥！你是不是看了我写的——」 「我是想问，能不能帮我写获奖感言？」 狗狗摔了个倒栽葱。 恩佐一怔。 而里奥紧张地比划手指，解释，「你知道，这很奇怪……这个奖实际上不是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人能替他领奖，但显然，大家都觉得，他才是这个「代领」的最佳选择。 再怎么不情愿，他也不能辜负所有人的期待，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114页 许久，恩佐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你会帮我吗？」 「当然。」但他很快又说，「我也没有领过奖，你得让我好好想一想……」 恩佐拍了拍自己的床，试探着问：「队长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商量？」 第50章 里奥松了口气。 而在恩佐的视角里，他突然歪了歪脑袋，朝自己露出了一个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容，浅浅的，脸颊左侧的小酒窝被昏暗的灯光勾勒得清清楚楚。 「你想和我一起睡呀？」 ……太直接了！ 年轻人悄悄红了脸，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队长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迟钝。 他完全听懂了自己请求下的另一层含义。 ——事实上，在大部分时候，他不会拒绝别人的亲近，也不主动回应什么，但到了这么直白的地步，就不可能再假装不懂了。 恩佐不小心把自己推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他还是河床的球员时，他就已经明白要如何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如愿得到想要的东西……借着室内光线的掩护，他勇敢地点头承认了。 「可以吗？」 也许是他的大胆吓到了对方，里奥站在门边，好一会儿没动。 然后，他慢慢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柔软的床垫被重重压下一道痕迹，轻微摇晃，慌得恩佐的心跳慢了半拍。 反正大不了被拒绝，他心想。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像两个赛季前的帕雷德斯，被单方面绝交几个月。 但不管怎么样，等回到国家队的时候，他们又会恢復到原有的、正常的队友关系…… 只要恩佐能保证自己得到国家队的徵召。当然，他对此也有充分的信心。 恩佐紧紧盯着里奥，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他现在比自己还小一些，脸上轮廓还带着微微的肉感，显得青涩懵懂，但那双眼睛抬起来看向自己的时候，认真而又平静，就像世界盃比赛前每一次战术会议，队长看着他们的样子。 「可是，我已经有约了。」 恩佐愣了一下，看着里奥的手指在床单上画圈圈，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紊乱的心跳也渐渐恢復平静。 失落是因为，他还是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可另一方面，至少里奥表达得委婉，也没有因此讨厌他，或者表现出任何的牴触。 那是不是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那……」 恩佐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又听到里奥说：「但是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写完？——你还愿意帮我么？」 恩佐无声咽了咽口水。 队长坐在他的床上，一边晃着腿一边期待地看着他。 ……而且，还是请帮他写获奖发言稿，谁捨得拒绝呢！ * 这一晚上对里奥来说收穫颇丰。 当他心满意足地回到大巴黎入住的酒店，比平时睡觉的时间已经晚了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前结束的比赛，第二天即将展开的秘密行动……当然还有颁奖典礼，都让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把略显睏倦的助教先生吵得揉了揉额头。 艾马尔并不理解他的亢奋从何而来，但绝对起了疑心。 「不知道你是跟内马尔还是谁学的，夜生活这么丰富？我不反对你在比赛后去找他们，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啊……什么？」 小羊眼神向外飘忽了一下，企图抵赖：「找谁？」 但被艾马尔直接揭穿了：「小恩佐，他刚刚更新了ins，发了一张自己和巴黎铁塔的合照——注意时间，是白天的，另一张却很像是在马赛拍的夜景。」 「哦，那很巧啊。」里奥煞有介事地点头。 「还有一串莫名其妙的符号，看他这么激动，」他继续说，「我只能猜……你偷偷熘出酒店，是为了和那些特意来看你比赛的孩子们见面？」 里奥在床上又翻了一圈，用纸张挡住了自己的脸，放弃抵抗。 他含煳地说：「其实我是找恩佐帮我写发言稿……所以在明天晚上之前，我要背下台词。」 年长者嘆了口气。 「已经快两点了，你还不困吗？」就算年轻人精力旺盛，踢完九十分钟比赛也不嫌累，他还是得提醒里奥，「明天还有活动呢，得坐早班的飞机回巴黎。」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明天又不去……」里奥哼了哼，「你自己睡吧。」 他的声音从遮住脸的纸张下传出来，模煳不清，像是在撒娇一样。 艾马尔和他一样，不喜欢面对镜头。 唯一的区别是，里奥受到的关注远远多于其他任何人，所以他没法像艾马尔那么自由地想躲就躲到没人发现的地方去。 他觉得有点不公平，只是有一点。 艾马尔看着他：「需要我提醒，你现在霸占着我的房间么？」 「……」 「那你之前想和我说什么？」 里奥还是不吭声，只是伸手把枕头拉过来压在脑袋上，那薄薄的发言稿也被挤压得吱吱响。 「我知道你不想去。」一只手伸过来坚定地夺走了枕头，又用轻柔的力道勾住他的发尾，安抚地地略过他的额头。 「但换个角度想，这个颁奖典礼，是面对所有人——所有支持阿根廷，甚至仅仅只是支持你的球迷，大家都希望看到你——不管是哪一个你，得到属于你的荣誉。他们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你不想帮助他们实现这个心愿么？」 第115页 里奥把稿子慢慢拿下，露出一双圆熘熘的眼睛：「我又没说不去。」 「然后呢？」 他小心地咬了咬下唇，鼓足了勇气说：「我想要奖励。」 「好吧，」艾马尔作势考虑他的条件，沉吟着，「什么奖励？」 小羊转动着眼珠，在橙黄的檯灯下，瞳孔深处也被照耀得接近于金棕色，闪动着期盼的光芒。 「亲我。」 「——嗯？」艾马尔似乎没有听懂。 于是他又扯住了对方的袖子，逐步试探着底线：「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上次……就像上次那样？」 他只是喝醉了，又不是失忆了。 于是里奥想，既然他没有拒绝自己，那不就意味着……他可以更进一步吗？这也是他从和其他队友的接触中逐渐意识到的道理。 没有人比球场上天生的王者更擅长捕捉机会，更主动追求机会。 可能就是这个时间点，并不如他预想得那么完美。 从少年时期就喜欢的那张脸对他露出了好看的笑容，鼻侧的痣被灯光反射得无比清晰。 「你确定主语没有说反么？」 「当然，巴勃罗，我也喜欢你……」里奥伸手捧起他的脸颊，自己却垂下眼睑，声音愈发黏黏煳煳，好像随时要睡着了一样。 年长者顺着他的手慢慢靠近，直到抵住了他的额头。 他原本思考着或许只能得到一个晚安吻。 但最终，炽热的唿吸落在他的脸颊上，而嘴唇则是被堵住了。 「唔……？」 里奥抬起眼睛，但是灯光忽然消失了，在一片黑暗中，他只能看到被窗帘外朦胧的光线勾勒出的模煳轮廓。 但那个吻并不仅仅停留在他的嘴唇，轻柔地触碰后，忽然加重了力道，他能感觉到湿润的水汽在唇边漫开，来自年长者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往里钻。 艾马尔弯腰时调整了姿势。他用手垫在里奥的后脑与枕头之间，安抚地往下，轻柔地捏着他后颈。 他能感觉到小羊浑身紧绷，不需要用眼睛看，就知道他有多紧张，声音也微微发颤，说不出完整的单词。 但他没有停下，而是扣住了里奥的手腕，压在身体一侧。 空调的温度一定开得太高了。 里奥脸颊上的热量消散不去，胸口也在发热。 他忍不住呜咽一声，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抬腿去蹬开那股外来的力量，但反而被分开，抵在柔软的地方。被褥间轻微的摩擦，就让他失了力气，浑身陷入床垫，酸软的挣扎被一併压制。 …… 「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艾马尔嘆气。 里奥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很奇怪，也有点累。 汗水一点点从背上渗出，湿漉漉地黏着床单，他大口喘着气，想要唿吸房间里的新鲜空气，但空调的风口正对着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送着热风，让他饱受煎熬。 所幸，随之而来的是，比赛产生的亢奋在迅速地衰减，后知后觉的疲惫感涌了上来。里奥打了个哈欠，用手环住了年长者的腰，想要找个舒适的枕头。 「我困了……」 而压低的磁性声音萦绕着他的耳朵，好像在笑话他：「已经背下来了？」 「嗯……」里奥已经晕乎乎的了，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 大腿很酸，被磨得有点刺痛，脖子也有点不舒服，他伸出手，从脑袋下面摸到了那张皱巴巴的纸，胡乱地拨到了一边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嘛。 * 「一直以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大家期望的一切，没有人知道比赛会发生什么，也许我的未来和他并不一样……但现在，我知道，能为这件蓝白的球衣不断努力，听着你们唿唤的声音，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会努力，也会享受这个过程。」 「所以——再次感谢，谢谢你们。以及，晚安。」 发言结束，获奖者立刻收拾了表情，抱着奖盃迅速开熘。足联主席拦都拦不住，只能无奈笑着，跟观众一起鼓掌。 阿根廷后卫组交头接耳。 嗯嗯，队长文采真好。 居然还引用了文学作品，不像他的风格。 我觉得恩佐的表情有点奇怪……是我的错觉吗？ 他们扭过头去，一起钻研小恩佐的表情。 说他高兴吧，眼神似乎有点忧郁，但要说他难过吧，微微咧开的唇角又显得很傻…… 「完了。」利桑德罗判断道，「他一定爱上里奥了。」 罗梅罗微微嫌弃地拧起眉毛：「你说得好像我们不爱一样。」 …… 里奥回到座位，发现自己要扛着两个奖盃跑路，微微犯难。散场之后，他确信在外面等着包围他的绝对不只有28个记者。 可能会有280个吧…… 就在这时，有人伸手拦住了他。 罗纳尔多——当然是巴西的那一位——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收到我的邀请函了吧？」 里奥抬起头看着他，勐地「啊」了一声。这么一停下来，他的脑袋又被卡卡不安分的手罩住了，但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差点忘了。 退役后依然热衷参加足联活动的罗纳尔多牵头，组织了一个充满纪念意义的、歷届得奖者聚会，像今天到场的球员、退役球员都发去了邀请——充分发挥了他们巴西人喜欢热闹的天性。 第116页 「坐我们的车一起过去？」卡卡提议。 里奥认真想了想。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推延半个小时再想着怎么应付内马尔……好，就这么办！ 他飞快地点头。 在另一个巴西人从后排挤上来缠住他之前，里奥把奖盃塞到了自己胳膊下夹住，然后扭头钻到了卡卡背后——借着他的身体挡住了遥远的、疑似内马尔的唿唤声。 「走吧！」 第51章 里奥钻进了车座后排。 那两个奖盃太占位置了，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被卡卡拍了屁股。 为了避免热情的巴西人把兴趣从自己的头髮转向其他身体部位，他赶紧又往前爬了两步，把奖盃抱起来压在大腿上。 车门在身后砰一声迅速关上。 不一会儿，副驾驶座的罗纳尔多淡定地告诉他们：「哦，他来了。」 里奥往车窗外看去。 最年轻的巴西十号从人流之中沖了出来，目光匆匆一扫，就精准定位到了他们这辆车。 几秒种后，他砰砰地拍响了车窗玻璃，气愤地控诉他的两位前辈：「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罗纳尔多假装没听懂，向他摊开了手：「什么？」 「居然当着我们大巴黎的面绑架我们的队友！国家队的爱呢？」 罗纳尔多摸摸脑门，回头问：「我们这算绑架吗？」 「不算，里奥是自己上来的。」卡卡同样镇定地答道。 「嗯，他嫉妒了。」罗纳尔多总结。 卡卡贴心地下调了车窗，朝内马尔挥了挥手，但不是为了带上他，而是——「你不觉得三个男人一起挤在后座太夸张了吗？」 「什么？」晚上风很大，内马尔没听清。 卡卡清了清嗓子。 「我的意思是，人满了，你自己另外想办法吧。」 「——？！」 司机发动了引擎，踩下油门，带着他们扬长而去。 被抛在路边的内马尔露出了被同胞背叛的震惊眼神：怎么能这样？ 里奥也微微张大了嘴，不禁思考，这些年内马尔在国家队到底是什么地位……呢…… 「别担心，他不会真的和你生气的。」卡卡向里奥解释。 「我猜他只是想找个机会撒娇……不过，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把票投给了谁？」 里奥：「……我忘了。」 这当然不可能，但他当时确实没把投票放在心上。 官方给的14个候选名单里，他也就认识其中的两三个，最多给胡利安·阿尔瓦雷斯投一票——他已经知道这位国家队队友在世界盃里打进了四球，是冠军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主力。 再说，他一个人的票能对评奖有什么影响呢？ 国际足联又不会根据他们已有的奖盃数量来决定权重！ 但是后来，姆巴佩委婉地暗示，他前两年都是把内马尔放在第一顺位的…… 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里奥嘆气。 显然卡卡也不信他的这套说法。不过，他并不执着从里奥口中得到答案，而是採取了更直接有效的方法—— 打开手机，上网。 一个小时前，官方公布了完整的投票细则，已经被网友们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个遍。 在拥有投票权的几百个国家队教练和队长之中，「梅西」永远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最佳教练：斯卡洛尼，瓜迪奥拉，安切洛蒂。 没有任何意外。 然而到了最佳球员，却是…… 阿尔瓦雷斯，贝林厄姆，莫德里奇。 果然有阿尔瓦雷斯……等等，什么和什么？ 卡卡回到首页，确认了一下网友热议话题——已然变成了探讨梅西的脑迴路。 为什么是他们？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前锋和中场，新生代和老将，队友和对手……甚至分别属于三个国籍！ 卡卡和前座的同伴交换了个眼神，同样困惑。 「……你认识西班牙的新主帅吗？」 「谁？」 「你跟他的投票一模一样，很特别。」 这里的「特别」绝对不是夸奖的意味，里奥听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当时我们的教练——就是加尔蒂埃先生，让我们专心训练，不要上网，所以我只能看着名单盲选了。」里奥伸手在屏幕上比划着名。 「盲选」一词，他说得理直气壮。 「这个是首字母排序，我先写了胡利安。然后，贝林厄姆就排在他后面……」 「而且长得很帅？」 里奥被噎了一下，目光游离出去，决定当做没听到：「但这样好像显得我是随便写的，很不认真，所以我又选了莫德里奇——至少我认识他。」 「……」 只要足够离谱，大家就不会去计较他到底选了谁，凭什么选他们，以及到底合不合理——是这个逻辑么？ 卡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 「你不要告诉内呀……」里奥摇晃着，悄悄向他那边倾斜身体，用余光窥屏。 还好，卡卡并不是在为了他的巴西同胞抗议，而是从手机相册中翻出一张2007年的旧照，用快拍发了出去： 「欢迎来到2023【巴西】【阿根廷】」 没有专门艾特，但里奥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第117页 「很奇妙吧？」卡卡把手机转过来给他看。 那是十五年前他们在世界足球先生颁奖后的合照，模煳的画质让人看着有些微微的错位感。 获奖的三个人，一个已经退役，一个远离了欧洲赛场，只剩下…… 就只剩下他在这里了。 但当事人太过平静，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感伤的情绪，向里奥微微一笑。 「对了，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里奥猝不及防被他电了一下。 「但愿是惊喜。」前排的罗纳尔多嘟囔了一声什么，似乎对此表示怀疑。 巴西人刻意卖了关子，直到把他送到晚宴厅前，才揭晓了答案—— 然而，现实和想像中总是有一些差距的。 三个人一同看着沙发上抱着香槟唿唿大睡的罗纳尔迪尼奥，沉默了。 在卡卡试着把他推醒的时候，他只是慢悠悠地翻身，倒向另一侧，醉醺醺地打了个嗝。 他的身体歪歪扭扭地倚靠着沙发，头也歪着，真亏他能用这种姿势入睡。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罗纳尔多干巴巴地嘆气。 他向里奥解释，这傢伙前两天还流连在阿斯维加斯的赌场，被他们逮过来参加活动——当然，飞机因为罢工而晚点，罗纳尔迪尼奥理所当然地错过了颁奖典礼。 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让他在这边等他们过来，顺便帮忙做点准备工作。 结果就是…… 早该想到的！ 说什么准备惊喜，难道他们还能指望这不靠谱的傢伙把自己装进纸盒里，然后在合适的时候钻出来吓里奥一跳吗？ 罗纳尔多摊手，无奈看向他的首席客人。 「要不，等他酒醒了再说？——你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哦，那边有烤肉，点心，我请了阿根廷厨师做的，应该合你的口味。」 但是里奥已经把自己蹭到了罗纳尔迪尼奥的身旁，并不介意他的一身酒气，把捂了一晚的帽子摘下来叠在胸前，微微歪头靠了上去。 「我在这里就好。」他说，仰起头看向灯光下显得模煳的英俊脸庞，又小声说，「不过我也有点饿了……」 「稍等，我去找厨师。」卡卡走之前，又捏了捏他的小羊角。 …… 喝醉的人很难那么快醒过来。 靠着他的肩膀，里奥渐渐地也有点困了。 坐着坐着，身体逐渐下滑，压住了罗纳尔迪尼奥的手臂，后者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伸长了手臂，很自然地将他搂进怀里，又开始打唿。 他坐在罗尼这里，那些他不熟悉的人就不敢贸然跑过来和他搭讪——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要靠近，就会被守在周围的阿根廷人挡回去。 里奥享受了一段无人打扰的安静时光，专心品尝牛排。他把盘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张望着寻找调料时，余光注意到了斯卡洛尼的位置。 隔着一张自助餐桌，他正和本次奖项的竞争对手聊天，似乎讨论得很激烈，让里奥有点好奇他们的话题。 ——幸好他听不见。 斯卡洛尼得以从容地和瓜迪奥拉交流「如何当里奥的教练」这一经验。 两个人在某个问题上发生了一点分歧。 「他有时候不爱理人。」 「……是这样，他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太好。」瓜迪奥拉表示，似乎想将自己往日的经验传授给他。 但斯卡洛尼纠正：「总的来说，我觉得里奥还是很乖的。」 「哦？在你们没收了俱乐部的自动贩卖机，修改了营养菜单之后——他也从来不会对你们摆脸色吗？」 瓜迪奥拉回忆着，当时一整个助教团都对发脾气的里奥无能为力，最后只能他这个主教练亲自开车，去家里把人哄回来。 可以说是甜蜜的烦恼了。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斯卡洛尼坦白，微微嘆气，「沟通这些问题时，我一般都叫艾马尔去……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困难。你懂我的意思吧？」 「……」 两人对视着，沉默。 ——你在炫耀吗？ ——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瓜迪奥拉冷笑一声，绝对就是。 …… 与他们隔了一张桌子，破水管的几个年轻队员也在和阿根廷人分享「和里奥做队友」的心得。 「这两个月，我们小队比赛时就从来没有输过。」埃基蒂克骄傲地说。 胡利安捧着马黛茶的杯子，时不时发出羡慕的「啊」和「哇」的声音，他悄悄问：「你们大巴黎还有多余的位置吗……」 埃基蒂克立刻变了脸色，赶紧否认：「我们锋线已经严重溢出了！你也能看到，我只能在最后几分钟换上去跑一跑……你可千万别想着转会过来，不值得。」 胡利安含煳地应着，并没有听进去——说到坐板凳，他在曼城也是类似的待遇。 可是，如果能天天和队长一起训练，他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有这种相似想法的，并不只有他一个。 恩佐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摩洛哥人身旁，思考着如何向齐耶赫套话——他还不会说英语，这是个难题。没想到齐耶赫主动向他打了招唿。 「嗨，」他用着不太熟练的西语，但以他来到巴黎后的学习效率来看，已经很令人佩服了，「听说你去年才被徵召进国家队——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吗？」 第118页 恩佐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和里奥有关，对吧？」 齐耶赫犹豫了一下，思考着该如何表达：「那个，我也刚加入巴黎不久，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 「我们队长很好相处的。」恩佐郑重声明。 「哦，我不是指他很难接近，我是想问，你们在国家队训练的时候……」他欲言又止，「他是不是也经常和助教一起搭档啊？」 恩佐一愣：「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式，」齐耶赫艰难组织语言，「帮助我们去适应这种情况。」 「你是说——」 齐耶赫点头：「当然，里奥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是，唉，你是没看到他每次牵着艾马尔助教的手那开心的样子……」 恩佐：「……」 「我觉得我的队友心态都不太对劲了。连姆巴佩那么优秀的射手，也越来越容易踢飞……」齐耶赫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这种信息不该向另一个潜在的欧冠对手透露，咬了一下舌头。 年轻的阿根廷中场已经恢復了镇定。 「哦，我们习惯了。」他说。 齐耶赫沉思着，突然想到了世界盃上劳塔罗的失常发挥，恍然大悟，拍了拍恩佐的肩膀：你们阿根廷也不容易啊！ * 里奥放下了空盘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晚上不要吃那么多，对胃不好。」 他咬住叉子，慢悠悠地扭头，对上了哈维的眼睛。 现任的巴萨主帅绕过了沙发，慢慢走到里奥的身旁，让他自觉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 但他没有坐下，而是抬起手，弹了一下他的「小羊角」。 「胆子太大了，小不点。」 ——如果被抓到怎么办？ 里奥听到他嘆气，像是在责备他一样的口吻，嘴唇立刻抿了起来，又把头扭开。 「哦，那你报警吧。」把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羊抓起来吧。 他哼了声，从沙发上跳下来，转身就走，又被哈维第一时间抓住手臂，挽留在原地。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维语速加快了一些，有些无奈，「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事要周全……」 他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眼神里明确写着：你没有被其他人看到吧？ 其他人？ 里奥回答之前，余光下意识转向另一头。 那两位教练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话题。此时，瓜迪奥拉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状似淡然，目光却幽幽地盯着他们这边看。 哈维不用抬眼都知道他在看谁，顿了顿：「我是说……其他人。」 里奥又含煳地哼唧一声。 「没有。你说完了吗？没事的话，我要去拿饮料了，我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这么亲密。」他板着脸说，看向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 哈维没说话，指关节微微屈起，又慢慢松开，放他走了。 里奥在摆放饮料的餐桌旁来迴转了两圈，踌躇不决。 他很想奖励自己喝一瓶可乐，但是又怕现在打破规矩，以后就更难坚持了。 可怕的是，他至少还要再坚持十五年呢。 里奥闭了闭眼睛，在心里和碳酸汽水说了声永别，艰难地转开头，在他把手转向甜品的时候，另一个脚步声靠近。 里奥歪了歪头，看到瓜迪奥拉时，睁大了眼睛。 怎么又来一个？他们非得和他反覆强调他今晚犯的错误吗？ 「好久不见。」年长者向他缓缓伸出手，「今天晚上应该还是我们第一次——」 里奥飞快打断他：「不，你什么也没看见。」 「……」瓜迪奥拉被堵了一下，嘴角微微扯动。 最终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决定顺着他的意思，温和地说：「嗯，你说得对。」 里奥握住他的手，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你真好，先生。」 第52章 桌子的另一边，曼城球员们正紧张地关注着形势变化。 他们没法阻止自家教练靠近梅西，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只能希望他别做出什么超出身份的举动。 以他俩如今的俱乐部立场，实在不适合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就算是在公共场合说几句话，恐怕都会提前掀起转会窗的腥风血雨。 胡利安经过时，差点被谁伸出的腿绊倒，随后就被他的队友们拉到了桌子旁。 「你们这是在——」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格拉利什按住肩膀，一起蹲了下来。 在看清瓜迪奥拉对面的身影时，他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 小羊羔用饼干棒蘸满了巧克力酱含在嘴里，鼓起的脸颊，含煳地说着什么。 而瓜迪奥拉安静地听着。 桌子上的巧克力喷泉挡在他们面前，成为了绝佳的掩护。但胡利安还是觉得，以哈兰德的身高和体型，藏在这种地方真的太勉强了…… 「呃，我觉得大家都在看我们——」他扭头张望。 「嘘。」队友们又是向他比手势，又是使眼色的，胡利安只得闭上了嘴。 面对里奥略显距离感的羞涩笑容，瓜迪奥拉陷入长久的沉默，这让他的球员们的心同时悬了起来。 「狡猾的阿根廷人！」格拉利什捏紧拳头，然后赶紧对胡利安补充，「啊，我不是说你，这里是用作特指。」 第119页 胡利安：「……」 当着他的面说他们的队长，认真的吗？ 「你看他，」英格兰人继续说下去，激动得抓紧了队友的肩膀：「他一定知道老男人应付不来这一招，故意这么对他笑的！」 德布劳内不动声色地撇开他的手：「你想太多了。」 单纯只是因为他是梅西而已，意思就是，他做什么都管用——要不然你也试试？ 「……」他可不敢。 格拉利什被说服了，嘟囔着：「想不到还能看到佩普这么拿捏的一天。」 「他自己乐意有什么办法。」德布劳内回道。 格拉利什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坚定。 「总之，他一定是故意的，哪有20多岁的人还会露出这么一副单纯无辜的表情！」 事实在他看来很显而易见——梅西很清楚自己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他有意利用，似乎想让瓜迪奥拉答应他什么事情。 格拉利什一边说，一边扭头想寻求其他人的认可。 胡利安当然不会搭理他，往哈兰德身后躲了躲。 挪威人也不配合：「我不这么觉得。如果你觉得他的眼神很单纯——那只能是因为，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天哪，埃尔林！」格拉利什惊唿，难以置信地瞪眼看着他，「你们今晚才刚认识，你只跟他接触了……不到十分钟吧？这么快就叛变了吗？你忘记我们这么长久以来在更衣室受到的委屈是因为谁了吗！」 「错误的，」哈兰德纠正，「我从来就没说我讨厌梅西。」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表情变得若有所思：「而且，我完全能理解教练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你就是叛变了！」 「我在后台看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和我们想像得不太一样。」高大的挪威前锋自顾自地说下去，用手比划着名，形容道：小小的一只，很可爱。 「……」格拉利什侧目。 我听不出这有什么因果关系？ 「曼城真的不能买下他吗？」哈兰德问。 他倒吸一口冷气：「你也清醒一点！不要被佩普洗脑了！」 听到这里，胡利安也忍无可忍了，拍案而起：「里奥是无价之宝，买不到的！」 身后几人吵作一团，德布劳内轻轻嘆了口气。 看来只有他还能继续进行「侦察」任务了。 好在，「老男人」还保持着理智。 面对小羊羔pikapika的眼神攻势，他居然稳住了，但脸上那副老父亲一般……呃，慈祥的笑容，德布劳内想了想，大概只有在他们大获全胜的时候才能看到吧。 他们没有聊多久。 至少，绝对没有瓜迪奥拉在回答记者採访时大谈梅西的时间那么长——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确没有太多话可以说。 里奥很快就端着两大盘牛肉熘了。 剩下他们的主教练站在原地，笑容渐渐淡去，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德布劳内揉了揉发酸的膝盖，果断起身。 「你给梅西递合同了？」 瓜迪奥拉转过身，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头脑不清醒了吗，凯文？怎么可能，他现在还是巴黎圣日耳曼的球员。」 就算他真有想法，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来？ 「哦，那没什么，」德布劳内放下心来，说，「我们只是怕你不清醒……」 话音刚落，他发觉主教练的脸色好像黑了几分，一声不吭地抛下他们转身就走。 好吧，他想，可能是有点不清醒。 …… 罗纳尔多请来的乐队表演受到了广泛好评，会场气氛渐入佳境。 开趴经验丰富的巴西人更是贴心地给每位来宾都准备了小礼物——大多是印着俱乐部队徽的纪念品。而给里奥的盒子是罗纳尔多亲手交给他的，比别人的大一倍。 「喜欢吗？」 当他拆开礼盒时，一只小山羊玩偶掉了出来。 「很可爱，但是……」里奥呆了下，但是为什么给他的就是玩偶？ 别人的纪念品不都是袖扣，领夹一类的？ 「我挑的。」罗纳尔多骄傲地说，「我们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 里奥弯腰去捡玩偶，正巧门口又传来一阵喧譁，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都一脸震惊，久久失语。 顺着他们的目光转头看去，他很快明白了为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穿着笔挺的西服，春风得意地走进会场。 他娴熟、泰然自若第，挨个和主办方、宾客们握手问好。那模样，看不出丝毫迟到产生的尴尬。 可谓是闪亮登场。 在探戈舞曲的背景声中，不知道是谁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谁敢相信，为了参加这场聚会，他居然千里迢迢从利雅得赶到了巴黎？ 只能用震撼来描述他们此时的心情了。 说是fifa歷届获奖者的聚会，但主角还是今年刚刚出炉的获奖者，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 而同时，也是克里斯蒂亚诺人生中最在意的一个人。 众所周知，在梅西拿到他的第六个金球奖之后，葡萄牙人就再也不肯出现在颁奖现场了。 所以，今天晚上，没有一个人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普莱耶音乐厅——尽管他已经离开了欧洲联赛，国际足联还是发出了邀请。 第120页 但毫无疑问，主办方也都默认他不会来了。 毕竟，按照以往经验，他是绝不肯来任何给梅西庆祝的场合接受「自取屈辱」的，却没想到…… 这傢伙又一次打破了世人的认知。 他们不禁思考：难道一直以来，是他们错怪他了？ 其实他还是很体面，很豁达的？ 只有破水管人一点也不意外。 在一个月前的沙特友谊赛上，他们已经窥见了另一个秘密。 短暂的愣神后，他们就各自收回了目光。帕雷德斯请魔术师继续他的表演，姆巴佩低头整理领结，拉莫斯乐呵呵地搂着西班牙的前队友讲冷笑话…… 内马尔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向卡卡解释：「我早就猜到了。」 「什么？」 「他当然会来，而且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内马尔耸了耸肩，「毕竟，他认为现在自己和梅西的战绩是五比零。」 卡卡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去看自己的前队友，陷入沉思：「……是这样吗？」 听起来居然有些道理。 以他对克里斯蒂亚诺的了解，他可能真的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是，令我惊讶的是，颁奖典礼的时候他不在，而是到现在才……」内马尔顿了顿，无比怀疑地。 「难道他就在附近，坐在自己的车里，一直等到现在吗？」 所谓，最重要的人总是在最后出场？ 不管他是不是冲着这个效果，时机被他抓得刚刚正好，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葡萄牙人终于走到了里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里奥一手捧着那只山羊玩偶，半蹲在地上，仰着头。 玩偶的眼睛也乌黑明亮，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同时被两只羊注视着一样。 克里斯蒂亚诺维持着表面的不动声色，端庄地向里奥伸出了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谢谢？」 里奥还有点懵，感觉自己被对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想起之前吃掉的五个巧克力蛋糕，三个蛋奶卷饼，还有一堆牛肉…… 「没有。」葡萄牙人很快回答。 「那就是，你对我的髮型有意见？」 「……也没有。」 面对国际足联主席都夸奖的髮型，克里斯蒂亚诺回答得很违心，表情也很僵硬——当然，这么说可能也不太对，毕竟他的脸一直很僵硬。 里奥还要追问，却被人打了岔。 「里奥，有人找你。」内马尔招唿道，强势插入到他们中间，自来熟地伸手，一边揽住一个。 克里斯蒂亚诺也不得不停下来，看向来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认识，不是哪个知名球员，也不是教练，更像是哪个团队的工作人员。 显然，里奥也不认识。 他稀里煳涂地听完对方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然后稀里煳涂地收下了递过来的一个信封，等人走了，他才想起来打开看一眼。 内马尔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我还想着曼城会不会给你递合同……没想到居然是皇马的先来了？」 这一幕居然还被葡萄牙人撞见了！ 内马尔用尽力气，才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拍拍里奥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说：「看来弗洛伦蒂诺先生还是很欣赏你的。」 剎那间，空气凝固了。 信使走了，但遗留问题很严重。 克里斯蒂亚诺难以置信地瞪过来，里奥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面对面陷入了沉默。 对不熟的人，里奥本来就不健谈。 一般来说，在这种时候，应该由对方率先向他的获奖道贺，但显然，克里斯蒂亚诺说不出口，两人就僵持在这里了。 最后，还是卡卡过来打了圆场：「机会难得，我们来合照一张吧？」 …… 趁着体面人卡卡的介入，内马尔拉着里奥开熘了。 他们在吧檯旁停下来，内马尔环顾一圈，给他挑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今天教练不会管得很严，你可以偷偷放纵一下。」他朝里奥眨了眨眼睛，「试试看？」 两个人同时扭头，去寻找斯卡洛尼的身影——他和几个功勋教练一起闲聊，离他们很远，没有功夫去管束他的球员。 里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快到内马尔来不及阻止：「别喝那么快……哎。」 他及时抓住了头昏脑涨的小羊手臂，把他按到了吧檯前的旋转椅上。 「我酒量没那么差。」里奥小声说着，打了个嗝。 内马尔低头看着他：「我对此表示怀疑。」 他的脸颊比平时要红润许多，灯光下，一双眼珠睁得大大的，无比圆润，嘴唇也微微张开，看起来好像在吸引人凑过去咬一口。 内马尔心里那点微微的郁闷也烟消云散。 「好吧，我原谅你不给我投票的事情了。」他单方面宣布。 里奥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内马尔琢磨了一下，决定去给他找点醒酒的蜂蜜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里奥说：「好。」 但是，内马尔刚离开没多久，里奥就被一只手臂偷袭地搂住了肩膀。 他吓了一跳，一扭头，对上罗纳尔迪尼奥咧嘴的笑容。 第121页 「嗨，小朋友，想不想出去兜风？我借了一辆机车。」他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套在手指上潇洒地甩着，诱惑力十足。 里奥毫不犹豫地点头，跟着他的罗尼哥哥从后门跑路。 两个人来到路边，被风一吹，里奥立刻就醒了，反手拉住巴西人的袖子：「等等，你刚喝了那么多，要是酒驾还被抓住……」 不知道会不会被关起来，他的大脑乱糟糟地想，当然，可能罗尼对此很有经验，但是……他没有啊！ 罗纳尔迪尼奥「哦」了一声，面对乖乖仔，他也没怎么纠结，从善如流地改变了方案：「那我们骑车吧。」 他指向了巴黎街头的共享单车。 第53章 阿根廷人在颁奖典礼上的大丰收，就註定了这是个腥风血雨的夜晚，让国际足联把热度赚得盆满钵满。 除了入选最佳阵容的三个名额，赢得去年冠军联赛的皇马在个人奖项上颗粒无收。 早在颁奖前，从皇马集体留守马德里的反应来看，大家就已经能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但正式公布的时候，还是让「世一俱」和它的支持者感到很没面子。 2022年的金球奖得主本泽马，在年度最佳球员的投票中仅仅位列第三，虽然他本人没到现场，却率先通过自己的社交帐号发起了冲锋的号角。 「2022至今：」 从欧战，国内联赛、杯赛的团队荣誉，再到个人数据。 一连串列出来，就差直接向国际足联质问了：凭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络马德里主义者积极响应：「一定是阿根廷控制了国际足联！」 「难道一年的努力，都不如世界盃这七场比赛？」 「是卑鄙的德尚把本泽马赶出了世界盃，才害得法国队失去了冠军！」 「如果没有库尔图瓦，皇马早就被打穿了，你们该看看他的扑救……那才是第一门将该有的水准！」 「斯卡洛尼凭什么是最佳教练？\" 「他还没在欧洲联赛证明自己，而安切洛蒂再次帮皇马拿到了欧冠冠军，怎么比？」 其中也穿插了一些英超球迷的声音，为瓜迪奥拉声援：「欧冠算什么本事，能在第一联赛拿到联赛冠军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阿根廷球迷当然不能忍，逐个反击： 「是的，我们控制了马○龙，马上就要取代法国成为五常了呢。」 「bon不jour了！法国人，请停止哭泣。」 「好吧，不能太刻薄。sorry，法国，我为你哭泣……」 「你连七场比赛都踢不好，是因为不想吗？」 「第三名别急，请先和姆巴佩打一架再说。」 「注意，控制变量法又来了：没有本泽马的法国队拿到了世界盃冠亚军，有本泽马的法国队在欧洲杯十六强就被淘汰了……大虐？！」 「懂了，皇马全靠门将，所以皇马后卫存在感约等于0？不知道是粉是黑【哆啦a梦吃惊.jpg】」 「一个一个来，我们斯圣正在征战法甲……」 「别急，你们又不是活不到夏天了。」 「借你们吉言，联赛冠军会有的，冠军联赛冠军，说不定也会有呢？」 …… 热衷线下真人快打的球迷在赛博掐架中也毫不逊色，掐着掐着，把一个个话题刷到了热门。 各大自媒体循着热度追来，开启了一个又一个战场。 可能在今晚之前，梅迷都不会想到，一场预料之中的fifa颁奖礼也会惹出这么大阵仗。 「世界足球先生」在足坛的影响力被公认不如金球奖，前几年合併颁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被大家忽略了，计算荣誉的时候几乎只记得金球奖了。 直到今天，他们才忽然意识到，原来也有很多人在乎。 原来也有很多人没有拿到过，会为了「区区」一个世足发疯。 对不起！梅西的荣誉真的太多了，一不小心就…… 然而，「他们」在乎的只是这个世界足球先生么？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半年，甚至更久，他还会继续收割各种奖项，这才是「他们」无法忍受的。 本泽马这么一闹，人们立刻想到了今年的金球奖。 在世界盃之后，各种菠菜机构已经给出了赔率。毫无悬念地，梅西稳居第一，将之后的竞争者远远甩了一大截。 要知道，金球奖经过去年的改制，评选周期从自然年变成了赛季，没有列入去年的世界盃表现，这就创造了一个奇蹟——七金球获得者在获奖的第二年，居然没有入选30人大名单。 而在第三年，他又成为了一骑绝尘的赔率第一。 这合理吗？ ——「这不公平！」 有人抗议。 「这是作弊，开挂！上半赛季和世界盃的成绩又不是20岁的梅西打出来的，凭什么奖都给他？应该分开计算才对！」 这话一出，评论区又迎来了大地震。 「你认真的吗？」 「我把话放在这里，就算梅西现在退役，照样可以拿这个金球。」 「那就分开吧，我无所谓啊。」有人灵机一动，趁机提出了一种新观点——「这样一来，我们梅团是不是可以占据两个名额了？」 「35岁的靠世界盃荣誉稳居榜首，20岁的从现在开始努力，肯定也能勇争第二吧！兄弟们，我说的对吗？」 第122页 「理性分析，能抢梅西金球的……只有另一个梅西！」 球迷顿时都兴奋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支持！ 而另一个问题也由此引发：那么，20岁的梅西有没有可能重新竞争金童奖呢？ 随着欧冠赛事开启，年轻球员的表现都被人们看在眼里，讨论十分激烈。 由于金球奖的评选范围限制在21岁以下，现在几个竞争对手一目了然。穆夏拉，贝林厄姆，维尔茨等人，恰好都在德甲，正好都有正面交锋的机会。 但前提是，只在他们之中比较。 如果把一个年轻的梅西放进来……这还用比吗？可以直接结束话题了。 也太过分了吧！ 梅黑集体震怒：「要不要脸啊，都拿到世足先生了，为什么还要和新人来抢金童？」 「急什么。」多年梅迷不屑一顾，根本懒得吵。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说的这个梅西，他也已经拿过了？」 「我们梅团十八年前就已经是金童了，稀罕和你们抢吗？」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虚空打靶，整天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你看梅西理你们吗？」 也许是有了大力神杯，完善了六边形键盘，广大的梅迷面对今晚的是是非非，表现得很佛系。 从十二月十八日的那个晚上起，一切争论都已经结束。 打出了圆满的he结局，现在居然还能开启二周目的养成系，这是何等的幸运？还要什么自行车？ 世界纷纷扰扰，但是和梅西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球迷也就没事发一发大力神杯图，再刷一刷梅团近照……等等，我们梅团去哪里了？！ 梅迷忽然惊醒，也顾不上掐架了，紧急开始全网搜索。 在颁奖典礼之后，名宿和球员们都应邀前往罗纳尔多与国际足联合作的聚会，这是已经公布的消息。 由于内场的媒体人士不多，传出来的照片和视频都十分有限，全靠宾客们自觉……好在，名宿大多不会错过社交的机会，年轻球员更是网上冲浪的主力军。 大家很快翻遍了阿根廷和大巴黎球员的个人帐号，居然找不到一张小羊的照片。 ——怎么连偷拍都没有，你们太没用了吧！ 正失望着，突然叮一声，万万没想到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更新了ins： 「和『老对手』的重逢，时间过得真快啊。」 【扶起小羊.jpg】 【双人握手合照.jpg】 【拥抱合照.jpg】 …… 满满当当的九宫格最后，好像才不情不愿地加了一张和卡卡的三人合照，正好与2007年的那张合影相唿应。 照片刚一发布，就收穫了大量点赞。 不知道是哪位摄影师的三连拍，光线和角度都恰到好处，细节清晰，简直就像是……某人带着摄影师专程等着抓拍一样。 网友给出好评：「大度的葡萄牙人，尊重！」 「嘶，怎么拍得和结婚照似的？」 「克里斯！我就知道你还爱他……」 「大胆！你把我们小羊拐去哪里了？」 五分钟后，本人单独挑出了最后这一条评论回覆：「错误，不是我拐的！」 「……？！」 网友譁然：所以，梅西真的不见了？ 「几百个人看着，我们这么大一只小羊，就失踪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全网寻找无果的球迷面面相觑。 这时，有人从茫茫话题中，注意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个人帐号。从晚上九点开始，他就陆续上传了一系列照片，从颁奖后台，到巴黎夜景，角度都很特别。 镜头中，和蔼可亲的老人家背着蓝白的大鼓，与夜色中的巴黎铁塔合照。 大家都认出来，这是几个小时前在颁奖典礼上代表最佳球迷领奖的阿根廷球迷。 在他的自拍背景中，出现了熟悉的小羊角，踩着单车唿啸而过，留下一个模煳错乱的侧影。 再更新的时候，镜头里就多了两个脑袋。 罗纳尔迪尼奥一手挽着老球迷，一手搂着他的小接班人，咧着嘴笑得灿烂。 阿根廷年轻人一如既往地不擅长自拍，脸颊微红，眼神有些放空，好像喝得晕乎乎的，根本没找准镜头的位置，睁大的眼睛分明是茫然迷离的。 老球迷在文案中絮絮叨叨地：「今天真是太好，太好了，我都感动得哭了……小里奥说他喜欢我的鼓！」 ——破案了。 原来是被罗纳尔迪尼奥拐跑了！ 背着大家偷偷跑去看夜景，不愧是巴西人，夜店高手，太会了吧。 短短五分钟，热趋第一已经变成了：「感人！细数利昂内尔·梅西与巴西十号的不解之缘……」 此时，距离内马尔发现自家小羊和他国家队的前任十号「私奔」并汪汪大哭，还有十分钟。 此时，在聚会现场，曼城球员一边刷着社媒，一边窃窃私语。 格拉利什兴奋地宣布：「各位，经过我的努力——终于找到教练的小号了。」 「还真有啊？」大家纷纷来了精神。 「你看，这是佩普女儿的点赞。」 「等等，既然是他女儿的……你怎么知道是他本人在操作？」 「你们自己看吧。」 他们凑过来，在点赞列表里，是一连串的大巴黎赛事资讯，夹杂着一两个哈兰德……再定睛一看，哦，是哈兰德的发言。 第123页 「埃尔林。你觉得谁会获得2025年的金球奖？」 「梅西。」 「……」 他们抬起头，互相看了看，非常肯定地点头。 这赛博父亲当得也太明显了一点。 「没错了，绝对是本人。」 「为什么都在讨论金球奖？」哈兰德不解地问，「离正式评选还有大半年吧？」 虽然他也不觉得会有什么悬念，但看着他们的球迷为金球奖吵架，掀起毫无意义的粉黑大战，未免也太早了。 他们球员之间本来没什么矛盾，就算是和对手，在球场之外也还是挺友好的，却被一个个拖下水，从数据到赛事表现，都拿来对比了一个遍——当然，结果非常惨烈。 这能怪他们吗？格拉利什嘟囔着，再没脑子，他也不会去找梅西做比较啊。 他勐地拍了一下桌子： 「——都怪本泽马！」 第54章 疯玩了一晚到最后，里奥是被罗纳尔迪尼奥背回来的。 斯卡洛尼接到电话出来开门，迎面就是一只热乎乎的小羊往他身上倒。 要不是他及时接住，里奥都快滑到地上了。 才过了几个小时，他不知道经歷了什么，把自己搞得像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好像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领结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发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来的，头髮凌乱地耷拉在额头上。 刘海下的眼睛半睁半闭的，一副任由人摆布的样子。 「里奥？」斯卡洛尼试着叫醒他。 「晚上好……」 里奥带着鼻音哼了一声，然后迅速垂下头，把脸埋在了教练的肩膀上。 斯卡洛尼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嘆了口气，扶着他的腰把人提起来，靠着自己，才算勉强站稳。 闻到他头髮上沾染的酒气时，主教练不禁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巴西人乐得咧嘴：「放心，他没喝多少，只是睡着了。」 至于里奥身上的酒味……他毫不难为情地解释道，哦，那是我喝的，一边说，一边将里奥掉落的礼帽也递了过来。 「可能是之前兴奋过头了，年轻人都这样。」 他们一同看向里奥。 在巴黎这么冷的地方，他的头髮也被汗水打湿过几次，黏答答地贴着脸颊。 斯卡洛尼一手托住他的腰，另一手顺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摸进去，果然也湿透了。 看起来就像是在学校里关了一个月的小孩终于得到了去迪士尼的机会，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斯卡洛尼其实能理解。 里奥已经逐渐习惯巴黎的生活，但他还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身份。 每个人都想要他的签名，拥抱，他们之中还可能藏着过激分子。因此俱乐部对他叮嘱再三，不管是跟随球队，还是自己出门，都必须有安保人员随行…… 这一次，好不容易能躲开所有人，可不就像是放假了的小孩么。 「我看他在聚会上不太开心，就想着带他出去玩一会儿。」巴西人也嘆气，「然后我们骑车绕着塞纳河畔一圈，又去了……」 斯卡洛尼听他一一细数过来，心道，这不就是把巴黎几个区都跑了一遍吗？ 真是玩得够疯的。 「然后我们去吃了冰激凌。」罗纳尔迪尼奥继续说，「那时候他就已经困得快睡着了，拽着我非说他把巴萨主席揍了一顿……」 斯卡洛尼：「……」 再这样下去，他怀疑全世界的人都要知道了！ 「小孩子的梦话怎么能当真呢，」罗纳尔迪尼奥不知道有没有看懂他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就当没听到好了。」 「谢了。」斯卡洛尼微微松了口气，看着里奥的眼神里充满无奈。 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后来那个成熟得多的阿根廷队长。现在变回了这个任性过头的小孩，实在有些……让人招架不来。 「应该我说谢谢。」罗纳尔迪尼奥却难得正经起来，回道，「里奥是个好孩子。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起以前在巴塞隆纳的那段时光……真好啊，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 他顿了顿，又说，以后属于他的时间还很长。 「唉，真羡慕你们，要是他是巴西人就好了！」 斯卡洛尼：「……那还是有点困难的。」 继巴萨和巴黎抢归属之后，连巴西都要出来掺和一脚了吗？ 「开个玩笑，别紧张。」巴西人咧嘴笑着，向他们道了晚安。 里奥虽然闭着眼睛，却还是听到了这声道别，抬起胳膊胡乱地挥了一下。 「对了，你们记得提醒他，」罗纳尔迪尼奥转身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在台阶上停下来，回头补充，「他玩ins的时候艾特错人了，他好像没意识到这个错误……最好还是改掉比较好。」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亮出了白花花的的牙。 ——这事发生在一个小时前。 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里奥依次回应了社媒上朋友们的祝福。 面对克里斯蒂亚诺专门的艾特，什么都不理好像不行，出于社交礼貌，他也硬着头皮写了一条感言发出去。 到底是不太熟，他在拼写「cristiano」的时候少打了一个o，结果艾特成了一个完全错误的个人帐号。 第124页 斯卡洛尼还没看手机，那时，他正忙着把国家队的年轻人一个个赶回去——他们在巴黎停留的时间太久，会让外人产生一些转会方面的联想，在赛季中途的时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罗纳尔迪尼奥微妙的表情上，他还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这几个名字重名率很高，比如克里斯蒂安·罗梅罗。 没准是里奥记错了，顺手就拼了上去——毕竟他的语言能力一直是让广大粉丝担忧的水平，拼错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除非…… 斯卡洛尼打开了ins。 里奥艾特错的帐号属于一个葡萄牙球迷，头像是克里斯蒂亚诺的捧杯照。 也不怪他在迷迷煳煳的情况下看错…… 在意外发生后，这位球迷火速改了头像，叛变投诚了——把里奥在颁奖典礼上的照片发了个遍，非常轻易地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小时几千的涨粉成就。 斯卡洛尼放下手机，决定等第二天里奥睡醒了再跟他解释这事。 * 里奥这一觉睡到快下午的时候才醒。 才刚睁开眼睛，他就感觉到头格外地沉重混沌，热乎乎的暖气也没能阻止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疯玩了一个晚上的代价就是，他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昨晚骑车骑得出了汗，接着又吹了风，还去吃了冰激凌……现在回想一下，实在充满了罪恶感。数赐 当时里奥就觉得有些冷，罗尼把自己的围巾和毛线帽借给他，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 他对咖啡这种东西不感冒，刚喝完就彻底睡着了。 对之后的事情，他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印象，应该是罗尼想办法把他塞进计程车带回来的吧。 然后是斯卡洛尼…… 教练租了隔壁的房子。 不管是找他讨论比赛录像，还是战术復盘，都要方便得多——主教练正大光明给他们的队内核心开一下小灶怎么了？ 里奥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睡衣，就知道昨晚是他帮忙照顾了自己。 虽然妈妈也在，但总不可能让她帮自己洗澡，或是换衣服…… 他揉了揉鼻子，用手臂撑着自己爬起来，马上又打了个喷嚏。 破水管的比赛结束后，一般会有两天休假，昨天留给了颁奖典礼，然后是今天…… 里奥的第一反应是，不能错过第二天的训练。 周六是对南特的联赛。 南特这赛季表现不佳，早早掉了队，虽然这场不算硬仗，但紧跟着几天后，就是欧冠次回合的比赛。队内的战术训练刚刚走上正规，每一天的训练课都显得尤其重要。 里奥翻箱倒柜找出了体温计和感冒药，喝完水，又把自己塞回了床上。 母亲过来给他看了体温，还好没发烧，但他还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我饿了……」里奥把脑袋埋进被窝，「我想吃烤肉。」 被母亲一口拒绝：「现在不行，我给你煮了蔬菜汤。」 被子下拉，露出了小羊惊恐的眼神。 「蔬菜……汤？」 「你等会下楼把它喝掉。」母亲摸了摸他的头，起身时不容置疑地说，「如果不喜欢，那还有姜汁汽水。」 「姜汁，」里奥迟疑地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东西？」 她继续说：「早餐我也给你留了，不过营养师说了，你昨晚糖分摄入超标，我给你换成了无糖的燕麦……」 听起来更可怕了！ 里奥微微丧气，又把自己钻了回去。 「还有，斯卡洛尼很担心你，记得跟他说，好吗？」 「知道了。」 手机打开，全是亲朋好友问候的消息，看得他头疼，索性一併跳过，给艾马尔发了一条简讯。 「巴勃罗，我想吃披萨，冰激凌，还有……」 别人生病的时候没什么胃口，但对里奥来说不成问题，他回忆着昨晚自助餐上的甜品，越想越馋，噼里啪啦写了一长串。 「你能不能给我带一点呀？」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儿，艾马尔就回应了。 字里行间里充满了疑虑：「可是，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没有！」 里奥想起那天晚上艾马尔摸着他的腰侧，一边感慨柔软的手感，他有点心虚，但还是坚定地回道：「肯定是你感觉错了。」 「不是我感觉的，」艾马尔指出，「是斯卡洛尼。」 「？！」 「昨晚他背你上楼的时候，说你变得更重了。而据我所知，营养师没有给你安排增肌的食谱吧？」 没有增肌，那就只能是因为……单纯地胖了。 里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復，艾马尔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过来。 「到底怎么了？」 半个小时，教练组齐聚在里奥的房间，和他母亲商量过后，有了结论。 斯卡洛尼抱着手臂，表情严肃得让里奥不自在地扭动。 「你明天继续休息，等好了再参加训练。」 「可是……」小羊裹在被子里翻滚一圈，啪嗒啪嗒地摆腿敲打床垫，试图用柔情攻势打动教练。 但斯卡洛尼不吃这一套。 平时他和他们有说有笑，还是当年那个气氛活跃组，但到了决策的时候，他绝对把持着主教练的威严。 第125页 「你应该知道，」阿亚拉忍不住插了一嘴，提醒他。尽管他说得很慢，但非常清晰，余光瞥一眼其他几人，意有所指地—— 「俱乐部现在不缺首发。里奥，如果你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我们的意思是……」 里奥震惊的目光从阿亚拉转向斯卡洛尼，定格。 他不敢相信。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好的永远都会是队里的小甜心小宝贝呢，这就威胁上了！ ……唉，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里奥悲伤地想着，忽然脑海中闪过什么。他想起来了，昨晚看到斯卡洛尼和瓜迪奥拉在一起，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很久，时不时往他这边指。 毫无疑问，瓜迪奥拉肯定给他传授了什么经验，他忿忿地想道。 这时候，里奥终于想起，在很久之前，阿圭罗就给过他忠告了。 在曼城待过那么多年的名宿的话，果然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要相信曼彻斯特的人！ 等教练组离开，里奥愤怒地打开手机，决定施加报復。 他迅速拉黑了曼彻斯特的秃子。 第55章 三月一日的足总杯，曼城顺利击败英冠球队，晋级下一轮。 意料之中的胜利，但也该值得高兴吧？他们却见证了主教练的由晴转阴，在草草结束记者发布会后，便一直对着手机长吁短嘆。 「又怎么了？」 他们互相看着，尝试交换信息。 几个胆子大的互相使眼色： 谁去问问？ 然而，他们的小动作只停留在眼神上，事实是…… 没有人愿意。 因为他们教练是个说一不二的控制狂，在某些方面有着非人的严苛要求——而能够完美达到这个标准的，少之又少。 他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狂躁，对着比赛中出现的错误一顿教训，然后把人毫无理由地按在板凳上冷暴力…… 有亚亚图雷和伊布拉希莫维奇在前，他们都能用自己的亲身经歷给他们做榜样。 也幸好这一场顺利地赢了下来，整场比赛节奏都在预料之内。 赛后，食堂迎来了加餐——没错，瓜迪奥拉的决定从不只是停留在口头上，他们被迫在枯燥无味的营养餐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今天的奖励是香煎荷包蛋和炸鸡腿，在英国菜中，这已经算得上美味了。 大家齐齐整整地坐成一排，享受着难得的温情时光。 瓜迪奥拉走了过来，从他们面前走过，环视了一圈，大概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毛病可挑，又板着脸走开了。姝词 看着他走到角落坐下，抱着头继续低气压，大家悄悄松了口气。 不，还不够。 接下来两场联赛依然与英超榜首之争紧密相关，他们必须获胜才能咬住和阿森纳的分差，但和上赛季相比，也只能算差强人意。 真正能够让他高兴起来的，大概只有在次回合逆转rb莱比锡，获得一场大胜了。 「我记得佩普从巴黎回来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的吗，又发生什么事了？」马赫雷斯挠头。 「那你得去问梅西，看他怎么了。」 德布劳内发表了真知灼见。大家深以为然，都安静下来。 既然事关梅西…… 「那就没办法了。」队长京多安拍板决定，指向了在场的阿根廷人，「你去吧。」 胡利安被推向了教练，硬着头皮坐下来，很是为难。 在曼城才刚刚半年，他在这个队伍中的位置非常尴尬。这场比赛，他好不容易拿到首发，比赛刚结束，这时候跑过来找教练，会不会被认为是想要讨要更多的出场机会？ 当然，没有人不想争取首发。 即便他是世界盃冠军队的中锋，但在瓜迪奥拉的体系下，他还是很难与哈兰德竞争…… 为了之后续约的事情，他的确需要找个时间和主教练好好谈一谈，但绝对不是现在。 不等他思考着如何开口，瓜迪奥拉就已经将注意力转过来了。 「胡利安，亲爱的，」他一脸严肃，极力表现得亲切，但急促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胡利安试探着问，「是指……巴黎那边吗？」 「当然是里奥！我被他拉黑了！」他疯狂挥舞手臂。 ——「啊？」 教练握紧了手机，眼睛里几乎要迸出火花，无比焦虑地，揪扯着自己不存在的头髮：怎么办，我要失去他了！ 胡利安：「呃，但是你本来也没拥有……」 「什么！」瓜迪奥拉瞪了过来。 胡利安一个激灵，赶紧改口：「不，我想起来了，莱安告诉我们，队长这几天感冒了，斯卡洛尼不给他去训练基地，所以，可能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吧？」 瓜迪奥拉皱起了眉头：「怎么就感冒了？」 「好像是因为那天晚上……」胡利安解释着。 他说到一半，又觉得说不通，里奥感冒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拉黑他们教练呢？ 如果说是因为不给去训练而乱发脾气，他们其他人也没被牵连啊？ 这是不是有别的什么误会？ 他迟疑地停下来，问：「佩普，你真的没有——」 瓜迪奥拉打断，很坚决地：「肯定没有！」 「我还没问呢。」 第126页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环抱手臂，不大高兴地说，「你看我的样子，是会主动去惹恼里奥的人吗？你根本不能想像！他生气起来的时候有多可怕，多无理取闹！」 胡利安默默地看着他：那就要看你们那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了…… 五分钟后，胡利安回到队友身边。 他们迅速围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所以是怎么回事？ 胡利安如此这般地一说，大家拖长声音，表情毫无波澜：哦—— 难怪！ 对他们来说，这个答案简直毫不意外。 「早该想到的，」格拉利什安心了，向后一躺，枕着自己的手臂，翘起了腿，「这世界上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敢对佩普冷暴力啊。」 「既然知道了问题，那怎么解决呢。」哈兰德问。 「……」 大家的脸色又僵住了。 * 斯卡洛尼在下决心把里奥按在家里养病之后，就已经做好了被报復的准备。 里奥当然不愿意错过任何比赛，但是，根据瓜帅昔日的经验，他很有可能一口气翘掉之后几天的训练，让他们找不到人。 很任性，如果他真的做了，肯定会成功。 别人罢训，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要性，谋取转会的可能性。 但里奥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这一点，因此，他会这么做，完全只是因为……他生气了。 那天下午，里奥就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宣布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但是，当一个人有足够资本的时候，他就有理由任性。 如果换做别人，斯卡洛尼一点都不会担心，也不需要费什么心思来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对里奥，他只能适时地表示退让，不再说什么，给他留下充足的空间，好好休息。 教练们被他母亲送到门口。 「他从小就是这样，但你们不能太惯着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赛丽亚对教练组的工作表示了支持，「等他气消了，肯定会回去的……我也会好好劝他的。」 斯卡洛尼点点头：「我晚点再来看他。」 年轻人身体好，感冒过一个晚上就好得差不多了。 里奥闷闷不乐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会想着斯卡洛尼的话。 难道感冒是他的错吗？居然要为此惩罚他，实在太过分了！ 他满怀着满腔愤怒和委屈，昏天暗地玩了半天游戏，母亲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他还企图装死混过去。 「我晚上的飞机，马上就要走了。」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和，又带着点无奈，「你不想给我一个拥抱吗？」 门开了，里奥慢吞吞地蹭出来，拥抱了母亲。 「下周的比赛你们会来看吗？在伦敦？」 「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母亲摸了摸他的头，还有点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住，能照顾好自己吗？我可以改期的。」 「真的不用了。」里奥摇了摇头，反覆向她保证，他一定不会做出罢训那么幼稚的事情，会乖乖听话的。 母亲心里还有一些猜测：「你这么急着把我赶走，该不会是因为……」 他倏地从她手臂边钻了出去，咚咚跑下了楼。 「我先去吃饭！」 晚上，里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钻研比赛。 尽管破水管已经被法国杯淘汰，其他队伍的比赛还在继续——其中，就有他们周末的对手。 没法训练，只能看看电视了。 到底杯赛的偶然性占据了上风，挣扎在保级区的南特居然支棱起来，首先攻破球门，战胜了本赛季失球最少的朗斯。 而光荣战胜破水管的马赛也没落得什么好处，只比他们多坚持了一回合，便止步八强。 和早早出局的摩纳哥一样，这两个传统强队都与法乙球队打得有来有回，最后在点球大战中落败…… 里奥坚持看到了最后一个踢飞的点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才刚到八强，法甲前列的队伍就全部被淘汰了，也难怪他们在欧战赛场上被其他联赛压着打。 他想起巴萨被淘汰的那一天，法甲的雷恩也输掉了附加赛，无缘欧联正赛。 如今，还能维持双线作战的破水管，居然已经是他们当中最有争气的队伍了！再算上欧协联的尼斯，勉强维持着法甲联赛的颜面和欧战积分。 里奥对着电视陷入沉思：我当初……究竟为什么决定转会法甲呢？ 思索无果，门铃响了。 他不想理会，当做没听到，但它锲而不捨地响了好几遍，提醒他装死是没用的。 里奥只得跳下沙发，一时半会没找到自己的拖鞋，索性光着脚走到玄关，看向猫眼。 「要夜宵吗？」艾马尔在门外问。 「我受够蔬菜汁或者水果沙拉了……」 「我带了披萨。」 他靠在门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开了门。 「斯卡洛尼呢？」里奥往外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主教练的身影。 助教提着袋子往客厅走，头也不回地说：「高管找他开会，你不是不想见他吗？」 里奥嘀咕，大半夜的开什么会啊。 俱乐部高层，他也是有些了解的，基本就是一群啥也不懂，却总是妄想插手比赛的人。教练的压力也由此可见——不仅要掌控更衣室，还要应付喜欢瞎指挥的老闆，稍有不慎，就会带领整个队伍走向失控。 第127页 「你既然知道他很辛苦，就别闹啦。」艾马尔拆开了包装盒，示意他坐下。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里奥的脚下，微微皱眉：「怎么不穿鞋？」 「找不到了。」他表现得无所谓，但马上被艾马尔强硬地拉到了沙发上。 里奥盘起腿，用手环住脚踝揉了揉。 屋里有暖气开着，地板其实并不冷，沙发下面还铺了厚绒的地毯，他觉得自己就算躺着睡一觉，也不会加重感冒…… 在他对着披萨饼大快朵颐的时候，艾马尔去厨房泡了马黛茶，放在他面前。 「吃药了吗？」 他点头：「嗯，都吃过了。」 「现在呢，感觉怎么样？」艾马尔很自然地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体温，「好像有点热。」 里奥辩解：「那是因为暖气，而且……」 「而且什么。」 「你靠太近了……」 里奥停了下来，因为他还挺喜欢的，歪头用头髮去蹭对方的肩膀。 「赛丽亚呢？」艾马尔轻声问，手指轻轻揉着里奥的发尾。 这动作像是在给家养的小猫小狗唿噜毛。 「她先回去了……」里奥说着感觉有点歧义，郑重地解释，「没有别的意思，她说要给我留点私人空间。」 助教「喔」了一声，笑：「是你故意赶走她的吧。」 他们似乎总不太相信他的自理能力。 啊，虽然他不会做饭，但不是还有外卖么？要不然，外出就餐也是可以的。他不相信整个巴黎市只有姆巴佩带他去过的素食餐厅…… 脖颈后被摩挲得微微发痒，电流般的感觉顺着嵴椎向下流窜，里奥微微抖了抖，还想要说些什么：「当然不是……」 「不是吗？那你不是在等我来，是在等斯卡洛尼？想要贿赂主教练么？」 「没有。」里奥环住他的脖子，闷闷地说。 「不要赶走我，我想回去训练。」 艾马尔嘆了口气：「没有人会赶走你的。但是你要听话，好吗？」 里奥又觉得热起来了，微微分神的时候，看到了放在助教身边的文件袋，他带来了这两天的训练报告。 * 隔天下午，里奥终于回到了训练场，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精神焕发。 「感冒好了？」斯卡洛尼从笔记本的屏幕上转开目光，打量着里奥。 小羊低着头，眼神莫名飘来飘去的，让人起疑。 「完全好了。」他肯定地说。 斯卡洛尼没有追究下去，用笔头敲了敲屏幕：「来看看新阵型，周六对南特用。」 第56章 事实证明，再有能的教练，都很难对他们这堆破烂中场保持耐心。 斯卡洛尼打算另寻蹊径，让球队适应新的节奏，而里奥则有幸旁观了他的现场指导。 帕雷德斯把维蒂尼亚叫过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茫然，看着围住自己的几个阿根廷人。 他们的表情过分严肃，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们…… 「认真听。」帕雷德斯把他拍醒。 维蒂尼亚被拍得一激灵，难道是打算让他改打后腰？ 帕雷德斯微微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还后腰呢，就你这个小身板，认真的？连里奥都可以把你撞飞到爪哇岛去。 维蒂尼亚：「……」 破水管的中场都不是黑又硬，在法甲这样的环境里，面对拼抢毫无优势，还更容易造成没必要的犯规。 教练组对着本赛季的三十多场比赛復盘许久，也想了很久。要说这位小个子的葡萄人有什么优点，那大概就是盘带了。 当然，不是能够拿来和里奥比较的水平，但在他的葡萄同胞之中，还算是个特长。 喜欢自己带球推进，但缺乏空间意识。 就算他能将球带到禁区，却总是慢一拍进行调整，于是失去了分球的最佳时机。等对面防守落位，他们找不到机会，只好又回传给后场。 频繁的安全球，不得不让前场的巨星们回撤接球，拖慢进攻节奏，看起来毫无章法……这就是大巴黎目前最难解决的问题。 配合可以靠训练提升，但球技和视野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维蒂尼亚其实早就做好继续坐替补席的准备了。 被叫过来单独补课之前，他没有想到，教练们是真的有在为他们考虑战术的——不仅仅是打造一个围绕里奥的体系，而是想让所有人在这个体系里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是这样，我们有一个计划。」 他屏住唿吸，听下去。 教练开始比划：你知道吧，当里奥在禁区附近闲逛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他们会提前做好准备，拦截你给他的传球路线，这时候…… 维蒂尼亚点头。 不用多说，他闭上眼都能回想起好几场比赛的画面。 是的，他们眼里只有梅西。 任何时候，只要里奥接到球，禁区前的后卫、中场全都朝他包过去了。 维蒂尼亚想到这里，有点惭愧，但他还是得说，与其让他们在包夹中给里奥穿刀山球……还不如倒脚回传呢，是吧？ 斯卡洛尼敲了敲战术板：「这就是重点。」 他强调道，这时候，防守人员的注意力都会被里奥吸引过去。 在他们眼中，不管是维蒂尼亚还是别的谁，都如同空气，不需要特别花心思去应付。 第128页 「当你前面出现一片空白区的时候，这就是机会。」 没有人会想着认真防守他。 没有拦截，也没有急着上前抢断，他们都会等着他将球交给前场的任意一人。 姆巴佩需要两个后卫看住，防止他突然加速。内马尔更灵活一些，但也不难，只要把他踹倒就行了，裁判不会怎么管的…… 但是，如果发现他们有机会接近里奥的话，那就至少需要三四个人来围堵了。 维蒂尼亚听着，微微发愣：「所以……」 斯卡洛尼板起脸看着他，继续说下去：「我看了这一个赛季的视频，你和维拉蒂在禁区弧顶得到的机会很多，但是都浪费了。」 葡萄牙中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确实如此。 每当里奥将球摘出来，却找不到起脚打门的空间时，皮球总会滚到他们脚下，而由于疏于对他们的防守，他会得到一个非常诱人的射门机会。 然后一脚踢飞…… 「去练射门吧。」教练们看着他，宣布。 维蒂尼亚发了会儿呆，看向里奥。 「教练的意思是……」他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里奥面前，让他练射门？这是认真的？ 他们大巴黎不是最不缺前锋了吗？ 后者弯腰从地上抱起球，抿着嘴唇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走吧，我陪你练习。」 * 三月四日晚，法甲第二十六轮打响。 在比赛前，王子公园球场给他们从fifa颁奖礼上凯旋的队员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展示会。 其实，俱乐部高层本来没这个打算，正如休赛归来时的那样，试图淡化世界盃的影响力，但斯卡洛尼执意坚持，给他们争取到了这个环节。 「我们的球员在一年的比赛中发挥出色，在世界盃完成了最精彩的表演，他们应该得到相应的待遇。无论是阿根廷，法国，还是摩洛哥和巴西……」 他说得义正词严，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久违的烟花在球场四周亮起，掌声与欢唿声久久不息。 里奥回头看向了教练组，又被帕雷德斯用力搂住了脖子：「早该这样做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庆祝仪式呢？」 习惯了这种亲密动作的小羊没有躲开他，而是任由他把脸颊贴在自己的脖颈上，仿佛还嗅了嗅他发尾上的味道。 「莱安……」 「他们本来就做得不公平。」帕雷德斯说得急切，语速很快，「当时我还在尤文图斯，恩佐在本菲卡，还有其他人——每个人都得到了庆祝。」 整个冠军队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得到展示的机会，就是他们付出了最多，最有资格获得一切的队长，这难道不可笑吗？ 当然，里奥不会嫉妒自己的国家队队友，也不会向俱乐部抗议……但他肯定会觉得很遗憾的。 帕雷德斯忿忿不平地想着，里奥没说什么，只是回应了他的拥抱，踮起脚抬高胳膊，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烈性犬。 接着，里奥指向了看台，他跟着望过去——为他们欢唿的球迷穿着球衣，举着阿根廷国旗，这让他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 确实，有一些看不惯他们的巴黎死忠，但和上千上万的支持者相比，他们又算得上什么呢？就让他们待在阴暗的角落里吧。 帕雷德斯想着，渐渐气消了，深吸一口气，唿出。 里奥总是很冷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不管怎么样，心情都会平静下来。不过，在上场前，他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他把准备走开的里奥又拉了回来，捧起他的脸颊。 吸一口—— 「好，主裁判一声哨响，巴黎圣日耳曼对阵南特的比赛开始！」 「面对即将到来的欧冠比赛，大巴黎再次做了小范围的轮换，也许是战术选择？」 「而另一边，刚在法国杯晋级的南特也没有放松，为了争取保级，他们必须争取每一场胜利，或者平局。」 「说实话，我们很难预测斯卡洛尼每场比赛会用什么阵容，就最近几场来看……五场比赛，五套阵容，似乎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让人看不透。」 「留给大巴黎的磨合时间太短了，做出这么频繁的尝试，会不会太大胆了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啊，一上来，南特就发动了非常具有威胁力的进攻！多纳鲁马门前扑救，将球击出底线，给了一个角球的机会……」 「真是开幕雷击啊！」 「大巴黎的后防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似乎也是他们比赛的一个特色了。」 「镜头给到场边的斯卡洛尼，嗯，果然非常愤怒……」 「其实他很清楚，大巴黎的后卫水平并不差，咳，我并不是在暗示什么——该给他们增加一点紧迫感了。」 「角球开出，前点被解围……」 「南特截断了传球，31号带球快速向前！面对防守，他尝试着做了一个踩单车……啊，又被断了！」 「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啊。」 「咦不过，这从断球的是我们的30号小将梅西吗？」 「是的，也许他看不下去人在他面前踩单车了，于是决定将球直接抢过来……」 「可惜巴黎没能打出快速反击，内马尔被撞倒了！嘶，裁判应该给牌了吧？」 「裁判表示没有犯规？比赛继续。」 第129页 「维拉蒂将球传给梅西，到目前为止，双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前几日传出消息，梅西因病缺席了两天的训练，不知道对今天的比赛有没有影响。」 「他还没有在我们熟悉的中路拿到触球的机会，每一次都离禁区很远。」 「也许，他们还要给他一点时间来找找状态……啊！」 「好球！几乎在内马尔启动的同时，他还做了一个往左边带球的假动作，然后才将球传出。」 「还打出了一个穿裆！」 「没错，所有人都以为梅西准备继续向前带的时候，突然一个直塞，直接打入肋部！我得说，他们的配合已经找回了赛季初的感觉，这可真是惊喜……」 「内马尔不停球挑给左路，门德斯！门前逆足接球，稍微有些别扭了，射门！」 「呃，不知道怎么，他踉跄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找不到射门键了，手柄卡住了吗？被赶上来的后卫出脚破坏，唉，浪费了一次绝佳机会呀！」 「如果是姆巴佩，这个位置给他打门就刚刚正好了。」 「不过等等，南特的解围还没有完全成功，看看谁能抢到二点球……」 「又是梅西！射门被再次被拦截，真是密密麻麻的人墙啊！但他还是控住了球，传给帕雷德斯。」术词 「再给维蒂尼亚，他还在带球向前，姆巴佩加速了——！」 「啊，突然来了一脚远射？！」 「球、进、了！」 「来自维蒂尼亚禁区外的穿云箭，大巴黎一比零领先南特！」 主场看台安静了两秒，爆发出欢唿。 「完全没有想到，但他们给他留的这个空档太大了，」解说也提高了声音，「终于！维蒂尼亚迎来了自己在大巴黎的第一个进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术刺 「他打破了自己在法甲赛场上30多场进球荒！退役前的五佳球也成为了有可能的现实，直接促成了球队的士气大振！这，就是核心的力量！」 「我们看到，导播给到的画面中，很多巴黎球迷已经感动得哭了起来……」 「这不禁让我们想到——维蒂尼亚都能进球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让我们期待他们在欧冠赛场上的继续前进吧！」 而在球场上，微微发愣的维蒂尼亚被队友们围住。 他们抱在一起，挨个往他脑袋拍，但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啊，他真的进球了？ …… 中场结束，比分定格在3-1，虽然多纳鲁马遗憾错失零封奖金，但……无人在意。 赛后採访中，维蒂尼亚对着话筒，深情无比地：「我要感谢教练给我这个机会，还要感谢梅西……里奥给了我许多建议，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记者很感兴趣地问：「他给了你什么帮助呢？」 维蒂尼亚挠了挠头。 「呃，我们一起练习了各种各样的游龙位……」 第57章 这本来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法甲联赛。 南特，一个挣扎在掉级边缘的对手，而法甲又是关注度最低的「第六联赛」。mmn组合和谐的互相帮助，获得一场意料之中的胜利，几乎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可就在赛后不久，各大媒体纷纷发声，闹得声势浩大。 《震惊！梅西陷入了长达九十分钟的进球荒！》 是否受到伤病影响？又或是——主教练战术发生了重大失误？！ 缺席训练的真正原因得到证实！ 他还能够担任周中欧冠赛事的首发吗？ 「……」 内马尔在更衣室玩手机的时候就刷到了这篇报导，正喝着水，呛了一下。 九十分钟的…… 进球荒…… 亏他们说得出来！ 就算没有直接进球和助攻，但这几次进攻都是由里奥策动的，存在感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南特主教练在赛后採访时真情实感地夸了一番，对他的喜爱与欣赏不加掩饰。 来自对手的认可，不比表面数据更有意义么？ 再换个角度说，如果没有进球和助攻，就要被怀疑状态下滑，不能打首发，那让刚获得首球的维蒂尼亚怎么活…… 内马尔看向蹦蹦跳跳庆祝的葡萄人们，又看向身旁还在毛巾擦拭球鞋的里奥，不动声色地伸手，袭击了他的脑袋。 里奥歪了歪头，没能躲开他的手。 「怎么了？」他凑过来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内马尔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 「没什么，你最好不要看，是恶评。」 里奥半信半疑地「喔」了一声：「我们不是赢了吗？」 「他们觉得你把机会让给了别人，有点浪费……」内马尔嘆了口气。 里奥没有马上回答，抿了抿嘴唇。 对一个顶级前锋来说，进球的欲望永远是最强烈的。没能获得进球，的确会让他对自己不太满意。但对球队来说，更重要的是获胜，他没道理表现出任何遗憾。 「哦，那随便他们吧。」里奥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斯卡洛尼做得没错。」 总是把「团结」放在嘴边，也许有点傻。 但事实上是，在球场上，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如何把每一个人融进这个队伍。 如果观众以为，只要靠他们前场几个人，再加上一个门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也太天真了。 第130页 被潦草下课的加尔蒂埃应该会觉得很冤吧。 「当然，」内马尔回应着，笑了笑，「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看得这么明白的。」 说到这里，他悄悄朝另一头努了努嘴。 喏，你看。 里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几个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打闹的身影背后，姆巴佩静静地坐在那里，抱着手臂，微微撇着嘴。 尽管他在本场比赛中收穫了进球，可看起来也没多高兴。 「哦，可能他觉得自己进球太少了吧。」内马尔从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拆开包装，很自然地将其中一个分给了里奥。 巴西人在这个话题上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在赛季初，大巴黎状态火热，三人领跑进球榜首，法甲金靴归属基本在他和姆巴佩之间产生。 世界盃回归后，伤情影响了他在场上的发挥，另一边，跨版本的里奥又将法甲赛场搅得风生水起……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数据被队友追上，内马尔悄悄地emo了一会儿——仅限在深夜的自家浴室里——没让任何人发现。 在大家眼中，他迅速调整了心态，接受得十分坦然。 也许是年轻时的野心被法甲逐渐磨平了，又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里奥。在他面前，除了接受，没有任何办法。 「你懂我的意思吧。」内马尔朝里奥眨了下左眼，「再不努力一点，联赛进球数马上就要被人追上了。」 里奥含着棒棒糖，琢磨着他口中「被人追上」的意思：「……我吗？」 他并没有想过要和姆巴佩抢夺什么，在球场上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如果不是内马尔提起金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了进球榜的前沿，紧跟在榜首之后。 理论上，队内前锋的良性竞争能让彼此受益，但从功利的角度来看…… 「不用担心，」内马尔很有把握地说，「我了解基利安，虽然他最近经常吐饼，但在关键时候——呃，我是说，在关键战，有你在的时候，他不会掉链子的。」 里奥舔着糖棍，含含煳煳地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我很难解释，可能是因为不服输吧。」内马尔看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微妙。 表面上他说得正儿八经，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姆巴佩的心理——因为，曾经的他在面对里奥时，也是一样的。 「所以，如果你担心他下场射门不稳定，」他清了清嗓子，「那你可以在里面穿一件阿根廷的球衣，我保证，热刺赢不了。」 说不出为什么，但里奥心里微微震撼。 他再次转过头去打量姆巴佩。 「你说得我好像得罪了他一样……」 * 「你能想像吗？放着我这么一个世界级前锋在这里，他却宁可和一个葡萄牙人练球！」姆巴佩抱怨着。 这里还要加上不少附加条件。 所谓「世界级」，是指能在世界盃决赛上演帽子戏法。 而与此同时，他口中的「葡萄牙人」，则是指一个体育总监花四千多万买回来，踢了三十多场才1球2助的中场。 如此明显的对比，结果还用问吗？ 是个人都会选他吧！ 尽管这很可能是教练的安排，姆巴佩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哼哼道，「有我这么强的队友……」 阿什拉夫原本就听得心不在焉——虽然他假装自己很认真的样子——当你和领导一起工作，那就必须要学会这种技能。 在姆巴佩絮絮叨叨的时候，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适当地表示附和，不经意地转开了目光，然后凝固。 「嘘。」阿什拉夫忽然变了脸色，向他身后暗示。 「你说什——」姆巴佩顿了顿，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身。 果然，里奥就站在对面，呆呆地看着他们。 但这不能怪任何人。 谁能想到，他们会在超市商场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相遇？偶像剧中的偶然邂逅，也不过如此。 里奥与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着意想不到。 不仅仅是因为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两个队友，还因为——这里是商场外的儿童娱乐区。 姆巴佩和阿什拉夫就坐在那一排长凳上，两双大长腿艰难地缩在有限的空间里。而在他们旁边不远，是一群不超过五岁的儿童尖叫着从滑梯上俯冲进海洋球池…… 一颗兔子气球飞了过来，在地上弹跳几下，从他们中间过去了。 「你们是在等……人吗？」里奥迟疑地问，看向那座游乐池。 他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是带亲戚家的小孩出来玩的。 嗯，很有童心。 但姆巴佩很快做出了解释：「我们刚买完东西，准备结帐的时候突然发现……呃，没带钱。」 他微微羞耻地说完了后半句。 「啊？」 这个回答更让里奥惊讶了。 姆巴佩努力表现得镇定，试图轻描淡写地：「哦，出门太着急，忘记了。」 「这边不能用电子支付吗？」他看了看手机，还以为十五年后的技术已经很发达了呢。 「嗯……」姆巴佩表情深沉。 里奥又看向另一位。 没带钱包很正常，但两个人同时没带钱包的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第131页 然而，阿什拉夫的回答更是重量级—— 「我没钱。」 ？？ 里奥微微茫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追问别人为什么没钱这种问题，似乎有点不太礼貌，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那你们现在……」 是在干什么？ 姆巴佩指了指队友，表情干巴巴地，语气也干巴巴的：「在等他妈妈来付帐。」 「……」 双方大眼瞪小眼，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诡异。 姆巴佩若无其事地把问题抛了回来：「你呢？一个人出来逛街？」 里奥提起环保袋晃了晃，很显然——他买了一袋零食。 「内说伦敦的食物很难吃，让我做好准备。」 「哦，他说得对。」姆巴佩说完，又陷入了沉默，好像实在找不到话说了，他决定将这个难题留给阿什拉夫。 后者尽管很希望在这个时候把自己藏到装满海洋球的池子里当个尸体，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呃，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还能勉强忍受一群小孩朝他们投来的怪异目光。 但既然里奥也在…… 那就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到时候可是双倍的丢脸。 「我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里奥继续说，「莱安去买冰激凌了，让我等等他。对了，你们没带现金的话，其实我可以帮——」 他好心地提出了建议，却没想到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们识破了意图，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不用了！」 阿什拉夫微微慌张。 姆巴佩的脸上也写着坚决：堂堂正正的男人，怎么能让比自己小、赚得也没自己多的孩子来付钱呢？这是自尊心的问题！ 里奥：「……」 难道等妈妈来付钱，就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吗？ 里奥在两人身边坐了下来，等到帕雷德斯举着冰激凌冲过来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赚得比你少吗？」 姆巴佩在大巴黎拿到的合同确实高得离谱，但他们还有代言，各种商务合作……这么算下来，里奥沾了自己的光，整个大巴黎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一个人多。 「这不是重点，」姆巴佩啧了一声，膝盖往旁边挪了挪，隐约显得焦虑，「你的好胜心能不能不要用在这种地方？」 里奥说，不，我任何时候都不喜欢输。 「那重点是什么？」 姆巴佩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试图举例说明：「就好比，如果你和一个姑娘……算了，换一个。比如你决定请助教吃饭，你会愿意让他付钱吗？」 「当然不……」 里奥停了下来。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这两者之间……相似点在哪里？ 没等他继续想清楚，帕雷德斯大步走了过来，在他和姆巴佩中间强行挤出了一个空位，坐下来。 姆巴佩皱着鼻子往旁边让开。 但阿根廷人还是不太高兴，两个人难得的相处时间，居然被这么打断了。他眼珠转了一圈，忽然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出来约会啊？」 姆巴佩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而他拍了拍里奥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里奥，这世界好危险啊，我们得离他们远一点。 第58章 和热刺的比赛在三月八号晚上，为了尽快适应客场环境，他们提前两日飞往伦敦。 出发前，里奥就已经被提醒过了，巴黎的天气很糟糕——但英国的天气只会更糟糕。 他不喜欢下雨，早早就把手套塞进了背包里。 和下雨相比，下雪都要好一些。 冬天本来就很冷了，还要面对泥泞打滑的草皮，对于本就客场作战的他们，各种条件都极为不利。 球队已经预定好了训练球场，准备当天就带他们去备战。 运气不错，他们抵达伦敦时，连续的阴雨天正好结束，午后短暂地迎来了阳光。 但…… 巴士却被堵在了路上。 虽然是客场，迎接他们的球迷却依然挤得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几乎是主场氛围了。 随队的高管十分感动：「我们大巴黎在英国居然拥有这么多球迷！」 球员们本来在张望窗外，这下都转头回来看他。 谢天谢地，坎波斯出院后没有马上回来工作，现在的代理总监脾气还不错，可惜脑子也不太灵光。 ——你怎么会觉得英国有法国球队的队迷呢？ 他们没来砸车就已经很好了吧！ 「可是……」总监往外比划着名。 「看清楚，他们很明显都是人迷。」内马尔用手指戳了戳窗玻璃。 车道外的人群密密麻麻，最靠近的一层还在努力向前涌动，试图冲出安保线，头顶间或着飘过几个巨大的珍宝珠气球——这玩意目的性再明确不过了，一看就知道是用来诱捕某只小羊的。 就在这时，像是被点燃了引线似地，人群中勐然爆发出欢唿声，齐刷刷地喊起了名字。 他们再往后看，里奥坐在窗边，正傻乎乎地乐着，朝着外面挥手。 坐在旁边的帕雷德斯想要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吞吞吐吐地说：「这样好像……更糟糕了吧？」 里奥收回手摸了摸脸颊，对他露出了一脸抱歉。 第132页 「我知道，但……我不想让球迷失望啊。」 帕雷德斯本来意志就不怎么坚定，被他那迷茫的眼神戳了一下，声音立刻闷在嗓子里，变成了一团含煳的低吼。 代理总监默默缩回了头，问司机：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酒店？ 当地司机望着眼前的路况，经过一番经验判断和计算后，慢悠悠地摇头嘆气：「其实你们现在就能走，只要把梅西送给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齐刷刷的声音打断：「卑鄙的英国人，想都别想！」 …… 最后，是靠着出动警车，才解决了这恐怖的交通堵塞。 回到酒店时，已经比预定的时间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都没怎么休息，就被教练叫去集合，在训练场度过了剩下半天。 紧张有序的训练课持续到第二天，斯卡洛尼才公布了自己的战术意图。 是他们之前练过的阵型，「30」居中，而看到自己的7号写在右侧，姆巴佩下意识地皱眉，但忍住了。 先主后客的有利因素在于，他们既然已经获得了领先，那就只要守住主场的进球优势就行，也就是说，可以採取更保守一点的打法。 热刺在落后的情况下，要想翻盘，就必须攻出来。 如果打防守反击，psg是非常有经验的——他们可是打了一个赛季的狗叼飞盘，拥有最好的飞盘手，和跑得最快的……呃，「狗」。 但熟悉psg的都知道，破水管之所以叫破水管，那自然是因为……后防是个大漏勺。 关于这一点，年纪轻轻却开始秃头的门将多纳鲁马是最有心得体会的。 想要靠防守获得胜利，还不如指望对面前锋脚下抽风，一个都射不进去呢。 所以，在破水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姆巴佩不愿意当支点，斯卡洛尼并不介意，他知道他在法国队的战术位置，客串中锋的效果也未必多好。 而将里奥的位置放在中间，也是早就决定好的了。 他在中路拉扯，吸引足够多的防守，就能给其他人创造更多的空间，边路的两人也就更有机会。 而对姆巴佩来说，就是要放弃自己熟悉的快速反击，去适应他们之前在联赛中逐渐尝试的新打法。新增加的抢点训练，也是为了这一刻准备。 他没什么可抱怨的，看着南美的两人在球门前绕着后卫组跑来跑去，他突然走过去，轻轻踹了巴西人一脚。 「干嘛？」 「别忘了，我们的比赛还没结束呢。」他给了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 内马尔顿时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他。 「行。」 两人碰了碰拳，打响了这场无声战争的号角。 然而，在这时，里奥举起手，打破了他们之间充满火花的氛围感：「我也加入。」 他俩都是一愣：你加入什么？ 「不是要比助攻连线吗，」他一脸认真地，「我也要。」 内马尔看向姆巴佩：「我们之前要比的是什么来着？」 「里奥给我们的助攻？看谁进得多？」 那如果他也要加入比试呢？内马尔试着转换思路：「就是说……我们给他的助攻成功率？」 「不要这么幼稚，」里奥纠正，「要比，就比我们每个人，得到的助攻和进球加起来的总和。」 「也就是造球数。」姆巴佩总结。 「没错。」 「助攻别人也算吗？」内马尔问。 「算。」 他们纠结地互相看了看，迫于他的压力，点头答应了：「……那就这样吧。」 里奥一边握住一只手，放在一起。 「很好，」他满意地宣布，「晚上一起看比赛吧！」 「……」 于是，这天晚上，达成临时和解的三叉戟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 电视和电脑同时打开，一边放着一场。比赛刚刚开始，内马尔还在调试音量，而里奥抱着一桶零食出现的时候，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 「你从哪里偷渡来的？」内马尔大为惊讶。 他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谨慎地跑到门边向外张望：没被教练发现吧？ 「哦，我和哈基姆——」 里奥含着珍宝珠，说得含煳不清，但姆巴佩还是听出来了，忍不住打断：「你什么时候和他的关系那么好了？」 齐耶赫冬天才转会过来，他们之间已经比他还亲密了？ 连这种偷偷去买零食的事情也不带他！ 里奥转过来看着他，室内的灯光下，那双圆熘熘的眼睛里黑白分明，让他很快在对视中败下阵来。 「他很好啊，很快就学会了西语。」他往沙发中间坐下来，姆巴佩很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我们一直聊得很愉快，也合作过很多次。」 「还合作过很多次？」内马尔提高了声音。 「是啊。」里奥若无其事地答道，优哉游哉地晃着腿。 他蹬开了拖鞋，光脚踩在地毯上，一点也不嫌冷——恰好相反，暖风的作用下，他脚踝关节的皮肤还透着微微的红色，小腿又白得透明，和旁边深色皮肤的两人一对比，简直就像是…… 掉进了煤炭里的小白羊。 而他一点也不在意两人对他的瞪眼，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看回去：怎么，你们要找教练告发我吗？ 「当然不……」姆巴佩转开了头，但还是有些憋屈。 第133页 内马尔则是抱起手臂，微微伤感地：「你不信任我了，里奥。」 「没有这回事，」里奥矢口否认，可疑地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只是你的目标太大了，如果我和你一起出门，被斯卡洛尼看到，他一眼就能猜到我们没干什么好事……」 「……」 内马尔无法反驳，闭上了嘴。 里奥从零食桶里摸出两颗棉花糖，一人塞了一颗，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但这招还是管用的，他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进行时的比赛中。 回到主场的那不勒斯持续着本赛季的强势，展现了义大利防守的精髓，虽然只在主场打进一球，但依然稳稳噹噹地赢下了本场比赛，两回合双杀多特蒙德，顺利晋级。 本菲卡与布鲁日的比赛则更为火热，最终四比一实现逆转取胜。 随着中场哨声，导播镜头给到了转会窗焦点，恩佐·费尔南德斯。 他与前锋拉莫斯——当然不是他们队里的塞尔吉奥，是葡萄牙在世界盃淘汰赛首次出场就上演了帽子戏法的那一个小将——两人娴熟的进球配合，彻底打穿了对方后防。 年轻的中场脸上笑容十分灿烂，令姆巴佩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微微撇了撇嘴。 「喔——」 里奥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因为旁边两人的存在，又忍住了。 内马尔也没吭声，戳了戳他的腰，把他痒得往右边一躲，差点砸在法国人身上。 「我就是想到，」他边笑边喘，「他比之前要年轻很多。」 「……」 姆巴佩听他这么一说，转头对着恩佐的镜头又仔细端详了一遍。他染的那头白毛已经长出了黑色的髮根，又剪掉了染过的部分，只剩下短短的寸头，胡茬也颳得很干净，显得很有精神。 或许精神过头了，配上他咧嘴笑时亮闪闪的大白牙，有点傻。 不管怎么说，比不伦不类的白毛是要好看不少。 「我给了他一些髮型上的建议。」里奥不太谦虚地表示。 「……」 内马尔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勾了勾唇角：「那你明天打算做个什么样的髮型呢？」 * 白鹿巷球场的比赛，比预定时间推迟了十分钟。 因为客队的巴士再次被堵在了路上，当地警方的临场应对显得毫无经验，也一点也没有吸取前两日的教训。 之所以只迟到十分钟，是因为…… 当围堵的球迷发现目标小羊居然不在车上之后，他们失望地对着巴士骂了一顿，然后就散场了。 代理总监摸着心口，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 他们大巴黎……加起来还不如里奥一个人！ 在另一边，里奥愉快地向托尼老师表示了感谢，搭着计程车悄悄抵达球场。 英国的托尼老师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当他看到守在门边一脸兇悍的帕雷德斯之后，就咽下了口水，忍痛放弃了自己超前的理念。 于是皆大欢喜。 里奥如愿剪短了他的头髮——但不多，发尾位置刚过耳朵，遮住一半脖颈，额头上的刘海不再那么捲曲，变得柔顺乖巧——看起来更像是一只软乎乎的羊了。 和队友汇合后，大家都还不适应他的新造型，盯着他看了又看。 义大利门将最先按捺不住，伸出手，对着羊毛一通揉。里奥抗议着，却被埋没在人群里，结结实实地被搂过来又搂过去，勐嘬一口。 当热刺球员过来握手的时候，他们也下意识往里奥的新髮型上多看了几眼。 然后……他们震撼地发现，小羊的眼神里已经带着杀气。 ——顶着最软萌的造型，打最狠的架。 哨声还没吹响，罗梅罗就感觉后颈微微一凉，帕雷德斯朝他投来怜悯的眼神。 这一场比赛，帕雷德斯发挥稳定，无论是长传还是直塞，都达到了国家队级别的配合——虽然一般来说，国家队是没有俱乐部配合那么好的。 但是，如果拿阿根廷和破水管比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突如其来的转移，里奥也冷不丁从两个中卫之间钻了出来，胸部停球，几乎没有调整，直接就带着球越过了防线，沖向禁区。 他们追在后面，罗梅罗也从另一侧过来补防，眼看着他逐渐降速，却不敢伸腿做大动作——这个位置要是一不留神，那就是红牌了。 简单的阻挠自然都被里奥轻松化解，他带球往左侧一扣，就绕过了出击的门将，将球挑进了球门。 一比零。 两分钟后，他再次带球推进，在四五个人的包夹中灵活控球，转身作势向左，脚下却将球往右一推。 皮球从后卫脚下穿过，姆巴佩飞速跟进——面对他熟悉的、重回赛场的法国队门将洛里斯，近角的打门被他扑了下来。 球反弹向另一侧，被内马尔捡到机会补射入网。 二比零！ 客场看台爆发欢唿。 转眼间在客场领先两个球，这得是怎样的碾压啊？ 现场看球的自媒体人已经激动地在手机上编辑博客了：「欧冠赛场上的激烈碰撞！悲报，英超还不适应梅西的强度……」 * 热刺并没有直接认输，发动反击短暂地挽回了局势，也一度让大巴黎的后防线混乱。 但前场的压制力在，最终，九十分钟的比赛最终在四比二。 第134页 白鹿巷掀起了英国球迷对法国人的攻击浪潮，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场上的大巴黎球员。 赛后的替补席边上，最大功臣已经被团团围住，他顺从而任命地张开手臂，接受轮流抱抱。 门将来亲一口。 两个锋线搭档来抱一个。 拉莫斯也想举高高…… 不知道什么时候误入了一个白球衣，抱着小羊不放手，亲密地埋在脖子上一通黏煳。 众人纷纷侧目，投以震惊而谴责的目光：你谁啊，怎么混进来了！抱得这么缱绻是什么意思？ 哦，罗梅罗啊，那算了…… 里奥并没有他们想像中那么兴奋，虽然他也在笑，但回到更衣室后，嘴巴就撇了下来。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在比赛最后，他错失了第三个球的机会，于是，【只】实现了梅开二度。 反正庆祝够了，他们默契地散开，留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 手机响了，里奥看向来电显示，没有想到接到的第一个祝贺电话来自曼彻斯特。 胡利安首先祝贺了他们的胜利，然后长久地沉默着。 里奥贴心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是的，我其实……就是，只是想问一下，」胡利安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能把我们教练放出黑名单呀？」 「……」 啊，有这回事吗？ 里奥惊讶，假装不知道的样子，矢口否认：「才没有呢！我怎么会做这种无聊又幼稚的事情？」 「可是……」 「等等，我想一想，」他回忆着，「对了，最近巴勃罗送给我一条狗，他很活泼，总是叼走我的手机，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吧……嗯，一定就是这样！」数呲 胡利安目瞪口呆看着手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许久，他缓缓回头，一脸为难地看向身后：「佩普……」 事情就是这样了。 曼城的其他人都纷纷扭头，欣赏窗外的风景，心里却想的是：这种藉口谁会信啊？！ 却听到瓜迪奥拉感动地哽咽：「是吧，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结果真的信了啊？！ 第59章 更衣室的热闹持续到代理总监的出现。 他跟在教练后面走进来，清了清嗓子，好像准备说什么，大家都识趣地安静下来。 「放轻松，各位，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天——首先，为你们感到骄傲！」 接着，代理总监向他们宣布，为了庆祝顺利晋级欧冠八强，球队将会得到一天的休假，他们可以留在留在伦敦自由活动。 正好，这周的联赛被安排在周日晚上，徘徊在保级区的对手，也不需要太紧张。 好耶！欢唿声四起，一群人甩着球衣蹦蹦跳跳，唱起了乱七八糟的助威歌。 运动员的歌喉大多不怎么美妙，在破水沟这儿，用可怕来形容也不为过。 里奥不得不提高声音对着手机：「抱歉，我这边有点吵，他们商量着去外面庆祝，那我先——」 挂了？ 「等等！」胡利安急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语速很快，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挂了电话，「我刚才说的，那个黑名单！」 他应道：「啊，怎么了？」 「你会把他放出来的，对吧？」胡利安说到这里，又小声地、匆匆补上解释，「我们比赛就在下周，如果佩普不高兴，这段时间我们都会很惨的……拜託了！我们都想赢！」 「哦，好吧。」 听他说得这么诚恳，里奥用指尖戳了戳脸颊：这么夸张吗？他的黑名单有这么重要？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都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对了，他为什么要拉黑来着？ 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算了。 里奥努力回忆着，这时候，落在他后颈上的手打断了他的思路——汗湿的发梢被轻柔地撩拨，给脖子带来微微的凉意。 他一扭头，就对上艾马尔的笑容。 「还不高兴吗，小不点？」 「也没有……」里奥目光飘开了，不太好意思说——只是因为在球场上没有满足自己的进球欲望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如果赢了球还要摆脸色，那就太矫情了。 而且，要是觉得随随便便就能进三四五个球，那不是对自己过分苛刻，而是太不尊重对手了。 这些不用他说出来，艾马尔其实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搂过他的脖子往脸颊上碰了碰，轻飘飘地笑了一下：「回去记得好好安慰库蒂，他晚上可能要躲被子里哭呢。」 里奥郑重地点点头。 「希望他不会怪我……」 「当然不会。」 艾马尔说，你知道的，在比赛场上全力以赴，才是对国家队队友的尊重。 他想了想，赶紧翻出手机，从摄影师发来的照片中挑出了他和罗梅罗对位的一张，和单人照一同上传到了自己的ins上。 艾马尔顿了顿，又说：「不过，如果你只给他一个人点赞，其他人可能就会闹了……」 里奥正埋头思索着如何编文案，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你知道昨天有小恩佐的比赛吧？」 他点点头：「是，我看了……他们赢啦。」 「那你记得，今天还有劳塔罗的比赛么？」 「……」 第135页 「当然，还有欧联那边，罗马，佛罗伦斯……」 里奥按住心口，微微打了个寒噤。 啊，真的差点忘记了！ * 比赛结束时，各大网站都放出了齐齐整整的新闻标题： 「巴黎大胜热刺，mmn组合横扫白鹿巷！」 「斯卡洛尼：有能。」 「皇马1-0国米，本泽马头球破门，带领皇马强势晋级！法国队丢冠，是否因为他们捨弃了本泽马？」 「端水的神！忙碌了一天比赛的阿根廷小队长打开了自己的关注列表，开始巡迴点赞……」 相比起西甲和意甲的冷清，大巴黎和热刺的这一场更受关注。 评论区里早已聚集起了大批英超球迷，议论纷纷。 在今晚比赛之前，菠菜机构就已经给出了估算的概率：热刺会是最早被淘汰的英超球队…… 英超big6之一的热刺，作为传统强队，在欧战中却一向不太给力，不仅如此，今年联赛也不太争气，被挤出了前四的欧冠名额，掉到了欧联与欧协联区间，岌岌可危。 热刺的核心中场接连受伤后，联赛打得磕磕绊绊，晋级欧冠的希望更是渺茫。 对比另外三支英超球队，利物浦和切尔西都拿到了首回合的领先优势，曼城虽然落后，但硬实力在，回到伊蒂哈德主场的翻盘概率还是很大的…… 事实证明，赔率机构的专业人士很少会看走眼。 开场就被压制，大巴黎轮番攻势彻底搅乱后防线，五分钟内两球，基本断送了他们的希望。 从场面局势来看，如果这不是热刺主场，占有先天优势，说不准都能被打出一个惨案。 虽然英超各个球队之间互相不对付，但在面对法甲球队的时候，还是一致对外的。 何况热刺还有着他们三狮队长凯恩，这些年跟随热刺沉沉浮浮，明明表现不俗，却连一个冠军都没拿到，实在叫人唏嘘…… 对他们而言，比输了比赛还虐的，是输给了法甲代表的大巴黎。 不能忍！ 载着球员的巴士从球场通道离开时，再次被人海包围了。 投掷烟雾弹的，放炮的…… 抗议的队伍浩浩荡荡，跟随着巴士的行进路线一直回到下榻的酒店，那架势，看起来是不打算轻易放他们离开伦敦了。 这回和前来迎接他们的球迷可不一样，全是激进分子。在英国，每场比赛之后，必然都会有一群足球流氓因为打架闹事而遭到逮捕…… 球员们透过窗玻璃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擦了把冷汗，问总监： 「你确定我们真的可以在伦敦玩一天吗？」 总监冷静指挥：「不要急，我们可以留在酒店里庆祝……哎，等等！」 他突然叫起来，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里奥，你去哪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熘到门边的小羊停下脚步，拢了拢罩在脑袋上的兜帽，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来，一脸理直气壮： 他们英国人找法国人算帐，和我一个阿根廷人有什么关系？ 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大家豁然开朗：是啊，他们是法甲球队没错，可并不都是法国人啊？ 除了被法国媒体普遍诟病的「南美帮」，被坎波斯大力引入的葡萄同胞，还有义大利、西班牙和摩洛哥的国脚。不如说，法国，尤其是巴黎本地人，才是他们中的极少数。 姆巴佩脸色一变，一扭头，果然发现他的固定跟班阿什拉夫已经跟齐耶赫勾肩搭背到了一块，两个人一边聊，一边作势往外走。 「很有道理，不如我们分头行动，这样目标小一点……」维拉蒂也在指挥他的中场队友，「到那边再回合，怎么样？」 一瞬间，大巴黎队伍「四分五裂」，从他们果断抽身的速度来看，真是毫无队友之情。 姆巴佩环顾四周，失望地发现，身边几乎只剩下被带来见世面的几个青训小将了。 欧冠赛事不比联赛，紧张氛围带来的压迫感就很一般，不是他们能那么快适应的。 斯卡洛尼的布置总是大胆的同时又矛盾地保持了谨慎，而大名单有限，最终带来伦敦的几个年轻人，只有埃梅里在得到了替补登场的机会，虽然只有不到十分钟，但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刚刚正好。 关键时刻，同为巴黎青训出身的副队长金彭贝为他们撑了腰： 「那我们呢？」 拉莫斯毫无道德地咧嘴一笑：「这还不简单，你们找个替罪羊让他从酒店前门出去，趁极端球迷包围过去的时候，再偷偷从后门走不就行了？」 大家互相看着，目光不知不觉转向了同一个人。 「……我吗？」 众目睽睽之下，埃基蒂克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吓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瘦瘦高高的法国年轻人，在球场上也没能给队伍增加多少对抗性，难道这时候就要把他扔出去当诱饵吗？ 「算了吧，」内马尔站出来劝道，「他是铁棍，又不是法棍，扔出去也没有用。」 埃基蒂克：「……」 谢谢，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的意思呢。 内马尔继续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有理有据地给他们分析，虽然英法之间矛盾很深，可话又说回来，英国人谁认识大巴黎的这些青训队员？ 第136页 仇恨值其实都在姆巴佩身上。 法兰西太子，大巴黎副队长之一，马上还可能会成为法国队的队长……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想办法把姆巴佩悄声无息地转移到酒店外面就行了。 姆巴佩脸色不太好看，但他换个角度想，这大概是内马尔对自己的肯定，就勉强忍了下来。 「你想怎样？」 * 聚集在酒店门口的人群微微骚动，目光齐刷刷盯向了一个小不点身影。 随着他的转身，兜帽下的脸很快被他们认了出来——「是梅西！」 有人想起了他踢进热刺球门的那两个球，新仇旧恨涌了上来，嚷嚷着什么往前挤，又被另一边的人拽了回去。 里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往前走了几步，他身后一个巨大的玩偶露了出来。 是一只毛茸茸得，长得很……猥琐的猞猁。 「这是……germain le lynx，」里奥向球迷们解释，「我们队里的吉祥物。」 他说着不太标准的法语，牵着猞猁的手，小快步从台阶上熘了过去。 等远离了危险地带，玩偶服里才传出姆巴佩抱怨的声音：「为什么非得是猞猁？这玩意丑死了。」 要是换别人，是绝对不敢说出对大巴黎这么不敬的话的。 「是吗，可我觉得猞猁很可爱啊。」里奥答道，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 如果让内马尔来选，那他多半会挑个多纳泰罗——你确定你会更喜欢这个吗？他问。 「……」 姆巴佩闭上嘴不吭声了。 因为一路上都被追着要签名，两个人磕磕绊绊赶到庆功派对时，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里奥才刚走进去，就觉得不对劲。 迷离的五光十色之下，大家都转过头来望着他……主要是望着他身上的运动服，表情慾言又止。 里奥赶紧回头看。 大猞猁不知道什么不见了，大概是嫌丢人，偷偷熘去换衣服了。 里奥迟疑地张望一圈，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帕雷德斯拉到一边。他一抬头，差点被对方衣服上无数的亮片闪花了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与大家都格格不入了……和他们一比，他看起来好像一个误入夜店的小学生。当年跟着罗尼一起出去玩，结果被酒保提熘出去的屈辱感再次浮现。 「莱安！」 小羊握紧了拳头。 你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之前，为什么不叫上我！ 第60章 打扮得像个小学生的里奥意外受到了来自舞池的青睐。 为了避免被他们拉进去狂欢，而暴露自己笨拙的舞步，他被迫躲进了包厢。这就意味着，他得近距离面对内马尔等人轮番的歌喉轰炸，还无处可逃。 但…… 果不其然，还是被当成未成年了。 教练们自己玩得挺嗨，却不允许他喝酒。 而里奥不喜欢唱歌，也不会跳舞，只能看着舞台上的热闹，一边无聊地把玩着自己帽领上的松紧带。 酒保中间进来给他们添了酒水饮料，频繁地抬头看过来——这会儿，里奥正窝在角落，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果汁，乖巧得像是在等家长领回家的小朋友。 也不怪他引起了酒保的注意。 对方表情严肃，又鬼鬼祟祟地张望了几次，一度让帕雷德斯以为他是热刺的球迷，思索着怎么发动突然袭击。然而，等他离开，不一会儿，经理就气势汹汹地来了。 开门，查房！ 经理环视一圈，很快将目标放在了角落。一旁的几个安保则是警惕地四处张望，好像把他们当成了正在进行非法活动的不良青年。 ——你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吗？ 翻译靠过来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转述了一遍。 里奥一愣，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方的眼神写着：不然呢？ 带头唱跳的桑巴王子率先安静了下来，忽然领悟到什么，向队友们比了个手势。 包厢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带着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似乎憋得厉害。 被他们这么看着，里奥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离谱，还有没有队友爱了？ 他赌气地扭开了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已经三十五岁了。」 翻译又如实翻译了回去。 经理歪头听着，逐渐扬起了眉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笑一声：「三十五岁？」 开玩笑呢，我看你才十五岁！ 维拉蒂捂住了嘴，而拉莫斯把脸埋在了多纳鲁马身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里奥勐地站了起来，开始摸口袋，他翻出自己的护照，医保卡…… 经理半信半疑地拿过去，对着证件上面的照片和他的脸，反覆看了又看，还是不信。 突然，他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恍然大悟。 懂了，搞假证是吧，做得还挺逼真呢。外国人真是太狂妄了，不把他们大英律法放在眼里吗？ 报警了！ 「……」 半个小时后，斯卡洛尼把蔫蔫的小羊从警察局领了出来。 办案的警察看着他们出门，还在背后议论纷纷，感慨着：都说三十多岁的女明星还能演十几岁的学生，原来是真的…… 这么说，我看他们长得就挺眼熟，是哪位明星吗？ 哎…… 里奥看向教练，已经放弃挣扎了：「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第137页 如果是艾马尔在这里，他肯定早就忍不住东倒西歪了。 但这是斯卡洛尼。 他拿出了面对直播镜头都无懈可击的专业态度，一本正经地安慰他：「没事，就当他们夸你年轻了，不好吗？」 运动员最珍惜的就是职业年限，谁不想一直年轻呢？ 这么说起来，已经获得上天眷顾的里奥似乎没资格抱怨什么，但他还是微微不满地、小声嘀咕：「那也不能……被当成未成年啊……」 因为这种事情进警察局喝茶，也太丢脸了！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第二天的太报标题了： 《惊！着名阿根廷球员（疑似未成年）被打黄扫非！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 这边，差点被逮捕的小羊在教练的护送下早早回去休息了。 而那边，大巴黎其他人依然继续着他们的狂欢派对，等到回酒店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拉莫斯为首的后卫们勾肩搭背走得歪歪扭扭，突然他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房间号——那是里奥的房间：「你们等一下。」 接着，他就去按响了门铃。 门后面毫无动静。 金彭贝觉得有点不妥，劝道：「都已经这么晚了……」 「别装了，」拉莫斯扯着嗓子喊道，「我知道你没睡！」 叮咚了半天，房间主人终于怒气沖冲来开了门。 「你干什么啊？」 他对上了门外老对手的嘿嘿一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里奥：「……」 他只从拉莫斯的脸上看出了戏嚯，一点都不像是在表达关心。 斯卡洛尼让他早点睡，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反覆闪现自己没踢进去的那一粒球。 再接着，画面切换到审问他的那张脸：「说，你是不是喝了减龄剂，或者窃取了时间转换器？」 ……里奥又睁开眼睛，默默爬了起来。 他反省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在坐飞机来的路上看了一部魔法大电影吧。 「我在打游戏。」里奥板着脸回答。 他没什么耐心，说完就想关门，但拉莫斯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门板，强硬地挤了进来，然后又招唿其他人。他们也一个个跟着进来了。 「玩uno吗？」 拉莫斯一句话堵住了里奥原本的台词，他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也睡不着，教练应该也……不会知道吧？ 「好啊。」 帕雷德斯原本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了，听到动静，他又赶紧绕了回来：「加我一个！」 大家在地毯中间围坐成一圈，互相看看。 「规则是什么？」齐耶赫问。 内马尔拍了一下大腿：「要玩就玩大一点，输了的人脱一件衣服！」 他的提议立刻赢得了热烈的支持：「好！一言为定，谁都不许耍赖！」 当时，大家都答应得好好的，但他们都忘了，他们面对是20岁版本的，胜负欲超强，而且绝对忍受不了输的小羊羔…… 不耍赖是不可能的。 半个小时后，房间里开始了老鹰捉小鸡。 里奥凭藉着主场优势在房间里灵活逃窜，被几个葡萄人围追堵截。 「抓住他！」 拉莫斯在床上蹦着，一边指挥，恨铁不成钢地：「球场上防不住就算了，现在还能让他熘了吗？给我按住他！」 一声短促的尖叫后，多纳鲁马用张开的棉被扑倒了小羊，顺势把他的双手控制住了。 姆巴佩趁乱偷袭，一把抓住他的大红裤衩，扯了下来。 「这才公平。」他宣布，把手插在了腰上。 游戏进行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还能完整地穿着衣服，牌运最差的内马尔已经脱到只剩下个四角裤，这时候安安静静地蹲在角落里，托着下巴，朝南美同胞投去无能为力的眼神。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里奥……」 他和里奥之间被几双腿挡住，只能看到他气喘吁吁地挣扎，白白嫩嫩的膝盖被一双双深色皮肤的手紧紧握住，往外掰开，而他还在不断扭动，试图抢救自己的内裤： 「不要！放开我的——」 凌晨四点半，愤怒的xxx号房客打电话到酒店前台投诉：「隔壁一直在发出奇怪的声音！我怀疑他们聚众多p银乱！」 酒店管理吓了一跳，立刻重视起来。 他们带着一群人上来敲门，靠在床尾的帕雷德斯醒了，迷迷煳煳地爬起来开门。 门开了，经理看清里面的景象，不由大惊失色。 一群勐男，自己的衣服不好好穿，居然还在扒别人的裤子！ 太恶劣了！ …… 这次，是艾马尔把他们领回来的。 一群人沐浴在七八点钟的阳光下，望着陌生的伦敦街头，一张张脸上满是迷茫。 他们很少这么早起来，尤其是像里奥这样向来要睡到中午的习惯，现在早就睁不开眼睛了，靠在帕雷德斯身上，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滑。 助教打了个哈欠，说，鑑于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俱乐部重新考虑了一下，决定收回这一天的假期…… 「你们没意见吧？」 * 有了伦敦的经验教训，直到第27轮联赛，和布雷斯特的比赛结束，大巴黎才正式给他们放了两天假。 巴黎街头下了几天雪，终于放晴。 第138页 罕见的阳光照在街道两旁，融化的雾气缓缓升起。 艾马尔带着奥罗拉走在前面，里奥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踩着滑板，顺着白线滑得歪歪扭扭。 奥罗拉是一只德牧幼犬的名字。 艾马尔在犬舍里转了一圈，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它。他觉得很适合陪伴在里奥身边。 里奥对此表示怀疑，好像他身边的狗狗还不够多似的…… 奥罗拉现在大约才两个月大，就已经常常闹着出门。 只是它跑起来还不太利索，时不时就把自己绊倒，然后回头朝逐渐靠近的滑板哈气，好像很担心自己被追上。 艾马尔微微笑着，评价说，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胜，和你很像。 里奥望着被助教抱起来的小狗狗，不太乐意，赶上两步把绳子从他手里抢过来，用不太熟练的，像是抱婴儿的姿势将奥罗拉揣在了自己怀里。 「那我比它可爱多了。」 奥罗拉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龇起了牙，又用没长齐的牙齿叼住了他的手指头，含在嘴里。 艾马尔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背光的脸庞藏在阴影里，微微模煳。 里奥心里微微忐忑，鼓起勇气问了出来：「那俱乐部决定了吗……会不会给我们处罚？」 「同一晚被两次请喝茶这种事情，确实有些离谱，」艾马尔不紧不慢地说，「你应该能想像到的。」 「然后呢？」他咽了咽口水。 「虽然是误会，但舆论影响很大，」助教嘆气，「高层很担心你们一放假就惹出什么乱子——」 里奥从他的口吻中感觉到微微不妙的徵兆。 难道要取消他们之后所有的假期吗？那也太残忍了！ 「别紧张，斯卡洛尼已经帮你们争取了……」艾马尔继续慢悠悠地，把手机里的邮件转发给他看。 里奥低头读出来： 赛季结束前的假日都必须留在巴黎，不得外出。 严格遵守疫情防控期间的管控措施，没有申请不得随意跨区…… 里奥没忍住，抬起头问：「意思是，我不能回巴塞隆纳了？」 大巴黎高层到底是对他找哈维吃饭有意见，还是……对他的理髮师有意见？ 「可能都有吧。」艾马尔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翻到下一页，是一份商业gg的合同。立项的拍摄时间已经很近了，就在国际比赛日之前。 显然，这是大巴黎那边的负责人为他敲定的——从合同分成上看，能给他们赚不少钱，补上冬窗的开销——邀请他当某某品牌内衣的……代言人？ 里奥呆滞地看到最后，再三确认： 内衣gg？没看错吧？ 「不能换一个吗？」 艾马尔摆出思考的表情：「哦，的确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本来是想让你二选一的，但既然假期有空了，就两个一起接了吧？」 第61章 在大巴黎迎来休假的这两天，第二轮的欧冠赛场也陆陆续续地出了结果。 曼城回到伊蒂哈德主场，果然没让它的支持者们失望。 在瓜迪奥拉的带领下，蓝月军团持续着联赛的强势，哈兰德半场上演帽子戏法，总比分3-2逆转rb莱比锡晋级。 而另一边，同样落后的拜仁就没那么幸运了。 安联球场上空雨雪交加，似乎早在开赛前就暗示了拜仁慕尼黑的命运。 在淘汰赛之前，拜仁和曼城一样，都是人们普遍看好的争冠队伍，赔率排在第二，声势浩荡地奔着巅峰对决去的——谁也没想到，豪华后防线的崩盘只在一瞬间。 首回合输了一个惨案，回到主场，他们也没能调整回来，仅仅与利物浦握手战平，无力扭转註定的出局。 一时间，对主帅纳格尔斯曼的声讨达到了顶峰。 拜仁高层一边不动如山，在图报上表达了对自家教练的支持，另一边却悄悄联繫了待业的图赫尔，火速敲定合同。 一夜之间，管理层翻脸不认人，紧急宣布纳帅下课…… 到了周三晚上，逆转的剧本继续输出。 波尔图上周以2-3输给了ac米兰，在主场又将同样的比分回敬了对手。 相对平淡的加时赛之后，两队进入点球大战，波尔图在主队球迷的欢唿声中晋级八强。 而两球领先的切尔西没能守住优势。 更衣室的混乱，让球队将联赛的坎坷延续到了欧冠场合，几十脚射门一个也没进，对手却发挥神勇。 最终，切尔西以两球之差惨遭法兰克福淘汰，同时创下了近年来最大的主场输球记录…… 观众唏嘘的同时，又觉得并不意外。 车迷们相互安慰着：已经是英超第十……不，东部第一的破车了，输了也很正常，对吧？ 我们正忙着保级呢！ 能打破球队三月的进球荒就是胜利！ …… 这对里奥来说还是有些小震撼的。 当年在穆里尼奥执教下，切尔西在国内联赛和杯赛中都相当强势，欧冠淘汰赛上也给巴萨带来了不少阻碍——当然，也给当时他还幼小的心灵和腿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所以很难想像，现在的切尔西居然沦落至此…… 啊不过，一想到欧联出局的巴萨，他又释然了。 可能这就是时间吧。 反观曼城。 当年还是一支默默无闻的球队，和西甲毫无交集，没想到在阿联财团入主之后，一路超车，现在已经成为了欧冠赔率第一的球队，如此励志。 第139页 欧冠八强出炉，意味着大巴黎未来的对手范围进一步缩小，教练组的工作也愈发繁忙。 为了不影响国际比赛日的行程，gg商最终将拍摄日期定在了周末联赛之前。 里奥提前拿到了剧本，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我真的……一定要拍这个吗？」 队友们纷纷点评——进一步加重了他的恐惧：「是啊，这不合理。」 「不是拍内衣gg吗？为什么不找身材好的勐男呢……小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熟男拉莫斯对年轻人发出了嘲笑，「从家庭经济的角度来说，买衣服的主力军当然是女性啊！」 「啊？所以？」 「所以，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他意味深长地说。 大家都看向了里奥，火辣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球衣，把肉-体打量了个遍：好像也能理解了，这的确是广大妈粉们喜欢的赛博儿子的类型。 里奥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一步步后退，最后撞在了被推开的门上。 「怎么了？」斯卡洛尼拿着战术板，目光环视一圈，落在了瑟瑟发抖的小羊身上。 知道里奥容易害羞，斯卡洛尼本来想陪他一起去现场拍摄，但新聘的视频分析团队刚出了个人报告，同一天的中午，欧足联将会进行八强的抽籤仪式。 这意味着，在这个周末之前，他们又要加班加点开会，只得作罢。 看着教练们如此辛苦，里奥觉得，自己也不该辜负他们的努力。 不管怎么说，拍gg也是为了给大巴黎赚钱…… 大家都是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出发前，里奥给自己鼓足了气，背上了小书包，帕雷德斯偷偷给他塞了几块巧克力，表示紧张的时候吃几块就好。 内马尔也钻进了车厢，兴沖沖地毛遂自荐，想当陪同，理由是：「其实我也拍过很多gg——」 然后被帕雷德斯拽了下去：「滚吧！你在更衣室里还没看够啊？」 * 周五，gg方在拍摄片场聚齐了它的代言人。 因为在巴黎同城，里奥来得最早，侷促地坐在化妆间里等待，腿不自在地晃来晃去，一副随时都可能夺路而逃的准备姿态。 负责人维多利亚女士首先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花大价钱签下来的「卖点」身上。感觉到他眼神中的羞怯与紧张，她在旁边坐下，和善地向他问了好。 里奥咬字不清地回应了：「你好，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 「快了，还有十分钟开始，我们会先给你拍一组单人照——半个小时后，另外两位朋友会加入进来，需要你们相互配合，你看过剧本了吗？」 首先需要拍摄用于杂志宣传的硬照，还有一个不到一分钟的短片。 如果一切顺利，预计会在一小时内完成，拍摄组已经非常熟练了，确保不会影响到这些大球星的剩余行程安排。 里奥已经仔细看过流程了，看起来没什么难的，于是朝她点点头。 真乖巧啊，好容易被人拐走，或者套麻袋装起来的感觉，维多利亚女士忍住了摸头的欲望，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相信我，大家会很喜欢你的。」 里奥却没什么信心，往后缩了缩，好像在躲避其他人过于火热的注视，拧了拧自己的手指：「我是……第一次……」 虽然不是第一次拍gg，但在镜头面前脱得那么干净，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当然，他们平常在更衣室里更随意，沖澡的时候更是一-丝-不-挂——是吧？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里奥给自己做心理工作。 好歹现在还穿了一条裤子呢！ 当导演和摄影师走过来跟他示意的时候，他很自然地站起来，准备脱去外套。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嘈杂的动静，是他的gg搭档提前到了。 里奥忽然动作一滞，好像是没站稳似的，又滑回到了板凳上。 …… 维多利亚女士嘆息地发现，她好不容易做工作安抚下来的小羊，现在被夹在人高马大的哈兰德和贝林厄姆之间，顿时又重新变成了红彤彤的害羞小羊。 三个人一同坐在板凳上，听导演给他们讲解。 里奥坐得僵硬，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学生听课一般的姿势，还非常男德地合拢了大腿——也可能是被旁边两个人的大长腿挤着，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忽略他披着的宽松外套，以及里面单薄的一件品牌内裤，这场景本来应该也很和谐的。 但现在就…… 仿佛他们马上要拍一部禁忌的三人强制爱小电影一样，维多利亚女士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嗨。」看起来是个酷哥的英国人却意外得非常热情，主动向里奥伸手打招唿。 尽管他的西语说得磕磕巴巴的，间或夹着几个他听不懂的英语单词，一看就是临时恶补的水准，大概是因为，里奥只会说西语，并且坚决不肯学习英语（现在是法语）的球霸人设已经深入人心了。 「听说你给我投了票，真是太感谢了！我一直想着，我们什么时候能认识一下呢。」 但里奥一直低着头，贝林厄姆索性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勾起唇角的弧度，略显散漫痞气的外表下保留着一份谨慎的观察。 「嗯……不客气。」 第140页 感觉到手掌接触下的身体微微、飞快地抖了抖，然后迅速绷紧的肌肉，贝林厄姆似乎还有些不解：「呃，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们会来的，对吧？」 里奥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嗯，我看了合同……」 「不，你肯定没看名字。」哈兰德说得肯定。 他们上次在领奖后台相遇时，里奥可不是这种反应。 哈兰德的印象中，那时候他虽然也有些侷促，典型的社恐人不爱说话，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和他们对视，说话嗓音还带着点颤音。 他随意瞥了一眼，里奥的外套本来就没扣紧，敞开了一半的领子下，白皙的脖颈已经泛起了红色。 哈兰德不免有些好奇，他平时在更衣室里也是这样吗？ 只是被碰了一下，就浑身发红，到底是因为紧张呢，还是身体太敏-感了？ 但随后，他又想起了各种比赛照片和视频，阿根廷人在庆祝进球时总是和各种各样的队友紧紧拥抱在一起，那时候，他可是无所顾忌地被人搂着腰，肩膀和脖子，甚至上树的时候，另一方还会大大方方地抱着屁股，或者托起他丰腴的大腿…… 目光再往下，品牌方的四角裤设计得相当贴身，柔软而又有拉伸性，裤脚只刚好遮住腿根的位置，露出一双白白净净的小羊蹄子。 大腿肉乎乎地抵在板凳边缘，线条柔软得过分，直到膝盖关节，被他手指紧紧抓着而微微的红润。 当里奥小心翼翼地避开哈兰德的腿，往另一边躲闪的时候，又被贝林厄姆挡了下来。他过白的肤色与健壮的深色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像一块奥利奥夹心，挪威人不适时宜地想道。 摄像师蹲下来仔细研究着拍摄角度，看起来很满意，朝里奥比划手势，不断示意他调整动作：「腿分开一点，放松，不要踮着脚，自然下垂就行……」 里奥往下看着几乎要贴在他膝盖上的摄像头，咽了咽口水，怎么感觉这角度不太正经的样子。 摄影师边拍边赞嘆：「一般来说，我们拍这种的时候，都是要往里面垫袜子或者纸巾什么的……啊，你就不用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very nice！」 一番话说得里奥耳朵通红，颤颤巍巍地夹起了膝盖，用手捂住了前面。 摄影师指了指在旁边幕布下的另外两人，作为参照的榜样。 「亲爱的，放轻松，像他们那样，我们马上就能拍完。」 「我已经……努力了。」里奥小声说，但就是死活不肯松手。 「注意表情！」导演举起喇叭喊道，「能不能不要那么害羞？你这让我们看起来像是在拍三级片……」 喇叭声震彻片场，贝林厄姆和哈兰德两人纷纷扭头望了过来。 维多利亚女士按了按额头：「你看这有什么区别吗？」 导演：「……」 他也沉默了，他突然觉得，有必要改一改短片的剧情…… * 片场外面，球员们的助理正在焦虑地等待着。 「说好的一个小时呢？已经超时了吧！」 平常的gg拍摄期间，他们应该跟在身边的，但考虑到内衣gg的特殊性，其他模特会害羞等因素，剧组进行了清场处理——这似乎是专门为某个人准备的。 大家都体贴地表示了理解。 超时本来也不是大问题。 大部分时候，球员都会表现得很通情达理，不会额外加价，而续租片场的费用，一般也早就计算在最初的成本里了。 但这一次，下个拍摄组还在等着他们的模特呢。 范戴克提着行李下车时，被告知了拍摄推迟，他摘下墨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说没问题。 他看向自己的国家队队友：「你呢？」 「我也不急……」德容赶紧表示。 而另一头，两个教练意外在片场门口相遇，大眼瞪小眼。 哈维问：「你什么时候成为哈兰德的经纪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瓜迪奥拉正色：「唉，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太容易闹事了……一不留神就给你整出个伤退，赛季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随时关注球员的私生活！你们呢，应该挺轻松的吧？」 他把问题抛了回去。 巴萨已经彻底退出了欧战，而联赛成绩十分稳定，除了在国王杯半决赛中再次和皇马对决，几乎可以躺平了。 教练似乎没必要这么紧张地盯着球员的一举一动。 但哈维也很淡定。 「哦，我和里奥刚打过电话。没办法，他说最近不能离开巴黎，要是想见他，只能我来了……怎么，你们没联繫过吗？」 第62章 门内的一侧，摄影师正在调整机位，而导演面对他这三个不太配合的演员，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其实，该拍的都已经拍完了，只需要再补几个镜头，但是…… 不知道怎地，他们突然槓起来了——年轻人火气可真够大的——于是，进度就一直卡在了这里。 贝林厄姆双手环胸，一脚踩着道具用球，很是桀骜不驯的样子——如果不是他只穿着一条四角裤的话，那这画面还是挺帅的。 尽管如此，运动员的身体优势还是一览无遗。高挑但并不单薄的身体，健康的棕色皮肤，大长腿结合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不愧是年轻一代当中少有的小帅哥。 第141页 和他对峙的昔日队友哈兰德，更是有着「金髮」、「肤白腿长」的优势……呃，只要不把重点放在他的脸上，只看身材，也是相当有料的。 gg方对自己的选角还是很满意的。 年轻、性感的肉-体，这才是内衣gg的精髓。 当然，根据大数据分析，如果他们之间形成一种若有似无的微妙化学反应，那对购买群体吸引力还会翻倍增加。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选择了几个不同球队的对手——不需要他们有多么地剑拔弩张，但强强对决的噱头，不管看不看球的观众，都会喜欢。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好像真的吵起来了。 没人敢上去劝，光哈兰德一个人站在那里，散落的、张牙舞爪的金髮衬得他愈发像一个高大的 导演看向金主负责人，摊手：他们以前不是同一队的好朋友吗？ 现在的球队之间好像也没仇吧？ 「呃，这个嘛……」 哈兰德觉得，这不能怪他。 是朱迪太挑衅了。 还在拍片呢，他就对着社恐阿根廷人动手动脚，一会儿摸腰一会儿拍腿，最后都直接揽肩膀去了。 哈兰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放在里奥身上的手格外碍眼——绝对不是因为肤色差太明显、太涩情的缘故。偏偏里奥不懂得怎么拒绝，都快被亲到脖子了，也还是愣愣地坐在原地。 「嘿，leo，」好吧，全世界都知道不要叫他「messi」要叫「leo」，但是你一定要笑得这么张狂吗，「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吧，我第一次来巴黎……」 第一次吗？ 哈兰德侧目。 但显然，这个「第一次」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只是他用来搭讪的一套说法。 「当然，我请客，请不要拒绝，一定要给我一个好好感谢你的机会，好吗？」 这一番半生不熟的西语也让哈兰德刮目相看：以前没发现你的语言天赋这么好啊？ 在德甲什么时候偷偷学西语了，几天速成的啊？表面上和利物浦的人一起玩，其实早就准备去皇马了是吧？！ 里奥想了想，好像觉得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微红着耳朵点点头。 他老老实实回答：「哦，其实我也不是很熟，巴黎很好，但我一般是点外卖的……要不，让我先问问基利安？他应该会很乐意给我们当嚮导的。」 贝林厄姆有些夸张地拧起眉毛，隐约有点嫌弃：「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啊？我们又不熟。」 「没办法，俱乐部是这么要求的，」里奥耸了耸肩膀，「他们让我不要单独和其他人吃饭，或者出行，被记者拍到不太好……」 大巴黎还真把他当个人私产了啊，盯得这么紧？贝林厄姆撇了撇嘴。 「我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但也要看情况吧？要是那傢伙——」他余光一扫，很没情谊地指向了哈兰德，「也就算了。他们怕你被拐去曼彻斯特城，那还有些道理，但是，多特蒙德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根本买不起……」 一般都是卖人赚钱，他补充，你看那个被卖出去的，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英超人了。 「被卖出去的那个」，也就是哈兰德，终于忍不住了。 「说得好像你不打算离开多特一样，」他指出，「你是觉得皇马很安全吗？等你去了西甲，以前发的ins都得删掉，就算现在拍再多的合照也没用。」 「那是皇马企业文化，不能怪我。」贝林厄姆摊手，理直气壮地说，「再说我能做什么，难道我还能代表弗洛伦蒂诺把里奥带去伯纳乌吗？要真有这么好的事情，我都先替英格兰代表队截胡了。」 里奥左看看，右看看，意识到他们争执起来是因为自己主动提起的转会舆论，赶紧解释：「没关系的，我们俱乐部其实不会反对我和谁拍合照，或者发ins……」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激烈的、他不太听得懂的外语之中。 「真奇怪，多特蒙德不是才刚刚被淘汰了吗，你还这么高兴，小心回去的时候被球迷堵。」 「我们还在争德甲冠军，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们呢，三线争冠，应该很忙吧，还有空来拍gg？」 「佩普说了，要劳逸结合。」 …… 里奥：「哎……」 他几次张了张嘴，又放弃了，站在旁边抱着球发呆。 两人之间的口水仗还不至于上升到肢体动作，但足球运动员的本能作祟。 哈兰德说不过他，目光落在他脚下的道具金球上，发挥前锋意识，张开手臂作势上抢。 贝林厄姆带球灵活地躲开了他的逼近，然后飞快地观察周围，用脚后跟将球传了出来——里奥一抬头就看到飞向自己的皮球，也习惯性地用胸口去接。 球弹了起来，他又后退两步，想要继续调整。 结果，他忽略了藏在身后板凳阴影里的一颗球，短促地「啊」一声，踩着它直接滑倒了。 看着里奥往后倒去，工作人员顿时都变了脸色：「小心！」 哈兰德反应很快，赶紧冲过来，伸出手想要将人拉起来。 但还是迟了一步。 只听接连的砰、哐当的声响，拼凑起来的布景板轰然倒塌。 这一连串动静相当吓人，仿佛地震了一般，整个摄影棚都安静了。 屋外的几个人互相看着，都十分惊恐。 「他们这是在拍什么啊，有着么激烈吗？」哈维也微微皱眉。 第142页 瓜迪奥拉已经焦急地来回徘徊，看了看手錶：「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你的埃尔林不会有事的。」 「啊，他人高马大、皮糙肉厚的当然不会有事！」瓜迪奥拉心直口快地，「但是里奥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呢！」 「你非得这样吗？实在多虑了，人家真正的父亲都没说什么呢。」 但他还是一脸忧心忡忡，就像是任何一个担心自家白菜被人拱了的大家长，当里面的声音愈发激烈时，忍不住挽起袖子就冲进去了。 哈维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了后面。 …… 坐在「断壁残垣」之间的里奥威威睁大了眼睛，用手臂撑着身体，缓慢地、小心地坐起来。 倒下去撞倒整个布景时，他完全失去了身体平衡，措手不及。 他确实受到了一点惊吓，但运气很好，没受什么伤，还能抬起手，朝他们挥一挥。 被吓得不轻是一众工作人员，直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混乱得现场，准备「营救」工作。 而等到外面几个人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哈兰德扶着里奥的腰把他从断裂的木板中抱起来。 挪威人宽大厚实的手掌按在那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的窄腰上，几乎能完整地罩住。 「发生什么事了？」教练嚷嚷的声音传过来，突然停止。 他安静地凝视着这一幕，表情微微扭曲，转向了导演，几乎要咆哮起来：「这就是你们说的，【正经】的gg内容？我看是三级片吧？！」 「您误会了……」 导演微微无力地举起喇叭，谁来跟他解释一下？ 工作人员纷纷扭头装死。 最后还是「男主角」面对这群擅自闯进来看光自己、还要指手画脚的观众，恼羞成怒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 刚刚向里探头张望的德容吓了一跳，立刻缩了回去。 陆续有人走出来，导演和金主，道具组，哈兰德和抓着他叨叨不休的瓜迪奥拉…… 最后是穿好衣服的里奥。 因为还有下一场拍摄，被叮嘱不要走远，他站在门口环视一圈，发现了德容。 「我可以坐这里吗？」他指着旁边的椅子问。 「当然可以。」荷兰年轻人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顿了顿，问他，「你不去吃饭吗？」 「我不饿。」小羊气鼓鼓地回道。 他双手抱在胸前，重重地靠在椅子背上，发出嘎吱一声。 德容继续往里面张望，完全没见到自家教练的踪影。 「你找哈维吗？他去帮我买三文治了。」 「……哦。」德容试探着问，「只需要三文治就够了吗？」 「我不饿。」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清晰的咕噜声。 「……」 他看向里奥，后者仍然若无其事地抱着手臂，煞有介事地解释：「呃，斯卡洛尼说我最近胖了，我正在控制饮食……」 咕噜噜。 德容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能量棒，正犹豫着怎么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嘿，里奥，你要不要吃这个！」 随着贝林厄姆的急剎车，他怀里的棉花糖飞了出来，落在了里奥的腿上。 「这个是荷兰的牌子，听说你喜欢吃甜的，试试吧！」英国人大大方方地在旁边坐下，彻底堵住了德容的话头。 里奥果然动摇了，唇角弯起，挤出害羞的笑容：「那你不要告诉别人？」 「当然，不过你得快点，他们就快回来了。」贝林厄姆提醒他，表情微微严肃，「我听说瓜迪奥拉对球员管得很严，连十二点后的性-生-活都不允许——」 「是这样吗？但他又不是我的教练。」里奥拆开一颗包装纸，把棉花糖塞进嘴里，含煳不清地回道，「我才不需要他来管呢。」 哦，但是哈维看到了也会说他的，他想着，撇了撇嘴。 真麻烦，他们就不能先管好自己的球员吗？ 「对了，欧冠八强抽籤仪式的直播就要开始了，一起看吗？」 贝林厄姆一边说着，已经打开了手机。 虽然八强已经和多特蒙德没什么关系了，但他对他们之后的比赛依然抱有极大的兴趣。 他不动声色地越过里奥的肩膀，看向另一边的巴萨中场，当然啦，欧冠比赛和他们巴萨也没什么关系了。 逐渐拥挤的直播间里，欧足联的主持人将手伸到了签盒里，很快拿出了第一张卡片。 卡片展开，上面写着：曼彻斯特城。 …… 里奥突然坐直了，把剩下的棉花糖塞回到贝林厄姆手里——走廊通道的尽头，哈维和瓜迪奥拉回来了。 两个人还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哈兰德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一双大长腿显得无处安放。 「喔，」贝林厄姆压低声音和里奥说，「经典的足坛二选一情景来了。」 「什么二选一？」 只见两位主教练来到了他们面前，各自举起了手中的打包盒—— 「里奥，你想吃三文治，还是义大利面？」 「……」 肉酱的香气非常诱人，但里奥只是警觉地看着瓜迪奥拉，把手挡在胸前摆出了拒绝的手势。 「不可以，我们现在是对手了，不能靠那么近。」 第143页 哈兰德愣了一下，看到旁边贝林厄姆脸上看戏的笑容，他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 抽籤结果已经公布了。 上半区：法兰克福vs曼彻斯特城，本菲卡vs巴黎圣日耳曼。 下半区：波尔图vs那不勒斯，皇家马德里vs利物浦。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们能各自战胜对手，那么就会在半决赛相遇…… 第63章 瓜迪奥拉：「……」 和未来的对手需要避嫌，这话也没说错，但是，但是。 这也太绝情了吧！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复杂的眼神不禁看向了哈维，微微唏嘘：有时候，早早被淘汰虽然很残酷，但也许是好事…… 「……」 哈维的表情更冷漠：「说完了吗？你们该走了吧，可别影响到下一场比赛，到时候球迷又要怪到里奥的头上了。」 「曼城下一场对手是伯恩利……」瓜迪奥拉不为所动。 出于习惯，他没把话说得很满，也为了尊重对手——但对于在英超争冠的曼城，如果输给一个下赛季才能重返英超的英冠球队，那多少有些离谱了。 里奥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实在插不进去话，手放在口袋里，摸着贝林厄姆送的糖果包装，突然，他眼睛一亮，向外张望过去，然后蹦了起来。 「巴勃罗！」 剎那间，整个走廊都安静了下来。 球员和教练们纷纷扭头，如临大敌地看向了里奥的现任教练……准确地说，是助教。 小羊立刻把他们都抛在了脑后，蹦跳着迎上去，很自然地搂住了助教的手臂，很是惊喜地：「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还要开会吗？」 「哦，我以为你们已经结束了。」艾马尔指了指自己的手錶，然后简单解释了一下。 「斯卡洛尼来不了，但网上泄露了你们的行程单，他怕你回去的时候被奇奇怪怪的人缠上，所以么……」 他若有所思地停下来，微微歪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终回到里奥的脸上，始终笑得很自然。 而被称作「奇奇怪怪的人」，则是一同朝他投去了死亡凝视：你最好说的是球迷！ 里奥「哦」了一声，挠了挠脸颊：「拍摄被推迟了，我们还有一场呢，你可以再等我一会儿吗？我们还在等灯光师和道具组……」 「吃过了吗？」艾马尔问。 他摇摇头，突然一激灵，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对方伸手到他的口袋了——两颗漏网之鱼被艾马尔揪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呃，这个。」里奥缓缓移开目光。 身后的贝林厄姆满不在乎地举起手臂，晃了晃：「是我给的，先生，别生气，就当交个朋友嘛！」 他想起拍摄时，里奥一直有些不太好意思，时不时摸一下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 倒不是因为在镜头前袒露身体——他们在更衣室里见得多了，没必要害羞——真正让他侷促的，是自己和两个搭档一对比，显得肉乎乎的大腿。 明明旁边有身材更好的模特做参照，在场的工作人员却更多的把目光放在了这只小肥羊身上。 包括导演在内，一众专业人士都看惯了又高又瘦的模特，却纷纷流露出慈爱的眼神，仿佛在说： 「真可爱。」 「小孩子就该多吃点，千万别太瘦了。不然被其他人一撞就倒了怎么办？球迷该多心疼呀。」 「虽然个子小小的，但一点也不小……」 「好想摸一摸喔。」 「……？？」 你想摸哪里，说清楚？ 听着这些话，贝林厄姆心里都有些毛毛的，也就不奇怪里奥为什么一直那么紧张了。 就像是小羊落了单，群狼环伺，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掂量一下自己身上的肉，琢磨着该如何增加锻鍊了…… 少吃一点？是不太可能的。 体能储备需要合理的能量摄入。 年轻人胃口很好，俱乐部也不会那么残忍，最多只会限制零食和饮料。 但……到了假期，稍微放纵一点点，也是被允许的，对吧？ 在里奥巴巴的注视下，艾马尔又把糖果放回到他手上，一颗——他给自己留了一颗。 「下不为例。不过，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午餐？」 终于，被冷落的两位教练再次得到了里奥的关注。 瓜迪奥拉酝酿着台词，却被先一步伸出手的艾马尔挡下了，不动声色地横在他们中间，不知道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可疑分子，还是在明目张胆地炫耀着什么。 「嘿，佩普，好久不见。」虽然他表现得自然又热情，但瓜迪奥拉心里却凉飕飕的——「你也知道，被记者拍到会很麻烦的，我们换个地方说？」 啊，你说很刻意？对不起，阿根廷人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不等瓜迪奥拉说什么，哈维就从后面推了他一步。 「我知道外面有一家咖啡厅。」 曼城主教练欲言又止，被拉着一边走，一边往后看：等等……手机，黑名单…… 里奥坐在原地，和他们挥手。 艾马尔不忘回头和里奥打了声招唿：「不用急，我在外面等你。」 …… 伤心的秃子教练被送走了，但他精心打包的饭盒被留了下来。 面对食物，里奥的选择当然是……我全都要。 第144页 不可以浪费食物。 从小在阿根廷长大的孩子，家里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里奥叼着三文治和哈兰德挥手告别，后者心情还不错，但一转过去，就不由得嘆了口气，边走边头脑风暴，思考着回去要如何面对主教练的……呃，更年期了。 大概，不会很容易…… 贝林厄姆没能成功约饭，但还是抓住机会交换了手机号。 临走前，他还把写了自己ins帐号的卡片塞到了里奥的口袋里，沖他一眨眼：「可以给我一个回关吗？」 里奥正从面包片里悄悄扯出一块菜叶子，和包装纸揉在一起，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愣了愣，花了两秒钟反应了他的话：「什么？哦，好的呀。」 ……唉。 范戴克拿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德容坐在一旁抱着膝盖发呆，表情分外忧伤。 想了想，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的，除了输球，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又看向德容的右侧。 里奥用叉子捲起了一大团面，腮帮也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好像一只松鼠。 当范戴克靠近的时候，拖长的影子跟着投照到了他的身上。里奥立刻察觉到了，好奇地转过来看，似乎被吓了一跳，直接呛得咳嗽起来。 范戴克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责任，正好他多买了一杯冰咖啡，顺手就递了过去。 「咖啡喝么？」 里奥咳得脸都红了，仓促地向他点头道谢。 但在心里，他还是有些警惕的。 天啊，怎么走到哪里都是他们荷兰人？ 明明他们既不是对手，也不是队友……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盯上了。 不就是在世界盃比赛上和他们打了一架吗，呃，好像还骂了人……可是，比赛都已经结束这么久了！他们不会这么记仇吧？ 里奥想着，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 但范戴克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门口就放了两张椅子，他不打算跟他们抢着坐，就倚在墙边，慢慢地转着手里的咖啡纸杯，和德容聊天。 只不过，他低估了自己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里奥被他挡在阴影里，始终有些不安分，晃着椅子腿不断转来转去，让德容有些分心。 「你们夏窗有什么补强计划，可以提前透露一下么？」德容突然问。 范戴克微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很难说球队的计划会不会让他们球员知道，但德容挑在这时候问出这个问题，就很值得探究了。 范戴克选择了一个不会出错的回答：「哦，关于这个，利物浦的春窗已经开始了。」 由于众所周知的糟糕的财政状况，在球迷的眼里，他们的主教练孤苦无依，得靠卖唱筹钱来买贝林厄姆。 当然，就算是真的，那也买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仪的球员和皇马传绯闻。 至于现在，大概还要被怀疑让球员卖-身来买梅西了…… 他挑眉看向德容：不是说我们不想，但是，你不会觉得我们买得起吧？ 德容还是那副忧郁的表情：「我就是，随便问问……」 在气氛陷入僵局之前，他们的金主登场了。 和内衣gg相比，宣传果汁的任务就要简单得多了。 里奥看着台本，一边听金主和他们讲解需求，一边偷偷打量他的拍摄搭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刚才的内衣gg不是和他俩一起，不然压力也太大了。 也许是他的错觉，但总觉得德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意味，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把手放到他屁股上来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摇滚乐队，我们需要青春，激情……懂我的意思吗？演奏的时候，不需要真的弹琴，随便假装一下就可以了，必要的特写镜头我们有手替的。」 很合理，他们一同点头。 「要表现得很投入、很激烈，举个例子，就想像成你们在世界盃决赛上，在最后一分钟打进了绝杀，然后跳起来庆祝的……」 里奥又咳了起来，范戴克边听，边拍了拍他的背。 「我想像不出来，」他直说了，「我没有踢过世界盃决赛。」 另外两人都看着他，脸上写着同一句话：我们也没有啊。 金主也意识到了问题，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放下时，顺势把手按住了里奥的肩膀，轻轻拍着，表达了自己作为球迷的支持。 「会有机会的，你要相信自己……每一次的决赛我都看了！我当时整整哭了一个小时……」 荷兰人默默地看着他的手，又看着被他夸得莫名不自在的小羊，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谢谢你，先生。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 一周后，大巴黎收到了剪辑加工后的成片。 内马尔迅速把它拷贝了下来，拿到了更衣室投影——好东西当然也和大家一起看。 出人意料地，内衣gg没有他们想像中那么涩情。 背景被放在他们最熟悉的更衣室里。一群青春热血的男大结束了训练，回到更衣室，不知道从谁的衣柜里掉出了一颗金球，被哈兰德捡了起来。 他们互相看着，一场无声的抢球大战开始了。 最终当然是贝林厄姆和哈兰德的「前多特」小组获得了胜利，两人击掌庆祝，准备来分享他们的战利品时，里奥出现了。 第145页 他就像一只突然出现在狼群中的小羊，偶然路过，轻巧地伸腿，一勾，就把金球抢走了。 被他们叫住回头时，他还一脸无辜地：啊，其实这是我的復活节礼物。 画面一转，三个人坐在地上，打碎了这颗復活节金蛋，吃起了巧克力…… 「这，」阿什拉夫想说什么，又觉得难以评价，「就这？卖点在哪里？」 内马尔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要说它很涩情吧，但gg主题很正常，但你要说他很正常吧，为什么他的镜头这么涩情……」 居然是从下往上，从大腿之间拍的！这个角度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啊！ 他们齐刷刷看向了里奥，恨铁不成钢地：「你完全不懂得怎么拒绝摄影师是吗？」 很难想像他在摄影棚里，是怎么被诱骗着□□，对着摄像头露出那么无辜单纯的表情的。 「啊？可是他们说要把裤线上的gglogo拍清楚啊……」里奥微微茫然。 「你绝对是被骗了！」 内马尔指向屏幕上的贝林厄姆，痛心道：「你看，给他们的镜头就是正面或者背影，还凸显了大长腿——呃，我不是说你腿不长的意思，但角度是可以调整的！」 「算了算了，」拉莫斯伸长手臂安慰懵逼小羊，「毕竟是头一回，下次你就有经验了，千万不要被占便宜了知道吗？」 「你们不要太紧张，他们这么拍只是因为观众喜欢……」 齐耶赫安抚着队友，一边打开了第二支gg：看看下一个吧，这个是宣传果汁呢！肯定没问题了吧？ 果汁gg的故事线很丰满，讲述了一支三人乐队从组成到演出的一系列转折。 开头就是一段经典的霸凌，背着吉他的里奥来到乐团，金髮的小帅哥一把将他推到地上，愤怒地指责他抢了自己的女友。 这时，另一位高大的荷兰人出现，英雄救羊…… 为了表达感激，也为了解释误会，里奥拿出了果汁。德容依然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然后，他拧开了盖子，金色的橙汁飞溅出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橙汁顺着他的下巴滑到脖颈，没入领口……把另外两个人都看呆了，眼神直勾勾的，流露出了无限的嚮往和艷羡。 砰！ 剧情还没看完，帕雷德斯就掀桌而起：「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怎么会有人喝果汁还能溅得到处都是啊，是谁教你的？ 还有范戴克和德容！你俩目不转睛的根本不是果汁吧？！ 第64章 屏幕里正放到gg片尾，乐队三人组坐在一起喝果汁。 镜头一扫，里奥舔着嘴唇边的汁水，红润的舌尖一闪而过，然后镜头定格在他略显羞涩的笑容——甚至酒窝上还沾着几滴果汁，而他本人却浑然不觉，只是抬手用袖子去擦下巴。 屏幕之外，现实中的里奥专注地欣赏完自己的表演，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咕咚一声，他听到什么人悄悄咽了咽口水。 「拍得很好吧？」里奥与有荣焉地说，自我感觉良好。 他简直是天生的演员！ 简单来说，gg就是为了宣传产品，只要让观众看了都眼馋，那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拉莫斯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是很好，只是你不能确定他们到底在馋什么……」 帕雷德斯再次蹦起，一脚踢飞了水瓶。 只一晃神的工夫，更衣室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帕雷德斯站在板凳上大声诅咒着gg商的险恶用心，「公然宣传银灰瑟情」，「教坏未成年人」等等，赢得了不少响应。 队长马基则是将未成年的青训生拉到另一个角落，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听我说，这不是你们现在这个年龄该看的……呃，要不你们先出去玩球吧？」 他们面面相觑。 都高中生了，正是血气方刚，浮想联翩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懂？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埃唐·姆巴佩的脸色有些阴沉，不满地抗议，「有本事你投诉到电视台，让他们禁止播放啊？」 「……」 帕雷德斯像是被点醒了一样，倏然回头，锐利的眼神扫过来，迥然明亮起来：好兄弟，你这个想法很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 「餵等等，你还真想举报啊？」埃唐吓了一跳，很想去摇他衣领，「能不能清醒一点！我只是开玩笑的……」 然而，人与人的情感并不相通。 里奥只觉得他们无理取闹。 尽管他再三解释，他不是故意要搞成这种效果的。 非要说的话，是拍摄时导演这么要求的——既然是摇滚乐队，那当然要激情四射，要潇洒奔放，这样更能衬托出产品本身的魅力。 「我觉得我演技还挺好的呀？」里奥皱着眉自言自语，「他们的要求我都达到了。」 「……」 阿什拉夫侧目：「所以你真的觉得，喝水的时候把衣服弄得湿漉漉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里奥歪了歪头。 真奇怪，都是男人，为什么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只是喝得多了点，不小心把果汁流到嘴唇外面了而已……很脏吗？他不是还擦掉了吗？ 但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队友们的愤怒并没有因此平息，甚至根本没在听。 第146页 而他们当中看起来还算冷静的拉莫斯，也只是用怜悯又唏嘘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说，完蛋了。 全完蛋了。 「这世界上坏人是很多的……算了，你以后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摇头拍了拍里奥的肩膀。 * 拉莫斯的经验得到了证实。 果汁gg播出后，各地销量蹭蹭上涨，巴黎街头上，年轻人手里几乎都拿着一瓶。 就连堵在基地门口讨要合影签名的狂热球迷，现在都把球衣换成了饮料。 门一开，他们都涌上来，拧开盖子就往里奥面前塞，努力伸长手臂，眼巴巴地请求着：「leo！你喝一口，就喝一口吧！然后我就把它珍藏到我家保险柜里去！」 里奥：「……啊？」 他望着一瓶瓶果汁，微微打了个寒噤。 要是球衣，他还可以一个个签过去，但是饮料……就算他只喝一口，这么轮过去也要被撑死了吧！ 走在前头的内马尔一回头，就看到了愣在原地发呆的小羊。 他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发现他好像真的在认真思索可行性，还准备去接过瓶子了，立刻紧张地把人拉了过来。 「你疯啦！」 内马尔揉了揉额头，有些受不了他对球迷来者不拒的习惯了：「你要是真的在这里喝了，信不信明天就能成为p站上的手沖资源……」 「？？」 另一边，内衣品牌也不甘示弱，为了不错过网上这一波讨论热度，他们提前两周就推出了復活节的时尚特刊。 封面就是那张角度极其可疑的、从下往上拍的特写。 光熘熘只穿着内裤的小羊坐在更衣室板凳上，笑得傻乎乎的，双腿微微张开，踩在復活节「金蛋」上，却泰然自若得像是在摆弄他心爱的皮球…… 新杂志刚一上架，就毫无悬念被抢购一空。 至于衣服本体，在事前被队友们吐槽「和另外两个对比起来简直像小孩子」，「没人愿意看」以及「无法评价他们挑选代言人的眼光」，结果，却是他穿的那一款率先迎来了大卖。 ……他们确实小看了妈粉的购买力。 狂热男粉更为恐怖。 他们不仅买了杂志，买了内衣，还在网上有模有样地分享起了使用感，顺便点评了几位「内衣模特」的硬照。 「什么叫前凸后翘啊，拇指。」 「让我来，我可以一口吞——」 内马尔大惊失色地关掉了品牌官方的评论区，一边捂住了当事人的眼睛，郑重警告：「别看，是变态！」 * 场外的这些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教练组的工作。 比网上讨论小小羊尺寸更让他们头疼的，是本轮遭遇了主场的第一次失利。 也是本赛季联赛的第三场输球。 周末，是国际比赛日之前的最后一场联赛，巴黎圣日耳曼主场对阵雷恩。 雷恩是排在法甲前五的强队之一。 首轮的客场中，还在尝试融入的小里奥迎来他的第二场比赛，靠着出其不意的个人发挥，在法甲赛场上实现了降维打击，为大巴黎取得了三分的战绩。 那一场比赛，并不能说雷恩的战术思路出了错。 恰好相反，他们教练的布置非常准确地抓住了大巴黎的要害，一开局就採取了高位逼抢。大巴黎的破烂中场频频失去球权，要么被迫回传门将，雷恩的前锋也抓住了他们回传的一次失误，抢断后实习拿了进球。 要说唯一的错误…… 那可能就是，他们小看了【梅西】。 法甲的球员大多已经习惯了粗糙的脚下技术。 就算看过录像，他们也很难真正想像，有一个人能够完成从后场抢断，盘带到中圈，再到禁区前的连续过人……这样的事情居然就会发生在眼前。 当然，也不是因为他们太大意。 九十分钟的比赛，任何人都很难保持无懈可击的防守，只是稍微给了他一点点机会…… 结果就是，被毫无理由地进了两个球。 两个月后，雷恩已经吸取了教训。 高位压迫或许对大巴黎整体有用，却防不住个人的一次闪光——偏偏这种闪光还能成为一场比赛的决定性因素——既然不行，那就放了吧。 直接摆大巴。 这还是大巴黎球员第一次面对如此不积极的对手，都是一愣。 但随即想到，这是有经验可循的。 当年别的球队对上宇宙队，想要赢，全靠大巴车。 现在的大巴黎……别说离梦三很遥远，连破产版的都算不上，还怕他们破大巴么？ 禁区里密密麻麻的人，如果再算上己方前插、接应的队友，十几个人往球门前一站，根本连传球的路线都找不到，更别提射门了。 这对速度型前锋姆巴佩，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他习惯了蹲坑打反击，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被对手蹲守成功，「偷」到了一次反击机会。 大巴黎的后防还是那么形同虚设，一打就穿。 一边是偶尔摸鱼的老将拉莫斯，另一边是时常漏人的队长马基，全都指望不上，什克里尼亚尔感到了深深的蛋疼。 他来巴黎，是为了争取高薪的……不是来坐牢的！ 转眼间，一比零。 雷恩的前锋点燃了客场球迷的激情。 在助威的吶喊声中，他们点燃了烟火，向着主场看台尽情挑衅。 第147页 缓缓升起的白雾逐渐向整个球场蔓延，皮球在两边底线来迴转了一圈，再次接近大巴黎的球门，却彻底被笼罩在封烟之中。连转播镜头都失去了捕捉对象。 十几秒钟后，多纳鲁马抱着球从白茫茫的迷雾中走出来，观众们才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哪，难道他们的防守只能依靠门将了吗？ 多门！ …… 主场落后，本来已经相当不利，临阵学习破大巴……当然也很难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最终，双方维持这个比分直到结束，多纳鲁马伤心地像是失去了他的头髮。 随着裁判哨响，里奥迎来了他的首场法甲败仗。 他避开了帕雷德斯伸过来表示安慰的手臂，微微失落地低下头，独自往回走。 就在这时候，白球衣的雷恩后卫冲上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法国人比划着名手势向他提出了换球衣的请求。 里奥点了点头，脱下了身上的三十号。 也许是因为他心不在焉的关系，才脱到一半，就不小心被头卡住了，挣扎了一下才钻出来。 再抬头的时候，前面又多了个人。 「嘿，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次应该让我来换——」 「凭什么，是我先来的！谁跟你说好了？」 …… 里奥伸出的球衣被其中一人夺了过去，然后又被另一个人抓住，你来我往地，很快就一起滚到了地上，上演了「摔跤」大战，直接把他看呆了。 只不过是一件球衣而已啊？ 他还可以去拿一件上半场的……哦，对不起，也被人换走了。 里奥回过神来，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摸了摸穿在里面的深色打底衫，好冷啊。 「你们……谁的球衣跟我换啊？」他搓了搓手，向滚到地上的两个人礼貌地请教。 不一会儿，两件白球衣同时飞到了他头上。 * 赛后的更衣室陷入了死寂。 没有人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迎来国际比赛日。 没有人说话，只有斯卡洛尼无规律敲着战术板的叩叩声。 犯下重大失误的马基脸上十分尴尬，以队长的身份，他本应该出来说几句话鼓励大家，但是…… 他看向姆巴佩，但后者也沉默不语。 一场失败并不意味着一切。 本赛季初，大巴黎一路高歌勐进，加尔蒂埃还扬言要不败夺冠。事实上，胜利只会掩盖球队中已经出现的问题，十二月之后，球队关系迅速地崩盘。 如果再继续保持连胜，反而让人有些不安。 就像现在。冬窗补强，主帅更换，确实带来了不错的成绩，但到底还没有那么完美，强势的进球表演之后，还有明显的防守缺陷。 一场失败，适当降温，或许能帮他们更好地调整过来，查缺补漏…… 姆巴佩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只要输了比赛，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赛后媒体的「狂欢」。 挑剔的懂球帝们会把他们场上场下的所有人都挨个骂一遍，然后宣布：他们只不过侥倖赢了欧冠第一轮，就在联赛里洋相百出，就这还想冲击欧冠？ 哈，这下要彻底完蛋啦。 姆巴佩余光一扫，只看到里奥露出的半个后脑勺。 他把脸埋在了手心里，背靠在墙边把自己捲成一团，浑身上下散发着「别跟我说话」的沮丧气息，连帕雷德斯都不敢接近。 这一刻，法国人心里居然闪过了一丝自己都觉得卑鄙可耻的念头。 或许……他应该庆幸，自己的队友是梅西。 因为这样一来，不管失败的根本原因在哪里，媒体们只会将矛头对准他一个人…… 他仓促扭开了头，不经意间和内马尔的目光交错。 好像被巴西人看穿了心思一样，姆巴佩微微心虚地低下头，摸出了手机。 果不其然，法国x报的线上帐号已经更新了大大的标题： 《法国海伦！本场0球0助无发挥，却引得雷恩两名球员大打出手……》 第65章 和一惊一乍的媒体相比，广大网友就淡定得多了。 「什么？就这，就这？」 「为了一件梅西落场球衣打起来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真是大惊小怪。」 「你们能不能来点新意？」 「法国厕报，我的马都不看。」 「法国人懂什么足球？」 「哦，又来了——友邦惊诧：居然有一场没进球也没助攻？完蛋，梅西下滑了！法甲恐怖如斯！」 「以前觉得7个金球，年度91球的记录很恐怖，没有人能破了，现在……这不是有希望了？」 「法国名宿声称：我早就说过，梅西没有罗纳尔多那么努力，不然以他的天赋，至少能拿15个金球。」 「他说得对，从现在开始可以补上剩下的了【狗头】——全完蛋了！」 「等等？让我算一算：努力的梅西能拿15个金球，不努力只有7个，所以『努力』价值8个金球是吧？努力的罗纳尔多能拿5个金球，啊，那岂不是我罗本人只能……」 「甚至还要倒扣三个？！我罗大虐……」 「来皇马吧！那谁说过了，只要梅西来皇马，肯定能拿十个金球。」 「其实没毛病，哈兰德早就预言过了，2025年的金球奖还是梅西的……」 第148页 大巴黎虽然是法甲联赛的霸主，但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俱乐部。 从他们过往在联赛中的裁判缘就可以看出来了。 法国媒体并不介意针对搞事，写一篇譁众取宠的报导，再被各地媒体转载，加重渲染一番，好像巴黎的天空已经坠入黑夜，不仅马上就要被联赛超车，欧冠也要输给葡超的本菲卡了。 这样的观点居然也获得了不少支持。 总有人喜欢一场论，无限夸大失败的因素。 然而更多的是认真看球的球迷，他们并不买帐。 有很多人是从外地专门飞到现场的，就为了支持他们喜欢的球队，喜欢的球员……尽管谁都不愿意看到主队输球，可在足球场上，输赢本来就是都有可能的事情，再强势的球队，也难以保持长时间的连胜纪录。 看看巴黎本地的死忠，他们多冷静啊。 记者在散场的途中随机採访了几个穿着蓝红围巾的球迷。 他们表示：「虽然我是巴黎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斯卡洛尼沉稳的表情，我好像就不慌了。」 「老兄，理智一点，这只是输了一场比赛！」 「呃，当然，从情感来说，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毕竟门票还是挺贵的……但一想到阿根廷也输给了沙特，我又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了，都振作点，哥们！」 「其实我们和阿根廷国家队的关系应该不错呀！」这位路人球迷乐观地表示，「你看，梅西转会加入我们巴黎，第二年就能拿到世界盃了！阿根廷应该感谢我们。」 记者：「……」 巴黎记者悲伤地想，完了，我们巴黎真的被阿根廷入侵了！ 记者举着话筒一转身，背景正好一阵喧嚣——正在举办的马拉松跑道上，几个穿着蓝白球衣的路人高举着金色神杯跑向终点。 「……」 一阵风吹过，直播镜头被飞快地掐断了，最终一个画面定格在了记者煞白、呆滞的脸上。 * 最后，还是阿根廷体育报出来护犊子了。 头条版面上，放出了首都广场上的蓝白色海洋——这不是夺冠当天的照片，而是最新现场。 巴黎没给冠军庆祝？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补上。 在线接一个回国的小队长！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并不知道小队长什么时候飞回布宜诺斯艾利斯。 还好，在赛后发布会上，斯卡洛尼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回应：「復盘结束后，我们会和里奥一起回国，我们会放下一切——然后在那里重新开始。」 在场的西班牙记者都十分惊讶，忙问：「这次不回巴塞隆纳了吗？」 然而主帅已经摆出了无可奉告的扑克脸。 不知道是他不想再面对记者的纠缠，还是对巴塞隆纳的话题感到厌倦——他伸手直接关掉了麦克风。 国内球迷都雀跃无比。 不回就好，要是回了巴塞隆纳，指不定还要被怎么纠缠上呢。万一再被前队友哄一哄，骗一骗……就心软了呢？输雌 这在梅西身上并不是不可能的。 而玄学已经证明了一切，他们阿根廷和巴萨一定有仇。 里奥在巴萨混得风生水起之时，在国家队只能收穫惨澹的成绩，而反过来，当他和巴萨的合同结束，以自由身参加美洲杯，就立刻为他们获得了第一个冠军。 再然后是彻底离开……转眼间，欧美杯，世界盃也跟着到手了！ 然而，福祸相依，少了回巴塞隆纳中转的一站，里奥从公众视野里失踪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神秘的十二个小时！ 这是一个大球星应有的待遇吗？合理吗？ 里奥不仅巧妙地躲开了蹲机场的记者，这次也没有选择乘坐私人飞机，人们查不到具体的航班信息，一切只能靠猜。 那看看其他人呢？ 国家队的小狼狗们也终于迎来了假期，应该迫不及待地去找队长汇合了吧？ 记者和球迷又紧急搜索了其他人的现状。 旅意的阿根廷球员最多，分布在各个俱乐部里，成群结队地一起回国，他们的行踪已经在机场里被现场的球迷蹲守到了。 曼彻斯特的几个是早早就放了假，最新的ins记录停留在机场，然后就一起失踪了。 另一边，西甲的马竞小分队也是人们寄予厚望的对象。 这两个月里，德保罗的一举一动显得太平静了，最应该充满危机感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太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了。 看着帕雷德斯在队长身边打转，这傢伙怎么还能够坐得住的？ ……对了，他人呢？怎么也跟着不见了！ 干等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 到现在为止，候机的球迷已经在机场外面摆上了睡袋和帐篷，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里奥究竟是在巴黎的家里打游戏呢，还是在飞机上睡觉呢，又或者已经在前往埃塞萨基地的路上……仍然是一个谜。 唉，没有办法，谁让他是梅西呢？ 只能原谅他了！ * 德保罗确实很镇定。 莱安？当然不用担心，他没什么心眼的。 让他有危机感的，反而是那几个年纪小的…… 一旦有动静，他们的反应可能比谁都快。之前因为年龄、更衣室辈分的差距，他们和里奥还不那么熟，大部分时候只能被按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 第149页 但现在，对着一个真正的小队长，那可就无所顾忌了。 当德保罗提着行李赶到vip候机室的时候，里奥已经裹着毯子睡着了。 他歪头倚靠在艾马尔的肩膀上，过长的捲毛刘海垂下来盖住了眼睛，看起来格外乖巧。斯卡洛尼就坐在他们对面，抱着手臂，眉头微微皱着，有些看不过眼。 马竞小分队一个个把行李悄悄地放下了，然后在隔着一排座位，看到了蹲在后面观望的另一群人。 德保罗忽然出现在后方，让恩佐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手机。 「你在拍什么？」 恩佐飞快地收起手机，正色：「我在记录一个队长观察日记。」 「发在ins上吗？」德保罗幽幽问道。 「放心，我建了一个私密相册。」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挺得意。 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纷纷扫来了锐利的目光：嗯？你在说什么？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给我交出来！ 「让我来检查一下你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帕雷德斯扑过来，用力按住了后辈的脑袋。 奥塔门迪本来想要帮忙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给了恩佐一个「你自己背负吧」的眼神。 在反抗中，帕雷德斯被德保罗一把揪住后领，压低声音吼了一句：「都别吵！」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纷纷扭头。 露在毛毯外边的羊毛晃了晃，毯子下面的轮廓也跟着微微扭动，似乎是被吵醒了。 艾马尔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又转了个身，模煳地说了句梦话，继续睡了。 斯卡洛尼冷着脸转过来，问：「你们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干什么？」 「……」 小狗狗和大狗狗们都不吭气了，老老实实坐下来。 恩佐压低声音问：「队长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是牛肉？」莫利纳不太确定地回答。 「不，是烤肉。」 「为什么不是可乐呢？日有所思……」 他们的讨论被胡利安·阿尔瓦雷斯的出现打断了。 他怀里抱着一袋零食，走得摇摇晃晃，显然是刚从机场商店过来的。 利桑德罗给他挪了一个空位，另一边，恩佐已经扒开了零食袋检查他买了什么。 「这是可以的吗？」 年轻人很快从袋子里抽出了一包乐○薯片，烤肉味的，立刻发起质疑：「教练说过了，薯片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飞机上？」 胡利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到gg是队长，就忍不住买了……我们可以趁他还没醒，偷偷地吃掉？」 「好吧，动作快点，就现在……」莫利纳催促道。 德保罗环起手臂，看着他们轻微地摇头嘆息。 太天真了，这怎么可能瞒得过里奥。 胡利安接过薯片包装袋，轻轻地撕开—— 只听喀啦一声。 里奥倏地坐了起来，毛毯因此滑到了地上，把艾马尔看愣了一下。 他四处张望，精神抖擞的呆毛不断晃啊晃的。 「我闻到了薯片的味道！」 「……」 隔着一个过道和一排座位的狗狗们都呆滞了。 这到底是闻到的还是听到的？很难判断，总之，事实是，他确实醒了。 虽然还被艾马尔挡着，但是看起来已经很难继续瞒下去了……里奥已经怀疑地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薯片？」他率先向斯卡洛尼发出挑战，有点不高兴。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的？ 斯卡洛尼：「……没有。」 其他几个助教也纷纷转身，摆手撇清关系。 恩佐揽住了胡利安的肩膀，两个人试图不着痕迹地往下滑，一直滑到椅背下，然后再试图轻轻地，将薯片袋往背包里塞。 前河床搭档朝彼此使了个眼色：「先藏起来再说吧？」 「我这边还有空位……」 又是刺啦的清脆声响，两人动作同时停住。 凝视着这一切的奥塔门迪等人缓缓低下了头。 接着哐当，像是一颗钢炮撞到了他们身后的那排座位上。 胡利安僵硬地抬起头，往后看。一只手按在了椅背上，从后面探出了小羊脑袋，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看。 「嗨……队长？」恩佐挤出了小心翼翼的笑容。 德保罗抬手挡住额头：「唉，我说什么来着？」 第66章 面对小队长那张睁得圆熘熘的黑眼珠，摊开的手好像在说「见者有份」，他们又怎么敢说不呢？ 很不妙，非常不妙。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拒绝里奥，大概率会被他冷暴力到国家队集训基地……但另一个也没多好，等着被斯卡洛尼制裁吧！ 小狗狗们正瑟瑟发抖，艾马尔从后面按住了里奥的脑袋，看似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毛茸茸的翘发。 「你怎么还想抢别人的薯片？别太欺负人了，仗着自己是队长，他们不敢反对你么？」 里奥也按住了自己的头髮，看起来非常委屈：「我怎么可能欺负他们？他们比我都还……」 他哼了一声，软绵绵的像是小羊咩咩，又慢吞吞地看了看周围几人。 不用说，年纪一个比一个大，没准他们在国家队更衣室的资歷都比他大呢。 明明是斯卡洛尼说了不给吃薯片，不仅限于俱乐部期间，放假也好，回国家队的时候也得保持——难道是只限制他一个人？ 第150页 整个国家队！三十人大名单呢！ 里奥想像了一下都觉得可怕。 如果到了基地，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大吃特吃，而自己只能眼巴巴地啃着菜叶子…… 天哪！到底是谁欺负谁？ 曼城新援已经慌忙摆起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 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我没有欺负里奥」？还是「我是自愿被欺负的」？好像都不太对…… 特别是此时此刻，还有斯卡洛尼用「和善」的眼神无声注视着他们，这就更有压力了。 胡利安还在磕磕巴巴，一旁的恩佐已经採取了行动。 他直接把塞到一半的薯片从背包拉链下一把扯出，直接上供：「胡利安的意思是……给你，都是你的。」 小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捧着满怀大包小包风味不同的薯片袋，回头看向主教练，微微扬了扬眉毛。 看，不是我买的，是他们主动给的，这不收下，就不好意思了吧？ 恩佐再次遭到队内前辈们的凝视。 显然，在里奥和主教练的衡量之间，这小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踢球是用脑子的，生活……也是要用脑子的。 德保罗一声不吭地，微微龇牙，抬起胳膊就给他的后背来了一下。 呵，走着瞧。 斯卡洛尼还没说话。里奥又眨了眨眼睛，转向艾马尔，眼神里写满了请求： 巴勃罗，不要这么严格吧？ 艾马尔微微一嘆，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一个个将薯片袋拎起来，放在空座上。 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时刻。 要保持教练的公信力，那公布的规则就不能随意取消。 斯卡洛尼没有主动表态，其实给他们留了余地。 毕竟，如果集体「霸凌」他们的队长，又可能会给其他年轻人造成错误的影响。比如，软乎乎的小羊羔是可以随便欺负的……绝对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当然，其实每个人都知道，里奥在国家队里是有一些小特权的。 比如训练游戏时，不管是不是漏球了，他永远不会被队友「惩罚」。球场上他可以一个人带球到最后，哪怕没有做出更好的分球选择，也不会有人抱怨。 那都是对另一个里奥的特殊待遇。 为了他在国家队积累的威望，为了他这么多年对阿根廷的付出，给他们带来的美好。所有人都心悦诚服，以至于愿意为他誓死奋战。 但不是说年纪小的这一个里奥就不值得他们这么做了。 只是因为他还小，没有经歷过一起走过来的日子，可能无法真正理解和他们维繫的感情有多么浓烈，炙热。 任何对他表达得过多的关注和宠爱，也许都会令小傢伙感到不自在，惴惴不安，说不准还会吓得直接逃走…… 首都人民都还等着呢，要是被他直接逃回了罗萨里奥，那可真是个麻烦。 艾马尔还算有些对付里奥的经验。 他收走了所有薯片，在空座上叠起了一堆摇摇欲坠的小山，继续撩着里奥的头髮玩。 「接下来，我们有两场比赛。」他尽量让自己不要用像是哄小孩子的的、循循善诱的语气说话，如果让敏锐的里奥察觉到，也许又要闹了。 「我知道。」里奥眼巴巴地望着与自己一尺之隔的薯片山，还有些挪不开眼。 就多看一眼，他恋恋不捨地转回来，与艾马尔对视。 「那你也知道，斯卡洛尼限制这些油炸食品，是为了你的体能。如果你在回到巴黎之前能保持体重和体脂比不变……」 艾马尔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向他几位同事交换了个眼神，确认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在比赛中进一个球，就能换回一包零食，怎么样？这很公平吧。」 「……好吧，说定了哦。」 里奥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肯定不是在思考能不能进球的问题，更像是在琢磨教练们的心理底线。 然后他举起手，分别和几位教练碰了一下，以示约定。 紧张而窒息的气氛就此一笔勾销。 胡利安悄悄松了口气，默默看了看自己买回来的零食袋，除了薯片，他还买了别的很多，比如焦糖布丁，巧克力卷。 还好，大部分还是在营养师允许的菜单里的。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多拿了几包薯片，就差点惹出了一次队内信任大危机，更没想到的是，他们队长还能这么闹腾。 不是为了争取什么首发，核心，或者球队的第一点球权，而只是…… 为了捍卫他吃薯片的权利？ 有点幼稚，但又有点可爱。 年轻人们都默默地震撼着，久久不能回神。 只有德保罗对此接受良好，云淡风轻的表示：唉，别大惊小怪。 他早就知道，里奥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平常看着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也不掺和热闹，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好像很害羞的样子……当然，他也的确很害羞。可一旦他跟你熟悉起来，那就会展现出无比折腾人的一面了。 生气踹冰箱，游戏打输了就拔网线，可不仅仅是都市传闻。 狡猾的是，里奥很擅长把握边界感。 如果是触碰底线，他从不会做，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 第151页 可如果只是喝可乐、吃薯片，打牌作弊之类的……乍一看无伤大雅的小事，他就会忍不住在规则边缘来回试探，要是成功了，就翘起微微得意的小尾巴。 而他们总是也拿他没有办法。 看看斯卡洛尼的反应就知道了，他明明应该生气的时候，却忍不住嘆息着，笑了出来。 德保罗开始给其他人传授经验：「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 胡利安凑过去认真听着，一边恍然大悟地点头。 明白了，这就学起来。 * 上飞机后，胡利安拆开了一包薯片。 帕雷德斯发起了牌局，邀请里奥加入。 「扑克吗？」里奥从前排转过来，歪头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实在太枯燥了。 斯卡洛尼跟他打过预防针，等回到国内，必然会一堆宣传活动紧跟而来——他作为阿根廷五星级移动景区、专业人型合影板，极有可能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现在没事做，正好适合倒时差。 于是，他早早翻出了准备好的毛毯，枕头和眼罩，还有以防万一的晕机药，甚至还有一顶睡帽。 帽子上画着蓝天白云，是破水管里一个青训小朋友送给他的。 里奥觉得很可爱，很有阿根廷特色，就一起带上了。 年轻人们开始了极力劝说： 「拜託了里奥，还有十个小时呢！」输刺 「就是，可以晚点再睡啊……」 「等回到国内，我们就没时间一起打牌了，」德保罗拿出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让人动摇，「恩佐和胡利安他们……可是专程来巴黎转机的，就是想和队长多玩一会儿，你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里奥当然不好意思拒绝，抱着枕头一点点把椅背调整过来。 「那好吧，」他严肃声明，「先说好了，我打牌可是很厉害的。」 大家一同点头：「嗯嗯嗯……」 半个小时后，斯卡洛尼起身找空乘要了一杯咖啡，又去了一趟卫生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经过这场牌局，不由驻足观望。 小桌板周围都是欢声笑语，里奥似乎已经很快融入了这个队伍，和这帮年轻人打成了一片。 他脑袋上顶着一顶歪歪扭扭的蓝白色睡帽，手里抓着一包薯片，正大口往嘴里塞，咔嚓咔嚓的，好快乐。 再偷喝一口奥塔门迪的可乐……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头，和斯卡洛尼的目光对上了。 啊。 里奥微微张着嘴，嘴里刚叼起来的一大块薯片掉了下来。 啪嗒一声，利桑德罗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对着凹进去一块缺口的薯片，微微犹豫了一下。 里奥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抱着枕头从德保罗的腿上站起来，努力板起脸：「我这就去睡觉。」 其他人都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从一双双大腿中挤出来，然后被斯卡洛尼揪住了后颈，皮笑肉不笑地一顿搓揉。 他自知理亏，低着头一点也不反抗，乖乖地被带走了。 突然间，帕雷德斯瞪大了眼睛，看向利桑德罗——后者已经飞快地把薯片塞进了自己嘴里，若无其事地嚼完了。 「利茶，你？」 居然就这么吃进去了？！ 那可是…… 啊，不然呢？ 利桑德罗·马丁内斯状似无辜地放下手，吮了吮手指上的碎渣。 「只是被里奥咬了一口而已，又没脏，难道我要扔掉吗？」 剎那间，刚团结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半个阿根廷队分崩离析。 * 也许是等得太无聊，聚集首都的埃塞萨国际机场之外的球迷们突然骚动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举起了手机大声嚷嚷，大家还以为他发现了飞机航班信息，纷纷惊醒，扭头张望。 等他们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虚惊一场。 不过，也并不算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有人在网上发起了一项请愿活动。 标题简单粗暴： 「里奥！别剪头髮，求求你！」 ……众所周知，请愿活动是没什么用的，比如输了比赛就要求重赛，只会被人嘲笑。 但人们还是不厌其烦地给它点赞，短短一个小时里就攒够了几十万的支持。 哪怕只寄託了球迷的一厢情愿。 头髮绝对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整个国家，甚至全世界的潮流。 引流潮流、跟风潮流的这些球员，都是雪山崩塌时绝不无辜的雪花！ 既然队长失踪了，那么…… 球迷都涌向了其他球员的帐号评论区，施展出各自的本领。 有好言相劝的： 「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脑袋，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可不可以……稍微听一听大家的唿声呢？」 「好吧，天气这么热，剪短一点也没问题，但是，好歹给孩子留个刘海吧！」 有尝试理性分析的： 「打破剪头髮的封建迷信！无神论者站起来！」 还有的实在想不出来了，直接开启瞎说模式的： 「根据科学研究：足球之神应该喜欢长发。」 「啊？我信了。」 「我也信了。」 「希望afa直接增加一条队规：禁止理髮！」 还好，官方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很快派出了塔皮亚主席安抚情绪。 第152页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期待的球员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 「至于队规嘛……问题不大，这就改起来。」 「但得等我和里奥们商量一下，」主席先生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大家也知道，球员们都是很有个性的人，喜欢自己掌握脑袋……他们不一定听我的，但肯定会听队长和教练的……」 第67章 说是要睡觉，但里奥不怎么困。 离降落还有很久，灯光暗了下来，客舱内也渐渐安静。他百无聊赖地翻遍了ptv上的影片和小游戏，也没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又躺了回去。 他想，可能是自己太兴奋了。 对他而言，这趟旅程不仅仅是回国，还是直接跨越了十五年的时间，也不知道他的家乡变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行程很赶，但里奥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请到一两天假，回到罗萨里奥看看的。 还在巴黎时，他就把这个想法跟母亲说了。 他可以提前几天回巴塞隆纳，然后和他们一起回去。 然而，母亲嘆了口气，家里人也都支支吾吾的，对这个提议并不热衷。 「哦，几个月前我们都回去了。你应该能想像，人们都很热情，但也有一些极端分子……甚至在我们家门口开了枪，这让我很担心你……」 他吓了一跳，这是为什么？ 他知道现在国内经济不景气，但也不至于这么混乱吧？ 赛丽亚回道：「这很难说，也许有的人觉得你完全可以去竞选总统了？」 「……」 于是，里奥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闭上眼常识入睡的时候，脑海中闪现过了无数的画面。 小时候踢球的旧球场，圣诞节时学校门口那颗高高的圣诞树，他和小伙伴偷偷爬上去，换掉了老师挂上去的礼物……还有他们坐在草坪边一起分享汽水。 然而，到最后，画面一转，一个蒙面小黑人闯了进来，拿着枪一阵突突突…… 顿时里奥就惊醒了，感觉额头上全是冷汗。 身体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他抖了抖，情不自禁地、隔着毯子一脚踹在了前面的椅背上，突兀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屏住唿吸，把脸藏到了毛毯下，等待着前座的乘客发怒。 然后，里奥想起来，万幸的是，他前面是空座。 但旁边不是。 一只手从邻座伸过来，按住了他的额头，好像在探体温。 里奥用手指戳了戳，把手推开。 「你是觉得，斯卡洛尼怎么也不会对你生气，所以你非得试试看怎么惹他生气吗？」艾马尔问。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大概是刚被吵醒的，收回手抵住额头，嘆了口气：安静一点好么？你看起来就像是对小学生春游前一天睡不着觉的小学生。 「一周前欧冠比赛之前，你好像都没这么紧张。到底是因为什么？」 里奥说：「呃，那不一样……」 他重新闭上眼，但翻来覆去，再也没能睡着，又侧过身来，试图在座椅上扭出一个更舒服的睡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睁开眼睛，发现艾马尔也在静静地看着他，或者，是在观察他。 「对不起，巴勃罗，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里奥吐了吐舌头，摘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头顶的眼罩，「你要试试这个吗？」 艾马尔摇摇头，表示不用了。他解开了安全带，起身离开。 里奥在过道中段追上了他，把手臂缠了上去：「我也去。」 洗手间在机舱中部，要穿过一整个商务舱。 微弱的灯光照在座椅之间，玩累的年轻人们都睡得七倒八歪，还没收拾好的纸牌就留在桌板上，被玻璃杯和零食压着。 在他们经过时，帕雷德斯无意识地转过身，一条胳膊横了过来，大喇喇地挡在走道中间，被里奥推开。 另一边，德保罗也睡眼惺忪地将眼皮睁开了一条缝，余光模模煳煳地捕捉到他衣服的一角，便勐然警觉地抬起了头。 还没等他完全坐起来，里奥竖起食指跟他比了一个「嘘」，轻轻将手往下按了按：没事，继续睡吧。 德保罗又懈了力，慢慢躺了回去。 艾马尔拉上隔开过道的布帘，乘务员也都在休息，并没有注意他们。 他正要关上洗手间的门，就被紧追在后面的小傢伙钻了进来，抱着他的腰紧贴上来。里奥或许太低估自己的重量了，一阵冲击力把他撞得后退两步，松手后，门也就自动合上了。 艾马尔偏了偏头，从镜子里和里奥对视，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睡觉，就是到处来捣乱的？」 艾马尔试着拉开他的手，但里奥跟耍赖似的，紧紧把手臂缠在一起，双手相扣。 他摇了摇头，更用力地把脸埋在他背上：「马上要到了，我会紧张。」 「……」 「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呀？」里奥得寸进尺。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就是你跟到这里的原因？」艾马尔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让自己转过来，「又不是小学生了，还要一起上厕所。」 「没关系，大家都睡了，」里奥用浑不在意的语气回答，发挥了他擅长黏煳的小手段，「他们又不会知道。」 「……嗯？」 里奥扭捏了一下，说：「德，罗德里说得对，嗯，我怕降落之后就没有时间了嘛。」 第153页 「哦，你现在想起来了啊。」艾马尔悠悠道，笑容中多了些意味深长，「刚才不是还和他们玩得很开心吗，还记得我么？」 他被说得侷促起来，小声辩解：「我们平时天天见呀！罗德里他们不一样，我……他们……」 「不好意思拒绝？还是只是嘴上说说喜欢而已？」 艾马尔并不想让自己过分在意年轻人之间的肢体接触。 毕竟，大部分时候，那只是这个圈子里的球员们表达感情最常见、最自然的方式。 但……不要以为他看不懂，有些人的动作慢慢地就变了味，本来规规矩矩搭在里奥肩上、腰上的手，摸着摸着就到大腿上去了…… 里奥会不明白吗，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呢？ 他朝小傢伙扬起眉毛，唇角抿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索要证明。 这会儿里奥就有些着急了，他一急，就顾不上害羞，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伸出手揽住了年长者的脖子，把嘴唇贴了上去。 * 在强劲的气流中，一直平稳飞行的机身发生了轻微的摇晃。 广播中传来了副机长的声音，请各位乘客减少走动，保持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带，我们的飞机将会在半个小时后降落…… 洗手间的指示灯再次亮起，门开了。 里奥拧着湿漉漉的衣角走出来，有点不知所措。 事实证明不能太冲动，狭窄的空间里并不是适合挤进去两个人，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他坐在洗手池上，一不小心就被按下了喷水龙头，不仅打湿了衣角，垫在屁股下面的裤子也湿了，黏煳煳地贴在腿上，很难受。 艾马尔把外套借给了他，尺寸正好合适。 里奥将拉链一直拉到领口，竖起来，缩起脖子把脸藏了进去，悄声无息地熘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扯起了落在地上的睡毯——因为刚才走得太急，被他直接甩下去了 抖了抖毯子，又团了几下，他把自己重新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像是只睏倦的小猫，只有一双适应了黑夜的眼睛还很明亮，睁得圆圆的，眼尾也有些红。 过道隔壁，阿亚拉也睡醒了，因为同伴还睡着，他就随手拿了一份杂志看。 感觉到旁边传来了动静，助教先是抬头看里奥他一眼，没在意。 任谁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都会坐不住的。 等到艾马尔经过再坐下的时候，他这才忍不住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艾马尔的笑堵了回去。 他憋住了话没说出来，但却通过眼神转达了： 太乱来了，这可是在飞机上！ 然后被同事回以轻微的耸肩动作：那我有什么办法，他那么黏人，谁捨得拒绝呢。 阿亚拉：…… 最后，他不得不用上了威胁：「别说了，再说我哭给你看——或者我告诉后面那帮臭小子，他们一起哭给你看。」 …… 过海关的时候，消息就已经被传了出去。接驳的巴士还没来得及到位，他们就热情的球迷们拦截下来。 整个埃塞萨机场已经人满为患。 里奥拖着行李走到通道口一看，差点没被吓得缩回去。 他退后一步，却被抓住了衣角——尽管安保努力把人群拦在外面，但挡不住更多涌上来的人。 里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迎面而来的架势，还是超过了他的想像。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被抓紧的衣角，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他也不好意思再退回去，但看着还没晾干的衣角还是觉得很别扭，想要和球迷好好商量一下。 签名也好，合影也好，都可以的，所以，能不能……？ 里奥一抬头，对方眼里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嘶声力竭地喊了出来：「leo！请答应我——」 正好，他的手里已经被其他人迫不及待地塞了签字笔。 里奥很自然地举起了笔：「好啊，你想要签在哪里呀？」 那人一把扯住自己身上的球衣，那力气似乎要将胸前部分都撕裂了，然后又被他小心翼翼地送到里奥面前。 他一边看他低头签名，乖巧的发梢在眼前一晃一晃的，激动的声音更加停不下来了：「我还有话要说！」 「嗯？」 「听我说，leo，三星的排列设计太难看了，能不能，求求你——」 「……啊？」 里奥愣了一下，然后隐隐约约地明白了。 也对，人的胃口总是会不断提高的，欲望无穷至今，永远无法真正满足。 一开始只要队徽加上三颗星就行。 等真的获得了第三颗星，设计什么的都无所谓，能买到球衣就行，没有合适的尺码，那也都可以凑合的。 然后，买到了球衣，又会重新开始挑剔：不行，设计不够完美…… 里奥拍了拍球迷的肩膀表示理解，挠了挠脸颊：「可是，这也不是我能改的呀？你找我可能没什么用……」 「不，当然和你有关啊！」那人更急了，人潮也涌动得更激烈了，把里奥挤得向后踉跄。 那人被安保大哥挤到了身后，还在努力眨眼，大吼的声音里充满了疯狂暗示：「只要2026年拿到四星，就可以重新设计了！」 「……」 这还只是在机场。 不管球迷有多热情，最多的接触也就停留在摸摸他的手，大胆点的，再伸长手臂，摸摸小羊脑袋…… 第154页 等他们回到国家队集训基地，那才是真正的战场。 胡利安几个人都忍不住嘆气。 而里奥抱着背包坐在德保罗和帕雷德斯中间，正好奇地往窗外张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以前在国家队的时候，里奥经歷过不少混乱，既见过更衣室队友如同对手般的微妙敌意，也享受过照顾和宠爱。 不管是在拉玛西亚，还是回到阿根廷，起初，他都是以外来者的身份走进更衣室、 因此，敌意是理所当然，那是雄性生物之间天然的牴触和不服气，但之后的转变，也是他理应得到的——男人喜欢靠拳头说话，在球场上，那就是用足球说话。 一切都是靠他自己赢下来的，这没什么不对。 而这里是十五年后的世界。里奥做好了准备，再次以新人的身份来到这里…… 但结果是，他直接就被淹没了。 不管在哪里，他都没体验过一上来就这么热情的队友。 他们之中，还有好多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天哪，这和走在路上被陌生球迷袭击有什么区别？ 先是认识的库蒂冲上来，把他像只小猫一样地提熘起来，抱在怀里转圈圈，转了没两下又到了门将、伟大的迪布手里，他直接被举了起来，放下之后，脸颊又被人霸道地掰过来，用力地亲一口。 他正要抗议，余光瞥见是熟悉的面条先生，就忍住了，但紧接着，挤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里奥就彻底混乱了。 他晕头转向地被推来推去，腰上的手没停留多久又换了一个，好像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轮流抱住他勐吸一口才罢休。 最后，里奥挣扎着逃出来，抓着自己被揉得歪歪扭扭的皱巴t恤连连后退，眼神都变得呆滞了。 真不能怪他社恐发作，但好多人……他根本都不认识！ 一上来就亲他脖子就算了，怎么还咬起来了！ 里奥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一路逃窜到了斯卡洛尼背后，又求助地把手伸向了艾马尔，直到被熟悉的温度牵住，心里才微微安定下来。 「你不怕被球迷袭击，反而怕自己的队友？」艾马尔笑他。 「不……不是的，我只是太热了。」里奥坚定地解释，一手仍然扯着衣角，「我……」 他慢吞吞地向外探出了脑袋，一个个打量过去。 要迅速认清每一张脸可没那么容易，日光明晃晃的，照着一张张灿烂的笑容，让他看得都有些眼花了。 唯一能看清的是…… 果然如帕雷德斯所说，他们人手一条红绳。 不管是入选的球员，还是后勤的工作人员，不是手腕上绑了一根，就是系在脚踝上。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传来的潮流，让里奥觉得非常新奇——当然，这种潮流可比染头髮和纹身要好得多了，想要融入进去简直轻而易举。 帕雷德斯感受到了他的疑问，靠过来贴在他耳边小声解释：「其实，红绳是你送的……」 什么？ 里奥很惊讶：「我？难道我给每个人都送了一条？」 「怎么说呢……」帕雷德斯吞吞吐吐地，开始挠头，「也可以这么理解吧！要知道，里奥，阿根廷整个队伍的潮流都是跟着你走的……」 里奥这回真的惊恐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头髮……也是跟我学的？！」 第68章 这话一出，国家队的小年轻们都呆了，心碎了。 看得出来里奥对他们的鬍子和头髮好像很有意见，全身上下透露着抗拒，仿佛他们是什么洪水勐兽。 还把斯卡洛尼当成了庇护自己的老母鸡，死死地躲在后面不肯出来。 年纪大一点的前辈们也沉默了。 真的很难想像他这些年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审美转变……嗯…… 本来，基地里准备了热烈的欢迎仪式，只不过是年轻人耐心不够，直接沖了出来。 半场开香槟也不过如此。 在阿根廷，不仅要会颠球，还要会颠球王——里奥刚到，他们就给他展示了一下什么是入选一线队的技能。 不是唱走调的歌，也不是跳魔鬼步伐的舞，而是上树！ 那架势，好像不是他们庆祝获得第三颗星星，而是……把里奥本人当做了第四颗星星，要不是他躲得快，就真的被抛上天了。 里奥有点为难。 一方面，他不忍心破坏气氛。但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对这种热情确实有点吃不消了，连腿都有些打颤。 也可能是因为坐飞机坐久了。 于是，斯卡洛尼跟足协的负责人沟通了一下：「让里奥先回去休息吧。他本来应该在飞机上调时差的，但是么——」 说到这里，他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里奥。 后者扭头四顾，欣赏着基地四周光秃秃的景色，就是不肯和他对视。 「房间收拾好了吧？」 「没问题，」对方拍着斯卡洛尼的肩膀，根本没有多想，乐呵呵地说，「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精力旺盛，等玩累了一下子就能睡着。来吧，里奥，房间在这边——」 负责人和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 里奥拖起行李箱，一步蹦上了台阶，兴沖沖地问：「那我跟谁住一个房间呀？」 斯卡洛尼把这个问题轻飘飘地抛了回来：「你想和谁呢？」 第155页 剎那间，整个基地门口都安静了。 明明人那么多，可他们只是相互看着，愣是从彼此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遥远距离。 似乎一场无声的战争即将诞生。 国家队集训的地方，向来是两人一个房间的。 众所周知，阿根廷足协没钱。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回到自家……也不是那么宽裕。 当然，除了没钱，他们也还有冠冕堂皇的原因：足球是团队运动。 每次徵召，都可能伴随着陌生面孔的新人加入，要尽快融入这个大家庭，那最好是有同伴引领。 这时候，同居的室友就很重要了。 至于和谁一起住，当然是看个人意愿。 也就是看和谁的关系好。 小里奥的上一个室友还是奥斯卡·乌斯塔里——他们一起参加了荷兰的世青赛，拿到了冠军。 而在国家队大家的记忆中，这个位置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属于阿圭罗的。 在他退役后，他们队长就享受起了特权待遇，一直正大光明地住着单人间。 如此亲密、特殊的里奥私人领域，还并没有向其他人开放。 尽管有几个大胆狗狗都曾跃跃欲试地，尝试着挑战敲开这道门，却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也许是因为辈分之差，或是年龄代沟，里奥很少参与到队里年轻人的群体活动之中，毕竟和他同辈的……也不剩几个人了。 但现在，一切归零，对所有人都是。 机会又来了，空气中无形的荷尔蒙躁动起来。 里奥挠了挠脸颊，显然很犹豫，在斯卡洛尼的凝视下，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于是退而求其次，他想了想，回头小声问帕雷德斯：「你们谁想和我一起住……吗？」 没关系，我可以晚上偷偷过去。 他心里有了主意，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我都可以啊。」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尽管说得再小声，可在这鸦雀无声的环境中，还是被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和他同行的德保罗等人当即就扔下了行李，另一边先住进基地的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这事没得商量了，直接猜拳定胜负吧！ 里奥呆了呆。 这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轻轻勾了勾，他一回头，对上了一张帅气的，笑吟吟的脸蛋。 「里奥，就趁现在，我们偷偷进去吧？」 他很快认出来了这张脸：「保罗？」 「你以前都叫我小宝石的。」迪巴拉说。 他当然是很有信心才出手的，好歹是里奥亲口验证过的喜欢，试探一下殊荣理所当然吧？ 「宝石……」里奥茫然地重复着。 这个绰号也不难理解，毕竟他整个人就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不仅是在球场上的表现，本身出色的外表也很吸引人。 日光照得他微微眯起眼睛，迟来的睏倦感也随之涌了上来。 「我想睡觉了。」 「嗯，那就走吧。」 和其他意甲球员一样，迪巴拉是最早到基地的一批。他很自然地从里奥手中接过了背包——至于行李箱，拉杆被里奥侷促地握在手心不肯松开，他也就没想着跟他抢。 「等会见，巴勃罗。」里奥还记着和艾马尔打声招唿，又朝斯卡洛尼挥挥手，被后者叫住。 「晚上有活动，早点起来。」 「知道啦。」 这下他好像一点都不怕生了，摇摇晃晃地就跟着人跑了。 几位教练目送着他的背影像只欢快的小羊，很快消失在基地大门的另一侧。 斯卡洛尼沉默了很久，听到身旁同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什么时候能改掉这看脸的毛病？」 「上次颁奖典礼的时候我就很担心他被巴西人拐走……」萨穆埃尔慢吞吞地说。 「那你应该庆幸最近几年的新星都长得很让人放心。」 「不，不一定。」阿亚拉说，表情状似严肃，「我觉得那个英格兰的贝林厄姆就有点问题。」 他们对视一眼。 斯卡洛尼沉着，冷静：「别想太多，我们没有和多特蒙德相遇的机会，英格兰……两年内也没有。」 * 迪巴拉领着他进了房间，比划了他们新装的热水器的用法。 「浴缸的这个龙头，拧开可以出泡泡，泡澡的时候……」 里奥听得眼睛亮晶晶的，想起了自己家里能够做煎蛋的家务机器人，不禁感慨，现在的科技真发达。 尽管他并不那么在意训练基地有什么高级设备，也有点惊讶：不过，不是说资金很紧缺吗？这看起来很先进嘛。 迪巴拉笑了一声，朝他眨了眨眼。 「就是在世界盃之后，afa突然多了一笔预算……你懂的。」 按照他的建议，里奥打开热水龙头，享受了一次泡泡浴，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为了防止自己在浴缸里睡着，他打着哈欠爬起来，冲掉了身上的泡沫。 当北半球的巴黎还在寒冬的时候，南半球的阿根廷正值火热的夏天。 房间里开着空调，里奥出来的时候只穿了打底的内裤，头髮上还裹着毛巾擦拭，浑然无知地就走到了新室友的眼皮子底下。 迪巴拉一转过身就看到了光熘熘的小羊，微微一愕，然后欲言又止。 第156页 「那个……里奥？」 他也在换衣服，手里拿着运动短t还没穿，露出上半身结实紧緻的肌肉。 里奥不自觉多看了一眼，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挪开目光。 「怎么啦？」 他一边回应，一边趴到行李箱边，翻找自己的睡衣睡裤。这么一弯腰下去，被品牌方内裤勾勒得肉乎乎的屁股就翘了起来，大腿更是白花花的，像奶油一样。 即便在白人为主的阿根廷国家队里，这肤色也特别突出了。 迪巴拉作为年纪稍长的那一个，本该更加镇定，习以为常。 他想，自己也不是像胡利安他们那样才二十多出头的小伙子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都和一个眼高于顶、热爱秀肌肉的美黑狂当过队友了…… 但他却莫名呛了一下，突然觉得那片白色格外刺眼。 「你这里，」迪巴拉掩饰地咳着，伸手指了过去，「好像有——」 里奥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下去，在自己的腿上发现了……是靠近大腿根的外侧，一块清晰的、红通通的印子，好像被谁咬了一口。 啊。 他立刻就想起了对应事件，不自然地摸摸大腿，含煳其辞：「啊，这个是……」 他编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企图就这么强行矇混过关，对迪巴拉露出了真诚的大眼睛。 「我困了。」 「……」 对方的沉默让里奥又有些害羞了，他悄悄地举起了睡衣，挡在了自己身前。 终于，迪巴拉酸熘熘地开口了：「我早该猜到的。」 看着里奥飞快地钻进被子里，他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一颗痣所在的地方，轻轻啧了一声。 但还是不爽。 * 谁也没想到，堂堂国家队基地，队员抵达的当天，就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 当地时间下午七点，afa官方更新了ins，与此同时，阿根廷各大体育报也弹出了相关报导。 「疯狂球迷闯入afa基地！持刀胁迫！」 报导里详细地描述了这位粉丝是如何避开安检，藏在大巴车的行李区，悄声无息和球员一起混入基地的。 更可怕的是，他并没有马上被安保发现，也没有直接去宿舍找球员要签名。 他做了一件让大家深深震撼的事情： 他找到了同一天入住训练基地的国家队理髮师，用剪刀把他的头髮剪得七零八落，然后狠狠威胁。 「你要是敢对梅西的脑袋下手，哼，注意了，下次遭殃的可就不是你的头髮了……」 理髮师吓得脸色煞白，拼命点头髮誓：「大哥饶命！我绝对不会了！」 完事之后，这位球迷这才不慌不忙去了球员宿舍，正好遇上刚补觉的里奥出来，揉着眼睛和他拍了合照。 安保和紧急赶到，被理髮师渲染了一番，看着他手里揽着他们的国宝，还以为他当场挟持了一个当人质，吓得直接报警。 不到片刻，埃塞萨基地就被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特殊行动指挥部的头头严肃地拿着对讲机给出各种指令——他们果然是把人当成国宝来对待的。 最后结局是，拍完合照的球迷心满意足地抱着手机接受了警方逮捕。 但他满不在乎，坐上警车之前，还大肆嘲笑了国家队的安保水平。 …… 消息一出，全网震撼了。 什么，国家队基地原来这么好钻？早知道我也去找梅西……对不起，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网站一刷新，球迷发起的二次请愿活动，又一次成为了热门话题： 「要不，把他放出来吧？」 「他是个好人……不，他是个勇士，我敬佩他！」 「无罪，必须无罪！」 「牺牲他一人，成就无数人，我太感动了！梅门！」 第69章 里奥在一群人的护送下被拉到餐厅里的时候，还有点迷煳。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受到了惊吓，小心呵护着，又是塞热可可，又是披外套，好像在模仿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救援场景。 两位安保大哥紧紧守在身边，让试图抢占最优地理位置的左右护法都不太高兴。 但其实，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基地里的空调冷气不是很足，外套穿着都有点热了。 从里奥的角度来看，只是他刚起床的时候，被一个热情球迷请求拍了合照。 这不是和平时一样吗？ 在巴塞隆纳或者在巴黎，也总有人蹲在他家门口要合影…… 因为睡得迷迷煳煳的，里奥不得不抑制住打哈欠的欲望，一边努力睁大眼睛。 但他好半天都没找到镜头在哪里，说起来还有点惭愧呢。 幸好，他的忠实粉丝对他格外宽容，从来不在意这种细节，拿到合照就乖乖束手就擒了——甚至没碰他一根头髮丝。 不仅如此，还进一步地，让他的头髮免遭托尼老师的辣手摧花。 所以，没错，更令里奥沮丧的是，从巴黎到巴塞隆纳，甚至回到阿根廷，一个可怕的现状始终没有改变。 他还是没有理髮师！ 以前国家队有规定，必须剪掉长发。 有的前辈十分爱护自己的头髮，一怒之下拒绝了徵召，就此退队——非常有脾气，令人佩服。但里奥想了想，自己肯定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第157页 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这个规定有没有改变…… 也许没有。 当他环顾一圈，发现不管是大名单里的面孔，还是被找来当陪练的u20小朋友们，没有一个人的头髮超过耳朵，一个个像是刚从理髮店出来，被哄骗着办了十几年会员卡的精神小伙。 「……」 我不会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吧？ 里奥不禁陷入了对不合群的未来的深深忧虑。 德保罗终于从两位大哥之间挤了过来。 教练不在，在场没一个话事人，而里奥和这一届的队员又不太熟……可以想像，他这时候一定很不知所措，德保罗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注意到里奥脸色不太好，但他很自然地理解成了脱离袭击的后怕，用自己宽厚的肩膀和手臂罩上来，把他往椅子上带。 「坐吧，小不点。」 里奥犹豫了一下，问：「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他走了两步，发现其他人都没动，也停了下来。 德保罗看着他，好像有些不解，里奥同样不解地看着他，微微歪着脑袋。 「你们怎么不坐呢？」 看起来让他怪害怕的。叔词 「……因为你是队长。」德保罗回答。 里奥那警觉的，又半信半疑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有趣，于是煞有介事地跟他解释：没错，这就是阿根廷现在的规矩。 在特权阶级面前，谁敢坐？没有人！ 「所以，为了大家好……」德保罗诚恳地说道。 里奥呆呆地点点头，不知道消化了没有，好一会儿才说：「我在俱乐部里都没这么，呃……」 是不是太夸张了啊？ 提到破水管，德保罗不满地撇了撇嘴：「他们又没把当你核心。」 等他坐下来后，就像是破除了什么禁忌，整个餐厅迅速热闹起来。 虽然被一出意外打乱了节奏，但没有打消他们举办欢迎会的念头。 教练给他们预定了蛋糕，庆祝冠军队成员「荣归故里」，餐厅里也早早布置上了气球和彩带，后勤大厨们好一通忙碌，端上了香喷喷的烤肉大餐。 斯卡洛尼带着他一个个认识过去。 这是现任足协主席，如果你觉得亲切，但想不起来是谁……也没关系，把他当成npc就行了。 就是发布日常任务的那种。 「在国家队，他负责配合出席各种场景，保证玄学仪式的顺利。」帕雷德斯在旁边补充讲解。 里奥没听明白：「什么顺利？」 「比如，復刻合照，打牌……获得美洲杯的时候，我们做了什么，现在都要做一遍。」德保罗插话。 听起来有些复杂，但他总算懂了。 接着是，大名单里的「新面孔」。 因为受伤而错过世界盃的洛赛尔索，绝对的中场主力。 这是冈萨雷斯，别看他鬍子很多，其实年纪跟麦卡利斯特一样大。 「啊，所以他们快要退役了？」里奥吃了一惊。 这和他想像得不一样啊？ 不是说这一届名单里都是年轻人么？ 「……」 斯卡洛尼揉了揉额头，似乎在憋笑。 德保罗默默扭开头，看向两位98年的后辈。 没法解释了，你们几个先去把鬍子颳了再来自我介绍吧——看着都能当现在的里奥他爸了！ …… 一圈转下来，里奥默默地坐到了迪马利亚身边，招唿也没打，只用小刀戳着自己的烤牛肉。 罗萨里奥的同胞很淡定，并没有追问原因。 里奥并不擅长社交，人一多，他就越不爱说话，习惯性地把自己缩进角落里，希望人们把自己忘记——可不管他在哪里，都是焦点，人们很难不喜欢他。 所以这个愿望是註定不能够实现的。 迪马利亚给他分享了自己特制的蘸酱，又扒拉了一些水果沙拉过去。 里奥只是看着，一声不吭。 直到迪马利亚又从他的盘子里划走一部分薯条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动了动。 「那个我也要的。」 「不能吃这么多。」迪马利亚回道，「我看过你的食谱了。别担心，大家都看过了，会帮斯卡洛尼一起监督的。」 「……」 里奥嘆了口气，握住刀叉，戳得更起劲了：我就知道！ 「面条啊……」许久，里奥才幽幽开口，「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迪马利亚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有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同在罗萨里奥长大，都喜欢踢球，但在此前，他们的生活上并没有什么交集，也许是各种巧合，一直到长大以后，才在国家队里相遇。 据他所知，上一个被里奥这么质问「你还是不是我的好朋友了」的，还是阿圭罗，然后，就被怂恿从酒店里熘出去偷渡零食…… 被教练抓住的时候，毫无悬念地，所有被发现的零食都被藏在阿圭罗身上。 最后，他有苦难言地成为了唯一的受罚者。 当然，现在阿圭罗退役了，里奥找上他也不稀奇。 迪马利亚好像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很沉着地，对他笑了笑。 两人对视着，然后里奥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又不打算做什么坏事。」他略感委屈地，微微吐出舌尖，又很快缩了回去，「我只是想问，休息日的时候……你想不想回罗萨里奥呀？」 第158页 原来是这样。 迪马利亚切开一块苹果片，若有所思地：「你想回去？」 「我想回家看看，我知道不方便，就偷偷看一眼。这总行吧？」他双手合十，「这么简单的请求！」 与其说请求，倒更像是威胁。 好像如果迪马利亚不答应的话，他转头就去找别人了。 愿意答应带他去的人肯定有很多。 他装作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里奥认真点头。 「你的目标太大了，全国几千万人的眼睛都盯着呢，你想熘出去不被教练发现，也许可以操作一下，但不被粉丝发现……」 那不太可能。 整个阿根廷，就没几个人不是球迷。而在罗萨里奥的故乡，要是不认识梅西，那说出去都是要被笑话死的。 迪马利亚又说：「时间和计划我可以帮你定下，但除此之外，最好还要乔装打扮一下。」 他说着，打量着里奥现在的造型。 因为在基地里，里奥穿得很随意，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白色的夺冠纪念t恤，花里胡哨的沙滩裤，再配一双大号的拖鞋。 完完全全进入了度假模式。 不仅穿得像个退休大爷，头髮也丝毫没有打理过的痕迹，长长的发尾捲曲地贴着肩膀，刘海也不知不觉过了眉毛，快遮住眼睛了，被他胡乱地往后一梳，用最简陋的橡皮筋绑了个小发揪。 ……所以，他刚才就是顶着这样的形象，和粉丝拍了合照，被发到全网围观暂且不提，还在基地里转了一圈，和所有人打过招唿，其中包括afa主席，跟队记者。 要说他社恐吧，他居然完全不在乎，保持走神的状态度过全程。 真是个矛盾的孩子。 「怎么乔装？」里奥问，似乎挺感兴趣的。 迪马利亚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露出微微的笑容，一边伸手捏了捏他被牛肉塞满而鼓起来的脸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松鼠。」 * 欢迎会的另一个角落里，几个人正在密谋着什么。 「可恶，被那傢伙钻了空子。」 罗梅罗一脸严肃：「你们能忍吗？」 利桑德罗抿着马黛茶的吸管，把杯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是，是队长自己选的室友……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吧？」莫利纳惆怅地嘆气。 难道在他睡觉的时候一起冲进去捣乱？ 他们现在面对的可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队长。 绝对会被赶出来的吧…… 「可是你们再想想，」罗梅罗不甘心地补充，「那可是保罗！和毫无防备的里奥一个房间，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大家陷入沉思。 确实让人不放心。 忽然，利桑德罗有了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假装给队长准备了一个惊喜，然后出其不意地偷袭检查？」 大家都看向了他，眼神都变了。 「你什么时候偷偷准备了礼物？？」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今天比较特别，从欧洲飞回来的队员都还在倒时差，晚上反而没那么容易入睡。书呲 回到房间后，他们估算着时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基地里的工作人员都回去休息了。只剩下球员宿舍里还亮着灯，间歇传来说笑打闹的声音。 后卫组观望了一会儿，贴在门边听着动静。 基地的破烂设备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房门的隔音质量并不怎么样，里面模模煳煳传来了说话声。 「还是脱了吧。」迪巴拉说，「反正等会儿都要再洗一次的。」 「好吧，那你要小心一点哦。我是说，轻一点，我怕……」 里奥那黏煳的口音总是特别好辨认。 「我当然会很小心的。」 迪巴拉似乎还在犹豫：「里奥，你冷吗？」 「不会啊，你来吧，早点完事。」里奥催促了一下，「要不然，就我自己来做了。」 门外的后卫们顿时大惊失色。 这下，利桑德罗率先敲起了门，砰砰砰。 而罗梅罗更是没等里面应声，就直接扭开了门把。 三个人沖了进去，正撞上坐在床边光熘熘的小羊后背——他把衣服脱到一半，头还被领子困在里面。 里奥茫然地转过身，但什么也看不见，赶紧挣扎出来，t恤被他随手捲起来，扔到床上，奶油一般的白嫩手臂，胸肌，再到平坦又结实的小腹，就这么展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还带脱衣服的？！」 「呃……为了方便？」迪巴拉举起了推子，另一手无奈摊开。 「我已经劝过里奥了，但他坚持要自己来……」 来什么？ 大家愣了愣，再定睛一看，镜子被从墙边搬了过来，摆在床单上的还有梳子，剪刀，一些造型奇怪的橡皮筋和髮夹，也不知道迪巴拉从哪里弄来的…… 看这阵仗，里奥是准备给自己剪头髮了。 只听罗梅罗大喝一声：「不要，放下那个推子！」 第70章 误会解开，但后卫组夺走了迪巴拉手上的危险品，死活不肯物归原主。 理髮这个计划显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冷气吹来，里奥摸了摸手臂上的寒毛，差点打了个喷嚏。 第159页 太低估空调的威力是有错过比赛的风险的，他又默默把t恤套了回去。 队内的托尼老师在被骑脸威胁后，抱着自己的「秃头」连夜卷包裹跑路了，当然也带走了所有专业工具，包括剪髮用的围布。 迪巴拉让他脱衣服，当然是为了省去事后清理碎发的麻烦。 里奥针不理解，明明他们自己的头髮剪得一个比一个短，鬓角干干净净……居然还要来管他！ 迪巴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吃过亏，所以才会这么谨慎的。」 三人用力点头。 头髮长一点就长一点吧，这叫復古风！ 「长发也很时髦啊。」 「我想起以前的意甲……」 他们一个个劝说起来。 这种解释当然不能让里奥感到满意。 他慢吞吞地问：「你们是来干嘛的？」 「……」 另外两人又齐刷刷看向了利桑德罗。 有着铁血屠夫之称的后卫在场外也十分沉着，冷静，从背后变魔术般地抽出了一块木头。 这就是他准备的礼物了。 斥巨资购买的圣木——备註，经过了南美大巫的作法——用来改变「居住地」的能量场。 里奥：「……」 他突然想起了帕雷德斯带到巴黎的那些木头。 一连数日，训练基地里都是焚香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大家竟然都接受良好，接着又带到了王子公园球场。 由于法甲赛场上的封烟特色，大家都习以为常。 直到某天，馆内的通风设施出了点问题。白烟缭绕，一直从休息室飘到了球员通道，把客队吓得紧急疏散，以为是狂热球迷带着烟雾弹冲进来袭击，差点报了火警。 不过，在阿根廷，他们显然都已经很熟练了。 里奥捋着发尾坐到床上，看着他们虔诚地进行了烧木头仪式，绕房间转了三圈，最后把圣木摆放在了东南方的角落里。 临走前，罗梅罗还没忘了把床上的剪刀一併没收——直接装口袋里带走了。 「……」 唉，他不禁想，自己要是再叛逆点，可能当场就跳起来抢走剪刀，直接咔嚓干净了。 里奥没有这么做。 毕竟，不管以后他变成什么样品位的人……至少现在，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头髮的。 特别是在他「欣赏」了基地里这群队友稀奇古怪的髮型后，愈发认识到头髮多的重要性。 里奥心里更倾向于选择熟人，他不喜欢找陌生的理髮师，但也没有完全放弃剪短的念头。 阿根廷现在是夏天，等回到北半球，巴黎也即将从冬天走出，迎来初夏。天气不算太热，但踢球的时候头髮太长，一出汗就会变得很麻烦。 他默默计算着时间，和头髮长出的速度，将希望放在了迪马利亚身上。 如果能顺利地回到罗萨里奥，他一定要先去拜访小时候的托尼老师！ * 离开里奥的房间没多久，利桑德罗突然脚步一顿。 他回忆着什么，再一次地，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了？我们漏掉什么了吗？」莫利纳问他。 此时，推子正在他的口袋里，而罗梅罗的口袋里装着两把剪刀。 莫利纳也下意识地回顾了自己的记忆，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了。 吧？ 利桑德罗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慢慢说：「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刚才进去的时候，里奥坐在哪里？」 「床尾啊。」队友们不假思索地答道。 他又比划了一下床的位置。 「那你们不觉得，那张床大得有点过分了吗？」 他们对视着，一语惊醒梦中人。 ……！！ 对啊！大家不都是住的双人间吗？ 又不是住酒店，还有大床房。 用膝盖想，都知道训练基地不可能布置出这样的房间，所以只能…… 他们自己把床并起来了！ 后卫组再次大惊失色。 罗梅罗按住转身就准备起跑的莫利纳，问：「我们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吗？」 利桑德罗缓缓摇头。 「没有了。」他嘆息着说，「除非硬闯。」 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迪巴拉肯定不会再给他们开门了。 他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地骂了出来：阴险！ …… 而此时的迪巴拉：「……」 虽然里奥提议合併两张单人床的时候，出于某些不合时宜的小心思，自己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还帮他一起推了床。 他不忍心去打断里奥的兴致，但是。 现在，看着大摇大摆躺在正中间又滚来滚去的小羊，迪巴拉忍不住开始怀疑，今晚睡觉的时候自己会不会被捲走被子，一晚上暴露在空调之下，然后光荣地感冒。 他看起来实在像是个因为春游而兴奋过头的小学生。 晚上睡不着就来骚扰别人，等到白天又继续补觉，这种恶性循环…… 迪巴拉心想，也许让他和教练当室友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斯卡洛尼不会放任他无底线地耍赖。 但他又想起，当时的教练们是看着他拉走里奥的，连艾马尔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 所以有一种可能性，他们想自己睡一个好觉，所以…… 迪巴拉看了一眼手錶，欢迎会结束得很晚，在一通闹腾后，回到房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第160页 指针走向凌晨三点。 里奥终于放弃折腾他的头髮，也停止了翻滚。 他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胸前合起，看起来像是个祷告的乖巧睡姿——如果忽略他把两边的被子都捲起来压在腿下，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小羊卷饼什么的。 迪巴拉关灯前，里奥让出了半边的被子，但他整个人已经陷进了被窝里，只剩下半张脸露在外面。 此时，里奥的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不出其中有丝毫的睡意。他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迪巴拉身上的背心。 背心款式很简单，没有名牌的标记，也很宽松，随着他弯腰上床的动作，领口微微垂下来，露出大半的胸膛。 被晒得微棕色的肌肉有着饱满的弧线，却不过分夸张，软软的，看起来很好摸。 裹着被子的小羊卷饼缓缓蠕动了一下，试图把自己的手臂解放出来。 然后，灯灭了。 「晚安，里奥。」 虽然是这么说…… 当你身边躺着一个小队长的时候，是很难睡着的。 迪巴拉就很难集中注意力。 他放任了里奥睡在两张合併床的中间，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床沿，这就限制了他翻身的活动范围。 突然，里奥睁开了眼睛，而迪巴拉没来得及躲开，被他抓住了偷看现场。 「宝石哥哥。」 窗帘没拉拢，窗外的路灯照进来，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像是闪烁的宝石。 这么说着的时候，里奥还从被子下面伸出了手，很轻地用食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戳完了还没马上缩回去，而是又戳了戳，直接停在了上面，好像终于如愿以偿地，满足了某种心理需求。 迪巴拉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不用……叫我哥哥？」他艰涩地回应着，很怕被小傢伙发现什么端倪。 房间里太安静了，而他的心跳声又特别响。 里奥很困惑：「但是，你比我大呀，我不可能叫『小宝石』什么的……这样很奇怪。」 他想了想，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称唿。 「要不，我还是叫你保罗吧？」 「……不，你喜欢就好。」 真是犯规。 怎么能用这么柔软黏煳的声音叫人呢？ 很难不让人蠢蠢欲动。 迪巴拉知道有些敏感话题不该提，但如果只是问一句，应该没关系吧？ 「里奥……你对意甲联赛有兴趣吗？」 里奥本来是有话要说的，被他这么一打岔，愣了愣，眼神变得迷茫：「啊，我不知道。」 「哦，」迪巴拉说，不怎么掩饰声音中的失落，「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踢球，哪怕在同一个联赛都好。」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去哪里……」里奥期期艾艾地说，「这个赛季还没结束呢，我得和巴黎的队友一起走到最后，然后再考虑以后的事情，对吧？」 「嗯，我知道。」 「也许哪天我就突然回去了。」 「是有这个可能……到那时候，你会想念我们吗？」 里奥有点反应不过来话题的跳跃性：「嗯？」 迪巴拉伸出手，在被子下面摸索着，握住了一只小羊蹄。 「也许你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并不一样，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但是……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一定要等我们。」 里奥有些不自在地咬住嘴唇，小声地嘟囔：「我们那边的国家队，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迪巴拉心说，那可很难讲。 虽然阿根廷总能拥有最好的球员，但事实证明，最好的球员并不一定适合当教练，再加上混乱的足协管理，更衣室的派系斗争，国内球员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再看着现在的里奥，一定想到这样的他被国家队耽误了最年轻最美好的年华，就觉得揪心。 里奥反过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又望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不知不觉地走了神。 突然，他掀开了被子，直接坐起来，一边揉乱了头髮。 「我还是睡不着，你觉得我现在去训练场，补回今天下午缺席的训练怎么样？」 迪巴拉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不太好。」 「我好久没踢球了。」里奥哼唧一声，向他保证，放心，我不用开灯也能看到训练设备摆在什么地方。 大体上，基地里的设计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他可以凭藉记忆…… 「首先，你出门的时候肯定会把罗德里吵醒，如果他醒了，莱安也会醒……然后，大家就都醒了，最后教练也会知道。」迪巴拉给他解释了一下事情有可能发展的方向，把他吓退了。 「哦，那算了。」 里奥果断放弃了这个大胆的想法，悻悻地说：「我应该可以坚持到明天。」 迪巴拉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可以玩会儿游戏？」 里奥很有兴趣：「可我没带手柄进基地……」 「有手机就行，玩过足球经理吗？」 fmm，也就是足球经理手游版，操作起来比fm简单一些。 尽管里奥之前只爱玩实况，但是和足球有关的游戏，他上手起来都非常快。 不等迪巴拉举例，他就已经噌噌出招，陆续进行了买下psg——卖出葡萄牙人，租借巴甲球员苏亚雷斯——收穫全队支持的重大壮举。 在天亮之前，我说不定可以拿到欧冠，新晋的梅圣喜滋滋地说。 第161页 迪巴拉：「……」 * 早上九点半，房门就被敲响了。 被窝里的里奥翻了个身，不是很想回应，索性装死。 在有规律的三声敲门之后，动静就消失了。 十一点，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只轻轻敲了两下，充满了试探意味。 里奥还是没动静，但迪巴拉被吵醒了。 他尽量轻动作地下了床，准备去应门，然后被窝里传来一句闷闷的：「我要睡到下午三点，然后冲击欧冠决赛——」 那声音迷迷煳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 迪巴拉把这话转述给了门外的德保罗。 后者点头表示明白，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 「你泡了马黛茶吗？」迪巴拉问他，「我可以帮你拿进去。」 德保罗摇摇头，表示不是这个意思。 他抖了抖袖子，从袖口里露出隐藏的手机，然后嘿嘿一笑：「我是在想，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悄悄地……拍几张？」 迪巴拉啪地就把门关上了。 德保罗忿忿不平地回到了自己房间，立刻被队友们围上来询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没有，他想吃独食！」 太过分了！ 大家纷纷表示：今天的训练必须好好制裁一下了！ 第71章 考虑到里奥一向说话算话——除了在玩游戏快要输了的时候——再没有人来烦他了。 直到下午三点，德保镖又准时来敲门了。 有morningcall，有刚起床就泡好的马黛茶，还有整整齐齐叠在床头的运动服…… 里奥还是第一次在国家队集训的地方享受到这么贴心的服务。 马黛茶比较讲究水温，要刚刚正好的温度，才不至于太苦涩，又足够醒神。 总的来说，越讲究，就越麻烦。 所以，虽然他很喜欢喝茶，但并不喜欢自己泡。 在俱乐部的时候，里奥一直偷懒，只喝贊助商给的矿泉水和运动饮料，从帕雷德斯回巴黎开始，承包了泡茶工作，才有了全天候不限量的马黛茶供应…… 到了国家队，这个活又被别人抢走了。 帕雷德斯还有点小脾气，挤开了队友的位置，向他抱怨：「里奥，你看看他啊！这简直是公然挑衅。」 德保罗更有意见，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拜託，你都泡了两个月了，还不够？不能给别人一点机会吗？」 「那你也不能一声招唿不打就抢，这样很没礼貌！」 「……里奥你看，他欺负我！」 里奥忽然觉得手里的茶杯特别烫手，有点握不住了。 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争的。 他不太想被他们拉去当裁判，判罚一个不存在的争议事件，正为难之际，迪巴拉走了过来，把茶杯接了过去，很自然地叼起吸管喝了起来。 剎那间，房间安静了。 「现在去餐厅，应该还有薯条供应。」迪巴拉一边说，一边把衣服递给里奥，刻着三星的金属吸管在他舌尖上打了个转。 争吵的两人都停了下来，瞪着这位第三者。 反应过来，德保罗立刻举起了上衣，看架势是准备给他套头上了。 里奥赶紧阻止：「这个就不用了，我自己来……」 * 不是他对巴黎有意见，但里奥必须要说，他更喜欢这里。 去餐厅的一路上，都是和打招唿的人。 「早上好啊，里奥。」 「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里奥……」 在宿舍门口打闹的年轻队员，拖着训练设备路过的后勤人员，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配合着灿烂的阳光，与在巴黎那灰暗的氛围相比，给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里奥觉得十分亲切。 因此，他没好意思说，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 他也还没记清楚谁是谁，统一回以礼貌的无声微笑。 被高中生小朋友拉去合照的时候，德保罗来客串了一下摄影师。 他的拍照技术很不错，看起来很让人信任，拍完以后都没p一下，直接上传到群里，就获得了小朋友们的一致好评。 只有里奥看起来不太满意。 他对着照片左右打量，悄悄去询问帕雷德斯的意见：「你有没有，觉得……」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看。」帕雷德斯毫不犹豫地说，一边比了个拇指。 里奥怀疑他有点太盲目了。 「我感觉罗德里把我拍得——」 「没有啊，很好看，真的！」 里奥忍无可忍：「你别打断我！」 帕雷德斯呆呆地闭上了嘴。 里奥又对着照片比划了一下，托腮沉思：「他们不是高中生吗？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 「可能是因为你看起来比他们还小。」帕雷德斯忍不住插嘴。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里奥欲言又止：「这样好像显得我很没有队长威严。」 阿根廷球员的个子普遍不高，有些还在发育期，尽管如此，他被挤在中间，居然浑然融为了一体。 这不合理！一定是拍照角度的问题。 听了这话，帕雷德斯歪过头来认真打量他。 「这个么，」他犹豫地说，「你现在就不要考虑威严这种事情了吧？」 第162页 它本来就不存在啊？ 帕雷德斯灵光一现，及时把这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转化为一声很勉强的咳嗽。 「……」 德保罗拿着手机回来，只看到了帕雷德斯，又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里奥的踪影。 通过他富有经验的分析，德保罗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你怎么惹他了，又把你丢在这里？」 帕雷德斯很无辜，一双层次分明的蓝眼睛眨了眨，和刚拆完家的哈士奇摆出的表情如出一辙：「我也不知道啊！」 德保罗凝视他片刻，很郑重地提出了请求：「下次别和我走在一起了，我怕里奥误会我。」 「？？」 …… 里奥也没想着完全把他俩甩掉，反正不用多久，他们又会自动跟到餐厅里，一起陪他吃饭。 总之，先清净一会儿。 他可不想吃饭的时候还有人摩拳擦掌准备餵他。 餐厅很安静，大概是因为很少有人能一觉睡到下午，里奥还是习惯性找了一个角落坐。等着烤肉端上来的时候，有人主动坐到了对面。 「一个人吗？这可真稀奇。」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主席先生。 「昨晚睡得怎么样？」他亲切地问，一边推了一杯冰橙汁过来。 「……我早上才睡的。」里奥回道，接过了橙汁，向他道谢。 「那你上午睡得还好吗？」对方从善如流地改口。 他点点头，表示基地里的一切都很好，和过去差不多。 「和过去……差不多？」主席先生微微纠结起来，「我们最近资金挺充裕的，翻新了训练设施，还盖了新的基地大楼……你真的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里奥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补充：「比以前好多了，我说的一样是指——和家里一样的感觉。」 这才让对方露出充满成就感的欣慰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怎么没看到罗德里他们？」主席先生又自言自语地，一边摸出手机，四处张望，「昨天晚上明明和他们约好了，要一起拍一张合照的。」 里奥听到这里，终于没忍住了。 「我刚才，在楼梯口看到的……」他迟疑着问。 宿舍楼只有两层，没有装电梯，楼道口就是安全通道，胡利安和恩佐坐在最后一层台阶上聊天。因为太过专注，他们都没发现里奥从后面路过。 而另一个人，如果没认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主席塔皮亚。 「哦，是我啊。」主席先生很自然地点头。 「那刚才的会议室……」 他好像看到有一群人在打牌。 「也是我啊。」主席继续说，很乐呵地笑着，「他们还没跟你说吗？有些仪式每天都要打卡的，只是年轻人的一种习惯，我想，我只需要配合他们就好啦。」 「……」 里奥说不下去了。 他心里只剩下了惊嘆和敬畏：他们足协主席真是个神奇的人，居然无处不在！ * 由于里奥错过了第一天的训练课，在第一场友谊赛之前，就只剩下两天了。 他很珍惜这两天的训练时间，早早来到了更衣室。 正在擦球鞋的时候，斯卡洛尼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原来你在这里。先别换鞋，马上就是记者发布会了。」 虽然很少参加发布会，但里奥对应付记者的场合也算熟练。 他比较怕生人，这种怕生，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不喜欢，所以他没把它当一回事，很轻松地站起来就走。 可出门前，斯卡洛尼突然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的眉毛好像并不大乐意让他参加似的，这令他有些惊讶。 「怎么了？」 斯卡洛尼正在思索，如何委婉地提醒他，阿根廷记者并不总是向着国人的。 「如果他们问了一些问题……你觉得不好回答，那就别说话，让我来。」 「哦，我知道。」里奥说，很有经验地点点头，「他们不太喜欢巴塞隆纳和加泰人。」 「也不只是这些……」斯卡洛尼说，「现在他们相信你更爱阿根廷，就不那么在意巴萨了，但还是要小心。」 本土派系斗争，直接或间接地困扰了阿根廷更衣室很多年。 比如，河床和博卡青年是阿根廷的两大豪门，向来水火不容，纪念碑和糖果盒分别是他们的主场——而这一次，阿根廷和巴拿马的友谊赛地点就选在了纪念碑。 这似乎代表着河床获得了暂时的胜利。 出于直觉，斯卡洛尼觉得他们会拿来做文章。 里奥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不回答不太好吧？我可以假装睡着吗？」 「不行，那样会显得你不尊重他们。」 「……好吧。」他小声嘀咕，「那我想想。」 发布会现场坐满了如狼似虎的记者，抛出的问题果然一个比一个刁钻。 「里奥，国家队里有很多河床出身的球员，你是否会觉得现在的河床比博卡更厉害？」 「你会更喜欢河床的代表吗？比如恩佐和胡利安？」 「听说河床给你送了球衣，你会穿上它参加庆祝活动吗？」 「你和帕雷德斯在巴黎一起度过了很多时间，在他身上，你能看到博卡青年的特质吗？」 「如果友谊赛的地点可以选择的话，你希望是在纪念碑还是糖果盒？」 第163页 「……」 问了半天，台上一片寂静。 斯卡洛尼的脸色微微不快，新闻官几次出来试图控制走向，但没有成功。 而他们所关注的焦点，正怯生生地拨弄着话筒，表情凸显一个：听不懂啊，俺罗萨里奥来的。 「里奥？」记者们急切的目光都快要具象化了。 终于，他慢吞吞地开口了：「我以前，在纽维尔老男孩踢球，嗯……」 「……」 里奥还没说下去呢，话就被斯卡洛尼打断了。 「虽然可能无人在意，其实我也是老男孩出身的。怎么，你们都不记得吗？」 里奥插嘴：「可能他们觉得你踢得不好，说出来很没面子。」 「那真的太伤人了。」主教练表示。 有记者回过神来，试图解释：「并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嘛，太不尊重了。」这时候，里奥好像突然记起自己的俱乐部归属了，积极地表示，「你应该证明一下自己，比如带着psg在世俱杯击败他们。」 「听起来挺有挑战性的，我尽量吧，不过到那时候合约还在不在也很难说，可能，到那时候我已经是无业游民了。」斯卡洛尼微微嘆息着。 里奥若有所思地，突然冒出一句：「我也是喔。」 「……」 两个里昂内尔一唱一和，很快让记者们忘记了原先的话题，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世俱杯？ 呵呀，好大的口气……志向！ 能进入世俱杯比赛，就意味着在欧冠联赛中胜出。 听起来还很遥远，但未必不能实现。 不，反而要担心的是国内球队能不能入围才对。他们最近在南美解放杯中的战绩并不算好，几乎快被巴甲球队欺负得抬不起头了…… 记者们深吸一口气，试着想像：由自家国家队的队长和主教练率领的一支法国球队，在世俱杯的赛场上击败了阿根廷本土球队，无论是哪一支球队…… 不，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简直不敢想像！ 以前，并不是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 那时候里奥还在巴塞隆纳，在国家队屡屡受挫的同时，总是在俱乐部收割奖盃与荣誉。感情极端的阿根廷球迷很容易就被挑唆起来，将他痛骂一顿，仿佛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阿奸。 但是，他们还敢吱声吗？ 明年就是美洲杯了，冠军教练正堂而皇之拿着他的续约「威胁」呢！队长也非常积极地帮衬着…… 这是威胁吧，绝对是！ 现在的阿根廷人会站在哪一边呢？ 记者们终于闭上了嘴。 第72章 趁在场媒体人被打击得鸦雀无声，新闻官立刻宣布发布会结束。 大获胜利的主教练带着小队长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这样说不太好。」 「下次一定改。」 「不，我的意思是，指向性太模煳了，很多人听不懂的。」 「我不太明白。」 「下次可以攻击性再强一点，阿根廷人就喜欢这种……」 「……？」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都喜欢看你发火。斯卡洛尼总结。 他把里奥送到了更衣室门口，自己先一步去训练场。 里奥沉浸在微微的震撼中，发呆地推开门，一抬头，又被震了一下。 不是因为更衣室里全部都是脱光了的裸-男。 这没什么好震撼的，而是因为他们脱掉外衣后，居然都穿着……同一个款式的内裤…… 啊，这不就是他当代言人的那个牌子吗？ 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而因为里奥开门的动作，所有人都停下了闲聊，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感油然而生。 尽管他穿得最齐整，沐浴在这份别样的、火辣辣的注目礼之下，依然打了个寒战，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没穿衣服的人。 「你们，怎么都……」里奥悄悄咽了咽口水，有点受宠若惊。 这也太捧场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他一边环顾着，一边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己的更衣柜之前——被夹在德保罗和帕雷德斯之间。 里奥看了他们一眼，单方面宣布冷战结束了，向帕雷德斯招了招手，后者立刻精神抖擞地凑了过来。 「你不知道吗？南美地区都卖脱销了，写真杂志也被抢空了。」帕雷德斯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也就买了五十份而已。」 他的语气中居然同时包含了谦虚和得意的两重意味，真是矛盾。 「……？？」 你买那种东西干什么！ 帕雷德斯一本正经：当然是为了收藏价值，对吧，罗德里。 德保罗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说：「这有什么，我在○马逊上订了二十箱。唉，没办法，这已经是他们全部库存了。」 里奥：「……」 在德保罗的热情科普下——他挨个指了过去。 剎那间，更衣室里或年轻或成熟，或陌生或眼熟的面孔，在里奥的眼中，都变成了顶着方框行走的npc。 方框里分别写着： 「买了三十条内裤准备一个月轮流换着穿。」 「——还买了同款睡衣。」 「和哈兰德粉、贝林厄姆粉集资购入一百套写真，做成了切页。」 「——还贴在了墙上。」 第164页 「联合妹妹一家囤了十箱果汁。」 「为了凑齐一套【巴黎·里奥梅】赠卡，一口气喝了十二瓶果汁。」 …… 一番介绍下来，里奥已经完全忘记他们本来的名字了。 在接下来的训练课里，斯卡洛尼把他们分成了两个小队进行对抗。 里奥恍恍惚惚地，给头顶着「一瓶果汁也没买，但是在拍卖网站上重金购入全套赠卡」传球之后，差点撞上从另一边过来断球的「把果汁gg的某张截图做成了手机屏保」。 这种动作当然难不倒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里奥反应很快地跳起来躲了过去，却莫名地重心不稳，落地的时候踩着草皮，啪叽一声滑倒了。 瞬间，一群人都停了下来，饱含担忧的目光从里奥身上转向了「手机屏保」，变成了无声的谴责：谁让你这么兇残的！ 「不是我！肯定是他们浇太多水了！」「手机屏保」奋力解释。 等等？ 下一秒，他们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滑倒在地的小羊一骨碌翻了个身，翘高的羊蹄子被迫向两侧岔开，一边乱蹬着试图寻找平衡。 阿迪设计的雪白球裤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被草坪上的水打湿后，顿时变得十分透明、服帖，包裹住被莱因克尔盛赞过的「美妙的屁股」。 而宽松的裤腿则是在重力作用下很自然地掉落下来，卡在腿根，露出了一片白花花的大腿肉以及，十分贴身的…… 怎么还穿了打底的铲球裤啊？！ 里奥还坐在地上，拍了拍大腿上沾到的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为此，他爬起来的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裤腿，被打湿的地方沾了一屁股草，随着他走动的幅度，一边若隐若现地衬托出浑圆的形状。 「没事吧？」帕雷德斯立刻贴上来问，一边不动声色地试图用身体挡住。 呃，这时候，里奥不确定要不要给他也贴上「买了五十份写真」的标籤，好方便和其他人统一画风…… 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继续吧。」 里奥的习惯是愈战愈勇，摔几下只会让他更起劲。 毕竟，到目前为止，不管是巴萨还是巴黎，他所在的小队就从来没输过队内训练…… 最后，毫无意外地，红马甲小队获得了碾压胜利。 另一边的蓝马甲中场和后卫们被打击得抬不起头，坐在草坪上怨声载道：「这不公平！」 「怎么每次都是他们赢？下次应该抽籤来决定！」 「不对，抽籤更不公平！」「清空○马逊存货」立刻警觉，大声抗议道。 「就不能轮流吗？我也想和队长一起……」 根据阿根廷队内传统惯例，获胜的一群人围成一圈蹦蹦跳跳，还唱起了改词的梅西之歌。 雪白小羊被他们起闹变成了草莓小羊，从人群中熘了出来，找教练告状： 「他们排挤我！」 斯卡洛尼：「……」 他勉为其难地清了清嗓子，喊停了他们干嚎般的歌声，又敦促蓝马甲小队去接受惩罚游戏。 不过转眼功夫，就出了意外。 在红马甲小队庆祝的过程中，不知是谁率先开始了炫耀：「里奥传给我的球都进了！我果然是最适配他的前锋。」 「这有什么，我传给里奥的球都进了！我才是——」 …… 本来只是无关紧要的口舌之争，然而，「买了同款睡衣」不小心说漏了嘴：「你们这些都不算什么，说梦话的小队长超可爱的，还会叫我哥哥呢。」 「……」 大家都安静下来，目光无声聚焦在他身上。 「买了五十份写真」脸色大变：还没跟你算帐呢，居然就秀起来了，不能忍！ 「今晚把他踢出去！」 等里奥拿着水回来，惊讶地发现，红蓝马甲们已经扭打起来了。 「这一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他歪头想了想，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大打出手……什么的。 里奥本来想直接走过去的，但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事和自己可能脱不了关系。 他悄悄问艾马尔：「他们在干什么呀？」 助教双手环抱着手臂，微微一笑：「大概是为了今晚谁来当你的室友，他们谁也不放心谁……」 「……」 里奥从来没想过，国家队的更衣室斗争会变得这么恐怖。 决定了。 吃完后，他回到房间抱起了自己的枕头，穿过走廊去敲劳塔罗·马丁内斯的门。 「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他们在我房间外面打起来了……实在太吵了。」里奥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昨晚都没怎么睡呢，今天得早一点了。」 国米的lm10探出了他的脑袋。 「当然可以啊。」他打了个哈欠，但明显精神一振，「不过，我的室友是——」 他往里看了看，哦，不在。 里奥已经径直走了进去，把枕头往另一张空床上一扔，就坐了上去。 他对队里的马丁内斯还是很信任的。 不管是人，还是球技…… 他认真观看了他们和巴萨的比赛，都发挥得很好，一个把巴萨送去欧联，一个送出欧联，堪称一条龙服务，让他记忆深刻。 第165页 想到利桑德罗在自己房间里点燃的木头，里奥不太想再被熏一个晚上，于是，内心的平衡悄悄偏向了劳塔罗。 劳塔罗果然没有辜负队长的信任，成为了非常舒心的室友。 他非常配合地把床拼到一起，听他不好意思地解释：「不过，宝石哥哥说，我的睡相不太好，你没关系吗？」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放心吧，队长，我睡得很好的。」 里奥看着他从枕头和被子下面抽出了自己的睡眠秘诀。 一只毛绒大狗。 他把抱枕往怀里一抱，脑袋碰到枕头后的两秒钟就唿唿大睡，不管里奥怎么翻来滚去，都丝毫不受影响。 里奥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实在无聊得很，又爬了起来。 他光着脚下床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往外张望，走廊上大战的动静已经消停了。 很好，没有人。 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里奥穿过走廊，借着路灯的光线一路上了二楼，敲响了助教的门。 「我得提醒你……明天还要训练呢。」 「可我睡不着。」他说得理直气壮。 嘘，艾马尔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哭笑不得地：「还说得这么大声，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你不知道有些……狗耳朵有多尖么。」 没办法，只能把他放了进来。 训练基地的隔音质量有待提高，所以里奥其实也没想做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找熟人…… 教练房间里的单人床并不宽敞，里奥也不在乎，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摊平，脸埋进枕头里，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终于安稳下来，不再乱动了。 「我有一点点紧张。」他小声说，被冷风吹过，手慢慢缩进了被子里，被另一个温暖的手掌抓住握在手心里。 艾马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里奥却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如果说他担心自己进不了球，好像显得不够自信，但事实上，最好的前锋也不可能在每一场比赛中进球，这一点他还是很清醒的。 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现在的国家队一起比赛，只有两天的训练…… 这和在巴黎的时候又不一样。 破水管再破，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世界级前锋。 如果他们三个都进不了球，那绝对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中场被限制得太厉害了。 而阿根廷的中场却让人眼前一亮。 当然，不是说以前的中场不够好，他们以前有里克尔梅，艾马尔……但整个队伍还不够好，那一年刚经歷过的美洲杯，还是让他们遭遇了巨大的挫败。 里奥不会把现在的队友和以前直接比较，但最明显的变化他感受得很清楚，所有人都在围绕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阿根廷太缺前锋了，还是怎么，这里的每一个人，望着他的眼神都太过热切了。 里奥沉默了很久，才犹豫地说：我不太习惯。 …… 第二天上午，前锋小组一起吃早餐。 劳塔罗扒拉着蔬菜沙拉，微微地走神。 大家好奇地打量着他，突然听到他懊恼地喊了一声：「啊，我忘了！」 「什么？」胡利安问。 劳塔罗嘆息：「昨晚多好的机会啊，我怎么就没问队长能不能加盟国际米兰呢……」 众人：「……」 第73章 整张桌子安静了几秒钟。 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滞，心情却复杂而激盪。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是该吐槽：你和队长一起睡觉的时候，脑子里居然就想着这个？ 还是应该震撼一下： 靠，居然被他抢先了？！ 虽然槽点很多，但…… 劳塔罗无比智慧地抓住了精髓。 这是机会。 他们队长和大巴黎的合约到这个夏天就会结束。 卡达埃米尔恨不得把半个阿根廷国家队都抬过去了，续约的消息依然迟迟不出，这不就相当于拿着手帕向外面挥舞：想要我吗？来报价呀。 各大欧洲豪门都忙着刮南美彩票，已经刮出来的巨额彩票，谁不想要？ 各家球迷平时再怎么痛骂「魅魔」、「海伦」，但心里却想的是：万一去了死敌队，那我们怎么办？抢，必须抢！ 早在冬窗期间，媒体就已经轰轰烈烈地炒作了一番「争夺小羊大作战」。 想要吸引梅西，可能有很多因素，比如对冠军的竞争力，比如天气环境，再比如语言相通，有熟人…… 既然说到场外条件，那阿根廷人的privilege已经尽数体现了。 在同吃同住的训练基地里，机会就在眼前。如果要争取，当然只能是现在了。 但没有人轻举妄动。 现在，他们是最亲密的国家队队友，同时也是竞争对手。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小想法，偏偏被劳塔罗第一个、如此直白地讲出来…… 冈萨雷斯疑惑地问：「国米这么有钱了吗？」 「有没有钱，这是一回事。」劳塔罗很机灵地答道，在经济这个问题上，意甲球队不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么？正巧，他们这里几乎都是意甲的主力，差别在于联赛排名。 ——「有欧冠资格才是最重要的。」 冈萨雷斯：「……」 迪巴拉默默地喝了一口马黛茶，心道，你们不会以为他是第一个想到的吧？ 第166页 天真。 意甲都没钱，那就只能靠打感情牌了。 大家又看向迪马利亚。 他拖着下巴，只是嘆了口气。 尽管占据了熟人身份上的优势，但毕竟是陷入扣分疑云的尤文图斯…… 胡利安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曼城还是有钱的！」 「你闭嘴！」大家异口同声把他压了下去。 背后有石油佬金主了不起么！ 大巴黎难道没有金主？结果呢，还不是被法国人和葡萄人搞得一团糟，还要他们阿根廷人去力挽狂澜…… 在一片沉默中，靠近的脚步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那慢吞吞的节奏和步点都很熟悉，迪马利亚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们话题中心的主角。 里奥本来并不打算停下，从他们身后经过，直奔向自己认定的角落。 他调整得很快，做了一晚上心理准备之后，今天早早就起来了——指没有超过中午食堂开饭的时间——斗志昂扬地迎接新一天的训练。 他一手举着茶杯，一手捧着蛋奶馅饼啃，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这边，突然发现了什么，硬生生剎住了脚步。 如果说队里的面孔他还没完全认全，但有几个前锋，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里奥飞快地转身，从迪马利亚和迪巴拉的中间挤进来。 「你们居然偷偷聚会，不叫上我！」 他严肃的目光从几个人脸上转过，年轻人藏不住心事，就流露在表情里，愈发引来怀疑。 怎么鬼鬼祟祟的？ 里奥心念一动：「该不会——」 想密谋着把他挤出首发阵容吧！ 「小心被烫到。」迪马利亚从他手中夺过了茶杯，捏着吸管口放到桌上，又给迪巴拉递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从桌上拿起一块小蛋糕，把小队长的嘴堵上了。 * 里奥的担心当然是多余的。 这次回国的第一场友谊赛放在了纪念碑球场举办，只有一个主旨：庆祝冠军。 在比赛的前一天，首发名单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就是世界盃决赛的同一套阵容。 距离开赛还有两个小时，还在球员通道的他们就已经被欢唿声包围了。 容纳六万人的看台变成了纯粹的蓝白色，巨大的横幅在海洋上起起伏伏，里奥等得无聊，晃来晃去，又踮起脚向外张望，然后被身后的门将大爹直接一把举起。 「不、不用了，我只是看看……」 「想看什么？」埃米利亚诺问他。 里奥指向看台中心，他已经在法甲赛场上见过各队的吉祥物，少年漫主角，超级英雄了。可他们画的那一团红通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门将犹豫了一下，告诉他：「是狮子王。」 「那怎么会是狮子？」 明明像是魔卡少女樱身边的那只小可！ 「呃，小的时候？……被狒狒举起来迎接朝拜的那个场景，还记得吗？就像这样。」埃米利亚诺一边说着，抱着他原地晃了两下，场外的浪潮声又高了一层，配合得非常到位。 里奥终于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被晃得昏头转向的同时，气红了脸。 「好了好了，放我下来！」 现在，他好像突然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什么留鬍子了，虽然不太好看，但是…… 没有毛的话，那还是狮子吗？太没有威严了！ 里奥想得入神，埋着头越走越快。 忽然，他感觉球场上安静下来。 对面巴拿马的前锋正愣愣地看着自己，迟疑地抬起手，比划着名什么：「这里……那里……」 里奥低头看了看，中圈开球，没错呀？ 他再次抬头，这回对上了胡利安的目光。 「队长……」后者嘴唇动了动，拼命给他眨眼睛。 什么？里奥还是不明白，歪头看了回去。 胡利安一急，按住了自己的手臂，扯了扯袖子。 队长？ 里奥也跟着看向自己的手臂，直到鲜艷的袖标映入眼帘，才勐地反应过来，一个转身。 只见裁判和巴拿马队长都远远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会笑」的微妙表情。 他又下意识伸手摸向裤腿。 入场前，迪马利亚给他递来了队旗，又给他套上袖标，叮嘱着注意事项。 然而，那时候他心里还惦记着tifo的含义，正在发呆。 迪马利亚说得仔细，里奥假装听得认真，其实只是嗯嗯地点头，接过队旗的时候，随手就捲起来插在口兜里了。现在，半个旗杆还露在外面，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摇一晃的。 里奥默默地抽出了旗子，在场上二十多个人和场外六万人的注视下，一熘烟跑回到了裁判面前。 对不起，第一次当队长，还不熟练…… 你们不会怪我的吧？ 球场边，教练组齐齐按住额头，掩去了脸上的嘆息。 斯卡洛尼说：「我就知道……」 然而，最让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开球以后，里奥来回跑了一圈，不知不觉又跑到了后场，和组成中卫防线的奥塔门迪，罗梅罗两人大眼瞪小眼。 「里奥，你在这里做什么？」奥塔门迪用眼神传递出茫然。 「我来……接球？」里奥也迟疑了。 本来很自然地转身加速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差点把自己绊倒。 第167页 咦，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被他从身边掠过时陷入震惊的恩佐终于恢復了理智，悄悄挤了上来，又悄悄地伸手推了推里奥的胳膊。 国家队的中场已经很挤了，小队长你就别来和我们抢了吧？ 这之后的十分钟里，阿根廷全队的美好心愿也碎了个彻底。 在他们原本的想像中，受够了破水沟破烂中场之苦的小队长会高高兴兴地投奔他们的怀抱，享受左一个右一个餵球，然后嘎嘎进球。 再然后，他们在六万人观众眼皮子底下尽情庆祝，抓住机会能亲一口是一口…… 恩佐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摩拳擦掌——给我喂，使劲喂！ 但事实证明，当回撤已经成为习惯，身体的肌肉记忆就会让里奥不自觉地拖后，再拖后。 小恩佐心都碎了。 更可怕的是，这次请来做冠军队「陪衬」的巴拿马也非常不配合，从开场就贯彻起了全员龟缩防守的大巴车精神。 一看到里奥拿球，就有四五个人围上来，全堵在禁区前沿。 高高大大的一排人墙，让他看得微微恍惚。 这怎么和在王子公园打雷恩的情景一模一样？ 里奥带着球轻松躲过上抢，从这头到另一头，愣是找不到一点射门的空隙。甚至在转身的时候，一眼就望到了尽头。 在自家球门前，他们的门将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玩草…… 真担心他不小心睡着了。 中场休息时，回到更衣室的大家表情都很凝重，斯卡洛尼在场边反覆强调要横向调动，但并没有打出效果。 迪马利亚在边路制造了几次有威胁的传中机会，可惜都被巴拿马破坏。 怎么摆大巴，又怎么破大巴，是足球比赛中一个经典而永恆的问题。 在平均身高排名倒数的阿根廷，高中锋当然是不存在的。 那答案就只剩下…… 远射和定位球了。 远射大多发生在一闪而过的灵光之下。 别说巴拿马了，全场观众都能看出他们传球的唯一选择了！ 看到里奥那副苦恼的样子，他们又一个个地围上来，抱住小羊脑袋安慰。 「里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没——」 里奥解释，他没有气馁，只是在苦恼怎么打破僵局而已。 「下半场我来造任意球！」德保罗挥了挥拳头，说得热血沸腾，把里奥看呆了一下。 「可是我还踢不好……」 他顾不上凌乱的头毛，试图劝他们冷静一点。 那不就是等着让别人犯规吗？很危险的！ 「没关系，那就多造几个！」德保罗坚定。 第74章 一味防守的比赛让观众看得沉闷，进攻方也容易急躁或泄气，一不留神还会被打出反击。 因此，谁也没想到下半场一上来，阿根廷就再次发起了勐攻。 倒是主教练表现出肉眼可见的烦躁感，仿佛他们回到了小组赛对墨西哥的那一场，激动地在球场边比划手势：拉扯空间！ 球员们好像生怕被他当做破水管的那群木桩人，跑得更卖力了。 看着他们带球就不顾一切往禁区里沖的架势，巴拿马的后卫都有些惊诧了：怎么这么拼命？ 然后被反瞪一眼：你们防守不也拼？ 这还是友谊赛的尺度吗？ 热血过头的德保镖在抱着腿翻滚倒地之后，很快获得了泪汪汪的小羊埋胸。 「罗德里！你真的不用为了我这么……」 众人齐刷刷侧目，然后咬紧牙关。 红温明明是他的正常反应，不是因为受伤！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而德保罗趁机用手臂圈住了里奥的脖子，用力地蹭了蹭。 明明跑得从额头红到了脖子，仿佛随时要断气似的模样，他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和满足。 奥塔门迪捏了捏拳头，上去把小羊提熘起来。 显然，如果球员真受伤了的话，场边的教练是不会放任下去的。 而此时，他们扭头，就会发现斯卡洛尼已经回到了教练席上，无动于衷地喝着水。 看麻了。 裁判用喷雾器在草地上画出白线，看台上的唿声也一阵高过一阵，并没有因为前几次的失败而失望。 游龙！游起来！ 然而，这次里奥被推着上前的时候，脚步变得很犹豫。 在大巴黎，因为没几个人能罚角球和任意球，内马尔又很乐意把左脚球的机会给他尝试，自然就没什么争议。 但国家队并不缺这样的人才。 队友们在各自的俱乐部里都是点球手和任意球手，而不管他踢飞多少次，他们还一股脑地交给自己，一副信任的眼神……里奥就不那么好意思了。 「去吧。」迪马利亚还在用眼神示意他。 他弯腰摸了摸膝盖，自下而上抬起的睫毛忽闪着，试图摆出一个类似求饶的表情： 游不动了……真的！ 已经三次了！ 不是想辜负谁的心意，但让他在这么短时间里训练成为一个任意球高手，还是有点困难的吧？ 当然不是就此认输了的意思。 里奥希望，能用自己熟练的方式找到破局的办法。 但迪马利亚像是没看到一样，很坚决地挥了挥手：「快发。别浪费时间了，小心裁判发牌。」 第168页 哨声响起。 欢唿声渐渐安静，全场屏息凝视。在远景镜头下，裁判与人墙的身影都无限缩小，个子更小的蓝白队长退后几步。 助跑。 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人墙，然后—— 砰！ 震耳欲聋的打铁声迴荡在球场上空，屏幕里紧接着出现了里奥呆呆的样子。 睁大眼睛，嘴唇也微微张开，仿佛难以置信，然后捂住了脸颊。 本来应该是接近完美的死角位置。 居然击中门框了！ 惋惜的嘆声从球门后方的看台上扩散，但随后又马上转化为助威的吶喊。 也就在同一时间，场边的第四官员举起了换人牌。 友谊赛没有太多限制，斯卡洛尼非常果断，一次性换了半个队伍。 恩佐沮丧地低下了头，一边往场外走，一边忍不住回头，里奥几乎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恋恋不捨和徒劳的挣扎：「我的助攻……」 * 赛场之外，已经有人偷偷开了盘——「梅西能否在本场比赛中进球」？引来无数球迷下注。 不用说，必须押进！ 哪怕在几经起伏的任意球之后，阿迷们依然宽容地相互安慰：「没关系，就算进不了球，也不能怪他。」 「对面禁区里至少站着十个人，这怎么进得去？」 「摆大巴真的太可耻了！我们请他们来不是为了睡九十分钟的！」 …… 在声讨对手的浪潮中，一位阿迷突然精神一振，惊喜地喊了出来： 「有希望了！」 「什么？」同伴们纷纷不解，也跟着看过去。 他们从大屏幕上看到了劳塔罗依次和换下的队友击掌，包括走得不情不愿的恩佐。 他小跑着上场，顶着精神抖擞的刺猬头，那坚毅的眼神让人看着就充满希望。 但……那可是劳塔罗啊。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吗？」 那人非常有把握地说：「你们不要小看我罗的作用，只要他在场，我们队长肯定能进球的！」 「呃，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 「懂不懂，这就是吉祥物存在的价值！」 「……」 谁也没想到，这位球迷的盲目自信在几分钟之后得到了回报。 里奥再次被三个人包夹，几次转身后，传球的意图被对方伸腿破坏。 他成功抢回了球，但眼看强行突破无望，只能慢吞吞地带球撤出来，一边观察，一边退回到了自家的后卫线，传给了没什么镜头露面的门将。 巴拿马根本没有逼抢的意思，任由他们来回传球，重新逼向本方半区。 这一次，帕雷德斯突然发难，都以为他要传给向前跑位的里奥了，他却换了个方向，从中场的长传，直接将球转移到了靠近底线的位置。 右翼的莫利纳高速插上停球后，稍作观察，横穿至中路。 而劳塔罗发挥了他无与伦比的无球跑位能力，非常准确地抢在两个中卫之间先一步迎上，抬脚就是一记抽射。 看台上的惊唿声刚起，又熄灭。 然后又起—— 面对半个空门，皮球打出了完全相反的反向，与守门员的手套堪堪擦过，击中门柱后弹出。 「怎么能打得这么歪！」 一片嘆息中，一位球迷愤怒地挥舞手臂：「我奶奶来这球都进了！」 他还没来得及抱怨完，就被同伴们拽着袖子按了下来。 皮球的落点恰好被迪巴拉赶上，停球，射门。 砰！ 第一次扑救后的门将已经反应不及，但球被冲到了门线前的后卫挡下，一脚解围踢向禁区之外。 皮球落地，轻巧地弹了几下，滚向了一双芒果色的球鞋。 剎那间，看台再次沸腾。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弧顶的这个位置。随之而来的，一种熟悉的感觉包裹住了每一个巴拿马球员的心。 旁边几人大步赶上来补位，但发现他这次并不打算带球突进，仅仅只来得及背身。 照例是不起眼、隐蔽的胎教动作，却是一记让人猝不及防的远射。 从草皮上方掠过的皮球从两名后卫脚下穿裆而过……还穿了门将的小门。 禁区里人越多，固然能挡住射门空间，却也会阻挡门将的视线，等极快速度的球出现在视野中，他已经来不及下地扑救了。 入网，落地。 比赛进行到七十三分钟，枯燥的零比零比分终于打破了缺口。 屏幕之外的解说嘶吼着「这就是里昂内尔·梅西，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而现场早已经炸开了，四面环绕的观众席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唿。 「我说什么来着？」 那位颇有先见之明的球迷得意地一甩头：「这就是劳塔罗！都给我放尊重点！」 同一时间，在球场上，刚刚完成射门，然后不小心打了个滑的里奥，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次露出让人心痒难耐的发呆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球后没能跑到场边迎接球迷欢唿。 甚至也来不及做任何庆祝动作。 接着，德保罗一头扑过来，张开的手臂像是草原上捕猎的雄鹰，精准的利爪对准了浑然无知的小羊羔——环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按倒。 两秒钟后，剩下的一群人后脚赶到，也跟叠罗汉似的一个个扑了上去。 第169页 被死死压在下面的小羊伸出了柔弱的、白嫩的手臂，勉强挥了挥，就被围在外面、挤不进去的利桑德罗抓住手腕，对着就是一声响亮的啵唧。 这是队友们期待已久的进球庆祝，他无法拒绝，被一个个捧着脑袋，亲得晕晕乎乎，球衣的领子都被拉扯得歪歪扭扭。 在场面愈发混乱的时候，甚至还感觉有人抱着他的腿生勐地啃了一大口…… 救命，好无助！ * 三月二十四日，礼拜五，友谊赛后的第二日。 斯卡洛尼作主给他们安排了半天的假期。 大部分人聚集在餐厅里，商量着要不要去哪里聚餐一顿。 走廊门口出现了德保镖焦虑的身影。 他东张西望地走过来，被队友招唿着坐下时，仍然愁眉不展地：「你们……看到小不点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 「没有啊。」 「他没在房间里吗？」 「我以为他还在睡，」德保罗解释，「但刚才发现房间里没有人……」 突然，斯卡洛尼咳嗽起来，他们纷纷转头，发现主教练正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视新闻。 罗萨里奥当地电视台报导：「市民发现，两只大型玩偶出现在街头，分别是一只高高瘦瘦的『猎狼犬』和一只……年幼的『狮子』。根据警方暗中观察，两人目的不明确，在十字路口徘徊闲逛，疑似是某种行为艺术表演……」 第三次等红灯的时候，「狮子」忍不住了，巨大的头套摇晃着，发出了声音，似乎在表达怀疑：「我们已经用过这一招了。」 在伦敦的时候，他补充。 「说明管用，」他的同伴淡定地回答，「经典套路永远不会过时，就是这个道理。」 里奥沉默了一会儿，狮子尾巴的那小一簇毛随着他的摇晃甩来甩去：「可是这里是夏天，太热了！」 「你不觉得只有打扮成这个样子，才不会有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吗？」迪马利亚强调，「这可是罗萨里奥，你的老家。」 「……」 里奥似乎无法反驳，皱眉想了一会儿。 他反应还是很快的，马上又问：「那我们为什么不能cos超级英雄呢？」 「因为没有版权。」迪马利亚说，「何况，如果被人抓住留影，你得和他们说话，一说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好吧。」他嘟囔着，「那你弄清楚我们该走哪条路了吗？」 两个人都沉默了。 里奥愈发怀疑。 如果说他是因为相隔十几年，不熟悉许多改变——比如最好吃的冰激凌店搬到了哪里——那迪马利亚呢？ 他还不认路，就说不过去了吧！ 里奥在心里微微抱怨，早知道他方向感不好，还不如找斯卡洛尼呢。 多向他磨一磨，总能说服的…… 「嗯，」迪马利亚清了清嗓子，在头套下看不见的地方微笑，与此同时，猎狼犬外表上固定咧开的嘴角转过来对准了里奥，「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 「……喂！」 第75章 冰激凌店的小哥热情地接待了两个布偶人。 他接住小狮子伸出来挥舞的爪子，用力地握了握，然后才发现，「它」努力挥爪的意思是让自己接过零钱。 玩偶的爪子上没有分叉，拿得很艰难。 冰激凌小哥忍不住捏了捏肉垫，一边问：「小朋友，想要什么口味的？」 「我不——」 里奥下意识要反驳「我不是小朋友」，想起迪马利亚的提醒，生硬地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闷声闷气地答道：「巧克力味，谢谢。」 「好的。」 「等等，」小哥正要转身，又被爪子揪住了围裙兜，听到他很不好意思地改口，「还是要草莓的吧。」 对方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确定是要草莓味，对吗？」 「嗯……」狮子头摇晃着从这边转向那边，犹豫起来了，最后胡乱一指：「就这个吧。」 迪马利亚倒是很干脆：「我要咖啡的。」 「好，请稍等。」 突然，小狮子「啊」了一声。 迪马利亚转头看向他，似乎能通过巨大的头套看到后面一双瞪大的眼睛。 「我们戴着这玩意，怎么吃冰激凌？」里奥问。 真是个好问题。 两个人隔着头套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冰激凌小哥端着两个圆筒走了回来。 球状的彩色冰激凌上淋了花生酱和坚果碎，看起来十分诱人。 然而，迪马利亚刚接过圆筒，就发现了明显的区别待遇。 给里奥的那份是双球的！ 让他难以抉择的巧克力和草莓味都在上面，似乎连挖出来的球都比别人的大一圈，将圆筒顶部填得满满当当。 冰激凌小哥笑眯眯地摸了摸狮子脑袋，朝他们挥挥手，还不忘感慨一句：「真可爱。」 里奥自动默认他在夸奖自己的可爱头套，专心致志地盯着冰激凌球，小声说：「我忍不住了。」 「吃吧吃吧。」迪马利亚宽容地表示。 当有一只狮子出现在冰激凌店门口，大家的目光很难不被吸引。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狮子浑然不惧地举起了爪子，伸到头套下面一阵摸索。 只听撕拉一声，随着拉链划开，狮子张开了血盆大口，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冰激凌「吞」了进去——呲熘就是一大口。 第170页 等爪子再伸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甜筒皮。 接着再一晃眼，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过后，甜筒皮也没了。 「……」 他们目送着狮子和狗狗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远了。 空气中还传来他们模煳的对话：「你那个还要吗？」 「……适可而止吧，小心拉肚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 「由xx记者追踪报导，本日街头奇景已经引来众多当地人围观，在此提醒各位，注意交通安全，谨防发生拥堵、踩踏事件……」 玩偶组合再次穿过大街，回头率高达百分百。 无数人举着手机拍照录像，指指点点，忽然间，一位眼尖的群众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与墨镜的神秘男子，一路尾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在等红灯的时候，神秘男子突然发难——从背后掏出麻袋，直冲过去，套住了小狮子，然后一把扛起来就走。 整个过程太突然，太迅速了，如风捲残云。 围观群众们只来得及看清一双乱蹬的狮子后腿，头套也在一阵扭动中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和他们一样，猎狼犬也被吓了一跳，原地呆愣两秒后，也摇摇晃晃地跑起来，追了上去…… 阿根廷队内难得的高中卫可不是虚的。 扛着这么大个玩偶，他依然横冲直撞。靠着各种小巷的地理条件，很快摆脱了无数路人的阻拦，一直到了无人的小河边才停下。 先是解开麻袋，再摘下头套。 头套之下露出了里奥憋红的脸，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 「你干什么呀，快勒死我了……咳咳，就算开玩笑，也不要太过分了！」他抱怨道，抬起头，愣了一下。 这严严实实的打扮，让里奥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是库蒂吗？」 队里这么高个的，好像也就，只有……他了吧？ 罗梅罗眼看身份暴露，先发制人：「队长才过分呢，丢下我们一群人，偷偷和安赫尔出来约会！」 「这哪里叫约会，」里奥被戳穿了也丝毫不心虚，大声反驳回去，「是回家探亲。」 「探……亲？」 里奥指向了河对面那个不起眼的小球场。 「我以前和小伙伴踢球都是来这里，」他怀念地说，「它就像我们的家一样。」 「……」 太阳渐渐西斜，将蓝白的天空染成了金黄色。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日落，里奥觉得有些可惜，要是他带了球出来，就可以重温童年了——要不是迪马利亚执意要让他换上这套玩偶服，他肯定就能把球一起揣包里装着了。 宁静的氛围持续到迪马利亚找到他们。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克里斯蒂安·罗梅罗，你的麻袋从哪里来的？老实交代，准备多久了，嗯？」 「不，呃……」罗梅罗慌忙摆手。 而里奥幡然醒悟，也露出了微微惊恐的眼神。 对啊，你套麻袋的样子怎么那么熟练？！ 我真的不是变态！ 罗梅罗有口难言，试图解释什么：「不是的，队长你听我说，我要真有什么想法，就不是用麻袋，而是绳子了……」 把人直接捆走，不是简单很多吗？ 「……这个更是重量级。」迪马利亚吸了口冷气，递给后辈一个敬佩的眼神：你好自为之吧。 里奥：「……」 他先是咬住嘴唇，脸色微微发白，接着变红，盛满怒气。 当我好欺负的是不是？ ——好吧，这个国家队实在太可怕了，他要逃了！ 笨重的玩偶服让他出师不利，没跑出几步，就被高大的后辈拦腰抱住，然后一提，就双脚离地了。 里奥换换低头，往下看了看。 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像拎小猫一样……？ 「好吧，我坦白。」罗梅罗眼睛一闭，果断把锅扔了出去，「是斯卡洛尼让我来的！他怕你玩得太入迷，就忘了回……回去？」 幸好他早有做准备，敢在里奥眉头一皱，发表抗议之前，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薯片。 「他们说，这个……是之前约定的，进球后的奖励。」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小队长，「我们回去，好吗？」 只要让里奥想不起来找理髮师剪头的事情，那就算成功！ 「……」 里奥盯着包装袋看了一会儿。 傍晚七点，罗萨里奥街头再出现魔幻现象。 神秘口罩男子与「猎狼犬」结伴同行，相谈甚欢，手里牵着一条长长的绳索，另一头套在「小狮子」身上，绑了一圈又一圈，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 后者只是浑不在意地，嘴里叼着一包薯片，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市民们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其中一人大胆发言：「谁家圈养的小狮子啊，该不会是……我想像的那样吧？」 沉默。 大家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心里想的是：「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啊。」 「下次我也拿一袋薯片去埃塞萨基地晃一圈……不知道管不管用？」 * 周六，afa主席就带着一群人堵在了宿舍门口。 出来晨练的迪巴拉被他们吓了一跳，然后被主席先生招唿过去：「里奥还在吧？」 第171页 「呃，他昨天回来得有点晚，还在睡呢……」 说着，他举起了手里的洗衣袋——是准备送去洗衣房的——袋口微微松开，露出了小半个狮子头，一双圆熘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主席先生。 「……」 很好，还在房间。 他们悄悄交换了眼神：这次可不能再让他熘了。 主席把迪巴拉拉到一边，一本正经地跟他交代：「今天是新基地落成仪式，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很重要的时刻，你务必要监督里奥到场，明白吗？我们给他了一个很特别的惊喜。」 他充满暗示的眼神仿佛在说，必要的时候，上一点强制的手段，比如那个谁的绳子，借过来用一用。 ——绑也要绑到现场！ 迪巴拉镇定地点点头，心里还有几分怀疑。惊喜？确定不是惊吓吗？ 但表面上，他只是问：「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主席想了想，大手一挥：「没事，随便穿……呃，不要像昨天那样就好了，今天有记者在场的。」 他突然想起昨日罗萨里奥的新闻热点，紧急补充了后半句话。 晨练回来的迪巴拉经过食堂的时候，顺路捎了一袋甜甜圈。 回到宿舍的时候，里奥才刚醒，打着哈欠坐在床边，还是一脸蒙圈的状态。 迪巴拉把甜甜圈递过去，又跟他转告了塔皮亚主席的话。 「……惊喜？」 里奥揉了揉眼睛，又下意识伸手捋开额前过长的刘海。 在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咦，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前，迪巴拉拿起了自己的梳子，坚定不移地打断了他的思路：「我帮你梳辫子。」 于是里奥又顺理成章地继续发呆，熟练地享受了队友哥哥的梳头服务。 「宝石哥哥。」 「嗯？」 「今天像平时一样穿训练服就可以了吗？」 迪巴拉略一迟疑，点头：「他们是这么说的，仪式结束后，就可以直接去训练场了。」 里奥放心了。 半个小时后，他被主席先生抓着手，一起掀开幕布，迎接全场掌声雷动的时候，已经后悔了，向外挪动的鞋尖暗示着想要拔腿就跑的意图。 怎么用他的名字给大楼命名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唿？！ 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他们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高兴！ 站边上的队友们一个个堵住了下台的去路，利桑德罗不动声色地贴在身边，把手托在了里奥的腰上，差点没把他急得当场抠出新一栋来。 然而这一天还没有结束。 几个小时后，全队结束了日常训练，接到了奥塔门迪的邀请——他在新开放的基地大楼里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派对活动。 埃米利亚诺大手一捞，将准备开熘的里奥抱了回来。 「别紧张，这次真的是普通活动，我们一定会配合你的。」门将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道。 大家都商量好了，这次绝对不会让队长感觉自己被孤立！ 里奥没有轻信。 但想要逃脱年度最佳金手套的魔掌可没那么容易，他认命了，还是准备看看这帮人想要做什么。 夜店风？ 还是睡衣派对？ 等等，什么叫做配合他…… 两个训练服爱好者的里昂内尔在新大楼门口相遇，一起步入宴会厅。 才刚一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大型「哈士奇」吓了一跳。 在他身后，一只「德牧」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迅速把二哈挤开，但紧接着，两个人都被大红的「天线宝宝」抓了起来，扔到后面。 好一会儿，里奥才慢慢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怀念基利安了。」 第76章 番外1 番外1·塞尔吉奥·拉莫斯的一天（20岁版本） 塞尔吉奥·拉莫斯在公园里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都说你是从未来过来的，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没想到是真的。」他自言自语道。 他没有第一时间马上走过去，而是就站在沙池边，看着另一个人低着头，娴熟地将一个空可乐罐当做皮球来回颠。 那一刻，拉莫斯觉得他好孤单，连个球都没有。 幸好他带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球，随意地往地上一扔，拍了一下。随后，就听到可乐罐落地的声音，噹啷一声，稳稳噹噹地立住了。 梅西扭头，好像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到来，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但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打了个招唿：是你啊。 这时候，自己再不打招唿就不合适了。 拉莫斯知道想让梅西主动是很困难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自己是个自来熟的人，无所畏惧。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背对自己的长椅上还放着一沓没开封的可乐罐。 震撼。 拉莫斯刚酝酿好的台词被堵在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他没想到的是，梅西居然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不是我买的，」他向来慢吞吞的腔调，这次居然变得急切了一些，「是刚刚在这里踢球的孩子们。」 拉莫斯：「……好吧，我信了。」 …… 「你真的很多年没喝过可乐了？」拉莫斯拧开一罐的拉环，抬起来靠近脸颊，享受着冒出来的滋滋冷气。 第172页 「我没必要用这种事情骗你吧。」梅西微笑。 他又开始颠球了，有规律的嘟嘟声将他们环绕其中，形成一种奇妙的氛围。 拉莫斯觉得有道理。 当然，不是因为他觉得梅西不会开玩笑，而是…… 设身处地想想看，作为一个巴萨的对手，如果要骗自己，应该编一些诸如「这十五年来我们拿满了联赛冠军，你们一个都没有嘿嘿」的话吧……呃，也太吓人了，年轻的拉莫斯都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赶紧打住。 于是他耸了耸肩膀：「那太可惜了，有些东西虽然不健康，但是会让人快乐。」 梅西表示认同。 「我现在觉得快乐很多了。」 拉莫斯下意识觉得这话不好接，他选择闭上嘴，看他颠球，一边暗中观察。 时空穿越这种事情，他只在漫画和电影里看过，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还是很不可思议。 首先，他得确认一下，这是货真价实的里昂内尔·梅西。 拉莫斯定定地看着对方，突然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捏住了他的脸颊。 「你干什么？」阿根廷人吓了一跳，但闪避的动作并不激烈，好像已经很熟悉这种亲密动作了。 嗯，确实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机器伪装的。 拉莫斯点点头，严肃地想，但还不能排除是外星人的可能性。 「外星人？」梅西重复了一遍。 两人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 终于，拉莫斯忍不住问了：「你的头髮怎么回事？」 「什么？」 「不冷吗？」拉莫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两侧，用手指比划着名，试图表达得委婉一点，「现在离夏天还早吧。你是刚从阿根廷回来？」 「哦，差不多。卡达那边也很热，我就让理髮师帮我简单修了修……」 「卡达？」拉莫斯微微茫然。 这个名字也太陌生了，他努力想了想，这是哪里来着？亚洲吗？ 「今年……去年的世界盃是在卡达举办的，他们那里太热了，就推迟到了冬天。」梅西解释道。 看着拉莫斯脸上的震惊和疑惑，他顿了顿：「哦，我想起来了，这时候他们还没申办成功，你不知道也正常。」 拉莫斯反应很快，立刻安慰自己，这没什么，我地理不好，不知道是正常的。 真正令他惊讶的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世界盃在冬天举办的！——但是这跟你糟蹋自己的头髮有什么关系？」 拉莫斯一脸纠结地盯着阿根廷人光熘熘的鬓角。 这反差也太大了，20岁的小梅西还留着长头髮呢！多可爱啊。在场上铲他都让人更起劲一些…… 没想到这反而让梅西很敏感，坚定地反驳他：「这是十五年后的时髦，你不懂。」 「……」 拉莫斯惊慌了，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那自己完美的秀髮，该不会也惨遭托尼老师的毒手…… 可怕的想法刚刚在脑海中诞生，就被梅西无情地证实了：「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审美，你还把自己搞成了栗子脑袋呢！」 ？！！ 不要啊！sese接受不了！ 年轻的、留着长发的塞尔吉奥·拉莫斯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哀嚎。 在摸到柔顺的触感时，他才稍稍心安。 「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想要吓唬我！」 阿根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欺欺人，并不接话，一副「你爱咋想咋想吧」的平静姿态。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拉莫斯调理了一下心情，发觉可能是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自己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还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这个对手坐在公园里一起看风景。 能接受这个现实，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到底，他们本来也不是很熟，虽然很早就认识了，但一直是死敌队里的对手。 拉莫斯自认为是个热情开朗的社交达人，可面对一个向他这么内向的人，以他们对手的身份，又不能随便上去亲亲抱抱，这也太难了。 他绞尽脑汁想着话题。 说什么好呢，「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好像一点也没变」？但也不对，毕竟，他的外表还是变了很多的。 拉莫斯承认，自己被他十五年后的时髦髮型震撼到了。 当然，不仅是头髮变短了，皮肤也被晒得发红，还有眼角多了皱纹…… 对于运动员的年纪，他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他的身材保持得还不错，没有一退役就放肆地大吃大喝，然后彻底走形……拉莫斯一边打量着他，暗中评估，一边欣慰地想道。 更重要的是，当他看向脚下的那颗皮球时，眼神还是那么温柔，明亮。 用他能想到的词彙来描述的话，就是纯粹吧。 过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也没变。 然后，他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阿根廷人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又挤出了一小圈酒窝。 「你也变了很多，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 「什么？」拉莫斯突然警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很不习惯，」梅西也在看着他，微微歪头，慢吞吞地说，「也许是我忘了，你年轻的时候还是挺清秀的，怎么后来就变成了……满身漫画书的野人呢？」 第173页 拉莫斯：「……」 不敢想像，调理不好了！ 他努力绷住了脸，没让对方看笑话。 说实话，他都有点怀疑梅西是不是故意的了，为了报復他这个对手？ ……这傢伙是个这么坏心眼的吗？以前真看不出来！ 拉莫斯冷静下来，重新咀嚼了一遍他的话，又发觉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迟疑了很久，才试探着问：「听你的口气……你退役以后留在这边了？不会和我们成为邻居了吧！」 不是他的错觉，梅西看他的眼神很亲切，全然没有以前的警觉和距离感——这在小梅西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糟糕，不会被他发现我在他了吧！ 他开始心里打鼓，七上八下。 梅西愣了一下。 「我们还没退役啊。」他微微困惑，提醒他，「我不是才刚说了，我们去参加了卡达世界盃……哦，对不起，你没有去。」 无意之间，他又毫不客气地给拉莫斯捅了一刀。 「什么意思？」拉莫斯一下子急了。 他也顾不上退不退役的说法了，有的球员确实能踢很久，像梅西这样厉害的——他不得不承认，很可能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一个——说不定能踢到四十呢，不稀奇。 令他不满的是——凭什么这傢伙这能被国家队徵召，可恶，这不就又让他压了一头吗？ 「可能你们教练希望锻鍊年轻人吧。」梅西也自觉说错了话，赶紧安慰他。 拉莫斯勉强被说服了，嘟囔了一句：「那还行吧，说明我们西班牙人才济济，不过阿根廷不行啊，怎么都2022年了，还要让你来撑场子……」 梅西默默看着他，那微妙的眼神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不会吧，不会吧。 他谨慎地问：「西班牙队小组出线了吧？」 「出线了，」梅西点头，很快补充，「小组第一。」 「那还不错……」拉莫斯正要点头，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淘汰赛怎么样？」 梅西犹豫了一下，好像在问，你确定要知道吗？ 确定！拉莫斯坚定地看着他，要是不聊还好，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谁能忍？ 「呃，十六强。」他说完，犹豫地补上后半句，「点球大战被淘汰的，这也不能怪他们……」 毕竟是年轻人，面对点球的压力很大，大家都可以理解。 「……」 行吧，就这样吧。拉莫斯想想西班牙以前的成绩，和其他欧洲强队比，确实没什么优势，也就作罢……不能作罢！ 他微微咬牙：「怎么你很得意啊？阿根廷拿到冠军了？」 「嗯。」 拉莫斯呆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你们……刚刚拿到这一届的，世界盃冠军？？」 拉莫斯再次看到了他脸上洋溢起的笑容，比喝到可乐时要快乐得多，也满足得多，此时，他的心里只剩下震撼了。 啊，当然了，不是因为阿根廷拿到冠军，毕竟他们已经有两颗星了，这十五年里说不定还能再拿一两个——有梅西在的话，没什么不可能。 但他不是已经35岁了吗！这个就有点离谱了！ ……果然是外星人吧！ 拉莫斯还在负隅顽抗：「如果是替补的话，那也没什么厉害的……贝利还有三个世界盃冠军呢！」 然而梅西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第一个。」 拉莫斯微微一怔，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哦，那……还是要祝贺你，这一定很不容易。」 他隐约意识到，替补的说法恐怕是不成立的，如果不是对方靠自己拼命争取到的，来之不易的冠军，这时候就不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好像是经歷过很多苦难的马里奥，终于拯救了公主一样。 梅西似乎没有体会到他复杂的心情变化，而是继续说：「很奇妙是吧？我也觉得很奇妙，就在几个月前，我还接到你的助攻进球了，现在，又遇到了年轻的你，能坐在这里聊天……」 换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 拉莫斯心不在焉地应着，一边想，不错，没想到他还能踢那么久啊，应该感到高兴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职业生涯的末期拿到世界盃的，他不能拿自己去和一个外星人比…… 「等等？」他再次反应过来，脸色微微变了。 梅西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助攻，什么助攻？你说的是乌龙助攻吧？」拉莫斯不抱期望地问他。 但阿根廷人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很轻松愉快。 「什么，难道真的是助攻……」 ？！ 这回，他真的大惊失色了：「我被卖去巴萨了？」 好吧，不能在皇马退役很好理解，但为什么是巴萨！ 「那倒没有。」 拉莫斯提高声音，觉得更恐怖了：「难道你来皇马了！？」 「……」 最后，梅西告诉他：「我离开了巴萨，你也离开了皇马。」 嗯，这就正常多了。 「事实上，我们现在一起在巴黎圣日耳曼踢球……」 「……」 我们俩，成为了队友，一起当法飘去了？ 拉莫斯和梅西？队友？ 第174页 巴黎圣日耳曼这个队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中东人这么有钱，能把他们都一起买过去？？ 信息量太大了，不管哪一个点，都让他恍惚。 但是，不知道怎么，拉莫斯发觉自己不仅仅是震撼，在某个角落，升起疑似隐秘的喜悦。 谁不愿意当梅西当队友呢？ 他不否认，自己心里也曾幻想过一些场景的，比如小傢伙加入了西班牙，他们一起在国家队…… 拉莫斯忽然灵光一现：大家都以为梅西是巴塞隆纳的固定资产，但现在被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巴萨，那……现在提早离开也没什么问题吧？ 「你看，你现在拿着20岁的身份，在俱乐部里应该很不自在吧？他们肯定不想要你，」他嘿嘿一笑，「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马德里呀？」 第77章 「我们不能把他逼太紧。」 庆祝会之后，斯卡洛尼把这帮玩嗨的人教训了一顿。大家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听着。 「知不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你们应该先培养在场上的默契，然后再……总之，策略很重要。」 「报告教练。」一只草莓熊举起了手，斯卡洛尼凝视着「它」的眼睛，它停顿下来，默默摘下了头套，变成了恩佐·费尔南德斯。 恩佐一本正经地说：「教练，请听我解释，这是有原因的。」 大家都看向他，他又在这时，果断指向了另一只黑白熊。 ？！后者微微一惊，用眼神瞪他。 ——不是说好的不要暴露我的吗？ ——没办法了，兄弟。 「……」 胡利安也摘下了他的头套，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开始交代： 这是他们从国家队前辈，队长前任室友——阿圭罗同志那里学来的经验。 当然，阿圭罗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总结一下就是，要趁着里奥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用同龄人的热情去包围他，融化他，然后一举…… 「敲开心房」的后半句话，沐浴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被胡利安小心地咽了回去，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 斯卡洛尼：「……」 被说服了。 他差点忘了，里奥刚进国家队时，比现在还小，和他们也有着好几岁的年龄差，不能用他那时候的经验一概而论。 在这件事情上，听取阿圭罗的指导，似乎没什么问题。 那么现在……融化的结果呢？ 想到这里，斯卡洛尼转过身去，球员们也跟着齐刷刷扭头。 此时此刻的里奥被人搬到了沙发上，正抱着一个「二哈脑袋」当枕头，安安静静地睡着。 像一滩融化的棉花糰子。 只是睡姿不太优雅，一条腿微微弯曲地架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条腿却滑到了地板上，鲜少被摆正的衣领因为姿势的调整，更是向外卷了一圈，连带着里面的t恤一起下滑，露出大半的肩膀。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可没有这么安分。 埃米利亚诺给他介绍给了吧檯上的调酒师，又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本来是想让小傢伙放松一些，但一不留神，被他多喝了几杯……也许不止几杯。 门将拿着自助点心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惊慌的调酒师向他打手势，使眼色。 怎么办啊，迪布！ 他赶紧再看里奥，他已经跳下了高脚凳，朝舞池里摇摆的玩偶们冲过去——开始发疯。 只见阿根廷小野猪一个冲刺，撞开了哈士奇。 又在踉跄中，依然凭藉本能甩掉了朝他迎上来，试图拦截的德牧狗狗，然后勐地起跳，扑上了一只「浣熊」。 后者完全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投怀送抱？ 他不敢动弹，只能看着里奥低下头来，埋到他胸口，黏煳煳的口音像是在撒娇：「让我看看你的头。」 「……什么？」 里奥没得到直接回应，不太满意。 混沌运转的大脑似乎不允许他做更复杂的思考，也懒得思考，就简单粗暴地用自己额头往对方胸口一撞，说得更大声了：「快点！拿掉你的头！」 明明是一场玩偶主题的派对，差点直接变成恐怖主题。 「……」 剎那间，还在蹦迪的人们也一起呆住了。 帕雷德斯微微惊恐：「是谁把他灌醉的？」 「不是我，但里奥似乎很喜欢新来的调酒师……」埃米利亚诺喃喃道。 「该死的，」迪马利亚也变了脸色，「他们下次招雇员的时候，不要找年轻漂亮的好吗？」 接下来，就彻底变成了小狮子的猎杀时间，满场追着人跑。 要是换个人发酒疯，早就有人出手制裁了，守在边上的安保也在。 但因为是他，没人敢动。 好像除了纵容……就没别的办法了。 直到他终于玩累了，大家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地，好不容易才把他按下来——主要还是靠帕雷德斯主动牺牲了自己的「脑袋」。 里奥抱着战利品，那个巨大的狗头，心满意足地坐下来，乖乖地喝掉递到嘴边的醒酒果汁。 是拌了蜂蜜的番茄汁。 他舔了舔嘴唇，也许觉得这个味道很特别，迟疑了一下，但并不反对，小口小口地喝到了底，然后开始发呆。 埃米利亚诺放下杯子，这才松了口气。 第175页 一群人围在身边，正紧急商量着怎么办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趴在桌上唿唿大睡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斯卡洛尼给他们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时，身后的里奥转了个身，换成侧躺的姿势，结果差点摔下沙发。 他迷煳地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天亮了？」 斯卡洛尼弯腰靠近，拍了拍他的手臂。 「还没有，累了就先回去睡吧。」 里奥哦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然后慢吞吞地伸出了手臂。 但却没对准方向——径直掠过了斯卡洛尼的身边，然后用食指勾住了艾马尔的指尖。 「……」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换了个方向，充满了无声的愤怒和不甘。 助教先生面不改色地，把人从沙发上牵起来：「嗯，那我带他回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斯卡洛尼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声：「不要走错房间了。」 「当然。」 一路上，里奥都走得歪歪扭扭，时不时绕个圈。 也不知道是还没醒酒，还是太困了。 在艾马尔的关注下，他用左手捂住了红扑扑的脸颊，胡乱揉了揉。 「很开心？」 「嗯啊。」 艾马尔也轻轻应了一声。 「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会的，下一场比赛我也会努力的。」里奥郑重地表示。 艾马尔放慢脚步，任由他继续蹦蹦跳跳地，在自己身边绕弯，也微微笑起来。 他不太擅长应付社交场合，只是不擅长而已。 过多的关注会让他感到害羞，紧张，很难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内心。 但他喜欢人们的热情，热诚而真挚的爱，所有的所有，都让他感到幸福。 阿根廷的人们希望他幸福，并不只是出于无条件纵容，而是因为，他们都想让他赢。 在他最好状态的时候，他们相信他能够赢得一切。 「……你明天醒来的时候，还能记得这些话吧。」 艾马尔一边说，一边揪住他的领口，在分叉口把迷途的小羊拉了回来。 「我们去哪呀？」 「宿舍。」 「是这边吗？」 走到室外，被夜里的风吹着，里奥似乎清醒了很多，眯起眼睛辨认着基地里的夜景。术瓷 路过洒水的草坪时，他还直勾勾地看了许久，但太累了，他没再冒出什么踢球的念头，只是顺从地让艾马尔牵着走。 走着走着，他向前赶了两步，不知不觉头耷拉下来，靠在对方肩膀上。 「里奥？」 「嗯。」 「你应该知道你很重，我背不动你吧？」 「可是我好累哦。」 听着他心不在焉的声音，艾马尔的反应是，默不作声松开手，抽离。 但小傢伙反应很快，力气很大，马上又缠了上来，生怕他逃走一样，分开手指把两只手交叉合在一起。 他还一边控诉道：「不行，说好的要送我回去的，你不能把我抛在这里！——我又不认识路。」 后一句话被他说得理直气壮。 对认不认路这一点，艾马尔保留态度，但对他黏人的方面，已经深有体会。 「那你乖一点，不要乱动。」 「好喔。」 小醉鬼的保证只持续到他们回到宿舍楼的那一刻，然后他又起了恶作剧之心，趁助教找门卡开门的无防备之时，踮起脚一个弹跳扑了过去。 「……我说你啊。」 艾马尔只来得及转身，张开手臂接住他的腰，但依然很难化解小野猪的冲击力，后退两步撞在了墙上。 咚一声，还没关上的门又被震了开来。 而里奥根本不管这些，收紧手臂，富有力量的大腿也一併收拢，摆出了经典的树袋熊姿势。 艾马尔放弃和里奥理论了。 为了接住小傢伙，不让他滑下去以至于耍赖得更加厉害，他把手从扶着腰的位置改成托住屁股，一边目测着从门廊到沙发或是床的距离。 柔软的头髮垂下来擦过他的脸，带着淡淡的香波气息，与房间中的清新剂融合在一起，又被里奥不安分的扭动加速了催化，变得旖旎朦胧。 他抽空看了里奥一眼，心跳忽地一重。 外套早就被扯开了，里奥又低下头，咬住了自己的t恤领子一点点往上掀起来，一边抬起眼，悄悄地看着他。 被目光逮个正着，他也不害羞，嘴唇抿起，眼睛里也闪着光。 * 与库拉索的第二场友谊赛定在了三月二十八日晚。 前一天，南美足协邀请阿根廷国家队参加致敬仪式。足协总部位于巴拉圭亚松森，他们需要提前一天飞过去，等仪式结束后，再转飞圣地亚哥。 阿根廷时隔36年的冠军，对整个南美洲而言，也是一次久违的胜利。 荣光回归。 他们理所应当为此庆祝。 主席先生说了长长一段贺词，又将一个金闪闪的魔法棒捧上来，送给里奥。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魔法。」 他说得郑重，台下掌声雷动。 主席紧接着转向他们身后，抬起手，给里奥指过去——巨大的灰色幕布之下，隐约是一个人形雕像的轮廓。 里奥走上前，鼓起勇气一把揭开了雕像上的幕布，然后迷茫了：「这是谁？」 第176页 对方答道：「是全世界球迷的英雄。」 「……？」 里奥左看右看，还是不认识，但台下，其他阿根廷国家队的成员们已经认出来了——那不就是被闯进来，把他们理髮师逼迫得当场哭泣辞职的疯狂球迷吗！ 主席微笑着，为他介绍了雕像师：「这是他们紧急赶工，连夜不休做出来的，厉害吧！」 雕像师也挺起胸膛，无比骄傲的样子。 「……」 第78章 造型隆重的球迷雕像给了里奥深深的震撼，但也让他想起了一个忽略的事情。 自己从北半球寻到南半球，再从东一区到西三区，也还没找到的理髮师。 ……这也太伤感了。 直到坐上前往圣地亚哥-德尔埃斯特罗的飞机，他依然还在发呆，一手托腮，另一手握着那个闪闪的魔法棒，无意识地摇来晃去。 却让坐在旁边的帕雷德斯等人十分紧张。 南美足协主席有一句话说对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魔法。 是奇蹟，是赠与这个世界的礼物。 这很难不让人想到，万一上帝突然觉得玩够了，打算回收…… 他们时不时看一眼魔法棒，好像生怕他真的不小心挥动魔杖的时候，触发了什么，随着魔法一起消失。 ——现在，他们已经相信，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突然，帕雷德斯感觉手上一沉，回过神来，发现里奥把魔法棒放到了自己手里。 「可以帮我把这个放进行李箱吗，莱安？」他指向座位外侧，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不小心忘记了。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啊……」 后半句话不自觉带了一半撒娇一半埋怨的语气。 哪有一个成年人举着魔法棒走来走去的啊，刚才登机的时候，不就全部被人看到了吗？ 帕雷德斯不假思索地应下，望着那根魔法棒，还有些微微发愣：「哦，我们还以为你挺喜欢……想要多玩一会儿呢。」 里奥：「……」 他是二十岁，不是两岁好吧！ 落地后，足协的接待方带他们去吃了晚餐，接下来准备送回酒店。 但里奥已经坐不住了，拉住工作人员的袖子悄声问：「这里有训练场吗？」 对方十分意外地看着他，这么晚了，还要训练吗？ 里奥毫不犹豫地点头。 反正回酒店也没什么事做，又远没有到睡觉的时间。 回到阿根廷只有短短的一周，时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现在，就只剩下明天一场比赛，之后他们又要重返欧洲，回到各自的俱乐部去了。 无论如何，他想和这些队友尽可能多得，再多一点…… 工作人员犹豫着，本来想告诉他，现在这个时间再去联繫、预约符合标准的训练球场太晚了，可能没法达到让他足够满意的时间和质量。 但对上里奥那双写满「拜託了」的眼睛，他又有些说不出口。 「我去问问，尽量想想办法。」 最后，接待的负责人作主，和酒店商量后，为他们腾出了健身房区域，用作临时的室内训练地点——里面还有一个五人制的足球场。 所谓的训练变成了小型的队内对抗赛。 而说是比赛，对他们这群人来说，其实更像是在玩。 里奥飞快地适应了五人制的规则和环境，即便是在教室大小的空间内带球，依然灵活敏捷，比分飞快地交替上升，迎来场边「替补」们的不断喝彩。 最后一次过人时，恩佐在对上来的瞬间，好像直接放弃了，转身抱住了他。 里奥很自然地收起了势头，但一个急停，还是和他一起滚到了地上。 「耍赖！」德保罗麻熘地从场边爬起来，抗议地喊道。 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都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磕碰到哪儿了，还是被恩佐抓住机会赖上了。 德保罗撸起袖子，正要冲上去把两人分开，被埃米利亚诺按住肩膀拦了下来——在这个场地里，为了让队友们玩得尽兴一些，他连门将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这时候，他递给德保罗一个稳重的眼神，隐晦地摇了摇头。 让他们去吧。 「大家……都挺不捨得的。」 尽管这位本菲卡新秀什么都没有说，里奥也感觉到了。 他被压在地上，脑后接触着光滑的木板地面，摔倒的时候他小心地把握了力量，先一步用手臂撑住了身体，所以并不觉得疼。 当然，他也不觉得压在自己上方的恩佐能受什么伤。 锻鍊得结实的小臂同样撑在自己身边，仿佛要挡住所有外人投来的目光。 但他只是一声不吭地抱着里奥，垂着头抵在他的肩上。 「里奥，队长……」年轻人小声地，反覆的念着他的名字，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努力压抑着，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最后，他终于憋出来一句：「我们就不能一直当队友吗？」 噢，果然是这样。 里奥想到了欧冠淘汰赛八强的抽籤结果。 巴黎圣日耳曼和本菲卡，曾经在小组赛相遇的对手，这一次又要对上了。 就在两周之后。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一些，轻拍着对方的后辈回答他：「我还没和你当过对手呢……我会很期待的，难道你不想过吗？」 第177页 恩佐没吭声，收拢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心里默默道，可我更想给你传球，给你助攻…… 这时候，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过来拉扯他的衣服了：「喂喂，适可而止。」 这是帕雷德斯的声音。 「你们也抱得太久了吧……」劳塔罗也表达了不满，「难道我们不想抱吗？」 最后，一场五人制比赛无疾而终，变成了偶像见面会。 只不过，别人家的偶像开的是握手会，而他们这里……成了抱抱会。 好不容易恩佐肯放手了，里奥揉揉眼睛一看，后面一群人排着队围上来，两眼放光、虎视眈眈，完全是一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样子，他有点头痛，又默默地躺下了。 放弃抵抗，懒懒地张开手臂，像是躺平任……了。 好吧，你们来吧。 就连帕雷德斯也心痒难耐准备上来插一脚的时候，被德保罗等人一把推了出去，怒目而视。 平时近水楼台的人，还想来占便宜？想得美！ 那天晚上，里奥做了一个梦。 自己带着奥罗拉散步，突然陷入一群花臂白毛的包围圈， 他们兇狠地冲上来，掏出一个又一个牛肉饼，往他嘴里塞。 好吃吗？多吃点…… 给我吃！ 里奥错不及防，一下子被埋在了牛肉小山下，被投餵得应接不暇。 最后，他不得不原地挣扎，求救：救命啊！够了够了，真的吃不下了…… * 三月二十八日，晚上九点，来自库拉索的球员也抵达了众城之母唯一球场。 作为荷兰的海外属地，库拉索球队又有着荷兰二队之称。 虽然只是一座小岛，人口甚至不到二十万，但库拉索足球队的世界排名并不算太低。 第86名。 和即将上升到第一名的阿根廷队，乍一看差距悬殊，但他们五天前的对手巴拿马排名60，比赛场面也并非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相反，在漫长的七十分钟后，很多人都以为要零比零持续到终场了，阿根廷才终于攻破防守，打入全场唯一的进球。 ——永远不能小看对手。 世界盃小组赛输给沙特，就是给他们的经验教训。 直到赛前，斯卡洛尼才公布了自己的首发名单。 又是新的调整，但在大家意料之中。 上届美洲杯冠军的功臣，却因伤错过了世界盃的前锋冈萨雷斯，和中场的洛赛尔索，没能在首场比赛中获得上场机会，这次则是被列入了首发。 全新的中前场组合，让人眼前一亮。 也许已经是为下一届美洲杯的比赛做练兵准备了。 这份名单从广播中念出来的时候，一阵又一阵的欢唿从看台四处爆发，久久不息。 列队入场前，洛赛尔索和他的新搭档们相互击掌。 上一次，他的中场搭档还是德保罗和帕雷德斯，这一次，他俩都坐在了替补席上。 而他此时面对的麦卡利斯特，和恩佐·费尔南德斯，都是在世界盃上才磨练出来的「新人」，他们相互看着，友好地微笑点头，但无声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焦灼的竞争意味。 洛赛尔索松开手，转身走向了小队长。 里奥正在和他们的门将对峙，双手叉腰，眼神中写满了警告： ——这次你不许再碰我，我可以自己走进球场，知道吗？ 埃米利亚诺举起双手，笑得清澈无害：「我怎么会呢？嘿，吉奥。」 里奥扭头看到了洛赛尔索，还没来得及打招唿，就被他用力地拥抱，然后按了按脑袋。 「放心吧，队长。」 「……什么？」 「今天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里奥迷煳地「啊」了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因为难以进球的懊恼，还有恩佐等人的沮丧，大概都被场边的队友们看得一清二楚了。 「我也没有那么不……」他想要解释。 他只是怪自己没有把握机会，并不是觉得队友没有给自己足够的支持…… 但洛赛尔索说完了自己想说的，立刻抽身就走，回到了后排自己的位置上。 里奥拿着队旗站在队伍的最前列，犹豫地向后张望，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了。 只剩下他的门将微笑地看着他。 「你会喜欢他的。」 「我都很喜欢大家啊。」里奥下意识回答。淑呲 咀嚼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同样的事情似曾相识。 他想起来，在巴黎的时候，基利安和内马尔爆发的一次争吵，就是决定比赛谁给他的助攻多。 呃，不会吧…… 「真羡慕他们啊。」埃米利亚诺慢悠悠地说道，「还可以竞争助攻……什么时候我也能得到一次机会呢？」 他满怀希望地看着里奥，好像指望他接到自己的长传，立刻来一个一条龙破门似的。 「……」 里奥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很敏感，也很有压力。 他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用自己的脑袋去撞了撞对方的胸口——因为门将足够高大，做这个动作时，他都不需要低头，就能很轻松地把脸埋在对方结实的胸肌上。 「可是，迪布，」他轻声说，「就算我们进不了很多球，有你在，我们也还是能赢呀。」 第178页 门将对这个答案很受用，抬起手，用宽大的手套摸了摸他的头。 「我还是想看到你打进很多很多球。」 「我也想啊。」里奥小声嘀咕，「哪个前锋不想呢？就算不是前锋，也……」 「那就去做吧。」埃米利亚诺说，「我知道你可以的。」 …… 半个小时后，里奥趴下了，原地瘫成了一个小羊饼。他把脸埋在自己手心里，小腿直晃，啪嗒啪嗒地敲着草坪。 充斥着耳畔的喧嚣声一下子被拉得遥远而模煳。 人们的吶喊，急切的希望，有一瞬间，让他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那个梦里。 他已经不知道那到底是个噩梦，还是预言梦了…… 够了够了，真的吃不下了！ 而他的对面，是瘫坐在地上发呆的门将，他把手托在下巴上，似乎陷入了对人生的一些哲学思考。 以及场边打出的记分牌—— 阿根廷5：0库拉索。 第79章 阿根廷也不是一上来就打得这么兇勐的。 刚开始双方还在试探阶段，但球在几个来回之后到了里奥的脚下，事情就不那么受控制了。 库拉索的中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跳蚤连人带球加速越过。几个人在他身后拼命追赶，依然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上演一条龙助攻…… 然后被劳塔罗一脚踢空，实现了空门解围。 全场抱头，遥远的看台角落里传来一声惨叫：这球伊布的奶奶来了都能进！ 库拉索后卫下意识看向了里奥。 他不太在状态地挠了挠脸颊，看不出什么生气或是遗憾的情绪，倒更像是迷惑。 然后，他歪了歪头，像是在说：那要不，还是自己来吧？ 库拉索人微微打了个寒噤，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惨案的预感。 然后，就是十五分钟内的帽子戏法。 不知道是不是在第一场的沉闷大巴中憋了太久，里奥这回爆发得彻底，股足了劲给所有对手和观众展示了一番精彩的进球表演。 抢点破门，单刀挑射，禁区内过数人，再现走廊…… 甚至差点进了一个任意球。 如果不是门将超常发挥，将球扑出，大概就真的是全技巧表演赛了。 这时候，上半场才刚刚过半。库拉索门将已经麻了。 然而还没有结束。 阿根廷的其他人比他更拼，今天主打的就是将攻势足球贯彻到底的精神。 全队餵球，使劲餵。 球还没过半场，就被恩佐积极断下来。 洛赛尔索领球，一边观察，不紧不慢向前带，作势向右侧靠，却出其不意地往反方向打出了直塞。 这一下，躲过了两人靠拢包夹，球从他们脚边传了出去，越过半场，弹地后被里奥轻巧地卸球，几乎没有减速。 两个人的配合，就这么轻松打穿了七八人的防线，形成了单刀。 面对门将的出击，里奥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感受到，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游刃有余，将球一拨，一扣，就绕了过去。 进了！ 小跳蚤转身，蹦跳着扑进了洛赛尔索的怀抱。 后者顺势将他一把抱起，原地转了个圈。紧接着，就被一群嫉妒的阿根廷人迅速淹没了。 七比零！ 里奥一个人就进了五个，还抽空送上了一个助攻。 让刚回归国家队的洛赛尔索完成了助攻的帽子戏法，全场观众都已经忘记了欢唿，捂着嘴，有的人已经悄悄开始擦眼泪了。 比在俱乐部联赛的场均梅开二度还要可怕，还要夸张的效率。 ……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回到国家队以后，拥有了靠谱的中场支持。 可以让他自由自在地在前场，在禁区与对方后卫之间穿梭，用自己最习惯、最舒服的方式寻找机会，制造出无数威胁，拥有绝对的开火权。 真正将他的个人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无数的阿根廷人在现场的震撼中陷入恍惚。 这就是世界级的前锋吗？ ……不，他们应该早就知道的。 明明知道，却并没有多少机会能够真正见识到。 看着现在洋溢着快乐，埋在队友肩上被举起来的小队长，他们只会想到过去。 他们早就拥有过这么年轻，这么优秀的队长，可那时的他只能在这个队伍里被迫后撤，不断压抑自己去配合别人。 现在的光芒越明亮，只会进一步证明，他曾经怎样被耽误得厉害，却依旧不被人谅解，反而遭来无数埋怨……怎么能不心痛呢？ 老球迷已经忍不住抱头痛哭。 「要是当年的足协靠谱一点……」 「如果……」 「我们2010年就能夺冠了吧！」 * 球场内的队友们可顾不上那么多感伤悲秋。 终场哨声一结束，他们又一次围了上来。 被替换下场的恩佐沖得很快，里奥也被配合地张开手臂，让他结结实实地抱过了瘾。 小狗快乐摇尾巴：虽然没能给小队长送上助攻，但他给我助攻了！羡慕吗？ 洛赛尔索：「……」 谦虚，助攻x3的我说什么了吗？ 呵，很嚣张啊。 奥塔门迪扯了扯嘴角，比了个手势：把那小子给我扒下来。 第179页 没问题！几个边卫中卫撸起袖子就上去了。 …… 场上一片混乱，里奥趁这个机会从队友们的胳膊肘下钻了出来，跑到教练身边喘气，还心有余悸。 艾马尔把他拉起来，笑吟吟地问：「有这么累吗？」 「不累，」他摇摇头，「是大家太热情了……」 下半场，惦记着友谊赛的本质，他尽可能地放慢了节奏，自觉已经满足，也不忍心再看到对面人高马大的门将露出心碎的眼神。 但队友们的过分热情，又让他觉得，如果自己不努力多进几个，就太辜负他们的心意了…… 里奥又抬头看向了斯卡洛尼。 斯卡洛尼也在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早在把握之中。 这一场，他几乎没有布置什么特别的战术，只有一个指示：把球给里奥。 这也是他常常在训练中反覆的喊话。 哪怕是在巴黎，斯卡洛尼也是这么要求他们的。 不是巴黎的队友不配合，而是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有心无力。 时不时就破绽百出的后防已经让人头疼了，软趴趴的中场更是完全无法提供什么支持…… 而在这里，阿根廷人展现出来的脚法，细腻的控球，以及坚定的绞杀战术，都让里奥体会到了一种飘飘然的幸福感。 他知道，有很多队友都是各自俱乐部的十号，第一点球手。 而自己既不是俱乐部的十号，也不是点球手，却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围绕自己…… 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一个「里奥」。 因此，在兴奋之余，里奥仍然能保持着一种特别的清醒和理智。 他在场边坐下来，环住自己的膝盖，看着不远处的队友们手拉手围成圈，庆祝着胜利——这一场的胜利，也是世界盃的胜利，仿佛也在唿唤着时空的另一头。 这样就很满足了，他想。 渐渐地，天空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但并没有打消人们的兴致。 门前快乐，实则留力演唱会的劳塔罗霸占了庆祝环节的麦克风，一展歌喉。 观众们的歌声也在看台上迴荡。 里奥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抬起头。 胡利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熘到了自己身边，坐了一整场的板凳，马甲已经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了。 「我可以在这里坐吗？」年轻人腼腆的笑容和轻柔的声音都让人心生亲近。 等他坐下，酝酿着说些什么的时候，里奥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谢谢你啊。」 「我？」曼城的新援有些惊讶。 「我是说，谢谢你的薯片，」他补充，飞快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今晚回去可以大吃特吃了。」 「啊……」 「斯卡洛尼也不会怪我，这都多亏你了，胡利安！」里奥用他惯来含煳的发音叫出他的名字，眼睛里微微闪动着狡黠的光。 胡利安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突然间，他有些茫然了。 大家都齐心协力想让里奥进球，让他满足，而他也不负众望地回应了他们的愿望……如此美好的一刻，难道要告诉他，其实都是因为薯片吗？ *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从圣地亚哥回来的飞机上，大家都很安静，格外珍惜着最后的相处时间。 整个机舱里，只有咔嚓咔嚓的声响，撕扯着人们的神经。 斯卡洛尼忍不住回头，声音停了。 里奥叼着薯片乖巧地回以真诚的目光，咬字不清地问：「怎么啦？这才第四包呢！」 旁边，帕雷德斯在教练的凝视下，默默抱住了自己的手臂，似乎想把自己缩起来。 他努力用眼神传达着：「这个我管不了，真的管不了……」 德保罗则是双手环胸，扬着下巴，非常耍赖的姿态：「啊，什么？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斯卡洛尼也没想让他们管，比了个手势。 「换个位置。」 里奥坐到了教练身边，放肆的咀嚼声终于消停了。 他用眼神抗议着：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快乐都不能让我享受呢？ 斯卡洛尼不紧不慢道：「马上要回去了，你克制一点。」 嗯？ 里奥不解，是他们主动缠着我，不是我去缠着他们啊？ 「效果是一样的。」斯卡洛尼继续说，「你让罗德里继续黏着你，外头新闻马上就要传你准备加盟马德里竞技了。」 「哪有这么夸张？」 就好像他是昏君一样，被哪个小妖精哄几句，就稀里煳涂地跟着跑了…… 「……好吧。」里奥嘆气，把枕头抱起来，垫在了自己下巴上。 这么想，下赛季的事情，他是不是也该好好想一下了？ 就在大家依依不捨地收拾行李时，斯卡洛尼发现里奥又不见了。 他既没有在宿舍房间——迪巴拉表示没看到人，也没有出现在艾马尔的身边。 「这赛季结束，你会回热刺吗？」里奥正把洛赛尔索拉到神秘的小房间，严肃地问。 后者迷惑地挠了挠头。 「如果他们不打算结束租借的话……应该是吧。」他想了一下回答。 因为上半赛季的伤病，俱乐部或许会有一些别的考量。而对他来说，不管是在英超还是西甲效力，差别并不大，毕竟热刺并没有特别重视他的作用…… 第180页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深唿吸。 「我……很喜欢你。」里奥鼓起勇气，又临场怯阵，扭捏着把玩自己的手指。 洛赛尔索：……？！ 「所以，我就是想问问，」里奥又非常磨蹭地，吞吞吐吐地说了下去，「你下赛季……嗯，有没有什么想法呀？你愿意来巴黎吗？」 第80章 那一瞬间，吉奥瓦尼·洛塞尔索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阿根廷人。 里奥正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而他说的喜欢，也是真真切切的，绝对不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故意煳弄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球了。 尽管他们只在一起训练了几天，但里奥有一种感觉，对方很了解自己。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传给自己，力度，角度和落点的位置，都非常契合自己的速度。 哪怕是在巴黎，和另外两位顶级的前锋一起配合，也是经歷了多次训练和比赛实战才慢慢磨练出来的。 ……怎么说呢，有一种感动得想要落泪的感觉。 他保证不夸张。 简单来说，里奥觉得好心动。 心动了，当然就想要争取一下！ 「我……」洛赛尔头脑还有些混乱。 这算是，邀请吗？ 小队长问他愿不愿意？ ——这当然不是他是否愿意的问题。 七年前刚登陆欧洲的时候，他选择的就是巴黎圣日耳曼。 大概是这么一犹豫，里奥感觉到什么，立刻打断了他。 「我只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显得很心虚，「其实，我也没有决定好会不会续约，所以，呃，按理说我不该这么问……」 话还没说完，就被紧紧握住了双手：「我愿意！」 「不，呃……」里奥愣了一下，迎上洛塞尔索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感觉怪怪的。 好像在说什么誓言一样。 特别是他还特别郑重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我去哪里都愿意。」 里奥不动声色地尝试把手挣脱出来，一下没成功，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那，吉奥你自己想去的地方呢？」他小声问。 洛塞尔索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才回答：「如果能有主力位置，在英超踢球会很好，但是……」 近几年，阿根廷球员去英超发展，已经是大势所趋。但想要拿到豪门主力，却没那么容易。 在他加盟热刺后，也许是因为受伤病困扰，也许是因为并不适合球队风格，在隔年就被租借到了比利亚雷亚尔，反而重新有了发挥空间。 现在，租借即将到期，按他自己的意愿，是不打算选择回热刺的。 但如果里奥想要…… 洛塞尔索下意识看了看里奥，心想，不对，队长应该不会想去热刺的。 就算他对巴黎失望了，也该选个更有冠军竞争力的球队，吧？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在心里悄悄对罗梅罗说了声抱歉。 「英超很好吗？」里奥回以微微无助的眼神，语气充满了困惑，「恩佐也说想去，但我听说，他们经常下雨，天气又冷，食物也很难吃……」 比如炸到毫无营养的炸鱼薯条。淑祠 他想想都觉得可怕。 洛塞尔索深以为然，回答：「可能因为现在的英超是最有影响力的联赛，不过，我们也有很多队友在意甲……我觉得也很好。」 里奥陷入沉思，直到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轻声念出。 「里奥，等你做出决定以后，可以先告诉我吗？」 他点点头，好啊。 洛塞尔索放松下来，也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里奥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上面还残留着掌心的热度，让他加倍的紧张。 「对了，今天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莱安，好吗？」临走前，里奥合起双手，向他提出了请求。 得到保证以后，他才打开门，猫猫祟祟地张望一圈，飞快熘了出去。 * 帕雷德斯打了个喷嚏。 他环顾四周，没发觉什么不对劲，渐渐淡忘了。 随着集训的结束，他再次荣升为里奥最爱的狗狗，和他形影不离。 或许是因为……斯卡洛尼提醒得没错。 第二场友谊赛结束之前，媒体就再次拿出了转会问题大做文章。 在阿根廷跟队摄像师放出来的物料中，他们翻来覆去研究，看里奥跟谁走得近，是否有什么过分亲近的的肢体接触。但凡出现类似行为，一律列入怀疑目标，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分析。 在离队启程之前，里奥不得不谨慎地绕着自己未来的几个对手走。 比如，和他在同一个欧冠半区的河床双子星。 一个是八强赛的本菲卡，另一个是极有可能在半决赛相遇的曼城。 被避嫌的两个人坐在前往机场的大巴后排，露出表情一致的狗狗眼，仿若哭泣：「里奥——」 里奥铁石心肠，靠着窗坐下，坚决不打算回头。 然而…… 「我能坐这里吗，里奥？」 「哦，没关系啊。」 里奥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如愿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顿时愣了一下。 同在法甲效力的塔利亚菲科，他所在的球队里昂，就是他们下一场联赛的对手。要说避嫌，这才是重点对象吧！ 第181页 但想要收回刚才的话已经迟了，后者微微一笑：「我和你们订了同一个航班，咦，斯卡洛尼没告诉你吗？」 他呆呆地摇了摇头，然后被摸了摸脸颊。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只要让我坐在这里就好了。」塔利亚菲科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后排两个幽怨的小狗，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里奥欲言又止：「你……哎，好吧……」 要是被记者拍到呢？ 他很快想开了，算啦，让他们拍去吧！ 反正也没有人会觉得他放着法甲榜首不要，跑去投奔里昂的怀抱吧？ 巴士开得微微摇晃，不知不觉，里奥歪着头倒在「对手」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到机场时，他还没有醒过来，一群人从身边下车，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把过道堵得死死的。 「我还没有和队长告别呢。」恩佐被后面的人不耐烦地推着往前走的时候，还在顽强挣扎。 但说到底，他又不捨得把里奥吵醒，犹豫了一下，注视着安稳沉静的小羊睡颜，忽然灵光一现。 「等等。」 他撇开奥塔门迪的手，膝盖向前横插在椅座之间的空隙里上前一步，飞快的倾身弯腰，在软乎乎的小羊脸颊上啵了一口。 在众人震惊的、仿若致死量射线的注视下，他弯起嘴唇一笑，露出若隐若现的小虎牙。 「回头见啦，队长。」 恩佐说得轻声，终于转过身去，提起行李走下了巴士。 但他的大胆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所有人。 臭小子！德保罗捏着拳头气唿唿地追了两步，又如梦初醒地停下，赶紧退了回来——然后是如法炮制。 伴随着小声的「卑鄙」、「等等，让我来」的细碎动静，巴士车厢从吵闹渐渐归于平静。 里奥没想到，自己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生。 迷迷煳煳间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摸来摸去，甩又甩不开，黏答答的，难受死了。 好烦啊，他嘟囔着，定睛一看，自己被奥罗拉按在地上，热乎乎的舌头扫来扫去，将他舔得湿漉漉的，还兴奋地嗷呜一声。 亲爱的，你是一只狼狗，不是返祖的狼啊…… 等等，不要咬我！ 他挣扎着想把它推开，但手腕也突然变得沉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唔……」 终于，里奥惊醒过来，微微一喘。 他一睁眼对上了塔利亚菲科担忧的目光，而自己的手也刚好被他握住，轻轻地摇晃着，好像正准备把他叫醒。 「里奥？醒了吗，该下车了。」他的声音也很温柔，显得非常成熟稳重。 「抱歉，我睡了很久吗？」他揉揉眼睛，一边跟着对方起身。 这时他才发现，整个车厢都已经空了，教练组在门外朝他们招手示意。 里奥无意识摸了摸脸颊，手心里还有点湿润的痕迹。 像是真的被狗狗斯哈斯哈过一样。 「唔？我刚才睡着的时候，是不是——」 「什么都没有发生。」塔利亚菲科坚定地打断了他。 「可是——」 「没有。」 他呆了一会儿，不太相信，习惯性地伸手放在了口袋里。 刚放进去，他就摸到了满满一兜的硬质糖果。 * 里奥觉得自己很有眼光。 事实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洛塞尔索的价值。 与库拉索一战的第二天，就有记者声称：该名阿根廷中场球员已经受到纽卡斯尔联的关注，被列入夏窗引援名单之一。 因为伤病耽误，比起防守更擅长进攻，洛塞尔索在几个球队间辗转时，并不起眼，上一次被热刺以六千万欧元买断，也很快被放弃，之后的报价降到了两千万。 ——想想维蒂尼亚，他都花了巴黎四千万！至今还能让斯卡洛尼时不时陷入暴走状态。 如果这都不算「价廉物美」，还有什么算呢？ 洛塞尔索在阿根廷的表现，俱乐部看在眼里，却依然保持着谨慎怀疑的态度。 国家队与俱乐部是不同的。 他们的默契配合，场上形成的化学反应，因此而展现出来的不俗能力，或许仅仅是因为他在这个固定的队伍体系里。更重要的是，是在梅西身边。 世界盃上阿根廷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赛前只是五大联赛的边角料，不也是在他的带领下大放光彩么？ 前一个例子就是恩佐·费尔南德斯，一届世界盃后身价飞升，现在还没被「出售」，不是因为他们不想买，而是…… 太贵了。 不是随便哪家俱乐部都买得起的。 英超的纽卡斯尔就是买得起的一员。 与曼城、大巴黎一样，背后都有中东财团的支持。本来应该也是财大气粗的代名词，但经营方针大相迳庭，显得非常冷静保守。 受财政政策监管，他们并没有一上来就大举购入明星球员，而是精挑细选，有条不紊地规划着名未来。 队伍均衡，但缺乏前场爆点，目前还在努力维持着前四的优势。 能在激烈竞争的英超挤下几个big6的欧冠名额，固然有切尔西等球队拉胯的原因在，但也确实是一匹不可小觑的黑马了。 相比恩佐，价廉物美的洛塞尔索，又有在进攻端的作用，很自然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第182页 「不错，有眼光。」里奥在手机上刷到了这条消息，忍不住夸了一句。 候机厅里安安静静的，他的自言自语，让斯卡洛尼多看了一眼。 「纽卡斯尔联？如果他们能在赛季末保持前四的名额，那确实是个不错的考虑……不过，如果你关注他们的引援计划，就会发现他们中场名单的选择非常多。」 里奥微微不满：那也不是没有希望啊，对自家球员好歹有点信心呀！ 「嗯，如果是吉奥，优势也是有的。」斯卡洛尼若有所思地，眼神颇有些深意，但接着就不肯再多说了。 第81章 对里奥来说，过去的一周实在如梦如幻。 以至于回到巴黎的第一天，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心理落差。 他想，其实俱乐部也并不差，大家也很热情，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显得有些陌生，嗯……但是一定会好起来的！ 里奥及时遏制了思维的发散，抱起奥罗拉准备去遛一遛，给自己调整心情。 没想到还没出门，就被拉莫斯堵上来了。 「哟，玩得很开心啊，小不点。」 那一刻，高大的后卫仿佛化身目睹丈夫鬼混回来的妻子，用眼神发出质问： 笑得这么灿烂，你考虑过我们这些被留守在俱乐部的人的心情吗？！ 又是浪漫的街头约会，又是五子登科的。 来自阿根廷的新闻占据了每天的热门，一个接一个地刷屏，欧洲进行的那几场预选赛，和他们相比都显得默默无闻了。 当然，他表现得这么幽怨，也是别有原因的。 就在前不久，拉莫斯宣布自己从国家队退役——准确来说，是国家队不再徵召他们这些老将了。 每一个到了这个年纪的球员都要面临着相似的境遇。拉莫斯当然不乐意，但也无能为力，索性自己宣布退出，好歹显得潇洒、体面一些。 而大巴黎最不缺国家队选手。 世界盃的时候，还有两个义大利人陪他一起，而这一次的国际比赛日，就只能孤零零地留在巴黎了…… 再看看被阿根廷人包围的里奥，自然只能越看越羡慕嫉妒。 拉莫斯摊牌：「我不装了！我现在很难过。」 里奥微微不知所措，拍了拍他的手臂，努力安慰道：「其实，我也很想你们……」 呵！ 拉莫斯很不屑，立刻戳穿他：那边那么多围着你亲亲抱抱的小狼狗，你还会记得我们？ 「我看你每次出门都要勾搭七八十个人。」他幽幽道，又义愤填膺地嘆息，「唉，真是一个无情的阿根廷人——」 「什么啊！」 于是，他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双手环胸：「怎么，你还没看ig吗？库拉索那个门将发了一连串快拍艾特你呢。」 「……」 里奥小声嘀咕，我刚下飞机，哪里知道这些。 不过，他的确和库拉索门将交换了联繫方式，这一点不假。 那天比赛刚结束，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向他提出了交换球衣。 里奥从来不会拒绝这种请求，更何况对方还是被自己进了五个球的门将，看起来身心俱疲，惨兮兮的。 就算他想再要个拥抱，于情于理，也不可能拒绝。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跟谁换球衣，要怎么跟没换到的球员解释，是其他人有约在先…… 还好，这一场比赛并没有其他队友来和门将抢。 他们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被进了那么多球，真是太难了，你完全值得拿到一件梅西球衣！去吧！ 「……总之就是这样。」里奥解释道。「他主动要加我好友，我不好拒绝吧？」 他又反过来控诉，还说我呢，你交的朋友不比我少吧？一上来就直接贴面吻，简直就是个花心大萝蔔，哼，还好意思说我？ 拉莫斯讳莫如深：「不，这不一样。你还是不懂。」 他把手机拿给里奥看。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场比赛，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还能和他交手，感谢上帝！」 库拉索人全方位无死角地跟他的粉丝们展示了自己拿到的十号球衣，宣布晚上要穿着它睡觉，谁也不能拦住他。 除此之外，他还十分详细地描述了近距离接触的感受： 「……尤其是我和梅西拥抱的时候，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身上有一股很奇妙的甜味，真想一口咬上去尝一尝味道的冲动、几乎让我真的那么做了……他很柔软，又充满力量。」 那口吻，和炫耀别无二致。 太超过了。 拉莫斯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挥了一下手：你看看啊，他都说了什么？！ 这种发言，和变态又有什么区别？ 「……」 里奥也深受震撼，内心仿佛有无数水豚飞驰而过，扑通地，一个个蹦进了水池子里。 溅起的水花把他淋了个遍，背后都凉飕飕的。 什么甜味？ 他也就偶尔用一下止汗露或者香水……吧？ 他努力回想着：「呃，那天，比赛前，我吃了泡泡糖？」 还有莱安给的瑞士糖，确实很甜，他补充。 「不对！这是吃糖的问题吗？」塞维亚人再次抱胸，说得大声，「我要告诉你，这种人太危险了！」 里奥对此明显有不同的意见：「你不要贼喊捉贼好吗！他是门将，就算是门前出击，对我能造成的伤害，难道还会比后卫多吗？」 第183页 他着重强调了「后卫」的发音，眼睛微微眯起，几乎就是在说「你」了。 「这……」 拉莫斯被噎了一下。 就这一点，他还真没法辩解。 就算脸皮在后，他们在皇马和巴萨的这些年，那都是血一般的战场，可不是现在当了几个月的队友，就能假装无事发生的。 因此，他非常明智而迅速地转移了话题，问：「咳，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里奥摇摇头。 不过，根据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他们一般只会往一件事上猜测——「今天是你生日？」 拉莫斯打了个响指，表示他猜对了。 「跟我来吧。」 * 国际比赛日结束，大巴黎球员们纷纷归队，也都收到了拉莫斯的生日邀请。 同样从南美回来的内马尔，居然也神采奕奕地参加了这场派对排队。但拉莫斯怀疑他别有用意。 和欧洲球员相比，南美球员有不少天然劣势。 每次到了国家队比赛的时候，註定要长途跋涉，跨越数个时区。等待和转机带来的疲惫，在短时间内的往返，都可能会对球员身心状态带来很大的影响。 因此，拉莫斯一早就向他表示：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家好好休息就行，我已经感受到你的新意了，就不用—— 「不不，大家都是队友，怎么能不来？」内马尔坚定地打断。 果然，他一到派对现场，就抱住里奥不松手了，嘤嘤假哭。 而奥罗拉被里奥抱在怀里，大概第一次见到人这么多的场合，也激动地嗷呜乱叫。 四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吵得不行，让他微微眩晕。 「内，怎么了？」 内马尔感伤地嘆了口气，这让里奥想起前几天巴西和摩洛哥约的那场友谊赛——世界盃八强，输给了世界盃殿军，有些意外，却又不算意外。 前任巴西主帅下课，新任迟迟找不到，只能拉人充数。队内的年轻人也还没有能站出来接任核心的，这一定让他十分烦恼。 虽然以阿根廷人的立场，对巴西的糟糕表现，大家只会偷着乐…… 但里奥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几句。 「其实，巴西——」 「里奥，你不会有了德保罗洛塞尔索费尔南德斯……的传球，」内马尔一口气报出了无数个名字，「就忘了我们吧！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内！」 「……」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里奥矢口否认。 「不会啊！我们在俱乐部一起相处的时间更多，而且，你比他们都……嗯。」 他停顿了一下，立刻被抢过了话头： 「比他们都厉害，对吧！」 巴西人又露出了微微得意的笑容，让拉莫斯看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面对这种危险话题，里奥有些苦恼：「不好这样比较吧？但是当然啦，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球员之一……还有基利安。你们已经是现在最厉害的了。」 就不用和别人去比较了吧？他想。 一边是世界排名前几的大球星，另一边只是刚登陆欧洲的「边角料」呀。 就在这时，里奥余光一瞥，姆巴佩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后走过，手插在口袋里，却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紧急补充了后半句。 这一番话说得真诚又充满感情，让内马尔十分感动，巴黎总监也露出了微笑。 拉莫斯：「……」 行吧，他的生日会就是给他们联络感情来的——避免因为国家队比赛的这些天生疏了是吧？ 「我说各位，这周能赢吗？」他清了清嗓子，一手搭在内马尔肩上，一手将企图暗中观察的姆巴佩揽过来，拉进了对话中心，「别忘了，里昂就有个阿根廷人。」 拉莫斯说得意味深长：想要比较在里奥心里的地位？这么雄心壮志的，是不是得先赢了这场比赛再说啊？ 别忘了，在你们回国家队之前，我们才刚输了联赛…… 话音刚落，姆巴佩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回到国家队大杀四方的他，还没得意多久，想到俱乐部的配置，就忍不住犯愁。 现在的法国队星光璀璨，最靠谱，最让人安心的当然还是富裕的中场。 有中场的支持，才能有他们前锋的发挥——这在阿根廷，也是一样的道理。 此时，他自认为是最能理解里奥心情体会的。 周日，大巴黎主场对阵里昂，距离现在，仅仅剩下两天。 目前排名第七的里昂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弱队，就算拥有前场mmn的大巴黎，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赢。 这么一点时间，只来得及大家休息调整状态，就别指望队友能提高到什么程度了。 但…… 想到对面队里有个（对里奥虎视眈眈的）阿根廷人，姆巴佩就憋了一口气，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他偷偷看了一眼内马尔，两人在无声的交流中达成了共识。 绝对不能让里奥对大巴黎失望！ 这一场最为关键，谁知道那帮阿根廷人在训练期间和他吹了什么枕边风？说不定一个个都急着把人拐到英超意甲去呢……不行，这个家不能散！ 第82章 四月二日晚，法甲联赛第29轮打响。 赛前更衣室内，姆总监向队友动员，发誓要重塑大巴黎精神，进了比赛，也以身作则地，卯足干劲向里昂禁区发起冲击。 第184页 内马尔秉承着大敌当前，一致对外的原则，也十分配合——再次声明，不是他本意。 谁愿意和互相嫌弃的法国人合作呢？实在是因为阿根廷户口的优势太大了。这是他凭藉巴西人的智慧，思前想后得出的最佳方案。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场几位的进球名额都在国家队的时候用完了，这一场对大巴黎来说十分不顺。 先是姆巴佩越位，再是内马尔禁区被放倒，裁判却没有任何表示，就这么遗憾地错失点球，巴黎独特的主场哨已经广为人知。 最终，两队一比一战平。 唯一的进球……居然是来自拉莫斯的头球得分！ 刚过完生日的西班牙后卫笑得春风满面，向主场球迷挥手致意。 当然，他也没忘了这是来自里奥的助攻，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份生日礼物：「嘿嘿，sese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 一句话，就把整个破水管的仇恨全部拉到了自己身上。 众人齐刷刷地瞪了过去。 拳头硬了，然而，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是大巴黎罕见的角球连线，谁让其他人不争气呢？ 由于队内缺少高中锋，除了角球战术，只能让几个中后卫争顶。而在他们之中，拉莫斯的头球能力的确不赖，里奥会寻求和他配合也毫不奇怪…… 不，还是太奇怪了吧！ 场边二十年的梅迷扯住了自己的头髮，陷入恍惚：那可是拉莫斯啊！ 拉莫斯和梅西的连线，前皇马队长和巴萨队长……这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没有经歷过这十五年的里奥显得最为淡定，被拉莫斯拉过去一通摸头的操作后，两人并肩走向场外。 拉莫斯边走，边打量他几眼，觉得好像今天有些不同。 「对了，你的球衣怎么……」 里奥哦了一声，指了指对面阵营的塔利亚菲科：「我们早就约好了，在更衣室换。」 拉莫斯默默地转过去看。 几乎在同一时间，姆巴佩等人也朝里昂的队伍投去目光。 要不是最后时刻多纳鲁马扑出了那个必进球，他们就要迎来又一次的主场失利了，给赛前他们的雄心壮志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真是好险啊。 里昂是有两下子的。 比如这个外表温和低调的阿根廷人，只是朝里奥笑了笑，抓着死球的间隙说了几句悄悄话，在他们眼里，顿时也变成了老谋深算的角色。 ……嘶。 那一刻，拉莫斯又想起自己把小羊羔拐回家的第一晚，就是被塔利亚菲科带头的「家访」给毁了的，微微沉痛地闭了闭眼。 真是不堪回首。 正和队友交流的塔队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背后的灼热目光，停下脚步回头。 隔得那么远，都能看清他们一脸的敌意。 队友也发现了，问他：「你怎么得罪巴黎球员了？」 塔利亚菲科摇摇头，淡定地微笑着，回道：「不知道啊，可能他们很羡慕我能换到里奥的球衣吧——有时候，对手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 * 距离欧冠八强赛不到十天，大巴黎进入了紧急加训时间。 一个坏消息，他们的对手是本菲卡。 本菲卡来自葡超，虽然不属于五大联赛球队，但……至少，本菲卡拥有大巴黎不曾拿到过的欧冠冠军，和大巴黎不曾拥有的底蕴。 在小组赛相遇时，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哎，现在想来也并不奇怪，」内马尔嘆息着表示，「我们这里一群葡萄牙次级联赛的，怎么打得过人家葡超球队呢？」 「……」 在巴黎主场被逼平，本身就是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更没想到，因为后防漏得太严重，在最后一场比赛中，还被本菲卡以净胜球的优势抢走了小组第一。 也幸亏他们签运不错，抽到了同样抽象的热刺，硬是靠着前场的闪光赢了下来。 要是换个强队，以他们当时的状态，恐怕就要被直接送走了……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现在的大巴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巴黎了，从教练到球员，对他们的核心都很熟悉。 在本菲卡这支队伍中，除了队长及后防大将奥塔门迪，最受关注的，当然是在世界盃闪耀的新秀恩佐·费尔南德斯。 一年多前，他还只是一个被从河床租借出去的、默默无闻的小将，半年前才刚来到里斯本。不管是视野，传球，还是稳如老将的心态，都帮助他迅速地成为了球队中的大腿角色。 由守转攻的长传，精准出球，与前锋的连线配合，恩佐在进攻组织方面发挥了难以取代的作用。属磁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能卖出一个高价，俱乐部也要将他留下来，志在欧冠征途中的更进一步。 作为世界盃决赛的对手，姆巴佩对恩佐印象深刻。 表面上笑嘻嘻的，却憋了一肚子坏水……用新人来形容他，实在太屈才了。 内马尔也脸色微变，想起了小组赛的惨痛回忆：「是那小子！——他下脚可太狠了。」 然后，他们一起看向最有发言权的斯卡洛尼团队：教练，你倒是说话啊！ 斯卡洛尼笑得很轻松，很自然：「狠吗？不好说，那要看对谁吧。」 内马尔微微一激灵，缓缓转向里奥。 第185页 果然，他只是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不会吧，我觉得恩佐不是那样的人啊？我们在国家队训练时，他对我很好……我觉得他很真诚呢。」 内马尔：「……」 你也知道是对你啊？！ 他真想把小组赛的本菲卡集锦拿出来，给这个小里奥放大了逐帧看一遍。 恩佐那傢伙到底有多险恶呢？ 对着自家「德高望重」的队长，他不敢动手动脚，伸出去的腿刚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来，生怕把人铲伤。 等到次回合，队长不在场了，他便从维拉蒂到内马尔挨个犯规了一遍。 几乎是亮鞋钉的动作，都能被他做出无辜又无害的表情：这不怪我啊，请你原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正因为他装得好，想让里奥看穿他的真面目，并不容易。 巴西人嘆了口气，幽怨的眼神看得里奥背后发凉。 他悄悄往反方向挪了挪，被拉莫斯很自然地搂了过去，罩在了庇护中：「慌什么，他铲你，你铲回去不就行了？」 「……」 内马尔恨恨咬牙，在心里把一切归罪于坎波斯。 该死，要不是他买了一堆没用的中场，冬窗不就买得起恩佐了吗？ 只要买得起，就能用里奥把恩佐钓过来，那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说到底，虽然前任体育总监已经「倒台」，但他买来的球员还在。 那么，大巴黎的困境也还在。 内马尔总结：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葡萄人之争。 姆巴佩没有异议，无声地嘆了口气：……唉。 休息时间马上就结束了，赶在教练开口催促之前，他果断起身，顺势拍了里奥一把。 「该去练任意球了——别老玩手机。」 「我没在玩……是朋友和我发消息，马上就来。」里奥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对着屏幕苦思冥想，一边慢吞吞地打字。 「哪个朋友？」内马尔警觉地凑过来窥屏。 就这么粗略扫了一眼，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聊天框里的文字，倒是先注意到了一个偌大的梅梅头表情包。 ——「四比零就别联繫我了.jpg」 内马尔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就是？！ 联繫起昨晚巴萨和皇马的国王杯半决赛，这自制表情包的指向性就很明显了。 拿下西超杯，又在首回合伯纳乌领先的巴塞隆纳，回到自家主场，居然输了一个四比零的惨案！这是多少年没发生过的事情了？ 要说大快人心……也不然。内马尔犹豫的目光转向里奥，悄悄观察他的微表情。 也不知带哦谁胆子这么大，居然这种图都敢给里奥发…… 万一巴萨那边顺势卖个惨，把他骗回去了怎么办？ 内马尔定睛再看，对面那个骚包的头像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里奥说：「是朱迪……」 「谁？」帕雷德斯也凑了过来，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我们拍gg认识的。」里奥提醒他们。 几个人顿时反应过来了，就是那个贝林厄姆！ 里奥继续说：「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人很好，也很会说笑。」 大家纷纷侧目，无言：你的好人卡能再少发一张吗？ 你每次一发卡，只会让人觉得危险人物又多了一个…… 话又说回来，你对好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长得好看就算吗？ 「他还约我去迪士尼乐园呢。」里奥语气轻快地说。 他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看来已经和对面约好了，脸上浮起一圈小酒窝，笑容甜甜的。 唰一声，大家都坐直了，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就连姆巴佩，也把迈出去的那一步收了回来，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很严肃。 他绕着聊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为什么要约你？为什么是去迪士尼？什么时候约的？难道他不知道我们还有很多比赛吗？他是不是想对你图谋不轨，还是……想动摇军心，间接帮助他的前队友取得优势？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法国人板着脸，语速很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砸在里奥头上，让他晕乎乎的，只来得及捕捉到其中一句。 「你在说什么啊，他才十九岁，比我还小呢。」里奥回以诧异的歪头。 「……你看他像是十九岁的样子吗？」姆巴佩干巴巴地问。 里奥想了想：「哦，确实不太像。」 说实话，现在的年轻人都长得挺成熟的。 「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话锋一转，「我们这个年龄，去迪士尼刚刚正好，不是吗？你放心，我跟他说好了，等比赛赢了再去，不会影响的。」 「要是输了呢？」内马尔试探。 「输了的话，psg不是要加训吗？」里奥回答得理所当然。 「……」 众人都沉默了。 可是—— 姆巴佩还想说什么，被阿什拉夫从后面拽了一把。 他们目送着小傢伙蹦蹦跳跳进了训练场，互相对视。 「难道就这么放任他被外面的野男人拐走？」法国人眼神充满了质疑。 贝林厄姆可是被皇马预定的球员啊！ 想想他们的立场，多么微妙。 皇马甚至都不乐意自家球员多夸里奥一句话，对着个人社媒帐号都要严格政审…… 第186页 姆巴佩刚说到这里，忽然自己打住了。 等等，贝林厄姆这么主动，该不会……背后其实有皇马的授意吧！ 第83章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大家沉默着走进训练场地，动作都有些僵硬。 阿什拉夫敏锐地环顾四周。 比如去年刚和皇马传过绯闻的姆巴佩，神情十分复杂，硬生生停下话头，嘴唇动了动，就不吭声了。 来自皇马的前队长则是托着下巴，一脸沉思：「哦，有意思。」 包括他自己，就出自皇马青训…… 阿什拉夫收回目光，赶紧重新树立了坚定的信心：慌什么，他可是梅西！怎么可能去皇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说，皇马和现在的梅西也没多大仇，而且，他们最近攒了挺多钱的…… 如果说先前是为了买姆巴佩做准备，那现在，临时改变一下计划，不是也很有可能吗？ 他刚闭上眼睛，拉莫斯直接就找到里奥问了出来：「老实交代，皇马是不是给你报价了？」 「嗯？」里奥回头，微微疑惑。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拉莫斯挑了挑眉毛，表示：你别想否认，国际足联颁奖礼的那天，我们可都看到了。 别的俱乐部都在暗中行动，只有皇马光明正大地当着大家的面递上了合同，这番用意，就很值得深究了。 只是为了刺激巴萨这个老对头？ 还是真心诚意地接人，准备早早发动媒体舆论造势？ 在马德里待了十几年，拉莫斯自觉对管理层的心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里奥也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点点头，还是不明白他们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没错，皇马的报价一个月前就递过来了，但…… 「我没看。」 他说得干脆利落，瞬间截断了在场众人各异的心思。 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松了口气，只有内马尔欢快地伸出手，与他击掌：「皇马算什么，报价再高，难道还能比得上大巴黎吗？我们里奥才不是看重钱的人。」 姆巴佩一时没忍住，口快道：「但你是。」 内马尔立刻朝他怒目而视：「难道你不是？」 眼看两个人又要因为没有意义的口舌之争发生嫌隙，里奥赶紧按下内马尔的手，另一边又牵住了姆巴佩的手。 「我们还是先练任意球吧……内？你不是说要教我们的吗？」 在被远在德国的英格兰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大巴黎各位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下午被斯卡洛尼吼了几次。 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本菲卡也发动了场外「攻势」。 当日的训练结束，球员们回到更衣室后，帕雷德斯一边拿起毛巾，一边刷着手机消息。 正安静着，他突然噌地直起身，手臂激动地撞到了柜门上，发出一声巨大的「砰」响。 什么情况？大家纷纷扭头。 「你看到了吗，里奥？」帕雷德斯扭头问里奥，神色紧张而隐忍。 「嗯？」 帕雷德斯的表情愈发凝重。 在今天之前，他们一直把重点目标放在恩佐身上。 毕竟，因为世界盃的影响，人们的视线都聚焦在这位年轻人身上，期待着他给本菲卡带来更多的惊喜。而即将成为对手的他们在讨论战术时，也会更多注意他的存在。 年仅二十一岁的新人，已经成为把握球队进攻方向的核心，因此，差点忘了…… 本菲卡的后防线上，还有奥塔门迪呢！ 这位差点被他们忽略的老将，并不是国家队中和里奥关系最亲近的人，早早被德保罗、帕雷德斯等人超车。 但这一回，他果断地展示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把里奥直接纹到自己胸口上了！」 随着帕雷德斯悲痛的宣告，破水管众人都大惊失色。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发了ig，照片已经在国家队的群里传遍了！ 帕雷德斯郑重强调道。 显然，连阿根廷队友们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 而对破水管来说，这一灼热的表白行为，又显得居心叵测。 巴黎和本菲卡的比赛只差一周，这个时候，他一个本菲卡队长，对着国家队队长如此表白，真的没问题吗？ 太可怕了！ 内马尔当机立断，手一挥，赶紧指挥队友，赶在里奥打开衣柜前，抢走了他的手机…… 「喂！」 里奥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抢他手机干什么？不就是纹身吗，有什么稀奇的…… 他跳起来去抢，被拉莫斯借着身高优势笑嘻嘻地按住了。 葡萄人的机灵在这时候发挥了绝佳作用。 维蒂尼亚抓着烫手山芋，犹豫了一下，果断抛了出去。 更衣室的另一头，阿什拉夫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落在眼前的飞行物，但随即脸色微微一变，又火速塞给了马尔基尼奥斯。 马队长既不想惹小朋友生气，又要配合自家同胞，只能嘆气，将手机放在板凳上，顺势滑了出去。 没有人阻拦，手机再次穿过大半个更衣室，顺利地抵达了法国人的身边。 姆巴佩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毛巾，盖在了上面。 而另一边，门将多纳鲁马抱起了还在挣扎的小羊，试图安慰他。 第187页 「我觉得你还是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真的……」 里奥不理他，瞪一眼内马尔，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现在是联赛和欧冠比赛之前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给敌人从内部动摇的机会。」巴西人环抱双臂，煞有介事地说。 「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用断网来表明自己的备战决心，你说呢？」 里奥不相信。 神神秘秘的，难道他看一眼还会影响比赛吗？ 「你不懂。」内马尔又换上了过来人的口吻，一脸沉痛地说，「我们队的理查利松，你听说过吗？就是热刺的那个，世界盃后他去纹了一个，我的……唉，不说了，我觉得我再也无法直视他了……」 拉莫斯靠近里奥耳边悄悄补充：就是说，有个巴西人把内马尔的大头纹在自己背上了。 听起来也还好啊？ 拉莫斯嘆了口气：「但是你想啊，同在一个更衣室，你旁边一个人唰地脱光了衣服，然后你就得看着自己的脸在别人的身体上晃来晃去……不觉得很可怕吗？」 里奥歪头想了想，没什么画面感，转身扯住了试图悄悄熘走的帕雷德斯的衣角。 「莱安——」 最终，他还是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从帕雷德斯那里借来了手机。 咦，这不是挺帅的吗？ 所有的疑惑都转化成了一声惊嘆： 「哇……好厉害。」 ——非但没有收到惊吓，还挺喜欢的样子？！ 更衣室里鸦雀无声，眼睁睁看着里奥用着帕雷德斯的帐号，兴沖沖地给老队友回復心情感想。 「……」 帕雷德斯挣扎地闭上了眼睛。 内马尔也捂住了心口，虚弱地吐了口气：「唉，我就知道……」 这下完了，连告白示爱的方式都要捲起来了！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全网的震撼，以及即将在全世界涌现的纹身热潮了。 奥塔门迪，引领全球球迷时尚的可怕先驱者…… * 四月八日晚，巴黎圣日耳曼客场挑战尼斯。 后防挨了一通狠批，终于发挥出榜首球队应有的水准，再配合前场的火力，以二比零干脆利落地拿下了这场胜利，多纳鲁马拿到了他久违的零封奖金，全队士气大振。 当晚，球队就返回了巴黎，进行欧冠八强赛之前的最后准备。 都说法国人只懂香水，不懂足球，其实也是有些道理的。 巴黎圣日耳曼至今还在租借属于巴黎市政府的球场，而这座王子公园球场最多容纳不到五万人，却要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观赛球迷…… 分给球员的内部门票自然也就少得可怜。 里奥扳着指头数了一遍，忍不住嘆气。 爸爸妈妈，哥哥妹妹，侄子侄女，还有其他远道而来的亲戚……完全不够用嘛。 他不自觉抬起头，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队友。 姆巴佩不动声色地护住了自己的门票。 「你知道的，我家里人也不少，他们都不想错过现场。」他轻咳一声，「你可以去找教练要啊，他们肯定有多余的票。」 里奥眼睛一亮，是哦。 姆巴佩刚觉得自己真是机智过人，话才说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是不是，不应该提醒他…… 正好教练组一行人从球场边经过，里奥高高兴兴地就跑过去了：「巴勃罗！今晚可以来我家吗……」 姆巴佩按住额头，微微咬紧牙关。 我就知道！ 都快要比赛了，还这么瑟欲薰心……可恶，难道脸好看就行了吗！ 助教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扭头，不忍直视。 「唉，去吧去吧。」 艾马尔刚接住扑到眼前的小羊，就发现同事们作鸟兽散，脚步快得像跑步。 「走了走了。」 「这几天太累了，今晚去吃一顿吧？」 「我觉得那家素食餐厅就很不错……」 斯卡洛尼被其他人推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来瞪他们一眼，给了艾马尔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自己注意点。」 艾马尔深以为然。 里奥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知深浅轻重，总是想要什么，就坚定地一定要得到。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愿意满足他，但…… 「想要门票的话，我可以给你，」他伸出食指，抵在了小傢伙的嘴唇上，看着他不满地微微鼓起脸颊，毫不动摇，「但这几天你还是要多休息。」 「那……总可以陪我一起吃饭吧？」 里奥小声说，又嘀咕着，房子太大了，他一个人住觉得很孤单……听得就让人心软。 「可以啊。」艾马尔松了口气，答应陪他回家。 进了门，他准备先去厨房替里奥看一眼有什么食材，一转头就迎来了小野猪的勐扑，再次成为了一只树袋熊。 「我都说了……」年长者微微嘆气。 里奥也不吭声，努力环住他的肩膀，把脸埋上来：「可是我很想你，就抱一抱我嘛……这样也不行吗？」 艾马尔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手绕过臀部往上託了托，避免他滑下去，指腹贴着皮带的边缘微微摩挲，衣服下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掀起衣角，指尖轻易就触碰到了腰侧的软肉，他略一停顿，听到怀里传来小羊小声的吸气。 第188页 「我只是担心你会太累。」他意有所指。 「我……」 里奥磨蹭了一下，正要说「我可以的」，唇角突然一热，湿漉漉的吻轻轻碰了碰，然后转向他的脸颊，再往下……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声响。 两人都愣了一下，里奥表情逐渐空白。 门开了，赛丽亚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喔，你们……还挺激烈。」 第84章 ？！ 在短暂的时间停滞后，赛丽亚听到儿子的一声尖叫。 但说实话，在这个时刻，她都不知道是他更崩溃，还是自己更崩溃。 毕竟，就算她之前隐隐有所预料，也知道有很多人惦记自家儿子的屁股……但亲眼看到他衣衫不整地和人纠缠在一起，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特别是发生在双方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她又看了一眼，慢慢地挪开目光，控制自己不再去想儿子的屁股…… 「呃，我知道你们现在忙着准备比赛，我也不是故意想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赛丽亚的口吻已经尽可能显得镇定、寻常，但里奥还是听不下去了。 他勐地把脸埋在了助教的肩膀上，环着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感觉没脸见人了！ 他知道，现在他应该先从对方身上下去的。 但他现在心跳重得厉害，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集中的热量涌上脸颊，让他微微发晕，很难做出什么理智的思考。更重要的是，他刚才已经完全沉浸在艾马尔的吻中，有一点羞于启齿的反应…… 当然，如果不是他们亲得太投入，或许能听到开锁的声音，就不会被他妈妈撞个正着了。 里奥那副誓死当鸵鸟的模样让另外两人都瞭然于心。 艾马尔轻嘆一声，重新用手环住他的腰，阻止了他下滑的趋势。 母亲则是默默退后几步，一边合上了门——很果断利索地把孩子他爸、哥哥们都挡在了大门口。 「怎么了？」他们正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被堵在台阶上，一头雾水地张望着。 赛丽亚清了清嗓子：「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不太方便。」 「里奥不在家吗？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到一半，被她坚决地打断：「孩子长大了。」 孩子他爸看着孩子他妈，片刻后，脸色也微微一变。但他还不敢确定，很是迟疑地说：「我好像，从没见过他和哪个女孩走得很近……这么突然吗？」 他哥从后面探头，心直口快地插嘴道：「但他和很多男人都很亲近啊。」 「……？！」 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孩子他妈冷静地说。 * 门内的世界也安静了片刻。 「现在可以松手了吗？」艾马尔问。 他能感觉到对方因为受惊过度紧绷的身体，也格外敏感，因此，他尽可能将声音放得很轻，安抚地说，「你家人都在外面呢，不能让他们等太久吧？」 里奥依然一动不动，从臂弯下面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吚呜声。 「我不想见到他们，我，今晚我就要收拾行李回外星球——」 「打住。」艾马尔又问，「难道你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一点都没透露过吗，嗯？」 埋在他身上的毛茸茸的脑袋晃了晃，似乎有些心虚。 「我还没想好……」 「那么也许现在就是时候了。」 艾马尔决定不能再放任他逃避下去了，捏了捏他的腰，语气变得强硬了一些：「你先去洗澡，然后下楼，我们再来商量门票的事情——好吗？」 「……嗯。」 里奥想，现在他的确需要冷却一下。 被点燃的热量还未散去，皮肤正在发烫，巴黎的天气也在逐渐转暖，他又习惯多穿一件，现在已经微微出了汗，t恤黏煳煳地贴在背上，刘海也变成一绺一绺的。 艾马尔说话时，唿出的热气与他的脸颊贴得很近，又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唇角，再次重复：「没事的，去吧。」 树袋熊从他的树上慢吞吞地滑了下来，还在扭捏地往下拽着衣角，试图遮挡什么——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根本挡不住——他的脸更红了，躲闪着不敢看助教，一熘烟跑上了楼。 …… 「里奥？」 里奥还在楼梯上方，猫猫祟祟地往外张望，就被母亲发现了。 瞬间，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他知道这下没法再逃了，只能一点点地挪回来。 他没想到的是，艾马尔已经和他父母聊了起来，神情自若地，带着一贯的微笑。 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里奥突然想到，斯卡洛尼上任主教练后，第一时间把艾马尔招过来，绝对是有充分理由的。 在这些事情上，他总是游刃有余，在他洗澡，整理心情这段时间里，就把他妈妈哄得很开心了。 里奥咽了咽口水。 他父亲还是拉着脸，一副难以接受现实的惨澹表情，而母亲就显得镇定多了，脸上的笑容也更自然。 「有你们照顾里奥，我就放心多了。」 「我——」父亲试图说点什么，被按住大腿。 「我也相信里奥的眼光，」母亲继续道，「事实上，我并不是很意外，毕竟这一点他跟我很像。」 第189页 什么？ 父亲震惊地转向他的妻子，眼睛里写满了质问：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就是那个意思。」她冷静地挑了挑眉毛，用眼神反问，难道你不觉得吗？ 父亲嘴唇抖了抖。 这不是重点！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宝贝儿子被，被…… 他俩还没来得及统一意见，里奥就从楼梯上沖了下来，气势汹汹地，从沙发前经过，挤到了他们中间坐下。 「已经很晚了！你们该去睡觉了。」他大声宣布。 「我们才刚下飞机，」父亲忍不住说，「还没来得及吃饭……」 里奥立刻改口：「喔，那你们赶紧去吃吧，我哥呢？」 「我让他们先去餐厅订位了。」母亲答道，显示出成熟女性的机智和果决。 「其实，我也该走了。」艾马尔十分识趣地表示，作势起身，被他眼巴巴地用手拽住袖子。 「巴勃罗——」 说好要陪我的！里奥努力用眼神传达出自己的请求。 那么尴尬的时刻都撑过去了，现在为什么要走呢？ 父亲看在眼里，微微心痛地闭了闭眼睛。 上帝啊！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豪尔赫斤斤计较地想道，实在不能介怀。 有了男人就把爸妈都忘了吗？ 唉，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儿子理应组建自己的家庭，但问题是，现在他不是还小嘛…… 他再次睁开眼睛，幽怨地看向了「野男人」。 不能怪里奥太傻，或者赛丽亚偏心，他确实长了一张足够好看的脸，作为年长、更成熟的一方，能承担起照顾人的责任。 至少，在他们看来，里奥一直很需要人照顾，他队里的那些年轻人看起来又不太正经…… 国家队…… 哦，教练当然也算国家队的…… 他越想越纠结，看着里奥，最终嘆了口气。这么一想，似乎已经是最好的了？ 「你不是想和他们在一起吗？已经好久没见了吧。」艾马尔轻声提醒。 「不，我的意思是，」里奥憋了一会儿，却还是很努力地挽起艾马尔的手臂不让他走，在他们的注视下，脸红得不行了，才小声挤出一句话，「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 他并不想在他和自己家人之间做选择。 如果可以……当然是两个都要。 * 隔日，赛前最后的训练课结束后，大家都留在更衣室里，迟迟没有离开。 里奥被教练留下来单独聊了一会儿，回到更衣室时，发现他的队友们还在积极地讨论战术。 感动得让人落泪，内马尔如此形容。 拉莫斯站在战术板前，有模有样地跟几个年轻中卫比划着名。 「简单来说，本菲卡也是一支擅长打防守反击的球队。我们得注意这两个人之间的位置……」他突然停下，拍了拍青训小将比夏布的肩膀，后者在今天的练习中承担了主要的输出火力，正垂头丧气。 「不要气馁，说不定你也有上场机会呢，到时候给对面的葡萄牙人一点高中生的震撼！」 高中生微微打了个寒噤，笑容僵在了脸上，身体也很僵硬：这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让他上欧冠淘汰赛的赛场？ 斯卡洛尼疯了吧！ 「好啦，不要再吓唬小孩了，」马基队长看不下去了，推开了比夏布，嘆了口气，对拉莫斯郑重道，「去年那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一遍了。」 首回合他们领先皇马，次回合也先进一球，大好的势头，却被连追两个球…… 后防出现了重大疏漏，他作为队长，自然要负主要责任。 说到底，他们不能只依赖他们的前锋，比赛是靠十一个人共同努力才能赢下来的。 况且，大巴黎也不只有华丽的锋线。 单从直面实力来说，他们引进了当今身价前几的摩洛哥右后卫——虽然他的防守明显不如进攻能力。 葡萄牙左后卫门德斯，启动速度极快，和姆巴佩的配合能给边路带来压力，不断冲击对方防线打破僵局。 还有从国米挖来的什克里尼亚尔，为后场提供了稳定的出球点。 队长马尔基尼奥斯在巴西国家队也是固定的主力位置，就是有时候会漏人…… 这样的阵容，并不比哪个欧冠队伍差，当然也没必要拉毫无经验的高中生来凑数了。 「开个玩笑，」拉莫斯依然笑嘻嘻地，明天就是比赛日了，他的心态倒是相当稳定，「就是因为在这种时候，才更需要放松——你看，里奥今天都差点迟到，他肯定睡过头了。」 里奥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话，放下了揉眼睛的手，很没有震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没有，是我爸爸妈妈来了，我们聊了很久——他们一直在鼓励我。」他说着，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其实今年并不是他第一次打欧冠淘汰赛，与其说紧张，其实心里的期待和兴奋占据了更多，所以才没睡好。 他爸妈也总是习惯他当小孩，对他嘘寒问暖…… 昨晚睡觉前，母亲过来敲门，坐在他床边，一边和他聊天，眼神却不自觉往旁边飘。 里奥拍了拍床单，向她保证：「里面没有藏人的，妈妈。」 「……我知道，我并不担心这个。」赛丽亚心不在焉地说，「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想到你已经长大了。」 第190页 里奥微微迷惑：「但你们应该已经习惯很多年了啊。」 赛丽亚看了他一眼，嘆息：「当时是谁跟我们说，拿到世界冠军以后再去表白的？」 「……」 「不会吧，你现在还要和妈妈一起睡觉吗？」拉莫斯夸张地惊唿。 「没有啊，就算要一起睡觉，我当然也会选——」 里奥突然停下来，眼神飘忽了一会儿，转向另一边，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哦，没什么，我其实挺喜欢和妈妈一起睡的，怎么了。」 就要当妈宝怎么样，他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 「……你那可疑的停顿是什么意思？」 第85章 四月十一日晚九点，欧冠四分之一决赛首回合，巴黎圣日耳曼主场对阵本菲卡。 距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王子公园球场已经人声鼎沸。 只能容纳四万八千人的看台，与阿根廷那边的阵仗相比起来，当然还差得远，但依然十分壮观。 伴随着球员入场，场边应景地放出了烟花，球迷方阵也打出了今晚的tifo——上一次还是红蓝色彩的草帽少年，今天就变成了「我们是最好的偷摸大吉」。 巴黎球迷对少年漫的热情还是丝毫不减，但显然他们错估了主队球员之间的……「羁绊」。 主教练看到这一幕，紧绷的表情微微松弛下来，转向热身时还在吵吵嚷嚷的前锋组合。 很难指望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地和睦相处。 哪怕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巴西人和法国人依然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正当巴黎球迷感到担忧的时候，又看到他们身旁的队友都若无其事地经过…… 场边的教练组也丝毫没有插手干涉的意思——不管他们关系如何，只要不妨碍场上的发挥就行。 斯卡洛尼很快将注意力放到蹦蹦跳跳的小羊身上。 一贯标志性的热身动作，也让场边的球迷更容易在人群中精准找到他的所在。 「里奥，看这边！」 「我的里奥宝贝，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可爱？」 「惊，嚼口香糖疑似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我亲爱的梅啊，加尔蒂埃都走了那么久了，就别学他了……」 「咦不对，他吹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原来是泡泡糖……」 「我们梅团就算是吹泡泡也是最好的那个！」 …… 聚光灯下唯一的焦点，让另外两个前锋的口舌之争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然而，里奥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眼前。 斯卡洛尼看着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便有一种直觉。 他们一定会赢的。 主场优势，从来都离不开球迷的支持，他们越热情，场上的球员就越能感受到鼓舞的力量，发挥得越好。 何况，来到王子公园球场应援的也不只有巴黎本土的球迷，还有许多从世界各地，专门为他而来的…… 今天晚上，里奥显得格外有斗志。 可能不仅仅是因为球迷。还因为…… 他目光一瞥，只见里奥经过他们身边时，突然转了个弯，脱离了大部队，径直朝教练们跑来。 「送你的！」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他飞快地从兜里摸出一颗瑞士糖，塞到了艾马尔手里，然后又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他又一头钻入队伍里，速度之快，让没反应过来的队友差点绊了一跤。 光是看着小羊活泼欢欣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粉色泡泡。 斯卡洛尼沉思地看向艾马尔，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未免太刺眼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吗？还是……」他微微眯起眼睛。 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在几位同事充满质疑的目光下，艾马尔语气依然很轻松，「那天我送里奥回去，然后和他们一家人吃了一顿饭。怎么了？」 助教团都迅速倒吸一口冷气。 ……都见家长了吗！ 吉瑟斯！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然而，这时候的艾马尔又变得很冷静了，把他们推开：「里奥说，他要拿到冠军再考虑。」 破案了，所以这才是他充满斗志的真正原因？ 阿亚拉忍不住了：「世界盃还不算吗？我以为早就——」 「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但对他……」斯卡洛尼慢慢说。 那是十五年前的里奥。 他当然想要真正地靠自己拿到一个冠军，毫无疑问。 而作为教练，他们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可能帮助他实现。 * 热身结束，双方球员返回通道，等待入场。 远道而来的本菲卡小狗已经迫不及待地朝这边挥手了，一会儿喊着「里奥」，一会儿又变成了「队长」——然后被奥塔门迪按了回去。 但还没让破水管人松一口气，这位阿根廷老将又慢悠悠地走上来，抱住了里奥。 「……」 他们齐刷刷地瞪了过去：没完没了是吧！ 放弃吧，赛前对着里奥耍手段和心机都是没有用的，他…… 等等。 维拉蒂看着被恩佐和奥塔门迪轮流抱住，揉得晕乎乎的里奥，又有了些没必要的担心。 在阿根廷集训的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发生了突飞勐进的变化。他记得，一个月前和热刺比赛时，对面罗梅罗上来的时候，里奥还表现得很拘谨…… 第191页 国家队队友在里奥心中的地位明显很不一般，大家都清楚。 何况还有奥塔门迪的场外招「纹身」在前，扰乱军心的用意十分明显以及险恶。 面对这样一番柔情攻势轰炸，很难说里奥会不会被打动。 阿什拉夫就没那么多顾虑，径直说出了藏在他们心里的担忧：「等到比赛的时候，他不会对他们心软了吧？」 「当然不会。」内马尔斩钉截铁地打断，「你还是不了解里奥。他一遇到熟人，就特别起劲……」 拉莫斯插嘴：「没错，这个我可以作证！」 姆巴佩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和内马尔对视一眼，想起自己前几分钟在嘴仗中落败下来，脸色还有点僵，咳嗽了一声。 「别忘了我们的……战术。」他压低了声音，以免被隔壁人听见。 战术？ 队伍后头的替补小将互相看看，是教练特意做的战术安排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答案很快揭晓。 开场两分半，维拉蒂中场倒地断球，被帕雷德斯抓住机会，球权转移给里奥。 面对两人快速包夹，他做了一个假动作，实则不停球直接转身，送出长传。 本菲卡后卫再回过神来，朝启动的姆巴佩围追堵截，然而却被他虚晃一枪，禁区左侧接球后顺势往右侧一扫。内马尔已经赶上，在小禁区前沿接应，轻松推射入网。 闪击本菲卡！ 转播屏幕上打出了「1-0」的比分，看台上随之掀起了狂欢的帷幕。 巨型横幅不断抖动着，两个「偷摸大吉」紧紧相拥。 身穿大巴黎十号球衣的球迷抹起了眼泪，振臂欢唿：「mmn是真的！」 教练席上的几位都很镇定，简短地交流了一下。 ——他们最后怎么确定的？ ——好像是靠猜拳。内马尔赢了。 ——难怪基利安脸色那么差，啧啧。 本菲卡的球员都微微发愣。 眼睁睁看着里奥从自己面前出球的恩佐显得尤为懊恼，转身离开时，还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而里奥只是眨了眨眼睛，用真诚的笑容回应了他：要小心哦。 内马尔先是和直接助攻的姆巴佩完成击掌，这才等到了小跑过来的里奥，一把伸手将他揽过来。 「你也要小心点。」他凑近了里奥的耳边提醒他。 开场进球，势头很好，但也会让对手更紧张慎重。 特别是在面对里奥这样在技术上遥遥领先的球员，他们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也许会不惜用上各种犯规手段…… 内马尔一边说着，一边警觉地看向小组赛让自己遭到重创的罪魁祸首。 红色的13号球衣从眼前一晃而过。 他不敢确定那小子会不会对里奥做出同样的事情，但如果像之前那样，借着自己被撞让裁判吹停了对方攻势……嗯，是有点另类，但怎么不算是一种战术犯规呢？ 几分钟后，里奥带球时被拦腰抱住，他浑然不顾，依然强行往前，最终被放倒。 裁判哨声响起。 场边也一阵惊唿，教练席上的斯卡洛尼勐然起身，却紧跟着一停顿，又慢慢坐了回去。 在里奥倒地之前，拦截他的那双手并没有松开，于是就跟着一起倒了下去，最后反倒被压在了下面——能达到这种高难度动作效果，真让人怀疑是不是预谋已久的。 大巴黎这边一下子骚动起来。 帕雷德斯怒了，拳头也硬了。 你小子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吗？趁乱揩油是吧！ 他瞪着地上耍赖不松手的小恩佐，就要冲上去，被拦下：「算了算了，里奥也没受伤……裁判也已经吹了……」 「他还敢让他受伤？！」帕雷德斯更是提高了嗓子。 简直反了！ 「我没事。」没等帕雷德斯伸手，里奥就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草，眼神还有点迷茫。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倒下来的？ 里奥迟疑地转回去看。 放倒他的恩佐正默默起身，什么也没说，迴避着他的眼神，回到了自己队友身边。 队友们都深受震撼地看着他：哥们，你好拼啊！……差点就回不到国家队了吧？ 帕雷德斯还是依依不饶，追着裁判理论，试图争取一张黄牌。 在裁判变得不耐烦之前，维拉蒂和齐耶赫赶紧把他拽了回来。 虽然今天是他们的主场没错，但想要获得裁判眼缘……还是算了吧。 至少，因为对方犯规动作过于明显——都直接抱上了，还扑倒了，裁判想当做没看到都不行——大巴黎还是获得了一个无可争议的任意球。 禁区前靠右侧，对左脚球员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内马尔活动着手腕走上来，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毛，给里奥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前方人墙一字排开。 里奥一边弯腰整理球袜，一边观察，却没看到恩佐的身影，猜测他大概是被抓去卧草了。 「内马尔开始助跑。」解说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但我相信，这一个任意球还是会交给小梅西，果然——」 话还没说完，声音骤然爆发：「直接破门！皮球在空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c』——竟然从跃起的人墙中之间穿了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让我们再来看一看回放。」 第192页 「我们看到，梅西选择了左侧路线……噢，原来是有人躲球了！这是在小看对手的任意球水平吗——葡萄牙人啊，真是不尊重了！」 「现实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巴黎圣日耳曼二比零领先！」 …… 在球场的欢唿声中，本菲卡一方则是陷入了沉寂。 在世界盃上大放光彩的小将，冈萨洛·拉莫斯，本以为是闪光的开始，结果被证明了神鬼莫测的二象性。能首次登上淘汰赛就完成帽子戏法，也能彻底隐身。 需要中场支持的他，在和恩佐的配合下，能够发挥最大优势，但在本场比赛中，却频频受到限制。 先是里奥的带球突破，让主教练不得不调整战术，让恩佐跟进协防，位置逐渐拖后转向防守。而另一边…… 另一个拉莫斯轻松断球后，朝小拉莫斯咧嘴一笑，挑衅地比了个拇指。 呵呵，年轻人还需要继续加油哦。 大巴黎势不可挡，本菲卡后防线则惨遭重创。 奥塔门迪坐镇中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里奥也没给他纠结的机会，火力全开。如此顶级前锋的组合，也真正显示了它的威力——三个人的交叉跑位，不管球给谁都是致命的威胁，屡屡制造险情，不得不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铲，我再铲，这个不能随便铲，我倒…… 他们面对的是突破能力巅峰版本的梅西，拿他毫无办法，的确是想拦也拦不住，稍有不慎就是被晃倒，被突入禁区，或是突然一个妙传，送到姆巴佩脚下，球门前早已乱成一团。 只能摊手先要个牌……啊，裁判没给。 本菲卡队长嘆了口气：那就不能怪我了，尽力了呀！ 三十分钟，里奥晃倒一人，在禁区前起脚，一记完美弧线宣告了梅开二度。 二十八分钟，大巴黎后场失火。 比赛前，队长马基的自我检讨显然没起到作用。 拉法头球攻门，为本菲卡尽力扳回一城。 接着角球战术成功，比分来到「3-2」，客队球迷欢唿起来——追赶的希望！ 但紧跟着，就被再次反击。 帽子戏法！ 进入下半场，表演还在继续。 本菲卡防线已经崩溃，在内马尔打进第六个球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一会儿。 六比二！ 「太夸张了。」拉莫斯摇头感慨。 大四喜耶！ 对国家队队友也能怎么残忍吗？ 「我觉得，就是因为在国家队的那段时间，激发了他的……」 活性？ 齐耶赫尝试找到一个合适的描述词。 果然是越遇到熟人，就越兴奋吗？ 大家面面相觑。 算了，先庆祝吧！ 终场哨声响起，在主队球迷的狂欢中，只有门将多纳鲁马留下了哽咽的泪水：「零封……果然是不可能的吗？」 第86章 多纳鲁马的心声无人在意。 久违的大比分胜利，主场球迷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用欢唿声迎接他们的英雄。 一边是摇头晃脑，绕场跑的快乐小羊。 与另一边红衣的落寞小狗形成了鲜明对比。 恩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发呆。 作为一个i梅，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看到他进球，进很多个球，看着他为此露出快乐的笑容。 但前提是，如果他们不是对手的话…… 他低头嘆息，染过又快褪色的白毛耷拉下来。 首回合输了四个净胜球——这四个球正好是里奥今晚的收穫——已经过了半场开香槟的安全额度。 这意味着，即便下周回到本菲卡的主场，也基本不可能挽回颓势了。 年轻的葡萄牙人坐在他旁边，气喘吁吁的。 「这傢伙，真的……是个外星人吧！」 恩佐被他脸上同样呆滞的表情取悦了，稍稍减轻了输球带来的失落感。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反问回去：「这不是大家很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不要告诉我，你真觉得你们国家队队长比……我们队长强？」 小拉莫斯被他看得后颈发凉，缩了缩脖子。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小心回答错的话，他们的俱乐部队友情就要岌岌可危了。 「当然不是，」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当然看过他们以前的比赛，但那种感觉……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面对面的发生在眼前，更加真实，更加震撼。 也更让人清晰地意识到彼此的差距。 他不会妄想着自己靠着球队的力量成为一个进球机器，就能与之比肩…… 葡萄牙前锋说到这里，不禁抬起头，看向对面。 另一个拉莫斯正尝试揽住里奥的腰，将他拔地而起——但没成功。 里奥似乎还有些抗拒和以前的死敌上树，拉莫斯努力到一半，被他动作僵硬地往外扒拉，只好放弃。但他很快又嬉皮笑脸地搭上肩膀来，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两人一起走向替补席。 真是好错乱的一幕。 小拉莫斯看在眼里，不小心走了神，就听恩佐幽幽的声音响起：「你是指他的队友和以前不一样吗？」 他看向恩佐，微微怜悯地嘆了口气：「死心吧，巴黎真的买不起你。」 …… 和队友一番「谈心」后，恩佐终于振作起来，决定面对失败的现实。 第193页 其实他也不亏，不是么？ 他乐观地安慰自己，虽然场上是对手，但他还是能找到机会和小队长【贴贴】，这可是他们队友做不到的。 比赛结束，他还可以找里奥换一件球衣——等等。 恩佐突然警觉，迅速从草皮上爬了起来，飞奔而去。 小拉莫斯在后面张望着，看着他机灵地挤到了奥塔门迪身前，拉住了里奥的手臂…… 他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就算是阿根廷人，也有可能预定不到梅西的球衣——如果队里有两个阿根廷人的话？ * 在气氛热烈的更衣室中，姆巴佩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是很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就连路过的维蒂尼亚都看出他不太开心了。 葡萄牙人肩上搭着毛巾，嘴里哼着歌，走过他身旁才倏然剎车。 他先看了看姆巴佩，又看了看旁边，然后悄悄凑过来，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瑞士糖，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塞到了他手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姆巴佩一愣。 「振作起来！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前锋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要听维蒂尼亚来劝慰自己——「可以学会自己创造助攻了！」 「……」 他们为开场的闪击战术练习了很久，这是最适合他发挥的战术。 可以说，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 然而，在猜拳输给了内马尔之后，他只能成为助攻的背景板。 更可气的是，之后的九十分钟，他也没能取得进球，只是又给里奥贡献了两个……一场比赛下来，都成助攻王了！ 其实道理他都懂。 本菲卡的中场意在切断他和里奥的连线，阻止他们打出快速反击。 在对方的严防死守下，他这个速度型边锋自然就失去了最大的作用。在禁区前，他的机会并不多，只能跑位牵制，而让另外两个人有了更好的配合空间…… 尽管他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南美人与生俱来的细腻技术，突破能力，是绝大多数欧洲球员都无法比拟的。 而幸运的是，大巴黎拥有最好的两个。 这就是他们能够轻松赢下这场比赛的根本原因。 姆巴佩捏着手里的瑞士糖，五味杂陈。 没错，道理他都懂，但作为一个前锋，没有收穫进球，有点小情绪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收到幽怨眼神的内马尔却根本不在意，露出嘚瑟的笑容，还要若无其事地往里奥身边凑。 「里奥，你看他呀，」巴西人装模作样地控诉道，「赢了球还要那样瞪着我，又不是我抢走他的进球的……想要的话不会自己一条龙进一个吗？」 「……」 姆巴佩沖他怒目而视：你故意的吧！ 好啦，里奥拍着内马尔的手臂，悄悄地看着法国人的脸色，一脸为难，又煞有介事地说，一条龙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听起来像是安慰。 但考虑到他刚刚在场上完成了这一炫目的表演——还有几次因为射门准头不足，只能被遗憾收录于盘带集锦——姆巴佩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有谁不嚮往成为一个盘带、推进的高手呢？ 中场的创造力，前锋的终结，最终转化为进球，他本来能够满足于自己的定位。 他是个前锋，做好该做好的事情就够了。 可为什么有的人，既能够当创造者，又能当终结者？ 这样的存在……真的不是上帝派过来打击他们的吗？ 姆巴佩深唿吸，这毕竟是队伍集体庆祝的时刻，他不能扫兴。 他憋着一口气走到更衣室门口，遇上了拉莫斯。 成熟的后卫靠在墙上，叼着一根烟……哦，不是，是棒棒糖。 不用说，肯定是他从里奥那里搜刮过来的。 看到姆巴佩之后，拉莫斯把嘴里的棒棒糖揪了出来，做出吞云吐雾的嘴型：「你不用觉得灰心。」 「什么？」 「那本来就不是你擅长的方面，不用和外星人比。」拉莫斯幽幽道，「不然，小心和那谁一样，把自己搞得精神失常。」 何况，你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大力神杯，他补充。 就凭这一点，已经胜过很多人啦。 「……」 姆巴佩深以为然。 听他这么一说，他心里好受多了。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他又没像拉莫斯那样，在自己一整个职业生涯中都被一个小个子前锋压得抬不起头。 既然拉莫斯都能这么豁达通透地，享受着现在作为队友的快乐时光，姆巴佩心道，那自己也应该…… 砰！ 短促的爆破声后，门外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拉莫斯吹了声口哨。 而姆巴佩脸色一变。剎那间，破水沟总监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涌上心头，占据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嫉妒或是羡慕的情绪。 他急吼吼地转身沖了进去。 「说过很多次了！——不许半场开香槟！」 …… 在另一边，利物浦对阵皇马的比赛也已经走到了尾声。 今晚的安菲尔德没有奇蹟，反而激发了皇马的客场「惨案buff」。 记分牌上的「0-5」，令球场久久陷入沉寂，直到散场。 可即便同样是提前结束悬念的大比分，在大巴黎这场比赛的关注度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第194页 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斯卡洛尼被团团围住。 记者们表现得比他这个获胜的主帅还要激动。 两周前的友谊赛进了五个，两周后的欧冠淘汰赛进了四个。 如此可怕的进球效率，足以让很多人颤抖地想起了2012年…… 那一年，震惊足坛的记录似乎又要重现了。 他们反覆念叨着梅西的名字，就连本菲卡这个对手都不那么重要了。 不仅仅是这两场比赛，今年大巴黎的每一场比赛，他们都是跟着看下来的。而迄今为止，梅西进球的比赛，大巴黎都没有输。 这当然也是斯卡洛尼的功劳。 再好的球员也需要能解读他的说明书。 数场比赛，不同的首发阵容，看起来过于大胆，过于疯狂，而胜负的结果，却和隔壁板凳富裕的切尔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阵容换来换去，连教练都换了一遍，却丝毫不见起色。 非要说原因，大概是，他们没有能进球的前锋吧…… ——开场的进球？ 「没错，那是一个战术设计，他们准备了很久。这是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有想过让梅西冲击自己的记录吗？ 「我们聊过很多话题，但都和记录无关。我想，当他在场上踢球的时候，这一切是很自然地发生的……他想要进球，然后他做到了，仅此而已。」 ——做好准备面对曼城了吗？ 「在晋级半决赛之前，我们还有一场比赛。本菲卡依然是可敬的对手，奥塔门迪，费尔南德斯他们也做得很好——跳出psg主帅的身份，我得说，他们的表现都是值得肯定的。」 至于曼城？ 斯卡洛尼很镇定地微微一笑，对提问的记者表示，如果能和瓜迪奥拉对决，他会很期待。 「但别忘了法兰克福，每一个潜在的对手都需要尊重。」 …… 啪地，曼城更衣室里，有人激动地拍响了桌子。 你看啊，教练，他是在挑衅吧！绝对是！ 岂有此理，佩普，你能忍吗？ 第87章 四月的曼城过得顺风顺水，三线并进。 足总杯进入半决赛，对手是英冠球队谢菲尔德联，没什么压力。 联赛也继续保持着稳稳噹噹的连胜，朝榜首逐步逼近——众所周知，进入四月后，阿森纳正从「不可战胜」的版本走向崩……走向他们熟悉的节奏，给曼城的超车送去了最大助力。 引援哈兰德，经过半个赛季磨练出来、接近完美的阵容，再算上五换规则下主教练的天才战术（自称），可以说，这是他们最有希望争取队史首座欧冠的一年。 四月十二日晚，曼城1：0胜法兰克福，在伊蒂哈德球场收穫了首回合的领先。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结果。 瓜迪奥拉的脸上毫无笑容，在场边焦虑地来回踱步。 在镜头前，他还勉强维持着冷静，看着屡屡错失机会的前锋，只踢飞了一个矿泉水瓶，但回到更衣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都给我坐下！」 完了，队里的老球员已经习惯性地抱住了脑袋，再闭上眼睛。 记号笔重重地敲在战术白板上，急促地摩擦，他们听得逐渐头脑发昏，直到主教练终于说出了他的经典台词—— 「你们学一学梅西！看看他是怎么做的，都回去把昨晚的比赛录像看一百遍！」 一百遍？ 格拉利什惊唿出声，被队友勐地拍在了大腿上：闭嘴吧。 过了一会儿，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我以前看过很多遍了，不能算数吗？」 很快他就明白这个问题是有多么的愚蠢，因为主教练的眼睛都快喷火了。 「当然不一样！那是三十岁的梅西，你们现在要适应的是二十岁的他！」战术板被敲得咚咚响，摇晃了一下差点翻倒，「就你们现在这个状态，还想赢psg，还想争冠？！」 更衣室里寂静无比。 等到发完火的主教练离开，去接受记者发布会，大家才松了口气，擦汗的继续擦汗，换衣服的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球衣…… 很难想像他们刚刚才赢了一场重要的淘汰赛。 看起来更像是输了一样。 身为队长的京多安看在眼里，觉得有必要振作一下士气。 「各位，没必要这么垂头丧气的，我们今天都做得不错，当然，接下来的比赛还要继续努力。」他鼓励道。 佩普只是太紧张了，他现在压力很大，你们体谅一下他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 立刻得到了无数响应，更衣室里一片怨声载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错，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梅西的阴影里！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和教练同归于尽…… 「假设我们能进半决赛，再假设psg也进了半决赛——你们能想像那个场景吗？」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灵魂的拷问，大家都安静下来，想像了一下。 不是说他们没有信心面对大巴黎，但是当对面有着主教练心心念念的梅西时， 大巴黎赢，他们输。 大巴黎平或者输，但梅西进球了，那……他们还是输。 大巴黎不管输没输，梅西助攻了，他们肯定还是输！ 第195页 输麻了！ 他们可以战胜大巴黎，但绝对没办法战胜单个球员。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气氛正是低迷的时候，又有人捅了捅胡利安·阿尔瓦雷斯的手肘，小声问：「怎么样，你回国家队的时候，有没有打探到你们那位……的意向？」 「什么？」年轻的阿根廷人没反应过来，歪过脑袋，什么意向？ 「就是他有没有兴趣转会……」队友努力使眼色，「来英超？」 打不过，买过来还不行吗？ 胡利安微微一惊，然后果断摇头：「我不知道。」 「一点希望都没有吗？」队友继续追问。 这几个月来，同样的话题已经被拿出来反覆讨论过很多次了。 梅西的转会动向，不仅是媒体在关注，他们球员也在偷偷地猜测着。从阵容到工资，再到是否有阿根廷籍的球员，所有利弊条件都会被他们拿出来反覆分析。 然而，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当他们还是对手的时候——绝对是一个敏感话题。 更衣室微微骚动，内部逐渐产生了分歧：「疯了吗？整天听佩普说别人家的孩子，已经够可怕了，要是他来了……」 「要是他来了，佩普就不会整天唠叨梅西长梅西短，只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支持者发表观点，「那我们就轻松了！」 「……」 「我不知道里奥想去哪里。」胡利安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他没跟我们说过，我也没有问过。但他说过，他喜欢有阳光，有美食的城市……」 真不巧，曼彻斯特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沉默了。 还讨论什么呢，一点意义都没有。 好，洗洗睡吧！ * 本周六，大巴黎将在主场迎战联赛排名第三的朗斯。 球员们似乎还没从激烈的欧冠淘汰赛中恢復情绪，训练前的更衣室里，几乎没几个人想起他们的对手朗斯。 在曼城球员悄悄讨论梅西的时候，他们也在关注着曼城的比赛。 即便只在主场收穫一个净胜球，次回合还没开打，一切都有可能性，但…… 曼城的赔率依然稳居第一，依然是他们即将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他们有着最稳定的中场，进球机器的前锋，也有富裕的板凳，获得胜利并不需要依靠哪个球星的个人能力。 而这样的球队，是最能克制中场不足，极度依赖球员个人表现的大巴黎的。 「嘿，乐观一点，」拉莫斯说，「也许我们的对手是法兰克福呢？」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信。 德甲霸主球队都被提前淘汰了，其他球队在欧战中的竞争力可想而知。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阿什拉夫说得肯定，「你有多少把握法兰克福能赢？」 「呃……」 眼看着他们要开启半决赛对手的竞猜，多纳鲁马幽幽道：「我觉得，你们几位还是先考虑下周在本菲卡主场，能守住几个球吧？」 「……」 后卫们顿时鸦雀无声，满怀着对门将的歉意，默默地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姆巴佩沉着脸走进更衣室，气势汹汹地打开柜门。 大家纷纷交换眼神：这又是怎么了？ 他们没来得及问，因为里奥就跟在后头。 他含着棒棒糖，脚步很轻盈，还没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就被拦下了：「有糖吗？分我一个。」 里奥愣了一下，然后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葡萄味的，递给姆巴佩。 大家也都在发愣，然后想起来了。 他们没有太在意朗斯，是因为现在联赛积分稳定，为了准备欧冠而输掉一两场也不会有致命影响。 但对姆巴佩，这可是世界盃刚结束的时候，他带队时输掉的对手。 如果是因为上次在客场，这次回到主场，怎么也该一雪前耻了吧？ 而就在刚刚，朗斯的后卫梅迪纳就对记者发表了豪迈的宣言：「如何防守psg的前锋？我们已经有足够的经验了……姆巴佩想要从我面前过去，那就做好被救护车抬走的准备吧！」 那铲翻一切的架势，肯定很合斯卡洛尼的心意。 接着，他话锋一转。 「哦，你是说梅西啊？那你们放心，就算我阻止不了他，也会尽我所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一本正经地对镜头比了个拇指，表示会将恩佐的经验贯彻到底。 简直把双标写在了脸上。 姆巴佩的幽怨也有了充分的理由：怎么走到哪里都是阿根廷人？还有完没完了？ 他们刚刚经歷了本菲卡防守的洗礼，也不知道是他们不敢对里奥下脚，还是来不及下脚，火力全部转向了其他人。 比如姆巴佩，大半持球的时间都被封堵住空间，或是被放倒打滚，只能毫无目的地散步。 再比如内马尔，再次壮烈地牺牲了他的球裤和腿袜。 ……现在又轮到了朗斯。 联赛三十轮过去，朗斯仅仅只有24个失球，是法甲中防守最稳的球队。 作为前锋，姆巴佩当下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突然抬起头，严肃的目光扫过更衣室里的每个人，发现大家正心虚地躲避自己的注视，更怒了：「你们不会根本没想着赢吧？现在还没有到放松的时候！」 第196页 「没有没有，当然要赢。」 大家纷纷应和。 姆巴佩还要表示怀疑，不知道谁把维蒂尼亚推到了他面前，他握住了姆巴佩的手，大声说：「我已经认真起来了！」 ……你认真起来有个屁用啊！ 姆巴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小看了这个葡萄人。 晚上九点，比赛开始。 也许是他太心烦意乱，过分在意对方的后卫了，越想要进球，反而越发挥不利。 内马尔给他传了几次直塞，却遇上神鬼莫测的射术上线。 朗斯的门将飞跃扑救，将球挡出了底线。 比赛过半，里奥抓住机会突入禁区，骗过门将重心，打出了极具威胁力的射门，居然也被对面后卫解围，带起了看台上的阵阵惊唿。 而就在这时，皮球不经意间滚到了维蒂尼亚的脚下。 一记远射！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们目送着球越过禁区，与门将的手套堪堪擦过，然后重重坠入球网之中。 一比零！ …… 赛后，记者们将葡萄人团团围住，话筒怼脸。 只见维蒂尼亚充满感情地说：「几个月来，球队给了我极大的信任，我也感谢斯卡洛尼，又一次给了我首发的机会。我会努力把握住机会，给球队带来回报的——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欧冠半决赛！」 第88章 任何一场胜利都值得庆祝，更何况是和联赛中有争冠实力的队伍的直接对话。 他们先后战胜了马赛和朗斯，进一步稳固了榜首的位置。而赛程剩下的对手大多是法甲中下游球队，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可以更专注地备战欧冠了。 但…… 「我觉得我们被排挤了。」姆巴佩说。 他眉头紧皱，压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叉在一起。 在他旁边是托着下巴状似神游的里奥，没有应声。 而在里奥的另一边，内马尔揪着自己的刘海，脸色也十分深沉：「从昨晚比赛之后，我就觉得有问题了。」 所有的记者居然都跑去採访维蒂尼亚去了！ 这合理吗？ 此时此刻，大巴黎的三个主力前锋在训练场边坐成一排，看着球场上踢得热火朝天的队内对抗赛。 一切都那么欣欣向荣。 如果不是把他们排除在外的话。 比赛后的第二天，一般是休息日。如果球队改变计划，也会提前一天通知他们。 这个周日，原本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姆巴佩陪弟弟玩了一会儿实况足球。 不知不觉两个人聊起了昨晚的比赛，埃唐趁机嘲笑了他踢飞的射门，两个人非常幼稚地吵了起来。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里奥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基利安，你在家吗？」他的语气有些急促，欲言又止地，「你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 「我当然在，你找我？」 姆巴佩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毕竟他们很少有私下联繫。 里奥如果有需要，肯定首先找他的跟班狗狗，或者关系不错的巴西人，义大利人，再或是他在西甲的老对手。 听这口吻，好像要约他出去玩似的。 但姆巴佩对此表示怀疑。 「你不会今天就想去迪士尼了吧？」他试探着问。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阿根廷男孩在电话那边小声嘟囔，「就是确认一下。」 姆巴佩问：「发生什么了？」 「呃，你知道，因为我家人来看比赛，正好他们都在，」里奥还是磨磨唧唧的，语气带着莫名的缱绻羞涩，让姆巴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原本我想，今天的午餐……」 他听不下去了，生硬地打断：「说重点。」 里奥「哦」了一声，语气低落下去，说：「我想找艾马尔吃饭，但他拒绝了我。」 「……」 姆巴佩并不想把休息日的时光耗在如何解决他队友的感情问题上。 靠，还是办公室恋情！ 还要听小朋友冒着粉红泡泡的语气，他拳头都硬了。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法国人耐着性子问，但脸色已经很诚实地黑了一半，声音也变得干巴巴的。 「你不会约不到别人吃饭，退而求其次才来找我吧？事先声明，就算你想约我出去……我也吃不惯阿根廷菜，你还是找别人吧。」 「当然不是！」里奥赶紧解释。 重点在于，艾马尔拒绝的理由十分可疑，只说让他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和家里人一起度过，听着就很敷衍。 「我的意思是，这很不对劲。我们本来早就约好了的……而且，就算是休息，他也可以来陪我呀？」 够了！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细节好吗？ 然而，姆巴佩听着他的描述，也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没错，不会有人拒绝里奥的。 就像他自己，嘴上说着不想当里奥第二个才想到的选择，但如果他真想找自己去吃饭，或者去游乐园玩……也是会答应的。 而现实是，恐怕还轮不到他排在里奥的第二选择。 「我觉得他，不，他们……有事瞒着我。」里奥说到这里，顿了顿，话题转移得似乎有些突兀，「你弟弟在吗？」 「嗯？你问埃唐？当然，他才刚刚和我——」 第197页 姆巴佩说着，无意间一转头，却发现沙发上另一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不是出门了？」里奥向他确认。 法国人没有马上回答，拿着手机，在家里找了一遍，最后来到弟弟的房间。 「他的背包也不在了。」姆巴佩眉头一皱。 这小子什么时候偷偷熘出去的？ 他居然为此错过了妈妈做的奶酪馅饼！ 姆巴佩也隐隐约约有了怀疑的方向：「你找过内马尔了吗？」 「他的手机没打通……可能还在睡觉吧？」 「这样，我们找个地方汇合，」姆巴佩当机立断，「然后……」 他们把睡得昏天地暗的内马尔吵醒后，对了对手上的线索。 姆巴佩给阿什拉夫发了简讯，对方回復得很快，声称自己在看电影，不方便聊天，然后就没了下文。 有了他做的示范之后，内马尔半信半疑地打给了他的巴西同胞。 甚至没有接通。 里奥也打给了帕雷德斯。 「莱安，有空一起吃午饭吗？」 「真的吗？去哪里？」 对面先是惊喜，然后逐渐僵硬，支支吾吾地改口：「等等，不、我，今天突然有点……我突然想起来，不太方便……要不改天？」 确定了，一定有问题。 姆巴佩拍桌而起：我们现在就去训练基地！ …… 洛格斯基地里，姆巴佩把他的弟弟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后者心虚地眼神乱飘：「不是我故意想要瞒着你的，是教练说……」 埃唐清了清嗓子：「和本菲卡的次回合很重要，比赛之前你们需要休息。而且，我们是自愿加训的！」 自愿就自愿吧，姆巴佩心说，他弟弟的实力他当然清楚，同年龄的青训小将都能在一线队打替补了，只有他还差得远，是该好好训练了。 不，重点根本不是自愿与否的问题。 「那有必要这样瞒着我们吗？」他质问。 一月份连轴转的时候，也正是大巴黎伤情爆发的时候，现在一周双赛，对他们的确是个不小的考验。 但整个球队都来了，唯独没和他们几个前锋商量，这算什么？ 搞得好像在排挤他们一样。 这是最让姆巴佩在意的。 「教练说，如果不这么做，你们肯定也会主动要求加训，那他就不得不命令你们回去休息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彰显他的教练权威。」 埃唐越说越小声，又被姆巴佩抓住他在偷看里奥，眼神愈发躲闪。 「我说错了吗？」他硬撑着反问回来。 姆巴佩沉默。 带头加训，听起来就是他会做的事情。 至于里奥么…… 「他们居然背着我们偷偷加训！」他正在围栏旁边向内马尔大声诉苦。 他其实是想找帕雷德斯当面「对质」的，但显然，后者相当清楚小队长的脾气，一看到他出现，就躲得远远的，把自己藏在了一群葡萄人身后。 里奥没找到他，转了一圈又被艾马尔哄了回来，最后只能靠在内马尔身边黯然伤神。 「他们太过分了，我一定要……」他说到一半，卡壳了许久，才宣布，「我要和巴勃罗冷战两个小时。」 「……」 内马尔说，你开心就好。 这也不怪教练们瞒着他了。 姆巴佩收回目光，嘆了口气。 以他不碰球就要闹脾气的球痴程度来看，如果不是重病发烧卧床不起，肯定会出现在训练场上。 既然里奥去了，内马尔肯定也不会让自己落下的，哪怕他知道自己脆弱的脚踝更需要得到妥善的休息。 不说内马尔时常反覆的伤情令人担忧，里奥也才20岁。 这个阶段的年轻球员太频繁地参加比赛，只会因为过度疲劳而诱发伤病。现在有斯卡洛尼在，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 「好吧，我能理解。」内马尔表示，「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姆巴佩也深以为然。 他注视着前方，桑切斯带球跑过，传给同队的维蒂尼亚，然后射门…… 然后他们欢唿着，拥抱到一起。 和朗斯的一场胜利，就能让他们如此振奋，连休息日都愿意来加训，真是精神可嘉。 作为队友（或者球队总监），本该对此感到欣慰。 可姆巴佩还是觉得微妙的不爽。 大概是因为，自己作为顶级前锋的尊严被质疑了。 「这能证明什么？」他抱起双臂。 知道他们练不好传球，干脆就直接练射门了？那还要他们前锋有什么用？ 内马尔摊手：「你要往好处想，我们现在最大的对手曼城，强在哪里？整体性。就算前场哈兰德哑火，也有其他人能站出来打开局面——如果我们也能做到的话，当然是好事，对吧。里奥，你说呢？」 然而他扭头只看到趴在自己臂弯里的小羊脑袋，只有头顶的呆毛随风摇晃，像是在回应。 「我想——」 「不，你不想。」巴西人果断道。 「换句话说，不管谁进球，只要能赢，都一样的。」内马尔转回来继续说，慢吞吞地拖长了声音，「你不会是在嫉妒维蒂尼亚吧？」 姆巴佩嗤之以鼻。 他会嫉妒整个赛季只有两球两助的中场球员？开玩笑。 第198页 非要说嫉妒，那也是对里奥…… 但刚才内马尔提到哈兰德的名字的时候，突然提醒了他。 思路瞬间变得得清晰——是他搞错了。 他郁闷了的这些天，是因为他把自己的队友当成了竞争目标。哪怕现在的里奥和他们一样年轻，他也已经早早地站在另一个高度上了，把他当成外星人就差不多了。 事实上，哈兰德才是他的对手，不管是从球队的角度，还是个人的角度。 所以…… 他想通了！ 姆巴佩突然站了起来，看到同样起身的内马尔，两个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目光。 好了，现在要怎么把这只闹脾气的外星羊哄回家里去呢？ 第89章 法国人又一次见识到了里奥的固执。 他赖着不肯走，他们拿他也没有办法。 内马尔绕到他背后，摩拳擦掌，试图趁其不备，来个旱地拔羊。 小羊一动不动。 在努力了半天后，他尴尬地抬起头，和姆巴佩目光对视：我努力了，真的……要不你来试试？ 姆巴佩露出了嫌弃脸：让你不要整天给m记打gg，吃那么多垃圾食品有用吗？让开，看我的—— 他一边说一边活动着手腕，准备给他展示一下自己近来增肌的效果。 内马尔不服气：我也增肌了啊！你难道不知道里奥平时吃得有多…… 姆巴佩手伸到一半，还没发力，里奥就噌地自己站起来了。 他微微尴尬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怎么样，回家吗？」 「等等。」 里奥抓起水瓶就走，他们顺着方向一望，发现他目标明确——正好是挑在了艾马尔走到场边和场地管理说话的时候。 哦，这就是号称要冷战两个小时的人？ 姆巴佩低头，看了看手錶，他并不想提醒，但是：「我说，现在才过去二十分钟，吧。」 一堂训练课都还没结束呢。 「呵，」内马尔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劝你不要太天真，在我看来，他能坚持二十分钟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要是换个人，那就是两个月起步，上不封顶了。 不信就去问帕雷德斯。 姆巴佩：「……」 有帕雷德斯的例子在先，他迫不得已把到嘴边的「长得好看了不起吗」又咽了回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着艾马尔接过水瓶，和里奥一起走了回来。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艾马尔抬手放在小朋友的脑袋上，语气虽然轻柔温和，但态度一点没动摇。 里奥当然还在据理力争：「可我现在挺好的呀，为什么不能让我参加呢？要是我们不在场上训练，被跟队记者拍到怎么办？那时候，整个巴黎都会说——」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看内马尔。 后者嘆了口气，还是配合地接话道：「法国人就会说我们耍大牌，闹罢训。」 「不会的。」艾马尔的目光从姆巴佩身上掠过，话外之音就是，只要你们和法国人一起，那就不会有事——让人无法反驳——「都回去吧，好好休息，过两天就要去里斯本了。」 另两人都回以沉默。 对于教练今天的安排，他们只是心里觉得别扭，但想通之后，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在进攻端上，他们已经尽力了，需要加训的中场和后防本来就是大巴黎的破绽，如果能提高水准，当然对整个队伍来说都是好事。 现在唯一的麻烦还是里奥。 他又站住不动了，微微鼓起脸颊，伸手拽住助教的袖子。 「可我不想走——」 不知道该说是不是因为他平日里牛肉和甜点吃得多，又或者本来就有一些婴儿肥，每当他做出这种神情和动作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孩子气，更让人难以拒绝。 姆巴佩站在旁边作为一个局外人，都有些恍惚，很难想像直面这种冲击力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而艾马尔只是伸出手，将他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到耳后。 「怎么了，这么想我么？」他微微笑着，似乎是故意曲解里奥的话，「只是几个小时没见而已，只要你想，今天晚上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吃饭的，嗯？」 里奥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又被后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眼睛亮了亮。 「真的吗？」 助教捧起他的脸颊，很不客气地捏了捏：「那就这么说定了？」 看到小羊微微泛红的耳垂，还有不自觉的笑容，姆巴佩又迅速改变了主意，扼腕嘆息。 好吧，是他搞错了，需要增加抵抗力的是里奥才对。 法国人忍不住想提醒他们，大庭广众的，别这么过分。 训练场周围又没有墙，全队就在隔壁不远的地方，只要想看，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呢。 他想到这里，迅速往那边瞥了一眼。 果然，一群葡萄人正假装喝水，擦汗，实则一个个探头张望…… 姆巴佩刚把目光转回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里奥依然专注地望着他们亲爱的助教，手从他的袖子转移到外套的衣角，屈起手指轻轻拨弄着，看起来就像是无声的引诱。 偏偏他还能把这种小动作做得正大光明，当着他和内马尔的面…… 第199页 不过，虽然看着旁若无人，但其实里奥心跳很快，注意力都放在了艾马尔的手上，能感觉到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腰，状似离开的时候，又突然袭击。 轻柔指尖略过他的大腿，在靠近腿根内侧的地方停下，微微用力。 「啊。」 小羊浑身一激灵，带着刺的酸痛感像电流一样闪过，肩膀都跟着微微颤抖，差点直接跳了起来。 他下意识就要后退，又被揽着腰止住了趋势。 旁边两人不忍目睹地扭开头，又听到助教笃定的声音：「看吧，还说没事？」 大巴黎的赛程并不算太慢，最直接的原因大概是，上一场对阵本菲卡的时候，他沖得太勐了。 而他又不喜欢被换下场。 本来在稳定领先优势之后，斯卡洛尼就在考虑换人了，但因为后防的不稳定，种种考虑之下，还是让他留在场上，继续保持威胁。 在那样耀眼的进球记录背后，是及其容易被忽视的肌肉疲劳和旧伤积累。 里奥摸了摸自己大腿内侧的腿筋，又微微地吸了口冷气，不得不承认，艾马尔说得没错。 「可能就是普通的拉伤……」 他支吾了一声，但当艾马尔用那种瞭然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就很难抵赖了。 最终他还是低下头，老老实实接受了去找队医按摩的安排。 他们一起往回走的路上，里奥苦思冥想，还是没想出来是怎么被对方发现的。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太兴奋，痛感就被压制了。」内马尔用过来人的口吻告诉他，「所以，还是乖乖听教练的话吧，不然回头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到那时候就只能被迫停赛了。」 至于怎么发现的？他一点也不想追究，看看助教摸大腿的熟练动作，他基本上就已经能猜到了…… * 周二，欧冠次回合比赛打响。 这一轮的结果在首回合之后就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落后的一方在主场纷纷收穫了平局。 法兰克福主场与曼城一比一战平。 波尔图主场二比二平那不勒斯。 双双被淘汰。 周三晚上，皇马主场二比一胜利物浦，总比分七比一晋级。 联想到上一轮被进了七个的拜仁，球迷们纷纷感嘆，利物浦的二象性真是难以预测…… 而远赴客场的大巴黎，后防集体支棱，总算稳住了自己的净胜球优势。 一比一逼平本菲卡，晋级半决赛。 与此同时，欧协联仅剩的法甲球队尼斯却在点球大战中落败，让大巴黎成为了仅有的欧战独苗。 这一刻，骄傲的法国人也放下了世界盃的怨念，挥舞着队旗，只剩下真诚的庆祝和吶喊了。 在本菲卡的光明球场，跟队前来的死忠球迷欢唿声中，里奥被提前换下场。 这是四个月以来，他第一次没有打满九十分钟的全场。 随后，大巴黎官方在赛后宣布：因为肌肉不适，将在联赛第32轮对阵昂热的比赛中轮换休息。 这就意味着，在五一劳动节之前，里奥就获得了一个意外的小假期。 更衣室里吵吵嚷嚷的，里奥打了个哈欠，无聊地摆弄着手机。 叮一声，贝林厄姆的头像闪烁起来，带着一串喇叭和小礼炮，在一群阿根廷队友的祝贺中很是显眼。 里奥逐一回復消息，一边撕开一根珍宝珠包装，把糖棍塞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咬了一会儿，突然有了决定。 他挑出贝林厄姆的那条消息，斟酌着向他道谢。 对方的回覆马上就到了。 「不开心吗？」英格兰人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情绪流露，表示了关心。 里奥向他解释了自己的腿伤。 「虽然队医说问题不大，只需要休息几天，但……」 「我只能错过下一场比赛了[哭泣][哭泣]」 贝林厄姆深有同感，同样是年轻球员，在被多特蒙德过度使用后，他也不得不迎来几轮的休战，坐在板凳席上无聊地观赛。 「你知道的，我们已经输给了拜仁，接下来几场如果不能抓住机会……下赛季我可能就要离开多特了。」 「啊，那真的好可惜，你们也要好好加油呀。」 两个人惺惺相惜地聊了一会儿，里奥不经意地透露出了不能参加训练的惋惜。 「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很没意思。」 「这样吗？不如我明天就订机票去巴黎吧。」贝林厄姆兴沖沖地提议，「你有空吗？」 是时候把迪士尼一日游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 隔天上午，贝林厄姆在约定地点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里奥。 他骑着单车歪歪扭扭地停下来，接着，贝林厄姆看到了让他难以保持平衡的原因——在前面的车篮里，齐齐整整摆放着三个小金球，看起来分量不轻。 他试着抱起一个掂量：呵，纯金的！ 在酷哥打扮的英格兰人面前，里奥略微不自在地揪着自己的花t恤衣角，露出他惯来的，羞涩笑容。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吗？我出门前，突然收到消息叫我去领奖，绕路过去的时候多花了一点时间……幸好他们就在巴黎。」 贝林厄姆慢吞吞地说：「我当然是没意见啦。不过，你确定不要紧吗？」 他不自觉将目光移向了里奥身后。 第200页 大概是因为他去了一趟iffhs颁发现场的缘故，身后尾随了一串鬼鬼祟祟的狗仔记者，好像还能看见几个眼熟的、带着墨镜努力伪装自己的…… 第90章 可能是近来习惯了被关注，里奥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动静。 毕竟哪怕只是他出门骑个单车，就会被沿途的路人追着录像拍照。在这种聚焦灯一般的背景下，他很难特别留意到角落里躲了几个晃动的不明人影……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知。 骑车过来的一路上，手机就嗡嗡震动了好几次，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查看消息。 总不能又是谁临时通知自己去领奖吧？ 然而，里奥刚拿出手机，就被贝林厄姆伸手挡住了屏幕。 「出来玩就不要看手机啦——看我不好吗？」 综艺节目不是白看的，英国人脸上带着散漫、顽劣的笑容。 明明从他嘴里说出的台词相当炸裂，语气却很一本正经地，提醒里奥：你已经因为一个消息差点放了我的鸽子耶，万一又收到俱乐部的什么通知…… 难道就要把我抛在迪士尼乐园门口不管吗？ 这一番话说得里奥都愧疚起来了，让对方平白无故等自己这么久，确实不太礼貌。 「对不起啊朱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自觉目光飘开，忽然眼睛一亮，指向旁边的冰激凌车。 「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贝林厄姆欣然答应，趁机提出要求：「我要超大浩克牛油果味的，配巧克力酱和花生酱。」 在买冰激凌之前，里奥不得不先把他的自行车推到指定的停车区。 贝林厄姆陪着他走了一段路，打量着这款新型公路自行车，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你是因为跟着你们教练……所以也爱上了骑车吗？」 以里奥的年薪和代言合同，世界上任何限定款的豪车都可以随便开。 而从名气和关注度来说，无论如何他也不适合这么随意地骑着单车出门——都快二十一岁了，成名了这么多年，他似乎还是没认识到这种行为的危险性。 不仅是沿途造成的轰动效应，更是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毫无保证。 考虑到斯卡洛尼是知名的自行车骑行爱好者，贝林厄姆也只能从这个角度尝试解释了。 里奥坦然回答：「哦，这本来就是斯卡洛尼借我的。因为我还没有考驾照嘛。」 所以，这是阿根廷主帅心爱的自行车。 贝林厄姆默默地看着他认真仔细地锁上车，起身就要走。 「等等，你忘了这个。」他拉住里奥，指向了车篮筐里的三个小金球，已经被颠得七倒八歪了。 iffhs，全称国际足球歷史和统计联合会，公认为业界权威的评分机构。 他们每年评选出的奖项归属，都是对球员的无比光荣的认可，而颁给里奥的这三个奖项，2022年度最佳球员，最佳组织核心，以及最佳射手，都是重中之重。 更不用说同时包揽了。 ——既是最好的中场，又是最好的前锋，当然也是最好的球员。 这份足坛中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殊荣认证，却被获得者如此「随意」地丢在单车上。 不仅如此，因为里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拉去颁奖现场的，既没有准备获奖感言，穿的也是一身休闲装。 说休闲装都是对他着装品味的过誉了。 他一定是看着天气暖和了，就从衣柜里翻出他心爱的破洞牛仔裤。还有那件花里胡哨的，海滩款的t恤…… 贝林厄姆发了会儿呆，很违心地评价道：「很有特色，一定是你为今天的约会特意准备的吧！」 「是啊，我挑了很久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裤子。」里奥状似得意地扬起下巴。 「……」 真好，他应该感谢他对今日约会的重视。 尽管这乡下小土妞一般的搭配，让贝林厄姆闭着眼睛都夸不出口。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识，能把领奖搞得跟去城里进货一样。 总不能是因为这些奖拿得太多了，就习以为常了吧？ 里奥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习惯。 从天而降的奖盃太让他诚惶诚恐了，他正望着车篮，一脸犯难，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三个小金球。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把它们扔在这里。 这里可是巴黎。 所谓浪漫之都，也只是说得好听，真实的一面是小偷泛滥，连上锁的自行车都有可能被偷走，更别说这一看就价值和纪念意义不菲的奖盃了。 「啊，呃，我也没想到……」 里奥挠着脸颊，被他那幽幽的目光看得很不好意思，解释道：不是他真的没心没肺，不在乎荣誉奖项，而是实在没想到。 要不是因为颁奖方专程跑到巴黎来给他送奖盃……让人盛情难却，他也不会在出门后才改变计划。 「我懂。」贝林厄姆表示理解，有的人就是坐在家里，也能收穫从天而降的奖项嘛，就跟唿吸，喝水一样轻松。 看里奥的样子，说不定让他吃饭挑选餐厅，出门选衣服都要难得多呢。 「没关系，我帮你拿吧，那边应该有行李寄存处的。」 高个长腿的英格兰人轻松把三个小金球捞起来，捧在臂弯里，抬脚就走。 里奥赶紧小跑着跟上，来到了移动冰激凌车前。 第201页 「你好，我要一个『巨大浩克牛油果冰激凌』，还要一个，呃，」他看着招牌上的图片，微微犹豫了一下，「『蜘蛛宝宝』……是树莓味的吗？」 冰激凌小哥正呆呆地看着他，缓缓点头。 「多少钱？」 小哥维持着呆滞的表情，艰难地开口：「如果……你能和我合影的话，这里的口味我全部都可以送你！」 里奥爽快地点点头：「好的，那就要这两个吧，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钱我还是会给的。」 不一会儿，里奥拿着两个巨大的、堆得高高的冰激凌回到了贝林厄姆的身边。 他伸手将绿油油的那只递过去，立马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对方帮他拿了三个奖盃，就空不出手来接冰激凌了。 但英格兰人若无其事地，弯腰凑到他跟前，对着冰激凌球咬了一口。 「怎么样？」 「很甜。」大男孩说得煞有介事，舌尖一卷，扫过了沾到嘴唇边的巧克力酱，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也尝一尝？」 「是吧，」里奥也很高兴，「我也觉得这里的冰激凌很好吃。」 两个人聊起美食的话题，贝林厄姆很自然地接过话来：「在德国真的很枯燥，除了香肠，就是香肠。」 他微微嘆息地说着。 当然，英国的食物也一言难尽，最出名的居然是炸鱼薯条…… 一来二回，他轻而易举就从里奥嘴里引出了下一轮邀请：「下次你来巴塞隆纳吧，我请客。」 「真的吗？」英格兰男孩立刻咧嘴，露出白得发亮的牙。 里奥说是为了表达歉意，但其实他自己对冰激凌的兴趣更为明显。 提出请客的时候，完全忘了应该先徵询对方的喜好意见。 但贝林厄姆并不介意，为了照顾他的速度，也放慢了脚步，看着他小口小口咬着紫红色的冰激凌球，很快就把蛋筒也啃得干干净净。 在贝林厄姆的极力推荐下，里奥也尝试了牛油果的口味。 牛油果本身没什么醒目的味道，因此，无论是饮料制品还是甜品，都会配上各式各样的调味酱。 里奥一口咬下去，全是巧克力和花生酱的味道， 贝林厄姆嘆气得有些刻意，停下脚步来，用单手手肘夹住奖盃，空出一只手伸过去，用指腹抹过他的嘴唇。 「看，都沾到脸上了，像小孩子一样。」 他说得慢吞吞地，收回手时，很自然地把抹掉的巧克力酱舔掉了。 全套动作做得自然流畅，脸不红气不喘，里奥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切都被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顿时，远处的阴影里一阵骚动。 …… 暗中观察的姆巴佩始终沉着气，却没想到他的这帮同伴如此不冷静。 他正留神里奥的反应，就感觉到自己脖子被人用力掐住，摇晃起来：「他们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内马尔！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是想暗杀我吧？！ 「他还舔了！他居然舔了——英国佬也太不卫生了吧！」另一边的西班牙人也大声嚷嚷起来。 「天哪，还有没有人能管一管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帕雷德斯更是忍耐不住了，摩拳擦掌地伸手去翻背包：「兄弟们，我准备了麻袋，你们有谁想跟我一起——」 「我我，算我一个！」巴西人积极响应。 「够了，都闭嘴！」法国人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 到底是谁要提出跟踪的啊？ 都已经这么幼稚了，能不能好好维护他们最后的、仅存的，身为球星的尊严了？ 姆巴佩艰难地扶正了自己的墨镜：「你们不想被那边的记者发现的话，就给我安静！」 他终于把他们按了回去。 一群人不甘心地探头张望着，他们几乎要怀疑，贝林厄姆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了。 就算不知道他们在这里，那还有那么多记者呢。 「谢谢。」里奥微微红了脸颊，小声说着。 主要是为了自己豪放的吃相。 「对了，话又说回来，你们俱乐部该不会突然宣布加训吧？」贝林厄姆似乎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不会啊，比赛日后是固定假期。」里奥告诉他，一边在心里补充，况且，就算加训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不情不愿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教练有多么□□！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训练而已，这很过分吗？」 贝林厄姆一边听，一边敷衍地应着，心想，教练组都不得不这样对付他了，到底过分的是谁啊？ 里奥没有很在意听众的反应，继续控诉：「他们居然威胁我，说什么如果不听话的话，就把我下放u21青年队！——你听听，这合理吗！」 「……」 贝林厄姆看着他，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哦，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到21岁。」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忍住脸上的笑意，「其实很合适不是吗？」 「……」 里奥再次鼓起脸颊，很难形容到底是生气还是委屈，反击得也很没震慑性：「你比我还小呢，对前辈尊重一点！」 这反而让贝林厄姆笑得更开心了：「好好，我错了，不过相信我，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那么做的。」 第202页 「我猜也是。」里奥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斯卡洛尼对他还是很好的。他已经决定了，不能辜负他们的好意。 今天他就要去迪士尼商城里大採购！ 第91章 作为被gg商精挑细选的内衣模特，贝林厄姆的身材在球员中也算是优越突出的，又是新生代中少有的小帅哥。 里奥和他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两百。 很难分清楚是他们本身太醒目，还是那三个小金球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原因…… 路人一边举着手机追拍，一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琢磨着是不是在拍gg。 一直到乐园门口的寄存处，他们又经歷了工作人员惊诧的目光洗礼。 「呃，我——」里奥开口想要说明情况，然后就卡住了，转向同伴，悄悄使了个眼色：你觉得他们听得懂西语吗？ 「可能有点难。」 只听对方有些激动地，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堆。 里奥只是真诚地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听不懂法语捏。 「一点都不会？」英格兰人挑了挑眉毛，「那么，你在巴黎的这几个月，应该很辛苦啊。」 他很果断地摇头，仿佛在法国联赛中踢球却听不懂法语是多么理直气壮的事情：「不会，这样很方便啊，你看，就算有人在更衣室里说我坏话，我也不用担心会听到了，避免了尴尬，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贝林厄姆：「……」你很得意嘛！ 最后还是靠着他用英语和对方完成交流的。 在法国和当地人说英语，他都有些担心他们会被傲慢的巴黎人赶出去……不过，好在这是迪士尼乐园，英语依然是通用语言。 又或者说，他们的脸还是很好用的。 只要配合拍一张合影，签个名，连本来需要排长队的门票都能轻松拿到。 「看吧，如果你不会法语，在这里还是很麻烦的。」 贝林厄姆整理着自己的零钱包，把信用卡放回去。他顿了顿，又问：「所以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当地的法国佬……在你背后说坏话？」 这么有自信？还是完全不在乎？ 「我确实听不懂，」里奥一本正经地答道，唇角弯起的弧度略显狡黠，补充，「但是有莱安在呢，他来巴黎好几年了。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告诉我的。」 * 「我们真的要这样跟进去吗？」萨伊-埃梅里问道。 作为大巴黎一线队最受期待的小将，刚过完17岁生日的埃梅里还忙于「高中-俱乐部」的双线生活。 每个礼拜，他需要参加上午的学业课程，傍晚赶去训练，晚上再完成作业……偶尔还要为即将到来的升学考参加额外补□□之，忙得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得到一日假期，他和其他几个高中生都是被「参加球队团建」的理由约出来的，没想到—— 队里的前辈们居然会带他来游乐园玩！ 会不会太放纵了？ 「错，不是玩，是跟踪。」内马尔煞有介事地纠正，「注意态度，你还是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怎么可以来迪士尼呢？除非有正事。」 姆巴佩有点忍不住了，冷笑一声，当场拆穿他：「跟踪算什么正事？」 啪地，巴西人大喇喇地张开手臂，一手按住一个法国人，语重心长地教训道：「当然是为了里奥！你们用脑子想一想好嘛，他可是大巴黎的无价之宝，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拐去英超或者西甲吗？这会对俱乐部造成多大的损失，还不算正事？」 噢，确实很有道理。 埃梅里和几个年轻人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于是，他认真请教：「那我们要做什么，把那个英格兰人拉去套麻袋吗？」 阿什拉夫也忍不住了：你们能不能都清醒一点，不要一遇到梅西就失去理智？ ——不要被阿根廷人带坏了好吗！ 忘记伦敦的经验教训了？你们就那么想去体验一下巴黎警察局一日游？ 「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拉莫斯摆出思考状，故作正经，却压不住嘴角泛起的坏笑。 「还记得上一个被套麻袋的那谁吗？到现在警察也没抓住袭击者，这说明什么？要是想隐藏身份，套麻袋还是很有用的，对吧……」 跟踪小分队忽然沉默了。 「上一个被套麻袋的」，指向性明确，就差直接亮出拉波尔塔的身份证了。 而想到巴塞隆纳主席的下场，大家心中都有一些微妙的情绪——不仅仅是幸灾乐祸，还有一些模煳的怀疑。 尽管警方没抓到人，尽管目击证人的证词状似十分可靠，但是…… 但是，怎么就那么可疑呢？ 大家互相看看，法国人合情合理地推测道：「如果套麻袋是阿根廷人的惯性思维，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上一次……也是他们……？」 「嗯……」内马尔拖长了声音。 阿什拉夫忽然觉得四周安静得过头。 他们之中的阿根廷人居然半天没有动静。 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一点都不反驳，就显得很不对劲了。 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帕雷德斯本人正埋头对着手机，噼里啪啦地，似乎是在他们国家队的小群里奋笔疾书。 「各位，大事不妙！」 他在打出了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又发出了一连串表情包，试图唤醒这个安静的群组。 第203页 「太迟了，」利桑德罗·马丁内斯冒泡，幽幽道，「我已经在英国的热趋上看到了……」 「这么快？」帕雷德斯吃惊。 紧接着，套麻袋创始人（伪）克里斯蒂安·罗梅罗，当场将热门话题复制了过来： #迪士尼在逃公主# #生了生了，是三个小金球！# #大英帝星与阿根廷王储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共享冰激凌，甜蜜时分# #来自皇马的间谍# #一切都是弗洛伦蒂诺的阴谋# …… 帕雷德斯微微呆住。 没想到事情比他想像得还要严重。 里奥和人分享同一个冰激凌的事情居然已经登上国外的热搜了！这不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等等，为什么正儿八经的iffhs奖项，被他们形容得像是里奥和英格兰人偷情生下来的爱情结晶…… 他看着看着，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等等。 皇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们！ 「永远不要低估网友的想像力。」德保罗教训他。 哪怕贝林厄姆是一个英国人，而他又在德甲的多特蒙德效力，但这并不能阻挠他们发散思维。 众所周知，多特蒙德绝对买不起一个世界级巨星——别说多特蒙德了，德甲谁都买不起——而德国环境也不适合一个阿根廷球员落地生根，所以一上来就被排除了可能性。 这样一来，和贝林厄姆传出绯闻的下家，自然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埃米利亚诺冷静地分析：既然能上热搜，看来皇马公关已经发力了。 群里纷纷表示附和。 「那现在该怎么办？」帕雷德斯问。 大家突然安静了。 恩佐发了一张哭泣的柴犬表情： 「其实，我们，还在加训……」 本菲卡的两位刚输了比赛，隔天又遭到热搜打击，可谓事业情场两失意。 再热情的狗狗都打不起精神，直接沉入低谷去了。 看来不能指望他们。 然而，帕雷德斯又想起来，今天是周四，各大联赛的比赛前夕。 除了刚参加欧冠比赛的球队，其他人是不可能有休假的…… 「所以，为什么你们还能回覆信息？」 「……」 * 贝林厄姆本来只是开个玩笑，但没想到，里奥真的就全程没看过手机。 反正没接到电话，那就默认没有要紧的事情。 起先，他还担心他们两个成年男人一起来逛迪士尼乐园，会招惹不少眼球，会不会让里奥感到很不自在。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比他还大一岁的里奥玩得十分投入，从尖叫过山车，到海盗船，他都主动拉着他往队伍里钻，哪怕被转得晕乎乎的，也兴致不减。 一圈下来，里奥还觉得不够尽兴，于是，连粉嫩的旋转木马也没放过。 一群幼儿园小朋友看着坐在他们中间的大球星，欲言又止。 「妈妈你看，这两个大哥哥好奇怪——他们是不是同性恋变态啊？」小朋友指着他们俩，朝围栏外的父母说得大声，没发现父母们都瞬间变了脸色，着急地打手势，使眼色。 里奥听不懂法语，但不代表他看不懂气氛。 被熊孩子这么指着，他却一点没生气，若无其事地，抱起了怀里的玩具水枪—— 作为幼稚的报復，他毫不留情地滋了熊孩子一头髮的水，带着胜利的姿态跳下旋转木马，扬长而去。 贝林厄姆没反应过来，被甩在了后面。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孩子的父母一点也没生气，上来把儿子抱进怀里，不仅没替他擦头髮，还激动得要命：「天哪，亲爱的，这三十年你都可以不用洗头了！」 贝林厄姆：「……」 这可真是亲爹。 好像没事了，他想，还是先把里奥追回来吧。 他顺着人流离开了旋转木马，寻找着小羊的身影。 不巧，游行的花车到了，跑在前头的欢脱小羊没剎住车，一头撞入队伍里，立刻引来大乱。 当贝林厄姆追上来的时候，里奥已经被抬上了花车，成为了游行表演的一部分。他呆呆地坐在宝座上，怀里还被塞了一个大号草莓熊，迎接着两旁游客们的列队欢唿…… messi——messi—— 这阵仗，似乎整个园子里的几万游客都涌过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迪士尼ip里最受欢迎的主角呢。 花车的巡游路线眼看着即将走到尽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了意外。 先是前方传来了尖叫，然后骚动很快向整个队伍扩散。 游客们四散逃离，身着奇装异服的演员也急匆匆地提着道具后退，躲避…… 人群中的贝林厄姆被人撞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站稳，随后注意到了从脚边窜过去的一只巨大老鼠。 他微微吸了口冷气，这回可不是迪士尼表演的一部分了。 就在前不久，巴黎市长宣布灭鼠失败，市民们将与六百万只老鼠共存…… 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转眼间，鼠群就入侵米○世界了。 贝林厄姆微微皱眉，想要在混乱中找到里奥就更困难了。他加快了脚步，不断环顾四周，终于，余光捕获了一抹鲜明的红色。 草莓熊！ 第204页 抱着草莓熊的小羊被稀里煳涂地推倒在地，滚了一圈才爬起来，迎面而来就是一只唧唧乱叫的老鼠。 「哇！」他下意识抱起了草莓熊，挡在前面。 关键时刻，一道身影飞闪而过。 我铲！ 老鼠尖叫着飞向了远方。 拉莫斯从地上从容起身，捋了捋刘海，摆出一个潇洒帅气的pose：「王子登场！」 第92章 番外2 番外2·里奥梅in多元宇宙（生贺特辑） *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一个梦。 …… 「喂，已经十一点了，还不起来练球！你们完全没有上进心的吗？！」 内马尔被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这是被绑架了吗？ 巴西人打着哈欠爬起来，环视一周，发现了不少自己熟悉的私人物品，房间布置的风格也非常符合自己的口味。 如果是真的…… 那绑匪还挺贴心的呢。 他试着从窗口往外望，看得出来，这是一栋位于郊外的豪华别墅，起码有五层高。 房子周围的风景很不错，但他印象中自己从未来过。紧靠着后山茂密的森林，浓密的灌木丛，打理得精美的花园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后院里配了泳池，球场还有……跑马场？ 也许是没等到回应，门砰砰地响了。 那声音又中气十足地吼了起来：「内马尔！起床！梅西都已经拿了七个金球了，你怎么还睡得下去的？」 内马尔还没回神，脚步声很快从门前离开，穿过走廊急匆匆往下一个房间去了。 咚咚咚…… 内马尔打开衣柜，一排的巴塞隆纳球衣让他愣了一下。 原来房间里那些红蓝的装饰品指的不是巴黎，而是巴萨？ 他摸着熟悉又陌生的球衣，看到镜子里年轻许多的面孔，心中满是感慨，随之涌上的是疑惑。 也许只是一个梦。 至少在梦里，他回到了曾经无比想念的时光。 ——可「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梅西的第七座金球奖，不是在巴黎拿的吗？ 他将挂在最外层的球衣取下来，根据赛季款式，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他不仅回到了过去，还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平行世界？ 内马尔熟练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换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在门口，他与苏亚雷斯打了个碰面。 「嗨，路易斯，我在想是不是我今天耳朵出了点问题，为什么我一大早就听到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到处发癫的声音？」 苏亚雷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答道：「应该没有吧，他每天都这样。」 「哦。」 内马尔应了一声，还没有多想，但等他转身，和苏亚雷斯并排朝走廊另一头走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出现在眼前的是预想之中的葡萄牙人，气势汹汹的，眼睛里仿佛还在喷火。 可为什么，他身上穿的是…… 啊！ 内马尔尖叫一声。 夸张得像是在模仿那只土拨鼠，引来苏亚雷斯的回头。 「你又怎么了？」 「为什么他在这里？」 内马尔呆若木鸡地，指着葡萄牙前锋身上的红篮球衣（没错，还是七号）。 巴塞隆纳的克里斯蒂亚诺？ 开玩笑吗？！ 乌拉圭人还是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应激，摸着摸下巴，想了想：因为巴萨想要和对家……打擂台？ 等等？ 内马尔迟缓地转动脖颈，瞪着苏亚雷斯，被他推着往前走。 「再说，现在也不早了，该去吃午饭了……」 两个人离开了这个挂满巴萨名宿画像的走廊，在交叉的路口，与另一行人相遇了。 「leo——」内马尔眼睛一亮，就要挥手招唿，然后下一秒，声音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 ？！ 年轻的里奥拿着马黛茶，低头摆弄吸管。 而走在他身旁的则是迪马利亚和拉莫斯，后者大喇喇地揽着里奥的肩膀，眉开眼笑说着什么。 这三个人同框出现，倒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巴黎，大家就已经见识过了。 但问题是…… 为什么里奥身上穿的是那件刺目的皇马球衣啊？！ 世间五彩，此刻都变成了……白色吗？ 虽然他穿白色也挺好看的，但是，但是…… 啊！ 内马尔又尖叫了一声。 「里奥，他……什么时候去了皇马？」他指着对面的手抖得厉害，声音也微微颤抖， 这傢伙今天是有点不对劲，苏亚雷斯奇怪地看了看他。 「你说的是里奥·梅西吗？他一直在呀，你今天怎么了，睡煳涂了？」 一直……吗？ 内马尔恍惚地重复了一遍。 「和拉玛西亚相比，他可是皇马青训唯一的骄傲呢。」苏亚雷斯半开玩笑地说，「行了，别再看他们了，我知道你当初也差一点就去皇马了，但现在……你还是老实点吧，小心被加泰人盯上。」 话还没说完，他就收到了巴西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亚雷斯微微动容，似乎很能体谅他的心情。梅西和每个巴西核心都有那么点不可说的……嗯，这都是公认的秘密了。 第205页 他再次压低了声音提醒他：「我也知道你喜欢梅西，谁不喜欢呢？但总之你得控制一下，在你退役之前，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连喜欢都不能说吗……」 苏亚雷斯嘆了口气，没再回答。 恍惚间，内马尔被他的乌拉圭同伴连拉带拽往餐厅走去。 路上，他们经过了皇马走廊。 十几个大耳朵奖盃已经并不能吸引内马尔的注意了。 从七个金光闪闪的金球面前走过时，他也依然无动于衷。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和挂满了名宿画像的巴萨走廊相比，皇马走廊一列下去全是同一张熟悉的脸。 十几岁的小里奥和齐达内站在一起，身上穿着明显大了几码的五号球衣。 和大罗纳尔多勾肩搭背。 二十岁的里奥举起世足先生奖盃。 被卡卡摸头。 和同样年轻的拉莫斯举起国王杯奖盃。 …… 最显眼的，当然还是他和弗洛伦蒂诺主席的合照，比其他几个画框大了一个size。 尚显青涩的阿根廷人脸上带着微微羞赧的笑容，怀里捧着金球，头顶上还被p了一个小山羊皇冠。 内马尔摇摇晃晃地走着，忽然脚下一滑，哧熘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哎哟！」 他摔得晕头转向，万幸没受什么伤，腿也好好的。 只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了里奥诧异的目光，尽管包含关心，但依然充满了距离感。 剎那间，世界安静下来。 「你没事吧？是不是低血糖，我这里带了……」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沓泡泡糖，「你喜欢哪个口味？」 内马尔下意识躲闪了目光，还是不习惯他身上被套了件白球衣。 「呃，谢谢。」 他很快被队友拉走了。 内马尔望着他们的背影，和跑下楼的苏亚雷斯对上目光，忽然问：「你跟我说说，他和巴西核心都有什么故事？」 * 拉莫斯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换了衣服，洗漱，然后推开房间的门。 身后传来皮克的声音：「你个蠢货，又穿错衣服了！」 哦，原来他在国家队啊。 拉莫斯想着，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意识还有点朦胧，始终蒙着一层白纱，只有梦境里才会这样。 拉莫斯勐地停下脚步，跑出了宿舍大门，迫不及待地环视一圈。 的确是他记忆中的训练基地，低下头，身上也穿的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队服。 说实话，他很想念国家队的时光，尤其是在被迫从国家队退役之后，他并不意外自己会梦到这些。 拉莫斯顺着走廊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怀念着他的队友和对手，不知不觉来到了奖盃室。 德劳内杯，大力神杯…… 等等，这个奖盃做得还挺逼真的，跟原版一模一样呢。 拉莫斯走了两步又退回去，摸了摸那座欧洲杯奖盃。 也许是他不小心将感慨说出了口，奖盃室管理员骄傲地附和了他的话：「那当然，我们可是歷史上第一个拿到三连冠的国家！」 拉莫斯愣了愣，三连欧洲杯冠军？ 这听起来跟做梦一样。 哦不对，他就是在做梦。 拉莫斯琢磨着，也许是他潜意识把这个梦境又美化了几分。 这个梦做得有点大了，虽然说出去有点羞耻，但这是他自己的梦嘛，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拉莫斯很快想开了，乐滋滋地继续走下去，一边继续和管理员闲聊：「可惜没能拿到世界盃卫冕，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管理员深有感触地嘆息道，「要是在马拉卡纳，你当时的那个头球进了的话……不过没关系，亚军也是大家努力的成果，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呢！只要有队长在，一切都有可能……」 拉莫斯越听越煳涂，什么？ 他说的是巴西世界盃吗？ 可他们不是小组赛就出局了吗，怎么还有个亚军…… 队长又是谁？？ 他下意识低下头，红色的球衣袖子上，果然少了熟悉的袖标。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尽头，管理员停下脚步，抬头欣赏挂在墙上的球队合照。 拉莫斯也有模有样地学着，然后逐渐睁大眼睛。 等等，这张脸…… 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 拉莫斯发出一声土拨鼠尖叫。 这个梦，有点太超过了吧？！ * 姆巴佩站在河边发呆。 他纳闷地心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和小球迷的见面会上被送了神龟面具…… 怎么连做梦都是小乌龟歷险记呢？ 但是没办法，梦还没有醒，他只能硬着头皮，扒拉着自己的四肢——说出来怪怪的，但现在也只能这么称唿它们了。 经过一番费劲的挣扎，他终于前进了一米。 这速度可真够惊人的。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只无助的龟龟。 途中，几只欢快跑过的山羊爬到了龟壳上玩耍，让他差点翻了壳，他正想发出谴责，它们又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午后的河边，是动物们的乐园。 在那里，他遇见了一只安然晒太阳的水豚。 水豚趴在河边的鹅卵石上，慵懒地将前肢浸泡在水中，带着蹼的爪子轻轻拨拉出细小的水花。 第206页 它一动不动，只在姆巴佩经过时，转动了眼珠，打量了他一会儿，又继续趴了回去，嘴里嚼着什么。 这副安逸的神态让他觉得似曾相识，脑海中朦朦胧胧地闪过一些画面。 产自南美洲的水豚，草原…… 姆巴佩忿忿想道，可能是自己在俱乐部被南美人包围了，才会在梦里也身临其境地体验一回南美洲之旅。 上帝可真会恶作剧。 他在水豚旁边发了会儿呆，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安逸时光。 草原与沼泽地里到处都是来自天敌的威胁。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差点被藏在水中的蟒蛇袭击——那蛇冲上来，将行动缓慢的水豚迅速缠了两圈，嘶嘶作响。 他惊恐地望着水豚伸着小短腿扑腾挣扎，把头一缩，用龟壳撞了上去。 噗通。 大蟒蛇掉进了水里，扭动着游走了，但紧跟着一阵风吹来，石头后面的草丛微微摇动，忽然跳出了一只身形矫健的美洲豹。 美洲豹沖了过来，径直路过了龟壳，看都没看他一眼，在水豚面前一个急剎车，用舌头舔了舔它粗糙的短毛。 吸熘。 咦，好噁心。姆巴佩嫌弃地往旁边爬了两步，远离了它们。 偷袭过后，河边渐渐热闹起来。 他回头望去，水豚身边聚集的小动物越来越多，长腿的白鹭停在旁边小憩，路过的大象会伸长鼻子摸摸它的头……连背上都趴了几只小鸟，欢快地唱着歌。 * 帕雷德斯汗涔涔地说，我做了个噩梦。 俱乐部队友们都看着他，纷纷点头：「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不，也不一定就是噩梦，只不过……」拉莫斯欲言又止，慢吞吞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梦见什么了？」 帕雷德斯擦了把冷汗。 「我梦见了小队长……」 大家没有反应，表情都十分平静。 「你们不懂，」他解释起来，「他居然穿着河床的球衣！这太吓人了，你们能想像吗？」 在场的没一个阿根廷人，都缓缓摇头，并不能理解博卡人的心情感受。 但是当他们走进更衣室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把每个人都结实地吓了一大跳。 当场有人抱着头，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我还在做梦吧！？ 乱套了，都乱套了！ 板凳上坐着的，更衣室旁边站着的，正在喝水的，捧着马黛茶的……一群小里奥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门口。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穿着不同的球衣的话，这大概是大巴黎幸福的能升天的时刻。 阿什拉夫看着在眼前晃动的皇马球衣，感觉到了微微的窒息。 他僵硬地转过身，试图冷静一下，可一抬眼，又对上了另一件，同样令自己十分熟悉的蓝黑色条纹…… 国际米兰十号，但并不是劳塔罗·马丁内斯。 这个国米版小里奥向他伸出手，十分娴熟地讨要着拥抱：「好久不见——」 救命！ 没等摩洛哥人发出尖叫，另一边又骚动起来。 「怎么还有ac米兰啊？」 阿什拉夫从这个里奥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面前站着另一个红黑条纹的里奥，双手叉着腰，眉毛挑得高高的，大声质问：「你怎么去了国际米兰？」 ……很好。 在他们被皇马里奥吓晕之前，这两个米兰里奥好像先要打起来了！ 十几个来自平行世界的里奥装满了破水沟的更衣室，让它不堪重负，炸开了锅。 除了里奥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掺杂着巴黎球员们互相大吼： 「内马尔，你能不能把皇马里奥借给我……」拉莫斯两眼放光，「我是说，让我感受一下！」 小里奥被巴西人扛起来，还在奋力挣扎：「我绝对不承认巴塞隆纳！」 穿着西班牙鲜红队服的里奥被门将多纳鲁马小心翼翼地护着，和他对峙的另一边，是穿着义大利队服的…… …… 混乱中，维拉蒂艰难地从人群中爬出来，擦了把冷汗。 今天是什么日子，全宇宙的里奥怎么都被送过来了？ 嗯，等等，这是什么……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从胡乱中逃出来的人，呃，或许是「人」。 维拉蒂低下头，看着从脚边钻出来一只巴掌大的小狮子，小心翼翼地往前爬着，突然四肢离地，吚吚呜呜地叫起来。 一只毛光滑亮的红狐狸叼着它的后颈提起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去。 * 艾马尔起床时，感觉旁边多出来一大块鼓包，还发出了窸窣的摩擦声。 「里奥？」他试探着问了一声。 尽管他并不记得小傢伙什么时候偷偷跑进来了。 但如果是里奥的话，凡事都有可能。 摩擦的动静消失了，被子被掀下来，露出了睡得毛躁打卷的一头乱髮。 里奥迷迷煳煳地揉着眼睛：「巴勃罗？……唔，现在几点了？」 他一边问，一边从床上爬下来，闭着眼睛往浴室走，结果一头撞上了艾马尔。 后者正惊讶地望着他身上红白的河床球衣。 里奥睁开眼睛，被他过分直白的目光看得微微害羞地红了脸，用手去拧衣角，一边小声问：「怎么啦？」 ……哇喔。 他想，这一定是个美梦。 第207页 第93章 里奥醒了，昨晚做了个美梦，心情很好。 在迪士尼玩了一天，又经歷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老鼠大战，可谓相当充实。排解了不能比赛的郁闷，他高高兴兴地回到俱乐部，准备进行室内训练。 ……呃，然后，他看到了他唉声嘆气的队友们。 这时，他才想起来应该去关注一下（由自己引发的）热搜效应。 不出意外，大巴黎的公关小组正对着电脑愁眉苦脸。 「梅西和贝林厄姆同游迪士尼」的消息在各大社媒上挂了一天，又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已经发展到「皇马对梅西势在必得，不惜使用美色引诱」了。 即便是如此离谱的说法，也总会有人相信。 再被各种谘询号，营销号轮番转发引用，显得愈发有理有据。 这相当于被德比死敌公然骑脸输出，巴萨也按捺不住了。 先是经歷了主席遇袭，国王杯主场惨案，巴塞隆纳俱乐部在舆论战上已经沉寂许久，但…… 政客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足够厚，可以将无耻进行到底。 被打了一顿的拉主席似乎一点也没记取教训，悄悄修復了心里创伤，两个月后的今天，又打扮得容光焕发出现在了公众视野里，开始了老一套的推锅和拉拢—— 「巴塞隆纳随时欢迎梅西的回归，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我们知道，他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维繫在他和巴塞隆纳之间的感情是无法忽视的。」 「我们不能忘记，两年前，西甲是怎么苛待巴萨的，他们以种种理由逼迫梅西离开。离开这个他深爱着的、也深爱他的俱乐部，土地，还有那么多球迷为之流泪……」 「如今，他们似乎又和皇马串通一气……」 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西甲官方不近人情，而巴萨受到针对排挤，才无法和梅西续约。此刻拦在巴萨和梅西之间的，已经不是简单的财务问题，而是西甲和皇马狼狈为奸，设下的种种障碍。 一番表演叫人嘆为观止。 但这一回，也有更多的人看清了他们的真实嘴脸。 梅西现在还在巴黎踢得好好的，也还没有半点要离队的表态，这时候，巴萨方面发表这样的言论，仿若视之为理所当然的私人财产，这让psg俱乐部和高层怎么想？ 如果他们真如自己所说的那么爱梅西，为什么不能祝愿他在新的俱乐部过得更好，反而要将那么多「应该」「必须」的回归压力强加在他身上？ 现在的巴萨，到底哪来的底气？ 一边是欧冠四强，一边是欧联附加赛淘汰的差距，靠打感情牌就可以抹平了吗？ 大巴黎高层本就对待定的续约问题怀有忧虑，此时被西甲这两个老对头一搅和，更是充满危机感。 几个电话打给豪尔河·梅西探听态度，还带上了卡达方面的施压。 可后者还是老态度，只保证赛季结束前不会有任何动摇……那赛季之后呢？ 皇马和巴萨的造势效果明显，其他俱乐部也想着浑水摸鱼。 他们都是有自己考量的。 二十岁的梅西和巴萨还没那么深的牵扯，凭什么认定他一定想回巴萨呢？ 连皇马都想挖墙脚，都敢挖墙脚，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离夏窗转会开启不到两个月了，这可是零元购的小将梅西啊！ 应沖尽沖！ 公关部门紧追着舆论走向，沉痛地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大巴黎的危机了。 而是整个法甲联赛面临的威胁。 五大联赛中排在末位的关注度，向来对转播商没什么吸引力。 粗糙的技术与判罚，更是让法国国脚避之不及，再好的青训成材率，却挡不住流失。 哪怕中东财团入主，将大巴黎打造成了法甲霸主，轮番引进球星，从伊布拉西莫维奇到内马尔，高价续约姆巴佩，却也不见得有什么起效。以前还有南美小妖将他们当做登陆欧洲的踏板，现在也直接奔着如日中天的英超去了。 前途十分堪忧。 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现在拥有梅西。 一个正值二十岁大好年华，拥有无限未来和可能性的，足坛百年难遇的天才。 他的影响力与商业价值都是有目共睹的，两年前来到巴黎，带来了无数的贊助商，两年后世界盃加冕，所有的奇蹟汇聚于此，收视率直接登顶。 也因此，能让卡达高层能在法国本土势力面前占优，在他们高薪捧着的姆巴佩面前坚决定下核心之位的，也只有他了。 当然，不是法国人不够努力，问题是…… 以法国足球的影响力，公关能力，能和西甲，和皇马的段位相提并论吗？ 就连法国足球自己颁发的金球奖，在造势方面都显得微不足道，就更别说转会吸引力了。 公关部将舆情汇报给主席，纳主席也愁得不行。 他下定决心，必须在欧冠半决赛之前，和梅西好好谈一谈了！ 他叫住代理总监：「梅……里奥现在在哪里？」 * 外边天下大乱，而里奥…… 周末联赛对阵昂热，斯卡洛尼的试阵心思昭然若揭，他也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轮换的安排。 此时，里奥坐在健身房里，与同样因为超负荷而被轮换的葡萄人作伴。 后者正对着手机给他念新闻。 第208页 球员和俱乐部的关注点并不一样。 比起背后风云莫测的转会操作，他们更在意的是和贝林厄姆……这个约会本身的意义。 努诺·门德斯错过了昨日的「球队团建」，但没有错过队友们在群里的交流，把几个热点事件读了一遍，里奥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笑起来。 「没有啦，我们没有去鬼屋，迪士尼又没有鬼屋。」他纠正道。 「可是我看爆料记者说——」葡萄牙人迟疑，再次瞥了一眼「鬼屋惊魂！贝梅相拥」的标题。 他想说，记者不仅看到了，还拍下了他们抱在一起的照片呢…… 「哦，我们去了幽灵公馆，」里奥想起来了，但没有丝毫的后怕，反而兴致沖沖地说，「我觉得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音效和布景都让人身临其境——啊，但是，朱迪被吓到了，一下车就抓着我跑出来……」 门德斯：「懂了。」 果然是另一方的小心思，这就记下来告诉他们。 然而，英格兰人并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游行的大骚乱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危难关头，从天而降的王子，或者骑士……救美。 听起来很浪漫，绝对应景的迪士尼童话剧本。 如果不是他们脚边还有一大群唧唧乱窜的老鼠的话。 里奥：「……」 没有预想中的惊讶或是感动的反应，他只是呆呆地抱着玩偶，在地上坐了半天，才歪了歪头：「你们怎么也来了？」 那双乌黑的眼睛睁得圆熘熘，单纯而又自然的神态和他怀里那只熊几乎一模一样。 拉莫斯的灿烂笑容被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瞬间没了底气，目光也飘向了远处。 「啊，这个么……说来话长。」 他这么一看，直接将躲在花坛后边的一群人也暴露了个彻底。 里奥顺着他的方向转过去，便对上了暗中观察的姆巴佩：「……」 姆巴佩默默举起了路边买的兔子面具往脸上一套，开始自欺欺人。 内马尔也悄悄缩到了队友的阴影里。 只有旁边几个不明状况的小将还在傻笑，铁棍同学还主动抬起手，朝里奥挥了挥：哈喽？ 贝林厄姆：「……」 呵呵。 他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按捺不住的。 里奥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却没有追问，只是慢吞吞地说：「好吧，你们来得正好。」 「嗯？」拉莫斯疑问地挑了挑眉。 「可以帮我个忙呀。」里奥说得理直气壮，一边把神似的草莓熊夹在胳膊下，一手指向了街道尽头的购物商店。 说好了要大採购的，给俱乐部上下的礼物一个不能少。 如果只有他和贝林厄姆两个人，是肯定拿不下的。 况且，才第一次「约会」就把人当搬运工，里奥心里也是会有点过意不去的。 「所以……」他眨了眨眼睛，脸颊上挤出了可爱的小酒窝。 「就拜託你们了？」 …… 「事情就是这样的。」里奥认真地解释，也不忘了表明自己和英格兰人的纯洁关系，害羞地笑了笑，「如果这也算约会的话，那大概是我们十几个人的集体约会吧？」 努诺·门德斯看着他真诚的脸，顿时觉得他们那些藏藏掖掖的小心思实在是太龌龊了。 「不过好可惜，」里奥又说，「我们本来还可以多玩一会儿的，还可以一起看晚上的烟花呢。那时候才下午五点，基利安突然接到教练的电话——他们就被叫回去加训了。」 说到这里，他还流露出嚮往的表情，仿佛恨不得自己也是被一通电话叫去加训的一员。 「……」 门德斯清了清嗓子：「呃，那你的礼物都买到了吗？」 里奥只是回以神秘的微笑：「你回到更衣室记得检查一下，会有惊喜哦。」 纳赛尔在健身房外边来回踱步，作为一个俱乐部的主席，莫名显得优柔寡断。 终于，里奥和队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走上前去。 却被截胡了。 门德斯识趣地和他们道了别，先一步开熘，然后就剩下里奥微微侷促地把手摆在身后，手指搅在一起。 艾马尔朝他伸出手。 「今天大家都收到了很可爱的玩偶——那我的礼物呢？」 里奥的耳朵唰地红了起来，左右张望一下，迅速抓起他的手，拉到了没人的走廊里。 眼看着他们从面前掠过，却被忽视的的纳主席张了张嘴，微微无助地伸出手：「那个……」 有没有人理他啊！ 为了续约，只能忍了。 但是跟上去偷听好像不太好？ 纳赛尔和自己做了一番心理斗争。 想想看，昨天一整个球队都跑去当斯托卡了，他们都还能装没事人呢，他就稍微偷听几句……没有关系吧？ 然后，他做出了让自己无比后悔的一步——向拐角迈出了脚步。 「有什么要说的吗？这么神秘。」 「嗯，唔，就是礼物……」 里奥的声音含煳着，越来越小，纳赛尔并没有听清楚，只听到艾马尔像是开玩笑一样地：「是吗？如果你愿意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我的话，那我当然会好好收下的——」 「嘘！」 话还没说完，就被红通通的小羊捂住嘴，「不要说得那么大声，万一被人听到了……」 第209页 纳赛尔赶紧往后面缩了缩，确保自己的影子也没有露出来。 「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艾马尔问他，声音里带着笑。 「因为，我也想请你和我一起去……」里奥吞吞吐吐地说。 走廊里安静了一会儿，纳赛尔努力竖起耳朵，终于听到艾马尔「咦」了一声。 「沙特？」 ？！ 主席立刻捂住了心脏，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难道皇马，巴萨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其实真正在推动转会的是…… 沙特财团入主的纽卡斯尔联？！ 第94章 纳主席整整一晚上没睡好。 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卡达埃米尔沖自己发火：你个废物，怎么连梅西都留不住？天气热了，大巴黎主席也该换人了。 画面再一转，自己被不明人士袭击，套上麻袋沉海…… 噩梦戛然而止。 他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自己虚弱得像是突然復阳了。 今天晚上大巴黎客战昂热，理论上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不过正值赛季的关键时期，在预定的行程中，他身为大巴黎的主席，理应代替体育总监随队前往客场，表示俱乐部的支持。 ……算了。 纳赛尔闭上眼睛决定装死一天，没想到电话响了。 他并不想接，但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顿时一惊，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手机里传来阿根廷男孩略带羞涩的声音：「早上好，纳赛尔先生，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纳赛尔赶紧又看了看屏幕，确认了现在的时间：早上九点半。 对于这个经常睡到中午才起的年轻人来说，早起显然意味着不同寻常。 什么事这么着急找他？难道…… 纳赛尔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又开始两眼发晕了。 「噢，是挺早的，」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慌张，回应着，「怎么了里奥，你是想和球队一起去客场观赛吗？订票的事情，只要找跟队——」 「抱歉，我知道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里奥说得慢吞吞的，「但我和斯卡洛尼商量过，这件事只能和您谈……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请求……」 最让他害怕的时候到来了。 纳赛尔一个激灵，仿佛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想了很久，还是做出了决定，我不能答应你们的续约……」 「no！——」 纳主席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电话都被震得嗡嗡响，把里奥吓了一跳。 「什么？」他怯生生地问。 这么严格的吗？他都还没说是什么请求呢。 「哦对不起，里奥，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话，」纳赛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找补，环顾着四周，随口掰扯了一个理由，「只是家里养的宠物突然打碎了花瓶而已……对了，你想说什么？」 里奥松了口气，解释说，另一个他和沙特旅游局签过一份旅游代言，合同期间每年都需要去当地参加宣传活动。 既然签下合同的是「梅西」，现在只能由他来代替自己履行合同要求了。 「所以，我想请两天假。」 纳赛尔一愣。 不等他作出反应，里奥又紧跟着补充：「我知道现在赛程很紧，不应该离开俱乐部，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推迟了……」 合同时间最早约定在二月或三月，以配合沙特的旅游旺季。 然而，那时候他刚来没多久，整个大巴黎一团混乱，他也在忙着适应法甲。要赶在欧冠淘汰赛之前尽快适应球队，训练一场都不可少，自然抽不出空闲时间去履约。 现在马上要进入夏季了，想想当地炎热的天气…… 纳赛尔听着，怦怦跳的心脏突然正常了，头也不晕了。 原来是旅游宣传啊！ 早说嘛，害得他担心了一个晚上。 主席先生长舒一口气，精神抖擞起来，翻身下床，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容：「当然可以！我们大巴黎又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地方，去年你不是也去过了吗？对了，准备什么时候去，这次还要带上帕雷德斯吗？等你定下时间，我让体育部发一个通告……」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决定这周末去，周一回来继续训练，不会影响下周比赛的。」里奥的声音立刻变得喜滋滋地，「莱安还要参加比赛呢，就不麻烦他了，我想带……我是说，我想让艾马尔陪我一起去！」 「……」 你能克制一点吗！ 那可是沙特，别在那种地方和男人唧唧我我啊？！ 但纳赛尔安慰自己说，算了，这样也好。 至少知道里奥现在还没有离开巴黎的打算，这就能让他稍稍安心了。 等他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最近转会的舆论风波，正好，纽卡的闢谣新闻就在其中。 英超联赛步入尾声，前二的阿森纳和曼城遥遥领先，在决一死战之前，早已稳稳锁定了欧冠名额。 在这之后，曼联和纽卡与后面第五到第八的差距并不大，因此，拥有欧战名额的前七还需要等到几个球队的激战后才能确定。但纽卡的积分已经足够他们进入欧战区了。 谁也没想到，仅仅一年，目标定为保级的球队已悄然成为了争冠的劲旅。 以他们目前的阵容，为了下赛季的多线赛程，这个夏窗必然要扩充板凳厚度。 有土豪财团做靠山，如今这个缺乏星光的球队，会不会想要追求大牌球星呢？ 第210页 在赛后採访中，果然就有记者提到了内马尔和罗纳尔多几个名字，却遭到了主教练的否认。 「我知道，从纽卡斯尔被收购的第一天，这种猜测就不会停止，大家好像都认为我们应当购入最大牌的球星。但我需要说明的是，受到经济制约，我们负担不起这样的引援。」 「纽卡斯尔需要深思熟虑，寻找适合它的球员，而不是单纯追求一个名字……」 看到这里，纳赛尔陷入思索。 足坛最大牌，那是谁，还用说吗？ 不过，看起来纽卡还没有这样的野心。 英超与法甲「行情」不同，自从被沙特财团收购，他们就受到了英足总的严格限制，并没有像曼城和巴黎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没办法这么做。 想到这里，纳赛尔表情放松下来：「所以应该是我多想了吧？」 * 「我请到假了！」 挂了电话，小羊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沙发上，打了个滚变成四仰八叉的放松姿态，一边磨蹭着挪动过来，把脑袋靠在了助教的大腿上。 艾马尔也很自然地把手陷入到他柔软的头髮里，轻轻拨弄着。 作为经纪人的豪尔赫·梅西目睹此情此景，还有些心碎。 以前儿子还是对自己这么撒娇的…… 他决心当做没看到，集中注意力放在经纪人的工作上，重新审阅了一遍文件，一边跟儿子说明情况。 访问利雅得总共两天，重心是宣传他们的一系列旅游项目。 比如动物园游览，都市观光…… 听着听着，里奥十分心动，迫不及待地问：「所以，我们可以骑骆驼吗？」 父亲翻了翻旅游宣传手册，点头道：「属于游览以外的特殊项目，但如果我们提出要求，接待方应该不会拒绝的……你什么时候对骆驼这么感兴趣了？」 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着儿子兴沖沖的模样，不知道到底是对骆驼感兴趣，还是对……和人同骑骆驼更感兴趣。 他们还是习惯把里奥当孩子一样对待，小孩子喜欢动物，对新鲜事充满兴趣，那很正常，但如果是为了谈恋爱…… 当父亲的心里变得酸熘熘的，同时也有几分担心。 以他喜欢谁就一定会直白表现出来的习惯，在当地这么做，恐怕会有点危险。 好歹克制一点啊！ 「当然是为了骑骆驼！」里奥一本正经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我查过了，如果现在去敦煌旅游，路上都挤满了骆驼，跟堵车一样，还得排队等好久呢！利雅得应该不会这么多游客吧？」 豪尔赫慢吞吞地回答：「应该不会吧，但没准还是要小心点，万一他们的骆驼会跳水呢。」 …… 心碎的并不只有豪尔赫·梅西。 当天下午，大巴黎球队抵达昂热客场，即将在让-布安球场进行热身。 在更衣室里，帕雷德斯收起手机前，看到了巴黎跟队记者发出的预告：「梅西预计今晚访问沙特……」 如同晴天霹雳，帕雷德斯瞬间呆住了。 队长马尔基尼奥斯从他身后经过，不经意抬头，看到了两眼通红的阿根廷人，微微惊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放轻松，我们的对手可是昂热。」他补充，「虽然里奥不在，但也没什么影响啊，按照教练的新阵型来就是了。」 联赛末期，为了争取保级，中下游球队都会表现出极强的竞争力，有时候还能让榜首翻车。 但昂热是什么水平呢？ 联赛还有七轮，在这一个赛季里，大巴黎始终稳居榜首，而与此同时，排名20的末位则是被昂热牢牢锁定，至今只赢了三场，靠着几场平局，积分也才勉强刚过两位数。 下赛季法甲要缩减名额，除了倒数两名，还有两支球队也会被从法甲剔除，以昂热现在的积分，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降级线了。 在保级无望的情况下，球员也会认命懈怠，就更难对大巴黎构成什么威胁了。 不管斯卡洛尼打算怎么试新阵容，都有足够的容错率留给他们。这不是好事吗？ 帕雷德斯被他拍得肩膀僵硬，不自在地往后躲了一下。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擦了擦眼角，微微哽咽地说，「我只是没想到——小队长他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跑出去玩了！明明去年的时候，他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我的……」 眼看阿根廷大狗狗伤心欲绝，队友们都陷入了沉默。 呃，这，节哀？ 马基从帕雷德斯的屏幕里瞥见了几个关键词，伸手接住他快要滑落的手机，拿起来看。 过了会儿，他的表情凝重起来，转向帕雷德斯的眼神里带着微妙的同情，欲言又止地：「那什么……我不是想刻意打击你，毕竟现在快要比赛了，但我还是得说，里奥……他好像，不是一个人去的？」 第95章 由于帕雷德斯失去情绪管理，队长马基又忙着安慰，他的手机不知道怎么转移到了姆巴佩手里。 他看了一眼，表情也变得深奥起来。 新闻里是前往沙特的登机抓拍照，但并不是他预想之中的梅西一家。 大概是因为他母亲和妹妹对沙特旅游并不感兴趣，豪尔赫·梅西索性就把自己的监护职责转让给……呃。 第211页 姆巴佩一边琢磨着，把屏幕转向阿什拉夫，不太确定地问：「我好像有点眼花，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 后者顿时惊慌地躲开了，扭头不愿直视。 「都20岁的人了，乘飞机居然还要监护人陪同？」阿什拉夫暗自嘀咕，但马上遭到了反驳。 「有没有可能，不是监护人……」 齐耶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帕雷德斯汪地哭得更大声了。 内马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无比配合地和他一起抱头嘤嘤抹眼泪。 ——凭什么？ ——就是，要说看脸的话，我也不差啊！ ——进攻型中场我也能打！ ——可恶的阿根廷人，居然想独占里奥…… ——等等，这关阿根廷什么事？你不要趁机夹带私货，我也是阿根廷人好吗？ …… 那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吧，摩洛哥人目睹此情此景，知趣地闭上了嘴。 眼看着气氛低落下来，副队长金彭贝发话了：「各位，不要泄气。」 在精神领袖的意义上，身为法国人，又是大巴黎青训出身的他起到的帮助可比队长马基要多得多。 在姆巴佩也无话可说的现在，他的依然声音坚定而充满鼓舞的力量。 「你不懂。」内马尔皱眉嘆气。 金彭贝并不动摇：「好吧，我可能不懂，但这不重要。」 「那重点是什么？」阿什拉夫问。 「既然大家都喜欢里奥，就应该知道，他不是谁能够独占的。」作为旁观者，这位法国人还是很有见地的，清醒而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实，尽管有人可能不承认。 姆巴佩微微不自在地动了动，但没吭声。 阿什拉夫又有异议了：「我可没说我——」 大家都默默地看着他，摩洛哥人莫名没了底气，悻悻地闭上了嘴。 齐耶赫赶紧为同胞打圆场：「我觉得你说得对，请继续。」 「我的意思是，」金彭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现在才是里奥的队友，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是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不是吗？说到底，教练组的合约只有这半年——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 「那如果他们也跟里奥一起续约了……」葡萄人嘟囔。 法国人比了个手势，打断了这份担忧：「我觉得不会，大家都知道这半年只是应急，他们是阿根廷国家队的教练，重心也只会放在国家队比赛上，等到下半年，就有预选赛，还要准备美洲杯，是不可能同时看顾俱乐部的。而且，等到夏窗的时候，新的体育总监上任，俱乐部也会重新考量……」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这不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认为，不管里奥会不会续约，教练组都不会再续了。」金彭贝总结，「如果大家希望他留下来，最好的做法就是把这赛季的每一场比赛都踢好，让他更加信任我们这些队友，不是吗？」 更衣室安静下来，金彭贝伸出了手：「你们觉得呢？」 大家纷纷抬起手与他击掌。 懂了。 这是一场小羊争夺战！ 马基反应过来，把还在发呆的帕雷德斯捞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提醒他：「你也该为下赛季的自己考虑一下了。」 是时候化悲痛为力量了。 …… 赛前的球员通道里，已经列队完毕的昂热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大巴黎球员。 与榜首之战，他们本来就没什么野心，只希望在主场不要输得太惨。 好在大巴黎刚在周中打完一场欧冠，为了避免主力过度疲劳，今天这场联赛应该会换上不少替补。运气好的话，他们还能试试拼一个平局。 但令他们意外的是，迎面走来的大巴黎全队——包括年轻的替补们，一个个都沉着冷静，充满了强队所具备的深不可测，连眼神中都带着不一样的气势。 这怎么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呢？ 等等，和吊车尾的他们踢也需要这么重视吗？！ * 斯卡洛尼的新阵容大获成功。 姆巴佩踢了半场就被换下，只上了半主力的大巴黎还是和昂热踢了一个三比零。 也许在净胜球上只能算堪堪达标，但守住了多纳鲁马的零封奖金，就已经很让人感动了。 四后卫双后腰的灵活变位更大程度上填补了防守中的空白。 内马尔后撤，安排齐耶赫前插，也为前场的自由度提供了更多选择。 然而，在教练席上的斯卡洛尼始终没有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镜头的追踪下，他环抱着双臂，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依然充满疑虑，直到终场哨声，才勉强放松下来，拧开了水瓶润润嗓子。 赛后採访时，斯卡洛尼简单解释了里奥缺席的原因。 「他还年轻，需要适当的休息。」 但里奥不在，场上变化的效果也十分明显。 少了一个持球大核的威胁，前场缺少了很多机会，对手对内马尔的限制更集中，姆巴佩也显得无所适从。 另一方面，受到逼抢时，大巴黎中场压力增加，本就不够精细的脚下传球配合，也带来了更多的失误。好在因为对手把握机会的能力更差，几次有惊无险的球权丢失，最后也在一阵混乱中草草终结了。 第212页 记者们针对提出的几个问题，显然都在主教练的准备之中，他们问着问着，重点就偏离了本场比赛，飞向了遥远的沙特。 ——在紧密的赛程中贸然离队，参加私人行程，是否过于懒散了？ 会不会影响球队整体训练计划？ 「不，他这次请假是我们商量好的。」斯卡洛尼回答得很稳重，「你们已经看到官方通告了，当然，本次行程也有教练组代为监督，不必担心。」 有记者嘀咕，真的是为了监督吗…… 不是监守自盗，啊呸，公办私事？ 主教练摆出了他的扑克脸，让人难以捉摸：你说呢？ …… 此时此刻的里奥，正充分享受着公办私事的权利——和一只高大的单峰骆驼大眼瞪小眼。 骆驼安然匍匐在草地上，迎着风，头高高扬起，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嘴里嚼着投餵的干草。 干草的另一头被里奥抓在手里，作为快速培养感情的途径。 在周围人的鼓励下，他跃跃欲试地往前迈了一步，引来骆驼机警地扭头对视，又退了回来，紧紧揪住了艾马尔的袖子。 它不会踢人吧？里奥小声问。 热情的当地人用磕磕绊绊的西语和他解释：「不会不会，它脾气很好，很温顺的！也喜欢小孩子。」 「但是我爸爸说……」 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嚮导大手一挥：「不用担心，大胆骑！」 艾马尔也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么多人看着呢，不会有事的，去吧。我帮你拿手机，别摔了。」 兴沖沖地来，结果关键时刻里奥又犹豫了，眼巴巴地回头望着助教。 就不能……和我一起吗？ 这和他想像的不一样啊！ 本来应该是无比浪漫的同游，现在变成了他一个人的挑战，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术雌 艾马尔无辜地摊开手：「我也想一起呀，但是——」 他目光往旁边一飘，嚮导尴尬地抬起手，掩面咳嗽。 「呃，是这样的，我们这一批骆驼呢，其实才刚成年，也没经歷过专业的训练，负担不了太重的……货物。」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里奥，咳得更厉害了，一边用手势比划着名：我们之前的乘客呢，体型都比较纤细，呃，苗条？ 嚮导的眼神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然后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 里奥有点伤心了。 难道美好的计划就要断送在他自己的体重上了？ 再看不远处那些同骑骆驼的小情侣，或者孩子们……里奥又嘆了口气，如果他执意要和艾马尔一起，大概就要被当地人怀疑他们的关系了。 这么一分神，他突然感觉手上多了点湿漉漉的气息。 硕大的骆驼脑袋突然探过来，一用力，就把干草扯了过去，还用它乌黑的大眼睛对着里奥，仿佛随时要往他脸上也来一口。 他不禁又后退了一步。 好吧，连骆驼也要欺负他，里奥更加难过了。 「要不，我还是换一个，」里奥朝四周望了望，试图寻找一只没那么庞然大物的动物，「比如鸵鸟什么的？」 嚮导的笑容迅速僵硬在了脸上，艰难地提醒他：「鸵鸟是非洲的。」 「哦……」里奥点点头，态度十分坦然：这我不太清楚呢。 「当然，我们会尊重每一个客户的意见，」对方又迅速表示，「我们下个月就去採购鸵鸟！欢迎您下次再来？」 「……」 「抱歉，现在条件有限，要不，去骑马也行？如果担心太高的话，我们这里还有温驯的母马，还有矮脚野驴。」嚮导热情推荐道，「非常可爱、袖珍的坐骑，即便是坐在背上也能用脚着地，就像是加了辅助轮的单车一样，绝对让人安心——」 里奥听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心动，余光就瞥见艾马尔弯下腰去，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得不行。 他咬了咬嘴唇。 不行，就要骑骆驼！ 他拢了拢被风吹得凌乱的薄外套，一鼓作气走上前去，在嚮导的手把手指引下，抱着驼峰跨坐上去，摇摇晃晃地坐稳了，但…… 他摸着手里微微粗糙的、肉乎乎的「扶手」，这驼峰上面没有安置任何固定装置，让他始终觉得不太放心，又用手臂圈得更紧了一些。 「准备好了吗？」 里奥点了点头。 当地人吹了声口哨，牵着缰绳指引骆驼站起来。 下一秒，就听到驼峰后边哇了一声，四周紧接着惊唿起来——只见阿根廷小野猪咕噜噜地滚了下来，落在沙地和草坪之间，沾了满身的沙子。他倒是反应很快，滚了一圈就已经顺势站起，趁机扑在了艾马尔身上，一头埋进去不肯起来了。 「巴勃罗，好吓人啊……」 他光明正大地抱紧了男人的腰，埋头一通蹭：我受到惊吓了，需要抱一抱才能好！ 沙特人都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围过来，没事吧？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哪来的骆驼刺客，可恶，是不是利雅得胜利派过来的！拖走，快拖走！ 第96章 当然没有到需要救护车的程度。 从半人高的骆驼身上跌下来，不能说是故意，只是算不小心。 这可比在球场上被双人夹击放铲，剪刀腿什么的伤害要小得多，里奥反应也很快，身体本能让他避开了后脑着地，再借力一滚，就离开了可能被骆驼不小心踹一脚的危险区域。 第213页 现在，他只是稍微有点头晕……然后藉机发作而已。 毕竟，在来到利雅得之后，为了照顾当地人的心情，里奥一直规规矩矩地，连手都不敢牵。 他已经忍很久了！再温和的羊被逼急了也是会踢人的！ 而现场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不能怪沙特人一惊一乍。谁都知道，梅西是他们高价签来的形象大使，需要最高级别的重视和保护。 如今的他不仅是阿根廷国宝小羊，还是世界足坛的瑰宝、奇蹟，都指望着他给足球得未来带来新的巅峰，要是这时候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了什么意外…… 那还是给沙特旅游做宣传吗？直接就成毁灭性打击了！ 此时此刻，被众人丢在一旁的骆驼反而成为了最无辜最迷茫的一个。 什么情况？ 它望着被松开的缰绳，安保和医护人员在周围跑来跑去，实在搞不明白——它只记得自己背上多了个小包袱，黏煳煳地挂在驼峰上，起身的时候它没忍住扭了扭屁股，稍微地颠了一下，然后就…… 呃。 不过，说到底，它只是一只骆驼而已，并不需要关心人类的麻烦。 接着它想起了嘴里的干草，又安静地趴了回去，在闹哄哄的背景中保持着四平八稳，岿然不动的姿态，继续嚼它的干草。 「真的没事？」艾马尔接住扑过来的小羊羔时，也没想到他就这么撒娇地抱着不放手了。 他摸了摸小羊的后脑，乱糟糟的头髮沾满了汗水和沙子，应该没出血，向他再次确认：「很疼吗？」 怀里模煳的应了一声：「嗯，也没有……」 「那就好，」艾马尔看了看四周如临大敌的沙特人，清了清嗓子，「我怕他们都想给你做人工唿吸了。」 里奥一听，手臂抱得更加紧了：「那我也不要其他人给我做。」 「重点是这个吗？」 「我不管。」 沉默了一会儿，艾马尔对上了嚮导担忧的目光。 后者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名，用口型问了半天，艾马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一边拍了拍里奥的肩膀，比了个歉意的手势：没事，这里交给我就好。 「真的没事？」嚮导不放心。 艾马尔予以肯定：「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 以他对里奥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放弃的。 等小羊终于抱够了，恋恋不捨地松开手，又微微摇晃着转身，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一拥而上嘘寒问暖。 递饮料的，给他打伞的，当然还有送毛巾和药品的…… 里奥被怼在嘴边的冰可乐吓了一跳，差点没抵抗住诱惑。 他艰难地转开头，把那只手推开：「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能再给我一点草吗？」 翻译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饲养者很快抱来了一摞干草和一箱精饲料，摆在沙地上一字排开，任君挑选。 里奥弯起不存在的袖子，对着在风中发呆的骆驼下定决心： 不行，今天一定要征服它！ 里奥大步走上前去，更加坚定地抱住了驼峰。 骆驼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被塞了一嘴干草，又转了回去。 他也并不着急，稳了稳重心，很缓慢地，蛄蛹蛄蛹地往上爬，挂在外面肉乎乎的屁股也跟着一扭一扭的。 「……」 嚮导不禁微微掩面，扭开头小声问：「他一定要这样和一只骆驼较劲吗？」 看着小羊歪歪扭扭的姿势，让他在球场上完成一条龙都好像比这轻松得多，他都觉得不忍心了，好像自己国家的骆驼在有意为难客人一样。 助教云淡风轻地，露出成熟男人的微笑：「小孩子嘛……」 没办法，小孩子总是要宠着的。 这一次顺利一点，但只是一点点。 在管理员小心翼翼的指引下，骆驼起身的动作更加平缓，里奥呲熘地滑下来的时候，也更加稳当，但并不阻碍他继续耍赖——「巴勃罗！」 好吧。 艾马尔打住和嚮导聊天的话头，上前一步接住。 「你真的不打算用换一个……挑战吗？」他意有所指。 「不要，」里奥断然拒绝，又发出控诉，「但我觉得它是故意针对我！」 艾马尔没有马上接话，手扶在他的腰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迟疑。 「可能是因为，」他说着，松开手的时候，顺势拍在了小羊屁股上，「你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柔软又有韧性，手感很好，但也意味着——脂肪率好像又增加了。 年长者委婉地嘆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 背对着他的里奥没有看到他脸上浮起的狡黠笑意，听到这里，突然慌张起来。 啊，不会吧？ 艾马尔的目光继续顺着他的后背轮廓游走。 比起前些时段，他的大腿肉更加丰腴，臀部饱满但并不松弛，显然在健身房的锻鍊并没有少过。 小臂和腹部上的肌肉也很很结实，虽然受身高限制，并不算大众眼中很完美的运动员身材，但他依然有着令人羡慕的，可以说是前凸后翘的曲线…… 里奥飞快转过身来，在他的注视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紧张地咽口水：「我、我没有吃很多啊。」输雌 好吧，可能因为不能参加训练，他应付营养师的时候也没有平常那么积极。 第214页 大概就是化悲痛为食慾，但也就稍微比训练食谱多吃了那么一点吧…… 真的只有一点点，也就是几块牛肉而已！ 比他青春发育期的时候已经克制很多了！ 「一点点？」艾马尔没忍住笑意，转过去问嚮导，「我们今天晚餐有什么菜单？」 嚮导翻开行程单。 「回到市区的购物中心，我们预定了米其林三星的餐厅。」他激情介绍起来。 大家都知道梅西的肉类的喜好，大厨也准备了专门的特色菜单——保证充满阿根廷风味！ 「比如米兰牛肉，夹心曲奇饼，奶酪鸡肉卷……」 听着嚮导滔滔不绝地报出了一串菜名，里奥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望向助教。 「好吧，那我不吃这些了，我们……吃点鱼肉？」 嚮导大惊失色：啊？ 沙漠里哪来的鱼肉，这是在为难他们吗？ 这得提前预定啊！ 他赶紧转过身去打电话：「空运！立刻让他们从挪威空运新鲜的三文鱼！还有澳大利亚的龙虾！」 * 在钞能力下，白头巾大厨的效率一流。 里奥已经和骆驼搏斗了一个下午，筋疲力尽——但总算完成了骑行挑战——晚上回到市中心的时候，海鲜大餐也已经准备好了。 原定的行程还要带他们去商场里购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里奥吃到一半，就开始犯困。 「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熘到了餐厅外，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门柱后极快闪过的影子。 嗯？ 不是说为他们清场了吗，怎么还有别人？ 里奥起了疑心，绕过去一看，逮住了来不及逃走的…… 「罗纳尔多？」 「哦，我只是路过。」葡萄牙人若无其事地把手插在口袋里，四处张望。 但里奥对他的说辞深表怀疑。 「喔，这么巧啊。」他干巴巴地说，但想到两个人也不是很熟，他没必要过问对方为什么会挑在同一时间……总不能是为了制造偶遇吧。 离开之前，里奥想了想，礼貌地问了一句：「你吃过了吗？」 这一问，克里斯蒂亚诺的表情就复杂起来了。 「我本来预定了那家——」他的目光转向里奥出来的方向，干咳一声，「没想到你们也在。」 里奥微微茫然：「我打扰到你的就餐体验了吗？」 葡萄牙人咬了咬牙。 难道没有吗？ 有谁会在沙特这种地方公然和男人一起……共进烛光晚餐啊！你的胆子敢不敢再大一点？！ 里奥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不是我制定的呀，是餐厅为我们准备的……他们原本以为我爸爸妈妈也要来，所以就？哎呀，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浪漫呢。」 「……」 克里斯蒂亚诺冷哼一声，事已至此，他必须得装作毫不在意，掩饰自己受到的心灵伤害。 「我倒是没想到，你挑男人的品位也不过如此……」他到底没忍住，就像去年没忍住接受了摩根採访……他还是说了出来，酸熘熘地，又像是自言自语，「那种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他有力气抱得动你吗？」 葡萄牙人没想到，自己随口几句话居然戳中了他痛处似的。 话音刚落，里奥突然转过来，咬住嘴唇，睁大眼睛瞪着他——除了德比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从来没见过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足坛里梅西一贯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就算关系不熟，也最多是冷处理而已。 里奥余光迅速一扫。 清场后的商城里空空荡荡的，不知道是不是葡萄牙人刻意挑在了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正好。 「你，怎么……」克里斯蒂亚诺犹疑地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对方像是一只发怒的山羊，突然出其不意地，蹬着蹄子一头撞了过来—— 「不许说我胖！」 ？！ 猝不及防之下，克里斯蒂亚诺直接被他撞得一趔趄，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翻了一个滚。 震惊让他头脑混乱，两眼发懵。 他瞪着眼前这个阿根廷男孩——明明留着个妹妹头的髮型，却像个炮弹一样，这已经算是袭击了吧！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多斯·桑托斯·阿维罗，人生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冤屈。 怎么叫说他胖了？！ 他哪有这个意思！ 最多最多，他只是委婉地炫耀一下自己的自律，将近四十还保持得如此健美的身材什么的，以此辣菜对方的审美品位…… 从年轻时，他就一直自认为风流倜傥，英俊非凡。 好吧，比不过同队的卡卡就算了，比他的宿敌对手总能比过吧？——为什么这傢伙眼里也只有艾马尔！不就是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踢球的风格也…… 他不服气！ 至少现在，葡萄牙人完全被搞煳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再说，这小傢伙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这个了？ 他和全世界人都知道，里奥喜欢吃红肉，甜食，对营养食谱非常抗拒，哪怕青少年时期纤细的身材一去不復返，也没被他放在心上。如果他真的这么在意，也不会大大方方地让全世界都知道了。 作为运动员，最重要的是自律。不管实际上做了什么，让外人的印象停留在「很能吃」这样的标籤上，可不是多好的宣传。 第215页 里奥能不在意，或许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 毕竟，吃得再多也到底还在可管控的范围里，丝毫没影响这只阿根廷小野猪在场上的灵活性…… 这么一想，被小野猪撞翻的自己，更是屈辱。 他硬生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你是不是疯了」咽了回去，艰难地挤出一句：「好吧，你……也没有很胖。」 真的吗？ 里奥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挪过来伸出手，把葡萄牙人从地上拉起来，微微羞涩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刚才做得有点过火了。你没事吧？」 都快四十岁了，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要受伤啊？ 「……」 克里斯蒂亚诺还在沉浸在耻辱之中，恍恍惚惚地，勐地惊醒过来，抹了把脸。 「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第97章 借着里奥的手，葡萄牙人站起来了，但感觉自己受到的打击更重了。 他看着里奥。 而男孩也在微微歪头看着自己——从外表上看，他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脸颊软软的带着点婴儿肥，稚气未褪，连垂在耳边的头髮都显得那么柔软，也没有修长健美的大腿、挺拔宽厚的肩膀，怎么看都和自己完全没法比。 可就是这样的小不点，速度和爆发力是如此的惊人，一下子就把他撞倒了！ 克里斯蒂亚诺闭了闭眼睛，真不想面对现实。 四周安安静静的，气氛过于压抑了。 里奥找到了洗手间的方向，刚走了几步，发现另一个人也默默跟了上来。 克里斯蒂亚诺很刻意地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说话，始终板着脸。 里奥再次道歉，语气非常真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是我没想到——」 克里斯蒂亚诺眉心一跳，听到这里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出声打断：「停！」 不准再说下去了！ ——这是在诋毁自己的形象！ 里奥哦了一声，抿了抿嘴唇，悄悄抬眼打量旁边的葡萄牙人。 其实他不是那么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事实上是，他得到的认可已经够多了，不需要追求每一个人的认可和赞美。 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的评价——自从艾马尔开玩笑地说出那句话之后，他承认自己对某些字眼有点神经敏感了。 里奥不自觉鼓起了脸颊，又想，但是，这能怪他吗？ 对方的指责根本没有道理！ 就算像他那样，长得高也好，在健身房里练出一身肌肉也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撞就倒？ 当然，里奥也很介意他对自己眼光的评价。 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 谁也不许对艾马尔指指点点。 他气鼓鼓地，胡思乱想着：再说，就算抱不动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骑上去…… 克里斯蒂亚诺：「？？？！！」 「啊，我说出来了吗？」里奥停下脚步，惊讶地歪头看他。 克里斯蒂亚诺：「啊啊啊住嘴！」 葡萄牙人抱头崩溃。 他愈发确信梅西就是自己的克星……不，宿敌了。 跟他再待在一起，他都要神经衰弱了。 ——他根本不想知道那么多细节好吗！ 不对，这种话是能随便往外说的吗？ 偏偏这只不知羞耻的小羊还那么无辜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还怪纯洁的。他一会儿摸一摸脸颊，一会儿又拨弄着耳边的碎发，好像是因为害羞。 ——你还知道害羞啊？！ 克里斯蒂亚诺咬紧牙关，好不容易压下了自己莫名的怒火，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生硬的：「这里是沙特。」 你是想被拖出去扔石头吗！ 葡萄牙人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很好心地提醒对方了，如果他还是那么任性，那么张扬…… 「我知道的。」里奥小声说，语气闷闷的。 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一下子又让克里斯蒂亚诺有些无所适从了，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不是这么回事啊！ 小傢伙突然又抬起头看他，睫毛自下而上翘起来，忽闪了一下：「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吗？」 「我……」他哑然。 「那就这么说定了！」里奥自顾自地说。 「……」 两个人在对视中似乎达成了共识，克里斯蒂亚诺无力地嘆了口气。 不是他认命了。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从不认命。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有必要的话，他甚至愿意以此为把柄拿捏对方，让这个天真单纯的阿根廷人见识一下什么叫人间险恶……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因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克里斯蒂亚诺又想到一件事。 他都拿到世界盃了，现在已经成为阿根廷国内，乃至全世界最为宠爱的「宝贝」，有谁还会在意他的性取向呢？ 最可怕的是，葡萄牙人沉痛地意识到——就算自己说出去又怎样，如果被他倒打一耙呢？ 「我根本没碰到他，是他先跳水的！」鼠此 想像中，里奥理直气壮指着自己的画面，很快扭曲成了碎片，但足够让他惊悚了。 第216页 到那时候，大家会信谁呢？ ……不敢想像下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克里斯蒂亚诺再没说一句话。 气氛愈发尴尬古怪，但由于他们的目标是同一家餐厅，还无法分道扬镳。 里奥在心里计算着回到餐厅的距离，一边悄悄加快了脚步。 而同行者的腿长优势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了——他只是不经意地迈着平常的步伐，就能和里奥保持固定的距离。 「巴勃罗！」他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一熘烟跑向了走廊的另一头，笼罩在两个人之间的微妙联结终于彻底断裂开来。 里奥头也没回地跑远了，伸出手牵住了年长者的衣袖。 感谢沙特老闆清场，他现在可以大胆地把自己贴上去，获得久违的摸头。 目睹此景，葡萄牙人下意识脚步一顿。 更酸了。 他用舌尖抵住后槽牙，舔出了满腔的酸涩。他可从来没见过里奥·梅西朝别人露出这么欢欣的笑容。 在球场上相遇的时候，他不是冷脸，就是单纯的茫然、不在状况。 「看到你那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麻烦。」艾马尔说到这里，顿了顿，很自然地看向了这位「麻烦」，微微扬起的眉毛好像在表示询问。 「没什么事，只是正好遇到而已。」里奥若无其事地挡在了他们之间。 真的没什么？艾马尔注意到了克里斯蒂亚诺复杂的表情，不太相信。 「你们看起来像是刚吵了一架的……」小学生。 他在心里补充。 好吧，里奥也觉得瞒不过，很小心地把声音控制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范围：「他说你坏话，被我听到了。」 哦，那就怪不得他是这么一副冷漠的表情了。 二十岁的里奥和葡萄牙人最大的交集就是2007年的颁奖典礼，以及几个月前的一场友谊赛，谈不上半点恩怨。没有足够的理由，不可能让他对一个陌生人摆脸色。 艾马尔没有生气，只是瞭然，捏了捏他的脸颊：「开心一点吧，别想那些了。」 「唔。」里奥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先回去？给你点的冰激凌都要化了。」 他就这么三言两语，堂而皇之地把里奥从克里斯蒂亚诺的面前拐走了，而后者只能干瞪眼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们转身离开的，他确定自己看到艾马尔状似无意朝自己投来的一瞥，眼里都是笑意。 啊……气人！ …… 甜滋滋的冰激凌也没有完全平息里奥心里的小情绪。 尽管这时候，他已经不再计较克里斯蒂亚诺了——他也没说错，所以本质上，是那句话让里奥有点受伤。 「所以，他说什么了？」艾马尔问。 他把手肘垫在餐桌旁，托着下巴，明暗交错的烛光下，连笑弯的眉眼都显得含情脉脉，那张优越无比的脸上仿佛蒙了一层柔光，鼻尖一侧的痣却愈发分明。 小羊被蛊惑得动摇起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悄悄扭动了几下，才终于交代：「他说巴勃罗你不行，一定抱不动我……才没有呢，他就是想说我太重了！」 今天明明抱过了！ 他用勺子拨了拨剩下的冰激凌，微微不安起来：「好吧，那我还是不吃了。」 艾马尔于是明白了，笑得更收不住了。 「今天就吃吧，没关系。我是开玩笑的，」他为了让自己现在的话听起来可靠一些，不只是单纯的安慰，又补充，「你这样刚刚好。」 「真的？」 「你才20岁呢，身体需要这么多能量来保护自己……」 说着，他的目光掠过里奥的手臂，沿着轮廓往下。 成长期的身高变化和增肌都有或多或少的影响，也会给身体关节骨骼带来负荷，但同样，太过单薄的身材也难以维持对抗。 未发育完全的年轻人本来就更容易受伤，所以必须小心使用，劳逸结合，不能一味地派上场。 里奥远超同龄人的天赋让他很难待在替补席上，不仅是他自己坐不住，大家也捨不得浪费这份上帝赠予的礼物。他现在保持的体型，也是俱乐部专业的体能师和营养师一致得出的最好的结果。 而于私…… 艾马尔也并不违心。 运动员需要肌肉，但不可能完全杜绝脂肪，只要长在该在的地方，就正好，比如屁股和大腿。 充满肉感的大腿摸起来很舒服，也很好夹…… 「我说的都是真的哦。」 里奥却低下了头，听得耳朵发烫，又感觉到餐桌下自己的膝盖被轻轻一拍，掌心的温度贴着大腿外侧摸上来，整个人都要通红起来了。 「不、不要说了！」 …… 虽然中途有些小波折，但总的来说，这两天玩得很尽兴。 里奥没忘记远在俱乐部的队友们，在当地的购物中心买了一堆礼物装回去。 当他带着一箱箱的行李回到巴黎时，迎接他的斯卡洛尼双手环胸，审视着什么，不知道得出了什么结论，表情变得十分幽深，难以捉摸。 里奥被看得微微发毛，想要询问，但斯卡洛尼并不回答。 不一会儿，主教练的目光又转移到艾马尔身上，两位同事似乎交换了什么信息，他转回来再次打量里奥的时候，语气里多了几分肯定。 第217页 「你是不是玩得太放纵了，结果把大人的叮嘱完全忘在一边了？一点防护也没做？」 「……什么？」 里奥迷煳地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什么防护？ 主教练嘆了口气，言简意赅地说：「你晒黑了。」 ……「啊！」 第98章 说晒黑了，其实不太准确。 以里奥的体质，就算没做一点防晒，也黑不到哪里去。 但脸被晒得通红，还脱了层皮……是不争的事实。 直到被教练指出来的时候，里奥才意识到这一点。 「啊，好疼……」他抬手按住滚烫的脸颊，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刺痛， 「谁让你每次都不吃教训？」 「我忘记了嘛……」 里奥很想捂紧脸挡住一切，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掉毛的粉红羊了。 皱巴巴的，一定很难看。 但触碰到伤口，他不禁嘶了一声，立刻松开了手，眉毛已经纠结地拧到了一起，受到疼痛刺激的眼角也立刻变得湿润。 被这双眼睛委屈注视着，艾马尔率先挪开了目光，轻咳一声：「我提醒过你的。」 是这样吗？ 里奥微微睁大了眼睛，脸更烫了，这回是因为难为情。 「天气那么热，真的没有必要和那只骆驼纠缠……」 艾马尔努力遮掩着笑意，说得委婉，给他留足了面子，但瞬间唤醒了里奥的记忆。 他恍然想起了那个日光火辣辣的中午，当时很多人围着自己，生怕他把好脾气的骆驼逼急了，真的踹上一脚。 然而，惭愧的是，他完全上头了，一点劝都听不进去。 没做防护的后果，自然是要吃苦头的。 斯卡洛尼把队医叫过来给他上药的时候，里奥还在试图拉锯、躲闪：「那个，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听话，孩子，」队医举着沾了药膏的棉签，循循善诱，「马上就不疼了。」 「您不用像哄孩子一样的。」里奥苦涩回道。 「哦，是吗，那你能别想小孩子一样总想着逃跑吗？」队医嘆气。 里奥移开目光。 道理他都懂。 晒伤很疼，但药膏涂在脸上的感觉也很难受，斯卡洛尼刚刚告诉他可以回归训练了，他可不想顶着一张「面具」去见队友。署次 反正不上药也能好的吧？ 按以往度假的经验来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里奥心存侥倖地想，反正最近都是俱乐部比赛，他不需要出门参加什么活动。 周末的联赛也刚刚过去，下一场就要等到周日了。 「咦，斯卡洛尼没跟你说吗，」队医惊奇道，「我们这周有对外开放日，除了公开训练，还有客人来参观俱乐部……你可是巴黎头牌呢。」 「那也……没关系吧。」里奥不为所动，小声嘀咕着。 他一向是没什么偶像包袱的。 喜欢他的球迷肯定都是因为他的球技呀！谁会在意他的脸长什么样，对吧。 他还想跟对方据理力争，队医却轻轻咳了一声。 「里奥，悄悄告诉你吧，其实来的客人不是别人……」他压低声音，一边余光注意着门口，像是怕被人发现了异样，「是大卫·贝克汉姆哦。他是专程从美国来看你的！」 ！！ 里奥顿时坐直了，目光游离起来，用嘴型无声地比划了一个啊哦。 「真的吗？」 「没错，」队医晃了晃棉签，一本正经地问，「怎么样，你还要上药吗？」 * 「我觉得，」姆巴佩清了清嗓子，发表个人演讲，「我被歧视了。」 此时在训练场角落坐成一圈的队友都看着他，没有反应。 只有铁棍举起手，大胆开口：「应该是……我们吧？」 得到了大家一致点头贊同。 是啊过分！里奥·梅西居然一己之力、公然排挤他们！ 这会儿是训练课的间隙，到访的贵客正和俱乐部高层相谈甚欢。 作为半个psg名宿，贝克汉姆的到来让主席等人都深感荣幸。而他们的头牌小羊，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也被拉过去成为了接待专用的吉祥物。 隔着老远，队友们都能看到里奥脸上害羞的笑容。 对此，他们表示：麻了。 哪个傻乎乎的小羊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路了啊？ 哦，原来是他们队里的啊。 一片唏嘘。 酸熘熘的法国前锋表示：里奥从来没这么对我笑过。 惆怅的巴西前锋表示：唉，曾几何时，里奥也这么对我笑过的…… 忽然，空气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看着内马尔。 后者状似无辜地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拿出来炫耀！」姆巴佩立刻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内马尔嘆气：「……所以我这不是在回忆往事吗？」 马基真诚地说：「如果你现在不把自己的髮型搞得这么乱七八糟，其实里奥可能还是会多看几眼的。」 如今，剪髮的潮流席捲全球。 南美人更是当仁不让地走在了时髦的前线，从染白毛，到剃鬓角，一个不差。 阿根廷队里再没有长发的风景，而巴西…… 或许，可能，更早就被带跑了。 第218页 巴西队里唯一还留着毛茸茸捲髮的马基，此时欣慰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毛，心中不无骄傲。 接着，拉莫斯也惆怅地嘆气。 「想当年，」他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sese我也是西班牙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众人侧目：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啊？ 是谁把自己整成人型行走漫画书外加栗子头的？ 拉莫斯视若罔闻，继续摇头嘆气。 他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里奥是见过的呀，他居然也无动于衷！ 「那是因为你是皇马的……」金彭贝心直口快道。 「那就更不对劲了。」拉莫斯一口咬定。 他和贝克汉姆也是一起在皇马当过队友的好吧，怎么就被区别对待了？ 再说，以他绝佳的人缘和社交能力，这种接待的差事应该让自己来…… 拉莫斯的话又让大家把注意力转了过来，感觉他说得不无道理。 一日皇马人，终生皇马人，贝克汉姆怎么不找他来叙叙旧呢？ 他们看了看他，又转过去看那边的一行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阿什拉夫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参观psg，而是为了……」 他目光一转，朝里奥的方向挑了挑眉。 psg能有什么吸引力，在这里踢过球的球星可不少，但没人愿意顶着psg名宿的头衔活动，说出去都嫌掉价。 实话实说，这俱乐部最有吸引力，最有价值的，也就是…… 空气突然定格，大家互相看着。 下一秒，队友们纷纷嘘声。 「切，得了吧！」 「你在想什么啊。」 「就算他年轻的时候有多帅，再怎么万人迷，都退役这么久了……」 「就是，他们年龄差得那么多呢！」 「万一里奥就喜欢成熟男人呢？」 「不行，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等等，这都轮不到我们不同意，还有教练呢！」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阿什拉夫磨了磨牙根：「我说的不是这方面的！你们忘记他是迈阿密国际的老闆之一了吗？」 「……」 内马尔大惊失色：什么，不可能！ ——怎么才能做到啊？难道靠美□□惑吗？ 姆巴佩也倒吸一口冷气：欧洲足联、国际足联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下一届世界盃在北美举办没错，美国要是有心建设职业联赛……以他们的实力，也未必不能一试。 同样在申办世界盃的沙特都在对着各大球星大献殷勤呢，美国的吸引力怎么都比沙特大得多吧？ 他们都顺着这个思路想像下去，然后打了个寒噤。 太可怕了，难道从此以后football就要变成ser了吗？ 姆巴佩实在忍不住了，唰地站了起来，阴晴不定的脸色，让大家都抬起头来，谨慎观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说得掷地有声。 大巴黎除了钱确实一无所有，但也不能在欧冠半决赛前就纵容外人来挖墙脚吧！还有完没完了！ 等到他们打曼城的时候，是不是阿联王储也要动用钞能力了？ ——「我要去找教练！」 然而，出乎法国人的意料，斯卡洛尼为代表的教练组居然对此十分淡定。 「别担心，里奥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的。」 「就算去了美国，难道就能影响他的实力了吗？」助教们也跟着表示附议。 这群阿根廷人在想什么呢？哪有二十多岁，正值巅峰的球星跑去美职联发展的？ 姆巴佩百思不得其解。 走着走着，模煳的交谈声从前方办公室传来，他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熟悉的小羊后脑勺，细碎捲曲的发尾背对着自己。 「其实曼彻斯特也挺好的。」另一边，贝克汉姆揽着他的肩膀，正热情地介绍着——居然不是在宣传迈阿密的风情，「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但和巴黎不一样，那是我最了解的地方，球队氛围绝对不会输给世界上任何球队。」 「虽然球队还在重建期，但解决了……麻烦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教练也很有魄力，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没有大牌球星，不会有什么不和谐的队内因素，又正好需要前场核心。」 「当然，还有你熟悉的队友……」 姆巴佩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得的东西，一个急剎车，赶紧退回到墙后，深唿吸。 他突然想起，对贝克汉姆此行，俱乐部高层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邀请的客人，他们安排的参观，分明就是在推波助澜吧？ 他又想到，冬窗时拍板确立核心之位，执着追着里奥签续约合同的就是卡达埃米尔。对白头巾老闆来说，钱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这么纵容外人挖墙脚。 除非…… 有一件事都被他们忽略了，报价收购曼联俱乐部的竞争者之一，就是卡达财团。 姆巴佩……大为震撼！ 靠，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99章 在法国人忧心忡忡的想像图景中，被美□□惑的小羊已经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然，当场就答应投奔红魔的怀抱了。 但其实，里奥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尽管他已经通过父亲转过所有「甲方」，他不喜欢在比赛结束前做出离开球队的决定。 第219页 但并没有什么用。 就好像……变成了世界足坛中心，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影响整个五大联赛的运转，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比赛还没打完，里奥已经收到了一沓offer，目前看来还没完。再拖下去，等各大联赛最后的角逐尘埃落定，加入竞争报价的可能还会越来越多。 里奥很烦恼，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围绕着他的未来大做文章的人。 也因为，他发觉贝克汉姆说得很有道理。 一个球队大牌云集，也许能提高商业价值，可随之而来的是建队思路的混乱。 就像内马尔和基利安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归根到底，是因为一个球队只能有一个核心，职业运动员必备的胜负心让他们无法接受屈居他人之下，甘做绿叶。 更何况又多了一个自己。姝祠 不能说因此变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只能说……因为各种复杂利益的纠葛，加上还在进行的赛季，他们都不得已做出了退让。 一切都为了欧冠。 球队的团结现在全靠这样一个共同目标撑着，又有更衣室几个社交达人努力周旋，才勉强维持着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 可以想像，一旦他们输了，又或者，就算他们赢到了最后，离瓦解崩盘也就不剩多远了。 这也让里奥有点难过。 他以为自己会慢慢融入这个队伍，会爱上它，他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最后还是会续约的。 就像以前，他从来没想过离开巴塞隆纳，现在，他也不知道如何离开巴黎。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不得不告别家乡和家人，远赴异国踢球治病，他其实并不爱挪窝，认准一个地方，就想交付自己所有的归属感。 可是，原来巴塞隆纳不是家，巴黎……恐怕也不是。 此时，退役许久的英格兰人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脸上是风采不减的笑容，磁性的声音里也充满鼓励：「不要被过去限制了自己，属于你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只要你想——我们都很愿意成为你的家人。」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那么，真的要离开吗？ 这个问题对里奥来说太陌生了。 比自己多活了十五年的另一个里奥，在转会这件事上，也没能给他留下什么参考经验。 报价的球队都给他提出了各种丰厚的待遇，不断叠加诱人的条件，而他却忍不住考虑竞技以外的因素。 然而，家里人从来不愿成为他选择上的拖累，一如既往地表示：「亲爱的，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只要他想，他们都愿意陪他去英国忍受阴雨连绵，只有炸鱼薯条的生活。 而他们默契与共、写在眼神里期盼着的，唯一的条件是……别回巴萨，千万别。 实在没有主意了，里奥决定向他的教练们寻求意见。 办公室里，斯卡洛尼正和助教团队研究着战术板。 本周日联赛在巴黎主场，对手是排名第十的洛里昂。里奥推门进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笔划，很难不怀疑教练又想练兵了。 不管怎么安排阵型和首发名单，他的位置倒是一直没变过。 从中路到边路，中场到禁区，都是他的活动空间。 在对方中卫与后腰之间游走，寻找任何可能的空档，而球队不断的尝试，不断的调整，都是为了找到最匹配他的战术。 里奥没有贸然出声打扰他们的思路，悄悄地熘到旁边，找了个椅子乖巧地坐下。 教练的压力是最大的。 丰富的战术变化是为了应对球场上的任何可能性，但每一次尝试的风险也很大。 稍有不慎，球队如果陷入连败的阴影中，球员之间的不信任，对教练的不信任，造成恶性循环，就很难再走出来了。 现在的切尔西就是最好的教学案例——负面上的。 赛季中接连换帅也拯救不了他们的连败，整个四月的进球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连国家队的小群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想到冬窗时切尔西和恩佐的拉扯，把他敲出来问： 「你不会真的想去切尔西吧？」 「呃，我再考虑考虑。」小狗使劲挠头，回答得越来越含煳。 转头他就给里奥发了私聊，打探起他的意向了。 「队长……【狗狗哭泣】」 「我该怎么办啊？」 「队长，我手里有好几份offer呢，你能帮我看看吗？【狗狗星星眼】」 「我，我也不知道。」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怎么抉择呢。 里奥发出回復后，心虚地按下了手机，只见教练们都在看着自己。 「里奥，有什么事吗？」 「你们……讨论完啦？」他挠了挠脸颊。 听完里奥的困扰，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或站着，或坐着，这些被里奥视作可靠对象的，成熟的前队友们，都陷入了沉思。 里奥张望一圈，感觉自己像是前途迷茫的高中生，坐在三方会谈的教室里听就业指导。 嗯？哪三方？ 虽然还没拿到冠军，但提前（悄悄地）把艾马尔当做家属，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很不客气地捏了起来。 里奥唔唔抗议地瞪向另一个里昂内尔，后者则是好笑地问他：「你还是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是指望我们给出什么方向的建议呢？」 第220页 他摸了摸脸颊，含煳其辞：「嗯，当然是……为了阿根廷考虑？」 斯卡洛尼拉开办公桌后的椅子，也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神色稍微正经了一些。 「你这样想不对，里奥。虽然我们都是阿根廷人，但国家队和俱乐部是不一样的。即便是从国家队的角度出发，我也不希望因此干涉你做任何决定，何况这很可能关系到你的一整个职业生涯。」 「啊，但是，」里奥想了想，很犹豫地说，「我感觉到有很多人都不希望我回巴塞隆纳……是这样没错吧？」 作为冲浪小能手，ig上的热门话题他基本都没错过。 比如，「离开巴萨就能收穫国家队的冠军」，「南美大巫百年来最准的预测」诸如此类的玄学，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深刻反映出了国人内心的期望。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挪开了目光，看天看地，一副「虽然我们都是这么想，但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态度。 斯卡洛尼冷静地说：「如果你真的这么选择了，他们也会支持的。只要你觉得快乐，想要在哪里踢球，那都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里奥下定决心地点点头，「我已经决定好了。」 * 四月的最后一天，法甲第三十三轮。 大巴黎主场二比二战平洛里昂，以十六分的积分优势，提前五轮夺得本赛季法甲冠军，和隔壁意甲的那不勒斯相比，居然还领先了一周。 漆黑的夜色中，烟火不息。 里奥原本也是想好好欣赏烟花的，但不知道怎么，帕雷德斯对着这一幕突然伤感起来，把头往他肩膀上一靠，默默地掉眼泪，把他搞得也不知所措了。 「莱安？」他微微僵硬地把手搭在对方的头上，摸了摸。 「呜呜，小队长不要抛下我……」他勐地抬起头，宝石般的深蓝色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在说：带上我吧，让我继续当护花使者吧！ 里奥只得小声说：「我还没说要走呢。」 帕雷德斯不吭声，只是看着他，很确信的样子。 「不会吧，这都是你第几个法甲冠军了，感动得哭了吗？」 这时，马尔基尼奥斯也抱着奖盃朝他们走来。 中空的联赛冠军奖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盘子，被递到里奥的怀里，紧跟在他身后的摄影师们立刻把镜头怼了上来，白光与咔嚓声响个不停。 理论上，这才是里奥第三个联赛冠军，第一个法甲冠军。 捧起奖盃合影的时候，他却没有想像中那么兴奋，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好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 里奥不再迎合镜头，突然转过身去，和他的队友，教练和俱乐部其他工作人员依次拥抱。 奖盃最后转移到了姆巴佩手里。 法国人表情有些严肃，一手抱着奖盃，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强硬地将他拉到前面去。 「不是已经拍过了吗？」里奥问。 「再拍几张合照。」他坚持表示，隐晦的眼神往里奥身上一扫，意味深长：我知道你的秘密，为了大家好，你好好配合就是了。 「基利安，你不高兴吗？」 姆巴佩好像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嘴边的肌肉微微抽搐，形成一个古怪的表情。 「我不高兴？联赛冠军哪有那么容易拿到，」他反驳的语速有些快，急于否定着什么，「当然值得庆祝！别看了，赶紧笑。」 里奥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迎着五花八门的镜头挨个微笑。 赛后的更衣室迅速进入狂欢状态。 冒着气泡的香槟甩得到处都是，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毕竟，第二天是国际劳动节的例行放假。 然而，就在这时，斯卡洛尼出现了。 他脸上的笑容在走进更衣室后就很快褪了下来，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后卫是最先感觉到不妙的，他们把举起的酒瓶慢慢放下来，缩起了脖子，又把酒瓶放回到桌子上，渐渐地，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拍的摄影师也悄悄地熘了出去，关上门，于是画风一转，他们又回到了比赛復盘的时间。 「你们以为一切就结束了吗！都给我坐下。」 主教练挥起了手臂，脸上的怒容，是对整场比赛结果的不满。 没错，他们想起来了，今天这场比赛，他们并没有拿下预想中的胜利。 上半场进了两个球领先后，居然在最后被压哨绝平了！ 多纳鲁马的脸色逐渐惨澹。 第100章 关注大巴黎比赛的梅迷从未想过，居然在法甲联赛里找回了他们熟悉的节奏。 熟悉的节奏，指主队领先两球以后，随时都有被扳平的危险。 仿佛是五个月前那一场场比赛的重放，只是球衣和球员的面孔略有变化，一样的开局节奏，一样能被瞬间打穿的后防，熟悉得叫人泪目。 胜绩太耀眼，球迷飘了怎么办？ psg立刻泼了一盆冷水，用实力向他们证明，破水沟依然还是那个破水沟。 拿了联赛冠军又怎样？ 在法甲虐菜都打成这样，欧冠面对的可是各大联赛的佼佼者，怎么打？下一场是不是要被曼城生吃了？ 真是……笑不出来。 区别在于，在世界盃上让球迷胆战心惊，是因为中场绞杀的战术让球员体力消耗过大，替补板凳又实力不足，难以实现有效换人，才会出现七十分钟无以为继的问题。 第221页 而在巴黎，冬窗一批引援补充了薄弱的后防，也减缓了伤病潮的爆发，再用体力跟不上的理由来解释，就说不过去了。 领先以后就松懈的毛病，在这场比赛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斯卡洛尼当然很不满意。 当然，他宽容地等到了第一轮庆祝结束，香槟开完了，赶在他们进入下一轮之前打断，好像要彻底坐实冷酷无情的更衣室暴君形象。 然后宣布： 「明天加训。」 ？！ 所有人都呆住了。 紧接着，主教练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一句，这不是他个人的决定，是俱乐部高层的指示。 啊？？ 他们在眼神中传递着震惊和难以理解。 怎么会有人在国际劳动节的时候加训？ 这假期当初还是在巴黎定下的呢！哪个法国人会这个日子里加班？ 要是有……这是嫌罢工的还不够多吗？ 更衣室的激情迅速地冷却了。 本轮进球功臣姆巴佩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和队友们都变成了呆滞的雕像。 过了会儿，巴西牌雕像发出了风化的声音：「这也能怪我们的吗？」 怎么还带连坐的，这是准备把他们前锋都赶去当后卫吗？ 他努力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达标了吧，防守角球的时候还贡献了一个鱼跃解围呢！ 小羊雕像小声回答：「可能是因为……嫌我们进得还不够多？」 好歹是被大家寄予厚望的，最强的前锋组合，只进两个，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够用。 法国牌雕像：「……」 还要进多少啊，你是不是真的想冲着破自己年度91进球的记录去啊？！ 等等。 姆巴佩回过神来，发现顾不上计较里奥能不能破纪录的问题了，几个队友都在热切地望着自己。 「都看我干什么？」他干巴巴地说，「我又不是决定能不能放假的体育总监。」 「不，但你可以代表我们去。」副队长金彭贝说，郑重地把手按在了姆巴佩的肩膀上，「和俱乐部高层交涉，你懂的。基利安，只有你能做到了。」 姆巴佩被说动了。 果然，不管核心是谁，在这个俱乐部里，最有影响力的人还是自己。 他矜持地点点头，表示：好吧，我去帮大家问问。 隔天，也就是五月一日当天，加训的决定并没有取消，破水沟的球员们还是被集合到了训练基地。 更衣室里，球员代表姆巴佩双手叉着腰，表情显得纠结又沉重。 「是这样的，他们说，绝对不能输给曼城。」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大家木然点头：「哦。」 这话听着很有志气。 当然，胜负心人皆有之，比赛前，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然后呢？ 姆巴佩发觉他们没抓住重点，又强调了一遍：「是卡达埃米尔的意思，你们没发现吗？曼城背后是阿联财团，而我们巴黎……」 他有些不耐烦地比划了个手势。 于是大家恍然大悟。 懂了，这是中东老闆的较量！ 同样是被白头巾收购，同样是花了许多年时间投入了打量资金建队，也都成为了各自联赛的榜首，甚至，他们都打进过欧洲冠军联赛的决赛。 可同样，他们也都没有赢得过最后的冠军。 也就是说，谁能率先拿到这个欧冠，意义非凡。 从目前的赔率来看，曼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就让大巴黎高层坐不住了。 曼城买了哈兰德，而他们有姆巴佩。 曼城有瓜迪奥拉，他们也找来了年度最佳教练斯卡洛尼。 曼城中场有德布劳内，他们也有阿根廷的冠军中场之一……呃，剩下的，葡萄人凑合凑合着用吧。 曼城的主力球员在世界盃上都早早被淘汰了，而他们大巴黎可是前四占了三。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曼城多次追求而不得的梅西，还是年轻版本的！——这可是白头巾之间难得的炫耀资本——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都给我去加训！ * 距离欧冠半决赛首回合还有一周。 曼彻斯特这边，也陷入了对一个经典问题的思考。 怎么对付梅西呢？ 如果作为学术研究，这也是一门研究了十几年的课题。 资深学者何塞普·瓜迪奥拉可就有很多话要说了。比如，他曾带着梅西两次夺得欧冠冠军，再比如，作为对手，他也眼睁睁看着梅西击败自家球队…… 此时此刻，没有人的心情比他更复杂了。 他酝酿了许久，居然沉默了。 曼城的球员都在默默看着他：教练，说点什么吧？ 都到了生死关头，总不能再拿「梅西是无解的」这样的话来打击自家人了吧？ 当然，瓜迪奥拉还没有那么不清醒。 他终于有所行动——在大家屏息期待的注目礼下，抬手抱住自己的双臂，轻轻嘆了口气：「你们不懂，和psg这场比赛，我们的对手并不是梅西。」 球员们点头：没错，对手不是梅西一个人。 瓜迪奥拉深思熟虑地说：「是斯卡洛尼。」 球员：「……」 那是【你】的对手才对吧！ 众人一闹而散。 第222页 这时，福登靠近了他们队里战略意义非凡的阿根廷人，搂住他的肩膀：「来分享点经验呗？」 胡利安赶紧摆手：「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怎么当里奥的队友。」 他们一想，倒也是。 但胡利安紧接着说：「不如让我问问有经验的？」 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联繫人里的恩佐和罗梅罗的头像。 作为被大巴黎淘汰的对手，又都是面对面防守过里奥的，他们肯定是不少心得体会。 胡利安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这时候就要考验他们河床时期的情谊了…… 「啊，我早就在等你来问了，」恩佐的声音很开朗，好像已经从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说起那两场比赛，更是无比健谈，「胡利安，我必须跟你说，防守队长真的很难，很难。」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想问你——」 「想要从里奥脚下断球，得看准时机，」恩佐继续说，作为同时和队长与小队长都当过对手的幸运儿，语气也充满了骄傲，「千万不要只想着，会不会让他受伤……相信我，就算没铲到球，只要你让自己倒下了，裁判吹停了比赛，那也算一种成功！」 「……」 胡利安评价：不错，欲铲又止，是一种很新的造犯规战术。 「如果实在拦不住，而你又觉得愧对队友和教练寄託于你的希望的时候，那就只能採取强硬手段了。」恩佐故作深沉。 「什么？」 「抱住他！」对面掷地有声地说，「运气好的话，你还能把里奥的球衣拽下来呢？」 胡利安：「……」 这是在分享经验呢，还是炫耀呢。 「挂了。」 「哎我还没说完！」 罗梅罗接到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会儿，似乎十分意外。 「你知道吗，就在刚才，里奥给我打电话了，」他努力按捺着语气中的小嘚瑟，毕竟同为阿根廷队友，他觉得不能顾此失彼，还是跟胡利安坦白了，「他请教我如何打曼城呢。」 老牌big6之一的热刺，本赛季还在为欧战席位挣扎，但却是曼城开启不败战绩之前，最后一个战胜过他们的队伍。 那一场，切断了曼城中场连线，彻底防死了哈兰德，后防大将罗梅罗功不可没。 听到这里，胡利安也愣了一下。 难道说…… 他又翻开了同城小群，给利桑德罗·马丁内斯发去试探的询问：「该不会，里奥也找了你……」 「啊，我不能说。」利桑德罗拿出了同城死敌的态度，十分坚决地说。 「别忘了，我们是要在足总杯相见的。里奥打电话给我，问了我曼彻斯特有什么好吃的餐厅……除此以外的事情，难道我会告诉你吗？绝无可能！」 胡利安：「……」 国家队的情谊果然是不存在的吧！ 放下手机，胡利安心情沉重地告诉队友：「抱歉，我没拿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大家……还是靠自己努力吧。」 队友们嘆气，表示理解。 都是英超对手，谁乐意看到曼城获胜呢？就算是毫不相关的本菲卡，可是被打了一个大四喜呢，这样看也没什么帮助。 人群散去之后，胡利安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自家教练——他正大惊失色地瞪着自己。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什么？」胡利安一头雾水。 「里奥给你曼联的队友打电话问了什么？」瓜迪奥拉追问道。 「呃，他想知道曼彻斯特有什么……餐厅……」 胡利安重复了一遍，说到一半，也逐渐呆滞了。 对不起，他实在不应该在比赛前夕关心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是，等等，嗯？什么意思？！ 里奥为什么要问这个，他是想来曼彻斯特旅游，还是…… 第101章 里奥从没有想过，距离欧冠比赛还有一周，自己的魅力已经能让对手提前感到颤抖了。 如果知道的话，他大概会小小得意一下。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关心对手的精神状态了。 在劳动节的加训后，破水沟球员的精神状态才是最需要关怀的。 尽管教练也陪着他们一起加训，但说到底，身份有别，再怎么任劳任怨，却可以当着他们的面点披萨外卖。 后勤部工作人员热情送上披萨的一幕，让齐耶赫觉得似曾相识。 他略一思索，想起来自己刚转会的时候，就被他们赠送了同款的披萨盒，不禁恍惚了一下。 披萨是什么破水沟企业文化吗？ 只听咔嚓一声，诱人的香气在训练场的上空扩散，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绪。 斯卡洛尼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披萨饼：哦，原来还是薄脆款，真不错。 ？！ 里奥震惊地望着他们，突然间觉得他们的面容是如此的陌生，充满距离感。 「你们……」 怎么能这么做？ 几位助教刚分完披萨饼，就感受到了里奥灼热的凝视，坚定地转开头：「不，你不能吃。」 和其他所有不健康的食物一样，披萨会带来爆炸热量，缺点多得数不清，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职业球员的食谱里——但是好吃。 这就让人很难抵御眼前的诱惑。 第223页 咕咚，有人在悄悄咽口水，深感悲愤。 劳动节加训一整天就算了，摧残了他们的身体不说，居然还要用这种手段磨练他们的意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基利安，你说句话呀！ 姆巴佩还没来得及拿出球员代表的表示，那边的义大利人率先崩溃了。 「他们，他们居然点了菠萝披萨！还配番茄酱？！」高大的门将用手套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都在颤抖。 内马尔扭头：「……？」 这是重点吗？ 多纳鲁马勐然起身：零封奖金不要就不要了吧，但披萨绝对不可以放水果！ 「玩归玩，别拿零封奖开玩笑。」拉莫斯赶紧按住他。 另一位中卫，米兰·什克里尼亚尔——虽然不是义大利人，但在国际米兰时期深受当地文化薰陶，此时也积极地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义正词严地宣称：「你们都清醒一点，不就是外卖吗？这种带水果的披萨，就算白送给我，我也绝对不会碰的！——不然我就改名叫巴黎！」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大家都被唬住了。 姆巴佩迟疑地问：「你名字里的米兰，难道也是后来改的……？」 「这不是重点！」什克沉痛地说，「如果你们尝过正宗的披萨——」 内马尔赶紧举手：「别激动，我们吃过的，对吧，里奥？」 里奥抱着膝盖默不作声，无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已经怀念起了年初维拉蒂偷偷带来俱乐部分享的披萨。 而维拉蒂…… 要么是法国人疯了，要么就是在逼他们发疯，保险起见，他决定抽根烟冷静一下。 「各位，晚上见。」 多纳鲁马跟着他一起熘了。 剩下的人继续长吁短嘆。 管它菠萝披萨正不正宗呢，能吃就行啊。 但监工的代理总监相当冷酷，大手一挥，把他们赶去俱乐部食堂，统一发配营养餐。 他们面对的是，蔬菜鸡肉沙拉，麦片粥，白煮蛋…… 在整整一天的训练后，等来的就是如此枯燥的晚餐，大家都精神恍惚了。 「这也是跟曼城学的吗？」维蒂尼亚挑起一丁点沙拉酱都没有的紫甘蓝，表情有些痛苦。 听知情人——他的葡萄牙队友——透露，几个月前瓜迪奥拉突然发疯，在俱乐部里搞起了这一套，让放荡不羁的大英帝星们苦不堪言。 「或许吧。」马尔基尼奥斯苦笑一声，「为了控制变量吗？」 其他人没有说话。 姆巴佩谨慎地扒拉着他的蔬菜沙拉，而对面的小羊正试图不动声色把自己不爱吃的胡萝蔔塞过来…… 法国人洞若观火，当场用叉子制止他这种幼稚行为。 「不许扒，教练在旁边看着呢。」他轻咳一声，补充，「你不喜欢的，难道我就喜欢了吗？」 里奥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说：「可你上次带我去吃素食餐厅的时候，明明就点了很多……」 「闭嘴，这都是为了你的健康。」姆巴佩严厉地打断，把胡萝蔔片叉了回去，但还是稍作让步，又给他拨了些培根，「你在利雅得到底经歷了什么，是吃掉了一整只骆驼吗？我感觉你整个人都——」 看到对方微变的脸色，他勉强更改成更委婉的表达：「更，圆润了一些？」 「……海鲜。」 姆巴佩半信半疑，去沙漠里吃海鲜？ 他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所以你脸上，还有身上那些……红色的，难道是因为海鲜过敏？」 剎那间，整个餐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了他们。 里奥也呆住了，磕磕巴巴地说：「哪里……哪里有。」 「有的，」姆巴佩很肯定地说，「换衣服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了——」 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里奥从他的余光里消失了，貌似钻到了餐桌下——从旁边帕雷德斯匆忙拽裤子的反应来看。 内马尔冷静地举起西蓝花，塞到了他嘴里：「你也闭嘴吧。」 * 五月七日晚，依旧是巴黎的主场。 对手是排名倒数的阿雅克肖，有了上周的前车之鑑，球员们都打起了精神，不敢再掉以轻心。 听完教练最后的战术部署，大家安安静静地跟着队长一起进了球员通道。 内马尔有点不适应，晃了一圈最后落到队伍末位，贴着里奥轻咳一声。 「准备好了吗？」 「嗯？」里奥疑惑地转头。 还需要什么特别的准备？ 「你不会忘了吧，」巴西人扬起了眉毛，欲言又止，「明天还有一个颁奖典礼，你要准备去领奖呀。」 「劳伦斯体育奖？我记得的，」里奥立刻回答，微微害羞地一笑，「上周他们就来找我录视频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劳伦斯体育奖向来青睐于个人运动项目，比如网球，赛车。 虽然有专门设立的团体奖项，但在足坛各项荣誉中就不是那么起眼了。 如果不是主办方将典礼定在巴黎举办，劳伦斯体育协会的负责人又主动出击，亲自找上门来给他拍摄纪念视频，里奥都不会想到自己未来居然能拿了五个奖盃——它们甚至都没有完整地写在自己的维基百科上！ 内马尔拖长了声音：「哦，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劳伦斯的含金量——」 第224页 他装作不经意地转头，正撞上姆巴佩暗中观察的目光，后者吓了一跳，匆匆扭头躲闪。 「你可能没意识到，这个最佳男子奖有多么难得。」内马尔语重心长地说。 虽然有的人跟去市场批发一样，随随便便就拿了五个劳伦斯回来，但千万不要产生「这玩意很好拿」的错觉。 就算是最佳团体奖，起码得帮助国家队拿到世界盃，再要么，俱乐部足够强势，横扫数个冠军，而那一年也恰好没有其他有力的竞争对手。 而个人奖…… 意味着，能在一个团体项目中，展现出绝对的个人实力和超凡绝伦的表现。 至今还没有别的团体运动员拿过，足以见得难度之高。 「但你还是拿了两个。」内马尔补充，脸上逐渐泛起笑容。 上一届世界盃的时候，姆巴佩跟随法国队拿到了最佳团体奖，今年也在照例被列入个人奖的提名之中，可是大家都清楚，也就仅此而已了。 大部分金球选手都止步于提名，他也该知足了。 看到法国人吃瘪，内马尔就感觉到了与有荣焉的快乐，拍拍里奥的肩膀。 「所以我才要问你，准备好了吗？」 里奥认真地点头，被他说得愈发紧张了。 不再是足坛的年度盛典，而是整个体育界的一次交流。这对一个社恐真的太不友好了。 他咽了咽口水，不再那么有底气了：「先踢完今天的比赛……再说吧。」 越有压力的时候，他总能表现得更好。 一切按部就班。 面对降级队，再没有发生什么让斯卡洛尼雷霆万钧的意外，一场平平无奇的比赛结束，大巴黎五比零阿雅克肖，轻松拿下。 全场唯一的亮点，是里奥在尝试带球过人的时候，一个沉肩成功晃倒了对手，却紧跟着遭到了报復性的推搡。 遭遇侵犯倒下的那一刻，看台上的欢唿声转为了譁然。 本来还可以说是战术犯规，但在大比分的惨案下，对方球员已经情绪上头，没控制住自己又踢了一脚——这下正中小羊圆润的屁股，让他刚撑起的身体又趴了回去，呆住了。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与帕雷德斯并不远，滚开的皮球正好朝着他的方向过来。 帕雷德斯也丝毫不带犹豫，对着球就是一脚。 阿雅克肖的主教练突然感觉一阵风从耳朵边掠过，然后是砰地一声撞击，整个替补席座位都跟着晃了晃。 整个球场都沸腾了。 球员一拥而上，观众们挥舞着拳头怒吼…… 这傢伙又发生什么神经？ 这是阿什拉夫的第一反应，虽然对帕雷德斯颇有微词，他还是做出了身为队友的本能反应，拦住冲上来的阿雅克肖球员，身体力行地和他们理论…… 哐一声，对方毫不客气地撞在了他身上，阿什拉夫随即也变了脸色。 理论个屁！ 两队纠纷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法甲裁判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阵仗，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开始掏牌…… 被红牌罚下的阿什拉夫和帕雷德斯一起被拽到了替补席坐下。 摩洛哥人僵着一张脸，被阿根廷人拍着肩膀欣慰道：「没想到你这么有义气，是我以前看错你了。」 「……」 他很想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但又想了想，脑海中闪过里奥倒地时茫然又无辜的眼神，以及被踹得发抖的屁股肉，就没吱声。 好吧，阿什拉夫承认，自己的确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好歹是队友，被人欺负了，肯定是要为他说话的。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为这个阿根廷人领了红牌…… 怎么能沦落到和帕雷德斯一个水平的？！他为自己的堕落感到痛心，呵退，起码该是为姆总监、为巴黎的未来奋战才对啊？ 阿什拉夫嘆了口气，已经提前替记者想好今晚的头条新闻了。 《阿根廷魅魔再创佳绩！所有人为他打架，引发数张红牌……》 《他征服了摩洛哥！》 《巴黎五比零大胜，双方激情干架，今夕是何年？》 参与打架的当事人拉莫斯在赛后接受了採访，摸着下巴一脸深沉：怎么说呢，就很熟悉。 诶，上一次打了个五比零还打起来的比赛，还是在上一次呢！ 我不是很想回忆……但谢天谢地，这次我们是队友。 第102章 比赛已经结束很久了，而阿什拉夫还在沉默。 他正思考着如何委婉地劝说帕雷德斯，让他放下搂着自己的胳膊，说实话，他不习惯和他这么亲密——清醒一点，我们俩关系还没好到称兄道弟的程度，好吗？ 只不过是第一次一起打了架，又一起领了红牌而已…… 但性质不一样啊，他是被迫的！ 「你也太不冷静了，」阿什拉夫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试图摆脱纠缠，一边嘀嘀咕咕，「你这么攻击替补席，会被视为挑衅，可能还会被追加禁赛的，你就没想过吗？」 一时图个痛快，却要遭受没必要的惩罚，值得吗？ 帕雷德斯却一副浑然无惧的样子，还语重心长地问他：「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一个人拼命过？」 阿什拉夫：「……」 怎么就变成他为梅西拼命了？ 好吧，他和疯狂的阿根廷人大概是说不通的。 第225页 「重点是，我们也没做错，」帕雷德斯终于收回了他的胳膊，然后环抱在胸口，继续说，「他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这怎么能忍？你来法甲也两年了吧，难道就没经歷过被人下黑脚的时候，裁判却无动于衷？难道就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 阿什拉夫又不吭声了，这当然不只有他自己经歷过，姆巴佩和内马尔他们，也不会因为是巨星而倖免于难，甚至只会被针对得更严重。 都是男人，谁还没点脾气了？ 他本来也是想去拉架的，但……然后事态就失去控制了。 「我只会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判罚，这有什么不对？要是连我们自己都不为队友抗议，裁判就更不会管了。」他说得理直气壮，也让阿什拉夫再度陷入沉思。 这么说，他一脚把球踢到对方替补席上，引发了双方大战，看似冲动莽撞，也得到了红牌离场的惩罚，但更起到了震慑对手的作用。 有这样的「疯狗」在，再想对大巴黎恶意犯规的时候，他们也会有顾虑…… 就算接下来被禁赛，联赛冠军也已经拿到了，影响不大。 再说这回是二换二，他们也不亏。输呲 要说有什么损失…… 阿什拉夫瞥向帕雷德斯，等他想到能和里奥一起踢的比赛又少了两场的时候，大概就会后悔了。 然而，任何嚣张的气焰到了低气压的主教练面前，都荡然无存。 「你一点教训都不长是吗？一次还不够，非要拿到红牌才满意？」斯卡洛尼随手把更衣室门关上，避免跟队记者的窥伺。 砰一声巨响，把旁边的阿什拉夫也惊得抖了抖。 而帕雷德斯低着头听从数落，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不，他当然没有后悔。 他依然坚信，只要是为了捍卫小队长，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巴黎一向是被犯规和裁判偏哨的受害者，也没几个强硬的球员去找裁判理论争取，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帕雷德斯都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没被召回，只能坐在电视机前，隔着屏幕圆圆地看着自家小羊被法甲这些粗糙黑哥们一通拳打脚踢…… 太可怕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忍不住说：「是他们五号先踢里奥的！」 「我知道。」斯卡洛尼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你就铲回去啊！谁让你踢替补席了，找对目标啊！」 帕雷德斯从善如流地：「我下次一定！」 还有下次啊？！ 阿什拉夫：「……」 啊哦，忘了他们主教练也是后卫出身了。 还是右后卫。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看到斯卡洛尼严厉的目光扫过来，也赶紧低下头。 听着主教练训人，更衣室里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直到角落里的小羊举起手挥了挥，才间接解救了他们。 「好痛哦。」他哼哼唧唧地，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大家，一边掀开宽松的球裤腿往上捲起，露出白花花的大腿根，再往上，就是…… 「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阿什拉夫眉心一跳，感觉自己差点没弹起来。 就算这里是男子更衣室，也别那么直接啊，屁股都要露出来了！ 剎那间，所有人都转过头，凝视着小羊屁股。 下一秒又齐刷刷抬起手，仓皇挡住眼睛：「教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是白得刺眼。 作为少有的肤色白皙的阿根廷人，或者说南美人，他的体质也容易留痕，这么一道血痕出现在圆润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阿什拉夫清晰地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轻轻的一声「嘶」，在安静的空间里传递着难以言说的暧昧感。 现在，他确定帕雷德斯做得一点也不过分了。 阿雅克肖居然这么心狠脚辣！ 当时他们还没注意，原来对方后卫踹过来的时候亮出了鞋钉。 哪怕隔着球裤，鞋钉的攻击性也没有减轻多少，直接划出了长长一道口子。虽然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并不影响行动，但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比赛，只会不断刺激伤口，撕扯着周围的肌肉……想想都替他觉得疼。 偏偏里奥习惯性忍着没吭声，大巴黎的深色球裤再加上打底，连晕开的血迹都不明显。 直到现在，热量与激情褪去，他好像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挽着裤腿的样子可怜兮兮地歪着头，无声地向他们寻求安慰。 教练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不早说？」 「我……刚才也没想到，」他小声说，手依然揪着裤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样，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很乖巧地表示，「不用找队医的，用酒精擦一下就好了。」 帕雷德斯健步如飞地提来了医药箱，但临到跟前，又不知所措起来。 他悄悄咽口水，突然推了推内马尔：「要不，你来？」 巴西人侧目，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你倒怯场了？ ——你不怕，你来。 内马尔也没动。 不是他们不想。开玩笑，谁不想摸呢，肉乎乎的小羊腿，手感肯定很好。平时他们看着按摩师拍拍打打，肥美的大腿肉微微晃荡，都忍不住眼馋，可真的轮到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想被集火。 最终他们还是找来了队医，给里奥按照严格流程清理了伤口，消毒再上药。 第226页 他忍不住哼唧，但是想到那么多人在，教练们也在旁边盯着看，又有点难为情，把球衣领口提起来咬在嘴里，声音变得含含煳煳：「没事啦，你们不要小题大做。」 但艾马尔靠近，坐下来轻柔地抚摸他的额头时，里奥又没了声音，低下头重新酝酿情绪。 「还疼吗？」 「也，没有……」 直到—— 「好了，」队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可以起身了，神态很轻松，「大家都别紧张，两三天就能好全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里奥慢吞吞地从板凳上爬起来，动作还有些僵硬。 涂过药膏的地方充满了奇妙的清凉感，说不上难受，又被裤腿裹住，黏煳煳的。他戳了戳大腿根，尝试着迈出一步。 「屁股还有点疼……」他越说越小声。 「那怎么办，」艾马尔问，状似担忧地，「我帮你揉一揉？」 他的助教搭档们都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你们能不能别在这里……当别人不存在的吗？」 * 第二天，俱乐部恢復了例行休息。 劳伦斯颁奖典礼也如期而至。 由于姆巴佩这回说什么也不肯再去现场欣赏世界盃决赛集锦了，出席这次典礼的只有里奥和他们亲爱的主教练。 虽然在家休息了半天，里奥走上领奖台的时候，姿态还有些别扭，面对着聚光灯，还时不时想要去扯一扯西装裤腿，好像不太合身。 但大家都只是宽容地看着他，面带慈爱的笑容。 主办方更是欣慰地擦了擦眼泪。真不错，比他几个月前参加fifa颁奖典礼的那套要好看多了。 他心里有我！ 「对不起，」里奥注意到颁奖嘉宾的目光，立刻害羞地红了耳朵，支支吾吾地表示，「那个，我昨天……总之就是，屁股有点痛……」 主持人赶紧接过话来，善意地微笑着，带动起台下众人的情绪，纷纷用鼓掌表示理解。 在座的各位嘉宾都来自世界各地。 劳伦斯体育奖给很多小众运动提供了宣传曝光的机会，对这些项目，即便和奖项不沾边，也依然是一次不可错过的社交活动。 除了部分还在赛季中、又隔着大洋的团体项目，有名有姓的体育人士几乎都赶到了巴黎。 自然，他们也都注意到了前一晚大巴黎的比赛。 体育版的头条刊登了这场风波，线上自媒体也纷纷跟上热点，将视频转发得到处都是——在一场失控扭打的群架之中，里奥小心翼翼、手脚并用地一双双大长腿之间爬出来的样子，着实令所有人印象深刻。 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无辜而茫然地睁大眼睛，然后捂着屁股悄悄远离争端，真是太可……怜了！ 主持人亲切地拥抱了里奥，无比真诚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我们都知道，不管是怎样的恶意犯规，永远都不会阻拦你的脚步，亲爱的里昂内尔，希望你早日恢復，带领球队不断胜利！」 台下掌声雷动。 里奥更是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手指情不自禁屈起，紧紧地勾住小金人奖盃，最后对着镜头露出腼腆的一笑。 熘了熘了。 观众之中，莱万多夫斯基一边鼓掌，一边凝视他走下台阶时微微晃动的背影，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巧，昨晚他看了比赛全程的实时转播，因此感到了困惑。 昨天……他刚下赛场的时候，好像还没这么严重吧？ 第103章 这是莱万多夫斯基最煎熬的一个晚上。 在受邀前来巴黎之前，他被委託了一项重任。 俱乐部几位主管抓着他耳提面命，通篇下来只有一个核心主旨：一定要找机会和梅西说话。 可以聊一聊巴塞隆纳的生活，以前的队友——哦，都不在了，那不然聊天气，食物都可以…… 波兰人听了，只觉得压力很大。 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攀着交情？ 这都不是能不能成功的问题了，这是……完全不要脸了呀！ 当然，莱万多夫斯基是一个足够厚脸皮的人，这工作交给他其实非常对口。 转会巴萨以后，他就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身份立场。配合各种营业，都能顺畅自如，不会有一丁点羞愧。 良心是什么？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 想要和梅西说话也很简单。 他是不会拒绝你的。或许他不擅长应付社交，但你只要抓着他侃侃而谈，有足够自说自话的能力，就能把这个单方面「对话」进行下去。 莱万嘆了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红毯。 他已经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小羊，正在摆弄他的领结。 现在需要思考的就是，该如何上去打招唿，以及如何开启一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了。 不是说他不想和梅西当队友——没有一个前锋会拒绝和他搭档的诱惑的——而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巴萨高层的心思。 如果他们真的有意，那早就开始谈判了。 虽然巴萨的财政问题十分复杂，让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夏窗举步维艰，但凡事只要想，不会没有操作空间。 西甲不会坐等没落，拥有一个顶级球星当然是必不可缺的。利用梅西的影响力给他们施压，就可以顺利引援了——这是巴萨高层一贯的手段。 第227页 简单来说，有热度白蹭不蹭。 但千万不要假戏成真。 莱万必须很小心地把握谈话中的分寸感。 既不至于和重感情的阿根廷人撕破脸皮，又不能让他……信以为真，感动得当众向媒体宣布回归。毕竟，那后果谁也无法承担。 ——所以，和哄骗又有什么区别？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给他多少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阿根廷人的面去诱拐小羊啊。 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呃，被套麻袋的受害者。 会场门口的冷风很足，莱万拿起手帕悄悄地擦去冷汗，硬着头皮向东张西望的里奥搭话：「嘿，下午好啊，怎么……就你一个人？」 那位忠实的护花使者呢？ 他到场后就仔细观察过了，也紧密关注了几位主办方摄影师的帐号，确认了帕雷德斯今天没来。 里奥先是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问帕雷德斯吗？唉，他被禁赛了。」 「我知道他昨晚拿了红牌，」莱万听得不由一愣，没错，他看了比赛，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禁赛和今天颁奖典礼，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就见里奥幽幽嘆了口气：「当然是因为，斯卡洛尼看不惯他得意的样子，所以不准他一起跟我们来。这是被禁赛的惩罚。」 「……你们阿根廷的奖赏机制还挺好懂的。」 以能不能当小羊保镖为荣是吧。 里奥郑重地点头：「那当然，今天获得的团队奖是整个国家队的努力换来的，谁不想来呢？」 「我说的不是……算了。」 不过，莱万多夫斯基并没有完全相信这套说法。 他打量着里奥的侧面，注意到他轻微别扭的走路姿势，表情微微凝重。 过两天就是欧冠半决赛了，他们绝不会希望主力核心在已经确定夺冠的联赛上受伤。帕雷德斯在场上予以回敬，真的会让教练生气吗？ 还是说……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该不会是拿出他们传统的套麻袋手艺，去找阿雅克肖的那位后卫了吧？ 糟糕，莱万回过神来，赶紧抬手咳嗽掩饰。 他不小心把流传在巴萨更衣室里默契的秘密说出来了！ 里奥对此的反应，只是微微歪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装满了疑惑。 咩啊？ 什么套麻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打架斗殴可是要被禁赛的。」他严肃地提醒道。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莱万矢口否认，这也是他惯用的招数了，目光微微转开，「呃，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套麻袋的案件，可能是都市传说吧……哈哈，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他余光已经瞥见了斯卡洛尼的出现，以及在他之后，另外几个身影也有些熟悉…… 阿根廷人给足了劳伦斯主办的面子，连他们的塔皮亚主席都来了！ 莱万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了。 他还是很识时务的，先去后台……找奖盃偷偷拍个照吧。 里奥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过身去，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利桑德罗·马丁内斯。 屠夫后卫面带微笑，今天穿的一身正装让他看起来意气风发，说的话却更像是抱怨：「那个波兰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真讨厌，跟巴萨一样。 「哦，他跟我透露了一些情报。」里奥慢吞吞地说道，话锋一转，怀疑地看着他，「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计划？莱安今天都没和我发过消息，他以前不这样的。」 「什么？」利桑德罗十分惊讶，「里奥，你怎么会这么想？——私下斗殴可是要被禁赛的！」 里奥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他们不是这么冲动鲁莽的人，能在球场上解决的事情，就别带到场外了…… 但是，如果不是私下呢？ 在颁奖宴会上落座后，里奥又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句话的一个漏洞。 他赶紧拿出手机，刷了刷ig的好友关注。 剎那间，无数消息提醒蹿了出来。 确实没有私下，而是…… 大巴黎的官方帐号直接公开艾特阿雅克肖五号，以帕雷德斯的口吻向他发出了决战邀请。 「都是五号，来吧，决一死战！」 ——怎么还被接受了？！ 里奥坐立不安，又去翻评论区。 意外的是，网友对此事接受度良好。 大概是以为他们在效仿网际网路大佬来一场「笼中格斗」，都在嘻嘻哈哈地表示支持。稍微机灵一点的，已经断定：「足坛海伦的魅力，现在才刚刚开始……你们等着吧！」 * 论炒作，我们大巴黎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纳赛尔主席摸着光洁的下巴，对他们的公关部门露出了鼓励的笑容。 「做得不错，记得让水军控制舆论方向，别跑偏了。」 他早就看曼城的营销不爽了。 呵，不就是网红吗，在打造网红俱乐部的方向上，他们是绝对不会输给对方的！ 「对了，坎波斯在家里休息多少天了，他还不打算回来上班吗？」 总监助理赶紧报告：哦，他听说两个法甲俱乐部为了一个阿根廷人约战紫荆之巅，又气昏过去了…… 纳主席很不以为然地啧了一声。 第228页 这葡萄牙人真是大惊小怪.人家法国人都没说什么，他还有意见？ 「算了，不用管他，反正他回来也要对教练指手画脚的，还不如继续躺着。你们继续吧。」 他们的中东邻居是不是感受到了危机还不能确定。 但曼城球员现在是挺有危机感的。 胡利安·阿尔瓦雷斯抱着手机，坐在更衣室板凳上，咬着一根棒棒糖，紧皱眉头。 在他们国家队小群里，利桑德罗已经把自己去巴黎领奖的多角度照片发出来刷屏，一己之力拉来了全队的仇恨。 然而，除了无差别扫射以外，胡利安还觉得，他很可能是在向自己炫耀着什么。 世界盃大名单里有那么多人，有空去巴黎参加颁奖典礼的人也不少，为什么只有利桑德罗去了？ 教练在暗示什么吗？ 为什么曼联官方也这么配合地发了他和里奥的合照？ 虽然还是完全没影子的事情，但依然让胡利安越想越焦虑，吐掉了棒棒糖，又开始苦着脸咬指甲。 福登又贴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们明天就要出发去巴黎了。」 「嗯，我知道。」 「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对方欲言又止。 胡利安本来听得心不在焉，突然扭头：「你也想换球衣？」 「啊，被你看出来了。」福登挠头，看到他脸色变化，赶紧补充，「我知道你也想要，我不是想和你抢的意思，但你可以去和梅西说一说吗？这样，上下半场的球衣就有两件了，我们都……」 胡利安一想，这的确也是个办法。 但他现在实在提不起兴致来，只是点点头，平淡地回应了：「好，我会试试的。」 福登又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担心他的伤……」 「里奥不会有事的。」胡利安很确信地说，又摇摇头，「你不懂。」 「那你说说嘛。」 「我要是说了，」胡利安拖长了声音，语气沉重，「那你们都没有心情准备比赛了。」 啊？这么严重？ 福登微微一惊：「教练下赛季要跑路了？」 「不是……」 「曼苏尔买不到梅西，准备撤资了？」 「呃，你怎么会这么想……」 「还是说，」福登一拍桌，微微悲愤，「其实梅西已经准备来曼彻斯特了，但是看到我们每天发在ig帐号上的营养餐，又被吓回去了？」 「……」 「你一定要好好劝他。」胡利安被他按住了肩膀，说得煞有介事，「如果真的他能来，我可以带他钓鱼——」 「里奥不爱吃鱼。」他不得不提醒对方。 两人互相看着。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养牛？」福登试探着问。 「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讨论这些……」胡利安迟疑地看向远处，主教练正瞪着他们。 「没关系，就是在比赛前，才要适当放松。」福登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在谷歌上点开了搜索。 突然，他吃了一惊。 「咦，拜仁什么时候包了个农场？」 第104章 五月九日晚九点，下半区比赛率先打响。 那不勒斯与皇马的首回合，在圣保罗主场进行。各自主力都才刚刚伤愈復出，便匆忙上阵，并没有发挥出最佳状态，场面十分焦灼。 九十分钟时间里，攻守方不断交换，控球率几乎持平。双方都制造了几次有威胁的进攻机会，但无一破门。 最终，两队维持着0比0的僵局，和平收场。 「买定离手，猜猜下半区谁能进决赛？」内马尔抛出硬币。 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桌子上，咕噜噜地滚到另一边，摇摇晃晃地倒下，然后被他一手按住。 更衣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秒，想到了可能的决赛对手，大家都跃跃欲试。 有人随口道：「那不勒斯吧。」 「为什么，下场伯纳乌主场，还是皇马机会更大吧？」 「以他们今晚状态来看，都很难说。次回合如果能拖进加时赛，肯定是那不勒斯有优势，皇马……他们太老了。」 主力前锋奥斯梅恩，还有边路的克瓦拉茨赫利亚，都是优秀的新生代球员。 那不勒斯本赛季领跑意甲，又一路稳步打入欧冠半决赛，几乎可以说，这就是青春风暴的力量。 皇马当然也有不少年轻人，前场巴西双子星，中场也有法国国家队的未来，还瞄准了新援……但说到底，当年三连欧冠班底的中场已经老化，新人接班还需要时间。 而他们的前锋和巴黎一样少得可怜，以至于一场输赢几乎全看本泽马的状态。 拉莫斯翻了个白眼。 「别想当然，大赛更看心理素质，老将才更稳定。」他不假思索地把牌押在了自己老东家身上，「相信我，最后进决赛的肯定是皇家马德里。」 「稳定？可他们连联赛都打不明白。」姆巴佩双手抱胸，客观地指出了事实。 他倒不是想落井下石，但皇马处于过渡期的问题大家都看得出来。 偶尔地，他会暗自庆幸自己去年选择了巴黎的天价合同，而不是皇马，不然……现在背锅的就不是本泽马，而是自己了。 嘶。 内马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第229页 「什么意思？」拉莫斯注意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容，警觉地坐直了。 「今年欧冠四强，有三支球队都是各自联赛的榜首，那么……谁不是呢？」 「……」 五大联赛中，法甲冠军在四月最后一场比赛就已经定下，以维持整个赛季的榜首记录创造了歷史。 紧接着，遥遥领先的意甲榜首那不勒斯也举行了冠军游行。 英超赛事更多，战况则较为复杂一些，但随着尾声到来，也逐渐成型——阿森纳连续三轮打平，又输给了和曼城的直接对决，保持了大半赛季的榜首位置终于易主。 至于西甲，皇马已经很难追上巴萨的积分，还时不时掉链子，都快要和同城对手的马竞争第三去了。 「能拿联赛冠军的，这才叫稳定性。」姆巴佩补充。 无意间，他和巴西人打了个配合，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假装没有察觉，维持着体面的微笑。 话音刚落，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突然，很轻的啪啪声响起，好像是在给他们鼓掌一样。 谁，这么不给面子！ 拉莫斯转头怒目而视——然后，看到了角落里的里奥。 他屈着膝盖坐在板凳上摇晃，保持着双手贴在一起，指尖相抵的姿势，眨了眨眼睛：怎么？ 虽然说他现在对巴萨的心情很复杂，但能看到皇马吃瘪，当然还是值得高兴的。 有什么问题呢？ 里奥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让前皇马队长无言以对。 他一把拍在了桌子上，调转矛头：「联赛冠军又怎么样，巴萨连欧联杯都进不去！再看看德甲呢？」 德甲榜首拜仁慕尼黑在换帅后也经歷了一些波动，也引来议论，但已经拿到十连冠的他们，今年丢掉冠军的概率并不大。不过重要的是，考虑到他们的欧冠之路早已经结束的事实…… 拉莫斯论据充分：联赛战绩显然不能拿来和欧战相提并论。 「别忘了去年——」 一定要这样相互伤害吗？ 马尔基尼奥斯对这场无意义的口水仗感到了头疼。 都说西甲没落了，他们更衣室里却还有那么多皇萨的残党……啧。 他正想说点什么，就被金彭贝抢先一步：「其实他们谁赢都不重要，曼城才是我们现在的对手……各位，都专心一点！你们难道不想打进决赛吗？」 作为更衣室实际的精神领袖，副队长金彭贝还是很受认可的。 年轻人都安静了下来。 而内马尔也像模像样地反思了一秒钟，随即摆出灿烂热情的笑容。 「刚才那些话别在意，现在大家都是巴黎的一份子。」他走上去就给了拉莫斯一个大大的拥抱，拍肩道，「限制哈兰德的任务就交给你……你们了，给他们一点老将的震撼吧！」 「嘿嘿，哪里哪里，能不能进球才是最重要的，前锋才是我们大巴黎的希望。」拉莫斯也用力地握住他的手，眼神无比真诚。 面对陌生而又熟悉的赛前动员，里奥似乎发起了呆，直到被姆巴佩拍了下肩膀。 「紧张吗？」 「有一点。」里奥看向大家。 更衣室里的每个人看似说说笑笑的，甩着训练服相互打闹，其实都在掩饰着心中的紧张。 从欧冠小组赛到现在，曼城是他们遇到的实力最强的对手。 就算打进决赛，他们的对手也不会比曼城更可怕了。 要说巴黎有什么明确的优势，那就是联赛冠军的归属。 意味着他们可以放下一切顾虑，专心准备欧冠，教练可以视情况轮换主力，保持状态。 而英超积分还没拉开，曼城仍然处于争冠关键期，加上足总杯决赛，三线都不能放，曼城替补虽多，但主力休息机会并不多。 姆巴佩安慰他说：「别担心，我们这帮人是最有大赛经验的。」 作为大巴黎的主力，有的参加过世界盃决赛，季军决赛，有的一次或多次站在点球大战的面前。 ——不管这些结果是输是赢，都给他们增加了宝贵的经验和抗压能力。 里奥一愣，若有所思：「这么说，不就只有我没有……」 「当然，他也参加过世界盃，但只是替补，还参加过美洲杯，决赛惜败给巴西……可能不算惜败。 欧冠的经验也不如这些队友，不过对里奥来说，最好释放压力的方式就是比赛本身，所以，他始终表现得很冷静，还在午餐后偷偷多吃了一根能量棒。 姆巴佩看着他，轻轻吁了口气。 「其实我也很紧张。」 里奥好奇地问：「和世界盃比呢？」 「感觉不太一样，」姆巴佩想了想，不知道怎么描述，「当然，也有很多是相似的。比如，要相信自己的队友，要相信自己，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看向了里奥，没有说出来。 他其实也有莫名其妙的信心，大概，就像是…… 最强的对手已在阵中？ …… 最后一天的战术训练很快结束。夜幕降临，王子公园球场的上空被灯光照亮，浓郁的雾气在猩红的火光中慢慢散开，在极具法甲特色的气息中，时针缓缓转向九点。 走进球员通道时，他们和曼城的球员打了个照面。 熟人很多，双方都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热情地握手拥抱，但实则神经紧绷。 第230页 姆巴佩站在队伍的末端，靠着墙，听着旁边内马尔抓着里奥絮絮叨叨。 这是在比赛前，他们三个人交流的最后一点时间。 拉莫斯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某种意义上，是事实。 大巴黎能否赢下比赛，就要看他们前锋进得够不够多了——只要比被进得多一个，小赢当然也算是赢。 所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在大巴黎身上表现得淋漓极致。 这同样也是他们本场比赛的主要战术，斯卡洛尼交给他们的任务。 进攻。 这不仅是球员们的正面对决，也是教练之间的一场战术博弈。 大家都知道瓜迪奥拉的习惯——谨慎，十足的谨慎。 一般来说，首发就是他心目中的最佳阵容，不会轻易换人。 而在客场迎战，面对世界上顶级前锋组成的三叉戟，瓜迪奥拉也算得上经验丰富。不管是上赛季小组赛的相遇，还是在执教拜仁时遇到另另一对三叉戟……那时还是msn组合。 出于各种利弊考虑，曼城的重心肯定会放在防守，战术布置也会更为保守。 不求胜利，但求不输。 只要回到伊蒂哈德主场，那还是曼城的优势。 大家都心知肚明，对双方来说都是同样的压力。 「他也非常了解里奥，可能有点难办。」姆巴佩提醒。 作为世界上，可能是最了解梅西的教练，他肯定最清楚怎么限制他的发挥。 「不，不一样，」内马尔纠正，信心十足地说，「里奥是我们这一边的。你难道不觉得，这会给瓜迪奥拉带来多少精神压力吗？他遇到老熟人的时候，也是表现最好的……我们这一路晋级的过程，不就是一路的阿根廷内战吗？」 「那是，」姆巴佩点头表示认同，但又指出，「但他们记忆进度不一样……」 两个人对视着，安静了一会儿。 内马尔很快反应过来：「没关系，对面还有一个阿尔瓦雷斯呢！」 姆巴佩若有所思：「有道理。等等，我知道教练为什么能猜到对面首发了。就因为这个简单的理由，他们也不会上阿尔瓦雷斯的——我猜，替补也不会给他？」 「……」内马尔也陷入了沉思。 第105章 聊到一半，姆巴佩脸色突然微微一变，目光转向左侧。 「怎么了？」 两边球员本来已经结束寒暄，没想到哈兰德又走了过来，主动和里奥打招唿。 在他们眼中，仿若海怪化身的挪威人大咧咧地张开手臂——拥抱里奥的动作更像是捞小鸡似的，轻轻松松就把他提熘起来了，还凌空晃了一圈才放下。 内马尔跟着一看，也不淡定了。 怎么比赛还没开始就跟人抱起来了……上的还是对面的树？！ 开始记仇。 巴西人在心里盘算起了不为人知的计划，一边将里奥捞回来审问：「你什么时候和对手这么熟了？」 很熟吗？ 里奥摸了摸肩膀，看他眼神不善，赶紧解释：「之前拍gg时聊过一会儿……」 可能他们打招唿的方式就是这样，比较热情吧。 内马尔呵了一声，深表怀疑：「真的吗，我不信，他们北欧人不都宣传自己重度社恐吗？」 热情是他们南美人的标籤才对！ 「呃，这样吗？」里奥也迷煳了。 「算了，都不重要。」内马尔一挥手，又很快放下，朝他比了个手势，用口型说道，「一切按计划进行。」 …… 曼城后卫看到了巴黎前锋们的交流，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妥。 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玩闪击战术？ 他们提高了警惕，如临大敌。 哈兰德还没放下的胳膊又伸过来，顺势拍了拍队友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大不了开场就摆大巴。 他们回以沉默。 瓜迪奥拉的队伍摆大巴？ 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理解穆里尼奥，成为穆里尼奥？ 「冷静点，那只不过是梅西而已，」又有人说了，「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只要按我们预演过的方式去封锁他……」 重要的是，放平心态，及时控制住消极的情绪在队伍中扩散传染。 毕竟，论综合实力，他们曼城肯定占优啊！ ——然而，仅仅在开场十分钟后。 曼城门将就气愤地把球扔到了地面：纸面实力和赔率都算个屁！ 说好的豪华防线呢，怎么被一捅就破啊？！ 场边记分牌上清楚地显示着一比零。 仅仅十分钟，就打破了他们的设想。 瓜迪奥拉在赛前战术会议上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要封锁梅西，要切断他和队友的连线，大巴黎太依赖mmn进攻能力，其他漏洞百出，中场一冲就垮，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 可真正的比赛永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面对的是梅西。 没有机会，他可以自己创造机会。 更近一步说，是伪九号的梅西。 瓜迪奥拉最想拥有的，却也始终无法在曼城完美实现的战术，此时，被他们的对手拥有了。 现代化足球讲究团队性，个人能力却变得越来越单一。 前锋不再是能传能带的突破手，更多地集中在射门能力上，俗称吃饼。 第231页 一旦队友被限制，球传不到前场，他们就只能罚站，全场碌碌而为。 而有的人，依靠自己就能实现从种小麦到磨面粉，再到烙饼的整个过程。 作为一个荷兰人，又是曼城中卫的阿克，此时很想冲到场边抱住教练大腿哭诉：「能不能——不要再让我一对一跟防梅西了？」 现在他的心情就很绝望。 天，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世界盃和阿根廷打过，一次穿裆，就被永远地记录在集锦视频里了，怎么欧冠还要再来一次？ 还嫌上次不够，非得让他再见识一次年轻版本的技术展示吗？ 他确信自己已经保持十二分的注意力了。 先是他和罗德里拦截，迫使梅西把球传出去，球到了丝毫不起眼的维蒂尼亚脚下——天知道他是怎么打上首发的——京多安上前逼抢，他一点也不反抗地，转身就把球往前一拨。 幸好阿克一直盯着梅西，在他加速领球向前的时候，立刻跟了上来。 某个瞬间的场景变化，阿克想起了世界盃那场四分之一决赛，但是……又不一样。 最直观的感受是—— 他太快了。 只在录像里观摩的感觉完全是另一回事，如果没有亲身体验，就算看再多的视频分析也没有用。 荷兰人无法想像对方为什么能带着球跑得那么快，仿佛在用行动和自己对话：放心，没打算和你们玩什么花活。 可以用速度解决的事情，就别那么复杂了。 来一个「阿根廷煲汤」就好。 阿克还在边追边退，熟悉的场景让他硬着头皮，不敢迈太大脚步去接近对方，而京多安和其他人已经被阿根廷人甩在身后。 但是不要紧，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两个边前卫已经回到禁区，后卫线上也有其他人补位…… 不，漏洞还是太大了。 梅西最擅长的是节奏变化，年轻的他拥有更可怕的速度，可以将连续过人变得轻而易举。 突然一个急停的假动作，他被晃得重心一歪，踉跄了几步，大概已经掉出了跟拍镜头的范围。 再转身的时候，梅西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他用力地向队友挥了下手臂——所有人都以为梅西要继续带球，展示自己精湛的内切走廊。 但下一秒，他突然把球传了出去。 弧线弹地球从曼城后卫的小腿边飞出，精准地找到前插的姆巴佩。禁区前的三四个人都被他们的连线打乱了节奏，无法阻挡法国人起脚射门。 皮球与门将的手套尖擦过，被王子公园的立柱弹了出来，但小跳蚤捕捉到了落点，滑草而来顺势将它踢进了球门。接着，就是同样流畅的起身，跑向场边庆祝…… 怎么回事？ 埃德森无力向后防摊手，大家面面相觑。 阿克也没有办法。 对方的传球就是瞄准了出其不意去的。 可如果你以为他要传球，做好拦截准备，那就会发现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先前的抬脚只是「假动作」，实则将球一扣，虚晃过人，然后迅速拉开距离。 那就是放任梅西面对最后一道防线了。 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一比零。 大巴黎迅速确立的领先优势，无疑是在逼迫他们攻出去。 但瓜迪奥拉正在场边奋力比划手势，短暂的失神过后，曼城球员都冷静下来。 稳住。 这时候绝对不能慌。 想想十五年前巴萨和曼联的那场比赛，留下了油炸丸子过斯科尔斯的经典镜头，曼联的后防线也被这支小跳蚤搅得混乱不堪。 但最终他们守住了，斯科尔斯一记远射让曼联晋级决赛，最后也拿到了那赛季的冠军…… 他们还有机会。 曼城本赛季最拿手的3-2-4-1阵型，攻防转换流畅，已经相继在联赛和杯赛中展现出强势的风范。 三中卫几乎不参与进攻，让对手难以制造快速反击的机会，更方便随时收缩阵型变为4-4-2。 上半场的时间里，他们很好限制了大巴黎的边路快马——边卫门德斯的几次突破都没能转化成有效的进攻威胁，这让姆巴佩几乎和哈兰德一样，鲜少没有几次触球。 但这样还是防不住梅西。 不知道是不是联赛和国家队的几次大巴之旅给了他充分的锻鍊，面对密集防守，他表现得过于冷静了，没有丝毫的急躁。 而半个小时内的多次突破尝试，已经让曼城球员看到他接球，就下意识地向禁区收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才能从他的脚下抢到球，或者抢在射门之前破坏…… 大巴黎抓住上半场两分钟的补时，争取到了一个角球，由内马尔主罚。 虽然有拉莫斯等人在球门前跃跃欲试，但他很机制地选择和队友做了一个战术配合。 帕雷德斯接球后停在原地观察，毫不意外还是传给了梅西。 两人正要上前围抢，却看到他接球的动作略微不一样，小腿摆动的距离，似乎有点…… 又是一次弹地变线。 但不是传向禁区，是直接射门。 禁区前刚刚被拉开的空间无法阻挡皮球的穿过，埃德森判断失误，球从他倒地张开的手臂外侧滚进了球网。 二比零！ 什么叫似曾相识呢？ 不管是曼城后卫还是门将，都觉得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射门，在梅西的集锦里反覆出现过无数次。 第232页 每次看似隐蔽而轻巧的动作，却总能神奇地躲过人墙一般的防守，让守门员措手不及，做出的反应总是慢了半拍，只能懊恼地嘆息。 他们以为自己做好充分了解和准备了，直到这个进球又在现实中，在他们眼前发生了一遍。 坐在替补席上的胡利安·阿尔瓦雷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压抑着心中的焦急，悄悄地转头，看向了站在球场边的主教练。 和先前激动到指手画脚相比，瓜迪奥拉现在看起来倒是平静许多，但如果窥见他的神情就不会这么想了——像是被狂风摧残过一样，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只是悻悻地抱着双臂。 胡利安猜，他一定也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吧。 看看对面欢唿抱在一起的大巴黎球员。 时隔多年，他甚至可以再欣赏一次昔日爱徒和内马尔上树，滚草坪…… 从对手的角度。 「……」 瓜迪奥拉的沉默让人不安。 中场休息时，曼城更衣室里自发地进行了检讨。 还有一个半场，他们必须尽快调整状态了——就算没想着能赢下客场，可也别输太多啊？ 前场哈兰德的哑火，并不算意外。 他不是能单打独斗的球员，发挥得好不好，自己状态是一回事，其实还要看德布劳内状态。 没有哈兰德发挥的手，曼城的中场也能够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 「还有，注意姆巴佩，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大巴黎最不缺的就是进攻手段……」队长京多安在给他们打气。 大家都听得很专注。 但是没有等来教练熟悉的、啰嗦的战术指挥，还是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瓜迪奥拉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拍了拍德布劳内的肩膀，安静的神情似乎还在思考着，接着目光扫向一旁，掠过坐立难安的哈兰德，落在了胡利安身上。 大家都盯着他看，严阵以待。 是准备换人了？ 瓜迪奥拉终于确定，但不是用胡利安换下哈兰德，而是德布劳内。 接着边翼和中卫做了一次不对位换人。 中场时间一转眼就过。 阿克起身时，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得到丝毫休息，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队友搂过他的肩膀表示无言的安慰。 兄弟，防守梅西的压力确实很大，你再坚持一下…… 其实还有更简单粗暴的方法。 不管是过人还是传球，直接放倒他就完事。 后卫嘆了口气想，脑海中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可是……他们敢对梅西下脚吗？球场上任何发力都是很难控制的，就算他不想有意伤害对方，但动作一旦做出，很难说会有什么后果。 而大巴黎已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对象了。 就在几天前，卡牌风波还闹得沸沸扬扬，小羊保镖的震慑力犹在…… 格拉利什走着走着，突然很好奇。 「要不你试试看？」他拉住了阿克的袖子，眼睛里闪过奇异的光。 「有病吗，你试试被帕雷德斯铲一个？」荷兰人没好气地反问回去。 光是盯防梅西的压力就已经让他瑟瑟发抖了好吗！ 现在回想一下世界盃那场大战，他还恍惚觉得腿疼呢…… 「能换一张红牌也不亏啊，啊，我的意思是，」格拉利什据理力争，但心虚地越说越小声，「飞铲梅西的后果是什么？是被他队友报復呢，还是先被我们教练……」 「……」 「……」 前往球场的通道里突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德布劳内的声音幽幽响起：「一个忠告，活得好好的，不要给自己找麻烦——比如随便做人性测试。」 第106章 下半场比赛开始，球员再次回到球场。 曼城的人员变化让大巴黎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德布劳内被替换可能是因为战术调整，但也的确是因为今晚状态不佳，再继续坚持下去也难以有建树。之前有消息说他大腿受伤，为了比赛接受保守治疗，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可他以往的替补应该是福登才对吧？ 胡利安本人则是趁着入场之前凑过来，飞快地抱住了里奥，埋头就是深吸一口气。 内马尔差点应激地蹦起来，赶紧拽着衣领把人拉开：干嘛干嘛，我们家的里奥，怎么就变成你们曼城前锋入场仪式的一部分了？ 就算是想沾进球运……怎么，你们没有自己的吉祥物吗？ 曼城这次的换人让观众也都十分意外。 胡利安·阿尔瓦雷斯是中锋，虽然和哈兰德作用并不相同，但位置上依然是冲突的。大半个赛季的尝试已经证明，他们还没有找到双前锋兼容的打法。 对位换的又是德布劳内，难道准备将他当中场用？ 解说分析着，阿尔瓦雷斯的优势在于跑动量大，门前嗅觉灵敏。在比分落后或是陷入僵局的时候，或许就需要这种冲击，为曼城创造更多机会…… 比起在首发「整活」，这种战术调整还是更容易接受一些的。况且，曼城在先前的比赛中已经有过尝试，都是在场上已有优势的情况下做出的安排。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在他们比分落后的时候。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瓜迪奥拉居然敢在这么重要的欧冠半决赛上早早换人，实在很不像他的风格。 第233页 要知道，在五换的规则实行后，瓜迪奥拉在这方面一直饱受诟病，就好像他的战术板上被抠掉了「换人」的按键一样。 最保守的时候，曼城可以做到一整场都不换人，丝毫不夸张。 而今晚才半场刚过，他就果断撤下了中场核心德布劳内，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嫌他状态不好，影响了队友的发挥？ 但如果不是有中场提供支持，哈兰德不就更没有发挥空间了吗？ 还是眼看着劣势明显，隐隐有发展成的惨案趋势，索性来一个不破不立呢。 随着大家的疑问，导播镜头也转向了场边的教练。 一边是西装笔挺的巴萨主帅，另一边则是运动装打扮的巴黎主帅。 两个人坚守着自己熟悉的穿衣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场外较量的心思蠢蠢欲动。 这场战术上的对决，到底谁会赢呢。 此时，瓜迪奥拉正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球场中央。 明明更应该关注自家球员，他的目光却好像更多地往对面巴黎看台区转悠——「他在看什么？」 解说洋洋洒洒抛出疑问，再跟着镜头看过去，画面中出现了熟悉的小羊背影，便瞭然道：「没错，当然是因为对面有他最想要的伪九号。」 这大概就是望洋兴嘆的感觉，吧。 「今晚大巴黎的进攻非常犀利，梅西一人独中二元，不仅让埃德森等人鞭长莫及，也给在场的前锋……们都上了一课！真不愧是……」 「不过，对于瓜迪奥拉和他的队员来说，这样的表现绝不能说是让人措手不及，只能说，呃，中规中矩吧？」 「这可是梅西啊，他们不会没有准备的。」 「真正的胜负要到最后一刻才能决出，就让我们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镜头一转，我们看到斯卡洛尼的表情也并不轻松。」 「毕竟，他面临的压力，也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也就是大巴黎的后防问题。他们能否坚守到比赛的最后一刻呢？」 「上半场领先两个球，这绝对不算得上『稳』。」 「甚至被追平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来到下半场，也许，我们把比分看成是零比零会更好一些。」 像是感觉到什么，斯卡洛尼朝自己的对手投去一瞥，将他的满脸愁苦看在眼里，也微微皱眉。 背后，助教们小声议论。 「我怎么觉得，他对里奥的关注有点超出球场的范围了？」萨穆埃尔问。 「有吗？你太敏感了吧。」另一个回。 艾马尔环着手臂显得很淡定：「可能他至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里奥拉黑吧。」 「哦……」这确实很值得在意，大家纷纷点头。 嗯？等等？ 斯卡洛尼也转了过来，眉毛一抬，很是惊讶：「还有这回事？」 「什么时候？」又有人追问，露出了满满的求知慾。 「二月颁奖礼回来之后，当时，我想想……」艾马尔回忆了一下，「对了，就是停训加改食谱的那一次吧。」 那次，正好发生在颁奖礼两位主教练的亲切交流之后。 「……」 过了一会儿，阿亚拉幽幽道：「是迁怒吧。」 斯卡洛尼点了点头。 「绝对是。」 * 时间来到第五十七分钟，越来越接近一个似曾相识的节点，而场上也的确因为双方接连的换人调整，发生了微妙的局势变化。 造成的丢球的罗德里将功补过，从阿什拉夫脚下断球成功，策动了一次反击。 皮球带到禁区弧顶，分给右侧格拉利什。 下底传中，哈兰德争顶，被拉莫斯顶开了。 然而左后卫被席尔瓦的跑位带走，补防的马尔基尼奥斯和拉莫斯面前却随之出现了空白的…… 「阿尔瓦雷斯抢点射门，球进了，二比一！」 「曼城扳回一城！——胡利安·阿尔瓦雷斯立功！」 死忠看台上一阵吁气。 大巴黎球迷抱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又是这个时间。 永远让人无法安心的后防！ 在他隔壁，身穿阿根廷球衣的观众则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和表面上的毫无波动相反，他的心情已经已经乱如毛线球。 在差点因为熟悉的节奏回归而犯心脏病，决定当场晕过去直接等到比赛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可是，进球的也是阿根廷球员耶……」 球迷一个激灵，又挣扎着坐了起来，按住了虚弱的胸口。 对不起，胡利安，差点把你忘了。 「哥们，你没事吧？」隔壁热心群众关切道。 「我，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下。」 在世界各地的电视屏幕前，也有无数人重复着同样的场景。 解说的声音响彻深夜： 「曼城！要开始反击了吗？」 「但是——别忘了，还手是要双倍的！庆祝的曼城球员回到场上，大巴黎重新开球，就再次发动了攻势！」 「这次能成功吗？被门将大脚解围了，幸好……」 「内马尔回到后腰的位置接球，带过中圈，这时候我们能看到，曼城的防守显得非常谨慎，多人围堵，都知道他想传球给梅西，他们必须在这里严防死守。」 第234页 「看来他没找到机会，给了维拉蒂。」 「再到佩雷拉，刚上场的他顶替的是后腰位置……」 解说正忙着念名字，冷不丁地，拉莫斯看准机会发动长传，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这是个好机会啊！」 曼城后卫顿时一惊，因为不断地拉扯而一时防备不足，当他们意识到梅西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绕过他们钻到身后时，都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 越位了吗？没有，他特意往回跑了。 这个位置离没进大禁区，他们也许追不上，但是门将有充足的时间提前出击，妨碍他的停球调整…… 埃德森身体前屈紧盯着皮球的方向，然后在下落时，看到了即将接球的对手，不由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他反而刻意放慢速度，迎着球背对…… 啊，不对！ 突然间，门将和后卫都反应过来了。 这个球不是给梅西准备的！ 他们再转向己方右侧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姆巴佩。书茨 眼看着难以针对曼城打出反击节奏，斯卡洛尼也很果断地把门德斯换下场。 在这之后，姆巴佩的存在感愈发稀薄，偶尔到中路，甚至右侧接球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身影。但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迪亚斯已经收不住脚步，眼睁睁看着转向自己的小羊轻轻跃起，用胸口停球后，顺势倒地一滚。 「倒、倒钩吗？」解说倒吸一口气。 但是，怎么感觉有点歪啊？ 小羊在草地上咕噜地转了个圈才停下，球已经明确地向左侧飞去，一边带走了门将的重心，又精准地落在姆巴佩最得心应手的位置。 像是已经配合过无数次，他毫不迟疑地，抬脚横扫。 「大巴黎三比一领先，再次扩大优势！」 「姆巴佩进球，梅西……差点上演帽子戏法！这居然是一个倒钩助攻！」 远处的替补席上一群人纷纷蹦起，振臂一挥。 镜头频频转向教练席，瓜迪奥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回去，悻悻地拧着水瓶，和助理说着什么。 大巴黎乘胜追击，没有给曼城防守调节压力的时间。几分钟后，紧接着一次三叉戟的巧妙配合，内马尔前插接球，轻松破门。 场边记分牌变成了四比一。 在最后即将进入补时阶段，席尔瓦再入一球，将全场比分定格在四比二。 五分钟伤停补时一点点接近尾声，大巴黎后防终于没再掉链子，坚持到了最后。 哨声一响起，多纳鲁马就冲过来，大手捞起了小羊，按在怀里。 剩下的人吵吵嚷嚷地，一个接一个叠了上去，落在近在咫尺的曼城主帅眼中，眼神趋于死寂。 两个球的分差，不多也不少，悬念再次留到了下周。 赛后採访环节上，瓜迪奥拉自然否决了对自己整活的质疑，态度非常明确。 「提前换人当然是因为需要。」 「凯文感到不适，他需要休息，这并不是夸张。事实上，大家都看到了，胡利安他非常优秀，作为跟随阿根廷国家队夺得世界盃的一员，他绝对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如果再给多一点时间，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可能是因为输了比赛，这次他没有谈太多，适时地停了下来。 虽然神情并不轻松，但面对记者刁钻的问题，他还是拿出了游刃有余的经验，在言语中更多地表达了对球员的信心。 本赛季的伊蒂哈德球场，依然是他们必胜的主场。 ——「战术对决？」 「谁也不敢说能够战胜瓜迪奥拉，与他交手是我们的荣幸。」斯卡洛尼对着话筒，表情很沉着，一点也没流露出胜利的喜悦。 「本场比赛，曼城的针对限制一度让我们十分头疼，要说胜利的原因，那应该是……」 他过分谦虚地表示： 「赢在了球员吧。」 等到所有採访结束，回到更衣室的曼城球员，眼睁睁看着忍了一晚的主教练，终于对矿泉水瓶下脚了。 「啊！」 胡利安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水瓶飞出了门外，然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砰一声，模煳地有人跟着啊哟地叫起来。 不是吧，这都能中？ 他们面面相觑，赶忙冲出去查看情况。 走廊里，有人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让瓜迪奥拉也变了脸色，快步走上前去。 然后剎车。 大家跟着张望，纷纷挠头。 「这谁啊？」 「我也不认识。」 「好像是大巴黎的那个总监……那个葡萄牙的，叫什么来着？」 「哦我想起来了！但他不是在法国德比的恐-怖-袭-击中遇难了吗……」 「你记错了，哪有那么夸张！只是被砸到头而已啦。」 「那他现在……不就是……」 有人指着落在一旁的水瓶，欲言又止。 大家看了看还在轻微滚动的水瓶，又看向葡萄牙总监后脑上的凌乱，都沉默了。 第107章 大巴黎的更衣室里，主席先生向大家祝贺了从曼城手里拿下的首回合胜利。 这一次，他们都表现得十分克制，只是简单地用气泡水举杯，聊以助兴。 而主席送来的香槟则是被工作人员存了起来，等着下一场再用——毕竟是在主场丢了两球，没有彻底杀死比赛，不能称得上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第235页 相比巴黎，曼城的主场优势更为明显。 「只有两个进胜球，还是很有可能被……」不知道是谁脱口而出。 后半句没说完，自动消音，众人都下意识看向了多纳鲁马。 一边是浓密的鬍子，另一边却是稀疏的脑门，好像愁得头髮都多掉了几根。 沉默。 难得看到纳主席对他们这么和颜悦色，万一下周真的被追回了比分，无法想像他到时候会露出怎样想鲨人的表情…… 纳赛尔对他们的心思毫无察觉，满面笑容地，接着又宣布，大病初癒的（几乎快要成为前）体育总监也会前来慰问。 球员们纷纷惊醒。 什么？总监要来探监……哦不，慰问啊。 虽然不太情愿，但作为打工人还是得捧个场。 更衣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应和声，一个个都跟着主席看向了门口，等待着坎波斯的出现。 短暂的冷场后，金副队长礼貌地询问：「呃，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 比赛都结束那么久了，他还没来吗？ 如果说是因为身体不好，那也不用勉强到现场……对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又充满暗示地看向了主席。 纳赛尔也皱起眉头，不太满意地拿出了手机，给坎波斯发去消息。 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回覆。 他的脸色逐渐绷不住了，挥挥手表示让大家先随意玩，自己则走到了门外打电话。 球员们都松了一口气，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各位，虽然教练说过，比赛还没结束，不能太放肆，但……」马尔基尼奥斯站在桌前，举起了汽水，「不管怎么说，感谢今天所有人的努力，让我们干杯！」 「干杯！」 作为本场mvp，里奥一刻也没休息过，被队友轮流揉了脑袋，一口一个啵唧。 球衣当然早就被扒了——在进入球员通道之前，胡利安就喜滋滋地套上了深蓝色三十号，径直从他们神情尴尬的主教练面前跑远了。 瓜迪奥拉本来趁这机会拉住了里奥胳膊，想和他说上几句话，但看撞球迷突然失控，噼噼啪啪的礼炮声后，从上方落下大片的彩带，覆盖了视野。 片刻，他从自己锃亮的脑袋上拽下了七零八落的应援物。 再探头寻找，里奥已经被他的队友簇拥着远去…… 一路上是随队记者的跟拍，经过採访区时，他又遭遇了一次记者的洗礼。 要不是里奥及时捂住了□□，可能连球裤都要被人一併脱走了。 当然现在也没好多少。 他光着上半身呆坐在板凳上，摸了摸肩膀，难为情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不是因为没穿衣服，而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姆巴佩之前说他身上有…… 他一害羞，整个人就变得通红。 「喏，拿去。」姆巴佩似乎看着不忍，扔给他一件热身马甲。 鲜艷的粉红色衬着他的肤色，居然很和谐。 法国人没忍住又悄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轻咳一声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天怎么没穿打底？」 里奥胡乱套上马甲，肩膀渐渐放松，听到他这么问，模模煳煳地哼了声，十分任性：「不想穿。」 「可是……」姆巴佩迟疑地拧起眉毛，目光缓缓下移，从他大腿上滑过。 被压在板凳上的腿肉软乎乎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大腿内侧的红色瘀痕丝毫没褪色，还…… 突然，视线落点被里奥用手挡住。 「天气太热了，勒得难受。」里奥一边说，一边不自觉扯了扯自己的裤头。 但是不穿又容易走光，他也挺烦恼的。 姆巴佩：「……不想提醒你，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跟走光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穿的是大一号的球衣球裤吗？ 姆巴佩不是特意要关注热搜的，他只是忍不住想欣赏一下自己的精彩进球画面，就登陆了自己的帐号，准备看看粉丝吹彩虹屁。 然而首页完全被里奥的倒钩助攻刷屏了。 奇妙的助攻方式带来了非同凡响的讨论度。 比起分析他高超的停球技巧和助攻难度，大家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倒钩后的小羊打滚上。 尽管他很灵活地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但在高清镜头的捕捉下，宽松的球裤和白花花的大腿都一览无余。 换句话来说，自己能看到的，球迷拿着放大镜也能看到…… 姆巴佩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怜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小饼干，塞给了里奥，起身默默走开。 咦？今天的基利安怎么这么温柔？ 里奥还没回过神来，怀里被迅速塞满了各种零食。趁着教练开会还没回来，队友们都毫不藏私地分享了自己背包里的「违禁品」。 从夹心棉花糖到小熊饼干，再到巧克力棒。 一个个都无所顾忌了。 吃，多吃点！ 胖不胖不重要——想想看，他上一次还在「糰子时期」的时候，创造了年度91球，金球四连记录的。 这说明什么？ 垃圾食品使人快乐。只要里奥快乐了，就能发挥出百分百实力，是这个逻辑没错吧？ 热闹中，终于有场馆工作人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坎波斯先生他……走到半路上，又晕倒了！我们已经把他送去医院了……」 第236页 「……」 啊？ 大家短暂地暂停了动作，扭头看着报信使者，面露惊讶。 「叫救护车了？」 「呃，是的。」 下一秒，热闹继续。 他们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听说坎波斯在家卧床休息时，又无缘无故晕了几次，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也可能是更直接地——被气到了。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鼠呲 算了，管他呢，可能他昏厥的毛病还没治好吧。 内马尔懒洋洋地一挥手，毫不客气地发表了落井下石的宣言：他最好多躺几天，根据我们大巴黎的献祭定律……咳咳，多的不说了，你们懂我的意思。 …… 曼城球员紧张地在酒店里等待着，偶尔刷一刷ig。 要是被大巴黎和欧足联发现袭击了他们的体育总监，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批评和罚款都在其次，万一被认定是恶意袭击，下一场直接禁赛了怎么办？ 曼城或许哪个球员都可以被替换，但唯独教练不能下去啊！ 越等越焦虑，第二只靴子始终没有落下。 令他们奇怪的是，坎波斯受伤送往医院的消息已经被大巴黎官方公布，但并没有像他们想像中那样扩散开来，迅速引发舆论的关注，一致讨伐。 此时，热门话题依次排序，分别是： #大巴黎4-2战胜曼城，尽显强势风范！# #世界上最可爱的倒挂金钩[比心]# #有谁能不爱夏天呢，细数球裤文化# #摄影师视角：梅西的屁股怎么了？# …… 等等？ 格拉利什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一闪而过的屁股吸引了目光。 他眼神一亮，蠢蠢欲动地把手指挪上去，准备点开一探究竟…… 手机忽然被人从手里抽走。 格拉利什顿时跳了起来，正要发火，对上了瓜迪奥拉冷酷的凝视，迅速地萎靡了，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对梅西的屁股一点兴趣都没有……」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 这什么虎狼之词？ 瓜迪奥拉板着脸，举起手机瞥了一眼屏幕。 没收不及时，话题还是被格拉利什点开了。 一张高清比赛截图映入眼中。 小羊打滚的动图已经广为流传，而这张从后方拉近的镜头正对着翘高的羊蹄子，正是截取滚到一半的抓拍。 白得发光的腿窝微微弯曲，大腿轮廓弧线饱满，几乎完全併拢起来，直到腿根才露出一小块三角状的凹陷。 而球裤在重力作用下自然坠落，又被风吹开。 和别的穿了铲球裤的球员不同，里奥总是能不穿则不穿，因而毫无意外地暴露了白嫩的腿肉和清晰的内裤边缘，勾勒住丰满的臀部，依稀可见几天前被鞋钉划伤的痕迹……术呲 呃，应该是鞋钉干的吧？ 瓜迪奥拉放下手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突然看向自家球员，他们没想到偷看被抓个正着，慌忙扭头，掩饰地咳嗽：我们也没兴趣看他的屁股，真的！ 但瓜迪奥拉的关注点并不是这个。 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天的伤果然还没好。」 「……啊？」 格拉利什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说：「教练，你不是更应该关心凯文的腿伤吗？他都腿筋撕裂了呀！」 刚说完，他就被队长拍了一巴掌。 「你不懂，」德国人煞有介事地分析，「凯文已经伤了，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佩普关心对手的伤势，当然是因为，如果梅西受伤了，那就有利我们下周的比赛……是吧？」 格拉利什半信半疑：啊，是这样吗？ 瓜迪奥拉面无表情，否认了他的揣测。 「不，我只是在想——」他似乎有满腹牢骚要发，但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而是看着自家球员，突然话锋一转，「从今天起，每个人的性-生活不能超过十二点！」 啊？ 众人猝不及防，意识到自己没听错之后，都大惊失色：怎么连这个都要管啊？ 不对…… 应该是，为什么突然想起要管这种事了？！ 第108章 他们目送着教练甩门而去，互相看看，还是不明所以。 这时候，胡利安终于敢拿出手机看看是什么情况。等等，再看一眼，他揉了揉眼睛，顿时惊恐。 不，不仅仅是屁股上是不是有伤的问题了。 在这短短半个小时里，眼尖的网友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随队摄影师刚刚将赛后照片发布到网上，他们一直跟进了球员通道，因而清晰地拍到了梅西换下球衣后的…… 更不得了了！ 他的肩膀外侧居然有一块红彤彤的血痂，看起来像是被谁咬了一口。 ？！ 某种意义上，这可能比直接拍到吻痕更炸裂。 胡利安微微呆滞地放下了手机，感受到了瓜迪奥拉的心情体会。 他也听到了队友在旁边的喃喃自语：「赛季中还这么，激烈的吗……」 * 赛后第二天，是大巴黎的正常训练日。 一晚上的舆论发酵，话题已经转向了「梅西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找了一个男朋友」的疑问和「我是给子，我也可以！」的危险发言——为什么是男朋友呢？主要是，这几个伤口的角度比较……特别，容易让人产生一些糟糕的联想。 第237页 如果是女朋友的话，那她也太狂野了。 而且，这体位也不大对劲啊…… 八卦的热心网友是如此分析的。 这事自然也被大巴黎公关部门注意到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 里奥自己根本没有特意瞒着大家的意思——他的喜好总是不加掩饰，身边的人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一般来说，他对同事们都会保持着一致端水的态度，无论是对球员还是工作人员，都不会厚此薄彼。就连关系最为复杂的内马尔和姆巴佩，他也能凭藉特殊的手法在他们之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而唯一的例外就是…… 破水沟人嘴上不说，但心中有数，早就默认是俱乐部公开的秘密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被媒体无意间拍到了「罪证」，直接成为了全网热门话题，这就似乎有些危险了。 但一看网友的关注点，他们又纠结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插手干涉。 毕竟，是球员的……私生活吧？ 代理总监拿到了报告，久久地沉默。 让他去找当事人解决问题，他……不敢。 别说他一个代理总监，可能就是交给纳赛尔，他也不敢。 万一小羊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他们，一时任性起来，发表「你们居然不给我谈恋爱，是因为卡达吗？那好吧，我去找别的俱乐部……」这样的宣言，那就完了。 于是，他怀着同样纠结的心情找到了教练，向他委婉表态： 你看，是不是要让里奥做一些回应呢？ 不然我担心……有心人故意做文章，拿来攻击球员的职业素养…… 「什么职业素养？」 训练场经过的年轻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扭过头来看。 斯卡洛尼更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总监赶紧解释：「当然，我们都很相信里奥，昨晚他的表现也非常突出，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网友吧，很容易被带节奏，对吧？」 如果被人指责在比赛前沉迷……这个那个，影响比赛状态的话，不就糟糕了吗？ 斯卡洛尼沉默不语，总监忧心忡忡地，又补充道：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最好是在舆论失控之前，如果他能出来做个澄清的话……那就好多了。」 斯卡洛尼：「……」 他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表情很复杂。 代理总监的话不无道理，但说到「澄清」，就很微妙了。 澄清什么？ 如果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叫辩解才对。 难道要告诉他们——「这些无关大雅的伤口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我作证：其实是奥罗拉咬的」吗？ 最后，斯卡洛尼回復道：「我想想办法。」 看似沉着的态度安抚了代理总监的焦虑。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而斯卡洛尼则是踱步到了训练场的另一角。 里奥正蹲在白线后摆弄着一颗瑜伽球，和他一组搭档的埃梅里正用笨拙的西语和他请教着问题。 聊着聊着，埃梅里微微困扰地表示，自己学得还不是很好，经常听不懂里奥说了什么，只能鼓起勇气请他再说一遍。 「……」里奥微微转开目光。 呃，那大概不是埃梅里西语没学好，而是自己的口音太含煳。 「你已经进步得很快啦，」里奥转移话题，「你们不是一周才一节西语课吗？」 埃梅里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成绩都还不错。」 「真厉害啊。」他感嘆，「一边上课准备高考，一边还要参加一线队训练，我那时候都做不到这样。」 「其实就是需要更有效率地利用时间，」埃梅里谦虚地表示，「我们现在的高中课程并不难，不过因为经常请假，一些学分很难拿满，就需要别的办法了……」 这似乎进入到一个里奥不太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的话题了。 他凝视着年纪比自己小，长相却比自己成熟许多的队友，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有一个问题。」他欲言又止地说，「你的鬍子长得好快，你今年真的才……十六岁吗？」 法国小将挠了挠头，迟疑回道：「其实，是十七了？」 「……」 里奥忽然耷拉下脑袋，好一会儿，嘆了口气：「真希望我也能早点像你这么成熟。」 羡慕他吗？埃梅里茫然地应着：「你是指，鬍子吗？」 斯卡洛尼安静地望着他们，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没有打断，只是转身走了。 在未成年人面前，唉，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还是从另一边入手吧。 他又找到了艾马尔，表示要和他沟通一个严肃的问题。 严肃？ 艾马尔没太听明白，放下训练器材，随口说：「嗯，你说吧。」 斯卡洛尼酝酿了一下。 「你不能这么纵容他。」 「……嗯？」 「至少在比赛前，收敛一些吧？」 艾马尔环抱起手臂，沉思地看着主教练。 他好像明白了，但反应却不在斯卡洛尼的预料之中。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那么粗暴的人吗？」他微微一拧眉毛，随即笑起来，「那不是我做的。」 斯卡洛尼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谁？」 第238页 「奥罗拉。」艾马尔回答。 主教练一愣，重复了一遍：「奥罗拉？」 「你放心，我会跟里奥说的，让他别再半夜去折腾她了。」艾马尔继续解释，「你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抱着奥罗拉，睡姿又那么差，一不留神就把她踹下去了……」 这么重复了几次，脾气再好好的德国牧羊犬也觉得委屈。 本来就是半大的小狗，牙齿也还没长齐，还在训练的阶段，打闹时没轻没重地。 而里奥自己也不觉得有问题，对它无比纵容，比赛前的那个晚上，又没忍住去陪狗玩，然后就被…… 艾马尔说到这里，对上斯卡洛尼震惊的目光，又补充：「打过疫苗的，别紧张。」 「我不是担心这个……」 怎么还真是狗咬的啊？！ * 当天晚上，在教练们的敦促下，里奥——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听话地——发布了一个快拍。 视频里，他坐在自家家里的沙发上，只穿着清凉的老头背心和沙滩花裤，德牧小狗热情地哈着气，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还尝试着直立起来，用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位置恰好盖住了上一道伤口。 作为一个有脾气的年轻人，他还配上了相应的文字：「晚上好，听说有人在打听我的女朋友。介绍一下，这是奥罗拉。」 网友大吃一惊，大失所望，大……大煞风景。 「怎么是狗狗！」 「还真是『女』朋友，可恶。」 「其实我跨性别女，虽然还没做手术。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还有希望吗？」 …… 剩下的评论则是被吸羊和吸狗的声音淹没了。 特别好忽悠的网友们很自然地忽略了一个问题。 呃，肩膀是狗狗咬的。 那屁股呢？ …… 另一边，被曼城球员所担心的，巴黎球员却满不在乎的坎波斯二次遇袭事件，也终于有了后续进展。 当事人躺在医院里，虚弱地接受了採访。 「当大巴黎总监太危险了，我要辞……」 辞职的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前来慰问的纳主席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嘴。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到了很多压力，但你对球队的帮助我们都看在眼里，请务必再坚持几天。」他无比郑重地，握住总监先生的手轻轻一拍，「放心，精神损失费和慰问金不会少的。功败垂成就看……咳咳，我是说，我们马上就要迎来最关键的时候了，不能破坏球队的凝聚力！」 「……？」 坎波斯困惑而费解地皱紧眉头，挣扎着坐起来，想要问个清楚：对球队的帮助？ 什么帮助？ 在大巴黎的被动技能——献祭大法下，本周六第三十五轮联赛，大巴黎前往客场挑战特鲁瓦。 半主力阵容，二比零取胜。 本场mvp多纳鲁马的照片随后登上了赛后法国x报的头版，配字：psg势如破竹，剑指欧冠！ 两天后，周一晚上，球队整装待发，坐上了前往曼彻斯特的飞机。 里奥坐在帕雷德斯身边，后者抱着手臂犹豫了很久，终于凑到里奥耳边，小声提醒他：明天就是斯卡洛尼的生日了，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呢？ 他一惊：「啊，我忘了！现在再去买礼物还来得及吗？」 可他不熟悉曼彻斯特啊，去哪里买呢？会不会被狂热球迷包围？ 两个人心虚地对视，然后悄悄扭头看向后座的教练。 「……要不，还是踢一场精彩的比赛送给他吧？」帕雷德斯再次压低了声音。 抵达客场酒店时，不出意外，他们果然遭遇了堵车。 没比上次的伦敦之行好多少。 大家狼狈地从大巴下来，逃进了安保森严的酒店里——然后听了一晚上的唱歌。 里奥趴在窗口仔细分辨了一会儿，依稀能听出《mu插chos》的歌词，但鬼哭狼嚎的，一个也没在调子上。 实在很难判断到底是大老远来支持他们的阿根廷球迷，还是阴险的主场球迷企图打扰他们睡觉…… 周二的训练时间一晃而过，斯卡洛尼没有任何表示，只让他们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精神迎接第二天的比赛。 五月十七日晚九点，欧冠半决赛次回合打响。 下半场进行到第七十三分钟，大巴黎不负众望地，让场边眉头紧张的斯卡洛尼迎接了他的生日……对不起，不是礼物惊喜，是惊吓。 曼城二比零巴黎圣日耳曼，京多安，罗德里接连进球，扳平了比分。 第109章 曼彻斯特的天气总是不尽人意。傍晚还能看到落日的余晖，不知何时就起了雾。 比赛进行到过半，黑夜中风雨交加，所有人都变得湿漉漉的，连场馆的灯光都蒙上了模煳的阴影。 陌生和复杂的环境因素本来就对客队是一种不利因素，何况他们面对的是技战术兼具的曼城。 但很多人都不会想到，拥有两个净胜球优势的巴黎圣日耳曼，还真的在次回合被扳平了。 有的球迷当场就是两眼一黑。 「我是谁，我在哪？」 「今天是2022年12月18日吗？」 「死去的记忆好像又在攻击我了……」 划重点，还是领先两球又被追平的记忆。 这对许多阿根廷球迷来说，真是灾难般的时刻。 第239页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能让不少法国人也体验一下什么叫唿吸骤停，急需吸氧的心情了。 从首回合赛前曼城赔率领先，再到颠倒，以至这短短几分钟内的摇摆不定，都跟做梦一样难以置信。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场上的球激烈地跳动着，连大喘气都不敢。 曼城进球后的瞬间，全场仿佛都安静了一秒。看着多纳鲁马激情比划手势——就算是门将手套也无法阻碍义大利人的天赋发挥——姆巴佩的心重重一沉。 随后，他第一时间回头看向了里奥。 里奥皱着眉头，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太多表情，微微鼓起的脸颊比记忆中的稚嫩许多，却也更加严肃。 某个瞬间，法国人的记忆恍惚回到了半年前，眼前所见逐渐和另一个画面重合。 那时，他也像现在一样，弯腰整理球袜，随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也可能是雨水，混在一起已经看不清了。 接着，里奥很快直起身，朝他身边走过来。 姆巴佩下意识向他伸出了手，他也很自然地抬手碰了一下。 「比赛还没有结束。」姆巴佩突然说，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在提醒自己。 也许很多球迷已经感觉到了绝望，但场上的他们绝对不能。 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并不能让人满意。 开场不多会儿，他们就获得了绝佳机会。可惜维拉蒂送出传球时，他启动得稍快一步，被对面造了越位。 之后也有几次逼近球门的机会，本来可以进一步拉开差距，或许是运气不好，或许是门前处理太犹豫，都被后卫解围。 随后不久，哈兰德也回敬了一个越位球，吹响了曼城打反击的号角。 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中，双方门将贡献了几次极具质量的扑救。 德布劳内有伤在身，坚持了不到六十分钟还是被换下。但曼城并不只有他们，在可供替换的替补席上，选择绝对比大巴黎更多。 双后腰的防守和出球依旧稳定，时不时的亮眼发挥就能打破僵局——罗德里禁区外那一记世界波更是超出水准，速度极快，角度十分刁钻，正入死角，多纳鲁马也做不出更好的反应了。 瞬间的寂静后，是全场爆发的惊唿。 向来有着图书馆之称的伊蒂哈德球场可能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坐满了观众，聚集了世界各地的球迷。同一时间的沸腾，几乎让附近不明情况的路人以为发生了爆炸。 与曼城替补席的欢唿雀跃相对，大巴黎这边则是一片寂静。 最年轻的几个已经捂住了脸不敢再看，而剩下几个也握紧了双手，不自觉看向了球队主心骨的教练。 在转播镜头的暗中观察下，斯卡洛尼只是抱着手臂，久久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谁也猜不透斯卡洛尼此时的想法。 是准备继续坚持到结束，还是要换人调整？ 以替补席大部分人的实力，换谁都不怎么稳当。 如果能以目前的比分进入加时……那是换，还是不换呢？ 半年前同样的困境，压力又一次来到了他们身上。 许多人再一次祈祷着奇蹟的降临。 * 曼城扳平后，很多观众以为会迎来反超的机会，结果却发现他们又一次僵持住了。 大巴黎更加努力尝试突破，曼城更加拼命地去阻拦…… 这画面怎么那么熟悉呢？ 球迷都感觉到了费解。 斯卡洛尼对此并不意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尽管肉眼可见地，在配合上，曼城球员的确更胜一筹。他们把持着更高的控球率，更占据主动权。 但场面并没有因此一边倾倒。 大巴黎以相对薄弱的中场控制能力，反而能创造更多的机会，维持住了双方的攻守平衡，就是靠着持球核心的威胁。 不管是终结能力还是极具穿透力的传球，曼城都无比忌惮里奥的存在。 可能是因为瓜迪奥拉对他的了解，因此，更加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所有人都拿出了最隆重的针对待遇。他们也不敢过分激进，生怕被巴黎抓住机会打出快速反击。 他们本来可以打得更加强势，把大巴黎压在自己的半场里出不去。 毕竟，传控的精髓不在于后场倒脚，而是在前场的传递，随时制造可能的威胁。 但他们却犹豫了，最具威胁的进球机器也状态不佳，让他们不敢尝试容错率更低的推进，只能选择更保守的打法。 只因为大巴黎拥有世界上，也是有史以来最会捕捉机会的前锋。 世界上没有什么最完美的战术，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进球。 进攻效率越高的对手，越是可怕。 要说有什么让斯卡洛尼感到焦躁的，还是老问题。 能够帮助里奥的队友还是太少了。 他一拿到球，就会被三四个人围住，宁可把更多机会漏给别人，也要去拦下他，或者阻挡内马尔给他的传球。 招数上略显笨拙，但多少是有效的。 比分僵持不动，所有人都好像在等待破局的那一刻。 都在等待某个人……或者，某个机会。 场上球员互相推搡的动作越来越大，门将大脚开出，被另一位门将没收，球权迅速来回交换，让人心悬一刻。 第240页 「啊！」 场边观众骚动起来。 内马尔一回头，吓得心跳都停了半拍。 拼抢落点时，里奥表现得十分积极——和另一边跳起来的哈兰德撞在了一起。 挪威人的高大意味着更强的冲击力。 或许他没有刻意动作，但在空中抬起的手肘结结实实还是撞在了里奥的头上。两人分开后，他只是踉跄了一下后退，而里奥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捂着脑袋滚了一圈，没有马上爬起来，微微呻-吟着。 近在咫尺的维拉蒂目睹这一幕，脸都白了，慌张地跑了过来。 裁判吹响了哨声。 场上球员迅速向中圈靠拢过来。 里奥抓住了不知道谁的手，慢慢爬起来，咳嗽了一下，然后低头…… 场边譁然。 「天哪！他都被哈兰德撞得吐血了！」 场边替补席顿时也失控了。 教练组唿啦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差点冲上去，被少数理智尚存的努力拦住了——刚才被进了两个的时候他们好像都没这么激动。 「赶紧叫队医！」有人喊道。 也不怪大家反应这么大，场面看着确实吓人，对场上的球员来说，更是头脑发热，容易失控的时候。 哪怕冒着发牌的危险，帕雷德斯也怒气沖沖地朝哈兰德逼近。 姆巴佩和阿什拉夫硬着头皮去拉他，曼城其他球员也赶紧挤上来，挡在他们中间，又努力和裁判沟通。 「他不是故意的……」 「他们是互相撞在一起的！」 「放屁，那他胳膊抬那么高干什么？」 「绝对是故意的！」 …… 要打起来了吗？ 曼城的替补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往旁边一看。 瓜迪奥拉都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原本激情的手势都停在了半空，忘了原来要做什么。 裁判出示了黄牌，一边向巴黎询问是否要换人。 内马尔正站在里奥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怎么样？」 里奥摆了摆手，终于缓过气来，鼓起脸颊微微吃痛地摸了摸嘴唇边缘，吐掉一口血沫，含煳地说：「没事，只是不小心……咬破腮帮了而已。」 刚这么说着没事，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又弯腰下去，对着草地吐了。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维拉蒂惊得瞪大了眼睛：「不行，还是换人吧……」 「真的没事，」他马上又抬起了头，「我只是有点点晕。」 「废话，」姆巴佩也忍不住了，「你用自己的头去撞海怪，能不晕吗？」 「我没看到他……」 里奥接过队医递过来的水漱着口，又用手背擦了一下脸，表示已经没问题了。 队友们依然担忧地望着他，但也知道，这还影响不到他坚持比赛的决心。 「还能再坚持吗？」拉莫斯也伸手过来，扶住了他的胳膊，「快进加时了。」 里奥说得斩钉截铁：「可以。」 …… 队医离场后，裁判示意比赛继续，场边焦急探头的观众这才慢慢坐了回去。 「好险，」曼城替补席上的几人都擦了把冷汗，窃窃私语，「如果梅西真的出了什么事，埃尔林被红牌罚下来……我们到底算不算吃亏呢？」 他们迅速在心里做了一番盘算。 一个进球机器，换一个外星人…… 「其实，好像也不亏吧？」 「那早知道不如阴险一点，直接——」有人悄悄比划了个手势。 虽然只是开玩笑，但还是莫名让人不安。他们互相望着，然后突然意识到胡利安·阿尔瓦雷斯正幽幽地盯着他们：「我听得懂英语好吗？」 背后一凉，又听到德布劳内也咳嗽了几声。 他拍了拍队友的大腿，他们被他提醒地看向前方的教练。 本该为大好形势庆祝的时候，他正抱着头一脸痛苦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胡利安努力歪头倾听，大概是「疯了」什么的词语，没太听清。 看到了吗？德布劳内抬了抬眉毛。 「我只知道，佩普会告诉你们，不要惹怒那傢伙。只有疯了才会那么做……」 对梅西犯规，惹他生气，只会让他更加专注，变得更加……可怕。 第110章 常规时间剩下的十多分钟再没有发生波折，比赛有惊无险地进入到加时阶段。 双方球员在各自的半场聚成一圈，听教练做着最后的部署安排，后勤也为他们送来了补给品。 只有短暂的五分钟，跑了一整场的球员都已经疲惫不堪。说是抓紧时间休息，其实连坐下来多喘会气的功夫都没有，只能一遍又一遍迫使自己集中精神。 里奥用手贴着脸颊，舌尖舔了舔自己被咬到的伤口，看到帕雷德斯递过来的能量棒，抬手示意自己不用。 他现在还是觉得不太舒服，虽然头晕得不明显，但一直生理性想吐，他只能向教练要了一颗口香糖塞嘴里，压下那股冲动。 当斯卡洛尼严肃而又担忧地看向自己的时候，里奥实在不好意思说，可能是因为他下午…… 稍微放纵地，在餐后多吃了一块牛排。 里奥觉得，不能怪他贪嘴，主要还是因为酒店送来的是统一分发的营养餐，都是鳕鱼沙拉这一类的配菜。 第241页 所谓的营养结构他并不想关心，只知道根本吃不饱，还要听阿什拉夫他们滔滔不绝地科普斋月的好处……说实话，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只知道他这几场都不在状态，明显是受到了断食的影响。 真是折磨。 幸好，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跟队厨师总是会松口给他加餐。 本来也没事的，在他被撞到头之前。 真的挺痛的，里奥摸了摸后脑，感觉自己不像是撞上了一个人，而是一架巨大的机器。 虽然对方很快表示了歉意，试图解释什么。 但里奥听着，简直就像是自己的小个头被对方彻底忽略了存在，然后又被当成了娇柔易折的花朵。 不爽。 他并不是对哈兰德或者谁感到生气，但还是很不高兴，咬了咬下嘴唇，盯着脚边的草坪发呆。 这时，斯卡洛尼终于结束了他的小型战术会议——除了老生常谈的防守问题，就是强调对右路的进攻倾斜——把手放在了里奥肩上。 「我没事的。」里奥下意识地一缩肩膀。 他不敢表现出太明显的反应，生怕大家担心，坚持要让自己换下去。 他可不想让内马尔把献祭的那一套玄学用在自己身上……唔，虽然他觉得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一直以来，大巴黎缺乏真正意义上的精神核心，带着队长袖标的人也无法承担起这一个责任，关键时候，任何轻微的变化都可能对团队产生动摇。 也许有人可以躺担架下去，但不能是他，也不能是现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斯卡洛尼只是说。 如果不是他们几次突破的威胁，左路又有姆巴佩随时可能产生的爆点，让曼城无法将更多的力量投入进攻，他们的后防早就被打穿了。 现在只差一个机会。 而他相信里奥，他能看到场边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斯卡洛尼没有说出来，仅仅是眼神的对视，已经通过无形的默契告诉他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 到了这个时候，很难说谁更有优势。 双方体能消耗都快到了极限，接下来，差不多就是意志力的较量了。换人名额虽然没有用完，两边教练却因为各种考量，都没有轻易再做换人调整。 曼城占据主场地利，这几个月还没有输过。 前九十分钟的比赛也证明了这一点，连追两球，在士气上是莫大的鼓舞，也是对对手最好的打击。 在他们看来，巴黎虽然拥有世界盃冠亚军得主力，但没什么可怕的。 缺少团队的整体性，就算各自能在临时组建的国家队中发挥亮眼，到了配合度更高的俱乐部比赛中，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加时赛还有三十分钟，只要维持先前的节奏，曼城掌握主动权，可以争取到更多机会完成最后一击。 而大巴黎虽然面对着客场压力，但今晚的大雨对双方都有影响，反而将客观因素降到了最低。 然后就是球迷。 曼城的上座率不尽人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在今天满座的现场，更多的观众来自各地，站在中立或是支持巴黎的一方，因而在声援上显得势均力敌。。 重新走上球场之前，姆巴佩转头看向了看台。 蓝白色的一片，明明是柔和的颜色，此时却无比的扎眼。 姆巴佩闭了闭眼睛，极力说服自己：阿根廷球迷又怎样……现在他可是和里奥一队的，气势上绝对不会输给曼城！ 不仅如此，他们还拥有最多的国家队队长和第一点球手。 如果能拖到点球大战，对他们更有利。 门将多纳鲁马也可以自信地告诉他们：别忘了，义大利的欧洲杯冠军怎么来的。 没错，是战胜了英格兰拿到的！ 英格兰球员现在可都在对面呢…… 哨声响起，曼城开球。 福登尝试带球向前，一抬头撞上了气势汹汹的帕雷德斯，知道他心里正憋着火，没有贸然挑战，选择了回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球，看着它在球员脚下不断传递，却又不断受阻。时间一点点过去，场上的每一轮进攻却都显得束手束脚，愈发谨慎。 直到又一声哨响，交换半场的时间到了，才让观众们忽然惊醒。 整个上半场，居然连一次形成射门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疲惫，或许是因为紧张，以至于动作变形，曼城传球的失误率明显增加，就好像一进入加时突然就不会踢了一样。 信誓旦旦相信能先声夺人的主场球迷没有看到想像中的发展，突然觉得不妙。 他们忽略了大巴黎拥有的一个不太起眼的优势。 心态。 书呲 他们的球员拥有更多的大赛经验。 也许国家队在技战术层面比不上俱乐部比赛，但世界盃舞台可比欧冠要大得多，在世界盃赛场上面对的压力，绝对不是现在能够相比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阅歷，那就需要拥有一颗大心脏。 越紧张的时候，越能从容不迫地发挥，这是球星级别应该具备的实力。 「这个丢球不应该，精神有些松懈了，不过，幸好曼城的反击节奏也没有打出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真的希望和大巴黎拼点球吗？还是真的找不到一点机会呢……」 第242页 长时间的僵持，解说的语气逐渐平淡，电视机前的观众也都昏昏欲睡。 「维拉拉蒂追了上来，倒地拦抢。这个处理很巧妙，球是撞在席尔瓦腿上出去的。」 「psg获得一个界外球。」 「内马尔向前突破，先过一人，啊……被格拉利什铲断了！」 「喔！这一记很兇狠，不过裁判没有掏牌，队友有些意见，上来和裁判理论。说实话，今晚上的尺度还是有点松的，看来裁判并不喜欢频繁打断比赛节奏。」 「大巴黎重新进攻。这回内马尔没有较劲，把球回传给维蒂尼亚，再到帕雷德斯。」 「梅西也回到后腰接球，阿克没有跟上来，现在补防的人变成了……」 他似乎并没有抬头观察，就突然起速，让解说一下子惊醒。 他来不及去看被梅西过掉的究竟是哪一个倒霉蛋，他又是怎么抓住对面调整阵型产生的一瞬间空档，目光紧追着镜头，声音逐渐急促。 「曼城留出的这个空档有点大了，他们面对的可是梅西，任何机会都是致命的！」 「阿克再次补上，但他的体力已经追不上了，而梅西居然还在加速。」 「啊，经典的马修斯沉肩，再过掉了一个，两个……迪亚斯和沃克措手不及，他把球护住了，从两个人之间轻盈地带了出去，四道闸都拦不住吗？已经直面门将了！」 解说因为喊得缺氧而微微恍惚的同时，场上的曼城防守也被转晕了。 一停下来伸脚，就会被他快速扣球反方向绕过，轻盈的像是一只小山羊径直跳了过去。 也许他们这时还得庆幸，自己队里没有克罗埃西亚人。 不管是几次变速过人，还是带球的位置，从右侧闯入禁区的这一幕，一定会被熟悉的记忆攻击…… 但这一次，就不是让人惊嘆的一条龙助攻了。 不仅仅是助攻。 没有人跟上他的节奏，就连左侧接应的队友也显得过于遥远，传中的过程就很容易被解围。 里奥转身时只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断，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在沃克起脚阻挡前就将球踢出。 门将只来得及堵住了近角，而球飞向了远角。 速度一点也不快，像是轻飘飘地擦着地面滚过，在门柱内侧上形成反弹，进了球网。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而几乎被他绊倒的后卫却彻底趴下了，在地上捶了一下拳头，被甩在远处的几人目送着这枚进球的诞生过程，也都不自觉抱住了头。 117分钟，绝杀！ 这个进球似乎完全在本人的预料之内。 里奥没有太多力气再投入到奔跑，确认了大屏幕上的显示后，只是简单地转了一个身，朝看台张开手臂，迎接了漫天盖地的膜拜。 明明是被欢唿声覆盖的球场，可对正中央草坪上的球员，世界却好像突然变得安静，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那一刻，姆巴佩环顾四周，看到了摇晃的、毛茸茸的小羊脑袋，也看到了一个接一个从自己身边掠过的队友。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无法始终忘怀的那一场决赛。 如果那时候他的队友是他……可惜不是，那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们赢了。自己只能目送着对手的加冕，获得他职业生涯中期待已久的糖果。 最后几分钟的时间一过，客队看台上就迫不及待放出了烟火。 猩红的烟雾升上天空，在潮湿的空气中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全队再次围在了一起，闹哄哄的声音中，法国人也回过神来，慢慢走了上去，伸手搭在了里奥肩上。 另一边，搭着内马尔的手，他正欢快地、眉飞色舞地挥着左手。 「嘿，你们看——」 他指向了曼城的替补席，里奥抬起头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一晃而过的寂寞背影，很快被其他工作人员挡住。 「快乐吗？」巴西人笑嘻嘻地问。 里奥歪头，不假思索地点头。 赢了，当然快乐！ 但是…… 充斥在耳边的声音也让他愈发头晕，围上来的队友们热情、泣不成声的拥抱，进一步夺走了仅剩的氧气。 斯卡洛尼很克制地等到了这帮年轻人轮了个遍，这时才走上来。 姆巴佩自觉地准备让到一边，刚松开手，突然余光一晃，他赶紧转回头。 只见里奥扑通一声向前，摔在了教练的身上。 斯卡洛尼接了个正着，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拍了拍里奥的脸颊，换上了哄小孩的口吻：「别吐在我身上。」 第111章 队医又一次手忙脚乱地将担架抬了上来，但还是没用上。 没了比赛的后顾之忧，里奥趴在主教练的肩膀上尽情地吐了半天。 他不是故意的，但生理性干呕很难忍得住，胃里好像一直在冒酸水。 等到队医来了，准备指挥搬人的时候，他就两眼一闭开始躺尸。偏偏手臂还是紧紧抱着人不放，埋着头哼哼，像在被外面的野猫欺负以后投奔到主人怀里急需安慰的小猫咪。 ……也可能是大猫咪，会长成狮子的那种。 斯卡洛尼也没太在意被弄脏的外套，嘴上虽然那么说着，其实对他格外宽容。 再严格的标准里，有的人就是有任性的特权。 虽然旁边有帕雷德斯自告奋勇来当搬运工，斯卡洛尼也没让人代劳，拍了拍小猫屁股，把他抱起来直接走了，惹来现场一众工作人员羡慕的眼神。 第243页 「他们感情真好啊。」 「这看起来哪里像是教练和球员的关系，更像……」 有人在背后嘀咕着，突然被同伴戳手臂提醒，及时收声。 他们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的主教练行色匆匆地大步走来，带起一阵风。 「梅西……他们人呢？」 工作人员心领神会，赶紧指向了医务室的方向。 看着瓜迪奥拉远去的背影，另一个人又说：「他们以前也这样。」 前一个人深有体会地点点头。 可能这就是能正确使用梅西的主教练的相似之处吧……比起当他的主教练，更像是家人一样。 不过他又想，也对，谁对着梅西能不心软呢？ 背靠土豪老闆，曼城提供的医务室也非常豪华。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里奥感觉被灯光照得眼花，黑一阵白一阵的。 视线慢慢恢復后，面前冒出了胡利安的脑袋，挤开了帕雷德斯在床前的位置，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差泪眼汪汪了：「大家都吓坏了！」 他语无伦次地转达了几个国家队队友的关心，又再一次代哈兰德表示了歉意。 「他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了，还有……刚才那个球真的太厉害了，我……」 说着说着，胡利安才意识到帕雷德斯的存在，又抱歉地缩回了头。 帕雷德斯平常是不会轻易让开的，但这一次，他自觉失职，像一只沮丧的哈士奇，也没去和胡利安斤斤计较自己护法的核心位置。 「里奥……」 里奥刚想说些什么，一张嘴感觉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只好拽住了他的袖子，但手指没什么力气，很快就被迫松开了。 「是要水吗？」大狗狗也顾不上别的了，又主动弯下腰来配合他。 他点点头。 斯卡洛尼他们不在，大概是因为还要去接受赛后採访。 身旁只有一些嘀嘀咕咕的模煳声音，是医生在和跟队助理交代。不出意外，诊断结果是轻微脑震盪，由此引发了一连串反应…… 「是吃坏肚子了吗？」助理追问。 医生翻了翻检测报告：「那倒没有，肠胃消化不错，他本来也需要摄入更多能量来维持这种程度的体力消耗，不过……在比赛前，还是要尽量控制一下。」 他说得很委婉。 「说实话，能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完成比赛，真的非常了不起，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年轻人恢復起来很快的。我知道他们很顽固，如果不考虑别的因素，我会建议在受伤之后就立刻送过来接受检查……」 他又说了一些要注意休息的事项，终于忍无可忍，把后面陆续挤进来掺和的人都赶到了门外：「太吵了，都安静一点！」 就算是关心队友，大半个球队都涌进一间医务室也太夸张了！ 现在是展示队友情的时候吗？又没有记者在场。 别添乱才是最重要的！ 里奥喝了水，不自觉揉了揉肚子。 他现在不是很想吐了，但还是有些头晕，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突然接触灯光的关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能看清门口摇晃的头毛，来自内马尔那追随时髦的髮型。 「拜託啦，我就想看看里奥——」 拉莫斯也插嘴：「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进去？教练就算了，那傢伙还是个『敌人』呢！」 还敌人呢，是他们自家人好吗？ 曼城医生翻了个白眼，再次解释：「跟谁是谁没关系，我都说了，一次只能进两个……」 显然大家还有意见，里奥又听到他紧跟着补充：「就是因为你们都围在一起，病人才会缺氧晕倒的！」 这一下很有说服力，门外的骚动终于安静下来。 姆巴佩清了清嗓子，伸手过来拉他们：「听到了吧？医生说要一个接一个来……」 「都什么啊，里奥又不是动物园里被参观的动物！」内马尔再次抗议道。 里奥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觉得挺安心的，精神松懈下来，后知后觉感到了身体上的疲倦。 他打了个哈欠。 「我想睡觉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还要等採访环节……」帕雷德斯回答道。 里奥已经逐渐把自己下滑到被子里，脸遮住了大半，却又突然伸出手，指向门口——「那他为什么在？」 床前的两个人齐刷刷回头。 刚刚被医生放进来的曼城主教练撞上他们的目光，脚步不自觉一顿。在对视中，胡利安自觉退开两步，这才露出了藏在被窝里的小羊脑袋，室内灯光下，一双圆熘熘的眼睛显得微微警觉。 他只能停在距离床还有一些适当距离的地方，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一些：「你还好吧？」 帕雷德斯不太情愿，但胡利安一直在给他使眼色，又把他往后拉。 他仍然下意识觉得把里奥留在这里和一个加泰人相处不太……某种意义上，不太安全。 他退到了门口，给足了他们单独说话的空间，就不肯再退了。 ——不行，我得帮教练看着。 「好得很呢，」里奥又往外挪出来一点，把被子拉下来，用下巴抵住，「随时还能再踢一场加时。哦，当然，你们也挺厉害的。」 「……」 这种时候依然嘴硬的小傢伙。 瓜迪奥拉在心里嘆了口气，没跟他斗嘴，只是说：「不要总让人这么担心。你还这么年轻，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 第244页 里奥含煳地「嗯哼」了一声。 「关于你身体上的问题，」瓜迪奥拉斟酌了一下又说，「我找出当年的一些记录资料，回头髮给你们教练。」 嗯？ 里奥又睁大了眼睛。 又来？ 「你得知道，这很重要。」瓜迪奥拉严肃地说。 对于现场大多数人来说，因为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在场边呕吐，他们不至于太慌张，但仍然会感到担心。 在他们已经经歷过的时间里，里奥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 除了经受着比旁人更大的竞技压力以外，他又格外热爱红肉和碳酸饮料，直到后来下定决心调整了饮食结构，身体就好多了。 当然，在今年年初，大巴黎就已经引进了全新的营养师，想避免走过的弯路，但问题在于里奥还不是很听话。 他能接受意见，多吃蔬菜谷物，放弃薯片之类的垃圾食品，但还无法完全捨弃自己心爱的烤肉和饮料…… 哪怕这时候听瓜迪奥拉絮絮叨叨地说了另一个他遇到过的问题，里奥还是很不情愿， 他听着听着就垮下脸来，再次用被子蒙住头。 「啊，我不要……」 他很想逃避现实，一听到这些严苛的要求，就觉得头疼起来。 人要是不能快乐地吃吃喝喝，那多痛苦啊。 看着这么孩子气的表现——在他眼里，这个年纪的里奥当然还是个孩子——瓜迪奥拉忍不住去握住他的手。 他知道里奥很难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你要听话。难道你不想……」他顿了顿，「不想为你的阿根廷带来更多的冠军吗？」 他们当然不怀疑——另一个里奥能做到的，他当然也能做到。 这边说得好声好气，被子里依然哼哼唧唧的，格外黏煳：「那就不能晚一点吗？还有好久呢……」 「没有很久了，你完全可以更早地拿到——」 瓜迪奥拉还没说完，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一开始以为是斯卡洛尼回来了，但他转身看到的是艾马尔和另外几个助教。 他看着艾马尔在床边坐下，里奥也从善如流地钻出来，主动把手臂往他脖子上交缠，把脸颊贴上去索要亲吻——补上赛后庆祝本该有的那一部分。 出于某种心知肚明的原因，瓜迪奥拉的表情也微微地纠结起来，看着就像是在饱受牙疼的痛苦。 门外，胡利安把玩着手指，和一众巴黎球员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就看到自家主教练也走了出来，僵硬地站在那里。 「走吧，胡利安。」他说得言简意赅，到底没忘记自己是曼城的教练。 还要去接受採访呢。 …… 今晚结束，决赛的两支队伍尘埃落定。 大巴黎战胜曼城，总分五比四晋级。 上半区的胜负也已经在前一天晚上分出，皇马主场五比二战胜那不勒斯，率先进入决赛。 在伊蒂哈德的球馆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穿着蓝白色球衣的观众，载歌载舞，迟迟不肯散场。 和他们相比，穿着曼城球衣的支持者都显得势单力薄。 曼彻斯特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呢？ 这个问题在同城德比之中争论不休，直到今天，又有了另一个答案——对，既然是天空，那当然是蓝白色的！ 瓜迪奥拉出现在採访席上的时候，等待已久的记者们都眼睛绿得发光。 希望他点评大巴黎今晚发挥的，针对梅西表现的，还有拿来和哈兰德比较的…… 一个个问题迅速将他吞没。 也许他有很多话想说。 可是……评价梅西？ 对此，瓜迪奥拉只是耸了耸肩膀。 「我还能说什么呢。」 第112章 番外3 番外·迷妹 罗纳尔迪尼奥永远不会惊讶。术赐 但凡有记者拿里奥的最新消息来问他，他总能淡定地龇牙笑，说：哦，我早就知道了。 记者大吃一惊：难道，在很早以前…… 有多早？ 巴西人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我不会告诉你的。」 * 那天，训练结束之后，罗纳尔迪尼奥在更衣室的角落里找到了里奥。 其他人都去洗澡了，唯独他一人不合群地留了下来，还穿着训练时的背心，坐在地板上靠着衣柜慢吞吞地穿鞋带，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呆。 看他专心埋头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靠近，罗纳尔迪尼奥出其不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嘿，小不点。」 球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奥跟着一抖，下意识往后缩，结果头又砰地撞在了柜门上。 等他抬起头，看到巴西人熟悉的面庞，才放松下来，但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嗔怪地嘟囔了一声。 「罗尼！」 罗纳尔迪尼奥觉得最近他有点不对劲。 总是躲着大家，也不像之前那么黏人，就只是被碰一下肩膀都会特别紧张。 他还记得小朋友刚来到一线队的时候就很害羞，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和任何人说话，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敏感……像是，应激的小动物。 是因为步入青春期了吗？ 罗纳尔迪尼奥琢磨着，觉得很合理。 是时候拿出自己丰富的（实战）经验来开导小朋友了。他这么想着，也就问了。 第245页 在再三追问下，里奥终于吞吞吐吐地诉说了自己的烦恼。 「我……做了个梦。」 里奥一边说，一边歪头摸着耳朵，羞于启齿似地，半天不肯说下去。 「没事，这很正常。」巴西人用宽慰的语气说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去夜店里泡妞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却依然摇头，只想把脸埋进膝盖里。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过了会儿，才从他环抱的臂弯下发出闷闷的解释：「不是那样的。哪有人梦见……的时候，是被绑起来的啊……」 「啊？」 巴西人大惊失色：什么情况？ 这么刺激的吗？ 「就是……」里奥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咬住下唇含煳地开了个头，「一开始，我梦见我被绑架了。」 这的确和罗纳尔迪尼奥想像得很不一样。 他听得一愣，随即想，哦，那应该是他想家了吧。 但里奥的表情反应又让他觉得不仅仅如此。 他耐心地等着下文。 里奥几乎不用特意去回忆，梦境里的一切依然清晰得就像是刚发生过一样。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绑着，眼睛也被蒙了起来，就知道是在做梦，所以没怎么害怕，转而开始观察环境。 房间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其他人盯着他。 里奥能感觉到自己背靠着椅子，绳索的一端松松垮垮地缠在椅背上，很随意的样子，便琢磨起了怎么解绳索。 「绑架犯」大约过了一会儿才出现，手里拿着杯子给他喝水。 「是马黛茶的味道。」里奥补充。 虽然是梦，不需要有什么警觉心，但他也因为是梦，一切剧情都会合理化，他迅速地入戏，把它当做是一场密室逃脱游戏，思索着下一步对策。 坏人给的东西是不能喝的，但…… 他说着说着，脸更红了，不自觉用手捂住。 「然后他就，强行餵给我喝……」 罗纳尔迪尼奥露出深思的表情，马黛茶本来就是共享吸管的，为什么要脸红？ 所以——「你是指，嘴对嘴的那种方式吗？」 里奥害羞地点了点头，拧住了自己的手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不是很奇怪？」 罗纳尔迪尼奥到底见多识广，很镇定地摇摇头，只是示意他继续。 他心想，最多也就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春梦。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里奥抱住自己的手臂，整个人都变得通红：「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好热……」 嘶，一听就是很糟糕的发展。 罗纳尔迪尼奥是这么想的，他还怀疑里奥梦到这些，是不是跟着家里的哥哥看了不可言说的小电影。但他忍住了没有说，以免打断里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里奥继续说，那时候的他也意识到水里大概放了迷药，药效逐渐发挥，他渐渐失去了力气。本来已经快要解开绳子了，但是手上出了很多汗，一直在打滑，一不小心，就被绑匪发现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打了个寒噤。 「他发现我想逃，就很生气，说要惩罚我，把我从椅子上拽了下来。」 然后，然后…… 罗纳尔迪尼奥还在等着下文，但里奥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片刻，里奥又低下头不吭声了。 巴西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注意到他小心翼翼，又羞涩地併拢了腿，手指搭在膝盖上画着圈。 罗纳尔迪尼奥顿时瞭然，比了个下流的手势：「所以他把你睡了。」 「……」 好羞耻啊，里奥红着脸，艰难地点头承认。 那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在被扔到床上，潦草地扒光衣服以后，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性质，危机感油然而生。 那个人居然想、想对他…… 他以为自己会很抗拒的。 虽然只是个梦，但自己会梦到这些，不就代表了自己心底深处在幻想着什么……那也太羞耻了。 可梦里的他只是在床上扑腾了几下，就莫名其妙地放弃了挣扎。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四肢陷入棉被的陷阱里，愈发燥热，只渴望着找到一个纾解的缺口。 之后，就像是吹出的泡泡飘到了云巅上，又像是在波浪中漂浮的木头，他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无助地呜咽。大脑被前所未有的奇妙电流袭击，变得晕乎乎的。 直到真正醒来之后，里奥才意识到，他在梦里被人侵-犯了，但他竟然还觉得很……舒服。 ——天哪，他堕落了！ 做了这么银乱的梦，还沉浸其中…… 罗纳尔迪尼奥摸了摸小傢伙的脑袋，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没什么，只是一个梦。你就把它当做是一种，正常的……嗯，生理现象就好。」 「不是一个。」里奥却突然又说。 他的手微微停住，迟疑地问：「你是说，你接连几天都梦到了这种……事情？」 里奥点点头，又摇摇头。 「每次都不一样。」 「也不是每次都在，做那种事情的……」 里奥努力为自己的节操辩解着。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想办法找到钥匙逃离，并不想像被绑匪像驯养小狗一样关在房间里，迷失在糖衣炮弹中。 第246页 对方有时候会给他投餵巧克力和焦糖饼干，有时候又会强迫他吃菜叶子，实在可怕得很。 还有一次，他开车带他去了室外，在一个足球场，把他压在球网上…… 很好，还是个连续剧。罗纳尔迪尼奥望天花板。 「那你逃出来了吗？」 里奥迟疑地摇头，沉默着。 所以，这个剧情梦还没有结束。 这也就是为什么最近他都沉默寡言，也不肯和队友们亲密接触了。 罗纳尔迪尼奥嘆了口气，表示理解。 小傢伙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对更衣室里的相处模式当然也就觉得别扭起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再次安慰里奥，「每个人可能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没什么可耻的。」 「但是，他是男的——」 「不管是什么癖好，又没有伤害到现实中的什么人，不是吗？再说，梦是内心欲望的一种反映，重点不在于和谁，而是做了什么事。到了这个年纪，有那方面的冲动是很正常的，你只是在梦里幻想出一个……」 罗纳尔迪尼奥说到一半，又发现他不安地晃了晃膝盖，手指也悄悄揪住了裤线。 「呃，」他突然不确定了，表情微微僵硬，问，「你梦里的性幻想对象是没有脸的，对吧？」 「……」 「里奥？」 巴西人愈发怀疑：你不是说你的眼睛被绑匪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吗？ 里奥扭开头不看他，慢吞吞地说：「有一天——我是说，在梦里——发生了一点意外。」 每次被亲得意乱情迷时，他逐渐发现自己很享受这个过程。有时候对方的吻只是稍纵即逝，就会觉得无法满足，那一次，他忍不住仰起头主动去索吻。 突然，眼睛上的布倾斜滑下，他也就顺势看到了被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人…… 真的是！ 发现里奥对现实中的某个人有一些别样的企图，罗纳尔迪尼奥大受震撼，顾不上表示惊讶，连忙追问：「你看到了谁？」 这下里奥真的不肯说了。 不过，罗纳尔迪尼奥根据他的反应，大概也有了一个猜测方向，试探着问：「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 「不是！」里奥跳起来大声说，一边慌乱用手去捂他的嘴，「我才没有幻想艾马尔！」 好，知道了，就是他。 怪不得没有反抗，几乎一下子就接受了梦境里都显得荒诞的设定，这么沉浸其中……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心里还挺期待继续的是不是？ 罗纳尔迪尼奥缓缓按住了额头，不愿直视。 他就说呢，除了足球，还有什么能把小傢伙迷成这样，如果是艾马尔就不奇怪了。 不怎么在意同性外表的巴西人也得承认，那个瓦伦西亚的中场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笑起来神采飞扬，清秀的气质又是那种很招惹女孩的类型……呃，不是说里奥和女孩一样。但毫无疑问，他就是个看脸的小笨蛋。 但也不仅仅是看脸。 南美人与生俱来的飘逸优雅的球风，正是里奥所喜欢的。 罗纳尔迪尼奥想起来，瓦伦西亚上次来他们主场比赛的时候，里奥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期待，提前几天就地定下了球衣计划。 不仅如此，精力过于旺盛的小朋友将这份鸡血持续到了队内训练。 原本还有人担心他不适应强度，然后就被打消了疑虑——因为他一个人带球就把一线队这帮主力后卫搅得人仰马翻，差点让人怀疑人生。 虽然只能和其他青训小朋友一起坐在观众席上观赛，但并不影响他在比赛一结束，就熘进球员通道去找偶像。 至于那件球衣之后是怎么处理的…… 罗纳尔迪尼奥并没有主动问过，但小傢伙自己憋不住，兴奋地宣布了：「我把它挂在房间里了！」 「……」 当时他怎么吐槽来着，对了，他故意和他开玩笑：「挂墙上？难道你还想每天晚上都梦见他啊？」 「也，也不是不可以。」他嘀嘀咕咕地说着，眼睛悄然亮了起来。 离正式参加一线队比赛还早，但是能在梦里一起踢球也不错啊！ 没想到一语成谶。 只不过梦的内容……有点危险。 罗纳尔迪尼奥抱起手臂，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喜欢的，那还能怎么办。 巴西人大多生性风流，对早恋，甚至早婚早育更是习以为常。 他没打算劝阻，只是有点在意，小朋友明显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会不会把自己憋坏了。 虽然说做梦也是一种方式，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他尝试着提起：「你就没想过当面去找本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里奥更慌乱地打断了。 「不行，这怎么好意思，他可能都还不认识我呢。」他小声说，看起来更像个怀春的小迷妹了，给点糖就能被骗得团团转的那种。 这让罗纳尔迪尼奥产生了新的担忧，如果真的让他去了……该不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先别想那么多了，」罗纳尔迪尼奥按住了后辈的肩膀：「总之，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此疏远和大家的关系。」 他又委婉地提醒里奥，最近你走神太严重了，会让队友都起疑心的。 第247页 里奥乖乖认错：「对不起。」 这又让罗纳尔迪尼奥纠结起来了，他也不是责怪他，或是想要阻止他。 「我是想说，这个……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巴西人难得露出了愁容，「你还小，现在还是涨球的年纪，不要被耽误了。」 「……」 里奥惭愧地低下头，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是啊，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光顾着做梦怎么行呢，得提升球技啊！ 就算睡不着，也可以多看几个比赛录像。 总之……绝对不能再梦到那种事情了！里奥下定决心地点点头，就从今晚开始努力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信誓旦旦地向罗纳尔迪尼奥表示：「我今晚就去练球！不睡了！」 「那也不必……」 当天晚上，里奥就留在基地里练球，准备了充足的运动饮料和能量棒。 任意球的人墙逐渐在眼前模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靠在草坪边筋疲力尽地睡着了，又不知道被哪个前辈捡到送回了家里。 明明都已经这么雷了…… 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里奥勐然惊醒，又忽然脱力，抱住自己的膝盖夹着腿重新倒回床上，用力地把枕头翻过来压住了自己的脸，自闭了。 他恍惚地回想起刚结束的梦。 剧情承接了上一次的情景。非但没有停止，居然还更过分了。 「里奥呀里奥，说好的要意志坚定呢？」 当他试图说服自己，先把手从纠缠着的球网上挣脱的时候，艾马尔朝他微微一笑。望着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因为情动而微微眯起眼眸，他顿时又忘记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剩下的画面都变得模煳了，只依稀记得，耳边还传来了队友熟悉的说话声，把他紧张得差点哭出来…… 里奥爬起来对着镜子揉了揉眼睛。 果然有点红。 训练时，罗纳尔迪尼奥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眼睛红通通的兔子，心情复杂。 「你这样要是让教练看到，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哦，我没睡好。」里奥又忍不住去揉眼睛，被他按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罗纳尔迪尼奥几乎是立刻拿定了主意：「你等会就去请假，然后到停车场来找我。」 「去哪里？」里奥茫然地问。 「带你去解决问题。」他说得干脆利落。 * 「在想什么？」 队友叫住了艾马尔，发现他又一次对着更衣室的柜子走神。 「最近做了一些奇怪的梦。」他沉吟着，「梦见我养了一只兔子。它一直想逃出去，我不得不把它抓回来关进笼子里，感觉自己有点变态。」 队友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还经常梦见我和我家的狗激情搏斗呢。唉，跟你分享一个经验教训，以后养什么都别养比格，不然真的会精神变态的。」 「……我们应该说的不是一件事。」 艾马尔不打算再说下去，把东西整理好就关上了柜门，把手收回到外套口袋时，摸到了一张小纸条。 球迷的热情总会延续到场外，他收到过很多女球迷的小纸条，也有一些男球迷的。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当面拒绝，只是为了避免尴尬，随后就都被他私下处理掉了。 这一个是例外。 他想起来，是上次巴塞隆纳的一个小朋友塞给他的。 他大概是太紧张了，连名字都忘记说就跑了。 幸好艾马尔认识他。 早早在西班牙踢球而差点被阿根廷人遗漏的珍宝，在几个月前，afa意外收到消息，为此紧急组织了一场友谊赛，准备抢在西班牙之前将他招入国家队。 仿佛是天降的命运之子，谁都想要得到。 队友又在喊他了。 「巴勃罗，外面有人找你——」 野生的兔子是关不住的。 除非……他自己钻进来了，是吧。 第113章 从医务室出来的路上，瓜迪奥拉的心情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他早就知道这场记者会不好应对。 曼城建队歷经数年，砸了大价钱用于聘请团队，引援，也就包括去年招揽哈兰德这最受瞩目的一笔转会——可依然折戟与欧冠决赛之前，一步之遥。 输给的还是阵容远远不如他们，从更衣室管理到建队思路都一团混乱的巴黎圣日耳曼。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是因为他们还不够强吗？ 不，论球员论战术，他们绝对是今年欧冠参赛队伍中最强的一支队伍。所以……是输在了「球星」上？ 竞技的本质不断地比较，直到分出胜负。 但是，比赛可以分出胜负，舆论却永远不会。无论是媒体还是球迷，都热衷于从教练和球员的发言中挖掘爆点。 毕竟球队输掉了比赛，总是要有人背锅的。 因此，很自然地，就有人问到了哈兰德。 整场比赛中，哈兰德在哪里？ ——「这场比赛，是不是证明了他不如梅西呢？」 一阵沉默后，瓜迪奥拉避开了正面回答。 「你们也看到了，至少在争头球的时候，埃尔林跳得挺高的。」 记者还有些不甘心，想再深入探讨一下，他已经先一步转开了话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虽然很遗憾止步于半决赛，但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应该往前看——对于巴黎圣日耳曼，祝他们一切顺利。哦，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想问谁能拿到今年的冠军，现在我就可以毫不藏私地告诉大家，我更希望谁能夺得……」 第248页 对于瓜迪奥拉的执教能力，可能还有不少争论，但他转移焦点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听到这里，都不用再往下听，记者们顿时泄了气，觉得索然无味，暗暗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铁血加泰人了。 既然晋级决赛的另一个队伍是皇马…… 这还用问吗？ 是不是还要加一句「我只是支持梅西，不是支持巴黎」？ 果然，只听瓜迪奥拉咳了一声：「不要误会，我们和巴黎不是什么好兄弟。主要还是因为，斯卡洛尼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希望能在欧洲俱乐部取得一个好成绩，当然，还有梅西——」 打住！ 这一集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瓜迪奥拉没能说下去，因为现场突发混乱。 回过神来的时候，记者们都扛起话筒摄像头跑了，发布会现场风捲残云，只剩下一地凌乱的空座椅。 …… 其实，对于真正的答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他们只是想要从瓜迪奥拉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拿来作为赛后的谈资罢了。 换个时间点，他肯定会如他们所愿，告诉所有人：「没有人能和梅西比。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但在今天这个场合下，在曼城刚刚输掉了这场至关重要的欧冠半决赛之后，这种话就不再合适说出口了。 大巴黎能赢，当然是因为梅西。 曼城会输，却不仅仅是因为哈兰德不够强。 在新生代中他已经是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是曼城现阶段计划中的未来，也是足坛的未来之一。 同台竞技，最适合和哈兰德放在一起对比的，是真正和他属于同一时代的姆巴佩才对。他们位置不同，有各自的优势和短板，因此才显得势均力敌。 而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和梅西去比，那未免有些残忍了。 梅西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不管在哪个时代，他都是独一无二的。 换在其他时候，瓜迪奥拉都很乐意去阐述这份观点，不厌其烦地重复几遍。但今天，撇下自家的球员去夸别人家的……那着实有些过分了。 竞技体育是如此的残酷，本来属于过他的荣光被时间抹去了印记，被置于敌对面。 如今，站在曼城主教练的立场，他没办法再这么做。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一句话，已经概括了一切。 此时此刻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心情。 他的无可奈何，惋惜，可能还有一点羡慕和……嫉妒。 不，他绝对没有嫉妒斯卡洛尼。 只是有时候忍不住想，阿根廷到底是从哪来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这么多教练呢？ 就不能像巴西学一下，找不到自家人，就去找国外的试试吗？ 回到更衣室，瓜迪奥拉环视一圈，没找到目标，顺手叫住企图悄悄熘走的格拉利什。 「埃尔林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格拉利什说到一半，就自觉改口了，「呃，我问问。」 他低头捣鼓起了手机，过了一会儿，抬头，大声说：「他说他在梅西的床上！」 「什么？！」 * 高大的挪威人犹豫着在酒店走廊里徘徊。 姆巴佩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向他投去微妙的一瞥。 好像在问，你来干什么？ 说实话，那么大个子藏在背光的阴影下，简直像是某种刚从深海里爬出来的不可名状之物。 够吓人的。 哈兰德也看到了他，两人的目光在走廊中央交汇，各自神情诡异。 姆巴佩慢吞吞地走近了，又与他擦肩而过，走向自己的房间，直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回过头来：「你找里奥？」 挪威人点点头。 「胡利安说他不太舒服，毕竟是因为……我想来看看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 「哦，里奥不会怪你的。」姆巴佩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打断了他，「都是场上的正常动作，你也知道，他眼里只有球，根本不会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用不着假借道歉、探望之名，跑来大献殷勤。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帮曼城人在打什么算盘！ 中东老闆么，肯定是「打不过就买过来」的那一套路数……呵。 哈兰德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还是坚持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么，他睡了吗？」 姆巴佩依然微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医生说让他好好休息，但我对此表示怀疑。他有时候能一口气睡十几个小时，要么——」 他还没说完，哈兰德就按响了门铃。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什么东西重重落下的声响——像是床头的檯灯被打翻了。 里奥果然还没睡，匆匆忙忙喊了一声：「稍等！」 走廊里的两个人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哈兰德好奇地往旁边瞥一眼：你不是要回去吗？ 姆巴佩沉着地挑了挑眉毛，回应：「我怕你……」 「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哈兰德摊开手，好像在自证清白。 「我不是怕你对他做什么，而是——」 姆巴佩欲言又止，没能把话接下去，这时，门开了。 哈兰德因为开门的是里奥，转头正要打招唿就被吓了一跳，不自觉退一步微微后仰：「你是……」 第249页 艾马尔朝他们笑了笑算作打招唿，若无其事地扣起领口的纽扣，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让他玩得太晚，好吗？」 哈兰德注视着他的背影，愣愣地转向姆巴佩：「你们助教还挺关心队员的哦。」 是因为里奥比较特别吗？ 姆巴佩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嗯……」 哈兰德推门而入，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比外面的中央空调温度还低一些，冷气扑面而来。 里奥坐在床头，把自己用厚厚的被子罩住，先前受到重击的脑袋也被同样裹得紧紧的。 果然和姆巴佩说的那样，他一点也不计较场上的那一点「过节」，看到哈兰德来，只是略微侷促地把自己往被子里藏得深了一些。 「你还好吗？」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摸一摸小羊脑袋。 但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张着手掌虚虚地碰着，手心接触到柔软、带着水汽的髮丝，像是刚登录陆地的海怪初次看到小绵羊一样，觉得十分新鲜。 「真的没事，我哪有那么脆弱。」 挪威人松一口气，朝他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又略微犹豫地：「嗯，那我就不打扰你——」 里奥突然问： 「玩吃鸡吗？」 暖色的室内灯光下，他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大一些，闪亮闪亮的，哈兰德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在他的邀请下爬到床上，兴致勃勃地加入双排。 姆巴佩没有走，他站在床边，微微皱着眉头，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等会教练肯定要来查房的，」他忍不住提醒他们，「如果看到你还没睡——」 「好吵啊，基利安，你要是想玩就直说。」 「我没……」 话音未落，门铃再次响了。 剎那间，哈兰德感觉身边的里奥刷一下坐直了，从枕头上弹起来。 他抓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果然亮起了简讯提示——「开门，查房！」 来自斯卡洛尼，他脸色顿时变了。 「快，你们赶紧藏起来。」里奥迅速把自己头上的被子扯下来，不由分说往挪威人身上盖。 而在姆巴佩「那我呢」的追问下，跳下床来，把他推到了阳台一侧的窗帘后。 ——等等，怎么搞得跟抓姦一样？ 哈兰德刚钻出被子，看到窗帘后瞪着自己努力使眼色的姆巴佩。 从法国人的眼神来看，查房的教练是一种很恐怖的生物。 他想起了瓜迪奥拉，又默默钻了回去。 门口传来模煳的说话声，然后逐渐清晰。 「还有别人在吗？」斯卡洛尼边说边走进了套间卧室，锐利的目光环视着房间内部，「我说过的，这两天你要好好休息，别再折腾。」 「没有啊。」里奥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自己辩解着，「我有好好听话的！只是现在还睡不着啦……」 然而，这没能打消教练的疑虑。 他的目光盯上了床上略显凌乱、饱满的被子，突然大步走上来，伸出手。 「他不在啦——」里奥跟在后面，紧张地想要阻拦。 下一秒，严肃的主教练和床上抱着手机的曼城前锋对视。 双方同时瞪大了眼睛。 「啊！」 「怎么是你？！」 「听我解释！」里奥扑了上来抱住教练大腿，一边给哈兰德使了个眼色：快逃吧！ …… 五分钟后，被赶到门外的哈兰德正在等待被通知的家长领人。 在瓜迪奥拉出现之前，他还有几分钟时间用来回味今晚的奇妙歷险，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了身旁的姆巴佩。 奇怪，为什么要掀被子呢？ 他怎么知道自己藏在里面的，是个子太大，太明显了吗？ 还是说，斯卡洛尼把他当成了谁？ 姆巴佩不愿回答，坚决地移开了目光。 哈兰德自食其力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对了，刚才是他们助教在呢。 「为什么里奥睡觉还要别人陪着，难道他一个人怕黑吗？」他又好奇地问。 法国人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信口胡编：「你不知道吗，羊是群居动物，要是落单的话会抑郁的。」 来自北欧的曼城前锋显然不太理解：「我还以为他比较社恐呢。」 「虽然是社恐，但不喜欢孤单。」姆巴佩耸了耸肩，说，这不矛盾。 哈兰德听得微微迷茫，尝试总结：「所以，你们……每天轮流来陪他睡觉？」 第114章 姆巴佩很想为自己的清白做一个辩解：「不不，我们才没有这么不知检点。」 你以为是聚众银乱呢！ 但他转念一想，几个月前，确实有人这么提议过——比如某个毫无节操可言的巴西人。 还有拉莫斯，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下，自告奋勇地说出了「我可以陪小不点睡觉」这样可怕的话。 姆巴佩记得清楚，那还是在里奥刚来的时候。 惊慌失措的小羊在更衣室里和他们来了一场混乱的捉迷藏，差点开启「逃离大巴黎」的剧本，于是俱乐部内部达成了统一的默契，轮流带他回家，培养队友感情。 但是，等等，只是一项任务而已，应该没几个人真的会陪他在同一张床上过夜的……吧？ 姆巴佩突然不敢肯定了，想起刚才里奥熟练地邀请哈兰德和他一起上床（虽然是为了打游戏）的情景，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第250页 不会吧？ 不仅仅是邀请上床，在发现教练就在门外等着抓人的时候，他掀被子的速度也相当迅速，手势娴熟的样子，就好像已经预演过许多次了。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 接着又听到哈兰德羡慕地说：「真好啊，这就是你们巴黎的团建活动吗？」 「……」 谁家的团建会这么银灰！ 你又到底羡慕个什么劲啊？！ 就这么想体验被自家教练捉姦，哦不，是掀被子的时候，发现一群人挤在床上打5v5不公平竞技手游吗？ 姆巴佩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开口。 解释什么呢，怎么解释？ 大家都是成年男人了，怎么可能还要别人陪着睡？ 不，只有里奥才会。 至于他是出于什么儿童不宜的理由，自家队里的都心知肚明，不会不识趣地大晚上跑去敲门打扰。 只有哈兰德这样一无所知的外人，才会这么做。 如果把真相告诉哈兰德，那不用多久，或许整个曼城都知道了。 如果曼城知道了，那太阳报多半也会收到消息。而一旦太阳报得知……那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姆巴佩越想越是头大。 算了，干脆就让他这么误会着吧。 他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这么说，你们教练也会管得这么严吗？」 「啊？哦，没有，平时他不怎么管这些的。」哈兰德愣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 曼彻斯特可能最不缺的就是夜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球员一茬接一茬长得放浪形骸。来到这里，球技不一定能有多少提高，但一定学会了厮混。 只要他们不在训练中迟到，瓜迪奥拉从来不会干涉他们，被太阳报抓到什么小辫子也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再拉低平均水准了。 想来也是，他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是知名的夜店王子……哪会来约束球员的私生活呢？ 「直到一周之前。」哈兰德话锋一转，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也不知道瓜迪奥拉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颁布了十二点的门禁，情况急转直下。 「佩普有时候在一些细节上特别执着……我似乎知道里奥为什么把他的号码拉黑名单了，如果当年在巴塞隆纳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话。」挪威前锋坦白道，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露出克制的笑容。 不拉黑才怪呢。 姆巴佩重重咳嗽起来，表情微微古怪。 但是，在对方面前，他还是努力掩饰地清了清嗓子：「你确定这些都是因为里奥吗？」 哈兰德非常肯定：「是的，佩普后来还说了，不许半夜玩狗——就在里奥发了那条玩狗的动态之后。」 「……」 那绝对不是奥罗拉的问题，姆巴佩心道。 他深深地看向了哈兰德，同情地问：「你们压力一定很大吧？」 主教练的眼里永远是别人，他们不得不生活在「别人家的孩子」光环之下，一切（或许包括饮食起居）都要对照梅西的标准，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哈兰德却说：「我觉得还好啊。」 令姆巴佩心头一紧的是，他镇定自若地看向了自己，微微歪头，好像还在笑。 「倒是你们，每天和梅西在一起……这才是最有压力的吧？」 走廊里忽然安静下来，他们互相看着彼此，无形的空气中流动着硝烟味。 打断这一切的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走廊尽头出现了怒髮冲冠……对不起，是没有头髮的曼城主教练。 「埃尔林·哈兰德！」 虽然考虑到时间已晚，他已经压低了音量，但低沉的咆哮反而更显得阴森可怕。 「谁让你跑到人家床上去的？」 姆巴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以免被波及。 在主教练的怒火倾泻之前，挪威人迅速站直了，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提前报备。」 姆巴佩震惊地转头：这是报备不报备的问题吗？ 怎么，你下次还想到里奥的床上一夜游？ 瓜迪奥拉也同样震惊，好半天没说话，嘴唇微微抖动，终于挤出一句：「他怎么样了？」 白菜长大了，总是会被拱的，他似乎已经在心里调理好了，更关心的是白菜的健康问题。 哈兰德想了想。 刚才里奥带着他俩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接连吃鸡，从他从容的操作来看，一点都没有伤患应该有的样子。 于是，他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又点头。 「他原谅我了。」 被带走的时候，挪威人一点也没挣扎，跟在教练身后，看起来乖巧得很。 只有他自己和姆巴佩知道，那是因为—— 他已经和里奥加了游戏好友，可以背着两家教练尽情地暗通款曲了。 姆巴佩瞪着他远去的背影。 等等，暗通款曲是这么用的吗？ * 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足球运动员，不仅球技要好，还要拥有非凡的抗伤能力。 里奥在恢復力上就有着不可思议的天赋。被诊断了脑震盪之后，他只在回程的飞机上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大巴黎基地。 满血復活。 换个角度说，训练和比赛就是他最好的药方。 斯卡洛尼也没犹豫，就把他重新加到了周末联赛的大名单里。 第251页 为了向广大球迷证实里奥确实没事了，他还特意带他出席了赛前发布会，给大家展示年轻小羊的精神面貌。 倒数第三场联赛，是在客场。 对手欧塞尔已经跌入降级区，形势十分危险，还要对上气势如虹的大巴黎，他们恐怕已经放弃挣扎了。 发布会上，无人关注主队选手，大家都围住了久违的梅西。 ——「里奥，在击败了哈兰德之后，有信心继续赢得决赛吗？」 很微妙的提问。 但里奥没有轻易跳坑，反而很认真地指出：「比赛是球队与球队之间的对决，我们赢了，并不是因为战胜了某个人，而是因为战胜了曼城。他们踢得很好，只不过……我们表现得更好。」 记者没有放弃，再接再厉，抛出了不怀好意的试探： 「战胜英超联赛冠军的曼城，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这会影响你对未来的打算吗？」 影响什么未来？ 里奥微微歪头，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记者进一步解释：「是这样，里奥，很多人都希望你能去英超挑战自我……你现在是否会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呢？」 哦，这个啊。 里奥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在回答之前，他注意到斯卡洛尼隐晦地看了自己一眼，很轻地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管是顺着他的话接，还是否认，都难免有自大之嫌。 对方的提问本身，就设下了一个陷阱。问题是在一种情景假设下提出的——五大联赛，他可以随便挑着去。 也许是事实，但太傲慢了。 而更重要的是，比赛还没有结束，在前一个隐藏基础上，还有另一层更险恶的用意：转会暗示。 里奥还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打算，记者却已经迫不及待怂恿他在各联赛各球队里选妃……堂而皇之的样子，这让大巴黎俱乐部，其他队员会怎么想？ 因此，他只是舔了舔嘴唇，慢吞吞地说：「英超？我不知道，我都还不会英语呢。」 差点忘了，他们面对的是年轻的梅西，学习英语的进度当然也就清零了。 记者的话筒微微摇晃了一下，痛心疾首道：「克鲁伊夫说过，掌握英语是很重要的……」 「嗯，你说得有道理。」里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摸。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的被他掏出了一个电子词典，装模作样地表示：在学了，在学了。 已经在背英语单词了！ 接着，他就顺手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学习进度： 「呃，abandon……」 「……你完全没在学，是吗？」 回应他们的，是小羊无辜闪烁的眼睛：不行吗？ 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记者们纷纷败下阵来。 面对採访，里奥理直气壮的抓拍照当即登上了当天的各大体育报。 在看到新闻后，不知道哪家俱乐部的经理、教练，当场把球员从被窝里赶出来，颁发了学习西语的紧急任务，那就不得而知了。 …… 隔天比赛，大巴黎毫无悬念地取得了净胜球优势。 里奥只踢了上半场，就被换下场休息，不多会儿，他的两位前锋搭档也成为了替补席中的一员。他们坐在一起，欣赏了铁棍埃基蒂克的表演。 「作为一个替补前锋，其实，他也已经很努力了……」内马尔点评道。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努力搜刮着褒义词，但没多久就放弃了：「他长得好像竹节虫啊——唉，你看腿长得那么长，怎么就跑得那么慢呢？」 「他已经进步很多了。」姆巴佩干巴巴地说，心想，在两周之前，他跟一根伫立在球门前的法棍差不多呢。 这算进步吧？ 这已经是赛季末最后几场比赛，中场又有帕雷德斯和阿什拉夫的红牌停赛两场，他们的位子空出来，新的首发又成为替补们的争夺目标。 今年唯一在欧冠淘汰赛中出场的，是青训小将埃梅里，用于和本菲卡的一战。 作为一个中场，他在右路的推进能力很不错，也让斯卡洛尼有了一些新想法。既然将里奥放在中路，虽然他的活动范围足够大，可以四处补上，那么空出来的右路，就剩齐耶赫和埃梅里了。 然而，每当你觉得破水管开始好起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它又会给你一拳。 在比赛中最后十分钟时，意外发生了。 在欧塞尔球员的铲断拦截后，努诺·门德斯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腿伤復发，被队医用担架抬了下去。 大家的脸色顿时都严峻起来。 不是吧，又来？ 巴黎的献祭之路还没走完？ 更可怕的是，这次受伤的是个好葡萄人！ 第115章 经过医院检查，门德斯腿筋伤势严重，需要进行手术治疗，提前结束本赛季行程。 这对大巴黎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边卫门德斯是个好葡萄。 不仅拥有速度，他在带球突破上也有着明显的优势，他和姆巴佩在左路的配合，往往是大巴黎打出反击的关键。 球队需要他做出更多跑动——在进攻端上覆盖姆巴佩的距离，与此同时，也还要补上他缺少的防守——他本人也的确跑得很卖力。 大概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 第252页 正因为如此，他也是个脆皮。 加尔蒂埃还在的时候，门德斯就已经因为受伤而频繁缺席。 虽然队医反覆提醒，但因为坎波斯的指手画脚，伤员总是不得不提前復出，加重身体负担，更容易二次受伤…… 好在，坎波斯的意外住院赶在了伤情大爆发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大巴黎很果断地更换了医疗团队，斯卡洛尼也为他们调整了轮换次数——效果也是很明显的，这一次，努诺·门德斯坚持到了赛季末。 但毕竟，越重要的球员，在场上就越容易受到针对。 里奥在场时，毫无疑问就是全场针对的焦点，在中路拿球时能被七八个人团团围住。 他被换下场后，压力就自然而然分给了同样需要持球的内马尔，以及边路爆点…… 担架经过场下的替补席，可怜的葡萄牙人双手捂着脸，表情十分痛苦。 里奥抱着膝盖，微微呆住。 他本来还在为自己提前被换不太开心，金彭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要理解教练的良苦用心。 「上一场你被撞倒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有多担心……」 而现在已经是稳赢的比赛，早点把他换下来休息，也是为了他好。 「我没有生气。」里奥小声反驳，「你觉得我会这么幼稚吗？」 「是吗？」金彭贝挑了挑眉，没有拆穿他。 他们都知道，里奥不开心的原因可能有很多。 不仅仅是因为被提前换下场，还有可能是因为，后勤组刚刚拿到了一份更完整细緻的健康菜单。没猜错的话，资料来自多年前在巴萨工作的团队人员，后来被挖墙角，跟着瓜迪奥拉一起到了曼城…… 对里奥来说，这可能就是来自手下败将曼城的「报復」了。 恐怖如斯。 金彭贝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他的，环顾四周，想找个说话管用的人来。 说来也怪，以前里奥没上场时，都会坐在艾马尔的身边，他以为今天也不会例外。 张望了一圈后，金彭贝在助教堆里找到了艾马尔，他和阿亚拉正聊着什么，很专心的样子。 他迟疑地转回头，又对上了里奥的眼神。 小傢伙看起来更加沮丧了，耷拉着肩膀，腿晃来晃去，鞋尖不断踢着饮料瓶盖。 「他不理我。」他向金彭贝控诉道。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金彭贝却已经听懂了。 「你们吵架了？」他很是惊讶。 「没有啊，我不知道为什么。」里奥又低下了头，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我什么都没做。」 认真训练，乖乖地吃了很多鱼和胡萝蔔，还忍住了快一周没吃烤肉呢。 难道这不值得夸奖吗？ 他想不通艾马尔为什么要躲着他。 金彭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难以置信。 是啊，谁捨得扔下里奥不管呢。 从来只有他冷暴力别人的待遇，而没有反过来的…… 等等。 金彭贝忽然一激灵，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里奥才来了几天，就立刻黏上了助教，进展如此之快，显然不是突然发生的。 那过去的十几年里……为什么没有人听说过他的恋情？ 藏得这么好吗？ 看过里奥的表现后，他当然不相信他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金彭贝缓缓开口，想起了几天前姆巴佩的转述，迟疑地说下去，「呃，我是说，你确定不是因为，那天斯卡洛尼在你的床上发现了……哈兰德的关系吗？」 「……」 里奥瞪大了眼睛：「这也不行吗？」 「什么叫不行——这才是重点吧！」金彭贝很想按住他的肩膀摇晃。 虽然知道你身边男人很多，可能已经习惯了，但……清醒一点！ 「可我们只是在打游戏！」里奥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说到这里，他还微微得意地补充：他们都没我厉害。 金彭贝表情木然：「在同一张床上，盖着被子打游戏吗？」 「……」 他感觉到了里奥的困惑，赶紧补充：「基利安告诉我们的。我想，是因为他很担心你被外面的野……呃，别家的前锋拐跑了。」 里奥半信半疑：「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也许基利安对我有一些误会——但是，我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机器人吧？」 金彭贝在脑海中把「机器人」和「哈兰德」划上了等号，才成功理解了这句话。 「可能是因为，在他……不，很多人眼中，里奥你，也很像一个机器人。」他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两人对视着，他又说：「现在还被返厂重置了。」 里奥微微愣住，不知作何反应，金彭贝趁机伸出手，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 「好吧，当然是开玩笑的。」 最后，法国人语重心长地劝里奥说，你要学会换位思考。 「如果你有一天，敲开助教的门，发现——」 里奥于是顺着他的话想像了一下，他高高兴兴地爬上艾马尔的床，结果听到里面哎哟一声，爬出来一个萨维奥拉…… 天哪！ 他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立刻站了起来。 金彭贝一愣：「你要去哪里？」 比赛还没结束呢？ 第253页 他已经一熘烟钻进了球员通道。 阿亚拉停下交谈，转头循着动静去看。 「他这几天都没来找你，难道……」他猜测道，「他已经知道你要回去教u17的事了？」 艾马尔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哦，我还以为你再生他的气呢，才故意这么做的。」阿亚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生气？ 艾马尔嘆了口气，又不是第一次知道里奥的同性缘。 但也不可能不在意。 「我只是有些，」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世界上只有一个梅西，他不只属于阿根廷，或是哪个俱乐部，而是属于全世界的。 他怎么可能把这只小羊抓起来，限制在自己身边呢？ * 里奥翻箱倒柜，从家里找出了一个闲置已久的煎鸡蛋机器人。 毫无疑问，十五年后的他依然没有点亮生活技能，还企图将一切推给高科技。 他又看了看说明书——似乎挺有意思的，不过他现在没时间研究，又丢到了一边。 终于，里奥在储物室里找到了烧烤架和全套用具，拖到了院子里，开始捣鼓。 他从超市买了新鲜食材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院子里浓烟瀰漫，触发了领居家的消防报警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斯卡洛尼站在台阶上，默默看着烧烤架上的滚滚黑烟开始污染周边的空气，忍住嘆气的冲动。 他想，里奥当然是故意的——他知道他们就住在隔壁，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他对健康食谱发出最隆重的抗议。 他转回去，把艾马尔叫了出来。 「你去看看他吧。」 门铃响了。 里奥从烧烤架下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捋开额头上的刘海，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大门前。 年长的阿根廷人把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需要我报火警吗？」 里奥当然不可能把艾马尔拒之门外。 他抹了抹手上的油污，在自己的白t恤上留下了黑乎乎的羊蹄子印，然后打开了院门。 对大多数阿根廷人来说，烤肉几乎是必备技能。 因此，没过几分钟，烧烤架的浓烟就已经得到了控制，他手无足措地站在旁边，看着艾马尔将剩下还没被污染的新鲜牛肉放上烤架。 「我已经知道了。」他突然冒出一句话。 对方没有回头，「哦」了一声：「他们告诉你了？」 里奥闷闷地应着。 「别担心，u17的比赛要到夏休期才开始，我还没这么急着回国。」 可是总是要回去的。 里奥并没有感到多少安慰，继续伤感地宣布：从现在起，我要学会自立。 艾马尔对他的「自立」定义有些异议。 「学会……自己烤肉吗？」 「反正总要有一个开始的。」里奥含煳地说，「万一我下一次惹你生气了，至少还能填饱肚子……」 「我没有生气。」艾马尔说，语气很平静。 小羊耷拉着脑袋，没吭声，只是用指尖捏住对方的衣角，很轻地扯了扯，好一会儿才问：真的没有吗？ 艾马尔把烤肉夹到了盘子上，将餐具放到一旁，这才捧起了他的脸颊。 「我不想限制你和别人的交往，里奥，你还很年轻，未来有很多不确定性。」 「可是我不喜欢别人，」里奥微微睁大眼睛，吸了口冷气，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抛弃似的，急匆匆地说，「如果你在意的话，我以后就不和他们玩了——」 「不，不需要这样，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你不高兴。」 年长者无声地嘆了口气。 「不然呢，」他开了个玩笑，「我只能把你关在家里吗？」 里奥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好像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赶在他说出口之前，艾马尔打断了他：「这当然不可能。所以，我想我应该和你的生活保持一点距离……里奥，你需要更多的空间。」 小羊又低下了头，毛茸茸的脑袋摇晃着，被风吹得凌乱。 「再过一个月，你会离开巴黎，开始你的新生活。我……我们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你是知道的。」 第116章 隔天的队内训练，里奥在往返跑练习后找到了齐耶赫。 「我能跟你一组吗？」 齐耶赫下意识向四周张望，看到其他人已经和往常一样两两分好了组。 当然不是他们有意让里奥落单，但看着他和助教一前一后走进草坪，谁也不会想到他走着走着突然改变了主意，扭头走开。 熘达了一圈后，他找到了同样落单的摩洛哥人。 有点不对劲。 齐耶赫微微不解，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反倒被里奥先发制人：「你怎么一个人呀？阿什拉夫今天不在吗？」 被人发现落单的尴尬感扑面而来，而他只能耸了耸肩。 「哦，可能是因为他被红牌停赛了吧。」 「可是训练……」里奥疑惑道。 没有停啊？ 「呃，按我的理解是，他原本打算来参加训练的。」齐耶赫解释起来，愈发觉得尴尬，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才慢吞吞地说下去，「但现在不是正好停赛么？所以，他就趁这机会，去法院……处理他那些事务了。」 第254页 「明白了。」 里奥知趣地不再追问，让齐耶赫松了一口气。 为了缓和气氛，他尝试开启另一个话题：「嘿，你的烧烤还成功吗？我看到昨天群里大家给了你很多建议，关于火候什么的。」 当时他们一致认为，只要不惊动消防就算成功，至于能不能把他的目标引过去——那多半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现在看着里奥耷拉下来的肩膀，在他回答之前，齐耶赫就有了预感。 「唔，只成功了一半吧。」 齐耶赫心道，这大概就等于失败了。 「你还好吗？」齐耶赫问得委婉，看了看周围没人，才小声提醒他，你看起来像是失恋了。 里奥摇了摇头，表情十分严肃，才没有失恋呢，只不过—— 「我在思考异地恋的可行性。」 齐耶赫怔了一怔，试图跟上他的节奏：「异地恋吗？这恐怕很难，我还没听说过身边有成功的例子……咳，你知道，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分开几天可能就……」 管不住自己了。 他默默想道，两个人一同扭头，看向阿什拉夫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唉，真是一言难尽。 「所以，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齐耶赫说。 「是吧。」里奥蔫蔫地嘆了口气，更加沮丧了。 齐耶赫沉默了两秒，忽然慌张：「哦抱歉，里奥，我不是说你和他们一样。」 「我知道。」 「真的，这中间还有十五年呢，」他生怕里奥不相信，急于补充论据，「从来没有哪个狗仔拍到过梅西和哪个……呃，男人的绯闻，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了……」 但丝毫没起到安慰的作用。 里奥睁大眼睛，看起来更加失望了。 「一点绯闻都没有？」他纠结地屈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嘴唇，「那不会有人怀疑我不太正常吗？」 齐耶赫顿了顿：「事实上，比较公认的，有说服力的一种说法是……呃，我是说，大家更相信，你单方面和足球结婚了。」 「啊？」 可能也不是单方面，毕竟，看在生了那么多金球的份上，说不定是很相爱的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足球之神的话。他肯定也有自己偏爱的宠儿，不是吗？ 不是齐耶赫开玩笑，有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毫不惭愧地说，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 齐耶赫也是在来到巴黎之后才知道，传闻并不可信。 梅西不是什么更衣室霸主，不是外星人，当然也不是什么断情绝爱，一心只有踢球的高科技机器人。 恰好相反，他谦逊内敛，又富有活力和热情，同时也……充满感情。 但齐耶赫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成为他的知心哥哥，给他开导感情问题——他自己都没有经验！ 他有些恍惚。 说实话，本来他还以为，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最大的难题，是欧冠决赛呢。 里奥却表现得毫不在乎的样子，还能在训练中走神，已经养成了很放松的心态。 齐耶赫转念一想，哦，也对，皇马在他看来，可能确实算不上什么可怕的对手。只是和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的例行活动吧。 但别人不会这么想。 本赛季皇马也许没那么强势，但不可否认他们是最有冠军底蕴的球队——拥有最多的欧冠奖盃，而大巴黎都还没突破过自己的队史记录呢——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如此可怕的差距。 想到这里，摩洛哥人轻轻嘆了口气，然后看向自己对面的里奥。 他坐在皮球上，托着下巴，仍然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这不合理。」 踢球和谈恋爱，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呢？ 齐耶赫无法回答他。 在他们这一行里，人们都早早地结婚成家，要么没有固定对象，流连模特与名媛之间。喜欢同性，在这个圈子里是很难不被认为是异类的。 作为最受瞩目的那一个，里奥受到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为了足球，不得不暂时搁置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齐耶赫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想想看，只要你为阿根廷拿到了世界盃，再也不会有人对你指手画脚，终于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不是很好吗？」 「你说的是他，不是我。」里奥却说，声音无比的低沉含煳，「他已经赢得了所有，可以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而我还……」 他觉得很苦恼，不是因为自己可能还要努力十几年才能拿到梦想的奖盃，而是想到了艾马尔说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可能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不太舒服了。 哦，他想起来了，他昨天很不高兴，把助教先生烤好的牛肉全部抢走霸占了。 里奥放下手摸了摸肚子，愁梅苦脸的样子，被齐耶赫看在眼里，不受控地产生了一些奇妙联想。 哦，又怀了一个。 ……金球。 看起来还是被足球之神强取豪夺的那种。 里奥又抬起头，眼巴巴地望过来，好像在指望他能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主意。 齐耶赫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让我想想。」 阿根廷教练组的合同进行到六月底，目前似乎没有续约的打算。 第255页 教练还不是最重要的，大巴黎高层对梅西的续约一直十分焦虑，只是眼看着球队艰难地闯入欧冠决赛，所有人都专注比赛的时候，也只能按下不提。 齐耶赫私下里和队友讨论过，阿什拉夫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见地的。 他的职场态度是，永远追随球队的核心。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姆巴佩的那一边，现在也没有变。 梅西是现在的核心，却不会是巴黎的未来——阿什拉夫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被巴黎确立为核心，只是因为，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会让梅西成为球场上的核心，这是获得胜利的最好办法。 可遗憾的是，一个俱乐部的运营永远不仅仅围绕比赛本身，还会牵涉到场内场外许多复杂的关系。 「他是个阿根廷人，」阿什拉夫耸了耸肩说，「还是击败了法国队的阿根廷人，只要基利安还在巴黎，他迟早要离开的。」 齐耶赫没办法像他那么冷酷无情地分析这一切。 他看着里奥，只看到了一个微微彷徨，无助的小羊。 也许他不应该贸然给出建议，他想，但没忍住。 「如果你打算离开巴黎，去英国……会不会好一些呢？」齐耶赫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他们那边好像都挺开放的。啊，我不是推荐你去英超的意思，我就是，嗯，随便说说。」 其实太开放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太多大英帝星以不光彩的方式登上太阳报头条了。 需要担心的是，他这样的乖乖仔会不会被带坏。 他看着里奥。 里奥也在看着他，一动不动，只是眨了眨眼睛。 「谢谢你，哈基姆，」他说，眼睛渐渐亮起来，有了光彩，「我觉得我有办法了。」 * 烤肉是阿根廷人能量的来源，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制止他们远离烤肉。 瓜迪奥拉也不能。 他提供的营养菜单最终只是成为了众多参考之一，并没有被严格遵守。 主要是因为，很难有人抵挡住二十岁出头的小羊的耍赖。 拥有决策权的阿根廷籍教练们在经过一番商讨后，也认为问题不大。 里奥吃掉的烤肉，在赛场上总能够转化成有效的进球，这就足以让任何人闭嘴。 五月二十七日，大巴黎前往客场，与斯特拉斯堡的一战，展现了榜首的气度——非常客气地送给对手一分。 领先一球后主力被换下，接着版本陷阱重演。 替补高中生中卫手忙脚乱，带球往自家禁区走，被对手抓住机会抢断扳平。 最终比分1-1，助力白学堡成功保级。 这次姆巴佩和内马尔都被安排了轮换，替补的埃基蒂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又或者说，终于有了在镜头面前露个脸的机会。署刺 全场唯一的进球依然是靠里奥完成的，带球连过三人，打了门将一个措手不及。 在前场没有接应点的情况下，他选择将球向前……传给了两秒后的自己。 埃基蒂克和斯特拉斯堡的后卫一起拼命追赶，结果都是无用功。 他跑着跑着停下来，习惯性摊手——但欲摊又止。 手到伸到一半了，观众席上响起欢唿，铁棍同学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改为了鼓掌。 里奥高高兴兴地转过来和他击掌庆祝，拥抱时好像还有些歉意，向他眨了眨眼睛：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传你。 铁棍咽了咽口水。 算了算了，和一个足以列入十大集锦的精彩进球相比，他很重要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呃，我就是随便跑一跑，不用管我的……」 六十分钟被换下场的里奥走向替补席，像一只肉乎乎的小羊扎入狼群，依次获得了教练们宠溺的摸头和拥抱。 轮到艾马尔时，他才突然剎车，别扭地揪住衣角，小声说：「我今天表现挺好的，能不能……我们能和好吗？」 「说什么傻话。」艾马尔被他逗笑了，抬手按下了小羊脑袋，揉了揉。 「明明是你在跟我生气吧？」 他挑了挑眉毛，以作为提醒：昨天是谁把烤肉都抢走吃掉的？ 「不可能，」里奥矢口否认，一头埋进他的肩上，模煳不清地说，「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和巴勃罗生气的，所以，你也不能生我的气……」 斯卡洛尼撇开脸，绝望地挥了挥手：受不了了，谁来把他们拖走。 别影响比赛！ 但还是影响了。 从身旁经过，目睹这一幕的比夏布走上球场时，还有些精神恍惚。 于是…… 五月的最后一场比赛和平收场，转眼间进入六月，决赛的日子将近，整个欧洲的焦点都聚集在了这一刻。 第117章 特殊的日子总会对应着一些特殊的徵兆。 对世界足坛来说，最特殊的莫过于2022年世界盃决赛的那一晚，随后足球之神送给了他们一个礼物。 而现在…… 整个足坛都在关注着这一场盛事。 随着欧冠决赛的接近，各大电视节目邀请了退役名宿和评论员，来对比赛进行预测分析，不同球队的教练和球员都会在比赛前后问到自己的看法，支持哪一方…… 以往，欧冠并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至于今年这么特别的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叔次 第256页 是因为有梅西在。 胡利安突然打了个喷嚏，预感有什么要发生了。 六月三日中午十二点，足总杯决赛即将开始。 胡利安·阿尔瓦雷斯走进温布利球场时，突然感觉到背后无端掠过一阵风。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勐地站住，扭头想要寻找这种预感的来源。 「别紧张，」队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为他是受到球场外球迷的影响，安慰道，「我们赢过曼联很多次了，不是吗？」 几个月前的上一场曼市德比，就充满了腥风血雨。 越位争议让曼城输掉了把握十足的比赛，但这一次，他们都有信心，绝不会重蹈覆辙。 为了防止球迷暴动，这场决赛被提前了几个小时。 球迷的激情依然不减，入场口聚集起了大批人群——深红色中夹杂着少许的浅蓝色，这也是他们所熟悉的景色。 曼城支持者或许比不上老牌豪门，但在球场上，他们已经是英超球队中最强势的争冠者。 胡利安向队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安静地随着队伍进入球员通道，抵达休息室。 然而，令所有人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有人在了。 是胡利安无比熟悉的一个背影，坐在板凳上微微弓起的肩膀，还有后脑多出来的一簇发尾尖，都让他眼睛一亮，第一反应是惊喜。 「里奥！你回来了？」 周围队友纷纷倒吸冷气，而胡利安则是飞快地冲上前去，然而，在对方循声转身的同时，忽然一个急剎车，被迫停住了。 他记忆中的「里奥」伸手挡在了他们中间，露出了颳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深色的口罩被他垫在久不见天日的美人沟下面。 「注意防护距离。」他一本正经地提醒胡利安，「对了，你们的口罩呢？」 胡利安愣住了。 看到符合记忆的、长相成熟的里奥时，他下意识把他当成了带领他们夺得世界盃的冠军队长。 但不一样的髮型和光洁的下巴，让他更正了，更像是两年前美洲杯的模样。 难怪他的态度略显生疏，胡利安想。 如果这是两年前，或者更早之前的里奥，那时候自己才刚刚稳定了国家队徵召，还没有一起经歷过三次举杯，他们之间当然没有那么亲密。 和小里奥交换回来了吗？ 过程中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怎么感觉时间线不太对……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这里？ 他一头雾水地瞪着里奥，而里奥也同样好奇而不解地看着他。 寂静之中，不知道是谁拍了一下胡利安的肩膀，欲言又止地：「嘿，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的衣服被……」 是格拉利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恐。 阿根廷前锋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了里奥身上那件蓝白色的十号。 不，不是阿根廷球衣，而是曼城的……？！ 「等等，这什么情况？！」 身后的曼城球员被堵在更衣室门口，都面面相觑。 微微的骚动后，瓜迪奥拉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他皱眉抱怨着，大步走上来，然后一顿，同样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里奥？你怎么在这里？」 里奥却无比自然地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拍拍肩膀。 「我才想问呢，这里是哪里？」他的困惑显得很真实，一点都不像在跟他们开玩笑，指尖挠着脸颊，「看起来不像是伊蒂哈德球场或者训练基地——呃，我们什么时候又建新球场了吗？」 「我们」，瓜迪奥拉震惊地咀嚼着这个用词，目光锁定在那件曼城十号球衣上。 白底，蓝色圈圈花纹。 这是他们20-21赛季的主场款式！ * 情况现在变得有些复杂。 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个平行世界的里奥·梅西，在那个世界，不管他经歷了什么，在某个时间上，突然，轨迹发生了变化——他来到了曼城，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都给我冷静！」 曼城主教练大喊着，试图让大家镇定下来——尽管在德布劳内看来，他才是最不冷静的那一个，在更衣室里来回踱步，激动得好像随时要往墙上撞去，好测试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一吼，大家都从曼城版梅西的身边离开了，意犹未尽地，低头检查手机里的合照。 格拉利什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里，脸上带着一种惶恐，双手放在膝盖上，这辈子从未这么乖巧过似地。 队长沉思着，发出提问：「既然他已经是曼城的球员了，那我们今天能不能用他打足总杯？」 所有人瞬间一个激灵。 几个月前，psg在比赛前突然亮出他们的20岁秘密武器时，把全世界都震惊了，本就孱弱的法甲对手更是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曼城也能……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瓜迪奥拉烦躁地打断了，「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根本不一样！」 大家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唉，就是幻想一下嘛。 不管多么不可思议、不科学的现象发生在眼前，现实是，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要开始比赛了。 即便是梅西，没有参与过他们的训练，也不可能仓促地加入到大名单中——不说英足总允不允许，就算为他破例，这可是足总杯决赛，曼联也不是什么联赛垫底球队。 第257页 更重要的是…… 瓜迪奥拉勐然转头，看了一眼仍然不在状况的曼城梅西，又转回来面向自己的队员，显得十分焦虑。 「你们有想过吗，巴黎今天也是有比赛的！而且几天后他们还有欧冠决赛！」 所有人都看向了焦点人物，后者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全然不知道自己要准备一场多么重要的比赛。 他们意识到，这个曼城版本的梅西，是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融入一个新球队的。 如果不赶紧换回去…… 胡利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匆匆拿出手机，打给斯卡洛尼。 他大喘着气，还难以控制内心的激动，结结巴巴地：「队长、里奥他……」 斯卡洛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你们不是马上要比赛了吗？你要找里奥？他还在——」他转了个身回头看，微微困惑地，停顿了一下，「呃，吃饭。我叫他过来？怎么了，他的手机打不通吗？」 今晚是法甲联赛的收官之战，这时候的里奥正在面对他的三文鱼沙拉嘆气。 胡利安又一次愣住：「里奥在吗？他还在巴黎？」 「当然在，到底怎么了？如果你是想要一些额外的激励，」斯卡洛尼似乎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我建议你私下里联繫，你知道的，我们当然会为你加油，但还有利茶……」 阿根廷人挂了电话，呆呆地握着手机，看向其他人。 一阵沉默之后，大家又看向了曼城梅西。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两个梅西？平行世界重叠了吗？ 突然，有人想到了什么。 哈兰德慢吞吞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并不是唯一遇到……平行世界的梅西的？」 瓜迪奥拉回过神来，当机立断伸手指向了胡利安。 「你，现在去曼联更衣室找个人问问。」 * 在伦敦的另一头，切尔西的科巴姆训练基地已经迎来了假期。 波切蒂诺跟着老闆等人穿过走廊，准备前往健身室参观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懂球的老闆发出一声惊嘆：「梅西！」 阿根廷人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靠着玻璃窗的地方，他们阿根廷国家队的队长正坐在栏杆上晃着腿，向外张望，摇摇晃晃的样子，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但更让人吓一跳的，是他本人的身份。舒呲 波切蒂诺怀疑自己眼花了。 奇怪，他还没那么老吧，他揉了揉眼睛，但里奥还在。 但这时候，他们都看清了，这个梅西并没有电视转播里看到的那么年轻，也和世界盃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头髮剪得很短，但留下了充足的鬓角，褪去青涩的脸颊少了圆润，显得瘦削许多。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身上居然套了一件切尔西的球衣。 他向呆愣的波切蒂诺打了声招唿，又看了看其他人，一脸困惑的样子：「真奇怪，这里突然变了这么多——我们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新老闆？」 许久的安静，阿根廷教练听到了身旁助理团队的吸气声。 然后他被美国老闆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臂，惊醒了。 「上帝啊！」 老闆举起手，坚定地指向了梅西，激动地高声指挥着他的团队人员：「算了，管他那么多呢——现在，立刻，给我拿一份合同过来！」 * 晚上九点，大巴黎和克莱蒙的比赛已经开始。 而在义大利都灵，国际米兰的最后一场比赛刚结束不久。 球员们回到更衣室里，来到客场观战的萨内蒂给他们送上了祝贺。 不是一个完美的赛季，经过一些波折，他们保住了前四的欧冠席位，也收穫了义大利杯和超级盃的冠军。 不管怎么说，未来可期…… 呃，除了他们要面对的巨额债务之外。 主教练摸着下巴，问他们的主席：「你觉得我们有希望买来梅西吗？——或者让他买下我们？」 他自觉开了一个不太高明的玩笑，不过得到了萨内蒂配合的回答：「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先报个价试试？不报价怎么知道呢，未来一切都有可能。」 劳塔罗·马丁内斯一边听着队友的闲聊，一边打开柜门，心想，是的，一切都有可能。 就像半年前，没有人相信阿根廷会在他们队长的带领下拿到世界盃冠军。就像他们的队长神奇地缩水成二十岁，带领psg杀入欧冠决赛——完成了这么多不可能的事情，这世界上应该也没什么不可能了。 但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包括…… 劳塔罗打开了柜门，呆了一秒，迅速关上。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出了什么差错，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深唿吸。 队友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怀疑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呢？」 「怎么，你的柜门坏了吗？我来吧！」卢卡库热心地凑过来，帮他再次拉开了门—— 「等等！」 劳塔罗没能来得及阻拦，和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柜子里掉出来一个人。 ……？！ 剎那间，整个更衣室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家齐刷刷转头，看着滚到了地上的那一团人影。 起初，看到蓝黑条纹的球衣时，他们还以为是安保失职，让哪个小球迷熘进来，躲在了更衣室里——但当这个「小球迷」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的时候。 第258页 劳塔罗从他们的反应中确认了，不是自己的问题。 小因扎吉抬起手，按住了萨内蒂的肩膀。 「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他震惊地看着后者，有些语无伦次，「难道你……你原来早就……不是，你居然在这里给我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不是我！」萨内蒂也同样震惊，「我们刚刚才拟了一份合同！」 只见穿着国米球衣的小梅西一边揉着额头，被大家的表情吓了一跳，露出了一个怯怯的笑容。 「呃，晚上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吓你们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吓了一跳……咦，哈维尔，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了？」 第118章 拥有梅西是什么感受？ 曼城球员会说，很奇妙。 哪怕这种「拥有」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拥有，但仅仅是把他摆在自家替补席上当吉祥物，都是不一般的精神鼓舞。 尤其是在德比对手面前到工作人员难以置信、深受伤害的表情，那种快乐更是旁人无法想像的。 胡利安在球员通道里和自己的国家队队友拥抱，利桑德罗几次欲言又止，眼里充满了羡慕。 身在巴黎、属于国家队的梅西只会平等端水地给他们两边加油，但曼城的这个梅西，却会在心底里为胡利安打气，希望他们获得胜利……这不公平！ 两人对视着，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 胡利安必须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但他还是很高兴。 某种层面上，比赛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精神上战胜了曼联。 他们的大老闆第一时间从他的专属vip包厢赶到球场边，抓住了「吉祥物」的手，发表了一番真诚的肺腑之言。 助理不得不在旁边提醒他：清醒点，老闆，虽然他是梅西……但不是「我们的」梅西，好吗？ 曼苏尔清了清嗓子，似乎镇定下来，但脸上仍然流露出一种迫切的探求欲，最终没忍住：「在你们那个世界，我们拿到欧冠了吗？」 曼城梅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种危险问题，慢吞吞地反问：「你们，还没拿过吗？」 「……」 就差一点。他苦涩地想。 但还没有……那还能是因为谁啊？ 大巴黎在世界盃后如愿以偿收穫了最大流量，场场满座，门票千金难求——整个俱乐部品牌价值和知名度暴涨，当然，还闯入了欧冠决赛…… 他想，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只差一点，他们就能得到梅西了，他能给曼城带来的，绝不仅限于联赛冠军，甚至是欧冠冠军的分量。他怀疑哪怕是他们专门给梅西打造一个周边市场，卖曼城小羊玩偶都能填补不少为了ffp做的假-帐漏洞。 结果却被卡达人捡了漏！ 阿联人情不自禁看向了法国的方向，扼腕嘆息。 更正，快乐，但是一种空虚的快乐。 也让某些人充满危机感。 ……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取代。 可能是（单方面）关系比较熟的缘故，他们突然发现，这个三十多岁的梅西比二十岁的他可能还要幼稚一些。 直到比赛结束——毫无疑问，曼城大获全胜——他依然斤斤计较地，跟在主教练身边，向他抱怨着，大一码的宽松球裤随着走动而轻轻摇晃，勾勒出挺翘的，屁股。 他们看得晃了一会儿神，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真没想到，你居然抛弃我，就是为了买……」 个摇子？ 梅西后面的声音逐渐含煳，尽管他没说出来，但大家都自动为他补上了整句话。 说着说着，他还飞快地往旁边瞥一眼，抿起唇角，看起来十分委屈，眼睛里写满了失望：你果然和拉波尔塔是一伙的！就想把我挤出欧洲是吧！ 瓜迪奥拉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还有头髮的话，大概已经被他紧张地揪掉了：「不是这样的，里奥，你听我说……事情很复杂，不，其实……」 而被挤到角落里的格拉利什，此时感觉自己根本不敢吱声，弱小无助，只能在心中无声吶喊： 到底是谁被抛弃了啊？！ * 国米更衣室里的梅西正在深受震撼。 「你的意思是，我们欠下了差不多十亿的债务？」 「是美元。」大家七嘴八舌地补充。 「难道有比欧元好多少吗？」 「呃……」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些年里他们还是拿了不少冠军的。 虽然所有奖金加起来都还是入不敷出…… 看着劳塔罗展示给自己的奖盃室，国米梅西嘆了口气，还是觉得很难想像。 这还是当年能那个花巨资把他买过去的那个国际米兰吗？ 他们可是唯一没受到电话门牵连的豪门呀！ 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 大家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用眼神交流着内心的惊讶，不是惊讶曾经的国米居然那么有钱。 而是—— 「天哪，当年是哪个大佬做的决策，太有眼光了吧！」 「他要是去北京炒房那肯定赚翻了？」 「不，重点不是，他们居然能买得到吗？巴萨居然肯卖？」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第259页 小梅西一拍桌，打断了他们。 「——你们甚至连球场都没建！」 劳塔罗望着失落的国米小羊，不忍心打破坏他心目中的俱乐部形象，只能委婉地解释：「是这样的，里奥……时代不一样了，义大利现在都很穷，不是我们不够努力，真的。」 他努力向小队长比划手势。 天知道他们两个阿根廷人为什么要用这种「义大利语」交流。 不是他们不想建新球场，是政府不给呀。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想和ac米兰共用一个球场呢？ 今年他们两家都在欧冠首轮就被淘汰，又少了一大批门票和奖金来源，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草皮不用再承受更大的压力……呃，大概算是一个安慰吧？ 好像越说越可怜了。 劳塔罗感觉自己被哪个队友踹了一脚，默默闭上了嘴。 萨内蒂面对自己曾经的小队友，也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果然和记忆里的手感一样柔软。 「不用担心，我想只是出了点意外，」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眼手机新闻，大巴黎的比赛仍在正常进行，也许只是足球之神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可能很快就会恢復正常了，你不用为你们不存在的欠债情况担心太多。」 「那你们呢？」小羊抓住他的袖子，仍然一脸担忧，「就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了吗？」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也在想办法……引进自己的梅西。」 「但问题是，我们买不起。」身后有人插嘴，被教练拍了一巴掌。 闭嘴，不要戳穿！ 这时，更多的球员则是注意到了手机弹出的另一条爆炸性新闻。 曼城出现了一个梅西，切尔西也出现了一个，现在又轮到了他们…… 「我觉得这不是巧合。」另一个阿根廷前锋把新闻拿给队友看。 「有什么规律吗？」劳塔罗看了看，一头雾水，「哦，如果算上巴黎，他们都很有钱——什么意思，难道这预示着我们大国际的时代又要到来了？」 「……不，应该不是。」 幻想国米重新变得有钱，还不如指望他们老闆被建行制裁，然后俱乐部直接被收购进入编制呢。 更像是，足球之神心血来潮，给每个球队发一只小羊玩玩？ 突然间，国米球员微微惊恐，该不会…… 因扎吉稳住了军心：不要慌张，让我给老马打个电话问（炫耀）一下。 * 曼城社媒管理人员已经开始在全网大肆展示他们的蓝月吉祥物——就好像他们不是赢得了足总杯冠军，而是赢得了什么梅西主题的比赛一样。 切尔西本赛季的比赛一团糟，但在运营上并不比别人逊色。 主页一口气发了几十条快拍，锐化滤镜将颜值巅峰时期那份的冷酷展现得淋漓尽致，还一副与有荣焉的口吻，向大家透露了一个震惊多元宇宙的消息：那算什么，还是我们的蓝军梅西比较厉害。 没想到吧，他刚刚拿到了世界盃冠军，这一定是我们切尔西带来的强力buff！ 全网譁然。 阿根廷人都震惊了，眼睛一亮：「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该死，我就知道我们的冠军运一定是被巴萨耽误了，hetui！」 国际米兰这边也不甘示弱，但他们炫耀的角度不太一样。 ——注意看，这是可可爱爱的国米小羊。 虽然他在义大利长大，但如果你跟他说义大利语，他只会歪着头看你，说： 咩啊？ …… 网上的喧嚣似乎与ac米兰无关。 马尔蒂尼当然没有接同城死敌打来的电话，冷酷地掐断，然后火速关机。 因此，他一不小心，错过了卡卡给他打来的电话。 隔着数个时区的北京首都机场里。 巴西人正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小梅西。 宽松的红黑条纹球衣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落落的，印象中，卡卡还没见过他这么瘦弱的时候。 这才……十几岁吧？他不确定地想道。 这么早就加入米兰，就算是平行世界，他也很难想像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是义大利政府，或者什么mafia抢先出手，把刚出产房的小羊直接抱过去了？ 红黑小羊睁乖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捏着黑球裤的边缘，眼巴巴地望着他：「里卡多，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天还没亮，vip候机室里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卡卡向他解释了现状。 小梅西出现在这里的时机实在糟糕，登机时间快到了，他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国度，但如果一起带走——他的签证问题怎么解决？ 「我有护照的。」他从包里翻出他的证件。 卡卡接过来粗略扫了一眼，不出意外，一份义大利的，一份阿根廷的。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按照上面的日期来算。 「……已经过期了。」 卡卡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小羊柔软的头髮。 「不过没关系，我们在中国，他们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现在，先来解决我们的问题。」他顿了顿，试探着问，你会义大利语吗？ 虽然已经在预料之中，但拿着义大利护照的小羊还是用他的理直气壮折服了卡卡：「不会。但是我已经在学了！」 第260页 真的吗？他挑了挑眉毛表示怀疑。 小梅西一点也没有别的顾虑，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好吧，其实我在学习上面没什么天赋……」 卡卡隐约从他脸上看出了另一份自信的底气，那大概被称作恃宠而骄： 你要怪就怪我吧，但我是不会改的。 * 里奥也没想到，自己在法甲的最后一场比赛，刚一结束，上帝给了自己这样一份惊喜。 或许，对别人是惊喜。 但对他来说，却不是一件开心得起来的事情。 现在，比起担心以后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异地恋，他更担心的是…… 「巴勃罗，你会一直喜欢我吗？」他怎么也睡不着，慢腾腾地拱了半天，把脑袋探出被窝，伸手想去开床头灯。 艾马尔按住了他的手，有些不明所以：「怎么这么问？」 「那时候，我们在巴黎刚刚见面的时候，你说，只要是我就没问题，」里奥用手指戳着枕头，十分不安，「可是现在有多么『梅西』，你不会见一个爱一个……吧？」 黑暗中，传来年长者的声音，状似思考。 「嗯，真是个好问题，我怎么就没想过这个角度呢？」 「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里奥不满意，但很快被亲吻打断了节奏。 舌尖被入侵的力量含住，轻轻一咬，过分的热量涌上脸颊，让他大脑一片混乱，把追究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伸长手臂搂住对方的脖子，笨拙地回应。 但他仍然是球场上最会捕捉机会的前锋，抓住间歇大胆地问：「巴勃罗，我们今天赢了，是不是应该有奖励呀？」 「嗯？」 幸好没开灯，里奥庆幸着轻轻舒了一口气，但仍然害羞地抬不起眼睑，嗫嚅着：「就是……能不能做到最后？」 他能感觉到后颈被轻轻地抚摸，温柔的手指顺着轮廓逐渐下移，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腰上，充满暗示性地一捏。 但艾马尔似乎仍然显得有所顾虑。 「我不确定……」他慢慢地说着。 「我没关系的，」里奥误解了他的意思赶紧说，只是开口前忍不住脸上的燥热，咬了咬下唇，「反正我以前也没和别人做过，你不用有什么压力。」 「……」 然后，他听到对方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压抑笑声，连带着握住他手腕的手都在抖。 「好吧，我亲爱的小里奥，如果你是故意的，那你成功了。」 里奥还想再说什么，猝不及防被咬了一下嘴唇，吃痛地唔了一声。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起来，唿吸微微急促——然后，戛然而止。叔茨 到底还是没能做下去。 里奥忍无可忍地转头，瞪向了他们身边的第三者。 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脑袋。 河床小羊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们，手里捧着马黛茶，叼着吸管用力一吸：咕—— 「我也想要亲亲。」他大声说。 「闭嘴！」 而里奥本人，则是羞愤欲绝地把被子一掀，钻进里面藏起来了。 第119章 河床小梅西并不是突然出现在家里的。 事情要回溯到比赛刚结束的节点。 那时候，正值网上信息轰炸的高峰期，那一晚的比赛很多，可几乎没有人再关注比赛的胜负。 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件事。 这些梅西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上帝啊！难道他们有希望看到一只全梅西明星队了吗？ 如果要问里奥自己，忽然发现世界上多出了那么多个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本来是很高兴的。 「我可以跟自己组队吗？」 比赛后他满身是汗，但这不妨碍在听到新闻后，他的眼睛迅速亮起来，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一只短尾矮袋鼠。 「——不可能。」姆巴佩坚决否认，努力将激动压在心里。 「不管同队还是不同队，国际足联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心里想的是，有一个梅西就够了，怎么还能有那么多个？ 这是阿迪的gg成真了吗？ 天哪，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拉莫斯表情深沉，用手托住下巴，摆出了迪巴拉经典手势：「假设，只是假设，如果到了欧冠决赛当天，皇马那边也派上来一个梅西……」 「这种画面我只在fifa里见过。」葡萄牙人插嘴道。 「我也——」内马尔兴沖沖地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转向了他。 等等？ 「……」 大家集体侧目：什么，你小子打游戏的时候用了梅西？ 你们国家队队长知道这事吗？ 「呃，这个。」维蒂尼亚支支吾吾，躲到了其他葡萄牙人身后。 就这么闲聊着，他们回到了更衣室里，赫然发现里面像是经歷了一场大骚乱。 最后，在东倒西歪的脏衣桶里，斯卡洛尼捡到了一只河床小羊。 他钻进了衣服堆里，只露出一个屁股在外面，腿挂在因为失去平衡而翻倒的桶边缘不断扑腾，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主教练打消了叫保安的念头。 过于古早款式的球衣，还是青少年组的，大概只有河床名宿能一眼认出来了。 「里奥？」 艾马尔上前，阻止了他慌慌张张往桶里爬的行为，强硬地挽住他的腰——发现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纤细一些——然后抱了出来。 第261页 小傢伙明显被陌生的环境吓得不轻，紧张地绞着手指，用含煳的嗓音说了些什么，谁也没有听清。 好在，他还是辨认出了艾马尔的模样，然后立刻紧紧抱了过来，像只八爪章鱼一样缠住了年长者的脖子，欣喜地叫了出来—— 「艾马尔！」 大巴黎正版里奥顿时跳了起来：「啊！」 「……」 这是什么世界级迷惑场面。 姆巴佩选择闭上嘴，默默深唿吸，又痛苦地闭上了压惊。 他必须再重复一遍：他们有一个梅西就够了！ 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塞一个？巴黎的前锋是想被梅西包揽吗！ 还要不要让别人活了？ 「冷静点，」内马尔按住了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如果你连一个小孩都抢不过的话，那也别想争当什么世界第一……左前锋了。」 姆巴佩表情僵住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小小的少年梅西已经迎来了大巴黎上上下下的围观。 不知道是谁忘记关手机拍照的声音，一闪而过的咔嚓声让他愈发紧张，想要说点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哇……」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了惊嘆声。 虽然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梅西小时候的照片，但亲眼看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个子也太小了，胳膊和腿也都细细嫩嫩的，和未来在西甲赛场上横冲直撞的小野猪截然不同——这副纤细瘦弱的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更像个还未发育的小学生。 显然，他还在为生长激素的问题深受困扰。 内马尔打量了半天，突然回头，和现在这个里奥对比着，把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说，你变化真大，还是……」巴西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一点也没变？」 这时，有人提出了疑问： 「里奥小时候不是在纽维尔老男孩踢球吗？为什么他身上穿的是河床球衣？」 他指向了小梅西身上的球衣。 红白交织，黑色打底，这颜色穿在他身上意外得很好看。 众目睽睽之下，河床小羊害羞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更加努力地往艾马尔身后躲。 大家又看向另一个里奥。 「唔，如果是说可能性的话。」他思考着回答，慢吞吞地拖长了声音，「在我去巴塞隆纳之前，曾经也有机会转到河床青训……」 但是，据他所知，手续卡在了纽维尔那里，俱乐部高层不捨得为他花钱，却又更不想让他离开。而同时，因为医药费的问题和对疾病的顾虑，河床也没有那么坚定地想要将他带走。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踢球了。 所以，直到后来有熟人把他们推荐给巴塞隆纳…… 命运的齿轮才再次转动。 沉默了一会儿，维拉蒂总结：「所以，在另一个世界里，河床竞技签下了你，他们肯定愿意为你付医药费，当做一份未来的投资……」 这时候，河床小羊适时地点了点头，用怯生生的眼神，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艾马尔揉了揉他的头，微笑起来：「这个世界听起来很不错。」 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间，博卡青年出身的帕雷德斯，当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神色惊恐：「啊啊啊——」 上帝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在他脑海中，剧情已经快进到他向小梅西自我介绍的时候，突然被他打断：「你是博卡的？不，我不要和你说话。走开啦。」 昏厥。 撇下抱头崩溃的帕雷德斯暂且不提，里奥当然要把年幼的自己带回自己家里。 虽然，他不喜欢有另一个人占据艾马尔的注意力，也虽然，有很多自告奋勇提出要帮他照顾的热心队友，但他一个都不放心。 只有他自己清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努力和这些陌生队友接触，辗转在每个人身边和他们熟悉起来的过程有多么艰难。更别提在他们家里过夜了。 这对一个社恐来说简直是世界末日。 更何况是十几岁的自己，他也还记得自己和父亲刚去巴塞隆纳的那些日子，他确信，只有自己陪在身边，才会让他有安全感。 「不，你们经验都没我多，」里奥强硬地打断七嘴八舌的队友们，很有自信地说，「我以前就帮哥哥照顾过小孩了。就这么决定了。」 「……」 大家看着他，都安静下来。 巴西人脸上略显失望，但随即被另一个问题所吸引：「看来你已经提前学习怎么当妈——唔！」 斯卡洛尼啪地拍在了他后背上，把后半句话硬生生拍了回去。 里奥也略感微妙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二十岁！离当妈的年纪还早…… 不对，要当也是当爸爸！ 呃，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他迟疑地转回头，看着艾马尔怀里抱着的河床小羊，忽然觉得这一幕顺眼了很多。 * ——但不包括在睡觉前被另一个自己打断的时候。 里奥钻进了被窝里装死，整张床都因为他的扭动和踢腿而咣咣咣地响。 再看向一脸为难的艾马尔，河床小梅西似乎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可怜巴巴地问：「我不可以吗？」 第262页 「当然不可以，」艾马尔嘆了口气，虽然很难受，但面对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羊，他也很难有什么脾气，「你还太小了。」 他失落地低下头，如果有羊角的话，这时候肯定也跟着耷拉下来：「我知道。」 河床小梅西不情不愿地抱着马黛茶，回到了房间门口坐下。 奥罗拉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警觉地环绕一圈，又渐渐放松下来，靠近了他，把竖起的尾巴往他身上凑。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才传来脚步声，稍年长一些的里奥从后面抱住了他，也抱住了他怀里的奥罗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丢在这里的。」 小梅西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跟我说说另一个世界吧，」里奥试图让他打起精神，坐下来的同时，也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膀，鼓励道，「你拿到巴勃罗的球衣了吗？」 「还没有，」河床小朋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越来越小，「我都还没有机会和他……」 「是啊，」里奥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深有同感地点头，「他以前好高冷，在国家队的时候我都根本没机会和他说话，好不容易才……」 落在后颈的温热力量打断了他的话。 艾马尔捏住了小羊后颈，并没理会他们在自己背后说了什么坏话，换上了毋庸置疑的口吻：「现在，你们该去睡觉了。」 …… 接下来的日子是对大巴黎球员的又一次考验。 不是说有两个梅西会让他们分散注意力，而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训练中被一个年轻的梅西轻松打穿全队，为什么还要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再过一遍！ 斯卡洛尼在旁边观察，不断点头，表示：很好，就要这个训练强度。 今年的皇马并不是他们最强的一年，后防不足的问题也十分明显。 也就是说，只要巴黎能比他们守住更多的球……那么，毫无疑问，优势在我。 至于进攻端，他们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可靠的前锋了，不需要再做什么针对性练习了。 主教练拍了拍里奥的肩膀：「决赛之前，你去剪个头髮吧。」 用新造型迎接决赛，这几乎已经是阿根廷人的传统了。 里奥有些惊讶：「你们终于答应让我去理髮了？——剪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吗？」 「当然不是，」斯卡洛尼抱着手臂，脸色深沉，「我们已经决定了，把这件事交给艾马尔——他的审美我们还是很放心的。」 * 距离六月十日的决赛还有两天。 各路人马已经纷纷抵达比赛地点。除了双方球队，还有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教练和球员，带着他们队里临时保管的小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梅西，截止到现在，最合理的猜测是——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预热。 当然，不是人为的。 只有足球之神才能做到这种奇蹟。 既然有了足球之神的安排，这绝对是一场绝对不能错过的世纪大战。 在很多人反应过来之前，门票就已经售空了。 皇马球迷很想论证，这其实是他们世一俱的影响力，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他们影响力最小的一次。 在爆炸性新闻发生的当天晚上，他们的官方帐号就彻底进入了装死状态。 主教练安切洛蒂宣布队内开始封闭性集训，一律不接受媒体採访。 不管是皇马球迷，还是别家球迷，对此都毫不意外。 没有人比皇马更在乎梅西了，何况，还是这么多梅西，不应激才不正常。 在他们的更衣室里，其实也进行着一些悄悄的讨论。 「说实话，我很羡慕阿根廷。」一位知名不具的巴西前锋嘆着气表示。 「谁不是呢？」他的同胞表示了贊同。 两人听到了重重的一声哼，转过头去，看到了上届金球奖得主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宝贵金球，表情十分冷峻。 他们都表示理解。 本次fifa年度颁奖礼的风头已经被梅西全部抢走，而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金球奖也要继续被他包揽……可是，不管怎么说，本泽马已经拿到过了，可以含笑九泉了，他们年轻人才觉得头疼呢！ 门开了，他们尊贵的主席先生和教练一起来到了更衣室，要在球队出发前表示一番慰问。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突兀的，像是气球爆炸的声音。 弗洛伦蒂诺主席伸到的手停在了半空，慢慢地落在了莫德里奇的肩膀，酝酿好的台词都被打断了，但他没有露出不快的表情，只是有些疑惑。随后，他缓缓转头。 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大家也都跟着看了过去，在角落里看到了…… 意料之外，也在冥冥之中地，他们看到了一个叼着珍宝珠的梅西，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回应着他们的注视。 你们在干嘛呢？ 他微微歪头，胸前白色球衣上的logo深深地刺瞎了他们的眼睛。 整个世界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怪叫。 吉瑟斯！ 那么多梅西算什么？ ——这个才是重量级！ 第120章 ——万众瞩目之夜，被上帝宠爱的主角降临。 第263页 等等。 六月十号的晚上，解说和嘉宾们可以用无数形容词来描述这一场比赛，但永远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在夜晚的比赛还没开始，伊斯坦堡的球场早早被涌动的人潮包围，媒体镜头正积极地游走于场内各处，随时展开採访。 不管比赛过程怎么样，结果怎么样，这一次的观众席阵容可算得上是史无前例的豪华了。 欧足联工作人员抬出了银光闪闪的大耳朵杯。 在奖盃面前，知名网红主播兼曼城名宿阿圭罗一脸恍惚地被另一个世界的好友抱住，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瓜迪奥拉被他们抛在一旁，孤零零地站着，神情隐隐幽怨。 「等等，」阿圭罗终于回过神来，作出惊恐状，「你真的来了曼城？那我呢？」 曼城梅西搭着他的肩膀，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当然是被我挤到替补席去了。」 「不，我问的是——」阿圭罗偷偷看了一眼身后。 两年前，他选择转会巴萨，也不全是因为梅西在。根本原因他是和瓜迪奥拉的战术不再相容，曼城没打算和他续约，不过如果那个世界，梅西去了曼城…… 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能沾着梅西的光继续留下，但从梅西的角度来看，俱乐部在主教练的意见下当着自己的面，无情地把老朋友扫地出门，岂不是会令他很尴尬？ 去年迪马利亚和帕雷德斯被大巴黎送走时，他就已经很难过了，阿圭罗不敢想像下去。 「哦，你后来身体不太好，提前退役了，」只见曼城梅西嘆了口气，但表情还算轻松，「然后在我们打入欧冠半决赛之后，你就混进了助教组。」 「……」阿圭罗卡壳。 好的，是他的风格。 阿根廷台的记者带着摄像机围观了半天，坚信自己捕捉到了一些亮点。 世界盃上，阿圭罗也混了个助教身份，随队拿到了冠军，难道—— 可惜，他几次想要插嘴都没有找到机会，只能将话筒指向瓜迪奥拉。 面对主教练那张冷酷的脸，记者微微退缩，在一番酝酿后，也只是问出了规规矩矩的预热话题：「佩普，你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赛有什么期望吗？」 瓜迪奥拉终于把眼神从两个人身上挪开，调整了一下表情。 「毫无疑问，我说过，不管梅西能不能拿到这个冠军，都不会影响，他还很年轻，已经处于世界顶尖位置，甚至还在惊人地进步……」 「呃，佩普，我问的是对比赛的期望，不是对梅西的期望——」 记者不得不提醒他。 这时候，曼城梅西也停止了和老友的闲聊，将目光转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瓜迪奥拉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注视，话音一顿，转而分析两队情况：「好吧，很显然，巴黎和皇马拥有各自的优势，如果谁能率先打开局面，将会是……」 * 义大利的主持人正盯着两位现场嘉宾，半天说不出话。 风度翩翩的巴西人，和跟在他旁边半大的少年，这个组合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从来没想过还能见到这样的画面。 米兰版本的小梅西坐在採访席上也不安分，晃着腿，四处张望。 他疑惑地问：「每年的欧冠决赛都在伊斯坦堡吗？」 无数红黑球迷顿时心口一痛，但卡卡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镇定地回答：「不，只是巧合。」 他适时地递给主持人一个眼神。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主持人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哦对，你说皇马在团队上更有优势——」 他并不怀疑，作为曾经的皇马人，卡卡会支持谁，但没想到才说到一半，却被打断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出于巴西人的角度，我还是更希望巴黎获胜。」 「啊？」 这么大胆，不怕被马德里主义者开除皇马籍吗？ 主持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话道：「是因为内马尔吗？但是皇马也有罗德里戈和……」 皇马热衷挖巴西菜地，都差不多收集了小半个巴西队，和大巴黎的内马尔，马尔基尼奥斯相比，绝对占据了人数优势。 如果是为了巴西，既然两边都有巴西人，难道不应该是一碗水端平吗？ 只见卡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歉意，却毫不掩饰真实目的：「不，其实是为了教练。」 「啊？？」 如果是因为安切洛蒂，卡卡不是更应该希望他带的队伍能够获胜吗？ 突然间，主持人好像懂了：「等等，你的意思是，如果皇马输了——」 如果皇马输给梅西所在的队伍，这肯定是让球迷和俱乐部都无法忍受的事情，距离卫冕欧冠仅仅一步之遥，更加痛苦。 皇马本来就对教练续约问题含煳其辞，而巴西上下都在努力说服的安切洛蒂，始终表态优先考虑完成皇马的合同，如果这时候被下课。 而巴西队在世界盃后就空置的主教练一职，不就有着落了吗？ 瞬间，整个思路在主持人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得到了清晰的运行结果，也正好听到了对方的接话： 「是的，那我们巴西队就有希望了。」 卡卡一本正经的回答，让人……无法反驳。 巴西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们在土耳其都听到了！ 第264页 耿直得丝毫不顾皇马和安切洛蒂本身的死活，真不愧是巴西。 主持人觉得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有些危险，容易引起过激球迷的围攻，为了对方好，他赶紧转移话筒：「那里奥呢？」 如果不是他有足够的的职业素养的话，他更想问的是：你到底是怎么加入ac米兰的？ 难道真的是mafia出动了吗？？ 好想知道…… 主持人抓心挠肝地，手指不自觉摩擦着话筒表壳，发出了诡异的嘎吱声。 米兰少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停止了摇晃，抬起头，眼神依然很迷煳。 他好像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面对不熟悉的人和场地，他只能选择贴近自己唯一相信的人，往卡卡身边挪动着屁股。 他对皇马没有什么想法，对大巴黎更觉得陌生，含含煳煳地说：「对不起，我对他们都不是很了解，我只是跟着里卡多……我不能坐到后面去吗？」 「不能。」卡卡和颜悦色，却坚定地回绝了他。 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和国际米兰的小梅西打起来。 一定不能让他俩见面——这是两家米兰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达成的共识。 对此，主持人并不觉得奇怪，以他的年纪，也许才刚刚升入一线队，确实来不及和别的球队产生什么恩怨——当然，除了国际米兰。 至于说到支持谁，小梅西终于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支持我自己呀。」 这个答案中规中矩，也合情合理，但偏偏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来自一条皇马中场点赞大师，莫德里奇的点赞动态。 身处球场也坚持网络冲浪的球迷发现后，消息迅速在场内传开，并扩散到全世界。 那是一个他并没有关注过的、粉丝寥寥无几的不知名帐号，点进主页看，似乎只是一个皇马俱乐部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但他发上来的照片却十分炸裂。 二十多岁的梅西叼着棒棒糖坐在更衣柜前，崭新的白色球衣没有丝毫的遮挡，大大方方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小皇冠…… 文案上，是该博主状似诚恳地向大家发出提问：「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张照片迅速被马○报，阿○报转发，评论区里被两家死对头球迷同时攻占，几近瘫痪。 「？？」 「逆天！」 「我怎么好像在角落里看到了吸氧的弗主席？」 「这看起来是p的。」 「我就知道美凌格不会错过这个热闹，但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巴狗滚出去。」 「笑死，连皇马都有了自己的梅西，那么，是哪家没有呢？」 「不！我不信！！这肯定是p的！梅西不可能和马德里有一分钱关系！」 「一月初的时候，破水沟跟队放出路透图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 夜幕刚刚降临，探照灯下，双方球员来到了球场内进行热身活动。 穿着大巴黎球衣的里奥牵着小一号版本的他，把他领到了场边的替补席上，嘱咐了些什么，刚抬起头，撞见了皇马球员的集体注目礼。 他们用一种古怪的、敬畏的眼神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闭上嘴，然后转回头，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剎那间，所有现场镜头都聚焦过来。 照片果然不是p的…… 真的有一个梅西出现在了皇马的队伍里！ 在不知道哪位好心人的劝说下，他总算没有穿着球衣直接上来，而是换了一件文化衫——不只是有意无意，上面还是挂着小皇冠队徽，被镜头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若无其事地穿过人群，不顾观众死活地，往皇马替补席上一坐，然后伸手。 立马有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了马黛茶。 这是什么伯纳乌小国王的待遇…… 所有人都恍惚了。 站在大巴黎队伍里的拉莫斯摇晃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去掐身边的里奥：「我居然不是在做梦？！」 他掏出手机，当场给莫德里奇发去了私聊轰炸。 什么情况，你们从哪里找到这个小傢伙的？ 最重要的是—— 弗洛伦蒂诺怎么说？ …… 由于现场部分皇马球迷情绪过于激烈，场面趋于失控，镜头随即被切换到了球场外。 现场记者依然深陷混乱之中，艰难地帮助摄影大哥稳住了摄像机，随后找到了一位情绪稳定的阿根廷球迷。 「请问——」 他颤颤巍巍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阿根廷球迷打断，无所畏惧地挥起了手里的蓝白球衣：「无所谓，我支持有梅西的队伍，耶！」 * 观众席，结束採访的曼城梅西跟在阿圭罗的后面，穿过人群，寻找着他们的座位。 胡利安站起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在他身旁，分别坐着劳塔罗——领着一个国米小梅西，再然后是恩佐·费尔南德斯，他正热切地和切尔西梅西说着悄悄话。 而隔了一排的地方，利桑德罗·马丁内斯寂寞地趴在前座的椅背上，眼巴巴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曼城梅西，脸上流露出失落。 他一把抓住了前皇马、现曼联队友的卡塞米罗的手臂，深深地发出了嘆息。 「就只有我们曼联没有吗？不，这不公平！——连皇马都有自己的梅西了！」 第265页 「你没有发现吗，这么多梅西，代表了他在每个时间遇到的各种可能性，对吧。」阿圭罗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状似严肃，却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嘚瑟笑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没有自己的梅西，是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没有可能去曼联呢？」 第121章 利桑德罗很快得到了队友的安慰：「我觉得，我们还是比巴萨好一些的。」 他扭头：「哪里好了？」 卡塞米罗慢吞吞地说：「有时候，比起从未拥有过更遗憾的，是曾经拥有过……」 却不懂得珍惜。 在皇马踢过球的要义就是，随时随地都能想起巴萨，精准地踹它一脚。 不过对于在场的阿根廷人来说，都乐见其成。 这么一想，利桑德罗顿时觉得心理平衡了许多。 后卫组的罗梅罗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只有曼联没有小羊，热刺也没有啊？——啊，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可能拥有。 除了同病相怜的唏嘘以外，他还补充：「至少你们现在已经被成功卖出去了，有钱修游泳池啦！」 嗯？ 什么时候的事？瓜迪奥拉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听说就在上周……」 「这么突然？」胡利安也很惊讶。 利桑德罗和红魔队友对视一眼，统一口径，摇头：他们只是打工仔而已，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听说，老闆遇到车祸了。」卡塞米罗沉思。 「啊？？」 一直阻挠收购进度的是格雷泽家族成员中的反对者，不知道是不满意价格想要再发挥抬一抬的传统，还是另有心仪的买家。 直到飞来横祸，在开会的路上把他们撞进了医院，代理权被转交他人，终于通过了内部投票。 然后，和卡达财团一拍即合。 「……」听着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曼城主教练露出了怀疑的眼神，这时候，他的肩膀也被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缓缓转头，看到了一个锃亮的脑袋。 曼彻斯特的另一个秃头教练就坐在那里，对他微微一笑：都是石油佬的操作，大家就不要深究了吧？ 瓜迪奥拉不置可否，目光回到球场上，继续眉头紧锁。 确实，虽然曼联是曼城的同城死敌，但作为加泰人，他更在意的还是巴萨。 他可以接受里奥不在巴萨踢球，但…… 皇马，怎么能是皇马呢？！ 这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包括了马德里主义者的内部分裂，过激分子在看台上当场纠扯在一起。 一个吼着：「你清醒点，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梅西，是巴萨！」 「能给巴萨添堵，这可是双倍的快乐！」 另一个更大声地后吼了回去：「蠢货！那还不是要承认，巴萨第一人就是最强的？」 「我们现在还要把他们不要的奉为圭臬！我们世一俱的颜面呢！」 …… 在中立看台区，还有各家球迷对「梅西穿哪件球衣更好看」无法达成共识，吵得不可开交。 只有阿根廷人微微一笑。 既然提到球衣，那他们的privilege尽在不言中。 还会有人怀疑阿根廷球衣的美貌吗？ 但不管怎么说，欧足联很快乐。 流量拉满，这让一场原本相对普通的欧冠决赛，都有了可以和世界盃收视率一较高下的勇气。 拥有一个梅西已经是欧洲的幸运，更何况是这么多梅西？ ——这就是阿迪的天堂吧！ 解说也很快乐。 话题度有了，他们再也不用对着稿子干巴巴地念球队资料，试图分析谁能赢了——足球是圆的，所有的赛前分析其实都没什么用。 反正，也没几个球迷真正关心这些。 他们正对着导播切给皇马替补席的镜头，你一言我一语： 「我得说，皇马不能让他上场，是整个俱乐部的损失。」 「不，也是我们全体观众的损失。」 「我真想知道——」他突然停下，环顾面前几个显示屏，「咦，巴萨的球员没有来现场看比赛吗？」 他的同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说呢，他们可能不敢来吧。 解说遗憾地嘆气：那真是太可惜了，错过了他们目睹皇马小羊的第一反应啊！ 「皇马主席也不在，不知道此时他是什么心情。」 「希望他老人家身体还行吧？」 「哦，这时候我们看到导播再次转向皇马……梅西……对不起，我还是不习惯把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解说用力地咳嗽，「他没有和『队友』一起参加热身训练，正在和主教练安切洛蒂聊天，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有着不解的缘分。」 「啊，他笑了，他居然笑了！」他突然惊唿起来。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呢？」 「从口型来看，可能他们在聊巴萨被欧联附加赛淘汰的那场比赛吧。」 沉默两秒后。 解说a：「哈哈哈哈！」 解说b：「嘿嘿嘿嘿……」 对不起，但他们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只是单纯好奇—— 现场那么多梅西，那么，是哪个球队没有呢？ * 从球场上下来，回到休息室，拉莫斯终于收到了前队友的回覆。 第266页 「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我们。不用问了，他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不然，弗洛伦蒂诺怎么会错过今晚的比赛呢？ 拉莫斯大惊：「什么，他被吓晕过去了？」 他都离队快两年了，梅西对皇马的震慑力还这么强吗？ 「不，」莫德里奇思考了几秒钟，再接上了后半句，「我觉得他应该是太高兴了。知道什么叫老房子着火吗？」 拉莫斯想了想：「呃，就像他去年盯上基利安·姆巴佩的时候？」 「那可不一样，」对面纠正，「姆巴佩是能买到的，但梅西不能。你想想，你再想想。」 拉莫斯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皇马对梅西动过心思不是一次两次了，从青训到一线队，从梦三，到曲终人散。 秉着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原则，公关部门总是不余遗力地给他泼脏水，但私底下，却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厚着脸皮递合同。 嘿，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们吗？我们的待遇可比巴萨好多了，永远都不会欠薪的哦！ 哪怕是两年前，他们尊敬的主席先生仍然做了最后一次争取，拨通了给豪尔赫·梅西的电话…… 哦，不是最后一次，因为二十岁的里奥来了，在巴黎踢得风生水起，又激活了皇马上下的心思。 但不用说，结果还是一样的。 他们不可能从巴萨撬走墙角，除非，梅西从没去过巴萨。 拉莫斯从没想过，在另一个世界，真的存在这么一种可能性。 想像一下，可以对巴萨骑脸输出，是多么美妙的感受啊。 ——嘿，今晚全欧洲豪门都被邀请参加了一场梅西趴体，猜猜看，是谁没有梅西呢？ 「所以……」 「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可以想像他当时有多激动吧，」莫德里奇慢悠悠地回答，「他年纪确实太大了，一时半会儿很难完全消化这个信息，但是在不省人事之前，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句话。」 大概就是生了七八个儿子，老年终于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女儿、小公主……那种感觉。 宠，给我往死里宠！ 拉莫斯：「……嚯。」 他真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可恶，他怎么就离开皇马了呢！ 莫德里奇却不肯再说了。 对外还是要矜持的，怎么能把聚众吸羊这种更衣室重大秘密泄露出去呢？会动摇俱乐部群众基础的！ 就算是拉莫斯也不行。 这时，姆巴佩从拉莫斯前面经过，突然停下来，看着他，逐渐皱紧眉头。 「你们不要在这里暗通款曲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吗？」他表情很严肃，「都给我认真一点！」 拉莫斯抬头，瞪眼： 喂喂，暗通款曲是这么用的吗？ 「今晚，成败在此一举。」姆巴佩继续说，目光火热地盯向了球员通道。 这场欧冠决赛，不仅是全世界的焦点之战，也是他们的之战。 他对皇马本身没什么意见，还一度很嚮往。但他心中依然清楚地记得，去年的十六强比赛上，他们是如何被皇马逆转淘汰的。 就只发生在一瞬间，他们从领先两个球，突然就被连续进球反超。 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 去年翻盘的功臣本泽马，尽管没有参加世界盃，在世界足球先生的排名公布后，还是很在意地阴阳怪气了一番。 姆巴佩清楚，他和本泽马都不可能超过梅西，所以，对方的在意，只是因为被自己抢了第二名。 这场比赛就更不能输了！ 「我懂，法国队的内讧传统是吧。」拉莫斯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不会只有你这么想。」 想到要和老东家一较高下，他也跃跃欲试呢。 两人对视一眼，别忘了，还有一个最喜欢打皇马的…… 他们转头。 现场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大概就是里奥自己了。 他很满意自己的新髮型，也非常满意大家的目光并不聚焦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还是挺新鲜的，他不得不为此感谢替自己分担了关注度的……其他梅西。 在上场之前，里奥最后一次繫紧了鞋带，然后起身，和河床小羊对视。 小朋友不情不愿地挪开了屁股，看着他抱住了艾马尔。 「如果比赛赢了，」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临到关头，里奥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可能是因为更衣室里还有很多人看着，让他十分紧张，「我……」 「知道了，去吧。」 温热的手掌陷入到他后脑松软的头髮中，用力扣紧，然后艾马尔贴过来，在他耳侧落下一吻。 「我相信你。」 * 晚上九点，两支球队在球员通道亮相。 万众瞩目的时刻，从高处的万人看台上爆发出欢唿和吶喊。 场上球员也丝毫没有让他们失望，一上来就是激情碰撞。 教练席上，安切洛蒂早已收起笑容，思考了两秒钟，给助理递了个眼神。 后者当机立断，伸手就捂住了皇马小羊的眼睛。 「场面有点兇残，你还是……不要看了……」 他们也许还不习惯怎样对梅西示好，但怎么针对梅西，绝对是刻在基因里的记忆。 话音刚落，裁判一声哨响。 在带球的里奥刚过中圈，躲开了克罗斯的一记背后放铲，却紧跟着就被从另一边冲过来的米利唐兇勐地撞倒了。 第267页 他滚了两圈才停下，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熊猫，头搭在脑袋上，捂着脸颊。 看台上掀起譁然的浪潮。 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理论的帕雷德斯，裁判没有手软，掏出了黄牌。 拉莫斯神情微微恍惚，熟悉的一幕又回来了。 熟悉的犯规，却是不一样的立场，他的心情还怪复杂的，不知道里奥是怎么想的。 拉莫斯走上前来，对着打滚翻身坐起的里奥伸出了手：「没事吧？」 里奥没说话，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顺势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对这种待遇也习以为常。 「你生气了吗？」拉莫斯问。 嗯？ 里奥抬眼看他，捋了捋凌乱的刘海：「我没有这么小心眼。」 别说被皇马踢了，他被切尔西踢得更惨呢。 「不，」拉莫斯严肃起来，抓紧时间说，「我希望你生气。」 「呃……」里奥迟疑，这也不是他想就能的啊。 也不知道拉莫斯什么毛病，居然和自己的国家对队友这么相似——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看他生气呢？ 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太变态了吧。 拉莫斯决定来一剂勐药，压低声音：「知道弗洛伦蒂诺私底下是怎么说你的吗？」 啊？ 里奥眨了眨眼睛。 拉莫斯大声说：「他居然说你是公主！」 里奥愣住：「这是……什么羞辱吗？」 「没错。」拉莫斯郑重地点头。 里奥不吭声了，转过头去，朝着皇马替补席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122章 拉莫斯可以自信地说，现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马了。 俱乐部之间的恩怨是一回事，球员本身来说，他们只是想要赢而已。为了赢，该犯规的时候就得犯规，谁敢放梅西接近球门，那就是犯傻。 就像以前的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在球场上激怒这个对手没什么好处。 从道德层面来讲，有些手段是可耻的。 但他不那么在乎，球队也不在乎。 就算赢不了，伤害到巴萨最重要的核心，也能给他们带来沉重的打击——在精神层面上，这也算是一种胜利。何况，如果梅西受伤，给巴萨带来的绝对不仅仅是精神力量上的影响。 如果不这么做，还能怎么阻止梅西呢？ 就算一次次将他放倒，他也依然不会停止。 他会想尽办法躲开，不管是跳跃，还是跌倒了，再迅速爬起，他总是会抓紧一切机会闯入危险区域，向球门发起进攻。 区别只在于，从前的拉莫斯是站在对手的视角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而现在，变成了队友视角。数慈 里奥吸引的防守越多，针对他的封锁限制越多，看起来每次带球推进都举步维艰，但却为他们争取到了更多的空间。 皇马再怎么重视他，也不敢完全忽视巴黎其他人的存在——就比如，姆巴佩。 前二十分钟里，mmn的配合就已经为他们创造了几次打门机会，角度过正而被门将没收，但依然让门前风声鹤唳。 这一次，里奥在莫德里奇面前抢断球，赶在其他人封堵之前，用后脚跟将球拨出来。 内马尔迅速跟上，出其不意地一记长传，将球转移到了左路。 姆巴佩接球稍作调整，在突入禁区前就已经被右后卫卡瓦哈尔堵住，回防的罗德里戈也已经赶到，上前抢球，但他已经瞄准了中路的空档，用脚背将球挑起。 和很多球队无脑传中的打法不同，大巴黎没有正印中锋，争顶都靠中卫，并不适合打高空战术。 然而，在这几次拉扯中，皇马的阵型早已经溃乱。他们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大巴黎极具威胁力的前锋身上，球门前反而空了一大片。 皮球高高跃起，落向小禁区前的那一片空地。 一个身影冲上去，和米利唐同时跳了起来，先一步碰到了球，用力向前一顶。 门将库尔图瓦眼看争球失败，连忙向后退，但近在咫尺的距离已经来不及他做出判断，头球击出的方向总是出人意料的。 「达尼洛·佩雷拉破门，一比零！」解说欢唿。 大巴黎率先进球！如赛前很多人预测的那样，他们一上来就发动攻势，抢下了开局。 不过谁能想到，立功的是一个葡萄牙人！ 佩雷拉在队友的包围中摸了摸自己黝黑锃亮的脑袋，嘿嘿一笑，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 「说到葡萄牙人，我们不得不提起另一个名字，」解说a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今晚这么多球星、名宿到现场观看比赛，却唯独少了——」 「罗纳尔多，是的。」解说b露出会心一笑。 「我还以为他一定会来的，就像他没有错过fifa颁奖典礼之后的那场聚会——同样巨星云聚的场合，他怎么能错过呢？不知道看到这么多梅西，他会有什么特别的心情。」 「或许，他本来是要来的。」解说a接过话来，「但是，想必出现在皇马队伍中的那个梅西影响了他的决定。」 「咳，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他可能觉得，现场已经没有容纳他的位置了。」 「其实，如果是皇马，想必不会介意欢迎他们这位功勋球员的。」 「但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梅西身上了，」还是皇马梅西，多么鲜明的对比啊，解说b在心里默默嘆道，「这是罗纳尔多无法忍受的……」 第268页 镜头突然切给了安切洛蒂的大小眼，他站在场边来回走着，目光紧锁在自家球员身上，不时比划手势，指挥着他们的跑位。 而他身后，两位年轻的中场替补代替了教练紧紧守在皇马小羊身边。 他被夹在中间，本来显得完全不起眼，但偏偏白色t恤下又穿了一件大红裤衩。 就算是在替补席上，他坐也坐得不安分。 ——大概是因为无法想像，怎么会有一场欧冠决赛是自己不能上场，只能在场边干看着的？ 可惜，不是皇马不想，是欧足联和国际足联前两天紧急开会，颁布了一条（只针对梅西的）新规定：同一时间，一场比赛只能允许一个梅西上场。 无可奈何，小羊只能抱着手臂，整张脸皱巴巴的，大红短裤下一双白净的小腿还在不断晃动，十分招惹眼球。 解说们对视一眼，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 是啊，皇马有了自己的梅西，谁还会顾得上去在乎别人呢？ 解说a低头咳嗽了一声，又露出了圆滑的笑容，说：「扯远了，让我们还是回到比赛上……」 * 半场即将结束，双方的稀烂后防线都经受了不同程度的考验，但靠着两位门神的发挥，维持住了场上比分的变化。 但要说和平，也完全算不上。 四十五分钟的比赛里，全场领了三张黄牌，两张来自皇马，一张来自…… 拉莫斯拍了拍前队友的肩膀，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笑得十分自然。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从某种角度说，黄牌都来自皇马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至少，拉莫斯用自己兢兢业业的职场态度向大家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心向前任，绝对不是因为里奥被踢得可怜兮兮的，他在给他出气呢。 绝对不是。 球在巴黎后场传递，拉莫斯一边停球，一边观察，在莫德里奇和卡马文加身后找到了头髮湿漉漉的小羊。 他微微低着头，脸颊上还有沾到的草，身上的球衣球裤也已经脏兮兮的，但抬起头和拉莫斯对视时，眼睛依然明亮得很。 他小跑着，突然加速，从两人中间穿了过来，来到后腰位置示意接球。 拉莫斯也很自然地将球踢出，避开上抢的威尼修斯，皮球落地弹了个弧线，被里奥用膝盖一顶，顺势转身。 年轻的法国中场已经撞了上来，却被里奥向左侧的虚晃躲开。 球从他的膝盖弹向右侧，里奥再次加速，右脚领球，身体重心压低——甩脱了卡马文加从身后的伸手阻挠。 球滚向另一侧，沉肩，左脚触球，再轻轻向前一挑，重心再次转向右脚。 不到一秒内完成的油炸丸子，他已经从他们身边掠了过去。 像是一只轻盈起跳的野山羊，利用连续转向从容地摆脱了捕猎者的扑咬，一下子就熘出了几米之外。 观众席为这精彩的过人表演掀起了欢唿，电视转播里也迴荡着解说的反覆惊嘆。 「连续的油炸丸子过人！」 「梅西一冲起来，真是连拉都拉不住啊……卡马文加还是太年轻了。」 「莫德里奇是他的老对手了，他们十几年前在国家队相遇的时候，他大概没想到，在三十七岁的今天，居然还要面对同样年轻的梅西。想要追上他也太为难人了……呃。」 解说还没感慨完，突然屏住了唿吸。 他以为起速的梅西很快会被人拦下。 克罗斯卡着身位试图干扰，前面还有中后卫米利唐，阿拉巴…… 场边第四官员举起了补时的牌子：还有三分钟。 解说到看着冲到禁区前的身影，吸了一口冷气。 这熟悉的后面，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一条龙检阅皇马后防线吗？！ 已经背了一张黄牌的米利唐有一瞬间的迟疑，不敢随意铲球，再考虑到身后前插接应的内马尔，他只能选择封堵传球路线。 等另一边补上来的阿拉巴倒地封堵时，梅西将球挑了起来，落地后，他面对的是库尔图瓦。 留给他的思考时间可能只有零点几秒，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十分冷静，判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及库尔图瓦的身高优势。 他放弃了挑过门将，也没有选择凌空，而是向右侧一绕，骗出库尔图瓦的重心转移后，再勐地急剎车。 左腿作势推远角，实际上却…… 身后的看台上全体起立，人们跳跃，挥动着手里的球衣，那个瞬间，像是整个体育场置身于爆破现场。 场上的队员不一样了，但对于皇马球迷来说，很多年前的那一幕还清晰地印刻在记忆的深处…… 「还记得十多年前那场欧冠半决赛吗？」阿根廷球迷兴奋地戳着自己身旁呆滞的美凌格老哥，「他一个人打穿了你们整个半场！」 后者两眼一黑，瘫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怎么十几年过去了，还是他！ 更要命的是……这次拉莫斯居然还在对面鼓掌！ 库尔图瓦滑倒后迅速起身，向后卫摊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就让他一个人冲过来了？！ 后卫瞪着眼睛，反问回去：你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又又又被梅西打穿裆了？ 库尔图瓦：…… 上半场结束，拉莫斯喜气洋洋地带着他的助攻，迎接着巴黎队友们的拥抱。 第269页 进球功臣的里奥和内马尔抱完，又蹦跶到了他的面前，拉莫斯下意识伸出手，就接住了他。 结结实实的小羊跳到了他的身上，虽然把他撞得往后推了一下，却是第一次，给了他一个成功上树的机会——被胳膊紧紧搂住之前，拉莫斯感受到了不一般的压力。 来自看台上皇马球迷愤怒的咆哮，还有里奥夹在他腰上肉乎乎的大腿，拉莫斯唿吸艰难的同时，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傻笑。 嘿嘿，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是随便传了个球而已。 一不小心就和梅西打穿了整个皇马呢。 第123章 替补席的一侧已经陷入了死寂。 皇马小羊焦虑地抖着腿，被按住后，不满地嘟起了嘴巴。 「唉。」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熟练地嘆气，好像对自家的落后没有一点奇怪。 ——怎么我就从来都遇不到一个正常的后防呢？ 众人：…… 想想看，在银河舰队一期二期的时候，他们的成绩确实不那么尽人意。 那么多巨星都没有用，就算有一个梅西，大概也…… 然而紧跟着，就听到小羊继续说：「能拿到那么多冠军，一定是我们运气太好了。」 替补们盯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失礼了。 差点忘了，梅西可是能拖着后防稀烂的巴萨打进欧冠四强的。 比起另一个世界的皇马拿到多少欧冠冠军（和联赛冠军），他们现在更好奇的是，这傢伙…… 到底拿了多少个金球啊？ 有人大胆地问了出来。 然后收到了皇马小羊害羞而谦虚的笑容：「其实，和团队荣誉比起来，这都不重要啦。」 「……」 好的，他们已经猜到了！ 中场哨声响起，队员们一个个往回走，脸上表情凝重。 莫德里奇拿到了水瓶，被主教练拍了拍肩，但并没有留心听他的鼓励，而是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小羊也从替补席上站了起来。 他走过来，一句话没说，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 软乎乎的羊毛贴着脸颊擦过，带着止汗剂的淡淡香气，让人的烦躁一扫而消。 ？！ 其他人顿时都为之一振。 这是什么，爱的抱抱吗？ 我也想要！ 下一个球员紧跟其后，跃跃欲试地伸出了手，却被小羊一个弯腰躲开了，凉飕飕地瞥了一眼。 「你刚才踹我踹得很开心吧，我才不要和你抱呢。」 「……」 米利唐的手臂僵在了半空，再次沮丧。 * 上半场结束，大巴黎支持区一片欢欣鼓舞。 这时，有人出来泼了一盆冷水。 是义大利电视台的主持人。只见他深思熟虑地撑着下巴，用食指和拇指併拢比了一个圈圈手势：「这可是伊斯坦堡，就算上半场进了两个球，也还不能高兴得太早……」 中场开香槟的事情，还少过吗？ 主持人看向嘉宾席上的卡卡，忍住了没有说出口，但眼神已经暴露了一切。 卡卡：「……」 你是故意的对吧？ 主持人没有惨遭殴打，大概是因为嘉宾涵养足够好。 米兰小羊却听得一脸迷茫，还要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在他的认知中，两个球的领先，放在任何一场重大赛事，尤其是决赛，都是绝对的优势。 比赛越关键，就越要求稳，避免激进和冒险的打法。 若非双方实力过于悬殊，是很难打出大分差的——但如果真的实力悬殊，也不可能成为决赛的对手——沉闷地保持着你来我往，直到某一个胜负手的机会一闪而过，才是决赛的日常。 像皇马这样一上来就兇勐地冲撞，不惜拿黄牌也要阻止他们最重视的对手持球，这还挺令他惊讶的。 踢得这么凶，就不怕被红牌罚下吗？ 战术犯规是为了给对手造成压力，这个他也理解，但他更清楚，如果是自己，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看着场上那个身影不断爬起来，继续冲击，他毫不怀疑，这就是他们的反击战术。 制造压力？不，梅西永远不会停下，只要他还在带球，防守他的人就会面临着更大的压力。 而随后，大巴黎的第二个进球证明，皇马确实为此付出了代价。 在上半场只剩下补时的时候，完美的一条龙表演，一气呵成的进球，将全场气氛推向了高潮。 二比零！ 这不仅仅是进球的优势，而且还给雪上加霜的皇马后防线带来了沉重的精神打击，难道还不够？ 他眨了眨眼睛，微微歪头看着主持人，透露出全然单纯的求知慾。 「难道要进三个球才算稳吗？」 要是进了三个球，那才是真的危险了吧！ 主持人正要回答，又对上巴西人和善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呃呃，这……」 那意思仿佛就是，你要是敢提到米兰一个字…… 我立刻扛起梅西跑路！ 主持人动摇了，他到底无法拒绝梅西的眼神，目光躲闪了一下。 「如果进三个球，理论上当然会更稳。」他慢吞吞地说起来，「但对于一些球迷来说，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因为，呃，在伊斯坦堡的欧冠决赛歷史中，就曾经有球队在上半场被进了三个，却逆转拿到了冠军……」 第270页 主持人说到一半，非常机智地更换了主视角。 当米兰小羊很自然地问到哪个球队时，他坦然镇定地回答：「是英超的利物浦，你可以不用记得这么清楚——回去以后不可以趁机买体彩哦？」 米兰小羊点点头，哦，他们是挺强的，没再问下去。 这让他旁边的两个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 同样的讨论，也在观众席上进行着。 阿根廷球迷庆祝完进球，突然陷入了思索。 等等，怎么感觉又到了熟悉的剧本？ 不会吧？不会吧！ 和米兰球迷一样，他们心里也充满了对利物浦的阴影。但除此之外，还是世界盃的后遗症更严重一些。 怎么说呢，虽然巴黎和巴萨在比烂的方面有得一拼，然而毕竟，场上踢球的是他们阿根廷的球员，场边的也是阿根廷的教练。 两个球而已，当然不稳！ 但是，三个球的话，应该还是比较稳的……吧？ 安切洛蒂可是在对面呢？ 大巴黎球迷更是心情复杂。 想想去年，同样是对皇马，同样是领先两个球，回忆太过惨痛。 面对这个话题，想必曼城也很有心得体会。 恰巧坐在隔壁的两家球迷互相看看，一同沉默。 顶着这个双重身份的buff，观众席上的胡利安·阿尔瓦雷斯逐渐坐立难安，偷偷看了看阿圭罗。 后者正和转悠过来的记者聊着，以网红的丰富经验，娴熟地扯开了危险话题，把记者说得晕头转向。 但记者还是抓住了机会：「kun，你最近心脏还好吗？下半场开始之前，要不要休息一下？」 阿圭罗：「……」 他面无表情地话筒推开，记者被带着转了个方向，对上曼城梅西的目光。 小羊和大山羊的气场着实不一样，在无形的压力之下，记者愣是没敢吱声。 但接着，他看到了国米梅西，眼前一亮，又把话筒递了过去。 国米小羊就很淡定，提起经典的伊斯坦堡奇蹟，只是状似惋惜地嘆了口气：「哦，你说那场比赛啊，是很可惜，没什么好嘲笑的。发生那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嘛……」 他的笑容很甜，还很骄傲的样子。 记者望着他，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三冠王的光环在他头上闪闪发亮。 当年的国米已经够强了，如果再加一个梅西，那真是无法想像。 懂了，他一定是在炫耀！ 炫耀他们不会像ac米兰那样成为逆转的惨案背景板是吗——说不准，还是在挑衅另一个米兰梅西呢！ 记者定了定神，试探着问：「里奥，在你心里，比起欧冠冠军，还是世界盃更重要吧？」 「当然。」国米小羊语气很果断，好像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总是要问这种重复问题。 记者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切尔西梅西，一时间很难比较——究竟是2014年就拿到世界盃更幸运，还是2022年在职业生涯的末期加冕的剧本更加震撼。 但对于只有二十多岁的国米小羊来说，这肯定都是值得羡慕的。 他循循善诱地问：「机会难得，你有向他们请教过世界盃的经验吗？」 ？ 国米小羊歪了歪头，困惑地说：「可是我也已经有……」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想起萨内蒂要求低调的嘱咐，紧急剎车，闭上了嘴。 但记者已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难道这就是，2010年的欧冠和世界盃双料冠军？！ 懂了，其实这表面上是欧冠决赛，实际上是……梅西们的凡尔赛时间？ 不会吧，难道只有比赛场上的小梅西没有世界盃冠军吗！ * 在大巴黎的更衣室里，斯卡洛尼沉着地喝了口水，目光扫过全队。 领先两个球，值得高兴。 但正是在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马尔基尼奥斯站了起来，拿出了队长精神，把手伸出来，示意大家围成一圈。 「加油，我们可以的！」 …… 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几乎一晃而过。 重新回到球场中央的草地上，看台上的吶喊助威都显得遥远。 皇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安切洛蒂很清楚失球的问题出在哪里，很果断地进行了人员调整。 背了黄牌的米利唐等人都被换下，盯防里奥的变成了吕迪格。 紧跟不离的压迫，终于让皇马中场抓住了机会打出反击，克罗斯截住了维拉蒂传给里奥的球，断球后立刻转移左路。 威尼修斯与阿什拉夫的对决，以他花哨的分球分过而结束，随后横传至中路。 罗德里戈抢点射门！ 「皇家马德里扳回一城，二比一！」解说高喊着，为之兴奋。 「悬念再起！」 「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反击要从现在开始了吗？！」 又要上演经典的二比零版本陷阱了吗？ 现场很多观众已经紧张地捂住了嘴，生怕一个晃神，噩梦再现。 不过，会玩花活的巴西人可不只在皇马队中。 面对后辈制造的威胁，内马尔反倒露出了笑容，好吧，就要这样才对。 看到里奥身边围着的大汉，左右为男，他主动跑位上前，接下了传球，在莫德里奇的追赶时，遇到了巴尔韦德的拦截，当着他们的面，他熟练地来了一个和对手的撞墙表演。 第271页 再过一人！ 姆巴佩已经配合地向左边穿插跑动，但这次传球却被中卫伸腿断下了。 球弹起，飞向大禁区之外，正撞在维拉蒂怀里，他后退几步，将球传给帕雷德斯。 帕雷德斯没找到机会，停顿后选择回传。 阿什拉夫犹豫了一下，小跑着上前踢了回去。 球再次回到帕雷德斯脚下，他抬起头，出去不已地将球挑起，传向禁区球门前—— 又是传中？ 后卫们都是一愣，水也没有发现，刚才还离他们很远的里奥是什么时候跑过来，出现在了球门前。 吕迪格回身时，只来得及用余光捕捉到他的背影，然后起跳。 库尔图瓦刚刚来得及张开手臂，但为时已晚。 里奥跳得并不高，扑通一声，他失去平衡后扑倒在地，沾了一脸的青草。 但是很快，又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羊弹了起来，转身就跑——他迎着风张开了手臂，一个经典的庆祝动作。 大家好像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蹬蹬瞪地跑到了角球区，动作熟练地掀起了大巴黎的深色球衣。 才做到一半，就已经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然而，他又突然想起来了，哦，今天里面没穿打底——又放下了手，宽松的球衣也随之落下，重新盖住了白肚皮。 对着激情怒骂的皇马球迷们，他只是吐了吐舌头。 看吧！ 他说过的，一定会进一个头球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的！ 终于，全场响起了慢半拍的，却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与欢唿。 「梅西……进了头球！」 解说短暂地失声后，也跳了起来。 「他用一个精彩的绝杀，亲手打碎了皇马最后的希望！」 「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获得2023赛季欧洲冠军联赛冠军的是——巴黎圣日耳曼！」 在漫天烟花和礼炮声中，队长马尔基尼奥斯走上了领奖台，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大耳朵杯塞到了里奥怀里。 接着吧，这是你为我们拿到的。 现在，他们可以大声地喊出来了。 ——「我们是冠军！」 第124章 在这开香槟大肆庆祝的时刻，蠢蠢欲动的记者又冒出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心思。 他在离场的人群中拦住了几位知名曼联球员，採访他们再次目睹梅西头球绝杀的心情体会。 可惜他找到的是利桑德罗·马丁内斯。 在整整一场比赛被包围在各种梅西的体验之后，阿根廷后卫根本无心思考自己的立场，只露出了像是被抛弃而随时要哭出来的狗狗眼神： 「呜呜呜，好想要……啊……」 赤-裸-裸的渴望，完全不加一丝掩饰，不仅眼神直白，发言更直白。 记者听了欲言又止。 尊重一下你好队友布鲁诺吧！ 虽然也叫费尔南德斯，但好歹是个忠心耿耿又兢兢业业的葡萄牙人…… 你让他怎么想？ 葡萄牙人们怎么想暂时不得而知。 但皇马的心情世人皆知。 属于冠军的盛大仪式，越是壮观，越是映衬出失利一方的落寞。 球场的另一头，皇马的队伍里，突然出现了一丝骚乱。 他们刚刚观看了死敌的领奖仪式，心情正是五味杂陈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难掩失落。对他们来说，很难比较到底是头一次闯入欧冠决赛落败，还是输的是梅西更难受…… 或者应该说，怎么会这样呢？居然同时遇到了这两件事，简直是双倍的痛苦！ 不，不仅仅是双倍的分量。 就在大家返回休息室的途中，突然有人停下了脚步，表情惊恐：「咦，梅西呢？」 这个梅西当然不是绝杀他们的巴黎小羊，而是皇马特供版梅西——放在多元宇宙里都是罕见的存在——可珍贵了！ 然而，等其他人也跟着环顾四周，脸色纷纷变得慌张。 人呢？ 真的不见了！ 输掉了比赛，羊也跑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皇马人痛苦、更绝望的时刻吗？ 这要他们怎么和主席解释！ 团队助理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挣扎了许久，还是拨通了电话。 医院里刚醒来的弗主席一听，差点又要直挺挺倒下去。 我的羊呢？ 我这么大一只羊跑哪里去了？ 一定是被险恶的巴黎人……不，阿根廷人拐走了！ * 同一时间，大巴黎的更衣室里，里奥抱着大耳朵杯高高兴兴地跨进门口的那一刻，突然呆住了。 喜悦的笑容从脸上定格，然后缓缓消失，转变为了难以置信，发出了很小的一声咩咩尖叫。 和他勾肩搭背的内马尔脚步一顿。 在近距离目睹了里奥的表情变化后，巴西人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抬起头的同时，与另一头的姆巴佩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两个人一同缓缓扭头，看向门内。 赫然是一只刺眼无比的皇马小羊。 和他在皇马替补席上观看比赛时那副欧冠小霸主的画风截然不同，他坐在小板凳上，紧紧贴在艾马尔的身边，手放在膝盖上，略显不知所措地揪在一起，指关节都微微发白。 只见他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鼓起勇气问：「巴勃罗，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到国家队的吗？我……」 第272页 里奥唰地把大耳朵杯往旁边一抛——姆巴佩慌忙接住，一抬头就看到他气唿唿地沖了上去，强行挤到了两人中间。 「你放手！」 艾马尔往旁边挪了一步，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很是无奈地：「里奥，你听我解释……」 两个里奥一同扭头看着他。 「……」 姆巴佩默默地举起奖盃，把脸藏在了后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个欧冠奖盃，总监很高兴，但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个梅西在眼前晃…… 这都是什么前所未有的修罗场？ 有了内马尔和姆巴佩的堵门，剩下的大巴黎球员纷纷剎车，往里探了探头，顿时安静闭嘴，选择当一个背景板。 斯卡洛尼倒是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低头，在亮起的屏幕上看到不知名的唿叫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不知道里面吼了些什么，听筒里嗡嗡地响，斯卡洛尼很镇定地看了看身旁，回答：「没有的事，我们什么也没做。」 是他自己跑过来的，不能怪他们吧！ 一瞬间功夫，斯卡洛尼就反过来教育对方：你们自己的梅西，为什么不看管好？ 知不知道放一个梅西在外面乱跑，会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 对面呆若木鸡，斯卡洛尼带着胜利的笑容放下手机。 他总算想起了自己作为阿根廷主教练的责任感，赶紧上前，从背后捞起里奥的腋下，把他抱了回来，从一场即将发生的梅西德比中解救了他的助教。 「冷静点，里奥。」 他拍了拍自家小羊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劝导：「你要体谅一下他，不是每个里奥都遇到了他理想的国家队伙伴……你就让一让他吧。」 「……」 「你就当他们来玩几天，嗯？」 这话听起来有些道理，小羊停止了蹬腿，撇撇嘴说，那好吧，看在我自己的份上……我再忍一忍。 在小羊目光灼灼之下，艾马尔下意识伸出的手硬是忍住了，没有揉皇马小羊的脑袋，又放下来，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要有耐心。好吗？」 * 在全队返回巴黎参加冠军游行之前，里奥收到了大老闆的邀约。 直接越过了psg主席纳赛尔，将他请到了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来自卡达的埃米尔，他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决赛现场。门一开，他容光焕发地朝里奥走来，伸出了手臂。 「你终于来了！我亲爱的，里昂内尔——」 里奥收到巴黎工作人员辗转而来的消息时，就已经有预感，这应该是为了和他谈续约合同。 本来这种会议都是交给他父亲的，但没想到卡达大老闆亲自到场，指名要和他共进晚餐，出于礼貌和尊敬，他都不应该拒绝。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 夺得欧冠的喜悦还没过去，正是大巴黎高层趁热打铁的时候——「多美妙的时光啊，为了更多的冠军，我们不应该继续合作吗？」 里奥暗暗深唿吸，在埃米尔热情的招待下，略显侷促地坐下来， 他的表情显得犹豫，又带着歉意，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开口，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愿，又不会惹恼这位王储先生。 「先别急，」王储也洞察到了他的心理，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先一步打断，把服务员泡好的马黛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做出请的手势，「你听我说完，再来决定也不迟。」 埃米尔拿出了两份合同。 不出意外，大巴黎做了两手准备。 一份是加年限的高薪合同，里奥粗略一扫，没来得及数清楚，大概有很多个亿的样子。 而对于另一份正常续约合同，埃米尔也并不对他隐瞒，坦白解释：「我们也做好了迎接另一个里奥随时回来的准备，也许他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但不管是谁……我们都希望能留下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这是我们的荣幸。」 里奥捏着纸张的边缘，半天没说话。 这已经算是俱乐部能拿得出来的，很有诚意的合同了。 但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心。 「我不想辜负您得好意，但是很抱歉。」里奥没有去接那杯热腾腾的马黛茶，抬起眼睛，「在巴黎的这段日子，的确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遗憾的是，我也发现有很多人因为我而感到困扰……这就是原因，我并不属于这里。」 埃米尔深深地嘆了口气，没有太多意外。 「你一定要在意他们的感受吗？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快乐，他们——」 「我很在意。」里奥说得很坚决。 对方的话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 在里奥的等待中，他换了个坐姿，把手放在了膝盖上交叉起来，表情若有所思地。 「让我们换个话题，里奥，你觉得拉什福德怎么样？」 啊？ 里奥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他隐约想起，更衣室里讨论过这件事——在半年前，大巴黎跟队记者传出过有意拉什福德的风声，不过随着世界盃结束后的变化，早就被大家抛在了脑后。 「别紧张，我不是在询问你建议，」埃米尔从容不迫地说下去，「事实上，我们的体育部门已经完成了曼联收购案，也和拉什福德顺利续约了，巴黎不会再向他提出报价的。」 第273页 里奥微微歪头：呃，恭喜？ 「你看，问题就在这里，」对方再次露出期盼的眼神，暗示地，「你不喜欢巴黎也没关系，我们还是能再谈一谈的，不是吗？」 * 盛情难却，里奥只能说，我会和家里人再商量一下的。 当然这只是个藉口，梅西一家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唯一的决定权还是在他自己手中。 里奥慢吞吞地离开总统套间，拖延着回房间的脚步。术祠 在同时打开的电梯门前，他遇到了斯卡洛尼。 刚从庆功宴上出来的主教练遭遇了球员们的热情围攻，运动外套被扯得乱七八糟，他也不在意，理了理领口，对里奥给出了建议。 你为什么不找其他梅西谈谈呢？ 最了解里昂内尔的人，当然还是里昂内尔。 话音刚落，里奥就看到了皇马版的自己从拐角处闪现，一下子就到了面前。 「等你很久了。」 他指了指里奥的房间，一起进去吗？ 灯亮了，里奥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发现了一屋子的…… 梅西。 喔！原来是小羊夜谈会。 里昂内尔·斯卡洛尼说得没错，最清楚他此时困境的，就是他自己。 他呆呆地看着那么多张熟悉的脸，仿佛走进了一个满是镜子的奇妙屋。 他头一回走进满是人的房间，却一点都没有紧张，只有亲切感，顺手接过了曼城梅西递给自己的马黛茶。 「谢谢？」 「晚上好，坐吧。」年长的自己拍了拍床单，稳重而大方。 「我们在商量一件事，就等你了。」 皇马梅西坐在床边摇头晃脑，率先提出了一种猜想——他是坐在皇马替补席上思考了很久，突然迸发的灵感。 「一个世界只需要一个梅西就够了。我觉得，我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向谁炫耀什么，而是……为了你，里奥。」 「我们是为你而来的。」 里奥抬起头，看着他，还是觉得别扭。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在某个世界可能会为马德里效力，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思考的一种可能。 但在另一个世界，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还有每一个他。 他们在不同的时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走出了属于自己的，精彩的职业道路。 在曼城，在国米，甚至在切尔西…… 似乎是世界的意志通过这种方式在告诉他：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你的未来都会绽放光彩的。 一定会的。 第125章 里奥收下了他们的祝福。 当第二天早上，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梅西都不见了，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只有床垫上残留着微微凹陷的印子，不知道是昨晚哪只小肥羊压出来的。 床头柜上还有一件歪歪扭扭的河床球衣。里奥犹豫了一下，把它折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行李包里。 然后，他轻轻舒了口气，脸上重新浮起笑容。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叫他去吃早餐，他们还要赶回巴黎参加庆祝典礼。 里奥跳下床去开了门，或许是过于兴奋，他完全没有多想，一头扑向艾马尔：「太好了，巴勃罗！他们回去了！」 听着他欢唿雀跃，艾马尔一时没回过神来，问：「什么？」 谁回去了？ 「终于没有人跟我抢了！」 他低下头埋进温热的肩膀，双腿腾空而起，把自己像只树袋熊一样坚定地挂在了助教的腰上。 剎那间，走廊里安静了。 里奥后知后觉抬起头，微微惊慌地眨了眨眼睛，发现大家都在。 居然都在！ 吃个早餐而已，他们大巴黎什么时候这么有团队精神了，还带组团去的？ 阿亚拉轻轻咳了一声，望着天花板。 唉，早该想到的。 其他球员则是默默地各自扭头，或盯着鞋子，或左顾右盼。 「对不起，我们只是恰好路过，你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只有姆巴佩难以置信地挑高了眉毛：「……这些天，你脑子里就想的这？？」 里奥厚着脸皮抱紧了助教，嘟嘟囔囔：「不行吗？」 「我以为你至少想的是怎么打败皇马！结果你，你居然就想着怎么和一个十几岁的小朋友抢男人……」 姆巴佩痛心不已。 他不是不高兴梅西们能回去，让这个世界早点恢復正常——他就是气不过。 谁想到里奥自己才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居然还是为了这么幼稚的理由！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被阿什拉夫捂住了嘴，拉到了一边好言劝道：算了算了，他本来就是个小朋友……况且我们也赢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 姆巴佩仍然板着脸：我们还要在这里僵持多久？ 你们堵住路了！ 最微妙的时候，斯卡洛尼永远是气氛活跃的担当。 他拍了拍里奥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给你看个新闻。 「什么？」 小羊脑袋晃了晃，不情不愿地从艾马尔肩膀上抬起头来。 斯卡洛尼把手机举到他面前，首页新闻赫然是： 《景区骆驼大罢工！》 第274页 月牙泉骆驼疑似因为长时间超负荷工作，体力不支？ 据饲养者交代，因为梅西效应，骑骆驼项目在全世界范围大受欢迎。因此，在这个假期，他们接待了比往常更多的游客，把骆驼们都累坏了…… 划重点，体力不支。 里奥默默地松开手，终于捨得从艾马尔身上滑下来了。 但他还是很坚定地：「这与我无关。」 那是敦煌的骆驼，不是沙特的！ 也不是被他压坏的！ 「别生气，」艾马尔揉了揉他发红的耳朵，用着哄小孩的口吻，「我可没有说你重呀。」 「你们明明就在笑，一直没停过！」 …… 早班飞机抵达巴黎时，阳光才刚刚照亮天空，俱乐部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红蓝的硝烟瀰漫在城市的上空，一切恍如两年前的那一天。 在欢唿的人群中，迎接他们的纳主席顶着一张僵硬而隐隐痛苦的笑脸，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显然已经收到大老闆的消息了，正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不过，由于这半年来他的表情一贯如此，现场那么多的镜头，却无人在意他的反应，都忙着追逐冠军去了。 街上人山人海，时不时飞出来一件球衣，被安保迅速捡走。 里奥就坐在游行大巴的车顶，怀里塞满了球迷扔上来的玩偶。 帕雷德斯负责给他捡满车的玩偶。 有珍宝珠造型，小山羊，还有很多鲜艷的草莓熊，他有些选择困难，干脆都塞给了里奥。 里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不是在参加一场冠军庆祝典礼，而是又一次加入了迪士尼公园巡游…… 法国巴黎人对足球的热情也许比不上巴塞隆纳，但还有许多从外地赶过来的球迷，大摇大摆穿着蓝白色。 姆巴佩原本是站在围栏边跟着队友一起招手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表情深沉起来，又默默地走回来坐下了。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看着同样发呆的里奥，忍不住问：「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也没有不高兴啊……」 里奥胳膊里夹着一只草莓熊，手里还握着一只迷你版的，表情有些茫然，「我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好像把我当成小孩子？」 「……」 因为本来就是，姆巴佩很想这么说，但还没来得及，就被内马尔挤开了。 「里奥！」 巴西人扑过来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热乎乎的气息擦着他的耳朵，他问：「你高兴吗？」 里奥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不是他的第一个欧冠冠军，但是他第一次参加了全程淘汰赛，站在领奖台上拿到的冠军。 意义非凡。 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和欢唿，也许是在离开巴黎前，最美好、最重要的回忆。 他再次重复：「我很高兴，内伊，能和你们一起拿到它……」 内马尔的力气忽然加重了许多，松开他的肩膀时，却仍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捨得分开。 「里奥，和你一起再次夺得冠军，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没想到真的能实现。」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深绿的眼睛灼灼发光，「当然，可能对你来说第一次，但对我，我们……」 莫名地，内马尔感伤起来，喉头一哽，却没再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只是慢慢把手握成拳，和他的手碰在了一起。 「能拿到这个冠军，真是太好了。」他接过了里奥的话，郑重地强调了一遍。 姆巴佩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内马尔被马尔基尼奥斯叫走，他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你要走了吗？」 里奥转向他，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 「怎么这么突然？」 姆巴佩刚说出口，就发觉自己的语气像是在质问似的，这也让他自己很惊讶，重新抿起嘴唇。 为什么要惊讶呢？这应该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啊。 以里奥的性格，如果他想要留下，早在几个月前就可以和俱乐部签下续约合同，而不是一直拖着……他又不喜欢大张旗鼓地折腾转会，只会悄声无息、迅速地做出决定。 在决赛之前，姆巴佩其实就已经有所预感了。 但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依然觉得措手不及。 他应该高兴吗？ 有的人天生就是主角，只有他离开，其他人才能有希望…… 这样的想法显得有些卑劣，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但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事实。 ——为什么你会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他藏在心里无数次重复的问题。 会不会这傢伙真的是个外星人？ 在未知的宇宙里存在着更高等的文明，趁人类不注意，偷偷把他重启了？ 姆巴佩本可以庆幸，就算阿根廷拿到冠军，里奥也已经快36岁了，他总是要离开欧洲的。 等他离开，足球的舞台终会属于他们。 可现在，他只能苦笑。 「基利安，你会祝福我吗？」 姆巴佩勐然惊醒，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张了张嘴。 「……当然。」 正如内马尔所说的那样，一起拿到欧冠冠军，这是最圆满的告别方式了。 在今天之后，他们即将离开俱乐部，前往各自的国家队参加比赛。也许在未来的哪一天，会再次成为对手…… 第275页 姆巴佩深唿吸，最后一次向他的队友伸出手。 「祝你好运。」 然后，再见。 * 游行庆典刚一结束，里奥正准备回家收拾行李，结果刚下车，就又一次被架上了飞机。 他向左右看了看「绑架」自己的阿根廷教练组，又看到另一边哼哧哼哧推着行李车的帕雷德斯，接着，手里又被塞了一张友谊赛行程表。 属于俱乐部的赛季结束，又到了国际比赛日。 南美预选赛还没那么早开始，往常这时候，都是afa赚钱的大好机会，今年还能继续庆祝世界盃夺冠，但因为小羊的存在，他们很灵活地改变了思路。 他们约到了两支欧洲球队——德国和西班牙。 第一场比赛就在几天后，国家队大名单里的球员将直接飞往慕尼黑参加集训。 里奥听得一愣一愣，对上斯卡洛尼若有所思的表情。 「德国队？」他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是的，他们想让你早点熟悉未来的对手。」 听说了隔壁世界的梅西经歷，没有哪个阿根廷人不会心动——谁不想多拿几个世界盃呢？ 这十几年里，唯一能给他们带来冠军希望的，就是梅西了。 如果他继续留下，顺理成章参加美洲杯和下一届世界盃，如果回去了……那正好为他提前练兵，多完美啊！ afa打得一手好算盘。 幸运的是，这两位对手也都各怀心思，答应了邀约。 里奥：「……」 这让他想起了昨晚夜谈会上，梅西们给他的意见——不，其实他们有不同的意见。 切尔西梅西分享了自己三次世界盃经歷，为他划出了重点关注的对手：「德国队挺强的，他们的攻击手很强势……」 曼城梅西却说：「德国吗？那也要看状态，最近一次小组赛都没出线呢。」 没必要专门研究他们，他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他们自己会拉胯的。 其他梅西也很惊讶：「啊？你说的这个小组赛，是世界盃决赛圈的小组赛吗？」 「准确地说，是小组倒数第一。」 「……」 里奥又问：「西班牙呢？」 国米小梅西摩拳擦掌，正要发言，被切尔西的抢先一步：「也出局了。」 「呃……」 里奥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哦，看来他们国家队的成绩都不稳定。 提早备战……真的有用吗？ 斯卡洛尼嘆了口气，也摇摇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阻挡在阿根廷与世界盃之间的，不是哪个强大的球队，而是他们自己。 有时候是差一点运气，有时候，单纯是足协混乱自己拖后腿。明星球员各自为战，谁都想出风头。 只有经歷过那一切的阿根廷人，才会珍惜他们现在拥有梅西的时光，会愿意为他付出所有，更希望他拥有一个更美好的职业生涯。 也许，上帝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实现这一切？ 第126章 其实早在上个月，阿根廷足协就已经定下了这两场友谊赛。 各大联赛都在六月初收官，本次徵召的国家队队员就不必费劲地辗转回国，可以直接飞往德国参加合练，轻松省事。 唯一的意外是，psg一路打进了欧冠决赛。 他们核心的教练组还在和小梅西准备决赛，其他球员也纷纷表示，不愿错过现场观赛的机会。 因此，秉着国家队一切以梅西为中心的原则，这场集训一直拖到比赛前三天才正式开始。 面对世界盃的老对手德国队，afa是有一些顾虑的。 在三月份的国家队比赛之后，连胜的阿根廷毫无悬念地超越巴西，排名世界第一。而德国队连场不胜，已经跌出十来名开外。 然而，比赛场上，世界排名并不能意味着什么。 缺少合练，他们的绝对主力又才刚刚结束一场大赛，需要休息调整，还不一定能上阵。这么一看，比赛又有了悬念。 如果说，对于阿根廷人，有什么绝对不能输的队伍，除了巴西和英格兰，那就是德国队。 从德国世界盃，第一次参赛的小里奥在替补席上看着他们被点球淘汰，到南非世界盃的惨败，再到巴西世界盃的一步之遥。 是时候一扫阴影了。 这一次邀请德国队当对手，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復仇之说，而是…… 塔皮亚主席紧紧握住了斯卡洛尼的手，说得郑重：「都是为了里奥。」 「对了，他还好吗？」 他表情里透露着深切的担忧。想到他们刚刚和psg结束合约，对里奥来说，一定是个很不容易的决定。 就在飞机上，大巴黎在各大社媒平台更新，宣布了几个重大消息。 斯卡洛尼团队结束半年合同，与psg友好告别。 他们正在为新赛季物色合适的教练。 以及阿根廷前锋，里昂内尔·梅西正式离队，结束了共计两年的巴黎生涯。 「祝他未来一切都好。」 主席纳赛尔出席了官方发布会，挤出了僵硬的笑容，勉强维持着体面，表达了对夺冠功臣的祝福。 ——他在庆祝仪式上那张痛苦脸，也有了合理解释。 内马尔，拉莫斯等人纷纷发文，po出了自己和三十号小将的赛场合影——一切的美好，以一场夺冠庆典告终。 第276页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依然是足坛特大新闻。 瞬间轰动了整个欧洲，掀起了无数讨论。 「卡达金钱攻势失败，痛失球王！」 「夺冠，再离队！梅西的未来在哪里？」 「巴塞隆纳……又有希望了吗？」 还在飞机上断网的阿根廷团队自然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反应。 刚走出巴黎庆典的里奥就这么在人们视线中消失不见，随即引发了球迷恐慌。 怎么回事，难道卡达眼看续约失败，直接上手绑架了吗？ 当然，塔皮亚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就这么和巴黎干脆了断地划清界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续约谈判，和高层反覆沟通的过程，不知道里奥和他的父亲会被怎样刁难。 俱乐部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不希望里奥在职业生涯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对欧洲失去信任。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帮助的——」塔皮亚紧跟着说。 主教练耸了耸肩膀，反过来拍了拍主席的肩膀。 「别担心，他很好。」 甚至好过头了。 年轻人精力旺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累。 他们一行人刚下飞机，里奥走在最前面，背着包东张西望，一点也看不出疲惫，追问着接待方：「我们可以开始训练了吗？球场在哪里？——哦，我有点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翻译转达了他的意思，让工作人员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最后一句话，才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酒店已经为大家准备了午餐。」 慕尼黑的训练基地给远道而来的阿根廷队员们提供了极具德国特色的美食。 ……如果能称得上「美食」的话。 硷水面包，巴伐利亚出品的水煮白肠，诸如此类。 久别重逢的阿根廷狗狗们在餐桌旁齐聚，目光都盯着小队长，无声而热切。 而小队长本人，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桌子上的一盘蔬菜沙拉。 观察了一会儿后，他谨慎而严肃地举起叉子，从菜叶子之中挑起一块疑似肉末的东西：这是什么？ 是肉吗？ 坐在他身旁的德保罗露出了深沉的表情，开始了煞有介事的科普：「听说这家公司在植物肉的口感上做出了很大的改善，成为了拜仁慕尼黑的独家供应……」 「植物肉？」里奥微微惊恐。 不是说德国畜牧业很发达吗？ 拜仁还刚刚收购了一家农场——结果他们的球员就吃这个？ 德保罗摸了摸下巴，再接再厉：「德国现在比较讲究人权和动物保护主义……」 里奥没听懂，只是用叉子戳了戳那盘菜叶子，一脸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嫌弃。 咦，怎么这样嘛。 难怪阿根廷人都不去德甲，这日子根本没法待！ * 集训时间十分紧迫，尽管里奥流露出了迫切的愿望，但斯卡洛尼还是没松口，把两位刚结束大赛的主力按回去休息。 无所事事的里奥在酒店里闲逛，想要出门，就被堵在安保线外的热情球迷吓了回去，一身冷汗。 「没想到德国也有这么多阿根廷球迷……」 帕雷德斯在旁边探头观察了一会儿，很肯定地告诉他：「他们不是阿根廷球迷。」 只是你的球迷而已。 毕竟，不管是德国球迷，还是拜仁球迷，喜欢梅西并不是一件需要掩饰的事情。 他们没有法国人那么矫情。 愿意透露姓名的德拜球员穆夏拉在採访中表示： 没能在欧冠中和大巴黎相遇是他最大的遗憾，但希望这场友谊赛能换到梅西的球衣。 这样他就可以回去和阿方索炫耀了！ 至于其他拜仁名宿？ 他们正忙着偷偷给俱乐部高层发邮件：你看，有一个零元购的梅西就在慕尼黑，你们要不要考虑……就考虑一下？ 明明是阿根廷和德国的友谊赛，世界盃多年恩怨的再次对决，但媒体一点也不在乎。 可能是因为，除了梅西，都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一批球员。 如今的德阿对决……结果似乎完全可以预料。 以图○报为主的声音，都忙着聚焦梅西的转会新闻，前线记者勇敢出击，把休假的拜仁现任主帅图赫尔堵在了家门口。 「上赛季，靠着多特蒙德的努力，拜仁艰难地保住了德甲冠军，拜仁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是急需引进一个攻击手？你觉得梅西怎么样？」 图赫尔挠头，茫然地一笑。 梅西？在接手拜仁之后，他想都没想过。 他们那么缺中锋，却连凯恩都不捨得报价，还想要梅西？ 他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不敢做梦。 你们还是直接去问梅西吧。 媒体都沉默了。 这不是找不到他么…… 被关在酒店里的里奥，如同坐牢，扒在门边，眼睁睁看着大巴载着其他人去训练场。 迫不得已，他答应了近水楼台的阿根廷跟队记者的採访。 夺冠的心情如何？很高兴。 离开巴黎的心情又是如何？ 当然也很快乐——想到能和国家队在慕尼黑一起准备新的比赛，非常期待。 是什么促使你做出了这个决定？拿到欧冠冠军吗，可以放心地离开巴黎，开始自己的新征程？ 第277页 「我不知道。」里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想继续踢球，也不想让别人为难——所以，我决定了。」 信息量很大。不想为别人为难，似乎暗示了很多事情。 记者屏住了唿吸：那么，决定去哪里了吗？ * 你要去哪里？ 这不是里奥第一次被问了。 两天的集训时间十分紧迫，但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被一只眼睛亮晶晶的小狗逮住。 帕雷德斯和巴黎的合同还有一年，但他已经待不下去了。巴黎老早就想把他一脚踹开，如果不是为了里奥，他半年前肯定会留在尤文图斯，寻找新下家。 现在，所有人都视他为巴黎必卖品，有概率打包附赠一只小羊的那种，跃跃欲试地递上了报价。 他对此心知肚明，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望着里奥。 ——「决定了吗？」 「没有哦。」 恩佐拿着英超和西甲的几个报价，犹豫不决，也来问他的意见：「里奥……你决定了吗？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 他继续摇头：「还没有。」 接着是洛塞尔索。 这几天他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经纪人打来的，说是有很多俱乐部来询问意向。但他有一种预感，这些球队主要目的并不在自己身上。 「里奥……」 德保罗直接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在马黛茶的享用时光，里奥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屏幕一直在闪烁。 「不用接电话吗？」 「哦，那是西蒙尼，我们的教练——他很烦的。」德保罗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不用管他，他就是不敢直接找你，才来骚扰我们。」 里奥微微敬意地看着他，能这么冷漠地对待自己的主教练……嗯，真厉害。 他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六月十四日，在友谊赛的前一天，英超夏窗正式开启。 也就在这天晚上，他找到了帕雷德斯。 「莱安，你相信我吗？」 「当然。」帕雷德斯一头雾水，但回答得不假思索。 「好，那等我们和西班牙的比赛一结束，就出发。」 帕雷德斯连连点头：「好……」 呃，等等？去哪里？ 他一时没跟上里奥的节奏：「你已经想好了吗，这么早就去新球队报到？现在只有英超转会窗开放了，难道……」 「不，我们去环游欧洲。」里奥表情十分严肃。 「在慕尼黑的这两天，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帕雷德斯肃然起敬，问：「是什么？」 「德国的面包，好难吃。」 帕雷德斯默默心说，这也不是什么新发现了。 「所以，我决定了，我们去考察一遍吧！哪个地方东西最好吃，就去哪里。」 「……嗯？！」 第127章 比赛本身不受关注，自然是因为失去竞争力而毫无悬念。 由拜仁慕尼黑的前锋和多特蒙德的后卫组成的，就是如今的德国队。 曾经的惨案开瓶器，现在好像只能祈祷不被惨案了…… 当然，阿根廷不是德国，南美球队上门做客，一向都会给足面子，赚了钱就收手。 一天后，阿根廷小队长带着二比零的战绩潇洒离开——只留下了数十件球衣。 以及众多德国名宿的反思。 前德国队队长施魏因施泰格沉痛悼念了德国足球之死：「自从瓜迪奥拉来到拜仁，我们足球被深刻地影响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和瓜迪奥拉有什么关系？」里奥疑惑。 帕雷德斯是个老实人，下意识要解释来龙去脉：「他之前在拜仁——」 话还没说完，被德保罗抢答：「没什么关系，他们就是自己菜而已。」 「哦……」里奥点点头，合上报纸。 说好的德国人严谨呢，没想到也这么喜欢叽叽歪歪？ 下一站是西班牙马德里。 当年大赛三连冠的西班牙如今也深陷阵痛期。上一代的功臣纷纷退队，里奥认识的拉莫斯，布斯克茨等人，也相继在这半年里宣布从国家队退役。 一眼望过去，都是陌生的面孔，只有几个巴塞隆纳的小将让他有些印象。 重复一遍，阿根廷是不喜欢打惨案的，对面还有那么多巴萨球员，里奥是很认真地想要表现友谊赛的友谊性质的。 但考虑到西班牙足协把这场友谊赛定在了伯纳乌球场来举办，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进球的心。 赛后的落场球衣被佩德里换到。 但他不仅仅是想换球衣，还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一场比赛打完，他的眼眶都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因为「4-1」的比分，还是因为「感动」，捏着那件球衣，半天说不出话来。 「里奥……」他吸了吸鼻子。 里奥也微微不忍，朝他肩膀伸手。 干什么干什么，想要用柔情攻势打动他们小队长？想都别想！ 德保罗一见势头不对，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地用自己双开门的身躯挡在了里奥面前，经验老道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里奥，马德里有一家店的吉事果特别好吃，你想不想在这里多玩几天？」 「真的吗，在哪里？」 第278页 * 当天晚上，里奥被拍到和德保罗，莫利纳几个马竞球员在马德里街头分享吉事果。 马竞球迷慌了：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我们马德里竞技也有希望的一天？我们是不是该众筹支持一下西蒙尼？ 马德里另一家球队也慌了：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曾经到了嘴边的小羊要被同城死敌抢走了？ 虽然德保罗很快向跟队记者解释，他们只是带馋嘴小羊出来吃饭，目的很单纯。 但不妨碍有些人的心思活络起来了。 赛季结束了，梅西也和巴黎解约了，下一家在哪里？ 记者们坚信，只要留意他身边的动静，一定能找出迹象的。 他们一路跟着国家队从巴黎到慕尼黑，再到马德里，再次拍到他们离开酒店的时候——阿根廷其他队员和教练组纷纷打道回府，开始他们的假期。 梅西人呢？又不见了！ …… 只要里奥想，躲记者还是很轻松的。 在离开西班牙之前，他带着帕雷德斯，一起参加了法布雷加斯的聚会。 为什么不带德保罗？ 里奥当然也是有理由的：「罗德里在马竞打得好好的，我们不能影响他……」 餐厅里，他认认真真地向老朋友请教了各地饮食问题。 法布雷加斯欲言又止：「如果你是和巴塞隆纳比较的话，那可能有点难。」 里奥想了想，那就以法餐为标准吧。 「起码不能输给焗蜗牛，生牡蛎和……鹅肝？」 前英超球员便幽幽嘆了口气。 「如果你看重球队的竞技性，那对其他方面的要求就不能太高。」 毫无疑问，英超生存环境恶劣，这是他亲身体验过的。 西甲辉煌已成为过去，英超毕竟是现在的第一联赛，难免会吸引更多优秀的年轻人加入。如果里奥想要挑战，英超的四个欧冠队伍就是最好的选择。 比如阿森纳……？ 看着里奥不是很感兴趣的表情，法布雷加斯适时地打住。 「你要实在喜欢巴塞隆纳……」 帕雷德斯一听，顿时急了，巴萨绝对不可以！至少看看别的呢？ 他脱口而出：「西班牙人？」 里奥：「……绝对不可能。」 西班牙人和巴萨，那才是真正的同城死敌！效果绝对不亚于他加入皇马。 法布雷加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哦，确实不可能，它今年降级了。」 「……」 对不起，帕雷德斯又闭上了嘴，缩了缩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做错事的哈士奇。 趁着另外两人聊天，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他们的聊天小群，敲字： 「里奥准备带我考察欧洲各国的饮食文化，嘿嘿！」 顺便发了一个表情包：【德保罗你看到了吗.jpg】 一帮意甲球员顿时精神一振：这不就信心来了？ 他们义大利，不仅有好吃的，还有里奥熟悉的环境。 罗马的迪巴拉，佛罗伦斯的冈萨雷斯…… 当然，优势最大的就是国际米兰，在欧冠区，还有很多阿根廷人。 劳塔罗赶紧给自家主席打了电话通气。 ——萨队，拜託你了！ * 现在正在风口浪尖，私人飞机太招惹眼球，里奥思考再三，预定了米兰的机票。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在机场里就被人拦了下来，三言两语，被骗上了去英格兰的飞机。 帕雷德斯大惊失色，又在小群里紧急通知：「不好了，有人出手了！」 「不是有你在吗，怎么这都保护不了队长？」德保罗怒了，「要你有什么用！」 帕雷德斯很无奈，他拦不住啊！ 「是贝克汉姆。」 群里的大家都吸了口冷气。 不会吧，这傢伙来干什么？ 难道想把小队长拐去美国？这也太早了！ 「等等，你是说，去哪里？」 在起飞前一刻，帕雷德斯抓住最后机会，编辑了信息：「伦敦……」 随后，帕雷德斯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他们面前这位，大夏天依然穿得西装笔挺的英国球星。 故意的吧，谁这么热还穿西装啊！ 以颜值着称的大卫·贝克汉姆，即便已经退役多年，依然风度翩翩，笑起来让人炫目……呃，这里的人，特指里奥。 他托着下巴，专心致志听着贝克汉姆说话，眼睛闪亮闪亮的。 看得旁边的帕雷德斯痛苦闭眼：教练，这可怎么办！ 发呆的帕雷德斯冷不防被里奥戳了戳手臂，如梦初醒地弹起： 「我们去干什么来着？」 贝克汉姆和颜悦色地看着里奥：「当然是商量转会，我想带里奥去见一个人。」 「伦敦？」帕雷德斯怀疑地问道。 他和伦敦那几支球队没什么特殊关系吧？就算是要当说客……也轮不到啊？ 贝克汉姆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哦，最近有一场赛马，对我们来说比较方便。」 帕雷德斯又看向里奥。 小傢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让帕雷德斯揪心。 他仿佛已经看到，等他们落地后，被路人偶遇，撞见了他们和哪位曼联高层的会面，然后以「震惊！梅西被贝克汉姆色-诱加入曼联」的方式登上头条。 第279页 「对不起，大卫，等一下。」 里奥拉起帕雷德斯，拉到了头等舱的洗手间走道里。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解释说：「其实，我是故意的。」 「……啊？」 「我想去哪里，并不是最重要的，其实是为了……」里奥小声说，抿了抿嘴唇，仰起脸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帕雷德斯，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会怪我吗？」 考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还在巴黎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念头。 贝克汉姆在这时出现，正好给了他便利的条件。 「当、当然不会。」帕雷德斯迷煳了一会儿，重新坚定，「里奥，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他只在意一个问题：「……就是，可以带上我吗？」 里奥想了想，正儿八经地回答：「这得看我们谈得怎么样了。」 * 在开车前往赛马俱乐部的路上，里奥注意到，英格兰人不停地抚摸外套袖子，似乎如坐针毡。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但又随即想到，更在乎风度的人，是不会惧怕温度的。 这是长得帅的人都会有的偶像包袱。 尽管贝克汉姆没有明说，但里奥也已经猜到了他们要去拜访的对象。他往这方面猜测着，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了：「大卫？」 「什么？我们马上就快到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啊？」里奥眨了眨眼睛，指出，「应该是我比较紧张吧，他可能不会很喜欢我。」 英格兰人回以微笑：「才没那回事，你误会了。」 「那你在紧张什么？」 「……你不懂。」贝克汉姆嘆了口气，「我已经很多年没和他说过话了。」 里奥哦了一声。 哪个曼联球员看到弗格森爵士会不紧张呢？这只是多年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而已。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贝克汉姆再次向他确认。 里奥点头。 「如果是三十六岁的我，应该会和你一起去美国吧，但现在……」他看向窗外，沿路陌生的景色，像一幅画卷在他面前展开——栅栏缓缓抬起，轿车开进了林荫大道。 「我想试试新的可能性。」 第128章 佛罗里达的海边，阳光灿烂，曼联后卫利桑德罗·马丁内斯在午睡中毫无防备地，被一脚踹下了沙滩椅。 他晕乎乎的，依稀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吼了一嗓子。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睡得着的？！」 利桑德罗从沙滩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还没完全站稳，就被朋友把手机塞了过来。 手机被晒得烫手无比，顶部横条刷刷地闪过一道道消息提醒，仿佛突发世界大战，消息多得显示起来都一卡一卡的。 在朋友的催促下，他顾不得上逐一查看，率先注意到了自己的ins特别关注—— 「leo messi」发布了一个视频。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点开了播放，屏幕顿时黑了下来。 下一秒，光线涌入镜头，逐渐对焦，露出了那张青涩的脸蛋。 镜头慢慢拉远，定格在半身像的位置，但因为他一说话就不自觉摇晃的习惯，镜头也只能跟着左右摇晃。 「早上好，最近关于我的转会传闻有很多，我需要向大家澄清一下。两天前，我和国家队在马德里参加了国际友谊赛，并没有和当地球队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联繫，请不要误会。事实上，我已经决定好了……」 说到这里，镜头突然一晃，画面之外响起了其他人说话的模煳动静，但很快，里奥重新退后，从镜头下方提起了一件深红的10号球衣，眼睛眨巴眨巴的，笑容很羞涩。 「感谢弗格森爵士，我们聊得很愉快，他送了我这件球衣。」 黏煳的阿根廷口音念出那一声「sir」的时候，反倒莫名得清晰。然而，那一刻却让所有听众无不感觉耳膜嗡嗡地轰鸣，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是的，没错，我会加入曼彻斯特联。」 利桑德罗感觉天旋地转，在一群朋友的注视下，扑通一声，再次和沙子近距离接触。 他终于清醒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恍惚着抬起头问。 六月二十二，朋友回答他。 * 球员在俱乐部之前就自己宣布加盟，一边是顶级明星球员，另一边也是豪门俱乐部，这种新闻热度…… 放在，也是很炸裂的。 几个好莱坞加在一起都不够比。 手机不卡才怪。 利桑德罗回过神后，从沙滩上弹了起来。他一时没找到自己的拖鞋，但也管不上那么多了，艰难地跑了几百米，沖向了游泳池边的那一排太阳伞。 他的国家队队友，一起在英超打拼的，从胡利安·阿尔瓦雷斯，到克里斯蒂安·罗梅罗……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是呆滞麻木的表情，沐浴在海风的吹拂中，恍如石像。 「各位！」他喜极而泣地，张开手臂，朝他们乐颠颠地跑过去。 忽然脑袋一沉，原来是埃米利亚诺从后面偷袭，用力地按住了他的后脑。 「——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骗了我们这么久！」 瞬间，队友们都惊醒了，幽幽的目光转向了利桑德罗，然后也跳了起来，加入了把他按在地上揍的队伍。 第280页 利桑德罗抱头逃窜： 「我也是刚知道！真的！你们没看到我有多惊讶吗？」 「骗人，你一直都在笑，根本停不下来！」 …… 快乐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又这么简单。 利桑德罗和他的队友谁都没有想到，才刚放假，就被俱乐部叫了回去。 但没关系，他是心甘情愿的！ 主教练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们，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看起来比隔壁的秃子至少年轻十几岁——在上赛季送走一个大麻烦之后，他们终于又一次看到他露出这般欣慰的笑容了。 他一手搂着从天而降的馅饼不肯松手，撸着小羊头毛，和蔼亲切地拍了又拍，突然说，马库斯，我们来讨论一下球衣号码的事情。 现任的十号球员拉什福德显得很镇定。 他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虽然自己很喜欢十号，不过…… 在世界上最好的十号面前，他有什么理由不让出来呢？ 何况，连老爵爷都做出了那么强烈的暗示。 想想看，年轻的梅西现在只穿过俱乐部的19号和30号——在这里，也属于别人了——如果能在曼联解锁对他来说的第一个十号，那绝对是一个值得载入足坛史册的里程碑事件。 滕哈赫踌躇满志的样子，显然已经在脑海中展开新时代的构想了。 拉什福德酝酿好了台词，正准备开口：「其实我——」 「真的没有空出来的号码了吗？」里奥突然问。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他被滕哈赫搂得紧紧的，在这么多生人面前，显得更加害羞，手足无措，要不是贝克汉姆按住了他另一边的肩膀轻轻安抚，他可能已经想躲起来了。 「我没有想要哪个特别的号码，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穿其他空号的。」 大家互相看看，布鲁诺·费尔南德斯脱口而出：「空号却是有一个，不过是……」 七号。 空气瞬间安静。 上赛季的那位七号被踢出曼联之后，这个号码自然而然空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找到接任者。 在曼联，最有传奇意义的号码是七号，却不是梅西的专属号码。 全世界都知道，梅西不喜欢和别人抢号码。两年前他去巴黎的时候，就愿意主动领下30号，摆出了甘当绿叶的态度。 可是，号码的意义远没有表面得那么简单——它也代表了球员在这个队伍的重要性，战术地位，以及，俱乐部是否足够尊重他。 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 能带领阿根廷拿到世界冠军的队长，在巴黎的第一年受限于教练的胡乱战术，适应得艰难而挣扎，以至于连金球大名单都没进，而在拿到世界盃后，也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获得庆祝礼遇的冠军成员。 但曼联可以自豪地说，他们才不是巴黎这种没有底蕴，没有内涵的球队可以相比的。 既然梅西来了，他们一定，也必须会给他最匹配他的待遇。 滕哈赫思考了一下：「确实，七号也不错吧？」 里奥赶紧摇头。 「大卫说，长得不够帅就不能穿曼联七号。」 贝克汉姆：「……」 啊，我说过吗？ 拉什福德：「……」 等等，为什么突然看着他？ 难道是因为梅西觉得他足够帅——所以适合穿七号吗？ 他心跳慢了半拍。 滕哈赫已经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爽快地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定了！」 * 这是利桑德罗最幸福的一个假期。 尽管外面的世界已经炸开锅了。 里奥发布视频的时机挑得非常精准，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那会儿，阿根廷教练组正从北美新基地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一点讯号都没有。 等他们落地，看了新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斯卡洛尼看了一眼视频，默默关上了，心里十分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还在巴黎的时候，他们都和里奥聊过，表达过一个信息：不管他去哪里，他们都会支持他。 但如果是曼彻斯特的话…… 他想，艾马尔肯定要后悔了。他哪里还能放心地待在阿根廷照顾那群u17的小朋友呢？ 再不去看看，小羊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或许，在乖巧的小羊外表之下，藏着一个小恶魔。 小恶魔加入了红魔军团，全世界的红魔球迷都沸腾了。 「谁能想到？我就问，谁能猜得到！」 「石油老闆，呜呜呜，谢谢你！你从格狗手里拯救了我们，我这辈子都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谁能想到，一周前我们还和国米一样抠抠索索，还以为肯定要被曼城圈走了……」 「插播一条纽卡快讯：十分遗憾，由于卡达人从中作梗，我们的报价没有被接受。」 「靠，原来是左手倒右手，难怪大巴黎能那么爽快放人……」 「这跟老闆有什么关系，老闆也不能决定梅西去哪里！」 「所以，有谁知道为什么梅西选择了我们……吗？」 「我确定了，他一定是被贝克汉姆色-诱过来的，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大卫，生是红魔人，死是红魔鬼。」 「他真的，太爱了，我哭死……」 第281页 「我单方面宣布弗格森原谅他了！」 …… 曼联的社媒运营方连发了七八条博文，还非常险恶地往各大平台上发布了他们队内的欢迎仪式。 视频摇摇晃晃，但该拍的、不该拍的，都拍得清清楚楚。 在夜店般的死亡打灯下，他们的主角被夹在曼联名宿贝克汉姆，和曼联传奇的老爵爷之间，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却十分明亮。 前皇马球员卡塞米罗一上来，就抱住了这只小羊羔，然后面不改色地挪下去——在镜头的角落里，捏了捏小羊屁股以示欢迎，那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镜头一闪，背景里出现了布鲁诺·费尔南德斯，摇晃着香槟，从值得尊重瞬间变成了忘恩负义的葡萄牙人。 而与此同时，曼彻斯特的另一头，愁云惨澹。 瓜迪奥拉被记者逮住：「佩普，看到你的女神……我是说，茱莉亚·罗伯茨和梅西都在曼联，是什么感受？」 「……」 瓜迪奥拉东张西望，不想回答，但实在脱不了困，咬了咬牙：怎么那么吵，到底是什么声音？ 记者作势向外边张望了一下，然后回答：「哦，隔壁正在修新游泳池呢。」 「……」 * 除了狂欢的红魔球迷，伤心的曼城秃子——中间还穿插着一群愤怒却又瑟瑟发抖的阿森纳球迷——阿根廷人的反应就显得平淡许多了。 「只要里奥快乐就好，他去哪里都一样。」 「顶级球星配豪门，强强联合，我已经在期待新赛季了！」 球迷们纷纷表示，无所畏惧。 他们丝毫不担心梅西能不能适应英超——非要说的话，只可能是英超适应不了他。 就算是在英超其他球队效力的球员，也同样安慰自己：「只要队长快乐就好。」 「下赛季曼联来维拉科要小心了，」埃米利亚诺在採访中大胆发言，笑容状似腼腆，「我会趁他们不注意，偷走里奥藏起来的……」 「能当对手也不错！」恩佐·费尔南德斯暗暗下定决心，是时候接受切尔西的合同了。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曼彻斯特的环境了。 「那地方经常下雨，队长能住得习惯吗？他吃得好吗？」 「我们要不要空运一些牛肉寄过去？」 他们忧心忡忡地想着。 更有人已经担心起了新的问题——「曼彻斯特那么多渣男和夜店，不会把我们小梅团带坏了吧！」 …… 六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点。 此时的里奥，正坐在临时下榻的酒店房间里托着下巴发呆。 他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 一切都很顺利。 从假装自己被美□□惑，被拐到了曼彻斯特，火速签约，消息连续轰炸了几天，他又一次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 万事俱备，只等着人找上门来了。 十一点五十五分，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蹲守在电梯间的帕雷德斯给他发来了消息：「到了到了！」 两分钟后，叮咚一声，房间门铃响了。 里奥打开门，朝艾马尔露出得意的笑容。 「巴勃罗，你来啦！」 年长者接住他的拥抱，抿着嘴唇，报復性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是故意的，对吧？」 居然正大光明地牵着贝克汉姆的手在公共场所乱晃，这谁还能忍得住？ 「……是的。」里奥眨着眼睛，干脆地承认了，又那么理直气壮，「我就知道你肯定捨不得我的……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来了，那就必须留在这里陪我。」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艾马尔轻嘆了口气，抱住了他的小羊。 「如你所愿。」 第129章 番外4 番外4·六月二十四的一天 是的，他是故意的。 里奥承认，自己很多时候有点任性。比如，他总是想要索取更多的爱，总是觉得不满足…… 说没有一点愧疚是不可能的。 教练们鼓励他放下过往的束缚，也给予了他全部的信任，让他免去国家队的后顾之忧，可以专心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而他的选择，却打乱了他们整个假期计划。 但他就是很固执，下定决心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到。 二十三点五十八分。 「生气了吗？」里奥小声问。 「没有哦。」 他试图从艾马尔的声音中分辨他的情绪，但这很难。男人自然压低的磁性嗓音让他后颈都微微地酥麻起来，不知不觉，几乎松开的手被对方握住，掌心反扣。 「里奥，我说过，我从来不会反对你的选择，现在也是。」艾马尔正在和他讲道理，「不管你选择哪一个球队，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希望是你认真考虑好的，而不是……为了这么幼稚的理由。」 「哪里幼稚了。」里奥立刻反驳，但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 「那我们来算一算，今年十一月就是u17世界盃的开幕，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考核球员，准备徵召和集训等一系列工作，但现在……」 艾马尔感觉到怀里小羊的微微瑟缩，和他讲道理的效果是很显而易见的——只要是和阿根廷有关的一切，里奥都会很重视。 虽然阿根廷向来不缺教练，但国家队的工作吃力不讨好，又没钱。 第282页 斯卡洛尼那么顺利地从助教升为主教练，就是因为当时没人愿意接手。至于愿意执教青年队的，就更不容易找了。 「现在，他们只能临时去找别人当主教练，球员也要重新适应。你说，你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里奥呆了一会儿，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摇晃。 「我不管。」他不是没认识到事情的严肃性，但他已经打定主要耍赖到底了，「在你心里，那帮十几岁的小朋友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艾马尔提醒他：「那帮小朋友可是阿根廷的未来。」 「那我也是，」他哼哼唧唧，「别人也可以照顾他们啊……你就不能来照顾我吗？」 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艾马尔沉默了一会儿，他会放下国内的工作为里奥赶过来，正是因为在两者之间做出了决定。 被小傢伙说对了。 过了会儿，他又听到里奥慢吞吞地开口，「巴勃罗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你们说，让我只需要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是，这就不对，因为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 零点。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迈入新的一天。 也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里奥似乎还嫌拥抱不够，突然踮起脚尖，像个树袋熊一样把腿也缠了上来，把自己结结实实挂在树上——这或许是在球场上养成的习惯。 「我知道了。」艾马尔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许多。 为了及时接住里奥，他被迫后退一步靠在了墙上，差点被行李箱绊倒，于是拍了拍小傢伙的屁股作为惩罚。 「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真的要责怪你的意思，」他需要让里奥明白——他这么做当然出于自愿的，不是为了阿根廷国家队的什么任务。会担心里奥在曼彻斯特过得不好，当然是因为喜欢他，爱他。 「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里奥目光游离着。 「我怕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嗓子里打转，「拒绝我……」 「所以你不够信任我，是么？」 里奥更心虚了：「对不起嘛，巴勃罗……不过，我也是有好好考虑的，不仅仅是因为大卫的推荐。曼联需要右边锋，他们的建队思路也很明确，主教练管得很好……我觉得很适合我。」 或许艾马尔担心的是，曼彻斯特的球员生活作风普遍太堕落，令他无法适应。 此外，曼联的上一个球星刚刚离开，留下了一地鸡毛，还有那么多喜欢叽叽歪歪的名宿盯着，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场外压力。 但里奥想得很清楚。 压力哪里没有呢？ 就算他在法国巴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下定决心离开巴黎，可以说，就是因为姆巴佩。 法国人有自己要捧的球星，俱乐部内部矛盾重重，只是暂时被眼前的胜利压下——但谁能保证永远获得胜利呢？ 他在一家法甲俱乐部是註定待不长久的。 他也不会选择曼城，因为曼城已经有了哈兰德。最适合他的地方，是一个没什么大牌球星的，有野望以及具备了一定争冠实力的球队。 这样一来，选择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卡达的介入，再到贝克汉姆的恰好出现，就是让他下定决心的契机。 …… 零点十五分。 抱够了吗？ 没有。 小羊一心一意地把脸埋在他身上，就是不肯松手。 艾马尔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了，只能用尚且空闲的左手安抚地揉了揉他后脑，捋起一撮翘起来的羊毛，一边抬了抬被他搂得紧紧的右手臂，示意他别抱那么紧。 「我都已经来了，你还怕我跑了吗？」 一听到艾马尔的笑声，里奥就忍不住害羞，好像又被他取笑了一样，耳朵在黑暗中泛红升温。 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这么抱着，什么也做不成。 里奥思索着下一步计划，逐渐松开了手，但下一秒，他又蹦了起来。 看着堵在门口认真锁门的里奥，艾马尔也有些苦恼。 他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缺乏安全感，微微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更让人不忍心拒绝。 艾马尔不确定，他的这种焦虑是不是那几个来自不同世界的里奥造成的。 「今天是你二十一岁生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你先转过去。」里奥靠在门边，轻轻深唿吸，好像在鼓起勇气。 「嗯？」 艾马尔顺着他的意思走到房间中央，环视一圈。 刚进门时，他就留意了一下，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橙色的壁灯。 大半的光线都被展示柜遮挡，他只能在模煳的阴影里看到小傢伙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细节表情。 直到里奥磨磨蹭蹭地从阴影里走出来，艾马尔才看到，他原来穿了一件红白的河床球衣——这也就是他那么害羞的原因了——和他一贯喜欢穿的尺寸对比，这明显小了一码。 衣角被他捏在手心里摆弄的时候，让人很担心会不会直接把衣服扯坏。 「你是从哪里……」艾马尔看得怔了怔。 「他走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里奥抬起眼睛，目光直白地望着他。 和艾马尔的猜测对上了，是河床小羊的球衣。 「你一直在看他。」面前这只小羊哼了哼，鼓起脸颊。 第283页 他显然对此很敏感，只是忍住了，一直到现在才…… 「看吧，你还说不管我选择哪个球队都无所谓，可你明明更喜欢我穿河床的球衣！」 开始无理取闹了。 艾马尔不打算和他争这些有的没的。 他拍了拍床边，换了一副命令的口吻：「过来坐。」 小羊走过来，一边蹬掉了拖鞋，一边把衣角彻底掀起，将领口的布料提起来，用牙齿叼住。 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腹在他面前晃了晃，再往上，是那双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眼睛。 「今天是我生日，所以……」 可以吗？ 这种感觉确实很新鲜。艾马尔的目光在红白球衣的皱褶间游走，手扶着他的腰渐渐握紧。 里奥明明一副坚决的表情，事到临头却紧张地一直咽口水，不太敢看他。 「快一点……好不好？」 「这种事可不能急。」艾马尔却把他的躁动按了回去，「你也不想受伤吧。」 他注意到小傢伙的大腿夹在一起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被他按住后，又悄悄摩擦着床单。他试探着摸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你准备得很充分呀？」 里奥用手背当着发烫的脸颊，小弧度地点了点头。 自下而上抬起的睫毛颤了下，露出葡萄般水润的眼珠，就这么望着他。 这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 凌晨三点刚过。 里奥不小心打了个盹，脑袋滑进了浴池里，哗啦啦的声音，把年长者从门外唤了进来，托起他的腋下一把提熘起来。 但他根本睁不开眼睛，无意识地晃了晃头髮，把水溅得到处都是。 「我就睡一会儿。」 「里奥，我得提醒你，我们还要赶五点的早班飞机。」 「唔，可是我好睏……」 里奥揉了揉眼睛，很不乐意地抱怨，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致敬赛放在今天呢？就不能让他好好过一个生日吗？居然还得像个特种兵一样去赶行程。 「之前是你答应好要去的，大家都等着你了。」 艾马尔又捡起扔在洗衣篮外的那件皱巴巴的球衣，若有所思。 「我有一个想法。」 里奥从浴缸里出来，发软的大腿带出了湿漉漉的水花，踩在地砖上。他本来还浑浑噩噩的，听了艾马尔的突发奇想后，勐地惊醒了。 这两天的行程的确早已经定下，都是他的老队友发来的邀请。 马克西·罗德里格斯在纽维尔老男孩的告别赛，以及里克尔梅在博卡的…… 认真的吗？ 「罗曼可是博卡名宿，你让我穿河床的球衣……」到底是去参加他的告别赛，还是——「去砸场子吗？」 他赶紧摇头，不行，我是有原则的羊，做不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但是艾马尔捧起了他的脸颊，把他的拒绝堵了回去。 他被亲得快要缺氧，腿也软得根本站不直了。 哧熘一声，里奥差点再次滑进水里，却被及时托住腰。年长者的指尖抵在他的嵴樑间有意无意地画着圈圈，逐渐往下，听着他难耐的低吟，一边循循善诱：「真的不想试试吗？」 「可是……」 好吧，在颜值冲击的面前，他根本抵挡不住近在咫尺的诱惑。 里奥松口了：「那就一次，但只能是纽维尔的那一场，马克西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第130章 番外5 番外5·小羊茶话会 （接番外2） 梦境成真，但对小小一个破水沟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更衣室里炸开了锅。 ——每个角落都塞满了各个世界的梅西，带着令他们猝不及防的相反立场，差点没直接演变成战场。 拉莫斯从来没想过，就差和红牌结婚的自己，还有当和平大使的一天。 「别打了，别打……」 他扯着嗓子喊道，及时一低头，躲过了从头顶飞过的马黛茶杯。 接着，就听到轰一声撞在柜门上的清脆声响，拉莫斯擦了擦冷汗，没敢回头看。 真没想到，多元世界的里奥……好野！ 一众破水沟人正敬畏地望着桌子上的红黑小羊，他一手叉腰，指向了对面的蓝黑小羊，气唿唿地： 「你这个叛徒！」 后者正被阿什拉夫努力搂住腰，年龄稍长一些的他却仍然幼稚地吐了吐舌头，作为挑衅：至少我们从来不半场开香槟。 拉莫斯闭上了眼睛：……救命。 谁能想到他们这破水沟还能上演一场米兰德比呢。 毕竟，也没见ac米兰出身的多纳鲁马和真爱国米的阿什拉夫打起来过啊？ ——等等，什么时候爬到桌子上去的！ 说好的社恐人呢？！ 难道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就不社恐了吗？ * 对此，里奥宣布负全责——他把所有梅西都带回了自己家。 感谢阿根廷教练组的热心帮忙。 不然，单靠他一个人，肯定是管不住他们的。 在阿亚拉灵机一动抛出了艾马尔和游戏手柄作为诱饵之后，客厅里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安静。 米兰德比转移到了实况足球中，红黑军团与蓝黑军团激烈碰撞，难分胜负。 观战的切尔西梅西扭动了一会儿，眉头一皱，随即从沙发垫子下翻出了一包薯片：「……」 第284页 尽管他流露出了渴望的眼神，但还是克制地把薯片塞了回去。 皇马梅西似乎有些找不准自己的定位，迟疑着晃了半天，隔着河床小梅西坐下，眨巴着眼睛偷看助教。 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就算是斯卡洛尼也不知作何反应了。 他先是费解地挠了挠头，又试图冷静地环抱住双手，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手臂外侧，若有所思。 「leo？」 剎那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他。 …… 情况大概搞清楚了。 每一个梅西都在各自的世界里遇到了特殊的节点，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因此，才有了他们眼前看到的五花八门的球衣。 有的接受了ac米兰的试训邀请，有的被国际米兰高价买走。 有的受够了西班牙税务局，怒而反抗，转会去了切尔西，也有的被巴萨伤透了心，毅然去了曼城…… 至于偏差比较大的，与大家格格不入的——不知道怎么被拐跑的义大利和西班牙小羊，正对着世界地图你一言我一语地啧啧称奇：「哇，这么大一个版图，都属于阿美莉卡？」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呢。」 「好神奇。」 ……天知道他们是从哪个世界来的，似乎偏离正轨太多太多了，然而没人敢问。 最后，斯卡洛尼向他们自己的里奥建议道：「不如你请他们喝茶吧。」 茶话会就这么开始了。 * 首先声明，不管是哪一个里奥，对于泡马黛茶的工作，都不是很熟练。 「只有我自己的时候，才会……」曼城梅西作为他们之中最年长、成熟的一个，在这种生活小事上显然也还不够成熟，嘟囔了一声。 然后他们互相看了看。 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算是，「只有自己」吧？ 他们一拍即合，选择了偷懒——反正，马黛茶就是用来分享的。 在主人里奥拿来了艾马尔给他泡好的马黛茶后，茶杯很快在房间里顺时针传了一圈。 皇马小羊叼住吸管喝了一口，满足地嘆了口气。 「果然还是这个味道好，下次我一定要让大卫试试。」 谁？ 哪个大卫？ 「不会是我想像的那个吧？」切尔西小羊喃喃自语，然后得到了证实。 皇马小羊解释：「他们英国人在喝茶的方面总有一些奇怪的讲究。要我说，实在太麻烦了。」 切尔西羊点头表示认可：「伦敦的餐厅也很难吃，他们除了炸鱼薯条，什么都没有。」 然后两人看向曼城梅西。 「……唔？」曼城梅西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答道，「在我们那里，有两个阿根廷厨师。」 可恶，输了。 「你们两个安静一点，」义大利的那个夹在两个米兰之间，被他们幼稚的小动作搞得不胜其烦，「要么出去打一架，别像小学生一样。」 他啪地拍在桌子上，然后慢吞吞地挪开手，露出了一把……枪。 ？！ 一出手就是重量级啊！ 你真的是足球运动员，而不是什么正宗mafia吗？ 所有人都惊呆了，鸦雀无声。 「啊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吗？」 义大利小羊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把收了回去，熟练地夹在了衣服内侧的夹层里，一边向大家解释：「唉，我们那个世界不是很太平，大家都习惯了，平均每天都会遇到两个走私犯，还有毒——」 「……好了，不用解释了！」 在这个插曲过后，国米小羊也不好意思再和米兰对掐了。 他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想和他吵的，我只是觉得，他的选择很不明智……」 「哪里不明智了？」米兰小羊不满抗议，「米兰给了我试训的机会，国际米兰又在哪里呢？」 「不，你不懂，谁都知道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国米小羊没被他打断，继续说，「想想看，他去了ac米兰，可其他队友都在国际。这可能会影响到国家队比赛的！万一我们没拿到世界盃，迭戈该多遗憾啊。」 里奥愣了一下：「等等，你拿到世界盃了？」 「对啊。」 「在南非？」切尔西和曼城的两位也都露出了惊诧的眼神，反覆确认。 「2010年？」 和他的国米队友一起拿到了世界盃？！ 国米小羊被他们的态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不，不行吗？」 切尔西羊迟疑着：「也不是……就是很难想像。」 「当然啦，我们遇到了很多强大的对手，但总的来说，有惊无险……」 说着，他很认真地点点头，显然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很骄傲地扬起下巴。 曼城梅西陷入沉思：「我不是对迭戈有什么意见，但他的战术……在当时，并不适合我。」 「这也不能怪他，」切尔西羊善解人意地表示，「当时国内情况太复杂了，如果不是有他在，更衣室里早就要打起来了。」 「甚至有可能没办法出席世界盃。」 国米小羊听到这里，脸上的迷茫变成了若有所思。 他似乎听明白了。 当时国内派系大乱斗，各自为战，足协只能请出马拉度纳来「镇压」更衣室，连教练证都是走后门弄到的。 当然，马拉度纳的执教水平和他的踢球水平一样震惊四座——只不过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第285页 在他的战术阵型里，梅西不得不回撤中场，踢得艰难无比，其他在各大联赛闪耀的前锋也没能有什么发挥，阿根廷最终止步于四分之一决赛。 「听起来就很可怕。」国米小羊感嘆道，「佩普就从来不会这么做——呃，如果前锋太多的话，他只会把他们都按在替补席上。」 「……」 曼城梅西诚恳地说：「请解释一下。」 「我从哪里说起好呢，」国米小羊抱住手臂，努力想了一会儿，「我是在06年离开巴萨的——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抱歉，我还不能说——佩普那时候还没来得及成为巴萨主教练呢，不过，他非常想和我合作，世界盃的前一年，他带着两连冠的成绩去找迭戈，我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迭戈很高兴地答应他加入教练团队了……」 啊，哦。 大家震撼了一会儿，突然间，里奥注意到一个细节。 「等等，你说连冠？里杰卡尔德呢？」 「巴萨成绩不好，他被解僱了呀？」 「你是说，在更早的时候？」 他迷煳地反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时候？」 「……」 他们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如果斯卡洛尼在这里的话，大概就能判断出原因所在——拥有梅西的球队，都太依赖他了，哪怕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却已经是巴萨的绝对主力。 那时候的巴萨离开了梅西，结果就是，更早地崩盘了。 在这时候，皇马梅西晃动了一下。 他很克制自己没有发表对巴萨的看法，但听到这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们的意思是，瓜迪奥拉是巴萨的主教练？」他问了出来。 然后收穫了大家同样惊讶的眼神。 不然呢？ 皇马小羊挠了挠脸颊：「可在我的记忆中，巴萨教练一直是穆里尼奥……呀？」 「啊？！」 过了一会儿，切尔西羊反应过来了：「不对，穆里尼奥虽然很想去巴萨，但他一开始就没竞争到，你说他成为了巴萨主教练，除非瓜迪奥拉没有去……呃？」 大家陷入沉思。 里奥想像不出来，热爱加泰的瓜迪奥拉居然没去巴萨，不会吧？ 那他去哪里了？ 「呃，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在阿贾克斯带得也不错，还进了一次欧冠四强呢！」皇马小羊答道。 很好，提早和另一个曼彻斯特的秃子抢工作了是吧。 「你们不用太惊讶，我觉得他也不会在荷甲待太久的，五大联赛的俱乐部肯定已经看上他了，就等合同结束……」 皇马小羊顿了顿，试探着问：「所以，你们都有世界盃了吗？……就我没有吗？」 切尔西羊点点头，表示，虽然没有国米版本那么早，但他们在巴西世界盃也拿到了。 「当然，我们运气比较好。」他谦虚地说，「要不是刚好更新var技术，我们可能会错过几次判罚……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西班牙和义大利的那两位并没有参与到这个阿根廷的话题中，但从他们衣服上的星星似乎就可以猜到一二。 他转向其他人。 里奥赶紧说：「我也没有。」 米兰少年也举手：「我也——」 「……那是因为你还小。」皇马梅西嘆息，伤感地摇了摇头。 没有世界盃，再多的欧冠和金球又有什么意思呢？ 「……」 门外，斯卡洛尼按住了萨穆埃尔的肩膀，问，你一定要这么鬼鬼祟祟地偷听吗？ 嘘！助教竖起食指，嘿嘿一笑。 「你不懂，这真的很有意思。」 第131章 番外6 番外6·给破水沟一点震撼 * 里奥带着他那些多元宇宙的朋友们走了，剩下的人十分有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留在了更衣室。 拉莫斯凝视着自己的柜门发呆，久久没有动静。 「没睡好吗？」队友表示关切。 只见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经歷了什么！」 下一秒，拉莫斯神情激动起来。那种近乎惊恐，而又带着点无助的眼神居然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好像他在球场上被里奥放倒了一样不可思议。 其他人却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姆巴佩沉着点点头，拿出了总监的派头，一挥手做出发言指示：「你说说看。」 「……我做了一个梦。」拉莫斯喃喃道。 在西班牙同胞的安慰下，他似乎平静了许多，但表情依然恍惚。 「梦里，sese我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国家队训练时，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在，那时候……天哪！」 「那不是很美好吗？」马队长感到纳闷。 所有人都还记得，西班牙最辉煌的时候，连续拿到了两届欧洲杯冠军，中间穿插着一届世界盃冠军，大赛三连冠，那时候可是当之无愧的西班牙王朝！ 而想到法国队失之交臂的世界盃卫冕，姆巴佩就觉得心里一痛——更何况，他们的欧洲杯还是因为自己的失点而被淘汰的。 再看拉莫斯在国家队的生涯，真是怎么看都让人羡慕不已。 他不解问：「那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哎，可以理解，他回到年轻的时候，那不就是回到过去，继续被巴萨核心轮流虐嘛。」内马尔露出狡黠一笑。 第286页 众人恍然点头。 没错，先是罗纳尔迪尼奥，再到梅西，对年轻的拉莫斯可都是精神上的折磨，防守他们的记忆当然不会有多美好。 拉莫斯却连连摇头。 「不不，你们不懂，我是说，我回到了在国家队的时候。」说着，他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在感嘆着天真——哪有他们以为得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单纯回忆起过去，都已经亲身经歷过一遍的事情，能有多痛苦？ 又怎么可能吓得到sese？ 拉莫斯坐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背抵住了自己的下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发生什么了？」多纳鲁马问。 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当年的西班牙队有什么可怕的存在。 但拉莫斯的表情愈发讳莫如深，「我从哪里说起好呢？……总之，一开始，我发现我的队长袖标没了。」 「那可能是还没轮到你吧。」 「梦里的时间都是很混乱的，这很奇怪吗？」 「我还没说完！」他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如果袖标在卡西利亚斯或者别的谁身上，那也就算了，可都不是 ！你们还记得，刚才看到的那个，穿西班牙队服的……里奥吗？」 「呃……」 一位葡萄牙人大胆地问了出来：「这么说，我们刚才没有看错？」 众人都沉默了。 帕雷德斯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不敢想像那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可比他梦见的河床小梅西还要可怕一百倍。 没有任何理由——他想不出任何里奥不在阿根廷的可能性。 除非，不，难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种可能，帕雷德斯就感觉胃里翻滚着一股恐慌感。 他重重地咳了起来，被拉莫斯露出理解的表情，拍了拍后背给他顺气。 「应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西班牙人安慰道，开始继续诉说他的故事——「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想看看里奥在哪个俱乐部踢球。」 在梦境里，拉莫斯的反应也算是很快的。 他其实还没完全接受「事实」，但他想，既然连梅西是个西班牙人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他会不会也在皇马和自己当队友呢？ 怀着这样的期盼，拉莫斯兴沖沖地拉住一个国家队和俱乐部双料队友打听。 对方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皇马？这是什么名字，你不是在塞维亚竞技队踢球吗？」 「我还在塞维亚吗？」拉莫斯挠头。 「是塞维亚竞技。」路过的伊涅斯塔和他纠正。 拉莫斯再一问，才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皇家马德里。 皇家的命名，来自于某位西班牙国王，但在这里，西班牙王室在一百多年前就被推翻了统治，这之前与之后的歷史，也都和他所知的完全不同…… 嗯，真复杂啊。 拉莫斯陷入沉思，想到了新的可能性——会不会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阿根廷？哥伦布根本没有发现美洲大陆？ 但他还没来得及沉思太久，他的队友就打起来了。 拉莫斯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习惯性冲上去劝架了。 虽然他在球场上是个武斗积极分子，但队友不一样，他和他们一向是都是相亲相爱的。 拉莫斯冲到一半，发现情况比自己想像得还要严重一些。 居然真的扭打起来了，完全没留情呀！ 拉莫斯试着从外面扒拉人群，结果不知道被谁的胳膊肘撞上，又往后一倒。 他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抬起头时，发现里奥正从一群人的大腿之间爬出来，心有余悸地熘到他身边：「好可怕。」 「发生什么了？」 里奥看着他发了会儿愣，好像才从惊慌中恢復过来，眨了眨眼睛，微微低着头，捲曲的鬓角遮住了微红的脸颊：「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有人摸了我的屁股……哈维说是杰拉德干的，但他不承认！然后他们就……」 打起来了。 拉莫斯：「……」 啊？ 啊？！ 你就是西班牙海伦吧！ * 拉莫斯的故事讲完，更衣室里也久久地震撼了。 呃，这个，那个。 姆巴佩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他很想说：幸好我们法国队没这种人物…… 但转念一想，难道法国队内讧就少了吗？人家西班牙至少能一边打架一边拿冠军呢！ 再次想到刚失去的那个大力神杯，姆巴佩就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只有内马尔不屑地发出嗤笑。 「呵，你这算什么，」他拨了拨自己的刘海，然而就在下一秒，表情也变得悲痛无比。 「那你是没见过和罗纳尔多当队友的……」 「哪个罗纳尔多？」维蒂尼亚插嘴问。 「当然是你们葡萄牙的那个。」从内马尔的表情来看，他显然觉得这是个没必要的问题——如果能和他们巴西的罗纳尔多当队友，不管是哪一个，他都能高兴坏了好吗？ 对比一下现在的巴西队…… 唉。 「如果你说的是克里斯蒂亚诺，」拉莫斯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笑容意味不明，「和他当过队友的人多着呢。」 不说曾经的俱乐部队友，他们巴黎不也有几个葡萄牙国脚吗？ 第287页 内马尔幽幽嘆气：「可我是在巴萨呀。」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什么，罗纳尔多去了巴萨？！」 「没想到吧，我也想了很久，」内马尔环抱住手臂，用食指抵住太阳穴，脸色深沉，「还是都怪我比里奥小太多了，那时候我还在桑托斯，巴萨要想和皇马打擂台，可不就是只能买罗纳尔多了？」 等等，打住打住。 队友再次喊停。 「谁和谁？」 「你刚说梅西什么？」 内马尔点点头：「没错，我梦到的，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穿皇马球衣的……」 在亲眼见过皇马小羊和西班牙小羊之后，再从内马尔口中得到证实，其实也不算什么震撼了。 但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去了巴萨…… 那个时候的巴萨！ 大家都惊呆了。 拉莫斯摸了摸下巴，无比怀疑地问：「就凭瓜迪奥拉，他会答应吗？」 瓜迪奥拉对球员的苛刻要求不说，当时巴萨的传控风格就根本不适合融入一个克里斯蒂亚诺。就算高层有意，他也会想办法劝阻这笔交易的。 就像内马尔，也是在瓜迪奥拉离开之后，才被主席罗塞尔收入囊中。 「哈，没想到吧，」内马尔打了个响指，「当我看到克里斯蒂亚诺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和我一起被买过来的。你猜怎么，我去教练办公室一看，发现我们的教练是……居然是穆里尼奥！」 马尔基尼奥斯侧目：嚯！ 拉莫斯也跟着一惊：「你的意思是？」 「在那个世界，」内马尔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瓜迪奥拉就根本没来过巴萨。没错，他是加泰人，也很爱巴塞隆纳，但想想看，他当球员时离开巴萨就很不愉快，后来……」 他转述着那个世界的故事： 皇马青训出了一个全世界瞩目的天才，自然也吸引了瓜迪奥拉的注意。 他去了解后才发现，这孩子一开始去过巴萨试训，却因为他们迟迟不肯签约，然后被弗洛伦蒂诺抢走了！ 巴塞隆纳在罗纳尔迪尼奥时期还短暂地闪光了片刻，紧接着，就陷入了至暗时刻…… 这能怪谁呢？俱乐部管理已经烂透了。 瓜迪奥拉显然对他们很失望。 他是一个聪明人，审时度势，自觉无法振兴巴萨对抗皇马，就带着新考的教练证去荷甲发展了。 「……」 真特么震撼。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梅西，在不同的世界里到底影响了多少人的足球生涯呀！ * 「没关系，」皇马小羊在短暂的失落后，得到了其他人的安慰，「你一定可以等到斯卡洛尼的！」 门外的助教竖起了耳朵：嗯，好像听到了什么？ 斯卡洛尼问：「什么？」 萨穆埃尔一不小心，就拧开了门把手，两个人一起跌进了房间里。 「……」 主教练很快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故作镇定。 「我们订了夜宵外卖，里奥，你来帮忙拿一下。」 里奥跟着他们出来了，关上房门，便听到斯卡洛尼问：「他们终于消停下来了？」 他刚才禁区时，余光注意到两个安安静静靠在一起的米兰小羊——居然很和谐。 「是的，他们握手言和了。」 里奥点点头，微微纠结的样子，让萨穆埃尔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怎么办到的？」 里奥回想着国米小羊的传奇经歷。 是真的很神奇。 那明明是阿根廷内讧最严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世界，就变得和谐起来——仅仅是因为国米的更衣室里多了一个梅西吗？ 哦，还有给阿根廷打工的瓜迪奥拉。 他也很难想像，自家俱乐部主教练和国家队主教练——两个人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会不会在执教过程中因为意见不统一，互相扯头花…… 那画面真是可怕。 里奥挣扎了一下，才说，是这样的，他们在对男人的口味问题上达成一致了。 因此，国米小羊顺利地获得了年幼的米兰小羊的认可。 「……什么口味？？」 第132章 番外7 番外7·降维打击的残忍 * 里奥还在挣扎。 他目光游离向两旁，悄悄寻找着艾马尔的身影，小声问：「巴勃罗不在吧？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 居然在其他世界移情别恋了！ 里奥憋得脸都红了，实在说不出口。 但斯卡洛尼已经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表现出了成年人特有的淡然和阅歷感：「不用说了，我懂。」 喜欢帅哥是梅西的天性。 是的，所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这样吗？」里奥茫然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他现在就觉得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居然感到庆幸，一方面又为这种情绪感到很羞愧。 最后他垂下头：「你要笑话就笑话我吧。」 「怎么会？」 斯卡洛尼顿了顿，就算他在意，也最多会在意为什么有两个不属于阿根廷的梅西，然而，他也并没有对他们刨根问底的想法。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梅西，或许他们有很多不同之处，不同的经歷也会让他们成为不一样的人，但…… 第288页 总有一些本质是不会变的。 比如，对足球的热爱，再比如，重感情。 不管他在哪里，斯卡洛尼都相信，他做出的选择，就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 里奥感激地抬起头，抱了抱如此信任他的主教练。 「谢谢你，lio……」 「哦，顺带一提，」斯卡洛尼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马黛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继续说，「我觉得不仅是米兰的那两个有问题。还有马德里的——」 「什么？」 里奥把刚埋下去的脑袋又支棱起来了。 他果然对皇马的存在很敏感，只是嘴上没说而已。 就像米兰的两人差点上演米兰德比，他自己……也得忍住不参与皇萨德比才行。 「你说他『居然很了解英式下午茶』，可他明明也在西班牙生活，为什么会经常喝下午茶呢？」斯卡洛尼晃了晃茶杯里所剩无几的水，在去加水之前，抛下了一句，「你不觉得奇怪么？」 里奥留在原地，抱住手臂陷入沉思，对啊，那是跟谁学着呢？ * 「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 破水沟的葡萄人们都微微惊恐。 这一天，斯卡洛尼给他们带来了别样的训练课。 按照以往的分组对抗赛，一般是五到七个人一组。 而里奥在的那边，基本上都是获胜的一方，毫无疑问，因为他一个人就可以带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过完他们所有人，最后射门。 如果他有心情的话，甚至还能来个耍帅的凌空抽射，或者把球挑起来，用头顶进去——简直像是海豚表演一样。 他们已经受够折磨了，可今天…… 居然有这么多梅西！ 中后场的球员都打了个寒噤。 才刚热过身呢，有的人就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了。 哪怕作为前锋，姆巴佩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心情——梅西仅仅只是站在球场上的时候，就能让所有后卫心生恐惧。 何况是，复数倍的。 除了他们已经熟悉的二十岁版本。 在他旁边，还有大几岁的国米羊，虽然脸颊软乎乎的很圆润，但看起来就拥有一年能踢进91个球的可怕实力。 再大一些的切尔西羊和皇马羊，从职业球员的身体素质来说，正处于令人胆寒的巅峰时期。 和教练们一起交流的曼城版本，大概是最接近他们了解的、原来世界里的那个梅西了。 他的身体爆发力与速度或许不比以往，但经验和战术思维——那更可怕，他可是能带队拿下世界盃的！ 呃，在他的时间线里或许还没有，但是……他不是这已经在和斯卡洛尼勾搭起来了么？ 再往另一边看，小几岁的米兰羊倒是看着瘦弱很多，是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人身型。 按年龄，他和破水沟那几个从青训里提上来的高中生差不多，斯卡洛尼似乎正打算把他们分到一起，来个同年龄对照实验…… 埃梅里的眼神很无助，张望着四周想要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就被拉莫斯按住肩膀往前一推。 「大胆去吧，孩子！」 小将们还在犹豫，这位前皇马后卫又悄悄补上了一句：「你们总不希望和皇马的那个较量吧？——唉，请你们设身处地，想像一下我的感受，你们已经很幸运了！」 「……」 最后，他们看向门外。 ——甚至在训练场地旁边，还有个只有十来岁的！ 作为唯一不被允许进入场地一起训练的小梅西，他很失落，也很不甘心，抱着膝盖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来一颗皮球，自己颠起来玩了。 多纳鲁马没有特意炫耀自己很高的意思，看了看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放在自己的腿……呃，腰旁边。 「天哪，才到这里！」 中学生长得这么小只的吗？ 看起来和小学生一样！ 维拉蒂从旁边踢了他一脚，神情紧张：「别闹，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还生了病……」 * 斯卡洛尼吹响了哨子，一旦进入训练模式，就变成了冷酷的扑克脸。 「开始吧。」 他向国米小羊点点头，用眼神示意道：去吧，给他们上一上强度。 「好哦。」 好什么好，他们还没准备好啊！ 维蒂尼亚微微一惊，就看到对方轻快地点点头，随即将脚边的球一拨，朝自己迅速接近。 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是伸手干扰呢，还是用脚拦截呢？还是…… 甚至还没想清楚，维蒂尼亚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国米梅西只做了一个轻微的变向，似乎只是脚步一停，又倏然起速，就在他面前来个人球分过，身体晃了晃就到了他身后。 好快！维蒂尼亚下意识伸出的手，摸了个空，匆匆跟着转向，也只能扒拉到他的袖子。 他自己就是技巧型选手，在速度和灵巧上却完全比不过，更没有多厚实的身板，想要拉住对方显然是不现实的，于是看向了身后。 压力来到了另一个葡萄人，达尼洛·佩雷拉身上。 他倒是长得高大，理论上属于法甲联赛上里最常见的「黑又硬」类型，但相应地，技术上也粗糙很多。 他本职并不是后卫，而是后腰，只是在破水沟防线告急的情况下，已经习惯来客串了。 第289页 至少，他的态度很认真。 斯卡洛尼吹响哨声的同时，佩雷拉已经严阵以待，但国米梅西过了维蒂尼亚之后，就已经到了他面前，左边，还是右边？ 他试图从对方身上感觉出移动的轨迹，侧身跟上，用肩膀抗住他，再伸脚…… 然后，国米梅西就给他们展示了不输于任何人的对抗性。 他习惯性沉下肩膀，用外侧抵住佩雷拉的手臂，拧开身体的同时，轻巧一蹬地，就像是他胳膊下哧熘钻了出去一样。 旁边围观的人群接连发出惊唿。 「真想不到，」埃基蒂克露出敬畏的眼神，「里奥看起来个子不高，却这么能抗……」 帕雷德斯与有荣焉地抬起下巴：「那还用说吗？你们不要看上次他被哈兰德撞倒了就觉得有多脆弱——那也是因为哈兰德才会倒的。」 他们小队长多结实的一只羊啊！ 论身体对抗，轻轻松松撞飞一个内马尔不是什么问题。 内马尔：「？」 他震惊地扭头，瞪他们：「怎么又扯到我了？」 这让他想起多年前，他还没登录欧洲时，刚入选巴西队，摩拳擦掌要让梅西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然后就被…… 呃，确实是被撞飞了。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他增肌了！ 帕雷德斯赶紧解释：「我只是举个例子，不是针对你……」 这还没有结束。 拉莫斯嘆了口气，看着佩雷拉莫名失去身体平衡，踉跄着倒向一边，他赶紧从另一边补上防守。 国米梅西飞快看了他一眼——在那个世界，他们大概还没那么熟悉，但他对拉莫斯的名声早有耳闻，很有预防地提前闪开了腿，没被铲到，从他脚踝上直接跳了过去。 ——「教练，我举报塞尔吉奥，他肯定划水了！」 内马尔举起手。 最后和球门之间还剩个阿什拉夫。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的训练，他可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划水，集中精神…… 然后他就倒了。 好几秒钟，摩洛哥后卫都愣在地上发呆，摸了摸自己的脚踝，恍惚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ankle breaker？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重心就被晃倒了，还差点扭到脚——这当然不是梅西故意的，是他急于做出反应，却因为跟不上节奏变化，才会把自己放倒了 队友把他拉了起来，语重心长道：「这不怪你，只能说明，漫画也是基于现实的……」 「往好处想，这只是一场队内训练，你比博阿滕还是好多了的！——也比原地当木桩好多了，对吧？」 「……」 两组轮流练习过后，斯卡洛尼对他们的反应感到很不满意。 他反思了一下，用巅峰梅西来训练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他招手把青训小朋友混在一起的米兰梅西叫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来吧。」 还要来？！ 倒在地上的后卫们一片哀嚎。 斯卡洛尼抱着手臂微微嘆息：「如果还不行，那我只能把那边的小朋友叫过来了。」 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大家缓缓转头，看向训练场边。 河床小梅西无所事事地颠着球，然后摇头晃脑地用肩膀顶，再到头，最后回到脚踝上。 略显孤单的背影，让人看着就不太忍心。 葡萄人们呆了一会儿，面面相觑。 「我们不至于连个小学生都打不过吧？」 第133章 番外8 番外8·和皇马梅的一天 * 破水沟队内训练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单方面的火热，也是单方面的焦头烂额——有一个人熘出了人群，在附近闲逛起来。 皇马标志的球衣让所有路过的工作人员都不禁一步三回头，投来震撼的注目礼。 我是在做梦吗？ 是我眼睛出问题了，还是梅西他……疯了，还是怎么的？ 他本人只是打了个哈欠，浑然没放在心上。 不能怪他觉得无聊。 场地人员都有限，斯卡洛尼到底没有那么残忍，直接把所有梅西编在同一队，来锻鍊球员——那可能只是单方面虐菜，并不能起到任何帮助进步的作用。 按理说，除了他们自己的里奥，其他世界的梅西不应该参与进来的——但他们很难忍受自己旁观训练，而不能接触到足球。 对于每一个梅西，斯卡洛尼都很难拒绝，那就只能…… 轮流来了。 拉莫斯一看，这不就相当于给他们「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梅西挑战吧」的机会吗？ 听起来真是又刺激，又可怕。 他本来还跃跃欲试地，想要锻鍊一下自己。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同年龄时段更身强力壮的自己就防不住梅西，现在当然就更吃不消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拉莫斯痛快地认输了。 「可怕，太可怕了。」他再次强调。 谢天谢地！现在梅西是他的队友，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吗？ 被换下场后，拉莫斯龇牙咧嘴地表示要去休息一下，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了。 他也熘达出了球场。 接着，就在角落的零售贩卖机前，遇到了先一步熘出来的皇马梅西。 他的头髮没有年轻时留得那么长，也不再捲曲，但托尼老师的手艺不错，剪了一头清爽利落的短髮，脑袋后面还有个小尾巴。 第290页 像一只被刚剪过毛的羊，清瘦得很。 拉莫斯其实挺高兴看到他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球衣的，但想归想，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视觉冲击感，还是让他忍不住恍惚。 简单来说，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真希望让他的前队友们，不，让主席和广大球迷也看看这一幕！ 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震撼。 拉莫斯慢吞吞地从身后靠近，打了声招唿。 皇马梅西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 两人在无声的眼神交流中达成了默契，拉莫斯欣慰地想，看来，在另一个世界，他们应该挺熟的，这让人欣慰。 接着，梅西继续转回去盯售卖机。 隔着玻璃门，他皱起眉头，十分纳闷地拍了拍，像是在质问售卖机：「怎么全是运动饮料？」 还是同一个牌子的，也太无趣了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呃，我是说，另一个里奥。」拉莫斯答道，干巴巴地解释，「在我看来，他还没到能完全控制住自己欲望的年纪。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戒掉碳酸饮料来着？」 「……」 梅西沉默了，看来他无法否认这一点——自己小时候总是很难管得住嘴。 他又转过去，把羊尾巴对准了拉莫斯，但拉莫斯自来熟的性子当然不怕这个，笑嘻嘻地又贴了上来，手臂一抬，就架住了他的肩膀。 「既然都没事做，我带你参观psg吧！」 「也许你很难想像，但在两年前，我也想像不到，我竟然有一天能和你在同一个俱乐部养老。」 拉莫斯说完，不太确定地皱了皱眉，随后纠正了自己：「好吧，也不算养老。」 「是么。」皇马梅西应着，用余光打量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努力想像。 不过有点难。 皇马和巴萨打了这么多年，场外互相阴阳怪气，场上更是毫不留情往死里打。在这种氛围烘托下，如果不是有同个国家队的交情，球员之间是很难惺惺相惜的，更不可能保持多要好的关系。 想到这个世界的拉莫斯能丝毫不计较之前德比的恩怨，把他当成多年好友一样对待，他便觉得很不可思议。 「怎么就不能呢，你完全可以把我想像成……呃，嗯，皮克？」 拉莫斯刚说完自己就后悔了。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再提起这个人，明明在几年前，他们还是能推心置腹（现在看来或许是他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好朋友，他居然一点也没看清对方的本性。 正巧，里奥也是。 他俩在巴黎相遇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拉莫斯脸色有些僵硬，笑容渐渐褪去，再看向皇马梅西，发现他真用一种深受震撼的目光望着自己。 然后，他伸出手，搭在了拉莫斯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这个比喻，你也太牺牲自己了吧。」他满脸写着「倒也不至于」。 「……」 啊哈，拉莫斯发了会儿呆，旁敲侧击地问了回去：「你和巴萨的关系，也不太好哈？」 皇马梅西表情复杂地嘆了口气：「你说能有多好呢。」 拉莫斯不吭声了，也展开了自己的想像。 皇马梅西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选定了一款柚子味的运动饮料，但他当然没有这个世界的付款方式，只能抬起手肘，熟练地捅了捅拉莫斯的胳膊。 「借我一点钱。」 他知道拉莫斯这时候一定很好奇，只是不好意思问自己。 但就算问了，梅西觉得自己大概也不会告诉他的。 在他刚升上一线队的时候，皇马有相当多的大牌球星，可联赛和欧冠成绩却不尽人意。 花了这么多钱，组建了银河战队，却拿不到冠军，这有什么意义？ 反而隔壁的巴塞罗安度过了一段得意时光。足球精灵罗纳尔迪尼奥大放光彩，联赛两连冠，在欧冠赛场上也收穫了胜利。 接着，他逐渐在球队里获得了主力位置，卡佩罗对他非常看好，甚至为他改变了原有的打法，转换成了一支极具攻击性的队伍。随后的赛季，重金收集的璀璨球星终于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接连拿下欧冠，国王杯…… 连续几年的冠军包揽，几乎让整个欧洲联赛笼罩在阴影之中。 对此最难忍受的，当然就是巴塞隆纳的球迷。 每次去客场比赛，俱乐部总得为他多准备一批安保力量。 敌对球迷的嘘声从不会影响他的热情，反而会愈战愈勇，自然也会遭来更激烈的仇视。 后来，有记者翻出他曾经在巴塞隆纳试训的过去，情况愈发糟糕。 有人在机场前拦停了他的车，激动地打骂——「叛徒！」 可他不理解。 是他们不要自己的。 当时，为了等待巴萨，他和家人回到阿根廷，度过了最无望的半年时间，可始终杳无音讯。父亲都打算另寻他法，去义大利找亲戚帮忙了——这时候，他们居然还能煽动球迷起闹，将这一切归结是自己的错吗？ * 拉莫斯打开了奖盃室的门，仿佛主人一样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堂而皇之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自己才刚来巴黎两年，和里奥站在同一起跑线的自觉性。 psg不是什么有底蕴的老牌球队。 第291页 它的崛起完全是因为卡达财团的支持，花大钱接连买来球星，才撑起了法甲的门面。 这些年，法甲冠军已经有了不少，但欧冠奖盃却还一个都没有。 拉莫斯悄悄打量皇马梅西的表情，心想他一定会觉得很有落差——如果和皇马的奖盃室对比的话。 凭着想像力，他能从他的眼神里解读出微微的同情：「真可怜啊。」 「巴黎嘛，说实话，确实不是什么有底蕴的队伍，」拉莫斯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所以我们不是在努力嘛。想想看，有你和我，我们已经很有希望接近这个目标了！」 皇马梅西点点头，对自己和他的合作显得相当信任。 「那是。」 「所以，这个世界里，你们也拿到了很多冠军吗？」他继续往前走，随口问道。 「可不是嘛，三连欧冠呢，」拉莫斯本该说得洋洋得意，但不知道怎么避重就轻地，也迴避了他的眼神。 这反应让皇马梅西产生了怀疑。 他停下脚步，手还放在奖盃架上，转过头来看着对方。 三连欧冠！ 听起来确实很有吸引力，不管在哪个世界，恐怕都已经达成了史无前例的成就。相比之下，看来自己在巴萨过得并不太好。 皇马梅西沉吟着，忽然问：「那你们拿到了几个联赛冠军？」 「……呃。」 拉莫斯卡壳了，他很想有底气地把答案说出来，却支支吾吾地不愿承认。 「至少……他们今年终于拿到了国王杯。」他嘆气。 「终于？」皇马梅西微微惊讶，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才拿到国王杯？」 那能怪谁啊？？ 但拉莫斯转念一想，如果这么告诉他，也不知道会让他翘尾巴嘚瑟，还是…… 算了，反正他自己的心情很微妙。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 拉莫斯还是很要面子的，心里有了判断，当即转移话题：「好了，还是跟你说点开心的。」 「嗯？」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的你离开巴萨以后，」他清了清嗓子，「巴萨已经沦落到去打欧联了！想不到吧，哈、哈、哈！」 喜报：甚至还分到一个曼联，直接出局了！ 这个世界的里奥对老东家感情太深——当然，换做大多数球员都是如此，这可以理解——拉莫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嘲笑得太大声。 但现在面对的是另一个世界，皇马牌小羊，他无所畏惧了！ 两人对视着，皇马小羊很礼貌地转头看向了空气。 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噗嗤。」 第134章 番外9 番外9·红魔小羊的假日 （接正文世界线） 【足球区】喊喊楼，距离我魔官宣都已经过了两天了！[1][2][3][4] lz：好焦虑，梅西怎么还不来卡灵顿报到？ 这位新援眼里到底有没有俱乐部，有没有我！ 4l：新援在过生日，不要催[黄豆脸恼怒][骂骂咧咧] 7l：刚放假呢，还不允许人家在老家玩一会儿吗，陪哥哥们踢（虐）球（菜）不快乐吗？ 都天上掉馅饼了，警告楼主不要太周扒皮！ 免费的左脚右边锋，这年头上哪里去找？ 8l：》》7l 讲道理，你抬不是没有右边锋，不缺梅西。 总的来说，不要的右边锋可以让给我们，谢谢！ 9l：》》8l 也可以送给隔壁的秃子，钱不会亏待你们的。 10l：》》8l 燕国地图还敢再短一点吗，打回去重来！ 》》9l 呵呵，我们现在也不差钱了[黄豆脸微笑] 11l：》》8l 这话说得，除了巴萨哪家不缺右边锋啊。 隔壁秃子都被馋哭了！ 13l：》》8l 什么，你说那个1亿的圆规？你就当做没有吧。 14l：大虐，是时候给大家展现一下南美人的真实过人水平了！ 18l：>>13l 不要尬黑！2亿打包卡塞米罗+利马，再送个圆规，怎么就不值了呢！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20l：》》18l 讲道理，已知条件，买了利马就能自动吸引阿根廷人。 四捨五入2亿买了个梅西，附赠一条中轴线，还能看巴西人跳舞，怎么就不值了呢！[黄豆脸恼怒] …… 33l：什么，居然才两天吗？ 再不看到梅西在老特拉福德球场颠球，我的灵魂，我的美好品质……都要被毁了！ lz：》》33l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忠实的菜刀鼠何时能等到他的鼠王驾到？ 只能看看阿根廷友谊赛的美臀照聊以自-慰[汪汪大哭.jpg] 35l：？？？ 36l：？说清楚，谁的屁股？ 38l：楼主已经疯了，下一个 44l：已经不错了，隔壁团蜜也还在发疯。 45l：这症状什么时候开始的？ 46l：欧冠决赛……有一只皇马羊突然失踪…… 49l：》》46l 那确实是，换我也要疯 …… 59l：原来都整整两天了啊！还是很恍惚。 所以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你醒啦.围观jpg] 61l：每当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时候，就会看到首页浮起的帖子…… 第292页 靠，隔壁又在挖坟了，谁那么无聊！ 62l：》》61l 清算，都给我狠狠清算！ * 【足球区】[hot]here we go！夏窗交易综合楼，友好讨论，引战勿入……[19][20][21] 25l：夏窗都开了半天了，别家都在签人，3500万的麦卡利斯特啊，我酸了！ 我抬怎么没有动静，急急急！ （发布于2023.6.15.） 热门回覆： 刚收购，资金被冻结了吧？没钱买人了…… 有个免费的右边锋要不要？ nono！不要巨星不要巨星，真的怕了！ 圆规凑合一下也不是不能用。 天天梅西的，这里不是阿根廷专区！能不能尊重一下大b哥？我抬真正的组织核心，梅西来了也得给他打替补[黄豆脸不屑] …… 188l：笑死，梦中五百万打架现场。 （发布于2023.6.22） …… 334l：对不起，我承认当时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黄豆小人鞠躬] 下赛季我要看到新十号场场打满90分钟刷新91记录谢谢。 （发布于2023.6.24.） * 接连两天都是阿根廷老队友的告别赛，里奥一直在坐飞机赶场的路上。 从罗萨里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 从马塞洛·贝尔萨，到糖果盒球场。 他们落地离开机场之后，还被堵在了半路上，差点迟到。 里奥慌慌张张换好衣服走出球员通道时，整个球场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 他朝前面一排排黑影走过去，就走两步，就被告别赛的主角，马克西·罗德里格斯拍在了肩膀上，从后面一推，就栽进了人海里，迎来了热情的欢迎。 前来捧场的一众名宿，不乏他熟悉的面孔，曾经的国家队队友，教练…… 混迹其中，里奥恍然感觉自己像个宝宝，快被他们揉圆了，柔弱无助。 等等，这是帅哥加戈，抱一个！ …… 最终，是迪马利亚出手解救了小羊。 面条同学把他从人群中捞了出来，一边熟练地撸了撸头毛，一边跟马克西商量——莫名是一副正儿八经的长辈口吻：「小不点不懂事，要是不小心多进了几个球，你千万别生气。」 里奥：「……」 谁不懂事了！ 接着就看到马克西大手一挥，表示：说什么，里奥不是过生日吗，我们还准备了自助吧檯甜点呢，玩得开心点！ 里奥本来还要抓着他反驳，自己怎么也会努力收敛点的——和一群退役名宿踢球，闭着眼不都可以吗？ 但一听到自助吧檯的关键词，他就竖起了耳朵。 「甜点？有草莓蛋糕吗？」 现在的阿根廷人主打一个溺爱精神。 既然已经知道是里奥的生日，蛋糕自然管够。 他喜欢草莓也不是什么秘密了，bar准备的蛋糕上直接铺满了厚厚的草莓片，让他在纽维尔主场万人欢唿中，体验了一个特别的生日之夜。 这还没有结束，和他同一天生日的，还有里克尔梅。 到了第二天晚上，整个糖果盒球场又将仪式来了一遍，给两位寿星一起唱了生日歌。 前任的阿根廷十号搂住了小羊的肩膀，嘘寒问暖。 「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里奥微微茫然，摇了摇头：「我觉得很好了呀。」 「蛋糕呢，再来点？」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斯卡洛尼也还在旁边盯着他呢。 里奥对更衣室的位置安排也非常满意。 艾马尔难得愿意在这种公开活动露面，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地把两个人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在球场上，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十几年前，他们能够一起踢球的时候。 那时，他第一次登上世界盃的舞台，接到了艾马尔的传球…… 「你高兴就好，」里克尔梅说完，终于没再掩饰自己的愁容，指向了他身上那件阿根廷球衣里……露出的红白一角，微微悲愤地，「既然你对我没意见，为什么要穿河床球衣！」 「……」 小羊心虚地转开了头，捧着蛋糕跑了。 里克尔梅没能抓住滑熘熘的羊尾巴，随即转头，向笑弯了眼的艾马尔怒目而视。 「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这里是糖果盒！」 「说来你可能不信，」艾马尔收敛笑意，云淡风轻地表示，「是他主动缠着我要……做的。」 「够了快闭嘴，我不想知道这些！」 * 【足球区】观望一下我队新援水平，omg，两连败了！ lz：rt所示 快打完了，博卡队4-2领先arg…… 附上前一天战绩：纽维尔老男孩7-5arg，大虐！ 3l：建议修改标题为：惊，新科世界盃冠军阿根廷国家队惨遭两连败！ 11l：建议修改标题为：我梅帽子戏法难救主，阿根廷惨遭退役老头队双杀！ lz：回归正题！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看一群老傢伙中那个谁……谁啊，这么格格不入！ 这两场比赛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蹭在队长身边的啊？ 15l：我是德保罗，实名羡慕帕雷德斯[黄豆脸微笑] 16l：漂亮小狗最好命！ 21l：不用考虑下家真好啊，跟着小队长一起直接被打包了。 第293页 22l：》21l 丑拒！！帕雷德斯就算了吧，去哪都被嫌弃，跑动那么少，怎么适应腾子的逼抢战术？ 33l》》21l 老兄，你这就路走窄了吧？ 换个角度想，他负责花瓶，以及谁犯规梅西跟谁打架，是不是就物超所值了呢？ 这叫震慑作用。 34l：想起了一些不妙的回忆，上赛季负责震慑对手的是…… 35l：闭嘴，快闭嘴！喜庆的日子别提这些？！ * 里奥在罗萨里奥度过了一周的假期，这天中午，他被艾马尔揉着头髮叫醒了。 「我好睏……」 他下意识地又要把头钻回被窝里，却被按住了。 年长者毫不留情地把他批了一顿：「如果你把晚上的亢奋放到现在，就不会这样了。赶紧调整，不然等到新赛季备战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里奥于是回顾了这一周的所作所为——沉迷美色，睡觉，睡得天昏地暗。 不行，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他认真地反思了自己，扭动着蛄蛹着从棉被里钻出脑袋，伸手摸索手机。 「教练，我想踢球！」 他打给了手机里存进去的新号码，仿佛是心有灵犀地，那边传来滕哈赫胸有成竹的，微微得意的声音：「啊，里奥，你来得正好！我已经安排了为期两周的魔鬼式集训，正准备通知你们……」 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战术构想。 毫无疑问，能签下梅西完全是意外之喜，在很大程度上打乱了他们原先的引援思路，一切只能重头再来。 如何分配球权，如何围绕他打造战术，如何调-教球员跑动得更多…… 然而，这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知道，花再多时间培养出一个适合梅西的球队也不会浪费，他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回报。 万事俱备，然后…… 再和曼城约一个友谊赛，完美！ 曼彻斯特的秃子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里奥被他说得心动无比，立刻决定去订机票，迫不及待就要上路了 下楼时，母亲已经颇有先见之明地给他收拾了十几箱行李。 全家人围在旁边七嘴八舌，生怕忘了什么。 「再带点冰激凌吧，里奥喜欢吃这个。」 「太冷了。」 「不用怕，欧洲那边是夏天！带多点，到时候分给新队友……」 「英语词典带了吗？」 「算了吧，他也不会看的……」 这一幕，里奥恍惚觉得有些眼熟——大概在很多年轻，他刚刚从幼儿园毕业，准备去小学报到的时候，父母和哥哥们也摆出了这副架势。 当然，现在又多了他的妹妹，和侄子侄女…… 说实话，想到要去一个全然陌生的俱乐部踢球，里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一开始偷偷焦虑得睡不着觉，只能跑去骚扰艾马尔。 可这一刻，他意识到，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去哪里，他都能收穫好多好多爱，有这么多爱他的人陪着他…… 这就足够了。 第135章 番外10 番外10·游子换家 * 【足球区】[hot]鼠鼠联，集合！……[15][16] lz：来了来了，今日份的快乐！ 鼠王驾到！ [多图预警] [点此展开] li插脸上的笑容，就是我脸上的笑容 放在小羊屁股上的手，也等于是我的手[黄豆脸思考] 2l：楼主，怎么又是你…… 3l：穿条裤子吧！ 25l：怪事，为什么不是小梅颠球？ 教练，我举报这个新人一点也不合群！他才来第一天就企图霸凌全队！ 33l：就是，谁想看圆规转圈圈啊！怎么你还表演起来了，很得意是吧？？ [翻白眼.gif] 39l：那还是窝窝鼠比较牛。 世界盃比赛后的他：宛如恐-怖分子[多图预警] 今天的他：社交恐-怖分子！出击！ 40l：甚至直接把羊提熘起来了…… 52l：齐了齐了！ 今年季前赛是不是去阿美莉卡啊，我们能不能参加佛罗里达杯？ 你们看，这个比赛的最佳球员有一个超可爱的米奇奖盃耶！我觉得我们十号应该会喜欢[黄豆脸害羞] [米奇奖盃直拍.jpg] 55l：啊，这是可以的吗？我们去年都没去。 58l：阿美莉卡好啊，赚得多！ 以前没去那是因为……呃，你懂的。 …… 120l：这直播热度，多少有点爆炸[大兵叼烟] 我已经被卡退了。 121l：我直接黑屏，我消失了一周的梅啊，还没多看几眼呢[捶地大哭.gif] 123l：新援精神面貌很不错，拇指，我已经在贷款英超冠军了！ [太好了，准备拿舌头去舔.jpg] 124l：蹲一个球衣首日销量，嘿嘿嘿，我要是阿迪我已经乐死！ 125l：》》124l 无语，还乐呢，还不快点去踩缝纫机！ 我都没抢到！你们曼联十号就一点存货都没有的吗？ 127l：》》124l [黄豆脸恼怒]同样是阿迪贊助，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厂！ 都是红色的！big6就我们缺一个阿根廷人了！ 128l：》》127l 说到红色，利物浦可就不困了？ 第294页 129l：》》128l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130l：》》127l 怒，同样是阿迪贊助，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妇！ 我们还有常务副球王迪玛利亚呢，怎么不可以？ 131l：》》130l 等等，你这有点炸裂？ 135l：》》130l [黄豆脸恼怒][骂骂咧咧]同样是阿迪贊助，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团！ 136l：》》135l 你这更炸裂[拿烟的手，微微颤抖.gif] 139l：》》135l 大黄做梦去吧！ 144l：有一说一，阿迪贊助的几家都有点逆天。 你甚至很难比较哪个更逆天……？ [试图分析.jpg] [分析失败.jpg] 150l：》》144l 也不一定吧。 让我数一数，阿迪贊助有曼联，皇马，尤文图斯，阿森纳，ac米兰……和其他球队。 相比之下其实米兰还不错。 151l：》》150l 国米婷人优势都没抢到呢，米兰还想要？ 152l：》》151l 也不是不行，老毛的引援策略就是35+免签球员应有尽有。 ……靠，等等，35+进度条被打断了！ 死心t_t 153l：150l 大虐，其其没了！ 156l：》》153l 实话实说，慕尼黑那鬼地方才是最不可能的，德甲有几个阿根廷人？ 158l：综上所述，梅西选择曼联，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有眼光！ 有流量，还有钱！ 159l：无巧不成书，选择了流量最爆炸的一支球队，以后就是强强结合！ [大兵叼烟][墨镜] 166l：敲黑板！教科书式公关教学（不），怎样拯救一个失败的游子回家？ 来一个游子换家！ 167l：》》166l 真敢说，牛的！小心以后走在路上被骆驼踹[狗头] 168l：》》166l 大胆！小心手机都给你打掉！ 169l：》》166l 等一个扣声望+口球处理[狗头][狗头] …… lz：言归正传。 首先我想说，红色球衣显白，梅西穿着正适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思考] 其次，你们能不能学一学其他球衣，比如阿根廷美洲杯的那款，透一点，夏天穿才凉快啊？ 不知道粉红草莓羊有多怕热吗！ 阿迪，请努力！ 274l：好歹重新设计一下新赛季战袍吧！客场绿得跟坐牢一样，我服了…… 275l：戴上眼镜，曼联 摘下眼镜，纽卡…… 276l：楼上重点抓错，一起踢出去 楼主你那是嫌不凉快吗？ 分明是……唉，我都不想戳穿你！ 277l：[已隐藏][点击展开] 对不起，我是俗人，我也想看[黄豆人鞠躬] 球裤也是红色的就更好了，嘿嘿……水蜜桃……嘿嘿嘿…… 当然，其实不穿更好[对手指.gif] 【贴条：涉及se情暴力信息，扣除77声望+禁言7天，引以为戒！】 * 里奥直接订了半个月的酒店房间。 其实他并不喜欢住在酒店里，行动受限，也很没有安全感。 但新教练的召集来得太快，加上曼联的影响力的确不同凡响——至少在俱乐部的层面上，小巴黎远远不能及。 可能也没几个俱乐部能比得上。 不管是训练基地还是酒店周围，里奥走到哪里都围满了记者，整条路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没法再像以前还没出名时，优哉游哉地四处晃悠，挑挑拣拣直到租下自己满意的房子了。 他可不想还没融入球队，就成为破例迟到的那一个。 滕哈赫的严格是出了名的。 交换了联繫方式的新队友已经悄悄提醒他了。 从上赛季开始，滕哈赫严抓纪律，迟到的人一律下首发，甚至可能会被踢出大名单。 拉什福德用自己举例：有一次他开会迟到，被主教练用失望而痛心的目光盯了半天，只能羞愧地接受了自己下一场的替补。 「如果缺席呢？」里奥问。 当时他还在对着时间看机票，想到以前回欧洲时遇到的航班延误，顿时紧张起来，赶紧问，「我是说，如果迟到不是几分钟，而是一天……」 「那就更严重了。」利桑德罗告诉他，「可能会被直接下放u21呢！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 聊天群里沉默了一会儿。 大家似乎都还没有适应前任七号的离开，陷入了尴尬。 只有利桑德罗继续镇定自若。 「没关系，里奥你现在才21岁，又不是36岁，就算去了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大家又恍然大悟。 对哦！ 如果里奥去了青年队的更衣室，那还能看到他自己的巨型照片呢…… 这下他就再也不会怀疑自己不被弗格森爵士喜欢了！ 「其实，我听说瓜迪奥拉也挺严格的。」这次发言的是布鲁诺·费尔南德斯。 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让人有些意外，但考虑他在曼城的葡萄牙队友，知道这些也就不稀奇了。 其他队友听得一头雾水：这时候提隔壁干什么？ 「意思是说，在瓜迪奥拉那里，有的迟到也是可以被原谅的……」葡萄牙人慢吞吞地打字，「所以。」 第295页 大家都闭上嘴，觉得居然有点道理。 对啊，瓜迪奥拉那么严格的典范，在梅西面前都没什么脾气，滕哈格说不定……就是第二个秃子呢！ 他们已经开始想像了。 以后的曼彻斯特德比，该不会是……教练席上的两个秃子上演巅峰对决吧！ …… 入队的第一天，贝克汉姆又来了。 还很厚脸皮地——利桑德罗是这么觉得的——抢走了利桑德罗带里奥参观卡灵顿基地的机会。 小狗不高兴。 小狗不甘心。 利桑德罗和帕雷德斯交换了个严肃的眼神：「我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了？」 帕雷德斯深沉脸：「我觉得我是没什么办法了。」 屠夫后卫又看了看前面交谈正欢的两人，正觉得心痛，又听到帕雷德斯说：「哦，不过，还是有人能管的。」 「你是说，助教？」利桑德罗若有所思，「他……」 「他正在和塔皮亚主席协商转接工作，大概下周就能过来了。」 「那在这之前，」利桑德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们不会每天都会看到……」 贝克汉姆跑来在他们面前晃悠吧？！ 上天啊！ 他们都穿着土土的训练服，而这傢伙还搞标准的西装三件套，这谁能抵得住！ ——反正颜控小羊是挡不住的。 帕雷德斯闭上眼睛，挣扎：「我不知道！」 …… 滕哈赫的地狱式军训在七月三日的早上准时开始。 说是集结，其实球队一线队人员并不齐整。 七月才刚开始，夏窗引援还在拖拖拉拉地进行着——他们到现在为止，唯一完成的一笔交易，也是最利索的一笔，就是宣布签下梅西了。 由于第一门将德赫亚不再续约，他们还需要物色下赛季的新门将，目前，体育部门正在和国米激烈砍价中。 还要饱受诟病的后防线的弱点，也得补一补。 至于前场…… 前锋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但这不影响滕哈赫的蓬勃野心。 他宣布了自己的体能训练计划，一个个项目听得人咂舌，交头接耳起来。 「听这架势，我还以为我们要被拉到野外去做特种训练呢……」 「不许说悄悄话！」主教练握着教鞭重重地拍在战术板上，不满地瞪眼。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滕哈赫目光一转，留意到坐在利桑德罗旁边的里奥动了动屁股，似乎坐立不安的样子。 「里奥，你有什么问题？」 大家都转了过来。 里奥举起手：「有球训练吗？」 他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当然有。好，下一个！你们都给我专心一点！」 * 【足球区】[hot]鼠鼠联，集合！……[22][23] 401l：腾子的地狱周训练来了，给新人一点震撼看看！ [多图预警] [电磁展开] 403l：怎么说呢，我知道我魔是逼抢战术，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都有梅西了啊？ 405l：那可是梦三梅西耶！ 21岁，不差体能的，但你让他去逼抢，太奢侈了。 406l：我现在的态度就是，可以，但没必要[邓布利多摇头.gif] 409l：不过既然是早就定下的训练计划，也不好改吧。 新赛季还有一段时间呢，慢慢来。 到底要用什么战术，还得看磨合得怎么样…… 415l：腾子说了，世界上只有一个梅西，所以要想办法让球队适应梅西…… 417l：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请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418l：你是否在寻找——曼彻斯特，秃子，梅吹——瓜迪奥拉？ 422l：那有得调整了，让他自己头痛去吧。 …… 433l：这是可以说吗？ 唉，真是甜蜜的烦恼[墨镜][摘下墨镜][黄豆脸幸福] 第136章 番外11 番外11·曼彻斯特的一周 * 虽然被队友们渲染过一番新教练的可怕之处，但里奥已经在家里休息一周有余。 除了两场跟热身差不多的告别赛，四捨五入就是快半个月没踢球了，现在正是他训练心切的时候，听了一点也没再怕的。 队里和他年龄相仿的的年轻人也不少，刚来报到的时候都精神抖擞的。 然后，两天的军训刚过…… 他们都蔫了。 每天要进行额外的长跑训练，这也就算了，滕哈赫居然还管起他们的饮食来了！ 这绝对是跟瓜迪奥拉学的吧？！ 除了曼城和大巴黎，还有哪个足球俱乐部会搞这种中学生式军训化管理的……呃，等等。 瓜迪奥拉就算了，毕竟是传言连球员夜生活都要管的那个男人，可大巴黎又是怎么回事？ 法国人什么时候这么自律了？ 桑乔在法国x报官网翻出了几个月前的新闻，给他们念道：「斯卡洛尼和体能教练等人一直认为，要想让梅西保持稳定的健康状态出战，有必要从饮食结构上做出根本性的改变。」 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 「此外，为了防止球员之间交流产生的心理不平衡，psg后勤部门增设食堂职能，将在训练期间提供统一晚餐……」 懂了，所有人都在向瓜迪奥拉的梅西说明书学习。 第296页 大概是因为，既然有机率得到一个十五年巅峰期的小山羊，就算整个球队为他服务，做出牺牲也是应该的。 ——所以我们也都是被牵连的吗？！ 这就是俱乐部从诸多竞争者手中抢到梅西的代价？ 他们在心里哀嚎，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敢说一个「不」字，那可能连替补席都远了…… 往好处想，滕哈赫对他们提出这些要求，也是出于期待。如果实现客观条件的自律，就能维持长时间的经济状态，这可是每个球员都梦寐以求的。 只能……忍了！ 话虽这么说，在经歷一天的魔鬼式训练后，是最需要美食来抚慰心灵的，而他们现在却只能对着麦片和蔬菜沙拉难以下咽。很难想像这样的日子还要再坚持两天。 肉呢？ 「多吃鱼，少吃红肉！」新上任的西班牙厨师语重心长地教育大家。 看着油光满面的大厨，他们觉得他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 还有人继续挣扎：「我宁可吃炸鱼薯条——」 「闭嘴，那种没有营养的英国菜绝对不允许出现在我面前！」 再看里奥，他坐在皮球上托腮发呆的样子，他们不相信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惜，阻挡在这群英格兰人面前的，是严重的语言问题。 最终，路过的安东尼替他们问了出来：「里奥，你不觉得累吗？」 他仰起脖子看向巴西人，眨了眨眼才慢慢回过神来。 看起来似乎也是一副因为疲惫而断电的模样，但其实，他并不是累坏了，而是……饿坏了。 「听到了吗？」 安东尼一下子没反应来：「什么？」 里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已经饿扁了。」 他都两天没吃过牛肉了！ 安东尼呃了一声，转了转眼珠，提醒他：「其实你回家以后可以自己加餐的。」 里奥抿起嘴唇，嘟嘟囔囔地说：「可我现在还住在酒店里……」 如果他晚上偷偷加餐——不，那就不是偷偷了——肯定会被全体安保，整个酒店服务人员知道，被他们津津乐道，消息再传到太阳报，距离刊登出来向全世界播报也没差多远了。 安东尼听完也呆滞了。 不是吧，这么夸张的吗？ 但转念一想，以【梅西】的影响力，确实…… 这时候，队友们才知道，原来里奥还没找到住处。 这一下子成为了整个俱乐部都关心的问题。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优势的利桑德罗，是第一个自告奋勇，请里奥去自己家里住的。 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已经向阿根廷前辈们学来了一手烤肉技术，就差展示的机会了！ 顺便不着痕迹地拉踩一下他的队友——这些大英帝星都不靠谱，小队长跟着他们容易被带坏。 里奥差点就动摇了，想了想问：「莱安也和我一起住在酒店里呢，你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利桑德罗瞪了一眼在里奥身后嘚瑟的帕雷德斯，不情不愿地说：「当然……有的。」 但随后，里奥自己打消了念头。 要是去利茶家里玩一天还不错，他想，但如果要一直住在别人家里，那也太麻烦他们了。 他更不想像当初在大巴黎时候的那样，每天轮流被不同的人领回家，感觉自己像只迷途的羔羊，很没有安全感。 因此，他也陆续婉拒了几个巴西人的盛情邀请，决定等训练周结束后，就去找房子。 在此之前，他有一件事一定要做。 * 忙了一天的滕教练也没忘了去游泳池监工，和偶遇的贝克汉姆聊了一会儿，看着逐渐焕然一新的俱乐部设施，两个人都觉得十分欣慰。 接着，贝克汉姆告别， 他则是去找了几个球员过来「谈心」。 「这几天感受怎么样，还能习惯吗？」主教练难得露出柔情的一面，让大家都非常感动。 拉什福德立刻表示：「我觉得很好，为了季前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些还早，不要着急，」主教练挥了挥手，又严肃起来，「现在，我要交给你们一项任务。」 他考虑得非常周全。 同在曼彻斯特，隔壁随时有人可以偷渡过来。所以，一切必须非常小心，他们永远不能高估别人的素质……万一小羊又被几句花言巧语拐跑了呢？ 就算是贝克汉姆，也不能让他一直住在俱乐部，是吧。 大家听完，面面相觑。 「所以……？」 话还没说完，布鲁诺就沖了进来，一个急剎车：不好了，教练，里奥被隔壁的阿根廷人带走了！ 众人大惊失色：啊？！ 滕哈赫勐地一拍桌：我就知道！ 隔壁的阿根廷人，那必然就是胡利安·阿尔瓦雷斯了。 正好挑在利桑德罗不在的时候，这一定是瓜迪奥拉的战术。 狡诈！ 「他们去哪里了？」主教练沉着地问。 「呃，一家……烤肉餐厅。」布鲁诺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新援的叛逆会不会引得他大动肝火。 事实上是，教练陷入了沉思。 看来不能把羊逼得太紧。 比如想要得到牛奶，就得让牛多吃草。 想要让小羊发挥出色，那还是得给他吃肉的机会…… 第297页 * 在胡利安和帕雷德斯敬畏的目光下，里奥火速干完了一盘牛肉，然后吨吨吨地喝了一杯冰水，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吃饱了。」 「真的吃饱了吗？」帕雷德斯还有些半信半疑地，问，「在巴黎的时候，你都是吃两盘的……」 啊？！ 胡利安又瞪着眼睛转向他。 是这样的吗？ 小羊摸了摸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很克制地点了点头。 「因为那时候是冬天，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他一本正经地掰扯，就这么把两个人都煳弄过去了。 他又问：「对了，曼城也这么早开始集训了吗？」 胡利安摇摇头，一边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显得有些紧张。 「其他人还在度假呢，我和利茶是从迈阿密一起回来的……」 他们原先计划是，在佛罗里达晒晒海边日光浴，然后去西班牙转一圈，也就差不多到了俱乐部统一归队的时间。 但因为里奥出其不意的转会，轰动了整个足坛——再加上曼联特种兵一般的提前训练——这让所有俱乐部都大为震撼，提前为新赛季忧虑起来。 这其中，各大英超队伍当然是最紧张的。 他们从来还没有在联赛中遇到过梅西呢！ 但不会有人因为梅西从来没有踢过英超，就对他掉以轻心。 恰好相反，从歷届西甲冠军的归属，就能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需要稳定的比赛。 从欧联重新回到欧冠区，曼联可以骄傲地宣布自己甩开了过往包袱，进入了滕哈格时代。不过，回到欧冠区，并不意味着马上就有了争冠的实力。 他们依然面临着卖不出人、引援困难的问题，新赛季还要面对切尔西这样单线作战的传统豪门，想要继续保持前四也有一定的压力。 这一切，在中东老闆出手后，得以缓解。 接着，他们又有了梅西…… 这下冲击力足够，可以让多年的联赛冠军霸主曼城感受到危机了。 胡利安倒没想那么多，他不是教练，不需要忧愁下赛季要如何面对拥有梅西的队伍。 但作为场上球员，他也是有自己私心的。 「听说你在找房子？这是我住的别墅区……」他把地图打开，推过去给里奥看，急匆匆地补充，「环境很好，安保也很完善。正好我隔壁还空着呢！」 胡利安说完，观察着里奥的反应——他似乎有了解的兴趣，正在盯着地图研究。 他抬起头，又和帕雷德斯对视上了。 ——你就不需要了吧？ ——怎么就不需要了？ 帕雷德斯怒：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里奥把手机还回来，犹豫地说：「我觉得院子不够大。」 「还不够吗？」 他解释：「因为这里和巴黎不太一样，我可能没法带奥罗拉出门玩，那她只能在家里运动……需要空间再大一点的。」 胡利安微微失望，但没有气馁，表示会帮里奥再找一找的。 就在他接住手机的剎那，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了两声。 他低头看了看。 「里奥……我们教练问，你们有没有兴趣踢一场友谊赛？」 帕雷德斯一惊，怎么，居然是瓜迪奥拉先一步提出来的吗！ 里奥茫然，指了指自己：「问我吗？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滕哈赫先生呢？」 胡利安也觉得奇怪，继续捣鼓了一会儿手机，然后抬起头，回答：「哦，他把你们教练拉黑了。」 第137章 番外12 里奥：？？ 胡利安也一脸迷茫，低头又跟队友确认了一遍，这才肯定地告诉他们： 「是的，真的拉黑了。」 里奥很难想像，自家主帅做了什么才会被拉黑？ 虽说当教练的脾气都不算太好，加上曼市德比的氛围，势同水火。 但毫无疑问，两位教练都是聪明的体面人，尤其在场外，不是每次都装得（可能）相敬如宾……不是，惺惺相惜吗？ 阿根廷式聚餐的最后，被气势汹汹出现的红魔主帅和一熘「跟班」破坏了。 仿佛抓姦现场一般，他勐地一拍桌：「哈，你们在这里！」 把曼城的阿根廷中锋吓得缩了缩脖子，紧贴在椅背上一动不敢动。 里奥也没想到这么快被抓包，手里还没吃完布丁的叉子就叮叮哐当地落在了碟子上。 他马上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华美说两句就低下头来，把玩自己的手指：「对不起，先生，因为好久没吃烤肉了，我没忍住……」 然而下一秒，主教练表情由晴转阴，对着小羊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噢！我的里奥宝贝，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啊？」 「我真担心你被隔壁哪个卑鄙的秃子……」 教练先生絮絮叨叨地，用力地揉了揉小羊脑袋，同时给了旁边的「间谍」一记警告的眼神。 胡利安：？？ 曼彻斯特难道还有别的「哪个秃子」吗？ 他探头张望，后面几个曼联球员脸上也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不可说」，交换着眼神，悄悄耳语。 拉什福德问：「上次我迟到的时候，他好像不是这个态度……吧？」 第298页 瓦拉内说：「闭嘴。」 布鲁诺·费尔南德斯说：「知道你还问？」 至于利桑德罗，更是迫不及待，在滕哈赫松手之后，也跟上来抱住了里奥，紧紧搂着他脖子不肯松手。 「呜呜，队长！为什么你们偷偷聚餐不带上我？」 那恋恋不捨的架势，仿佛他们不是才隔了两个小时没见，而是多年后的重逢…… 拉什福德又动了动，小声说：「这不对吧，这里是曼彻斯特，我们队长应该是——」 葡萄牙人赶紧打断：「嘘！」 我都没计较呢，你别说了！ 胡利安忍无可忍了：好吧，那我走！ …… 但在走之前，胡利安也没忘了回头给里奥递了个眼神。 别忘了友谊赛！ 里奥被抱得侷促无比，终于想起了正事，立即汇报上来：「教练，曼城想跟我们约友谊赛。」 滕哈赫点点头，不太意外，却问：「佩普说的？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餐桌旁边沉默了一会儿。 大家都看着他，对啊，为什么呢？ 滕哈赫顿了顿，恍然：「哦，对了，我被他拉黑了。他肯定拉不下面子来找我，呵……嘿嘿……」 里奥顿时对自家主帅肃然起敬。 没想到他被人拉黑之后一点都没生气，好像还有点小得意，真是…… 真不愧是主教练应有的心理素质。 终于有队员忍不住问了：可为什么会被瓜迪奥拉拉黑呢？ 滕哈赫还是很淡定：「哦，也没什么，那几天……心情太好了，就没忍住跟他炫耀了一下。」 「……」 你确定真的只是【一下】吗？！ 唉，大概是伤到他的什么痛处了吧，主教练轻描淡写地表示，不用在意。 身为同城对手，就是要随时随地的无情捅刀！ * 【足球区】阿迪又被消费者投诉了！……[5][6][7] lz：我服了，阿根廷球衣卖完了就算了，怎么曼联球衣也秒下架？ 库存呢，就这？ 产能还敢再垃圾一点吗！ 制造工厂改了又改，能有点起色吗，真是脸都不要了！ …… 12l：好无聊的休赛期啊，球衣也买不到，人也没买到，隔壁英超标王都上车了，我们呢？ 13l：》》12l 可是我们有免签山羊耶[狗狗眼] 14l：》》12l 可是我们有免签山羊耶[狗狗眼] …… lz：唯一的安慰是，我魔到底是个有底蕴的大俱乐部。 待遇就是和拧巴的小巴黎不一样。 看看这隆重的欢迎仪式，自动送上的专属十号球衣，气派！ 各种宣传物料一併拉满，要不是时间长了一些，我看他们还想把世界冠军庆祝礼也一起补上。 [多图预警] [ig截图：5.8.劳伦斯颁奖典礼合影] [ig截图：6.24.生日贺图，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与最好的俱乐部合影] [官宣图：梅西与十号球衣合影] [点此展开更多] …… 新的一天，让我来看看运营又在整什么新活？ 33l：vlog来了！ [点此加载视频] q：「和梅西当队友是什么感受？」 卡塞米罗：「我们一起已经训练一周了，还是很难以置信，他是我在国家队和俱乐部遇到过的最好的对手，没想到有一天能成为队友，这可能是我离开皇马以后最大的惊喜了。」 q：「惊喜在于？」 卡塞米罗：「里奥其实很喜欢抱抱，我也喜欢。」 34l：？？ 35l：？？胖虎你个浓眉大眼的，能不能好好说话，你那是抱抱吗？ 36l：明明是趁机摸人家屁股！ 44l：啊？他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天天都在摸啊！ 职场性骚扰何时才能得到解决！ 梅球的屁股是随便能摸的吗？ 48l：来人，上莱因克尔名言！ 51l：[多美妙的屁股啊.jpg] …… 68l：窝窝哥也很有意思，和世界盃是截然不同的嘴脸（。） ↓ q：如果明天是休息日，你想怎么度过这一天？ 韦格·霍斯特：「希望能和梅西一起……对不起，事实上，昨天就已经发生了。」 q：什么？！ q：可是你们语言不通，都做了些什么呢？ 韦格·霍斯特：「嘿嘿嘿，我和他在酒店里……打了一天游戏。」 q：「谁赢得更多？」 韦格·霍斯特：「……」 q：「好的，我知道了。」 71l：什么？你俩在酒店里呆了一天……就光干这个了？？ 77l：大惊失色……大失所望！ [骂骂咧咧地走了.jpg] 88l：说到privilege，那还得是阿根廷人。 利茶连录视频的时候都在给小队长烤肉，这是已经在家里开趴体了呀！ 90l：别的无所谓，什么时候有比赛，梅瘾犯了！ 91l：[黄豆脸恼怒]vlog为什么也不带小羊玩，你们是不是在孤立新人！ 96l：》》91l 小羊一向不喜欢营业，不怪运营不带他。 102l：腾子说了，在和学霸学英语呢。 103l：？？ 105l：》》102l 学英语？ 谁？？ 第299页 111l：真的吗，没看到现场教学视频我不信！ …… 【足球区】[置顶]来了！曼联23-24赛季主客场球衣定妆照……[21][22][23] lz：好帅的模特！ [多图预警] [点此展开] …… 2l：来了，小恶魔羊来了！ 5l：小羊扮酷，好可爱…… 8l：铁血屠夫鼠，帅的！ [黄豆脸口水] 9l：欣慰，慈善鼠已经是个成熟的型男了。 32l：为了耍帅，我懂，但是你们那个叉子非得扛在肩上吗？ 33l：我已经说倦了，你就算让梅西带货，你也得有货啊？！ 点此连结助力阿迪开厂》》[...] 45l：可以说吗，拉师傅和利茶都是很合格的模特。 但为什么轮到梅西就…… 我的意思是，怎么就那么像是送货上门的那种……[对手指][对手指] 48：》》45l 像是业务不熟的恶魔见习生，刚到人间就被骗去接客[对手指] 59l：》》48l 画面感来了， 「你好，我是送快递的，签收后可以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吗？」 65l：还送什么快递，我直接一口吞掉！ …… 223l：不好看。 红色更不适合梅西，经典永远是红蓝。 241：》》223l 大喜的日子，巴沟别来找骂 278l：大家冷静，善用举报。 283l：这时候就要学一学滕哈赫的话术了，如何让巴萨闭嘴？ 「你们什么时候卖德容？」 「什么，他不想来？」 「我放一个梅西在这里，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 455l：大家快去看，腾子杀疯了！ * 经过为期一周的特训，滕哈赫重新评估了他的球队，在一番慎重的思考后，决定接下隔壁的友谊赛。 但由于被拉黑，「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得登陆了自己的社媒帐号。 「我接下你的挑战，什么时候约？@瓜迪奥拉」 什么，公开宣战？ 吃瓜群众迅速赶到现场，没过多久，冲浪达人瓜迪奥拉就出现在了评论区： 「七月十五，不见不散。」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评论区里相互回復起来。 「很好，曼彻斯特只能有一个秃子。输了的人戴假髮，敢不敢来？」 「来就来！」 * 【足球区】[hot]惊！曼市双雄相约角斗场……不是，球场，堵上了男人的尊严！ lz：开始吃瓜！ 3l：楼主不要睁眼说瞎话 8l：笑死，什么男人的尊严，这是秃子的尊严吧？ lz：》》8l 哦？有区别吗？ 14l：理性讨论，上赛季我抬打隔壁战绩一胜两负，是什么给了滕嗨底气？ 15l：》》14l 不用说，当然是对瓜宝具！ 胜率upup 22l：滕子：看到了吗瓜迪奥拉，梦三版小梅！ 我有你没有[大兵叼烟] …… 110l：等等，票呢？ 我票呢！ 不是才刚开售吗，怎么又空了？！ 第138章 番外13 【足球区】[hot]国际比赛日观赛楼之6.15德国vs阿根廷……[33][34] lz：首先，让我们祝贺梅团小队长离开破水沟！ [撒花][开香槟] 其次，时隔三月，又到了婷小狗吸羊时间，让我们来看看这次是谁拔得头筹…… 机场图已经出来了，好多人啊.jpg [多图预警] [点此展开] 最后，实在不知道afa为什么不找个更有钱的踢友谊赛，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不好继续庆祝啊。让我们接着奏乐，接着中举不好吗？ 怎么想的，这是被德足协贿赂了几箱香肠？ …… 更新结果：阿根廷2比0战胜德国，恭喜！ [最后编辑于6.15.] 68l：酒店外面好多人啊.jpg 你们德国人也这么热情吗？怎么和刻板印象不一样[哆啦a梦吃惊.jpg] 看看现场採访： q：「这么晚了还在蹲梅西？兄弟，等了几个小时啊？」 路人甲：「不多，我从柏林赶过来的，也就等了五个小时吧，希望能见到他一面。」 q：「你们也是阿根廷球迷吗？」 路人乙：「不是不是……我只是来看梅西的！」 路人甲：「没办法，就怕这次错过以后没机会了。」 路人丙：「大家都太疯狂了，【哔——】，我在德国留学这些年，第一次花这么多钱买门票！」 69l：德甲门票确实便宜。 但阿根廷这友谊赛也太贵了吧！我看欧冠决赛都用不了这么多！ [德国球迷：露出没有见识的表情.jpg] …… 87l：这下全员都到了吧，蹲一蹲训练图。 101l：我发现了，自从小羊来了以后，阿根廷队内的和谐程度有所降低。 102l：》》101l 竞争更激烈了是吧，帮你加一个[狗头] 105l：总的来说，就像是不小心读到了第一个保存的档，不得不重新再来。 坏消息是，攻略对象不认识你了。 好消息是，现在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你又拥有了打败所有竞争对手的机会！ 111l：是好事啊，以前只有德保罗黏着，现在……嘿嘿嘿。 第300页 114l：你梅现在自己就是年轻人，当然和年轻人没有代沟了！挺好！ 120l：好，impart开起来！ 121l：》》120l ？？ 128l：》》111l 德保罗流泪！ 我知道，在看着小队长被其他狗狗们包围的这一刻，他肯定在想念他的大队长了！ 换我也想哭：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进度条哇…… [德保罗和帕雷德斯和梅西合影] [河双和梅西抱抱合影] [嘚啵阿罗看着标清梅西看着梅西……合影] 看，多好的白学构图！ 我相信这个摄影师是懂的！ 133l：有意思， 你们仿佛在玩什么攻略游戏[吃瓜.jpg] 145l：公平一点不好吗？我支持年轻小狗狗抓紧机会上位！ 151l：你们觉得这对德保罗不公平。 但是，你们没有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现在这个小队长是大队长…… 他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放肆地摸小羊呢？ 152l：》》151l 我被说服了。 159l：现在是，福利时间！ [哆啦a梦爱心.jpg][哆啦a梦口水.jpg] 160l：可恶，我也想摸！ 为什么不能给我摸摸！ …… 249l：所以还有人关心明天的比赛吗？ 280l：无人在意，德拜的一生…… …… 666l：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斑比终于换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梅球衣！ * 【足球区】国际比赛日观赛楼之6.19西班牙vs阿根廷……[15][16] lz：转战马德里，let\s go！ 更新一波机场图： [多图预警] [点此展开] …… 更新战报：阿根廷4比1战胜西班牙队！ 恭喜获得两连胜！可以开始你们的假日啦[开香槟][开香槟] [最后编辑于6.19.] 53l：活久见，这个追车的球迷是扔了一件皇马球衣上去吗？啊？？ [哆啦a梦吃惊.jpg] 54l：》》53l 淡定，欧冠决赛都看过来了，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57l：我们至今也不知道，皇马错失了此生唯一可能得到梅西的机会……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缺德，我先自罚一杯.jpg] 88l：他们不会怎么样的，一想到有隔壁槓子作对比呢，又不是最惨的。 …… 108l：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转眼集训时间就过了。 181l：一转眼比赛也要结束了，留给我们观众的时间不多了.jpg 你以为我会高兴吗？我只会——汪汪大哭！ 222l：但狗狗们都得到了近距离贴贴的机会！ 看，队长进球了，直接一个冲刺！ 239l：是我唐突了。 原先一直担心这么小当队长压不住这帮野心小狼狗，现在看来…… 240l：》》239l 没事，压不住，但是可以被压。 243l：牺牲小羊，成就阿金蒂娜全体幸福！ 244l：？？？ 245l：楼上思想很危险！ * 【足球区】[置顶]季前赛统一观赛楼，阿美莉卡巡迴赛……[76][77] lz：放一下日程表，画个重点： 7.12曼联vs阿森纳 7.19曼市德比 7.23切尔西vs曼联（☆） 7.27皇马vs曼联 …… 10l：怎么划重点的全是你抬的比赛，私货不要太明显。 15l：》》10l 小了，格局小了吧。 这是有梅西的比赛！ 18l：有区别？ 22l：》》18l 区别大了，你不知道门票差价吗？ 有梅门票：500刀起步，上不封顶舒刺 无梅：150刀，这还是大俱乐部给的下限…… 滕子担心赛程太紧，小梅吃不消，想放一两场，都要被对手抱着大腿哭呢。 123l：来了来了，我们阿森纳是不可战胜的！ …… 244l：我们阿森纳是不可战胜的！ [鼻青脸肿.jpg] [妈，我踢球回来了.jpg] 250l：很难想像，这短短一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251l：没什么，小梅平平无奇地进了阿森纳几个球而已。 是时候重温一下大四喜了！ [点此加载视频] 254l：重回欧冠区的枪手还没来得及打一场欧冠比赛，就已经体会到多年前欧冠赛场上的艰辛了，让我们为他们祝福。 阿门！ 261l：这算什么，以后都不用打欧冠，在联赛里就可以提前体验了[狗头] …… 380l：来了，期待已久的曼市双雄决战……不是，划掉，是堵上曼市秃子尊严的决战！ 让我们看看是哪个幸运儿会多出一顶假髮呢[吃瓜.jpg] 383l：实话说，曼城这个夏天不太好过，不仅被沙特挖墙脚，买人也不顺利，到现在只进了个后卫 388l：格瓦迪奥尔，是你！ 391l：熟悉的面孔，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393l：话不能说的太早，给瓜迪奥拉敲一敲木鱼[狗头] 399l：又要让梅西来验一验货是吗？ 格：一点也不友好，举报了！ 420l：进场了，滕圣笑得好得意！ 425l：这首发，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301页 429l：伪九战术是吗，滕嗨试过好几次了吧？ 上次还让桑乔打，真是惨不忍睹，还想试呢，我都不想说他。 430l：》》429l 这不巧了，瓜迪奥拉也一样。 有哈兰德这个大中锋在都不会用，我真是服了他了。 448l：这次不一样了！ 让你看看什么是世界第一伪九！滕嗨进化！ 453l：补张图 [滕哈赫：看到了吗，瓜迪奥拉.jpg] [你想要的伪九就在这里.jpg] …… 755l：你们太残忍了，还是我对瓜好！ 图已经p好了，未来了几天大家先提前适应一下…… [瓜迪奥拉假髮版本.jpg] [多图预警] [点此展开] …… 759l：好活！点了！ 766：》》755l 为什么你这假髮是蓝色的？ 769l：》》756l 埃德森买的[狗头] …… 878l：一直想问了，所以切尔西这一场有什么特别的吗？ 为什么楼主要在后面加一个星星？ 880l：这是佛罗里达杯，不管输赢直接进入点球大战，阿美莉卡的玩法，主打的就是刺激。 911l：这场其实没好说的，切尔西现状大家都懂，先期待一下恩佐的融入吧。 …… 1200l：你们都不在意，可是我在意，这场比赛的最佳球员，可以拿到超可爱的米奇奖盃耶！ 1208l：小羊想要，小羊得到！ 1239：现在还有人怀疑梅西不能适应英超吗？ 1259l：来了来了，是英超不能适应你梅…… 1263l：请重新定义对抗激烈[狗头] 1268l：坏了，不会被他发现英超进球比西甲容易多了吧！ [哆啦a梦吃惊.jpg] 1288l：你们总是忽略一件事，从来没有在英超踢过球的梅西，对阵big6进球排在前三…… 1317l：季前赛而已，悠着点吹，大家都在练兵呢。 1324l：大黄来了，已经提前为下一场准备了。 「俱乐部的友谊赛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都是表演赛懂不懂。」 「谁还会认真踢啊？」 [詹皇爽朗的笑容.gif] 1358l：来看看贝林厄姆的採访片段： 「我和里奥聊过了，我们都很期待明天的比赛！」 「不知道能不能预定到他的球衣，毕竟我们这里还是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皇马没有阿根廷球员。」 笑死，这小子还挺得意。 1359l：懂了，还没经过皇马企业文化培训是吧，上交社媒帐号警告！ …… 1486l：谁来算一算，这次阿美莉卡之行赚了多少？ 1492l：是金钱羊！ 1503l：这年头，随便一个人都敢卖一亿…… 可谁想到呢，最值钱的还是我们免签小羊[狗狗眼] 有贝克汉姆真是我魔的福气！ 1504l：我宣布，从此曼联的传奇号码就是十号！ 1510l：大胆，这就开除我贝的七号了吗？搞清楚，没有贝克汉姆，就不可能有你抬今天。 1511l：》》1510l 可以，我宣布今天开始曼联的传奇cp就是七号x十号！ 1512l：？ 1513l：？？ 1515l：怎么了哥们，自从梅西加盟英超，你们英超球迷怎么都不笑了呢？ 1517l：有没有发现很久没有看到英超冠军球迷的身影了。 1522l：可能还沉浸在瓜的震撼中…… 1525l：真正的秃子就要信守承诺！不就是假髮吗，说不定还能迷惑对手？ 1533l：新赛季什么时候开始，好焦急，梅瘾又犯了！ 1540l：新赛季给我沖！ 第139章 番外14 if之纽卡斯尔的阴谋 * 临近赛季末，纽卡斯尔联的老闆们开了一个线上会议。 先是由主教练汇报了近期工作，联赛状态稳定，一切尽在掌握中，等等，再进一步阐述未来计划。 接着，ceo接过话来，总结道：「我们有一个想法。」 视频里的各位老闆都沉思不语，配上会议室里拉上的窗帘，光线略显晦暗，阴影投射在长桌空余的座位上。 这场面要是被外人看到，大概又觉得是这帮沙特人在密谋什么了。 距离纽卡收购还不到两年，球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赛季他们还在降级区的边缘惊险挣扎，而在现任主教练埃迪·豪的带领下，不仅达到了赛季初定下的保级目标，还超额完成了——趁着传统强队利物浦和切尔西表现拉胯，热刺深陷泥潭，小喜鹊抓住机会，一举挤入欧冠区。 眼看着赛季末形势逐渐清晰，争四胜利在望，俱乐部的下一步计划也就更清晰了。 现在，他们可以大胆地发言——是时候争取冠军了！ 乍一看这个目标离纽卡还很遥远。 不过有很多参考经验。 隔壁曼城在阿联老闆曼苏尔手里，这些年陆续砸了十几亿进去，从不被看好的「小球队」，实现了英超冠军的称霸。 大巴黎也在卡达财团的入住后，源源不断地购入大牌球星。 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两家俱乐部都还没有实现欧冠的突破，但已经在联赛冠军上有了一定的统治力。一个联赛冠军，对于大多数球队来说，也是求之难得的了。 第302页 纽卡斯尔联背靠的沙特财团当然更不差钱。 在收购完成后，媒体和球迷都断定他们也会走上同样烧钱的道路，展望着纽卡与曼城在同一联赛中巅峰对决。 但意料之外的是，纽卡这一年多来都非常低调。 也许是因为英足总对他们的限制格外严格，他们每一笔交易都显得小心翼翼，精打细算，稍有不慎，就会遭来投诉和审查。 这么一来，和其他球队相比，纽卡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优势了。 新球队需要一步步打造，今年能够闯入欧冠名额区，对很多球迷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但纽卡的野心不仅限于此。 早在收购之初，老闆之一的阿曼达·斯塔维利就在接受记者採访中大方承认，他们是想要竞争冠军的。 结束会议后，这位老闆就亲自飞到了巴黎，去找主教练为他们划定的引援目标。 * 豪尔赫·梅西早就收到了纽卡的报价，但始终没有给他们明确的回覆。 虽然身为儿子的经纪人，实际上，他只负责处理踢球以外的事务，再诱人的报价，最终都还是交给里奥自己做决定。 纽卡如果有意，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打动他本人。 在外人看来，土豪老闆的优势好像就只剩下钱了，这和大巴黎没什么不同。 在法甲能稳定拿到联赛冠军，欧冠分组一档，何必要去新的地方开始冒险呢？ 纽卡老闆也知道，光靠钱，显然是没办法吸引梅西的。 因此，在谈判中，她坦诚地拿出了纽卡所有的价码，建队计划，夏窗引援思路——以及最重要的，俱乐部高层绝不会盲目插手干预球队管理，主教练才是掌握更衣室的核心人物。 「我们希望能取得成绩，也会围绕这个目标做最大的努力。」阿曼达说得诚恳。 「亲爱的，你就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人。」 这番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现在，年轻人去英超发展，已经是大势所趋。 五大联赛中，法甲和德甲被头部垄断，意甲受经济条件制约，西甲也只剩下两家头牌还有一定的竞争力和光环，反之，英超联赛经济效益最高，球星也更受瞩目。 当然，也因为欧冠名额竞争激烈，老牌豪门都有可能被挤出欧战区，如果不能保证联赛稳定，就很难吸引顶级球员的加盟。 纽卡不像曼城投入那么多、也已经取得了显着的成绩，反之，他们似乎才刚刚走上正轨，就野心勃勃地想要招揽梅西，显得不切实际。 阿曼达深深地看着里奥，继续说：「曼城有了哈兰德，会为他全力提供一切资源，大巴黎只想着堆砌球星，却没有合理的管理思路，也很难走得长远，可我们不一样。」 俱乐部与球员之间是双向选择的，他们需要梅西，是因为梅西能带给他们最多的帮助。 他的存在，能最大程度地稳住球队的下限，主教练可以大胆放心地信任他，依赖他，以他为核心去构建球队。而从过去十几年的西甲冠军归属来看，想要争取冠军，他也是最好的人选。 反过来，既然梅西能为球队提供这么多，那他们自然也能为梅西提供相匹配的待遇，不管是薪酬，还是队内战术地位…… 因为他们知道，付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曼达真诚而热切的眼神，看得里奥有些动摇。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提到的那几个问题。 psg是法国俱乐部，自然优先以本土球星为重。 他们给留队的姆巴佩开出了天价合同，重视他的意见，剥夺了教练的更衣室话语权，哪怕夏窗引援开销不小，却只买来了一堆不堪重用的中场，让后防拉胯的问题日益严重。 在经过一个混乱的冬窗调整，卡达高层一派的意见暂居上风，稳定了大巴黎的成绩，但即便如此，有这种不靠谱的球队管理，还是让里奥很难安心。 就算没了姆巴佩，还有内马尔。 两个人为了争球队核心已经闹出了不少矛盾，自己的出现，更让他们的地位受到了动摇，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他知道，不管是姆巴佩还是内马尔，虽然他们现在对他很好，但都是有野心的人，时间长了，如果不能一直获胜，他们心里总会有意见的。 里奥不想跟人抢，没有兴趣成为更衣室霸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主动离开。 可离开，又要去哪里呢？ 他不可能回巴萨，也不可能加入他们的对手，意甲球队穷得要命，剩下的选择就没有多少了。 曼城在英超中最有吸引力，他们阵容完善，有自己的组织核心和当家球星，最具备争冠的条件。但如果他去了，和在大巴黎的尴尬境遇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也许瓜迪奥拉是个好教练，但就算是他，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阿曼达说得对，像纽卡这样没有球星光环，又有一定实力的新贵球队，反而更适合。 球队上下一心，主教练有能，高层有野心，愿意付出…… 但是，里奥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 他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如果有哪一天，他突然被交换回去了呢？ 现在有无数俱乐部对他抛出橄榄枝，不惜重金利诱，都是冲着他的年龄来的，如果换成另一个里奥呢，他们也愿意签下他吗？ 第303页 阿曼达微微一笑，对此早有准备。 「事实上，这当然有一些影响，但你本来就在我们教练的计划中，这是经过各方面评估后得到的确认。我们需要进攻点，需要前场核心，在这一点，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需要的就是你，亲爱的。」 他们现在是联赛中丢球最少的球队之一。 她相信这个条件对梅西来说足够诱人——他肯定已经体会到在后防薄弱的球队踢球是一种怎样艰难的感受了。 有后防保证，再加强前场火力，这对他们双方来说，不正好完美契合吗？ 里奥眼睛亮了亮，又犹豫地挪了挪屁股：「可是我完全不熟悉英格兰，还有纽卡……」 阿曼达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另一份资料。 「我们已经在建设阿根廷风情餐厅了。」她一本正经地答道。 首先，要给他提供一个舒适的，习惯的生活环境。 然后，给他买他熟悉的朋友。 「我们也在拟定对热刺租借球员洛塞尔索的报价，另外，巴黎似乎无意留下帕雷德斯，我们也在和他的经纪人沟通合同……」 * 「什么，你希望去纽卡斯尔？！」 纳赛尔如遭雷击。 他扑通一声差点跪下了，很想抱着里奥的大腿痛哭流涕：「不！」 不都是中东财团吗，从卡达到沙特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要走！ 虽然现在两家关系好起来了，但把这么大一个梅西拱手相让给竞争对手…… 纳赛尔很难想像卡达幕后老闆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又想像了一下自己可能遭到各种惨绝人寰的惩罚，感到十分绝望。 「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吗，到底怎样才愿意留在巴黎！只要你说……」他不死心地追问道。 里奥被他吓得微微向后瑟缩。 「这不一样，」他小声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啊？ 纳赛尔愣了一下，脸上微微茫然。 为他吗？ 「我知道你们更想要基利安留下来，他的合同对大巴黎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如果他明年不续约选择离队的话，你们肯定会很为难吧。」里奥继续说，「我留下来，基利安也会很困扰的，我不想和他成为敌人，那还不如……」 大巴黎主席沉默了。 「可是，那可是英超啊……他们和法国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到组织语言的能力，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如果你不会英语，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会遇到多少难以想像的困难？而你已经在巴黎住了半年，除了不会法语，肯定已经更适应——」 说到英语，里奥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是啊，他嘴上说着要学，实际行动却……一点也没有。不管多少人劝他，都没什么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把玩自己的手指，「但是，他们说——」 在埃迪·豪的带领下，他们全队已经学了整整三个月西语了！ ？！ 纳赛尔大惊失色。 怎么还能这样啊？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阴谋，都是沙特人的阴谋！ 第140章 番外15 if之十号喜鹊 * 签约前，里奥说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纽卡老闆潇洒一挥手，你尽管说。 「我，我还不会说英语……」 那一刻，阿曼达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毫不意外。 那还是三月份的时候了。 国际比赛日，自然是大巴黎的球星们回到各自国家队大放光彩的时候——人们都还没有从世界盃的影响中走出来，阿根廷的庆祝氛围从国内发展到世界各地，更引人注目。 没有人会错过梅西的表演。 别的球队都在加紧研究，为欧冠淘汰赛的相遇做准备，而纽卡只需要专心应对联赛，当时，主教练就联繫了几位主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梅西。 世界盃后，这位冠军得主回到俱乐部没有如先前所说的立刻续约，大家都猜，是因为他从法国人手里赢得了世界盃，回到法国俱乐部处境尴尬。 年轻版梅西登场后，大巴黎改头换面，然而，一整个冬窗转会期过去了，他也没有续约。 那多半是不会留下来了。 现在到了三月，和国家队队友重聚，所有人都在观望。也许，这个夏天，他会像两年前选择巴黎时一样，选一个熟人多的地方…… 众所周知，这是一只不爱挪窝的小羊。 曼城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努力都没能让他离开巴塞隆纳，最后还得是巴萨自己出手，才把他赶了出来。 在足坛人士看来，大巴黎纯属运气好，拥有迪马利亚、帕雷德斯几个阿根廷人，还有内马尔这样的老队友。 要论联赛环境，球员技术粗糙，防守全靠伐木，论生活环境，巴黎天气糟糕透顶，语言不通，哪里有什么优势？ 纽卡斯尔只是一座小城市，不过他们有海边，有风景，有更温和的气候。 唯一的缺点是，他们缺少吸引梅西的客观条件。 但不要紧，可以人为创造。 主教练提出了想法后，很快得到了管理层的批准，为球员们请来了最好的……西语老师，带阿根廷口音的那种。 第304页 老闆亲自为他们动员：「考验各位的时候到了！」 球员们还没弄清楚状况，面面相觑。 他们现在成绩不是还不错吗？ 从赛程来看，虽然离冲击冠军是没什么希望了，但不掉出欧冠区……还是能保证的吧？ 「不，现在，你们还有另外一个严峻的任务。」主教练一脸严肃，让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直到每人手里拿到了一本《90天速成西语》，都傻眼了。 这又是什么？！ 一周三节课的西班牙语培训，就这样开始了。 * 联赛结束，纽卡斯尔成功保住了欧冠名额。 新赛季的多线作战，势必要早早扩充板凳厚度。然而他们被英足总盯得紧，不能像曼城一样放开买买买，要想买人，首先得卖人…… 此时，人们的注意力都被沙特接连的动静吸引。 在本泽马等人陆续加盟沙特联赛之后，纽卡边锋，圣马克西曼以三千万欧转会费转会吉达国民的消息，也就显得没那么起眼了——尽管他才二十六岁，按理说，现在就离开五大联赛去赚钱养老还早了点。 但是，这不就空出十号来了吗？ 想要迎接梅西，怎么不能拿出点诚意来呢？ 接着，纽卡从容出手，两千万买来了热刺收回但并不打算重用的阿根廷中场洛塞尔索。 这是几个月前就已经表露过的意愿，也没有人觉得意外。 等到里奥在家乡过完他的二十一岁生日，重返欧洲，纽卡抓住了庆生的尾巴，终于展露出他们的野心。 这一出手，就让整个足坛震惊了。 困扰了大家半年之久的，「梅西去哪里」的节目，最终揭晓结果——竟然花落喜鹊家？ 阴谋！ 这一定是沙特人的阴谋！ 在超三十岁的球星陆续被沙特的大合同吸引之时，也有人注意过纽卡斯尔的动静。 背靠沙特财团，把尚在当打年龄的球员卖去沙特球队，看着就像是左手倒右手，为了平帐搞出来的手段，肯定是为了对付ffp限制，严查，必须严查！ 但圣马克西曼的三千万和其他球员相比，实在不算什么巨款，一番象徵性的调查后，也就没了下文。 石油佬野心勃勃，花大价钱买下欧洲球队，显然不仅仅只是为了玩玩而已。 收购刚结束的时候，他们都以为纽卡会走曼城，大巴黎的路线，却没想到管理层并不人傻钱多，恰好相反，每次买人都以价廉物美为目标，一点都没有土豪气质。 整支球队放眼望去，都没几个眼熟的名字。 原来，一切准备都是在等这一刻呢？！ 小喜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纽卡斯尔一出手就来了个大的，一下子从默默无闻的「小球队」，一举成为了足坛中心。 说是「大交易」，呃，虽然……也没花多少钱。 应该说，更像是占了个大便宜。 媒体人和球迷纷纷抗议：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们不是说对球星不感兴趣吗？ 他们现在还能找出几个月前主教练的採访呢。 那时，埃迪·豪当众反驳了记者们提到的流言蜚语，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建队有明确思路，考虑的不是球员名气，而是对球队的作用……」 连内马尔，克里斯蒂亚诺这些球星都不屑一顾，不是很有自己的立场和坚持吗，这就说变就变了？！ 嗯…… 这么一想，也不矛盾。 那可是梅西啊！怎么说没作用呢？ 他对球队的作用可太大了。 这消息一公布，还没等他们看到小羊穿着黑白球衣在圣詹姆斯公园踢球，就已经数十家贊助商闻风而动，从巴黎转投到纽卡斯尔的怀抱了…… 利用免签小羊招商，还能避开财政制裁，该说…… 不愧是石油佬，太会做生意了！ 这时候，人们才翻回到三月底纽卡对洛塞尔索报价的新闻，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是曲线挖梅啊，狡猾！ 就连前任十号的离开，似乎都是预谋已久。 没有人会怀疑，这就专门为了给小梅西空出来这件十号球衣。 毕竟，圣马克西曼是右脚的左边锋，和他的位置并不冲突，那就只能是为了他的号码了。 沙特人为了得到梅西，真是处心积虑，不惜代价…… 大有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架势了。 纽卡斯尔并不在乎这些猜测，反正只要他们有石油佬的一天，流言蜚语就不会断绝。 他们能做的，就是拿出理想的成绩回馈球迷，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签下了梅西和洛塞尔索，大巴黎还有个帕雷德斯，在梅西离开后，他也毫无疑问重回被冷落的板凳上，等待抛售。 纽卡挣来了无数投资，正是资金充裕的时候，何况巴黎急于摆脱南美帮，价格很便宜，只需要六百万。 整个转会窗，最大的一笔开销，还是买下米兰太子托纳利的六千万…… 在这动不动就上亿的转会市场里，纽卡斯尔保持着自己的风格，可谓将精打细算发挥到了极致。 可是，已经无人在意。 外面是各队的球迷痛哭和抗议。 俱乐部内，在新建成的阿根廷风情餐厅里，里奥和他的新队友们展开了赛季初的第一次烤肉聚会。 第305页 同样是新援，被夹在阿根廷中间的托纳利看起来有些拘谨。 他不太熟悉西语，现在正努力辨认着里奥黏煳煳的口音——他隐约听出来了，里奥似乎是在安慰他：「你很紧张吗？不要紧的，我也是第一次来英格兰踢球……」 托纳利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大家都说梅西生性社恐，都是新人，他居然主动和他打招唿，那是不是说明……？ 里奥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看，纽卡的球衣是不是很像尤文图斯？想想是不是有一种还在义大利踢球的亲切感呢？」 「……？」 米兰太子微微呆滞，这时，又听到半年前还在尤文效力的帕雷德斯一本正经地附和：「是这样没错。」 …… 一直到聚会结束，大家还都有些不敢相信。 重度社恐人士第一天就在和他们开玩笑了！——这说明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试图融入这个球队啊！ 队友们都十分动容。 一开始，他们也是有些紧张的。 想到俱乐部为了梅西的到来做了这么多准备，而他们已经习惯了球队里没有球星，更衣室论资歷排辈，现在却註定要迎来一个史无前例的巨星。虽然是免签，但他的签字费和薪资待遇显然都是最好的，以后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 总会有人感到心里不平衡。输茨 更何况，还有传说中扰乱巴黎更衣室的「南美帮」，传说的传说，帕雷德斯和阿什拉夫还为了梅西大打出手…… 队里原本也有南美人，但没有阿根廷人，谁也无从辨别传说的真实性。 现在，老闆不仅买了梅西，还专门为他买了两个阿根廷人。 自带保镖一样的配置，放在全世界，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待遇？ 但随着他们的到来，这份顾虑也就不攻自破了。 说那两位是保镖，也没错。 他们跟着里奥走到哪里，都忙碌得很，一会儿泡马黛茶，又要负责给他烤肉，甚至平常换衣服的时候，要帮他整理一下训练服的衣领，还要防止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就往球场上沖。 这么独特的待遇，说实话，是很叫人嫉妒的。 难怪当初被皇马指责为西班牙海伦，到了巴黎，又成为迷惑了葡萄牙人的魅魔……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可是，他好可爱啊…… 穿着黑白条纹的纽卡球衣，就像是一只灵活的喜鹊一样，扑腾扑腾地，就把球从他们一群人中间带过去，进了球门…… 哔！ 主教练愤怒地吹响了哨子。 「后卫，你们能不能不要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不动，就这样还想冲击欧冠吗？丢人！梅西都带不动你们！」 第141章 番外16 身为巴西人，吉马良斯是最快融入到烤肉帮的。 虽然，在这期间，他不得不假装没有接到国家队老大的十几通电话，一边虚心向自己的中场新搭档学习烤肉技术。 用膝盖想也知道内马尔会叨叨些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听。 没错，事发突然——说实话，也只是公布得比较突然。 为了签下这份合同，纽卡管理层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至于要说他们这些球员一点风声都没收到，那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为了迎接梅西，还有谁能大牌到让他们为他一个人学习西语？ 纽卡用心良苦，但总算没被辜负，赢得了最好的回报。 现在，他们拥有了一个世界最佳球员，超一流的攻击手。 虽然一来就「空降」更衣室的第一高薪，被指定为球队核心、第一点球手，但……考虑到个人实际情况，其他球员也没法有什么意见。 就算不看未来份的光环，那也是新鲜出炉的欧冠冠军——还是psg队史的第一个——能被纽卡挖过来，不可能真的一分钱不出白占便宜吧？ 隔壁还有曼城在虎视眈眈呢。 最重要的是，里奥本人也不耍大牌，不争不抢，丝毫没有自己是个大球星的意识，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更衣室新人，在努力融入队伍。 这就让大家对他根本生不出什么微妙的情绪。 训练的第一天，教练带着他走进来和每个人打招唿，另外两位中场新援落后一步，一左一右地陪着。 小小个的阿根廷人顶着一头凌乱的小捲毛，因为拘谨而睁得圆熘熘的眼睛，微微羞涩地向上抬起，悄悄打量大家的样子，像是懵懵懂懂闯进森林深处的小鹿，就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但如果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傢伙，那就完蛋了。 短短一周的合训，球队从中场到门将被军训了个遍。 在一群人高马大的队友之间，里奥带着球的速度似乎比无球时还要快一些，向他们展示了什么叫无法阻挡，抢不下来，也断不下来。 灵活的闪转腾挪，让人连伸手都来不及抓到。 这种无与伦比的攻击力，分明是一只草原上的狮子。 在最后，门将望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里奥，努力判断着他下一步的转向，但随着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感觉不妙，想要併拢大腿，防止被穿裆的时候…… 球却挑了起来，凌空一扫，就从他手臂上方嗖地擦过，撞进了球网。 大家都停下了动作，一群木桩子后卫纷纷扭头看向他们的门将。 第306页 高个的英格兰人只是抓了抓头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啊？」 还以为肯定要被穿裆了，居然没有吗？ 吉马良斯在烤肉聚会上，找到机会悄悄问了里奥：「训练时，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直接穿裆过人，怎么……」 反而选择了更复杂的油炸丸子？ 油炸丸子当然也不复杂，在热衷花式过人的巴西，这只是基本功。但里奥的风格就是追求简单却高效，能用一个沉肩晃过对手的时候，就绝对不做多余动作。 好几次的空档已经足够他人球分过了，结果他却有些刻意地绕了个弯子，多走了两步，才把后卫甩在身后。当时他们可能没反应过来，但等到復盘时，就察觉出不对了。 巴西人看着里奥用叉子戳着牛肉，微微歪头看着自己。 「如果那么做了，他们会很生气吧？」他表情严肃，又有些忧虑，「我刚进国家队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潜规则，一不小心就穿裆了，队友都很生气……」 还声称要铲断他的腿呢。 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帕雷德斯一失手，没拿稳盘子磕在了桌子角。 吉马良斯用余光往旁边一瞄，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 场上被穿裆确实容易让人挂不住脸，但……技术不如人，那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啊。 看着现在这一支团结的阿根廷国家队，仿佛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差点让人忘记他们当年内部问题有多严重，连马拉度纳钦定的继承人，备受瞩目的「太子」，刚进国家队还像个外来者一样，任人欺负。 像里奥这样本来就没什么脾气的人，也难怪…… 难怪阿根廷人放心不下他，连转会都要想尽办法找人陪着，肯定是怕他在新俱乐部里待得不习惯，要么受了委屈又无处说。 从这个角度看，纽卡高层已经体贴地考虑到了一切。 在别人看来无法想像的，为了梅西一口气打包两个阿根廷中场的待遇，不仅仅是从球队需要考虑，更是在摆明态度，对阿根廷人说：请放心地把他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尊重也是相互的。 纽卡为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们不能改变球员的个人想法。 能够让更衣室里保持和睦的氛围，除了教练的强硬手腕，也因为里奥自己的努力。 一个脾气又好，又厉害的队友在身边，能让每个人一起进步，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巴西人想到这里，惆怅地嘆了口气。 唉，想想真是太不公平了。 阿根廷已经拥有过一个梅西了，怎么还能再来一次？ ——就不能给他们巴西也分一个吗？ 「你还好吧？」里奥戳了戳他的手臂，表示关心，「是口味不合吗？」 吉马良斯回过神来，赶紧摇头。 他更没想到的是，如今已经为世人宠爱的小羊，还会反过来羡慕他——拿过奥运会的金牌。 认真的吗？ 吉马良斯看着他惆怅的样子，还是很难以相信。 足坛里最看重的荣誉就是世界盃，洲际杯，再要么欧冠……谁会在意一个u23球队参加的奥运会呢？这样的荣誉写在简歷上都有些拿不出手。 里奥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啊。 「我一直都很想参加……可现在，都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他嘆了口气，托起下巴，嘀嘀咕咕地说，「要是他们能让我去参加世青赛就好了，可是和巴黎的比赛冲突了……」 「……」 吉马良斯沉默。 都能在欧洲豪门球队打主力了，怎么还惦记着世青赛和奥运会呢？ 你是有什么冠军收集强迫症吗？！给这个时代其他年轻人一点点机会吧！ …… 在一串花里胡哨的铃声后，内马尔终于等来了接通。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上来就是一句没头没脑的，但吉马良斯完全明白他的心情。 沉默了很久，他终于慢吞吞地开口，却直接跳过了内马尔最想知道的部分：「想到明年的美洲杯，就……」 就很绝望。 * 但首先，迎来绝望的是英超其他球队。 七月份的友谊赛，几乎变成了阿根廷的内战。 原本就约好的对手只有阿斯顿维拉和布莱顿，在里奥加入后，瞬间多了一串追求者。 教练挑挑拣拣，拎出来几个作为磨刀石，准备检测一下球队的磨合效果——大牌如曼城，都要被拒之门外，只能等新赛季开赛了。 别的不说，他们的十号实在鹤立鸡群。 说来到英超是迎接新的挑战，现在来看，实在是太抬举英超了。 在和维拉的比赛中，他一个人就把对面的防线沖得溃不成军，直面自家国家队门将。 「嗨，埃米。」 埃米利亚诺·马丁内斯用他领先一步的经验防住了几次，却也没办法扑出每一个球。 他眼看着洛塞尔索熟练地发起节奏，与里奥的传球瞬间打穿半场——如果是在国家队，这时候他已经可以举起手臂欢唿了，但现在是俱乐部的比赛。 最后，他只能苦笑着起身，用大手套去拍里奥的脑袋。 小傢伙朝他吐了吐舌头，又像一只喜鹊一样飞进了庆祝的人群里。 之后的几个球队都加大了对里奥的防守力度。 第307页 从切尔西到利物浦，只要他一拿球就必然会遭到四五个人的围攻，这也已经是大家见惯不怪的常态了。 吉马良斯先前还觉得里奥已经很照顾队友了，现在看到他在场上的拼抢，才目瞪口呆。 先是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恩佐，他们还以为他终于要对他们的小队长下脚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到里奥一屁股把他撞开了。 「……」 是的，撞开了。 恩佐愣在地上好一会儿，默默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被队友安慰地拍了拍肩膀。 「你需要增肌了。」 「可是……」 他们都转过头去，再次看向里奥。 穿着黑白条纹的小傢伙和纽卡其他队友站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对比起来更是显得娇小无比。 他是怎么做到……能把人撞飞的呢？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 八月初，第一轮英超联赛开始前，曼城内部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不妙，很不妙。」老闆忧心忡忡。 本以为去年是他们最有机会接近欧冠的一次，结果被从天而降的小梅西带领巴黎抢走了。 这赛季整装待发，正要重新备战…… 又冒出来一个纽卡斯尔！ 他们野心勃勃的样子，一看就是冲着冠军来的——而且，恐怕不只是英超联赛的冠军，连欧冠都是有野心的。 毕竟，大家都已经看过巴黎的例子了。书次 只有半年的时间，但只要围绕梅西建队，就有机会拿到冠军，他们怎么就不能试试呢？ 英超冠军霸主的曼城也感觉到了逐步逼近的危机。 瓜迪奥拉坐在桌旁一言不发，脸色忧愁。 老闆犹豫了一下，没再去给他添堵，而是宽慰大家：「不过，往好处想，在同一个联赛里，意味着我们有更多直面梅西的机会，能更好的地了解他，学习怎么去击败他……」 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不对，等等，击败谁？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球队啊，怎么光盯着梅西去了？——这不就还没开始打，已经先从精神上输给对手了吗！ 第142章 番外17 河床篇：如何减轻绑架偶像的罪恶感（上） au，河床梅 小黑屋y * 匿名提问：求助，喜欢的人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前辈，但他只把我当弟弟怎么办？ 热门回復（已点亮）： 绑架他！金屋藏娇，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补充： 哈喽？楼主怎么失踪了？天哪，我开玩笑的，大家都看得出来吧？！ * 谁是下一个马拉度纳，是河床竞技与博卡青年之间的一场角力。 一直以来被誉为接班人的人选有很多，在这两家死对头的十号一同进入国家队后，球迷之间口水仗愈发激烈。 依然是谁都不服谁。阿根廷最不缺的就是持球的十号核心，谁能最终坐稳这个位置，又能坐多久呢？ 这场争论的落幕，源于一个平常的夏天，河床青训队里，来了一个孩子。 说只是个「孩子」，并不夸张。十三岁的年纪，但瘦瘦小小的，和同龄人站在一起，个头明显比大家都要小一圈，让人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青训教练再三确认了他的名字：「你就是里奥？」 小傢伙捏着自己的衣角，很腼腆地点了点头。 「你的位置是……」 他回答：「进攻型中场。」 但就是这么一个腼腆的孩子，在球场上，能轻轻松松进两位数的球。 他自称是中场，也实在太谦虚了——完全是进攻属性拉满，将他局限于中场简直屈才。 里奥能一路带着球，以所有人都追不上的速度，左拐右跳，然后将球打进门里，蹦蹦跳跳地去迎接观众们的欢唿。 不仅是他的队友和对手，在场的大人们都惊呆了。 现在他们才知道，为什么俱乐部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从罗萨里奥带来，哪怕他因为生病，发育过于缓慢，初中的年纪却还和小学生似地，纤细得像是能被随便一个后卫轻松压垮。 为此，俱乐部承担了他将近一半的医药费，似乎赌得太大了。 但他们确信，这是值得的。 起初，河床打算让里奥跟着u15一起踢比赛，渐渐地，青训教练又默默地给他调整了组别。 接连几个月里，里奥不断跳级，在u17的队伍里，依然崭露锋芒。 在同城的一场比赛中，他一个人就能打进五个球！ 青训队来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一线队，一群主力在训练后也跑来看这帮孩子，几乎没怎么费力，就从人群中认出了「那个孩子」。他们议论纷纷，在里奥跑过的时候朝他吹口哨，毫不意外看到他不知所措地羞红了脸，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模样。 后来，在主教练的沟通后，里奥就跟着一线队一起训练，一直到16岁才迎来他第一场首秀。 不过，即便已经是大家公认的小天才，未来的新一代十号，他的河床生涯的开始，也并不是那么顺利。 刚进入更衣室的里奥格外害羞，又长得瘦瘦小小的，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同期生比他高了一个头，都喜欢捉弄他。他也不反抗，哪怕被笑话了浓重的家乡口音，他依然坚持不改。 第308页 一般这种时候，教练会安排一个成年组的队员作为他的引路人，带他熟悉场上场外的一切，但主教练在寻找这个人选的时候，犹豫了很久。 要在球队更衣室里有一定的资歷，最好和里奥同样来自罗萨里奥，当然最重要的，是自身球技能够担当得起这个「前辈」的分量，才能带得起新人。 因为里奥的特殊性，教练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有一天，萨维奥拉无意间发现东西落在了俱乐部，返回去找，结果听到洗漱间里传来动静，循着声音，发现了被反锁在里面的里奥。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墙边发呆，萨维奥拉赶紧把他拉起来。 「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在再三追问下，只是说：「他们以前就这样，也没什么，因为我比他们都厉害，就会抢走他们的名额……」 说着说着，里奥突然一愣，看向了门外。 他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又悄悄红了起来，但没被别人发现。 训练后折回来的不只有萨维奥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个身影也站在了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走廊里没开灯，里奥本来是看不清对方的脸的，但就算不用看清，他也能从熟悉的轮廓里辨认出来——是巴勃罗·艾马尔。 河床竞技的十号，主力核心，也是众多「马拉度纳的接班人」之一。 但里奥并不那么在乎别的那些称号，他喜欢艾马尔，只是因为他的球风与技术完全符合自己的偏好，当然，也是因为……他长得特别好看。 在球场上如风一般灵动，优雅而飘逸的身影，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除了第一次在更衣室里的碰面…… 里奥还没有做好准备。 萨维奥拉并不意外，应该是艾马尔没等到他，也跟着找过来了。 他回过头，发现身边的小傢伙又紧张起来，咬着嘴唇不说话，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又抬头招唿：「巴勃罗，你吓到这孩子了。」 「是吗？」艾马尔走近了几步。 随着他的靠近，里奥愈发垂下了头，往后瑟缩，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停下来。 「不用这么怕我吧？放心，小里奥，我很喜欢你的，」艾马尔微微笑着，伸出手碰了碰小傢伙的脸颊，「还好吗？你的衣服都湿了。」 这回里奥没有躲，被他捧起了脸，双目对视。 果然有点发热。 艾马尔微微皱眉，关切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 被球队的老大发现了欺凌现象后，球队自然不能再放任下去。 同宿舍的孩子们都被教练警告了一遍，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阿根廷人脾气向来如此，从小就不是什么温和乖巧的孩子，里奥这样的性格，又是外地人，自然很难合群。 那天从洗浴间里救出里奥的萨维奥拉，就很自觉地当起了他的保护者，带着他一起熟悉队员，教会他使用健身房的设备…… 他本来想建议让艾马尔来充当这个角色，但被他拒绝了。 「小傢伙好像不太喜欢我。」艾马尔耸了耸肩表示。 萨维奥拉对此表示怀疑。 他悄悄问过里奥对他们的看法，里奥黏黏煳煳地贴着他的肩膀，说得很真诚：「我很喜欢你啊，兔子哥哥。」 「那巴勃罗呢？」 「他……」小傢伙的目光游离开来，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我，我不太敢靠近他……」 萨维奥拉想了很久，觉得都是因为艾马尔人气太高了。 训练基地外都是他的球迷——其中有一大批是女粉丝，狂热得要命，天天追着跑。 艾马尔只能躲着他们走，渐渐地就练出了一身神出鬼没的本领，这肯定是让里奥产生了误会，觉得他太高冷，难以接近。 他决定帮里奥一把。 隔天，里奥来到训练场，发现自己的搭档请假了。他习惯性要去找助教帮忙，结果一转头，就被艾马尔拦了下来。 艾马尔早就对这个小傢伙很好奇了。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里奥看见他好像都特别紧张。难道自己很吓人吗？ 顺着热身流程，他示意里奥坐下，准备帮他压腿。 「巴勃罗……」里奥抓住了自己的裤腿，不肯松手。 夏天大家训练时大多穿着短裤，里奥却好像不那么怕热的样子，总是喜欢穿着大一码的裤子，宽松的裤腿都快遮住膝盖了。 艾马尔看他躲闪的样子，忽然起了疑心，伸手一按，握住了小傢伙的膝盖，捏了捏，顺着裤腿往上卷。 里奥的肤色白得过分，一掀开裤腿，就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上留下的歪歪扭扭的针孔痕迹。 他匆匆忙忙按住自己的裤子，抿起嘴唇，小声解释：「我每天要打生长激素……」 艾马尔好一会儿没说话，轻轻嘆了口气。 「很疼吧？」 「哦……我习惯了。」里奥含煳地说着，低下头。 解释清楚之后，艾马尔以为他会放松许多。少年人或许不喜欢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人面前，但分享了秘密之后，他们总该亲近一些了吧？ 但整个过程中，里奥依然躲闪着目光，不敢看他。 可他越是这样，年长者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大概是因为觉得他实在可爱，忍不住，就生出了一些恶劣的想法。 第309页 艾马尔捏住了晃动的小羊蹄子，一边和他开玩笑：「里奥，你得再多吃点，不然什么时候才能上场呢？他们会把你直接撞飞的……」 本来只是握着脚踝，但也许是因为手感太好，他不自觉贴着皮肤摩挲了一下。 手掌下接触的身体跟着勐地一抖。 里奥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合起大腿，像是要掩饰什么。 艾马尔望着他的模样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又笑起来。 「不用害羞，正常反应而已，球场上总是避免不了的。」他熟练地伸手去揉他的脑袋，手指捋过柔软的小捲髮，带着安抚的意味。 里奥咽了咽口水，身体僵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正常的吗？ 但是他感觉自己热得厉害，身上也无端出了许多汗，衣服后背和裤腿都湿透了，黏煳煳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里奥垂下眼睑，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感受着轻柔拂过耳垂的触感，努力压下想要躲避的本能反应。 他的心跳也变得很快，咚咚响得很不正常。 突然，他意识到，也许他对艾马尔……不仅仅是那种喜欢。 如果只是小球员对于偶像的崇拜，他不应该这么牴触对方的触碰。 可随后，里奥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更加沮丧了。 喜欢艾马尔的人那么多，他要排到哪里去呢？ 在年长者的眼中，自己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呢…… 第143章 番外18 河床篇（中） 这天和阿根廷青年人的比赛后，艾马尔回到更衣室，打开自己的衣柜，不禁咦了一声。 他记得自己把上半场换下来的球衣就放在水瓶边上，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他翻找了一会儿，一边问队友：「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 「在找什么？」旁边追问。 艾马尔却停了下来，余光瞥见角落里一闪而过的影子，改口道：「不用了。」 同城的比赛向来激烈，但球员之间的关系都还不错。 外面还有人等着和他换球衣，而头一件球衣已经给了别人，他只能回到球员通道李，向对方表示了歉意。 「可能是不小心落在脏衣桶，被收走了。」 话虽是这么说，等散场后，艾马尔就在球馆外找到了开熘的里奥。 他正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准备钻进父亲的车里。刚爬了一半，屁股还在外面呢，就被艾马尔一把薅了出来。 「小不点。」 里奥一抬头就对上艾马尔笑盈盈的眼睛，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声问怎么了。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比赛还没结束，你就提前离开观众席了吧。」 他没想到这都能被发现，心跳慢了半拍。 下半场时，两队对身体对抗的尺度有一点「不同意见」，很快衍生成一场大乱斗。虽然比不上和隔壁博卡队打架那般激烈，但也足够吸引观众的眼球了。 可他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就是在那时候，里奥趁大家都不注意，就悄悄熘了出去，先一步回到了球队更衣室。 连助教团队都没发现，场上的主角怎么会注意到他不见了的？ 里奥有些心虚，不自觉把转到胸前的背包抱紧了。 艾马尔则是慢条斯理地问：「怎么，对今天的比赛不满意吗？」 他连连摇头。 「没有，不是的……」 小傢伙低下头时，就把脑袋上没梳整齐的呆毛露了出来，微微晃了晃。 艾马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把玩着那一缕碎发。 他当然不会一直留心场外的情况，但里奥或许没有自觉，他就算坐在角落里，总是不安分探头张望的样子，也是很醒目的。 当时刚和裁判吵完架，艾马尔一回头，就发现角落里的小傢伙不见了。 起初，他还以为里奥是被观众席上吵起来的球迷吓到了，想要躲开，后来再回想，却觉得不对劲。 比赛还没结束，更衣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再联繫上自己那件莫名消失的球衣…… 艾马尔的目光落在他怀里鼓鼓囊囊的背包上。 里奥环起手臂捂得更紧了，但依然很难抵挡他迅速拉开拉链的一瞬间——皱巴巴的红白袖子从包里露了出来。 他唰地脸红了，却把年长者逗笑了。 「怎么了？」豪尔赫·梅西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艾马尔把拉链又拉了回去，拍了拍背包，并没有把球衣讨要回来的意思。 交换球衣是绿茵场上的一贯传统，除了两队球员之间交换，有时候也会把球衣送给场外的观众，或是队里的后辈。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情，只可能是里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好意思开口向他要。 他那么容易害羞，倒是不难理解。 「你要是想要球衣，直接跟我说就好了。」艾马尔却故意逗他，「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想把我的衣服拿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下诅咒吗？」 里奥微微呆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手指搅在一起，摆弄着拉链环。 「我……」 他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念头，被对方这么一说，脑海反而浮现出一些青春期特有的糟糕画面，把他吓得都屏住了唿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310页 近距离的注视下，他能清晰地看到艾马尔眼中的笑意，浓密的睫毛与唿吸微微起伏，脸颊上那颗痣也随着他的笑意愈发生动起来。 里奥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听见自己胸膛咚咚响的心跳。 光是被这样看着，什么都还没做呢，他就觉得后背窜过一道酥软的电流，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把身体抵在了车门上。 「和你开玩笑的，好啦，早点回去吧。」艾马尔又捏了捏小傢伙的脸颊，手指尖碰到的皮肤触感细腻而滚烫，这莫名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 在里奥的一线队首秀后不久，艾马尔就接到了欧洲联赛俱乐部的邀请。 仅有的几次同场比赛是最后的机会，他十分珍惜，也如愿以偿地接到了偶像的传球，然后将球打进球门。 在纪念碑球场的万人欢唿声中，里奥被队友们重重包围，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才找到自己的助攻对象……因为高兴过头，他没有多想，就直接扑了上去，短暂的瞬间，他被艾马尔抱了起来，又放下。 年长的一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将他推向其他队友。 这几年里奥在球队里的表现和进步有目共睹，虽然还没怎么在正式比赛中露脸，但梯队比赛和国家队青年组的首次徵召，已经让国内民众都注意到了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争了多少年的「马拉度纳的继承人」，不再有什么悬念，就此落幕——马拉度纳本人亲自到场观战后，也当即「认证」了这位接班人，不遗余力地送上赞美之词。 「我相信里奥就是我们未来的十号。」 此刻，所有人都在为里奥欢唿，不仅为了他在联赛中收穫首球，也因为，他们见证了未来「王储」的诞生。 人群之中，他是全场的焦点，是註定的主角。 可在比赛后，艾马尔却发现这位主角又躲在了洗浴间角落，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还在那里悄悄抹眼泪。 里奥没想到会被他撞个正着，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时已经把表情掩饰起来了，但眼尾依然红通通的，抬起睫毛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珠。 这让艾马尔想起最早发现他被欺负时的模样。那时候里奥倒没有哭，尽管受了委屈，但他忍耐得很好，只是脸上露出了和现在一样的迷茫和失落。 他蹲下来和里奥齐平，伸手安抚地揉了揉头毛，小傢伙又吸了吸鼻子。 「巴勃罗，我不捨得你这么早离开……」 旅欧当然比在国内发展更好，欧洲联赛拥有更大的平台，更激烈的竞争。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改变，他也没想过别的什么……只是单纯觉得不捨得。 「我会很想你的。」里奥又说。 小孩子总是更情绪化一些，艾马尔明白他的心情，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嘆了口气。 「我也会想你的。」 「不过，里奥，你要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比我走得更远……比我们所有人。」 …… 果然，在艾马尔离队后，他的十号球衣就被俱乐部交给了里奥。 作为接任十号的球员，他实在太年轻了，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球队核心，但这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能力。 不久后，里奥带领u20国家队在世青赛上夺冠，让全世界都看到了这颗新星的光芒，欧洲各大豪门纷纷抛来橄榄枝。 想到可以奔赴欧洲，与偶像重聚，他有些心动。 但里奥也是个恋家的人。来到首都俱乐部已经让他付出了很大的勇气，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球队，有了新的朋友，他还不想那么早离开。 家里人也觉得他年纪还小，可以晚一些再出国，商量之后，达成了共识。 里奥留在河床，过两年考虑登录欧洲。 回到俱乐部，纪念碑为凯旋的冠军举办了庆祝仪式，邀请了隔壁的独立队踢友谊赛。 阿圭罗一早就预定了里奥的球衣，到更衣室里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板凳上发呆。 旁敲侧击后，他得出了结论：「你是不是失恋了？」 在国家队住同一个房间的时候，阿圭罗就注意到了，他总是翻来翻去睡不着的样子，要么就对着天花板发呆，仿佛少女思春。 当然啦，这个年纪……可以理解的。 他嘿嘿笑着，把脑袋凑过来。 里奥没搭理他。 阿圭罗积极发言：「你可以跟我说啊，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里奥想也不想就打断。 他只和同龄的女孩谈过恋爱，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在艾马尔离开前，显然还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弟弟呢，他就算想告白，都无从开口。 首先，至少得让他对自己改观…… 「你说说嘛。」 「不说。」 里奥怎么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憋着一腔情愫无处诉说，都想对着收藏的球衣下手了。 那也太丢人了。 阿圭罗被拒绝了也不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那好吧，你要是不想说，就去网上发帖问问嘛。反正匿名的话，也没人知道是你。」 里奥这才看向他，想了想，觉得可行。 …… 帖子发出去了，网友们七嘴八舌，提供的点子却没一个用得上的。 第311页 里奥看了又看，觉得很不靠谱，本来都想放弃了，这时候却听到艾马尔回国养伤的消息。他一个激灵，目光重新落到了回帖上。 机会来了。 怎么把偶像约到自己家里来呢？ 里奥踌躇着，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但不管那么多了，先试试再说……吧？ 总要迈出第一步。 等到艾马尔回母队的时候，被他拉到了一边。 「巴勃罗，明天是我生日，能不能……」里奥期期艾艾地，磨蹭着开口，然而没等他说完，却被先一步打断了。 「好久不见，小里奥，有想我吗？」 艾马尔把手插在口袋里，许久不见，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风采不减，依然神采奕奕的，根本让人挪不开眼睛。 里奥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巴勃罗是专门回来看我的吗？」 「当然，」他说得干脆，「为了庆祝你获得第一个国家队冠军……我请你吃烤肉吧？」 咦？ 里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他还没说出邀请，反而被艾马尔主动邀请了。 年长者信心十足地保证说，自己出国在外谋生，已经学会了一手熟练的烤羊羔技术——当天就把小傢伙哄到了自己家里。 艾马尔给他泡好了马黛茶，又去准备烤具。 里奥等着等着，逐渐昏昏欲睡，努力掩饰着打哈欠的欲望，但不知不觉，脑袋就靠在沙发上了。 「要睡会吗？」 晃来晃去的身影来到了眼前，他坚持撑开眼皮，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没吃到巴勃罗亲手做的烤肉……但是好睏哦……」 艾马尔捧起了他的脸颊，里奥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张望。 「烤肉呢，在哪呢？」 「嗯，」对方应了一声，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沙发上，轻轻笑着，「这不是送上门来了。」 第144章 番外19 河床篇（下） 里奥睡得昏昏沉沉的。 就算是做梦，意识也依然是模模煳煳的。 脑海中模拟的梦境和几个小时前的现实不断交错出现，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里奥隐约记起，自己应该是来做客的。 每天训练完正是飢肠辘辘的时候，最心心念念的就是烤肉，他真的等不及了，但艾马尔偏偏吊着他的胃口。 「巴勃罗……」他磨磨蹭蹭地把脸颊贴过去，试图发动撒娇攻势打动对方。 年长者用掌心托起他的下巴，用指腹摩挲着柔软的皮肤，耐心地教他，要用吃珍宝珠的方法含着。 可是他仍然觉得不舒服，不喜欢只是含着棒棒糖，下意识想去咬开糖纸，但又被卡住了下巴，哄着：里奥真乖，看，这不就做到了吗？ 里奥不满地想，这根本不解馋。 远处，大约是厨房里传来牛肉被烤煳的香气，混合着椒盐还是酱料的味道，勾出了他满肚子的馋虫。他还是觉得好饿，很难忍住不做吞咽动作，可腮帮被顶得微微鼓起来，喉咙也很难受…… 等他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就好像是睡了很久的午觉，不仅没有解困，反而浑身疲惫，只觉得又热又渴。 汗湿的睫毛抖动几下慢吞吞地睁开了，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睁得圆熘熘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天已经完全黑了，室外是模煳一片的漆黑，客厅里的灯也没开，只有走廊上的壁灯亮着，暖色调的光线将他们笼罩在阴影之中。 背后贴着的沙发表面都被里奥自己的体温烤得滚烫黏煳，想要积蓄力气坐起来，反而陷得更深。整个人就这么坠在柔软宽大的靠垫里，他仰起头，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艾马尔。 「唔……」里奥眨了眨眼睛，模煳地发出了个单音。 他扭动了好一会儿，感觉行动困难，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丝巾缠住，软绵绵地勾着对方的脖子……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被抓起来准备吊起来烤的小羊羔，等着磨刀霍霍了。 察觉到他的颤抖，艾马尔空出一只手捋起他汗湿的留海，温热的嘴唇贴上来安抚着亲吻着他的额头，再到脸颊，鼻尖。 「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里奥没有躲开，摇摇头。 他只是觉得好热，仅仅是被这么轻轻触碰一下，脸颊的体温就愈发滚烫，身体里也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把他的理智挤到了角落里。 ……不想管那么多了。 里奥低下头用力把脸埋在艾马尔身上，哼哼唧唧地，直到感觉自己在他的手里松懈下来，整个人软绵绵地往下滑，但因为手臂还挂在对方的肩上，才堪堪停止。 沙发垫上全是他自己的汗水，滑熘熘的，大腿压出下陷的部分皱褶显得粗糙，和皮肤紧贴在一起，让他觉得空空荡荡的，很不安心。 艾马尔偏头，垂下眼睑，看着里奥凌乱的鬓角下露出来的耳朵。 像精灵一样的耳朵尖，红通通的，挂着晶莹的汗珠。 他不知怎么就嘆了口气，动作也随之迟疑起来。 「想睡就睡吧，你今天应该很累了。」 「不……我现在不困了。」里奥却又倏地抬起了头，急急忙忙地说着。 小鹿般的眼神好像在恳请他一样：巴勃罗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不要停下来……好吗？ 艾马尔却抿进了嘴唇，脸上的表情好像也消失了一样，下颌绷得很紧。 第312页 他那么信任地看着你，全身心地投入爱意，好像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到你手上，你却……对他怀抱着那么阴暗的念头，怎么不算一种卑劣呢？ 「就算我想把你关起来，也没关系吗？」 里奥微微茫然。 他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因为惊讶，好像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接下。 在艾马尔好奇的等待下，小傢伙赧然地垂着眼睑，咬了咬下唇，黏黏煳煳的嗓音里流露出满心欢喜：「那也，不是不可以……」 里奥很喜欢现在这个距离的亲密度。 他喜欢拥抱，也喜欢亲吻，被爱意包围。 ——家人也好，俱乐部的教练，队友也好，甚至还有对手。 他知道大家都是爱他的，但这还不够。 他好喜欢艾马尔，可对方给他的感觉总是飘忽不定的，好像永远也追不上，直到现在，才有一种抓在手里的真实感。 「怎样都可以？」艾马尔笑着问，去揉他的耳朵尖。 里奥闭了闭眼睛，能感觉到温热的唿吸擦过耳垂与颈窝带来的战慄感。 他确实有一点怕疼，但从小打针就已经习惯了，他确信自己很能忍受疼痛，所以，不管怎样都…… 指腹落在了他的嘴唇上，轻轻抚摸，让他松开因为紧张而咬住的嘴唇。 「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忍耐，嗯？」 …… 里奥有些低估自己的体能储备了。 年轻人吃得多，但是也消化得很快。哪怕他中午吃了一大份米拉牛肉，一个炸鸡排汉堡，再加一盒吉事果蘸巧克力酱，在经过一个下午的训练之后，能量也所剩无几了。 更何况还…… 可能是因为太饿，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到最后，恨不得把自己钻进沙发垫的缝隙里躲起来瑟瑟发抖。 手上的丝巾虽然被艾马尔解开了，但一点都使不上劲，放松地交叠起来抱在胸前，心满意足地、把自己蜷缩起来，用抱枕当做被子。 空调的冷风吹得他有些发凉，浑身湿漉漉的，都是汗水或者有的没的痕迹。 艾马尔坐在旁边看着他，好像在打量一只被薅光了羊毛，光秃秃的小羊，还要捏着羊蹄子把玩一会儿。 「好久不见，里奥比小时候结实多了，」他若有所思地，「也高了很多。那时候，大家都担心你在比赛里容易受伤……时间过得真快。」 因为我吃得多嘛，里奥在心里为自己解释。 他还在生长发育的年龄，怎么就不能了呢？ 「巴勃罗你不知道，」里奥嘀嘀咕咕地抱怨，「博卡的那个特维斯，他可讨厌了，抢不过我，每次都想把我撞倒……」 「你让他得逞了吗？」 「当然没有，」他扬起下巴，露出微微的笑容，看不出是得意还是谦虚，「嗯，我把他撞下去了。谁让他小瞧我的力气？」 过了一会儿，沙发又嘎吱嘎吱响了起来，轻轻摇晃着。 「我真的好饿……」小傢伙委屈巴巴的声音从抱枕后面冒出来，大概实在忍不住了，「饿得都睡不着了。我们现在能吃烤肉了吗？」 年长者笑着嘆了口气。 「现在来不及了，都怪里奥太会缠人了，」还没等里奥惊唿，他又随即补充，「不过我订了外卖。」 里奥抱着枕头坐了起来，蓬松的头毛被摩擦得嗖地翘起来。 「噢，都这么晚了，我……」他张望着找到客厅里的挂钟，微微懊恼。 「我还没跟爸爸说呢。」 里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游离，转一圈又飘了回来，却仍然不好意思开口问。 但艾马尔一眼就读出了他过分明显的眼神：我可以留下来过夜吗？ 「没关系，他已经知道了。」 「啊？……什么时候？」 里奥下意识想去找手机，手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来，自己的裤子被丢到沙发下去了。 他搂着抱枕又扭动着坐起来想去找裤子。 大概是姿势太别扭，被艾马尔拍在了屁股上，然后直接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在这里。」 里奥握着自己的手机，还迷煳了一会儿。 所以他的手机怎么跑到艾马尔那里去了？ * 阿圭罗说：「我觉得你变了。」 他表情很谨慎，但里奥根本不接他这茬。 「我都说了你不懂。」 「……」 阿圭罗确实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比如小小个的里奥，为什么能跑得这么快，这么灵活。 再比如，同样是年少出名，在各自俱乐部里崭露头角，别人都只是被冠上「十号继承人之一」的名头，再以观望，而里奥出现之后，他直接就成为了整个阿根廷的希望。 在这么大的声势下，背负着这么多人的期待，想像都可怕，里奥却还能这么宠辱不惊，镇定得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表现。 好像他天生下来就是适合这种大场面的角色。 而别人都在关心他什么时候能进入国家一线队，又要如何用表现征服那些更衣室各个派系的大哥时。 里奥却在考虑自己要如何追随偶像的脚步。 「你不能这样，你还年轻，不要满脑子都想着女人……」阿圭罗说到一半，看里奥皱起了眉头，福至心灵，改口道，「或者男人。」 第313页 里奥还是皱眉，似乎有异议，但忍住了。 「你要多想想国家队。」阿圭罗劝道。 「我……在想啊。」里奥应着，「我也想早点被徵召，为阿根廷获得冠军……还可以和巴勃罗一起踢球！」 「都说了不要满脑子想着男人！」 然而，里奥第一次国家队的比赛，并不那么美好。 很多年后，主教练斯卡洛尼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依然印象深刻。 「我们都知道他很期待那一场比赛，可那张红牌……」 第一次进国家队，上场不到一分钟就被红牌罚下，里奥简直委屈得不能更委屈了。 斯卡洛尼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是，真没想到他能哭六个小时，」他微微感慨，「太能哭了，我当时一直在想，这孩子是水做的吧？」 艾马尔对此表示认同。 「确实是水做的。我第一次也没做好准备，清理的时候花了很久才……」 「……嗯？？」 第145章 番外20 一句话简介：如果穿越的是阿金蒂娜土皇帝呢。 * 咔嚓咔嚓。 记者发布会上的白光闪个不停，无数眼睛和镜头齐刷刷地望过来。 哐当一声，不知道谁的话筒打翻了，径直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把人吓了一跳。 但除此之外，便是诡异的寂静。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面对这种大场面，48岁的马拉度纳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就这么几十个记者（大概），还难不倒他。 他丝毫不慌，只是皱起了眉头——和现场所有人一样，他也一动不动。 马拉度纳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特么是哪里？ * 众所周知，阿根廷盛产教练。 但不是每个教练都能当得了阿根廷国家队的主教练。 不是因为有没有足够的战术素养。 而是因为他必须面对国内各派系的斗争，足协背后的利益……以及如何镇压更衣室里一群自以为是、不听话的大牌球员等等难题。 在这民风彪悍的国度，一不小心，可能还会（物理意义上地）挨打。 足协当然也很无奈。 有这个能耐的人，放眼望去，就只剩下他们阿根廷的土皇帝了。 虽然他连教练资格证都没有考上，就敢去执教球队——结果成功让几个球队陆续降级——但依然没打消他对执教的浓厚兴趣，可惜之后的几年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名帅天赋。 然而，没办法。 整个阿根廷，也只有他有这个声望了。 有马拉度纳出面，雷厉风行地赶走了几个刺头，国家队的内部斗争总算告一段落。 事情就这么成了。 虽然不是一个好教练，但他有一颗当好教练的心。 上任主教练后，土皇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远赴巴塞隆纳，去看看他们的小王储。 顺便和小王储的俱乐部主教练交流一下养成经验。 这时候，他还雄心壮志，思考着怎么让阿根廷在世界盃上大展风头，最好是一举夺得冠军…… 他们拥有的是二十多岁就能在欧洲豪门打上首发主力，甚至是整个队伍核心的梅西。 即便是在众星云集的阿根廷，也无人能掩盖他的光环。 这样的配置，就问怎么输？他想都想不出来。 结果就在一眨眼间，天翻地覆。 马拉度纳环顾着四周，基地大厅里空空荡荡，红蓝配色的墙上挂着一个不知道是铁塔还是披萨饼的队徽标志。 奇怪了，同样是红蓝色，但他愣是没找出和巴塞隆纳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他以前也是在这里踢过球的，不会认不出来。 是新装修吗？ 这品位还真是……一言难尽。 阿根廷人微微嫌弃地撇开头，随后穿过走廊径直往外走。 循着声音，他随手推开了一扇门。 就这么一不小心，闯进了psg的赛前发布会。 一刻钟前，加尔蒂埃如期出现在採访席上。 在人们的期待中，这位中超名宿缓缓走上台，脸上带着大家所熟悉的，琢磨不透的扑克脸，看起来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坐下来，调整了话筒，等待着记者提问。 他已经做好迎接第一个问题就是以「梅西」开头的准备了。 虽然明天就是大巴黎进入五月后的第一场比赛，大部队已经做好准备出发前往客场，但台下的记者们显然并没有把关注点放在比赛本身。 毕竟，一场联赛积分榜首和排名倒数第二球队的比赛，也实在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所有人关注的都是那场刚刚发生在psg与梅西之间的闹剧。 闹剧，还是前所未有的闹剧。 回顾过去短短一周，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四月三十号，大巴黎主场战败。 身为联赛榜首，输给了排名第十的洛里昂，球迷当然是很失望的。 虽然是联赛第一，但他们的位置也不那么稳固，后面还有法甲老牌球队的朗斯与马赛紧追不捨，眼看就差一两场的分数就能赶上。 他们希望能看到球队重振旗鼓，展现出全新的精神面貌，可就在这时，俱乐部却通过几家媒体放出风声，矛头直指梅西——在球队输球后的第二天，他居然离开巴黎，去沙特进行商业访问了！ 第314页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对俱乐部权威的蔑视！ 这一招把球迷们都整懵了。 队内球星参加商业活动，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球员签合同的时候就是和俱乐部沟通过的，五月一日又是国际劳动节，梅西在这一天请假离队，没人会觉得有问题。 但巴黎圣日耳曼不是一个普通俱乐部。 来自体育总监身边的助理透露道，首先，他们前一天输球了，所以教练临时决定加训。 其次，梅西请假的时候直接跳过了相应流程，只和主席打过口头报告，没有得到教练批准，所以不算请假。 最后，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俱乐部之上。 俱乐部很生气，他们决定对梅西进行两周的停赛处理。 不仅停赛，还停训，停薪。 ——而这一切，都是通过媒体猜测得出的结论，俱乐部方面没有进行任何公开声明。 所以，今天这场记者发布会，所有人就等着加尔蒂埃了。 马拉度纳开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记者滔滔不绝的提问：「我们看到，梅西回到巴黎后并没有参加这一周的训练课，他会出现在明天的大名单吗？——巴黎圣日耳曼真的对他做出三停的惩罚了吗？」 加尔蒂埃以他最拿手的一问三不知，一律摇头。 「俱乐部在这周开始的时候就通知了我做出这个决定，我无法对此作出任何评价，因为我只是俱乐部僱佣的一份子，作为被通知的对象，我并不能决定什么。」 「这么说，梅西擅自离队罢训的传闻就是真的咯？」对方继续追问，「我们都很惊讶，也很想知道，他和球队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矛盾，加尔蒂埃先生，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要知道，这可是『罢训』，如果梅西因此受到停赛甚至是停训的处罚，我们有理由认为，他与巴黎圣日耳曼之间——」 马拉度纳听得一头雾水，但庆幸的是，他英语水平还可以，不妨碍他从这一段没头没脑的对话中得出一些关键信息。 大意就是梅西耍大牌，和俱乐部闹矛盾，结果被严厉地惩罚…… 等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忍无可忍往门上一敲，哐当地打断了台上的声音。 「放屁！」 剎那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瞪大眼睛望着他，石像一般地凝固住了。 阿根廷人没管那么多，很不耐烦地一挥手，把旁边一个歪向自己的镜头径直推开。 「全都在放屁，一派胡言！梅西会罢训，那德国人都没有占领过巴黎的时候了！」 「什么巴黎圣日耳曼？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俱乐部，拿过几个冠军，几个欧冠冠军？梅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对他叽叽歪歪？还处罚梅西，谁给你们的资格？」 * 目送着马拉度纳扬长而去的背影，许久，才有人动了动。 一个记者呆滞地问他的同行：「我刚才……是看错了，还是怎么？」 「我也……」 是大巴黎操作真的太诡异了，还是怎么，连马拉度纳都被从棺材板里气得蹦出来……了？？ 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 马拉度纳一边走，一边摇头。 他终于找到了离开这栋大楼的路，回头看了看挂在门口的标志，依然是那个古怪的披萨饼。 他再回头，闻讯赶来的保安们都瞬间急剎车，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面面相觑。 马拉度纳懒得理他们，径直往门外走，没走多久，一辆车停下来。 司机摇下了车窗，露出一张他有些眼熟，却也很陌生的脸。 「迭戈？」 「……里奥？」 马拉度纳瞪着他好一会儿，迷煳地说：「你的头髮怎么了？——天哪，你的鬍子也太丑了！」 * 事情就是这样的，马拉度纳向里奥解释道。 我本来是要去巴塞隆纳，和你的教练商量友谊赛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巴黎，整个世界都变了。 里奥若有所思地，吁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迭戈，听我说……」 现在是2023年，他划开了手机上的日历，展示给他看——2023年的5月6日。 看来不是做梦，而是他穿越了。 马拉度纳板起脸，试图消化信息。 「这么说，你真的不在巴萨了？怎么回事？」 里奥迴避了第二个问题，只是说：「是的，我现在为巴黎效力。」 马拉度纳眉头皱了起来，评价：「一个错误的决定。」 「……」 里奥没有否认，这让他愈发怀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一下子穿越了十五年，这个变化也太大了。 他印象中的里奥·梅西还是个软乎乎的孩子，眼神里带着光，现在剪去了长发，脸上多了皱纹和鬍子，但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并不开心，像是缺少阳光滋润而皱巴巴的花朵。 还剪了个这么……违背祖宗的……丑髮型！ 马拉度纳又看了几眼，终于没再勇气面对他光熘熘的鬓角，把头扭开了。 里奥接着解释，刚才他突然闯进记者发布会，闹出的动静太大，现在全网全世界都知道了。 比起他突然「復活」，大家更在意的是，他的「復活」很有可能是被巴黎气出来的。 第315页 这不，一出场就是公开羞辱法国人……呃，虽然法国人被羞辱得都成日常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迭戈，我不想和他们作对。」他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只剩下两个月了，我希望能顺利结束这个赛季。」 「那怎么？」马拉度纳哼了哼，「这帮法国人真的扣了你的工资？」 「唔……大概是吧。」 但他也不缺这点工资，所以并不在意。 里奥继续说：「总之，我需要录一个视频公开道歉，先把舆论压……」 话还没说完，马拉度纳挥手打断：「道个屁歉，让他们滚！」 「……」 车停了下来，里奥呆呆地看着他。 马拉度纳又清了清嗓子，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我来说。」 第146章 番外21 里奥很警觉，不动声色地护紧了自己的手机。 毕竟他在开车，马拉度纳还没有脑子昏到去跟一个司机争抢。等到了里奥家里，他才想起来，虽然穿越到了十五年后，但自己的手机应该也还是能用的。 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自己错过了中间的十五年，有很多事情还不清楚。 但是以马拉度纳对里奥的了解，他很确信就算过五十年，他也不会变成一个无法无天的球霸。 罢训？耍大牌，或是藐视俱乐部？ 这些形容词完全无法和他认识的那个孩子联繫在一起。 倒不如说，如果里奥真的是那样的人的话，他们阿根廷人早该放心下来了。 可他从小就是被欺负了也只会自己默默消化的类型，一点也不嚣张，也不狂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南美人。 他当然也不会忍气吞声，但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用自己的实力，去无声地去改变周围一切、征服一切。 里奥当然是个好人，他心想，很遗憾，却不是他们希望他成为的那种球员。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在这个谁更蛮横就更有理的世界，会吃很多亏的。 就算他里奥的做错了什么……那不用说，也绝对是法国人错的更多。 法国人他们懂足球吗？他们懂个屁！ 土皇帝气势汹汹地拿出手机，发现正在自动更新。 重启后，屏幕里跳出了无数来电显示，简讯还有新闻弹窗…… 里奥伸手过来按住了手机屏幕。 马拉度纳看着他，嘆气。 过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对欧洲人那么好脾气有什么用，只能被欺负啊？他的人生格言就是——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迭戈，你听我说，」里奥拉住了他，还是没松手。他本可以说得更强硬，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吞吞的，眼神无比诚恳地望着他，像是在请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看到你回到我们身边，能看到今天的阿根廷队，这已经是上帝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了，至于别的……我都不在意。」 马拉度纳也严肃地看着他。 虽然他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但是，看着里奥的反应，再联想到先前人们看到自己如同见了鬼的表情，他也猜到了个大概。 他抬起手臂就给里奥来了个窒息拥抱，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本来习惯性想揉一揉年轻人的脑袋——不是他忘了里奥多少岁了，不管什么时候，里奥在他们这些长辈眼里，都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但伸手摸到一半，就被毛糙糙的鬓角刺到了手心。 马拉度纳悻悻地放下手：「现在的阿根廷队……不会都跟你一样吧？」 天哪，这让人两眼一黑的髮型到底是从谁开始流行的？ 里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挺傻乐的：「我觉得很帅啊？」 …… 马拉度纳没嗑嗨的时候，还是很机灵的。 他没有被里奥轻易煳弄过去。 里奥说他不在意媒体舆论怎么说。 但真的是这样吗？ 马拉度纳心想，自己只是无意间听到几句，就气得忍不下去了，而里奥可是天天在这样的俱乐部里训练，踢球……他听到的，见到的肯定更多。 他依然狐疑地看着里奥，直觉无法相信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呢？ 当年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输球里奥就会摆脸色，甚至都没人怪他，他自己就会难过得要死，最后还得别人来哄好。 至于赢球时，队友会把他团团围住，又亲又抱，恨不得把他吃掉的样子——不管曾经有什么恩怨，里奥对他们的亲近和示好都全然接受，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大度得叫人难以想像。 换句话说，里奥喜欢鲜花和掌声，只要有这些，他可以原谅一切。 就算是反过来，他也并不脆弱，不怕任何批评或是辱骂。 但他会很不开心。 里奥不开心的时候，不会对别人发火，只会用冷漠把自己包裹起来，这也就是大家为什么会看到……一个冷暴力一切的里奥。 「所以，巴黎为什么要搞你？他们脑子坏掉了？」 土皇帝环起手臂，横眉竖眼。 媒体写的报导要么是为了博取眼球，要么就是在俱乐部授意下对外放风，代替他们做一些不方便在明面上做出来的事情。这点小伎俩，骗不过他的眼睛。 可谁会这么做呢？ 十五年前，里奥就已经是足坛横空出世的巨星，整个巴塞隆纳都得捧着他，过去这么多年，不管经歷什么，他现在的地位只会更高。 第316页 像巴黎圣日耳曼这种没什么歷史底蕴也没有成绩的俱乐部，究竟为什么要和他们自家球员过不去？ 「可能因为……」里奥觉得很难解释清楚，含煳了一下，「我不打算和他们续约了？」 也就是说，不管现在有多煎熬，只要熬过这两个月，他就自由了。 合同摆在那里，巴黎圣日耳曼想要续约却拿不出诚意，眼看着无法再利用他得到什么，只能无能狂怒。 里奥知道他们不会太高兴，但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说实话，他还是太小看巴黎了。 「什么，就为了这？」 土皇帝勃然大怒，拍了一下桌子。 就这么给阿根廷球员泼脏水，这帮欧洲佬真当我死了吗！ 哦不对，他确实已经…… 马拉度纳突然明白了，皱起眉头：这就难怪了。 里奥的性格脾气註定不会为无聊的场外事做多理会，巴黎就是故意使坏呢。这可以理解。 但他居然还想着给俱乐部道歉……想都别想！ 「你等着。」 里奥这回没法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推门而出。 毫不意外，他家门口已经围满了记者和吃瓜群众，还有不少穿着红蓝色队服的球迷——不用说，那肯定是巴黎高层暗中支持的极端组织cup，说是球迷，不如说是官方「打手」。 这么闹哄哄地围在里奥家门前，邻居看了都吓得想要报警。 但更吓人的是马拉度纳的出现。 「死而復生」的话题可非同寻常，不会比阿根廷夺得世界盃逊色几分。 可他在这个时机出现，巧合得让人无法不怀疑，是不是…… 在众人的期待下，马拉度纳在安保的陪同下大步走了出来，主动迎向长-枪短-炮。 明明身材并不高大的阿根廷人，两手空空，也没戴墨镜，却愣是走出了一副阿金蒂娜大佬、六亲不认的架势。那桀骜不驯的眼神，更像是谁来阻挡都要给一拳的那种。 不怀好意的法媒rmc本来是兴沖沖挤在最前面的，突然齐刷刷后退一步。 就把后面一排的法国队报，巴黎人报的记者露了出来。 「……」 他们扭捏了半天，都企图往后躲。 安保们都如临大敌，不断回头寻找僱主，希望里奥给一些指示。 里奥：「……」 他靠在门边，闭了闭眼睛。 他也没有办法啊？ 他管得住自己家人，可那是迭戈……这世界上，谁管得了他啊？ 马拉度纳已经走到了跟前。 只见他一挥手，嚣张得仿佛是在捉拿通缉犯：「是谁造谣里奥罢训，给我站出来！」 「……」 记者无人敢吱声，但球迷却不怕他，带头的几人挤在人群里喊道：「梅西从来没有尊重过巴黎！」 「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买他过来，可他付出了什么？」 「他根本没有付出全力！他只是利用我们准备世界盃……」 「欧冠赛场上他只会散步和隐身，什么也做不了！」 「他一来就害我们早早出局……」 「滚出巴黎！这是球迷组织全体的唿声！」 有了带头喊口号的人，人群也越来越激动，不断往大门口涌上来，似乎打算靠人海战术制造压力，好让他们见识一下和俱乐部作对是什么下场。 可这些都没有用。 然后就听见一声——砰！ 记者吓得抱头乱窜，眼睁睁看着球迷冲上来，就被反手推到摄像机上，然后就是一通框框咚咚的乱响，人群倒了一地。 好多年过去了，他们差点忘记当年在球场上和对手拳打脚踢的马拉度纳是什么样子的了…… 「尊重？笑话，一群嘘自家球员的小丑也好意思要尊重。」 「尊重你们自己的香水去吧，别来玷污绿茵场！」 「你是谁家的球迷？看过一场足球比赛吗，见过里奥怎么踢球的吗？」 「来巴黎踢球是给你们脸了！」 「什么球迷帐号主席，别拿这些来煳弄我，我看就是体育总监他自己的小号吧！你们收了多少钱？滚一边去，没你们什么事，让他自己出来跟我说！」 「他敢吗？——还有那个谁谁主席，人呢？」 最后，人倒了一片，土皇帝独自一人站在中间，叉着腰，依然不解气。 还有谁，就问还有谁？ 安保大哥们本来都已经撸起袖子准备上了，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屋外安静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马拉度纳似乎也冷静了许多。 他突然皱眉，后知后觉地思考起来。 「准备世界盃什么的……什么意思？」他勐地一回头，往里张望。 他痛心地想道，里奥都三十五六岁了，怎么还要他参加世界盃啊？ 阿根廷的年轻人呢，都断档了吗？ 里奥慢吞吞地从门后面冒出半个脑袋，圆熘熘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望形势，然后对上了老前辈凝视的目光。 「……」 他挠了挠头，突然睁大了眼睛：「啊。」 「天哪，迭戈，我刚才没跟你说吗？」他露出一个很孩子气的、像是害羞，又像是狡黠的笑容，「我们赢了——阿根廷拿到冠军了！」 第147章 番外22 隔天，阿根廷媒体霸凌全世界，头条就是： 第317页 上帝都看不下去巴黎的无耻行径了！——派出马拉度纳来制裁他们！ 下面配图是他们「死而復生」的土皇帝像抱着刚出生的女儿一样，将他们的冠军队长紧紧搂在怀里，表情那叫一个幸福美满。 里奥被宽大结实的肩膀和胳膊夹在中间，都被衬托得都有些小鸟依人了。 毫无疑问，里奥那糟糕的髮型再次惨遭蹂躏。 ——不管什么时候，里奥的脑袋和头髮都是大家重点招唿的对象。 毫无还手之力。 马拉度纳的大手按在他后脑勺上，一边揉，一边还在嘆息：怎么就剪短了呢？ 难道足协又颁布新了的剪头令？ 摸起来都没有之前的手感好了…… 阿根廷国内外都为之疯狂。 什么科学？他们不在乎！ 重要的是，梅西不仅为他们带来了世界盃冠军——还把马拉度纳也带回来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奇蹟！ 相比之下，在巴黎街头上演的「极端球迷暴-动」、再到「老球王暴跳如雷，舌战法国群众」的报导，都没那么让人关心了。 得知十五年后的阿根廷终于获得了他们的第三颗星星，马拉度纳其实比想像中得要镇定许多。 毕竟他还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艰辛与波折，心中充满了更单纯的欣喜与欣慰——但想到是里奥的话，赢得这一切也全然在意料之中。 「什么？怎么不早说呢？」 他第一反应是朝瞪了里奥一眼，微微痛心地：这种时候还要这么谦虚吗！ 那可是世界盃冠军！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吗？ 「呃……」里奥挠了挠脸颊，乌黑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很无辜的样子。 家里都是世界冠军的痕迹，毕竟阿根廷人随时随地都能大肆庆祝，早已经当成了日常习惯……更何况马拉度纳出现得突然，他下意识把这当做了上帝的惊喜，能让他亲眼见证他们拿到未来的胜利。 结果，却忘了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算了，那不重要。 接着，马拉度纳看了看周围倒了一地的群众，若无其事，而又迅速地整理了衣服，从领口到袖子——尽管动作看起来不太熟练，略显仓促——出乎意料地突然变得无比……端庄，得体，面带笑容地。 还当场扶起了一个记者，表示「关心」： 「伙计，没事吧？先说好，刚才不是我推的你，你是被后面那群人压倒的。」 「唉，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大家都不想的。」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早说啊，原来你们只是因为嫉妒，那不就没事了吗？」 记者：「……」 你脸上的笑容还敢再得意一点，再嘲讽一点吗？！ * ……不，还是有影响的。 巴黎警方感觉压力很大。 赶到现场时，他们刚好来得及逮捕一批没来得及逃跑的闹事分子。 虽然打着球迷组织的旗号，但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 能发动这么多人一起到球员家门口围堵，绝对不是普通行为。 不管是真球迷，还是雇来的人，肯定有俱乐部在背后推波助澜。 毕竟，球迷群体数量庞大，素质参差不齐，是最容易被挑唆的。处理这么一群足球流氓，一不小心就会失控，必须得十分谨慎。 他们有意将现场尽快控制下来，但紧跟着又迎来一群慌慌张张、狼狈的记者。 「——他要揍我们！」有人指着马拉度纳喊道。 警察们一抬头，齐刷刷地变成了见鬼的表情：这人怎么长得有点眼熟…… 天哪，诈尸了？！ 然而，他们毕竟是警察，工作职责在身，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启调查。 首先，这位……马拉度纳先生，动手打人了吗？ 只见肇事者双手环胸，义正词严：「是他们先上来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不信你们看监控。」 这可是在里奥自家门口，当然不缺监控。 不仅不怯场，还要得理不饶人。 「那帮人抓了吗？幕后是谁，谁僱佣他们来的，必须严查！他们已经严重威胁到球员和其他居民的人身安全了！难道这就是法国人的素质？」 一边说，还对着旁边抓拍的镜头亮了亮拳头和粗壮的手臂：「你们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真想打架的话……笑话，南美人会怕？ 恐吓一样的台词，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法国人的传统就是投降。 随着採访和跟进报导铺天盖地，大巴黎上下一片惶恐。 完了！ 马拉度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因为他们企图抹黑梅西，把他气得从地下蹦出来了？ 还是说，他真的是被上帝派来的？！ 连球迷都能当场槓，那下一步岂不是要来俱乐部索命了？ 助理去敲门的时候，纳主席正躲在办公室里瑟瑟发抖：救命啊，还有没有人管一管了！ 警察！ 警察呢？！ 「哦，他们管梅西和马拉度纳要了签名合影之后，就走了。」助理又看了看新闻报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法国警察……我们就还是不要指望他们了吧？」 纳赛尔：「……」 那不然你还想指望卡达人吗！ 现在损害名誉的是俱乐部，他们只会把他和石头一起沉海底吧？！ 第318页 * 向来喜欢和psg、和梅西对着干的法国rmc鸦雀无声。 队报、人报则是企图转移焦点，将这场闹剧推锅到「极端球迷」的头上。 但他们都无法解释：巴黎圣日耳曼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遭到「天降横祸」？ 至此，阿根廷系媒体大获全胜，以胜利者的姿态安慰法国人：「是的，他就是个疯子……可能是嗑嗨了吧，你们就让让他吧。阿门！」 「……」 国内名宿更是统一口径：啊？谁被打了？有这事吗？ 什么，马拉度纳帮梅西一起侮辱巴黎？ 他怎么侮辱的？ 把他们做过的事情再重复了一遍？ 说什么「法国人不懂球」……这话也没错啊！ 大家对球王都是很宽容的，尤其还是掀棺材板的…… 不管他在巴黎做了什么，哪怕真的违反犯罪了……也只会给他鼓掌喝彩。 在拿到世界盃后，里奥回到巴黎的这几个月，是什么待遇，阿根廷人是看得最清楚的。 整个冠军队中唯一没有得到庆祝仪式的队长。 没有战术核心，没有球权，却要在球队失败后遭受主场球迷的嘘声，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必要再待下去？ 小队长是个体面人，太体面了就容易吃亏。 尽管到了他在足坛中的这种声望和地位，一般也没有人能欺负——但个人在俱乐部面前，始终是弱势的。 俱乐部续约不成，恼羞成怒，但找不到梅西的错处，只能鸡蛋里挑骨头地找茬。也许影响不了，但这种暗搓搓的手段实在让人膈应。如果不理会，只能任由俱乐部小人得志，如果回击，把自己深陷舆论重心，又显得掉价。 这时候，马拉度纳出现了。 有他为里奥撑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位可不是什么和善的长辈，曾经惹过很多麻烦，对里奥，对现在的国家队也说过很多刻薄的风凉话，可一切在得到世界盃冠军之后，都成为过往。 在国家荣誉面前，他们总是一致对外的。 是时候让世界见识一下六边形喷子的威力了！ * 赶在阿根廷记者上门採访之前，更早抵达巴黎的是现任的国家队教练组。 一场会面，马拉度纳接受了一番未来的洗礼。 原来，夺冠的复杂经歷远超他的想像，而令他无比遗憾、唏嘘的是，国家队命运的转折点竟然都发生在自己离开之后。 他意外穿越到未来，恐怕真的是上帝赠送给他的机会……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里奥的看法。 他欣慰地说：「我早就说过，里奥一定会拿到冠军的，虽然晚了很多年……」 唯一的区别是，如果八年前在巴西赢了那场决赛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当然，现在，里奥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尽管和大巴黎闹崩了，但这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正如马拉度纳听到psg时的第一反应——这是什么俱乐部？ 它的存在，只是山羊旅程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不会有任何影响。 等到这个赛季的合同结束之后，里奥就自由了。 他已经赢得了一切，想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现在直接宣布退役…… 要换做一个年轻人，或许他们还要担心，会不会因为过早拿到了冠军，拿满了荣誉就不思进取，放纵自己…… 「不，我相信他不会的。」马拉度纳很有把握地说，「那孩子很有毅力，也很自律，根本不用担心。」 在和斯卡洛尼的一番交流后——虽然他从没想过一个菜鸟后卫居然也能成为冠军教练，真是不可思议，他还以为他只能去指挥交通呢——马拉度纳现在充满了信心。 经验和说明书都有了。 只要他能够回到过去，或许可以让阿根廷更早就…… 突然间，他注意到斯卡洛尼的表情有些微妙，目光隐晦地在客厅里游走了一圈。 「咳。」他避开了马拉度纳狐疑的打量，轻声咳了一声，说，「我也相信里奥不会堕落的，不过，说到放纵……」 这或许不好说。 斯卡洛尼忍住了没有说，但脸上的犹豫暴露了他的心情。 因为，据他所知，里奥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教练组其他人对视着，尽管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却忍不住纷纷咳嗽。 马拉度纳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环视一圈：怎么了？你们什么反应？ 对了，里奥呢？ 里奥有午睡的习惯，他可能还在房间里。 马拉度纳并没有多想，兴沖冲上楼去想把人叫出来，一起商量怎么为南非世界盃准备…… 房间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他推开门的同时，喊了一声里奥的名字。 「？！」 那一瞬间，他还没看清里面的景象，就听到扑通一声。 一团身影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楼下，斯卡洛尼掩住了眼睛，无声地嘆了口气。 唉，我就知道。 土皇帝微微茫然，等他定睛再看，里奥正手忙脚乱地把被子从床上扯下来，结结实实地捂住另一个人。他动作倒是很快，没让马拉度纳看出个究竟。 然后，他自己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声音含含煳煳的，像是在埋怨：「迭戈！」 第319页 ——怎么不敲门啊！ ——可你也没关门啊？ 马拉度纳惊呆了，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什么……」里奥的目光心虚地飘向了另一边。 他实在很不会说谎。 更何况，他的嘴唇都被咬破皮了，根本毫无说服力！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的鼓包挣扎了一下，被掀开，露出了马拉度纳同样熟悉的一张脸，从容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髮，无辜地朝他笑了笑：「嗨，迭戈？」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幸好，也是个阿根廷人，也是自己曾经的接班人——还是该捂住心脏。 他刚刚还在说信任里奥呢，怎么大白天地就在这里……宣淫起来了？！ 第148章 番外23 一番混乱后，阿根廷现任教练组和队长在沙发上坐成一排。 面对他们的马拉度纳则是陷入沉思。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人都是复杂的。 一会儿希望后辈能青出于蓝，为阿根廷带来更多的荣誉，一会儿又担心自己的声望被后来居上……十分矛盾。 但真正面对里奥的时候，看着他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看到他付出了那么多，不管怎么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神，再冷酷的人也很难不为之动容。 这一刻，只剩下老父亲心态。 ——天哪！ 自家白菜怎么就一夜之间长大了，被别家…… 等等，也不能说是别家的？ 他纠结了半天，修正： 应该是，自家白菜终于长大了，都学会拱……不，还是不对。 是主动往别人嘴里送了…… 看着里奥因为紧张和侷促不自觉舔嘴唇，一边晃腿的小动作，马拉度纳愈发觉得难以直视。 他闭了闭眼睛，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你别动了！」 大家余光一瞥，都转向里奥。 他也瞬间停下了晃腿，踩着拖鞋重新抵在地板上，眨了眨眼睛：「哦。」 语气听起来还怪委屈的。 很难想像已经快三十六岁的人了，有时候还表现得这么幼稚——又不像是装的。 但既然他喜欢，就由他去吧。 马拉度纳在心里自我劝解，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退一万步说，里奥帮助阿根廷拿到了阔别三十六年的世界盃，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得到无条件的支持。何况，只是谈个恋爱呢…… 他稍稍调整了心情，重新镇定下来，问里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既然决定离开巴黎，下一步呢？ 别的老将到了这个年纪，或许就该考虑去哪里养老了。 但里奥的竞技水平依然顶尖，拒绝了巴黎，也照样能拿到其他俱乐部的合同。 这就要看他自己的想法了。 他已经赢得了一切，接下来，准备如何享受足球呢？ 对阿根廷人来说，去美国养老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过，在马拉度纳印象中，美国大联盟的水平十分……惨不忍睹，以里奥现在的状态过去，或许有些浪费。 马拉度纳问得兴致勃勃，可没想到，这话刚一出口，客厅里的氛围顿时就变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尴尬和微妙，现在，就可以用凝重来形容了。 他清楚地看见斯卡洛尼微微向下抿了抿唇角，皱着眉头，其他人也欲言又止。 而他们都在看里奥。 从他们的表情里，马拉度纳察觉到了一种默契的担忧。 马拉度纳也跟着转过去，与里奥对视。 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嘆了口气。 「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老球王很诧异。 定格片刻，马拉度纳想起一件事。 「对了，里奥，你之前……为什么会离开巴塞隆纳？」他问。 穿越之前，他还兴致勃勃地要去巴萨看里奥，没想到穿越之后，就已经身在巴黎了。 毕竟过去了十五年，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一个球员本来也很难长久地为同一个俱乐部效力，尤其是登录欧洲的阿根廷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利，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国内才是常事。 所以，一开始马拉度纳没觉得有多奇怪。 如果因为里奥年纪渐长，状态下滑，无法继续担任球队主力而离开，那很正常。 豪门俱乐部就是这么残酷，球员年轻时无论如何都要强留，等过了巅峰期，就迫不及待想把人赶走——作为足坛常态，也勉强算是和平分手了。 但现在想想，他又觉得不对劲。 里奥才带着阿根廷拿下世界盃冠军，这才过去半年不到，放在两年前，更年轻的他只会更优秀……这样的状态，在哪里当不了主力核心？ 巴萨对阿根廷人的无情可是有前车之鑑的。 马拉度纳立刻警觉起来，紧盯着里奥。 里奥也没有马上回答，脸上笑意渐渐消失，避开了脸，埋头靠在艾马尔的肩上，浑身都透露着难过的劲。 教练们的反应都如出一辙，好像一提到巴萨，就是什么「不可说」的名字。 年长者将里奥揽在臂弯里，轻轻拍了拍，才犹豫地说：「这事说来话长。」 马拉度纳：「……」 这下他也顾不上什么视觉刺激了，深唿吸几口气。 第320页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马拉度纳可以断定。 尽管里奥什么也没说，但从其他人的反应和态度来看——结合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完全就是遭受渣男辜负的小可怜。 相比之下，他就算和八个男人结婚都……都根本不算什么事了！ 马拉度纳沉着地给斯卡洛尼递了一个眼神。 出去说。 迭戈，冷静。斯卡洛尼不愧是能当冠军主帅的人，更加沉着，朝他隐晦地摇了摇头，又用余光示意。 马拉度纳一看就明白，他们都是为了照顾里奥的心情。 好吧，他哼了哼。 你们不说，那我去找阿圭罗，他总会告诉我吧？ * 阿圭罗打了个喷嚏。 接到电话时，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手微微颤抖，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手机。 他清了清嗓子，很为难：「唉，迭戈，你知道的，我是在巴萨退役的……」 身为球员，不好在背后说俱乐部什么吧？ 而且，还有里奥在呢。 阿圭罗吞吞吐吐的样子，被不耐烦地打断：「就是因为里奥，你们就乐意看他继续难过的样子？」 啊，有道理。 阿圭罗豁然开朗，但说之前，还是有些犹豫：那你一定要冷静…… 「你说。」 …… 阿圭罗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几口茶，发现手机静悄悄得可怕。 「你还在吗迭戈？」他试探着问，「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阿圭罗做了一个最后的总结：总之，就是里奥想离开的时候，被他们重重阻拦，等他放下一切决定陪巴萨走到最后的时候，他们又不想要他了。 经过这些年，巴萨似乎已经意识到，里奥的替代者是很难找到的，只能将他利用到最后，然后快刀斩乱麻——趁着合约结束，赶紧抛弃。 没有人想永远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只有离开他，他们才能重新建队，变得更高更快更强……呃。 不就是欧联嘛，在里奥去之前，他们也在打欧联呀！ 马拉度纳沉思许久，觉得事情和自己想像得差不多。 巴萨确实是一个人渣如云的俱乐部。 偏偏里奥在那里呆了那么久，有了很深的感情。 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却不肯说别人坏话……这倒是他一直以来的性格使然。 但这群人提到巴萨就这么讳莫如深，让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里奥他不会……还想回去吧？」 阿圭罗咽了咽口水。 「嘿，你答应过我不要生气的？」 马拉度纳觉得自己明明很冷静：「难道你觉得我听到这些还高兴得起来？」 「是这样，里奥还想试一试，」阿圭罗慢吞吞地说，「等到下个月比赛结束，他们回巴塞隆纳的时候，豪尔赫会帮他去找拉波尔塔谈合同……」 马拉度纳深受震撼，久久不语。 天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但他忍住了。 「巴萨主席一直在宣传迎接里奥回去，但我觉得吧……」阿圭罗其实也憋了很久了，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像是告状一样地，不吐为快：「说不定都是在骗他的！」 他也觉得是这样。 但令他不解的是：「里奥真的信了？」 「……」 阿圭罗不吭声了。 里奥真的相信吗？或许没有，但他总是这样，不愿做一点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这几个月来，他时常和里奥讨论，偶尔也会听他问到：如果他重新选择一个新环境，会不会…… 阿圭罗并不直接回答，只是说：「你觉得开心就好。」 在巴萨，在巴黎经歷的这一切，已经让他身心疲惫了。 如果巴黎对他好一些，他或许会选择续约留下。 如果他换一家新的俱乐部，过去和巴萨绑定的一切都会如影随形，也许在巴黎经歷过的阴影，又重新上演…… 最后，就只剩下一种考虑了。 要么回去，要么彻底离开。 阿圭罗握着手机，又微微不安起来。 这时候的迭戈……身体还好吧？不会被气晕过去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迭戈，你怎么想？ 「你别说了。」马拉度纳打断他。 他的感受？ 现在就是……好痛心。 民风彪悍的阿根廷，怎么就生出了这样傻的一个孩子？ 这帮加泰人是怎么回事，真当他们潘帕斯雄鹰是好欺负的吗？ 是的，里奥可以不在乎。 但阿根廷人不行。 他自觉非常冷静地，温和地开口询问：「那巴萨主席现在在哪里？」 阿圭罗呆了呆：「呃，这个……」 * 六月的一天，巴塞隆纳阳光正好，拉波尔塔离开家门口的时候，被等候已久的记者和球迷重重包围。 豪尔赫的回应让巴萨非常为难——就好像他们连报价都捨不得拿出来给梅西一样。 当然，他们不可能递上报价。 谁知道梅西在想什么，他万一真的向回来呢？ 主席先生有点不耐烦，随手推开一个人凑到眼前的手机。 但下一秒，旁边譁然——不是因为他把球迷的手机打掉了，而是—— 拉波尔塔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听到砰一声。 他头晕眼花地摔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第321页 ——有人打了他一拳？ 谁？？ 记者和球迷都惊呆了，看着阳光下那个气势汹汹的阿根廷人——他似乎还不解气，还想踹一脚——他们齐齐噤声，只听着地上的人哀嚎打滚。 神经病啊？！ 你才神经病，打的就是你！土皇帝相当嚣张地呛了回去：「做错事情就要道歉，既然你不懂这个道理，那就只能教教你了。」 道歉？跟梅西……道歉吗？ 拉波尔塔迎着阳光什么也没看清，他完全被那一拳打煳涂了，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当着面来揍自己。 更可怕的是，刚才围着他的记者们都去哪了？没人阻止吗？ 他痛得不行，捂着脸，有气无力地喊着： 「报警……没人报警吗？！」 还是没人动，大家互相看看。 这个吧，主要是……不是因为马拉度纳有多特殊的地位……呃，当然和他的地位、声望也有点关系。 但是，从法律层面来说，他已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了。 当然没有人能管到他了啊！ 一位球迷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机，犹豫地问同伴：「所以，报警有用吗？」 同伴握住了他的手往下按，悄悄说：「他可能又嗑嗨了，管他呢，反正打的是拉波尔塔，我们还是不要再做刺激他的事情了……吧。」 第149章 番外24 西班牙警察确实觉得很为难。 他们思来想去，和法国警察达成了思想层面上的默契。 唉……足球世界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吧？ 这些当球员，教练的，从场上打到场下的案例还少吗？飞踹球迷的，打小孩的，打女人的……闹到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何况这还是一个从土里蹦出来的，太吓人了！这可不是他们能干预的领域了。 万一迁怒起来，把所有人都一起带进地里去了呢？ 算了算了，就让他们内部相互制裁去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 「加泰人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混帐。」 「他们完全无视了梅西为他们做过了什么——他们赶走了他，还为此洋洋得意！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他也能当足球俱乐部的主席？你们还不如投票给伊布奶奶呢。」 阿根廷奥莱报上登出了土皇帝专访栏目。 通篇核心思想是： 道歉，必须给里奥道歉！ 看看，多么的理直气壮，多么……气人。 当天被送进医院，躺在床上呻-吟的拉主席也看到了手机弹出来的新闻，气得嘴唇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于情于理，他的伤势都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的程度，可他依然躺在这里，仿佛一个被揍到全身瘫痪的植物人，只有手还在颤颤巍巍地抖着。 到底是谁动手打人的？——结果还要反过来向他索要道歉！ 强盗啊？！ 但有的人就是这么厚脸皮。 不管自己有没有理，有没有错，他总是能找到别人的错，然后发动攻击。 主打一个胡搅蛮差的坚韧精神。 如果你被他牵扯进去，顺着这个思路被拐跑，那就完了——绝对会被他用自己经验丰富，以及更强硬更无礼的态度战胜你。 拉波尔塔隐约意识到，这其实就是自己熟悉的……或者说，无耻政客们最熟悉的手段。 区别在于，以前他们不管怎么对梅西，他都不会主动选择撕破脸皮的那条路，永远维持着尊重与体面。因为在他心里，在俱乐部的一切承载着他的过去与所有的感情，因此，他只会选择容忍与退让。 再坏也不过是无视。 从巴萨到巴黎，他已经习惯了俱乐部高层的冷遇，再退让下去，那自然就会如他们所愿——主动离开欧洲了。 可现在……他们遇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对手。 他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为关键的是，这傢伙还是阿根廷永远的英雄。 自带无数拥趸，为他冲锋陷阵——也就是说，在舆论上，不会输给任何人。 在俱乐部与个人面前，俱乐部永远都是更强势的一方。 但现在，如果他选择代替俱乐部开战，那他将会发现，他们面对的对手，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国家的球迷了。 ……没错，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会躺在这里装死。 被迎面打了一拳而已，再严重也不至于住院。 很难说清楚这一举是为了躲避进一步的殴打，还是仅仅为了逃避现实。 看完新闻，也就能预想到即将面对多么不利的舆论局势了。 作为巴萨主席，是不可能不接受採访的，到时候…… 拉波尔塔两眼一闭，希望自己能真的昏死过去，醒来后发现这都是一场梦。 加泰人也都是精明利己的。 这一出闹剧后，乍一看自家主席是受害者，可俱乐部上下，居然没一个人敢来探望他的。 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好像生怕从哪里天降一个球王，把自己也揍一顿。 连主教练都明哲保身，就更不用说会不会有其他人在背地里幸灾乐祸了。 挨打也就算了，重要的是……丢脸丢人啊！ 第322页 眼看伤害全集中到主席身上去了，谁还愿意在这时候跳出来帮忙分担火力？傻呀。 * 说巧不巧，马拉度纳来之前，巴萨的主席就是拉波尔塔，两人在球场之外还有过交流。 那时，他还以为巴萨对里奥有多好。 有主席的力挺，还有更衣室大哥们的呵护……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才发现物是人非。 主席哄骗里奥，只为了给自己经营铺路。 而那帮梦三功勋……也不乏背刺队友的小人，多年友情都抵不过自身的真实利益。或许，也只是以前藏得比较好而已。 土皇帝仗着没人管，趾高气扬地在巴塞隆纳转了一圈，把路过的皮克吓得脸色煞白，匆匆忙忙逃进车里。 他只是看了一眼，慢吞吞地吐了口烟圈，终于，等来了匆匆出现的里奥。 「迭戈……跟我回去吧。」 马拉度纳都做好小傢伙要生气的准备了，余光一瞥。 里奥只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轻轻嘆气。 一边是自己过去所爱，一边是关心自己的长辈、朋友，他没法对他们生气。 何况还是「死而復生」的迭戈。 要是以前，他还能沖他发发脾气，不理人，现在他可做不到。 夹在中间，里奥只会觉得为难。 「我——」 「放心，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马拉度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值得讨回一个道歉。难道你不想回到诺坎普，得到一个属于你的告别仪式吗？」 里奥一怔。 「我们都知道你想要什么，」他继续说，这才让里奥意识到，他也许没那么疯，只是看得太清楚了，「但你可不能让别人这么拿捏自己……这会让爱你的人同样难过的。」 里奥没再说话，微微垂着眼睛，被老球王唿噜着头毛，一起上了车。 * 巴黎的最后一场比赛，王子公园球场里坐满了远道而来的球迷。 有了土皇帝带头，他们也跟着嚣张起来，一大片都是最让法国人无法忍受的阿根廷色，气势高昂，甚至都压过了主场的本地球迷的声音。 有他们在，看哪个巴黎球迷还敢嘘梅西？ 这样的垃圾俱乐部，还是趁早跑路吧！ 蓝白色的海洋里，里奥结束了最后一场法甲联赛，向观众们挥手致意后，就钻入了人群里，悄声无息地、飞快离开了。 到这个时候，里奥接下来的选择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管他去哪里，球迷仍然会追逐着他。 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成为世界足球的中心。 现在，大家只想着能在国内迎接他们的世界冠军，接着庆祝，接着狂欢。 多么美好的一刻，连马拉度纳都被大力神杯带回来了…… 这分明是上帝的旨意啊！ 马拉度纳并没有被冠军的喜悦沖昏头脑。 他现在正面临着一点小纠结。 在回国之前，他接到了里克尔梅告别赛的邀请。 同是博卡名宿，又是自己的十号接班人，马拉度纳在这里，当然无论如何也要去给他捧场的。 这份邀请也给到了里奥，和他的国家队现役队友，迪马利亚和帕雷德斯，以及各位教练。 意义非凡的一场聚会。 他当然没什么问题，除了…… 土皇帝目光一瞥，在客厅窗帘后面看到了隐隐绰绰摇曳的身影。 马拉度纳觉得自己已经坦然接受了现实。 说实话，他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呀。 可是，虽然是这么说，一不小心撞上他拉着自家助教躲在楼梯间搂搂抱抱的现场，老球王还是觉得自己心脏有些吃不消…… 嘶。 这几天，里奥家里都是造访的阿根廷人，明明结束了比赛，却还是忙碌得不停。 他要一边打包行李，一边接待客人，虽然脸上多了巴黎人许久不见的笑容，但也同样让他烦恼。 好不容易能和巴勃罗一起，结果都没有独处的时间…… 他若无其事地掀开窗帘走出来，就撞上了马拉度纳凝视的复杂目光。 「……」 里奥下意识扯了扯衣角，又舔了舔嘴唇，松了口气。 这次总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光线这么暗，迭戈也不会看到他脸红的。 里奥自我安慰完，正准备继续熘走，就被马拉度纳叫住了。 即便是曾经作风豪放的土皇帝，现在似乎也觉得难以启齿，欲言又止：「里奥，我有一点担心……」 「什么？」 里奥不解。 他忧心忡忡地，背着手踱步，沉思。 这一届阿根廷能拿到冠军，最重要的是团结。 而博卡和河床的矛盾由来已久，现在博卡暂时没落，这支国家队里也大多是河床出身，肯定有人会有意见。只因为拿到世界盃冠军，等同于大赦天下，国内球迷顾不上计较派系斗争。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里奥没有在国内联赛踢过球，以前代表的纽维尔老男孩，也最多是一个意义象徵。 不属于河床，博卡和其他任何的身份，一开始因为缺乏根基，让国人难以接受他的「空降」，但过了这么多年，却又成为了一种独特的优势——让所有阿根廷人都能毫无障碍地凝聚在一起，为同一个目标拼搏。 第323页 一旦打破平衡…… 马拉度纳清了清嗓子，委婉地提醒，你和艾马尔这事吧，他们或许会觉得你站队河床，有失偏颇呢…… 里奥：「……」 只见阿根廷土皇帝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深沉地看着他。 你懂我的意思的。 什么意思，难道要让他再找一个博卡的男朋友，来平衡一下势力？ 当他是皇帝选妃呢？ 「也不一定就是……」马拉度纳嘆着气，艰难地比划手势，「你就，再想一想？」 想一想？ 里奥恍惚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起了里克尔梅的面容…… 他打了个寒战，赶紧摇摇头，把这位博卡前辈的身影甩出脑海。 紧接着，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帕雷德斯的电话，他和迪马利亚从尤文图斯一起过来蹭他的专机回国，这会儿可能已经快到了…… 马拉度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片头像，点评：「不错，是个帅小伙。」 不错……个头啊！ 关键时刻，里奥还是一头扎入了男朋友的怀抱里，开始装死。 就要河床名宿，怎么了？ 博卡想让他去糖果盒踢比赛，那就得把他和艾马尔的位置放在一起……不然，免谈！ 第150章 番外25 au世界，河床艾x博卡小梅 * 阿根廷联赛的河床和博卡，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 但意外的是，两家现任头牌的关系倒还不错，彼此惺惺相惜，并没有因为俱乐部的对立，和在国家队的竞争而受到影响。 毕竟，在马拉度纳之后，谁能接下十号球衣，成为了两方势力虎视眈眈的目标。 随着里克尔梅受到国家队主帅的重用，站稳主力位置，博卡系无疑占据了上风。 同城德比的魔鬼程度又翻了个倍，到处都是得意洋洋的博卡球迷，对着死敌骑脸输出，不能更嚣张了。 联赛的失利，更让河床球员的心情跌至谷底。 糖果盒球场再漂亮，深蓝与橘黄色的交织，此时只会让他们觉得愈发刺眼。 没人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而艾马尔还得去接受採访，于是跟教练打过招唿，让他们先坐大巴回去。 等他回到休息室的时候，球场工作人员已经打扫完毕，只留下了他的个人物品。 整洁而安静的空间，与走廊远处的吵闹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门外爆发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嬉笑，迅速散开了。 艾马尔回头，看到推开的门缝后面，钻出了一个脑袋。 是博卡青年队的孩子，之前里克尔梅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很是骄傲，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份矜持的嘚瑟意味：「这是里奥。你别看他个子小小的，可厉害了。」 里奥还在小心翼翼地张望试探，没想到艾马尔突然起身走过来，把门径直拉开，就让他一头栽了进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艾马尔……」小傢伙微微张着嘴唇，又迅速咬住，几乎把自己的下唇磨出一道血痕来。 也许是因为毫无防备就对上了艾马尔的眼睛，他抓紧了袖子口，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神情看起来很慌张。 像是打赌输了被同伴硬推过来的。 ——也只能是这样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大咧咧地闯入死敌的地盘，像是一头慌不择路，到处乱撞的小鹿。 * 艾马尔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里克尔梅指着场边的替补席，他转过去一看，就发现了一个很醒目的孩子。 倒不如是说里奥长得有多突出，恰好相反——比别的年轻人都小一轮，叼着棒棒糖坐在皮球上，小捲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要是不仔细，错过他身上的同款训练服，多半会以为是教练把自己的孩子带过来当球童了。 「博卡没人了吗，都需要把小学生提到一线队了？」——任谁看了，都会很自然地产生这样的念头。 里克尔梅说，你不懂，他很厉害。 能有多厉害？他才这么点大呢。 博卡人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如果没亲眼看到里奥踢球的话，的确很难想像——略一思考，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这孩子是迭戈带过来的。」 「哦？」艾马尔也有了点兴趣。 也不知道马拉度纳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人才，靠着自己的关系直接带到了博卡。 以他的声望地位，俱乐部上下没人敢说什么，关系户就关系户吧。 国家队都不缺关系户，在青训队里养一个也不算什么事。 腼腆的小男孩跟在老球王身边，看着不起眼，眼睛却十分明亮，瘦小纤细的身躯里透着蓬勃生机。 一开始，青训的教练们还有所怀疑，给他安排了一场训练赛。 没想到里奥一上球场就完全变了个样子，没有半点初来乍到的怕生或是怯场，完完全全地投入到比赛本身，带着球就是横冲直撞，把比他高一个头的孩子们都掀了个人仰马翻。 溢出的天赋令所有人都惊嘆不已。 从盘带到射门一气呵成，完全就是他们心目中，阿根廷十号应该有的样子。 于是，大家都懂了，这可不是什么关系户。 第324页 是马拉度纳给自己找到了接班人！ 这绝对是令整个阿根廷都为之轰动的消息，俱乐部恨不得拿着喇叭到处宣扬炫耀，但土皇帝一挥手，说不行。 里奥年纪太小了，还需要保护，现在就把他摆到台上，说不准会被如狼似虎的媒体撕成碎片。 一向火爆的土皇帝难得表现出这么温柔、耐心的一面，简直让人大跌眼镜，也就可想而知，他对这孩子有多么看重。 但即便如此，博卡收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这种事情还是很难瞒住所有人的。 再一次聊到国家队的十号时，里克尔梅就忍不住了：「我觉得，他肯定在我们队里。」 他说着，目光往自家替补席上一瞥。 艾马尔听着，也若有所思，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是被河床球迷知道，那可要有意见了。 马拉度纳去了博卡，怎么还把接班人也带去博卡，想搞垄断吗？ 「运气好，」里克尔梅也微微一笑，「你们的球探得再加油了。」 也不怪博卡搞得这么神秘，如果被媒体知道，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马拉度纳没有儿子，但他私生活混乱，也说不准从哪里就能拎出来一个私生子——大家都不会意外。 要是让里奥顶着马拉度纳的光环出道，这辈子也很难摆脱无端臆测了。 就连艾马尔看了训练录像的第一反应，也是看向里克尔梅：「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 「绝对没有。」对方说得肯定，「只要你认识了里奥，就知道了。」 和马拉度纳截然相反，里奥完全不是阿根廷人喜欢的类型。 他性格不张扬，不爱放狠话，甚至不会打架，最常做的就是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整理球鞋和护腿板，只有在接触到皮球时，才会将自己凌厉的风采展现出来。 可他太厉害了，实在让人嫉妒。 更何况，他们奉为英雄的马拉度纳直接越过了他们，把这么一个孩子视为了阿根廷的未来。 特别是在男子更衣室这样的地方，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默认的潜规则，和野外丛林里，残酷的雄性斗争没什么区别。 作为马拉度纳钦定的继承人，光有实力也没有用，还得有脾气。 没什么脾气的里奥就被他的队友合伙欺负，在比赛前关在了更衣室。 他不得不打破窗户翻出来，赶到球场时，已经落后对手一球。教练把他换上场，在队友们惊慌的目光中，他什么也没说，带队反超，赢下了胜利。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对他心悦诚服了。 ……「你以后会看到的。」里克尔梅看着艾马尔略微疑虑的表情，补充道。 两个人再次看向了话题中心的主角。 现在的里奥当然还不可能踢一线队的比赛。 被带到场边，或许只是为了给他提前适应一下德比的氛围，毕竟，他和这些性格火辣的球员太格格不入了，让人忍不住担心以后他要如何融入这里。 不能踢球，多少让里奥有些气馁。 他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孤零零地也不去搭理别人，晃着一双小短腿，只顾着自己踩球玩，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完全就是个任性的小朋友。 * 「找我的？」艾马尔伸手捏了捏小傢伙的脸颊，把他摸得浑身僵硬，更紧张了。 里奥深吸一口气，期期艾艾地说：「我一直是你的，球迷……」 他也知道，从自己博卡的立场说出这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在德比之后找到人家更衣室，更像是挑衅来的。 艾马尔自认为平时脾气不错，但凡是运动员，就不可能没有一点血性。 何况刚踢完一场火-药味十足的比赛，又还输了。 场上拉扯，使绊的小动作一大堆，早就让他心里积了一团火。 他在心里嘆了口气。 哪怕会和他勾肩搭背的里克尔梅都不会在这时候出来给自己添堵，这小孩怎么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他现在可没有和小球迷互动的心情，松了手，把他撇在一旁。 「是吗？不是想煳弄我吧？」 作为对手，这种戏弄是理所当然的。 里奥也觉得很苦恼，生怕偶像误会，赶紧摇头，又看到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那……你要怎么证明给我看？」 这话说得有些轻佻，里奥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受惊地睁大了眼睛，肩膀也似乎发起抖来了。 艾马尔承认，自己有一点发泄情绪的意图，带了一点点恶意。 但也还算克制，没想着太过分，把人赶跑就算了。 可他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就往前鲁莽地撞了上来——在他以为是个拥抱之前，又突然矮了一截。 少年半屈起膝盖跪下来，靠在板凳旁边，仰着头看他，鼓起勇气说：「我可以的。」 他说得小声，一边不自觉鼓起腮帮，含着口水咕噜噜地响。 那样一副浑然单纯的眼神，被咬得殷红的嘴唇随后微微张开，显得水润而饱满。 艾马尔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这个距离近得有些危险，位置也格外微妙。隔着一层球裤，大腿皮肤能很清楚感受到唿吸靠近的热度。 看着是个害羞的小傢伙，没想到胆子却这么大。 他唿吸一顿，当机立断捏住了小傢伙的脸颊，把人扯了起来，按在了板凳上。 第325页 他还没想要真的欺负一个小朋友。 「你这些是从哪里学来的，」年长者板起脸，冷下声音来质问，「你在更衣室里给很多人这么……做过？」 不是他过分操心。 看里奥的样子，懵懵懂懂的，怕不是被骗了，就是被同伴欺负了也没有反抗。 这让他莫名气恼起来，却说不清楚为什么，也许之后得找罗曼聊一聊，让他去关心一下自己队里的小王储，可别被带坏了。 「不是的，」里奥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睛看着他，有点委屈地撇着唇角，却还是很认真地解释，「我只喜欢巴勃罗……我想让你开心。」 他知道艾马尔输了比赛不高兴，也知道他们之间横跨怎样的立场，想要接近对方有多么困难。 要怎样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呢？ 里奥没有多想，只是顺着本能所想，就这么做了。 如果艾马尔没有阻止，他也是愿意做下去的。 第151章 番外26 艾马尔很有些头疼。 是他不是说得太过火，才给了里奥这种暗示吗？还是他本来就…… 他回过神来，撇下眼睑，对上了里奥的目光。 在近距离下，他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小傢伙的脸蛋。 像是五官还未完全张开，带着十足的青涩感，并不十分出挑，瞳仁乌黑又圆，湿漉漉的睫毛浓密而长，也衬得一张脸愈发秀气、柔和。这种毫无攻击性的外表，自然让人心生亲近感。 他能够理解里克尔梅所说的，很讨人喜欢是什么意思了。 没有人会讨厌里奥。 但他太柔软了，就给了别人欺负他的妄想与冲动。 更衣室里的霸凌手段层出不穷，他也见识过，听说过比这过分得多的。 未必是对同性有什么兴趣。单纯是因为在传统观念中，性总是与征服、支配挂钩的。 简单粗暴地彰显自己的地位，又能摧毁别人的尊严——这种永恆不变的潜规则，人们对此乐此不疲。 然而艾马尔向来厌烦这一套。 多少有天赋的孩子受挫后被埋没，甚至来不及走到大众视野中。 如果你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那就更麻烦了。你或许会得到更多的追捧与喜爱，却也会招来同性之间加倍的嫉妒。 在这个环境里长大，里奥不可能不明白这些。 他本该学着强硬起来，学着如何成为球队的未来领袖，然而相反，他却愿意主动放低自己的姿态，将自己一颗心捧上来……只能是因为，他说的喜欢，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艾马尔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睫毛擦着掌心的触感轻飘飘的，微微发痒。 「不管你对别人怎么做，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取悦我，明白吗？」 小傢伙闷闷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羞耻心一般，脸倏地红了起来。 「我都说了，才没有别人……」他嘟嘟囔囔，耳朵也跟着通红一片，一直染到了脖颈。 「嗯？」 「真的没有。」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抓住艾马尔的手按下来，努力睁大眼睛，好像想通过眼神来证明什么一样。 「别动，坐下。」艾马尔换上了强硬的口吻。 「……」 虽然小傢伙听话地坐了下来，却还是不太安分，身体微微前倾，向他这边晃过来，还是眼巴巴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重新鼓起勇气。 「那，我还能得到你的球衣吗？」 实在太可爱了，艾马尔差点笑出声来，但忍住了，喉结一动，及时转化成一声轻咳。 「就为了这个？」 「唔嗯，也不只是为了……」球衣。 里奥的声音几乎在喉咙里揉成一团，本该是一副扭捏的情态，却又大胆得吓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明亮得像是在发光。 被那样一双眼睛望着，换做是谁都会觉得身上多了一层又一层无形却而又沉重的压力，心跳却因为无端躁动而跳得很快，加速血液循环，带着一股热量冲上胸腔。 剎那间，艾马尔脑海中闪过马拉度纳暴跳如雷的样子，接着又是里克尔梅板起脸时，没什么表情，却十分吓人的眼神。 青春期的教育工作……真是迫在眉睫。 但至少不该由他来做吧？ 年长者不着痕迹地移开膝盖，将小傢伙凑过来的热乎乎的身体挡住。说实话，他现在很苦恼。 他一直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就好像是……被勾引了。 青春期少年已经懂得很多，很难说里奥是不是故意的。 艾马尔不得不扣住他的脸颊转向另一侧，一边警告他：「以后不准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我不会的。」 「也不许再说那种话，再做刚才那种事。」 里奥没有马上回答，憋了一口气鼓着腮帮，用舌尖抵住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好像是在抗议。 被松开以后，他泄气地低下头，把下巴压在了自己的掌心上，随后自下而上抬起睫毛，眼巴巴地望着他：「是因为我是博卡……」 「跟这没关系。」艾马尔打断。 「可我很喜欢你。」 「谢谢你的喜欢，里奥，但是……」他说着，嘆了口气，到底还是对他露出了微笑，「你要是一直关注我，应该知道，我不睡粉的。」 啊…… 第326页 啊？！ 里奥大失所望，再一次垂下头去，被年长者用手托住，轻轻捧着脸颊用指腹摩挲安抚。 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逗弄小孩很有趣，但也捨不得看到他失望的样子，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会等你首秀上场的那一天。」 「真的吗？」 「嗯。」 「那时候，我们就是对手了。」艾马尔莞尔一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得到了他似是而非的保证，小傢伙又高兴起来。 尽管他并没有弄懂这有什么区别，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不睡粉，但是对手就可以睡了吗？——因为河床和博卡的关系？ 他探究的盯着艾马尔看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慢悠悠地解释：「我不欺负小朋友。」 但对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欺负都不会有负罪感…… 里奥好像突然听明白了话外之意，脸颊忽地发烧，匆匆躲开了那双手，几乎把自己向后撞到了墙上。 艾马尔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 「现在知道害臊了？我还以为你跟着博卡那帮坏孩子学了什么呢……」 里奥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还不忘了辩驳：「他们人也不坏，只是……只是因为我是后来加入的，他们还不习惯。」 艾马尔并不相信他的解释，不过看他语气很正常，应该也没真的受到什么欺负。 或许是因为有老球王做靠山，又或许，他自己也足够机灵，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最终，里奥还是得到了偶像的落场球衣。 他小心而仔细地把球衣叠得整整齐齐，塞进自己的小书包里，艾马尔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你要是在河床就好了。」 里奥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年长者的眼睛。 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他被看得微微迷濛，短暂地走了回神，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找回了自己，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坚定表态：「可是我已经是博卡的球员了。」 当初为什么会选博卡呢？ 艾马尔问，他得承认，自己心里仍在计较马拉度纳的偏心。 但里奥的回答倒有些出人意料，他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 「我很喜欢糖果盒，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被它迷住了，」他说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憧憬的光，期待着自己走上球场的那一天，「真的很漂亮……像是包装得很精緻的巧克力一样！」 这是什么比喻？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艾马尔听到了咕噜一声。 里奥也呆了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我饿了。」 「那就走吧。」艾马尔笑着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想吃什么，我请你。」 * 再次遇到里奥的时候，是在街上的糖果店前。 小傢伙盯着橱窗发呆，脸颊有些鼓，走近了再看，果然嘴里咬着一根糖棍，把棒棒糖顶在腮帮上转来转去。 「里奥？」 里奥勐地回身，转过来猝不及防与艾马尔对视上，嘴唇微微张开，未咽下的口水与棒棒糖之间正发出清脆的啵的一声。 不知道让他想起了什么，眼神忽然复杂起来，也让里奥被阳光照得发白的一张脸染上了浓艷的红色。 他站直了一些，脚尖情不自禁掂起，向后转移重心，像是要开熘的样子。 但没来得及，艾马尔已经走到他面前，他又悄悄把重心挪了回来，规规矩矩地站稳了。 艾马尔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橱窗。 里奥那心虚的模样，和眼巴巴望着橱窗里的表情，很像是小时候没有零钱，又不敢像父母提出请求的孩子。 但这显然不应该。 他已经签了职业合同，就算只是童工的薪酬，也比普通人有钱多了，不可能连糖果都买不起。 还是说，因为已经长大了，所以不好意思呢？ 「怎么不进去？」艾马尔不觉得有什么，说着就要去推玻璃门，另一只手过来，作势牵起里奥。 里奥被他一碰，身体抖了抖，飞快地反握住他的手，脚下却仍在磨蹭着不肯向前：「不要告诉胡安哥哥好吗？」 「怎么了？」 艾马尔回头看他，眉毛一挑，「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哦，他们不准我吃那么多糖……」但也没有很多。 里奥飞快补充，只是说得很没底气。 艾马尔这才顺着他的话，多打量了几眼。 可能是发育期的少年一天一个模样。几个月不见，小傢伙个头窜得挺快。 本来以为他就是长得小巧的类型，现在一看，也并非如此。 不仅长高了，原先过分单薄的身板也挺拔许多，手臂变得结实，练出了肌肉的轮廓。当然，他那头小捲毛也长了许多，都快盖住脖子了。 几个月前，博卡的老大哥们还在担心这孩子发育跟不上溢出的球技，上了一线队，也很快就会在南美特色风格的彪悍对抗中受伤，更要担心以他他柔软的性格，要怎么在激烈的德比中【活】下来…… 艾马尔听着，很难想像一个带孩子的里克尔梅的是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怎么想都和博卡的硬汉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里奥还没正式加入一线队呢，似乎就让整个俱乐部都为他改变了气质。要真的等他接手了博卡核心，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327页 既然说了要少吃甜食，艾马尔就只给他买了一盒吉事果。 里奥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像一只水豚，咔嚓几下就全部塞进了嘴里，鼓起来的脸颊又像是小仓鼠。 他这才和艾马尔解释，自己生了病，为了长高点，俱乐部给他规定了严格的饮食标准…… 「但我现在已经长高了！」他美滋滋地宣布，把手举到头顶比划了一下，已经快和他偶像一样高了。 这也就是说，他已经有足够的身体条件打正式比赛了！ 乐极生悲。 两人一出门，迎面就撞上了熟悉的人影。 艾马尔粗略一看，猜想大约是里奥的父亲，他们长得倒不是太像，大概是因为他更像自己的母亲。但豪尔赫旁边那人，就很难让人忽视了。 里奥直接踉跄了一下，原本蹦跳着从台阶下来的脚步随之一绊，差点直接摔倒，被近在咫尺的艾马尔出手拦了一下，只是撞在了他身上。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声：「迭戈……」 两位长辈也齐刷刷停下了脚步，瞪着他们。 马拉度纳的表情尤为震惊，嘴巴也长大了。 这是什么？ 你们在偷偷约会吗？！ 第152章 番外27 那一刻，里奥想到了不太恰当的比喻——好像捉姦现场一样。 不过由于他心里有鬼，所以这么说…… 大概也没错。 对上老前辈幽幽目光的一瞬间，他后背发凉，几乎做出了下意识反应。 退后一步，甚至想要躲到艾马尔身后去。 这完全是求生欲带来的本能。 年长的河床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瑟缩，虽然并没有完全弄明白状况，也还是伸出手挡了一挡。那意思仿佛是，别冲着孩子发脾气……？ 这下就更糟了。 马拉度纳的表情瞬间从惊讶转向了惊恐。 大彻大悟。 如果说刚才看到他们在一起还只是怀疑，那现在看到他们各自的反应，如此地亲密而又自然…… 这份怀疑也就得到了证实。 曾经在艾马尔脑海中短暂想像过的画面成真了。 土皇帝当场暴怒，像是一只狮子一样扑过来，从他手里把里奥叼走了。不过，幸好还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的颜面，他只是面色阴沉而隐忍不发，揪着里奥的小捲毛，重重地一揉。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被落在后头的当事人父亲反倒过来向他表示歉意：「谢谢你照顾里奥。」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照顾。 他们一起相处的时间，还没超过半小时呢。 艾马尔是想这么说的，但目光更多被里奥捂着脑袋的小动作吸引过去，忍不住问：「他……他们没事吧？」 老梅西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不用担心，迭戈很喜欢里奥，他只是怕他被人……」他慢吞吞地说，「哦，别误会，他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只不过……」 「我明白。」艾马尔点头表示理解。 死敌的俱乐部之间也会有朋友，但里奥不一样。 博卡是把他当成「王储」来培养的，还没在一线队里站稳，就和死对头的当家走得那么近，俱乐部当然会紧张——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倒不是怀疑里奥的忠诚，但球迷情绪一向敏感易爆，国内媒体又喜欢添油加醋，惹是生非，一不小心，事情就很难控制了。 至于里奥身边更为亲近的人，对他也会有更多一份的担心。 这么乖巧的孩子，不会三两句话加一颗珍宝珠就被外面的野男人骗走了吧？ 老父亲嘆了口气，对上河床年轻人笑吟吟的眼睛，却也能明白为什么里奥会喜欢他。 虽然不觉得他是什么坏人……但正因为如此，就更加危险了。 里奥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没什么抵抗力，作为父亲的他对儿子还是很了解的。 嗯，乖巧。 艾马尔在心里给这个标籤加了个双引号，唇边浮起很浅的笑意，随后隐去，庄重地向对方表示：「我会注意分寸的。」 但他们可能不知道，是里奥自己主动的吧？ * 里奥也觉得很无辜。 在他看来，只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吃了甜品而已——都还没真的谈恋爱呢——怎么就能让他们那么紧张？ 看着齐聚一堂的博卡名宿，里奥偷偷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垂着眼，不是很想配合。 土皇帝还在长吁短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好好的博卡未来之星，怎么就和河床的……臭小子搅和到一起去了？ 哦，倒不是说他对河床人有什么意见。 但是，要考虑博卡球迷和队友的心情啊？这么黏着死对头的球员，以后还怎么在糖果盒立足呢！ 他突然严肃提问：「你是觉得艾马尔比我们博卡的十号更优秀吗？」 里奥苦恼地咬了咬嘴唇。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无法评价谁更厉害。 身为博卡的一员，于情于理——不管是出于关系的远近，还是出于立场表态，他都应该站在里克尔梅的这一边。 他的胡安哥哥有些严肃，似乎不太好接近，但其实很有大哥风范，在更衣室里护着他，阻止别人有意刁难，他一直是很感激他的。 而在球场上，他也是一个非常有威胁性的球员，带领博卡赢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第328页 可里奥也发现了，个人的喜好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他永远支持博卡获胜，却还是会被河床的比赛情不自禁地捕获注意力。他更喜欢艾马尔的踢球风格，也喜欢那道风一般飘逸的身影，所以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偶像，学习的目标。 但在自家十号面前，公然表示更欣赏对家的十号，哪怕只是因为风格不同和个人审美喜好。 这绝对不合适，他不会那么做。 所以，面对马拉度纳的目光，里奥扭开了头。 「因为他长得好看呀，很温柔，对我很好……」 「……」 他巧妙地避开了「谁更厉害」这种危险话题，却依然像是给了在场所有人狠狠一拳，大家都呆滞地沉默了。 因为，好看？ 马拉度纳更是心痛，一拍桌：「罗曼对你不好吗？他可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兄弟一样照顾——」 里奥多少有一点心虚，眼神飘远、放空，小声回答：「他当然很好啊，可他比我大好多呢……」 放屁，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艾马尔明明和他是一辈的！ 哗啦一声，桌子倒了，其他人也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土皇帝就是土皇帝，一般人哪里敢惹他，偏偏里奥无所畏惧，还堂而皇之在他的爆发边缘反覆横跳。 大家看向小傢伙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份深意。 难道，这就是註定的……阿根廷的未来吗？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怕马拉度纳。 卡尼吉亚就很淡定，好言好语地把人劝了回去。 他在博卡踢过球，也在河床踢过球，在他看来，两家俱乐部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是一回事，私人情绪是另外一回事。 不就是喜欢河床的球员吗，这有什么？ 「你要相信里奥，他不会被人拐走的。对吗？」他转过来朝里奥挑了挑眉毛。 「不过，」在此之前，出于对孩子的关心与尊重，他还是要确认一个问题，「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你真正喜欢的人呢？」 这倒是，马拉度纳也疑虑地看了过来。 小傢伙低下头，过长的刘海垂落，挡住了半边眼睛，但没有挡住他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颊。 「因为，我会梦见……」 土皇帝又跳了起来。 够了！打住！ 他放弃了，顶着一张痛苦脸，挥手：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可别到时候被整个更衣室霸凌，再哭哭啼啼地来找他们求助…… * 俱乐部高层一直在密切关註里奥的动态。 从他进入青训队的第一天起，他的场上表现和场外生活都是人们关心的重点。 有太多因天赋而露头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培养出来，但里奥却让人很省心，最初让人担心的生长疾病在治疗后有了明显的好转，球技随着身体发育稳定成长。 更不用说，他的心理素质也好得出奇，从没有因为受到过多关注而影响自己，他只是专注在踢球本身，投入得旁若无人——简直是天生的球星体质。 非要说有什么让人担心的，就是他的性格了。 里奥是个好孩子，但他太好了，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土皇帝对接班人寄予厚望，不仅常常来看比赛，还拿自己当案例，手把手教他要怎么在俱乐部中「生存」下来。 ——在阿根廷踢球，你得表现出足够的霸气。 你要去掌控一切，去征服一切。主动成为领头的狮子，带着大家去征战。 如果不去欺负别人，那就只能被人欺负，更衣室就是这么残酷的地方。 但里奥根本没听。 在某些方面，他有自己执拗的坚持。 好像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就算不用通用规则，他也可以依然靠自己的方式掌控一切。 从博卡的青训营到一线队，里奥不主动参与更衣室争斗，也不去拉架劝架。 也许大家都希望他能成为更衣室领袖，未来带队的队长，可他并没有这种念头，始终我行我素，只按照自己的节奏，但渐渐地，也再没有人敢欺负他。 阿根廷人喜欢球员拥有火爆的脾气，藐视一切的态度。 作为远观的偶像，这或许很符合他们心目中的想像，直到里奥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惯例。 和他真正相处过的人，很难不喜欢他。 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魔力，他不需要去靠发火或是什么霸权，就能得到别人自然而然的尊重。 因为他的真诚，他的友好，还有他在足球领域上无可挑剔的态度与技术，在慕强的世界里，就是天生让人膜拜的。 就算依然有不服气他的人…… 博卡更衣室，最不缺的就是刺头。 在里奥刚来的时候，就有那么一帮年轻人对他表现出了敌意，诸如特维斯这样的，像野兽一般的性格，深受球迷追捧。 直到里奥推翻了这一切。 明明比他们都小几岁，在训练中却能轻易地摧毁他们的尊严，在球场上占据所有人的风头，这怎么能让人不嫉妒？ 但在被按几次板凳后，他们也就老实了。 不得不藏起心里的不服，表面上装着客客气气，用充满职场态度的微笑，向这位博卡小太子表示臣服。 可惜，里奥并不是很吃这一套。 他可以用队友和同事的态度向他们表示友好，但对超出范围的亲密动作，却表现得很抗拒。 第329页 训练之后，他不动声色地推开特维斯勾肩搭背的手，淡淡地说：「你靠得太近了。」 剎那间，整个更衣室的气氛都变了，大家一边装作聊天的样子，其实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悄悄绷紧神经，以为自己即将看到一场硝烟大战——那他们得做好准备，随时表态站队。 特维斯也僵住了动作，表情十分凝重。 这是宣战吗？ 小个子的罗萨里奥人只是晃着腿，看着像是无害的小绵羊。可考虑到俱乐部背后的支持，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说一句话，也许就能让别人轻易滚蛋。 「我不是讨厌你，」然后，就听到里奥不紧不慢地开口，用那副熟悉的柔软腔调，「但是，我对男人比较感兴趣，所以……」 啊？？ 更衣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呆若木鸡，脸上浮现出真实的惊恐。 啊？！ 第153章 番外28 更衣室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恐慌之中。 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是的，里奥看起来并不会是利用特权去欺负队友的人。 可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做。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这个俱乐部的未来，甚至是整个国家的未来。 为了这样的人才，阿根廷人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于是，他们情不自禁地想到……也许，只要里奥不经意的一句话，俱乐部就能把他们压着把自己洗干净，送上床去。 很有可能！！ 万籁俱寂，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在空气中传递眼神，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屁股就会遭殃…… 连特维斯都不动声色地挺直腰板，试图保持礼节性姿态悄悄远离，剩下的就差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当老大哥们回到更衣室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今天这帮年轻人都无比地乖巧，安静。 平常这时候可都是闹哄哄的。 里克尔梅看了看里奥，他正专心地捧着马黛茶喝，嘴里叼着特质的金属吸管，抬起眼睛也朝他这边望来，眨了眨。 好不无辜。 其实他也知道，里奥并没有外表看上去得那么安分。 至少，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会因为晚上练球到太晚，以至于白天在课堂上打瞌睡，被老师逮个正着。 再比如，喜欢会偷偷把零食带进集训的宿舍——因为自己是重点观察对象，这些零食大多是藏在别人身上，最后被抓到时，教练的责罚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等到队员都散去之后，里克尔梅才问：「他们怎么招惹你了？」 「……我就是不想他们来招惹我。」里奥这才慢吞吞地回答。 里奥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谁说他喜欢男人，就一定会对他们之中的谁感兴趣了？ ——如果他们误会了，那绝对是因为自作多情。 他就是想吓唬他们一下，以后也就能轻松一点了。 年长者无奈，按了按他的脑袋。 「胆子怎么这么大，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里奥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说得坦荡。 「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这么说的时候，对以后的事情好像也很有信心。 「……有这么喜欢他吗？」里克尔梅板起脸，作严肃状，「里奥，你这样偏袒对手，让人很伤心。」 他还记得马拉度纳将里奥交到自己手里时的样子。 小不点一个，脸颊肉乎乎的，任是谁看了都想欺负一把。 博卡的当家十号自然责无旁贷的担当起照顾小孩的工作——再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与其说现在的他有点吃醋，不如说是烦恼。 真是个小白眼狼，他幽幽嘆气。 「被这么说，胡安哥哥，我也很喜欢你的，」里奥把脑袋贴过来，抵在他的肩膀外侧，非常小声地说，「就，不是同一种喜欢嘛……」 * 少年的梦里总是充斥着各种色彩。 很多时候，里奥看见自己捧着奖盃站在领奖台上，和无数看不见脸的队友一起欢唿庆祝。 有时候，奖盃的造型会更清晰、明确一些。 他很确定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大奖盃——不过，也许是他自己的潜意识也明白，这个梦现在还太遥远，所以每次没等他看清楚，它就消失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会陷入到更深一层的梦境中，灰濛濛的，眼前始终罩着旖旎的薄纱。 后背抵在更衣室的柜门上，表面的金属质感带来轻微的凉意，接着是扶在腰间的一双手。起初指尖也是微凉的，粗糙茧子抚过腰侧凹陷的软肉，随后在接触中渐渐升温，直到手心也是滚烫的一片。 里奥便忍不住紧张起来，扭开身体想要躲，被扣住。 他靠着背后的门下滑，却又情不自禁仰起头索。 舌尖上的味道似乎比珍宝珠还要甜一些，柔软得像是亲戚带回来的荷兰牌棉花糖。从索取到被动迎合只不过一瞬间，他气喘吁吁地滑坐到板凳上，双腿发软，无法阻止腰上的那双手沿着胯骨往下，碰了碰他的大腿，意有所指地：「想要吗？」 然后里奥就惊醒了。 他仰躺在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轻轻舒了口气，抬手擦去脸颊的湿润。身上也黏煳煳的，热得出了一身汗。 虽然没有真正看到对方的脸，但里奥很清楚自己梦到了谁。 第330页 从亲吻到触摸，再到更进一步地…… 梦境里的自己闭着眼，但依然能描绘出一对好看的眉眼，再到鼻樑，微微抿起的嘴唇，永远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管是哪一处细节，都完美地戳中了他的喜好…… 有那么片刻，里奥难以集中精神再次入睡，翻身坐起来发呆。 直到被空调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他才终于觉得头脑清醒起来，轰一声躺下去，把枕头盖住脑袋。 「唔……」 梦境里的触感太过真实，就算醒过来之后，他也还是恍惚能感觉到抵在大腿上的热量，手指捲起衣角贴着皮肤而过带来微微的电流酥麻敢。 实在难以启齿。 里奥按住了自己的脸颊，含煳地咕哝道：「总之……就是这样了。」 马拉度纳也深陷震惊与恍惚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他看向卡尼吉亚的眼神里还有点无助，好像在问：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孩子被……被…… 救命！ 「孩子长大了。」卡尼吉亚冷静地回道，「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吧，我们阻止不了的。」 就算是博卡现任主席来，也阻止不了里奥一颗「投敌」之心。 不过，是时候加强青少年的性教育了。 他严肃地看向里奥，将他打量一遍。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啊？」里奥茫然地应着，反应过来后忽然侷促，「我们没做什么呀。」 「真的？」长辈再次确认。 里奥嗯地用力点头，目光短暂地飘忽了一会儿。 如果要算上梦里的话，那也可以说什么都做过了……吧…… ？！ 马拉度纳脸色再次一变，原地暴起：「你看看他呀！小小年纪都被人教坏了——」 受不了了，他一定要去拆了纪念碑球场！ * 不知道是对他太放心，还是期望太高，首秀没多久后，里奥就迎来了第一次德比大战。 纪念碑球场座无虚席，整齐划一的，在他们入场时，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应援口号响了起来，让人不快。 很多人都是冲着里奥的名字来的，就算是对家球迷，也充满了对博卡小王储的好奇。 他在青训队里已经显露出高人一等的技术水平，吸引了很多球迷去看二队的比赛。 俱乐部只侧重保护小球员的个人隐私，并没有限制比赛录像在网络上转载传递。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期待着他的登场，各大媒体也开始了造势宣传，俨然将他打造成了新一代的马拉度纳。 更多不明就里的球迷满怀着对「新马拉度纳」的期待，等到了这个小不点的登场，然后都被搞迷煳了。 什么马拉度纳？ 迟迟错失射门良机后的下半场，不知道是谁率先亮出了鞋钉，另一个人回以肘击……就这么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瞬间，替补席上就有一群人唿啦地涌了起来，远处半场的队友们也姗姗来迟，迅速围成一团。 里奥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场德比就这么火热。 在替补球员们扭打滚地，拳打脚踢的时候，他好像完全被吓到了，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手臂缩在宽大的长袖袖口里，胳膊肘里夹着皮球，左看看，右看看，浑然处在状况之外。 寒风中，他摇摇晃晃地像只企鹅一样，试探着朝不断移动的人群走了两步，就被里克尔梅一把推开，严厉地教训： 「这里没你的事。」 「但是……」 里奥稀里煳涂地绕了一圈，什么事也没干成，微微迷茫地戳了戳自己的手指，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他还没搞明白。 紧接着艾马尔一回头，也看到了他，沉下脸，把试图探头的里奥拽到了一旁。 小傢伙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僵，迟缓地眨着眼睛。 艾马尔抬手捋开额前耷拉着的乱发，一同拨到耳后，声音还有些烦躁：「吓到你了？」 里奥摇摇头，说没有。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艾马尔这么火爆的一面。谈不上被吓到，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巴勃罗，」他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角，迅速观察四周，趁着别人不注意，通过自己扯出一截的袖口，偷渡了一颗瑞士糖过去，「喏，送你一颗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不要打架……」 「……」 艾马尔一怔。 场上碰撞多，换做谁都会恼火，这时候，谁对谁错反而不重要了，裁判如何判罚也无所谓，为队友出头才是正事。 这才是世界第一德比的正统风味。 当然，他和里克尔梅是有一份默契在的——里奥从来不打架，和现场画风格格不入，那就别把他掺和进来，让他专心踢球就行了。 说到底，艾马尔也没有想到里奥会这么做。 感受着手心里被捂得温暖的糖纸，似乎有些柔软，不知道是不是有融化的迹象，也让他的心软下来。 里奥看到他脸上重新浮起的淡淡笑意，也松了口气，趁机埋头钻到了他的怀里。 艾马尔下意识接住了他，脸颊被毛茸茸的捲毛擦过，也不自觉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突然间，世界一静。 打成一团的队员们都停下了动作，不知道是因为谁起的头，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微微张大了嘴。 第331页 博卡人瞪着他：？ 河床人瞪着他怀里的里奥：？？ 至于看台上的观众…… 也都纷纷大惊失色。 啊？你们怎么就抱到一起去了？ 怎么能这么熟练的？！ 难道早就已经……暗通款曲了吗！ 里奥可不管那么多，心满意足地抬起手臂抱上来，就像是已经提前进入到赛后相互致意的环节了。 艾马尔略微迟疑，抬到一半的手又落下，放在了里奥的腰间。 几万人的眼睛之下，再想松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好吧，被小傢伙出其不意地摆了一道。 现在也别想和队友辩解了，他们肯定是不会信的。 「你想怎么样呢？」 艾马尔微微歪头，很想提醒他，马拉度纳他们就坐在最近一排的观众席上，现在不知作何反应——大概也在跟着其他观众一起怒吼吧？ 里奥直起身，睫毛忽闪一下，直勾勾地望着他。 「我想……」他说，他等了好久才等到这天的，「巴勃罗，你答应过我的！」 「哦，我答应过什么了？」 「就是，」他揪住艾马尔衣角不肯松手，扭捏了一下，「睡粉的事情……再考虑一下吗？」 如果说，博卡和河床是世界第一德比的话……他能不能为了世界和平努力一下呢？ 第154章 番外29 （游戏篇）到底怎样能免签到梅西？ * 半年前footballgame专区热帖： 【fg/海豹】我终于签到梅西了！ lz：叉腰长笑，我成功了！ [截图][截图] 废话不多说。 分享一下配置，英超升班马，中后场无脑堆南美大妖（阿根廷人优先），教练有瓜签瓜，没有也无所谓，除了波切蒂诺都可以试试。 重点来了，梅西忠诚度比较高，一定要掌握锲而不捨的舔狗精神！学一学psg。每隔两周报价一次，记住，被拒绝是常态，继续加钱就是了。 对了，补充一点，不要妄想给他上语言课，你会发现一个赛季过去以后一点变化都没有，还可能降低隐藏好感度……（官方没给，我猜的） [点此展开更多] 热门回覆： 靠啊，骗了我一大笔签字费后他、他退役了！还钱！ 心疼楼主[蜡烛][蜡烛] 放弃吧，免签梅西可遇不可求，不是谁都能像巴黎那样运气好可以捡漏的，好歹人家有土豪老闆呢。 半年后。 【fg/情报】官方终于更新了！你们想要的梅西已经进入转会市场…… lz：亲爱的玩家们，还在为球队引援亏本，始终拿不到好成绩而烦恼吗？本次更新以「每个人都能拥有梅西」为宗旨，完美匹配队伍需求，全新未来等着你们创造！ 万众瞩目，经典復刻，免签的21岁梅西已经摆上货架啦，你还在等什么？快点入手吧！ 全新footballgame夏季优惠7.7折起》》购物车 5l：等了半年，psg都杀进决赛了，你游策划才更新人物资料呢。 不就是把35岁梅西调一下年龄，有那么难吗？ 翻一下歷史模板照抄也行啊！ 7l：年龄好改，但这么一改，身价，属性数值，六维雷达图都要跟着大改，是个大工程。 时代变了，身价也在通货膨胀啊。 10l：引用「有奖竞猜活动：梅西去哪里？」 上一次活动还是世界盃冠军竞彩呢，什么情况，今年不打算开欧冠竞猜了吗？ 直接快进到夏窗？ 11l：可能因为欧冠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还不如猜猜梅西夏窗去哪里呢。 18l：服了，竞猜币居然是新道具，又在骗氪！ 19l：你游策划死性不改，迟早要开攻略线。 22l：》》19l 什么！那不是更好吗？ 23l：话放在这里，我是直男，但我愿意和小梅谈恋爱[心] 25l： 你说得对，但是footballgame是由fifa自主研发的一款全新开放世界冒险游戏。 在这里，你将扮演一位年轻有为的俱乐部经理，在自由转会市场中邂逅你的真爱球员，与他们斗智斗勇，在努力争取更多冠军的同时，逐步发掘goat的真相。 29l：》》23l 真相就是，不管你是缺右边锋还是中锋还是进攻型中场，一律买梅西就完事了对吧[狗头] 30l：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怎么能买到非卖品呢？ 31l：》》30l 划重点，这次更新已经把非卖品标籤去掉了…… 34l：说到标籤，我已经好久没有在小妖资料里看到「擅长任意球」了，居然有点恍惚。 35l：》》34l 你确定梅西还是小妖？他是21岁不是11岁！ 41l：奇怪，头一次看到这么冷的情报贴，怎么没人讨论呢？ 43l：》》41l 你居然还在这里刷帖？别人早就已经去攻略……不是，是在免签小梅的路上了！ * 【fg/投票】竞猜压谁？ lz：还有不到一个月，英超夏窗就开了，买定离手！ [投票连结] 热门回覆： 支持曼城请点这里。 》》你们以为只有破水管在当舔狗吗？并不是，还有我们啊！好多年了！以前错过了那么多次，这次别再错过了！ 》》这跟有钱没关系，看看这阵容，教练是瓜迪奥拉，拥有掌握说明书的那个男人！现任队友阿尔瓦雷斯，名宿有阿圭罗和奥塔门迪，绝对不哔哔，反观隔壁…… 第332页 》》说到这里，我们的privilege已经尽数体现了！ 》》那哈兰德怎么办？ 》》拒绝，千万别来！看看伊布的前车之鑑…… 》》大中锋的噩梦就是有梅西的瓜迪奥拉！ 支持曼联请点这里。 》》支持！曼彻斯特总要有一个幸福的秃子！ 》》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想要梅西，还是想要德容？ 》》那怎么办，曼联不缺十号，但缺一个七号…… 》》你们非得挑流量最大的方式来搞事吗？ 支持巴萨请点这里。 》》破论坛，为什么没有踩的功能？ 支持皇马请点这里。 》》谁设置的选项？？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巴萨变得更高更快更强！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纳达尔竞选皇马主席的诺言。 》》谁说没有可能呢？我的意思是，既然卡西利亚斯都能和普约尔出柜，那梅西为什么不可以加入皇马！ 》》真假不重要，你就说是不是很炸裂[狗头][狗头] 支持国米请点这里。 》》挠头，我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三年又三年，房价究竟什么时候能降下来？ 》》不如指望梅西买下国米……只需要三个亿耶！ 支持切尔西请点这里。 》》美国老闆的购物车计划。 》》美国人准备打劫卡达了，害怕…… 其他请点这里。 》》其其没了！ 》》你是什么fcb？ 》》有一说一，图赫尔说过，没有哪个教练能够拒绝梅西，未必没有希望。 》》图赫尔不行，别扯他。 》》你梅和宫斗画风格格不入，别祸害他了。 》》有没有可能，没有哪个阿根廷人会看上德国的天气和……食物？ 》》老实人来了，我记得穆勒问过他们的财务，买不起，所以根本不现实，你们还是别瞎想了！ 尤文图斯的选项居然真有人投，图什么？ 》》可能因为，也是阿迪战队的一员……？ 》》走罗哥的路，让罗哥无路可走！ 其实小梅说了，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听上帝的吧。所以…… 》》轮到兹拉坦说话了，好，就决定是米兰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上帝为什么要重启梅西？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你们就没有仔细想过吗——那是因为，带领托特纳姆热刺拿到冠军，这才是足球最大的挑战！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听了都心动。 》》其实，多特蒙德也缺…… 不管怎么样，来英超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产出过金球了！ 》》我们还有彩虹小马，和梅团多配啊。 * 【fg/求助】到底怎样能免签到梅西？ lz：已经看了首页的攻略贴了，也学了，照着配置手把手改的，为什么我还是签不下梅西？ 2l：不应该啊，截个图看看。 6l：是不是隐藏好感度不够？ lz：啊？好感度怎么刷？ 8l：专区有大神分析过了，小梅比大梅好骗很多的（？） 官方强行改设定送进转会市场，忠诚度直接隐藏，你只需要疯狂刷好感就行了。 看到隔壁喜鹊家的攻略贴没有？人家直接往队里买阿根廷人，还进货了三百箱牛肉…… 第二天小梅就已经在颠球了！ 9l：我发现，都说梅西更适配曼城，但在这个游戏里，主队红魔居然更容易签下梅西，大家能想像吗？ 我开了两个档测试，分别让瓜迪奥拉和滕哈赫上门游说，你猜怎么？ 他居然选择了滕秃子！这不科学！ 在三顾茅庐之后，我突然灵机一动，决定把哈兰德卖掉，谢天谢地，梅西终于答应了！ 10l：想起半年前的一个帖子，当时大家都说，买阿根廷后卫更容易吸引梅西，其实还是有点道理的吧？ 13l：个人心得，别选切尔西，买了恩佐也没用。 没欧冠，也没欧联，甚至没有欧会杯，小梅会不高兴的。 [黄豆人嘆气] 不是他看不起小破车，但是没有冠军争夺会让他很没动力，so sad…… 17l：我也有一个发现。 虽然说梅西好像不在意钱，但报价高一点就是更容易成功。 可能官方认为，你为他花的钱越多，就代表了越深的爱…… 所以，朋友们，只要足够努力，梅西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lz：可是我的报价也不低啊，攒了好几个亿没花呢……[墨镜][摘下墨镜][汪汪大哭] 29l：我觉得还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 各家专区都研究过了，攻略贴多着呢。 比如大家都觉得拜仁没希望，但隔壁有位老哥百折不挠地刷了好多次，居然遇上拜仁高层阔绰一次，把买凯恩的钱拿出来给小梅开工资了…… 穆夏拉和阿方索立大功！ 33l：米兰老哥也怪努力的。 我是说两个米兰。 34l：在fg专区，你甚至能看到a米梅和国米梅德比…… 38l：阿迪说了，没有不可能，只有不努力的经理。 44l：楼主为什么不说话了？把你的队标亮出来，别隐藏了！ 就算我们帮不了你，你可以回自家专区去找大神请教啊。 第333页 lz：……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49l：…… 50l：你们马德里都是深柜吧？！ 55l：没可能的，绝对没可能！ 58l：》》55l 弗洛伦蒂诺有不同的意见：） 59l：放屁！弗洛伦蒂诺也买不到梅西！ 60l：除非他穿越回2000年…… 61l：嗯？ 65l：嗯？？ 66l：这思路不就打开了？楼主改一改参数，重新开个档吧！ 第155章 番外30 （皇马篇）重生之弗洛伦蒂诺 * 马德里的街头流传着一个阿根廷魅魔的传说。 在银河战舰巨星闪烁的那个，如果有人问，俱乐部到底更偏爱谁，是从巴塞隆纳挖来的当家球星，现象级的巴西金球先生，还是截胡巴塞隆纳的英格兰万人迷，又或者是自家青训里培养的伯纳乌王子…… 球迷们都会陷入沉默。 资深美凌格会举起颤抖的手，点一根烟，深吸，吐出，幽深的眼神里隐隐流露出惊恐。 「不，都不是。」 俱乐部的态度，当然是看现任主席。 而所有人都知道，弗洛伦蒂诺·佩雷斯尤为偏心拉法布里卡青训营里的一个小孩。 本世纪初成功上任皇马主席一职，从死对头手中撬下墙角，立刻荣升为人们心目中的「伟大的主席」，这种歷史时刻，他却无心庆祝，只是大手一挥，表示无关紧要。 紧跟着，又做出了一个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举动——亲自跑到阿根廷去拐小孩。 几个月前，球探部门才刚刚提交了一份关于阿根廷天才少年的报告，对方却受邀参加了隔壁拉玛西亚的试训，据说巴萨体育总监一眼觉得惊为天人，当场拍板要与他签约。 不过，报告上也写了，少年患有生长激素缺乏症，并不被巴萨管理层看好。 虽然有体育总监的力荐，他们依然不情愿在一个患病的孩子身上投入付出，因为迟迟不愿拿出正式合同，签约进度一直拖到了现在。 主席先生面色凝重，匆匆看完了报告，问：「那梅西一家现在在哪里？」 「他们回国了，应该还在等巴萨的通知吧。」 他二话不说，立刻把助理叫过来订机票。 一周后，那孩子就被带到了马德里，拿着罗萨里奥当地俱乐部的交接资料，顺利註册，成为了皇马青训的学员。 没有人理解主席先生突如其来的执着，是心血来潮，还是摔坏了脑子。 他们所看到的，是他为年仅十三岁的梅西许下的优渥条件。 包揽全额医药费，通过人脉关系给他父亲安排工作，还热心地为他们一家的乔迁生活提供了各种帮助，从找房子，到推荐入学——甚至是当地最好的国际学校！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巴塞隆纳嘴边抢来的东西格外有吸引力，还是他真的在一个孩子身上看出了绝无仅有的才华，以至于愿意这样不计成本、不惜重金投入「下注」。 身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应该是冷血而无情的，凡事以利益优先，做任何风险投资都应该谨慎而行。 这就是他们在竞选时看到的弗洛伦蒂诺，也毫不犹豫将多数票都给了他。 可现在，他们的主席，对一个前途未知的孩子如此信任，疯狂得像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呃，从年龄上来算，那至少得是第三代了。 但他们确实看到弗洛伦蒂诺西装笔挺、神清气爽地去参加梅西家的聚会，还给他过了在西班牙的第一个生日派对…… 没人看得懂。 就算真的是个天赋异禀的未来球星，可谁又能保证他能如期发展，兑现这份完美天赋呢？ 谁能预测得了未来？ 俱乐部内部也不是没人提出异议：是不是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再怎么喜欢，也要控制一下吧？对他太溺爱，只会让他早早变得傲慢自大，目空一切…… 但每当这时，弗洛伦蒂诺就会板起脸，怒斥对方：闭嘴，你们根本不懂！ 里奥才不是那种人，他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孩子…… 浑然是一副专-制-独-裁-者的嘴脸，还是那种被异域美艷妖女迷昏了头的那种。 大家直唿，太可怕了！ 他已经完全被那个阿根廷小魅魔控制住了！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是曾经有两次近在咫尺的机会，自己都没有把握住。 错过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刻骨的心痛…… 弗洛伦蒂诺一直有个执念。 也不能怪他太羡慕隔壁死对头祖坟冒青烟的好运，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皇家马德里是什么地位？ 宇宙级第一俱乐部，奖盃室里摆着十几个欧冠，何等的骄傲，荣光！可在西甲自家的地盘上，却总是被隔壁的死对头按着暴打，颜面尽失…… 这都是因为谁？ 再不想也得承认，就是因为梅西。 他忍不住想像，如果当年梅西来了皇马……也许他们没有拉玛西亚那一批优秀学员，但他们有钱啊！ 有足够的的实力去打造一支豪华舰队，歷史第一俱乐部，配上歷史第一，天时地利人和应有尽有，何苦还要给其他人费尽心思包装、营销、造势，硬着头皮去和巴萨打擂台呢？ 梅西在巴萨的这么多年，皇马从他青训时期就开始挖墙脚了，一直挖到21年离队，也没成功，说实话，他们早该死心了。 第334页 弗洛伦蒂诺也以为，两年前的那通电话，是他最后一次动心思。 当然，电话才打到梅西的经纪人那里，就得到了拒绝的答案，再没能进一步下去。 随后发生了很多事情，21年梅西被迫离队，仓促地加入巴黎，稍作调整，就让人意外地夺得世界盃冠军——传奇得到了最美好的结局，也许，是他们见证落幕的时刻了。 然而，奇蹟又在这时降临。 大巴黎领着一个十五年前的小梅西出现在了联赛赛场上，一转全队颓势，直接向欧冠冠军发起了冲击。 皇马再一次心动了。 他们一直致力于刮南美彩票，面对已知巅峰期十几二十年的彩票，谁能忍得住诱惑？ 结果还是拒绝。 好吧，弗洛伦蒂诺承认，这也并不意外。 从梅西小时候起，他的态度就很明确，他从来没有主动考虑过离开巴塞隆纳，更何况是投入死敌的怀抱。 不管别人对他如何，他总是以最真挚、最忠诚的感情去对待他人。 若非如此，就以他最初在巴塞隆纳遭受的冷遇与无视，他早该在青训时就接受阿森纳的邀请，和好友一起打包去英超发展了。 二十岁的梅西，也早已拒绝过国际米兰等老牌豪门的邀请，虽然现在已经被驱逐离开了巴萨，但也只是给了他选择其他球队的机会，皇马依然不可能列入他的名单。 是的，他很清醒，一点也不失望，只是惋惜。 想到未来可能又要面对一个可怕的对手，主席先生只是嘆气，心想，算了，反正自己年纪也大了，很快就要退休……以后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 结果上帝又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在欧冠决赛的前夜，昏迷之前，主席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天哪，这居然是真实发生的世界吗？ 他穿白色真好看，简直像个天使！ * 一觉醒来，天使消失了，上帝收回了他的礼物。 迎面而来的「勇夺亚军」的消息，都不算是最糟糕的一个了。 皇马上下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註定得不到梅西，为什么要给他们看到这么渺茫的一线机会？ 羡慕巴萨就算了，还要羡慕平行世界里的自己吗？ 过分了吧！ 弗洛伦蒂诺想，一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 他决定再睡一觉。 …… 这一睡，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梦开始的地方。 走在罗萨里奥的街头上，马德里人满心感慨，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哪怕只是一个梦，他也要完成自己上个世界没做到的事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签下梅西！ 登门造访前，他嘱咐助理去商店里挑选礼物，自己则是稍稍踌躇，看着纸条上的地址陷入思考，该如何说服这一家人，是最大的难题。 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皮球声响，目光循着追过去，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坪上。 罗萨里奥的男孩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那颗皮球好像只是正好贴着他上下跳动，随后飞到头顶，胸口，肩膀，最后又回到脚踝上，摇摇晃晃地滚落，被一双白袜踩住。 目光转过去的剎那，主席先生心中已经有所预料。 是他。 换作是别的球星，大家或许对他们孩童时期的面孔有些陌生，但梅西小时候的照片已经传得满世界都是，没有可能会认错。 十多岁的少年坐在那里，看不出个头多高，但从纤细瘦小的骨架上也能看出几分端倪。 「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踢球？」 男孩看了他一眼，蔫蔫的样子，好像提不起精神。 「我不想踢。」 话是这么说，他踩着球摆弄，一刻也不肯松开的样子，没有人会相信。 「你是说……他们欺负你吗？」马德里人又问，余光打量着球场上那群大孩子。 里奥摇摇头。 「和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有心情。」他低头注视着腿边的皮球，许久才模模煳煳地说了一句，「我以后可能都没法踢球了。」 「怎么会，难道没有俱乐部愿意给你合同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几个月过去了，巴塞隆纳到现在都还没给他们回復，他觉得基本已经没有希望了，难过得要命，却不敢和任何人说。 这时候有个陌生人愿意听一听他的诉苦，他想，也许是好事…… 弗洛伦蒂诺终于忍不住了，他勐地上前一步，几乎要把男孩吓得往后躲闪。 他只是郑重地握住对方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你叫里奥，对吧？我是来找你的。」 想到怀里公文包里的那份文件，他的心情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 一开始，千里迢迢赶过来的皇马主席差点被一家人当做是骗子。 不过，这门生意本质上和拐卖人口……也确实挺相似的，包括说辞。 「巴塞隆纳并不信任你们，但我们可以。」他拿出竞选时的尽头，滔滔不绝地说着。 「这是一个双向选择。但我向你们保证，皇家马德里是世界上最好的俱乐部，我们能为最好的球员提供最好的一切。」 哪怕亲自堵上家门口，面对这样的诚意，梅西家人也依然有所顾虑。 第335页 他们第一次去西班牙的时候没考虑皇马，当然也是有原因的。除了熟人的因素不提，皇马似乎并不那么重视青训，对已成名的球星更为看重。 父亲对儿子的能力深信不疑，他只想让里奥在最适合的地方施展才华，而不是单纯治病，或者赚一笔快钱改善家庭生活。 他希望他成为最好的球员。 而弗洛伦蒂诺有信心，皇马绝对能做到。 为了获取信任，他再三做出承诺，还按照他们的要求重新修改了合同条件，这才得到了松口。 在离开前，他又想起另一件事。 外国人要想为俱乐部青年队踢球，必须经过西班牙协会註册。 要为小梅西办理手续，需要他原来的球队纽维尔老男孩提供相关证明，这又受到了阻碍。 听到有西甲豪门愿意将梅西带走，负责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慢吞吞地说：「这恐怕，很难办……」 但弗洛伦蒂诺只是微微一笑。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什么问题。 第156章 番外31 上辈子，弗洛伦蒂诺和很多球星打过交道。 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尽管性格迥异，但男子足球运动员大多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荷尔蒙旺盛，头脑不怎么聪明，脾气却大。 稍微有点本事就想拿捏一切，拿捏俱乐部…… 真正有本事的，却是买不来的。 天知道巴萨到底图什么，才会放走他们的金钱羊，脑子进水都做不出这种事情啊！ 一想到被法兰西太子耍了两次，用他们世一俱拿来当谈判筹码，主席先生就觉得来气。 但确实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在群星黯淡的时代，他们很难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收集巨星，摆一个豪华舰队。 与此同时，整个足坛的关注度也在下降。 哪怕皇马的光环依然有吸引力，但毕竟西甲整体式微，经济越来越差，热度越来越低，年轻人都更愿意去英超发展，赚得也更多。 如果有人愿意加盟皇马，当然不是冲着什么世一俱的头衔，而是因为他们在欧战和金球奖造势中依然具备独特的竞争力。 这就是豪门和球星的双向选择，互相的加成。 在利益基础上的合作，就是最牢靠的。 俱乐部是一门生意。 他永远不会拒绝明星球员的加入，毕竟，这些人再怎么不讨喜，不管是否适配球队体系，都是次要的考虑——至少，他们还能买得到。 那就先买了再说。 至于买回来如何用，那就是教练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如果教练不行，那就再换一个。 基于过去种种不顺心的经歷，现在再看他从阿根廷带回来的孩子，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里奥实在是个很省心的孩子，无需和任何人对比。 他十分懒惰，不爱出门，每天除了训练就是睡觉，从根源上杜绝了出去鬼混，沾染不良习性的可能性。 除了踢球，他没什么强烈的欲望，不管是豪车还是美女都不感兴趣，也没有因为早早赚了钱就心浮气躁，到处炫耀。 他的父母把他教得很好，哪怕已经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孩子，他也没表现得骄傲自满，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习惯，每天训练前，都会一丝不苟地擦拭球鞋，整理护腿板。 弗洛伦蒂诺至今还是很难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纯粹的，仿佛是专门为足球而生的人？ 非要说他有什么缺点，也就是不爱学习了。 显然，上帝创造里奥的时候，技能点全放在体育运动上，在文化课方面没能留下什么天赋。 和青训营里的其他孩子一样，他们每周有五天上课，放学后再接受训练。为了防止学员偷懒，教练还会给他们设置一条学业合格线，如果不达标，就会禁止进入球场。 里奥还是有些苦恼的，当他发现教练们检查着自己的成绩单，表情越来越严肃时，心里也忽上忽下的，吞吞吐吐地解释：我……我努力过的！ 可惜，是「努力了但没什么用」的类型。 既然没什么用，里奥也就不想努力了。 上课走神，考试随缘，也就只有作业能按时完成，至于准确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一次，弗主席心血来潮找教练了解情况。 他们拿来老师给里奥写的评语：他这个月已经第三次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建议家长关注一下孩子的作息。 「第三次？」 他眉头一皱，心说不应该啊，随即在心里自我安慰：没事，这个月都过去一周了，三次睡觉也不算多。 「我问过那帮孩子了，」教练嘆着气说，「他们和里奥相处得不错，晚上就趁大人不注意，躲在房间里打游戏，一直到……」 「原来如此。」 弗主席点点头，严肃道，那肯定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带坏里奥的！ 教练：「……」 他欲言又止，他还没说完呢，因为根据他们的供词，是里奥请他们去玩的…… 但是，对上说一不二的俱乐部主席，教练还是忍住了。 怎么说，他好像在玩一个养成游戏。 真怕哪一天他亲自跑去参加学校的亲子互动活动了…… 还好还好，弗洛伦蒂诺看完学业报告，不由松了一口气。 第336页 只不过是学习不好而已，这就无所谓了。 可能是之前遇到过太多劣迹斑斑的球员，他的容忍度已经锻鍊出来了。 在此之前，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逃课，和同学斗殴，辱骂老师——或者再过分的事情，俱乐部也能给他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只是单纯不爱学习？ 里奥能有什么错呢？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让学校给他毕业证！ * 皇马更衣室陷入了从所未有的安静。 因为今天，他们这赛季新上任的、大家还没摸透底的主教练领着一个青训小孩进入了他们一线队。 虽然还是个小孩，但他的名字在整个俱乐部中已经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传闻中把他们的主席迷得神魂颠倒，才十六岁，还在u19的队伍里踢比赛，就已经被人们悄悄打上了「太子」的标籤，这不得不让很多人心中升起危机感。 都知道弗洛伦蒂诺热衷买球星，自家青训随缘培养，怎么这就来了个例外？ 以他对里奥的重视度，绝对不仅仅是看好而已。 他们都很好奇，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天才？ 一线队的主力们也坐不住了，也成群结队地去梯队看比赛。 去的时候叽叽喳喳，猜想着弗主席是不是真的在哪里养了个私生子，回来后都陷入沉思，久久不语，心里只剩下一句感慨：南美不愧是盛产足球之星的土地…… 他们亲眼看到替补上场的少年在几分钟内打进三个球，为球队逆转败局。 对面塞维亚的后卫下场时抱着他的大腿不放，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眼泪都煳了一身球衣：「裁判，他们作弊！」 真是看着就叫人心生敬畏。 今天，他们终于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位传说中的天才了。 和他们想像的都不一样，里奥和他们逐一打招唿的时候，就好像用尽了这辈子的能量，一进去就把自己藏进了角落，闷头整理腿袜。 他个子不高，身板也有些单薄，看起来就很容易受伤——听说他进青训营的时候，主席亲自叮嘱教练，不允许后卫铲他，但只是小道消息，没人能证实。 当然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主席把他当做宝贝一样保护着，担心小天才早早被伤病折损。 可就算他能管训练，球场上的事情，又哪里是人能控制的呢？ 不需要有人恶意针对，哪怕只是一次意外…… 他们又想起那场和塞维亚梯队的比赛，对面的后卫已经被踢到崩溃了，火气上来，动作不再规范，变得粗鲁起来。 但里奥的动作太灵活了，就像是穿梭在草丛中的羚羊，总能在关键时候闪避捕猎者的致命一击。 他似乎并不只是象牙塔里娇嫩的花朵，也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但这样一个孩子，进入了成年组的更衣室，就仿佛落进了群狼环伺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碾碎，吞吃干净。 偏偏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种危险。 他长得太过白净了，完全不像是南美人。头髮或许是懒得经常打理，有些长了，刘海垂落遮住了眼睛，捲曲的发尾也落在肩膀上滑来滑去。 大家很难看到他完整的一张脸，注意力只能放在他的动作上。 手的骨架不大，指头圆润而粉嫩，勾着球袜的边缘不断调整位置，将护腿板一点点塞进去，夹住，然后拉上袜子，最后伸缩带扣紧了膝盖边缘，完整地包裹住小腿肚，衬得膝盖上方的大腿愈发饱满。 大家都盯着看，看得发愣。 偏偏他做得仔细而又慢吞吞的，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人的眼光，只专注在自己身上，直到最后才舒了口气，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小鹿般容易受惊睁大的眼睛，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求大人物的庇护。 更衣室里都是响噹噹的、成名于国际足坛的大人物。 劳尔，卡洛斯，齐达内，罗纳尔多……还有刚刚加入他们的前曼联球星贝克汉姆。 在他们面前，里奥当然是害羞而不知所措的。 与他同龄的，青训队里相识的好友，没有哪一个能像他这么早就被提入一线队训练，甚至跟着他们一起踢友谊赛。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融入新的队友之中，怯生生的样子，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是的，球场上的关系，无非是征服与被征服。 球员的本能就是压倒对手，摧毁对手——无论是敌人，还是同队有竞争关系的队友，本质都是一样的。 他们打量着里奥，心里思索着他如果未来在一线队站稳位置，会取代谁的号码。 前锋的话，十号，十一号，还是七号？ 他们互相看着，七号的劳尔受不了队友暗示的目光，一脚踹了回去。 谁也不肯当先出头的那个人。 不是因为不忍心欺负，而是…… 主教练的余光瞥向了更衣室门口。 其他人也同样心知肚明。 虽然弗洛伦蒂诺有意隐藏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冒头，什么暗中观察……这实在太明显了，完全没有一点遮掩啊！ 说好的高层不插手更衣室管理呢？ 有这么担心他们欺负新人吗，他们就算想，也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 弗主席很担心。 他寻思着，还是要给里奥找一个罗纳尔迪尼奥那样的前辈。 第337页 但皇马和巴萨环境不同，环顾整个更衣室，几个语言帮派互相对峙，自成一体，不知道有谁能像巴萨十号那样的地位，不仅有足够的能力，也要有足够的亲和力，帮助里奥融入…… 最初几天，他都忍不住找教练谈话，想着是不是要将购买阿根廷后卫的计划提上日程了，突然有一天，教练告诉他：「里奥交到了新朋友。」 这么快？他又惊又喜，问，是谁啊？ 「训练后，他跟着大卫的车一起回家了……」 「什么？！」 主席大惊失色，这么快就被人拐回家里了？！ 第157章 番外32 那一刻，马德里人仿若化身封建大家长，带着教练火急火燎地冲去英格兰人的家里。 门开了，那场面……真是不堪入目。 桌上堆着纸巾，披萨盒，薯片包装袋还有空饮料瓶。 爱干净的主人正焦头烂额地收拾着屋子里的残局。 他们闯进来时，他一手抹布，一手垃圾袋，没顾得上解释，只是吓了一跳，英俊的脸庞上呈现着微微呆滞的表情，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 仿佛被抓包了一般心虚。 也让他们更惊恐了。 难道？！ 还是迟了一步吗！ 里奥呢？ 教练向自家球员使了个眼色，后者仍然在发懵。 弗洛伦蒂诺忍不住了，把人推开自己去找。 从客厅到房间，最后，他们是在床上把里奥揪下来的。 ……谢天谢地，是客房的床。 他睡得迷迷煳煳的，闭着眼睛，踉跄地走了两步才站稳，用软绵绵的罗萨里奥口音问：「怎么了？」 大概是睡得正沉的时候被吵醒的，里奥还揉着眼睛，耷拉着脑袋抬不起来，任由一头呆毛乱翘。 花哨的t恤衫套在他身上明显大了几号，宽松的圆领歪歪扭扭的，几乎是挂在了他的肩膀上，露出白得发光的锁骨和半边背，愈发显得瘦弱单薄。 这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衣服，是临时借用的。 裤子也是，棉质家居服的款式，裤腿长得都不得不捲起来，依然垂到了地面上。 拖鞋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不过里奥本来就不爱穿鞋，光脚踩在天鹅绒地毯上，因为有限的空间里突然挤了一群人，而不自觉蜷起脚趾，显得侷促。 所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才需要换衣服……？ 主教练瞅着一旁主席阴晴不定的脸色，不敢深入想像，不动声色地把里奥拉到一边，抬手替他整理了领口，又抚平褶皱。 里奥还没回过神来，懵懵懂懂地任由摆布，睁着眼睛看着他动作，不知所以然。 怎么了，为什么大家这么紧张？ 难道是以为他失踪了？ 不会呀，他来之前明明和家长、教练都报备过了…… 怎么回事？ 弗洛伦蒂诺压着火气，沖大卫·贝克汉姆横眉竖眼，痛心疾首：里奥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就算是他主动的，你也不应该轻易答应他啊！ ——禽兽！ 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衣冠禽兽！ 「……」 英格兰大明星突然被扣了一顶禽兽的帽子，很茫然，也很无辜。 然而，当他的目光跟着他们一起转到里奥身上，看着少年站在那里发呆的样子，他突然一激灵，赶紧向领导们解释：不是这样的，没有发生你们想像的那种事情。 「我们刚喝完下午茶，里奥就说困了，想睡觉……」 话还没说完，大家已经瞭然。 训练结束，吃饱喝足，再加上窗外阳光正好——显然是到里奥的午休时间了。 至于他们表现紧张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背着俱乐部约束大吃大喝，客厅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完的垃圾食品，就是最好的证据…… 弗主席莫名松了口气，凝视着他们的小天才，陷入沉思。 「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了。」里奥低头表示认错。 但大家心情复杂，觉得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不是因为他比平时多吃了几块披萨，还是多喝了几口可乐，而是…… 怎么能随便睡到别的男人家里呢，毫无自觉！ 万一…… 话又说回来，大卫一个英国人，天晓得他们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在送小孩回家的路上，弗洛伦蒂诺沉思着，狐疑地看向车后座再次睡着的里奥，心想，难道他会说英语了？ 这就是帅哥的力量吗？ * 众所周知，大多俱乐部的更衣室话语权都是由本地势力占据的。 而在皇马稍有不同，由于管理层热衷进购外来人口，填充了五花八门的语言系，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微妙的势均力敌。 这几年，甚至是法语帮逐渐占据上风，西班牙本地人反而逊色几分。 里奥初入一线队，就面临着严峻的站队问题。 在充斥着法语和葡萄牙语的更衣室里，他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鹿，慌不择路，不知道该投靠谁，于是本能地选择了一个……让他充满亲近感的帅哥。 弗洛伦蒂诺嘆气，发觉这个发展居然一点也不算意外。 从里奥刚来马德里起，青训教练就有意让他学习英语。 一晃几个赛季过去，他辗转在各个梯队里，进球进得腿软，拿了不少冠军，更赢得了无数小队友的心，英语能力却是一点都没有提高。 第338页 这难免让人担忧。 如果俱乐部真的有意培养他作为未来核心，那必然要面对如何征服更衣室的难题。 有现在那一帮大哥在，别说征服了，如何融入，不被排挤都显得很困难。 有才华的球员之间互相谁也不服谁，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就算有俱乐部力捧，如果他自己不够强硬……那恐怕，还没来得及长成狮子，就被吃掉了。 他们把问题反映上去，高层也开会讨论了几次，始终没有结果。 这些球星都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也为皇马的地位名声提高帮助极大，难道就为了一个小孩，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就算要过渡核心，也得慢慢来。 小天才现在年纪还小，还是个彻彻底底的更衣室新人，只能让他去适应更衣室，去学外语…… 最后，就听到弗洛伦蒂诺拍板：这有什么，那就多招几个说西语的。 「？！」 自家青训培养出来的人才毕竟有限，还得靠买人。 生意人总是要看得更长远一些。 别人还在计算当打主力为皇马带来的价值，弗洛伦蒂诺已经在展望未来了。 有歷史的经验摆在前面，这条道其实路很清晰。 里奥进入一线队，只要等他身体发育稳定，升为主力是必然的，而且，他适应西甲赛场的速度会超出所有人的想像，所以必须早做准备。 赛季还未结束，瓦伦西亚力压皇马夺得冠军，蝙蝠军团的闪耀，映衬着银河舰队的黯然失色，这也就给了弗洛伦蒂诺大刀阔斧调整球队阵容的理由。 一个夏窗过去，皇马居然开始堆后防了！ 这个转变让大家都始料不及，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但在弗洛伦蒂诺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签下塞维亚的小将，再从意甲引进已成名的后防大闸，其中就包括了小梅西未来的国家队队友——也可以说，是他未来国家队教练组的同伴。 弗洛伦蒂诺把脑海中的名单都过滤了几遍，甚至将目光投向了现在还在当打之年的斯卡洛尼。 他考虑着，是不是要把这位未来冠军主帅也招过来呢…… 虽然当后卫是菜了点吧，但皇马本来也没有重视后防的传统，菜不菜的无所谓。 弗洛伦蒂诺看重的，是他在国家队和里奥的关系。 里奥喜欢在熟悉、友善的环境里踢球，能有人哄他开心是很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早早培养他的战术素养…… 马德里人皱眉思索。 就算重来一遍，有些事情还是註定要发生。 比如，阿根廷球队的混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出不了成绩。 再比如，里奥早早出国踢球，面临着陌生的环境，南美出身也会很自然地被欧洲排挤，等到被国家队徵召回去，又少了国内球迷的天然支持，仿佛到哪里都是个外人，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 在皇马，他们可以帮他摆平一切。 没有本地势力的排外，里奥完全可以更早依靠自己的实力上位，征服队友，也征服球迷。 这样一来，他可以早早和俱乐部绑定成一体，未来的所有荣誉，都是属于皇马的…… 从俱乐部的角度，他们当然是很自私的，只希望一个球星的高光都留给自家俱乐部，没有母队和下家的影响，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就像他们把里奥带到了马德里，就迫不及待给他打上自家青训出品的印记——要说青训营真的做出了什么贡献，也未必。 但弗洛伦蒂诺也很清楚，足球运动员的最高荣誉总是和世界盃绑定的。 功利一点看，里奥的国家队成绩不好，他的能力不免会受到各方质疑——欧洲的球星那么多，他们当然更愿意捧一个自家人大出风头。 当然，皇马可以为他打提供足够的舆论支持，然而…… 国家队的意义对里奥来说非同寻常，他们永远无法怀疑一个阿根廷人的爱国之心。 在他们来西班牙的路上，长途飞机让人昏昏欲睡。 但里奥睡不着，眼睛紧盯着窗外的天空，脸皱巴巴地，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弗洛伦蒂诺理解一个孩子的心情，百般安慰，没事的，你一定会喜欢上马德里的。 你是个天才，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最后，他又鼓励地问道：「你最想要什么？」 里奥回答得不假思索。 不是联赛冠军，也不是国王杯，或者别的什么冠军，而是——为阿根廷拿到世界盃。 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怎么忍心破坏他最大的愿望呢。 * 弗主席嘆了口气，劝说自己：顺势而为，收穫一个球王，也挺好的。 没人知道伟大的主席怎么突然热衷买阿根廷人了。 呃，虽然皇马一向和阿根廷球员有着不解之缘，但从来没到这么盲目的程度吧？ 弗洛伦蒂诺总是不厌其烦，煞有介事地解释：当然是为了里奥。 他这么小在国外打拼多不容易。 我们要给他打造「家」一般的感觉，让他早点爱上我们…… 绝不是没有哄骗小孩的意思。 你们也不要小看爱的力量！ 什么，问他为什么不买艾马尔？ 有一个贝克汉姆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再去挑里奥喜欢的球员，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第339页 第158章 番外33 最初的那一个赛季，更衣室气氛很微妙。 球星都是有几分傲气的，互相谁也不服谁，这才造就了更衣室内的复杂关系，连教练都觉得头疼。而里奥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升起了危机感。 不过，面对一个半大的孩子，很难说得上讨厌。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俱乐部的支持，明面上都客客气气的，没人敢对他做什么。。 大家都在观望。 带着复杂的心情，不知道在等待什么，谁也不肯轻易迈出第一步。 就看到小傢伙探头探脑地挪动，靠近。 他伸出手，长长袖子下面露出一截指尖，揪住了中场大师的衣角。 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转了过来，静待下文。 齐达内转头，不动声色地看向里奥，一番比划手势的努力之后，他大概明白了，用同样生疏的西语问了回去：「你是说，想要预定我下场比赛的球衣？」 里奥赶紧点头，微微羞涩地收回手，碰了碰脸颊：「可以吗？」 「当然。」 既然是队里的小辈，又表达了对自己的喜欢，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顺手拍了拍里奥的脑袋。 但更衣室的气氛却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一群人幽幽的目光从里奥身上转向了被要球衣的当事人，多多少少有点酸。 队里这么多人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他就只想要齐达内的球衣？ 再想到，里奥刚来几天，就被英俊潇洒的英格兰人忽悠回了家——撇除脸的因素，他们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前锋的偶像一般也都是前锋，怎么在里奥这里，就更欣赏中场了呢？ 前锋们的心态不平衡了。 中场大师去很受用。 作为球队组织调度的大脑，前锋能进球大多是靠他们创造出来的机会，可球迷们的欢唿，总是冲着最后进球的那个人，这并不公平。 真正懂球的人才知道他们中场的重要性，说明什么？——这孩子真有眼光！ …… 里奥拿到了想要的球衣，心满意足，再回到训练时，发现队友大哥们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微妙了。 有教练管着，他们不好明面欺负，但使绊子还是可以的，比如分组训练时，就故意冷落他。 但里奥脾气好，不给他传球也不会生气，只会很沮丧地站在一旁。 小傢伙微微垂着脑袋，那双眼睛还在不自觉追逐着球。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他们心里像是有只虫子钻来钻去，好像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终于不忍心了。 那就传吧。 这下就如同放虎归山，拿到球的里奥立刻精神抖擞，连续变向过人，一气呵成。 从中场到后卫，一群人半天回不过神来，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撼动。 看他在梯队里降维打击是一回事，怎么在一线队也还……还能这么…… 门将眼睁睁目睹小傢伙穿过形同虚设的防守，轻松打门，皮球滚入球网再反弹出来，几次下来，都没脾气了。 他承认他们后防不太行，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豪门主力吧！ 怎么连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训小孩都防不住？ 他个子还那么小…… 直到训练结束，里奥主动过来坐在了他身边：「伊戈，你没有生气吧？」 「我有说怪你吗？你是前锋，进球是应该的。」 「可是……」我觉得你不太高兴，在对方的脸色压迫下，他犹豫着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卡西利亚斯黑着脸，盯着小傢伙看了半天，终于有了动作。 门将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就能盖住里奥的手，从指间漏出一颗棉花糖。 「喏，可不要说我们欺负你。」 他语气紧绷，仍然显得很不自然，表情也很挣扎。里奥却没注意这些，捧着手心里的棉花糖，轻易就被哄得很开心，「谢谢你啊，伊戈，你真好。」 「……」 卡西利亚斯觉得自己明白了。 难怪他们的主席都能被迷惑成那个样子，这阿根廷人是有点魔力的。 可怕，太可怕了！ 就算很不想承认，但他们的目光总是逐渐被他吸引过去。 哪怕他没法上场踢比赛，很多时候只能坐在场边无聊地颠球。但每次触球的时候，就像是拥有了一种独特的魔力，让人挪不开眼睛，下意识地产生一个念头。 他好像天生就应该和足球在一起…… 跟队的摄影师也有相同的看法。 他们本来是来给主力拍宣传物料的，正好里奥坐在旁边，也一起连带着拍了。 长长的镜头怼着少年白皙的小腿，从下往上拉近，从分开的膝盖中间对准他茫然的脸对焦，还兴沖沖地指挥着他怎样踩球，夹住，然后再跟镜头打声招唿…… 里奥一直很配合，刚举起手要比一个v字，就被队友抓住手按了回去。 劳尔实在看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把镜头推开：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以为拍煌片呢，他还没成年，注意分寸！ 再看里奥的反应，他更生气了：你就一定要这么听话吗，他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哦。」他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我是说你要学会拒绝！」 * 在一个惊心动魄的夏窗之后，大换血的皇马迎来了和ac米兰的季前赛。 第340页 新教练大概是听了俱乐部的指示，大胆地把里奥放在了大名单上，准备让他替补上场，感受一下比赛氛围。 第一次进大名单，里奥兴致很高，咬着棒棒糖把腮帮顶得鼓起，其他人看着他，心里却有几分担忧。 青训天才的名声早已传遍了马德里。 可弗洛伦蒂诺对小梅西的过分偏爱，明目张胆地捧作未来核心的意图，让广大球迷难以理解，产生了抵抗情绪。 这里是马德里，不是阿根廷后备队！ 凭什么为了一个阿根廷小孩，就要做出那么多让步？ 他现在是能挤下谁的位置，罗纳尔多，还是劳尔？ 一个还没成型的新生代，能有多大本事，他到底对主席做了什么？ ——魅魔，一定是魅魔！ 球迷协会带头商量，如果教练换梅西登场，准备给他见识一下伯纳乌的震撼，绝不会因为他是新人，是青训出身就有所宽容。 赛前密谋很快在死忠看台传了一遍，大家都摩拳擦掌。 在比赛五十分钟，教练果然做出了换人调整，所有人屏息凝视，等着看…… 十分钟后，马德里一位游客抬起头，四处张望。 「什么声音？」 路人给他指向了远处的球场，震天动地的声音让这些常住人口都颇为诧异：今天不是国家德比的日子吧？怎么这么激动？ 十分钟，年轻的右边锋就在禁区前沿突入突出，把义大利引以为傲的传统防守搅得一团混乱，带起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惊唿。 场边的安切洛蒂也坐不住了，来回踱步，撑着下巴神情严肃。 上赛季的欧冠冠军，士气正足的红黑军团，从马尔蒂尼到内斯塔，哪一个不是经验丰富的后防大将，居然就被这么一个新人沖得快散架了！ 天生慕强的球迷，叛变得就是那么快。 这时候谁还记得赛前的那点小心思，一转眼间就在球迷头头的带领下上蹿下跳地欢唿了。 messi，messi—— vip看台上，弗洛伦蒂诺微微颤抖着手，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复杂心情。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他们居然真的拥有了梅西，拥有了这一切。 不管是看着他穿着白色球衣奔跑的样子，还是伯纳乌观众集体的高唿膜拜…… 哪怕是促成这一切的弗主席，仍然感动得想要落泪——天哪，他已经等不及到诺坎普去大肆炫耀了！ 比赛结束，本来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季前友谊赛，竟然把大家看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下一场做客尤文图斯，还没打，他们就接到了对面教练卡佩罗的电话：这孩子能卖吗？租借也行？趁现在转会窗还没结束…… 当然，体育总监无情地拒绝了，反手就是一句：你要是对梅西有兴趣，要不要自己来皇马？ 一战成名，年仅十七岁的梅西，轰动了整个欧洲足坛。 媒体蜂拥而至，都想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星，居然被皇马青训挖到了宝。 弗洛伦蒂诺也掩饰不住满心的得意，对着记者侃侃而谈。 先前考虑梅西年龄还小，要好好保护，现在，有了这一场比赛，他的炫耀……不是，宣传计划总算可以摆上明面了。 有皇马喉舌帮衬造势，他可以比巴萨更早地将梅西捧成世界第一人。 区区金球奖，世足先生，都不在话下…… 记者们循着弗洛伦蒂诺给的信息深入一扒，内容相当丰富。 任何天才都不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早在阿根廷的罗萨里奥，小梅西就深受当地球迷的喜爱，为了治病，才被迫离开家乡，前往西班牙寻找机会。 而他当初是在拉玛西亚试训的，心里也更偏向巴塞隆纳，为此还拒绝了各大豪门的邀约。 是巴萨高层有眼无珠，硬生生放着几个月不管，这才让皇马主席「捡漏」成功——他主动出击，亲自奔赴阿根廷彰显诚意，终于抢下了这份合约…… * 什么叫擦肩而过，什么叫遗憾？ 远在卡达的瓜迪奥拉认真地读完了一份报导，还没有太多的感觉，接着，他又打开了比赛录像。 这下他就忍不住了，拿起电话簿找到了巴萨的熟人。 「当初是谁负责青训的，他们为什么不签？」 朋友过了一会儿才告诉他，当时的总监雷克萨奇是力主签下梅西的，可俱乐部那边一直没答应。磨了几个月，他收到了梅西父亲发给他的死线通知，决定自作主张先签下，然而还没来得及，就被…… 「就差了一步。」电话那边遗憾地告诉瓜迪奥拉，「要是他们能再等等就好了。」 昔日的诺坎普国王不说话了。 再等等？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等待。 第159章 番外34 回俱乐部的路上，教练突然感觉不对劲。 怎么好像车上少了一个人？ ——」你们把谁落在球场了？「 「不，好像是……两个。」卡西利亚斯纠正。 教练从前往后张望，清点了一遍大巴车上所有人头，不禁皱眉。 不是错觉，确实少了两个。 罗纳尔多不在车上，好吧，无所谓，他是一个成年人，可以自己回去。 ——所以里奥呢？！ 教练又环顾了一遍，表情逐渐慌张，心跳加快。 第341页 这位宝贝要是不小心走丢了，主席一定会把他鲨了的！ 车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努力回想半个小时之前的经过。 比赛后到处都是人，坐了一整场的替补，场馆工作人员，跟队摄影师，熟悉的对手凑到一起寒暄闲谈。 里奥自然是他们当中最受瞩目的那一个，被队友团团围住一通「招唿」。作为横空出世的新人，他也同样受到了米兰球员的关注，被老大哥罗纳尔多揽着介绍给…… 「谁？」教练赶紧问。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幽幽道：「你记得米兰去年的新援吗？」 另一个回答：「记得啊，长得还挺帅……当然和大卫比还是差了点。」 说着，他向英格兰中场挤眉弄眼，以表队友情谊。 后者却微妙地保持沉默，不自觉皱眉——他在担心什么呢，新的竞争者更年轻吗？ 教练瞬间就明白了，抱住头。 「啊啊啊停车，回去！」 千万不能让他被外边的野男人骗走了！ …… 弗洛伦蒂诺发现，里奥比他想像中的更让人操心。 受到大家喜爱，顺利地融入更衣室，他本来应该对现状感到欣慰，可随之带来的问题是…… 太受欢迎了。 一不留神就会被男人淹没，他那种缺乏危险认知，被人又亲又抱后迷迷煳煳的样子，让上了年纪的主席先生忧心忡忡。 他挑了一个休息日，专门找到里奥，和他来了一场严肃的、苦口婆心的谈话。 核心主旨只有一条：你还年轻，不能沉迷美色啊，会堕落的！ 尤其离那些放浪不羁的巴西人远一点！ 里奥懵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个未成年，即便是青春萌动期，还是害羞，等他明白过来，脸都红透了，赶紧为自己解释：「不是啊，我不是去看帅哥的——」 你说出来了！果然就是冲着帅哥去的吧！ 「我只是想，」他抿了抿嘴唇，神色微微惆怅，大概是想起自己刚来西班牙最孤单的那段时光，「如果可以多交几个朋友，也很好……」 你那是交朋友吗，分明是——！ 剩下的话有些少儿不宜，老弗主席努力忍住了。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扶了扶眼镜。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悲痛，里奥有些坐不住了，扭了扭屁股，状似心虚。 「真的不是，」他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就算……我也不会见一个爱一个啊。」 这倒是，弗洛伦蒂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对里奥的专一还是很信任的。 当务之急，是确保小傢伙不要把心丢在外面。 他没见识过世界的险恶，太容易被骗走了。 弗主席一咬牙，又想：实在不行，把野男人买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 在正式加入皇马之前，拉莫斯还沉浸在惨败的痛苦之中，万分怀疑人生：「我是不是根本不应该练后卫？」 「可能我根本不适合这个位置。」 「唉，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去当大中锋了……」 没想到一转眼间，就收到了马德里的offer。他重燃信心，精神起来，收拾行李奔赴新东家。 刚刚跨入更衣室，他就被众星拱月的小傢伙吓了一跳。 没错，是他。 拉莫斯在众多大牌之间，一眼就认出了把自己的自尊碾碎在球场草地上的那张脸，此时正被人捧在手心里，又贴着耳朵说话，一股暧昧旖旎的氛围扑面而来…… 配合上英格兰大帅哥深情脉脉的眼睛，仿若偶像剧剧场，如果不是他的手正放在小傢伙的大腿上，像是无意地，指尖都快搭在危险地带了。 塞维亚人微微呆了一下。 什么情况，聚众银乱？ 转会之前，拉莫斯就从经纪人那里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 什么「伯纳乌王子的风头已经过去了」，或者「明星球员不受宠了，迟早有一天都会被清掉」。 现在，他们正忙着捧新人上位。 作为一个新援，一定要谨慎选择自己的立场。 经纪人语重心长叮嘱他：「你去了皇马，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别得罪更衣室老人，但也要和小公主处好关系……」 拉莫斯听得迷煳，忍不住打断：什么公主？ 经纪人扔了一份花边小报过来，煳了他一脸。 美凌格小编正为他心爱的球员义愤填膺，不惜最大恶意去揣测俱乐部高层与这位青训太子的关系，一口咬定弗洛伦蒂诺是他的亲爹，或者干爹…… 在基础上发展出诸如公主，娇花，魅魔的各种称唿。 拉莫斯：「……」 哥啊，你见过哪家的公主把后卫们按在地上摩擦的！ 经纪人不耐烦地挥手：「行了，每一年都有新人出头，可你见过哪家俱乐部放弃已成名的球星，这么早押宝堵上一切的？」 弗洛伦蒂诺没那么傻。 拉莫斯依然半信半疑。 在他看来，这阿根廷的小傢伙已经够厉害的了，没必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吧？ 报到的第一天，他被眼前银乱的一幕震了震，心道不妙：不管他有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但别人对他的肉-体肯定是有些想法的。 拉莫斯佯装镇定，不动声色，随后自来熟地坐到了里奥身边，主动寒暄。 第342页 「嗨，小不点，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曾经在u19——」 「我当然记得你，拉莫斯，」没想到里奥回答得轻快而又肯定，「当时你都快把我的裤子快扯下来了，好兇啊。」 「……」 踢球那么厉害了，记忆力没必要这么好吧？！ 拉莫斯努力维持住了表情管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伴随着僵硬的笑容：「叫我塞尔吉奥……就好。」 初来乍到，拉莫斯很懂得察言观色。 皇马更衣室势力错综复杂，由于缺少西班牙本土球员，西语帮被法语帮和葡语帮压过一头，不过，在弗洛伦蒂诺买回来几个阿根廷人后，天平又倒向了他们这一边。 但和里奥打好感情牌是绝对没错的。 因为不管是哪边，都很乐意哄一哄这个讨人喜欢的小不点。 说是阿根廷魅魔，丝毫不夸张。 有顶级前锋做陪练，也有中场大师的任意球教学……这种待遇，哪家新人有过？ 球迷的态度也变化得十分激烈。 拉莫斯看着他们一边阴谋论层出，一边将里奥新代言合作的杂志写真全部买光了…… 借着球队内部的福利，拉莫斯拿到了那本写真，兴沖沖地打开观摩。 随后对险恶的拍摄角度嘆为观止。 就算是拍照，里奥也和足球不离身。 从小海豚颠球，到踩单车示范，明明那么青涩，却又那么熟练。 阳光下，他整个人被阳光照得发光——无袖背心下露出了健身房努力过的痕迹，已经从当初纤细瘦弱的小身板，逐渐变得结实，有力。 也因此，镜头格外偏爱追逐着他的大腿，肉乎乎的腿根夹着皮球，要么光脚只穿着白袜在草坪上，总是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暗示。 只有拍到脸的时候，摄影师才会改为自上而下的角度，用光晕描绘他睁圆的眼睛，永远带着点羞涩的笑容…… 拉莫斯不免感到费解。 以往受欢迎的球员都长得高大帅气，是符合人们刻板印象的运动员类型，而里奥却和这种形象截然相反，没有半点张扬的气质，也没有带刺的稜角，个子也很不起眼，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丝毫看不出是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前锋。 更像是……足球宝贝。 作为职业球员，拉莫斯当然知道，踢足球又不需要身高，不是追求成为健身房双开门效果，就有多厉害的了。 就比方说马拉度纳，呃， 他想像了一下，的确，马拉度纳个子也不高，但如果要把他和足球宝贝的形象联繫在一起……嘶，真是想想都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年轻的后卫默默地把杂志收藏起来，一边为里奥担忧。 完了，以后肯定会被球迷性骚扰。 * 那场俱乐部友谊赛征服了伯纳乌球场，但到底只是友谊赛，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又怀有许多顾虑。 部分球迷还没有放弃抗议的念头，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梅西想要获得球队的核心地位，就必须在西甲赛场上证明自己。 俱乐部也是这么想的。 一线队的教练总是待不长久，换了又换，但对里奥的态度一直没变过。 开始尝试给他出场机会，先是垃圾时间的替补，后来变成了替补奇兵，接着又成为了首发——只不过，出于对年轻球员的保护，用得并不多。 每一次，教练都站在场边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深怕小傢伙被对面人高马大的球员送进医院。 在右边锋的位置上，里奥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搅动对手后场不得安分。 他的灵活与速度，朴实简单的盘带技巧，让所有的后卫都显得笨拙而行动缓慢。 非要说有什么缺点…… 顽固派美凌格一口咬定：太独了！ 老是不给别人传球，就喜欢自己带，一点团队精神也没有。 只会过人又有什么用呢？足球是靠团队合作的运动，这种南美风格的踢法，在欧洲赛场上是没有一席之地的！术雌 皇马的核心绝对不能交到这样一个大独逼手里…… 直到做客诺坎普的那一天。 刚满十八岁的里奥带着世青赛冠军的荣耀回到西班牙，大概是因为心情特别好，遇上国家德比，也表现得特别生勐。 半场哨声即将响起，他抓住机会在中圈完成了抢断，一转身晃过哈维，加速冲刺。 巴萨全队都错估了这个年轻人的分量。 观众回过神时，他已经带球直奔禁区，连过四五个人，轻巧地将球一推，洞穿了巴尔德斯身后的球门…… 另外半场的巴萨球员也都惊呆了。 罗纳尔迪尼奥愣了半天，伸手去勾罗纳尔多的肩膀，凑过去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看台上的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全场安静片刻，接着，像是被投入深水鱼-雷，勐地炸开了水花。 在环绕耳边的巨大噪声中，弗主席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唇边带着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看看对面拉主席的表情，真是太快乐了。 第160章 番外35 西班牙国家德比的氛围向来火爆非凡，在这一天，18岁的阿根廷小将完成千里走单骑，復刻经典的一幕后，更是达到了高潮。 在遥远的南美洲为之撼动之前，巴塞隆纳的土地上率先迎来了风暴的洗礼。 第343页 加泰人怒不可遏的注视下，里奥似乎还没想好应该有什么庆祝动作，只是简单地张开了手臂，很快被队友淹没。 替补席上的拉莫斯是沖在最前面的。 他身手矫健地窜到了人群之中，抢在队长之前就抱住了小傢伙，还趁机拍了拍自己早就垂涎已久的肉屁股——从场边的视角，他们几乎只能看到里奥带球时扭动的屁股和大腿。 明明是一双小短腿，却能跑得那么快。让人追不上，也拦不住，轻轻地一扭，就能把普约尔等一众后卫晃倒在地。 里奥察觉到了性骚扰的小动作，不过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不亚于收穫西甲首球的那一刻，他也顾不上揪出那只罪恶的手，因为每个人都试图抓住他亲一口，湿漉漉的刘海也被大哥们挨个揉了一遍。 他歪着头，脸上好像看不出太多的兴奋，但眼睛亮晶晶的。 他并不是不够激动，而是因为太高兴了，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看着大家惊喜的样子，好像他打进的这颗球是一个逆转后的终场压哨绝杀。 也确实不相上下。 从来没有人能在国家德比中上演这么精彩的表演。 那可是马拉度纳在世界盃上做到的壮举。 就那么唯一一次。 如今，又是一个阿根廷人，他那么年轻，稚嫩……这哪里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分明是绝对巨星的水准了。 看台上的火热一直持续到了比赛结束。 皇马全队扬眉吐气地走下球场，紧跟着就不得不遭遇了主队球迷的高空袭击，空瓶子和吃剩的汉堡，五花八门，迎面而来。。 在劳尔的带领下，大家仓皇逃窜，迅速从球员通道撤离…… 不过，球场上再怎么火热，在离开球场之后，两队之间的国家队老熟人，照样能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卡西利亚斯正在哈维炫耀：哥们，不是我吹，这个球吧，真的平平无奇。 哈维：…… 卡西又说，你们不用太灰心，被里奥一条龙过也没那么丢人。这么说吧，我们自己就已经体验过了…… 哈维：哦？ 他确实很意外。卡西利亚斯也是早早在一线队大放光彩的例子，眼光自然很高，现在却如此不遗余力地夸奖一个后辈。可见…… 两个人聊着，一同抬头，只见小个子的身影从前面一晃而过。 里奥光着上身，怀里抱着巴萨十号球衣，还挺开心。 他本来还想和巴西人说点什么，被队长催促着推走了：「赶紧去洗澡，别感冒了。」 小傢伙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那个小乔的背影，罗纳尔多说，兄弟，不是我吹，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七号。 这话似乎有点得罪人。 毕竟皇马的现任七号劳尔的地位摆在那里，早早把一个新人拿来作比较，是很有争议性的。 不过罗纳尔迪尼奥知道他并不是要把里奥和哪位特定的前辈比较。 他问：「你怎么不说是最好的九号呢？」 「……」 都是前锋，里奥要上位，取代他们中的谁都有可能，他这么说也没错。 年长的罗纳尔多便理直气壮回道：里奥是边锋啊。 年轻的那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不止。 两人对视三秒。 罗纳尔多这才缓缓点头：确实…… 就连罗纳尔迪尼奥只和他们踢了一场，都看出来了。 里奥的未来，并不仅仅是最好的边锋，或者前锋。 他们还可以想像得再大胆一点。 不过，出于巴萨的立场，罗纳尔迪尼奥也只在这样的私下场合里和国家队队友随口一说。 后者则是若有所思。 「如果，不受伤的话……」 伤病困扰是每一个运动员都要面对的问题。 罗纳尔多在这个年纪已经深有体会。 除了球场上的碰撞，无意或恶意的犯规，常年的训练会很自然而然对他们的膝盖与肌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各种沉疴宿疾，到了某个时间随时都会爆发。 如果能坚持到退役，已经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了，还有很多人早早就在反覆的伤病中消磨了职业生涯，再也不能攀上高峰。 年轻球员的未来拥有无限的可能，但同样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性。 球队对他们的投资，自然也会将这两面同时考虑进去。 所以，弗洛伦蒂诺对里奥明目张胆的偏爱，不顾一切地押宝，才会让众多球迷无法理解，怀疑他鬼迷心窍，看上了小球员的……额，肉-体。 像是那种上了年纪的有钱人，突然被爱情蒙蔽，在所有人的反对下都要坚持把全部遗产留给年轻貌美的小娇妻——像，真的太像了，怎么能让他们不担心？ 但球迷也是很健忘的一种群体。 这一场国家德比之后，他们迅速把烦恼和顾虑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五体投地的膜拜了。 「载入史册！」 「我宣布，从此以后19号就是皇马的传奇号码，反对无效。」 「弗洛伦蒂诺真有眼光，我真的服了。」 「看公主踢球简直是一种享受。多么无与伦比的艺术！球好像黏在他的腿上一样，又像是杂耍……」 「等等，你说谁是公主？骂谁呢？」 「没错，是我们伯纳乌的小公主，怎么样？」 第344页 「就要公主！不服滚出马德里！」 这会儿，弗洛伦蒂诺没有盲目迷失在球迷与媒体的吹嘘之中，还是很清醒的。 几年前开始，他就着手安排营养师，家庭医生，给里奥调理身体——总之，他坚信，巴萨团队能做到的，他们也能。 国家德比的进球固然精彩，教练依旧在固定的节点把里奥换了下来。 在之后几场比赛中，哪怕球迷唿声再高，也只给他有限的替补登场时间，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生怕他受伤，只能珍惜使用。 所有人都想看里奥多踢比赛，但他还太年轻了，身体吃不消。 因为过分灵活的步频和盘带习惯，里奥刚进梯队时就经常受伤，但这也锻鍊了他躲避后卫飞铲的能力。 就像拉莫斯还在塞维亚u19的时候，球衣沾得满是泥和草，万分狼狈，也没能把他踢倒一次。以至于最后，他只能在比赛之后耍赖地抱住对方的大腿，报復性地把泥土全蹭上去…… 现在，里奥已经跟着一线队训练几年了，也有了上场时间。 虽然只是替补定位，但能力并不输于其他一线队主力，球迷也迫切地盼望着他每一次登场的机会，最后却发现，他们还不如去看梯队比赛。 门票更便宜，看着小不点轻松虐菜，也让人身心愉快。 是的，虐菜。 都有了能在国家德比大秀风头的实力，回到青年组，当然碾压一切。 前两年，里奥更频繁地被青训教练拉去各级别的队伍里救火，弗洛伦蒂诺其实很不满意。 有能力的新人都是奔着一线队去的。谁都更愿意在最大的舞台上发挥，把这么一个王牌扔到梯队里炸鱼，简直是浪费。 浪费时间，也平白增添了受伤的概率。 但里奥自己乐意，只要有比赛就踢，乐此不疲。弗主席劝不住他，也只能点头让步。 对此，拉莫斯深有感触。 每当做噩梦不小心回忆起惨痛的那天时，他都会惊醒过来，擦一把冷汗，然后感慨： ——我就说了是作弊吧！ 哪有一线队主力去欺负……小孩的…… 呃。 一想到里奥比自己还小一岁，他又沉默了。 接着，拉莫斯吁了口气。 幸好啊，幸好现在他已经在一线队了，不用再遭遇这种折磨。来到皇马之后，他更可以津津有味地去看其他后卫小朋友被里奥欺负了……快乐！ * 德国世界盃，阿根廷国家队徵召了这位效力于西班牙的十九岁小将。 不仅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也是民心所向。 哪怕他们并不熟悉梅西，从没看过他在阿根廷联赛踢球，没有丝毫的亲近，可大家都记得他带队拿下世青赛的冠军，也记得闪耀诺坎普的世纪进球。 在这个疯狂与热血的足球王国，他们多年来都在寻找着马拉度纳的接班人。 ……没想到，这位无可争议的人选，居然悄然流落他国，差一点就被他们错过了。 瓜迪奥拉观看了这一届所有的比赛，对着阿根廷队的新人研究来研究去，酝酿了许多语言，就差把它们组织成一篇完整的文章了。 但他始终没能动笔。 「他一直在成长，阿根廷还没有完全发挥他的才华。」 「皇马也没有。」 「他应该适合一支更好的，风格更加细腻，注重控球与进攻的队伍。他的脚下技术完全可以让他在其中成为最耀眼的……」 每次想要提笔时，加泰人就会发呆，然后遗憾地抱住脑袋。 不行，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可以说，克鲁伊夫把tikitaka战术带到了巴萨，但始终还不够完美。 纵然球员们能完成精妙的短传，保持着超高的控球权，可最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如何突破密集防守，如何破门得分，这才是比赛的本质，不然就没有任何意义。 令他痛苦的是，他发现了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却是在死对头的球队…… 就算是莎士比亚的悲剧，也不会比现实更惨了。 刚刚拿到教练执政的瓜迪奥拉，本来踌躇满志，想要回到巴塞隆纳一展抱负。 可是，他脑海中总是反覆出现那一场国家德比的画面，所有的激情都被现实浇灭了。 拉波尔塔点了一根烟，跟他嘆气：唉，这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总不能去皇马手里抢人吧？ 再说，我觉得梅西也没那么厉害，皇马折腾了好几年都没有拿到欧冠，他一个小孩能改变什么？ 我们要专注自家的球员，罗纳尔迪尼奥就不错，可惜他是个巴西人，太爱玩了，没法指望，到底比不上拉玛西亚出身的…… 对了，我们都很看好你，就先在b队试试吧？ 瓜迪奥拉犹豫了几天。 的确，俱乐部是一个复杂的利益体，不管当初做决定的是谁，都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一个患有疾病的小孩，他们不看好是正常的。 可惜，这样的人才转投皇马的怀抱，还真的踢出来了，就重新让他们在意了。 皇马越是把他吹得越高，他们就越要诋毁。 这让瓜迪奥拉觉得很痛心。 他知道自己离开巴塞隆纳的时候也不太美妙，但到底是加泰人，现在以教练的身份回归，俱乐部当然也还是乐意接纳他的。 第345页 可惜，他的心已经凉了下来，再也没有办法投入那么多激情了。 他决定离开。 第161章 番外36 加泰人永远对巴塞隆纳充满感情。 不管年轻时多么不愉快，一旦俱乐部需要，他们总是愿意回来，希望自己能成为拯救母队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现在的巴萨其实谈不上多好多坏，只是有了隔壁的对比，才显得状态颓靡。 连续几个赛季被皇马包揽国王杯，联赛冠军，在欧冠上取得了一次成功后，再无建树。核心球员罗纳尔迪尼奥下滑得厉害，走上了让人唏嘘的巴西前场巅峰短暂的老路。 成绩不好，教练失去更衣室控制，矛盾也越来越深，就更难出成绩…… 就算在豪门，冠军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 只不过，一旦得到过，人们的胃口机会变得越来越刁钻，很难再满足于此。 输多几次后，不管是俱乐部高层，还是球迷，也就清醒了。 瓜迪奥拉是很想有一番作为的。 巴萨需要的是重新整顿更衣室纪律，确立新核，只要有俱乐部支持，接手这样一支有豪门底蕴的球队，并不难。 哪怕自己只是个新人，凭藉着对巴萨的熟悉，再加上这一批青训出来的好苗子，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正是因为这份熟悉，也让瓜迪奥拉由此却步。 令他下定决心的，还是一场国家德比。 阿根廷的小天才在世界盃惊艷登场，在陆续收穫世青赛、金童奖的荣誉后，又一举跃入金球大名单，飞速挤入前三，向世人宣告着他的时代即将到来。 这么谦逊又真诚的球员，找不出任何讨厌的地方，却只因为曾经在拉玛西亚试训，引起了两家舆论战，他由此受到牵连，再次踏入巴塞隆纳的时候，被球迷堵在街头辱骂。 拉玛西亚的叛徒！根本不配进入诺坎普！ 为了钱就能转投皇马，真是虚伪！ 难怪青训不收你…… 人群之中，里奥被队友匆匆保护起来，茫然无措的眼神，看起来很受伤，令人印象深刻。 他似乎还未适应自己巨星的身份，未经保护就把自己暴露在公众视野里，才给了极端球迷围攻的机会。 毫无疑问，事后又给了皇马喉舌报纸发难的理由，到处都是对他的同情与怜爱。 相比之下，巴萨发言人却还要一口咬定是球迷冲动，极端行为与俱乐部无关……这种敷衍的态度，也只能骗一骗自家死忠了。书刺 瓜迪奥拉承认，皇马在得到梅西后太得意了，整天在巴萨面前耀武扬威，这的确让人很不爽。 可体育竞技，本来就是胜者为王，从不缺炫耀和挑衅。 他们不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足，却只会一味地抱怨和谴责，眼看舆论，还发动球迷围攻一个从未在巴萨踢过球的孩子，说实话……这种手段有些下作。 因为是巴萨，他无法指责他们什么，却心生厌倦。 在巴萨梯队待了几个月后，瓜迪奥拉就主动申请了辞职。 虽然是巴萨的前功勋，但他刚起步的教练生涯还并未得到什么关注，俱乐部没有刁难他，痛快地解约了。 随后不久，在克鲁伊夫的推荐下，瓜迪奥拉接受了阿贾克斯的邀请，成为了他们青年梯队的教练。 后来，巴萨一直苦于一线队教练的选择，开除里杰卡尔德势在必行，但执教一家重建期的豪门，名帅总是有几分顾虑。 本地拉玛西亚势力根深蒂固，高层又源源不断买人填充前场，核心之争十分激烈——与其说是学皇马的那一套，更像是要向老对手证明什么。 ——你们有梅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巨星前锋吗，我们也可以买。 正好遇上穆里尼奥带着他在葡萄牙和英格兰收穫的荣誉重新返回，仿佛要一雪前耻的架势，与拉主席一拍即合。 此时，高层一致认为，想要化解球迷心中「错失梅西，被对手捡漏」的耻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更好的人取代他。 ……想要找到比梅西更好的很难，但只要出了成绩，没有人会在意球技上的差距。 现今足坛出名的前锋并不少，顺着金球奖排名，他们很快找到了候补人选。 * 在齐达内等人相继离开之后，义大利名帅卡佩罗走马上任，成为了皇马的新教练。 他眼馋梅西已经很久了。 当教练的，有谁不眼馋呢？除非是巴塞隆纳出身。 道理很简单，既然买不到，那就自己来皇马，也是很顺理成章的嘛。 皇马也一向拥有换教练的传统需求。 拥有豪华阵容，只能在国内联赛称霸，而在接连欧战中遭遇失利，这可能比他们输给了巴萨还要难受。 毕竟，在俱乐部看来，他们拥有这么多球星，获得好成绩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巴萨都能侥倖拿到一次欧冠，他们怎么不行？ 就算他们满足了，球迷也不会满足的。 何况，隔壁管理混乱，更衣室内斗，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多的威胁，就应该全力争取欧冠。 出不了成绩，那肯定是教练的问题，换就是了。 卡佩罗一来，就在俱乐部的支持下，把里奥推了上来。 对此，他其实颇有顾虑。在更衣室功勋老人还在的时候，俱乐部这么早就把一个二十岁的新人定为核心，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第346页 球迷怀有太高的期望，万一新人承受不住压力…… 球员归队的第一天，主教练环顾更衣室，发现事情意外得顺利。 队长劳尔和这位后辈有说有笑，贝克汉姆在他面前也丝毫没有明星架子，关系十分亲密…… 队里大牌似乎全被他征服了，根本不需要主教练的额外支持。 遇到困难的，反而是主教练自己。 皇马的教练毕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位义大利教练带来了与皇马传统文化截然不同的战术风格——注重防守，纪律性严格，却因此造成了更衣室的矛盾，与球员频繁发生冲突。 从罗纳尔多，到贝克汉姆，这些大牌球员都让主教练十分不满。 有了他们做对比，他愈发意识到，里奥这样听话的球员实在罕见。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却从不会和教练吵，和队友争。无论安排给他什么任务，他都会照做，并且做得最好。 当主教练愤然从球场边甩手离开，无意间余光一瞥，忽然看到里奥坐在角落里。他正好对上他抬起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的，透露着不解和失落。 教练突然冷静下来，重新回顾了一遍比赛。 不，是他错了。 太过保守的战术，是没有办法发挥出皇马的实力的。 防守只能为他们兜住下限，而这支球队的上限在于——能怎样用好里奥。 有里奥这样的进攻天才在，没有人会捨得浪费他的才华。 卡佩罗很快在外部推动和内部的反思中调整了自己的思路。 防守当然很重要——他依然坚持，有了稳固的后防线，前锋才能更好地发挥。 换句话说，皇马的战术其实可以很简单，一句话概括：做好防守，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给里奥。 你要是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把球给他就完事了。 里奥不仅仅是一个只能突破的边锋。 大家说他射门不准，他就苦练射术，拿下了联赛金靴，后来又开始练任意球，逐渐得到了主罚权。 如果有需要，他随时可以回到中路接球。 能盘带过人，又能阅读比赛，不管是传球还是射门，每次都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有他在，球队永远不需要担心陷入进球荒，不用担心主场比赛过于沉闷无聊，让观众失望。 全队流畅的防守反击，无数次不可思议的一条龙进球——在里奥身上，似乎没有进不了的球，只有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哪怕是遇到对手龟缩禁区的阵地战，他也能总能制造出无数混乱，抓住一闪而过的机会。 对伯纳乌球迷来说，他们现在最为期待的，就是每个周末来到球场，欣赏一场精彩表演。 比赛也不总是顺利的，对手们越来越重视里奥，每次对皇马都会做出针对性部署……可巨星的存在永远是在陷入困局时，突然闪光，带领球队破局。 他们在欧冠小组赛上走得磕磕绊绊，进入淘汰赛后，闯过了义大利的大巴车，银河舰队逐渐展露锋芒，居然一路闯进了总决赛。 那一年，皇马收穫了队史第一个三冠王。 二十一岁的阿根廷人在年底的颁奖典礼上收穫了足球先生和金球奖，年纪轻轻就已经以球队核心的身份收割满了荣誉，而他本人顶着一张懵懵懂懂的脸，捧着奖盃受宠若惊，不知道收割了多少芳心…… * 伊瓜因说，我觉得他们在针对你。 里奥正忙着拆棉花糖的糖纸，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 「我是说巴萨。」伊瓜因补充，「你看他们都买了谁。」 身为豪门，巴萨的阵容从来不差，前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耀眼。 里奥这才抬起眼睛，看了看新闻。 又是一个罗纳尔多。 这位年轻的曼联球星如今势头正足，可惜在去年欧冠的正面交手中直接落败，声势上顿时落了一头，也并没有引起里奥过多的注意。 毕竟，他已经见过自家队里最好的罗纳尔多，也在巴萨见过另一个罗纳尔迪尼奥惊艷的球技…… 新一代的欧洲足坛再难找到与之媲美的存在了。 他们并不弱，只是更倾向于团队合作，依靠战术打造强大的队伍。 欧洲媒体则试图从新生代中找到一个能和里奥相抗衡的对手，与他追逐、竞争。 说实话，里奥并不会小看哪一个球队，但要说个人…… 他的大脑里并没有这种概念。 他咬着腮帮认真想了很久，问：「如果说我没觉得我需要和谁成为对手……皮皮塔，你会觉得我很自大吗？」 伊瓜因思考了一会儿，果断答道：「不会啊。」 是事实嘛。 第162章 番外37 论坛》》足球区》》皇马分区》》隐藏专区 版主备註：本版块记载了多年以来，令人髮指的阿根廷海伦祸乱马德里的全纪录，懂入。 * 【提问】这里究竟是皇马专区，还是阿根廷二队？ lz：我佛了！ 夏窗一开，老弗继续进货，这回是谁？ 4l：不要有偏见，马斯切拉诺是个好腰子……吧？ 14l：号外号外！【连结：皇马有意本菲卡边锋迪马利亚】 即将组成前场aaa三叉戟，美凌格你们害怕了吗？ 17l：…… 19l：有一说一，伊瓜因不是他看上的。 第347页 30l：还真来啊？！这是看世界盃快到了，准备帮阿根廷练兵吗？ 31l：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里奥梅很爱阿金蒂娜，但国家队是国家队，这里是皇家马德里！！ 35l：弗洛伦蒂诺，你别太爱了！ 42l：那么，迪马利亚强吗？ 48l：强不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显不符合老弗的审美品味啊？ 49l：真要买他，那只能是为了…… 52l：…… 53l：[哆啦a梦吃瓜] 55l：公主，我的阿根廷海伦小公主呜呜！ 60l：居然让一个阿根廷魅魔在马德里混得风生水起，美凌格颜面何存！ 66l：起勐了，什么？弗洛伦蒂诺居然不看脸了！ 68l：那倒也不是，他还是看的…… 77l：全程跟了这几年转会窗，现在总结一下弗洛伦蒂诺的两个进货原则：要么阿根廷的，要么帅的。 79l：》》77l 怎么感觉都是为了…… 82l：没错，你们都发现了吧，都是里奥梅喜欢的！ 88l：弗洛伦蒂诺，别太爱了！！ * 【分享】05-09赛季梅西进球全记录，梅吹天堂！ lz：【网盘连结】 从边路突破手进化到全能进攻自由人，需要多久？看了这个视频，你就能得到答案。 2l：感谢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5l：感谢楼主，存了！ 11l：感谢楼主分享！今晚就指着这个过了。 13l：》》11l 懂我。 14l：这楼画风越来越奇怪了，你们确定这是进球集锦，不是什么奇怪的资源连结吗？？ 15l：》》14l 不矛盾，很多新人真的没看过幼年期梅梅公主，嘶哈嘶哈[太好了，准备拿舌头去舔.jpg] 17：白袜，过膝！是多么好的足球文化！ [太涩了，准备拿舌头去舔.jpg] 19l：》》17l 片面了，公主哪里都是白的！ 22l：想起了弗主席的早年採访…… 【连结：弗洛伦蒂诺谈梅西，他穿白衣的样子，仿佛是天使】 23l：品，细品。 24l：老弗！[你清醒一点！摇晃.gif] 我佛了！ 26l：发现了，梅梅公主小时候就喜欢找队友上树，好习惯[拇指] 27l：助攻，上树！ 队友进球，也上树！ 29l：谁不喜欢抱梅梅公主呢？ 30l：我强烈怀疑英格兰大帅哥在吃豆腐[黄豆脸恼怒] 33l：》》30l 支持！他一定是看公主年纪小好骗，早早就下手了！ 34l：都怪小贝，已经把里奥梅胃口养刁了。 现在顺序是，进球，随机寻找一个帅哥上树！ 助攻队友：？ 37l：我发现了，拉莫斯这浓眉大眼的每次都在背后偷偷摸摸人家屁股！ [截图] [截图] ……[点此展开] 38l：难怪小羊会生气！给我揍他！ 39l：背景演我…… [截图：布斯克茨捂脸偷看.jpg] 41l：[截图：普约尔摊手，世间怎会有如此污秽银乱之事？.jpg] 42l：[截图：罗哥震怒.jpg] …… 50l：我就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们手机里存了那么多巴沟表情包？？ 52l：好说，因为皇萨德比，风味更佳。 55l：【连结：伊涅斯塔谈08欧洲杯】 引用》》 记者：「在西甲和皇马球员的竞争，会影响国家队关系吗？」 答：「不会，大家关系都很好。」 「但有时候还是会有一些困扰吧。」 「比方说，拉莫斯和皮克有一天打了起来，我们都去劝架，拉了半天问他们怎么回事，才知道原来皮克偷走了他手机里珍藏的照片……」 记者：「啊……」 「啊？？」 「谁的照片？」 伊涅斯塔（耸肩）：反正不是西班牙队的。 56l：划重点，不是西班牙的。 你们懂了吧？ 63l：拉莫斯你…… 66l：[截图：sese无辜.jpg] 71l：问题来了，拉莫斯到底存了什么？ 今晚就等这个了！ * 【求助】老弗的心思，我想不通，我想不通啊！ lz：谁能告诉我，当年弗洛伦蒂诺一意孤行非要买斯卡洛尼到底是为了什么？说是为了补后防，可是也得看看能力啊，他有这个能力吗，没有好吧！ 拉科当年的风光和他有一点关系吗？他不就完全是凑数的…… 有没有老美凌格为我解惑。 5l：其实吧，国家队带他也是凑数的[哆啦a梦吃瓜] 8l：别问了，问就是后台，国家队都能捨弃萨内蒂就为了带他呢。 9l：墨西哥，凌晨三点，过马路.jpg 10l：婷蜜吸氧.jpg 15l：一看就是新人，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主席买他当然是为了重大战略意义。 16l：怎么说？ 20l：我是老实人，我直说了吧。 老弗主要看上了斯卡洛尼的娱乐性，所以他不需要多擅长防守，专门负责……如果比赛输了，给小公主唱歌哄他开心。 你们不知道他以前有多爱哭！ 21l：？ 22l：？？ 24l：自眼神防守之后，又来了……唱歌型后卫？ 第348页 29l：真的假的[哆啦a梦吃瓜] 这就是我团嫡太子待遇吗？ 33l：详细说说小公主怎么哭的。 35l：那可多了，比赛输了就哭，没进球也哭，受伤被提前换下场还要哭…… 39l：这么能哭，看不出来啊！ 44l：是的，当年大家都很担心，也不知道弗洛伦蒂诺怎么想的，这样怎么当得了更衣室未来领袖啊。 （开始胡编） 但谁让老弗打定主意要扶持小公主上位呢，没办法，只能给他多买一点阿根廷人壮势了。 从伊瓜因到迪马利亚，不过也不算胡来，都是婷人，他们之间的配合确实不错。 46l：讲道理，里奥梅跟谁的配合都不差。 47l：应该说，有谁不想当他的队友呢？ 该传就传，你打不进的球，我帮你打进，比赛输了也背锅…… 50l：还能让点！ 52l：。 53l：兹拉坦有话要说了。 57l：[连结：09-10赛季皇萨德比，经典重温] 同一场比赛， 你能同时看到罗哥和伊布抢点，穆里尼奥被请上看台， 以及，梅梅公主梅开二度之后，给状态不佳的伊瓜因让点…… 我至今忘不了那一刻大伊布的表情！ 61l：[截图：上帝震惊.jpg] 「啊，这居然是可以发生的吗？」 62l：[动图：伊瓜因点射破门.gif] 兹拉坦看了都想连夜投敌。 65l：穆里尼奥：内鬼，捉内鬼！ 77l：其实更精彩的在后头，据说赛后更衣室里打起来了[哆啦a梦吃瓜] 78l：谁赢了？ 81l：别开玩笑了，有谁打得过兹拉坦吗？他可是更衣室球霸，一拳一个的战绩…… 82l：罗哥身体也不差吧…… 84：》》82l 算了吧，禁区一推就倒，就这还健身达人呢？ …… 92l：他们俩谁打赢了我不知道，我只关注到穆里尼奥脸上多了块淤青…… 99l：服了，阿根廷海伦祸乱皇萨石锤！ * 【八卦】妈粉来关心一下里奥梅的感情生活，老imei请入。 lz：如题。 太奇怪了，想考古，结果以前的帖子怎么都删了？ 15l：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存了一些当年的帖子。 [截图] [截图] ……[点此展开] 19l：简单来说，传闻幼年期小梅公主进入一线队的时候，迅速被大帅哥勾引走了。 太阳报拍到了他们一起回英格兰度假的照片，但皇马官方拒绝回应此事，不知道是恐同还是什么…… 不管是不是真的，后来贝克汉姆去美国，他们就分手了。 21l：啊，怎么就分了？ 22l：都去大联盟了怎么还不分，让我们公主谈异地恋吗！[黄豆脸恼怒] 25l：当时宣布得很突然，大家都惊了。 27l：这个负心汉！ 28l：甩了也好，小羊还年轻，还可以找下一个更好的！ 30l：还有一种说法是，里奥梅提出分手的原因是，帅哥他……秃了。 33l：…… 34l：大虐！ 37l：分得好！ 40l：分就分了吧，感谢弗主席的帅哥引援原则，下一个已经在路上了。 41l：啊？从米兰买卡卡就是为了这？？ [哆啦a梦吃惊] [截图：卡卡：哥们你是给还是怎么.jpg] 45l：嗯……怎么不可以呢？ 49l：没毛病，弗主席过来人的经验——如何走出失恋？ 那当然是开启新的恋情！ 火速进购帅哥…… 51l：懂了，所以老弗的坚持是，一定要内部消化？ 是怕恋爱脑公主被外面的野男人勾引走吗？ 53l：这，这……还真有可能！ 54l：啊，十亿违约金真的会有人砸吗？ 55l：当时06年就设了5亿的巨额违约金，我还觉得他是不是有毛病，现在看来…… 68l：伟大英明的主席！ 70l：怎么说呢，如果是石油佬板想要硬砸，是砸得动的，吧？ 72l：主要是能不能过了里奥梅自己这一关，他不愿意谁也没办法。 75l：难怪要搞阿根廷+帅哥政策，无敌了！ 76l：[截图：卡西苦涩.jpg] 马德里，已经是南美人的天下了…… 78l：【连结：西班牙国脚卡西与拉莫斯访谈】 「无所谓了，我的职业生涯已经圆满了。」 「大耳朵杯这种东西，放在我们皇家马德里都是垫脚用的好吧。」 「联赛冠军？奖盃室已经塞不下了，爱放哪放哪吧。」 89l：你们根本都不关心里奥梅自己的感受！ 欧冠很重要吗，金球很重要吗？他只想为阿根廷获得一个冠军，这才是真爱！别的男人都只是过眼云烟…… 91l：也不能说不重要啊，七个金球是不是可以换一个……嗯…… [欲言又止.jpg] 93l：快了快了，马上就能集齐！ 第163章 番外38 世界盃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双方技战术，当天状态，裁判倾向……当然，还有各种运气成分。 在里奥第一次参加世界盃时，就领教了比赛有多不易。 哪怕前一刻占据优势，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中，也随时可能跌入地狱。 第349页 自家门将吃了个大亏，被迫下场。没了换人名额，他只能坐在替补席上，看着球队被淘汰却什么也做不了。 队友在旁边气得大喊大叫：「裁判眼瞎吗，红牌！给他红牌！」 又被其他人劝了下来：没办法，人家是东道主…… 虽然里奥什么也没有做——或许，正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在淘汰出局后，他难过得要命，又躲到角落里哭了好久，连最擅长活跃气氛的斯卡洛尼都无计可施了。 那时候毕竟他还很年轻，大家都在安慰他：这只是你的第一次世界盃，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阿根廷主帅也过来揉他的头，说，你是阿根廷的未来。 四年后，当里奥从里克尔梅的手里接过十号球衣，依然没能再往前多走一步。 回到俱乐部，正在和队友炫耀的拉莫斯一见到他就勐然停下了话头，更衣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随后，这位西班牙后卫又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和他勾肩搭背。 「唉，别难过，这不怪你……」拉莫斯给他有理有据地分析。 同样是十号核心，他在俱乐部能带队拿遍冠军、金靴，到了国家队却被迫熄火，颗粒无收，这是谁的问题，一目了然嘛！ 拉莫斯心道，还不是被人拖累了。 在皇马，哪个教练会让里奥去打中场？ ——马拉度纳执教水平简直和他的球技一样可怕！只不过可怕在两个不同的极端。 但里奥把头扭到了另一边，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显然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拉莫斯也没生气，对此表示十分理解。 俱乐部只是打工的地方，【区区】几个欧冠，算得上什么？ 国家队，那才是很多人心里更为重要的存在。 「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中场了。」拉莫斯唏嘘，中场对整个球队，尤其对前锋的重要性，里奥比所有人都更早明白。 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长得帅的那种。」 拉莫斯不情不愿地补充了后半句，心情很挣扎。 sese我啊，明明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年…… 他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皇马跟队至今珍藏着里奥小时候的许多录像资料，其中，拉莫斯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尚且青涩的青春期少年对着镜头说「我最喜欢艾马尔」。 如果说这位只是偶像，还不算什么，拉莫斯还在训练后再次返回更衣室的时候，撞见小傢伙被英格兰人抱在怀里亲…… 当场把他吓得夺路而逃，满脑子只有尖叫声： 啊啊啊怎么都是给佬！ ——都是给佬了，怎么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可恶！ 好不容易熬走了贝克汉姆，他还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紧跟着，弗洛伦蒂诺就马不停蹄买来了新人…… 还有齐祖，他也没忘记这位法国的中场大师，在长相上或许对不上里奥的口味——而且，他们年龄差得太多了——但依然是一尊能让他主动换球衣的大神。 整个足坛没几个人有如此殊荣。 不知道是触发了哪个关键词，里奥终于抬起了头：「长得帅不好吗？」 拉莫斯：「……」 算了，他宽宏大量地表示，看在小傢伙心情不佳的份上，他不计较。 「来，抱抱。」 后卫张开手臂表示安慰，而里奥则是非常自然而熟练地低头钻了进来，一手手环过他的腰，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另一手则是屈起抵在了他的胸前。 他个头小，每次和别人拥抱都像是寻求保护的姿态，让人联想起一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拉莫斯拍拍里奥的肩膀。 其实他也有很多问题想不通，阿根廷队那惹人羡慕的豪华锋线，如果能分给西班牙一个…… 不是说他们西班牙没有好前锋，但关键时候，一个能进球的都没有。 和阿根廷前场拿不到球的情况不一样，他们的中场倒是强大，可传来传去，最后居然是靠伊涅斯塔的灵光一现才险胜对手。要是拖到点球大战，那这一届冠军归属就很难说了。 他得承认，在俱乐部里习惯了里奥这样场均一球的存在之后，已经很难看得上别人了…… 「别难过了，」拉莫斯嘆了口气，继续说，「要知道，不管你在国家队受了多少委屈，马德里永远是你的家……」 * 这么说其实有一点卑劣，皇马从来不是哪个球员的家。 在商言商，等到球员年纪大了状态下滑，就把人送走，也不会因为他们多年的付出而改变，可以称得上一句无情了。 不过里奥年纪轻轻，状态火热，等他下滑的时候……还远着呢，以后的事情再说。 至少现在，他能带领球队获得荣耀，而在国家队却屡屡受挫，舆论无论如何发展，只会更有利于俱乐部的一方。 和隔壁巴塞隆纳不一样，皇马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当家球星是不是西班牙人，谁厉害就捧谁。 几年前弗洛伦蒂诺就把赌注全压在了里奥身上，如今已经成为世人眼中的风投高手——以他高瞻远瞩的眼光，要是去中国炒房，现在可能已经富可敌阿美莉卡了。 就在这时，风投高手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人们无法理解的决定。 他要买迪马利亚。 剎那间，阿根廷四大神锋之三就都齐聚马德里了……哦，另外一个也在马德里，只不过是马德里竞技。 第350页 「你跟我说实话，」拉莫斯放下手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的十号，「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弗洛伦蒂诺？」 小傢伙球衣换到一半，从衣领中挣扎着冒出半个脑袋，抬起头看他。 「什么？」 「你把衣服穿好再说话！」 于是里奥和衣领搏斗了一会儿，才解救了自己的脑袋，一边把衣服往下拉，一本正经地回答：「不会吧，也许上辈子我一直和他作对，才让他意识到我的重要性……」 拉莫斯翻了个白眼，拒绝接话。 也许上帝给了他的宠儿开了太多扇门，才关掉了国家队的那扇窗。 拉莫斯是这么想的。 他和队里的其他西班牙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里奥在皇马拿了太多荣耀，其实未必是好事。卡西利亚斯表示。 人永远是贪心的，他给了大家一种冠军很好拿的错觉，这会让他们以后更加容不得一丝失误，对球队的要求越来越高。 另一方面，太多的荣誉，可能会让人早早失去拼搏的动力。 虽然穆里尼奥很讨厌，但他说的话没错，如果足球世界失去了梅西，会变得像荒漠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得感谢阿根廷……」西班牙队长慢吞吞地说。 大家沉默了。 里奥在阿根廷队过得不顺，每次回到西班牙都憋着一股劲，这确实利好皇马。 众人陷入沉思。 所以呢，以后他的动力得靠阿根廷撑着吗？ * 阿圭罗很麻木。 说好的永远是好兄弟呢，怎么就他一个人被孤立了？！ 每次马德里德比的时候，里奥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从他脚下抢球，然后炫耀地朝他挑眉，跑远。 这或许能证明他俩场下关系很好——但说实话，阿圭罗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里奥和伊瓜因在国家队的配合一向不错，而他和里奥纵然是可以睡一张床的舍友，场上却毫无火花。 原来他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他们在俱乐部里练出来的配合，可现在…… 连安赫尔·迪马利亚都去皇马了！ ——他被霸凌了！ 天知道他看着他们三个在球员通道里交头接耳的时候，有多么羡慕。 阿圭罗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想逃离马德里啊…… * 【八卦】妈粉来关心一下里奥梅的感情生活…… 282l：谁一脚洛阳铲，又把这楼踢起来了？ 283l：》》282l 没什么事，就感慨一下，真有人愿意砸违约金呀……不愧是石油佬！ 285l：不愧是石油佬！ 292l：太阴险了，早早把kun挖过去，果然就是等着这一刻吧！ 293l：难怪曼城要挑阿根廷人买，果然是对小羊有不轨企图…… 295l：该说不说，他们挺有野心的。 299l：瓜迪奥拉在荷甲带得好好的，也被他们挖来了，这是想沖欧冠呀。 301l：有个加泰人一直对我梅心怀不轨，已经几次发言妄图染指阿根廷教练席了，是谁我不说[黄豆脸捂嘴] 302l：…… 305l：不可能吧，阿根廷会接受外籍教练？ 306l：不好说，要是再输下去……多少年没拿过冠军了？ 309l：看看英格兰多久没拿到大赛冠军了？他们照样顽固[哆啦a梦吗吃瓜] 311l：讲道理，阿根廷不缺有能教练，只是没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312l：扯远了，谁能告诉我瓜迪奥拉为什么对阿根廷主帅的位置这么感兴趣？他一个外人，真以为自己能管得了更衣室吗？婷人内斗都能把他气死吧…… 315l：因为很简单，他是加泰人。 317l：巴塞隆纳功勋，绝无可能去皇马执教…… 319l：可怜的秃子，被逼疯了吧。 [詹姆斯大笑.gif] 322l：然而箭头中心的里奥梅一无所知：咩啊，这是谁？ 第164章 番外39 内马尔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巴塞隆纳。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在法甲积累的阅歷，他愈发想念过去。 说来很可耻，明明当初是自己打定主意要「逃离」巴萨的，结果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职业生涯里做过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加盟巴萨了。 「——和弗洛伦蒂诺主席完成了本世纪最伟大的合作，成就了皇马队史首个六冠王，用四连冠宣告球队重新回到了联赛霸主的地位。」 「……也让我们见证了首位五连金球的天降奇蹟。没错，世界上不仅只有天才，还有慧眼识天才的良师益友，如今的弗洛伦蒂诺已经是世界足坛最成功的主席，由他打造的银河舰队已经成为了孩子们心目中最渴望前往的圣地……」 「现在，皇马发言人表示，他们有计划将打造雕像提上日程……」 睡得迷迷煳煳间，内马尔听到屏幕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知道哪位节目主持人在对皇马主席歌功颂德——天啊，这都吹到爪哇岛去了吧？太离谱了！ 只有西班牙六台才喜欢枉顾事实的一派胡言。 不过，他哪来的会关注皇马新闻的朋友？ 哦，应该是自己睡觉前忘记关电视了，巴西人想着，下意识翻了个身—— 砰！ 然后他就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仰躺着对上了天花板。 第351页 内马尔揉了揉眼睛，捋开堆到眼前的刘海。 说来也怪，他记得自己很久没有留这种非主流长发了。 但他睡得正迷煳，又被摔得头昏脑涨，也就没想那么多，顺势抬头一看。 视网膜逐渐定格的画面，和预期的一样，是西装笔挺的弗洛伦蒂诺·佩雷斯主席，正在主持人侃侃而谈，仿佛个推销员一样兜售着自己的成功学说。 不，还是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比内马尔印象中的样子要年轻许多——他在访谈节目里那么意气风发，起码年轻了三十岁。 正所谓，足球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弗洛伦蒂诺虽然自己不踢球，但始终是谈到足球就避不开的人物。某种意义上，他在皇马球迷的心目中，可能比他们那些球员要伟大多了。 内马尔坐在地上发了会儿愣，一边看着滔滔不绝的皇马主席一边走神，直到节目的录像中出现了另一个他熟悉的面孔。 是里奥。 他同样比内马尔印象中的年轻许多——这次不用带上任何氛围滤镜，他完全就是自己记忆里，最初见面时的那副样子。 那时候的内马尔还年轻气盛，野心勃勃，结果一场南美德比，又一场世俱杯，就让他领教了世一人的实力与风采。仿佛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表演…… 而对方略带腼腆的笑容与场上利刃出鞘的攻击性反差，也让他印象深刻。 还没剪短的、微微捲曲的头髮，脸颊也肉肉的。 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绵羊。 ——而他还被这只肉乎乎的羊直接撞飞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年轻版里奥的。 哪怕画面中的「里奥」穿着一件陌生又熟悉的白球衣——更像是一只纯白的绵羊了——晃进了镜头里，被弗主席张开手臂揽入怀中，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也绝对不可能认错是……别人…… 等等？！ * 自家客厅里，内马尔和苏亚雷斯对视着。 幸好，眼前的路易斯还是他熟悉的那个路易斯，基本毫无变化。 他按着太阳穴，虚弱地说：「等等，让我缓一缓。」 乌拉圭人不明所以地喝了口马黛茶，继续安慰他：「是不是做噩梦了？你生病了，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觉得你就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 不不，眼前这个才是噩梦！ 内马尔抱住头。 里奥怎么会变成皇马的球员呢，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噩梦，绝对是噩梦！ 难怪新闻里的弗洛伦蒂诺得意成那个样子。 最擅长造势的皇马主席，和足球第一人的联手，强强结合，简直不敢想像这足坛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巴萨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内马尔的动作微微一迟疑，慢慢地放下手，然后看向自己的锋线搭档。 巴萨当初买自己过来是为了接任里奥，那「现在」呢？ 苏亚雷斯还在继续叨叨：「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他毕竟比你大许多，更有资歷，更衣室地位摆在那里，拉波尔塔都能被他赶走呢，你要是非和他斗气，我觉得罗塞尔也未必会继续支持你……」 内马尔：「啊？」 他定了定神，严肃地问：「路易斯，你说谁？」 苏亚雷斯干咳一声，面露为难，还能有谁？一定要逼他把名字说出来吗，那也太尴尬了。 「罗纳尔多啊。」他嘆了口气。 「……哪个罗纳尔多？」内马尔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他知道在自己之前，巴萨分别拥有过罗纳尔多和罗纳尔迪尼奥。 在巴西，叫这个名字的人太多太多了。 但就算是罗纳尔迪尼奥，也早就被巴萨赶走了。如果在这个世界，他留了下来……不对，他从来都不是会刁难后辈的人啊？ 内马尔很难想像，巴西国家队一向乐呵的老大哥会和自己闹矛盾。 他们年龄差了那么多，连接班人都差不多隔了一代呢。 他狐疑地盯着苏亚雷斯，果然看到对方脸上有些微微不自然。 「哦，我说的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苏亚雷斯疑惑地说，「你都不记得了？怎么病得严重……退烧药吃了吗？」 「啊？？」 * 退烧后没休息两天，内马尔就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对他来说伤病在家是常事，但这回不一样。 他火急火燎地回到俱乐部，迎面而来的就是另一个熟悉，却意想不到的身影——意思是，他完全想不到对方会出现在甘伯体育城。 穆里尼奥拉着脸，正在和自己的助教说着什么，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急匆匆走过。 可能是太专注了，他都没来得及注意到内马尔。 内马尔剎住车，缓缓扭头，凝视苏亚雷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穆里尼奥在巴萨，这是不是说明…… 「瓜迪奥拉呢？」他试探着问。 「你怎么突然对瓜迪奥拉有兴趣了？他在阿贾克斯教得挺好的，不过最近合约快到期了，还没续约，我听说英超几个俱乐部都有意招揽他……」 苏亚雷斯说到这里，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不管你怎么想，别在穆里尼奥面前说这些。 内马尔默默地点头。 好吧，他不问了，他决定自己去看。 第352页 这一看让他嘆为观止。 拉玛西亚居然没招里奥，把他「让」给了皇马…… 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比如，巴萨不断买入明星球员。 引进这位葡萄牙前锋，不知道和穆里尼奥这个葡萄牙人有没有关系，但首要目的，就是带头反抗马德里霸权主义。 克里斯蒂亚诺做得其实还不错。 虽然他与巴萨传统战术风格并不太相容，但几来的努力改造，也能打出不错的成绩——巴萨的梦幻中场能给予他最好的支持，而他只需要充分发挥自己的射门技术就行。 运气最好的一次，就是在去年。 皇马欧冠抽籤不利，遇上死亡赛程，又撞上主力伤病爆发，而巴萨则顺利地闯入了总决赛，最后靠着伊涅斯塔的绝杀，登顶冠军宝座…… 但即便如此，要和银河舰队抗衡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和皇马的对决，他们向来都是输多赢少，和现实完全反过来了。 内马尔简直不敢相信，又认真地看了一遍战绩，什么四比零，五比零，零的那一方居然是巴萨？ 他找到的唯一解释是——或许区别在于，里奥在哪里，哪里就能赢…… 为了和皇马打擂台，巴萨动作不小，不仅仅买了克里斯蒂亚诺。 从埃托奥到伊布，主席的野心很大，总想买下最好的，好来证明错过梅西不是什么太遗憾的事情。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这些有能力的前锋，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一个比一个还能炸。 最近一次，就是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点球，葡萄牙人和自诩上帝的瑞典中锋打了起来——不严重，有更衣室老人劝架，两个人都没什么事。 有事的是从后边路过，不小心被殃及池鱼的穆里尼奥。 主教练鼻青脸肿地爬起来，更衣室短暂地寂静了一秒钟，随后……火-药桶装上了一起，炸了。 只见穆里尼奥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冲上去就跟他们吵了起来。 事情闹大了，媒体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把更衣室纠纷摆到了明面上——上一次巴萨闹矛盾，还是黑绵羊事件呢。 葡萄牙人自然有和别人吵架的底气。 在门德斯干预下，没多久，前锋线上的几个人就被挨个送走了。 再过不久，拉波尔塔也下台了，新任的罗塞尔主席拍板，从巴西採购桑托斯新星。 罗塞尔认为，克里斯蒂亚诺到底能力有限，和梅西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而有着「新贝利」之称的内马尔，或许才能挑战一下曾经的「新马拉度纳」…… 内马尔顶着接班人的身份来到巴塞隆纳，起初还和葡萄牙人相处不错。 尽管有着七岁的年龄差，但他们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葡萄牙人表现得十分体面，又是欢迎，又是要共同进步，但随之而来的是几次赛场冲突，两位左边锋的矛盾还是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在克里斯蒂亚诺拒绝让点给内马尔之后，两个人的场下关系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内马尔在巴西国内，都是被捧着的待遇，如今出国打工，又是更衣室新人，他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不少。 同是左边锋，为了教练战术需求，他已经牺牲了自己被挪到不那么习惯的右路，可没想到克里斯蒂亚诺根本没有一个前辈应有的担当。 在禁区前，他频频摊手，指责他们不给自己传球。为了忙着刷数据追赶梅西，在自己状态不好时，都不愿意让出一个点球…… 内马尔放下手机，回顾着新闻词条，不无遗憾地想。 唉，兹拉坦那一拳，怎么就没有砸到他的鼻樑上呢？ * 训练结束后，内马尔跟着苏亚雷斯一起回到更衣室，正听到一帮队友窃窃私语。 大家的表情都非常怪异。 「发生什么了？」苏亚雷斯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幸灾乐祸道，「就是皇马主席闹出了一点丑闻……」 内马尔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有人泄露了弗洛伦蒂诺私下谈话的录音。 道貌岸然的主席，背地里和朋友对着自家功勋球员言辞刻薄。皇马一个个传奇球员，到了他嘴里，都被打上了「蠢货」、「变态」、「蛀虫」，和各种不堪入目的标籤。 录音一出，足坛譁然，球迷们也大吃一惊。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也有人更好奇地等着后半部分。 那么，傲慢的主席先生，对自己亲手从阿根廷买回来的小天才又是什么态度呢？ 皮克举起手机，点开了最后一个音频。 话筒里传来了来回踱步的声音。 弗洛伦蒂诺不耐烦地说：「哎呀，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瓜，要是离开马德里，他会被别的俱乐部吃得渣都不剩！不管事巴塞隆纳，还是巴黎……只有我们才能保护好他……告诉曼城，十个亿违约金，一分钱也别想少！」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巴萨球员互相看看，神情高深莫测。 大概是因为录音里提到了自家，让人不太舒服。但考虑到这多半是来自对手的无端污衊，他们还是挺淡定的。 内马尔：「……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对里……奥梅西这么特别？」 只见哈维凝重地点点头：「他们一直这样。」 第353页 这是什么足坛唯一纯白、伯纳乌小公主人设，长见识了！ 第165章 番外40 梦里的时间一晃而过。 前脚他还在和巴萨队友围观录音门事件发酵，后脚就穿着球衣出现在伯纳乌的球员通道里。 隔着那道熟悉的「铁栅栏」，内马尔第一眼就捕捉到了和队友说说笑笑走下台阶的里奥。 这种情景，他以前只在国家队比赛的时候遇见过……就算是在巴黎和巴萨在欧冠赛场相遇的时候，迪马利亚也是他的队友呢。 内马尔一走神，就被台阶绊了一跤。 他的心太痛了，连带着身体好像也失去了力量。 虽然摔得并不狠，但他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顺势靠在墙边，幽幽地嘆了口气。 经歷过那么多场国家德比，内马尔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趴在栏杆这边，眼巴巴地望着栏杆的另一边。 以前他看着里奥贴在栏杆边和迪马利亚说小话，心里还在嘲笑他们玩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 现在，就轮到自己了。 可惜，这个朱丽叶并没有发现巴萨这边对他的关注，正在专心致志地发呆。 在里奥身边跟着的迪马利亚和伊瓜因，一个比一个高。 没走两步，人高马大的西班牙人也聚了上来。 里奥被他们夹在中间，套着宽大的白色外套，像是一只狼群中的羊。 画面感如此奇妙，内马尔看着看着，不禁想到了弗洛伦蒂诺的那番话。 怪事，明明是球场上的大魔王，可为什么总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难怪这个世界的弗洛伦蒂诺能带着充满爱意的滤镜，把里奥称为「需要保护的小天使」…… 虽然这个「天使」的形容让人听得肉麻，可是仔细想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没再来得及多想，内马尔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要上场了，赶紧准备。」 …… 一开场，内马尔又被震撼了一遍。 是的，他知道这是皇马主场，也已经知道，在这个颠倒世界里，里奥为皇马效力…… 但亲眼所见，和心理准备是完全不一样的。 messi——messi—— 诺坎普的主角成为了伯纳乌的小国王。 整个球场为他欢唿、膜拜的画面，还有从对面到己方，每个人都理所当然的反应，让经歷过一切的内马尔忍不住感到恍惚。 开场仅仅十二分钟，皇马就通过一次完美的前场配合，攻破了特尔施特根把守的大门。 里奥从他身边抱着球像一阵风跑过，然后被人抱了起来，向着死忠看台区挥手。 疯狂唿喊的声音又往上拔高了一个台阶。 内马尔摸了摸颤抖的心，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让自己参与进球庆祝的本能表现出来。 更令他在意的是，在底线送出助攻的是…… 巴西人忍不住大惊失色：什么，年纪轻轻的迪马利亚居然已经学会了倒三角传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内马尔下意识想要寻找阿尔巴的身影。 真想知道这位西班牙左后卫的脸上是什么表情，然而，他的头刚扭到一半，又默默地扭了回来。 算了，他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这或许对他来说还是好事，没那么残忍。 和进球庆祝的皇马对比，巴萨这边就比较沉重了。 开局就是逆风起步，内马尔余光一转，葡萄牙人正抬手表示不满和愤怒，紧接着，又听到背后有人在喊：「稳住，不要乱！」 ——内马尔还没有马上意识到这句提醒的重要性。 习惯进攻的巴萨在穆里尼奥的执教下完全变了个样子，更多的后场传球，一点点尝试性地向前渗透，显得无比谨慎。 内马尔觉得这或许并不是他的错。 想像梦三中场的哈维，踢的是多么美丽的攻势足球，等他回到巴萨执教时，球队又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梅西的巴萨，内马尔看得最清楚。 少了最重要的进攻核心，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场面上，尽管巴萨占据更高的控球率，但也只是无效控球。球好不容易传到前场，却怎么也攻不进去。 场边的穆里尼奥走来走去，大声指挥着，仍然没能起到改变的作用。 严密的防守让内马尔愈发恍惚了，这还是他认识的皇马吗？居然不是一打就穿！ 穆里尼奥没好气地朝他大吼：你还不明白吗，有梅西和没有梅西的队伍是两回事！ 巴西人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他毕竟还不习惯这种局面，渐渐踢得急躁，想要寻找队友做撞墙配合。 球踢了出去，随即如石沉入海，他才反应过来，想和葡萄牙前锋做什么精妙配合啊……他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得势不得分，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失误更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而在进攻得不到效果的时候，球员会越来越着急，也更容易犯错。 一不慎丢球，就会被皇马抓住机会，直切要害。 内马尔看着球被解围飞出的方向，心道一声不好。 并不擅长争顶的里奥在自己面前抢到了二点球，随后手术刀般的直塞，直奔中圈——伊瓜因越过了后卫线，很快形成了单刀。 全场惊唿。 幸好这次门将运气好，用手挡住了皮球线路，才没让比分进一步扩大。 第354页 球又落入了里奥脚下，继续组织进攻。前场匆匆赶回支援，禁区前沿一通手忙脚乱。 然而，在年轻的里奥面前，这些后卫都显得那么反应迟钝，形容虚设…… 裁判哨声响起时，这场国家德比以三比零收场。 和惨案就差了那么一点。 内马尔满头大汗，看着四周的队友，发觉他们的表情沉重而又麻木，好像习以为常。 这种表情，他以前在皇马球员身上倒是挺常见的，他苦中作乐地想道，穆里尼奥那句话还真有道理。 ——世界上只有两种球队，一个是有梅西的，一个是没有的。 内马尔摇头嘆息着，和靠近的苏亚雷斯碰了碰肩膀，一同向场边走去。 哪怕是做梦，输了比赛也很痛苦。 不过，等他看到葡萄牙人脸上牙痛一样的表情…… 可能有点缺德，但内马尔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走着走着，内马尔突然想起一件事，勐地转回头，冲到了里奥面前。 里奥询问地抬眼看他，内马尔指了指身上的球衣。 * 内马尔拿着换来的球衣回去，发现更衣室又炸了。 桌子都被掀翻了，整个房间里迴荡着穆里尼奥震怒的咆哮：内鬼，有内鬼！ 我说过要怎么防守梅西来着？要兇狠，犯规！不然你以为靠眼神就能阻止他吗？ 队友们都一声不吭。 内马尔也不禁挠了挠头。 这位主教练又要发挥他的传统技能，捉内鬼了吗？ 穆里尼奥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开始严查每一个球员。 首先被他怀疑的就是南美帮。 众所周知，同在欧洲打工，南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更亲近一些。 苏亚雷斯这赛季刚来，就很自然地和内马尔走到一起。 在进更衣室之前，他紧张地把内马尔和阿尔维斯拉到走廊另一头。 「你们手机里存了梅西的号码吗？记得删掉。」 说着，苏亚雷斯就给他们示范了一遍。 内马尔：「……所以你的手机里为什么存了他的号码？」 这没有难倒苏亚雷斯。 他神情自然地：「哦，你还不知道吧，当时我还在英超踢球，有一次坐飞机的时候遇到了里奥，他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唿……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内马尔：「……」 这事他当然知道，也不是第一次听苏亚雷斯说。但为什么这一次，他感觉乌拉圭人的口吻充满了炫耀呢？ 内马尔也不知道自己手机里有什么，翻了一遍好友列表，又顺手点开了相册。 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勐地一抖，迅速关上了。 巴西后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等会你上交手机时别拿这个，不会被发现的。」 「……你来俱乐部还带两个手机？？」 内马尔迅速删掉了自己的某个相册，在被穆里尼奥要求检查时，非常顺利地过关了。 他擦了把冷汗，发现主教练的矛头直指那帮西班牙国脚。 穆里尼奥当然有怀疑他们的道理。 巴萨最多的就是西班牙人，而这些球员在国家队里，和皇马球员并肩作战，关系也算不错……可在穆里尼奥眼中，这是不能容忍的。 果然，没多久，主教练就揪出了皮克，气势汹汹地把证据拍在桌上：「你怎么存了梅西的床照？！」 「……」 内马尔大惊失色：啊？！ 难怪他手机里也有一份，原来是流通的吗！——太好了，不是他自己变态。 巴西人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整个更衣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流露出过多的惊讶。 厚脸皮的西班牙后卫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感，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起来了：「唉，教练你不知道，都是塞尔吉奥那傢伙……他简直太无耻了！」 内马尔不禁侧目，天啊，他居然听到这傢伙骂别人无耻——什么时候轮到他唾弃别人了？ 他和皮克一向没什么直接利益矛盾，所以关系还不错，在这个世界显然也是…… 于是，内马尔忍住了没有当面吐槽，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一句：「他做了什么？」 穆里尼奥脸色阴沉地，和大家一起听皮克继续发牢骚：「我们在国家队训练时，打了个赌，谁输了就要告诉对方自家的一个弱点。」 「听起来不错？」主教练狐疑地打量他，「所以你输了？」 「当然不是！」皮克大声嚷嚷，「但他骗了我！他说皇马没有弱点，不过为了补偿，会给我一份梅西的秘密资料……」 他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怎么会知道是这种照片呢！唉，我真的没有通敌，教练你要相信我啊！ 内马尔默默后退一步，跟苏亚雷斯咬耳朵。 ——你看过照片了吗？ 乌拉圭人看了他一眼。 ——你装什么，不是你分享给我的吗？ 内马尔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所以，他为什么会拍那种照片……」 苏亚雷斯作沉思状：「据说，是刚进一线队接gg时还没有经验，被摄像师骗了……」 内马尔侧目：不愧是他。 但随即又有了新的问题：居然是gg写真，那为什么还能算得上绝密档案呢？ 苏亚雷斯回答：这个吧，确实有点奇怪，拍内衣gg的人不少，这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啊？ 第355页 据说是因为弗洛伦蒂诺勃然大怒，在上架前一天就追回了所有写真集，买断版权不允许任何人传播…… 两人对视着，一同沉默。 内马尔已经在脑海中想像出弗主席对着里奥苦口婆心的事后教育了： 怎么能随便在镜头面前露身体呢，千万不要让大家觉得你是多么不正经的男孩！ 不过……内马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心想，主席先生一定忘了，无论是禁-片还是禁-书，都是因为越被禁止，人们就越想看的…… 有拉莫斯和皮克这样的「内鬼」在，这份照片说不定已经传得整个足坛人手一份了！ 第166章 番外41 论坛》》足球区》》皇马分区》》隐藏专区 【记录】整理弗主席的那些逆天发言 lz：众所周知，老弗在对阿根廷小宝贝一见钟情后，就已经走上了一发不可收拾之路。 这些年来，分别贡献出了令i梅都目瞪口呆的惊人发言，比如：「胡扯，里奥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孩子！」 「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瓜（痛心）。」 「我们到底要怎么才能保护他的屁股」……对不起，这个是我造谣的。 言归正传，到底哪个最逆天呢，小编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看法[哆啦a梦吃瓜] 欢迎大家踊跃提名，一二三——开始！ 2l：这都能投票？？ 阿门……不是，梅门！ 3l：来了来了，现在你将看到的是，阿根廷魅魔，西班牙海伦，伯纳乌小公主，全世界唯一的纯白天使……的等等称唿的贡献者，皇马队史最伟大的主席之一，弗洛伦蒂诺·佩雷斯先生！ 5l：好贴收藏了。 16l：无法抉择，提名段落[黄豆人举手] 引用》》【连结：皇马主席专题，成功始于罗萨里奥……】 「当时我和助理刚下长途飞机，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未知的不确定性，在看到那孩子的时候烟消云散……我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18l：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我投单纯小白花一票。 20l：我梅确实很单纯啊，没毛病，不然怎么会被骗去拍了那么多床照[狗头] 25l：气死我了，阿迪和黑心内衣gg商到底出了多少钱，怎么这就骗到手了？！ [黄豆脸愤怒] 是不是欺负我梅未成年！ 27l：来晚了，什么床照？！让我看看。 28l：什么！真没想到里奥梅是这样的人，给我看看床照，必须狠狠批判！ 30l：我没看过，我也想看！ 38l：》》25l 等等，什么意思，居然还是未成年时期的吗？！ 我的天哪，这可太刑了！[黄豆脸惊恐] 44l：》》38l 别听他的，只是看起来未成年而已，其实有十九了。 45l：沉思，其实西班牙，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吧？ 48l：服了，怎么一个劲讨论起年龄来了，这是重点吗？ 给我看看图！ lz：【连结：网盘分享】 56l：火速右键了！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57l：谢谢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太好了，准备拿舌头去舔.jpg] 60l：前排提醒，赶紧保存，小心梅黑来了全举报了。 66l：举报的也有可能是梅宝妈[对手指] …… 129l：迷煳了，这到底是投票贴还是资源帖？ 133l：》》129l 本区特色，淡定，坐下！ 148l：饱满的屁股，快乐的心！ 153l：感谢楼主让我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今天就指着这个过了[狗狗眼] 155l：这真的是正经的球队摄影师吗？ 为什么要从这么男凝的角度拍人，狠狠审判！ 158l：我承认，我能够理解老弗的心情了。 阿根廷魅魔发力了！不能怪我！ 160l：用这么迷煳的表情看人，这谁遭得住啊……[拇指] 164l：是时候拿出穆里尼奥的绝世名言了，虽然是巴沟，但有一点没说错： 梅西就像煌片，每个人都爱看，但表面上还要否认。 [狗头] 能否和弗主席的逆天发言一战？ 167l：》》164l 建议加入梅吹集合。 177l：好，我可以理解弗主席的拳拳爱子之心。 可是，为什么要买断？为什么？！ gg拍了不就是为了宣传商品，不就是为了扩大个人影响力的吗，why—— 178l：其实有一种解释，注意，以下只是我想像的场景，希望梅黑不要当真。 ——比如，不小心被骗的小梅糰子回过神来，哭着找弗主席帮忙。 「呜呜呜怎么办啊，先生，我被骗了，居然拍了这样那样的照片……我的人生是不是要完蛋了？」 谁能拒绝，就问谁能拒绝？！ 181l：…… 182l：「别担心，我亲爱的孩子，我保证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前，没有一张照片会传出去！」 185l：我代入了，要换做我可能一昏头就…… [硬了，拳头硬了，jj也硬了.jpg] 194l：那什么，既然都买断版权了，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是……？ 196l：嘘！ 197l：我来解释一下，首先，这份照片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大家私下里偷偷传一下，其实没什么影响。 第356页 大概，可能，或许……吧！ 我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皇马法务部就开始向米老鼠学习了，大家且看且珍惜！ [阿门][梅门] 199l：不，因为是巴沟泄露的！ 200l：啊？巴萨这帮人到底什么成分？ 201l：不好说，是时候搬出穆鸟大法了。 「当很多事情解释不通的时候，请重温穆里尼奥名言。」 「如果没看懂，再看一遍。」 213l：得了吧，皮克怎么拿到的照片？还不是因为皇马中……我是说，内部出了个叛徒。 215l：万万没想到，捉内鬼的风气从巴萨传到了皇马更衣室，刺激起来了……[狗头] 221l：那么，弗主席最后抓到内鬼了吗？ 225l：民间猜测，注意，仅仅提供一种猜测，本人不负任何责任。 你们想一想，皮克在国家队和谁的关系最好？ 226l：什么意思，拉莫斯，难道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 232l：那倒不一定。你们没觉得奇怪吗，卡西待了十多年，说送走就送走？ 也许就是因为「艷-照门」东窗事发[狗头] 234l：》》232l 神特么艷-照门…… 235l：啊，这…… 239l：好像也没什么毛病，纯欲战神里奥梅！ 244l：伯纳乌之谁是卧底……我现在看谁都像内鬼，完了[阿门] 257l：俗话说得好，看起来最不可能的，才是最有可能的！ 我赌一张绝版闪卡，其实是弗洛伦蒂诺自己！不然他怎么可能放纵手下球员向外面乱传照片？ 258l：？？ 259l：不明白，什么心理？ 261l：我懂了，应该是为了炫耀吧。 「看到我家纯欲系宝贝了吗，好看吗？嘿嘿嘿，我们的！」 273l：该技能对巴沟伤害率翻倍。 有机率触发一条龙动图之经典再现，伤害再翻倍。 274l：等等，你说的是哪个一条龙？ 对不起，国家德比的经典场面实在太多了，我一下子想不起来[狗头] 275l：路过，踢拉波尔塔一脚。 277l：烦死了，当初签下梅西不就好了，害得我现在只能看阿根廷比赛。 [硬了，拳头硬了.jpg] 280l：不好，混进巴沟了！ 版主：可以理解，全世界都是梅迷。 289l：…… 311l：翻译一下版主的话，本区表面上为皇马专区子集，实际上是梅西专区[狗头] 344l：扯远了，谁还记得这贴的主题？ 358l：建议楼主修改分类，转到资源区，谢谢。 364l：网速太慢，终于看完回来了，不得不说，我们梅团身材真好，前凸后翘的，嘶哈嘶哈！ 366l：年轻的梅西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他可能以为世界上只有异性恋吧[狗头] 你看看他和阿圭罗在床上拍的……简直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g那个v拍摄现场原片泄露呢。 369l：图呢？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372l：【图片分享-马赛克版】 怕封号，大家自己体会一下。 378l：服了，这有什么好打马赛克的，不就是在男生宿舍里没穿上衣吗，被你们这么一码……完全就不对劲了！ 382l，天哪，我恍然大悟！难怪我团到处收集阿根廷人，结果四大神锋唯独少了我罗，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383l：我罗震怒！ 388l：老弗大杀四方：胆敢勾引小公主的野男人一律不准踏入马德里！ 391l：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在我梅年幼无知的时候，到底被骗着拍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照片？？ 292l：我也有一个问题，小公主这称唿到底是什么时候流传起来的？ 299l：毫无疑问，请看贴名。 300l：没错，还是老弗贡献的。 303l：当时小梅还在青训踢球，但我们敬爱的弗主席已经在一线队打点了，美凌格怒其不争，大骂暗箱操作…… 然后，然后就是那场震惊四座的季前友谊赛。 请看极端球迷协会主席发言：「比赛前，我们得以进入休息室和球员合影。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里奥。他太瘦小了，看起来像个小女孩，我想着，天哪，他会不会被那些义大利人踢断腿？说实话，这里不适合他……」 304l：后来呢？ 308l：后来，这位球迷协会负责人就成立了「守护伯纳乌最好的小公主」附属球迷协会[梅门][梅门] * 内马尔心情复杂。 一转眼的功夫，他拖着个石膏腿坐在观众席上，场上记分牌显示着这是一场欧冠小组赛。 他左顾右盼，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居然是一个熟悉的秃子——不知道他怎么也被请上了看台，正抱着头坐在角落里嘆息。 这比赛太无聊了，全是互相浪费机会，内马尔看不下去了，开始东张西望。 他发现，瓜迪奥拉又有了动作，正举着手机飞快地打字，表情十分严肃。 内马尔没忍住好奇，悄悄地挪过去，探头窥屏。 在自家球队还没分出胜负的时候，他竟然在网上冲浪，还在疯狂输出！ 「你们都看梅西踢球了，为什么不关注那些美丽的技巧，居然只关注他的屁股？举报了！」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内马尔：…… 天哪，这是在养赛博女儿吗？！ 第357页 第167章 番外42 内马尔还想再多看几眼，他一挪屁股，发出的轻微声响，就让曼城主帅警觉地抬起头。 瓜迪奥拉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机，顺手往口袋里一塞。 要是被转播镜头拍到，赛后肯定要被记者寻根究底了。 一个巴萨出身的教练，居然对一个现役的皇马球员如此关注，一定是媒体非常感兴趣的话题。 稍微操作一下，就能让皇萨两个死敌打得飞起。 特别是瓜迪奥拉也没有特意掩饰过，在以前的採访中就有过几次大胆发言。 ——有没有想过离开荷甲去更好的平台发展？ 记者问的时候，本意是指像德甲霸主，英超豪门等球队向他抛来的橄榄枝。 瓜迪奥拉却回答说，想要执教某个南美国家队。 指向性非常明确，大家一听就懂。 完美主义者当然想要追求最好的球员。 但最好的，往往是买不到的。 哪怕是曼城这样财大气粗的金主，也无法撬动弗洛伦蒂诺坚定的心墙。 在大多数教练嚮往着被皇马招揽的对比下，瓜迪奥拉这样的反应，显得十分特立独行，但大家随之一想，也情有可原。 因为立场决定，他绝对不可能踏足马德里…… 没办法，那就只能另寻蹊径了。 「某个南美国家队」的前锋在网上冲浪时刷到了採访视频，把它拿给了里奥看。 还在擦鞋的里奥抬起头，乌熘熘的眼珠转了半天没找到重点。 「什么？」他满脸写着迷茫，就差直接问了：这个视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迪马利亚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你不觉得他指的是……我们吗？」 里奥不置可否，他觉得萨维利亚挺好的。 虽然因为身体状况，这位前任主帅没办法再继续任教，但在阿根廷这样名宿众多的国家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接班的吧？ 视频放完了，两人都没有马上说话，各自思考着什么。这时，突然旁边插来一声冷笑。 里奥转头对上了抱着手臂的拉莫斯。 高大的后卫随即松开手，竖起食指朝他晃了晃。 「不要相信加泰人的嘴，他们总是把话说得很好听，实际上心里都打着鬼主意呢。」 这话说得刻薄，里奥表情肃然，拧起眉毛犹豫道：你这么说别人……不太好吧？ 更衣室里的悄悄话其实无伤大雅，一时口无遮拦，比这更过分的也有，但大多是对着因比赛结怨的对手。 瓜迪奥拉早就退役了，没有和他们中的谁踢过比赛，当教练这些年也跟巴萨没什么关系。 非要说的话……他执教的阿贾克斯成绩很不错，有一年的欧冠半决赛上与皇马相遇，不过，双方球员整体实力差不小，随后也没什么意外地输了。 拉莫斯此时的阴阳怪气，就显得很不对劲了。 迪马利亚礼貌请教：你是从杰拉德·皮克身上总结出这个经验的吗？ 拉莫斯果然憋不住了，一拍桌，怒气沖沖地：他就是个叛徒！ 「说好的不会把照片传出去的呢？那是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吗？亏我还以为他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他完全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书祠 「……」 既然你自己都保守不住秘密，还指望德比死敌来帮你保守吗？ 那可是里奥的……床照耶！谁能忍得住？ 迪马利亚是很想这么说的，但忍住了，看在队友的面子上，没当面戳穿对方。 还嫌弃加泰人呢。 ——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不过，他想要提醒拉莫斯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旁的里奥歪了歪头，好奇地问：「什么照片？」 「！」 拉莫斯的声音戛然而止，按在桌上的手掌缓缓抬起，收回，捂住了自己的嘴。 里奥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联繫到自己身上，然而，看到对方如此可疑、心虚的反应，也不得不多想一想。 他定定地看了拉莫斯一会儿，又慢慢转头：「面条？」 迪马利亚：「。」 * 内马尔没能来得及回归赛场，巴萨的欧冠之旅就已经提前结束了。 他不得不像以往那样，无所事事地坐在酒店房间里，观看皇马对拜仁的决赛。 这两家俱乐部，他本来对哪一方都没什么好感，当一个完全中立的观众。不过因为里奥在，他的心里也就多了几分倾向性。 只一场比赛，就让巴西人深深感受到了这只皇马的统治力。 难怪里奥能在各个颁奖地哪里上嘎嘎收割荣誉，早早就把另一个世界的金球奖都拿到手了——皇马在国内外的成绩有这个底气，而他作为这支队伍的核心，必然为所有人关注，接受最多的掌声。 有皇马喉舌的渲染，他在国家队的坎坷遭遇都能被淡化。 不必再接受那么多无妄的压力和谴责，就算被国人质疑，也能在俱乐部找到一片安宁之地……内马尔忍不住替他感到庆幸。 哨声响起，电视机前的巴西人陡然惊醒般地坐了起来，恍惚觉得欢唿声不仅是从屏幕中传出来的，身旁的跟班朋友，甚至还来自窗外…… 接着就是砰砰的烟花声。 在飞扬的飘带中，他看着里奥扑到了队友身上，伸出手臂。 第358页 而伊瓜因则是熟练地把他捞进怀里，另一手拖着屁股往上举起。 阿根廷人紧紧抱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胜利对他们有多重要——欧冠冠军他们拿过了，但是从德国人面前拿走冠军，这个意义非同寻常。 与他们欢唿的庆祝场面相对应的，是另一边落寞的拜仁球员。 这个世界的博阿滕没那么倒霉，没有贡献出千古流芳的经典镜头。 但诺伊尔就没那么幸运了。 后卫被彻底打花，门将只会更狼狈——哪怕他再厉害。 在比赛前，他还在採访中放话：「让梅西见识一下我们铁血防守。」——结果就是，一场比赛里被两次穿裆破门，世界盃金手套颜面无存。 不过此时也并没什么人来关注德国门将的脸面。 记者们都一窝蜂地围住了夺冠的主角。 里奥捋了捋汗湿的刘海，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不经意地一抬头，眨了眨左眼——仿佛是在沖什么人比了个wink一样，当场就引起了骚动。 不愿透露姓名的厕报记者当场奋笔疾书： 今年的欧冠又被皇马控制了，真是恐怖如斯！！ 没错，毫无疑问，这是他们使用阿根廷魅魔生物武器的第五年了！ 你说说，为什么要对着陌生人比wink，以为这是元气偶像吗？ 这能是正经人做出来的吗？！ ——他一定是在勾引我！ * 以全票继续当选皇马主席的弗洛伦蒂诺又一次接受了採访。 他谦虚地应下了记者们对皇马本赛季成功的祝福，满脸放光地，侃侃而谈：「我从不怀疑，里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他在不断地为我们强调这个事实。」 「是的，如果要给歷史排名，我会毫不犹豫把里奥放在第一。」 「我们需要记住一点，决定一个球员多么伟大的，其实不在于他能获得多少荣誉和冠军——这些只是锦上添花，有当然最好，没有，也不是最重要的。没错，只有球技才是在足坛的立足之本，当很多年后，我们回顾今天，会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这不是几个欧冠奖盃能够决定的……」 啪！署瓷 穆里尼奥怒气沖沖地关掉了电视，再次用死亡射线环视所有人：「谁在看马德里电视台的节目？今天我非要抓住这个内鬼不可！」 大家都不吭声，纷纷收拾个人物品飞快撤离现场，企图撇清责任：不是我们开的电视！ 内马尔则因为过于震惊，原地陷入了沉思。 稀奇，太稀奇了。 一向喜欢把欧冠之王挂在嘴边吹的皇马，这时候居然不吹了？ 还「荣誉不是最重要的」？ 原来他们其实也知道，欧冠数量是影响不了一个球员的歷史排名的啊？ …… 穆里尼奥还是成功地抓住了「内鬼」。 结果大跌眼镜。 电视是克里斯蒂亚诺开的。 频道也是他调的。 不用怀疑，葡萄牙人的的确确在关注着死对头的所有新闻。 一点消息都不愿意错过，简直爱得深沉。 主教练咬牙切齿了半天，一挥手：下不为例！听着，我以后不希望任何和梅西或者和皇马有关的任何东西出现在我面前，除非是比赛的时候！ 结合他的至理名言，这意思大概就是说…… 「以后不准在公共场所公放煌片！」 穆里尼奥的暴躁持续到了训练中。鼠赐 他严厉地警告了每一个人：你们要是羡慕皇马的球员，那就趁早滚蛋吧！ 等教练离开，南美帮的小圈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内马尔听到苏亚雷斯说：「我并不羡慕伊瓜因，他在国家队的遭遇……只是差了点运气。」 被无数国人唾骂的待遇，让乌拉圭人心有余悸地想到了自己，幽幽嘆了口气。 在上一个世界盃上，他用红牌换来了乌拉圭的晋级，只是因为对方运气不好，没进点球，要不然，他也可能会同样沦为乌拉圭人谴责的对象。 可没办法，这就是世界盃，所有球迷都会为之疯狂，是国家英雄，还是罪人，只在一念间。 「那个球换做是我，肯定就能进了。」苏亚雷斯随即补充。 「……」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露出的怀疑表情，信心十足地表示，「如果我有机会接到梅西的传球——」 「如果我跟你说，」内马尔突然说，「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呢？」 苏亚雷斯看了他一眼，没当真，单纯感慨了一句：「那可真好。」 第168章 番外43 苏亚雷斯后来又琢磨了一下，觉得内马尔这个假设来得有些没头没脑。 他当然不会想到什么平行世界的理论，顺着内马尔的话，要想，也是往转会的方向上想。 可是，转会去皇马……？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们不是巴萨当家球星，就算有中转过渡，也会被人诟病。 还不如讨论一下如果时间回到他们刚登陆西甲时，有没有可能被皇马收入麾下。 「呃。」苏亚雷斯干巴巴地说。 两人对视着。 作为巴萨球员的立场，他们似乎不应该考虑这种可能性——连想都不应该想。 但事实是，他们很难拒绝这个想法的诱惑。 第359页 想想看，你是一个中锋，如果你的队友不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而是非常乐于提供助攻的梅西…… 乌拉圭人忍不住转开了头，嘆了口气，觉得这个念头有些卑劣。 「想一下又不要紧。」内马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怎么就不可能了呢？你不是说你在飞机上和梅西认识了，他很喜欢你嘛？」 巴西人总是这么百无禁忌。 苏亚雷斯干咳一声：「难道只要梅西喜欢就行了吗？」 「嗯……」内马尔陷入沉思。 业内传闻是这么说的——梅西不仅控制了更衣室，还能操控球队管理和球员交易。 一切来源于顶头大boss对他的溺爱，可谓无所不应，事无巨细。 什么包机空运梅西最爱的冰激凌，在南美某地承包了一个农场养牛，这都是马卡报小编都见惯不怪的月抛新闻了，丝毫不稀罕。 在主席的带领下，整个俱乐部都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种文化薰陶。 要不然，为什么他们能一口气往队里买那么多阿根廷人？ 俱乐部这些年努力打造的目标，显然就是「梅西和他的朋友」队。 如果你想去皇马，与其让经纪人去「投简歷」，不如想办法和梅西搞好关系……这可能更有用。 一句话概括，阿根廷魅魔实至名归。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但发生在梅西身上的不可思议太多了，以至于即便是这么离谱的传闻，也依然有很多人深信不疑。 苏亚雷斯倒没他们那么盲目，只是半信半疑。 「所以，梅西喜欢什么样的？」 听到这里，内马尔目光放空，飘向远处。 里奥的喜好谁不喜欢？当然是帅的，还要热情主动的。 不过，前者要求太高，而后者范围又太宽泛。 他含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我只看出来，他比较喜欢中场……」 「这谁不知道。」苏亚雷斯插嘴。 「还是很能跑的克罗埃西亚人。」 苏亚雷斯：「？」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从他们身后路过的拉基蒂奇。 后者正在和他的国家队队友相谈甚欢。 …… 这一次对上皇马，是在诺坎普主场。 对巴萨并不意味着多少优势，因为谁都知道，梅西最喜欢在德比的客场超常发挥，让死忠球迷心梗发作。 没了那条铁栅栏隔着，近距离的接触下，赛前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哪怕他们之中许多是国家队的好朋友……或者是，曾经的好朋友。 西班牙大赛三连的时光仿佛已经彻底存入歷史，此时此刻的拉莫斯封心锁爱，对皮克的主动示好冷漠以对。 他毫不犹豫地拍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臂，眼睛里冒着无声的怒火：叛徒！你知道差点害惨我了吗 照片被泄露出去，在全网传播的时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弗洛伦蒂诺雷霆大怒的样子，天知道他都快被吓死了。 ——谁干的？ 是不是想被卖去沙特还是卡达吃沙子？自己选吧！ 拉莫斯承认，自己一开始存着一丝炫耀的心理，纯属手贱，但谁能想到后果那么严重啊？ 就算他手贱，把照片偷偷分享给皮克，那也是好兄弟之间、类似于「给你看看我老婆多好」的性质，而皮克转手就发到公共群里……真的是太恶劣了！ 后者虽然是个厚脸皮的惯犯，但也懂得什么叫识趣，见他不吃这一套，也就悻悻地收回了手。 他还要左右环顾，再干咳一声，假装无声发生地回到了自家队伍里。 克里斯蒂亚诺瞥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嫌弃：「真丢人。」 皮克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挑眉看回去：「难道你没有存吗？」 葡萄牙人傲然地扬起了下巴，哼了一声，像是嗤笑。 「我需要你那点情报吗？」 随后，他得意洋洋地表示，你知道的，我有个好经纪人，他早就帮我搞到了…… 皮克：「……」 啊？！你这个人更可怕吧！ 葡萄牙人依然若无其事地，丝毫不以为耻，反而说得振振有词：「都说了，了解敌人是很有必要的，我既然以超越……呃，我是说，和梅西竞争为目标，那就必须掌握他的每一个弱点。」 皮克：「……那你找到了吗？梅西的弱点？」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确定发现的不会是他「深藏不露」的另一面吗？ 克里斯蒂亚诺：「……」 葡萄牙人突然没声了。 这话仿佛戳中了他的痛点，赛前做好的新髮型都气得竖了起来，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扔上角斗场的大公鸡。 就在这时，他们话题中心的人物从球员通道后面晃了出来。 里奥走得慢悠悠的，一边往手臂上套袖标，很认真的样子，结果——内马尔以自己良好的视力一瞄，根本就是戴反了，他还没发现。 他的突然出现，通道里的两队球员都突然安静了几秒钟，纷纷转过头去看他。 唯一区别在于，皇马的人看得正大光明，而巴萨这边则是要假装不经意地…… 眨眼功夫，里奥就穿过了人群，走到了队伍前头，却突然在苏亚雷斯面前停了下来。 「我有点渴了，可以喝一口吗，路易斯？」 苏亚雷斯也愣住了，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手中还没来得及交给工作人员的马黛茶。 第360页 不能怪他反应迟钝，实在是因为里奥这话说得太自然、太理直气壮了——他身边明明有那么多阿根廷人，哪一个不能当他的手持茶杯？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乌拉圭人就已经下意识地点头了。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他眼睁睁看着小个子阿根廷人向自己这边迅速靠过来，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随手就掰过吸管含在嘴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苏亚雷斯只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洗髮水，或是止汗剂的香气从鼻尖飘过，然后再抬起头看，里奥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整个通道都彻底安静了。 乌拉圭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手抓住身旁的拉基蒂奇：「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克罗埃西亚人非常镇定，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你别急，让我去问问卢卡，看看你有没有希望转会去马德里。」 说着，他又要去招唿莫德里奇，后者却令人意外地变了脸色，飞一般地逃了。 * 莫德里奇已经被问烦了。 说实话，他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更何况，自从他转会皇马，几乎每个认识的人都要来问他—— 怎么样，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梅西他真的是一个更衣室恶霸吗？ 弗洛伦蒂诺真的把他当女儿养吗？ 他的……屁股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真的很翘吗？ 一开始，他还回答得十分体面周全。 「不会，里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从来没干涉球队管理，不管教练要求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绝对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特权。」 不夸张说，里奥从来没和任何教练闹过矛盾。 如果说因为被限制了不给吃披萨而生气，单方面宣布冷战，把手机关机，把自己锁家里闹脾气，也算是「耍大牌」的话。 至于在弗洛伦蒂诺挑剔的眼光下，任命皇马主帅的潜规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主席对他的确很关心，毕竟相当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意义很特殊。」 当女儿养，不得不防着野男人也是事实，谁让里奥的性取向是男呢？ 「对不起，还没摸过，不知道。」 谁给你的勇气对他的屁股这么感兴趣的？？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神奇海螺呢？ 「呃，要不你去问问塞尔吉奥·拉莫斯吧，我敢肯定他经验丰富。」 然而，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再说一遍，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当又有人不知道听了哪里的谣言，鬼鬼祟祟跑过来问他：传闻是真的吗，如果赢了比赛，梅西就会在更衣室里奖励队友……这样那样？ 「谁说的？！」 谣言到底从哪个厕报里传出来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怎么什么都能信？ 就这智商等着以后退役被骗子骗光养老钱吧！ ——那，他的屁股好摸吗？ 克罗埃西亚人咔地捏紧了手机，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拉黑了他列表里的一堆好友。 世界终于清净了。 一抬头，没穿衣服的里奥就从自己面前晃了过去，头髮湿漉漉的，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肩上还搭着一条白毛巾。 莫德里奇深吸一口气，唿出，闭上了眼睛。 忍住，他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看到叮铃晃荡的猫铃铛，也没有看到三角裤有多么勾勒臀型…… 「回来！把裤子穿上再出去！」他还是吼了出来。 * 最后，苏亚雷斯还是得到了迪马利亚的解释和道歉： 对不起，我们里奥被惯坏了，他在球队里已经养成了「只要看到马黛茶，就默认自己也能来一口」的习惯……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约束的！ 潜台词大概是，总之不要多想了，你只是一个乌拉圭人，你们之间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第169章 番外44 伯纳乌的第一次危机，其实来得比大家想像得都早。 那是在他们拿到第一个三冠王的赛季之后。 弗洛伦蒂诺在里奥的家门口，在他正准备偷偷熘出去和野男人约会的时候，逮了个正着。 ——重大危机！ * 马德里的夏日十分炎热，训练场地如同被火烤一般。 在休赛的时候，里奥喜欢和家人一起去伊比萨岛度假，或者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虽然在他十三岁来到马德里时，全家就跟着一起搬了过来。拿到了西班牙护照，也逐渐适应了西班牙的生活，但罗萨里奥的房子还是一直留着，没有卖掉。 这是属于阿根廷人的归属感。弗洛伦蒂诺很了解这一点，因此并没想过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尝试——比如劝里奥改国籍，加入西班牙队。 他只要确保他在皇马的合同不受动摇就足够了。 先是第一份职业合同，再到一线队亮相后的加急续约。 弗洛伦蒂诺亲自拍板，将里奥的违约金直接拔高到了三亿，在当时，已经是绝对的天价。 要知道，排名前几的巨星身价，也不过几千万。 把这种数字写在货架橱窗上，摆明了他们只有一个意思：不卖，打死也不卖。 这可是未来的建队基石，不可动摇的伯纳乌王储，你们看看就行了，别想染指。 第361页 哪怕意甲到英超的各大豪门都盯着这块羊肉垂涎欲滴，到底捨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理财产品。 但不到一年，弗洛伦蒂诺又想起一件事。 再过几年，中东各大老闆就要来家购物车了，「仅仅」三亿，他们还真能拿的出来……他眉头一皱，不行，赶紧再续约。这一次，违约金达到了五亿欧。 看完新闻，皇马队长忍不住掂量了一下身旁的小傢伙。 嗯，分量不轻。 这是黄金做的吧……不，比黄金都要贵得多了！ 这么高的违约金，薪酬自然也不会太低。当其他青训出来的球员只能拿着童工的工资踢球时，里奥已经拿上了和新援相同水平的年薪。 弗主席很有信心地向梅西一家保证：在钱的方面，他绝对不会亏待里奥。 「没错，这就是主席对自家青训的保证。」——马卡报记者浓墨重彩地写道，难得不是外来的僱佣兵，他们当然要着重渲染一番。 「我们会重视每一个青训人才，青训才是球队发展的基础。」 至于球迷？ 美凌格已经麻木了。 球迷协会负责人表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行吧，反正是伯纳乌的小宝贝，本来就是自己养着的，如果真卖出去了——真有土豪买得起的话——俱乐部大赚一笔，也不亏吧？ 当然，不用说，在三冠王庆典之后，来自外界的所有质疑都烟消云散。 欢唿声和掌声几乎埋没了游行大巴，还有铺天盖地的聚光灯。 「伟大英明」的主席先生被吹捧得飘飘然之际，也没忘了敦促部门主管准备新合同——这个夏窗绝对是各大俱乐部挖墙脚的关键时期，他一定得盯紧了。 就在一周前，弗洛伦蒂诺接到了豪尔赫共进午餐的邀请。 两个人在附近的阿根廷风情餐厅吃了一顿里奥最爱的米拉烤肉，事情谈得很顺利，已经到了最后的细节确认，随后，豪尔赫表示，要把合同带回去给儿子看看，等他签字。 里奥不喜欢拖拖拉拉，每次谈判都直奔主题，只要条件满足，他总是答应得很爽快。 弗洛伦蒂诺也乐于和这样的球员打交道。 两人刚到门口时，就看到里奥从屋子里出来，提着大包小包，看样子准备出门。 他似乎没想过被大人们撞个正着，勐地一停，睁大眼睛看向他们。 「里奥？」父亲茫然地问了一声。 下一秒，里奥就躲闪着眼神转开头，一边微微抖了抖肩膀，又不小心松开了行李箱的拉杆。 箱子就扑通一声从台阶上方倒了下来，砸得清脆。 从豪尔赫·梅西惊讶的反应来看，他显然也不知道这一回事。 这可太奇怪了，里奥那么爱家人，再叛逆的时候也没闹过离家出走…… 他这偷偷摸摸地收拾行李，是要去哪里？ 「怎么回事？」弗洛伦蒂诺赶紧问。 他大步上前去，帮着手忙脚乱的里奥收拾地上的行李，听到他小声而不好意思地道谢。 「你要一个人回阿根廷？」弗主席问。 他本来不应该担心的。 再怎么说里奥也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但他们从十几岁看着他长大，不知不觉间，也投入了更多的感情，远在单纯的金钱交易之上。 因此，每当外人质疑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就像是在养女儿的时候，弗洛伦蒂诺从不否认。 嗯……怎么不算呢？ 自家俱乐部的球员，当然就是他的孩子呀！ 然后，现在，他听到他的「宝贝闺女」微微害羞地笑着，回答：「大卫约我去佛罗里达度假……」 什么？！ 那该死的英格兰大明星不是都去美国踢球了吗，怎么还和他藕断丝连！ 在场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豪尔赫·梅西，作为里奥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反倒显得更加镇定一些，迅速扫了一眼儿子。 里奥低垂着睫毛，微微颤动。 别看他嘴上说得那么勇敢，结果还是因为习惯性紧张而抿起嘴唇，一边不自觉地去咬唇边的死皮，咬得红通通一片。 像是有预感会遭到反对，他小声嘀咕：「我们其实，也没分手呀。」 这一句差点又把弗主席吓得心脏骤停。 什么？居然没分手！ 他努力控制住了表情，没有抽搐得太厉害：「那年……我以为你们吵得很厉害，你不是不高兴他离开吗？」 里奥当然不高兴，但还没下定决心。 「但我们约好了假期要见的，那时候……再说嘛。」他觉得，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好好冷静。 除了不同的未来职业规划，两个人还有很多生活上的差异。 比如英格兰人还是更习惯待在总是下雨的大不列颠岛，哪怕天气是众所周知的糟糕，而里奥喜欢西班牙的阳光。 ……根本没办法达成一致。 在刻意冷落了一年多之后，里奥终于收到了对方主动抛来的示好信号，请他去迈阿密的海滩度假。 弗洛伦蒂诺想，他应该猜到的，小傢伙总是留恋感情，想让他彻底割捨什么东西，确实很难。 他整个人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嘆了口气，按住了里奥的肩膀，提醒道：「千万小心。」 「……什么？」里奥微微歪头，像是预感到危险的小动物一样，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第362页 「小心出尔反尔的男人。」弗主席以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要相信你的第一直觉。」 一般来说，只要破裂过的的感情，就很难回头了……所以，就不要想着怎么挽回了！ 赶紧换下一个才是正经事！ * 没错，要赶紧换下一个。 弗洛伦蒂诺已经把大卫·贝克汉姆划入了，黑名单。 里奥这才几岁呢，就能被拐去迈阿密了，等到他到了年纪，岂不是又要去…… 不行，他还想让他在伯纳乌挂靴，成就一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话呢。 为了皇马，一定要掐死这个苗头！ 新赛季之前，部门主管提交上来一份引援计划。 弗洛伦蒂诺对着名单看了半天，越看，表情越严肃。 房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助理倒了茶就走，大气不敢出。 主管咽了咽口水，在旁边打量着，心说这哪里像是在考虑新援，这简直就像实在挑……那什么…… 远处传来喧譁声，大概是新一批青训学员参观时闹出的动静。 主管分神看了一眼窗外，弗洛伦蒂诺也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过来，重新活动起来，放松了肩膀靠在椅背上：「你说说看吧。」 主管拿起球探最看好的一份报告介绍。 巴西桑托斯的内马尔，刚刚提入一线队，已经是他们国内人人看好的未来之星了。毫无疑问，欧洲各位敏锐的球探都已经发现了这位巨星潜质的新人，观望着如何出手。 这样优秀的球员，是肯定的会被引入五大联赛的，关键就看是谁抢得先机了。 皇马球探部门当然也早早就准备起来了。 主席不是最看好南美球员吗？为了一个梅西，都恨不得直接去人家产房里接人了，这些年的青训营也邀请了很多南美青少年来试训，只要是个好苗子的，都想办法留下。 可惜，彩票不是那么好刮的。到现在为止，挑剔的弗洛伦蒂诺也还没看上新人。 但主管认为，这一次…… 谁想到，弗洛伦蒂诺刚拿起报告看了一眼，就对着上面的名字和照片变了脸色。 「内马尔？不买！」 啊？ 主管没想到他连考虑都不加考虑，否决得如此果断。 他又想了想主席的歷来标准，迟疑地问：「这孩子，长得也还可以吧？」 不丑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梅西，弗洛伦蒂诺都愿意把迪马利亚放在队里了，说明他也没那么挑剔吧？ 弗洛伦蒂诺却依然说得坚决：「我很确定。」 他很警觉。 巴西人玩得那么花，要是和里奥成了队友……多纯情的一只小羊啊，肯定抵挡不住外向人的热情攻势的。 万一被性骚扰怎么办！ 弗主席深思熟虑地想道，这次新援的选择一定得非常慎重。 不仅要买好看的——最好是能让里奥迅速从失恋的纠结中走出来的水平。 还得仔细挑一下人品。 最好是老实一点的。 弗洛伦蒂诺想到了卡卡。 他突然抬起头，问：「米兰那边怎么样？不行的话，再提高一次报价，千万别被英超的抢走了！」 第170章 番外45 年轻的斯卡洛尼正在里奥的家门口来回徘徊，忧心忡忡。 就在几个小时前，弗主席给他透露了里奥被阴险可怕的大卫·贝克汉姆拐走、私奔阿美莉卡的秘密消息。 私奔？ 和一个英格兰人？！ 斯卡洛尼陡然一惊。 众所周知，因为一些歷史遗留问题，阿根廷人对英国佬是很敏感的。 当然，放在平时，大家或许不会在意。 毕竟同一个俱乐部里的球员可能来自世界上任何国家，就算波兰籍球员，也是照样可以在德甲踢得风生水起的。 但如果是谈恋爱，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这两人还是各自国家队的重量级人物……那就更不得了了！ 看到主席凝重的表情，斯卡洛尼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 在大卫还没有离队之前，他和里奥关系的确很好。 不如说，就没有和里奥相处不来的队友。 这么可爱的小羊，谁会不喜欢呢？ 不用说，里奥也喜欢帅哥。他又习惯了哥哥们的照顾，总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亲近感，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都来者不拒，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习以为常。 那时候，有些眼尖的队友已经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微妙之处。 看到拉莫斯像触电一般从更衣室门口闪出来，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们打招唿时，斯卡洛尼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另一边的几人聊着天，没注意到拉莫斯的反应，继续往更衣室走，他勐地扭头，提高了声音：「别去！」 「……」 走廊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就听到更衣室里哐当一声。 他们缓缓转头，凝视着那扇门。 过了一会儿，里奥在大家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长外套一直拉到领口，衣领竖得笔直，几乎要挡住半张脸。 可问题是，天气还没那么冷。 他不好意思地摸着袖口，从碎发下露出的耳朵通红通红的。 又过了一会儿，风度翩翩的大帅哥也跟着出来了，大家都心领神会，默契地转开了头。 第363页 就…… 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 斯卡洛尼一把将里奥拉了过来，紧张地关心了一下：怎么样，没有被欺负吧？ ——怎么算「被欺负呢？」 十八九岁的小傢伙微微歪头，眼神里流出真诚的疑问。 斯卡洛尼：「……你先把外套拖了。」 里奥照做了，乖得像是好像任何人叫他这么做都会听话一样。 他唰地拉下拉链。 动作上脱得干脆利落，但表情却很害羞，不自觉地咬下唇，一边悄悄抬起眼睛看人。 自下而上抬起的眼睛睁得圆熘熘的，看起来纯洁无辜，两旁的鬓髮卷捲地搭在脸颊上，更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羊羔，可偏偏嘴唇被咬得红红的，皮都破。 斯卡洛尼看不下去了，叫他松口。 只是亲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 他自我安慰地想道，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紧接着又叫里奥脱裤子。 「……一定要吗？」里奥问。 这下他的动作磨蹭起来了，把手压在裤线上磨蹭，一边嘟囔着说：「可是好冷啊，这里又没有开暖气。」 斯卡洛尼不禁松了口气，这就对了。 他就怕里奥连脱裤子都那么爽快、毫无警觉性……那可真让人担心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顾虑的话，那就是对大卫·贝克汉姆的了。 斯卡洛尼好几次想去找他谈谈。 比如，警告他别对他们阿根廷的小宝贝动心思……然后被萨穆埃尔劝了下来。 「不用那么紧张。」 「可是里奥……」他这么年轻，很容易被骗啊？ 「被骗也没什么。」萨穆埃尔说得有理有据：他还这么小，和大卫差了那么多呢，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小孩子玩玩而已，又不会那么快稳定下来。 两人对视着，斯卡洛尼思考：你的意思是，等他年老色衰了，里奥就会…… 萨穆埃尔纠正：不，里奥可不是那么冷酷的人。 但弗洛伦蒂诺是啊！ 哪个皇马球员能在伯纳乌待到老的？等状态下滑，就会被立刻送走，没有人例外。 有多少人能经得起异地恋的考验呢？ 「……」好有道理。 斯卡洛尼被说服了。 但现在，他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孩子长大了，不仅没有学会自我保护，还主动送上门去了！ 那就绝对不只是「玩玩而已」了。 斯卡洛尼沉重地嘆了口气，不敢相信，如果这消息被马拉度纳知道了会怎么样。 二十一岁的里奥已经是俱乐部三冠王的核心功臣，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年轻球员看待了，阿根廷人都指望着他接任新十号，出战南非世界盃呢。 英格兰人虽然去了美国发展，却仍然有意参与世界盃。 到那时候，他们各自的立场…… 斯卡洛尼已经想像了阿根廷土皇帝勃然大怒的样子。 如果国内媒体知道，那就更糟了，说不准会举国轰动，集体化身封建社会大家长……想想都可怕。 为了大家好，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劝里奥找个新男友。 于是，毫不意外地，里奥一回来，就被他堵了个正着。 斯卡洛尼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发现度假回来的里奥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 他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拖着行李箱，轮子粗糙地撞击着路肩，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连捲曲的小羊毛都显得无精打采，斯卡洛尼酝酿好的台词顿时变成了：「发生什么了？」 「lio——」里奥抬起头，望着和自己同名的国家队哥哥，眼圈又红了一片。 斯卡洛尼上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接下来他足足哭了六个小时都没停。 完了，不会是被吃干抹净然后退货了吧？ 他试探着问：「你们……分手了？」 然后里奥就一头撞了上来。 斯卡洛尼赶紧抱住他，把小羊脑袋按进自己胸口，轻轻拍着，听他抽噎着诉说：「他太过分了，我要和他分手！」 「好的，分手就分手。」斯卡洛尼应着。 里奥继续说：「你能想像吗，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他居然去剪了一个光头迎接我！」 「……啊？」 斯卡洛尼安慰的动作停了停，茫然道：「你是说？你不喜欢他的新髮型吗？」 这哪里是髮型的问题？ 里奥大声说：「他变秃了！还死不承认！」 「……」 啊，真是个该死的颜控。 但不管怎么说，分了就好，斯卡洛尼在心里自我安慰，然后又跟里奥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千万不要找英国佬，他们都容易秃……哦对了，德国佬也不行！ 都是重灾区！ 「最好以迭戈的髮型作为参考标准……」他补充，心想，有长发传统的帅哥，除了阿根廷人就是义大利人了，不管哪个选项都安全很多，在那不勒斯踢过球的马拉度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里奥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 刚说到义大利，俱乐部宣布有一笔来自意甲的重要引援。 大家一看，虽然是意甲没错，但不是义大利人啊！ 毕竟是自家头牌球星，ac米兰本来是不捨得卖出去的，可谁能拒绝钱呢？ 弗洛伦蒂诺拍板了一句「加钱」，俱乐部立刻就松口了，忍痛含泪地把卡卡打包送上了飞机。 第364页 ——去吧，孩子，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即便如此，米兰也永远是你的家，以后发达了千万不要忘了我们……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卡卡觉得有点不对劲。 倒不是怀疑皇马的诚意，毕竟他们付转会费很爽快，给的待遇也很好。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可疑。 不是说皇马已经改变了巨星政策，决定以后多投入青训了吗？怎么突然又愿意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买人？ 一套流程下来，他依然找不出能挑剔的地方。 签约很顺利，新东家给他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到处都是热情的球迷。 更衣室氛围也十分和睦，列队鼓掌欢迎。训练了几天，他也没有因为是新人而受到排挤…… 不，排挤还是有的。 他感受到了来自西语帮的敌意，尽管他们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时常露出警觉的眼神，被发现时才慌慌张张转开头，当做无事发生。 也太拙劣了。 因为外表出众，卡卡还在巴西踢球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过多的关注，因此也对旁人的目光十分敏感。 长得好看，在男子更衣室里并不总是优势，也可能会带来许多麻烦。 比如，同性之间微妙的敌意，充满性暗示的玩笑话……不会做得太过分，但足够让人不舒服。 想要适应新环境，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他做好了不合群的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自己的沉默换来的是更过分的更衣室霸凌——他被锁起来了。 这可是皇马一线队，还能有这么幼稚的手段？ 卡卡感到难以置信。 他拧了几次门把，确认门被从外面反锁起来了，陷入了茫然。 因为参加药检的关系，他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浴室与外边的走廊又隔着一段距离，如果球场管理不来检查的话，就算他拍着门喊破喉咙，恐怕也不会有人听见。 怎么办？ 巴西人不得不把湿透的毛巾从肩膀上扯下来，和换下来的球衣一起放进脏衣篓里，然后环顾浴室。 没有窗户，仅剩的出口就只有通风口和排气扇，想破门而出也不太可能，看来只有等了。 他嘆了口气，准备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就听到安静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咚。 顺着声音找过去，卡卡在最后一个隔间里看到了令他意外的身影。 「里奥？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傢伙只裹着浴巾，呆呆地转头看着他。 刚才发出的声音，大概是他手滑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提包打翻了，洗护用品撒了一地。 他弯腰去捡，没绑好的浴巾几乎要松开来了。他又唰地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去抓浴巾。 卡卡注意到他手上都是洗髮露，难怪会打滑。 「我来吧。」他蹲下来帮他捡起沐浴露的瓶子，一边听里奥解释：「我刚才太困了，在更衣室里不小心睡着了……没想到他们走的时候才发现我……」 然后他就被催着来洗澡了。 听他这么说，卡卡更正了自己的想法：看来他不是被人恶意反锁在这里的。 肯定也不是什么更衣室霸凌。 谁敢欺负弗洛伦蒂诺的小宝贝呢？ 可是……难道是清洁人员不小心锁的门？ * 斯卡洛尼再次被弗洛伦蒂诺找去谈话的时候，是很怀疑的。 等等，巴西人？！ 那也没比英格兰好多少吧！ 而且，就算给里奥买来了帅哥，他也不一定会喜欢啊？ 他有很多问题，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那就需要一些外界推手了。」弗主席推了推眼镜，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非常有把握地告诉他：一切尽在计划中。 第171章 番外46 与弗主席大家长一手操办式的自信不同，斯卡洛尼非常心慌。 怎么就有把握了呢？ 又不是《楚门的世界》的导演，再说，制造独处机会这种事情，就不能换一个正常点的方式吗？ 都是队友，完全可以走日久生情的路线。 再不然，也可以安排一个正式一点的相亲…… 为什么非得关进浴室里！ 你以为是把他们关进如果不（消音）就不能出来的房间吗？ 还能按着他们的头（消音）？ 「不可能！」 主席却说得斩钉截铁，板着脸，十分严肃。 以他对男人的了解，他可以非常坚定地说出口： 不可能有人对着送上门的小羊还没有任何性趣！ 斯卡洛尼：「……」 他都想打电话报警了……不是，是给马拉度纳打小报告了！ 但转念一想，他又嘆气了。 如果把这事捅到国内，只会更糟糕。 afa虽然会反对西班牙人的擅自拉郎，但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会放过给里奥介绍对象这个机会的。 说不定会直接颁布一个新队规，强制要求里奥必须找一个河床或者博卡系的男朋友，才能继续入选国家队…… 偏偏顶着一个「为了阿根廷」的名义，里奥想拒绝也不行。 至少现在，他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对吧？ 斯卡洛尼不太确定。 听说这位巴西新援是个虔诚的基督教教徒，婚前绝不跨越雷池一步。 第365页 但谁知道呢，男人的誓言一般都不怎么可靠。 况且，阿根廷人在心里悄悄捏了把冷汗，说实话，他对见到帅哥就走不动路的里奥也没什么信心…… * 等待的时间往往特别枯燥、漫长，因为无事可干，卡卡只能数着地上的瓷砖发呆。 他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淋浴间里的水声已经停了，但半天没看到里奥出来，也没听到别的动静。 他不觉得有人能在洗澡的时候站着睡着，但以防万一，还是出声询问道：「里奥，你还好吗？」 「……啊。」 卡卡听到他含煳的声音，还是不太放心。 走过去一看，里奥正在紧张地把湿漉漉的浴巾往自己身上裹。 这回不只是围住下半身了，而是被他直接扯到了胸口，用手臂紧紧夹在腋下。原本苍白的肤色因为热水的缘故变得发红，腿上也还有护腿板和磕碰过的淤青红肿，这让他的害羞并不十分明显。 如果不是他一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话。 「怎么了？」 「我的衣服，」小傢伙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乌黑的瞳仁睁得特别圆，「不见了！可是我进来的时候明明挂在这里的。」 里奥指着墙边的挂钩，现在只剩下他的手提包和毛巾了。 而他换下来的球衣落在了隔间的角落，皱巴巴地捲成一团。 衣服已经被水打得湿透，肯定没法再穿了。 他现在身上只披着一件大浴巾，难怪扭捏着不肯出来。 更衣室里都是人的时候，他或许还不会那么在意。但现在深更半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彼此又还不太熟…… 两人面面相觑。 「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里奥怀着一线希望问，「卡卡，你带了手机吗？」 卡卡只能摇头。 谁会带着手机进来呢？当然是留在更衣室的柜子里了。 要是在电影里，他们或许还可以试试两个人合力把门撞开。 但现实中，伯纳乌的经费很足，这门厚得跟墙一样，还有大块的磨砂玻璃，卡卡只试着敲了几下，就迅速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被关一夜也好过把自己弄伤。 不过，正如电影里的经典剧情，人们在共患难的时候，不管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情，还是吊桥效应，就算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关系也能迅速打得火热起来。 场馆断电后，整个空间都变得黑漆漆的，只剩下头顶的应急灯作为照明。 两个人把用完的毛巾把其他衣服叠在一起，垫在地上当枕头，打算今晚就这样凑合着过去。 他们靠着墙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彼此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物理意义上的。 自然是因为里奥没穿衣服，逐渐就朝热源靠了过来，就差钻进对方怀里了。 毛巾用处不大，他的头髮没法完全擦干，长长的发尾搭在脖子上，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肩膀往下淌，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喷嚏了。 「好冷啊。」里奥小声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像是小孩子一样把自己团了起来，努力把腿往浴巾下面塞，又眼巴巴地看向年长的队友，无意识地求助着。 卡卡垂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几乎能看清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还有没完全蒸发的水汽，停留在白里透红的皮肤上，微微打颤的样子，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仓鼠。 谁看了都不忍心。 「你穿我的吧。」 里奥想了想：「那……你怎么办呢？这样睡觉会感冒的。」 但卡卡已经迅速站了起来，把衣服脱下来，往小傢伙的脑袋上一罩，不由分说：听我的。 他找回了扔进脏衣篓的球衣，汗渍已经快干了，穿着也不至于太难受。 里奥在后面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黑暗中，他依然能看清对方背上的肌肉轮廓，不自觉抿了抿嘴唇，才慢吞吞地套上了t恤。 巴西人的身材比他高大许多，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一直到大腿。 他默默把浴巾卷了几圈，在腰间重新繫紧，重新躺了下来。 * 里奥一向不是很挑剔的人，比赛后放松下来，疲惫感随之涌上，眼皮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 闭上眼睛前，他似乎还听到卡卡问了句什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卡卡大概是在后半夜醒过来的。 一睁眼，又是幽暗的应急灯光在头顶闪烁，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惊醒的原因。 他半边的肩膀有些麻，因为里奥睡着睡着就滚了过来，大腿也纠缠着黏上来，压在他身上。 卡卡偏了偏头，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抵在自己肩膀上。 他小心地从小傢伙的怀里挣脱出手臂，垫在他后脑勺上，抬手往上摸了摸。捲曲的头髮隐约还有些湿润，摸起来十分柔顺，难怪在球场上的时候，每个队友都很难抵挡住去揉他头髮的诱惑。 顺着卡卡的动作，里奥的手也搭了上来，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肌肉手感非常好，没忍住又…… 卡卡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下瞥到一旁。 更令他在意的是压在自己腿上的小羊蹄子，细皮嫩肉的大腿紧贴着自己，即便在睡梦中，也不自觉地蹭了蹭。 第366页 这位置很危险。 巴西人的喉结微微滚动，目光往下寻过去。 毛巾因为里奥潇洒的睡姿被卷得高高的，夹在两腿之间，考虑到里面是全然的真空，他又越贴越近，皮肤接触的地方逐渐升温，很难不让人心猿意马。 他抬起眼，发现小傢伙也醒了，睡眼惺忪地晃了晃脑袋，好像觉得自己找的枕头不太舒服，又要往另一边滚过去。 在他落到冰冷的瓷砖之前，卡卡把他拉住了。 里奥也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又是那副无辜的表情，微微张着嘴：「啊……」 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就算不知道，他低头看一看两个人的姿势，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但他一点也没有躲开的意思，反而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唇，勾起了很淡的，腼腆的笑容。 很难说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那一刻，巴西人想起了很多听来的传闻。 比如阿根廷小魅魔是如何祸害伯纳乌更衣室的…… 花边新闻里说得有模有样的，但他一点也不信。 上一次见到里奥时，是在fifa的年度颁奖活动上，卡卡记得很清楚，实在是因为里奥的样子太深入人心。 他一点都没有自己已经是大球星的意识，穿着像个学生一样坐在发布会上——不过，他也的确是青春洋溢的年纪——接着，又顶着乱糟糟的头髮上台领奖。 和精心做造型出席典礼的其他人一对比，就像是走错了地方的小朋友，但这也不妨碍他能收到一众颁奖嘉宾的怜爱，委婉地指出，他和另一位领奖者拿错了奖盃…… 他确实对踢球以外的事情都不太在意，又怎么可能故意勾引别人呢？ * 和那时不一样，现在的里奥直勾勾地抬起脸看着他，胆子大多了，眼睛微微迷濛地眯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先一步咬住了嘴唇。 卡卡也没有想太多，或许只是因为受气氛所感染，他扣紧了小傢伙的后脑，俯身吻了上去。 嘴唇如预想般的柔软可口，像是棉花糖一样，有点甜。 里奥的唿吸很急促，脸颊上的温度一下子滚烫起来，手有气无力地抬起，抓住了对方的领口，就停下了。 像是报復自己先前偷偷摸他的动作，现在他自己的衣服也被掀了起来，浴巾一松，就悄悄地坠落地面。 黑暗中，他听卡卡问问自己：做过吗？ 他更害羞了，不肯回答。 卡卡一边安抚地摸着他的脖颈，一边说得坦诚：「我没有做过，如果你觉得不……」 还没说完，里奥勐地埋在了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好一会儿，卡卡才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抖着，还要努力忍住，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笑话你。」 卡卡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嘲笑，也没生气，顺着手上动作捏了捏他腿上的肉。 里奥啊了一声，就缩起来不动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哼了声，勉强承认道：「暑假的时候，我本来是去找大卫的……」 这时候说起别的男人合适吗？ 但卡卡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打断他讲起前任的故事，静静地听着，适时地问了一句：「后来呢？你跟他——」 「……没有然后了！」 是的，他也没经验，那又怎样？他还很年轻呢！ 里奥说不下去了，环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喘着气，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感觉自己像只刚学会爬树的树袋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但这样的姿势，反而更适合对方将他抱起来把玩，指尖捻着柔软的部分，不断试探。 里奥有些庆幸没开灯，但在一片黑暗中，又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腕，感觉很不舒服。 卡卡摸索了一会儿，从被揉的凌乱的「垫子」里抽出一条长长的布料，打量了一眼，说，哦，好像是那个塞维亚人的髮带…… 「他还会要吗？」他问。 里奥根本没心思想这些，胡乱地一推：「不要管他了。」 第172章 番外47 比赛大胜后，教练罕见地给他们多放了一天假。 难得一个休息日，拉莫斯本来是不会那么早起床的，但他莫名醒得很早，发了会儿呆，想起自己把最喜欢的那条髮带落在球馆里了。 他决定去找回来。 洗衣房还没开门，拉莫斯知道他们还没到上班时间，昨晚的换洗衣服应该都还在更衣室没来得及收。 刚进更衣室，他就注意到摆在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训练服，不知道是谁粗心大意忘在了这里。 但是等等，也可能是…… 拉莫斯看向里间透出的灯光，起了疑心。 难道还有人在？ 哐当一声，锁了一晚上的浴室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拉莫斯顿时吓了一跳，地上湿漉漉的，都是水，还有打翻的沐浴露。 他屏住唿吸，鼓起勇气缓缓地抬起头—— 果然！ 显然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早闯进来，里奥还坐在瓷砖地上发呆，全身只裹着一条浴巾。而另一位正在水池旁边拧毛巾，上衣都没穿，大大方方露出宽厚的肩膀，被抓了好几道…… 「啊啊啊——」 里奥还没睡醒，揉着眼睛一边打呵欠，就迎来了拉莫斯的惨叫，和一道急速远去的背影。 第367页 为什么总是我？！ * 里奥果然感冒了。 然而，马德里的夏天那么热，晚上球场也没空调，很难追究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感冒的。 反正教练没有过问，大家也都不敢吱声。 被「解救」后，他回去睡了两天。 斯卡洛尼放心不下，去探望他的时候，房间里冷气十足，里奥窝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羊脑袋。 他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只是睡得晕乎乎地。 家人来叫了几次，他还在赖床不肯起来，抱着枕头哼哼唧唧，跟斯卡洛尼诉苦：「谈恋爱好累啊……我不想谈了！」 虽然正好对上了假期，没耽误训练，但他显然对此不太满意。 「……」 啊？ 啊？！ 身为年长的一方，阿根廷后卫根本不敢深入去想，平时精力充沛从后场断球到一条龙射门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到底是怎么被累倒的。 话又说回来，前几年他还和英格兰人鬼混的时候，也不是这个反应啊…… 人与人的区别有这么大吗？ 斯卡洛尼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这不会也在弗洛伦蒂诺的计划中吧！ 离开时，阿根廷人又在屋外和巴西人迎头撞上。 南美死敌的立场让他们微妙地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率先出声。 斯卡洛尼极为勉强清了清嗓子：「呃……你也是来看里奥的？」 卡卡点头：「听说他生病了。」 斯卡洛尼的表情更微妙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两个人一起被关在浴室里睡了一晚，一个感冒发烧，另一个却什么事都没有，他越想越气，但为了表面工夫，只能干巴巴地说，「身体不错啊。」 卡卡愣了愣，随即露出微微的笑容，令人炫目：「可能……因为我比较年轻？」 斯卡洛尼：？！ 这是在挑衅他吧，绝对是把！ 可恶，忍不住了，他一定要找马拉度纳告状！ * 如果他们的小国王能够摒弃无意义的感情需求，专心踢球搞事业，弗主席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从业几十年，他非常了解这些足球远动员。 球员都有属于自己的「丰富多彩」的私生活，也永远都有数不尽的麻烦。 这在业内也不是什么秘密。 在应对这些场外问题上，豪门俱乐部都已经身经百战了，有多的是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摆平一切，强大的法务部门，舆论攻势，当然最简单直接的就是私下解决…… 要捧出一个巨星，当然是要做好全方面准备的。 弗洛伦蒂诺其实也为里奥准备了很多应急方案，以防意外。 结果在他这里，一个都没遇上。 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别说里奥喜欢的是男人，就算他喜欢的是一个球，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俱乐部也能帮他把恋球癖打造成「为足球事业奉献一切」的伟大精神。 爱搞事的球员太多，第一次遇上这么乖的。 别说利用特权身份欺负别人了，他们只会担心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他宁愿里奥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小萝蔔，也不希望他招惹一身桃花，还总是成为被辜负的那一个。 这反而让人束手无策。 在里奥哭着从美国飞回来，宣告人生第一次恋情走向惨痛失败之后，俱乐部高层紧急开了一次会议，讨论舆情。 毕竟，贝克汉姆以颜值出名，是超越足坛领域的世界级明星，一举一动都被狗仔们盯着。 和他有关的花边新闻，影响力都非同小可，闹不好的话，或许就成丑闻了。 而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份来自公关部的提议：我们先下手为强，把对面打成「渣男」。总好过被对方先发制人，那时候就被动了。 大家意见不一。 「这样……好吗？会得罪英国媒体吧？」 生意人瞻前顾后，考虑利益，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统一结论。 「等等，没错啊，」突然有人惊醒过来，习惯为过错方遮掩错误之后，一下子没适应受害人的身份，赶紧说，「说他是渣男哪里错了？」 「不然呢？难道还是里奥主动抛弃他的？」 以防万一，弗洛伦蒂诺单独找了里奥问情况。 小傢伙心情不好，不太愿意说，吞吞吐吐半天：「没有啊，是我先甩他的。」 「……你不用为他解释，告诉我们事实就好。」弗主席苦口婆心劝。 可里奥还是坚持：「真的没什么呀，大卫不是坏人。」 「我只是有些失望，」他嘆了口气，摇摇头说，「我讨厌满口谎言的男人……」 弗洛伦蒂诺倒吸一口冷气，瞬间脑海中想过无数骗财骗色的剧本，心高高悬了起来：他骗你什么了？！ 里奥又磨蹭了一会儿。 「我都说了，住在英格兰容易变秃，他就是不肯承认……这个骗子！」 「……」 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弗洛伦蒂诺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立马给里奥挑了一个头髮浓密的帅哥。 希望能安抚小傢伙受到的情伤。 也许，没想到的是，有点安抚过头了。 那是后话，他觉得，不管是什么问题，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 第368页 作为俱乐部主席，要考虑的是，如何维护球员的声誉。 虽然里奥坚定地认为是自己「抛弃」对方在先，但大家对此都深表怀疑。 好在，从结果来看，媒体只拍了几张「皇马前队友携手度假，出现在阿美莉卡南海岸沙滩」的度假照，风平浪静，没有渣男方落井下石，恶人先告状，甚至没人往私人感情揣想，大约他们真的是和平分手的。 弗主席松了口气。 没有当事人参与，事情就不会闹大。 至于一些匿名阴谋论，比如「邪恶的阿根廷人是睡服了对手才赢得了这些不光彩的胜利」这一类的留言，网上层出不穷，在各大球迷群体中深受欢迎。 但这也不奇怪，一个球队太强，总是格外招人嫉恨的。 弗主席完全不怕。 这能算黑料？傻子才会信。 白白操心那么多，最后到头来，他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 多买点好中场，好后卫，给里奥当好场上保镖。 * 哔—— 教练喊了起来：「塞尔吉奥！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准踢里奥！」 对这位屡教不改的恶劣分子，那话里行间充满了威胁：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去北极餵熊去吧！ 拉莫斯一时没站稳，顺着草皮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草地上爬起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这怎么能怪他呢？ 他只是一时手痒，不……腿痒，没忍住而已。 身为一个后卫，放铲已经是身体本能，刻在了基因里。看到有个前锋带着球在自己面前晃悠，实在太考验意志力了。 况且，还是一双这么灵活、白嫩的小羊蹄…… 教练似乎觉得他没听进去，又换上了大喇叭全场点名批评。 在队内训练里欺负自家队友算什么本事？ 等到了正式比赛才见真章，记住，以后谁踢里奥，你就踢回去！能踢倒一个是一个……总之，红牌不亏，黄牌血赚！ 拉莫斯微微发呆：啊？ 塞维亚人垂头丧气，愈发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针对了。 看着里奥在一旁拍拍屁股，完全不当回事一样地爬起来就走，不一会儿又黏在了巴西帅哥旁边，拉拉扯扯地往更衣室走，他就又回想起那个痛苦的早上。 撞见事发现场就算了，居然还被俱乐部高层要求封口！ 他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明白了俱乐部的意图，这起意外就是他们刻意制造的。 为的就是……是什么呢？ 当然是内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拉莫斯很痛苦：为什么？ 为什么不选他呢，他好歹也是一位风流倜傥的西班牙帅哥，有语言优势，还有年龄优势呢！ ——就因为他在训练场上没忍住朝小羊屁股伸出了罪恶的手吗？ * 一切落在办公室弗主席的眼中，他满意地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他对拉莫斯的犯规能力从来没有怀疑——这傢伙在上辈子已经做得够多了，应该很熟练了。 这辈子是队友，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就像上辈子的弗洛伦蒂诺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成为欧足联，国际足联共同唿吁加强对技术球员的保护的推动者。 人生无常。 但有些事情不会变，比如里奥对足球的专注和热爱。 比如，深受梅西之苦的对家球迷，始终坚信着：卑鄙的阿根廷人，一定是用身体为自己获取了那么多好处！ 他肯定有一个干爹！ 布拉特，还是普拉蒂尼？……不管是谁，就不能有人来制裁这个魅魔吗！ 第173章 番外48 论坛》》足球区》》隐藏专区 版主备註：本版块消化一切黑泥树洞，粉群掐架等不和谐话题。 禁止上升隐藏板块以外任何地方，让我们共同努力，为足球区打造更良好的交流环境：） * 里奥梅的一天。 这是来自阿根廷的魅魔入侵欧洲的第三千个日子。 阳光铺满了房间的木质地板，生活在黑暗中的恶魔悄然隐去了身形，藏匿在躯体与意识的的深处。 于是，「他」又变成了纯洁无害的小羊羔形象。 金色的阳光照在深棕色的小捲毛脑袋上，白得透明的脸颊上仍然翻滚着深红的血色，暗示着前一夜的激烈残留。 里奥还迟迟不愿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窝在另一个人的臂弯里，贪睡地留恋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和荷尔蒙的气息。 「卡卡……」 巴西新援忠诚地给了他一个早安吻，靠近眉毛尖的地方，拨开他凌乱的刘海，露出潮湿的额头。显然，他在不可告人的入队仪式中学习到了很多规矩，比如，如何讨好这位主席先生的小宝贝。 「该起床了，里奥。」 从里奥的反应来看，他掌握得很熟练。阿根廷人露出一个餮足的笑容，慢吞吞地抬起眼睛望着他，眼圈微红而湿润，自下而上睁开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引诱着一场新的狩猎运动。 不知道到底是谁诱惑的谁，但一切都如小魅魔预期地发展着，英俊深情的眼眸离自己越来越近，虔诚地闭上，像是在向上帝祷告…… 可惜被打断了。 楼下，另一个阿根廷人正将早餐端上桌。 第369页 伊瓜因今天做了他拿手的烤肉，配上温度刚好的马黛茶，也是里奥最爱的食物，不一会儿就将楼上的主人吸引到了餐厅。 九点过后，他们的劳队长会开车来接里奥去训练基地。 这都是主席规定好的一切，每个人都必须严格执行。 为了防止小傢伙在路边搭顺风车的时候，不小心被埋伏已久的狂热粉丝套麻袋里拐走。 但也可能是骨子里的放纵天性使然，里奥对豪车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开车的人。所以，也许这是他们种族的一种习惯——站在路旁边，仿佛误入迷途的青少年，用湿漉漉的、无害的眼睛向每一位路过的司机求助。 「先生，可以载我一程吗？我还不会开车……」 没有人会拒绝这种要求。 上一次，世体记者就抓拍到了一个珍贵画面：他在路边偶遇了一个加泰人，把对方迷得晕头转向，开着车和他一直闲聊到了体育城外，才被警觉的安保拦下。 再接着，就是伯纳乌内部人尽皆知的环节了。 在更衣室列队欢迎下，伯纳乌小国王从容穿过走廊，来到自己的柜子前。期间灵活地躲开了一双伸向后腰的罪孽的手，然后听到西班牙人的一声抱怨：让我摸摸又怎么了！又不是没摸过。 他回头嗔怒地瞪了后卫一眼，用黏煳煳的嗓音回答：不行，今天不行。 拉莫斯很不满意，随即对着后一步抵达的卡卡怒目而视：昨晚怎么就轮到你了？我要和弗洛伦蒂诺打报告，你作弊！ 趁他们纠缠之际，里奥先一步熘到了训练场。 因为众所周知的尺寸的缘故，他偏爱大一码的球衣和训练服，也不爱穿铲球裤。 薄薄的白色球裤过于清凉透气，在运动中自然地被汗水打湿，随后就会露出四角裤的清晰痕迹——有时候是三角裤。 截然相反的黑色，非常吸睛。 教练会假装没有发现变样的球场氛围，依然严格地挑出每一个人的过错，要求他们重来。 只有里奥，从来不会出错。 他轻松地完成了他们的要求，走出草地，坐在旁边休息。 小羊向外伸展开双腿，因为炎热而将袖子捲起到肩膀上，裤脚也被压在了腿根之下。 正午的阳光照得他全身发白，像是在发光，正如落单在外的羊羔，全然不知自己身边已经被狼群包围。 也许是因为光线的错觉，他精心锻鍊出来的肌肉也非常柔软，无论是手臂上的还是大腿上的——随后落到了阿根廷右后卫的手里。他从后面坐下来，扶着里奥的腰往上，掀开他汗湿的运动t恤。 在一段剧烈运动后，小傢伙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摸起来像是陷入了一团雪白的棉花，忍不住掐出想像中的形状。 在烈日之下，他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 里奥微微扭动了一下。 「今天还有比赛呢。」他小声说，像是在讨饶一样，但是眼睛里闪烁着光，分明很得意。 「先放过你，等回到国家队的时候……」斯卡洛尼板起脸，抛下一个欲言又止的警告。 当天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马德里同城德比在伯纳乌球场展开角逐。 里奥对这场比赛期待很久了，因为又能看到他在国家队的好朋友，阿圭罗了。 欺负好友是他最喜欢在比赛中做的事情，就像某种趣味挑战。 看着对方摔倒，流露出疲态，再到无能狂怒的瞪视，他乐此不疲。 但今天，他心血来潮，决定换一种方式。 在球员通道里，隔着一道栅栏，里奥向对方眨了眨眼睛。 「我渴了。」他说得理直气壮，但身旁的队友没有一个行动。 于是，阿圭罗左顾右盼，硬着头皮站起来，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马黛茶杯，倒上热水……完成这一切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子递到了栏杆边。 毛茸茸的脑袋立刻靠了过来，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却又刻意仰起头抿起嘴唇，去含住穿过栏杆的那根吸管，丝毫不顾自己的举动引起了怎样的骚乱。 最终，比赛的结局就是马德里竞技的溃败，没人对此意外。 所有人看着胜利者被簇拥着离去，他的后脑勺被年长的队友宽大的手掌罩住，肩膀也被紧紧地搂过去，谁也不会知道即将迎接他们的是一场怎样疯狂的……夜间聚会。 聪明的马竞球迷根本不会出现在客场球迷看台，因为他们不敢。 西甲转播镜头总是喜欢自下而上拍摄里奥的身体。 从那双昂贵的黄金小羊蹄，护腿袜与球裤之间那一截白白嫩嫩、弧线的绝对领域，再往上，一双骨架稍小的手捧着茶杯，微粉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拨弄着金属吸管，不断发出动静。 毫无疑问，阿根廷人都是出色的茶艺大师——尽管里奥不会泡马黛茶，只会喝——所有的细微动作都是蓄意勾引。 哪怕他只是恰好路过，一边咬吸管，一边抬起乌蒙蒙的眼睛观察别人，都会让人一不留神就落入被蛊惑的圈套之中。 ——卑鄙！ 国际足联必须赶紧发现阿根廷人的阴谋，不然欧洲足坛会被他毁了的！ * 在某球迷论坛的隐藏板块里，各种身份立场的网友正打得火热。 起因是一条空降热门的主题帖，里面充满了……被皇马球迷认定是梅黑分子、龌龊的妄想与污衊。 第370页 粉丝为了捍卫偶像的声誉，矛头直指巴萨球迷。 但另一方打死不认，顽强抵赖：「谁说一定是我们写的，为什么不能是马竞？曼联？阿森纳？？你以为你们得罪的人还少吗？」 在掐架帖以外的地方，也有一小部分网友兴奋地讨论着逐渐跑偏的话题。 「皇马更衣室里的潜规则是真的吗？只要能被选入，赢了比赛，就能得到机会和梅西……这样那样？」 一位荷兰网友羞答答地问，像一株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我真的要信了哦。」 「我从现在开始努力，还有机会加入吗？」 「岂止，那还是多人运动呢！」 「太银乱了我跟你们说，我朋友的亲戚是afa跟队，他亲眼看到的！」 另一个阿根廷网友热情解答：「年轻人，不要太着急，首先，你要长得帅，其次你要热情奔放，最后，你最好踢中场。」 「没错，谁都知道里奥梅的白月光就是……」 「嘘！」 「这是禁止话题，被弗主席看到立马把你们全部举报了！」 * 实际上…… 初生羊犊在回到家睡了两天两夜后，几乎就后悔了，浴室的瓷砖硌得他浑身的骨头都疼，哪怕他已经够多肉了。 告别了斯卡洛尼，里奥终于坐起来靠在床头，抱着枕头思考。 斯卡洛尼说得很有道理——「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呢，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再过几天难道想结婚吗？」 「……对不起，当时没想太多。」里奥惭愧地低下了头，深深地反省着。 他含含煳煳地小声说，可能因为他的眼睛太好看了吧，看着看着我就…… 斯卡洛尼：「……」 他的表情太痛苦了，里奥没好意思说下去。 但他还是有理由为自己辩解的：我还小，犯一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斯卡洛尼也嘆了口气，点头：说得没错，义大利人最擅长花言巧语，卡卡肯定跟着他的米兰队友学了很多，这不怪你。 听到他这么说，里奥就更过意不去了。 不行！实在太堕落了！ 里奥握拳，想要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我只爱足球，每天晚上必须加练任意球，不能再耽误了！」 然后门再次被推开，昨晚的罪魁祸首，帅气的巴西人捧着马黛茶出现在门口。 卡卡坐在床边，弯着腰伸手过来抚摸他的额头，面露关心。 浓密的睫毛抬起来，状似忧郁的眼眸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昨天是我过分了一点……你可以原谅我吗？」 「……」 他被看得迷迷煳煳的，一不小心又被偷亲了一口。 第174章 番外49 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俱乐部里人人皆知的事情，要不是被弗主席下了封口令，这时候可能已经引发南美两大足球强国的线下战争了。 里奥从来不是喜欢在感情和心情上多做掩饰的人。 他要是不喜欢谁，可能还会表现出几分体面，不让人太难堪，但如果喜欢谁…… 他们都会看见他眼睛几乎发光的样子，挡都挡不住。 太直白、太单纯了，就像是用一颗珍宝珠就能钓走的笨蛋小羊。 遇上「心怀叵测」的人，那跟白送的一样。 斯卡洛尼心痛地想道。 他可不想等到马拉度纳高高兴兴来俱乐部考察时，才惊闻「噩耗」…… 在冷静下来之后，阿根廷人硬着头皮，把里奥的恋情最新发展整理了一遍，报告给了国家队的新任主帅，然后忐忑不安地等着下文。 消息发过去，意料之中是一片死寂。 经歷过大风大浪的老马似乎也失去了反应能力，彻底惊呆了。 ——？？ 对着沉默的手机，斯卡洛尼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才接通了突然嗡嗡炸响的电话。 果然迎来了对方狂风暴雨般的咆哮： 什么，这种事情你现在才来告诉我？！ 你小子是不是想当叛徒！ 那可是英格兰人，阿根廷的世仇！你就让他在你们面前拐走我们的亲亲小宝贝？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西蒙尼多踹他一脚！ 「冷静！迭戈，冷静……」他赶紧提醒，「这已经过去了，他们分手了！」 马拉度纳更怒了：「你还帮着西班牙人牵线！那个巴西的臭小子除了脸还有什么好的！」 斯卡洛尼默默承受了扑面而来的怒火，心说，可是小朋友就喜欢看脸，那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马拉度纳又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冒出一句发人省醒的质问：「难道我们阿根廷就没有长得帅的，又会踢球的了吗？」 ——就不能物色一个把里奥好好地拴在阿根廷吗？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在阿根廷，长发飘飘的美少年当然不少，十号位球员更是扎堆出。换句话说，要是一个阿根廷人从小到大没穿过十号，那都不好意思混出来见人。 也就在同一时间，斯卡洛尼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一个名字。 那绝对是里奥喜欢的，漂亮的脸蛋…… 然而，他还是很为难。 「这个……」 他的吞吞吐吐立刻被对方注意到了。 土皇帝当然比这些年轻人更通人情世故，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弗洛伦蒂诺那个糟老头子从中使坏？ 第371页 绝对是！ 他就是想让皇马独占「梅西」的名声，把他和国家队分割！ 卑鄙，无耻！ 欧洲足坛的联合阴谋！ 一口气发泄完，马拉度纳哼了哼，还意犹未尽。 听到斯卡洛尼连声干咳，他这才想起来问：「所以，里奥喜欢谁啊？」 谁都好，他关心的不是具体某个人。 而是——事关整个阿根廷的未来，真的不能让他努力一下吗？ 斯卡洛尼没吭声，悄悄挪开了眼睛，将目光转向远处正在颠球的小羊。 白花花的大腿灵活地、小幅度地晃着，用脚踝接住皮球后轻轻挑起，熟练得不会出一点差错。 他一向不爱穿鞋，只穿着短白袜踩在草地上，一双腿都白得发光，即便是去海边度假，晒成了红通通的一只羊，也能很快白回来。 像里奥这种体质的人，不管穿什么都不会难看，尤其是一身白色，从来不用担心显黑——弗主席充满激情的形容是：「他太好了，完全就是个天使！」 如果说，伯纳乌降临的小天使，是足球之神赠予的礼物……也毫不夸张。 但就算是足球之神本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那是在斯卡洛尼来马德里之前，甚至在里奥升入一线队之前的事情。 不是他不想回答马拉度纳，而是他也丝毫没有头绪。 要说里奥喜欢谁，一直很明显。 从罗萨里奥到马德里，他几次在採访中袒露心声——马拉度纳是阿根廷国民英雄，除此之外，才是他真正喜欢的，崇拜的人。 河床出身，彼时在瓦伦西亚效力的巴勃罗·艾马尔。 斯卡洛尼和他们一同入选了德国世界盃，在集训期间，被他瞧见过几次里奥偷偷观察偶像，但生怕被人发现一样，很快就挪开了目光。 那会儿他在俱乐部里正和英格兰人如胶似漆，出于避嫌的角度，有这种反应也不算奇怪。 从里奥这里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又找艾马尔旁敲侧击：「你觉得……里奥怎么样？」 「小里奥很可爱啊。」艾马尔不假思索。 也不怪里奥喜欢他，笑起来时一双眉眼闪烁着动人的光，要是被里奥看见，肯定会动摇得不行。 「但是……」他话锋一转，用食指托起下巴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特别喜欢躲着我。」 「……这样吗？」斯卡洛尼半信半疑，顺着他的话这么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完全没道理啊？ 里奥是比较害羞，但也不至于连和偶像说一句话都不敢。 艾马尔看着他：「lio，我知道你和他关系比较好——你有什么头绪吗？」 斯卡洛尼想了半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 美凌格之中流传着一个故事。 他们伯纳乌小国王有一个白月光。 不过时隔多年，知情者寥寥无几，弗主席不知道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也对此讳莫如深。在最初几年，他还绞尽脑汁，通过教练层面阻止里奥随队参加和瓦伦西亚、皇家萨拉戈萨的比赛。 由此来看，当初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说的意外事故…… 这当然也让后来的队员都很纳闷。 居然有人能抵抗得住阿根廷小魅魔的诱惑？真的假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12年初，欧冠八分之一淘汰赛，首回合在本菲卡主场进行。 就算俱乐部有心让里奥迴避，但现在和当初不同了，他不再是需要小心保护的青训新人，已经是球队板上钉钉的核心主力。 最受媒体、对手关注的话题主角，如果缺席任意一场比赛，必然会引发诸多讨论。 何况以里奥的性格，受伤了也不肯轻易错过哪一场比赛，甚至乐意带伤上场——这就轮不到教练溺爱的时候了，必须强硬起来把他按在板凳上。 这又是一场关键的欧冠淘汰赛，连轮换休息的理由都不好用。 已经和皇马结束合约，重返罗萨里奥老家，一边踢球一边备考教练证的斯卡洛尼，在这一天接到了迪马利亚的电话。 皇马十一号的语气有些凝重：「里奥最近有点不太对。」 「发生什么了？」他赶紧问。 迪马利亚慢慢说：「我怀疑他……见异思迁了。」 「？？」 这话形容里奥，如同天方夜谭。 斯卡洛尼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才问：怎么说？ 迪马利亚沉思着说：「你知道的，他和卡卡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怎么在乎形象，特别喜欢穿破洞牛仔裤和卡通t恤出门……」 甚至还会戴一个花里胡哨的鸭舌帽。 弗主席曾经动过主意，在场外给里奥包装人设，将会踢球的「漂亮男孩」造型深入人心……然而，费了半天力气，出现在各国媒体头条的还是里奥的破洞牛仔裤。 他绝望了。 也不能指望卡卡帮他纠正审美。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有多好的审美。 至少在穿衣服方面，他们俩根本是半斤八两，只会一起穿着丑t恤逛街，然后被媒体列入「细数球星们那些无法直视的品位」大名单，永载史册…… 「但这几天他变了！」迪马利亚话锋一转，认真道，「他专门找了造型师设计髮型，还让品牌方给他挑了休闲款的外套……他居然学会打扮了！」 第372页 客观来说，里奥能学会打扮，当然是好事。 在他小时候，不修边幅的时期，一直被俱乐部的前辈啰嗦：你怎么能不梳头髮就出门呢？ 你怎么能穿着拖鞋就上街…… 有一点球星的认知好吗！ 罗纳尔多还专门跑到隔壁向罗纳尔迪尼奥学会了怎么扎辫子，可谓用心良苦。 也因此，过去几年，里奥在人们眼中都还是个孩子。 肉乎乎的，像个糰子。 在球场上被踢倒了，咕咚一下又马上站了起来，活脱脱一个不倒翁。而更多的时候，身强体壮的后卫也很难直接将他撞倒，一不留神，只会让自己摔个四脚朝天。 眼看着他「心血来潮」更换了风格，人们才突然发现，将自己收拾起来，刮鬍茬颳得干干净净的里奥，原来也长了一副不错的皮囊。 但……有句话说得好，平时不上心的男人如果突然有了改变，那多半是因为他的心被勾走了。 迪马利亚当然不能不感到担心。 斯卡洛尼劝他冷静，重点观察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里奥当着卡卡的面和他拥抱，换球衣什么的，只怕一个处理不好，引发更衣室战争。 迪马利亚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传说。 里奥的白月光？ 「难道就是——」 「就是你想像的那样。」斯卡洛尼肯定地回答。 他依然疑惑：「那不是里奥儿时的偶像吗？怎么现在又……」 * 论坛》》足球区》》皇马分区》》隐藏专区 【噩耗】报，大事不好！ lz：你们的伯纳乌小国王又要和他的白月光重逢了。 颤抖吧，imei们！ 热门回覆： ika狂喜！揭棺而起，恋爱脑终于能分手了吗？ 啊，不是吧，有卡卡在，小公主还能移情别恋？这什么品位，ika震怒！ 》》别说了，万人迷小贝来了也比不过白月光的地位[梅门] 来晚了，白月光是谁？ 来早了，为什么小公主谈了那么多个也没和白月光在一起啊，是谁能拒绝我们阿根廷魅魔，imei震怒！这不合理！ 》》可能，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可能弗主席不给买，他对阿根廷人是有一些警惕的。买，但不能盲目买。 》》不能和国家队绑太死对吧，阴险的资本家[黄豆脸恼怒] 终究，还是有魅魔力量达不到的地方吗…… 》》不好说，等周三的比赛看看[梅门] 挖坟！小公主和白月光换球衣了！还抱着不肯松手，天哪，光天化日朗朗干坤，成何体统！ * 迪马利亚欲言又止。 他觉得问题很大。俱乐部才传出想把卡卡送走的消息，里奥这边就「死灰復燃」……传出去影响多坏呀。 呃，当然，他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个作恶多端的魅魔了，大概也不能再坏了。 但他们了解里奥，知道并不是真的这么花心。 哪怕弗主席有意给他安排各种桃花，但能成的，也就那么一个两个。 两人对视着，里奥慢吞吞地说：「你不要误会了，面条，我一直很喜欢艾马尔……但我们之间是没可能的。」 他说完，耷拉下脑袋，因为拿到球衣而浮现的喜悦迅速地消失了。 迪马利亚惊讶：「为什么？我觉得他也很喜欢你啊？」 里奥不吭声了。 他的记忆回到自己十六岁的那一年，那时候他随队征战客场，并没有上场的机会，在比赛后便兴沖沖地跑去后台，想找偶像给球衣签名。 然后晴天霹雳！他还未成形的芳心顿时碎成了两瓣。 他抱住迪马利亚，悲从中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亲眼看到的！」 「……」 面条同学惊讶地打了个嗝。 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说啊，不会是……哪个亲戚朋友吧？ 但是看里奥这么伤心的样子，他实在不知道提醒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呢，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第175章 番外50 等等，再找一个……这是现在可以说的吗！ 迪马利亚刚说完就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迪马利亚瞥了一眼门边的身影，顿时坐立不安。里奥还抱着他黯然伤神，他不好直接松手，只得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怀里缓缓撤出来：「卡卡来了，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的预感果然很准。 迪马利亚一熘出去就贴心地关上门了，都还没来得及跑远，就听到小情侣就在里面就吵起来了。 也不能说是「吵」，因为听上去完全就是里奥单方面闹脾气——来了个先发制人： 「我就知道你还是想回米兰！你根本不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的……」 话还没说完，他好像被咬了一口似地，变成了含煳的呜呜声。 迪马利亚听得心惊肉跳，心想大概要从吵架发展成肉搏了，没想到里奥还是挣扎着要说下去：「你是不是只想利用我在皇马……」 扑通一声，像是桌子倒了的巨响，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迪马利亚又默默地退了回去，给门上挂了个「清理中」的牌子。 第373页 希望他们能在真正的清洁人员来之前把事情解决好。 表面看起来像是里奥在无理取闹——但迪马利亚相信卡卡不会放在心上的。 私下里，里奥有一点小孩子脾气，但他也只会在混熟的人身边展露这一面。 要是他真的讨厌谁，那就不是吵一架那么简单了，他会直接把对方拉近社交黑名单里，再也不搭理。 真正的问题在于，里奥始终没有安全感。 也许是因为太早离开家乡，融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经歷过排外和指指点点，对于一个性格害羞的男孩来说，更是艰难无比。 尽管弗洛伦蒂诺为梅西一家承诺了不少条件，自认为已经做到了周全备至，优渥待遇。但这位商人显然还不能理解，他心心念念的小山羊对家的眷恋程度，是他们在西班牙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弗主席自以为能为里奥买来他想要的帅哥，可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一个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然而，这很难。 在一个成熟的俱乐部里，球员买卖是再自然不过的一部分。 没有多少人能像里奥这样恋旧，可以永远留在一个地方不挪窝。 更重要的是，也没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稳定保持着巅峰状态，也很少伤病——有脑子的俱乐部都不会把他放走，别的俱乐部再有钱也买不到。 每个球员的状态有起有伏，应的战术体系各有不一。 成名的球星也不例外，贵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如果不合适，和球队走向分手也是必然的结果。 在队友之中找对象，也就避不开分隔异地的结局了。 在通过成年人的方式沟通之后，里奥闷闷不乐地把脸埋在巴西人肩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身上的黏腻已经分不清是比赛时的汗水还是什么，在大量的体力消耗后，他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开心了，但情绪依然不太高。 卡卡习惯性抬手拨开他额前的刘海，又把玩着他后脑的那一小撮尾巴。 「我不想离开，」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嘆息，他坦诚相告，「不管是离开你，还是离开皇马。但是俱乐部……」 他微微迷茫，一时也弄不清自己的未来到底应该怎么走。 不管他们在场下有多亲密，可在场上却不那么合拍，归根结底，是球权不兼容，教练也没有能力捏合新的打法。 俱乐部关注了一段时间，当然不可能为了别人去影响里奥的战术地位，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他送走。 他们和卡卡谈的是协商解约。提前解约成为自由球员，这样就不会在转会费上为难囊中羞涩的ac米兰，但…… 还在酝酿中的计划，刚传出风声，就让里奥知道了。 * 弗主席失算了，他没想到里奥是这笔解约中受到最大伤害的那个人。 在从卡卡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后，隔天他就闯进了办公室里，也不说话，坐在那里盯着墙上的画像框发呆。 ——那一排相框上挂着多年来的皇马功勋，最新的一幅是弗洛伦蒂诺刚让人挂上去的，里奥刚拿到他第五个金球时的合影，虽然有人认为，现在还太早了，但大部分会员都表示没意见，事情也就这么决定了。 里奥不表态，就这么盯着自己的相框看，越看越让人坐立不安。 是冷暴力吧？ 绝对是。 杀伐果断、享受着绝对一言堂地位的皇马主席哪里受过这种气？ 他……他最终还是憋不住了，主动开始诉苦。 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如卡卡工资太高，不可能放在队里当吉祥物。 要是斯卡洛尼那样的未来天才少帅，现在还是个小透明，占不了位置，那么多留几年，让他跟着助教组混也没问题。 再比如「他自己想回意甲，我们也没有办法」，企图转移矛盾…… 说着说着，里奥还是一动不动，抿着嘴唇，表情皱巴巴的。 只是目光从相框转向了书桌上的笔筒。 他突然也没什么底气了，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问：「那，里奥，你是怎么想的呢？」 里奥已经不是刚来马德里时十几岁的懵懂少年了，不再那么爱哭，也不会再一言不合就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人了。 他问：「就不能有别的办法了吗？」 「……」 里奥离开办公室时，主席对他做出了保证，不再急于解决卡卡的合同。 球员不兼容，也可能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是教练能力不够啊！ 皇马的主教练一向换得勤，这也不是新鲜事了。 他当即决定，把安切洛蒂找来接替主帅的位置。 * 论坛》》足球区》》皇马分区》》隐藏专区 【理性讨论】梅皇登基！猜猜老弗下一个会给他买谁？ lz：首先祝贺前无古人的七金球拥有者超越前一位阿根廷前辈，成为队史新第一人[撒花][撒花] 现在不能叫小公主了，该叫梅皇了。 请问梅皇的下一春什么时候来？ 热门回覆： 「很难的啦，想让社恐梅主动是很难的。」 「梅皇日益操劳，不可以没有帅哥滋润……这样下去是会出问题的！生理和心理层面都是。」 》》可怜的小梅，别被憋坏了，我来摸摸[太好了，准备拿舌头去舔.jpg] 第374页 》》？？拉出去关小黑屋！ 「唉，想当年卡卡离开时，那闹得……我还以为小公主已经下定决心摒弃爱情，从此成为无情无义的踢球机器了呢。」 》》别提了，亲亲梅团差点抑郁了。 》》老弗全责[梅门] 「开吹！小公主就是这么牛，就算谈恋爱也没耽误拿金球，找不到相配的男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巴沟震怒，金球奖又被梅西操控了！ 》》得了吧，连着三年，分别刷新西甲和歷史进球记录，金球奖评委不选他又能选谁？ 》》没有成绩就没有男人，到小公主这里，竟然反过来了，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的没有别的有成绩的帅哥了吗？」 「大事不好，你梅都开始明目张胆地勾引巴萨的中锋了！」 》》什么？！ 》》不能这么饥渴吧！ 》》合理分析，南美人喜欢分享马黛茶，他这么自然地上去喝别人的吸管，这不是勾引是什么！[黄豆脸恼怒] 「技术总监从阿贾克斯那里抢来一个小孩，长得挺水灵的，踢中场，大家看看有没有搞头？[图]」 》》阿贾克斯？警惕瓜迪奥拉遗毒！说不定是这个阴险的加泰秃子派人来潜伏的！ 》》瓜迪奥拉的手还能伸这么长？他都去曼城好几年了。 》》不会吧，我看他的採访，「从小就喜欢梅西了」，而且他也不是阿贾克斯青训出身，只是刚签约…… 》》这个「从小」就很有灵性。 》》震怒，梅皇只是登基了，哪里老了！ 》》十年美凌格，感慨一下，当年的梅团还只能和哥哥谈恋爱，现在都得找年轻的弟弟了吗，时间啊…… 「年纪不是重点，能满足梅皇就行，你们说是吧[害羞][害羞]」 》》一代一代的，老弗找了多少个人了，能不能让梅皇有个固定伴侣了，非得把人逼成海王是不是？[黄豆脸恼怒] 》》话不是这样说的，毕竟没几个人能在皇马终老。能挑着帅哥买，老弗已经很有心了！换别人，谁有这个待遇？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要说稳定，我们sese和小公主差不多同时到一线队，年龄也相仿，长得更不差，这么多年一直稳定主力，后防大将，十有八-九能混到一起退役吧。这个条件，怎么就……没被老弗看上呢？[挠头]」 》》对啊，要是这能内部消化，梅皇也不用忧愁换男朋友如流水了[梅门] 》》你们还不知道？拉莫斯刚来更衣室就偷拍了小公主的yan照，没被老弗一脚踢出去就很不错了！ 》》？？ 》》？？？ 》》没图不信！yan照拿来看看！ * 拉莫斯热络地说：「我们是不是朋友？来，商量一下……」 莫德里奇没有轻率地回答，看了他一眼：「你先说是什么事。」 后卫立刻变得吞吞吐吐：「就那个，里奥最近国家队那些事情……你打得通他的电话吗？」 克罗埃西亚人表情很沉着：「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据我所知，在他离开俱乐部前，向教练问过他能不能去染头髮。」 什么？ 拉莫斯大惊失色。 他完全无法把染头髮和里奥联繫在一起，努力想像了半天，还是失败了。 他又试探着问：「那他现在失踪不见，该不会是因为找了个失败的托尼老师，自闭躲起来了吧？」 「唔，」莫德里奇略一思考，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单纯不想见你。」 潜台词是，总之，你这个拿了世界盃和欧洲杯的就别去招惹他了。 你还嫌他不够烦吗？ 外面的阿根廷人都嚷嚷着是皇马影响了里奥在阿根廷的成绩，真是有口难辩。 他又不可能主动离开皇马去给他们证明…… 话又说回来，亚军不是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吗？国情不同，莫德里奇是很难理解这种期望值的。 拉莫斯陷入沉思，问：「主席怎么说？」 克罗埃西亚人没有马上回答，看了一眼新闻。 嗯，公关费已经到帐了，开始吹一己之力了。 第176章 番外51 里奥从小好胜心就很强，容不得一点失败。 好在，他赢的时候比较多。 如果实在赢不了，才会用上诸如耍赖作弊、嚎啕大哭之类的手段，仗着自己年纪小，企图博取同情——结合他那副极具欺骗性的、幼小的外表，还是挺容易成功的。 但那也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了。 人都是会长大的。 在赛场上，再强的队伍也不可能永远获胜，每个职业运动员都得学会接受失败。 ……只不过，连续三次错失大赛冠军，这种体验，大概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的。 换谁都容易发疯。 因为输了比赛，一言不合闹失踪，这样的行为乍一看略显幼稚，但那毕竟是对球员意义重大的国家队，也完全可以理解。 弗洛伦蒂诺上辈子也见识过一次。 那时候，他还可以嘲笑是巴萨拖了后腿，但现在么……唉，他开始转而思考，这是不是西甲的风水问题了。 里奥刚失踪那会儿，弗洛伦蒂诺正忙着找人给他营销美强惨。 什么头脑一热，宣布退出国家队，那明明是队长的大胆，主动承担比赛失利责任！ 第375页 只不过是输了决赛而已，这不是实力不够，是缺了一点点运气…… 没错，运气。 足球之神的心思，永远捉摸不透。 听到教练和球员对找不到里奥表示担忧时，弗主席丝毫没觉得意外。 唉，可怜的孩子。 大概要被他的祖国人民折磨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吧。 真正让他焦头烂额的，是在几天后。 里奥似乎冷静了不少，重新恢復联繫，给教练拨通电话，简单汇报了自己的行程。 以及一句—— 「教练，我想染头髮。」 齐祖：「……」 新上任的主帅想了想，觉得自己在头髮的问题上无法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随后把这话转告给了上层领导。 公关部门顿时如临大敌，弗主席听了更是大惊失色。 「不行！！」 好好的一只捲毛羊，头髮越剪越短就算了，还可以说是为了成熟。 可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成非主流？ 想他这辈子严防死守，确保里奥没有和去了巴萨的内马尔勾勾搭搭，染上恶习，怎么还是没防住呢？！ 说到这里，主教练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他说自己在佛罗里达度假，让我们别担心，他会准时回来参加友谊赛的。」 什么，又去阿美莉卡了？ 老弗随即眉头一皱。 他一点也不关心下赛季该如何备战，那毕竟是教练组的问题，他在意的是…… 破案了！ 这次虽然没有内马尔带头影响，但还有个更重量级的！ 可恶，染什么头髮！ 英国佬自己的头髮没几根了，还喜欢折腾头髮，现在又带坏里奥！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烦恼。 殚精竭虑的皇马主席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索对策。 说巧不巧，从皇马清理出去的老情人最后都去了阿美莉卡大联盟。 也难怪里奥一放假就跑过去，以他那么重感情的性格，对方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他勾到手了，真是可恶。 ——果然还没死心，想吃回头草是吧！ 能不能有点前男友的自觉？ 全世界都知道，前任这种东西，分手之后最好就是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死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明星了，就不能保持这种默契吗！ 头一回，弗主席想打电话给afa沟通一下里奥的感情问题。 然而，他刚拿起话筒，突然顿住，看向秘书。 「阿根廷现在的主教练是谁？」 秘书紧急头脑风暴一圈，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像，还没找到？」 * 同一时间，阿根廷国家队也乱成了一锅粥。 再一次与冠军擦肩而过的绝望笼罩在每个球迷的心里，随后带来一系列反应，主教练下课，足协内部互相推锅，摆在面前的破烂摊子似乎没人愿意管……但没有什么新闻，是比国家队队长的离开更让人震惊的。 里奥在宣布退队的当天就离开了驻地，干脆利落得好像晚一步就生怕自己反悔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做好准备。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找不到他了——只要里奥想躲起来，他总是能找到办法避开镜头的。 随后，阿根廷人才逐渐意识到，他们承担不起失去他们队长的代价。 把教练开了还可以再找，毕竟阿根廷最不缺教练苗子。 可能替代梅西的十号球员和队长却再也没有了，不仅仅是这几年，十几年，而是未来的很多年。 眼下这支阿根廷队，是离不开他的。 队里和里奥关系最好的阿圭罗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 他不得不把足协派上门的工作人员请进家里，让他们检查，以此自证清白——他绝对没有窝藏里奥。 但他话只说了一半。 在里奥企图躲到他家里自闭的时候，阿圭罗给他出了个更好的主意。 「在这里不行，他们马上就能找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咽了咽口水，没敢解释另一层面的担忧。 比如，如果马拉度纳找上门来，发现里奥藏在自己持仓上，会不会一怒之下，揭发「捉姦」现场…… 阿圭罗打了个寒噤，收回思绪，继续说：「你们去海上啊，没人会发现的。」 说得很有道理。 里奥接受了好友的提议，临走前，又问伊瓜因：你要来吗？ 伊瓜因求之不得。 他都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踢球了。里奥的提议，正好给了他一个顺理成章的逃避现实的机会。 * 在全世界都乱成一团的时候，迈阿密南海岸某个私人海滩，阳光正好。 里奥很享受坐在皮划艇上，顺着洋流漫无目的地漂浮、晒着太阳的时光，可以让他彻底抛开压力和烦恼，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几天不到，就把自己从小白羊晒成了草莓熊。 伊瓜因坐在他对面，撬开一个椰子壳，把吸管插进去，然后递了过来。 他问里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里奥一声不吭，继续对着天空发呆。 百年美洲杯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原本，他以为里奥会希望早点离开这个让他们伤心的国度，但换个角度，记者绝对想不到他们就躲在阿美莉卡的某个角落里，不失为一个躲人的好去处。 第376页 既然选择了这里，他又以为，里奥可能是想和哪位前任重叙旧情…… 他看着「草莓熊」拨弄他毛茸茸的头髮，将刘海一把捋到额头顶。 里奥计划去染一头金髮——现在还没染，已经在阳光下被晒成了深层的金棕色。 「没那回事，皮皮塔，」他听到里奥嘆了口气，慢吞吞地说，「你知道我不谈异地恋的。」 伊瓜因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是这么回事，但…… 「那你为什么和巴萨的苏亚雷斯暗通款曲……」他欲言又止。 里奥噌地从甲板上弹了起来，两人对视片刻。 「哦，我挺喜欢他的。」里奥回答，语气很平静。 「可是你们之间没什么可能。」 伊瓜因不得不提醒他。 又是乌拉圭人，又是巴萨主力，无论哪一个身份扔出去都能轰动足坛。更何况，也不符合里奥在身边找对象的标准啊？ 他怀疑地盯着里奥看了一会儿，心想他或许是真的快被阿根廷队逼疯了，竟然说出了完全不符人设的台词：「哦……」 里奥说着，悄悄挪开了眼睛，抿起嘴唇，发出朦胧的气音：空窗期嘛，谈个恋爱怎么了？只是，稍微短暂一点…… 像是心虚，他的耳朵已经完全红了起来，不过鑑于他全身都被晒得通红，这点变化并不明显。 伊瓜因：「……你变了。」 他随即深深嘆了口气，觉得里奥完全是自暴自弃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原本纯粹的恋爱观硬生生被俱乐部拆了，比赛压力那么大，想要在感情上寻找慰藉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里奥找男朋友的标准，伊瓜因自觉不便干涉，但别的方面…… 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关心一下的。 「一定要去染头髮吗？」 他诚恳地，拿自己逐渐稀疏的髮际线举例：你不知道，拥有一头浓密的头髮是多么不容易啊。 这是一种天赋，能够拥有，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就不要折腾了吧…… 但里奥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目光再次飘到了海上，有些走神：「我突然觉得金色的头髮很好看。」 「……啊？」 「你知道的，我以前一直喜欢褐色的类型。」里奥说着，睫毛悄悄垂下来，显得有些害羞，「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过分？」 他的表情像是在说：对不起，我变心了。 伊瓜因：「……」 * 当伊瓜因把一个完整无恙的里奥带回马德里时，俱乐部高层都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连忙向阿根廷人请教经验，以便应对下一次里奥突如其来的叛逆期。 伊瓜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劝他，就算他喜欢上金髮的男孩子，没必要把自己也染成金髮……」 弗洛伦蒂诺点点头，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男孩」，这么说，是个年轻的弟弟？ 弗主席当即开始了头脑风暴，思索这是阿根廷预备队里的哪个小狼狗，突然听到技术总监的一声重咳。 他顺着对方暗示的眼神往窗外望去，正好看到二队球员从训练场里出来。热情的年轻人惊喜地涌上来，瞬间把坐在门口发呆的里奥淹没了。 人群渐渐散去，里奥的身上却还挂着一个。 远远望过去，是个金灿灿的脑袋。 弗主席按了按胸口，深唿吸。 想到这也是他从巴萨手里抢来的中场苗子，他顿时又觉得气顺了许多。 「……唉，也行吧！」 第177章 番外52 几个月来，西语系媒体打得不可开交。 ——同样的岁数，有的人能在俱乐部再拿一个三冠王，国家队却怎么也赢不了，这是谁的问题？ 当然是阿根廷不行！ 不然你们换个人看看还能不能入围世界盃呢？ 毫无疑问，老谋深算的弗主席在舆论战中大获全胜，成功转移矛盾，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 他并不太担心阿根廷人真的因此将里奥排除在外。 就算没有上辈子的经验，他也很确信阿根廷离不开里奥。大概过不了几天，国内名宿就会坐不住出来唿吁了——最终，他们还是得客客气气地把人请回去当队长，来一出渣男回首的戏码。 人们只是太过理所当然地要他付出，要求他带来胜利和冠军，一旦达不到自己的期望，就会翻脸不认人。 这种极端强烈的爱恨情感在球迷身上并不罕见。 今天他们能辱骂诅咒，焚烧他的球衣，明天又能把他当成国民英雄，为他而死……绝不只是夸张说法。 但的确给里奥带来太多的痛苦了。 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些呢？ 他本来可以更尽情地、更专注地享受足球的快乐，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会发挥出他在足球场上的最大价值，可总有各种各样的现实因素成为阻碍。 不过幸运的是，里奥的巅峰期很长。所以没关系，只要继续坚持下去，那一天总会来的。 弗主席心想，现在只要里奥把注意力多放在俱乐部上，然后等斯卡洛尼…… 等等。 事实证明，人不能高兴得太早。再有本事的人，也不能掌控全世界。 他好不容易摆平了舆论，回头一看，自家房子着火了。 不，是里奥已经和队里的荷兰人勾搭上了……或者说，被勾搭上了。 第377页 天啊，他还不到二十岁，比里奥小了整整十岁！ 想想看，里奥登上足坛最闪耀的舞台，捧起第一座金球奖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孩子…… 然后弗洛伦蒂诺又沉默了。 他想起里奥一开始被贝克汉姆钓到手的时候，还更年轻一些。 再转念想到，里奥特别受小孩子喜欢的特质……那就更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 很早以前，俱乐部安排过一次营业活动。 一线队里的球星们做客梯队，和青少年互动。 镜头下，一切其乐融融。 u17的后卫们坐在拉莫斯对面，听他讲述当时柔弱无助的自己是如何对抗仿若开挂的里奥的——他显然把自己描述成为一个挑战魔王的勇士了。 年轻人们听得津津有味，比起对「勇士」的好奇，他们更关心的是「大魔王」，时不时冒出提问：「梅西真的三分钟里进了三个球吗？」 「不，是五分钟。」 「为什么教练让你去防守梅西呢？他当时就已经在踢伪九号了吗？」 「呃，不，因为我一开始是踢右后卫的……」 拉莫斯一一解释，逐渐感到疲惫。 话题焦点永远围绕着梅西和梅西，其他人只能沦为配角。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等等，说到主角…… 突然间，青训主管紧张起来，环顾左右。 里奥呢？！ 拉莫斯喝了口水，不慌不忙地给他一指——喏，在小孩子那一桌呢。 他们都望过去，果然里奥被那群u12的小朋友包围了。 有的已经大胆地爬到了他的腿上，还有的搂着他的肩膀，试图给他投餵自己最喜欢的小熊饼干…… 小孩子喜欢他，他也喜欢那些孩子。 天真烂漫，拥有无限的热情，以及最纯粹的、对足球的喜爱——还没来得及被名利场污染，不会被金钱和名声蛊惑而迷惘。 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里奥，当然也是最纯粹的。 跟队摄影师心满意足地拍摄了大把的花絮，决定作为本期节目的重头戏放出。 等到节目播出后，全世界都知道了，小孩子是最容易接近里奥的生物。 * 尽管弗兰基·德容现在还很年轻，他从小就喜欢里奥了。 当他说「从小」的时候，这里面没有一点夸张成分。 不仅是看着他的比赛长大，睡前故事里也都是——皇马更衣室秘闻，一直是花边小报的最爱。 人们孜孜不倦地致力于挖掘伯纳乌小公主的裙下之臣，是如何靠身体奖励队友，或是引诱那些给他颁奖的大人物…… 不能说德容信了多少。 要说梅西是靠身体得到这些成绩的，他定然不信。散布这种谣言的人必然没有亲眼看过梅西踢球，因为那是只要看过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表现，再没有脑子的人也能轻易将球场上的他和其他球员区分出来。 但如果是更衣室里的「不可说」，德容就不那么肯定了。 出于某些私心，他甚至希望那是真的。 从皇马老队友的口中可知，生性腼腆的阿根廷人在更衣室里反而意外得大胆，暴露。 他可以毫不在乎只穿着四角裤穿过球员通道，刚洗完澡就去闯教练办公室。在那些老旧的影像中，白得发光的皮肤包裹着柔软的肌肉，好看的线条从腰腹一直到小腿…… 他个子不高，没有健美、高大的身躯，但体态十分匀称，腰臀比堪称完美，有惹人遐想的饱满曲线，也有白皙而略显稚嫩的脸蛋，一双圆润的眼睛黑白分明，单纯得可以掐出水来。 他总是细緻而认真地整理护腿袜，捲曲的头髮垂下来遮住半张脸，也挡住了那双懵懂的眼睛。在镜头的聚焦下，可以看清那一截粉嫩的指尖，不断拨弄着靠近膝盖的那一块松紧带，仿佛在拍什么制服情结的小电影。 少年还珍藏了许多照片，连内衣gg也没有错过。 他的目光始终追逐着里奥的身体，从颠球的膝盖到脚踝，再到套着白袜的足尖，明明还没亲眼见过本人，却自觉已经熟悉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青少年本来就是最容易浮想联翩的年纪，加上偶像的吸引力，便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能怪他鬼迷心窍。 要知道，如果哪个梅迷手机里没存过他的gg写真——在早年被严禁流传的那些——恐怕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梅西的球迷。 德容不是一味沉浸在幻想中的孩子。 他喜欢踢球，也喜欢里奥， 为此早早就设立好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开始朝着它努力。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要练的不仅仅是球技，还有西班牙语——更要学着厚脸皮地主动接近他，让他无法拒绝自己。 德容不断祈求着时间在里奥身上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他甚至完全不介意里奥有过多少个前任，只要能和他一起踢球，只要能和他离得近一点。 当他被球探挖掘，拿到梦寐以求的、来自皇家马德里的职业邀约时，他以为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可人都是贪心的。 加入马德里，只是追星成功的一部分。很多人如愿以偿地接近了偶像，也许就此心愿了结，又或许发现梦想破灭，而他……反而萌生出了更多的妄念。 第378页 在参观时，德容下意识环顾着一线队的更衣室，目光停留在十号的标牌下。 属于伯纳乌小国王的座位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崭新的球衣，他看见的第一联想，不是穿在里奥身上的样子，而是剧烈运动后被他脱下来的时候，刚好卡在脖颈和肩膀上，放松下来的肌肉线条显得柔软，被球衣勾勒出肉乎乎的凹痕，引诱着人上去连皮带肉地狠狠咬一口。 ——当他真的这么做了的时候。 里奥只是惊讶地望着他，没有太多的反抗，浓密的头髮抵靠在门板上，蓬松地散开。 他没有德容记忆里的那么年轻了，可在球场上的发挥依然无懈可击。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纯粹，被亲吻时顺从而害羞地垂下来，试图遮挡过于激烈的情绪。 他不怎么爱叫出声，声音永远堵在嗓子里，模模煳煳的，像是含着一块糖。 「里奥，我好喜欢你。」他反覆在年长者的耳边叨念，不厌其烦。 他本来是羞于说出口的。 可是每一个鼓励他追爱的网友都说：你一定要大胆地说出来，里奥是拒绝不了别人的爱意的…… 里奥似乎被他的唿吸烫到了，抬起了疲倦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喜欢你，弗兰基。」 他想，他们是对的。 * 弗洛伦蒂诺觉得自己又调理好了。 这事……不能说十分满意，但也算差强人意。 里奥的意图很明确。 他开始从自家青训里挖苗子了，这肯定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欲求不满，居然对年轻的孩子下手……而是因为他不再想那么频繁地换对象了。 找一个年轻人，被俱乐部早早送走的概率要小很多。 想到这也是里奥对俱乐部运作的妥协，弗洛伦蒂诺感到很欣慰。 但总不断有人冒出来搅乱他的安排。 比如，每次假期一到，某位已然退役的前英格兰球星就会叼着玫瑰花准时出现，搔首弄姿。 说着什么：嘿，亲爱的里奥，我准备在阿美莉卡组建一支球队，你有没有兴趣来加入—— 谢天谢地！ 里奥还没有失去对欧洲足球的兴趣，他总是回答：还早呢。 虽然里奥拒绝了，但隐患始终存在。 抢占里奥退役前的最后几年……这个计划实在太狡猾了。更糟糕的是，弗洛伦蒂诺也无法预测它是否真的会发生，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里奥的水平距离退出欧洲足坛还早着呢。 弗洛伦蒂诺嘆了口气，翻找出最新的那一批合同。 他问技术总监：「我们跟德容签了多少年？」 第178章 番外53 「所以，你又找了一个荷兰人？」 那确实比之前的几个要好得多，阿圭罗嘟囔着，在心里补充，但我怎么记得，我们和荷兰也有一笔要算的帐呢。 不过算了，不重要。 他见过德容。像郁金香一样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头髮跟着金光闪闪的样子，里奥肯定喜欢——可能唯一的问题是，他在里奥面前，比他都还要害羞，完全是一副小粉丝心态。 以前，他们都会对里奥身边出现的野男人充满警惕，生怕他被一副好看的皮囊迷得昏头转向，傻乎乎地交出自己。 但现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光是「梅西」这个名字就已经被打磨出了非凡的地位与声望，带着足坛独一无二的光环，那些年轻的孩子根本抵挡不住诱惑，只会被他迷得团团转。 在里奥借着谈恋爱转移自己痛苦来源的时候，他的痛苦来源——afa正忙着……内讧。 这不是他们球员能够插手干预的领域。 里奥很清楚。 距离下一个国际比赛日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他们随时都可能公布徵召大名单，他依旧没有接电话——国内，大概有八百个人企图打通他的电话，劝他重新回到国家队，他一旦接了其中一个，那其他的人都会发疯的。 阿圭罗也劝过他，至少马拉度纳的电话不能拒绝吧？ 里奥还是不理会。 「他骂了我。」 他耿耿于怀地想起世界盃刚结束的时候。皇马都没能让他和卡卡分手，结果因为巴西世界盃的失利……他只是输了一场决赛，可却好像输掉了所有。 又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他和一个巴西人纠缠不清。 阿圭□□巴巴地说：「唉，但是他已经后悔了……」 「哦。」里奥冷淡地回应。 他没有放弃，继续说：「你知道迭戈的脾气的，他不太可能对着媒体公开向你道歉……你给他一个私下表达的机会？」 里奥还是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问：「他们找到新教练了吗？」 阿圭罗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也呆住了。 「没有。」 * 所有人心里都坚信，里奥是肯定会回去的。他从来不捨得离开那些深爱他的人。 等下一次徵召的时候，他早就心软了。 但他是人，也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要迎接他回归，阿足协也应当拿出相对应的态度，比如，整顿管理，重建队伍，让人看到希望。 阿根廷国家队主教练的位子不能一直空着。 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那么多阿根廷名宿，那么多教练，居然找不到一位有志之士接手。 第379页 俄罗斯世界盃周期已经开始了，下一场预选赛怎么办，他们将在第一次没有教练，也没有队长核心的情况下参赛吗？ 谁都不愿意和现在的足协打交道，接下这么个烂摊子。 不仅穷得要命，发不出多少薪水，如果出不了成绩，背着耻辱下课，还要受千夫所指——而对于现在的阿根廷队，出不了成绩几乎是预料之中的，反过来才是奇蹟。 在俱乐部赚钱不好么？ 他们竭力忽视了一件事——他们其实还是收到了一份简歷的。 瓜迪奥拉的履歷相当不错。 在欧洲豪门俱乐部执教，从荷甲到英超，七八个联赛冠军，这绝不是运气和偶然的成就，而是相当分量的水平保证了。 但显然，他们对此还有一些疑虑。 在俱乐部打联赛和在国家队打杯赛的性质很不一样，球队选拔体系也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找过一个外国籍教练…… 哪怕撇开愿不愿意接纳一个外国佬的问题，阿根廷人为国效力可以说是为爱发电，工资低一点也行。 ——想想曼城给瓜迪奥拉发的薪水呢？他们哪里请得起。 但加泰人的预谋已经很久了。 他精心准备了自己的方案，富有说服力的一番「演讲」，对于阿根廷人是很有诱惑力的。 他们太想要冠军了，梅西也太需要一个冠军了——难道有人会捨得看到他一无所获地离开国家队退役吗？ 而要获胜，战胜那些欧洲强敌，拥有一个熟悉欧洲球队的教练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他懂得他们的战术，他也懂得如何为梅西打造战术，对此，他非常有信心，关于战术，他还可以很详细地讲几天几夜…… 阿足协最后犹豫了，动摇了，几乎快要答应了——但又人自告奋勇抢在了他前面。 转天，就有人通知他：「哦，我们找到了一个教练替补。」 虽然他还是个菜鸟。 瓜迪奥拉对着菜鸟教练——斯卡洛尼怒目而视。 就是你横插一脚？ 那人又补充：当然啦，阿根廷是不会把希望放在一个菜鸟身上的，我们只是实在找不到人了，需要一个临时工…… 他们大概是怀着一丝侥倖心理，想着这么低的工资也请不起更好的人了，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再者，教练不仅要负责战术问题，还得掌控更衣室。 在最混乱的时期，只有马拉度纳出面才能控制——换句话说，他们都能接受马拉度纳这种水平的执教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斯卡洛尼的外表一点也看不出菜鸟应有的慌张，显得十分镇定，向加泰人友好地伸出手，握了握。 「如果你还愿意加入我们的话，呃，首先是工资问题，助教的待遇可能更……」 瓜迪奥拉忍无可忍，打断：「钱的问题先不谈！」 凭什么他是助教？ 斯卡洛尼解释：其实谁当助教都是一样的，这只是一个名义问题。 他这么说，精明的加泰人立刻就懂了。 在教练生涯，斯卡洛尼还是一个新人，就资歷而言，当然得从助教做起，不然没法服众，阿根廷刺头太多了，随时都可能化身更衣室火-药桶。 但afa也没法放心让一个和国内派系毫无瓜葛的外国佬当主帅。他同样不可能在更衣室获得任何人的支持。 所以…… 「没错，」斯卡洛尼小声说，「他们又把迭戈找来撑场子了。但是别担心，这次他真的只是当个摆设……唉，我不是不尊重他，我只是想说……」 「明白。」瓜迪奥拉点头。 马拉度纳的执教水平是那么的惊天地泣鬼神，连街头上的完全不会踢球的阿根廷民众都看得出来。 他在更衣室的存在意义，最多是在刺头不安分的时候，给予铁拳制裁——很可能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想到这里，瓜迪奥拉就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lio，」他亲切地叫着斯卡洛尼的名字，这更容易让自己想起另一个里奥——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巴塞隆纳遗落的瑰宝，克鲁伊夫丢失的拼图——为此他努力说服了曼城的经营者，让大老闆同意自己短暂的离开，「对吧？我们都希望梅西得到他应得的。」 斯卡洛尼深以为然。 两个人简单地达成了合作意愿。 合作当然是建立在双方互惠的基础上的。 加泰人很了解自己，他没有那么伟大，除了执教梅西满足自己的个人私心，也是为了最根本的追求。 胜利。 在俱乐部获得联赛冠军，国内冠军，已经不再是他的基本目标了，更高一级的，比如欧冠冠军，那才更具有价值，能在个人履歷表上增添光彩。 但现在的皇马太强大了，在曼城这几年他们有幸交过手，梅西的发挥无懈可击。 他这样的状态，肉眼可见还能保持很久，而谁都知道他不可能离队。 卑鄙一点地说，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曲折的方式「得到」梅西了。 如果能帮助梅西和他的阿根廷队带来冠军的突破…… 作为教练，这可以吹一辈子了。 「那么，怎么把梅西劝回来……就交给你了。」瓜迪奥拉紧紧地握住了斯卡洛尼的手。 斯卡洛尼沉着地说：「别担心，我有一个办法。」 第380页 * 这些年阿根廷最大的问题一直在中场。 再搭的后防压力都可以靠进攻缓解，正如皇马一直以来的做法，反而不是重中之重。 在糟糕透顶的南非世界盃中，也许马拉度纳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他们中场人才过于匮乏。 阿根廷只能让梅西后撤，让他接应，为为其他前锋做球——没错，他什么位置都能踢，只做一个中场，也是最好的辅助，可这也太奢侈了。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前锋，最有威胁力的尖刀，如果不能靠近禁区，就没有办法发挥最大价值。 这些分析是很有道理，但当教练不仅仅是纸上谈兵。 两个都是非常有主见的人，他们很快就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吵得不可开交。 「……」 马拉度纳盯着两个嘀嘀咕咕的「助教」，很难不感到焦虑。 这能行吗？ 一个满口甜言蜜语的外国佬，一个指挥交通都不会的菜鸟后卫！ 土皇帝真的十分怀疑。 天啊！两星阿根廷的荣誉之战居然要交到他们手里…… 然而，每当他试图在旁边指手画脚的时候，那两个人又会立刻停战，一致调转矛头。 「里奥就是最好的，我们必须信任他。」 「国家队需要新人，只要有人愿意为里奥奔跑，哪怕他们踢得再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让他们别再塞人了，如果他们连登录欧洲的能力都没有，选拔到国家队又有什么用？」 …… 为了对付喜欢大声哔哔的土皇帝，斯卡洛尼会立刻拿出王牌——把里奥送过来和老前辈聊天。 马拉度纳不得不闭上嘴。 他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刚回归的里奥。 哪怕对方拒接了自己好几个电话，在挑选伴侣的态度上非常气人，但马拉度纳现在根本不敢再跟他生气了。 里奥脾气很好，但他完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当他真的强硬起来的时候…… 哪怕他看起来只是若无其事地喝着马黛茶，却带着一种没人敢得罪的气势。 土皇帝已经吃过教训了，他决定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歉意：「里奥，真的，我对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感到很遗憾，希望你……」 「哦，都已经过去了。」里奥很快回答，声音很温和，也很平静。 他说，自从他决定回到阿根廷，那些事情他都放下了。 他继续说：「我在俱乐部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他帮助我走过了那段时间，重新找到了快乐。」 马拉度纳张了张嘴，明智地忍住了，没有追问他的新男友是谁。 「哦，挺好的，挺好……」他搓了搓手，又干巴巴地清了清嗓子，「不过你现在可能会发现，在国家队，也有很多孩子，对你……我是说，热情得过分。」 土皇帝试图挤眉弄眼：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你知道，我也希望你在阿根廷也能……过得快乐。」他嘆息着，飞快地补充了后半句。 里奥接收到了他的暗示，微微不安地坐直了。 ……啊？这是可以的吗？ 第179章 番外54 里奥觉得，自己大多时候还是很坚定的。 哪怕马拉度纳百般暗示，他都不为所动——哦，是的，队里有很多帅气的年轻人，他们大概也很喜欢我吧。可那又怎样？ 他是阿根廷国家队的队长，又不是……又不是古代欧洲的领主，还掌管着全队的初……夜权，还是怎么？ 虽然大家都开玩笑说他只看脸，但他自己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他在国家队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人。有的成为了他在队里最好的战友，有的只是短暂地加入了他们，又离开。 国家队每年集训的时间都很有限，没办法和俱乐部的时光相比，不过这不影响里奥对他们的感情，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他都记得很清楚。 也许马拉度纳以为他太挑剔，才看不上自家人，其实不是……他只是把他们当亲人一样看待。 从队里年纪最小的、最受宠爱的一个，逐渐成为最有资歷，受到景仰和崇拜的队长，哪怕是舆论最恶劣的时候，他身边也不缺喜欢他的人。 不管是兄长，还是弟弟，如果因为某个队友长得好看一些，就对他们产生特殊的情愫，那也太罪恶了。 里奥的感情很充沛，也许是因为情感需求总是得不到满足，所以格外容易泛滥，一不小心就会影响很多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特别是在阿根廷这种感情格外极端的地方。 他只能小心地克制着自己。 但有时候，事情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里奥注意到了那个被罚下场的年轻人。 保罗·迪巴拉不是第一次入选国家队。 他也是个很有天分的前场球员，在尤文图斯效力，在去年的欧冠淘汰赛时，他们还交过手。 不过他运气不太好，上场的机会总是不太多，身体也比较脆，经常受伤。 里奥都快记不清上一次在基地里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了——他肯定错过了美洲杯。这对于一个国家队新人来说是很致命的，他很可能错失最有可能在国家队站稳脚跟的机会。 幸好，这一次世界盃预选赛没有错过。 第一场比赛，他或许是太紧张了，有点发挥失常，很快就被累积黄牌罚下了场。 第381页 年轻人呆呆地走到场边，然后一头扎入了球员通道。 里奥有点担心他。 他很难不想起自己在国家队首秀的那场比赛。 那在俱乐部踢了这么多年都没得过的红牌，就这么突然砸了上来，才踢了不到一分钟就被迫离开，伤心得都快要昏过去了——当然，他后来才知道，不管自己犯了什么离谱的错误，国家队都不可能抛弃他。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错过这一次机会，下次……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比赛结束后，里奥走向场边，他避开了朝自己热情伸出手臂的瓜迪奥拉，只是匆匆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他。」 后者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睁睁看着里奥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身边卷了过去。 他盯着球员通道看了会儿，忿忿不平地转向斯卡洛尼：「他是怪我吗？」 「应该不是。」 「他就是！那小子踢得那么差，我说几句有错吗？只不过是长得帅了点……」他忍不住抱怨。 斯卡洛尼却若有所思。 他也想起里奥第一次走进球员通道的样子。那时候他比迪巴拉年纪还要小多了，还没完全离场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抽抽搭搭，搞得一众工作人员都手忙脚乱。 斯卡洛尼和队友也是在比赛后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哄好的。 现在，里奥已经长大了，当上了队长，他当然觉得，自己应当去安慰自己的队员…… 斯卡洛尼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可又莫名感觉有些不安。 * 他们的新教练组非常重视新人选拔，考察了所有旅欧球员的比赛，一个个把他们挑了进来。 但在迪巴拉的问题上，两个人都有一点微妙态度。 当然，他踢得不错，在年轻一代里是很闪光的——瓜迪奥拉肯定了他的技术，但在安排阵型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重视。 或者说，整个阿根廷队里，他只重视里奥。 其他人在他眼里，全都是为这位队长服务的一枚棋子。 而他是说一不二的棋手，任何球员都不能来质疑他的决定——如果一个棋子不好用，那就不用。 他在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确定了，迪巴拉的位置会影响里奥的发挥，他毫不犹豫地把他划进了替补席。 斯卡洛尼和他发生了一点争执，但主要问题集中在「应不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他认为，教练应该考虑各种战术可能，他们也许能设计一种战术，找到让两个人共存的可能。 但瓜迪奥拉显然不觉得迪巴拉有这种重要性。 他太过着急了，好像担心里奥没有更多时间了一样，拍着战术板嚷嚷：「我们一开始说好了的！这个队伍只能有一个核心，只有梅西才——」 「没错！但我也说过了，这里是国家队，你不能用带俱乐部的思维……」斯卡洛尼据理力争。 国家队人才就这么多，又不是像在土豪俱乐部，花钱就能买到更好的——如果轻易弃置，难道就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替补吗？ 两个人在里奥面前吵了半天，毫无形象，像幼稚的小学生一样开始互丢粉笔头。 里奥：「……」 他微微不安地咬着马黛茶的吸管，眼睛咕熘熘从这边转向那边，意识到，他们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里。 「呃，我想——」 他清了清嗓子，吵架声突然停了。 两位教练都齐刷刷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瓜迪奥拉不动声色地开始抚摸自己西装上的褶皱，又开始整理自己本就不剩多少的头毛…… 这种时候，热爱穿运动装的斯卡洛尼就占据了相当的优势，更何况他还和里奥当过队友，再亲近不过了。他从容地坐下来，接过了里奥手中的马黛茶，很自然地共用了同一根吸管——在加泰人的怒视下，吸熘。 「抱歉，里奥，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可以试试。」他简短地说，然后就不肯开口了。 里奥知道自己在国家队的话语权，也知道两位教练加起来可能还不过自己，所以他必须更谨慎一些，不能让自己的分量影响他们。 何况，他本就无意干涉教练们的决定。 他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总是吵来吵去的，这样会影响球员对他们的信任，当然，最糟糕的是一不小心又容易把马拉度纳招惹过来，对着两个人一通无差别开炮……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听取了他的意见。 尽管瓜迪奥拉极为不愿，还是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安排，把迪巴拉再次划进了主力阵容。 那就试试吧。 「如果效果不好，那他只能替补了。」他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态度，「里奥，你知道，国家队没有那么多练兵的机会和容错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里奥点点头：明白。 国家队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 因此，找到迪巴拉的时候，他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 他确实太紧张了，大概就这么丢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盃周期的唯一机会。如果还能上场，最多也是在教练们决定让里奥休息的时候，或者大局已定，终场前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里，让他出来露个脸。 「可是哪有什么用呢？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踢球……我没有机会了……」年轻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382页 他没有像里奥那时候哭得那么伤心，几乎没掉多少眼泪，但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绝望。 他个子比里奥高一点，但力量却大得惊人，手臂将他紧紧地罩在了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臂弯里也带着充沛的热量。 里奥刚刚来得及拨开他的脑袋，就撞入了一双微微湿润、生动的眼眸里。 他知道为什么大家喜欢叫他宝石了，他的脸就像宝石一样发光，哪怕是在极为狼狈的现在，也光彩不减。过长的刘海垂下来，黏煳煳地搭在鬓边，脸颊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就被抓住了机会——迪巴拉捧起了他的脸，吻了上来。 里奥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拉布拉多扑倒，在怀里拱了一遍。 对方把头埋在他肩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很早以前，我就梦想着这一切……里奥，和你一起在国家队踢球，如果我进了球，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的奖励……」 「你想多了。」里奥别开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脸红得太厉害，「我没有那么放浪，其他人也没有。」 年轻人不太服气地说：「可是大家都这么说，我是说，更衣室里有个传说，要么在马德里，要么在——」 「没有这种传说。」里奥想把他推开，但关键时候，又心软了，他的手被对方握住。 不大的骨架很轻易就被攥得紧紧的，按在一边。 他踢了一整场比赛，有些累了，身体没什么力气，不然还可以用腿顶开迪巴拉的身体，但现在……他只能微微无措地分开大腿，不知道怎么对待年轻人挤进来的火热身躯，只能松松垮垮地抵着他的腰，用膝盖撞了撞。 「那也别在这里。」 年轻人乖巧地亲着他的脖子，眼睛闪闪发亮，那么无辜的样子，像蒙尘的宝石：「队长，我抱你回去吧。」 * 迪巴拉知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需要一点心机的。 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狗。 在里奥困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还没有忘记更紧要的事情，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吻着他湿热的耳垂，逼着他给漂亮的郁金香少年发消息。 他很理直气壮地：你都跟我在一起了，还不跟他分手吗？ 里奥哑口无言，但他更清楚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 是他放纵了自己心里那一点卑劣的幻想，所以……是他的错。 他满怀愧疚地看着德容的电话号码，不敢想像他会有多生气，有多失望。更糟糕的是——他刚和皇马续了约，回去以后，他们要怎么互相面对呢？ 第180章 番外55 迪巴拉似乎轻易地接受了自己在国家队的失败。 里奥以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种痛苦，但年轻人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他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里奥身上，无法在球场上表现的技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努力。 里奥自觉耐力不算太差，他也逐渐熟练学会了合理分配体力的方式，但每次剧烈消耗，还是让他筋疲力尽，不得不请求对方再慢一点。 他喜欢看着迪巴拉，亲吻他的脸颊，指腹摸索着他的轮廓，清晰地感受到左边脸颊上那颗熟悉的痣。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 瓜迪奥拉很烦心。 正如他反覆强调过的，他们的时间很宝贵，他一点也不希望里奥把他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其他……人或者事情上面。 就像他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情地投入工作过了。 确实，执教阿根廷国家队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但有梅西在，一切都好受得多。 而且不需要得承认，虽然南美球员难以管束，足协和更衣室充满了当地特色文化，十分排斥欧洲风格，但他们的确拥有更出色细腻的脚下技术，尤其是梅西…… 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整个队伍可以因他一人轻易运转如流，他从来没见过还有哪个人能给十一个人的团队带来这种变化。 看着球队在自己的布置下逐渐成型，赢得胜利，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成就感的了。 瓜迪奥拉甚至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每天都热血澎湃，情绪饱满。 当他偶然间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兴沖沖地爬起来，准备去找里奥讨论的时候，他完全忘了现在才早上七点。 里奥很少那么早起床，除非训练课被提早到这个时间段——他不会让自己错过任何训练，当然也就会毫不犹豫地改变生物钟，准时出现在训练场。 一般来说，他喜欢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一杯马黛茶，然后去餐厅吃午饭。 整个训练基地都熟知这个习惯，从来不会去打扰他。 瓜迪奥拉刚来到宿舍走廊，阳光还很朦胧，透过窗玻璃反射在地面，随后被他的影子盖住。他终于从自己疯狂闪烁的思绪中脱离出来，注意到时间还很早。 其他房间也都安安静静的。 瓜迪奥拉放慢了急促的脚步，左顾右盼，犹豫着要不要晚点再来，但既然都已经到了，他又捨不得放下自己的想法，还是敲了房门。 意料之外的是，很快就有人来应门了。 门开了，里面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让瓜迪奥拉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僵硬。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迪巴拉揉着自己凌乱的刘海，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教练，你这么早来找里奥吗？抱歉，他还没醒呢，里奥很喜欢睡觉…… 第383页 不然头髮会掉得太快的。 「……」 如果不是他没穿上衣，一身旺盛的荷尔蒙气息，又故意露出肩膀上的被指甲抓挠过的痕迹，光看他那张脸——那副无辜的表情，演技可以称得上一句精湛。 瓜迪奥拉只觉得心里腾地起了一团火。 你说什么抱歉！替谁抱歉？ 什么意思？ 还故意说什么掉发……这算挑衅吗！绝对是吧！ 他感到难以置信，一时没忍住，从年轻人身旁飞快地掠过，闪进了房间里。 迪巴拉还在后面小声地、装模作样地嘆气。 「哎呀，他还不方便呢……」 他确实不方便。 瓜迪奥拉痛苦地剎住车，看着床上露出的黑乎乎的脑袋——里奥的姿势很放松，怀里抱着枕头翻身睡着，胳膊压在被子上，露出大半的后背和腿，白皙的皮肤上留着清晰的吻痕与…… 啊啊啊—— 里奥其实已经被吵醒了。 昨晚虽然很累，但他的头脑清醒得过分，一直没有睡得太安稳。在门开的时候，一些模模煳煳的片段传入耳中，他勐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能听到皮鞋的声音闯入房间，倏然停下，也能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看他——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眼神。 里奥很熟悉这种眼神，早几年，弗洛伦蒂诺就总是露出类似的表情，像个操心过头的老父亲。 但他和瓜迪奥拉还不算有多熟，现在被这么看着，难免有些别扭。 他撩了撩黏在脸颊上的头髮，嘆了口气，慢吞吞地翻了个身爬起来，伸手就要整理被子。 里奥本来更习惯保持整洁，但年轻小狗很缠人，体力也很好，以至于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然后就被喝止了。 「等等！」瓜迪奥拉的声音听起来更惊恐了，很克制地，胡乱地挥了一下手，「你不用急，我只是想和你讨论一下新的战术……不着急，慢慢来。」 里奥在枕头边找到了自己的t恤，余光瞥见他慌忙地扭头，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不到半个小时，里奥梳洗整齐，穿上了衣服，在房间里接待了教练。 刚煮好的水温有些烫，也没找到糖包，马黛茶冒着热气，模煳了瓜迪奥拉脸上的怒容。 在此之前，迪巴拉很积极地表达了想要帮他刮干净鬍子的意愿，但他本能地觉得，还是不要让瓜迪奥拉等太久了——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虽然没在同一个联赛里当过对手，但他对瓜迪奥拉并不陌生。 很多人形容——瓜迪奥拉像个暴君，很多球员说他发怒的时候很吓人，并不只是传闻而已。毕竟是当教练的，没点脾气和手腕，是管不住那些血气方刚的球员的。 在国家队认识了这些天，他觉得瓜迪奥拉还是很亲切的，也很有耐心，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头脑，总会冒出一些令人惊嘆的想法…… 里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也令他小小地羞愧起来。 唉，他确实不该在基地宿舍里放任迪巴拉的。 「你，你是不是被那小子给……」瓜迪奥拉比划了一个粗鲁的手势，声音很痛苦，手不自觉又抱住了脑袋——如果他还有足够多的头髮的话，现在已经和头髮打结成一团了。 里奥听他的意思，似乎以为自己被强制爱了，赶紧摇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你不用替他解释了！」 瓜迪奥拉狠狠瞪了他一眼，解释就是在狡辩！ 他眼里包含怒火，但脸上冷冰冰的，完全把迪巴拉当成了透明人，不加理会。 里奥找机会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先出去？ 迪巴拉恋恋不捨地朝他点点头：「那……里奥，晚点见哦。我在餐厅里等你。」 一关上门，瓜迪奥拉就迫不及待地，握紧了颤抖的手：国家队徵召是为了选拔人才，不是给你们放浪形骸的！ 里奥抿起了嘴唇，微微垂下眼睑，什么也没说。 他也觉得不应该在国家队基地里这么乱来，虽说事发突然，但的确是他放纵的。 他无意为自己辩解什么，但这副态度并没有让瓜迪奥拉满意多少。 他努力深唿吸，感到更痛心了。 他不是真的在怪里奥。 他确信他是被引诱的，毫无疑问。因为没有人比里奥更爱足球，也更爱国家队了，他怎么可能会主动在这里……所以，当然都是迪巴拉的错！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怎么敢…… 就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吗？ 怎么踢好球，怎么拿到首发？以为靠身体贿赂国家队队长，就能获得什么特殊的待遇吗？开玩笑！ 「你们……这种关系保持多久了？」他冷冷地问道，拒绝用「交往」来形容他们。 他随即看到里奥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指挠了挠脸颊。 「也没有多久，就是从……上一次集训开始的。」 「可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我记得也很年轻，也很——」瓜迪奥拉焦虑地问。 里奥迷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似的，勐地停下了。 「之前是有一个……佩普，你也知道了？」 「传闻，」瓜迪奥拉含煳地说，重重地嘆了口气，「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关注你吧。」 第384页 里奥点点头，略微侷促地说：「是俱乐部里的小朋友，我没想到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是我的错。」 「不不，我不是说你不能随心所欲地谈恋爱，我的意思是……」瓜迪奥拉开始比划自己也看不懂的手势，最后泄气地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几乎是瘫坐在上面了。 「我只是担心你的状态受到影响。」他悲伤地说。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里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把玩着被剪得圆润的指甲尖，「但我需要有人陪着我，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会受不了的。」 瓜迪奥拉坐立不安。 他很清楚里奥的意思——他需要一个情感发泄口，让他转移在足球世界中排解不了的痛苦。 「我们会帮你的，」他恳切地说，「我们现在一起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获得你想要的冠军，请相信我，里奥。」 「嗯……」 「你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阻止你想做什么，但你们……还是要克制一点。」他艰难地说道，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谢谢你，佩普。」 瓜迪奥拉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他仍然觉得里奥的情绪有点问题，但和他继续谈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他打算去找斯卡洛尼商量一下。 斯卡洛尼的反应也很奇怪，被再三追问，他终于不情不愿地说了：「唉，我之前就很担心里奥，我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我还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呢，谁想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什么惊喜？」瓜迪奥拉警觉起来。 * 为了准备接连的两场国家队比赛，里奥非常坚决地把迪巴拉揪出了自己的房间，让他回去睡觉。 年轻人的热情无处转移，在一次训练课后逮住了里奥，将他堵在器材室外，抵在墙上，亲吻他的脖颈。 里奥不好意思拒绝他，但还是抓住了他的手，没让他扯下自己的裤子。 「现在不行。」 「哦……」迪巴拉应着，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听话了，「那我可以再亲一会儿吗？我保证，不会咬的……」 他知道里奥耳朵红起来的时候，是不怎么会拒绝的。 他搂紧了里奥的腰，唿吸的气息靠近他红润的耳垂，然后…… 模煳间，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哎呀」，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时候，迪巴拉发现自己已经被里奥推开了，他正急促地去扯自己被揉乱的衣角，努力往下拽。 他才意识到有人来了，也跟着回头看，愈发困惑，不明白为什么已经退役的球员还会来到国家队…… 「里奥？」 「巴勃罗，」里奥的手松开了衣服，满是汗，期期艾艾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 艾马尔正惊讶而又沉思地望着他们，脸上的意外唿之欲出。 他很快为自己解释道：「斯卡洛尼没跟你说过吗？是他邀请我来加入助教组……」 几年前他选择了退役，伤病带给他很多困扰，因此并没有马上决定继续足球方面的工作。在收到斯卡洛尼的邀请时，他也还犹豫过，不过斯卡洛尼说了，一切都是为了里奥，这一下子说服了他。 他花了点时间解决手头上的事情，直到这个月，助教的手续也办好了，他顺理成章地带着行李来到国家队。 或许，来得有点不凑巧。 话还没说完，艾马尔就看到里奥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他转开目光将注意力分给一旁的迪巴拉，后者表情也迅速阴沉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咬了咬下唇，慢吞吞地勾勒出冷淡的笑容。 第181章 番外56 打过招唿，艾马尔就去教练组报到了。 作为年长的一方，他表现出了相当成熟的气度，撞见里奥和队友当众拉拉扯扯，却依旧神色如常，连说话时的语调都不带变化，非常平淡地，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带着行李离开了。 他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更像是有意给年轻人留一点体面的空间。 「危机」暂时度过，迪巴拉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余光却注意到里奥紧皱眉头不说话，不自然地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十分慌张。 「里奥？」 里奥「唔」地应了一声，但完全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仍然望着走廊地板发呆。 迪巴拉也略微不自在。 他知道里奥容易害羞，这时候一定在怪自己太胡来，差点被人撞破现场——刚才被迫停下来的时候，他明显被吓得不轻，也幸好他们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不然…… 他可能会被里奥恼羞成怒地扔到窗外去。 「对不起，里奥，我错了，不会再这样了……」 迪巴拉试探着伸出手去握住里奥的手腕，才发现他的手一阵阵地发凉，手心里也都是汗。 「没什么，」里奥终于抬起眼睛，忧愁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努力地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自我安慰，「我有事去找教练，先回去吧。」 里奥敲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只有斯卡洛尼一个人，捧着马黛茶坐在桌前发呆。 他并不惊讶里奥找到这里来，朝他点了点头，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我……」里奥欲言又止，慢吞吞地坐下，「我看到艾马尔了。」 「哦，他终于来了。」斯卡洛尼说，不知道是该不该感到如释重负。 第385页 他观察着里奥的反应——他低着头，很焦虑地用左脚踩着右脚，不断拨弄着运动鞋旁边的花纹图案，非常孩子气的动作。 然后他意识到，事情果然没有那么顺利，艾马尔的出现反而让里奥更烦心了。 斯卡洛尼也忧愁起来了，他问：「很意外吗？」 他板着脸，语气有些生硬，手臂也环抱在胸前，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肯定会觉得他在生气。 但里奥很了解他，知道他只是过分紧张了。 两天后的第一场比赛，他们即将迎来在南美赛区最强的对手，巴西队。 正陷入重建困局的阿根廷还没有和他们对抗的能力，虽然在比赛前不该说这种话……但在心底里，两位教练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惨败的可能性。 他们并不怕输，现在的阿根廷已经一无所有，输一两场比赛如果能帮助他们更好地找到问题所在，或许还是好事。 但这不是俱乐部联赛，而是每一场都有积分，可能极为关键的世界盃预选赛，要考虑各方面的影响。 如果输了，整个国家队都会收到批评，媒体和名宿会质疑他们的新成员，新战术，球队可能会彻底失去信心。 还有马拉度纳呢，他更是随时等着向记者发牢骚…… 教练组的压力太大了。 里奥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能帮助他们。 他是这个团队的核心，所有人都是因他而存在的，只有他做点什么，才能让阿根廷发生变化。 但糟糕的是，里奥现在自己也没什么状态——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脚上的足球会反应他的心情，他情绪低落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影响他的队友，让整个团队笼罩在阴影之中。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斯卡洛尼才想到找艾马尔加入这个团队，他坦诚地解释了这一点：「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如果他在这里……是我理解错了吗，里奥？」 里奥不知道作何反应。 「我不知道。」他迟疑着说，「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他，可是……现在不合适。」 斯卡洛尼皱了皱眉，努力保持耐心：「为什么不合适？」 里奥也有点不高兴了：「lio，你明明知道的。」 他已经有男朋友了，或许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但他总不能见一个爱一个，然后迅速地抛弃前一个吧？那也太过分了。 「不，我觉得是你不知道，」斯卡洛尼说得很直白，「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关心你，我也希望你能……」 「我会调整的。」里奥急匆匆地说，从不断扭动的坐姿来看，他很不自在，「我不需要你们特意为我做什么。这样对别人很不公平。」 斯卡洛尼觉得没这么简单。 状态哪有说调整就能调整过来的，而且里奥可能没有意识到，只有他开心的时候，他才能给这个队伍带来奇蹟一般的力量……可是怎样才能让他真正开心起来呢？ 斯卡洛尼思考很久了，毕竟他也没法给里奥更好的感情参考，只能提醒他：「你不能再让那臭小子继续任性妄为了，收敛一点，好吗？」 「我知道了。」里奥答应下来，但没有马上做出保证，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另一边，「我……会和他分开的。」 * 之后几天里，里奥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他依然尽力踢了比赛，没有犯任何错，几乎是全队表现最好的一个——当然一贯如此。毕竟他始终是所有人之中水平最高的一个，就算状态不佳，也只是相对他自己而言的。 这样的状态下，他当然也没什么心思解决其他需求了。 因为获得宠爱而容光焕发的小狗也迅速地沮丧了。 迪巴拉早该意识到的。 里奥可以很无情地放下队里那株郁金香，当然也能同样无情地……抛弃自己。 也许当时他答应自己和德容分开，也不过是顺势而为，根本不是【为了】他。 可是为什么？ 他非常不甘心，也很不能理解。 他确信里奥是喜欢他的——他们总说里奥是容易心软的人，但如果他不愿意，谁又能逼他做什么呢？迪巴拉只是不那么光彩地钻了点空子，逼迫里奥承认了这份喜欢而已。 在回俱乐部最后一天，他鼓起勇气，又一次去找了里奥。 「里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被人发现的，如果你不喜欢，再也不会了，我……」 迪巴拉很怕听到里奥拒绝他，但看起来，里奥也没拿定主意该怎么办，放任他钻上床，抓起他的手去亲吻他的指尖。 年轻人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让里奥想到了自己养在马德里的小狗，也是那么热情，那么忠诚。 他温柔地揽住了迪巴拉的肩膀，说，做吧。 只是这一回，出于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理，他一直不太敢看年轻人的脸。无论是专注的眼神还是帅气的脸蛋上涌现的红潮，都会让他心慌意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里奥反覆在心里问自己：我做错了吗？ 他不想辜负谁。 如果他们喜欢他，他却没办法给予相对等的爱，这的确不公平…… 他抓紧了迪巴拉的手臂外侧，听他微微地哼了声，又赶紧屈起手指，把手攥紧在一起。 迪巴拉却并不在乎，他把手指分开插入里奥的手指间，说，没关系的里奥，你用力一点吧，我喜欢这样。 第386页 「可我不喜欢。」里奥把头扭开了，他好久才平復了唿吸，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无情，浑身是汗，身体因为自然反应而害羞地染成了红色，但他还是要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小宝石。」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念出他的暱称时，像是最深情的情人。 但从来没有让迪巴拉这么难过。 迪巴拉呆住了，好半天才艰难地问：「那，我们能不能再做一次？」 最后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他确实有点失控，几乎是把里奥的拒绝硬生生吞了回去，也把他抓疼了。 回过神来，迪巴拉懊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刘海，以为他一定会很生气，这下就真的无法挽回了。然而，里奥只是把手背搭在自己的脸上，遮挡了自己的表情。 随后他才发现，他竟然哭了。 年轻人一下子慌张了：「对不起，我只是太怕……我不想失去你……」 里奥却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 迪巴拉从房间里离开的时候，耷拉着脑袋，显得失魂落魄，他没仔细看路，差点撞上人。 他下意识地道歉，然后抬头一看，是教练们。 瓜迪奥拉探究的眼神盯着他身后的那扇门，而其他阿根廷人则是敏感地抿起了嘴唇，迪巴拉的身体僵硬起来，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走廊里安静了片刻，斯卡洛尼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我建议，晚点再来找里奥吧。」 瓜迪奥拉抓着他的战术计划，第一个气沖沖地走了。 队员们一个个离开了基地，里奥留到了最后，磨蹭地收拾着行李。 除了迪巴拉，他还得回俱乐部应付另一个年轻人——这些复杂的感情问题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只能由他自己解决。 斯卡洛尼敲了敲房门：「现在方便聊一聊吗？」 里奥扭开头。 斯卡洛尼嘆了口气，委婉地建议他们谈一谈——「不是和我，是艾马尔想和你说说话，行吗？」 …… 艾马尔给他们泡好了马黛茶，热气从他蓬松凌乱的鬓角边升起，描绘着他那张精雕细琢出来的五官轮廓。 里奥很心虚，特别是在听他说「你现在需要专注一点」的时候，点头点得飞快。 「很多孩子都喜欢你，这会让你困扰吗？」艾马尔又问。 奇怪，艾马尔明明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他却觉得很羞愧，低着头含含煳煳地：「不是他们的问题。」 他想要寻找感情寄託，但用错了方式。 这种不稳定的恋情根本没法满足他的需求，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停止，怎样才不让别人受到伤害，才会越来越烦恼。 「里奥，我们都很关心你。」艾马尔把茶杯递过来。 「你担心你的队友受到影响，耽误状态，这不是多虑，因为你知道自己这个球队里的影响力，这是事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些，那么很好解决。如果你有需要……」 他的嗓音很温柔，若有似无的温度擦过里奥的手背。 可以来找我。 里奥却受惊般地抬起了头，睁大眼睛瞪着对方，手勐地一抖。 他没能拿稳马黛茶，一下子掀翻了茶杯。 茶杯滚落撞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响。 他迷惑而生气地盯着艾马尔看了一会儿。 「可是你又不喜欢我，怎么能说这种话……」 「里奥，」艾马尔打断了他，也有点不高兴，他的眉毛微微一卷，拧出不认同的弧度，「我一直很喜欢你。是你一直在躲着我。」 第182章 番外57 「我，哪有……」里奥下意识要反驳。 也许是太过惊讶，也太过突然，从对方口中听到「喜欢」的剎那，他没有自己预期以为得那么高兴，反而十分茫然，胸腔里无端翻涌起酸涩、空虚得可怕的情绪，像是，接近于委屈。 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很没底气：「我没有躲着你，巴勃罗，我……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但是，等等，他刚才说的是……他喜欢我。 里奥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半天没想起来要去捡起地上的茶杯，反而紧紧抓住了座椅边缘。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年长者就已经率先靠近了他。 里奥「啊」地歪了歪头，大脑短暂地空白了。 柔软的指尖轻轻托着他的脸颊，温热的唿吸擦过——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睫毛一颤，感受到了湿润的气息印在自己的眼睑上，再逐渐往下…… 「唔。」他情不自禁仰起头，但这动作太不矜持，像是自己过于急切地索吻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微微窘迫地，仓促地往后躲了躲，喉结一滚，慢慢睁开了眼睛。 艾马尔正静静地看着他。 里奥一直觉得，艾马尔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都是脉脉风情。 他也很喜欢他留长髮的样子，飘逸优美如同他在场上奔跑时的身影，让人想到了草原上的风，很难抓住，一不小心就没影了——也的确如此，艾马尔很擅长躲避镜头，也许是从年轻时就练出来的躲避粉丝的本领，尤其是在他宣布退役后，旁人就更难找到他了。 里奥很难不想念他们一起在国家队的短暂时光。 可惜不仅短暂，也没有留下太多美好的记忆。他的第一届世界盃到美洲杯都充满了遗憾，能和艾马尔一起上场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还不如他们在俱乐部比赛中遇到得多。 第387页 但是…… 一提到俱乐部比赛，里奥的脑袋又耷拉下去了，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对方。 艾马尔微微皱眉，伸手去拨开他略长的刘海。 「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以前去找过你，在……小时候，」里奥含煳地说，和自己的嘴唇纠缠了一会儿，「可是我没找到，兔子说你有约会了，然后我看到……」 萨维奥拉？ 艾马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容里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深意，然后转化为一声嘆息：「那时候他很喜欢拿我打趣，里奥，他在和你开玩笑呢。」 里奥已经意识到了。 所以他更加不敢看他了，脸烧得不行，如果可以，他真想夺路而逃，立刻回到他在马德里的家，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再也不出来…… 但是在他有这个念头之前，在他下意识绷直腰板，尝试起身的时候，被艾马尔的左手按住了。 「先说清楚再走，」他执意表示，语气很严肃，显然对这个误会的产生很不满意，「里奥，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但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你……」 他没有说下去，急匆匆地停了下来：「我真的很苦恼，你明白吗？」 他只是轻轻的一碰，根本没用什么力气——艾马尔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在安抚一只应激反应的小动物，但里奥的身体依然很敏，一下子腰都软了，勐地打了个寒噤。 「你一直……看着我？」 不经意间，外套领口松开了，南半球的春天还未结束，带着凉飕飕的寒意，里奥里面只穿了国家队的短袖，被风一吹，不禁瑟缩起来，他忍不住拉了拉长袖口，把自己冰凉的手指尖一起罩住。熟磁 他毫无认知的反应把对方逗笑了。 「不然呢，里奥，我们这里还有什么人比你更亮眼的存在吗？」年长者意义不明地嘆息着，「你难道你觉得自己没有——」 艾马尔本来还要说什么，也突然一停，笑容淡了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里奥的颈侧，靠近肩膀的地方。 里奥拽着袖口伸手去拢上了衣领，然后也想起来了，昨晚被小狗咬了好几口呢…… * 里奥逃一般地回到了西班牙，一头扎入了俱乐部训练。 往常这个时候，因为来往欧洲与国家队赛程地之间造成的疲劳，在训练中就会体现出来。 时差和反季节带来的变化，对南美球员可能造成的影响比他们自己意识到得还要多，相对于他们在欧洲的队友，劣势很明显。 但俱乐部没法给他们更多休息和调整的时间。要考虑当前联赛形势，欧冠小组赛也到了要紧关头，能否以小组第一出线，是最为重要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教练会酌情给他安排一场轮休，但里奥自己不喜欢缺席任何比赛，哪怕是累到快受伤的时候，也习惯咬牙坚持。 一般情况下，俱乐部是最喜欢他这个类型的。 资本家的本质可以让他们毫不留情地榨取球员的每一分体力，不用为以后考虑太多，但在梅西身上——他毕竟是整个团队的核心，是这些年俱乐部一切受益的基础，没有哪个教练敢冒着赛季报销的风险让他强行上场。 因此，对梅西的保养，俱乐部总会表现得更为上心一些，更严格地遵循队医的检查情况，决定是否要把他按在替补席上。 当他本人表现得过于热情时，就需要教练拿出强硬的态度。 如果他太倔，教练又不愿意和他对着干，影响更衣室其他人的情绪……那就不得不惊动俱乐部更有话事权的人物了。 弗洛伦蒂诺匆匆赶来的时候，还是迟了一些，他正看到球员时期脾气极大的齐祖正气唿唿地甩手走出更衣室，面色铁青。 俨然一副「你们就纵容他吧！我是管不了他了」的放弃态度。 这要是被哪个记者看到，又将是一通对「伯纳乌霸权主义」的渲染了。 他再往里一看，他们的更衣室「小霸王」正蹲坐在柜门前，肩膀上裹着宽大的浴巾，他把自己蜷成一团，脸也埋在双手手心里，正一抖一抖着。 恍惚间，弗主席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小可怜。 比如，当年送走贝克汉姆的时候，再比如，送走卡卡的时候…… 弗主席咽了咽口水，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打算先问问情况。 据他所知，里奥和二队那个荷兰小朋友谈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把人甩了……怎么看，躲在更衣室里哭的人都轮不到他啊。？ 「你就非得上场吗？」 里奥没抬头，只顾闷闷地抽噎：「再不踢球我会疯掉的。」 居然真的哭了，弗洛伦蒂诺心里一惊，又擦了擦冷汗，记忆恍惚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的里奥的确是个爱哭鬼。 「呃，」他安抚地问道，「怎么回事？里奥，你可以跟我说一说，你要知道，俱乐部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是我搞错了一件事，」里奥终于抬起头，松开了捂着脸的手，却仍在揉眼睛，扑面而来的悲伤，「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傻的人呢？」 好吧。 弗洛伦蒂诺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他很想说，里奥确实是个笨蛋，唉，但是……这种话放在心里想一想就行了，还是不要再说出来给他雪上加霜了。 第388页 里奥继续说：「对不起，先生，但是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最喜欢的人就在门外，而他当时居然在和别人睡觉！ 「……」 弗主席发了会儿呆，感觉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就这？ 里奥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差点让他误以为他不小心被捲入什么地方的聚众银乱活动，被扫黄警察当场逮住了呢。 他悄悄松了口气，还是很迟疑地，小心翼翼地说：「呃，里奥，我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你又没有同时脚踩两条船啊？」 「当然很有问题！」 里奥情绪很低落，喃喃自语道：要是被他误以为我是很随便的人…… 「……」 弗洛伦蒂诺深深地嘆息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里奥太随便，只觉得他太纯情。 知名球星多谈几个女朋友，都是家常便饭，甚至男女通吃也不是什么秘闻…… 轮得到他在这里担心吗？ 但是，等等！ 弗洛伦蒂诺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又变了。 里奥刚才说的是，他喜欢的人？难不成…… 主席磨了磨牙根，紧张地问：什么随便？有多随便？ ——他一来你就主动送上门去了？ 里奥正焦虑地咬着自己的指甲，听到这里，可怜巴巴地抬起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脸颊悄悄地红了起来——藏在更衣柜的阴影里，并不明显。 「没送成功，不过巴勃罗说了，等他处理好国内的事情，就会来找我……」 「……？！！」 成功了那还得了？！ 你还很失望是不是！ 弗主席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捂着心口缓缓向后倒去。 完了完了，这一天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 天要下雨，小羊迟早要被狼叼走，命运是不会改变的。 弗洛伦蒂诺悲嘆着认识到了新的人生哲理。 他提心弔胆了几天，里奥状态过于火热，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患。 比如一场爆发，然后……不小心受伤？ 他很难不感到焦虑。 但没想到，紧跟着到来的国家德比，里奥就在诺坎普用一场帽子戏法化解了教练的情绪。 齐祖喜气洋洋地回到马德里，轮流和体育总监等人握手。 「我不会再阻止他了，」他宣布，感慨于自己的见识短浅，无比唏嘘地说着，「我现在只希望里奥赶紧开始新的恋情——他的情绪太重要了，最好赶紧结婚，生两三个，那时候我们就离五连冠不远了！」 弗洛伦蒂诺：「……」 啊？谁和谁生？？ 除了皇马大获全胜的头条，他还在次要的版块看到了那位做了新髮型的葡萄牙前锋。 在还没发疯之前，他的造型始终可圈可点，让他时不时拿来给里奥作参考——虽然里奥从来没放在心上。 眼看风头被轻松抢走，克里斯蒂亚诺气得仰天摊手——作为里奥身后的一道背景板，还是很有欣赏价值的。 弗主席对着新闻研究了一会儿，嘆气。 唉，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就把那群阿根廷人一起打包……其他人都买了，多一个艾马尔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他隐约有些后悔，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当时他有很多顾虑，不想里奥和阿根廷人关系更紧密，也怕他恋爱脑发作，影响前程…… 是的，也许他做错了。 他们这些老人家不该随意干涉年轻人的生活，他想捧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巨星，他做到了，却也差点把根正苗红的小羊引入感情的歧途。 如果说，以前在马德里流传的「阿根廷魅魔」只是一些抹黑的传说，那么现在，是差点要成为现实了——那些高高兴兴投奔皇马青训营的小朋友，没一个能挡住梅西朝他们招手的。 只能靠里奥自己把持。 好在，里奥现在是很清心寡欲了。 他把自己和队里的年轻人都划清了界限，专心等着他的白月光——想到这里，弗洛伦蒂诺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 不过，弗主席很快又振作起来了。 没关系，他擦了把热泪，想道，宁可坐在皇马奖盃室里痛苦落泪，这也比上辈子要好得多。 迟早有一天，里奥会捧起属于阿根廷的冠军的，到那时候，新王加冕，马德里会在歷史上留下辉煌的印记……人们会永远记住一个英明、高瞻远瞩的主席的！ 第183章 番外58 常常有皇马球迷担忧他们的未来。 自从十多年前，他们的主席突然毫无由来地决定押宝阿根廷理财产品后，就一直死心塌地为小王储铺路，从不动摇。这种着魔一般的表现，怎能不让人担心。 幸好小王储没有辜负厚望，成为了统治力一流的伯纳乌国王，带来了西甲的辉煌盛世。 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人精神主席上身，未雨绸缪地考虑道：梅西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迟早有一天会状态下滑的。那时候我团必定迎来一阵惨痛的重建期……该早点给他找接班人了吧？ 每到转会窗期间，这类言论就会蓬勃生长，又随着俱乐部的转会动作，逐渐熄灭。 正牌弗主席很淡定：「什么？梅西状态下滑？」 「不急，还早呢。」 第389页 没有人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 毕竟，各大豪门的兽医团队永远是球迷挥之不去的噩梦，对手的报復性犯规，赛程紧密造成的疲劳，以及年龄增大带来的恢復力下降，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每当皇马新援饱受伤病折磨的时候，大家都不禁心惊胆战。 这种时候，队里如果有一个比利时大祭司就很关键了。 但梅西很争气，没给他们担心的机会。 当《法国足球》打出巨大、闪亮的lm10标语时，又一年的金球奖悬念悄然落下。 他们眼睁睁看着梅西捧走了他第十个金球，于是，有一部分阴谋论爱好者诞生了。 在广大imei四处占领欧洲大陆的时候，一小批自称顽固派的马德里主义者，还没有放弃对抗南美洲——他们依然深信「梅西」是南美足协创造的阴谋。 对于无法解释的存在，他们总想找到一种合理的说法。 「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强得离谱，还能保持这么久的巅峰状态？」 「——他肯定是个外星人！」 当然，阴谋论者之间也难以互相说服。 各种奇思妙想，包括——也许梅西是从哪个实验室里研发出来的机器人，也许是弗洛伦蒂诺偶然邂逅了一个神秘的外星使者，和它签订了某种邪恶的魔法契约…… 总不可能是上帝专门派来拯救地球足球的吧？ 对此，弗主席只是点了一根烟，对着访谈的主持人感慨： 「是你们都小看他了。」 「这些年，总有人怀疑我的决策，我只能表示非常遗憾——难道还有人不能理解梅西对我们的价值吗？」 主持人机敏地接话：「我相信大家都知道。」 「不，他们不知道。每个人都习以为常，一点也没有学会感恩，但我不一样。」弗主席轻微嘆了口气，「我想，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当梅西是皇马的噩梦时，会有多么多么可怕……」 他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微微地打了个哆嗦。 什么？梅西吗？ 主持人惊讶地问：「他怎么会是皇马的噩梦呢？」 弗洛伦蒂诺却神秘地摇了摇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了。 * 比起缺乏依据的「外星人理论」，还有一个多年来围绕在马德里的神秘传说。 在演变出来的各种版本中，受害者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帅小伙，无一例外地被一个可怕的阿根廷魅魔诱惑，骗身骗心，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后被无情地抛弃…… 他就是个负心汉！ 荷兰人愿意为此作证：这是真的！ 他们在利物浦效力的队长就对阿根廷魅魔情根深种，因而输掉了最重要的一场比赛。还有另一位被招揽去马德里的年轻人，也早早深受其害…… 弗兰基·德容却始终不认为自己是受害者。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和里奥在一起的时间非常短暂，但给自己带来的愉快和满足并不是虚假的。 哪怕在他们分手之后……他也获得了许多切实的好处。 比如，在更衣室里若有若无的照顾，似乎是里奥因为愧疚对他做出的补偿。他得以顺利地度过了最初语言困难的时期，早早被队友接纳。 国家队队友不以为然，他绝对、百分之百就是被魅魔蛊惑了。 「你完全被骗了！」德里赫特沉痛地按着德容的肩膀，试图把他晃醒。 「当初他们用梅西把你勾去了马德里，然后呢？他只是和你玩了几天，然后就把你甩了，你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真是个傻子！」 「和他在一起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他只是享用了你的年轻漂亮，新鲜劲过去后就……」 「才不是的！」 德容矢口否认。 里奥一直对他充满歉意，在一线队的首发的那场比赛后，他还收到了里奥送的一束花。 金黄色的郁金香被德容摆在了起居室的窗口，直到完全凋谢后，他才恋恋不捨地换掉。 「我知道，里奥并不讨厌我，他不是因为厌烦我才和我分开的。」 「那是因为什么？」德里赫特不客气地问。 德容又想起几年前被告知分手的那个早上。 那时候他还在u21国家队，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只觉得晴天霹雳。他伤心了好半天，发挥失常别教练吼了一顿，当然这些都被德里赫特看在眼里，为他很是不值。 后来回到俱乐部，里奥也躲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让他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但后来，他明白了。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办法给他需要的……」金髮的年轻人喃喃自语。 盛放在窗边的郁金香像一团火燃烧的火一样，里奥喜欢的就是这份开朗热情。 他自己不是特别外向的类型，所以总需要别人来打动他，过往的感情经歷也大多如此。 一想到这里，德容就有些坐立不安。 「是我骗了他。」 「什么？」队友茫然问道。 「是我努力去迎合他的喜好，改变了自己的风格去追求他……但那不是我真正的样子，」他把脸埋进手心，深深地嘆息着，「所以，我没办法让里奥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也不够快乐。」 「不是他辜负了我，是我没达到他的期望。」 「不过，没有关系。」德容心想，他始终记着那些美好的回忆，至少他们现在仍然在一起踢球，并肩作战，在他为里奥助攻进球时，对方依然会快乐地朝他奔跑而来，扑进他胸口，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真诚的拥抱，带着汗水的气息仿佛某种香氛，残留在皮肤的表面久久不散。 第390页 「我会努力成为他身边，最好的中场……」 少年时期的梦想正在成为现实，即便已经褪去了朦胧暧昧的色彩，但一想到能和里奥同场踢球，又不禁怦然心动。 队友哑口无言，许久才说：「真是个傻子。」 他心想，哪有那么多理由，完全是德容在为自己的偶像开脱而已。 的确，他们都知道梅西不是多主动的人，但如果遇到他真正喜欢的人……那可主动了。 * 一连几天，里奥练习射门的时候都显得疲劳过头了。 拉莫斯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肌肉在微微战慄，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连轴转带来的后遗症。 不过，当他们在洗浴间里偶遇，被他撞见里奥背后蝴蝶骨上清晰的吻痕后，谜题就解开了。 拉莫斯迅速掐上了他的后颈，把人拉到了角落里。 「你这样太堕落了，不行的！」 「什么不行？」 拉莫斯已经露出瞭然而痛心的眼神，自己盯了那么多年的大白菜始终没有机会啃一口尝尝味道，就被别人轮流啃了，怎么不痛心呢？ 但里奥固执地不肯承认，这更让他忧心忡忡。 他决定和里奥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你是不是又找了新对象？别想狡辩，你放纵的证据我都看到了！」 里奥脸红了，手指不自觉地扯着毛巾的边缘，试图遮住自己小腹上的一点痕迹，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有很放纵呀……」 拉莫斯更加悲痛了：「你不能这样，总是被美色所惑，然后任由他们为所欲为，现在是一周双赛的关键时期，你不能浪费精力——」 他没说下去了，因为里奥没忍住挠了他一爪子——他的脸更红了，从耳垂染到了脖颈，胸口都起伏得厉害，像是在生气。 但拉莫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是羞恼。 「sese，你搞错了，」里奥说，声音还是很含煳，「是我想要的……」 「？！！」 拉莫斯倒吸一口冷气，缓缓捂住了心脏。 怎么这样？！ 你不是魅魔吗，怎么自己一点定力都没有的啊！ 但是……好吧，里奥承认，的确是因为自己很难抵御美色。 和宝石弟弟纠缠不清，以至于在国家队基地里都没太克制，而被当场逮住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但是改不了。 当场他没法抗拒迪巴拉的请求，只能扭开脸放任他的耍赖，而现在也是。 艾马尔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他只是用他惯常含笑的眼睛看着里奥，就让他浑身发热，乖乖地脱掉衣服，随时都能变成一团软乎乎的水，也很难再夹住双腿，他会一点点下滑，然后被搂住腰捞起来。 迷迷煳煳间，里奥仰起头，在微弱的光线下分辨，艾马尔脸颊上也有一颗很小的痣，只是位置不同，在动情的时候格外性感…… 他看得出神时，就会被报復性地叼住耳垂撕咬。 但里奥很愿意被惩罚，他总是不知满足，想要更多……只有在这个时候，当他战慄而疲倦地沉沉入睡，才会感觉自己真切地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完整地填上了少年时期的那份空缺。 两人对视着，随后拉莫斯率先挪开了眼睛。 他在心里悲哀地嘆了口气，这么明显的痕迹，里奥难道不知道他会被发现吗？不，他知道。 他是故意的。 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了最喜欢的玩具的小孩，恨不得炫耀给全世界看。 而且，最可怕的是，在这偌大的马德里，现在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他了…… 第184章 番外59 番外·如果是魅魔的世界 復刻活动限时登场——世界盃夺冠后，阿根廷收到了足球之神的赠礼，一只水灵灵的小羊羔。 全世界阿迷当场鲤鱼打挺：世界盃卫冕有望了！2026年什么时候到来？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世界线变动的时候，好像……出了点岔子。 * 意外发生在主场比赛刚结束的时候，随着一声哨响，突如其来的放松，里奥一边摇晃着脑袋甩去头髮尖滴落的汗水，一边向场边走去。 刚走了几步，他身体微微地一僵，突然颤抖起来，然后，就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软绵绵地滑到了草地上。 帕雷德斯听见观众席上炸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他肯定是受伤了，也许是刚才在禁区中的冲撞，也许是连续赛程带来的疲惫隐患。 快叫队医！担架！ 队友们都聚集成了一圈，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帕雷德斯也丢下毛巾沖了上去，推开人群，却发现事情和自己想像得不太一样。 里奥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 虽然他拼命摇头说自己没事，很快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但他的身体异状很明显，手臂汗涔涔的都是水，整个人也虚脱似地，冒汗得厉害，皮肤表面红通通的一片，让他不自觉仰起头，急促地唿吸着。 可能是被闷坏了，维拉蒂赶紧招唿队友散开。 但刚刚给了里奥一点距离，他就抓住这个机会，嗖地从人群之中蹿了出去，滑不熘丢地像是使出了带球过人的绝技，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几秒钟后，里奥就砰地撞上了从人群外路过的敌队门将，直挺挺的样子，把对方也吓了一跳。 第391页 高大的门将先生下意识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小羊羔，没想到就被他顺势缠上了。 里奥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对方的肩膀，双腿分开抬起，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坚定地挂在了土鲁斯门将的身上，将自己黏煳煳的身体贴了上去。 感受到环抱着自己的柔软手臂和惊人的热量，门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都忘了应该摆脱他。 很难描述那一刻他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同样黏煳的阿根廷口音贴着自己的耳朵，带着唿吸的滚烫温度。他根本没听清楚里奥说了什么，也听不懂： 「我好不舒服，帮帮我吧……」 里奥并没有马上松手，他是被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扒下来的。随后啪地，就像断电似地垂下了手臂，也软绵绵地低下了头，只有腿还不安分地踹了两下，近似于抽噎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不要，我不要……」 在教练的指挥下，队友们手忙脚乱地把他带回了球员通道。 帕雷德斯没想到自己刚回归巴黎，就遇上了这么严峻的……挑战。 他抱着里奥把他塞进了更衣室，但松手的时候，发现他转而黏上了自己，轻飘飘的唿吸喷洒在耳畔，让他一下子呆住，一动都不敢动了。 里奥就这么柔弱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浑身湿漉漉的，不正常地发着高烧，可他的反应又不像是发烧，只是不安分地扭动着，企图往他们身上贴。 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也都是湿润的水汽，嘴唇微微张开，殷红得像是抹了唇膏。 「莱安，帮帮我好吗？」他请求地说着，嗓子里的声音哽成了一团，像是快要哭了一样。他屈起膝盖，打着颤地把腿摺叠在一起，摇摇晃晃地扭动着，像一只脱了水挣扎的鱼。 帕雷德斯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感觉一股力量把自己扯开了。 他转头，斯卡洛尼在他们身边蹲了下来，一手抓住了里奥的手臂将他按在板凳上，另一手则是伸出—— 他勐地掀开了里奥的球衣。 更衣室里开了暖气，冬天的寒意被隔在了场馆之外，并不能给里奥带来多少快慰。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明显的感受就是又热又空虚。 怎么会突然生病呢？他想不通，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他还顺利地连过两人打进一球…… 里奥闭上了沉重的眼皮，黑一阵白一阵的星点笼罩在眼前，浑身难受得要命，腿肚子都在打颤，可却不知道怎么排解这种折磨人的感觉，只是当斯卡洛尼伸手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顺从了。 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屏住了唿吸，茫然地盯着里奥的小腹。 他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地，雪白得透着深红的皮肤遍布汗水，渗透了球衣。 上下都湿透了，宽松的球裤紧紧地贴在大腿上，庆幸大巴黎的主场球衣颜色足够深，因而并不算太突出——当柔软的球裤包裹住腿根，露出明显的小羊冒头的痕迹……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他什么时候纹身了？ 里奥的胸膛仍然在勐烈起伏着，带动小腹自然收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靠近人鱼线的地方覆着薄薄一层肌肉，深青色的纹路像是从与肌肉相连的皮肤深处一点点透出来的，勾勒形成了一个鬼魅复杂的图案。 像是一只长角的恶魔羊头。 斯卡洛尼也拿不定主意。 他尝试地去抚摸那个疑似纹身的图案，刚刚碰了一下，就感觉里奥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身体勐地弹起——他不得不又快速松开手，赶紧按住他。 尽了一切努力，才把里奥固定在了板凳上，他挣扎了好一阵，才泄气地倒下去，可怜巴巴地望过来：「lio，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和他的眼睛对上的那一刻，斯卡洛尼感觉自己被灼伤了，匆匆撇开目光，仍觉得心有余悸。 很难有人不被那双湿漉漉的羊羔般的眼睛迷惑，但事情很不对劲，已经超出了科学常理。 他必须狠心一些，不然可能会就中招。 冷静，然后寻找时光机器——不对！ 这个里奥就是被时光机送到他们这个世界的。 斯卡洛尼也开始冒冷汗了，他隐约感觉到，这不是足球之神送给他们的礼物，而是…… 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 * 队员都堵在更衣室里的门口，探头张望着，小声议论着，不多时，就被教练轰了出去，严令禁止讨论—— 但他们互相看着，传递着眼神中的惊恐。 「天啊，」姆巴佩听到有人嘟囔，「我只在传说中见过这个……是银纹，绝对是！」 ——「他肯定是个隐藏的魅魔！」 法国人听到这里，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消息被封锁在俱乐部内部，可在队员之间传得很快。 内马尔也从观众席赶过来了，这会儿，更衣室里的一群人还对着浑身发热的里奥一筹莫展。 就好像从未养过宠物的人士偶然在春天捡到了一只打滚的小母猫，琢磨着是不是该用棉签帮帮它…… 唉，但是他们怎么可能把他只当做一只猫咪呢。 没有人轻举妄动，生怕破坏空气中微妙的平衡。 斯卡洛尼严厉的目光环视着大家，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从中寻找一位勇士。 就在这时，巴西人从门外挤了进来，兴沖沖地喊道：「我来了——里奥，我来帮你吧！」 第392页 不用说，他还没冲到眼前就被帕雷德斯堵住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在妄想什么？！ 就算要真的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一个巴西人好吗！ 内马尔仍然不甘心，环顾四周，努力寻求认同：现在不是到了内部消化的时候吗？ 没人理他。 或者说，大家都惊慌失措地躲闪了他的目光，姆巴佩更是冷峻地死死瞪着一旁空白的墙壁，仿若一只石头雕刻而成的千年龟，从来没动过。 他只能继续挣扎着，挥手哀嚎。 「别这样，让我来吧，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亲爱的里奥，我们不是说好了要——」 姆巴佩终于动了动，没好气地沖他翻了个白眼。 现在谁还顾得上他的生日派对啊？ 还派对呢，情况这么紧急，他们要是把里奥带过去了，以巴西人的德性，怕不是要当场变成银趴…… 光是想到那样的画面，帕雷德斯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们终于按不住里奥了。 有人一松手——也许是不忍心，也许是没了力气——里奥又哧熘地蹦了起来，可惜他自己也没什么力量了，跑了一整场比赛，加上剧烈的热能消耗，他大腿一抖，顺势坐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主教练大腿上，把自己送上前去。 他软绵绵的手臂让斯卡洛尼想到了八爪章鱼，带着一股烘烤过的甜品的诱人香气，让他无心挣脱。 斯卡洛尼下意识伸手搂住了里奥的腰，球衣角正被里奥捲起来叼在嘴里，露出白皙滑腻的皮肤，与指尖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他也低低地喘息着，歪着脑袋靠上了斯卡洛尼的肩膀，胡乱地用髮丝蹭着他的脖子。 「lio……」他亲昵地叫着他的名字，一边伸手去扯他的运动裤，黏煳的嗓音像是在唱歌，「你最好了，帮帮我。」 怎么帮？ 斯卡洛尼艰难地盯着在自己眼前乱晃的脖颈，咽了咽口水。 「里奥，」他嘆息一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里奥根本听不进去，他只觉得自己快饿死了，他迫切地想吃点什么，舌尖舔了舔嘴唇，充满渴望地看向…… 「餵饱我吧，不然我会死掉的，一定会的……」 斯卡洛尼几乎是强硬地把他的脑袋託了起来，远离了自己的大腿，忍无可忍地，唿出一口气。 没有办法了。 ……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梅西他怎么了？」 闻讯赶来的纳主席看着紧闭的更衣室大门，慌张地询问着每一个人。 没有人理他。 他从这边转向那边，姆巴佩面无表情地对着墙壁发呆，内马尔抱着头蹲在走廊里，那模样仿佛在产房外等待消息似的。 而帕雷德斯…… 帕雷德斯正趴在墙上手臂张开胡乱挠墙，嘴里念念有词：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呢…… 第185章 番外60 等到彻底降温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里奥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里的。回过神时，自己正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疲惫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任由自己的身体深陷床垫与被褥之中。 大脑也完全冷静下来了，清醒得要命，正逼迫他回忆起每一个环节。 明明经歷了一晚上的消耗，他确信自己的体力已经完全被榨干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毫无困意，一想起几个小时前的荒诞行为，就止不住地想发抖，想钻进地底下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 里奥把脸埋进了枕头里，痛苦地、逃避现实地打了个滚，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爬到斯卡洛尼身上发疯，还把他……把他…… 也就在这时，他想起来了，这不是第一次。 * 在更久远的少年时期，里奥做了一个梦。 虽然他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但那无疑就是春梦。 刚步入青春懵懂的时期，难免有些幻想。 所以，当里奥在梦里醒来，发觉自己正被暗恋对象托着脸颊亲吻时，一点也没觉得惊讶，只是有些害羞。 被唇舌入侵的火热触感是那么真切，清晰，一点也不像是梦境特有的那种模煳印象，捧着自己的那双手也轻柔无比，指腹摩挲着脸颊带来微微的酥麻感。 里奥抬起眼睛一看，就被烫到了。 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也笑盈盈的，那么温柔，近在咫尺……里奥的勇气迅速消失了，生怕梦境下一刻破碎，赶紧闭上了眼睛，只是专注地感受着。 「喜欢吗？」 他听到对方压抑在喉间的轻笑声，脸红着轻轻点头，想要回答，声音却有点不受控制，只发出了模煳的哼声呓语。 「唔，想要……」 「你要记住，这是我留给你的记号，千万别忘了，总有一天……」他听到耳边的那个声音越来越轻，「我会找到你。」 被触碰过的皮肤开始逐渐发热，令他难耐地扭了扭腰，想要支撑身体坐起来。 但里奥很快发觉，自己在梦里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仰躺着，被动地承受着吻。不仅说不了话，手臂也好像被棉花包裹住了，软得不可思议…… 正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再次睡着，随后迎来梦醒时分的时候，嘴唇上的吻突然离开了，然后短暂地落在自己的脖颈上，轻微地发痒。 第393页 里奥瑟缩着想扭头躲开，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四肢控制权。他赶紧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随后摸索到了自己的衣领，又被对方握住手腕，一起带到了下面。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睡衣下摆被一点点向上捲起，露出平坦的小腹，微凉的指尖在皮肤表面游走着，莫名的冷热交替，有点酸，又有点痒，令他很不舒服，就好像缺少某种东西……他情不自禁地贴上那只手，想要得到安抚，可是还不够…… 亮光一闪而过，深深地印入了皮肤肌理，变成了淡粉色的条纹。 突然间，身体一沉，托着自己的棉花团消失了，他的意识跟着坠入了深谷。 里奥惊醒了。 他从床上翻坐起来，背后出了不少汗，四肢倦怠而酸麻，但更多的是空虚感。 好奇怪的梦，他想着，不自觉用大腿夹住了被子，挣扎着滚了几圈，唿出热气。 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像是他饿了许久，可等他迟疑地掀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肚皮，什么也没有，似乎在梦中无意识地抓挠过，留下了指甲划过的肉粉色印记。 后来，里奥就把这事忘了，直到他第一次被国家队徵召的时候。 发作得突然，他前脚刚被从场上赶下来，失落地抹着眼泪钻进后台，下一秒就感觉浑身发热，头晕晕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时，里奥发现自己被国家队的队友和工作人员团团围住了，空气又闷又热，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一看，自己正抱着最亲近的小伙伴纠缠不放。 彼时，还年轻的斯卡洛尼正手忙脚乱地用湿毛巾给他擦汗，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昏迷的时候……把队友给霸王硬上弓了。 尽管乌斯塔里竭力表现出镇定、无所谓的表情，说着安慰的话：「没关系的，里奥，我知道你只是失控了……」 但里奥还是惊恐地哆嗦了一下。 什么？！ 很微妙。 斯卡洛尼想，他觉得无论是哪件事——一个小时前里奥刚刚得到自己的第一张红牌——都会给里奥带来不小的打击。 他也许会经歷从悲痛欲绝到羞愤欲绝的冰火两重天，恨不得把自己一头撞死。 罪恶的来源当然不是里奥深藏的本性大爆发，而是—— 「这个。」 斯卡洛尼指着他的腹部，里奥下意识要伸手去摸，被他抓住手腕制止了：「别碰，可能又会触发……」 他含煳地藏起了后半句话，其他人的目光也躲闪起来，脸色变得高深莫测。 里奥提心弔胆地低下头，掀起衣服，看到自己的身体上多出了一块奇异的纹路图案。 「我……怎么了？」他惶惶无措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服，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斯卡洛尼嘆了口气：「你身上有魅魔的记号。」 他对着那道银纹隔空比划了一下，简短地解释了它的象徵意义。 总的来说，就是会让人突然发晴，需要一些特别的食物才能……填饱它。 什么？ 里奥不敢相信，怎么会呢？他一直是普通人啊，过去十几年里一直是…… 事情似乎闹得很大，很多人都来了，他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宿的面孔。 马拉度纳严肃地在走廊里来回打转，忧心忡忡的样子，让里奥差点误以为自己得了重病，再也不能踢球了。 要么就是担心他祸害国家队，即将把他扫地出门…… 里奥都有些绝望了。 斯卡洛尼生怕他又哭了，赶紧给他塞了一根棒棒糖，哄道：「不会的，这不是你的错。」 「我把奥斯卡怎么了？」 斯卡洛尼清了清嗓子：「不，没什么……」 里奥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是自己气势汹汹地把乌斯塔里压在了地上，主动去扒他的裤子，还…… 他还咬了他！ 里奥备受打击，身体摇摇晃晃，差点昏倒。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队医给里奥开了一些镇定剂，安慰他：别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不会影响踢球，更不会影响在国家队的位置。 他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对方表情还是凝重。 「只不过，」队医又难以启齿地说，「我们都很担心你，这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发作。」 「什么发作？」小羊慌张问道。 对方委婉地说：「就是，你对男人的……那种需求……」 会突然失去理智，充满欲望，无比迫切地……直到被满足为止。术辞 队医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接着，他给里奥详细解释了银纹的运作原理：平时，它会隐藏起来，变成很淡的颜色，因此很难被发现。也就没有人知道里奥身上的这个印记是什么时候来的。 而一旦发作，银纹就会立刻从皮肤表面浮现出来，变得像刺青一样明显，连带着周围一圈都会变成深沉的猩红色，只有被填满后才会平息。 事出有因。 前辈们七嘴八舌地跟他讲起了各种魅魔的传说，试图为他的身体状况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里奥越听越恍惚，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做过一个奇异的、旖旎的梦。 「我梦见我和……」里奥勐地停下来，脸一直红到了脖颈，再也不肯说下去。 焦急的阿根廷人追问了他很久，他始终不肯说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或者，谁。 第394页 * 「醒了？」 里奥转过头，对上了斯卡洛尼的目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期期艾艾地说：「对不起，我之前……」 他紧张地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垂下了脑袋，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主教练的嘆息声，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发梢上，轻轻地抚摸着。 「这又不是你的错。」斯卡洛尼冷静地说，「我知道你并不想那么做。」 「可是……」 他焦虑地把自己扭来扭去，依然不敢抬头看人，散乱的髮丝间露出红通通的耳朵和后颈，像是随时要原地爆炸了。 斯卡洛尼看着他这个样子，也觉得头疼。 他当然不是担心里奥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危害，他担心的是，很难有人抵抗这份诱惑，把持不住的话，等到里奥清醒后…… 总之，很麻烦。 里奥绝对不是一个随便到可以和什么人翻云覆雨，还无所谓的人。 他对感情非常重视，也非常专一，因此，银纹的发作，只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精神伤害。 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消除它呢？ 对于传说中的魅魔，大家都没什么了解，最浅显的认知，就是去满足银纹的需求。 银纹被餵饱后自然就会安分下来，蛰伏下去，直到下一次…… 要彻底消除，就得弄清楚它出现的原因，满足它真正的需要。 斯卡洛尼相信，里奥肯定知道答案，他只是没有勇气面对。 不管他们怎么劝说，里奥都没有改变主意。 在大家的担忧中，意外再次悄声无息地降临。 时机更加糟糕，是在fifa的年度颁奖典礼上。 颁奖嘉宾刚把他们送回到后台，姆巴佩还听到阿什拉夫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天哪！」 他预料到了什么，心勐地一沉，然后扭头——差点也尖叫起来了。 又来了！ 范戴克被吓了一跳。 他刚走下台阶，就感觉自己被突袭了——在做出回击之前，他刚好看清了朝自己扑过来的小羊羔的身影，于是抬起的拳头又松开，变成张开手臂，接住。 里奥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微微抬起头，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眼神里像是燃烧着灼热的火光。 「维吉尔！你想要我吗？」 什么？ 荷兰人不知所措地抱着这个黏人的傢伙，寻找他的队友。 阿什拉夫颤抖着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完了——」 偏偏挑在这时候，全完蛋了。 巴黎最大秘密会被所有人发现，fifa那边肯定瞒不下去了，说不定工作人员赶过来的时候，里奥已经骑到荷兰人身上去了……公然聚众银乱，他们肯定会被当场开除欧战资格的……不要啊！ 阿什拉夫两眼一黑，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扑过去。 唔唔唔！ 里奥被外套罩住，奋力挣扎。 范戴克不明所以然，面对混乱的巴黎内战，连忙制止：「你在做什么？」 摩洛哥后卫根本顾不上回应，正在和里奥气喘吁吁地搏斗着，试图把他从荷兰人身上拔下来。 最佳阵容的获奖者都聚集在这里，这显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那边，曼城的前锋瞪大了眼睛：「你们在做什么？」 看起来里奥要被自己的队友被劫持了，他很想冲上去解救，但姆巴佩正努力地、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去路。 两个人因此槓上了，用半生不熟的英语争执着，直到姆巴佩忍无可忍：「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他生病了！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他吗？」 「没有！他只是……」姆巴佩悲哀地闭上了眼睛，深唿吸，「他只是想要男人了。」 「……」 哈兰德呆滞地停了下来，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什么？ 他还想追问，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后台骚动的消息似乎已经传到了外面，瓜迪奥拉正急急忙忙地问：「发生什么了？梅西没事吧？」 梅西……没事吗？ 哈兰德缓缓抬起头，那边阿什拉夫已经快撑不住了，他一不小心没站稳，被台阶绊倒，里奥就跟着范戴克一起滚到了另一边，他们缠住了幕布，唰地扯下了一大片。 到处都是工作人员的尖叫声。 里奥灵活地从幕布里钻了出来，手依然精准地抓着范戴克身上的西装，大摇大摆地坐了上来，他一声不吭，眼睛却灼灼发亮。 他含着自己的下唇，微微鼓起脸颊，胸口一起一伏地，整个人像是发酵一般地泛着不正常的迷离红色，手指已经按在了荷兰人的腰腹，轻巧地去解开他的皮带。 范戴克完全呆住了似地，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 「我饿了。」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宣布。 阿什拉夫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一句，又默默地躺了下去，用幕布盖住了自己，开始装死。 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第186章 番外61 里奥又做梦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许久没有过的亲近的机会，他却觉得对方离自己很遥远，身影也很模煳。 和最初那个启蒙梦截然不同，四周空荡荡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月光照着，莫名地失落。输呲 里奥努力抬起头，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感觉手掌贴着自己的脸颊，安抚地摩挲着被撑起来的地方。 第395页 光是被对方注视着，里奥都觉得脸都热起来了，小心翼翼地吞咽着，偶尔忍不住了，才呜咽几声。 不行了，他快唿吸不了了……可是腹腔里的飢饿感仍然不放过他，让他苦闷得不行，却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满足。 幸好，那个声音还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那么轻柔，循循善诱地哄着：「乖孩子。」 他的手扣住里奥的后脑，逐渐陷入捲曲的髮丝之间，将他牢牢按住，另一手抚过他颤动的睫毛，仔细地抹掉了湿润的泪水。 「唉，里奥……」他轻轻嘆了口气，「偷吃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 颁奖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大巴黎主席忙着和fifa人员交涉，试图清场的时候，姆巴佩虚弱地把自己靠在了墙边。 他无助地闭上了眼睛，也希望自己能加入当场昏厥的一员中。 但自己的意志力比自己想像得要强大一些，他学着阿什拉夫装晕了半天，却依然很清醒，就算闭着眼睛，大脑却不受控地闪过各种画面。 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养的仓鼠，卖力地啃香蕉的样子…… 他确实是比较坚强的一个。 不少人直接被吓得呆若木鸡了。 比如没得到哈兰德回应，急吼吼冲到后台的瓜迪奥拉，正看到自己记忆里熟悉的纯洁小羊羔狼性大发，恶狠狠地把人按在地上的样子，当场就抱着头摇摇欲坠，看起来急需要氧气瓶支援。 还有更多的为了见小队长一面的阿根廷人……要不是有斯卡洛尼在，还能管一管，不知道会添什么乱子。 等到事态平息的时候，工作人员也终于合力扶起了呆滞的摩洛哥人。 他仍然安详地平躺在地板上，时不时抽搐几下，喃喃有词：我不干净了！我被邪恶的魅魔污染了，我、我…… 然后就被七手八脚地抬走了。 至于受害者呢，姆巴佩假装漫不经心地把余光转过去，又被灼伤似地飞快地躲开了，在心里怒吼：他根本就乐在其中，一点也没想阻止！ 啊啊—— 这些人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没办法了，他只能现场求助别人了。 看挪威前锋长得高大，可关键时候呆呆愣愣、犯傻的样子，显然没见识过这种大场面，实在靠不住。 姆巴佩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伸手，又放弃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按住幕布，终于等来了援兵。 斯卡洛尼拦住了那帮躁动的阿根廷人，只放了他们的最佳门将一个人冲进来救急。 迎头就是一句：「里奥呢？」 姆巴佩无力地指了指后面，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埃米利亚诺不再多说，掀开幕布就钻进去了。 过了不多会儿，法国人听到呜呜呀呀的挣扎声。他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将先生已经扯下了另一块幕布，把里奥整个人裹了起来，像个夹心饼一样把他夹在自己怀里，往外走， 姆巴佩咽了咽口水：这也行？ 埃米利亚诺从他身边走过，简单地和他点头示意，面色沉着冷静……不，或者说太阴沉了。 要不是把全部注意力都用于制服里奥了，他现在肯定更想和范戴克拼命。 姆巴佩再往后一看，慢一步起身的荷兰人正竭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忙着扣上自己的皮带，整理西装上的褶皱……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里奥在领奖时突然换了一身衣服，只听说后台出现了一些意外，似乎影响到了这些球员。 回到座位上的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属，或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或盯着空气发呆。 其中以最佳候选人姆巴佩表现得最为明显。 他焦虑地咬着指甲，也许是因为与世界盃擦肩而过，从而错失无数个人奖项的现实更让他痛心吧，当他看着里奥上台领走最佳球员的奖盃时，表情尤为痛苦。 连里奥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无意识地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把嘴唇都咬得通红一片，还破皮了。 他正发着呆，一时没有察觉有只手从后面突袭而来，罩住了他的脑袋，像薅羊毛一样拨过了刘海。 这份自来熟的亲近，当然属于巴西人。 里奥仰起头，卡卡正对他笑着，发出邀请。 「好啊。」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眼睛忽然亮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家都会去吗？」 「当然……」 卡卡还没说完，就被里奥打断了，主动得叫人意外：「那带我走吧。现在就走，快一点。」 咦？ 他微微地不解，但是迎上了小羊请求的、渴望的目光，怎么也无法拒绝。 「你不打算和队友一起吗？」 「不行不行，我不想看到他们。」里奥连连摇头，催促道，「我们得快点，趁斯卡洛尼还没来……」 里奥兴高采烈地上了巴西人的车。 内马尔惊慌失措地追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他们的背影。 「放开里奥，」他无力地伸出了手，「他……你们不知道现在他有多危险啊！」 姆巴佩就在旁边，朝他摇了摇头，凉飕飕地说：「没用的。」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阿根廷魅魔的威力吗？所过之处，兵败如山倒。 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在面对里奥的时候，勇敢地说一句：不。 第396页 就算他自己恐怕也不……不对，法国人悲哀地想道，根本轮不到自己。 总之，以他最坏的设想来看，今晚的宴会…… 迟早要变成银趴。 不过，运气好的话，他们也许能在下车前就解决问题，看在上帝的份上……阿门！ * 引发fifa典礼大乱的肇事者最后被逮住的时候，正蹲坐在沙发上，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不知道谁给他塞了一颗棒棒糖，这才安全堵住了他的嘴。 里奥耷拉着脑袋，只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才抬起头，眼巴巴地望过来，好像在说：我已经很乖了。 斯卡洛尼看着这副模样的小傢伙，也根本没法对他生气。 ——他只是一只贪嘴的小猫咪，你能怪他吗？ 斯卡洛尼来回踱步，表情凝重。 他已经看出来了，银纹的发作是有迹可循的。 没有想像中那么蛮横无理，大多时候，银纹的力量还是会被里奥的本能压制住，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忍耐之后，等他饿得飢肠辘辘，才会悄悄冒头，一举突破约束。 再加上不少人本就心怀鬼胎，跃跃欲试，直接导致局面彻底失控，陷入混乱。 尽管如此，也没有改变里奥的审美喜好。 他还是很挑食，只会黏上他身边更亲近的人，或者，更为简单通俗的标准——帅的。 比如对他咬牙切齿的摩洛哥人，就很难说清楚他的愤怒是不是因为自己被忽视得彻底，目睹了一切却参与不进去，只能在角落里无能狂怒。 也许他会辩解说不是嫉妒，但大家都不相信。 接连几天，主教练都感觉到了里奥微微躁动的心思，有他在边上看着，里奥只能低着头盯着鞋尖发呆，等晚上的时候，才会主动去揪教练的袖子。 「帮帮我吧……」 斯卡洛尼被他蹭着脖子，像小猫咪撒娇一样地讨好地看着，无可奈何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真的不觉得累吗？」 里奥摇摇头，回答得心不在焉：「不，我觉得好饿。」 斯卡洛尼摸了摸他的肚子，忧心忡忡。 俱乐部比赛仍在继续，周一的训练课结束得比较早，斯卡洛尼到底没能一直看住里奥，又被他抓住了开会的间隙，趁着大家毫无防备，把帕雷德斯…… 阿什拉夫就在门外，眼睁睁看着他们滚进去，呆了好久，也麻了。 他心力交瘁地守在更衣室外，等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瘫坐了许久，状似魂魄出窍。 「救、救……」 队友们纷纷越过了他的身体，往里面沖，大唿小叫着。 「里奥，我来救你了！」 他们找到了在角落里盖着队服外套沉沉睡去的小羊羔。 旁边，帕雷德斯搅着自己的手指局促不安，一脸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教练，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忍住——你罚我一个就好了！ 斯卡洛尼没搭理他，指挥着队医进场。 他们已经发现了，无论是哪种方式……就算一次次填满了银纹的空白部分，也只能暂时缓解里奥的症状，而且效果越来越弱。银纹发作的间隔似乎也在缩小，变得更加频繁。 再这样下去，就很难保证更衣室的稳定安宁了。 在国际比赛日来临的时候，姆巴佩长长地舒了口气，几乎要眼含热泪了：太好了，就让他去祸害自己的国家队吧！ 斯卡洛尼当然更头疼了。 他几乎能想像阿根廷小狼狗们的反应，哪里会觉得被祸害，恐怕都一个个眼睛发亮，恨不得排队自荐枕席。 而他担心，即便如此，银纹的力量日益强大，不会再被轻易压制，也不会因为哪位勇士的帮助而乖乖安分下来。 再不尽快对症下药的话，恐怕…… 他又一次在门外看到了一张惊恐的脸。 「教练！」胡利安第一反应是想把门挡在身后，但很快意识到这过于掩耳盗铃，又慢慢地松开了门把，声音微弱下去，「我是想帮忙的，但是……」 「谁在里面？」 他心虚地望向远处。 斯卡洛尼已经不期待答案了，他的忍耐和焦虑都已经到了极限。 就算里奥不说，他也能猜得到…… 他一把按住了企图悄悄开熘的胡利安，交付给他一项重任。 去隔壁u17梯队，告诉艾马尔，别再带小孩了，这里有个大麻烦正等着他呢。 第187章 番外62 主教练也是没有办法了。 二十岁的小羊羔放在现在这个国家队里，实在是个大杀器。就算他们人多，也就算年轻人精力再好，也经不起这么……压榨呀。 好歹是国家队更衣室，总不能真的纵容他们胡来，在自家地盘上发展成银趴吧？ 唉，他不是想怀疑里奥的自制力，但他对其他人真的没有什么信心。 阿根廷人也的确没有辜负斯卡洛尼的对他们的信任。 迪巴拉走进更衣室时，正准备脱下汗湿的训练服，迎面就被里奥抱住了。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香水，这么多年似乎从没变过，每次在场上场下拥抱的时候，迪巴拉总能被熟悉的气味唤醒记忆。 这一次也是，在看清是里奥之前，他就已经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腰，顺着惯性揽进怀里。 第397页 软乎乎的小傢伙温顺地靠过来，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碎发被汗水打湿，露出一小截脖颈，像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果实，让他不禁动了动喉结，嗓子发干。 「宝石哥哥，」里奥的手臂也紧紧环住了他的腰，晃了晃脑袋，用头髮蹭过来，「我好饿，你能不能帮我……」 那当然是—— 迪巴拉深唿吸，没敢轻易回答。 他相信不是自己的错，没有人能在这时候对他说不。 甚至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关门，把小傢伙藏起来，别让任何人看到。 这也不是他一个人会有的想法。 因为fifa颁奖典礼上的爆发，圈内已经悄然流传起魅魔的故事，被知名不具人士描述得绘声绘色，一会儿是利物浦队长狠狠报了一波世界盃的仇，一会儿又嫌他自甘堕落，公然和阿根廷魅魔搅合在一起，怕不是要把范加尔气进医院…… 他们在俱乐部时都能看到队友躲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自己，而他们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心里着急——里奥留在巴黎的每天，都让人放心不下——万一被哪个外国佬占了便宜呢？！ 帕雷德斯起初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说，后来憋不住了，才在私下的小群里向他们透露：教练太□□了，总是把门关起来独自享用…… 引人遐想的描述，大家都听得义愤填膺：是啊，真是过分，怎么能这样呢！ 什么时候才到国际比赛日？ 迪巴拉的思绪被里奥的低声呢喃回到了现实。 他柔软地靠着自己的胸膛，从发尾到球衣都湿漉漉的，迪巴拉握着他的腰，尝试着一摸，里面也都湿了。 有那么片刻，迪巴拉不知道怎么同时面对自己大脑里的胡思乱想和近在咫尺的小队长，他心虚地转开了目光，然后一愣。 更衣室里并不是空无一人。恰好相反，德保罗和帕雷德斯两个「大护法」平日里和里奥寸步不离，此时也……正窝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俩却靠着柜子坐在地上，表情呆滞，看起来有些虚脱的样子。 迪巴拉几乎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这几天训练时候的气氛都有些古怪，原来自己不是第一个被里奥投怀送抱的…… 这么一走神，里奥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不满地就对着近在嘴边的脖颈咬了一口，一踮脚就往他身上用力一撞。 迪巴拉茫然地退后两步，背抵在了墙边，没站稳，抱着里奥一起滑到了地板上，这就被他强占了上风，往他腿上一坐，双手撑在两边，用一双状似怒气，却分明水润柔软的眼睛瞪着他。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不是不行？」 「……不可以这么说。」 迪巴拉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下来，微微歉疚地想，里奥以为自己气势汹汹的像一头饿狼吧，但其实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只咩咩叫的，呃…… * 人都喜欢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就像他们无法在里奥请求时拒绝他，当他清醒过来，突然情绪崩溃，把自己埋在衣服堆里呜咽哭泣的时候，他们也都呆住，不知所措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的。」斯卡洛尼抱着手臂看着肇事者，目光冷冷地，环视一圈，好像在质问他们每一个人。 里奥是因为银纹才会违背本性，难道你们也一个个跟着失去理智了吗？ 面对主教练的诘问，大家都低着头，只觉得无地自容。 换下来的训练服当然都不能穿了，里奥裹着浴巾把自己蜷起来，脸也挡了起来。远远望过去就是一团颤抖的棉花，只露出白净的手臂和小腿，偶尔胡乱地滚一圈，证明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不愿意任何人靠近。 这时候他不想见到任何人，或是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好像会让他更加难过，仿佛遭遇到比在世界盃惨败更可怕的心理创伤。 本来，应该有人强硬一点把他抱起来，带他去洗澡……可他们互相看着，没人敢轻举妄动。有前车之鑑的几人做负面榜样，其他人也无法相信自己的意志力，只能远远地躲在门口张望。 因此，当艾马尔出现在基地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了救星。 而他一头雾水，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能让国家队从主教练到替补小朋友都一脸慌张，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里奥出事了。 艾马尔在门口看了一眼，正看到里奥抓着毛巾捂在脸上，发出抽抽搭搭的声音，心中一紧。 他怀疑地对上了斯卡洛尼的目光，后者只是言简意赅地告诉他：「吃多了，消化不良。」 听起来像是小里奥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从小就喜欢在训练前大吃大喝，仗着年轻，若无其事地参加比赛……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艾马尔愣了一下，看回去：那不该找队医吗？ 然而大家都扭头望着空气，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把心虚和愧疚写在了脸上。 斯卡洛尼也头一回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避轻就重地说：「你……自己去看看吧。」 说着往门里一指，年轻的小狗狗们立刻逃一般地让出了一条路。 里奥这会儿是真的累了，被握着手腕拉起来，露出藏在毛巾里的脸时，也没什么反抗的力气。他慢吞吞地抬起眼睑，病恹恹的样子，与其说疲惫，更像是吃坏肚子了。 第398页 灯光照下来的时候，他炸毛般地抖了抖肩膀，忍不住嗷呜一声，像是气鼓鼓的河豚，几乎要爆发了——然后，他毫无防备地对了上艾马尔担忧的目光。 小傢伙又僵住了，一双眼睛立刻变得泪汪汪的，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撒娇：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嗯，我来了。」艾马尔应着，此时对斯卡洛尼的疑心也越来越大，伸手摸了摸里奥的脸颊，果然是滚烫的——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只披了一件浴巾，就什么也没穿，几乎要直接暴露在对方的注视下，就自动升温了。 不仅如此，里奥还能感觉到自己才刚刚平息下来的银纹又热了起来，不安分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助教将他脸上细微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并没有直接揭穿他，依然声音柔和：「里奥，你哪里不舒服？」 里奥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着红润的嘴唇，眼里满是迷茫和恳请。 不要问了好吗？我好难受…… 艾马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辨认出熟悉的症状，终于转回头，看向了门外的斯卡洛尼。 得到了确认后，他才转回来，顺着毛巾的边缘一点点捲起，露出里奥努力想遮掩起来的小腹。他伸手要去挡，但还是被艾马尔圈住了手腕，不容置疑地按在了身边。 看到发红的银纹时，他还是有些意外。 「现在可能只有你能帮他了。」他听到斯卡洛尼深深的嘆息， 殚精竭虑的主教练用手揉着眉心，不敢去看里奥的表情，光是听到他无意识的呜咽，就觉得心里更堵了：「他们倒是想做点什么……结果只是添乱而已。」 艾马尔不置可否，指腹移向了银纹的边缘，轻轻抚摸着它的轮廓。 他能感受到皮肤下逐渐涌现的热量，仿佛是某种无声的唿唤，在催促着他。可另一方面，当他用了点力气，抵在上面的时候，又能感觉到另一种抗拒的反应——里面鼓鼓的，似乎已经被塞满了。 他皱了皱眉，低头掩去下意识的不悦反应，转化成一声嘆息。 难怪会这样。 「你……」斯卡洛尼欲言又止，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这不是我标记的。」艾马尔怜爱地看着里奥发红的脸颊，「他被魅魔打下了专属的狩猎印记，别人当然帮不了他。」 留在他身上的记号很眼熟，艾马尔一眼就认出来了。 或许全世界都以为里奥是魅魔，但其实，他才是受害者。 所以，他当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无法抵御银纹的强制发晴……没有人能从魅魔手中逃脱，他肯定早早就被盯上了，又或许，是小傢伙懵懂无知的时候，自己主动撞了上去。 艾马尔想了又想，自己毫无印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他忍不住想嘆气，怎么会有猎人放着自己的猎物不管，任由他独自挣扎，几乎把自己熬成了熟透的果子呢……这怎么忍得住呢？ 斯卡洛尼微微一噎，显然没有想到是这种答案。 「不是你吗？」 「不是这个世界的我，」艾马尔说，指尖挪到了银纹中间的空缺，轻轻地画了个圈，「但我可以试试。」 门砰地关上了，远远传来四散溃逃的声音。 里奥这时候似乎清醒了一些，努力扯着浴巾坐起来，迷煳地望着助教，不明白他为什么迟迟不动。他的表情都有些委屈了：「巴勃罗，你是不是不想……」 「不是。」艾马尔踌躇地说，「我只是很担心你。」 小傢伙吸了吸鼻子：「我愿意的。」 艾马尔当然不怀疑他的心情——里奥向来直白，把什么话都写在了亮晶晶的眼睛里——可他担心的是自己。 他在这里为里奥解开了印记，回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他会不会生气呢？ 魅魔的独占欲是很强烈的，哪怕对自己也一样。 如果他轻易地摘走了这颗成熟的、诱人的果子…… 里奥却不想管那么多，鼓起脸颊主动蹭到了他的手心上，艾马尔轻轻扶起他的腰，俯身靠近，嗅到了浓烈馥郁的香气。 那种无比信任、依赖的眼神，几乎融化了大魅魔的心。 「抱我。」 第188章 番外63 埃塞萨基地进入深夜的熟睡时分。 四周已经安静下来，斯卡洛尼却还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思考人生，迎着风微微凌乱。 万万没有想到，他曾经的队友、现在的同事，居然是个……或者说，才是那个多年来隐藏在队伍里悄然融入的神秘魅魔。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就很好解释了。 如果里奥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魅魔，食慾能有多大呢？ 从俱乐部到国家队这么多人，要为他提供充足的食物，实在绰绰有余。就算里奥比较挑食，照他喜欢的口味来选，也总是能满足的，哪里至于搞得一片兵荒马乱，让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心力交瘁…… 想像一下，等过几天公开训练的时候，训练场涌入一众媒体人，要是再当着他们的面发生点什么，当晚的新闻头条可能就会变成「震惊！阿根廷国家队内公然开银趴，梅西竟是万恶之源」了。 那就真的洗不清了！ 主教练缓缓嘆了口气。 还好还好，里奥的……呃，虽然清白没了，但清白的人类身份还是保住了。 第399页 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和解决办法，按理说，他也该放心了…… 却又没法完全放心。 斯卡洛尼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他正对着石砖里钻出来的小草发呆，终于听到遥远的一声咔哒，身后脚步声渐渐靠近。不一会儿，艾马尔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也不吭声。 他紧张地给他递了个眼神：「里奥睡了吗？」 助教默默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轻松。 斯卡洛尼看在眼里，心里又悬了起来。 「到底怎么样了？」 艾马尔偏了偏头，看着他，迟疑道：「说起来有些复杂，需要我跟你解释一遍原理和过程吗？」 斯卡洛尼：「……详细的过程就不必说了。」 他不想知道那么多，直接告诉他结果就可以了！ 作为阿根廷和里奥的主教练，斯卡洛尼当然需要知道里奥的身体具体情况。而作为他的朋友、支持者，他也无比关心着里奥。 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他不想留下任何隐患，或是…… 艾马尔安慰他：「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但是，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令人振作的、安抚的力量，斯卡洛尼却很谨慎，看着同事的眼神充满了微妙的不信任——我能吗？搞出来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吗！ 这种指责可能有所偏颇，他并不了解实际内情和来龙去脉，也许不该怪到艾马尔头上，至少他认识的艾马尔不是罪魁祸首。 因此，尽管心里再怎么愤慨，斯卡洛尼还是努力忍住了，只是简短地说：「希望如此。」 「好吧，坦白来说，确实有点难办。」艾马尔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他，「你也看到里奥当时的样子了……」 一听到「不顺利」的关键词，斯卡洛尼又倒吸一口冷气。 只听艾马尔继续说，状似苦恼的样子：「他一直在哭，怎么哄都没用。我能理解，他确实不舒服，也已经很累了。」 银纹发作时会消耗太多能量，里奥毕竟不是真正的魅魔，没法通过索取的过程补充体力，若不是足够年轻，身体早就到极限了。就像传统故事里那那些被魅魔盯上的猎物，都是早早被榨干然后…… 「……」 斯卡洛尼没忍住：「那你还做下去了？！」 在他试图用谴责的目光怒视对方的时候，艾马尔假装没看到的样子，给他解释银纹的运作机制。 银纹需要特定食物来满足，就像狗狗没法吃巧克力一样，肚子里装了太多不能消化的东西，当然会觉得不舒服。 只能把原来的先弄出去，再…… 「好了好了，这一部分我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主教练越听越头皮发麻，赶紧喊停。他板着脸，强硬地说，「说重点。」 助教朝他挑了挑眉毛，重点就是——你觉得我会害里奥吗？ 斯卡洛尼与他对视片刻，表情凝重。 很头疼。 理智告诉他不会。 只不过……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超出常理了。这是他完全陌生的领域，无法预知，无法防范，当然也就会格外担心。 虽然没有旁人在，艾马尔还是压低了声音，但依然柔和：「lio，你知道的，只有我能帮他。」 在广为人知的传说中，魅魔都是以男性为狩猎目标，食物来源自然就是男性的……那什么。但被人们常常忽略的是，也有一类魅魔是专门诱惑女性的。 在他这个种族中，艾马尔是个另类。尽管只要他想，仰慕自己的球迷能在球场外排起长队，可他对女人不太感兴趣。 在另一个时间线上，在他思索着去何处觅食的时候，正巧，懵懂的小羊闯进了他的梦里。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于是，小里奥身上有了这个标记。 不过，作为被选定的伴侣，那时候他还太小了，大魅魔并不急于这一刻，想着还是再养大一些……偏偏就在这时，足球之神给他们开了个玩笑，阴差阳错地，把标记成熟的里奥送到了这个世界的艾马尔面前。 斯卡洛尼听得似懂非懂，表情微微一变：怎么魅魔里还带种族之分的？ 艾马尔面不改色地点头：就是这样。 魅魔是一种独特的生物，没有食物来源，他们的力量会衰竭。 而他们反过来也能为伴侣提供相应的「食物」，用以修復体能与被损耗的…… 斯卡洛尼陷入沉思。 所以，银纹的需求原来是这个意思。数此 他忧心忡忡地看向艾马尔：那现在呢，银纹还在吗？你到底解开印记了没有？ 「还在。」艾马尔嘆了口气，又露出了先前那副为难的表情。 「我说了，事情有点复杂……」 当然是因为，当你抱着一个急切的，循着本能乱蹭的里奥，很难狠下心来拒绝他。 他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纯天然的极具诱惑力的样子，也难怪会被大家误以为是魅魔，而他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主动挺腰贴近，像只毛茸茸的小狗凑过来寻求主人的抚慰…… 艾马尔不得不把他按住，指尖沿着那道纹路的痕迹轻轻摩挲，一点点抹去泛起的暗红色光芒。 留在这里的烙印力量太过强大，只有被主人安抚的时候才能安静下来，这段时间，里奥显然也被折磨得惨兮兮的，他看在眼里，也格外怜惜。 第400页 可比赛在即，任由他不知节制地黏着自己，当然是不行的。 在斯卡洛尼面前，艾马尔选择隐去了一些诸如抱着他迷迷煳煳叫主人的细节，不打算继续刺激他了。 真正让他感到棘手的是—— 「我之前忘了告诉你，」艾马尔说，「每一种银纹都是有特殊效果的。」 斯卡洛尼沉默了一会儿，不无疑虑地点点头：「好像听说过。」 「里奥身上是魅魔挑选伴侣时留下的新娘标记，所以，如果满足了这种银纹的需求，它就会让他……」 既然是新娘么，当然是会怀孕了。 斯卡终于绷不住他的冰山脸了，大惊失色。 ——天哪！你疯了吗，他才20岁！ 他的助教丝毫不受动摇，用眼神回答：都说了不是我。 「那也不行！」斯卡洛尼深唿吸，「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刚才说了，我没有完全解开印记。」艾马尔解释，「所以，现在他还不会怀孕……」 斯卡洛尼再度沉默。 没有一次性填满银纹，也就意味着，以后还得陆续…… 他怒了：你还想养着他当长期储备粮是吧！什么居心？！ 艾马尔拒绝接受谴责。 正是因为他考虑到银纹的作用，才没有做到底……只能上应急之策了。所幸是来自大魅魔的力量，每一次补充，都足够里奥消化很久了。 没办法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他安慰斯卡洛尼道。 他们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里奥恢復正常后，怎么面对他那些年轻的队友。 斯卡洛尼：「……」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果然，第二天训练时，里奥走得磨磨蹭蹭的。 面对这些本就还不熟悉的队友，他脸皮薄，还没走到训练场，就已经退缩了。 他去吃早餐的时候就故意绕了一个弯，想要避开人群，但国家队人那么多，路上偶遇的机率实在太高了。 里奥勐地停下脚步。 迎面而来的胡利安看起来比他更紧张，一抬头看到里奥，就微微抖了抖肩膀，结结巴巴地跟他打了招唿。 「早上好，里奥，睡……睡得还好吗？」 里奥现在根本听不得「睡觉」这个词。 像是应激的小动物，他的脸唰地烫了起来，一下子变成了通红的草莓羊，头也深深地埋了下去，脚尖转向内侧，很想拔腿就跑。 好半天，胡利安才听到他从紧闭的嘴唇间挤出一句打着颤的「挺好」。 「我们都很担心你……」胡利安下意识说出了几个名字，刚开了个头，就把里奥吓了一跳。 他后悔地咬住了舌头，改口道：「那个，我去拿点冰块！」 里奥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胡利安赶紧摆手，然后两人各自落荒而逃。 教练一行人就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尴尬的氛围从里奥身边蔓延向了整个教练团队。 他们沉默着，互相看了看，斯卡洛尼又问：「你确定里奥真的没事了吗？」 艾马尔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你看他精神不是挺好的吗？」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魅魔，他自认为对银纹的控制还算得心应手，看着训练中的里奥活蹦乱跳的——除了不太愿意和队友对视，目光躲闪——心想他应该恢復得很好了。 但没想到，晚上才回到房间里，就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里奥麻利地爬上床，随后在助教的无声注视下逐渐怯场，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期期艾艾。 「巴勃罗，我……」 艾马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问：又饿了吗？ 里奥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他还不饿，但他就是想……这话说出来太羞耻了。何况现在他理智清醒，一举一动都是出自内心真实意愿，可没有银纹作为挡箭牌了。 里奥含煳地解释说，刚到基地时，他被迪巴拉的脸所迷惑，答应和他住同一个房间。现在……发生了那么多，而他已经清醒了，却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室友。 这倒是个很好用的理由，但也只是理由而已。 他越说越小声，忐忑地，根本不敢直视艾马尔的眼睛。 助教微微一笑，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颊，发觉他正在偷偷咬自己的腮帮，又笑出声来：「我知道了，过来吧。」 * 赛季结束后的六月，欧洲进入炎热的盛夏，南美洲则开始了他们的冬天。 某日，阿根廷国家队基地再度轰动，国内奔走相告。 好消息，他们失踪的小羊羔回来了！ 足球之神的魔法没有持续太久，在给他们送来了未来的里奥后，没多久又让时间秩序恢復了正常。 人们充满好奇，只可惜小里奥醒来后，似乎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不知道自己在未来经歷了什么。 不过，谢天谢地，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大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不……这么说也不准确。 队医仔细检查后，悲痛地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是的，里奥没缺胳膊少腿，但…… 他的肚子里多了个孩子！ 是谁？对他们阿根廷小王储做了什么！ 马拉度纳震怒，一不留神没在媒体面前藏住话，举世震惊。 第401页 消息迅速从阿根廷传到了西班牙。 巴萨上至高层，下至青训梯队里刚上岗的教练，听闻此等噩耗，集体昏厥。 啊？！ 这还没完呢。 更坏的消息是——里奥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但……不要紧，吃亏的大魅魔一定会上门把帐一笔笔算回来的。 第189章 番外64 番外·if之国际米兰圆梦时刻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几个球迷凑在一起团建闲聊。 此时，欧洲各大联赛都已经接近尾声，吸睛的榜首之争也大多失去了悬念。 有的联赛冠军遥遥领先，让对手提前进入无聊的垃圾时间，有的则是在关键时刻将冠军拱手送出，因此只能把「遗憾」刷满社交平台。 冠军毕竟只有一个，只属于少数人。失落和痛苦，才是大多数人、大多数时间的主旋律。 在这种时候，其他人也只能展望一下夏窗补强，聊以安慰了。 「换门将，必须换一个会出球的门将！」 「要不是中场主力伤完了，我们……」 「哪里有便宜好用的大中锋啊？」 「那个，看看英格兰大中锋……」 「不行，少于一个亿，列维是不会卖的！」 「要是实在没钱，我们可以众筹啊！」 大家各自交流一番，越说越觉得前景堪忧，好像自家哪里都缺人，对手则兵强马壮以逸待劳，再不做点什么，球队马上就要完蛋了一样。 其中，一位国米球迷与众不同。 他沉思许久，突然幽幽冒出一句：「我们倒也没有那么缺人……就是缺点钱。」 「……」 众人侧目，打量，深表同情。 巨额债务压身，每年开局自带一笔负收入，确实不容易。别说买人了，得想着怎么卖人填补才行。 这种缺钱的球队，到了转会窗，往往都会变成超市大开张，等着别家上门採购。 可如果说国米现在还有什么资产，大概就是现在的主力前锋劳塔罗·马丁内斯了，就这身价还因为参加了世界盃而惨遭折损…… 再说，把主力都卖了，下赛季拿什么来打比赛？ 「我们也不缺人，」另一位曼城球迷琢磨着，自家后台够硬够壕，板凳充裕，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大胆发言，「现在就只需要一个梅西了。」 下一刻，大家都对他怒目而视。 啊？？ 说什么废话呢，难道有哪个球队是不需要梅西的吗？ 该国米球迷唏嘘地说了下去：「唉，其实我们现在也无所谓了。这阵容其实已经很能打了，再多点替补就差不多……主要还是因为教练。要是再看不到梅西，他可能就要发疯了。」 「……」 大家又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 曼城自阿联财团入主以后，财大气粗，歷来照着心愿单买，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就算没买到第一心愿，再不济，也多的是平替选项嘛。 可老闆也清楚一个道理，有的人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世间仅此一个。 而在他们在追求梅西的路上，总是一波三折。 早些年，大家还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也就是自家球迷在迎接前来主场的巴萨球队时口嗨一下，仅此而已。等他们迎来了瓜迪奥拉时代，终于蜕变成为了富有竞争力的「备胎」。 距离最近的一次，也不过三年前，当时大家都爬到树上了，眼看着都要抱得女神归了，进一步还可以展望商业价值原地起飞，拳打曼联脚踢皇马，超车成为全球第一影响力的俱乐部了，却突然美梦崩塌。 ——最后还被另一个舔狗土豪横刀夺爱了！ 更可恨的是，舔狗得到了女神却不珍惜，换谁都是要心痛的。 此时，这位曼城球迷抹了一把辛酸泪，忿忿拍桌：「我们以前错过了那么多次，这次……总能拨云见日了吧？」 他们有钱有教练，有阿根廷老乡，还有肉眼可见的未来，难道不是梅西的第一选择？希望很大啊！ 然而，这话一出，其他人就有意见了。 怎么就第一选择了，你想要梅西，就把自己抬那么高？当然是各凭本事啊！ 今年这个转会窗，最受关注的当然是梅西的归属。 准确地说，是世人皆知的超级彩票、年轻的小梅西。 两年前，大家所熟悉的那个梅西匆匆离开巴塞隆纳的时候，巴黎圣日耳曼从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抢得先机，幸运地和他签下了一份2+1合约，那时，所有人，可能包括梅西自己也以为，这就是他在欧洲的终点站了。 然而世事无常，小羊羔返场季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充满了惊喜，也充满了惊吓。 现在，两年的合同期马上就要到了，各大豪门望眼欲穿，等待着一个消息——是续约呢，还是以自由身转会？ 在法媒阿媒的努力刺探下，诸如「大巴黎纳主席在办公室里抱着自家球员大腿痛哭涕流」、「内马尔和姆巴佩大打出手，疑似因梅西不合」的种种秘闻悄然流传到外界，这似乎已经在暗示梅西续约进展的不顺。 这个结果也并不让人意外。 毕竟，半年前阿根廷在世界盃决赛中战胜了法国，而大巴黎刚刚在去年重金续约姆巴佩，这时被小梅西的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要转移战术重心，就有些骑虎难下了。 第402页 每个俱乐部都是一个社交圈，身处其中，本人当然是最为敏感的。 微妙而压抑的氛围，将他续约的意愿硬生生按了下去。 ——是时候在欧洲足坛挑选新offer了。 对梅西来说，这或许是个新的开始。 而对于广大的球迷…… 剎那间，围绕在桌边的人们互相看着，仿若置身于狼人杀的副本中，充满了对彼此的怀疑和担忧，已然从互诉衷肠的老朋友，变成了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 国米球迷满怀期望地说：「虽然我们缺钱，不过说到我们和梅西的缘分，可以追溯到2006年呢……」 比谁来得早是吧？ 坐在角落里安静了许久的阿森纳球迷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也有了参与讨论的机会，表示：「这算什么，我们也曾经差一点就签下梅西啊。那时候他和法布雷加斯还在青训呢……」 要论早，还能早得过他们？ 那可是2003年！ 阿森纳球迷点了一根烟，开始追忆往昔。 想当年，如果温格把梅西和法布雷加斯一起打包……哎呀，那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国米球迷不以为然，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那都是老掉牙的事情了，能和现在比吗？至少我们现在仍然还有优势……」 说到privilege，在欧洲各大豪门强队之中，国际米兰还是很有炫耀资本的。 过去那么多年的欧战，梅西就从来没在和他们的比赛中进过球，这就是实力的保证：加入他们，一点也不亏。 反观阿森纳……哪怕近年来一直没能闯入欧冠，但过往底蕴深厚，作为西甲以外的球队，居然也能在这份进球榜单上独占鰲头。 「……」 阿森纳球迷勃然大怒，立刻展开反击：「现在？你们现在还想买梅西，开玩笑，明明都快要破产了！」 曼城球迷看着热闹，也横插一脚，和联赛对手一唱一和：「意甲早就不行了，哪有英超有前途，当然还是我们曼城的发展前景最好……」 国米球迷却还没有死心，仍然在幻想着一线希望。 是的，钱很重要，但不是所有球员都一心想着赚钱。 想要钱，顺顺噹噹和不差钱的巴黎圣日耳曼签约拿高薪不好吗？但显然，他们开出的条件已然无法吸引梅西和他的家人。 说到球队的竞技能力和人文环境，国米顿时能挺起胸膛了。 强队的实力已经论证过了，剩下的…… 说他们是阿根廷人在外打拼的第二个家，不过分吧？这就是最大的优势呀。 而且，万一呢？ 也许哪天真的破产了，可以摆脱现在的老闆，被xx建行收购，这下直接飞升——球员都有编制了呢！ 他有理有据地分析：「只要有了梅西，钱总是会有的，经济也总会好起来的，说不定直接带着意甲復兴了……也许梅西会觉得很有挑战性呢？」 这当然又遭到了其他人的围攻：「意甲復兴哪有这么简单？」 「得了吧，上一个说自己改变了意甲的人还在吃沙子呢！」 「不，他只是改变了尤文图斯……」 …… 吵得正激烈的时候，一位热刺球迷路过，听到些许关键词，对他们这场争论嗤之以鼻。 「呵，你们这算什么，不如让梅西加入我们一起争冠，这才是真正的挑战！」 「……」 人群忽然陷入了死寂，大概是在这位重量级选手面前哑口无言了。 正当他们准备一致无视热刺球迷，继续讨论的时候，国米球迷突然喊停。 「等等，我手机响了。」 他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桌子，去接电话。 半个小时后，大家才看到他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座位上，脸上依然有几分恍惚，呆呆地坐了片刻，突然掩面而泣。 在他们的追问下，国米球迷才颤抖着开口：「我说一件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众人都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安慰道：「我们是第一联赛的球迷，我们不会害怕。」 国米球迷于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饱含热泪，原来是喜悦的泪水： ——「我们买到梅西啦！」 什么？！ 众人大惊，难以置信，反应激烈。 国米球迷喝了一口啤酒压压惊，完全理解他们的心情，自己刚听到朋友宣布的时候，怎么也无法相信。 虽然是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既然都称之为「不切实际」了，那和异想天开也没差不多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手机确认新闻，揉眼睛。 「哦，搞错了……是我们被梅西买了。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圆梦了！」树瓷 「？？？」 第190章 番外65 剎那间，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小国际球迷扬眉吐气，化身五大联赛最终赢家，眼里都是迎娶白富美，復兴意甲，走上队史巅峰的美好图景了。 曼城球迷一如两年前的那天，再次抱头，勐虎落泪：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而此时新闻早已经登上各大网站的首页，宣告了「不可能」已经尘埃落定。 也有众多专业足球人士大为震撼，替大家问出了心声：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其他豪门竞争者怎么就突然一败涂地了呢？ 第403页 国米能有什么吸引力？ 草皮充满生存压力的梅阿查球场？在见识过诺坎普以后？ 还是看起来自带帅哥证明的义大利国籍？ 马上就有人说了，算了吧，义大利能有什么靠谱的招牌，他们连个球场都建不好——拖了二十年不止了吧？ 难道—— 他们早就有内部人员和梅西暗通款曲，达成了不可告人的py交易？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最有可能达成py……呃，可能是某种邪恶交易的人选。 劳塔罗·马丁内斯虽说是少有几个在五大联赛混得不错的阿根廷人，可他最近在国家队却着实没什么表现机会，尤其是在和小队长并肩作战的两场友谊赛中，更是让人亲眼见证了他的神鬼莫测。 因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他是如何在国家队那么多青年才俊之中脱颖而出，获得小队长青睐的。 除了py交易，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 事情还要倒回到三月。 在决定性至关重要的国际比赛日之前，劳塔罗提着行李准备去机场的时候，猝不及防收到主教练召唤。 他跟过去一看，眼熟的高层做了一圈，西装笔挺的，顿时预感有大事发生。 小因扎吉表情端庄，严肃，说他们要交付给他一项重任。 「你也知道，张老闆是不能指望的了，我们只能靠自己努力。」他说得委婉，但就算是球员，完全不懂运营，对自家负债情况也多少心里有数。 一年又一年，情况一点也没好转，还更糟糕了，就差集体降薪，再把他们上架大甩卖了。 劳塔罗点点头，深有同感。 就算自己是主力，也随时面临着降薪的威胁。 接下来，抓教练自然是一通画饼：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决定了我们能不能走向大国际时代……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然后，他顿了顿：「咳，俱乐部的意思是，你们这次比赛期间，和队友交流机会很多，有没有可能打听一下梅西的——」 主教练用口型比划了一个词，意向。 再一个眼神，劳塔罗迅速心领神会。 不用说，劳塔罗在这方面是很机灵的，也是因为国际米兰的心思太明显了。 早在莫拉蒂当主席那时候，他们就在追求梅西了。 国米早年一掷千金求购的报导，到现在都还能在网上找到歷史遗蹟……可惜，努力努力白努力，即便如此，十多年过去了，这份追求的感人精神仍然在俱乐部内延续。 现在，副主席位置上的萨内蒂不仅是国米功勋，也是小梅西在国家队的队友，在这个问题上，又有更多出于「自己人」角度的思考。 二十岁的梅西未来无限，前景一片开阔，大可以对着送上门的豪门offer挑挑拣拣，而属于世界原本的他，即将三十六岁，换新环境面临着截然不同的挑战，俱乐部这边也会更多方面的顾虑。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难以商榷合同，他才迟迟无法做出最终决定。 而他们国米，却是能对着大小梅西都坚定不移地说出「想要，来加入我们吧」这句话的。 萨内蒂诚恳地表示，不管是哪一个梅西，只要他愿意来，他们都会尽力拿出最好的合同待遇……这不是感情牌，是俱乐部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虽然没什么竞争力，但是给他提供一个选择，解决了后顾之忧，这就是国米最大的诚意了。 不过，萨内蒂又说，重要的还是看梅西自己的决定。 他微微嘆了口气——谁知道小傢伙的心思呢？ 劳塔罗却精神一振，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知道了，涩诱！ 他潇洒地捋了捋头髮，自我感觉良好，对这趟回国之旅也更加期待了，意气勃发地：好的，是时候用自己帅气的外表去征服小队长了！ 因扎吉：「……」 义大利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说，不要幻想这种你没有的东西。 劳塔罗：「……」 唉，好的吧。 总之，劳塔罗就这样带着俱乐部上下的期待，出发了。 如他们预期的那般，国家队里暗流涌动，在里奥和大部队抵达基地之后，大家也都藏不住了，为了抢和他同宿舍的权利而大打出手…… 但身为前锋，劳塔罗捕捉机会的能力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个队友。 更何况，机会还是里奥自己送上门来的。 ——「今晚我可以睡这里吗？外面……他们真的太吵了。」 门开了，露出了小羊饱受困扰的脸，和因为睏倦而迷迷煳煳的眼睛，劳塔罗迅速心跳加快了。 和成熟版的队长相比，年幼版的更…… 是一种他从来没见过，或者说没有亲眼见过的，青涩而可口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按进怀里揉成一个糰子咬上一口的冲动。 这么一愣神，里奥轻车熟路带着自己的枕头进了房间，挑了剩下那张空床坐上去。 而劳塔罗则是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来。 就是现在了！他深唿吸，给自己打气，一狠心，悄悄把门反锁上，握紧拳头沖了进去。 ——「队长，加入我们国米吧！」 里奥刚在床上坐稳，回头便看到国米前锋一个滑轨俯冲到床边，用一种近似于求婚的姿势倏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吓了一跳。 第404页 啊，什么……跟什么？ 劳塔罗眼巴巴地望着他，背台词般地一口气列举加入国米的种种好处。 从珍贵的核心十号，教练精湛的战术指挥，到球队流传已久的烤□□化，以及义大利知名的美食环境，一个不漏。 那架势仿佛就差直说了：是的，我们囊中羞涩，但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你肯来——我们全队可以偷电瓶车养你呀！ 「……」 「你……你先起来吧？」里奥咽了咽口水，小声说。 如此直白的追求方式，让他压力很大。 先前几家豪门上门递offer的，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尽量让自己减少一些职业精英人士的铜臭气息，而显得平易近人。 而眼前这位……确实很有亲和力，但未免有些太接地气了。 洗过澡后，劳塔罗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就给他开门了，穿着朴素的睡衣，头髮还湿着，显得柔软许多，但是随手一拨，又立刻精神抖擞地向后竖了起来，十分吸引眼球。 特别是以他们现在的姿势，地理位置所造就的身高差，里奥发觉自己很难把目光从他的髮型上挪开。 这样一来，他就很难集中精神去思考劳塔罗所说的内容…… 国米吗？ 确实是一个很熟悉的队伍，就算是现在，也还有他熟悉的萨内蒂，一看就充满亲切感。 里奥努力把自己过去了解的国米印象剥离，想了很久，不得不承认自己还不太了解现在这支球队。 他所知道的就是，他们已经有十号了，就是劳塔罗…… 这不好吧？他犹豫地想道，他做不出抢别人号码的事，更何况还是和自己国家队队友。 里奥刚说了个开头，被他拉起来的劳塔罗好像突然又腿一软，扑通一声就回到了地上，然后抱住了他的大腿泪眼汪汪：「不，不用管我！球衣算什么，就算我以后都进不了球，也是值得的！」 「……啊？」 「啊不对，我的意思是说，虽然在国家队我没发挥好，但……我一定会用精彩发挥来证明自己的！」劳塔罗说得信誓旦旦，颇有一番豪情壮志。 世界盃都是意外，俱乐部水平才是常态！ 「我知道，」里奥挠了挠脸颊，眨巴着眼睛，似乎懂了，安慰他，「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大家都知道你在国米踢得很好，还是副队长呢，对球队很重要，所以没有必要——」 为了争取他的点头，就主动把自己的号码让出来吧？ 里奥怎么都觉得别扭。 「不，这当然很重要！」劳塔罗严肃。 里奥茫然地听他一顿卖惨：什么卢卡库租期马上就到了，但他薪水太高，国米买不起。再来就是巨额债务压身，穷得马上就要拆队卖人了。 要扭转这一切颓势，似乎只能靠一位超级巨星的扶贫，啊不是，加入……一举成为意甲振兴的希望了。 自带的影响力，不仅能带来无数商业合作缓解债务压力，说不定还能说服米兰政府答应给他们修新球场呢！ 「等等，」他越听越迷惑，不得不打断，「你到底想介绍国米的优势，还是……劝我离远一点啊？」 劳塔罗：「……！」 * 经过劳塔罗的一番逆向努力，里奥……还是有一点点心动的。 他对国米的烤□□化嚮往已久，再一想到英国和德国那样的美食荒漠，就感觉义大利是个不错的去处。 但也因为劳塔罗的话，他有些发愁。 他们真的买得起自己吗？给他的年薪，会不会让财务压力更大？ 可以让贊助商帮忙吗？ 里奥决定去问问他的经纪人。 豪尔赫·梅西立刻联繫了一群人，等国家队比赛结束返回巴黎，里奥一开门，就看到客厅里坐了一排精英人士。分别是国米董事会成员，阿迪代表，某某国际投资集团财务总监…… 他询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和阿迪有合同的不是隔壁ac米兰吗？ 阿迪代表一挥手：这不重要，你是我们的终身代言人，这才是关键。 经过多方协议，他们早就找到了为他支付合理年薪的方法，但稍微还有待商榷的一点是…… 「为了不让这份特权化引起球迷和更衣室其他人的不安，省去麻烦，建议你们还是直接把国米买了吧。」 ？！ 这就不叫特权了吗！ 里奥大为震惊：还有这种操作？ 可我哪来的那么多钱？ 孩子他爸默默给他看了看帐户，他又把张开的嘴慢慢合上了：咦，好像……还真的买得起耶？ 天知道这么多年他怎么赚到的！ 就算不够钱，也还有很多解决办法，毕竟这是一家有底蕴的老牌足球俱乐部，牵一髮而动全身，让球员自己经营一家俱乐部自然也是很不现实的。 所以，在收购球队的层面上，就轮到资本的力量出手了。 在这场看似简陋的客厅会议中，里奥被夹在资本家的博弈之间，听着他们撕扯股份，又争执如何在一些危险的边缘试探底线，让欧足联和意甲作出退让。 小羊抱起膝盖，显得无比茫然，无助，瑟瑟发抖。 听不懂…… 他就不能只当一个踢球的工具人吗？ 里奥打着哈欠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同样蹲等了许久的劳塔罗嗖一下子蹿了过来，眼睛灼灼发光：「怎么样，怎么样？」 第405页 里奥朝他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应该是成了。」 夏窗转会期到来的那一个月，劳塔罗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扬眉吐气，连脑袋上的头髮都竖得更笔挺了。 回国家队一转悠，差点没被队友们套麻袋毒打一顿：「得意个什么，你的进球荒还没打破，十号球衣已经没了！——留给你的就剩下一个队长了！」 但是队长，在老闆面前难道还有什么分量吗？ 不过劳塔罗不在乎，看他傻乐的样子…… 可恶，好羡慕啊！ 第191章 番外66 论坛》》足球区》》国际米兰 【八卦】新料来了，保真，收购完成！ lz：听我口号，列队！欢迎小梅老闆，啊不是，小梅主席莅临我纯指导一线队工作[黄豆脸墨镜] [鼓掌][鼓掌] 热门回覆： 收购了？怎么就收购了？我大国际这就有钱了？ 怎么这么突然[黄豆脸恼怒]我还等着他们和成-人-网-站合作，把gg打在球衣胸口呢？！ 》》梅梅来了也可以接，老闆以身作则，带头赚钱[黄豆脸害羞] 》》我也想看梅梅打……不对，打gg算什么，直接给我去拍片！ 》》？？涉及银灰涩情，举报了 终于摆脱张老闆了，真是可喜可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我们有钱的这一刻，我居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有一点迷惘，也有一点惆怅，点了一根烟，坐下来想了很久。说真的，有这么一刻，我恍惚觉得米兰的未来就在我们手里……联赛之王和欧冠之王的那谁谁都是过去了，现在是因圣时间！[阿门] 》》别当在这里装文青了，给我笑！ 》》唉，又疯一个，拖出去吧。 又是你！！ 》》想起来了，楼主上周来放料被投诉封号n次，仍然锲而不捨，如今一朝沉冤得雪，实属感人！ 》》不怪我点举报，谁想得到啊！ 》》讲道理，他上周那个「某知名不具阿根廷前锋靠美色……诱惑那谁谁加盟」的标题，谁能想到啊！[黄豆脸恼怒] 》》谁能想到啊！这种好事居然轮得到小纯？他真的，我哭死…… 》》濒临破产的小国际是如何能从一众备胎中脱颖而出，迎娶白富美的？真是想都想不出来呢！ 啊？？？这个梅西是那个梅西吗，是我想像的那样吗？！ 》》趴在地上想了想，世界上就没几个叫梅西的……应该，大概，不可能是别人了吧！ 》》昏厥之前，我要说一句：也有可能是梅西他爸…… 》》没区别！勐男落泪！ 劳塔罗！！！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泪目！不愧是我纯未来队长，继承了义大利啊不是，国际米兰的光荣传统，那一刻莫拉蒂萨内蒂灵魂附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什么？！你小子国家队进球荒不是在演，而是因为把心思都花在如何打动小队长上面了？ 》》可能因为我们大中锋给了里奥梅梅靠谱的安心感[黄豆脸害羞] 》》哪里靠谱了？这一年来都是这个水平好吧，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劳塔罗（国家队版）进一个球很难的！你们其他人买不到梅西有些时候要找一下自己的原因，是不是自家婷人不够努力，有没有学会烤肉投其所好？ 》》马竞人震怒，德保罗莫利纳科雷亚你们这么多人呢，怎么就不学点好的？！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因为美色？ 众所周知，梅主席从小梅糰子开始就是个颜控了，我觉得吧，也不是没可能…… 再众所周知，阿根廷和义大利帅哥文化源远流长并且一脉相承，小梅主席可能就是比较喜欢义大利风情帅哥吧。 》》？ 》》？？ 》》什么义大利风情，你说的是劳塔罗吗？？ 》》阿劳怒：莫欺少年穷！等我留长了头髮，让你们高攀不起！ 而我关心的是，十号说给就给，那队长袖标不会也…… 》》别闹，那可是小梅主席！十号都不给，这还能有一点诚意吗？ 》》怎么了，劳塔罗一个中锋，去拿九号不是正好吗？ 》》拜託，老闆都来踢球了耶！别说给十号了，让全队都围着踢都没问题好吗！ 》》石锤老闆控制更衣室了[黄豆脸害羞] 等等，老闆空降不说，抢国家队队友号码，这不好吧？影响队伍团结啊[狗头] 》》我坚信老闆是不会抢人号码的。但你们不懂，阿劳可以靠美色（或者随便你们怎么说）诱拐小队长，是的，孩子很好骗，却绝对过不了孩子他爸这一关！ 》》破水沟的经验告诉我们，十号可以让，但不能让：） 》》太容易得到手的都不会好好珍惜……追女神也是这个道理[阿门] 》》梅西他爸：你连十号都不肯给我们小leo，还有脸跟我们说会照顾好他不会辜负他？怕不是又一个渣男预备役吧[黄豆脸恼怒] * 在突发新闻引燃足坛、外界议论纷纷的时候，国米球迷可能也在纳闷：我们到底是怎么说服梅西加入……呃不，投资的呢？ 同样是阿根廷人，劳塔罗看起来并没有恩佐的那般口才，也没有保镖们如影随形的贴心照顾，当然也没有义大利或阿根廷那种古典帅哥的气质。 第406页 总不能真的是被他看上了什么…… 比如，美色吧？ 球迷们紧张了不到三秒，火速想开了：哦，没事！ 看上了就看上了吧，只要梅西愿意来，就算劳塔罗自己不愿意，也得把人洗干净了塞他床上去…… 还清债务后，俱乐部神清气爽，做什么都变得利索起来。 没了财政限制，教练也可以尽情施展身手了。该买的买，该卖的卖，补强形势一片大好。 唯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有钱了就能留下来的比利时前锋卢卡库，反而负气离开。 他失联得非常突然，俱乐部那边还在兴沖沖地给他准备合同，这边就已经打不通电话了，仿佛前些时日的兄弟情深说断就断，令人唏嘘。 ……不，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 更衣室里本来就没有太多的兄友弟恭，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激烈竞争。 球员可以因为共同的利益而表现得团结，友好，但更多时候，也会因为无法达成一致的利益而分崩离析。 黄金年龄，谁都想当主力，谁都想当核心。 而能否首发，全看教练安排，上半个赛季，还是副队长的劳塔罗也因为表现不稳定而被按过替补席，卢卡库也不例外，自然对此不满。 本来他还打算观望一下国米的夏窗动作，看看是否能给自己争取到一份买断合同，可没想到……劳塔罗给所有人准备了一份惊喜。 这下，国米不缺钱了，可最强引援偏偏又是一个核心级别的前锋，还是人尽皆知的歷史最佳。 比利时人自然明白，留给自己的机会不多了，因此，离开成为了必然。 幸好，劳塔罗顾不上伤感。 因为此时，他正忙着给自家小队长烤牛排。 平日里，他都很喜欢享受烤肉的过程，无论是队内聚会，还是私人晚餐，也都是他自告奋勇来当大厨。但今天，他操持着熟悉的烧烤架，却很是焦虑，迟迟无法静下心来。 不能怪他，实在是因为人太多了。 意甲的阿根廷人都挤在这一间不大的后院里，争相向里奥献殷勤。 周围一群人都在忙碌，里奥却无所事事地坐在鞦韆上，一边晃着腿颠球，一边啜饮冰镇果汁，偶尔还有人把冰激凌餵到嘴边，不能更惬意了。 看看这边熟练泡马黛茶的冈萨雷斯，再看那边不断抛媚眼的迪巴拉。 更别说还有上半年令人眼红的帕雷德斯，居然还给自己争取到了罗马的合约，逃离巴黎的同时，也追随着小队长的脚步蹭过来了！ 明明是一个个亲切熟悉的国家队队友，却让劳塔罗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意识。 根据国家队前辈萨内蒂德甲经验传授，要抓住里奥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 扪心自问，在阿根廷烤肉帮里，自己的手艺不一定算得上顶尖。 万一没看好里奥，让他被谁拐走了…… 劳塔罗吹开了眼前的烟雾，再次回头，紧张地环视一圈。 里奥果然已经深陷帅哥的包围圈里，晕乎乎地找不到北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迪马利亚没有和尤文图斯续约，兜兜转转回到了本菲卡，在临走前，抓住劳塔罗郑重地交代了一番：好好照顾，别把小羊养瘦了…… 对了，也别让他吃太多。 劳塔罗当时一口答应下来，心想这有什么难的。 可转眼不过一周，他望着脸颊鼓鼓的小肥羊，沉默了，心里也更忐忑了。 「我可以再吃一个冰激凌吗？」里奥眼巴巴地问。 迪巴拉脸上带着笑，但手上动作很坚决——他把那一盒装满了冰激凌的吉事果迅速从里奥手边拿开，摆在了远离鞦韆的那一侧餐桌上，很快就被其他人瓜分干净了。 「不行，忘了斯卡洛尼的话了吗？」他提醒道。 里奥便不吭声了，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他选择把脸埋进帕雷德斯宽厚的臂膀里…… 阿根廷主帅没有跟着来义大利，却把监督的重任交付给了一众球员。 平心而论，这很难。 阿根廷人分布意甲各队，大型聚会偶尔才有一次，可在米兰，只有劳塔罗一个人守着，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诱惑。 毕竟，俱乐部有钱了，带来最直接的变化就是——食堂供应的伙食变得更丰盛了。 烤肉花样多，饭后甜点更是一绝。 里奥迅速爱上了巧克力和冰激凌，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用狗狗眼看人的精湛技巧，问：「我真的不能再吃一口吗，就一口？」 一般来说，都很难有人拒绝。 劳塔罗学会了高速逃跑，用冷水洗一遍脸，冷静下来后，再回来…… 然后，他看到了他们英明神武，曾经也是风流倜傥的主教练正温情脉脉地把巧克力圣代送到小羊手里，意犹未尽地揉着小羊脑袋。 他微微打了个寒噤，惊恐地伸出了手： 「不要啊！」 再投餵就要胖成一团球了！ 你可是主教练啊，克制一点！ 第192章 番外67 国际米兰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夏天，进入了一段如同初恋般美好的，神清气爽的舒适期。 有了充裕的资金，训练基地翻修一新，还聘请了阿根廷大厨。 在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老闆的幕后推动下，球队还办起了每周的烤肉聚会，迅速地养肥……不，是滋润了潘帕斯长大的小羊。 第407页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接下来，他们果然将目标瞄向惦记了许多年的修球场。 有了外部强大的推力，米兰政府这下总该点头批准了吧？ 不，最好是更进一步——直接建新·梅阿查球场，开启米兰分家新时代！ 且不说隔壁那家是喜是忧，国米球迷又是如何展望美好未来的，但毕竟，全世界都知道，义大利人的工作效率…… 唉，还是不提也罢。 他们刚刚燃起希望，很快就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清醒了。 如此看来，他们居然只能在比赛中体验一下钞……不，是超能力带来的乐趣了。 ——等等，什么超能力？ 南看撞球迷率先惊慌，愤怒，再到抗议：「裁判，看到了吗，他们承认作弊了！扣分！不，应该剥夺意甲名额，降级！」 北看台则振振有词：「那可是梅西耶，怎么不算超能力呢？」 「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对面沉默了。 嫉妒都是在对比中产生的。 同样是米兰，有的老闆能卖掉马尔蒂尼，可有的老闆却能给你买来梅西，这能比吗？ 别看梅西打国米被限制得厉害，似乎不出奇，可每次打ac米兰那叫一个生勐，硕果纍纍，仅次于阿森纳…… 等意甲一开打，马上就是米兰德比了，换谁能不疯啊！ * 七月，各大俱乐部都四处张罗着约友谊赛，练兵，回馈一下海外支持者，再顺便（也可能是主要）赚点门票钱。 这种时候，如果队里有一个超级巨星，那待遇就截然不同了——不仅可以轻松赚得盆满钵满，还能更加从容地挑选对手。 根据主教练小因扎吉先生的透露，今年的国际米兰在「市场」上就非常受欢迎。 从亚洲到北美，满世界的邀请纷至沓来……不仅如此，他们还收到了曼城的主动约战。 向来财大气粗的曼彻斯特城今年一反常态，没怎么大张旗鼓地引援，看上的几个又纷纷被别家截胡，只能就此作罢，或者另寻替代者。 不知道是制服组对现在的阵容足够满意，不打算再投入那么多，因而才显得野心与行动力不足，还是有别的原因导致竞争落败…… 但想必，他们的教练对这个结果是不那么满意的，接连几次记者採访，都唉声嘆气，那一身怨念气息肉眼清晰可见，话语间更是充满了成年人的无奈是的，谁不想要梅西呢？但是我已经尽力了……」 真是闻者同情，见者落泪。 蓝月球迷纷纷摇头嘆息，唉，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事实证明，钱不是万能的。 相反，没有钱似乎也有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比如现在，曼城官方似乎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去和国米约季前赛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精神状况——但结果依然不尽人意。 国米早在四月之前就签下了日本行的合同，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只能抱憾婉拒了。 萨主席一本正经地解释：绝对不是因为怕被不明身份的秃头偷走小羊，绝对不是！ 这也就白白便宜了海外球迷。 自从官方宣布日本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门票还剩了不少。可随着梅西加入，无论山顶票还是超豪华vip票，都在一夜之间就被抢购一空，一跃成为黄牛市场的海景房。 全世界imei嗷嗷待哺，光靠俱乐部偶尔流露出来的那几张训练张，实在没法解渴。 人们气势汹汹地涌入了国米队友的社交帐号下，展开了多角度攻势。 半年前差点成为阿根廷罪人的劳塔罗一打开手机，就被消息轰炸吓了一跳。 迎面而来就是一条赤裸裸的威胁，声称： 「尊敬的马丁内斯先生，如果你每天多发几张小队长，我们就考虑原谅你在国家队摆烂的恶劣行为，不然……就别想再回国了！」 再配上血淋淋的刀子表情，似乎很像那么一回事。 劳塔罗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放下手机，看向训练球场，琢磨着怎么偷拍几张。 不怪他们如此饥渴难耐，毕竟，里奥已经很久没更新帐号了。 发点照片给粉丝分享福利，倒是没什么难的。 里奥自己也很喜欢自拍。和很多大明星不同，他并没有将帐号交给经纪人或是其他任何人来经营，平时发布状态全看心情和喜好。 可惜他的拍照技术实在令人髮指，热爱网上冲浪，却是个运营笨蛋。 不管是拍摄角度，光线还是姿势都疑似大尺度床照，一会儿没穿上衣，一会儿没穿裤子，而他浑然不觉，还美滋滋地往外发……这是能给粉丝看的吗？ 万一再招惹来什么疯狂球迷潜入训练基地搞夜袭呢？ 上一次在国家队训练时就被教练们逮住，及时制止了这种危险行为后，他大受打击，一下子断更了许多天。 劳塔罗深吸一口气，悄悄举起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里奥正背对着他们练习射门。 远远看过去，阳光照得小羊毛闪着微微的金色，一双白大腿也十分招惹眼球。 他跑过去捡球，在草皮上蹦跶了几下，紧接着就被门将哥哥顺势抱了起来，搓揉羊毛，然后就黏在一起分不开了。 「嗯……」劳塔罗听到身旁坐着的队友们止不住地嘆息。 第408页 「唉……」 他也很想抱怨：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怎么不管到哪里，里奥总能迅速勾搭上新门将呢？！ * 到底是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来到一个全新的队伍，里奥起初表现得很怕生，不爱说话。 刚来时，他只敢黏着萨内蒂——这可能是他唯一比较熟悉的前队友了。 连续两周，副主席先生不得不天天早起，陪着他一起进训练场，活脱脱像送幼儿园小朋友上学的家长。 就拿同样是初来乍到的瑞士门将举例，他们之间说过的单词，加起来可能还没有训练中扑出的里奥的球多。 不过，让大家接纳这么一个害羞的小傢伙也不是什么难事。 里奥并不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的人，大家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他的喜好，想办法去迎合，打开他的心扉…… 比方说，他不爱海鲜，偏爱牛肉和甜点。 再比如，他对长头髮的帅哥就没什么抵抗力。在一水的无鬓角精神小伙之中，罕见的留着古典长发的门将索默就显得鹤立鸡群，也难怪他表现出了格外的亲近。 小傢伙的审美似乎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没有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被超前的理髮艺术污染，真是万幸。 劳塔罗摸了摸自己的头毛，相当郁闷：明明，明明是我把小队长带进来的…… 好不容易安排了一次公开训练，虎视眈眈许久的球迷群体立刻沸腾了。 大批媒体发来申请，到了公开日当天，长-枪短-炮往球场上一转，没找到人，又怼向了场边。 主教练正在和他们的明星主角叮嘱着什么。 里奥坐在草地上，还在整理球鞋，似乎因为四周的喧嚣有些走神，就被教练握着脚踝拉了过去，直接帮他系起了鞋带。他哼哼唧唧，但依然乖巧地低下了头，听着对方的吩咐一边连连点头。 时隔一个假期，重新出现在人们眼中的……已经脱胎换骨，是只小肥羊了！ 里奥又喜欢捲起裤腿，宽大的球裤几乎遮不住什么。充满肉感的大腿暴露在阳光下，雪白而柔软，好像可以轻而易举被年长者捏出不同的形状。 虽说如此，他的动作依然灵活轻巧，身体骨架和其他队友一对比，明显小了一圈，连劳塔罗都可以轻松将他抱起来举着转一圈。 看似柔软的丰腴大腿其实也都是肌肉，一旦爆发，那就是年度91球的神迹…… 因此，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他是否「自律」，专业摄影师兴沖沖地拍了一堆「卖肉图」，回头髮到网上，让球迷大饱眼福，一个个都沉浸在了幸福的泡泡里。 「啊，我感觉这段时间就好像在做梦……」球迷a捂住心口。 球迷b正忙着保存图册，比划十字，感谢上帝，感谢劳塔罗：「我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马丁内斯，是我们大国际永远的队长！」 以劳塔罗在国米的贡献，本赛季坐稳队长的位置也是顺理成章的。 但要赶上完全的天时地利人和，还是要算上一些运气成分。 恰好他们的前队长，一个去了巴黎，一个去了利雅得，各自引发了一番风波。 客观来说，钱的问题谈不拢，各自有所追求，也是无可奈何的，何况，要在现代足球中谈一人一城的「忠诚」，也不太现实。但在自家球迷心里，情感大于一切，当然无法忍受自称忠诚，却又无情抛下球队离去，被土豪老闆勾勾手就走了的球员。 再看劳塔罗，作为神鬼莫测的前锋，脚法的神秘度让人提心弔胆，也一度让他的身价发展变得难以预测。 可那又怎么样？ 人家不仅没有被皇马、拜仁一众缺中锋的豪门挖走，还给他们从土豪老闆手中抢来了十多年来不曾挖到的墙角——这才叫忠诚，这才叫队长精神！ 训练结束，主教练出席了採访环节，容光焕发地表示，梅西状态很好，和球队在一起非常愉快…… 最后到了关键问题：没错，他当然会参加前往日本的友谊赛。 球迷们欢欣鼓舞，翘首以望，突然一怔。 等等，他们这次在日本的友谊赛对手，不就正好是…… 土豪老闆的球队…… 巴黎圣日耳曼，和利雅得胜利吗？ 第193章 番外68 出发的飞机上，教练给里奥做「思想工作」，畅聊一番：「不用紧张，就当做是去日本旅游。」 大意是，友谊赛么，随便踢一踢就好了。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当然，也不要太认真，万一把人家打出惨案就不太好看了。 几个月前就签下的日本行合同，对手当然也是很早就确定下来的，但不管是和巴黎，还是和利雅得，都没什么队史宿仇可谈，因而反响相对平淡。 但里奥来了，事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俱乐部也没做好充足的准备。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对于引进梅西的讨论仅存在想像中，谁想到……他真的来了！ 官宣那一天，整个足坛为之轰动，记者倾巢而出，堵在了俱乐部门口，企图一睹，呃，新任主席的风采…… 当然，原本无人问津的日本友谊赛，也瞬间成为了话题中心。 一边是媒体热衷营销的老对手，一边是刚刚离开的前东家，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十足的爆点。本来没什么竞技压力的友谊赛，顿时也跟着变味了。 第409页 要是输了，或者在比赛中有什么摩擦碰撞…… 教练隐晦地给劳塔罗递了个眼神，未雨绸缪。 这几天就靠你了。 劳塔罗精神一振，回以拇指：放心吧，教练，我一定看好自家羊！绝对不会被狼叼走的！ 教练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戳穿他：我看你们阿根廷人才更像狼。 不过，再看看里奥的反应，因扎吉心想，或许是他们多虑了。 也许是因为年少成名，早早就被拉去参加各种节目，小里奥对这类商业性质的活动已经非常熟悉，应付记者也有一些心得体验了。虽然还是不爱面对人多的场合，但也不至于像个不知所措的初生羊犊，一头撞入媒体的语言陷阱里，任人玩弄。 他看着一点也不紧张，腮帮被珍宝珠顶了起来，咕噜噜地从这一头转到那一头。 半年前，巴黎圣日耳曼就已经和利雅得的全明星队踢过一场。 在里奥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和其他商业活动差不多——无非是签名，合影，再和主办方安排的嘉宾，球迷见面。 至于比赛本身……那和表演赛也没什么区别。 他想了又想，自觉和巴黎的前队友们相处得十分体面，最后带着胜利离开，也算得上圆满。现在只是一场友谊赛，又不是在欧战狭路相逢，有什么好尴尬的呢？ 虽然拿下胜利也很重要，但是，球员心态不一样，不会像正式比赛那样卯足了劲去踢，自然也没有太多期待。 因此，比起比赛对手，里奥更关注的是别的方面。 「有什么活动吗？」他满怀期待地问。 随队助理拿出了行程表。 在互动问答环节之后，主办方给他们安排了一次日料体验。 前排的队友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说起日本料理，当然以海产品为主。可惜里奥不爱吃鱼，所以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听了半天，不死心地问：「没有牛肉吗？」 总不能真把他当成羊餵草吃吧！ 说好的、闻名天下的神户牛肉呢？ 没有人能抵挡小羊眼巴巴的注视，义大利人深吸一口气，温柔地安抚：「不急，等落地后我们和主办方联繫……」 * 没有想到，和利雅得胜利的相遇来得如此之快。 比赛前一天，在主办方款待的日料店里，他们就和对手「狭路相逢」了。 隔着迴转坐檯，克里斯蒂亚诺状若镇定地和他打招唿，一边夹起一块厚切金枪鱼，意味深长地看过来：「又见面了，里奥。」 里奥：「……」 他看了一眼对方碗碟里的深海鱼刺身，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嘆气，咬住了筷子尖。 这不妨碍葡萄牙人继续抒发内心感慨。 他无数次想过，命运的相遇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是该感到气愤，还是庆幸。 ——怎么又是你？！ 每当看到年轻、意气风发的梅西，都像是给他心口扎上一刀，血淋淋地抽痛着。可从利益相关的角度，他更敏锐地捕捉到了别的东西。 这个夏天，沙特足球市场正是火热的时候，大价钱买入欧洲球星，可…… 唉，克里斯蒂亚诺摇头嘆气着，心想，不是他自吹自擂，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自己。 连擂台都摆不起来，哪有什么吸引力？ 就算是拥有ins六亿粉丝数的他，来到沙特后的商业价值也是受损的。这时候，只有梅西的出现，才能达到炒热度的目的。 顶着劳塔罗·马丁内斯警觉的目光，克里斯蒂亚诺视若无睹，难得逮住机会，他当然要好好和年轻的宿敌聊一下。 「没有想到你最终选择了国际米兰，」他煞有介事地说着，「放在几年前，这笔交易或许会很划算，但我想你还不知道这些年的变化。意甲已经没落了，年轻人最终都会本想英超的舞台，这是大势所趋，就算引进再多的球星，也很难阻止义大利市场的疲顿……」 里奥似乎在发呆，但不要紧，厚脸皮的人一般也不那么在乎交谈对象有没有回应的。 他侃侃而谈：「几年前，我加入尤文图斯的时候，给意甲联赛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可惜好近不长，等我离开以后……」 「等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里奥抬起了头，眼神重新聚焦。 两人对视着，克里斯蒂亚诺清楚地看到他左侧的脸颊上多了一块明显的鼓包，再定睛一看，嘴唇边咬着一根白色棍棍…… 这傢伙居然还在吃糖！ 他往里奥的面前一看，除了几块玉子寿司，空空如也。 鱼肉和贝类的海鲜被转移到了劳塔罗队长手边，被他大快朵颐，而剩下的素菜也被里奥用不熟练的筷子悄悄地推到了角落里。 他眨了眨眼睛，还很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了？」 怎么了？ 葡萄牙人看不下去了，发出了正义的谴责：「你这样做也太不给主办方面子了！既然都来了日本，为什么就不能尝试一点新鲜的——」 铛—— 他的话被打断了。 穿着和服的服务生闪亮登场，端上了精緻的砂锅。汤汁很快被煮得沸腾，她们再将切好的牛肉薄片一盘一盘摆满了桌子，望着客人那热切的目光，像是更想把眼前这只小羊羔给送进火锅里煮了吃。 第410页 但里奥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牛肉吸引过去了，抽出棒棒糖的时候，口水沾得唇边微微透明，被他用舌尖飞快舔去，咬住下唇，眼巴巴地望着火锅：可以吃了吗？ 克里斯蒂亚诺彻底怒了，捏紧拳头，抖：他果然根本没在听！ 脑子里只有牛肉！ * 被激怒的葡萄牙人在友谊赛上异常勇勐，从尝试过人到积极参与防守，轮番来了个遍，给平平无奇的友谊赛增添了不少色彩。 姆巴佩看着新闻，脸色不太好。 他原以为，里奥离开后，自己的压力会减轻许多，俱乐部能够重新将核心地位交还自己，在转会窗买来他想要的球员，打造全新的、属于法国自己的巴黎圣日耳曼。 可结果是，他们买了一个韩国前锋，就迫不及待地宣称可以取代梅西的位置。 他想要十号位，内马尔又跳出来和他争，烦不胜烦。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将至冰点，如果不是在镜头前，根本不说话。 主打一个「有你没我」的精神。 有时候，姆巴佩也会想念半年前的球队，那时候里奥还在，虽然像个魔物一样把大家吸引得都围着他团团转，叫人不爽，但也算是缓和剂的存在。 为了各自目的，大家都会努力营造和谐有爱的氛围，而不像现在，连赛前的营业都让人不情不愿。 「里奥！」 巴西人迫不及待地朝对手抛媚眼，姆巴佩则是不忍目睹地扭开头，嘴唇没动，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提醒：「注意身份。」 里奥也朝他们挥了挥手，刚露出笑容，就被自家大中锋一个健步冲过来抱走，一边吆喝队友： 邓弗里斯迪马尔科你们给我拦住，不能给巴黎一点机会！ 小图拉姆留在最后，给新任的法国队队长比了个无声的脱帽礼：不好意思了，基利安，守护核……不是，老闆，人人有责。 姆巴佩：「……」 内马尔：「……」 不要啊！ 昔日熟悉的小羊就这样被国米的球员扛走了，他默默地收回手，怀念着几个月前还能摸到的捲毛脑袋，感伤无比。 「呃。」 他一不小心忘了，现在自己隔壁坐着的不再是里奥，而是韩国人了…… 大巴黎换了差不多半个队伍的新面孔，可在昔日队友的面前，似乎依然有些招架不来。 比赛刚开始，漏洞百出的后防就被里奥抓住机会，抢下了一个单刀球。随后的半场，他目睹了自家劳塔罗和对面的姆巴佩互相送上飞机以示敬意，比赛就这么友好地结束了……怪熟悉的画面，他心想，挠了挠头髮。 比赛圆满完成，主办方赚得盆满钵满，球队阵容初步成型，教练也很满意。 赛后採访，里奥无疑是被重点关照的主角。他看起来很开心，夸奖了自家非常可靠的后防，给予了山羊的肯定——不愧是意甲。 这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且不说法国人对此的应激反应，国米球迷都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球迷都是记仇的，也是大度的，当初什克里尼亚尔为了更好的合同转投巴黎，他们惦记了很久，可现在看psg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什克就送给你们了，没关系，怎么比得上你们送来的梅西…… 天哪，这笔交易怎么看都太划算了吧！ * 目送着对手的大巴远去，姆巴佩还有些发呆，或许是沉浸在比赛带来的强烈落差之中，脸上微微的痛苦和茫然情绪还没稳定下来，突然听到自家教练咳嗽了一声。 他立刻板起脸，回过神，余光迅速检查四周。 还好，没有记者在偷拍。 他给球迷留下的表情包已经够多了，这时候可千万不能露馅！ 不能让大家觉得，他们巴黎离开了梅西就不行了，绝对不可以！ 「不要灰心，我们只是输了一个球而已。」新上任的西班牙人安慰他，说得意味深长，「我知道和里奥当对手，你们心情很复杂，但放心，以后没那么容易见到的……」 马上意甲联赛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媒体会在各家发布会上捕捉到更多的珍贵画面。 比如，他们可能会看到穆里尼奥久违地戴上痛苦面具。 怎么回事啊，都2023年了！怎么躲到意甲都还没躲过梅西啊！ 第194章 番外69 番外·如果是魅魔的世界 （接魅魔篇5） 巴塞隆纳陷入了混乱。 从未来回到2008年的里奥，不仅忘记了自己在未来的经歷，也同样忘记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怎么出现的了。 这事对于俱乐部的影响，堪比八级大地震。 比起未知的野男人，更让大家觉得可怕的是，里奥说什么都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坚决表态，低下头时露出微微发红的耳朵尖，还有点小害羞。 这下，队友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好好的一只清纯白嫩小羊，怎么才几天不见，就被野男人骗身骗心……把自己傻乎乎送出去了呢？！ 罗纳尔迪尼奥心情沉重：也许，当年就应该带小傢伙多去夜店里见见世面。 巴萨高层各个扼腕痛惜。 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好骗，要是被加泰自己人先下手为强…… 事情到底瞒不下去了，但魅魔身份是一定要保密的，不然，后果难以想像。 第411页 巴萨迫于压力而举办了发布会，发言人眼中饱含热泪，痛苦地向外界说承认：是的，他怀孕了。 记者：「……」 什么？居然不是厕报捕风捉影，是真的？ 真的？？ 接着就是各大媒体轮番轰炸，众说纷纭。 「我早就觉得他不像个地球人。」 「十九岁就能復刻马拉度纳过五人奇蹟，这哪里像个人类？」 「不仅十九岁復刻奇蹟，二十岁就怀孕了……」 「搞错重点了！应该是问为什么男人能怀孕吧？！」 对啊，为什么呢？ 人们抓心挠肝，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等等，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有的人已经想得更远一步：「不管怎么样，孩子必须是阿根廷的！」 「……」 上帝说，禁止剧透。 ……因此，这个谜题恐怕还会持续折磨着所有人。 于是，巴塞隆纳最为黑暗的时期到来了。 核心主力罗纳尔迪尼奥的状态下滑，派系林立，内讧不断，主教练的权威更是受到质疑，逐渐失去了对更衣室的控制。 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巴萨，又在此时迎来重创——他们的小天才被不知名的野男人拱了，甚至闹出人命了！ 里杰卡尔德向来是很爱护球员的。 即便他心知自己离下课不远了，一切将由赛季末的成绩决定，而里奥已经是如今球队里的重要支柱，如果球队没有他…… 可毕竟关乎到两条人命，他不敢掉以轻心。 作为主教练，里杰卡尔德尽心尽责和俱乐部高层进行了沟通。最终，脸色惨澹的拉波尔塔拍板，代表高层多数做出了决定。 或者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拖了一周又一周，眼看小羊肚子圆滚滚地鼓了起来，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他自己还想坚持训练，还没走上草坪就突然昏倒，队友们手忙脚乱把他送去了医院。 拿着谁也看不懂的产检结果，巴萨不敢担责，只能忍痛给他放了…… 产假。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奥彻底失去了接触足球的自由。 不仅是足球，剧烈活动也都一律禁止。哪怕是出门散步，也会被家人拦着——巴塞隆纳到处都是无孔不入的记者和球迷。他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毫无防备，随意在街头暴露身份，说不准会被过激分子当场生吞。 里奥在家里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又吃，本就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愈发圆润，也让他也有了一些危机感。 这样下去不行，下个赛季他还要重回赛场的…… 里奥憋不住了，既然没法踢球，那去看他们踢球总可以吧？ 巴萨更衣室里人心浮动，难以维持团结，可在对里奥的事情上，他们却很难得沆瀣一气，严格遵守了俱乐部下达的禁令。 「绝对不能让里奥踏进训练场一步，否则……」 在全队防守之下，里奥还没熘进去，就被罗纳尔迪尼奥逮住了。 向来乐观的巴西人摸着他的肚子，也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这个孩子……」他忍住了，摸了摸小傢伙红润的耳朵，最后只是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里奥只能去青训营看小孩踢球。 他在球场边坐下，这回，又被瓜迪奥拉找了过去，促膝长谈。 「我很担心你。」尚且年轻的b队教练抓着日益稀疏的头髮，长吁短嘆，「里奥，你还这么年轻，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种事情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比如永久的损伤……」 里奥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瓜迪奥拉说着说着，才发现他完全走神了，忍不住瞪眼。 「你有在听吗？」 里奥下意识地点头，却忍不住说：「先生，您的头髮——」 「怎么了？」 「好多啊。」他感慨道。 瓜迪奥拉：？？ 他感觉颇为受伤。 说他头髮多……这根本是嘲讽吧！但里奥的表情那么真诚无辜，他实在看不出有嘲讽的意思，只能忍住。 「不要跑题！」 「……哦。」 「总之，我们需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确保……」瓜迪奥拉抓住了里奥的肩膀，声音变得十分严厉，随即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及时收住了力量。 他又清了清嗓子，让语气变得温和一些：「我不是在责怪你，里奥，但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奥相信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但只能摇头，小声说：「可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明白，」瓜迪奥拉重复了几遍，嘆气，「我们不可预知『未来』，但是，在此之前呢？你还记不记得……任何，可能有关的徵兆？」 里奥的脸在他的注视下又慢慢地变红了。 他抓着自己的衣角，扭捏了好久，才肯承认：「几年前，我发现……」 他将衣服捲起来一截，露出了那道已经沉寂下去的暗红色纹路。瓜迪奥拉早已听队医说过，有了心理准备，真正见到时并没有过分惊讶，但听了他的话，却立刻倒吸冷气。 「几年前就有了？！」他失声喊了出来，勐地站了起来。 里奥看着他急得在原地来回打转，不断深唿吸着，只觉得后颈微微发麻。 「你怎么不早说呢？」瓜迪奥拉咬了咬牙，「没关系，现在告诉我也还来得及。」 第412页 里奥便吞吞吐吐地说了自己第一次在国家队的经歷，眼看着瓜迪奥拉愈发可怕的脸色，他也越说越害羞，捂住了脸颊：「很严重吗？」 瓜迪奥拉艰难地问出口：「这个玩意……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里奥也记不清了，努力回忆着：好像就是做了一个梦以后…… 他说到这里，不自觉垂下了眼睑以迴避对方深究的目光。在瓜迪奥拉看来，分明是娇羞的怀春少女模样，忍不住捂心口，许久才虚弱地挤出一句：「原来如此。」 果然，和他猜得一模一样。 瓜迪奥拉嘆了口气，问：「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医生告诉我这是银纹，」里奥委屈巴巴地说，「他们都说我是魅魔，可我不是啊，真的。」 「笨蛋，不是只有魅魔才会长银纹！」 瓜迪奥拉恨铁不成钢，发觉小傢伙的性教育知识真是欠缺得可以。署此 他再次嘆气，跟里奥解释：那是一种很罕见的梦魔，专门用美□□惑女人，然后这样那样…… 正所谓，美丽的事物都是危险的。 哪怕是看起来无害的美梦，也应当随时保持警觉心，永远记住，要离这些美丽的事物远一点。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里奥听着也微微心悸，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我不是女人。」 瓜迪奥拉：……？ 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有什么区别吗，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像一个小迷妹吗？——男的又怎么样，魅魔就不能是给了吗，他现在不也照样被当猎物套牢了吗！ 加泰人捏了捏拳头，再次深唿吸。 「不要紧，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了。」他冷冷道，表情变得十分严峻，被里奥惊讶地看了一眼，才勉强勾了勾唇角，安抚他，「别怕，我的意思是，他会自己出现的。」 看里奥的反应，他很有可能知道是谁，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毕竟，那是他的春梦…… 瓜迪奥拉忍着心痛，继续说：「问题就在这里，你怀孕了。」 每一种银纹都有特殊作用，在被填满，吸收足够的魔力之后才会发生变化。 留在里奥身上的，就是能让他怀孕的银纹。 但事情不仅仅到此为止，在整个妊娠过程中，魅魔还需要不断为他补充自己的魔力，不然…… 「会怎么样？」里奥被吓唬到了，急忙问。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小腹，很担心孩子会出什么事。 瓜迪奥拉表情凝重，难以启齿：「就会……」 * 当天晚上，里奥就知道了答案。 他本来就很爱睡觉，怀孕以后愈发嗜睡。原本只是想在午饭后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的，更糟糕的是，那股熟悉的焦躁、闷热感又席捲而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唿救，可身体软绵绵的，被潮热按在床上动弹不得，酸软的四肢难耐地蹭着床单，迫切地渴求着安抚。 就在这时，里奥感觉到了房间里多出了另一个气息。 头顶的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橙黄色的光碟机除了黑暗，也照亮了坐在床边的身影。年轻的艾马尔伸出手抚开里奥额头上汗湿的刘海，带来舒适的凉意。 里奥睁大了眼睛，却发不出声音来，唿吸变得微微急促。 有那么片刻，他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到…… 「巴勃罗？」他小声说，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依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艾马尔居然就在这里，还对他笑诶！ 他的手捧起了里奥的脸颊，化解了几乎要让他窒息的闷热气息。 里奥迷迷煳煳地，忍不住贴上那片凉意，伸出了手臂，把自己挂了上去，主动索吻一般地，微微张开了嘴唇。但艾马尔并不想让他这么如意，食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将他拦下。 明明是在笑着，可他的眼神却更为晦涩，又像是在生气一样，让里奥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小傢伙不得不停下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神情逐渐委屈。 「我想要……」 艾马尔不为所动，用拇指与食指掐住了他鼓起的脸颊，似笑非笑地：「告诉我，里奥，你做了什么？」 「我，」里奥难耐地哼唧着，本就黏煳的声音，现在更像是在撒娇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大魅魔忽然就沉默了。 他用指腹怜惜地摩擦着里奥潮红的脸颊，像是在抹去什么，愈发用力。 「你还小，所以我不得不忍着，想要等你……」 随后，轻微的嘆息被小傢伙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就咬住了托在脸颊上的手指，含了进去。 「我已经不小了，」里奥说得很急切，灼热的目光追随着魅魔明暗交错的脸庞，描绘着深邃的眼眸，挺拔的鼻子，再到薄唇，他看得清楚，对方的喉结微微滚动，分明是在忍耐，「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巴勃罗，我是你的，只会是你的……」 他抓起年长者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顺着圆鼓鼓的轮廓往下，那片暗红色的印记本已经黯淡无光，却在被触碰到的瞬间忽然发热发亮，重新变成了血染过的鲜艷颜色。 第413页 「摸摸我吧，」小傢伙说着，害羞地低下了头，更接近于喃喃自语，「还有，巴勃罗的孩子……」 * 瓜迪奥拉嘆了口气。 比拉诺瓦注意到他已经对着餐桌上的海鲜炒饭发呆很久了，便问他怎么了。 「梅西……里奥他很久没来了。」瓜迪奥拉说得五味杂陈。 「是的，听说他最近都不出门了，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比拉诺瓦应着，「毕竟是第一次怀孕，可能有很多不便……」 然后被瓜迪奥拉瞪了一眼：什么第一次？你还想有第二次？？ 比拉诺瓦自知失言，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事的，佩普，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训练后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行！」瓜迪奥拉脱口而出，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 比拉诺瓦吓了一跳：「为什么不行？」 「因为……」 瓜迪奥拉说不下去了，但他心里很清楚原因。 里奥很久没踢球了，以他的球瘾，是不可能甘愿宅在家里的。他既然不出门，那恐怕只能是因为，他现在根本走不出家门…… 瓜迪奥拉痛苦地把脸埋在了手心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 「我的意思是，别去打扰他们……」 比拉诺瓦：「啊？」 他们？——谁？ 第195章 番外70 番外·魅魔的世界in2008 交换来得突然。 前一秒，里奥记得自己还拿着马黛茶，听内马尔唠叨着法国人的小肚鸡肠，下一秒…… 他微微眼花。短暂的眩晕感后，他突然意识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消失了，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红蓝队徽，恍如隔世。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纳尔迪尼奥正站在旁边，低头看着他。 不，他的模样可比他上次来巴黎时要年轻得多了。里奥看得直发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被对方抢先一步：「嘿，你……」 接着，他定定地看了里奥三秒钟。 「——你看到里奥了吗？」 状似缺心眼的巴西人说完，还挠了挠头，又打量他几眼，忍不住了：「你怎么穿着巴黎的衣服？」 「……」 里奥不太确定发生了什么。当他确认自己正站在巴萨的更衣室门口，不禁陷入思索，这究竟是缺乏幽默感的巴黎俱乐部突发奇想，来了个特别节目，还是…… 上帝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这时，走廊里迎面走来一群人。 里奥循着声音看去，更是恍惚，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熟悉面孔，像是做梦一样。 他原本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到过去，那个充满美好回忆的，童话般的时代…… 是在做梦吗？他的心跳加快了。 他们擦肩而过，其中有人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观察一只巨型毛绒熊。 但最终，他们没有一个人能通过茂密的鬍子看穿毛绒熊的本质，因此，只把他当做了某个新来的工作人员，随口打了声招唿，或点头示意。没有停下交谈，也没有停止脚步，就这么进了更衣室，留里奥一人在走廊里发呆。 这个世界果然出了点问题。 不过…… 里奥低头检查，属于psg的深蓝色外套的领口下，别着三星afa的徽章还在，他摸了摸闪耀的金属光泽，便安心了。 * 里奥「失踪」了。 一月下旬，巴塞隆纳俱乐部终于顶不住压力，召开记者发布会，证实了广大群众的猜测。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一面迎来了主力缺席欧冠淘汰赛的重大考验，另一方面，又要忙着打舆论战，和afa互相指责对方私藏小羊…… 更有人剑走偏锋，将矛头直指隔壁马德里主义者：「一定是他们，他们打不过，就把人绑架了！」 似乎很有道理，一时间，连西班牙警方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马德里。 皇马球迷协会代表也跳了出来，嘶声力竭地自证清白：「开什么玩笑，绑架梅西有什么用？我们要是有这个能耐，早就让他弃暗投明了！」 「我看就是加泰人干的吧，他们怕梅西被阿根廷抢走，干脆把他抓住囚禁起来……」 听起来也有模有样的。 大家互相攻讦、怀疑，整个足坛都乱成了一锅粥。 谁也没想到，他们苦苦寻觅的主角就站在隔壁的大街上，对着贩卖机精心挑选，丝毫不顾外面世界的死活。 透过玻璃反射，里奥看着记者们从自己身后簇拥而去，追随着健步如飞的拉波尔塔主席。 两秒钟后，他收回目光，镇定自若地往硬币口投入零钱，买了一瓶运动饮料。 即便是在无人监管的现在，里奥也依然遵守着多年来的习惯，十分克制地避开了可乐的按键，没再多看一眼，一边摸着自己长了半个月的、不再光熘熘的鬓角，恋恋不捨地嘆了口气。 唉，好想喝碳酸汽水。 好想吃垃圾食品。 有时候，他真想不通。 只是没了他们所熟悉的小捲毛而已，怎么就都认不出来了呢？ 拉莫斯也想不通。 那个长发飘飘的可爱小羊呢，怎么就变成茂密的猕猴桃了！ 对于这个自称是从十几年后穿越而来的里奥·梅西，拉莫斯还是抱有几分怀疑的。 第414页 他抱着手臂，围绕着里奥走了一圈。 手臂和腿上都是更为结实的肌肉，这让他的身形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最重要的是——他的头髮短得不可思议，根本不像一个传统阿根廷人。 根据巴萨球员的爆料，里奥懒得打理自己形象，头髮也就越留越长，经常不梳头就往外跑，丝毫没有球星的自我认知。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定期去理髮店找托尼老师呢？ 更不用说他的半张脸都被毛茸茸的鬍子遮住，看着就像，就像…… 拉莫斯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你真的是三十五岁的梅西，而不是五，呃……」 他说不出口，悲愤地抹了一把脸。 「我不信！除非你把鬍子刮掉证明给我看！」 然而里奥似乎很不情愿：「天气这么冷，为什么要刮鬍子？」 「那你这样毫无说服力，」拉莫斯坚定道，「你甚至都不回巴萨比赛！现在的巴萨说不定连欧冠首回合都过不去，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啊，别误会，我当然是很乐于见到你们被淘汰的……」 里奥又走神了，看着远处的空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里有个拉莫斯似的，慢吞吞地说：「他们不要我了。」 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他们不要——这个意思吗？ 皇马后卫哑然。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不是该说点安慰的话：「呃，哦，那也没办法，毕竟你都到这个岁数了，也该退役啦……」 说着说着，拉莫斯有些说不下去了。 运动员的年龄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他想了想十几年后的自己，多半也已经离开了皇马，在哪个不知名的小球队踢球吧。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好奇地问，「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已经没关系了，我已经完成所有的挑战了。」里奥说得平静。在拉莫斯听来，他的潜台词似乎是，现在的欧洲足坛不管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他顿了顿，补充，「现在只剩下一件事。」 拉莫斯惊疑不定地打量他，问：「什么？」 里奥的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思索的意味，说得很慢：「我在想，孩子他爸……」 ？！ 拉莫斯一抖，毛骨悚然：「孩子？什么孩子？你有孩子了？」 等等，那孩子他爸说的是…… 「孩子当然不在这里，所以，」里奥没有理会他的疑问，继续说，「我该怎么说服孩子他爸相信我呢？」 他苦恼地摸着脸颊，当然，摸到了一手毛茸茸。 里奥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后下定决心地点头。 好吧，只能这样了。 正好他的头髮留长了一些，现在只需要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点…… 在这件事情上，里奥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抬起头，问拉莫斯：「你有剃鬚刀吗？」 拉莫斯看着他理直气壮向自己伸出的手，十分恍惚。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带着这个死敌家的重要主力回到自家，又是怎么把剃鬚刀拱手送上的了。 在浴室门外发呆的时候，他勐然惊醒过来，哐哐敲门：「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难道，他们退役以后成了邻居？拉莫斯开始浮想联翩。 随后门里传来模煳的声音：「哦，我没跟你说吗？我们现在是队友啊。」 拉莫斯一个趔趄。 什么？！十五年后，他居然和梅西一起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球队踢球吗！ * 谁也没有想到，十五年后的拉莫斯都没能做到的成就，在十五年前就做到了。 在里奥洗完脸后，拉莫斯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短短几分钟，他看起来就像是年轻了三十岁！ 这一下子就和年轻的小里奥相似度高达90%了……剩下的那一部分，大约是他脸上少了婴儿肥的痕迹，没了鬍子的遮掩，迅速瘦削起来。 那双眼睛倒是一点也没变化，圆润而又纯澈，充满着某种信念——流光溢彩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去勾引男人一样。 拉莫斯再次咽口水，信了，这回他信了。 视觉的冲击让他的头脑短暂地失去了理智，在回过神来之前，就慷慨地提出让里奥寄宿：「反正你现在也不方便回去，不如……」 而里奥也爽快地答应了。 拉莫斯再度恍惚：啊，原来是真的…… 未来我们是队友，还是能住一个屋檐下的关系！ 他光顾着自己错乱，没有注意到里奥的反应。他好像在格外期待着什么，早早就和他道了晚安，迅速把客房的门锁上了。 里奥在等待——等他的专属魅魔入梦。 说起来还有些害羞，一想到能见到年轻的艾马尔，里奥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心头小鹿乱撞的少年时代。 明明什么都还没开始做，他就感觉自己小腹上的印记又在隐隐发热。 那是印记的主人在召唤他。 他知道这半个月外面有多混乱，阿根廷人和加泰人都在寻找自己，他的失踪肯定会让大家都很着急。 他并不想让他们担心，本应该更早放开自己的梦境，但…… 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吧，里奥始终没拿定主意，要怎么去面对年轻的恋人。 里奥闭着眼睛，努力抑制住唿吸，他能听见窗户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推开，吱呀地响着。黑夜中探出一条细长的尾巴，勾住了落地灯的开关。 第415页 啪嗒。 灯亮了起来，朦胧的光线照在眼皮上，里奥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用力扣住，仰起头，睁开眼睛，撞入了一双深邃、略微愤怒的眼眸里。 「我的里奥呢？」 大魅魔能感觉到自己赋予的银纹印记消失了。 他当然不相信加泰人的说辞，里奥不会无缘无故地逃走，玩失踪，尤其是在赛季中，他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心爱的足球。 除非是发生了不可抗力。 比如现在……顺着联结寻过来，发现自己静心等待的小羊羔忽然平白大了一轮，被滋润出了丰腴而成熟的香甜气息，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腹部留有一个相似，却又足够成熟的印记。 「哦，」里奥用年长者熟悉的口音回答，歪了歪头，露出无辜的神情，「他还不是你的呢。」 他咬了咬下唇。 「但……也可以是。」 ——要尝尝看吗？ 第196章 番外71 if之马竞篇 一句话简介：里奥梅做了一个违背情感与理智的决定。 * 欧冠决赛的隔天，帕雷德斯打着哈欠下楼。 在电梯里，他和和容光焕发、看起来一晚没睡的纳主席打了个照面，对方笑容满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里奥还在睡吗？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就好好享受吧。」 帕雷德斯也不太清楚，他刚才经过里奥房间的时候去敲了门，没听到回应，就没再继续——他可不想打扰小队长的睡眠时间，达成冷暴力双成就。 昨晚闹得太晚，就算年轻人们再怎么精力充沛，这一来也得睡到中午。 正式的庆功宴和巡游活动当然要等他们回到主场再办，不过，大多数人已经被胜利的喜悦沖昏头脑，等不到回去的时候了，在psg官员的带领下先行在酒店里庆祝了一轮——毕竟是他们来之不易的，第一个欧冠冠军。 纳赛尔还赶着应酬，寒暄几句就急匆匆走了。 进了餐厅，帕雷德斯第一眼就看到了里奥，不由一愣。 他记得里奥喝了不少香槟，没多久就醉乎乎地，抱着麦克风耍酒疯，放声歌唱，把一众法国人吓得呆若木鸡……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教练们带走了。 这会儿，里奥刚吃完早餐，桌上还放着半杯牛奶。 他正托着下巴发呆，连唇角的奶渍都还没来得及舔干净，这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昨晚酒醉的那番活泼风采。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大家都知道，【正常】状态下的里奥是很内敛含蓄的，如果再让他想起昨晚做了什么，可能还会脸红得不知所措，默默自闭了。 等帕雷德斯走近的时候，才感到不对劲，在赢得如此宝贵的胜利之后，里奥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 恰好相反，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明明前一晚还乐滋滋得不知所以然，也不知道这一晚上经歷了什么，这股喜悦突然就冷却了——这很不对劲。 就算是上了年纪的阿根廷老球迷，在时隔半年的今天依然会时不时重温世界盃夺冠的一幕傻乐，初出茅庐的小羊又哪里能这么快走出来？ 不仅如此，帕雷德斯隔着一张桌子，都能听到他心里的嘆气声。 他紧张而隆重地观察了一会儿，发觉里奥的表情愈发惆怅，和自己潦草地问候了早安后，他又换了一只手托腮，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显得魂不守舍。 阿根廷中场看得心跳无端慢了一拍，然后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昨晚小队长不小心酒后乱性，被人……发生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后，才变成这样的？ 不对不对，他及时剎车，控制住越来越危险的思想，里奥是被教练带回去的，怎么可能呢。 虽然不代表着教练就不会监守自盗…… 帕雷德斯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里奥叫他：「莱安——」 小羊的声音蔫巴巴的，有气无力地拖长了尾音，听着还有些发涩，像极了刚刚被人欺负过的样子。 帕雷德斯确信了，悲伤地嘆了口气：他早上肯定是从助教的房间里出来的。 那就更奇怪了，他不是等着这一天了吗？可能还是因为屁股疼…… 见他发愣，里奥又喊了一声，表情皱巴巴的。 「里奥？」帕雷德斯赶紧应着，试探地问道，「你不开心吗？」 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现不太应景，努力揉了揉脸颊，想要表现得振作一点，但神情中还是透露出几分迷茫：「没有啊，我很高兴！只不过……」 帕雷德斯看着他把手放下来后，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声音嘀嘀咕咕地：「是关于下赛季的事情，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里奥当然很高兴能和一群队友拿下联赛冠军和欧冠冠军，这意味着一个赛季的努力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他也很喜欢在这里认识的国家队成员，可是…… 他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怎么回去呢？ 阿根廷的教练组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大家都没什么头绪。 如果说，将他送到未来的契机，是大力神杯。那么他想要回去，应当也需要完成某个目标，比如拿下冠军。 现在，这个原本看起来难以完成的事情也做到了，一切都圆满了吧？ 里奥本以为，在度过难忘的一晚狂欢后，自己醒来的时候，就会回到15年前的巴塞隆纳……就连告别的台词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在被搬回房间的路上，他揪着教练嘟囔了很久。 第416页 然而等他睁开眼睛，什么也没有变。 里奥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酒精带来的宿醉还让他微微头疼，全身酸痛……呃，这方面可能不是因为喝酒造成的。 他扭头发现被窝旁边已经空了，摸上去还有点余温，顿时惊醒，直接弹了起来。 「这么早？」艾马尔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随后舒展了眉眼，笑着招唿他，「正好泡了茶，过来吧。」 里奥已经很习惯享受年长者的照顾了，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喝着温度刚好的马黛茶，本该是最惬意的时候，却忍不住忐忑，时不时偷看一眼对方。 「巴勃罗，」他欲言又止地说，「我现在还在这里……你会不会很失望啊？」 刚说完，他就懊恼地咬了一下嘴唇。 不应该这么说的，好像显得自己在和另一个自己吃醋一样，何况，他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世界回归正轨，才是理所当然。 里奥又想解释，支吾了几声，被年长者按住脑袋，撩起蓬松的刘海捋到一边。 「为什么会这么问？对我来说，里奥永远是里奥，你从来都没有变过。」艾马尔顺势捏了捏他的脸颊，故作嘆气，「还是说，你嫌我太老了，想要回去找另一个年轻的？」 他咬住了通红的嘴唇，赶紧摇头。 * 同样的问题，里奥也问了帕雷德斯，把他吓得寒毛直竖，如同遇到了死亡难题。 也确实没什么差别。 恍惚间，帕雷德斯觉得自己站在河边，赫尔墨斯从天而降，从河里捞出一只湿漉漉的小羊，问他想要吗？没等他回答，另一手又从河里捞出来一只大的：还是想要这个？ ……天啊，这得是什么样的美梦啊？ 他勐地拍了下脸颊，让自己回到现实，面对着里奥近在咫尺的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 没错，和他们经歷了一切痛苦与喜悦，拥有所有陪伴和记忆的，是那个更年长，更成熟的梅西。 他当然更希望他早点回到他们身边，好好享受他应得的一切荣誉。 可如果表现得太迫不及待…… 现在可能正是小里奥最惶然无措的时候，他们又怎么捨得让他难过呢。 「不会的，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帕雷德斯赶紧说，用力握了握里奥的手，「不要担心，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队长，不管在哪里，什么时候……」 里奥点点头，也打起精神，不应该再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他必须尽快考虑下赛季的着落了。 续约合同拖了半年，psg高层大概已经等得失去了耐心，等他们把精力从冠军庆祝上挪开，大概就要来对付他了——等到这个月底，他就会从巴黎球员变成自由身。 任何一个免签的球员，在转会市场上都是很受欢迎的，可里奥却从未想过转会到其他俱乐部的可能性，此时此刻，他毫无准备。 不过这时候还早，欧冠决赛刚结束，连最早开启的英超转会窗都还在几天之后，来自五大联赛的offer更是堆满了豪尔赫·梅西的邮箱，里奥完全有时间慢慢挑选。 里奥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牛奶，准备回去再和家里人好商量，突然听到帕雷德斯「啊」了一声。 莱安德罗·帕雷德斯，长着一张帅气，但看着不太聪明的脸蛋，这时候，却令人意想不到地提出了很有见地的想法：「我知道了，就是因为转会！」 「什么？」 里奥重新坐下来，听他分析。 「我们得弄清楚，足球之神的用意，才能找到让你回去的办法。」帕雷德斯一本正经地说。 里奥点点头，之前他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们都已经帮巴黎拿到冠军了，还需要做什么呢？」他微微茫然，这不是已经完成了这个赛季的所有目标了吗？ 还有什么是未来那个他无法做到的，而现在的他却能做到的？ 里奥苦苦思索着，头垂下来，过长的头髮又开始往眼前打转，被他胡乱地揪住。 他们已经得到了联赛和欧冠的双冠，战绩辉煌，非要说的话，倒是还差一个国内杯赛。 但足球之神让他滞留在未来世界，不可能就为了一个法国杯冠军的成就吧？ 「可能，足球之神……」帕雷德斯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还有别的心愿？」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里奥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转会，不禁迟疑起来，「莱安，你是说，我应该做出一个大胆的选择……吗？」 「就是这样。」帕雷德斯微微忐忑地点了点头，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里奥的归属感是无人能及的，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实在无法要求他离开巴萨……就连「尝试新选择」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除非，是里奥说出来，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为了回家，他会踏出这一步的。 随后，帕雷德斯突然感觉一激灵，就发现里奥正用一种微微抱歉的眼神看着自己。 「莱安，我……」他很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如果我说我已经想到了，你一定不要生气哦。」 定格三秒钟，帕雷德斯微微张开了嘴，看起来更傻了。 啊。 * 德保罗挂了电话，抱着手臂，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在装深沉。 直到西蒙尼急吼吼地推开门冲进来，笔挺的西装领带都卷到了肩膀上，却浑然不顾：「罗德里，你刚才说什么？！」 第417页 更衣室里坐着一排阿根廷人，随着主教练的动作，都抬起了头。 莫利纳正喝着马黛茶，但杯子已经空了，金属吸管与空气摩擦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而小安赫尔·科雷亚坐在他们的另一边，还在擦拭球鞋，抬起眼睛时的表情略显傻气。 短暂的轮番对视后，德保罗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没错，」他在西蒙尼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嘚瑟笑容，伸出手——「安赫尔，准备好让出你的十号球衣了吗？」 第197章 番外72 if之马竞篇 这天大的喜事，如同五雷轰顶，把更衣室里的大家都噼了个头晕眼花。 下一秒，队友们的目光都齐聚在马竞现任的十号身上。 安赫尔·科雷亚也呆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就盲目顺从地点头了。 他当然没意见，小队长能来，区区一个十号算什么？直接把自家让给他住都行。 莫利纳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溅了不少水在地上，却浑不在意，已经浮想联翩了：「这不得给队长在市中心买一套带花园的别墅……」 金屋藏梅什么的，这种只敢在脑内一闪而过的妄想，居然有朝一日能够梦想成真吗？ 真是想想都激动起来了呢！ 德保罗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怒。 「等等，这明明是我的点子，想和我抢？！」 几个人对视一眼，互不相让，看来是难以达成共识了。 在小梅西面前，德保罗的领先优势一笔勾销，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谁怕谁？ 「当然是先到先得，里奥是给我打电话的！」 「你以为这是专利啊？」 …… 内讧始终是阿根廷队的传统，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打响了号角，一言不合就打成了一团。 西蒙尼：……唉。 他没有理会年轻人这些幼稚的争宠行为，自顾自地来回踱步，一边在心中反覆默念：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资深主教练了，不能这么轻易被意外之喜沖昏头脑。 嗯，呃…… 他勐然停下脚步，茫然抬起头：所以，我现在该干什么来着？ 在西蒙尼担任马竞主帅以来，近十年的记忆里，那个在西甲赛场上大杀四方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身披红蓝战袍梅西，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阴影。 直到梅西离开西班牙，他还是无法忘记，自己每每变了脸色，都是因为梅西。 而这样一个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可怕的对手，居然要加入他的球队了？ 至于这消息一旦属实，是否会引爆更衣室的问题……管他呢，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现在是——「幻想时间」？ 主教练恍惚地原地转了个圈。 教练们最需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此时变得无比混乱，他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对自己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是否愿意忍痛割爱呢？ 他紧张地合起双手，抬头望向仅存于想像中的光晕，等待着足球之神的启示。 ——去，卖掉格列兹曼！ ——啊？卖谁？ ——格列兹曼啊，你留着他等着给梅西添堵吗？ 他似乎是一不小心说出了声，这下，整个更衣室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然后瞪大眼睛——什么？ 他心爱的格列兹曼顿时大惊失色：啊？为什么要卖我？ 我和梅西现在的位置也不重合啊？？ 当然不完全是位置的问题。 西蒙尼知道，他和梅西明显相性不合。之前去巴萨的时候就闹得很不愉快，难保现在就不会发生点什么…… 唉，很艰难。 他摸着下巴挣扎地嘆了口气。 但是，会有人面对「梅西」和「其他人」的时候选择后者吗？ 格列兹曼：「……」 格列兹曼坐立不安，头冒冷汗。 显然他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并且对主教练选择自己毫无信心。 但他也是有话要说的，球员在俱乐部，那就和普通打工人的职场生活没什么区别，尤其是经常跳槽的，都得学会见风使舵，服从于现任利益。 看着西蒙尼眼神微微闪烁，甚至逐渐变得危险，格列兹曼愈发慌张，来了一套「听我解释」。 难道他心里真的觉得自己能取代梅西吗？当然不可能！ 还不是巴萨有了更新换代的念头，推波助澜，才给了别人机会展露上位的野心…… 法国中场一着急，甚至开始口不择言，抬手一指——要卖就卖菲利克斯啊，他不是想去巴萨吗？简直不给梅西面子，你们说是吧！ 菲利克斯：啊？！ 刚从切尔西回来的葡萄牙人也开始冒冷汗了。 这又关他什么事？ 梅西和巴萨分手，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能因为他是葡萄牙人，就代表他一定对阿根廷人有意见吧？就不能恰好相反吗？ 再说了，菲利克斯也觉得自己很委屈。 和主教练闹掰已成定局，切尔西不乐意买断，他只能回马竞，和西蒙尼继续相看两生厌。现在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太微妙，太尴尬了，只要留队，註定成为边缘人物，一点前途都没有。 他急着给自己找出路有错吗？熟慈 第418页 西蒙尼本来是不打算理会这小子的，听了格列兹曼的话，突然若有所思，连连点头。 「有道理，那就趁早卖掉吧。」 莫拉塔心直口快：「可是巴萨没钱，买不起。」 「……」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儿，在菲利克斯胆战心惊的期望中，只听主教练轻描淡写地：「哦，那就租出去吧。」 格列兹曼悄悄松了口气，菲利克斯眼睛一亮。 几个阿根廷人已经转向用抽籤大法一决胜负，顾不上插嘴。 主教练环顾一圈，很好，更衣室没炸，麻烦都摆平了，看来大家对这个结果都还算满意。 皆大欢喜。 终于，有人问了：「所以，为什么梅西会愿意来……我们这里？」 他不是从不考虑西甲其他球队的吗？ 不会是趁着转会窗还没开，故意和他们开玩笑的吧？ 西蒙尼火速完成了心理转变，板起脸：「怎么就不能选我们了？」 马竞很差吗？ 不要涨他人气势！ 西甲式微，如今还能称得上豪门也就皇马和巴萨了。 后者连续两年欧冠掉欧联，负债纍纍，这豪门的头衔也岌岌可危。 即便如此，在群星璀璨的西甲时期，他们也能打断西甲皇马和巴萨的垄断，拿到两个西甲冠军，两进欧冠决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阿根廷老乡优势。 主教练很欣慰，拍了拍德保罗的后背，表示：「干得好。」 大家欲言又止：梅西偏爱熟人多的地方，这谁不知道？问题是，如果他只冲着熟人找工作，两年前不就来了？那时候还有苏亚雷斯呢！ 西蒙尼只当做没听到，推开了莫利纳凑过来的脑袋，又重重地按住了小安赫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他买房子呀！」 「罗德里！你上次不是说看中了教堂旁边的那栋公寓吗？」 一片手忙脚乱，但相比之下，外边才是真正地炸开了锅。 从马德里到巴塞隆纳，一场轩然大波正在向全世界扩散。 此时此刻，萦绕在马竞球员心头的疑惑，也同样是各大媒体抓心挠肝想要问的。 休假中的小梅西神出鬼没，一点消息都没有。 然后，毫无徵兆地，阿根廷奥莱报就刊登了他最新的独家专访。 在镜头下，接受採访的小羊脸上依然保留着几分羞涩和矜持，回答主持人问题时却说得坦然：「我在寻找回家的办法。」 他不能厚着脸皮赖在不属于自己的未来世界，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带来的福利。 既然等没有用，那就必须主动一点了。 就跟游戏卡关了一样，要是常规路线行不通，就得想办法试试各种可能性，不是么？ 在已知的未来，他无法再回到巴塞隆纳效力，固然伤心，却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也许，只要再拿到一个西甲冠军，他就能……回去了？ 视频里是人们所熟悉的慢吞吞的绵羊音，里奥也许有所预料，但还是无法真正想像这些话给足坛带来了怎样的地震。 当天晚上，马德里隔壁的主席办公室就响起了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就在前不久，他们在贝林厄姆角逐战中轻松战胜曼城，展现了一波「世一俱」的竞争力——在欧战和金球奖等方面遥遥领先的竞优势，当然最容易吸引年轻球星的投靠。 本来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结果，还没得意个几分钟，就被紧跟轰炸全世界的头条新闻砸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 梅西加盟隔壁了？哪个隔壁？ 定睛一看，不是死敌巴塞隆纳，而是……同城死敌。 这下子，他们最不愿意承认，但最可怕的对手，就从国家德比转变成同城德比了——毫无疑问，皇家马德里成了最大受害者。 高层面面相觑。 主席更是咬牙握拳，悲愤不已：都是马德里，凭什么？ 要想向巴萨「復仇」，选我们不是更好？ 大家心思各异，嘴上唯唯诺诺，想的却是：别开玩笑了，要让梅西加入皇马，那就算他再年轻五岁也没用……起码得让他失忆了才行吧？ 多大仇啊？ 主席再一拍桌：难道马竞就和巴萨没仇吗？他们还直接从梅西手里抢了一个西甲冠军呢！ 要是那年让巴萨拿下联赛冠军，再算上他带队阿根廷在世界盃上的表现，金球奖最后花落谁手还不好说呢…… 弗主席的目光开始游离，闪烁，又逐渐迷惘。 许久，他按住眉心用力拧了一把，嘆了口气，似乎认命了。 事已至此，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主席再次抬起手，表情变得沉着，冷静：「现在，立刻，马上联繫马○报主编——」 梅西回归西甲，意味着他又可以在伯纳乌伤害他们的球迷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很擅长在德比战中进球…… 从这个角度说他们皇马是最大受害者，并没有错。 然而，难道巴萨就不是了吗？ 梅西宁可去马竞都不回巴萨——或者说，回不去了——这难道不是对巴萨球迷最大的打击？ 对俱乐部来说，更糟糕的是负面舆论，不仅损害球迷信任度，也会直接影响自身商业价值。 这一点，必须好好利用起来。 第419页 他们不好过，也绝对不能让巴萨舒坦！ 弗主席捏紧拳头，磨了磨牙根，斩钉截铁地抛下一句话：要死一起死。 第198章 番外73 （接番外1） 片段集合之35梅in2008 1.给拉莫斯一点小小的震撼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皇家马德里啊？ 拉莫斯心怀叵测（但同时也出自真心实意）的提议，毫无意外地被里奥拒绝了。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好像只当他开了个没有杀伤力的玩笑，悠悠哉哉地踩着皮球来回晃动，一边云淡风轻地回答：「我还没解约呢，别忘了还有巨额转会费。」 他可是只昂贵的金羊，里奥用他微微扬起的下巴，无声地表示着矜持。 那又怎样，皇马又不是出不起这个价。 拉莫斯在心里嘀咕着，还是不死心，步步紧追：「那……你准备就这么回去了？」 里奥点点头，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联赛还没结束呢。」 也许会被嫌弃太老了，但那是俱乐部的问题。自己占着一线队的名额，总得帮自己把这赛季剩下的比赛踢完吧。 年轻的后卫陷入沉思。 听起来对皇马来说是好事。 梅西再怎么厉害，都快三十六岁了，没可能比现在还强吧？ 拉莫斯几乎可以确信，自家今年的联赛冠军更稳了。 不过，等等……他又看了一眼里奥的表情。那么镇定，那么把握十足，没有一丝动摇。 想起他才暗示自己刚拿了世界盃，那眼睛里藏不住的得意劲呢，这下又让拉莫斯不敢确定了。 联赛已经进入下半程，巴萨想要追分恐怕有不小的难度，但万一，他们在欧冠中超常发挥呢？皇马已经好几年没碰上大耳朵杯的边了，看着死敌登顶，那可比死都还要难受。 拉莫斯决定试一试他的实力。 他突然伸腿，出其不意地去抢里奥脚下踩着的那颗皮球，第一下被他「抢断」成功。 但里奥反应也很快，皮球向外滚出去的同时，抬起右腿一挡，就拦了下来，一拨，又重新回到自己脚下。 他抬起头，对上拉莫斯跃跃欲试的目光。 「来踢一会儿？」 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大胆发起了1v1的挑战，里奥没理由拒绝，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微微一笑，爽快地应下了：「好呀。」 然后…… 皮球撞入了简易的球网中，滚了出来。 这一次没有人上来抢球，里奥也顺势停下休息，弯腰整理鞋带。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种公园的草坪上踢球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为他的膝盖忧虑起来的。 不过里奥不是很在意。不管在哪里，只要能踢球，随便打发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很愉快了。 他系好鞋带，身后还是没有动静。 里奥捡起球夹在胳膊下，回到空地上，看着恍惚的西班牙后卫——他似乎已经自信心崩溃了，正在质疑自己当年的职业选择——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来当后卫呢？ 「来点可乐？」他好心地问。 「算了。」拉莫斯悻悻地说，摸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不玩了不玩了。」 在里奥有防备的时候，他费劲力气也没能完成一次断球，逐渐上头，先是动手动脚，但里奥很警觉，扭来扭去得躲着他，就是不给抱，最后他忍不住了，恶向胆边生，直接来了一个滑铲。 没想到里奥也早就提防着这一步——像只羚羊一样轻巧地从他身边滑开了，反而把他摔了个龇牙咧嘴。 本以为可以趁机欺负一下老年人，结果反而变成被欺负的小孩了，简直丢大脸！ 拉莫斯只得放弃。 算了算了，反正这不是在伯纳乌，没被别人看到，丢脸就丢脸吧。 如果因为在路边踢野球，结果把自己搞到「英勇」负伤，可就得不偿失了，回去都没法对俱乐部解释。 怎么说，教练，我打算帮你们试一试梅西的真实水平，提前备战国家德比？ 现在确实是试出来了…… 这傢伙根本不像三十多岁！他甚至都不用加速，只一个简单的变向就把自己甩远了！ 他一定是故意留鬍子企图掩盖自己十几年来没有衰老的真相——他绝对是个外星人！ 拉莫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也在受到强烈的动盪。 他突然一个激灵，抓起了里奥的手腕。 「怎么？」里奥吓了一跳。 「跟我来。」拉莫斯气势汹汹地，带着他直奔最近的一家理髮店。 黄昏时分，两个人站在理髮店门口，大眼瞪小眼。 里奥抵死不从。 「没事刮鬍子干什么，太麻烦了，每天都得刮，你知不知道多浪费时间……」 拉莫斯不由分说：「不行，我一定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里奥还是很不乐意。 不是说他有多喜欢自己的鬍子，但在生活中，他是一个相当怕麻烦的人，大概只有重大活动，比如合同需要，再比如金球奖、fifa颁奖典礼那种场合，他才会看心情做个造型…… 「你说什么？」拉莫斯瞪眼，心说这听起来可真凡尔赛啊。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性。 「天哪，你不会包揽了这十几年的金球奖吧？」 第420页 「没有那么多，」里奥看他脸色不对劲，身体也摇摇晃晃似乎又要昏厥的趋势，赶紧说，「只有七个。」 拉莫斯大为震撼：「只有？！」 什么叫只有七个？！ 里奥还真的犹豫了一下，可能觉得表达不够严谨：「七个……也可能，八个？」 …… 马德里的托尼老师走出来，发现门口倒了一个常客，「大」字型瘫在地上呈尸体状。 他狐疑地打量着他，抬起头问另一位预备客人：「你们谁要理髮？」 里奥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鬓角，大发慈悲决定放过它们。 又过了半个小时，拉莫斯觉得自己的理论得到了证实。 里奥带着干干净净的下巴朝他走来，而他不得不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没了鬍子的遮掩，仿佛少了某种盔甲的保护似的，里奥的表情一下子显得极为羞涩。 在拉莫斯忍不住自来熟地勾肩搭背时，他的身体变得微微僵硬，很不自在地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拉莫斯若有所思着，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 「你看，我们也是一起度过假期的好朋友了，要不你就把秘密告诉我吧。」他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秘密？」 「比如你为什么留鬍子？是不是怕太年轻的样子会被人发现不是地球人？」拉莫斯虎视眈眈盯着他，眼神极为灼热。 * 2.给老队友一点震撼 事情发生在巴萨更衣室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罗纳尔迪尼奥亲眼目睹了大变活人，居然面不改色。 在其他人一脸惊悚的「你谁啊？把我们里奥藏哪里去了」的反应之中，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里奥，始终保持着饶有兴致的笑容，慢悠悠地问：「你怎么穿着巴黎的球衣？背着我们什么时候去踢表演赛了？」 里奥：「……」 「虽然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是从十五年后来的。」等他解释完来龙去脉，其他人的反应就各不一样了。 德科扑通一声差点直接跪在地上，一脸心痛地抬起手，颤抖地摸向了里奥的脸颊，再往上。 「你……你的头髮呢？」 里奥：「……」 普约尔半信半疑地：「有这么玄乎的事情？我不信，你是不是和哪个综艺节目约好了骗我们的？」 他大概把他的新造型当成了化妆师的鬼斧神工。 「那你说说，今年欧冠谁赢了？」 里奥却摇了摇头：「就算我说了，但每一场比赛变化莫测，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 普约尔觉得有道理，比赛是人踢出来的，就算他们现在知道了答案，真正去踢的时候，就能完全復刻吗？ 「那你说个和比赛无关，但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里奥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你会和卡西利亚斯出柜。」 普约尔：？！ 众人：？？ 里奥表情肯定，点了点头，继续补充：「我和塞尔吉奥·拉莫斯现在是队友。」 众人：啊？？ 接着，里奥指向了自己身上的psg对标，嘆了口气，看向罗纳尔迪尼奥。 这里的一切都令他那么怀念，可正因为坐在这里，所以他愈发清晰地明白、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 他继续解释：「两年前，我……离开巴萨了。」 和罗纳尔迪尼奥一样，被同一个主席赶出了巴塞隆纳，仿佛历史的一个轮迴。 他从小时候就没想过离开，满心希望自己可以打破阿根廷人在巴萨的僵局……他那么想留下来，做了一切努力，可是都没有用。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沉默着，却又并不感到意外。 三十多岁已经是职业生涯的末期了，即便是功勋球员，也很难被豪门留下，而里奥那微微红了眼圈、伤感的样子，也很难让他们想到他是怎么被赶走的。 罗纳尔迪尼奥搂住了他的肩膀，赶紧安慰，「没关系，才三十五岁呢，这算什么，我知道你至少可以踢到五十岁！」 里奥顺势埋在他肩上，听到这里，没忍住扑哧笑了。 3.给足坛一点点震撼 比赛开始前，外界议论纷纷，认为巴萨这回肯定要完了。 队内闹内讧不说，最有希望撑起球队的新人突然变成了快退役的老将，状态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这怎么踢？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刚刚夺得世界盃冠军的主力，队长。 三十五岁的梅西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只是变得更成熟了。他不再踢边锋，减少了没道理的突破，却在禁区前的对抗中丝毫不逊色。。无论是意识，还是技术，都在反覆的磨练中变得更为纯熟、全面，足够掩盖他在伤病和年龄流逝中失去的速度与体力。 更可怕的是他的稳定。 场均造一球，甚至还能一球一助，仿佛在球场上只是闲庭信步走个来回，就把球进了。 无数人追随着拉莫斯的脚步发出抗议：举报，必须举报巴萨开挂！ 果然是外星人吧？ 35岁了怎么还能这么厉害！不敢想像这未来十五年足坛被阿根廷人支配的恐惧……他们该有多绝望啊！ 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在欢唿声中，完美的任意球越过人墙，钻入门将的死角，直落球网，带他们闯进了欧冠半决赛。 第421页 里奥被拉去参加了赛后发布会，听说隔壁晋级的对手是曼彻斯特联时，一点都没意外。 被问到心情时，他只是轻轻嘆了口气。 「我很怀念。」从他感慨的口吻中，记者们听出来了，大概在之后很多年里，巴萨和曼联都会不断在半决赛、决赛相遇，兇勐厮杀…… 里奥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猜测：「甚至还会一起打欧联呢。」 「……」 啊？！ 大家正要往本子上记，突然愣住。 什么，欧联？ 没听错吧！ 「呃，不对……附加赛。」他纠正道，以表严谨。 至于为什么呢？那可能就要去问问他们伟大的主席了。 * 4.尾声 带来无数风暴的里奥拍拍屁股走了，而从2023年回归的小羊…… 他扑进了罗尼哥哥的怀抱，紧紧抱住，控诉道：拉波尔塔那个骗子！ 要不是被他坑了，未来的自己也不会走投无路去了巴黎…… 罗纳尔迪尼奥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连忙问：「巴黎对你不好吗？」 里奥没有马上回答，迟疑了一下，愤慨地表示：姓巴的没一个好东西！ 「……那巴西呢？」 罗纳尔迪尼奥刚问完，就想起来了，去年美洲杯决赛，阿根廷被巴西打了个三比零，小傢伙刚回到俱乐部的时候，足足有两天没理自己。 果然，里奥不假思索地回道：「那还用说？！必须打倒！」 第199章 番外74 番外·非典型o装a（上） 一句话简介：全世界都知道梅西是个omega，只有他自己…… * 萨维奥拉从房间里出来，表情很严肃。 从他闪身出现再到关上门的动作来看，更像是从里面逃出来的，不得不用严肃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他叫住了艾马尔，欲言又止，把他看得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我突然想加练，要不今晚我们就……」 别睡了吧？ 萨维奥拉飘忽的眼神似乎是想这么说的。 他犹豫着是不是要拉艾马尔一把，但后者没能领略他的意图，站着一动不动，他也就很不走心地松了手，匆匆抛下一句「那你自己去看吧」，熘了。 艾马尔开了门，再开灯。 把好友被吓跑的罪魁祸首在灯光下顿时一目了然。 床上的被子捲成一团，中间多出一块不明显的鼓包——小傢伙大概自以为藏得很好，一点头髮丝都没有露出来。 但艾马尔都不需要从被子里揪出羊尾巴，房间里的空气中已经充斥着躁动的奶油味信息素，足够辨认出他的身份了。 属于omega的馥郁气息，诱人得像一块蛋糕。 在他拆开蛋糕盒之后，完整一块的雪白奶油被剥离出来，盛在柔软的餐桌上，点缀着升温的红色樱桃。 这当然不是一个恶作剧。 没有哪个omega会用自己的发-情期来开玩笑——藏在被子里的小羊蛋糕眼看着藏不下去了，抬起脑袋，露出一双懵懂氤氲的眼睛，眉毛颤抖着，水汽从脸颊红到了脖颈，明显正在和难捱的情-欲作斗争。 里奥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大腿夹着被子摩擦，外裤早被蹬到了床边，肥美白嫩的小羊腿上只有膝盖窝是红通通的一圈。 发烧的错觉令他难以忍耐，连唿出来的气息都滚烫得像是要灼烧自己，不得已掀起了衣服。领口纽扣都松了几颗，剩余的也歪歪扭扭地，被一起卷到了胸前。 突然的「曝光」让里奥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胆怯而微微发抖着，小声唿唤着他的名字：「巴勃罗，我难受……」 小傢伙仰着脸，脸颊上都是潮湿的汗水，红得愈发迷濛。 艾马尔刚伸手给他探体温，他就主动把脸贴了上来，抵在他的掌心里。明明那么难受了，仍然努力抬起眼睛看他，沾着水汽的睫毛如被打湿了的蝉翼，柔软的眼尾显得又无辜又可怜。 「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满怀期待，忍得困苦而快要哭出来的眼睛也因为装着偶像的身影而变得亮闪闪的。 而年长者却没有马上给予他想要的回应，只是略显疑惑地，扬起了好看的眉毛，用指腹感受着柔嫩肉感的脸颊，好一会儿才向他确认： 「里奥，你确定吗？」 里奥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在踌躇什么。 这难道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吗？ 艾马尔看着他，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充满怜爱，但又苦恼，还有点无奈。 甚至在这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点惯性的笑意，却让里奥越看越觉得委屈。 被高烧折磨的omega，根本不能清晰地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这么贸然爬上别人的床，会有多危险。 艾马尔能理解里奥的处境。 国家队集训是全封闭的，没有家人的陪伴，年轻的omega对生理知识大多似懂非懂，了解仅限于理论，毫无经验，第一次遇到汹汹而来的情潮，在最不知所措的时候，自然会本能地像身边亲近的人寻求帮助。 他似乎应该为自己被交付了这份信任而满足，但……他仍然在努力保持理智，告诫自己注意分寸。 自己并不是里奥在国家队中最亲近的朋友，哪怕是刚刚被吓跑的萨维奥拉，也是他在巴塞隆纳的队友。要论关系远近…… 第422页 「不行吗？」小傢伙的亮光一点点消失，如同被拒绝了一般难过，他垂下眼睑，肩膀也跟着耷拉下去。 自己都鼓起勇气做到这个份上了，对方依然无动于衷，他想不通为什么，似乎只剩下一个解释了——「你是不是讨厌我……」 想到这种可能性，里奥吸了吸鼻子，真的想哭了。 发情期也是omega心理最脆弱的时候，巨大的失落感甚至压过了体内的灼热苦楚，羞耻地咬主嘴唇要往被子里钻，却被艾马尔揪住后颈阻拦了下来。 艾马尔嘆了口气，跟他解释：「我不讨厌你，但是——」 「那你喜欢我吗？」小傢伙立刻抬起了头，得寸进尺，追问道。他没忍住鼓起了脸颊，眼巴巴的样子，好像在问，如果不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艾马尔没被轻易打断，直视着他的眼睛，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你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吗？」 他在拉玛西亚肯定上过生理课，就算再不认真听讲，在进入一线队后，也应当被教练反覆告诫过。 发情期临近的时候，信息素很难再被普通的手段掩盖，身体不适，应该第一时间去找队医打抑制剂。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举一动，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最佳反例。 大家早都知道，里奥不是一个普通的omega。 他从来没有一个omega的自觉，更缺乏信息素敏感度。 身处在大部分alhpa的球队里，随便和人搂搂抱抱，丝毫不懂避嫌，大晚上的还往别人房间跑——从国青队时，就热衷于去蹭乌斯塔里的房间，和年轻的alpha滚成一团。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像是仗着自己延迟分化就肆意妄为的小孩。 但……体检报告单显示，他确实又是分化了的omega。 年少时缺乏生长激素而几乎错过足球之路，虽然已经被治癒，却还是影响了第二性别的分化。 发育不全的腺体对omega来说属于生理缺陷，缺乏对alpha的天然吸引，难以受孕，同时，也很难被他人的信息素影响。 刚升入一线队时，里奥就因为误闯了里克尔梅的房间，被正值易感期的alpha严厉地训了一通。 如果是别的小朋友，迎面装上强势而暴躁的信息素，早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多少要留下心理阴影。而里奥却只是被吓了一跳，没过几天，照样埋在国家队大哥的肩上庆祝进球——也不知道是忘性太大，还是脾气太好。 某种意义上，就和未分化的beta一样，考虑到里奥的职业生涯，这当然是好事。 但麻烦也紧随而至—— 拿到体检表时，教练组不禁怀疑……不，是基本确定，里奥有性别认知障碍了。 如果误以为自己是beta还好，可他和alpha队友勾肩搭背，相处亲密又不被他们的信息素压制，这逐渐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只有最强大的alpha才不会被他人的信息素影响，还能轻松压制别人，那么——「我一定是个alpha吧！」 看着在球场上跳到队友背上摇头晃脑的小羊，主教练佩克尔曼心事重重。 这当然不行。 就算没有信息素，omega先天就在身体结构上处于弱势地位，被狼盯上了都不知道，会吃大亏的。 怎样掰正他的观念呢？ 教练组讨论了半天，不知从何入手。 要是让队医和里奥进行一番严肃，正式的谈话，告诫他要自重自爱，也许是最直接明了。但又怕做得太过，打击小朋友的自尊心不说，还会影响他和队友的正常交流，进一步阻碍球场上的配合。 国家队训练时间少，战术组合有限，磨合不足，难免人心不齐，这时候还让里奥躲着别人走，那就更影响团结了。 这时，球场边走来几个队员，他们忽然停下，齐刷刷看了过去。 艾马尔：？ * 「里奥还很年轻，又是omega……你要多去关心他，看看他需要什么帮助，」主教练是这么跟艾马尔说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闪烁其词的样子，依然让艾马尔有些怀疑教练的真正目的。 ——为什么找他呢？ 「毕竟他很喜欢你。」 主教练清了清嗓子，继续委婉暗示：你要帮助他融入队伍，但又要让他注意身份，不要和alpha走得太近……明白吗？ 艾马尔并不需要费心去思考如何接近里奥。 因为，正如教练所说的，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小傢伙很喜欢他。 不管是跑步，热身，还是分组训练，有机会在他身边的时候，里奥都会很高兴，像只兴奋的小狗，在旁边转来转去，却又因为害羞而止步不前。 艾马尔不想吓到他，只能想办法不动声色地去配合。 alpha的信息素过于张扬，球队中本来就多alpha，很容易发生冲突，但这种事情鲜少发生在艾马尔身上。他向来低调，懂得克制，又细心地考虑到omega的存在，会主动喷缓和剂，降低天然的侵略性，让自己的气息更温和，无害。 那种黏煳煳的，带着甜味的缓和剂，早些年就已经在市场上推广了，单大多alpha都不屑于使用，大约觉得太像omega，有失alpha的颜面。 艾马尔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然而，也因此，里奥似乎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了一些误解。 就像现在，里奥在遭遇情潮时，非常迅速地认清了自己omega的身份，接受得毫无障碍，并且自觉地送上门来。 第423页 在小傢伙不安分地扭动、挺腰，试图，把自己往他身上蹭，用无助的小鹿眼睛泪汪汪地请求他帮忙的时候，艾马尔很头疼地把他按住，问：「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 里奥迷煳地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嗯？会做什么？ 于是，艾马尔终于明白了，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和他一样的omega。 他错愕地瞪着里奥，只是本能地握紧了小傢伙的手腕，将他牢牢钉在枕头上。而小傢伙也无措地回望过来，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错误。 一种难言的微妙感油然而生，这极大程度动摇了他对自己的信息素压抑。 他忍不住去想，难道一直以来，小朋友都是以alpha的思维，把自己当成omega一样地，追求自己吗？ 此时，面对一个向自己投怀送抱的可口的奶油小蛋糕，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礼貌和温柔显得那么荒唐，毫无意义。 里奥小心翼翼地咬住了嘴唇，受惊地睁大了眼睛。 「巴勃罗……」他刚试图说点什么，就被自己喉咙里的干涩咽住了。 空气中信息素悄然变化，带着咸味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置身于深海，无法唿吸，吞咽时嗓子里又咸又苦，浓烈的味道呛得他几乎要咳嗽起来。 里奥本来并不敏感，但情潮时期对alpha的渴求弥补了空洞，逐渐癒合了缺陷的伤口，诱导出了一身的奶油味。 房间中高浓度的信息素终于给他带来了本能的危机感，令他后颈发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全身的热潮无处倾泻，澎湃而来，没一会儿他就已经大汗淋漓，湿漉漉地像是在岸上喘息的弹涂鱼，想要寻求水的滋润。 哪怕是呛人的海水，也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 里奥抬起眼睛，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惊讶，疑惑不解。 艾马尔那张完美俊美的脸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樑一侧，那颗痣都仿佛在闪动、发光，，笑得那么好看——他当然很好看，从来如此。此时蒙上了一层暧昧情愫，更焕发着令他心跳加快的吸引力，根本挪不开眼睛。 里奥并不是真的毫无常识，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只有alpha才能让自己进一步失控。 可是…… 怎么会的？ 第200章 番外75 番外·非典型o装a（下） 里奥不是很在意外界的看法。 即便是在被确诊腺体缺陷之后，他依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坚信自己的职业生涯不会被这种「小问题」阻碍。 就算缺少分化带来的身体优势——毕竟在大众认知中，alpha总是长得更高大健壮，这让其他球员在和他们的对抗中更容易处于劣势，具备天生的领袖才能也让他们更容易征服队友和对手，仿佛更高人一等的存在——但他们踢的是足球，不是橄榄球，也不是田径比赛。 身体素质不代表一切。 就像他最喜欢的球员，拥有精湛的控球技术，纵观全局的意识，还有高效、巧妙的组织方式……这些才是取胜的关键，是足球比赛中最值得关注的地方。 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门，但又为他推开窗户——他所看到的，是更为广阔的天空。 因为荷尔蒙飙升带来的意外状况不计其数，依赖抑制剂的弊端在无数同行前辈身上已有体现，里奥却不需要担心这个。 由于自身难以感知信息素，他在球场上从来没受过影响，更不必承担参与结合的风险。 换句话说，没了外界干扰，他可以专注足球本身，就像在一群焦头烂额的成年人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彼得潘，踌躇满志地规划了生涯目标。 拿下联赛冠军，国王杯，世界盃，走上人生巅峰，迎娶……嗯嗯…… 等等，等等。 想得正出神，里奥抱着枕头打了个滚，被乌斯塔里按住，不是很明白他怎么还能这么兴奋。 「我以为你很喜欢孩子。」国青队的门将用一种迟疑的眼神打量里奥，声音压得很低，十分委婉。 里奥把枕头拉下来一些，眨眼睛。 没错，他是很喜欢啊。 「怎么了，奥斯卡？」 「你不知道吗？」乌斯塔里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体检报告单上就有医生的提醒，但里奥肯定没认真看，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作为一个有天生缺陷的omega，是不容易怀孕的。 里奥那么喜欢小孩子，如果不能拥有自己的…… 对他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冠军和荣耀能够弥补的遗憾。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里奥露出失望的眼神。 然而，两人对视着，乌斯塔里小心翼翼地强调了重点，随后惊讶地发现，里奥丝毫没有沮丧。 「不用担心，就算我生不了，那也没什么，」他捧起枕头，抵在发红的脸颊边，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可以和喜欢的omega结婚啊……」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坚定：只要他的伴侣能生，那也是一样的！ ？！ 乌斯塔里大为震撼。 「不，我觉得有问题。」他头痛而严肃地指出——「你的思想有问题。」 里奥歪了歪头，不太理解。 怎么有问题？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乌斯塔里纳闷着。 他深吸一口气，实在说不出口——「没有这个能力好吧？」 客观来说，一个腺体缺陷的omega，既然难以怀孕，当然也不可能让别人…… 第424页 他不是有意打击里奥的「信心」，也不愿戳穿他的美好幻想。 望着那样一双眼睛，谁会捨得呢？ 乌斯塔里停顿了一会儿，重新思考里奥的话，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切入口。 「你是说，你有喜欢的——」 什么？ 乌斯塔里说得很慢。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里奥有了点误解。 「我也很喜欢你，奥斯卡。」里奥立刻表示，认真地解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你是beta，我们之间没有信息素互相影响。 「我没担心这个，」乌斯塔里也被他说得微微紧张，急忙补充，「我是想问，你说你也喜欢omega？」 里奥眨了眨眼睛，飞快地垂下了睫毛。 「不行吗？就算没有信息素，但我也还是……能有其他方面的魅力的吧？」他小声嘀咕着，「我知道，我现在还小，可能不是他们喜欢的样子，我会努力的……」 乌斯塔里陷入沉思。 他倒不怀疑里奥的感情是否真实——少年人的心思像是开了瓶的碳酸汽水一样，刚拧开盖就呲熘地窜出来了，绚烂的气泡扑了人一脸。 他只是感到意外，里奥已经悄悄有了喜欢的人，还是和他一样的omega……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能分化出第二性别的都是社会中的稀有群体，alpha能以少数占据统治地位并不为奇，但omega从来不以体能见长，在过分强调身体的竞技体育中，弱势只会进一步放大，从青少年时期开始，经过层层筛选后，留下来的屈指可数。 乌斯塔里很清楚，里奥的社交圈并不大，如果有了心上人，肯定也就在这么些人之中。 他那么害羞，哪有机会去认识别的omega？ 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里奥以外的第二个omega——无论是在阿根廷，还是在巴塞隆纳。 「他很优秀，也……很好看……」里奥口齿不清地说。 他的脸很热，让乌斯塔里想起了桃子味的汽水，也不知道是被闷出来的，还是纯粹的害羞。 等等，看他这副反应，乌斯塔里确信他的重点是在后半句。 里奥喜欢好看的人，这不是什么秘密，等等，从他的形容来看，对方都可能不一定是个omega……嘶。 「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乌斯塔里还是问了出来。 里奥再次把脸埋进枕头里，似乎羞于回答，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里奥模煳不清的声音从下方传出来：「我还不想告诉你。等我……」 里奥越说越害羞，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几乎把自己滚成了一个蛹。 门将很努力地想听清楚，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捕捉到了诸如「成功」、「追求」之类的字眼。 「唔。」他拍了拍那团蛄蛹的被子，思考着怎么接话才不会让自己大惊小怪，又显得通情达理，然而失败了。 「好吧，那祝你成功？」 最后，他放弃追问，体贴地给里奥留了一点个人隐私，但依然对此表示怀疑。 同是国青队的成员，他们许多队友已经有了丰富的约会经验，或许是南美人的天赋，只要去夜店逛一圈，调情，喝酒，都能无师自通。 而里奥还停留在和陌生人多说几句话都不好意思的阶段。 他的脸颊还过分圆润，头髮经常乱糟糟的，不顾形象，喜欢穿宽大又稀奇古怪的衣服。他爱吃甜食，喜欢把床拼在一起，睡在他们中间……不管是外表还是内里，怎么看都还很幼稚。 如果让乌斯塔里想像里奥鼓起勇气去追求什么人……他只能想起分宿舍时，里奥成功「贿赂」教练把他们分到同一个房间，用外套藏着薯片之类的零食兴高采烈地爬上自己床的样子。 想想都头皮发麻。 如果里奥把同样的模式应用在追人的时候，别的男人可未必都是正人君子，那…… 那可能直接就被睡了！ * 乌斯塔里委婉地表达了对他屁股的担忧，里奥听懂了。 但他一点也不信：「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多漂亮的omega……」 「不是只有长得漂亮才有吸引力的，」乌斯塔里抿出微妙的笑意，告诉他，「你不知道你也很可爱吗？」 而且屁股也很翘，他不忍直说，草草比划了个手势。 ……啊？ 里奥大为震撼。 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听了门将的话，才尝试重新构建对世界的认知。但毕竟他没经歷过，还是没太在意。 「你把别人都想得太坏了。」里奥把玩着枕头角，再次显得心不在焉，「如果我们都是omega，没有信息素的吸引，是不会一见面就变成只会发情的野兽的。」署雌 ……如果没有信息素的话。 不怪里奥没有想到，在极罕见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迎来二次分化。 蜷缩在皮肤表面之下腺体经歷了前所未有的灼烧感，尽管把他烧得昏头转向，但依然能从空气中辨认出逐渐溢出的气息，向所有人暗示着，这里有一个正在成熟的omega…… 很不妙。 里奥很喜欢国家队，但也清楚，他的队友并不都对自己怀有善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暴露在他们面前，太危险了。 走投无路之下，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分化成omega之前）短暂有过的大胆计划。 第425页 有点卑鄙，但一般很管用。 就算对方对他没有同样的感觉，也至少不会伤害他。 里奥对自己的眼光充满信任——他那么喜欢艾马尔，关注了他那么久，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努力学习他的球技，为人，又怎么可能看错人呢？ 于是，回到房间的艾马尔发现，第一次经歷热潮的小傢伙很自觉地出现在了自己床上。 像是海鲜会跳上桌子为食客主动张开贝壳露出蚌肉一样，堪称贴心服务。 然后，里奥终于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总是很相信自己对别人的判断，凭着直觉去分辨他人对自己的恶意或是好意。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对的，但直觉和经验都会有折戟的时候，而他也确实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 是的，艾马尔当然不是坏人，但他也不是在面对引诱时能无动于衷的……圣人。 当里奥被面前不断放大的美色冲击得迷迷煳煳的时候，一边也在对方手臂的钳制下不安分地扭动挣扎，试图在被子下面蹬掉自己的内裤，脱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很不正常。 浪潮翻滚起来，浓烈的海水腥味将他包裹，亲吻着他颤抖的皮肤上细密的汗水，尽数吞没。 太激烈了——他感知到的气息，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温柔和煦。 就好像他所见到的，从来只是冰山一角，自己从不曾见识过潜藏在水面之下的深海巨兽，直到伸出爪牙将他拖入海中，才露出了真面目。 里奥后知后觉地恍悟：哦，原来我真的搞错了！ 那么这个计划不仅不合适，还十分冒犯。 但再想调整为时已晚，他紧张地吞咽口水，试图扯回自己的裤子，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搞错了……」 然后哧熘一声，他爬出去几步又被拖拽回来，黏热潮湿的手肘蹭着床单滑倒，宣告逃跑方案也失败了。 「都这样了，你想的就是跑吗？」 那双直视自己的漂亮的眼眸里染上了微微的怒意，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着，让里奥愈发羞愧。 如果不是时间不合适，他一定认真反省检讨自己，是他太肤浅，只看脸，才会先入为主地以为…… 里奥有些退缩，但随即看到艾马尔敛起怒容，对自己露出嘆息的微笑，抬起指尖温柔地抚摸他眼角的湿润，忍不住屏起唿吸。 「我不是对你生气，里奥，你要知道，走到这一步，我不希望你后悔、难过，明白吗？」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视线模煳了一会儿又清晰起来，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 天哪，简直跟做梦一下。 如愿以偿的满足感让他飘飘不知所以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深陷在年长者的怀抱中了。 「我好喜欢巴勃罗……」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喃喃诉说自己的心意，再也不用担心被忽视，被拒绝。 艾马尔肯定已经从许多採访中得知这一点了，但现在，依然很有耐心地诱导着他往下：「有多喜欢？」 里奥眼睛有点红，心跳砰砰响得厉害，他猜想对方一定听得很清楚，才会止不住地笑。 「我，」他咬住嘴唇，眼神不断闪转飘忽，「什么都愿意……」 ——想怎样对他都可以。 他没有直接说出口，但表情已经彰显了一切。 这话多少有些过分了。 但里奥觉得自己这时候晕乎乎的，早就没有顾全语言艺术的理智了。他听到了吸气声，滚烫的气息靠近，在他颈侧狠狠咬了一口。 alpha的骨子里多少有点疯。 里奥之前没看出来，也不能怪他，因为直到现在，他才在床上感受到了…… 信息素具象化的暖流覆盖了他的皮肤，这很容易让他把自己想像成一个敞开的贝壳，潮水小口吞噬着蚌肉，带来轻微的痛感，和无限的充盈。 明明像是泡在海水中的感觉那么真实，里奥却还是觉得口干，头晕眼花地沉睡过去之前，隐约想到——还好，他的生理课也不是白上的，在借着发-情期的理由爬床之前，总算还想起给教练发简讯请了两天假。 第201章 番外76 番外·奇幻之旅篇：逃离欧罗巴 路易斯·苏亚雷斯躺在沙滩椅上，揉着膝盖一边抹防晒油。 和欧洲联赛不同，巴甲赛季才进行到一半，远还没有结束。忙里偷闲的休息日，但他的旧伤依然不打算让他舒舒服服地度过。 他嘆着气，将墨镜推到头顶，眺望海与天际的交界线。阳光很好，却也刺眼，逐渐让人产生了昏昏欲睡的疲乏感，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惊醒了。 有什么声音靠近了他……在耳边嗡嗡吵得厉害，延伸成悠远的轰鸣，大约是某种汽笛声，还夹杂着浑浊不清的咩咩叫。 渐渐地，他听清了，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路易斯——」 这声音好熟悉。 乌拉圭人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午后的阳光依然晃得眼前一片花白。等到视线恢復清晰，他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吸了一口气。 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临时码头，就漂浮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 旁边停泊着豪华气派的游轮，船身到甲板都渲染着无与伦比的粉色。 等等，粉色？ 闪烁的灯光在苏亚雷斯的墨镜片上反射着，他本能地眯了眯眼睛，想把墨镜摘下来重新戴上。 第426页 接着，他看到了栏杆后边挥手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 里奥的脸上洋溢着轻快的笑容，亲切地向他打招唿。 「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又胖了？」 里奥就在那里，和那艘船一样像是凭空冒了出来，还是以他所熟悉的模样出现的——头髮像是被狗啃过一样，两边光秃秃的，简直叫人无法直视。 幸好他还有在打理自己的鬍子，少见地露出干干净净的下巴和一道浅沟，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大概是怕在2008年被当成自己的父亲吧，乌拉圭中锋大胆猜测。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亚雷斯十分惊喜。 * 苏亚雷斯是有些惆怅的。 过去半年，小梅西将欧洲足坛搅动得风生水起，但所有的热闹都和他无关。他一方面为里奥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孤立了，一个人在巴西孤单寂寞。 哪怕是私聊……还得看内马尔那个得意的嘴脸！ 唉。 他又回想几年前，和里奥约好了要一起去阿美莉卡养老，再一起退役。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两人先后离开了巴萨——以不太体面的方式——然后天各一方。 尽管如此，他们也很少有超过一周不电话联繫，那时他也没觉得太灰心。 有空的时候，还能联机打个游戏，偶尔看里奥在对面突然掉线，然后装死……说到这里，苏亚雷斯认为自己的privilege已经尽数体现。 谁想到，一个冬窗过去，大变活羊。 苏亚雷斯可以理解，年轻的里奥还不认识他，也不可能理所当然地继承从未来得到的所有关系。 只不过，眼睁睁看着里奥被他的阿根廷队友和巴黎队友霸占…… 这种滋味实在陌生。 内马尔邀请他去看他们比赛的时候，他短暂地动心了一会儿，但是格雷米奥还有比赛。合同和职业精神摆在那里，他还是忍痛拒绝了。 「我会看直播的。」苏亚雷斯对着镜头角落冒出的小羊脑袋挥了挥手，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祝福。 他相信里奥值得一切，不管在哪里，在什么时候，他都应该更好地享受足球。 只不过，这意味着他们的重逢势必会推迟得更久……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没想到，他这边刚调整好心态，一转眼功夫，「失联」数月的里奥就回来了。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 ——惊喜吗？当然是，他也很感动。 也许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里奥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只是，当这一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乌拉圭人站在码头上神思恍惚，里奥已经从船上跳下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熟悉的上树。 苏亚雷斯习惯性地伸出手接住了他，抱在怀里还是熟悉的手感。 他的手正好托着里奥的大腿，掂量了一下。 咦，好像瘦了。 冬天还是结结实实的小肥羊，突然间像是被薅掉了一身羊毛，身形变得单薄，也变得轻盈了。 苏亚雷斯放下里奥，打量他几眼，正疑惑着。 「来不及多说了，快上船。」里奥的手还亲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却已经收起了笑容，急匆匆道，「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苏亚雷斯惊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沙滩椅周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带点行李，「这么着急？」 他点点头，眼神里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再不跑，毛都要被剥光了！」 * 呜—— 汽笛声拉长，游轮再次启程，推开海浪驶向未知的彼岸。 被拉上来的苏亚雷斯站在船头，吹着海风，望着甲板上的人来人往，还在发愣。 好多人啊！ 事情就是这样的，里奥向他解释，他决定离开欧洲。 因为他俩早先就有的计划，所以他也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大卫·贝克汉姆的邀请，加入迈阿密—— 等等，什么？苏亚雷斯还没问清楚，就被打断了。 「可他们排倒数第一！」内马尔在旁边尖叫。 苏亚雷斯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而里奥却好像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列举迈阿密的地理优势，比如同在美洲时差少，更亲切的食物和西语环境…… 「我想，我会喜欢上佛罗里达的海滩和阳光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苏亚雷斯微微走神，余光飘向里奥身后不远处。 他本想问里奥，你真的确定了吗？现在就去？ 这时也说不出口了。 这事看起来不像是里奥突发奇想，因为贝克汉姆本人就在站在甲板上迎接他们，显然已成定局。再看看船上那些豪华布置，黑粉相交的应援横幅挂得到处都是，搞得还挺隆重…… 苏亚雷斯又往后看了一眼，忍不住了。 现在可是盛夏！ 正是阳光充足的午后，至少三十六度的高温，空气仿佛都要烧焦了。他连穿防晒长袖都受不了，贝老闆居然穿西装三件套！不热吗？！ ——甚至还戴了假髮！ 乌拉圭人瞪眼过去，只见过气的昔日球星微微一笑，答道：「主要是为了帅。」 「……」 第427页 是的，全世界都知道，里奥喜欢帅哥。 这个排场，好像真没什么毛病。 苏亚雷斯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举起手——指向内马尔。 那他为什么在这里？ 里奥也沉默了一会儿。 「说来话长。」他顿了顿，转过去看向了身后。 「嗯，你也看到了，这船上还有很多人……」 苏亚雷斯顺着望过去，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确实，上层的观景台都是人，不乏眼熟的老面孔。五大联赛的球员难道突然都碰巧决定在这个假期出海玩？把封控期间的损失一起弥补回来？ 「这么巧，大家都赶这一班车……船？」他迟疑地问道。 「不一样，」里奥解释，「虽然都是离开欧洲，但我们的目的地不一样——他们都是去沙特的。」 他特意指了指人群之中的白头巾，用以区分。 苏亚雷斯木然点头。 「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沙漠都变成广受欢迎的旅游景点了。」他迷茫地从这头转到那头。 人们手里举着香槟，石油老闆和球员谈笑风生，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刚听到这里，里奥眨了眨眼，低下头，微微歉疚的样子，好像在用眼神说：或许，这可能，和我有一点点关系…… 「对了，你是旅游大使，」苏亚雷斯恍然大悟，「难怪大家都在这……」 「不，我只是宣传旅游，但他们……」里奥很快又说，表情严肃起来，「是去踢球的。」 两人对视，里奥的眼神十分肯定。 苏亚雷斯缓缓道：「可能是我离开欧洲太久了，跟不上时代了？」 里奥不置可否。 「有的球队想清理冗员，」他避重就轻地回道，「沙特联提供的待遇，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在转会市场上，年轻人总是更受欢迎。 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老将总是面临着续约的难题，在三十岁以后，他们的价值渐渐流失，无论是薪资还是上场时间，都很难再让人满意，在豪门效力的尤其如此。 在这时候，石油老闆野心勃勃，想要打造更有竞争力的联赛，自然会想尽办法争取到这批球员。 他们愿意砸钱买人，效果可想而知——那的确是让俱乐部和球员都无法拒绝的价格。 可谓皆大欢喜。 哦，也不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苏亚雷斯看着里奥，坚信：真正热爱足球的人，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才对。 因此，就算亲眼看到这么多老将前仆后继地奔赴沙漠，他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欧洲球星愿意放弃高水平的竞技环境，跑去沙特那种地方……就为了赚钱的！ 「有啊，」内马尔插嘴，「葡萄牙的那位——」 「……」 昔日的前锋三人组互相看了看。 「哦，我忘了，抱歉。」苏亚雷斯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干净利落，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歉意。 「很正常，」里奥很乐观地说，「离开欧洲以后，大家都会被慢慢遗忘的。」 「……」 苏亚雷斯看着扫过他们的粉色探照灯——伴随着灯光落在里奥身上，船上的游客爆发出欢唿和尖叫，朝他们疯狂挥手——他对此表示怀疑。 里奥的目光飘向远处。 「其实，我们都很了解欧洲，去哪里踢球都一样。」他说，再次忽视了内马尔急于插嘴的强烈表示——「明明很不一样！」 「对我来说，」他说得很慢，脸上浮现出很淡的笑容，苏亚雷斯也一时不敢断定他的情绪是否正向，「只要和你们一起。」 * 离开欧洲的决定很突然。 里奥不仅决定自己去，还带上了一帮朋友。 寒暄后，苏亚雷斯依次和布斯克茨，阿尔巴拥抱。 他一直为伤痛所扰，也自知因为状态下滑，难以继续留在欧洲，才回到南美。但他们跟他的情况可不一样，虽然年龄大了，但经验和技术摆在那里，不至于被赶走。 ……吧？ 好歹是正统巴萨出身，效力多年。加泰人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吗？ 他们不仅十分愿意跟里奥一起走，听说连工资都不要了，是连夜跑的。 苏亚雷斯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也很可疑，时不时向船尾的海面张望，和里奥拉他上船时的情急之态如出一辙，也保持了口径一致： 「快走，再不走就要回巴萨背锅了！」 「……」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仿佛在逃离什么不可名状的深海怪物，晚一步就要被吞噬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被巴萨追杀呢。 不过…… 苏亚雷斯回头，疑惑地打量内马尔。 他也不老啊，怎么混进来的？ 「我也不想这样的。」巴西人摆出虚弱的模样，靠在栏杆上黯然伤神。 里奥看了看他，又看看苏亚雷斯，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解释。 「可能也是因为，他的伤……」 这也是老毛病了。 「所以，他要和我们一起来？」苏亚雷斯挠了挠头。 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放着不去管内马尔，他会自己掉队的…… 里奥没有回答，突然惊唿：「啊，差点忘了，上船的时候，船长说过——」 第428页 船上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这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刷刷汇聚于此。 「在到达终点前，可能会出现危险，他建议我们分组行动，」里奥转述着，也十分疑惑，「必要的时候，得离开游轮，坐救生艇继续……」 苏亚雷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大逃杀模式？ 「只有一个人能到达终点？」 「不，没有那么夸张……」贝克汉姆答道，「但是，我们只有三个指定名额。」 第202章 番外77 番外·奇幻之旅篇：拖家带口 说到底，足球世界还是以欧洲为中心的。 直到此时此刻，「逃离欧罗巴大陆」这个概念仍然略显陌生。 游轮驶向陌生的海域，即将展开一场奇妙的旅行，但他们的前途仍在一片未来的迷雾中，看不清晰。 苏亚雷斯看着老朋友们，又望向无边的大海，微微恍惚，随即又想到，这么算来，自己应该还是「率先逃亡」的一员。 ……好像也很有意思？ 港口逐渐消失在地平线远端。 至少航程的开端很顺利，海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出危险的存在。 最初的迹象来自嗡鸣的引擎声，船员们忙碌起来，打断了露台上的狂欢会，凑热闹的人群终于散去，彩带和气球也一併被船员收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未来老闆那一句指定名额有限，大家都沉默着，若有所思。 都是习惯了竞争的同行，他们很清楚，不管到了哪里，竞争都是存在的，哪怕是个「养老」联赛。 苏亚雷斯清了清嗓子，决定先弄清楚当务之急。 他问：「如果抢不到名额会怎么样？」 会被丢下船去吗？ 还是到了岸再被原地遣返？ 迈阿密的贝老闆没有马上回答。 微妙的空气流动在人群之间，出现了一个短暂而又耐人寻味的暂停。 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目光又都投向了主角。 众所周知，职业球员的商业价值在过了黄金期后都会断崖下降，但总有人能打破规律。有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抢手的香饽饽，只会被人争着出高价招揽。 此时，最不用担心「抢不到」的那一位，正一副神游太空的表情，永远显得那么无辜，那么一无所知。 「是啊，大卫，要怎么办呢？」他关切地问道。 贝老闆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轻松：「也没什么，掉下海的话自然就……呃，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世界上足球联赛那么多，会有船送他们去沙特的。」 「……」 ？！ 剎那间，几位前巴萨老将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怎么，还真要扔进海里啊？！ * 还没等他们琢磨个明白，脚下忽然一个晃荡。 里奥也跟着一晃，眼前有什么东西咻咻闪过，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的落水声。 还好他一向重心很稳，没有被晃倒，伸手一抓，握住了乌拉圭大中锋的手臂。后者也相当可靠，还伸手从另一边捞起了竹竿型中场。 不远处还有一堆人一起摔在了栏杆上，叠成一团。等爬起来，到处都是被打翻的下午茶饮料和点心。 里奥还以为是海上起了风浪，想再和船长问清楚航行情况，却见对方不慌不忙背着手站在那里，头顶广播里响起驾驶舱的声音。 「全速前进——」 船开得飞快，突然的加速显然让人毫无防备，将甲板上不少乘客甩了出去。 远远听见坠入海面的噗通声，还能看见遥远的白浪花。一个个脑袋挣扎着从水中浮出来，手舞足蹈地挥舞着。但船员们丝毫没有怜悯心，只给他们扔了几个救生圈。 里奥担忧地看着，欲言又止，但船长只是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不用担心，白头巾会去接他们的。」 「我知道大家赶时间，我们已经提速了。」 船长信心蓬勃地向他们保证，原本通往阿美莉卡一个月的航程，被压缩在十天内就能达到…… 原来是这样，里奥信服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迟疑地转过去看：「……刚才谁掉下去了？」 苏亚雷斯也赶忙检查身边。 环顾一圈，最让人担心的内马尔安然无恙，正抱着拉杆朝他们咧嘴一笑。看来他近几年的增肌颇有效用，不会一碰就倒了。 ……不过，也可能增过头了。 现在终于有机会叙旧，苏亚雷斯仔细将他打量了一遍，十分怀疑：几天不见，怎么这么圆润了？ 天性散漫的巴西人也很理直气壮：假期不长胖，还有什么时候有机会长？ 苏亚雷斯语重心长：……那要是不小心掉进海里，怎么捞得动你？ 内马尔还要反驳，被打断了。 里奥夹在他们中间，一脸状况外，好像完全没看到两个人的眼神交流，插嘴安慰道：「别担心，我也会游泳，就算真的掉海里了也没关系——我会努力把你们捞起来的！」 「……」 内马尔突然一噎，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幕： 肉乎乎的河豚漂浮在海面上，优哉游哉地扒拉着小短腿，背上趴着鼹鼠和河狸，嘴里还叼着……呃…… 一时间，他拿不定主意自己应该以一个什么形象出现在这个画面里，想像也就到此停了下来。 第429页 事实证明，船长颇有先见之明。 老友们正聊得起兴，里奥突然听到一声嘆气，不明所以地看向身后。 船长举着望远镜，观察船后的海面，表情逐渐凝重：「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做好准备吧。」 果然，在翻腾的波浪中，隐隐约约地闪过一些黑色的影子。 尽管他们逃得很努力，但还是被追上来了—— 「等等，准备什么？」里奥一头雾水。 哗啦一声，海水溅起，被阳光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里奥刚抬起手挡了一下，就被人用力地向后面。他踉跄了几步，很快站稳了，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神情紧张的友人，再回头。 「追兵」从水里弹射而出，然而，不知是准头不够还是动力不足，哐哐噹噹地砸到船舷后，再坠入海中。声势浩大地来，随后却没了声息。 内马尔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等船员把东西打捞上来再看，大家都沉默了。 最先从渔网里滚出来的是一颗金灿灿的……球，还有几个银闪闪的杯子。 里奥把金球抱在怀里掂量了一下，熟悉的手感让他感慨万分。 家里虽然已经有不少金球，不至于再大惊小怪，但这一个不一样，是他职业生涯以来最想要的那个——由大力神杯带来的——有着绝对非凡的意义。 不过，他还是没想到…… 里奥看了看脚边包围的奖盃，十分意外。这些又是哪来的？ 「都是给我的？」他诧异道。 老队友们都沉默了。 听听，这说的都什么话。 要是换个人在这里听了，还不得当场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跳水气昏过去。 这是否也算是一种凡尔赛呢？正当苏亚雷斯思考着怎样以幽默的口吻回復他的时候，内马尔眼尖地捡起一个漂流瓶。 打开瓶子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 他大声念了出来，声情并茂地：「里奥，不要走！你走了我们怎么活啊！欧洲………不，足球不能没有你……」 读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微微失声。 再看看茫然的获奖者本人，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毫无疑问，是主办方死缠烂打，硬要塞到里奥手里的…… 他耸了耸肩，心想欧洲人素来傲慢，习惯了被追捧，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被弃如敝履，又怎么捨得拱手将金山羊让给他们瞧不起的美国人？ 这种表态也就很好理解了。 「太无耻了！他们就想要靠这种糖衣炮弹骗你留下来，帮他们赚门票钱，博关注度——」巴西人义愤填膺地表示到一半，又被打断了。 苏亚雷斯从他手里夺走了漂流瓶，继续往外倒。 又是一堆纸团，他挑了几个打开，看着看着，表情逐渐深沉。 「怎么样？」内马尔问。 「是队长和教练的投票，」苏亚雷斯缓缓回道，「是他们坚持要选里奥……」 「……」巴西人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果断说，「我们还是快跑吧！」 天哪，他们肯定是居心不轨，看上了羊屁股！必须跑，欧洲实在是太危险了！ * 然而，里奥不是喜欢炫耀的性格。 毕竟过去十几年里，他已经得到了太多奖项，早就习以为常，荣辱不惊了。 大概只有大力神杯才能频繁出现在他的手机相册里，至于别的…… 他直接跳过了合影留念环节，坦然自若地把奖盃们都收了起来。 行李车被塞得满满当当，由客房员工推走了。 苏亚雷斯先前睡过午觉，精神正好，但里奥接已经连打起了哈欠，显然是有些困了。 他正想提议回房间休息一会儿，里奥突然想起什么，捶了下手心。 「对了，差点忘记了。」他打起精神，脸上又扬起了笑容，「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未来的队友。」 苏亚雷斯比他们晚一步上船，因而错过了迈阿密一早的欢迎仪式和介绍环节。 这时候，只能看到露天会场上的满地狼藉，一群船员正忙着做收尾的清扫工作。 虽然他并不在意，但里奥很细心，拉着他就去和船员们打招唿。 这是迈阿密的第一点球手，马丁内斯。 「虽然也叫马丁内斯，其实……呃，确实有时候会给人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下一个，也是迈阿密的大中锋。身高腿长的大帅哥，不仅有钱，还是厄瓜多的皇亲国戚。 「你看，他和船长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是谁给谁打工。」 不拘言笑的门将，在这个排名倒数第一的球队里，是他撑起了整个家…… 剩下的…… 里奥微微迟疑起来，手停在半空中，过了会儿才缓缓放下。不是他忘记了他们的名字，而是贝老闆亲口说了：不重要。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冒充职业球员的背景板，可能是被船长拉过来凑数撑场面的吧。 苏亚雷斯转头看了看，想起什么：「刚才那个客房服务生，是不是也是——」 里奥点点头。 「船长让他先去工作了。人很好，就是有些社恐。」他补充解释，是个芬兰人。 原来如此，苏亚雷斯也点了点头。 最后，带他们去房间休息的是个年轻帅气的阿美莉卡高中生。 看到这小帅哥衣服上标着「30」的号码，苏亚雷斯很清楚，这是迈阿密的精心设计。 第430页 不知道里奥是否领略了这层意思，他看起来兴致很高，和对方边走边聊。 就在苏亚雷斯和内马尔商议分房间的那么会工夫，再转头，两个人脑袋都凑到一块去了。 ！？ 内马尔瞪大眼睛，抬起手微微颤抖。 小帅哥视若无睹，当着他们的面就把里奥抱进怀里。 「太好了！我等会就去拿签名笔过来！」 小帅哥高高兴兴地走了。 剩下老队友们对里奥投以沉默的注目礼：才刚上阿美莉卡的船，就见异思迁了吗？ 里奥非但不心虚，还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怎么了，我不能喜欢年轻帅气的吗？ 「……」 这话的指向性太强。 苏亚雷斯不得不怀疑，他是因为自家助教忙于执教u15和u17的小孩，分-身乏术，没时间来陪他而颇有怨言。 里奥很不高兴，但他不说。 毕竟，和小孩子争宠未免太幼稚。相反，他选择用一些委婉的行动方式——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为大胆直接——来表达。 他当着老朋友的面，对着小帅哥的侧脸就是啵唧一口。 内马尔都看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发白。 这也就算了，他咬牙切齿地跟苏亚雷斯说，你当时不在，是没看到，欢迎仪式上的时候……有多少人趁机摸他的屁股！ 「我、看、到、了！」 第203章 番外78 番外·奇幻之旅篇：南美水豚 迈阿密邮轮在海上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一周。 船上不仅有开放酒吧和自助餐厅，娱乐活动更丰富多彩。 顶层的泳池和彩色泡泡喷泉广受好评，总是成为人群的聚集中心。 不过，玩水的多了，偶尔也会发生一些意外。 兴许是为了秀一秀跳水技术，却用力过勐，有的人从跳板上弹得太高，直接飞向了海里，普通几声就没了水花——当然也没什么坏处，最后被沙特勘探船一一接走了。 浩荡的阵仗，却如此草草收尾，让阿美莉卡的一众船员看得连连感慨：是真不怕出事啊……幸好，石油佬乐于助人。 船长仍然云淡风轻，耸了耸肩道：「也许是因为，爱跳水的也都喜欢去沙漠吧。」 「……啊？」 他们的新成员显然不太乐意凑热闹。 在远离人群和霓虹灯光的角落，他和小伙伴们霸占了老闆的私人vip区。 泳池边的吧檯24小时供应烤肉和鲜榨果汁。 夜宵时分，里奥又一次在睡前的扑克牌大战中大获全胜，奖品是贝老闆亲手制作的一份全肉双层汉堡…… 老队友们收拾着七零八落的牌局和烧烤架。 冠军本人神采飞扬，摇头晃脑，开始惯例自吹自擂：别的我不敢说，但牌技方面我就是最好的！不信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 有的人平时很谦虚，偏偏在场外有些别样的执着。 眼看叭叭个没完，苏亚雷斯赶紧把刚续杯的马黛茶塞过去，插上吸管，终于堵住了他的嘴。 大家表面上嗯嗯嗯，实际上…… 等转过身去的时候，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看，又来了。 里奥更容易记住快乐的时光。很显然，他已经忘记上一次自己快要输牌的时候，急急忙忙把牌推倒，往泳池里洒了。 在场所有人都目睹了那一幕，无言以对。 说来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里奥从小就这样…… 从巴塞隆纳到巴黎，再到未来的佛罗里达……不出意外还会继续保持。 布斯克茨耸了耸肩表示，你们不知道，一年前里奥回来和我们聚会，居然若无其事地趁上甜点的时候藏牌作弊——不巧，那时候我们还被跟拍了。 真不好意思当着记者的面揭穿他，唉。 苏亚雷斯咧嘴露出闪亮的门牙，说这算什么，之前我们租了个游艇出海，打uno的时候，他为了躲+4牌直接连人带牌假装掉海里去了…… 众人：「……」 想像了一下被晒成棕色、油光滑亮的南美水豚噗通一声撞入水中……无需过多语言描述，已经有十足的画面感了。 作为私生活太丰富，鲜少参与假期团建活动的巴西人，此时有种格格不入的孤单感。 不过，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最大的优势，也露出了笑容： ——朋友们，见过破水沟的小羊吗？ 是打游戏时会气得拔网线的火爆版本哦？ 众人：「……」 可恶，又被他秀了。 * 吃饱喝足、也赢了牌的里奥心满意足，仿佛人生目标已经圆满，叼着马黛茶定制三星吸管，回房间睡大觉。 一周就这么过去了，他忽然惊觉，自己居然连球都没碰过。 就好像是二十年没放过假的人，突然得到了积攒的漫长年假…… 趁着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里奥反省了一下。 自己的假期生活是否太过放纵了？ 然而，面对夏日，阳光和沙滩的时候——尤其是在逃离【巴黎】那种地方之后——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抵挡住这些诱惑的。 没错，海边阳光很好，不过，对于航行在海上的迈阿密邮轮，可能有点好过头了。 里奥从来没有特别的防晒意识，经过一周的日光浴……的毒辣摧残，都快变成了炭烤羊排。 第431页 再一次从泳池里出来的时候，老友对着他左右打量半天，一时都不敢认。 巴塞隆纳同样以海滩和日光浴出名，可那时里奥站在他们中间，依然白得突出。 内马尔在一旁喃喃自语：「太让人心碎了，我们那只白白嫩嫩的小羊去哪里了？」 里奥不爱打扮的习惯是从小开始的——在过去半年，巴西人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但至少，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有一点形象包袱，会记得收拾一番。 那时，也还没有被当今的潮流文化影响，没有留鬍子，头髮也完好无损。 而现在…… 现在，与其说是烤焦了版本的羊，倒不如说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只……豚，养得敦实又丰满。 鬓角新长出的一圈短毛浸湿了水，被他随意往后拨开，显得粗糙而参差不齐。 更让人难以直视的是，里奥今天穿了一条花哨又柔软轻薄的沙滩裤。即便是再宽松的尺寸，在泡过水后也变得拘谨起来，衬得前凸后翘，晒得通红的大腿肉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水。 西班牙人沉着地往下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拎起搭在沙滩椅上的t恤，想示意他遮一遮。 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出意外的话，粉丝们也同样习惯了他的不检点打扮，但肯定又要对他的品位大肆嘲笑了。 布斯克茨没忍住：「为什么不直接换上泳裤呢？」 他提醒，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尴尬。 他着重强调了后半句。 「可这是我新买的！」里奥也着重强调。 他双手插兜，显得浑然无惧：「这裤子怎么了？我自己在网上挑的，不好看吗？」 说着，他从口袋内侧撑开裤腿，试图展示自己的审美品位。 再顺势低头一看，正好看到裤衩上被勾勒得饱满的大丽菊——深蓝的底色配上鲜艷的金橙色，真是再醒目不过了——于是一顿，缓缓挪开目光。 「呃，总之，观赏性不是重点，」里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它只是一条裤子，所以重要的是实用性！你们不知道这种沙滩裤有多大的口袋，口袋有多好用吗？可以装手机，还能装……手。」 没有口袋的裤子就不应该存在！他据理力争道。 即便隔着裤兜，大家都能清楚地看见里奥无处安放的双手正揪着裤子内侧摆弄，在湿漉漉的布料下一览无遗。 这时候，口袋的作用确实体现出来了——可以让里奥假装出有事做的样子。 不然……在这种无所适从的时候，他可能就只能当场从水池边跳下去了。 「总之……」里奥的眼神再次飘向远处。 「我饿了。」 * 虽然是转移话题的手段，但一向很管用。 即便年龄渐长，里奥的生活技能也并没有和他的球技一样全方面蓬勃发展，在日常生活中，他依然是受照顾的那个。 幸运的是，永远不缺饲养者，他也就任性而懒惰地放弃了努力，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手——「路易斯。」 然后就会有人把茶杯送到手里。 除了热衷嚼马黛茶叶，足球界的山羊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动物，口味也遵循一贯的阿根廷传统。 因而，不管在何时何地，里奥身边总是不缺经验老道的烤肉大厨，随时都能撸起袖子上阵的那种。 苏亚雷斯熟练地忙碌起来的时候，另外几人就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唯一没干活的里奥被他们孤立到了太阳伞下，坐在转椅上无所事事地晃腿。 很快他就不孤单了。因为内马尔在转悠几圈后也被赶了出来，趴倒在吧檯上，控诉道：「我被排挤了！」 「他们嫌我只会添乱……」 里奥点头：哦，好吧，确实如此。 至少他还是有贡献的——比如，斥巨资购买了烧烤架。 「……」 巴西人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目光飘忽了一会儿，转向桌面。 在满心期待的烤肉大餐之前，迈阿密大厨先端上来一份西红柿洋葱披萨。 刚出炉的披萨烤得火候恰到好处，香气四溢，却让摩拳擦掌的内马尔在看清真面目的那一刻沉默了。 「这是……披萨？」他来回打量了好一会儿，用两根手指挑起了红通通的西红柿片，眼神里充满了敬畏，「迈阿密风味的？」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披萨居然是全素的，连火腿和培根都没有！ 里奥也不太确定：「为了……营养均衡？」 内马尔勐然拍桌：贝克汉姆也太吝啬了！ 都要养羊了，不知道多准备点肉食吗？ 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绝对不靠谱，你千万不能相信他的鬼话，要不我们还是…… 回欧洲去吧？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里奥用披萨片堵住了嘴，不得不停下来。 「多吃素对身体好，」里奥语重心长地说，「就算是休赛期，也要保持体重……不然会没人要的。」 内马尔被动咀嚼着满嘴的洋葱圈，微微发呆。 直到苏亚雷斯端着烤肉过来，他才反应过来里奥似乎话中有话，也不知道是劝他，还是在自我提醒。 巴西人天性不爱管束，十分自觉地把前者排除在了脑海外，再一想，警觉地挑眉。 什么意思？ 是想说没有球队要，还是……没有【男人】要？ 第432页 他不觉得里奥会有多在乎阿美莉卡的球队——只是因为急需换个地方生活，才就近做了选择而已。不管是「国际迈阿密」还是「国际米兰」，与他而言，也不过是名字上的区别。 如果是后者…… 「难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只是凑数的？」巴西人微微悲愤。 苏亚雷斯清了清嗓子：这还用问吗？以里奥的恋艾脑，肯定是指……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又伸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同时一顿，看向里奥。 苏亚雷斯接过了他手里的空玻璃杯，倒上了冰镇木瓜汁。 * 烧烤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半层高的露台上，被点名批评的前皇马名宿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眼睛，看向楼下被烤肉和饮料包围的阿根廷人，托起下巴，深沉脸：「看得出来他是公主……」 第204章 番外79 番外·奇幻之旅篇：百慕达之夜 「水豚，原产地南美洲，广泛分布于阿根廷，玻利维亚，巴西等地，后引进美佛罗里达等亚热带地区。 「皮毛优质，毛髮粗而浓密，生长极快，是制刷的原料……」 贝老闆手捧饲养手册，看得专心致志。 他心想，难怪现在阿根廷队成绩扎实，斯卡洛尼的确是…… 有几把刷子的。 扯远了。 简而言之，水豚，作为一种人气极高的半水生群居动物，以其温和的性格和独特的亲和力吸引各种小动物（和大动物）贴贴，因此，也受到世界各地的追捧，争相竞价。 没点经济实力的大户人家，根本养不起。 ——除了本体那一只豚，还得养他的一群小伙伴，房子要足够大，要自带水池和草坪的宽敞院子。考虑到佛州天气太热，还需要户外空调供应…… 条件不说有多苛刻，也是相当不易。 世界上有钱的人很多。比如在遍地石油的地方，土豪老闆们挥金似土，动辄几亿、乃至十几亿的高价，根本不给别人开价的空间。 然而，手握饲养手册的贝老闆敢说——只要对水豚的习性稍微有所了解——他们就完全不怕沙特石油佬的威胁。 全是沙子，一点都没有水的地方，是不可能对他有任何吸引力的。 至于真正需要担心的竞争对手……或许，不能称之为「对手」，因为他们已经主动弃权了。 于是，突然间，这支刚刚成立没几年的小球队（哪怕排名倒数第一）忽然成为了里奥的最佳选择。 afa早有计划在迈阿密建立基地，目前为止发展得很顺利，近水楼台，又避免了倒时差的麻烦，还能提前备战美洲杯。 一切都是如此幸运，水到渠成。 作为最终赢家，被人群包围的英格兰退役球星意气风发，满面春光，连头顶的假髮都多了几分光彩，仿佛迎娶白富美、升职加薪、即将走上巅峰。 他对着记者们夸夸其谈，介绍自己（没有任何学习价值也无法被復刻）的成功经验——关于他是如何冒着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阿根廷人包围的风险，英勇机智地连夜潜入他们国家队下榻酒店，套麻袋…… 不，是如何说服里奥和他爸的。 ——什么，原来是靠□□？ 记者们纷纷嘆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007似的，真不容易…… 「不，倒也不是……」 贝克汉姆擦去额头上的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说得这么清白的样子，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有谁这么想不开，会在阿根廷队的地盘去招惹里奥呢。 别说围在他门口那些虎视眈眈的保镖小狼狗了，就算绕过他们打开门，也只会撞见孩子他爸，好心告诉他：里奥在隔壁助教房间…… 「哦，现在不太方便，要不你等一等？」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贝老闆回忆的思绪戛然而止，暗暗嘆了口气。 这一段自然是要略去不提的。 在惯例的祝贺之后，记者接着提问：「作为msl现阶段排名倒数的球队，得到了如此重磅的引援，你们今年的目标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哦对，我们仍然在争取胜利。我们已经聘请了新教练，里奥也很有斗志，他和路易斯在泳池——」 贝老闆转头张望，往甲板的方向一指。 他们远远望过去，池子里隐约冒出几个脑袋，来回顶着球玩。 记者大为震撼，疑惑不解：「你们让梅西练……头球？」 贝老闆也呆了许久，语气沉重：「可能是因为，我们新上任的主教练有一些独特的执着。」 「……？！」 * 抵达东海岸的前两日，船上的人们愈发忙碌。 少了石油佬和大龄球员的身影，却又冒出了不少面生的小将。 船长把这一切归功于里奥。 虽然面向更广阔，更有发展潜力的体育市场，但美职联有指定名额限制，工资帽十分严格，在转会市场上并不受球员青睐。 想要高水平竞技的年轻人首选欧洲联赛，想要赚钱的老将也会倾向石油老闆的橄榄枝。 然而，金山羊走到哪里都自带吸引力。 里奥登船的当天，游轮各处就已经打满了投资商的gg，通往迈阿密的船票也变得抢手起来，似乎一夜间成为了阿根廷小将们的梦中圣地。 第433页 大家都想往船上塞人。上不了船的球员，也在忙着找关系提前预定球衣…… 「抉择的时候到了。」船长严肃道。 船身已经不再平稳，一个风浪打向船头，在甲板上溅起的无数水汽，似乎是某种徵兆的暗示。 据他所称，游轮已经接近了传说中危险的百慕达三角地带。 平常的娱乐节目都被暂停了，船员们忙里忙外，准备迎接海上风暴和暗流。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船上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救生艇。但救生艇数量和额定人数都是有限的…… 「也就是说，我们要选择同船的队友？」苏亚雷斯问。 话一出口，他就注意到身旁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互相看着。 直到临睡前，大家都没说话，默默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半夜，里奥被阿尔巴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窗外电闪雷鸣，不断有雨水从缝隙中渗出。整个船摇晃得厉害，电力系统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得走廊呈现出惨白的色调。 有船长的指挥，转移工作进行得十分平稳，大体上没出什么差错，除了…… 在里奥刚坐上去，怀里被苏亚雷斯塞过来一件救生衣，就听到船长无情地宣布： 「满人了。」 * 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时刻。 救生艇内有限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微妙的派系界限。 一边是船上的「元老级」成员，另一边是跟着自己不远千里二来的好友。还有几个刚上船的小孩，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里奥对自家小白菜自然也无法割捨，左右为难。 南美人更亲近一些，苏亚雷斯习惯性要在里奥身边坐下，就被阿尔巴从后边推开。 布斯克茨从中调解：「大家都是里奥的翅膀……不，我是说，朋友，就别内讧了。」 「我们就按照国际传统来吧，」阿尔巴清了清嗓子，「超载的情况下，是不是应该先把最重的那个踢出去？」 美职联的承载量，当然是指工资帽。 作为不占制定名额，拿着低保的阿尔巴，显然是很有底气的。 啊？ 里奥睁大眼睛，想要说什么，被布斯克茨按下去。 西班牙人沉着：「他是指性价比。」 大家互相看看，忽然将目光转向内马尔。 「这傢伙还年轻呢，又那么贵，要不……」 苏亚雷斯若有所思。 阿尔巴心领神会：我们可以把他偷偷打晕了，然后…… 他在巴西人微微惊恐的注视下，比划了个□□的手势。 「喂喂，我听得到！」 内马尔说既然你不仁在先，也别怪我…… 「说到性价比，难道不是更应该看续航吗？」巴西人指着自己，态度诚恳。 他比他们更年轻，当然也更能跑——反观苏亚雷斯，他的腿伤只会越来越严重，在美职联紧密的赛程和消耗下，显然会成为球队的负担。 发展到这个时候，一向和谐有爱的南美联盟似乎也出现了裂缝。 苏亚雷斯也不甘示弱，要比实力是吧，那不如从荣誉奖项各方面都来比一下。 「我们之中谁没有美洲杯来着？」他冷静地问道。 「……」 船内安静了一瞬，吃瓜群众们往这边看向那边。 南美传统豪门都不缺美洲杯，经歷过西班牙王朝的两位也人手一个欧洲杯，此时露出了谦虚的笑容。 只剩下内马尔呆若木鸡。 巴西队当然也拿过美洲杯，偏偏那一年他不在…… 友谊的皮划艇眼看就要翻，最后，还是里奥站出来，打断了逐渐缺德的发展。 「都说了不要内讧，我们明明还有别的选择……」他努力想着，东张西望，突然，目光定格在了门口的船长身上。 大家也跟着看过去。 马船长忽然背后一凉。 布斯克茨若有所思：既然我们都弃船坐救生艇了，船长是不是就没什么用了* 不如，把他踢下去吧？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 游轮的轮廓逐渐在暴风雨中模煳。 后半夜过去，他们终于离开了最湍流的海域，但发动机也因此报废，只能靠手划。 救生艇漂浮在平静的海面上，迎接太阳的升起。 在胜利欢唿声中，里奥突然听到扑通一声。 他回头看去，万万没想到，在危险过去以后，内马尔居然还掉下去了。 ——怎么做到的？ 总不能是自己跳下去的吧！ 友谊的小船到底还是没能撑住。 苏亚雷斯嘆了口气，他说过什么来着？ 「不用管他，他自己就会掉队……」 里奥欲言又止：「嗯……」 小船上的大家目送着巴西人挣扎着，被石油佬的救援船接走，面面相觑。 苏亚雷斯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是风水轮流转。 转眼间，巴黎已成为过去，而在佛罗里达的未来…… 是属于他们的。 他觉得不应该表现得太得意，看向微微惆怅的里奥，安慰道：「说不定那里才是他的归宿呢？」 里奥没有在莫名的感伤中沉浸太久。 他们还要对付侧弦翻到后涌进来的海水，忙活了半天，竟然还有个意外收穫。 第434页 「看，这是什么！」 里奥从水里捞出来一个银闪闪的杯子——长得像火锅一样的杯子，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还是第一次见。 「你们见过吗？」里奥又举起来给大家看。 迈阿密的小朋友们也连连摇头，眼神一个比一个敬畏。 前队长解释说，他们的奖盃室还空着呢。 「当然，我们也才刚成立没多久……」 里奥点点头，明白了。 他把奖盃递给了前队长，露出笑容。属磁 「现在有了第一个，以后也会有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