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指环里面都是神仙》 第1页 [bg同人] 《（综漫同人）指环里面都是神仙》作者：有秋【完结+番外】 简介： 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底层mafia，在横滨过着平静的生活。当那些异能力者大佬们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我只想向我的同事据理力争甜咖喱才是永远的神。 然后，我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当我在旧宅里翻出一枚指环，眼睁睁看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神仙爷爷加一个神仙姐姐从指环里钻出来时。 我震撼。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即将成为绝世高手的巨大喜悦中时，现实狠狠打醒了我。 我根本不是天选之子，我是天选冤种。 * 神仙一号告诉我说做mafia呢，就该守护家族保护朋友拯救世界。 我觉得他根本不懂mafia。 神仙二号是一号的忠实拥护者，发誓要将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mafia。 我都说了那根本不是mafia。 神仙三号整天撺掇我消灭天下所有mafia，因为mafia都不是好东西。 我建议他跟一号二号打一架。 神仙四号嫌我菜鸡，再这样摆烂下去还怎么成为横滨的无冕之王，向所有势力收保护费。 我真诚的告诉他我还想活着。 神仙五号是个天然黑，没有太大槽点就是有点过于天然黑。 我觉得他能跟我同事相处很好。 神仙六号是个无可救药的热血脑袋，明明是运动番人设偏偏拿了奶妈剧本。 我想起我的高中班长。 神仙七号就是个幼稚鬼，哪怕他有着浪子外表和糙汉声线也还是个幼稚鬼。 我成功无痛当妈。 冰冷的指环里只有神仙姐姐能给我温暖，有但不多，因为她更听三号的话。 …… 我好累。 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快来收了这群神仙吧，救救孩子。 * ps： 1.微沙雕向文，女主能看到平行世界，而且长嘴会说。不是那种隐藏着幕后的操盘高手，而是吐槽王者。 2.主文野，有魔改，因为懒得考据。指环里面揣着蛤蜊十世，十世众挺宠孩子的。 3.cp是那个喜欢辣咖喱的同事。 内容标籤：综漫,家教,,文野,轻松 主角：小田月，织田作 一句话简介:八个神仙教我如何当mafia 立意：努力变强才能拥有选择 第1章 ［如果我有罪，可以让警察逮捕我，而不是被一个神仙大爷举着浮萍拐威胁着奔跑在凌晨四点的东京湾。］ ［啊，东京湾的水，我的泪。］ 小田迈着沉重的步伐，悔不该当初。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就该对横滨一心一意不离不弃，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而不该在一年前意外从父母旧物中得知他们在东京米花町还有一所老宅后，连夜跑去米花町，期间甚至还动了脱离组织去米花町养老的念头，只因为她觉得横滨异能者太多了，生活完全没有安全保障。 老宅经查证后确有其事，是很经典的院式住宅。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几十年，院中杂草丛生，屋内也积满了灰尘。 而小田在二楼的卧室内翻出了一枚造型奇怪的指环。 不，说是翻出也不太准确，毕竟它就这样大喇喇地被搁置在桌面上，而她也只是普普通通地捡了起来而已。 小田发誓，自己什么都没乱干，也什么都没乱动，更没有小说中「手指无意间被桌面翘起的木刺划破，流出的鲜红血液恰好滴在指环上」这样的经典情节。 但意外就是发生了。 早已锈蚀的指环无故燃起明亮的金黄火焰，小田下意识松手以免烫伤，指环掉落在地上发出几声脆响，铁锈的外壳也随之裂开，顺着缝隙淌出了更多的流火。 与火焰一同流出的还有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眨眼间就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 小田震撼。 ——神、神仙爷爷？ 一大堆天马行空的奇妙猜想在大脑里席捲而过后，小田勉强冷静下来，对着这枚装着八个不知道是幽灵还是神仙的指环十动然拒。 但小田决定暂且当他们是神仙，因为她不想撞鬼。 然后，她被十动然拒了。 为首的棕发青年自称为沢田纲吉，温和地笑着说他是她有血脉的祖宗，所以这枚指环本来就该是属于她的。 一番据理力争后，小田还是被鬼…神仙缠上了。 她只好将指环带回横滨，认认真真摆在进门的鞋柜上，还在指环前摆了个香炉，插上了三根香。顺便一提，香炉是她回家路上顺手买的。 最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沢田：「……」 沢田欲言又止。 小田则是在想，上了供，给了香火，他们应该就能传授她绝世武功了吧——毕竟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哦，对了，她指的不是那些名字即梗概的日式，而是她妈从自己老家捞回来的华国小说：捡到神仙爷爷，然后变成神仙，歪嘴一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歪嘴笑不难，她也想樯橹灰飞烟灭。 但一年后的小田只想打醒当初过于乐观的自己。 想得这么美，怎么不飞上天跟中原先生肩并肩呢？ 这一切灾难的起因，只因为那八个神仙发现了她的身份：黑手党。 第2页 她准备将这一天刻上墓碑，永远铭记这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她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八个神仙围在她面前。 正对她站着的是沢田。就小田这几天的观察，他应该是这一堆神仙里的神仙头头。 而在听说了她的就业岗位后，沢田的表情有些感慨也有些怀念，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莫名慈爱：「阿月居然是黑手党啊……做这一行可不太容易，不过我会教你当一个合格的黑手党的。」 他身边的银髮男人叫狱寺，性格是和酷哥外表非常不符的忠犬，是神仙头头沢田的忠实拥护者。 就比如此时此刻：「我相信十……沢田先生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黑手党老师！」 小田：「？」 小田：「倒也不必。」 她就是个普通社畜，每天按时上班打卡下班买菜，作为底层人员已经非常合格了，完全不需要再努力了。 有着小麦肤色的高个男人是山本，头髮黑而且天然黑，此时正双手交叉反剪在脑后，乐乐呵呵地问她：「所以小田也喜欢玩黑手党游戏吗？」 小田：「不，这不是游戏，这是工作。」 和山本一样肤色健康的白短毛叫笹川，是个和她高中班长灰吕一样由内而外散发着热血气息的非常可怕的存在。 是的，可怕。就小田对她高中班长长达三年的暗中观察，这种热血脑袋非常擅长调动情绪把周围所有人变成跟他一样的热血笨蛋，然后不由自主地为自己的人生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黑歷史。 他在空中做了几个标准的挥拳动作，接着非常热情地鼓励道：「既然是黑手党，小田一定要极限的努力啊！」 小田：「平平淡淡才是真。」 再远一些的位置，还有个靠着墙的中二病…咳，中分髮型扎着小辫看起来二十多岁一只眼睛得了红眼病的青年，叫六道骸——该不该说这名字真的很怪。 他嗤笑一声，红蓝异色的诡谲眼瞳中满是讽刺，阴阳怪气：「呵，又是骯脏的黑手党。」 小田：「哇哦，好强的攻击性。」 唯一坐在桌边的黑捲毛青年叫蓝波，明明是花花公子没什么正形的打扮，领口还敞成很方便塞钱的样子，但微妙的还有种熊孩子的气质。小田愿称之为薛丁格的熊孩子。 薛丁格的熊孩子抬起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单手撑在脸侧望着她笑：「都是黑手党了，你怎么还这么穷啊？」 小田：「我可以让你出去卖来补贴家用。」 蓝波委屈地拖长了尾音：「诶？不要啦——」 唯一的女性叫库洛姆，名字念起来像是六道骸颠倒过来的发音，戴着单边的黑眼罩，跟六道骸的红眼睛在一个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但库洛姆看上去就要羞涩内敛多了，轻轻柔柔地盼了眼小田，抿着唇笑：「不管怎样，小田要加油哦。」 「谢谢。」 可惜铁石心肠的小田也不为软妹所动。 「我觉得保持现状就很好。」 …… 哦，还有个一直远离人群站在窗边的男人，他叫云雀。一个超越了酷哥直接晋升为冰哥的神仙，浑身上下散发着孤立全世界的大佬气息。 云雀自打来到横滨后就很少出现在小田面前，也不在指环里，浮云一样的飘忽。即便是现在，他似乎也不打算参与他们的聊天，只是看着窗外。 忽然，这位大佬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冷冷淡淡地低下眼。表情平淡，嗓音冷静，说话时的语气像是在下一道不容拒绝的指令：「明日开始跟我训练。」 小田茫然抬脸：「训练什么？」 云雀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目光略微有些嫌弃：「训练你成为一个肉食动物。」 小田：「？」 云雀：「三年之内掌管这条街道的秩序，违背纪律之人全部咬杀。十年之内成为横滨的无冕之王，将所有势力收入版图。」 小田：「？？」 云雀：「我不允许我的地盘上有人踩着我的底线，肆无忌惮为非作歹。」 小田：「？？？」 不是？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发生了什么啊？谁想统治横滨了啊？怎么就你的地盘了啊？ 在场最了解云雀的沢田若有所思，问他：「恭弥这几天看见了什么？」 云雀微蹙起眉心，似是不能忍耐：「五日之内，一场火拼，两次抢劫。就在刚才，还有人拖尸离去。」 「混乱荒唐，缺少秩序，蔑视纪律。」 他轻啧一声：「需要管教。」 一句话，让小田从此远离咸鱼生活，进入水深火热的斯巴达教育，凌晨四点奔跑在东京湾。 小田曾经试图反抗。 云雀只是擦着浮萍拐斜着眼睛平淡地望了她一眼。 小田就反抗失败了。 小田也曾试图求着其他神仙行行好帮帮忙。 看起来性格最好地位也最高的沢田似乎也非常于心不忍，但最后还是好脾气地哄她：「但是这个世界好像很危险诶，有那么多异能力者，阿月你还加入了黑手党。学点本领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吧。」 小田震声，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黑手党！一个没有异能力也没有特殊职位，只是负责最常规的採购事务简单来说就是给组织买西服的黑手党！」 沢田犹犹豫豫：「那万一哪天你的朋友遇到了威胁呢？万一哪天横滨陷入了危险呢？万一哪天世界要被可怕的白毛毁灭了呢？」 第3页 小田：「？」 可是这跟我一个底层黑手党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为什么是白毛？ 沢田忧心忡忡：「至少得勉强自保吧。」 小田：「……」 小田：「请问您对勉强自保的定义是什么？」 沢田斟酌了半晌，谨慎回答：「世界毁灭时也能有一线生机吧。」 小田：「……」 很好，不愧是神仙头头。 好脾气的沢田意外地很执着，小田理所当然地曲线救国失败，消沉了许久。 然后一直像迷雾一样难以捕捉也难以揣测的中…分髮型的六道骸忽然凑到了她的面前，嘴角还挂着别有深意的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他刻意咬着腔调，吟诗般悠悠念道：「黑手党都是如此，令人噁心的作派。」 「小田你也不喜欢吧？」 小田琢磨了一会儿这句话到底在内涵谁，毕竟这屋子里明面上好像就她一个黑手党。然后她又在思考要不要给六道骸一拐子让他见识见识她最近在云雀手下的求生成果。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六道骸慢条斯理地补充：「还没意识到吗？他们都是黑手党。」 那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的。 但小田总觉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你跟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六道骸似乎轻哼了一声，不屑道：「我的愿望一直是消灭全世界的黑手党。」 小田纳闷了：「所以你不是黑手党吗？」 六道骸没说话，只斜了她一眼。 小田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你是二五仔。 中分二五仔红眼病，简称中二病。 中二病还在那里循循善诱，刻意放低了的声线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蛊惑：「那你想往上爬吗？不仅仅只是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底层人员，队长，干部，甚至是……」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轻声念道：「首领。」 復又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我可以帮你。」 小田愈发不解：「你不是讨厌黑手党吗？」 六道骸理所当然：「所以我要借黑手党的手消灭黑手党。」 他来了兴致，简单给小田做了份规划，比云雀那份还要离谱还要异想天开：「三年之内掌控港口黑手党，吞併其他所有黑色势力。十年之内进军义大利，一举消灭全部黑手党。」 小田：「……」 小田：「你和云雀打一架吧。」 ———————— 女主叫小田，祖宗是沢田，cp是织田，综上所述，这本是（确信） 第2章 小田不想往上爬。 小田也不想成为横滨的无冕之王或是消灭全世界的黑手党。 小田没有那么多野望，她只想像植物一样过平静的生活。介于她同样也没有什么变态的爱好，比如是个无可救药的手控，她也不会主动走上作死的道路。 不需要有太多波澜起伏，也不需要有太多惊心动魄，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没能说服她的同事和她一起加入甜咖喱党，这样就足够了。 小田就像一片树叶。安安静静长在枝头，靠着阳光雨露就能生活得很幸福。但是当风吹来，她还是能跟着动一动的。 六道骸这种只会逼逼的勉强算他个三级微风。 而云雀这种会举浮萍拐的就是毋庸置疑的十二级颱风。 云雀是个非常标准的行动派。他不像六道骸，只是有事没事洗脑似的念着「骯脏的黑手党」，他甚至很少说话。 但只要是他决定下来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执行。比如把她训练成为一只肉食动物。 就结果而言，小田愈发地热爱自己的岗位了。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上班就等于休息摸鱼。 小田想哭。 但哭不出来，因为就是想想。 但难得的休息时间，小田还是决定好好发泄一下，深思熟虑后跑去她和同事常待的店里点了一份辣咖喱。 一边吃一边哭，两口饭下三杯水。 *横滨粗口* 真的辣死了！怎么会有人喜欢辣咖喱啊！果然甜咖喱才是永远的神吧！ 小田勉强撑着吃了没几口，辣咖喱就被人从她面前端走了。 熟悉的嗓音透着无可奈何的嘆息，在她的头顶响起：「不会吃辣就不要勉强自己啊……」 她抬起头，透过水汽望着红毛同事朦朦胧胧的身影，眼睛轻轻一眨，泪水便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 小田的头髮完美继承了她的父母：她爹棕炸毛，她妈黑捲毛，她就是又棕又黑又炸又卷。平日里懒得精心打理便任由它野蛮生长，蓬松得像是在黑土里打过滚的棕绵羊，多少带点叛逆。但她的长相却非常乖巧，蜜糖色的眼睛圆熘熘的，眼型弧度是没有半点锐利的无害，脸蛋还带着些模煳年龄的肉感，此时红着眼眶缀着泪水的模样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让人不自觉心软。 至少同事落下来的目光就顿了顿，表情似乎都严肃了一些。 直到他听见她的嗓音里并无太多哽咽，更倾向于单纯被辣到后的下意识吸气：「嘶——这就叫，知己知彼！」 「没有吃过辣咖喱，怎么证明甜咖喱才是最美味的！」 哦，只是被辣到了啊。 同事的表情舒缓了。 他「唔」了一声，像是在思索，片刻后觉得在理：「嗯，你说的对。」 第4页 毕竟实践出真知。 但他还是坚定地把辣咖喱从小田面前挪走了，重新拿了一份甜咖喱摆在她面前，还取了餐勺，神色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接着吃那份没碰过几口的辣咖喱。 小田瞥了一眼，也没多想。 认识都快八年了，织田什么性格脾气她当然清楚。这傢伙天然得可以，会吃她吃剩下的咖喱估计也只是因为「不能浪费老闆辛苦做的美味食物」这样简单的理由。 唔，说起来，山本应该能跟他相处得很好。 小田是有点识人辨物的本事在身上的……好吧，虽然这可能更倾向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总之她看人很准，很少出现差错。指环里面的八个神仙没几天就被她摸清楚了大致性格，过了一年也没被推翻。 而她跟织田认识的时间更久。 那会儿他们还不是同事，她在念国中，织田的身份也还干净——嗯，一个普通的辍学少年。 仔细回忆起来也有些尴尬，那会儿的她正处于霓虹少年在国中二年级时常会拥有的那么一个阶段，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小说又总是一个人待着，很会胡思乱想。在书店无意中瞥见少年织田后，便惊为天人。 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觉得这个少年一定有着极为特殊的背景与过去，极大的满足了她的中二探究心理。 同时，她又并不觉得对方危险。 不过小田也没打算做什么，就是单纯盯上了他，悄悄跟着他，暗中观察他。 终于有一天，她被少年织田堵在了书店角落。 织田问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回答：「我觉得你可以成为我暑期自由研究的课题。」 织田：「？」 小田：「当代青少年暑期行为活动观察研究。」 织田瞭然：「哦。」 他似乎并没有觉得冒犯，只是道：「我的生活很无趣。」 小田：「没关系。」 织田于是就没有意见了。 最后，直到暑假结束小田也没有研究出少年到底背负了怎样的神秘过往，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织田成为了朋友。他还帮她写了自由研究，甚至还写得不错。 小田看了直唿日本文坛未来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并觉得他不念书就是教育界的一大损失。 织田说：「我有在读书，只是没有上学。」 织田又说：「而且，我还没资格写小说。」 对此，小田疑惑又不失礼貌地给出一个问号：「？」 「写小说要什么资格？」 她想不明白：「想到什么写就好了呀。」 织田摇摇头，语气认真：「我写不出。」 小田迷茫。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念，小田交给织田她曾经动笔写了一半的小说——嗯，就是那种名字长到足以交代主线的轻小说。 织田认真看完了，也认真在震撼。他像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有这种小说的存在——想当然地堆砌着各种奇怪要素，前后设定还经常出差错，连人物性格都飘忽不定，主线剧情逻辑更是摇摇欲坠。 但震撼过后，织田选择尊重祝福：「小田原来喜欢这种小说。」 当时的小田还不懂尴尬，觉得这又没什么：「因为很有趣啊。」 织田点点头：「嗯。但我和小田喜欢的故事不一样，想写的东西也不一样。」 他合上书，平静的语气像是在庄严承诺什么，显得固执又坚定：「我不想书写幻想，我想书写人生。」 小田沉默。 好半晌后，她讷讷道：「你这人怎么把想写小说说得跟想追求大义一样啊……」 织田却摇摇头，平静道：「这不一样。」 「太过远大的理想像是天上的星星，无论你从什么方向注视，它永远就待在那个位置，反倒容易叫人迷失。但我想去做的，只是成为小说家罢了。」 「展开纸，然后拿起笔，仅此而已。」 「……」 小田再次沉默。 她忍不住格外专注地盯着捧着书坐在她面前的少年，那双情绪总是有些浅淡的蓝色眼眸盛满了她未曾拥有过的觉悟与信念。 这份觉悟与信念并非难以触摸的无形之物，算不上是什么远大理想，却因它的明确清晰而格外坚定耀眼。 她未曾拥有，便不能理解。她不能理解，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这熠熠生辉。 就像是钻石。 「好吧。」小田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想书写什么样的人生？」 少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看起来有些茫然：「我不太确定。」 「但我在为此努力。」 小田不知道织田具体在坚持着什么，但她很清楚织田对待小说的态度非常认真。 他就是有些不自信，总认为自己还不配写小说，她便有事没事鼓励他多动笔，就是写写日志练练笔也是好的。 她说：「就当是对自己生活的自由研究。」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国中毕业后，小田就搬离了横滨。她那对神出鬼没的父母突然出现，将她送离横滨并安排好高中学校后，又再次消失了。 等小田高中毕业被接回横滨时，就是在父母的葬礼上了。 出席葬礼时，小田的心情还挺微妙的，主要是她跟父母的熟悉程度可能还不如她妈堆在家里的小说。家里也没其他亲戚，基本就是她自己把自己养大的。 第5页 而她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契机也是因为这个：她父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但不常待在横滨，据说是一直在南极替组织挖石油，总之地位不算高。所以小田到现在都不知道组织为什么会在他们牺牲后，补偿给她一个方便摸鱼的好职位，负责一些没有危险没有难度也不重要的基础採购。 总而言之，回到横滨后，她就光荣上岗了。 没过多久她再次遇见了织田，可惜他还是没有成为小说家，而是去做了邮差。 小田虽然感到遗憾，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人家身份光明磊落。托某位高中同学的福，她早期那点中二心理早就治好了，也更愿意相信平凡的弥足珍贵。 直到那个该死的太宰治出现，把织田拐进了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毋庸置疑是个混蛋，尽管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混蛋。 那是一个头髮微微有些蜷曲的黑髮少年，身上总是缠着绷带，长着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貌，乖巧漂亮中又带着些许脆弱感，气质也有些忧郁。 孽缘开始的那天，小田只是普通地跑去织田家找他聊天。织田推开了门，而她看见了站在织田身后的少年。 她看见他漫不经心地朝她投来冷淡的一瞥，甚至吝啬给予她太多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但在织田转身后，又表现出无害乖巧的模样。 「……」 小田悟了—— 草！这个人想跟她抢织田！ 他还故意叫他「织田作」！和别人区分叫法！心机！！ 觉得自己有被挑衅到的小田开始明里暗里跟太宰在织田面前争宠，但最后他们两个都输给了织田收养的五个萝蔔头。 是的，织田后来收养了五个孩子。 虽然肩膀上的负担一下子加重了，但他养孩子养得还挺开心的。 自从养了孩子后，织田的人生彻底热闹了起来，每天都在忙着工作忙着赚钱忙着孩子还要忙着跟友人相处，基本没多少私人时间，连去书店的次数都减少了很多。 但织田并没有不满，还在聊天时笑着跟她说，他觉得自己再过几年就可以写小说了。 小田望着青年眼含期待明亮有光的模样，心想：织田这样也挺好的。 但小田同时也在想：当初她刚遇到织田的时候，对方还是个俊俏水灵的少年，红髮蓝眼可养眼了。现如今养了孩子留了鬍子后，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多岁。 所以啊，她才不要像他这么累。 可能是报应吧，她这样想完没过多久，就被一指环神仙缠上了。 她不知道现在她跟织田谁更忙一点。但她猜测，即便是织田，也不会凌晨四点奔跑在东京湾吧。 啊，不要想了，又要落泪了。 都怪咖喱太辣了。 ———————— 修罗场但是主角是织田作（？） * 幼织真的香，这种有点天然也很透彻又很可爱还很强大的少年完美戳爆我的xp。 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如果去追究以大义为目的的杀人，最终一定会得到杀谁都一样的结论」——我是真的很喜欢这种聪敏冷静又不极端的性格。 第3章 「作之助。」 小田就是去跳河，去喝洗洁剂，也不会学某个自杀狂魔喊织田「织田作」。 尽管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唿时，她的反应是懊恼，只恨想到这个特殊称唿的人不是自己。更重要的是，自己只是规规矩矩从「织田」变成「作之助」，而太宰却开创了「织田作」——微妙地觉得自己输了，但又不愿意承认，总觉得若是因此特意换了称唿，就输得更彻底了。 总之，就算太宰把所有人带歪成「织田作」，她也会坚持喊「作之助」的。 被她喊了名字的青年微微侧过脑袋，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示意自己在听。 小田问他：「你为什么会愿意一直待在这个位置啊？」 她知道他可以爬上去，只要他想。 织田不是普通人，他有异能。他的异能或许不像那位中原干部一样夸张，连实力带场面都是肉眼可见经费十足的强大与张扬，但也绝对不弱。更别提，他的身手本就是顶尖。 一年前的小田待在不重要的岗位摸鱼纯属恰如其分，但织田待在底层捡尸就是纯粹的暴殄天物了。 织田回答：「啊，但是再往上升职就要杀人了吧。我不想杀人。」 小田嘆气。 她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织田也不是第一次给出回答，而他给出的答案永远是「不想杀人」。 小田还知道她继续问下去会得到的回答。 ——为什么不想杀人？ ——因为杀了人就不配写小说。 所以说啊，那个混蛋到底为什么要把织田拉进港口黑手党，他根本就不适合待在这里。 直到现在，小田还是郁闷。 她总觉得这就是个隐患，织田的实力根本不允许他一直在底层安安心心混，更别提那个与他交好的混蛋现在还是组织内地位极高的干部。 正如她很清楚自己在捡到那枚指环后，她的生活不可能一如既往。麻烦至今还没有找上门，纯粹只是因为指环就可劲儿逮着她一人薅，其他人摸不着也看不见那八个神仙，而她也没有真的被云雀训练成秒天秒地的大佬角色。 说到底，这里是黑手党。六道骸口中藏污纳垢的，骯脏丑陋的，不管怎样肯定没什么好东西的，活该被毁灭的黑手党。 第6页 至于沢田对黑手党截然相反的评价——啧，想也知道这傢伙肯定不懂黑手党。 小田反覆问织田这个问题，其实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还没有退出港口黑手党啊。 「……」 「对了，作之助。」 小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觉得世界上有没有可能存在这样一个黑手党组织。」 「组织首领性格包容温和阳光，不屑于阴险手段，不介意干部任性，只想要保护平民，乐衷于好人好事，尤其爱拯救世界。」 「就连组织内最不像好人的干部，都一天天想着要消灭全世界的黑手党还世界一个清白干净。」 织田：「……」 织田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茫，他难得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应该……没有吧？」 小田：「是吧是吧，怎么可能有这样子的黑手党啊！」 织田仔细想了想，又说：「但如果这样的组织真的存在，那它一定非常强吧。」 因为足够强，所以才有资本无视灰色地带的潜在规则，坚定不移地追随着首领的意志与信念，阴霾不能使之染色。 小田愣住。 指环里的八个神仙，就属沢田和六道骸跟她交流得最多——云雀不爱说废话。 而两人对黑手党的定义可谓是天差地别，一个总是咬定黑手党没有好东西，笑眯眯地劝她继续执行他那个「三十计划」；另一个却总是温柔地望着她，告诉她觉悟的重要性，组织存在的意义并非攫取利益，而是更好地保护弱小，守护家族。 「苦难与死亡，杀戮和战争——黑暗固然存在，但没有追逐的意义。身处黑暗并不意味着就要选择黑暗，你还可以燃起焰火。」 男人的眼睛是棕色的，永远盛着温和宽容的光，没有一星半点的蓝，却让她无端联想到天空。 「比起明亮温暖的白天，人们更需要在夜晚燃起火焰，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小田听懂了。 小田觉得这就离谱。 哪有人混黑就是为了在黑色地带也有人发光发热的啊，这还叫什么黑手党，他不如直接去成立个正义联盟当世界义警。 现实世界又不是少年热血漫，更何况现在就连少年热血漫都变得阴间了起来，变成了少年人字面意思挥洒热血的漫画。 但织田刚刚那番言论还是给了她一个提醒，如果沢田并不是在胡说八道的话……那他得有多么强大，才能肆意在黑暗制定自己的规则。 小田倒吸一口凉气。 沢田温和好脾气的形象在她心里勐然拔高，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他该不会是个白切黑吧？ 半晌后，她语气飘忽地问：「作之助，你知道义大利那边之前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黑手党家族吗？」 「义大利那边应该有很多黑手党吧？」 「要那种又强又怪的！就比如我刚刚形容的那种组织。」 「我不太了解。」 织田想了想：「但我可以帮你问问朋友。」 安吾应该会知道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提起朋友，面前的小姑娘像是猫咪炸毛一样突然警觉，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哪个朋友？」 「安吾。」 炸毛猫咪歇菜了：「哦，那个倒霉……咳，没什么。」 小田对安吾没什么意见，甚至还颇为同情。 她跟他没见过几面，但已经看透了对方苦逼社畜的本质，还摊上了太宰这样的朋友……啧啧。 小田放下餐勺。 「那就麻烦作之助了。」 * 不知道是不是和织田聊天时在心里阴阳怪气太宰太多次了，小田照常在凌晨四点的东京湾锻鍊时，瞧见了漆黑水面上漂浮着的更加漆黑的生物。 「呀。」 奇怪生物抬手跟她摇了摇。 「好巧啊，你也是来入水的吗？」 又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扬起哗啦啦的水花：「这里很空，快来快来。」 小田：「……」 小田掉头就走。 今日负责监督她的不是云雀，而是跟六道骸关系匪浅的库洛姆。这位小姐瞧了瞧水面上有沉底迹象的少年，犹犹豫豫地喊住了小田：「小田，他好像真的要淹……」 小田微笑着打断：「错觉，除了我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这里？」 「可是明明就……」 「你看错了。」 「但……」 「我们走吧。」 库洛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瞧了眼已经看不见少年身影的海面，默默闭上了嘴。 十分钟后，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小田好残忍哦，居然见死不救。」 太宰轻软的嗓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控诉，但表情被淹没在黑暗中，淡到难以捕捉。 「我要告诉织田作——」 小田：「？」 您没事吧？ 她懒得跟他寒暄，这傢伙越寒暄越谜语，根本就不能正常沟通。而她向来喜欢用坦率打败谜语人：「找我有什么事？」 太宰轻笑一声，不答反问：「小田没什么要跟我交代的吗？」 「这一年里，不正常的是你哦。」 「我只是在锻鍊身体而已。」 「但我觉得在家里躺着更适合小田你诶。」 确实。 小田痛心疾首地想。 第7页 但她不能说，只能敷衍过去：「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突然醒悟，下定决心要变强，为组织增光添彩。」 太宰表情古怪地望了她一眼，似乎被噁心到了，一时没接话。 他又沉默许久，唐突凝滞的氛围就好像深海，悄无声息地淹没了全部，只留下被紧密包裹的窒息感。但在最后关头，浪潮又静悄悄地退去，给人以喘息的。 少年有些苦恼地蹙了蹙眉心，认真劝道：「小田还是乖乖待在家里躺着吧，这样更安全哦，无聊的话我可以给你带游戏机。」 「……」 「所以，不要改变，不要引人注目。」 他稍稍勾起唇角，似乎是想拿温和的笑来安抚，但小田看了只想报警。 「不要给织田作添麻烦。」 「……」 *横滨粗口* 小田想骂人，更想让织田快逃。 她就知道！这傢伙果然哪里都有问题吧！换个性别都可以直接出演恐怖解密游戏里面的女友了啊！ 「啊，对了。」 性转版病娇女友忽然凑上前，带起的风携着身上东京湾湿冷的水汽，冰冷地拂过小田的脸颊。 而小田的余光瞥见，太宰垂在身侧的微微抬了抬，像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站在她身边的库洛姆。 不过没碰着，毕竟这个状态下的库洛姆没有实体，但她还是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小田的目光暗了暗。 她演技确实不好，无法完全无视库洛姆的存在，果然还是被发现了端倪。 她本能地也想后退，与太宰拉开距离。但在此之前，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已经在她耳畔轻轻响起：「替我向你身边这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朋友问声好吧，小田。」 「以及，我再补充一句。」 「不要被人发现秘密。」 「……」 冰冷潮湿的气息离她远去了。 黑髮的少年朝她弯了弯眼睛，哼着不知名的歌踩着月光转身离去，没走多远就被路障绊倒，整个人直接栽进了水渠。 「我都说了。」 熟悉的男声冷不丁地响起，幽幽道：「黑手党没一个好东西。」 小田：「……」 小田面无表情地侧过身。 幻术很成功，库洛姆小姐已经是男孩子了。 ———————— 六道骸：黑手党没一个好东西。 小田：你跟沢田打一架吧。 （遇到太宰后） 六道骸：黑手党没一个好东西。 小田：黑手党没一个好东西。 第4章 小田和六道骸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小田：「你怎么看？」 六道骸嘴角刚挑到一半。 小田：「别谜语，请给点人能听懂的回答。」 六道骸：「……」 六道骸懒得笑了，意味不明地瞧了眼小田，思考了一会儿她可能会喜欢的回答：「见证横滨奇妙组织干部？」 小田：「噗。」 太宰确实挺神奇的，各种方面来说都是。 「不过他在很认真地威胁你呢，小田。」 六道骸好奇地打量着她：「真的不生气吗？」 小田：「生气。」 六道骸挑眉：「是吗。」 生气还不上火啊，那岂不是真没救了？ 小田撇撇嘴，没多解释。 虽然她真的很想高楼窗户织田快逃，但倘若立场颠倒，她或许也会对太宰做出类似的选择……不，倒不如说她一直都想做类似的事情，只是实力不允许她扮酷装逼放冷话。 这么一想，好像突然就有干劲继续在云雀手下累死累活了。 六道骸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倏地转了话题：「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加入港口黑手党？」 小田耸肩：「啊，白捡的铁饭碗而已，懒得换工作了。」 好吧，她个人确实并不热衷于成为黑手党，对港口黑手党也没什么归属感。硬要说的话，在横滨找一个没什么异能者打扰的地方开家甜品店才更符合她平凡普通的人生规划——好吧对横滨来说这样的条件可能太苛刻了，或者也可以在她念高中的镇上开？如果咖啡果冻做得好的话，会有好心的普通神保护这家店的。 只不过当初被港口的人找上时，她直觉拒绝了会很麻烦，便顺着本能答应了。 但这些细节就没必要跟六道骸一一道明了，感觉道明了就会被狠狠的冷嘲热讽一通。 她懒得细说，但六道骸却不愿意轻易放过。 靛青发色的幻术师微眯起眼睛，情绪被滴水不漏地收敛好，只在弯起的唇角露出微嘲的戏嚯：「这种好事为什么偏偏轮到你？」 小田心想果然跟他说话真的很累，干脆利落道：「我人品好。」 六道骸成功被噎住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皮笑肉不笑地在那里不知道阴阳怪气谁：「你倒是挺会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当年的沢田要是这种狗脾气，他就是死在者监狱，烂在水牢里，也绝对不会跟彭格列合作。 小田则是回忆了一下她对于父母的浅薄认识，最后得出结论：「反正不是随你。」 六道骸：「呵。」 最后，这位雾属性幻术师给她表演了一个起雾然后原地消失。 * 六道骸懒得跟小辈计较。 第8页 于是他直接找上了沢田纲吉。 「在云雀手下一年都没有觉醒火焰。」 「彭格列，你的血脉也没落了。」 沢田原本捧着菜谱认真研究着，闻言抬眸看向自己这位都死了百余年了性格还是非常不讨喜的守护者。 可能这就是雾属性幻术师的通病吧，沢田不自觉想起那位从初代目活跃到了十代目的雾之守护者。嗯，同样很有个性。 「这样不也很好吗？」 沢田神色如常地忽略了对方话语里的夹枪带棒，只笑着说：「如果没有里包恩，或许我还不如现在的阿月哦？」 六道骸默了默，久违地回忆起了最初的沢田，就在他还被称为废柴纲的时候——是一种打架打架不行，成绩成绩不好，走路还能平地摔的神奇存在。放在整个世界的黑手党继承人圈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活该被骂废柴。 与当初的废柴纲比较，小田现在确实也没那么不堪——呵，他才不会这么宽容呢。 沢田最初废柴归废柴，但他的成长极为迅速，不出一年就具备了成为家族首领的资质，成年前就已经是一位强大切且优秀的大空首领了。 因此六道骸并不客气，还指桑骂槐地讽刺：「哦，所以云雀不如里包恩。」 沢田：「……」 他该庆幸还好云雀不在，还是该庆幸现在他们已经没机会拆他的彭格列了？ 「但我和阿月不一样，骸。」 「彭格列早已不復存在，这个世界自有其潜在规则，阿月并不需要背负使命，她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平静安逸没什么不好的，我的初衷真的也只是想让她有能力自保。」 他倏地语气一转，意有所指：「你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虽然总是说着要消灭全世界的黑手党，但不也只是说说嘛。平日里连指环都懒得出，相比较而言，他现在的状态更像是逗小孩。 一言以蔽之，就是闲的。 至于云雀……啊，他估计单纯只是看不惯这副草食动物的模样吧。哪怕只是单纯作为长辈存在，云雀也是那种高标准高要求到不近人情的严厉长辈。 小田辛苦了。 沢田心里不胜唏嘘，又想起了当初自己在云雀学长手底下求生求死的日常生活……果然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过去。 六道骸哼笑一声。 「我倒是无所谓。」 他说：「但我可不保证不会有麻烦主动找上她。」 六道骸憎恶黑手党，一如他了解黑手党。他曾亲眼见过，甚至亲身经歷过那个世界最骯脏黑暗的东西。阴谋，试探，操盘，玩弄人心，幻术师总是在接触这些。哪怕他出于懒得折腾的死人心理没有刻意去探究，有些事情在他眼中仍旧一目了然。 「港口在意小田月，指环是刻意交给她的。不过，他们应该不清楚指环的作用，目前也只是在试探罢了。」 六道骸看向露出思索表情的沢田，淡淡提了个问题：「沢田葵……或者说小田葵。」 「她当初也在横滨吗？」 * 沢田葵，改名为小田葵。 小田月血缘关系上的奶奶，也是港口黑手党曾经的王牌。不过对方在森鸥外给前任首领当上私人医生之前就意外去世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意外……嗯，不出意外应该不是。 小田葵记录在册的异能名为［大空］，异能力与火焰有空，可以输出大功率的焰火，堪称人形自走燃料喷射机，战斗意识极强，对异能的掌控能力也同样——别说利用火焰喷射的反作用力上天入地了，她甚至还能通过操纵火焰来结冰。 怎么说呢，和这位女士的控制力比起来，连重力都玩不好还需要他来兜底的中也真的弱爆了诶。 不过，小田葵的能力究竟是不是异能力还有待商榷。她有一枚从不离身的指环，在她死后便出现在了前任首领的收藏中。他对指环表现出了一种极为异常的在意和狂热态度，像是在穷途末路之时握住了挽救生命欺骗时间的钥匙，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后来，前任首领被杀，这枚指环理所当然地也落到了森鸥外手中。 森鸥外同样没研究出指环的作用，所获甚微，指环的存在也因此变得尴尬了起来。说到底，除了前任首领古怪狂热的态度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它的特殊。 但就在一年前，森鸥外突然决定把指环还给小田，这件事情还是他来安排的。 …… 太宰一点点收拢思绪，整个人半死不活地仰躺在沙发上，慢吞吞地把手中的资料盖在脸上，遮住了早晨有些恼人的阳光，最后心烦意燥地闭上眼睛。 诶——，果然还是好麻烦。 好麻烦好麻烦——，织田作怎么就跟这么麻烦的人成为朋友了啊！ 小田也真是的，为什么不能一直都当个普普通通的底层员工，盆栽一样生活就好了？ 偏偏要在这一年里表现出异样，莫名其妙多出来自言自语的习惯，还总是一副身边有鬼在飘的模样。 太宰真的很想无视，装没看见，甚至还有不动声色地给对方掩饰过痕迹。 好在小田虽然是个笨蛋但直觉好得有些出奇，会很奇妙地在暴露的边缘突然警惕。训练和成长的速度完全在正常人的范围内，找个理由也不是不能搪塞。至于身边飘着鬼的疑点，不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异样。 第9页 但一时不察不代表永远不会露馅。 一年后的太宰：掩饰不了了，直接警告吧。 不过，估计警告也不会有太大作用，森先生只是在忙又不是死了。 啧，她最好不要忽然燃起来了。 …… 啊，有了。要不还是想个办法让织田作和小田月绝交，一劳永逸吧。 太宰没有半点自己其实更被森鸥外在意警惕的自觉，忽然支愣了起来。盖在脸上的资料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滑落，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支愣了没半分钟，他又有气无力地倒下了，手臂盖在眼睛上低声喃喃：「不过，他们都认识了8年啊……不行不行，小田中间离开横滨的3年不能算，最多5年！」 「所以小田和织田作认识5年，我和织田作认识3年……嗯，约一约算4年好了！也没差很多嘛！」 但不管怎样，织田作都不是会轻易放弃朋友的人。 太宰鼓了鼓腮帮，忽然又笑了起来。 ———————— 小田：你是懂算术的。 第5章 如果小田知道太宰一大清早躺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在算什么，大概会送给他一个疑惑并毫无礼貌的问号。 ——我认识织田的时候他15岁，请问有您的事吗？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给他一个挑衅又不失得意的微笑。 ——呵，你永远不会知道少年织田有多香。 可惜小田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她因为另一件事情在心中疯狂辱骂太宰治。 六道骸离开后，小田当即决定原地放假。慢悠悠晃去早餐店，再慢悠悠晃回港口大楼上班。 但在回去上班的途中，她被人拦下了。 是一个披着黑衣的清瘦少年，黑髮，垂在两鬓的发尾却泛着褪了色的白，脸上的表情和眼睛上的眉毛一样淡。身形单薄，略带病容，好似风一刮就能吹跑。 小田知道他，芥川之介，一个被太宰捡回港口的倒霉孩子，异能力超强，是港口目前的重点培养对象，也是个出了名的狂热太宰单推人。 就，怎么说呢。她是该夸港口很懂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还是该吐槽组织疯狂压榨未成年，高层一个比一个年轻。 什么少年犯罪团伙，首领可真刑啊。 芥川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随后蹙着眉盯着她，灰黑色的眼睛里充盈着冰冷的探究，又洋溢着毫无掩饰的兇狠，仿佛下一秒就能扯出异能将她整个捅穿。 小田的理智判断出危险，但直觉又告诉她，他不会在这里真正对她动手。 于是她抿了抿唇，没有动作。 芥川：「你便是小田月？」 小田月。 芥川不在意弱者，可偏偏这个本该可有可无的名字出现在了他尊敬之人的口中。 那天，他瞧见太宰先生背对着他坐在桥边，低头望着流经的河水，身形摇摇欲坠。自言自语般呢喃出了这个名字，嗓音里还透着淡淡的失落：「小田月……嗳，稍微也有点羡慕她呢……」 当时，正准备向太宰打招唿的芥川就是一整个震惊。 小田月？她是谁？她配让太宰先生羡慕吗？ 他这么震惊了，也下意识这么问了。 他的老师转头看向他，那只没有被绷带遮挡住的鸢色眼睛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上，淡得感觉不到重量：「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后来，太宰没有再在他面前提起过小田。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太宰先生和尾崎干部的交流中，再次听见了这个名字。 穿着和服的红髮女人望着窗外，眼中倒映着如火般绚烂燃烧着的晚霞，晕染出一片斑斓鲜艷的红。她似乎沉浸在这醉人的晚霞中，却又在太宰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恍若不经意般随口提问：「你最近似乎经常会在这时候独自一人出门呢，是在和女孩子约会吗？」 太宰停住脚步，抬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晦涩的情绪融化在晚霞的流火之中，随后短促地笑了一声，语气很是活泼轻快，却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是哦，还是一位很讨人喜欢的小姐，名字也很可爱，叫小田月呢。」 「哦呀？」 红叶露出了一些意外的表情：「是她啊。」 太宰笑眯眯地点头：「嗯嗯。」 红叶弯了弯唇角：「那么，祝你约会顺利。」 作为港口黑手党颇有资歷的干部，红叶清楚小田的身份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她以为太宰口中的约会是首领下发的任务，便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下去。 而眼前的晚霞，似乎也被渲染成灿烂的火光，那是她记忆里前任首领统治时期为数不多的明亮色彩。 红叶陷入回忆，于是话题就此顺其自然地结束，她也没再继续阻拦太宰离开。而嘴里说着要去和小田约会的太宰，在离开后也很顺其自然地拐进了一家酒吧，心里还感慨着真好用啊小田。 只剩下一无所知的芥川瞳孔地震。 小田月？她到底是谁？她怎么配让太宰先生喜欢！ 自那之后，小田月这个名字便被深深刻进了芥川的脑海中。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去调查了对方，刚得到她的身份，便被有所察觉的太宰以一种极为冷酷直接的方式警告并制止了。 太宰给了他一拳加两枪，再加一句警告：「我说过，这不是你该调查的事情。」 第10页 芥川：可恶的女人！ 不管怎样总归不可能是太宰先生的问题，所以只能是那个女人太过心机！ 芥川被禁止调查有关小田的一切，这是命令。哪怕再不服气，他也只能服从。 但这次的遇见是意外，并非他主动……是的，只是意外，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没关系。 芥川：「你是异能者？」 小田诚实：「不是。」 芥川眉蹙得更紧了：「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太宰先生如此关注你？」 小田：「？」 小田：您没事吧？ 芥川的态度如此认真，酸得如此真情实感，使得小田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跟太宰很熟。但她仔细回忆了半晌，实在想不出来除了织田之外，她跟太宰还有什么共同的交集。 于是，她也非常真情实感的回答：「我跟太宰先生其实不熟。」 芥川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在挑衅。 「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做了什么在下一清二楚，这两年就是你一直在晚上打扰太宰先生吧。」 小田：「？」 小田觉得一个问号已经不够她用了。 她打扰太宰？这些年她能有几次机会见到太宰但不是在织田身边的？再说一般晚上有空的话，那傢伙不是一直都是往lupin酒吧跑的吗……等等。 小田逐渐琢磨过来了。 她思考分析了一会儿可能会让芥川误会的原因。 她开始在心底激情辱骂太宰治。 ——他*横滨粗口*居然扯着她当理由藉口挡箭牌然后去酒吧找织田喝酒！真厉害啊！他还要点*横滨粗口*脸吗！！ 小田勉强绷着表情不失控。 而这番反应在芥川眼中就是被他说中事实的佐证。 芥川真的想不明白。 她凭什么？ 一个可有可无的基层人员，还是文职工作者，看着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甚至还不是异能者。身份地位实力样样不行，凭什么能得到太宰先生的关注和喜爱？ 难道说，因为这张脸？ 芥川思维打开，开始用挑剔的目光观察小田的外貌。 短捲毛，颜色棕偏黑，肤色偏白，长相偏乖，眼睛颜色棕偏金……嗯？ 芥川陷入沉思。 怎么感觉，小田和太宰先生有点微妙的相似？ 发色接近肤色相似瞳色也没差太多，小田的头髮虽然会更卷更蓬松，但都是短髮。气质上天差地别容易教人忽视具体五官长相，但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有相似之处，至少都是看起来比较乖巧的类型。 芥川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主要是他现在也不能对小田真的做什么。 「要到上班时间了。」 小田对这个居然崇拜太宰的xp很怪的少年维持着表面的客气：「我可以先离开了吗？芥川先生。」 芥川拧着眉低低咳嗽了一声，终究还是顾忌太宰的命令，没再追问下去，转身离去了。 感谢芥川，上班期间小田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在太宰寻找三途川的时候好心推他一把。 小田有点懒也有点闲，却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白痴，只不过绝大部分时候她懒得去细想，只是跟着直觉走。 反正她的直觉很少出错。 芥川对她的误会，她大概能推测出前因后果。为此小田先是愤懑了好一会儿，接着又开始头疼。 织田经常会跟太宰和安吾在lupin酒吧喝酒聊天，这点她知道。不过她本人并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也不想打扰他们三人组的聚会，所以也只是仅限于知道。除了有事要找织田的时候去过寥寥几次，她甚少迈进那家酒吧。 小田不是那种没有边界感的朋友，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要熟悉朋友的朋友，更别说里面的吧檯边经常会趴着个太宰嚷嚷着要喝洗洁剂。 但小田真没想到，太宰找织田喝酒还会拿她当幌子。 小田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原来这小子也知道织田和干部成为朋友这种事情太引人注意了，还是该心疼被迫挡枪的自己。 不过，类似的想法并没有在她的脑海里持续太长时间。 织田和安吾都是港口的人，太宰与他们交好的事情并不需要隐瞒，也隐瞒不了。 芥川会误会，应该只是太宰在别人那里懒得解释，便随意把她扯出来搪塞，然后被他听见了吧。 至于为什么是别人——哦，她并不觉得太宰会用这种委婉温和的手段对付芥川。 至于为什么扯上她就可以轻松搪塞—— 好了，停下吧。 小田默默止住思维。 逃避可耻，但对她有用。 毕竟，前方可是深渊啊。 小田深谙及时止损和摆烂式活法，正如她从不深究吐槽父母被组织派去南极挖石油一事的可信度。 揣测人心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疲惫的事情，猜测同理。当初她的父母既然选择隐瞒，她便不会深究。 因为真的很累。 如果一定要选择，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织田这样的存在，交流起来一点不费劲，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人生梦想：谜语人滚出横滨！ 脑袋空空快乐无穷，小田很擅长调节自己的心情，将太宰的仇暂且记下，下班时就快快乐乐地回到了家。 一推门，就看见沢田微笑着递出了那枚本该被供在香炉前的指环：「阿月还是把指环戴上吧。」 第11页 小田警惕地盯着他：「为什么？」 沢田温和：「这样阿月如果有危险了，我可以第一时间出来保护你呀。」 小田：「等等，你不是鬼……咳，我的意思是，你不是碰不到其他人吗？」 沢田表情慈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哦，那是在非实体化的状态下。必要的时候，我还能给你做四菜一汤。」 小田：「……？」 ———————— 太宰：啊，解释好麻烦，说不定还会给织田惹麻烦，不如拿小田当藉口好啦，反正她自己就是个麻烦～ 小田：&$^*#￥* * 指环里揣着八个田螺（删除）蛤蜊姑娘！ 这很河里。 第6章 该说不说，沢田居然真的给她做了四菜一汤。 小田一脸恍惚地在餐桌边坐下，望着棕发青年温和含笑的表情，暖色调的橘黄灯光落进他的眼中，轻轻摇曳着温暖的光芒。他就这样安静看着你，就好像能够无条件包容着你。 这难道是让她放下戒心的糖衣炮弹？ 小田举起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试探性夹了块天妇罗炸虾浅尝一口。 这一定是让她放下戒心的糖衣炮弹！ 可恶的黑手党！ 沢田好奇：「我没有试过，味道如何？」 小田不情不愿：「还不错。」 真的要落泪了，鬼都比她会做饭。 沢田弯起眼：「那就好。」 看来他确实有遗传到妈妈在做菜方面的天赋啊，真不错。 沢田其实没有太多照顾血亲后辈的经验，他还活着的时候一直都很忙，不得不捨弃了许多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当他死后，灵魂同十世众一起归于这枚指环，而他的孙女沢田葵就是当时这枚指环的主人。 但葵的性格有些过于独立了，行事自有其规划，哪怕来到了界也完全没有依赖指环里的爷爷的想法。山本曾笑着感慨说，毕竟他活着的时候就没怎么去亲近过他的小孙女，对方如今不亲近他也情有可原。 山本应该是性格天然没多想，但沢田微妙的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至于葵的儿子小田树……他从未接触过指环，沢田甚至没见过他。 然后便到了如今的小田月。 沢田这一颗慈爱的拳拳之心又开始跳动了。 她才23岁，还是个孩子啊。 慈爱的沢田温柔地看着小田用完了晚餐，把孩子看得坐立不安，哪怕面对的是一桌子也仍旧感到食不下咽。 放下筷子的那一瞬间，小田甚至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如果这就是享受美食的代价，她还是去便利店用关东煮泡饭糰再兑点乌龙茶吧。 她又想起太宰凌晨时的警告，正想跟沢田商量体能训练的事情，却听他率先道：「从明天开始，阿月就不需要执行恭弥的训练计划了。」 小田愣住：「诶？」 这么突然的吗？ 「嗯，我已经跟恭弥商量好了，之后会换我来训练你。」 「……」 沢田莞尔，他懂小田的表情：「放心，我跟恭弥的训练方式完全不一样，不会太累，也不会太明显的。」 「至于训练的第一项……」 他沖她眨眨眼睛，再次推出那枚指环：「先习惯这枚指环。」 小田：「？」 沢田：「一直戴着它吧，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跟指环熟悉起来之后，说不定会得到神奇的力量。」 小田：「……」 她是不是被套上了？ 「我猜你应该能感觉出来，这对你没有坏处吧。」沢田笑眯眯道，「毕竟我们家的人直觉都很好。」 小田：「……」 她一定是被套上了。 小田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被推到她面前的指环。有点像金属也有点像石头的材质，正面有着海洋、贝壳和彩虹的浮雕，只能说审美很復古也很浮夸，而且这个大小也只能戴在大拇指上当扳指用了。 怎么说呢，坏处确实没感受到，但她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麻烦啊。 但小田最后还是接过了指环。 沢田很欣慰。 其实在这一年里，小田不是没有戴过指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赋不太行，哪怕经歷了云雀的高压训练，也没有一次成功燃起火焰。 但他相信这个对未来没有明确方向只是在得过且过的孩子，能在关键时刻点亮觉悟的火焰。 沢田相信小田。 …… 不久后，沢田明白了一件事情。 小田不是天赋不好，她只是天赋点得有点歪。没有继承彭格列的「贝」，反倒先觉醒了玛雷的「海」。 起因是小田戴着指环睡觉的第一个夜晚。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有头有尾非常真实醒来之后还能清晰回忆起来的梦。 清晨，小田坐在床头，精神恍惚，陷入沉思。 窗帘的遮光效果不错，室内一片昏沉黑暗，唯有床头的数字钟能显示时间。接近五点，距离她的上班时间还早。原本的训练计划更改了，她不需要这么早起床。 小田坐了一会儿，又躺下了。但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她没有闭上眼睛，却好像还能看见梦中的画面。 她看见废弃的建筑里，即将坠落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将一切渲染成昏沉的橘红。透着日暮西山的死气沉沉，却偏偏又算得上是温暖的光芒。 第12页 她看见织田中枪倒下。 再往前推，mimic的侵入，安吾的背叛，首领的安排，孩子的牺牲，太宰的挽留……以及最后，织田的死亡。 她梦到了全部。 不。 她看到了全部。 无论是直觉还是理智都告诉她，这不是梦。这就是会真实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在未来，也可能是在某个平行世界。 应该是平行世界，因为故事里的织田作之助没有一个名为小田月的朋友。 故事的最后，多方牵扯对弈之下，mimic的游荡幽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与沉眠，港口的首领以最小代价取得异能开业许可证，异能特务科则是通过与港口的合作保护了国家。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牺牲品只是无辜的孩子和老闆，还有织田作之助。 小田想到了织田的梦想，织田的坚持，以及织田的过去。 成为朋友后，她没有再试探过织田的过去。但她不问，不代表她真的不懂。为何会将不杀人作为必要的坚持，作为下笔前必备的考验，这一切的迹象都是相当明了的提示——曾经的织田杀了很多人。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个杀手。 但小田不在意。 她认识织田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个杀手了，而是未来文坛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还帮她完成了自由研究，说话也从不谜语，人超级好的。 另一个织田……他在希望太宰救赎自己的时候，会认为自己的人生得到救赎了吗？ 不会。 对于他来说，不杀人是救赎，收养是救赎。但死亡不是救赎，是落荒而逃。 他失败了，哪怕他的梦想仅仅只是在能看见海的房间里写小说。但他失败了，便是死亡也不平静。 这可是织田作之助啊。 小田闭上眼睛。 她活得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就好似活着只是为了活着。但她遇到了织田，有着坚定的觉悟与信念的织田。 她本能地被他吸引，就像是一种趋光性。有时她会在想，虽然自己的人生平淡无趣毫无追求，但如果能看见织田这样的人实现自己的梦想，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追求吧。 如果这样的未来成为现实…… 小田深唿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分析。 根本冷静不下来。 小田开始疯狂地图炮。 傻逼纪德，想死是吧，会短时间预言是吧，这就去买慢性毒药送你上路。 没良心的首领，追求最优解是吧，不在意牺牲品是吧，真不愧是手段骯脏的黑手党。 混蛋安吾，当三面间谍是吧，背叛了织田是吧，这些年lupin的酒就当餵了三花猫了。 哦，还有太宰……这个姑且算了。 总之—— 织田，不要靠近男人，会让人变得不幸。 * 小田越盘越气，气了一天。 晚上，她就把指环里的六道骸喊出来了。 难得被主动找上的六道骸维持着表面高深莫测的微笑，心里则有些懵地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女人，正思索着该用怎样的话术试探，才能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又无所不知。 然而在开始表演前就被打断了。 小田：「那个三十计划，你再详细说说。」 六道骸微笑：「？」 小田瞧他一眼，提醒道：「三年之内掌控港口黑手党，十年之内消灭全部黑手党。」 六道骸微微一怔。 他难得没怎么遮掩自己的神色，颇为诧异地瞧了她一眼，打量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神奇生物，好一会儿后才问她：「怎么改主意了？」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小田痛心疾首地批判，「黑手党没一个好东西！」 六道骸仔细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辨别判断着什么。随后，他的目光逐渐缓和，开始变得欣慰，变得怜爱。 「好孩子。」 这一刻，小田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改变了。她不再是没有梦想的咸鱼，她就是怀揣着伟大梦想的理想主义者，也是旧世界的革新者。 「我会帮你的。」 真是，久违地有干劲了呢。他果然还是不太喜欢黑手党啊。 六道骸兴致勃勃地开始出谋划策：「我有一个想法，掌控港口只需要三天。」 小田正襟危坐，准备仔细听听这位前辈神仙三天掌控港口的绝妙计划。 「港口首领是谁？我们找上他，然后把他揍一顿，抢了他的身体，顶替他成为新的首领。」 小田：「……」 小田沉默片刻，表情复杂地看着六道骸。 这人长得挺聪明的样子，怎么提出来的方法这么简单粗暴呢？ 六道骸微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 小田斟酌着言语：「这个方法是否有点过于简单？」 六道骸不悦：「有用就行。」 小田：「冒昧问一下您生前是如何计划消灭全世界的黑手党的？」 六道骸回以理所当然的语气：「找到义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家族，打败他们的首领，夺走他的身体，以他的身份瓦解黑手党世界。」 小田：「这个倒霉首领不会是沢田吧？」 六道骸啧了一声：「我差点就成功了。」 小田：「……」 第13页 成功把自己变成了对方的守护者？ 六道大仙，您还是收了神通吧。 ———————— q：如何一步到位控制势力强大的黑手党？ 首领森：杀了前首领。 首领宰：处理掉前首领就好啦。 未遂骸：解决掉前首领再控制他的身体就行了。 某giogio：让前boss生不如死。 小田：？？？ * 【指环】和【书】是同一层次的东西呢，某种意义上我这本给女主挂开得还蛮大（揣摩） 毕竟观察平行世界的能力真的很好用，这样女主就能跟我们一起看福地传了（？） 第7章 三十计划还没开始就破灭了。 因为六道骸太不靠谱。 尽管对方维持着表面的假笑阴阳怪气她对幻术师和轮迴之眼的力量一无所知，但小田还是决定无视。 果然啊，一个成天嚷嚷着要消灭黑手党却把自己折腾成家族高层干部的人，是不能指望的。 男人都靠不住，她还是老老实实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办法拯救织田吧。 小田把六道骸打发走塞回指环中，随后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啊，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要不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毒死纪德，然后撺掇太宰叛逃的时候带上织田吧。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用什么毒，又该怎么找到纪德呢？ 小田心累地将自己摊平在桌面上，下巴搁在冰凉的实木上，目光恍若无意识般落在被她戴在左手拇指的指环上。并未聚焦，但一直注视着。 咚咚。两声轻扣扯回了她涣散的思绪。 小田条件反射性抬眸，便看到沢田屈着指关节定在桌面上，垂着眼迎上她寻来的视线，眼睛里温和包容的色彩无意中安抚了她焦躁的情绪。 见她回神，他笑了笑，推来一杯热牛奶。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小田眨眨眼睛。 她没有回答，而是摸了摸自己拇指上的指环，反问他：「指环究竟是什么？」 沢田笑了，在她面前坐下：「所以，你现在愿意听了吗？」 他根本无意隐瞒，哪怕这确实涉及到有关世界的隐秘，但有些事情本就应该是这个孩子——至少是指环的主人——应该知晓的。 只是之前很多次他想开口解释的时候，都被这个狡猾又敏锐的孩子错开话题避开了。 别的不说，小田超直感天赋真的挺好的。 而在正式解说之前，沢田先念了一首诗。 「海广阔无边而不知边限，虹时隐时现而飘渺无常，贝代代相叠而累积继承。」 「这就是指环的本质，也就是七的三次方。」 小田：「？」 她再说一次，谜语人滚出—— 沢田悠悠道：「这不是谜语，而是寓言。」 「彭格列是贝，象徵纵向的时间轴；玛雷是海，象徵横向的空间轴，而彩虹之子是虹，象徵不受横纵时空约束的点。三者相合，便是稳定世界的基石。」 小田：「……」 小田因为过于震撼而变得迷茫。 贝海虹的象徵过于抽象，彭格列玛雷和彩虹之子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稳定世界的基石这句话她还是能够听懂的。 怎么说呢，手中的指环忽然就变得烫手了起来。 她只想拯救织田，没想着守护世界啊！ 小田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反问：「您没拿着漫画书的设定逗我玩吧——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 沢田微笑着给出了令人绝望的肯定回答：「是真的。」 他又补充道：「其实本来应该有二十一枚指环，每个象徵各七枚。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就只剩下这最后的一枚了……嗯，你也可以理解为它们融合了。」 小田：「……」 很好，指环更烫手了。 沢田忽然敲了敲手掌心：「啊，不过放心好了。它不是这个世界的基石，对你来说也就没有那么麻烦。你就当它是个能获得力量也有些特殊作用，必要时能帮你打败奇怪白毛拯救世界的普通指环就好了。」 小田懵了。 沢田弯起眉眼：「阿葵……哦，我是说你的奶奶，她是异世界穿越来的哦。」 他稍稍一顿，不知想起什么，露出有点感慨也有些微妙的表情。 该说不说，沢田葵的胆子真的很大，当初因为嫌麻烦就带着指环不管不顾地跑到了异世界。说真的，都有些吓到他了。 小田：「……」 小田垂死挣扎：「这真的不是漫画设定——」 沢田再次微笑着给出肯定的回答：「不是。」 小田：「……」 小田憋了半晌：「所以为什么毁灭世界的总是白毛？」 沢田「啊」了一声，稍显抱歉道：「这是我的个人偏见，请不要在意。」 小田：「明明狱寺隼人和笹川了平也是白毛吧。」 沢田认真纠正：「严格来说隼人是有点偏灰的银髮，至于了平……嗯，他是清爽干净的寸发，还是不太一样的。」 小田：「？」 你没事究竟在指环里研究什么啊？快给我向全世界的白毛道歉！ 她闷闷地瞧了一眼沢田，又拿余光轻点了一下手上的指环，到底没有再在白毛的话题上继续追问下去。 第14页 如果事情真如沢田所言那般，指环明明是稳定另一个世界的基石，却出现在这个世界，怎么想都不正常。 ……就是说，他那个世界不会真的被奇怪的白毛毁灭世界了吧？ 小田没问，但沢田却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世界没有被毁灭。」 他弯着眼睛，轻快的语气更像是玩笑：「毕竟还会有黑手党来拯救世界嘛。」 小田：「……」 坏了，他好像是认真的。 好可怕，好辛苦，异世界的黑手党居然真的要肩负拯救世界的责任。总感觉哪里都是槽点，以至于无力吐槽。 可能这就是世界文化的差异吧。 但小田很不解，看向指环：「既然如此，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沢田也顺着她的视线瞧向指环：「当用于稳定世界的基石变成能被争夺的存在，它带来的争端甚至足以毁灭世界。这就与它存在的意义相悖了。」 小田想，这倒确实，不然她也不会下意识就觉得这枚指环相当麻烦。 然后，她又看见面前的男人一脸温和清爽的说出了相当不得了的话：「所以啊，我当时就想毁掉七的三次方。」 小田：「……？」 等等？你什么意思？ 毁灭世界的真的是奇怪白毛而不是你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棕毛吗？ 沢田瞧见她的反应，哭笑不得地为自己正名：「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也是很小心的，而且也证实过可行性。」 七的三次方失衡会引起世界失衡。但倘若全部归于虚无，在某种意义上也能算作是一种平衡。他也是在一点点尝试中推断出来，这个将世界解放出来，真正自由安稳的方法。 小田勉勉强强相信了：「行吧，那接下来呢？」 沢田耸肩：「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失败了，但最后也只剩下这一枚指环。」 小田想了想，大胆猜测：「然后我奶奶知道了这些事情，她果断决定毁不掉就丢掉，于是自己一个人带着指环来到了这个世界？」 沢田没有否认，只说：「阿葵真的很有天赋。」 小田思考了半晌，如实评价道：「听起来挺波折的。」 沢田看起来也挺心累：「唉。」 小田见他这副模样，发自内心地感慨：「还好这个世界没有这种奇怪指环，真的好麻烦啊。」 沢田没忍住吐槽：「这听上去很像是在立……」 小田礼貌打断：「请您闭嘴。」 不过这些故事还挺奇妙的，有空说给织田听听吧，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个题材，说不定能写出不错的小说作品。 「最后一个问题。」 她问：「怎样点燃火焰？」 沢田看向小田。 她那双深色的眼瞳已经不再装着清浅又无谓的情绪，而是盛满了冷静且认真的色彩。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具备点燃火焰的底色了。 于是他温和笑着说：「觉悟和信念，这就足够了。」 「……」 「……」 「你真的不觉得……」 「不是漫画设定，谢谢。」 好嘛，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小田撇嘴。 沢田则是若无其事地回归了最初的话题：「所以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阿月？」 小田干脆利落地点头：「嗯，可以。」 她喝了口还温热的牛奶润了润嗓子，接着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沢田。 也不知为何，沢田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欲言又止，一副想要吐槽又觉得非常无力最后只能摆烂认命的感觉。 小田若有所思：「怎么这样一副『为什么自己的血脉会基因突变长出奇怪白毛啊』的模样？」 沢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小田：「直觉。」 沢田：「……」 这已经完全不在超直感的范畴内了吧？！ 心情复杂的同时，沢田也在想，小田月或许真的是一位相当了不得的天赋型人才，在超直感方面。就这一点而言，她确实算是一个出色的彭格列。 ——所以为什么彭格列的血脉会先觉醒玛雷的能力啊！ 沢田决定停止发散思维：「你应该是在睡梦中观测到了平行世界，这也是指环能够赋予你的一种能力。」 「你可以将它当做是一种收集情报的方式，或是一种预言。只不过，这个预言是可以改变的。」 「就像是奇异博士那样？」 「奇异博士？」 「啊，请不要在意。忘记你来自另外的世界了。」 果然是平行世界啊。 小田有些出神地盯着指环。 这其实是个相当作弊的能力，在某种意义上能让她变得无所不知，就好比打游戏的时候把攻略放在一旁。如果把这样的能力给哪位野心家的话，兴许还真能折腾出来些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情。 可惜小田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所以有关指环的秘密，她最好能够守住。 ……她是不是又立了一个g？ ———————— 指环这里的设定有很大的bug，七三按理说不能被毁，但在我这里参考k的石盘，走的是毁掉了也没关系还能让世界摆脱控制的路子，纯属私设，给女主开挂并自圆其说罢了。 第8章 小田决定将指环的秘密带进坟堆里，并且不准备刻在墓碑上。 第15页 然后在第二天傍晚，她就鬼鬼祟祟地堵了织田的门，拦下了这位本来准备去酒吧放松的同事，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道：「去我家。」 织田：「？」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被人拽着走了。 回到家后，小田先是避着织田拜託了靠谱人狱寺帮忙警惕周围。接着才端着水壶放在茶几上，清了清嗓子，表情异常严肃地盯着沙发上的织田。 在她的注视下，织田也不自觉挺直了身体，神态也跟着严肃了一点。 小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像是为了解释重要性，她还特意强调道：「性命攸关，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织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接着小田就倒豆子一样把她在平行世界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他，毫无保留。 织田那张总是很平淡的脸上，在经歷了微不可察的茫然，微不可察的困惑，真情实感的震惊，真情实感的愤怒后，最终化为一种无可奈何。 而小田最后结束的话语是： 「不要问我消息来源，作之助。」 织田没问，反倒有些无奈：「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随便告诉我吧。」 比起消息来源，更重要的是她能得到这个消息——虽然听上去很匪夷所思，但织田并不认为这会是玩笑或者消遣。也就是说，他相信她真的能看见平行世界的未来。 小田眨了眨眼，事实上，唯有这件事情是她不曾犹豫过的：「没关系的，你可以知道这些。」 织田想起好友堪比异能力的直觉：「因为直觉？」 然后得到了一个非常不满地瞪视：「因为我们认识了八年！」 织田微微一怔，紧接着目光便不可控制地暖了下来。他哑然失笑，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慎之又慎地道了一声：「谢谢。」 随后又目光一凝，透着些冷意，但并不是对着他面前的姑娘：「我会处理好的。」 小田则说：「我会帮忙。」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语气。 织田不是很贊同地微蹙起眉，他其实不太想让没有异能的她牵扯进这件事情中，但在他说些什么婉拒之前，就被对方轻笑着打断了：「我能帮上忙的。」 她暗示性眨眨眼睛：「就比如现在。」 织田「啊」了一声，轻嘆道：「是的，帮大忙了。」 毕竟，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见到的未来。 他垂下眼，慢慢松开被捏到泛白的指节，缓缓唿出一口气。他尝试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也包括平静自己的情绪，低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小田想了想：「其实你现在就可以报答我。」 「嗯？」 「是这样的。」她停顿了几秒，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词，「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该怎样才能像漫画主角一样信念爆棚？」 「信念爆棚？」 「就是那种很燃的，关键时刻能让人小宇宙爆发的感觉！」 织田没有质疑什么，顺着小田的提问想了下去：「应该要先给自己立个目标吧。」 小田嘆气：「这样啊，那我是要成为火影还是成为海贼王呢，总不能真的把拯救世界加入决心列表吧……」 「火影和海贼王听起来不错，但拯救世界就有点太宽泛了吧。」 「……」 不，等等，难道火影和海贼王就——咳咳，忍住！织田不会吐槽也不是第一天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你真的想做的事情吧。」 「啊，嗯。」 小田单手撑着下巴，闷闷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是不是真的很无趣啊，作之助？」 无趣。 这其实是太宰对她的评价。 顺便一提，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当时她跟太宰刚接触不久，但已经互相看不顺眼了。这个小混蛋不止一次背着织田对她展现出自己的厌烦，说话也不好听：「活着于你我来说都无意义，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表现出对生命的热爱？」 而小田心平气和地掏出手机给他看了一个视频——阿米巴虫吃草履虫，草履虫激烈反抗——然后告诉他：「草履虫都比你会求生。」 太宰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单细胞生物。」 小田冷笑：「是你不如单细胞生物。」 接着又是一系列毫无意义的拌嘴。 但太宰有一点其实没说错，活着于她来说确实并无意义。 她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儿，也懒得去创造价值。无聊的时候也会思考死亡，虽然并不嚮往，但也不恐惧，就好像求生只是一种本能。 仔细想想，确实很无趣。 小田走神地想着，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空中，并无着落点，就连说话也更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和你比起来，我都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在活着。」 沢田说得对，人是应该拥有自保能力的。 但这样的她真的能点燃指环吗？ 小田其实不太自信。 然后，她感到头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织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就像他经常对家里那五个小萝蔔头做的那般。 男人陈述的语气绵长而沉稳，让人不自觉想要信服：「顺其自然。」 第16页 小田下意识抬头看他。 橘黄的暖色调灯光将男人的面孔修饰得很柔和，但即便是现在，他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寻常的语气不会给人带来太多的说教感，只是温和平静地安抚着。 「人不因恶念而卑劣，也不因善意而高尚。觉悟与信念在付诸行动之前，也只是一种念想，不足以成为苛责一个人的理由，真正重要的是行为。」 织田耐心地，缓慢地说道：「既然没有明确的目标，那就一点点慢慢来吧。做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哪怕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慢慢积累前进，或许就会有好的变化发生了。」 「人生漫长，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找寻到答案，也是意义。」 「……」 小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蜜糖色的眼睛里晃荡着盈盈的笑意，好似有光落进。 「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呢，作之助。」 该说不说，这番言论和平行世界的织田临死前对太宰治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尽管如此，亲耳再听一遍，也足够打动人心。 还没等织田反应过来什么，她就轻快道：「我听进去啦。」 她才不要走挚友祭天法力无边的套路。 她会听进去的。 * 送走织田后，小田再次回到客厅，就看见狱寺靠在墙边，双臂环绕抱在胸前，拧着眉表情非常严肃的模样。 嗯，姿势摆得还挺有型的。 所以他在这干嘛？ 见小田回来，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瞬间追了上来，定在她的身上。 狱寺：「你还真就全部告诉他了啊。」 小田：「啊？」 狱寺「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平行世界不是什么能够随便告诉别人的事情吧，身为黑手党，你怎么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 小田愣了愣，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狱寺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在表示不认同。 「不是，等等？」 她一头雾水：「我难道不应该这么做吗？」 狱寺比她更不解：「你难道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就算要透露好歹也纠结挣扎一下吧，哪有人像她这样逮着时间空就直接去了？这孩子瞧着也不像是傻白甜啊——不如说一般的傻白甜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秘密，不会去这么做吧？ 小田震撼。 小田甚至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所以你们异世界的人救朋友都不会告知本人的吗？」 狱寺：「？」 小田表情微妙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试图用委婉的语气解释：「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想要救的是一个有思想有自知的人类，还是我非常信任的朋友，而不是什么猫猫狗狗。」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睛已经将情绪完完全全表述出来了——噫，怪诶，好傲慢哦。 狱寺：「……」 等等，这真的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吗？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恍惚中，狱寺甚至觉得自己真的提出了一个很不礼貌的质疑。 「我说啊，不然你想我怎么做？」 小田掰着手指：「什么都瞒着织田，暗中打点好一切，努力救下他之后还不告诉他？就当一切都无事发生？」 狱寺：「……」 虽然感觉这才是正常流程，但被她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来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真的，如果我被这样救下来了，我会生气的。毕竟这可是我自己的性命和未来，而不是其他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 小田认真道：「人可以被帮忙，但人终究是要自救的。」 她想了想，再次拿单细胞生物举例，甚至是语重心长地教育：「连草履虫都有自救的本能，更何况是人类——我们要尊重生命啊。」 至少是尊重朋友。 * 最后，狱寺表情恍惚地回到了指环里，感觉三观受到了沖刷。 而小田睡前还在想：真，不会有人在知道未来后救下织田，然后什么都不告诉他吧？那他一定不是织田的朋友。 睡醒后的小田：憨批竟是太宰治。 又是凌晨，又是惊醒。 小田坐在床前，表情恍惚，怀疑人生。 她再次看见了平行世界，又一个平行世界。 她看见披着红围巾的太宰治从港口楼顶一跃而下。 小田：「？？？」 ——不是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救个人这么波折啊？？ ———————— 小田其实只是尊重朋友，她的思维方式还是有点怪的。 但太宰更怪，首领宰我是真的不太能理解啊（托腮） 第9章 太扭了。 太奇怪了。 小田想，她早知道太宰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堪称人间黑泥，哪怕放在漫画小说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但饶是这样，她也不能理解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发生的故事。 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从［书］中得知平行世界存在的太宰治为了拯救自己素未谋面的友人，选择背负一切上位港口黑手党首领并将对方引进武装侦探社，最后为了守住这个织田能活着写小说的世界坠下高楼，了结自己的性命。 而故事的最后，太宰不仅没能成为织田的友人，还被织田拿着枪指着，被不太客气地勒令了不准称唿他为「织田作」，被当做敌人。 第17页 好惨！ 但也好怪啊。 再想一想—— 还是觉得好怪！ 小田震撼了好一会儿，期间还走了一下神，感慨了一下六道骸居然还挺对的——原来解决掉上任首领真的能顺利当上首领啊，但是当首领真的好累啊，有太宰这个累到跳楼的前车之鑑在她果然还是算了吧——最后，她又诡异地从中找到了一丝合理性。 也许他真的只是活不下去了吧。选择背负一切推开所有人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孤独，忍受友人陌生警惕的注视，忍受自己独自一人被留在黑暗之中，甚至连最后一点情感的慰藉都要被剥夺。 他的性格本就敏感悲观，被压垮后，死亡便成为最终的救赎，用以逃避现实的宁静归宿。 织田总说太宰是个孩子。 小田曾经不以为然，总觉得是他对太宰滤镜太深。 毕竟没有哪个孩子能在这个年纪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高层干部，成为暗世界被人忌惮的不可言说，双手沾染的血腥与罪恶罄竹难书。 但或许，织田是对的。 他就是一个在彻底成长起来之前，离不开别人的孩子。 小田又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织田在死前对太宰的劝说，劝说他选择光明的一边。 他是对的，他总是对的。 太宰治，这个天生似乎适合黑暗的傢伙，根本无法在黑暗中活下去。 …… 小田觉得自己有些开始理解太宰了。 坦白说，她不确定这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但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是，她根本无法与他共情。 虽说另一个世界的太宰真的把自己折腾得挺惨的，惨到她都起了恻隐之心，觉得这小混蛋也挺可怜的。但理解并不意味着认同。 从一开始，他们就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而她能做的大概就是给他一张联络心理医生的名片吧——说真的，这种程度已经完全算得上有心理疾病了吧？ 小田闭上眼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最后决定交给织田去操这个小混蛋的心。 她不行，她跟太宰相处不来。 但有机会的话，还是得撺掇太宰带织田一起叛逃……武装侦探社，这个地方能将他们都变成很不错的人吧。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关于首领太宰得到的那本能窥见平行世界的、被第三个人得知存在还会引起世界动盪的—— ［书］ 小田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了。 她睁开眼睛，满脸苦大仇深地瞪着自己拇指上的指环，沢田口中能够影响世界的基石。 它们真的不是什么异世界异时空异物种的亲兄弟吗？还是说现在这种漫画设定一样的存在都能跨世界批发了吗？ 啊，头好痒，感觉要掉头髮了。 * 完蛋，真的在掉头髮了。 小田梳完头完后，捧着数量远超以往的掉发，站在洗漱台前深深陷入了沉思。 一种莫名的预感，她觉得她理想中的平静生活正如她的头髮一样渐渐离她远去，而且一去不可復返。 小田：「……」 怀着一颗异常沉重的心情，小田将手中的髮丝一根根扔进了垃圾桶，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后，哀悼的目光挪到左手拇指的指环上。 她伸手摸了摸，没摘下。 然后，小田出了门。 她没有直奔港口大楼，而是跟着直觉在外面稍微转了转，成功在石桥边看见了那个即将入水的少年干部。 她佯装路过，又在经过他身后时若无其事地停下脚步，态度是挑不出差错的客气礼貌：「太宰先生。」 「……」 少年没回头看她，又轻又软的嗓音里透着些懒洋洋的倦意：「你现在装作没看见我还来得及哦？」 「太宰先生说笑了。」 小田语气诚恳，发自肺腑：「其实有一句话，我想跟您说很久了。」 得到漫不经心地一声：「嗯？」 「有时间的话，您还是预约个心理医生吧。我想组织干部的工资完全能够承担得起谘询的费用，而且现在年轻人压力都大，看心理医生真的不丢人的。」 「……」 「哦对了，不介意的话还请收下这张名片。我调查过了，这个医生很擅长解决未成年人轻生问题，在业内风评很高的。」 「……」 小田看不见太宰的表情，但她隐约感受到了对方有些无语凝噎也有些想把她扔到河里去的心情。 她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果然这张名片还是塞给织田效果更好一点吧？ 就在小田打算收回名片的时候，太宰慢腾腾地转过了身，语气是生怕她听不出的敷衍：「好嘛，我收下了，有空会去的，你别给织——」 声音骤然消失。 小田似有所感地抬眼，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却只见到他垂着眼，藏匿着情绪，也藏匿着视线。但唇抿得很直，看不出半点笑意。 简单的观察无法判断，但她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正死死定在她的指环上。 小田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她还有点想皱眉。 小田承认，她确实是故意让太宰注意到指环的。但她的本意只是想引起首领注意，在所谓的最优解中加入另一种有她存在的可能性。 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会将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这是她答应过织田的事情——去做一些她认为正确而有意义的事情，去期待一个更好的未来。 第18页 太宰反应倒也如她所料，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此刻。 时间似乎安静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瞬息。少年伸出有些清瘦的手，接过小田递出的名片。 她注意到对方在捏着名片时泛白的指甲颜色，好似用尽了力气。 「嗯，谢谢。」 声音又低又轻，褪去了往日漫不经心的随意，甚至还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这个向来都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少年，在语无伦次：「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我一定会的。」 「我会安排好的。」 「……」 果然哪里都不对劲啊。 虽然不解，但太宰并不是她能够随意追根揭底的存在。于是小田就装作没发现异常，平静道：「您收下就好，我先去上班了。」 她转身欲走。 一直低着头的少年却忽然抬起头，勐地伸出手抓向她的手腕，却在她回过头露出疑惑询问的目光后，被烫到似的松开了。 「你……」 他犹豫半晌，最后只低声道：「别把名片给织田作。」 小田：「？」 这傢伙为了不让织田知道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竟然这么拼的吗？ 小田姑且点头答应了。 在她离开后，太宰闭上眼睛，站在桥边摇摇欲坠地晃了晃，最后栽进河里。 河水温柔地淹没了他，也接受了他。 但他的大脑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眼便能看透。昨晚在lupin没见到织田作，便猜到他是被小田月找到了。 他当时没有多想。虽然并不经常，但偶尔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还会趁机跟安吾抱怨几句，然后得到安吾「你千万别去打扰他们啊」的叨叨，他则会不满地反驳「如果这都能算青梅竹马那我也是织田作的半个幼驯染」——安吾应该还会吐槽些什么，他没记下来，不过这傢伙很擅长吐槽。 但是刚刚，他看见小田手指上毫无遮拦的指环，明晃晃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指环有秘密，而且小田已经发现了秘密，这个他早就知道。问题在于，一直低调行事的她为何会突然想要引起森先生的注意。 小田其实并不渴望力量，也不渴望权利与地位，这姑且能是她还算有趣的一点，不然也不会得到指环一年都还只是个普通人。她真正在意的事情很少，但织田作绝对可以算得上其中之一。 再结合她昨晚找上织田作的行为—— 答案便显而易见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哪里是他没算到的？又有哪里是他没发现的？ 快想想，太宰治，快想想。 去思考，去解决，去处理一切，去挽回自己为数不多拥有的东西。 小田月的指环……指环跟血脉应该有着直接联繫，他人就算抢夺过来也无法使用。具体的能力……会跟预言有关吗？不，不止。至少还涉及灵魂，理由就是小田身边那些看不见的幽灵。 织田作的未来……他可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杀死的存在，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心存死志……这傢伙真正在意的东西也很明显，多半是他收养的五个孩子出事了吧，而这应该是森先生的算计……是想利用他的异能去解决谁吗？ 那么，为什么偏偏会是织田作……啊，安吾大概也牵扯进这件事情中去了吧，他果然是间谍吗…… 等等！水流不对！ 太宰勐地睁开眼睛。 原本覆盖在他身上的水流化为靛青的雾霭缓缓散开，露出了爬着苔藓的深绿色石砖。河水在石砖底下安静起伏淌着，没有半点象徵波折的涟漪。 他还站在桥上。 异能？不，不是异能。 低哑愉悦的轻笑顺着雾气从四面八方淌来，最终凝聚成一个朦胧的人形。手握三叉戟的男人从雾中显现出身形，红蓝异色的眼瞳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落在他的身上。 太宰冷静看着。 如雾一般危险诡谲的男人，身上象徵黑暗的气息几乎要满溢出来了，那只刻有数字的古怪眼睛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问题，外表特徵也非常鲜明，但他却从未听说过。 是跟随指环一起出现的吗？ 「你的心很乱。」 男人笑着道：「嗯，让我来猜猜看——你已经知道你朋友的未来了，是吗？」 「……」 太宰目光微沉，嘴角却扬起微笑，轻描淡写地招唿道：「哦呀，原来是住在指环里的幽灵先生。」 被直接拆穿来歷的六道骸面不改色，咬着腔调道：「很失礼的称唿，小先生。」 他淡定否认了自己幽灵的身份。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你看不见并不意味着我们不存在，只是因为我们不想被你看见。」 他抬起三叉戟，尾端在石桥上敲了敲，发出嗒嗒两声轻向。紫色的雾顺着他的腕骨爬过三叉戟的金属柄部流入石桥中，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雾越来越浓，又渐渐褪去。 眼前的景色再度变化，由清晨的桥边，变成了黄昏的废弃建筑之中。 「一点欺骗眼睛的小手段，算不上稀奇。」 太宰微眯起眼睛。 他感受到了傍晚阳光的温度，区别于清晨沾染着水汽的凉爽，在心底轻轻嘆气一声。 第19页 这可不仅仅只是欺骗眼睛啊。 「至于指环——那更倾向于一种象徵。」 「哦？是什么象徵呢？」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继而态度堪称尊敬地说道： 「首领的象徵。」 ———————— 六道骸：没关系的，不想当港口首领也没关系的，什么首领都是首领，我说了我会帮你实现三十计划的：） 小田：*各种粗口* * ps：平行世界的秘密光有自己知道有什么意思啦，轻松文根本不想搞太多阴谋诡计，我只是很单纯地想开吐槽大会。除了织田太宰外，甚至还想把安吾也拉进来担任吐槽役，大家可以一起来看福地传（扶眼镜） 我在设计这个女主时给她安排的最大优点大概就是真的长嘴而且直觉敏锐能够判断有些话该说给谁听吧（望天） 就是对陀不太友善。 陀：靠聪明才智成为剧本组。 宰：真的拥有剧本。 骸：努力创造奇怪的剧本（？） 第10章 十世，家族最后的领袖与守护者。 彭格列指环不復存在，守护者便名存实亡。到了沢田葵这一代，干脆连首领都带着仅剩的指环跑去异世界了。 顺便一提，离开前她还将彭格列洗白成了一个巧克力品牌，销量很好，未来可期。 至于指环里的十世众——又是在异世界，又没有彭格列，又死了近百年，纵使灵魂仍然存在于指环之中，也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在小田月得到指环之前，他们都在沉睡。 她是他们跟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繫，又是彭格列的独苗苗，加上十世众或多或少的养老心态，这一年里照看她跟照看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包括浮云一样孤僻冷傲的云雀恭弥，自然也包括迷雾一样难以揣测的六道骸。某人无非就是嘴巴欠了一些，说话谜语了一点，为人阴阳了一些。 但严格来说，六道骸从未教过小田什么。 可以说沢田的教育方式是温和包容的大空式劝说，云雀的教育方式是举着浮萍拐的威胁式训练，但他的教育方式绝对不会是有事没事地念着——kufufu，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消灭全世界的黑手党吧。 虽然不是很乐意承认，但沢田确实了解他的性格：他就是在逗小孩。 但那只是之前。 就在小田对他说出请求的那一天，他就单方面决定要认真起来了。而独属于六道骸的教育方式就是——沉浸式体验。 潜力嘛，逼一逼就有了；首领嘛，当一当就会了；拼死的信念嘛，见一见地狱也就能燃起来了。 他答应过的，他会帮忙的。 绝对不是记仇。 六道骸保持微笑。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弯了弯眼睛，黄昏的斜阳将他的眼睛渲染成温暖的橙色：「小田原来是你的首领吗？真是厉害呢。」 「不。家族看重血脉，但同样也需要实力。在此之前，她只是继承人。」 「好严格哦——」太宰软绵绵地拖长了尾音，「这就是所谓的家族文化吗？意外地还挺传统呢。」 语气又倏地变淡：「但是，为什么要告诉我？」 六道骸慢慢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干部先生。用你想知道的未来交换。」 「诶——？这种事情我直接问小田也行吧，拿来做交换很亏呢。」 「交换的东西就是你会做出的选择。」 「……」 太宰收敛了表情，冷淡地望着他。 「所以，我们的交易内容只是……」 六道骸举起三叉戟，那枚赤色眼瞳里的数字不知何时从「六」变为了「一」，最后又被层层雾霭遮掩，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唯有声音交叠着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站在这里，我给你看你想知道的未来。」 起雾了。 对于六道骸来说，用幻术构建远比用言语描述更容易讲述故事，也更容易动摇人心。 有关织田作之助的未来，他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已经听了两遍了：一遍是小田跟沢田讲的，一遍是小田跟织田讲的。 不是非常复杂的故事，他估摸着弄个差不多的剧情就行了，不清楚的地方就切换场景，不知道长相的人就做模煳处理。 哦，对了。他还非常贴心地给这个版本的未来增添了一个名为「小田月」的背景人物——在事件前就被首领调走出差了。 至于具体出差去了哪里……谁知道呢，也许是去北极抓北极熊了吧。 当然，演出的落幕一定要足够震撼，足够触动人心。 织田临死前跟太宰具体说了什么，六道骸并不清楚。但这是情绪的升华部分，他可以借鑑一下那傢伙跟小田说过的话，再结合一下沢田有时会念叨的东西。 让他想想该说什么—— 「去做个好人，去站在光明的一边，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说不定，就会有好的变化发生了。」 …… 傍晚的阳光化为靛青的雾霭散去了。 轻快的流水声再度被耳朵捕获，被蒸干了水汽的晨间阳光显得愈发温暖，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惬意感。 六道骸饶有兴致地瞧着低着头压抑着表情的少年，瞧着他堪称失控的表现。 他知道，他的演出非常精彩。 第20页 这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剧本本质就是最真实的故事。他并不是蹩脚剧作家，不会胡乱修改已经足够精彩的现实。 目的达成，心情不错的六道骸决定对这个少年多一点耐心。而他也没有等太久，对方恢復得很快，超过了他的预期。 「你想让我带着织田作离开港口——好吧，我确实会这么做，但是你的理由呢？」 理由？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六道骸的指尖隔着皮质手套轻轻摩挲了一下三叉戟，低笑道：「我要港口黑手党空出一个干部的位置。」 「我要织田作之助离开小田月。」 * 与此同时，正在岗位上摸鱼走神顺便整理思路的小田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恶寒。 ——是谁在算计她？ ——可恶！一定是太宰治！ 毫不犹豫地在心里给太宰记了仇，小田揉揉鼻子将注意力转到电脑屏幕上，慢腾腾地敲着键盘做完了预算，一如往常地混完了工作时长，下班后就目的明确地直奔老闆的餐厅。 然后非常意外地在店里瞧见了太宰治。 就像她一般不会出现在lupin酒吧一样，太宰治一般也不会出现在这家餐厅。 更别提还是以现在这种打扮。 小田停住脚步，隔着玻璃窗瞧了他一眼，好怪，再瞧一眼。 他脱下了几乎在他身上做了半永久处理的黑西服，换上了很寻常的沙色风衣，原本缠绕在眼睛上她每次看见都很有吐槽欲的绷带也解开了，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双清澈漂亮的鸢色眼睛。 看起来特别像是个正常人。 小田恍惚地想：现在的心理医生都这么妙手回春了吗？有空要不要带六道骸也去谘询一下？ 「呀。」 注意到她到来的太宰隔着餐厅的玻璃窗笑着招了招手。没有阴阳怪气，没有暗藏讽刺，就是非常普通地笑着。 坐在他身边的织田也侧过身，表情平静地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扭头问老闆要了一份甜咖喱和一杯柠檬水。 小田：「……」 小田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她看了看虽然款式不一但都披着风衣颜色还很相似的织田和太宰，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港口黑手党标志性的黑西服套装，微妙地感觉自己遭到了排斥。 小田的目光犀利了起来，瞪了一眼太宰。 太宰：「？」 有些时候就连他都有些跟不上小田过于跳跃的思维，而在他想明白问题可能是出在衣服上时，对方就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织田身边。 「你们在聊什么？」 小田接过织田递来的柠檬水。 织田等她喝完水后才说话：「在聊叛逃。」 「……」 小田一噎，随后心有余悸地把柠檬水推远了一点，望着织田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 最后，才压低声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要叛逃？」 织田纠正：「只是聊起来了。」 ——不要把叛逃说得像是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的寻常话题啊！ 太宰学着她的模样也压低了声音，用气音悄悄道：「其实是我在邀请织田作叛逃啦。」 他还有点委屈地小声抱怨道：「干部的工作又多又烦，手下都是不能思考的笨蛋，同事还是脾气不好的黑漆漆小矮人……我已经受不了！」 织田感慨：「听上去确实非常辛苦。」 小田：「……」 小田没吭声，她盯着太宰看了一会儿，才问：「你叛逃为什么要拉上作之助？」 「因为一个人叛逃好寂寞，当然要拉上朋友一起啊。」 「那坂口先生呢？」 「哦哦！我打算劝完织田作就去劝安吾来着！」 「……」 小田冷不丁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是知道坂口先生已经有其他工作了呢。」 「咦？」 太宰好奇地眨眨眼睛：「这也是直觉吗？」 小田呵呵：「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是可以思考的。」 好吧，虽然确实也有直觉的成分在。 太宰：「哇哦。」 织田反应慢了半拍似的，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太宰也知道了啊。」 太宰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今天早晨的时候我去入水，遇到了好心的凤梨头河神，他告诉了我……」 小田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好了，我知道了，停下吧。」 沢田先生快管管你的守护者啊！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回归正题吧。 「所以你们真的准备叛逃？」 太宰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语气微妙地带了点从前的味道：「不然呢？留下来替森先生解决异能开业许可证的事情再离开？我看起来有这么慷慨好心吗？」 小田：「！」 思路完全打开！ 是哦！他们完全可以提前拎包跑路，不管这堆烂摊子哦！ 等等，那她这些天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以及故意漏的马脚—— 「森先生已经注意到你啦，小田。」 太宰语气轻快：「要跟我们一起逃吗？」 …… 小田愣了愣。 而在她回答之前，耳畔忽然响起了某人阴恻恻又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许、去——」 ———————— 第21页 六道骸：我就知道！这些男人会影响小田向上爬的速度！！ 太宰：笑死，知道未来后只想跑路，算计mimic不如气死森鸥外xd 第11章 小田眨了一下眼睛。 好心的凤梨头河神表情不善地站在太宰治身后，不爽地瞪了一眼她，又冷笑着看了一眼太宰。 嗯，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怨气很大而且平等憎恶着全世界的背后灵。 太宰似有所察地抖了抖身子，小声道：「呜哇，我背后有妖怪吗？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小田：「……」 织田闻言，抬眸认真观察了片刻，随后出声安抚他说：「放心，没有妖怪。」 「有些妖怪是眼睛看不见的啦织田作——」 「唔，确实会有这样的传说故事。」 瞧了眼虽然在微笑但气压越来越低的六道骸，小田愉快地决定加入话题：「可能是一种阴森的凤梨头妖怪。」 织田疑惑：「为什么河神和妖怪都是凤梨头？」 「水果店营销凤梨的一种手段吧。」 「？」 太宰若无其事地扯回话题：「所以你的回答呢，小田？」 「啊。」 小田下意识看向六道骸。 对方在被气笑之后反倒冷静下来了，双手抱臂环在胸前，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本来应该还会对她再多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又在此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他已经猜到自己的回答了吧。 小田挠了挠脸颊，稍稍偏开视线：「我就算了吧。」 是直觉也是理性判断。 织田的叛逃对首领来说会是一种遗憾，也会使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麻烦。太宰的叛逃首领或许还挺乐见其成的，毕竟他本身就是个麻烦。但如果再加上她，叛逃这件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起来了吧。 首领不是最近才注意到她的，他应该是一直都在关注着她才对……指环也是首领放在那里的吧。 太宰没有再劝。 倒是织田拧起了眉心，有点担忧：「继续留在港口真的没事吗？」 未来的悲剧还没发生，织田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报復心理，太宰的提议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但他并不希望这会影响到小田。 他的语气平静又笃定：「你应该已经做了什么吧。」 小田无奈。 织田这傢伙平日里迟钝得不行，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么敏锐。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 她掰着手指简单算了算：「我祖上十八代都是黑手党，我觉得我不能放弃继承这份职业。」 往上四代就是沢田纲吉，他又是彭格列的十代目，追溯到初代目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八代了吧。 这当黑手党呢，也算是一种家族传承。 「而且，未必就会发生坏的事情嘛。」 她放下了数数的手指，慢慢弯起眼睛，灯光落进时好似有火焰燃起：「这同样也是做出改变的一点尝试，作之助。毕竟一成不变可不会有好事发生。」 六道骸挑了挑眉，看向小田的目光中带了些若有所思的深意，最后定在她的指环上。 织田微微一怔，随后跟着轻笑了一声，不再多劝：「好吧，但是有麻烦一定要跟我说。」 他认真强调道：「现实不是漫画，也不是轻小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一个人撑过去的。」 小田关注点跑偏：「咦？你什么时候也去看漫画和轻小说了？」 「幸介他们会看。」 织田看一眼小田，而且她也挺喜欢的。 他露出回忆的表情：「里面总有些角色很喜欢牺牲自己承担一切……但如果是互相信任的朋友的话，不管遇到什么都应该说出来吧。」 「不然朋友也会很难过的。」 小田颇为认同地点头：「是啊，可惜有些角色就跟没长嘴一样，什么都不愿意说。」 说完，她又隔着织田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安静了许久的太宰：「你说是吧？」 这位在平行世界里把自己折腾得跳了楼的太宰先生。 太宰无辜地睁大了眼睛，嗓音似乎更软了一些，恨不得每一根头髮丝都在倾诉自己的乖巧：「是哦，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瞒着织田作啦。」 小田回以非常做作浮夸的语气：「啊，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什么都不说，最后把自己折腾得惨兮兮的角色呢。」 「诶——？」 太宰忿忿不平地敲了敲台面：「这是偏见！」 「真的吗？我不信。」 小田斜睨了他一眼，半真半假道：「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未来，你说不定会直接上位首领，将作之助送离港口。然后三年之内掌控港口全部势力，十年之内消灭全世界的黑……咳咳，没什么。」 太宰眼睫微微一颤，随后露出盈盈的笑意，语气里透着些瞭然的味道：「应该也没有十年吧。」 「嗯？」 「干部的工作我都做不下去了，难道还要当十年首领……嗳，饶了我吧。」 「……」 「你说得对！」 小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六道骸，情感充沛抑扬顿挫道：「当首领真的非常辛苦。如果我当上首领的话，我想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我的觉悟和我的信念，甚至是我的灵魂，可能都要被沉重的工作压垮了——」 第22页 她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旁敲侧击地说服六道骸不要乱搞小动作，让她自由生长就好。可惜对方在听到一半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回去了指环。 小田非常遗憾。 「噗嗤。」 短促的笑声骤然响起，太宰尝试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但眼睛的弧度已经完全暴露了情绪。 在迎上小田的注视后，他勉强控制住表情，假惺惺地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好可怜啊，小田。如果就这样被人逼着坐在首领的位置上的话，恐怕会无法忍受地从港口大楼跳下去……嗯？」 他顿了顿，忽然改口道：「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行，你哪天要跳楼可以喊我一起，我们给森先生一个大惊喜。」 小田：「你闭嘴吧，我热爱生命。」 织田双手捧着茶杯，左右瞧了两人一会儿，忽然出声感慨道：「关系变好了呢，太宰和月。」 语气甚至还很欣慰：「真好啊。」 小田：「！」她不承认！ 「嗯嗯，没错！」 太宰倒是爽快地点点头，笑眯眯道：「小田超有趣的，我也很喜欢和她一起聊天的。毕竟我们都很喜欢奇异博士，也都对平行世界感兴趣——是吧是吧？」 小田：「呵呵。」 ——你就是馋我情报！ 小田：「作之助，你有没有听出来他在威胁我？」 太宰：「我没有！」 织田微不可察地嘆气一声，随后认真对太宰说：「月不喜欢别人探究她的这些秘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太宰。」 「别欺负她啊。」 太宰有点难以置信，还有点委屈，恍如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皮毛的猫咪可怜兮兮：「明明我才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小田才得意了没一会儿，就听见织田无奈地补充道：「你也一样。」 蔫掉的猫咪又多了一只：「明明我才是相处最久的那一个……」 织田久违地感到了头疼。 老闆在此时恰好端着甜咖喱出来了，搁在小田的面前，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笑呵呵地问被夹在中间的织田：「怎么？跟你闹脾气了吗？」 织田摇了摇头。他抬起双手，拍了拍太宰的肩，也拍了拍小田的头。 「在撒娇而已。」 …… 小田后来并没有在餐厅待太久，吃完咖喱后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如果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六道骸的事情，她其实还蛮想听一听他俩的叛逃计划的。 说不定哪天她也跑路了呢。 而一回到家，她就把六道骸从指环里薅了出来：「你到底跟太宰治说了什么啊！」 她怎么感觉对方已经把她的老底扒得一干二净了啊！ 六道骸怜悯地望着她，残忍地揭露事实：「他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就送去了更多情报？」 「……」 六道骸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为什么不答应他们的邀请？」 小田反问：「然后被你卖给首领，直接从困难模式晋升到地狱模式？」 「怎么这么害怕首领？」 他没有否认，只友善地建议道：「自己当首领就不用害怕了。」 小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六道骸只好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又倏地笑了，轻轻眯起眼睛打量着他面前警惕地盯着他的小姑娘：「不过，你还算聪明。」 最终做出的选择都不算差。 尤其是在傍晚那会儿，他已经隐约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些火焰的压力了。只需要再小小地推动一下，就能燃起火焰了吧。 而这件事情，有人会做得比他好。 「提前做好准备吧，小田。」 六道骸好心提醒她：「你马上就可以见到港口的首领了。」 「哦，还有。关于那位织田先生，我猜你或许没有在平行世界看见太多，才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你的首领可不是一时兴起才盯上他的。这一场预谋，兴许比你料想的要早得多。」 小田的目光沉了沉。 手握三叉戟的幻术师细緻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他的唇角酝酿着高深莫测的笑，喉结一滚便发出蛊惑人心的邀请：「但如果你愿意趁此机会杀了首领，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你的朋友可以顺利离开，而你也不必再战战兢兢。」 「……」 小田礼貌地敲了敲指环：「您好？云雀先生在吗？有空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吗？」 六道骸：「……」 六道骸：「啧。」 * 坂口安吾，异能特务科卧底在港口黑手党的间谍，兼职卧底mimic，一个人领三份工资的究极社畜，小田月的同情对象。 近期，异能犯罪组织mimic进入日本领域，安吾也隐约有了一种预感——自己或许就要暴露身份离开港口了。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因为他的两位挚友——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都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其中一位还是组织的高层干部。 而他是间谍。 有时安吾也会在想，等他身份暴露的那天，太宰和织田会怎样看待他这个背叛者。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不了了之，苦笑一声后捏捏眉心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去。 第23页 但安吾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森首领遗憾地告诉他—— 太宰和织田叛逃组织了。 安吾：「……」 安吾：「？？」 等等？他还没叛逃呢？为什么会是他俩先？？ ———————— 小田：云雀先生，this way！ 云雀：好。 骸：……：） * 太宰：是这样的，作为好朋友，为了避免安吾叛逃后内心过于愧疚，我们决定先行叛逃。希望安吾能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我们爱他。 第12章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 灯光昏暗。实木骨架的高背扶手椅衬着暗红的丝绒软垫，从款式到颜色都透着一种古典的感，也漫着权力的气息。港口现任的首领翘着腿坐在上面，稍稍向前倾斜着身体，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叉落在胸前。 他微微阖目，表情在垂目中流露出几分的怅惘与遗憾，并不深刻，但恰好能被捕捉：「太宰君是我非常看重的干部，织田君也是港口优秀的成员。他们的叛逃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港口来说，都是非常重的打击。」 「但我想不出他们叛逃的理由。」 ——我也想不出。 安吾勉强维持着表情绷住，不至于在首领面前失态。但即便是他也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在白日做梦。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阴谋，但森鸥外没必要编排这么一出来对付他。 所以哪怕再不可思议，事实就是——太宰和织田一起叛逃组织了，还没告诉他。 安吾恍惚中拿余光瞄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好像也没告诉她。 小田月，与织田作相识八年的友人，同样隶属于港口黑手党。 她保持着双手交叉背在身后的姿态，低着头，昏暗的环境有些让人难以判断她的表情，但隐约能看见她拧起的眉心。安吾猜测，她现在应该跟他一样难以置信吧。 （事实上小田只是在想首领为什么这么省电费。）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太宰也就算了，怎么连织田先生都——！ 森鸥外抬起眼看向他们。 当那双紫红色的眼睛暴露出来的时候，表情便淡了下去。那些遗憾和困惑的情感宛若深潭中央的一圈微小涟漪，须臾便只剩下深邃与平静。 「作为太宰君和织田君的友人，你们知情吗？」 安吾低下头：「很抱歉，我事先并不知情，首领。」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小田在他答完后，才回復首领道：「我也不清楚此事，首领。」 她没听完计划就离开了，四捨五入也是不知情。 「这样啊。」森鸥外轻轻嘆息一声，「还真是令人费解的情况。」 「那么，我想把这件事情交给安吾君来调查，可以吗？ 」 「是，首领。」 「至于小田桑，就麻烦你去协助安吾君吧。」 「我知道了，首领。」 森鸥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轻飘飘地揭过：「好了，就先这样吧。」 「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安吾和小田退下了。 在两人离开后，森鸥外微垂下眼，视线落在桌面上那张已经写好内容，只差添加上使用者姓名的银之手谕上。 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有些苦恼地蹙了蹙眉，才慢腾腾地抬起笔写下了「小田月」的名字，却还是不满意似的用笔尖敲了敲纸张，不小心晕开一摊墨迹。 「嗯？」 他瞧了眼墨迹，松开眉轻笑了声，随后毫不迟疑地撕掉了纸张。 确实。 已经不需要了银之手谕了。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已经叛逃，坂口安吾会在调查途中「失踪」，最后，事情理所当然地会落在小田月手上。 若真如他猜想的那般发展，比起银之手谕，他应该给她更好的东西。 数十年前，在组织的［大空］尚还存在的时候，前代首领行事作风远没有后期那般嚣张无度。那位小田女士不仅威慑了横滨地区的其他势力，同样也镇压了港口内部的矛盾纠纷。甚至可以说，她才是港口真正拥有实权的人。 她从最开始就在做首领该做的事情，一步步将港口壮大，也一点点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哪怕那个位置于她来说触手可及，她也始终未曾逾越过半分——哦，她甚至连干部都不是。 森鸥外很佩服也很尊敬这位女士，如果当初的港口是她在位，他还挺乐意在她身边当个老实本分的私人医生，每天最头疼的事情就只是控制血糖。 只可惜，这位女士后来放弃了港口。 她逐渐开始不管事，任由前任首领重新揽权独掌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自己被算计，最后死在了一次针对她的阴谋之中。 尾崎红叶在他问起小田葵的时候告诉他，她曾经质问过她为何要放弃港口。 而那位早已不再年轻的女士只温和又决绝地笑着说：「你们得自己努力，孩子。」 「我只是一个顾问，并不是首领，也不算干部。严格来讲，我甚至并不隶属于港口黑手党。」 「所以还请体谅一位退休心切的老人，尤其是在她被医生禁了甜食后。」 于是森鸥外明白了，港口其实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大空］，那样温暖明亮的火焰只是暂时性地在这里燃烧过。 第24页 但如果可行的话，他很期待自己在位期间，能替港口招揽一位年轻的［大空］。 * 小田打了个喷嚏。 好烦，感觉又有人在算计自己。 先给六道骸记一笔，再给太宰治记一笔，最后再给森鸥外记一笔。 条理清晰地记完帐后，她揉揉鼻子，看向欲言又止的安吾，主动询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坂口先生？」 「先去太宰和织田作常去的地方，用我的异能看一下吧。」 小田：哦豁，事情要暴露了。 虽然很清楚安吾的异能，但她姑且还是意思意思问了一句：「坂口先生的异能是……？」 「［堕落论］，能够读取残留在物体上的记忆。」 「非常厉害的异能。」 小田是发自内心地夸赞的，并且也发自内心地决定以后绝对不要邀请安吾去她家吃饭。 不然就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了……虽然她好像也没真的瞒住什么东西……啧。 安吾扶了扶眼镜，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想清楚一会儿要是真发现了什么该怎么做。 总之先调查吧，总得先知道真相再思考后续。 「我记得小田小姐是普通人吧？」 「是的，我没有异能。」 安吾点点头：「那还请跟好我。」 小田毕竟是织田作的朋友，他们两个惹出来的事情牵扯到她身上，他总得帮忙照顾一下。 但自己终究还是身份特殊，与她存在隔阂。最后就算真的调查出什么了，大概率也不会告诉她……唉，小田小姐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她朋友叛逃的真相了。 想到这里，安吾忍不住又扶了扶眼镜，藉此动作藏住了自己瞥向小田的同情目光。 小田：「？」 他的动作其实很隐蔽，但奈何小田感官灵敏到堪称作弊。 她想了想，大致也能猜测到安吾在想什么，忍不住在心底回以对方一个更加同情的目光。 怎么办，感觉安吾先生更可怜了。 在怜悯心理的作用下，彼此都觉得对方很可怜的两人相处得非常友善融洽。 小田跟着安吾陆陆续续跑了一些地方进行调查——好吧，实际上只是她看着安吾调查——但还是累了。寻思着反正他迟早都会找过去的，便好心提醒道：「坂口先生，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作之助常去的那家餐厅最近好像关门了，老闆和幸介他们都不在。」 拖家带口叛逃，真不容易啊作之助。 想了想又觉得不严谨——真不容易啊太宰治。 安吾顿了顿。他停住了准备去酒吧的脚步，表情有些复杂地瞥了眼她，随后答应道：「啊，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改道前往餐厅。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餐厅的门窗都被锁上了，打烊的牌子挂在外面。安吾显然没有太宰熟练的技巧，直接破坏了锁，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田落后他一步，环视一圈后淡定走去自己常待的位置坐下，随后单手撑着脑袋看向安吾。 织田和太宰都没想过要瞒着的事情，她才懒得操心。更别说安吾的异能力本就跟作弊一样，真想隐瞒他点什么难度太大了。 小田走了一会儿神。 等回过神来，她就瞧见原本只是用指尖轻点在长桌檯面上的安吾，已经将整个手掌都压下去了。他压得很用力，就好像在藉此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表情逐渐从严肃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迷茫。 最后，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带着点崩溃。 ——这算什么啊？ 安吾看向小田，看向那张如草食动物般纯良无害的脸上露出的无辜笑容，连眼睛都是那么的清澈诚恳，还朝他眨了眨。 ——这到底算什么啊！！ 她早就知道！他们都是一伙的！全都是！只除了他！！ 他们还知道了全部！知道他是间谍！知道他不清楚的阴谋！知道他会来这里使用异能！太宰甚至还提前给他留了言！！ 【「对了织田作，我们给安吾留个言吧！」 「嗯？要发简讯吗？」 「不用不用，直接说就好了，安吾能看到的！」 清清嗓子：「昨晚睡得好吗，安吾？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一些现状了吧？简单来说，为了避免你太尴尬，我和织田作先叛逃啦。」 「你不用太感动，这是我们作为朋友应该做的。但如果你执意要报答，就帮我们收一下尾吧。」 织田迟疑着打断：「这样其实不太好吧。」 太宰理直气壮：「安吾不会介意的。」】 ——我很介意！！ 【「哦，还有。」 太宰笑眯眯道：「看到这里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然后就赶快逃走吧。」】 安吾的瞳孔勐地缩了缩。 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原本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小田便已经站起身，拧起眉警惕地盯着楼上。她只判断了不过瞬息，便干脆利落地拽过安吾的手臂往餐厅外跑去。 安吾愣了愣。 他颇为意外地拿余光瞄了一眼小田，这一刻在心底冒出的念头是——她的身手和力气都比他料想得要好，不像是一个坐在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应该拥有的。 在他们跑出餐厅的没过多久，爆炸的轰鸣声骤然自身后响起，余浪的温度打在背后，热得有些发烫，但已经完全称不上危险。 第25页 小田松开手，转身看向燃烧的餐厅。 安吾留意到她的表情——居然还挺意外？ 不是，她到底在惊讶什么啊？ 「你不是已经猜到这里会爆炸了吗？」 「啊？」小田茫然回视，「我没有啊，我怎么知道他们会这么丧心病狂连空房子都不放过。」 「那你刚刚——」 「哦，那个啊。」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就，女人的第六感。你懂吧？」 安吾：「……」 ——我不懂！！！ ———————— 安吾要睡不着了。 * ps：关于小田奶奶—— 小田葵：天无二日！我的心里只有彭格列巧克力工厂一个公司！ 第13章 如果女人的第六感能跟织田作的异能力一样好用，那么森鸥外马上就能组建出一支女子武装队。 安吾真的很想吐槽，可惜现状还不允许。 爆炸的余焰愈燃愈烈，浓烟使原本晴朗的天空添上了阴霾，热浪又将空气与光线尽数扭曲。 小田非常懂事地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消防员，还没来得及拨通，便瞥见从火焰后绕出的人群。她嘆气一声，按下关闭键熄灭屏幕，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横滨的消防员都很辛苦的，还是别给他们增添工作了吧。 围住他们的是一群披着斗篷的武装者，五官都被隐藏在兜帽下，枪械则被收纳在斗篷里。聚集在一起时好似一群游荡的灰色幽灵，没有作为人的特徵，也不需要作为人的特徵。 但他们都清楚这是谁。 安吾表情微凝，低声用气音对身侧的小田说：「他们是沖我来的……如果交涉失败，你先趁乱离开。」 小田瞅了瞅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mimic成员，又看了看身材清瘦戴着眼镜的情报工作者，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她觉得经歷了云雀魔鬼训练的自己，应该比安吾先生能打一点。 为首的男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小田瞥见他兜帽下垂落的一点白色发尾，微眯起眼睛。 安德烈.纪德，拥有与织田相似的异能力，能够主动或被动地预言未来，时间大概在五到六秒。 他也在啊，那就麻烦了。 纪德是来带安吾走的，理由是背叛。 小田心想，真辛苦啊安吾，周旋在三方势力中间，连背叛都得排着队来。 安吾答应了，但他请求纪德放走小田，说她只是一个无关人员。 「她既然站在这里，就并不无关。」 纪德平静地望了一眼沉默不言的女人，黑西服是港口黑手党的标志性装扮，而她足够冷静的表现也从旁佐证了身份。 「她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所以也并不无辜。」 安吾紧抿着唇，他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表情有些难看。他毕竟不是战斗型异能，无法在现在的情况下确保她的安危。 被威胁了生命的小田反倒比他淡定些，还有心情阴阳：「哦，所以你们要杀一个手中没有枪的人。」 她是文职人员，不配枪来着。 跟云雀训练的时候他也没教过枪，比起枪械这傢伙显然会更钟爱冷兵器，尤其是浮萍拐。打架也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招式，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就好似凶兽捕食，死咬猎物的弱点，力求一击制敌。 纪德闻及此言，低低笑了一声。藏在斗篷下的手腕翻折，相当爽快地抛来了一把枪，言语里还透着鼓励：「你当然可以选择反抗战斗，然后光荣地死去。」 但小田没接，甚至还退后了半步，任由枪砸在她的脚边发出一声闷响，又滑出一段距离。她冷淡地瞥了一眼，是不认识型号。 「我不会用枪。」这是实话。 听说枪还有后坐力什么的，直接上手恐怕只能表演人体描边，很有可能还不如她直接砸人来得准。 纪德顿了顿，他的语气恢復了没有感情的平淡：「那么，我只能很遗憾地跟你说再见了。」 砰—— 枪声压着尾音一同响起。 他开得干脆利落，没有一星半点累赘的动作，也没等话完全说完。宽大的斗篷起到了很好的遮掩作用，几乎是在他抬手的瞬间，子弹便被发射出去了。 也就是说，没有预兆。 一旁的安吾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瞳孔骤然紧缩。这种速度，这个距离，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看见惨状了—— 但小田躲开了。 原本对准心脏位置的子弹，最后只与她擦臂而过。 安吾勐地松了一口气。 但他的大脑并没有因此停止工作，而是进入了更高强度的分析。他敢确信，小田至少得在纪德刚准备抬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行动，才来得及躲开这枚子弹。 但是，这怎么可能？ 小田月又没有［天衣无缝］，她当真能如此准确地预判出纪德的行动吗？还是说，这也是她所谓的第六感？ 安吾想不明白。 他甚至觉得自从自己进入了那家餐厅后，他就没想明白过什么。发生了太多事情，也堆积了太多困惑。 纪德还维持着举枪的动作，但没有扣下第二枪。 他就是那个开枪的人，他看得只会比安吾更加清楚，这个连枪都举不起来的女人在他抬手前就已经侧身躲避了，就好像—— 她已经提前预料到他会往那里开枪。 第26页 这个认知让男人原本冷静漠然的双眼一点点亮起，好似被火焰点燃，透着一种诡异的热烈。哪怕被兜帽遮挡了视线，但那股气势还是从他身上涌现出来。 他不再是那般无谓的态度，目光灼灼地盯着小田，主动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力。 在他可以预见的那几秒时间中，他对准眉心再次开枪，被她低头躲过；于是改变路径，往下再开一枪，仍旧被躲开了。 她似乎可以预知他的行动。 纪德的目光更灼热了。 但事实上，小田并不如他猜想中那般游刃有余，她心跳得很快，足够冷静的外表只是高度紧张后的掩饰。 她没有［天衣无缝］，她根本就不会预知，能提前做出反应不过是依靠自己对危险的灵敏预感罢了。 虽然沢田曾夸赞过，她的直觉即便是放在拥有超直感的彭格列歷代血亲之中也足够出类拔萃。但直觉毕竟不比货真价实的预言，光是躲避纪德的攻击就已经让她非常勉强了。 小田没敢分神看安吾。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疯狂唿唤他——怎么回事啊安吾先生！你的球呢！你的毒呢！你怎么坑作之助的时候一坑一个准，轮到纪德就拉了垮呢！别光看着啊，救一救啊！ 然而安吾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 反倒是纪德主动放下了枪，抬手掀下了兜帽，将自己的面孔暴露了出来。 「我叫纪德，mimic的首领。」 他看向小田：「你的名字是？」 小田只是沉默。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们的关系才没好到可以互换姓名。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纪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堪称顺从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态度甚至算得上亲切友善：「你的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人。你说你不会用枪，那你的武器呢？」 「拿出你的武器，跟我们战斗吧。」 小田挺想说有一截刀片就行，她不挑冷兵器的，再不济直接上手也行。 如果没有人在她耳边思索着给出建议的话：「挑把刀吧，可以让库洛姆给你变一个。对方手上毕竟有枪，有刀挡起子弹来就方便多了。」 他甚至还用手中的木刀比了个招式：「像这样，转起来就能轻松挡下子弹了。」 山本？他什么时候从指环里出来了？ 小田一怔。 意识到不对劲的她终于分出了一点心思放在周围，随后表情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嘴角微微抽搐。 怎么说呢，在不知不觉中，她这边已经热闹到云雀看了都想咬杀群聚的程度了。 指环里那些平日里不太爱往外面钻的神仙们现在就跟约好的一样，一个两个全跑出来了——好吧，她暂时没看见沢田云雀和六道骸——但那也有很多人了！ 这群神仙到底想干什么啊？ 她是在打架而不是在表演节目吧！ 可惜没人看懂她的眼神，所以也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狱寺站在一旁冷静分析，反驳了山本的提议：「小田跟云雀练了那么久，应该还是浮萍拐更顺手。」 笹川倒是觉得直接用拳头也不失为一种方法，而且沢田当初用的就是这个：「果然还是得戴拳套吧！她可是沢田的血脉啊！」 仗着别人看不见，已经在纪德面前晃了好几个来回的蓝波终于忍不住回头吐槽他们：「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现在这个时候点燃火焰才是最关键的吧！实在点不燃的话，用冷兵器真的不如直接掏rpg！」 「诶？rpg也要吗？」 库洛姆有些犹豫地举起了三叉戟：「这个会不会有点夸张……骸大人可能会不高兴的。」 她一边这样小声说着，一边还是用紫色的雾构建出了一把肩托式火箭筒，体贴地将它送至小田身边安静悬浮着，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她还挺抱歉地说：「效果可能没有真实的那么好。」 小田：「……」 顺便一提，在此之前她的周围就已经陆陆续续飘过来很多装备了——打刀，浮萍拐，拳套…… 哦，还有库洛姆悄悄塞进来的三叉戟。 「你触碰了之后才会实体化。」 模样乖巧甚至还有些怯生生，少女气息十足的神仙姐姐温柔地说道：「挑选自己喜欢的吧，有其他想要的也可以跟我说，全都要也可以的。」 小田：「……」 等等，幻术不都是欺骗眼睛的手段吗？这些东西难道还真的可以用？？ 小田月，大脑过载。 虽然现在这个时机真的很不适合，她的处境并不算安全，纪德也还在盯着她，但小田仍旧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恍惚。 就好像上一秒还是非常经典正常的战斗番画风，下一秒就变成超能力日常搞笑番了。 「不用想太多。」 山本将木刀扛在肩上，笑容温和爽朗：「我们站在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你可以肆无忌惮，我们会帮你解决后顾之忧。」 成长一定要伴随压抑与逼迫吗？觉悟一定要经歷挫折与打击吗？ 不尽然吧。 战争并无可取之处，但对决并非完全如此。如果战斗无法避免，那不如投入其中。 去感受肾上腺激素飙升带来的刺激感，去体会身体与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紧绷感，去感受热血澎湃，去聆听心脏鼓动，去挥洒汗，去成为风。 去超越自我，去成长。 第27页 「你有个好对手，去享受战斗吧。」 ———————— 十世众：月崽第一次打架，围观了。不要问，问就是快乐教育法。她又不是首领，她又不用带领彭格列，宠一点怎么了？ ps：骸和纲吉其实也在现场，唯一在指环里的只有云雀。 18：我不群聚。 第14章 不用顾虑……吗。 小田轻轻闭上眼睛，原本抿成直线的唇角不自觉翘起，浮出笑意。她的表情不再是刻意维持冷静的紧绷，变得轻松从容起来。 无法点燃火焰带来的自我怀疑，渴望改变却又害怕未知的矛盾心理，拥有力量却又畏惧力量的复杂情绪……这些一直以来逐渐积累又被深深掩埋、伪装成漫不经心的压力，竟在此刻如雨后初霁云开雾散般荡然无存。 小田月是怎样长大的呢？ 啊，她自然是瞻前顾后地长大着。 父母不在身边，有些道理她很小就明白。不要走人少的小巷，不要在晚上出门，不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当出头鸟，不要轻易对陌生人泛滥同情心，与人保持一定距离，但也不要太不合群。警察和老师也只是一份职业，没有谁有责任必须照顾谁。 哦，还有，便利店的饭糰只要加进关东煮里就不会那么难以下咽。 这段过往充其量只能算作寻常，她虽然不会认为这有多么幸福美满，但能在横滨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就已经足以证明幸运，天生灵敏的直觉又帮她规避了很多麻烦。 她只是不可避免地因此养成了一些习惯：自己照顾自己，自己调解自己，自己依赖自己。 但独立自主在自我介绍时也能算作优点不是吗？她的性格既不孤僻也不自闭，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单位都能与他人保持表面友善的关系——虽然能被真正称之为朋友的只有织田。 而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会替她解决后顾之忧，说她可以肆无忌惮。 完蛋了啊，小田月。 她在心底嘆气一声，非常老成地惋惜了一下自己正在一去不復返的优秀品质，还感慨了一会儿果然直球才是最伟大的攻略手段。 然后，她睁开眼睛。 她先是朝几位守护者眨了眨眼睛示意，随后就把目光锁定在纪德身上。 比起之前的警惕戒备，她现在的目光会更加专注，也更加期待。眼睛里好像落进了火光，流淌着偏金的色彩。 就像山本说的那样。 投入，专注，集中精神，然后享受战斗。 纪德一愣，紧接着赞扬地大笑起来。 「很好，非常好！非常棒的表情——！」 他一眼便能判断这是一双充满战斗欲的眼睛，虽然不清楚她刚刚沉默了那么长时间究竟在想什么，但就结果来看，他的等待并不算浪费时间。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他也久违地兴奋了起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鼓动着节奏，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喝彩与欢唿。 「那么，拿出武器来吧！」 小田笑着，她没有碰库洛姆用幻术构建的那些武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裁纸刀，推出刀片，也只拿了刀片。 「我用这个就好。」 库洛姆瞭然地抿唇笑笑，从善如流地挥舞三叉戟撤下了幻术。 纪德重新举起枪。 他并没有因这枚随处可见的便宜刀片而轻视小田，他在预判。 小田握着刀片朝他冲来。 对准眉心开枪会被躲开，提前偏移弹道又不会再闪避，对准心脏也是，腹部同样……哦，来不及了。 就在纪德疯狂使用异能力预判的这段时间里，小田已经非常接近他了。 五秒后，这枚不起眼的刀片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纪德：「？」 他们难道不应该先礼貌地互相预判一会儿吗？ 他下意识提前躲过进攻。 小田眸光微闪，毫不迟疑地继续冲刺拉近距离，与此同时手腕轻轻翻折便更改了攻击轨迹。 四秒后，刀片会划伤他的眼睛。 短暂的惊讶过后，纪德眼中迸发了更为热烈的欣赏情感：「原来如此——」 裁纸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只是一小截轻便灵巧的刀片，但在她的手上显然能发挥更好的作用。更关键的是，她必须跟他拉近距离。 他们必须要非常近，足够近，近到所有进攻可以在一秒之内就完成改变。这之后，预言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就比如现在，他再次侧身提前躲开她针对眼睛位置的攻击。 三秒后，刀片会割破他的颈动脉。 纪德脸上的笑容越扬越大，这一回，他没有再提前躲避攻击，而是在小田快准狠地抬手的那一刻才举枪打向她的腹部。 远距离的进攻手段确实更容易被异能力捕获轨迹，近身作战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手中握着的是枪。 在足够近的距离下，他甚至不需要瞄准。 小田在他扣下扳机前就已经本能地躲避，双手攀在纪德的肩膀上撑起身体，并借着重力向下压，让子弹偏离轨道。 她想翻到纪德身后，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靠着腕部力量停住。 但纪德用没被牵制住的那只手连开了两枪。一枪在她即将翻去的位置，还有一枪就在她停住的位置。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但她还可以尽量把伤害控制到最小。 第28页 小田当机立断顺着纪德的肩膀侧翻过去，子弹擦着腰飞过，麻麻地烫着。还行，只是小伤，还不如云雀给她一拐子来得更疼。 她运气不错，纪德的武器是双枪，云雀在训练她时使用的武器是双拐。他曾说过，与双手都持着武器的对手近身搏斗时，灵活的五指可以成为优势，但身躯很有可能成为累赘。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利用对方的身体和弱点，尽量藏好自己的身体。 不管纪德用异能力看见了什么，只要他有所行动，肌肉便会真实地反应出来。去相信自己直觉的微妙判断，再观察纪德肌肉的细微变化。 除非是大范围毁灭性伤害，远距离攻击根本不可能打中他，近身是唯一的解决手段。 但还是不够。 小田想。 她的所有进攻最终还是会被纪德毫髮无损地拦下，僵持不下的最后必定是她的落败。 她需要别的手段，她需要更有效的进攻。 专注于纪德的小田并不知道，自己眼睛充盈的色彩已经从偏棕的蜜糖色转变为灿烂的金橙色，耀眼得像是阳光一样。 但时刻关注着她的几位守护者显然都注意到了，一个两个表情欣慰，窃窃私语着。 「跟阿纲战斗时眼睛的颜色一样啊。」 「果然进入状态后就是不一样，心情放松了战斗直觉都变好了。」 「不过还是会受伤啊，回去用晴焰治疗一下吧。」 「你们快看指环！好像已经有火星冒出来了！」 「真的——嗯？」 纪德和小田同时后撤，拉来距离。 下一秒，锋利的黑兽破地而出，刺向两人原本站着的位置。被躲开后，仍固执地追着两人咬去。 纪德给了它一枪。 而小田只选择再次闪开。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她从过于沉浸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瞧了眼港口那位不知何时赶到现场的黑色祸犬，眼皮微跳。 所以说啊，芥川为什么也追着她打啊！ 她又看向安吾，瞳孔地震。 安吾先生你怎么已经被制服了啊！ 等等。 她眯了眯眼，判断出安吾正用唇语无声地说：我不能回去。 小田稍加思索——啊，安吾先生这是不准备回去跟首领復命，打算藉此机会离开港口了吧。 也行，反正她现在也打不过纪德，那就先配合他暂时撤退吧。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样把芥川也带上一起呢？他又打不过纪德，这次可没有织田会来救场了。 她正头疼着，罗生门的攻击再次闪现在她面前，笔直冲着她的面门。 小田条件反射性躲开，随后不能理解地看向芥川，眼睛里是明晃晃的质问。 ——所以到底为什么老是冲着她打啊？ 而芥川的目光比她还要质问，甚至伴随着兇狠：「小田月！告诉在下太宰先生现在究竟在哪里——他怎么可能叛逃！」 小田：「？」 啊？这傢伙不会是追着她来的吧？ 她试探着走远了一些。 罗生门立刻咬了上来。 小田：「……」 很好，她知道该怎么把芥川也带走了。 小田抽着嘴角准备直接开熘，而纪德竟然也没阻止，只在她转身的时候喊了她的名字：「小田月。」 他望着她停顿的背影，道：「我会等你带上真正的武器，再与我们战斗。」 「……」 * 小田跑了。 芥川追着小田跑了。 被芥川惦记着的本人就藏在附近的建筑旁，从两人消失的身影上挪回视线，笑着问身旁的友人：「现在可以放心了吧，织田作？」 「小田已经变得很厉害了哦。」 「……啊，是的。」 织田像是在走神，慢了半拍才给出回復，随后微微蹙起眉心：「你身上有多余的绷带吗？」 「……」 「你不会想着要去给她包扎吧，织田作？」 「她受伤了。」 「只是擦伤而已，放着不管都不会有事，而且我们还在叛逃……好嘛，我知道了。」 太宰鼓着腮帮，还真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卷崭新的绷带。 织田接过绷带：「太宰要一起去吗？」 「嗯？我就算啦。」 织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太宰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瞧了会儿太阳，随后揉揉眼睛轻轻笑了一声，双手插进兜里摇摇晃晃地也离开了。 他们都不知道，就在这样一个窄小的角落里，除了他们之外其实还待了两个不能被肉眼看见的灵魂。 「五个守护者，两个异能者。」 六道骸笑容微嘲，阴阳怪气：「真厉害，两个人打架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帮忙兜底。」 沢田莞尔：「我倒是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接受帮助并不意味着软弱，适当地推她一把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将人比做一个容器，你总得往里面填充一些好的东西，才能将其变成一个好的人。」 「我不记得里包恩当初是这么教你的。」 「他只是，呃，更严格一点。」 彭格列曾经的首领看向他的守护者，眼中含着通透明朗的笑意，意有所指：「更何况，她并不需要做首领。」 「……」 六道骸轻哼一声。 第29页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沢田纲吉也曾失败过，恐惧过，自我怀疑过，甚至亲眼见过即将毁灭的世界，但为何总能在最后给自己留有一份近乎愚蠢的天真乐观。 「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既然觉醒了玛雷的力量，就註定无法独善其身。」 沢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笑着道：「那我们来打个赌吧，骸。」 「我赌她今晚就能觉醒火焰。」 ———————— 69：什么都管什么都帮只会害了她！ 27：但是每次库洛姆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诶。 69：…… * ps：当初看家教的时候就觉得六道骸其实将库洛姆保护得挺好的，每次小姑娘要出事了他是真的会去撑场子，以至于我一直觉得他还挺温柔的来着。 但面对弗兰的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个欢乐喜剧人。 第15章 ［如果我有罪，可以让警察逮捕我，而不是被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追着跑了整整三条街，兼顾疲惫与社死的痛苦。］ ［整！整！三！条！］ 小田心好累。 芥川也是的，年纪轻轻的不去厨纸片人，厨什么太宰治，还厨得这么真情实感，执念都快要变成特级咒灵，对心脏多不友好，更重要的是对别人也不友善。 小田反覆强调自己跟太宰真的不熟。 但认定了死理的芥川只会拿那种「你别想欺骗在下」的目光注视着她，硬生生拖着一副看着羸弱的身躯兇残无比地死咬着她。 小田头又开始疼了。 太宰这傢伙当初都跟芥川说了什么鬼话啊，为什么他会如此坚定地认为她知道他的行踪？明明还是刚刚被无视的安吾和他关系更好一点吧！ 而且安吾确实也知道的比她要多啊，她又不清楚他俩的叛逃计划，但安吾应该用异能力全都看到了才是啊！ 可惜有些事情不方便解释。 而能解释的事情芥川又不愿相信。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 啊，有了。 她来回打量着周围环境，跃起踩着车顶迅速折进了一条深巷。是死胡同，也不是不可以翻墙过去，但没必要。 因为紧跟而来的芥川看见她面壁停在原地，下意识认为她无路可退，攻击性便不会那么强，也就自然而然地放缓了罗生门的进攻。 「你……」 他才刚发出一个音节，背对着他的小田就突然拔高声音打断，像是被逼迫到了极致后情绪失控般喊道：「够了！」 声音要响，气势要足。 把芥川都喊懵了一瞬，随后冷淡的眉眼瞥向她，目光中透着审视的观察意味。 小田则是装模作样地捂住脸，微微弓起腰，声音透过手掌闷闷地传出，至少能在物理层面上能显得压抑沉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就是想知道他叛逃的真相，才跟着安吾先生出来调查的……」 「还是说，你就非得听我亲口承认——」 「我也是被他抛下的人吗！」 「！」 芥川的瞳仁勐地一颤。 他像是突然惊醒，又如遭雷噼，本就瘦削单薄的身躯好似要摇摇欲坠，却又被强行支撑着不至于失态。眼中的光好似都碎了，紧抿着唇瓣泛出苍白的颜色，好半晌后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咳嗽，和一句低哑的： 「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在下才没有被太宰先生抛弃。」 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罗生门被收回了。芥川已经没有继续逼问的欲望，垂下眼转身沉默着离去了。 小田放下掩面的双手，微侧过身，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巷口的背影。 少年漆黑的背影看起来依旧挺拔，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无端透着近乎绝望的气息。 「……」 糟糕，良心好像有点痛。 可恶，太宰治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小田在心底同情怜悯了一会儿芥川，但想起她即将面对的事情，又忍不住开始同情怜悯自己了。 她辅佐安吾出来调查太宰和织田叛逃的事情，遇到mimic，然后安吾没了——这已经是不用细想就能感到窒息的麻烦程度了。 小田再次捂住脸，但这次她痛苦得非常真情实感。 直到有脚步声传入耳中，声音在第一次响起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接近，就像是刻意踩出动静提醒，以防惊扰到她。 她放下手，抬眼看向来者，露出了非常意外的表情。随后连忙三步并两步上前将人拽进巷内藏好，自己则是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尤其是芥川离开的方向。 「别担心。」 叛逃者还在那里没有自知之明地反过来安慰她说：「我没有被港口的人发现。」 小田收回视线，没好气地瞪了眼她的红毛前同事，言语也是难得的不客气：「你怎么就能确定自己行踪没暴露？」 「以前毕竟当过一段时间杀手，加入港口前又需要躲避追杀……总之还算习惯这种事情吧。」 「……」 「你是不是忘记你还没告诉过我，你以前是杀手这件事了？」 「嗯？没忘记。」 织田垂着眼，仔细观察着她腰侧渗血的伤口，轻车熟路地判断着大致伤势。同时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只不过，我也没什么需要瞒着你的事情，说出来也没必要经过深思熟虑吧。」 第30页 嗯，还行。伤势确实不算太重，先简单包扎一下，回去后再上药处理就好了。 「……」 小田又想捂脸了。 她觉得脸颊隐隐有些发烫，而原本还挺上头的火气却偏偏又不知所踪。最后，她认命般嘆气一声，没脾气地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作之助？」 织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绷带来：「只是看到你受伤了……自己包扎可以吗？」 「可以。」 小田下意识答应完，又愣了愣，才终于反应过来：「等等，所以你刚刚也在现场？」 啊？原来有这么多人围观她打架吗？这会不会有点太热闹了？ 「嗯，因为不太放心，就跟过来看了看。」 织田一边说着，一边将绷带递给了小田，同时还递去了一瓶纯净水。 小田看了看手中的水和绷带，心情挺微妙地撩了点衣摆，接着动作堪称熟练地清理伤口外加绑好绷带。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不要问，问就是跟云雀训练哪有不受伤的。听沢田说，这还算他看在她是女性和晚辈的份上比较温柔收敛的了。 沢田还说，他当初就被训得更惨。 小田受伤的位置并不算太尴尬，因此织田也没刻意避开视线。他沉默着看着她处理完伤口重新放下衣摆后，才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声，低低道：「抱歉。」 「？」 小田茫然抬眼。 她看着男人蹙起的眉心，深蓝的眼睛里透着浅淡却真切的自责和失落，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道歉？」 织田慢慢道：「只是觉得作为朋友，我有些失格。」 他的语气甚至还有点难过：「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包扎。」 也学会了忍耐痛苦。 小田从前很少受伤，哪怕是做了黑手党，她也是轻松摸鱼派的。织田为数不多替她包扎的经歷还是她酒后骑自行车摔伤的，结果自己处理得一塌煳涂，他看不过去便替她重新包扎了一下。 但现在的她已经能将伤口处理得非常完美了，显然不是第一次受伤。更别提她与纪德战斗时那般漂亮的身手，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而这整个过程，他竟然一无所察。 这让织田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关心朋友了。 小田后知后觉。 「呃。」 她挠了挠脸颊，不太自然地偏开了视线，语气还有些虚：「这倒也不完全是你的问题……」 处理伤口其实算是训练中的一环，以避免遇到突发情况她连紧急包扎都不会，偶尔云雀也会要求她负伤训练，所以忍痛能力也跟着锻鍊上去了。 但是吧，每当训练真正结束后，笹川都会用晴属性的火焰帮她治疗。 对，就是那个有着清爽白寸头和强壮腱子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血气息还很会打拳击的男人，该说不说他居然是个奶妈。 顺便一提，火焰能用来增强细胞活性从而加速伤口癒合这一点，她已经吐槽了不止一遍了。 总而言之，感谢笹川大哥的体贴照顾，她从未负伤见过织田。身上别说血腥味了，连乌青都不会有一点，他就是观察力再敏锐，也不会发现她的异样。 小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如说，她并不是很想瞒着织田。 就在小田纠结迟疑着的时候，织田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欣赏与赞嘆。 「不过，很厉害。」 小田顿时抛弃了那些纠结烦恼，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像是小孩子得到夸奖一样，哪怕刻意收敛了表情但还是不自觉翘起唇角：「真的吗？」 「当然。」 织田真心实意地评价道：「不依靠异能力就与纪德纠缠这么久，哪怕是我也做不到吧。」 她轻咳两声，谦虚道：「还好吧，你知道我直觉很准的。」 织田深以为然地点头。 她的直觉确实准得出奇。 「好啦好啦，夸奖的话就等我解决完纪德的事情再说吧。」小田高兴完就开始赶人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别真被谁逮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包扎伤口的目的已经达成，眼瞧着小田精神状态都挺不错的，织田也没怎么犹豫，留下一句「要保护好自己」以及一个摸摸头后，便转身离开了。 沙色的风衣被过巷的风轻轻撩起，隐约露出挂在腋下两侧的双枪。踏出黑暗狭窄的巷口后，午后的阳光让他微眯起眼睛，表情也随之淡了下来。 他低下头，熟练地藏匿好气息，脚步也放得悄无声息，却不如小田想像中那般迅速撤离现场。 他甚至回到了现场。 织田安静看了一会儿餐厅已经小了很多的火势，觉得应该不会再引发二次爆炸了，才掏出手机拨通了火警电话。 而在结束电话后，他观察着现场残留的痕迹，最后迈开腿朝着mimic的队伍撤离的方向追去。 安吾还在他们手上。织田想。 虽然异能特务科的人应该会去接应他，但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安吾到底是被他亲手救出来的，不是吗？ 隐瞒和背叛排在其次，原谅未发生的事情与否又过于复杂。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安吾是朋友。 而他不想用朋友的安危去赌万一。 ———————— 第31页 安吾睡得着了。 但芥川要睡不着了。 第16章 将安吾被mimic带走的消息汇报给首领后，小田并不是很意外地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考虑到她只是一个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首领还非常体贴地告诉她，他可以把芥川龙之介及其从属部队暂时交给她指挥派遣。 那一刻，被罗生门追赶了三条街的景色在她脑海中跑马而过。 小田：「……」 可以的，首领是懂人手安排的，主打得就是一个抽象中透着亲和，促进手下在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 晚上回到家后，她又扳着手指算。 太宰和织田都叛逃了，安吾估计也快了。他们三个酒友愣是跑得一个不剩，只剩下她一个人待在港口孤苦伶仃。 虽说当初留在港口也不过顺势而为，但一个两个都跑了，她真的很难不跟着心动，而且港口也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 父母死了，朋友跑了，剩下的都不熟，首领还是个只会追求利益与最优解的变态萝莉控……啧，要能跑她早跑了。 但首领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走她吧，她暂时也不想体验叛逃然后被港口最强战力重力碾压的感受。就算再退一步，她也必须先留在这里解决完mimic的事件，再考虑其他。 森鸥外不可能放弃异能开业许可证，六道骸当初的判断也不无道理。织田是他一早就选定的最优解，如果她不能完美解决纪德，那么事情最后还是会落到他身上。 他都不用多做什么，只需要引导纪德见到织田就足够了。跟纪德的交手已经让她明白，再敏锐的直觉终究还是比不上真正的预言，织田对纪德来说才是毋庸置疑的独一无二，一但被他察觉到存在，纪德就会毫不犹豫地紧盯上他，哪怕不择手段。 ……等等。 小田突然愤愤地锤了一下桌子。 森鸥外甚至不需要刻意引导！因为事件的负责人是她，织田自己就会因为担心悄悄跟上来！ 可恶，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她心里不平衡了好一会儿，最后恹恹地趴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指环。 但森鸥外的最优解又何尝不是她的最优解呢？纪德自己本来就想寻死，对孩子都能下狠手的人也死有余辜，率领的犯罪组织多活一天都是对横滨的威胁。 ……啊，所以这就是沢田口中黑手党保护世界的意思吗。 小田短暂地走了一下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外界晃得头晕，沢田被她从指环里戳出来了，接着就非常顺其自然地在她的身边坐下。 「不让笹川治疗一下伤口吗？」 小田回过神来：「暂时就这样吧……伤口不碍事，而且芥川也看见了。」 沢田理解地点头，又问她：「是在烦恼什么吗？」 小田顿了顿，偏着脑袋望向他。 说起来，沢田纲吉其实也是黑手党首领来着，但他跟森鸥外就好像是两个品种的人。 森鸥外偶尔也会装模作样地展现出随和友善的一面，但那不一样。她没有在沢田身上感受过那种压迫感，就好像他的温柔和善并非伪装，而是本质。 血腥暴力好像是他的反义词，她没见过他出手的模样，也有些难以想像。 指环里面，云雀毫无疑问是所有守护者中最享受暴力的，强大的气场很符合她对人狠话不多的大佬的想像，肆无忌惮的进攻方式更是将暴力美学展现得淋漓尽致。 六道骸虽然没在她面前真正出手过，但看他平时谜语的表现和库洛姆使用过的幻术也不难判断，和他们这些幻术师打架一定非常折磨人，分分钟心态爆炸。 山本就更像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武者，修习着战国时代流传下来的刀法流派时雨苍燕。平日里虽然非常天然，但进入战斗状态后就会认真起来，手中的木刀也会变成货真价实的刀刃，非常不科学。 狱寺的身手也很好，刀法和箭术都很不错，同时也精通各种枪械武器，这里精通的意思甚至包括制造，尤其擅长「爆炸就是艺术」，简单来说就是玩炸弹的高手。 蓝波嘛，他就像一个会放盾的奶牛装皮卡丘，平日里懒洋洋的，也没怎么动过手。 至于笹川……咳，他真的很像她高中班长。 顺便一提，她一直觉得狱寺隼人和六道骸才是他们中最像黑手党的，哪怕后者非常讨厌黑手党。 至于云雀？哦，他瞧着就像是那种非常纯粹的唯我独尊的大佬，黑手党家族人太多了已经算群聚了，不行的。 那么，沢田呢？ 他战斗起来是什么样的？ 「我？」 听完小田的疑问后，沢田露出思索回忆的表情，但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可能看起来会有点凶？」 小田：「？」 凶？谁？沢田吗？真的假的？ooc了吧？ 「之前也有人跟我提过，说我战斗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表情看起来也会比较冷淡……不过，这应该只是专注起来了的原因吧？」 沢田的语气挺轻描淡写的，还透着点调侃的笑意，就像是跟晚辈分享一件有趣的小事一般轻松道。 但小田听了还是蛮好奇的。 「我能看看吗？」 她这样问了。 「嗯，当然可以。」 他也好脾气地答应了。 十分钟后。 第32页 头顶燃烧的金橙色火焰逐渐熄灭，眼睛里同样颜色的瞳仁也如演出落幕般褪去流光，变回普通的棕色，透着兔子般温润无害又清澈干净的模样。最后又好似变戏法一样，一点点重新染上温柔的笑意。 小田望着沢田。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沢田：「怎么了？」 小田斟酌了一会儿言词，委婉问道：「您真的没有双重人格吗？」 沢田哭笑不得：「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小田诚恳答覆：「还挺至于的。」 这哪里是看起来凶了一点啊，这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设啊！人不笑了变面瘫了眼神冷了甚至连眼睛的颜色都改变了啊！ 更重要的是，刚刚那个状态的沢田纲吉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吐槽的人！这个家不能没有吐槽役！ 很好。她现在已经清晰体会过沢田的威势与压迫感了，她再也不会质疑对方黑手党首领的身份了。 纠正了自己思维误区的小田正襟危坐，肃然起敬。 「那么，首领先生。」 「别突然这么称唿我啊，我倒是更希望你能喊我爷爷。」 「错辈分了，首领先生。」 「祖爷爷？」 「好的，首领祖宗。」 「……」 「您既然战斗经验这么丰富，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武器啊……可能会适合我的那种。」 关于这点，小田纠结了好久了。 纪德让她带上真正的武器找他干架，但问题在于她根本没什么正经武器啊。她真的是那种打架时就地取材，身上有啥就用啥，啥都没有直接上手的人啊。 裁纸刀的刀片并不是将就。 她总不能真的用rpg吧？ 沢田眨了眨眼睛，竖起一根手指落在她的眼前，指尖钻出了一朵金橙色的火焰，微微摇曳着明亮的色彩。 他笑着说：「我更建议你用这个。」 小田：「……」 小田嘆气，跟着沢田有样学样的也竖起食指，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我真的不行啊，老祖宗，又不是第一次尝试了。」 「说到底该怎样点燃火焰啊，人家神仙小说里还有个什么气沉丹田，到你们这里就只剩下觉悟了，真的很难理解……」 小田倏地闭嘴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指尖窜出的一朵明亮火焰。是和沢田如出一辙的温暖色彩，如朝阳般灿烂绚丽的颜色。 沢田弯起眼睛，他看起来并不意外：「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小田愣了愣，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在和纪德战斗的时候——」 沢田点头：「是。在那个时候，你其实就已经觉醒了。」 他又笑眯眯道：「说起来，当时我还和骸打了个赌，赌你今晚能不能觉醒火焰。现在看来是我赢了。」 小田：「……」 暂且不评价用已经觉醒火焰的人拿去打觉醒火焰的赌这件事。 小田：「所以，当时你和六道骸也在看。」 真好，热闹程度又上一层。千万别告诉她太宰治其实也在现场。 沢田：「咳，关心晚辈么。」 可惜小田根本不为所动，一针见血：「但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吧？说到底，你们只是想出来看热闹吧？」 沢田：「……」 沢田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看着她指尖还在稳定燃烧着的火焰：「你的天赋其实非常不错，白天刚觉醒火焰，晚上就能稳定输出了。」 「所以不要总是否认自己哦，阿月。」 小田瞪了他一眼，随后放过了这个话题，瞧着指尖的火苗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指一年过去才能点燃小火苗？我可是听狱寺先生说过的，你在十四岁的时候才遇到自己的老师，但很快就能战斗了。」 沢田莞尔。 他慢慢笑着，眼中晃着温柔的鼓励。 「但你是能仅凭直觉就与强大异能者打得有来有回的人，是觉醒火焰后迅速就能稳定焰压的天才，更是唯一能够看见平行世界的彭格列。」 小田愣住。 「等等，唯一？你不能吗？那我奶奶呢？」 「我们都不行。」 「可奶奶连异世界都能穿越——」 「严格来说，那是一场不可复制的意外。」 沢田耐心地解释道：「指环其实并非只能挑选彭格列血脉，但至少要与原世界有关，所以这个世界的人无法使用它，也就不会无端招惹事端。」 「如果真的能随意穿梭异世界，阿葵应该会把指环随便丢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就回去继续继承彭格列了吧。」 「虽然是已经变成巧克力工厂的彭格列。」 他笑了起来：「所以，不用怀疑。」 「你就是唯一。」 …… 「嗯，唯一最像白兰.杰索的彭格列。」 六道骸悄无声息地现身，眯着眼睛打量着小田指尖的火焰，同时还漫不经心地接过沢田的话，言语里尽是讽刺：「有你真是彭格列的荣幸。」 啧，居然还真的这么轻松就点燃了。 他不是没发现小田在与纪德战斗时隐隐觉醒的徵兆，但徵兆并不意味着彻底掌控，这也是为何他会同意跟沢田打这个赌。 但还是输了。 沢田微笑：「不要随意迁怒哦，骸。」 小田则是茫然：「白兰是谁？」 第33页 六道骸更想要冷笑了：「一个骯脏可恶的黑手党。」 小田：「？」 请问您嘴里骯脏可恶的黑手党还少吗？黑手党家族的高层干部先生？ 沢田轻咳一声：「他是白髮。」 小田顿时恍然大悟。 ——哦！那个想要毁灭世界的奇怪白毛！ ———————— 白兰：你们礼貌吗？ 第17章 腰侧的伤口后来还是拜託笹川治疗了。 因为在觉醒火焰后，小田就被六道骸提熘到户外空地，接受了幻术的洗礼。 在他构建的幻境中，手握双枪还能飞天遁地的纪德和完全没限制乱放罗生门的芥川一起追着她往死里打，身体被狠狠摧残的同时，小田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这哪里叫幻术。 这干脆叫造物主好了。 谁家欺骗眼睛的手段能真的飞起来给你一梭子，被击中后还真的会受伤？ （后来，在从库洛姆那里得知她曾经在手术室中濒临死亡，是六道骸用幻术构建了健康的器官拯救了她的性命时，小田已经酸到麻木了：可恶，凭什么雾属性的火焰花样这么多这么万能还这么好用啊！） 总之，感谢六道骸的高压训练以及沢田纲吉的场外指导，小田已经可以输出较大功率的火焰，甚至利用火焰喷射的反作用力原地起飞了。 不过沢田说，她其实早就该点燃火焰了，却因为自我怀疑一直压抑着。如今也算是突破瓶颈后的爆发式成长。 训练的最后是小田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顺着直觉把藏身在幻境里的六道骸用火焰逼了出来。 他看起来也没有很意外她能发现他的行踪，只意味不明地瞧了眼沢田，哼笑着念道：「超直感啊。」 他讨厌超直感。 曾经的沢田纲吉就是这样，身上装了雷达一样，不管他用幻术附身在谁身上或者伪装成什么模样都能被他察觉到端倪。 彭格列简直天克幻术师，真是扫兴。 沢田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收敛了火焰轻巧落地的小田，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想不想跟我再学一招？」 在迎上小田询问的视线后，他抬起右手翻转手腕，掌心托着一团燃烧的火焰。 「尝试控制火焰的温度，然后……」 掌心的火焰迅速冷却，化为冰冷的寒气，又裹挟着夜晚空气里的水汽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晶，团簇聚集。 「就可以结冰了。」 小田：「……」 小田：「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沢田：「？」 小田：「一部动画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可以操纵冰雪……算了，没什么，请继续你的表演。」 真的就像是表演一样。操控火焰凝结冰晶什么的，漫画都不敢这么设定吧？ 但是好酷，想学。 沢田无奈笑笑，继续解释道：「这招名为零地点突破.绝对零度，原理是让火焰变为负压，达到一定的温度就能制造冰。」 「我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异能者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但一般情况下，想要破坏融化这种冰只能依靠高能量的火焰——准确来说，是死气焰。」 他抬起左手，再次点燃了火焰，用左手的火焰融化右手的结冰。 然后抬眼，看着小田越来越期待明亮的目光，用轻松的语气笑着说：「死气焰与一般火焰其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例外，这个世界上唯有你一人能够融化这种冰。」 小田：「！」 很好！更酷了！而且超级方便！ 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原理，再给小田演示了几次绝对零度后，沢田便安静退后，将场地和时间都交给她自己尝试。 一旁沉默围观着的六道骸在此时瞧了眼沢田，忽然轻笑了一声，走到他的身边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还真是温柔啊，首领。」 随后握着三叉戟点了点地，化为雾霭散去了身形。 「……」 沢田看向专注于研究火焰的小田，笑了笑。 绝对零度名字虽然听着冰冷，但却能算得上是一个非常温和又留有余地的招数。它可以将人束缚在特质的冰晶中，让人无法逃脱。 却又不至于夺走性命。 * 激情熬夜训练一整个夜晚的后果就是小田在第二天见到芥川的时候，眼底的黑眼圈都快坠到地上了。 然后她看了一眼芥川。 好傢伙，黑眼圈与她相比简直不逞多让。 芥川本来就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脸上常挂着病容，如今又带着肉眼可见的疲倦，整个人看起来虚得不行。 看着他微拧着稀疏的眉毛压抑着咳嗽的模样，想起他本质上还只是个未成年，小田忍不住劝道：「你要不还是去休息吧。」 芥川闻言，冷淡睨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表演起效果了，他现在对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攻击性——虽然跟惺惺相惜也搭不上边——但至少可以正常交流了。 「不用。」 「在下会用罗生门碾灭mimic，找到那个情报员，然后问出太宰先生的下落。」 少年微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偏执，清淡的嗓音无端透着发狠的味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下一定会亲自找到他，问出他抛弃……港口的缘由。」 第34页 「……」 小田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后选择尊重祝福鼓励：「加油，我相信你。」 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祝你早日找出太宰，把他锁在小黑屋，每天在他面前吃蟹肉罐头折磨他的心态。」 芥川：「……」 芥川难得反应慢了半拍，羞恼道：「在下没有想对太宰先生不敬！」 「啊？」小田纳闷，「你原来不生气啊？」 刚刚那副表现难道不算黑化？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毒唯？ 「难道太宰以前对你很好吗？」 她还以为他就在织田和安吾面前收敛呢，平行世界里也看着不像啊。 芥川沉默片刻，艰涩道：「是在下没有让他满意。」 小田：「……」 小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嘆气一声，语重心长：「你还是考虑一下我刚刚的提议吧。不过太宰治开锁很厉害，一般的锁估计锁不住他，要小心他冲上来跟你抢蟹肉罐头。」 多少给他点教训，也多少长点心吧。 说真的，如果沢田这么对她，她早就把他连指环带人一起沉进东京湾了。 芥川却不是很高兴，又或者说他的内心还期望着这是一场误会，是有人陷害太宰，他还能回来。 他本来还想再多解释一句，却又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又眯了眯眼睛，目光探究地看向她。 这个女人……难道想要囚禁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才刚成年呢！ 小田察觉到芥川的目光犀利警惕了起来，还伴随着一点兇狠，看她就像是在看什么人渣变态。 小田：「？」 她思考了一会儿，又无语了一会儿。 行吧，懒得解释了，变态就变态吧。别让太宰知道就行了，不然绝对会被那个小混蛋捅到织田面前狠狠嘲笑的。 她拍了拍手：「好了，芥川大人。接下来还请跟我走吧。」 芥川没动。 他看向小田，目光中隐约透着怀疑：「你是如何得知他们藏在哪里的？」 「啊，我其实有一些猜测。」 主要是因为偷看过平行世界的剧本。 她想了想，又心情愉快地补充道：「只是一些显而易见的推理罢了，很多人都懂的啦。」 本来计划着一寸寸翻过横滨的芥川顿了顿，陷入沉思。 他想，太宰先生也是这样，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轻松看透。他本以为这就是他强大的象徵，但她却说很多人都懂……不，她绝对没有太宰先生懂！ 咳，话虽如此—— 他是不是也应该学点推理？ 如果能达到小田这样的程度，太宰先生会不会更认可他一些？ 芥川思索着跟在小田身后，冷静地观察着她的表现，尝试像太宰一样分析判断她的行为。 ……啧，分析不出来。 不管怎么看，这个女人就像是已经明确知道目的地，完全看不出观察的痕迹，只能判断出她对横滨的道路很熟悉。 她领着他来到一处偏僻的郊外，透过树林隐隐能瞧见建筑的轮廓，爬着青苔与岁月的痕迹，像是已经被废弃多年无人使用。但周边树林里隐藏戒备着的武装人群已经足以证明她找对了地方。 硝烟的味道在林中瀰漫，芥川低低咳嗽了一声。他的黑衣化为兇勐的黑兽，自四面八方而去，毫不留情地捅穿了那些披着斗篷的灰色幽灵。 不过是一群没有异能力的杂鱼，对付他们不需要花费他太多精力。而他本人甚至吝啬分给那些弱者一点余光，自始至终都只是紧盯着走在前方的小田。 小田听着周围传来的那些枪声，闷哼声，锐物捅穿血肉的声音，重物失去支撑倒地的声音……混乱的杂音掩盖了脚步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动静。 她循着直觉侧过身，躲过几发流弹，又不动声色地趁机瞧了眼依然跟在她身后的芥川。 她看见了少年脸上不为所动的表情，就好似周围那些逝去的生命与他脚下的杂草无异，神色漠然。 流弹蹭着脸颊飞过，小田转正了身体，看着已经露出全貌的建筑，在心底轻轻嘆了口气。 16岁啊。 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pk学院上高中呢。 每天最大的痛苦就是看着同班同学海藤犯中二念叨着什么漆黑之翼，然后尴尬得脚趾抠地，顺带着以毒攻毒治好了自己的中二病。 ———————— 小田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横滨人，但也是个彭格列。她永远无法对逝去的生命无动于衷。 ps： 我发现你们真的很操心咱月崽会不会被森坑诶，放心吧她未来会离开港口的（她和森三观不合啦） 不过正文不会篡位森，但if线首领月番外已经有思路了，是十三岁就拿到指环的萝莉月！ 六道骸（逗小孩）：去篡位港口首领吧。 萝莉月（中二期）：好！ 又因为观测平行世界的能力，就像白兰组建他的守护者一样，首领月也会提前捡人—— 这是什么？杀手织，捡回去。 这是什么？小重力使和小绷带精，捡回去。 这是什么？芥川兄妹和小老虎，捡回去。 这是什么？少年名侦探，捡…啧，已经被捡了。 这是什么？森医生，扔…算了也捡回去。 这是什么？天空赌场…咳，西格玛，捡回去。 第35页 * 首领月：我能拿森医生跟你换与谢野医生吗，福泽社长？ 福泽：…… 第18章 人与人的十六岁不能一概而论。 小田又想到了织田。 年纪轻轻就去做了杀手，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金盆洗手，二十出头已经在养崽带娃，人生又何止只按下了一个快捷键，就连长相都显得着急了一些。 ……说起来，有空劝织田理理鬍子吧。 她想着，然后侧过身。 罗生门化为锋利的尖刃，自她身后笔直冲向门扉，切豆腐似的将其轻松破坏。与门扉一同被破坏的，还有门口持枪的守卫。 「退后。」 芥川抬手轻掩着口鼻，遮挡住浓烟，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室内，眉心蹙着。 小田从善如流地让开。 毕竟她可是柔弱的文职人员，芥川才是正儿八经的武斗派。 罗生门很适合清场，芥川身上那件黑漆漆的外衣就好像连接上了地狱的门扉，放出一群肆无忌惮的漆黑野犬，兇狠地撕咬着目光所及的一切生命。 有他在，他们非常顺利地见到了纪德。 小田还站在芥川身后，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空旷的廊道，高大透亮的玻璃窗，还有手持双枪的纪德。 平行世界的织田就是在这里死去的。 当然，也有不同。比如现在是正午，阳光明媚，景色敞亮，没有逢魔之刻让人头晕目眩的光。 再比如，她身前还站了个超凶的芥川。 超凶的芥川超凶地望向纪德，冰冷地质问：「那个情报员在哪？」 「嗯？」 纪德微诧地抬眸瞧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转着眼睛的小田，随后轻笑一声，说：「他在昨夜就被人救走了。」 「你们不知道吗？」 小田：「……」 小田无奈扶额。 是织田吧，绝对是他吧，真不愧是他啊。 不过看纪德的反应，他应该还没跟织田对上吧？不然他恐怕也没这个心思继续在这里等着她，早就追着织田去了。 这般思考着，她又故作冷静地抛出质疑：「是吗？有谁能在你的看管下救出人质？」 纪德也不否认，只说：「你误会了。我没有亲自看管坂口安吾。」 倒不如说，放走安吾就是与港口首领合作中的一环。具体是他自己逃走还是被人救出，都不重要。 目前为止，纪德认为他与森鸥外的合作还算愉快，所以并不准备撕毁合约。更别说，现在还有更值得关注的事情在他面前。 纪德低低笑了一声，目光明亮地看向小田：「他也不是人质，因为你肯定会回来再找到我，与我战斗。」 「那么这一次，你准备好武器了吗？」 他咬字清晰地喊道：「小田月。」 「……」 小田还没搭话，就见纪德突然抬手朝地上开了两枪，提前击退了攻向他的罗生门。 「你在开什么玩笑——」 被忽视了个彻彻底底的芥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满的气息，表情兇狠：「在下才是你的对手！」 「既然不能给出有用的情报，那你就没有了继续讲话的价值。」 罗生门铺天盖地的朝他冲去，伴随着芥川低哑的嘶吼：「死吧——！」 纪德微微挑眉。 他轻松躲过了罗生门的所有攻击，并提前预言出对方的进攻，用枪反击了回去。 「你的异能力很强大，少年。」 他平静道：「但杀我还远不足够。」 纪德举起枪，又放下了。 因为已经有人用一个手刀让芥川彻底安静下来了。 小田语重心长：「他还是个孩子呢。」 纪德并不介意：「请随意。」 确实还能算个孩子，还是个未来可期的少年。但只要不是命运派来解救他离开这糟糕世界的人，他都不会太过在意。 而目前为止，小田是唯一让他看见希望的存在，他不介意因为这份特殊给她优待。 直到她处理完芥川重新站在他面前后，纪德才慢慢道：「你的异能力其实并非预言，而是直觉吧。」 小田顿了顿，随后淡淡反问：「怎么，很失望吗？」 「不。」 纪德摇了摇头，笑着说：「应该说惊喜，直觉竟能做到如此。」 他这一生遇到过太多人，其中也包括强大的异能者。然而再厉害的攻击手段，只要被看穿了就没有意义。所以这份堪比预言甚至能改变预言的直觉，已经弥足珍贵了。 小田心想，还有更惊喜的人你没见到呢。 她说：「不过，你猜错了。」 纪德微怔，紧接着露出稍显错愕的表情。在异能预言中，他看见小田的头顶与双手燃起金橙色的火焰，如朝阳落进人间，熊熊燃烧着灿烂的光辉。 那灼热的火焰沖向他。 「我的异能力可不是直觉。」 纪德提前跃开，他能感受到火焰的温度从身侧滚过，那明亮的色彩同样点燃了他眼中的斗志。 他抬手，毫不犹豫地循着预言的行动轨迹朝小田开枪，同时大声笑着道： 「这不是更令人惊喜了吗！」 小田则是藉助火焰的推力增速躲开子弹，同时加大功率毫不犹豫地拉近与纪德的距离。 第36页 但这一次，纪德没有再选择让她近身。 小田并不意外。 无所谓，她可以加速。他躲她去追就好了。 距离拉近后，想要躲避来自纪德的子弹就更困难了，她不可避免地因此擦伤。但同样的，哪怕在预言中可以提前知晓，但留给纪德做出反应的时间也变短了。 纪德却仍觉得不够。 他甚至还有余裕催促她：「要快一点，要再快一点！」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足以杀死他，他甚至还没有受伤。 难道说，小田也不是那个能够拯救他的命定之人吗？ 纪德开始有些失望了。 火焰与裁纸刀对于他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区别。不管什么攻击，打不中就没有意义。 纪德朝小田的脖颈开了一枪。 她只微微偏移了一些，预言紧随其后警示他，在未来的五秒内，她会任由这枚子弹击中肩膀，换来距离上的优势，紧接着一拳揍在他的脸上——然后，火焰会在眨眼间变成冰晶，将他整个人都包裹束缚起来。 嗯？她还能控制冰？ 纪德短暂地惊讶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提前躲开她的拳头。 ——却又在那一剎那顿住。 不过须臾间的变化，他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情感如山崩海啸般涌出，瞳孔也随之勐烈颤抖着。 他看到又一枚子弹的出现。 不，是两枚。 相当漂亮的两发射击，都对准了他持枪的手腕，眨眼间便能卸掉他全部的战斗力。 他尝试改变闪避角度，而那两枚子弹也随即更换角度，依旧是对准手腕的位置。 不同于小田出于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而被动躲避，这就是最最真实的预判。 这一刻，纪德明白了：这个世上竟然有人——这世上真的有人——能与自己看见同样的世界！ 同样也是这一刻，纪德清楚了：自己已经输了。 与那位未知异能者的互相预判会消耗时间，但小田的攻击已经迫在眉睫。要么被冰晶封住行动，要么被子弹废去双手。 倘若他与小田距离再远一些，又或是倘若他能再早一点知道有个与他相同的异能者埋伏在周围，只要再多出哪怕一点点余地，他都有信心再多周旋。 但战斗没有倘若，只有输赢。 就在这生命中最要紧的关头，纪德忽然轻笑出声。 他既没有躲避小田的火焰，也没有躲避那两枚子弹。他选择转过身，看向子弹发射过来的方向。 一秒，两秒，三秒。 几乎是在瞬间凝结而成的冰晶遮挡住了他的视野。而他也通过这虽然透明但在阳光下又很斑斓的色彩，看见了持枪的红髮男人。 非常漂亮的合作。 他想。 但还是有点遗憾。 如果能早点遇到就好了啊。 * 小田其实没以为自己能打中纪德的。 毕竟他会预言，这是不一样的。 在她的计划与考虑中，她可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利用火焰凝固的冰晶将这片空间几乎填埋，才能在最后迫使纪德无处可逃。 当然，期间也不排除对方意识到她的计划，中途跳窗离开的可能性。 但她是真的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纪德在最紧要的关头突然放弃了抵抗，甚至还转身背对她，毫不在乎地将弱点暴露在她面前。 而对方异样的表现也让她有了预感。 在利用负压的死气焰将他变成一座冰雕后，小田抬眸看向门口，并没有特别意外地看见了织田。 果然是他啊。 小田有很想嘆气，因为织田真的一点也不听话，明明自己还是叛徒却到处乱跑，明明知道纪德就在这里还主动过来—— 但嘴角却偏偏不争气地微微翘起。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织田放下枪走了过来。 「送走安吾后就去找你了。」 他在纪德的面前停住脚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会儿这个新鲜出炉的大冰块，甚至还能清晰看清他的表情，是兴奋又释然地笑着的模样。 织田表情微凝。 小田轻咳一声：「这个是……呃。」 异能力？不能算吧。死气焰？他听得懂吗？ 「很厉害啊。」 他说：「以后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都能过得很舒服了呢，月。」 小田：「……」 小田：「啊嗯，是的，省电费了。」 顿了顿。 她嘆气：「不会转移话题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但我记得你在港口的打杂工作中还包括处理家庭纠纷，这个不应该很锻鍊人吗？」 「也还好吧。」 「一般我都会劝他们，」织田看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可以不用解释。」 「情感自会帮你选择信任与否，若不再拥有情感，单纯的利益关系处理起来就更清晰简单了。」 「……」 「真是的。」 小田忍俊不禁：「劝分了很多吧，作之助。」 ———————— 纪德不会让小田单独解决掉啦，虽然给她开了挂。 但如果小田能单打独斗干掉纪德，感觉天衣无缝的逼格都跟着掉了，我后面还是很想写又帅又强的织田战斗来着的。 而且这个异能力本就没那么好解决吧，瞧瞧福地拿把刀nb成啥样了（）虽然他时间更长但毕竟不是主动预知嘛。 第37页 ps：说起来，我重温第二季看到有评论对纪德说——「你怎么不去找福地啊！」——真的笑了，要不是小田这会儿还没看到福地传，我多少也得建议建议。 第19章 铛铛。 森鸥外捏着手术刀敲了敲，望着面前的冰雕沉思了一会儿，指尖翻转，刀刃白光一闪，切割出折磨耳膜的长音。 没留下什么痕迹。 继续沉思。 金髮蓝眼的红裙女孩站在他身边，仰着脸看着冰雕，好奇地问道：「他死了吗？」 森鸥外闻言，瞥了眼身侧的检测仪器。心跳虽然非常缓慢，但也保持着稳定有序的节奏。有点像是冷冻人的状态，却也不尽然相似…… 简单来说，医学奇蹟。 「没有哦，爱丽丝酱，他还活着。」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不是很方便吗？」 「方便？」 「嗯嗯，如果下次林太郎再逼我试衣服。」 爱丽丝娇俏地转了个圈，双手背在身后，弯着眼睛笑的时候可爱极了，连嗓音都甜腻得像是棉花糖一般：「就把你冻起来好啦。」 「诶——？」 森鸥外大受打击地低下腰，委屈地拖着长音：「别这么对我啊，爱丽丝酱——」 爱丽丝扭头：「哼。」 心情愉悦地跟自己的异能闹腾完，森鸥外重新直起腰身，表情恢復了不露声色的冷淡，若有所思地看向冰雕：「不过，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掷出手术刀，瞄准了纪德的心脏位置，却只是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便摔落在地上。 森鸥外不甚意外地将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淡淡道：「高温，锐器，雷射……啊，恐怕连钻石都无法打磨吧。」 「虽然有织田君的帮忙，但也是顺利解决了mimic的首领。而这才只是拿到指环不过一年的……大空么。」 他轻笑一声，随后转过身，看向手握纸伞安静站在门边的和服女性。 「红叶君。」 森鸥外很好奇：「你觉得前代首领要设下怎样的埋伏，才能杀死那样一位经验丰富又实力强大的顾问女士呢？」 红叶不自觉攥紧了伞柄，神情严肃。 她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他在怀疑小田葵并没有真正死去。 「……」 眉心紧紧蹙起后又被慢慢展平，赭发的女人无声地嘆息，低垂的眸光并无聚焦地落在虚空：「您说的这些，妾身也不是没有猜测。」 「但如果顾问真的还在这个世界，作为母亲，她至少不会错过孩子的葬礼。」 「哦？」森鸥外颇为意外地挑起眉，「她原来是这样温柔的性格吗？」 「她是。」 红叶的言语轻而笃定。眉眼微弯，便淌下如水般盈盈的笑意，伴随着一点回忆且感慨的姿态：「毕竟，她可是会为不认识的哭泣着的孩子停下脚步，递出糖果安慰的人啊。」 森鸥外望着她，沉吟不语。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忽然道：「如果只是拿糖果哄小女孩的话其实我也……」 被红叶礼貌且客气地打断：「请不要拿顾问的行为与您的特殊爱好比较，这很失礼。」 「以及，让客人久等也很失礼。」 红叶低下头，轻声道：「就当是妾身的私人请求，请别太为难她的后辈。」 森鸥外哑然失笑。 「嘛，算了。」 他摇了摇头，从善如流地脱下属于医生的白大褂，换上了属于首领的黑披风，最后再搭上标志性的红围巾。 离开房间前，他笑着对他的干部说：「不用担心，红叶君。」 「只要她属于港口黑手党，就永远会得到港口黑手党的尊重与优待。」 * 小田月，港口黑手党底层摸鱼员工一名，三天前扛着冰雕向首领汇报任务，现在正在被首领激情放鸽子中。 好在待遇提升了，还有位置坐。 一张圆桌，两把椅子，正对着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窗。 特质的高清晰度防弹玻璃几乎没有什么色差，一眼望去便是天空最真实的色彩。无论这座城市再怎样藏污纳垢，从这个角度望去都是美丽至极的横滨。澄澈辽远的天空也永远会安静包容它所容纳的一切。 不得不说，景色很美。 小田决定暂且不记森鸥外的仇。 「啊，抱歉。」 姗姗来迟的首领抱着一个文件袋，在她对面的位置入座。 「临时去取了一些东西，让你久等了。」 「请别在意，这里景色很好。」 至少比面对首领更令人心情愉悦。 森鸥外笑笑，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颇为贊同地点头：「确实不错。」 「首领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唔，就是想告诉你，安吾君的真实身份是异能特务科的间谍，带回他的任务可以不用继续执行了。」 「是。」 「还有件事情，我也想跟你简单聊聊。」 森鸥外拿余光轻轻点了一下她左手拇指上的指环，但没多久留，很快便重新着落在窗外晴朗的天空：「有关于你的异能力。」 小田神色未变。 「首领想问什么？」 「小田桑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力的呢？」 「拿到指环后。」 「哦？」 第38页 森鸥外略感意外地瞧了一眼她，随后低低笑道：「原来如此。世上确实存在着这样的手段，可以将自己的异能力送给血亲……这枚指环应该就是媒介吧。」 小田恍惚。 啊，原来还有这种手段吗？ 谢谢你，森首领。你给出的理由真好用，借我也用一用。 「那么，对于这枚指环的前任主人，你有了解过吗？」 啊，我知道她是专门从异世界跑来扔指环的算了解吗。 「没有，首领。指环只是我在父母旧宅中翻出来的物件，我对它和它的主人都不算了解。」 「这样么。」 森鸥外露出遗憾的表情。 似乎是觉得情绪烘托的差不多了，他又用讲故事似的语气娓娓道来：「指环的前主人是你的奶奶，你小时候应该也见过她。」 「抱歉，没有太多印象。」 「你无需道歉，一定要说的话，是港口亏欠了你们。」 森鸥外微微垂目，明朗的阳光将他的五官轮廓甚至修饰得很温和。 「无论是你的奶奶还是你的父母，都对组织忠心耿耿付出良多，才会不得已缺席了你的成长。」 「尤其是你的奶奶，小田葵。」 「她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异能者，与前代首领一同发展壮大了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凝聚了她的太多心血与付出，甚至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港口今天的位置。」 「……」 小田沉默。 狱寺曾说过，彭格列是整个义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家族，在日本也有不小的势力。奶奶从小被当做彭格列的唯一继承人培养，就连沢田的老师都曾教过她一段时间。加上自身本就天赋卓绝，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并不稀奇。 但她还是直觉森鸥外在半真半假地编故事，不太确定，再听一听。 「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势力一度如日中天，无人敢冒犯其威严。可惜好景不长，小田葵死于敌人的埋伏，而前代首领也年迈病危。组织被交到我手中时，已经摇摇欲坠。」 森鸥外轻轻阖目，有些怅惘地嘆息一声。 「我虽然努力保住了港口黑手党的地位，不至于无颜面对前代首领，但偶尔也会怀念她曾经的辉煌。」 「……」 小田听懂了。 哦，他想让她像奶奶一样给港口打工。 背景故事铺垫得也差不多了，森鸥外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立刻抛出橄榄枝。他的双手在白手套的修饰下更显修长，轻轻把来时被搁置在桌面上的文件袋推了过来，笑道：「你的奶奶在组织身份尊贵，死后也留下了一大笔遗产。」 小田难得愣了愣。 她在首领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文件袋，取出里面的纸张简单翻阅了一下。 翻了没几张就停下了，脑海中只盘旋了一个念头——富婆竟是我自己。 织田以后要是养不起孩子了，她不仅可以随意资助，还能再帮他养一百个，专门建所学校都不是不行。 森鸥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见她回神后才继续说：「港口曾经也想把这笔财产交给你的父亲，可惜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没有异能力，无法守住这笔财产，不如全部交给组织。」 「我在接手港口后又重新整理出来这份财产，自作主张地留下了。」 「而现在，我想将它交给你。」森鸥外轻笑，「拥有她的异能力的，作为她的血脉的你。」 他抬眸，目光不避不闪地凝视着小田的眼睛，坦然且轻描淡写道： 「连同干部的位置一起。」 「……」 小田陷入沉思。 森鸥外虽然抛出了足够份量的筹码，但她其实没有那么心动，否则也不会只想到可以替织田减轻负担。 但问题并不在于筹码，而在于接受了会如何，拒绝了又会如何—— 啧，不管怎么想，无论接不接受森首领都不会轻松放走她吧？ 她淡淡收敛了思绪，问道：「干部的位置也是奶奶的遗产吗？」 森鸥外回答：「不，这是你抓到mimic首领的嘉奖。」 小田：「哦。」 她将手中的纸张理整齐，重新塞回了文件袋中：「奶奶的遗产我就拿回去了，非常感谢您的信任。至于干部的位置，我还是希望您能再仔细考虑一下。」 「我现在并不够资格，恐怕无法服众。」 「哦？」 森鸥外稍稍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尾音。半晌后轻轻笑了一声：「也是。」 他似乎很好说话地答应了，但下一句就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那么，给你时间，你去服众。」 小田没再拒绝：「是。」 但她还有一点困惑，来自她的直觉：如果太宰没有叛逃，森欧外还会允诺给她干部的位置吗？ 又或者说，她会得到的位置真的是太宰空出来的那一个吗？ 小田藏下思绪，礼数周到地跟首领告辞，随后抱着她一夜暴富的财产准备乘坐电梯离开顶层。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她恰好迎上港口那位代号为a的干部。 小田顿了顿，侧身让开路。身着黑西服的白髮男人步履优雅地跨步而出，在经过她身边时稍稍掀开眼轻睨了一眼她。 被刘海遮住的右眼中，血色的光一闪而逝。 她瞳孔一缩，故作尊敬地低下头，深深藏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第39页 震撼中透着佩服，佩服中充满无语。 ——别光盯着我啊首领，还是多看看你自己的干部吧。 ——小心被奇怪的凤梨妖怪偷家。 ———————— 注1：这里有个bug，干部a应该没有这么早加入港口，具体啥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就当我为了剧情需要提前了几年。 第20章 虽然但是，作为生理意义上的死人，六道骸是不是太过自由了一点？ 想出来逛就出来逛，想实体化就实体化，抓个倒霉蛋还能直接上身控制。他都这么厉害了怎么不直接去搞森鸥外，还来折腾她做什么？ 小田很早就想吐槽了。 包括指环里面那群神仙都是，除了没有生理需求不能享受美食之外，过得简直比人还舒服。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话，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太宰治对它的期待与嚮往。 但低头看看手中这笔所谓的遗产，小田又不可避免地感到不解。 虽然才相处了短短一年，但她能感受出来，彭格列这群傢伙其实还挺护短的——这点从她第一次面对纪德时的热闹程度就能看出来了，他们就差直接上手帮她打了。 既然如此，奶奶是怎么死的？ 这个困惑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家后，把沢田从指环里喊出来询问。 「嗯？葵是怎么死的？」 他迷茫了一会儿，哭笑不得：「你怎么就听信了他说的话？她还活着啊。」 小田：「？」 手中的遗产忽然变得烫手了起来。 沢田拿指尖点了点指环，提醒道：「她是指环的主人，又是彭格列的血脉，死后的灵魂自然会出现在这里。」 小田：「……！」 对哦，好有道理。 如果奶奶真的死了，她应该跟沢田一样也会成为指环里面的神仙才对。 小田很难不好奇：「那她去哪儿了？」 微妙地沉默一瞬后，沢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知道。有关于阿葵的事情，我们都知之甚少。」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吗？」 「其实并不是。」 他的目光稍稍偏移了些，隐约还流露出几分尴尬，斟酌着合适的形容：「阿葵的性格比较……嗯，独立。」 「七的三次方融合为一枚指环后，虽然只有作为彭格列的我们因为［贝］的性质在这里留下了传承，但毕竟是完整的世界基石，所蕴藏的力量自然不言而喻。」 「我猜，你应该也不是没有察觉吧？」 小田瞭然：「啊，是的。」 也对，有一整个世界基石在背后作为能量支撑，也难怪他们一个两个能做到没有限制来去自由——原来是开挂了啊，那没事了。 那六道骸开心就好吧，她是管不了了。 森首领也就自求多福吧，反正她是不会同情他的。 「但阿葵不喜欢这样。」 沢田揉了揉鼻尖，无奈笑笑。 他还记得当初尚还年轻的沢田葵是怎么跟他解释的——对不起，你们存在感太强了，我睡不着觉。谈心的话等我死后再聊也来得及，总之先再见吧。 然后就连夜加工赶出一款特制匣兵器，用于完全隔绝死气焰使指环失去供能，也迫使他们陷入沉睡。 说直白点，就是他们被嫌弃了。 至于日常战斗的需求，当时彭格列的科技已经足够制造出质量不错的普通指环用于替代，至少不会像云雀从前那样用一次就报废一个。沢田葵就让人做了个看着一样的，平日里控制控制输出功率也够用了。 所以，她很少会真正用到这枚指环。 小田听完后：「……」 说真的，好心动。 什么匣兵器，奶奶能不能给她也整一个？ 「至于她为何会选择假死，又为何会把指环从匣兵器中取出。」 沢田坦言：「我也不得而知。」 小田若有所思。 她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拿指尖轻轻敲了敲浅棕色的牛皮纸，慢慢道：「也就是说，森首领方才对我说的那番话，你其实也不能确定真实性？」 沢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但有一件事，哪怕不曾亲眼看见，我也永远不会怀疑。」 「什么？」 「沢田葵属于彭格列，她是彭格列的首领，她的忠心也只会交给彭格列。」 「……」 「好的，我知道了。」 小田闭了闭眼睛，有点头疼地用指腹揉了揉眉心：「本来以为你会清楚奶奶从前的事情的……现在看来也只能去问那个麻烦的傢伙了啊。」 * 见面地点被定在一家高档日料店。 因为包厢隔音好。 小田移开门走进房间后，港口在逃干部拿着十分新奇的目光上下描着她：「我发现你的性格其实还挺有意思的……这种事情居然会想到直接问我吗？」 知道了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后就全部告诉了织田作，想知道那位大空的情报就直接来问曾经作为港口干部的他。 啊，原来小田月是这种属性的人吗。 「不然呢？」 小田挺无语的：「如果纠结隐瞒只能拖慢处理事情的效率的话，那它除了自讨苦吃还有什么用？」 太宰弯了弯眼睛，轻声道：「但信任是非常宝贵的东西，随便交付出去可不太好呢。」 第40页 「哦，没有随便。」 小田神色淡淡地在他对面跪坐下，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餐桌上，推到他的面前。 「我非常信任作之助。」 「……」 太宰微愣，随后略显孩子气地鼓了鼓腮帮，不满地瞪了一眼她。一边拿起文件袋故意把里面的纸张翻得哗哗响，一边还生怕她听不见似的碎碎念着：「什么啊，真可恶，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太作弊了！这样我不是不帮忙都不行了吗……」 这简直就是在逼他去证明他就是织田作信赖的朋友——真的好狡猾！ 但他还真就吃这一套，甚至心情还有被哄好，愉悦地决定帮这个忙。 小田视若无睹，淡定倒茶喝茶。 「全都是跟港口利益息息相关的股份啊……森先生想把你绑在港口的信念很坚定呢，小田。」 太宰从抽出一份所有权证明来：「给，这个是你奶奶的。其他都是与她资产等价但又能把你留在港口的束缚吧，啊，简单理解就是公司分红。」 小田接过，低头看了看。 小田：「……」 giotto食品专营连锁品牌，专门做点心甜品的产品，在日本也算是小有名气。巧克力卖得非常好，咖啡果冻做得也很不错，她有一位高中同学就很喜欢。而她也曾买来讨好过这位平平无奇的超能力高中生，拜託他用瞬移能力帮她去隔壁国家带小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giotto应该是彭格列初代首领的名字吧？该说不愧是奶奶吗。 「森先生应该跟你说了什么诸如『小田葵对港口忠心耿耿』之类的话吧？」 太宰说着反问的句式，语气却是轻松且笃定的：「别信哦，你奶奶根本没有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 小田抬眸，真情实感地诧异了：「她居然没有加入吗？」 她虽然有猜到森鸥外有在诓她，但这差得也太多了吧？ 太宰耸耸肩：「如果你觉得挂名顾问算港口正式员工的话。」 「我之前出于好奇调查了一些，你的奶奶出现在横滨时一无所有。港口给了她一个身份，出于报答，她也帮港口解决了一些问题，但拒绝加入。」 「但优秀的人才总是会引起觊觎的，前代首领不愿意放走她，可能是觉得麻烦吧，她干脆直接架空了前代首领。」 说到这里，太宰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其实还蛮欣赏小田葵的性格的，别的都不说，光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居然被外人架空了权力，就已经挺好笑的了。 「森先生肯定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吧，毕竟他连对我都不敢说呢。」 「你的奶奶可不是首领贴心乖巧的左右手，她是实实在在统治过港口的。当初只要她愿意，你现在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大小姐了哦。」 小田：「……」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外，毕竟她奶奶曾经也是做过家族首领的人，混成这样只能说不愧彭格列的名声。 但果然还是会觉得好厉害啊。 太宰撑着脑袋笑，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所以森先生也挺忌惮你的啦，他就是这样的人嘛，一边觉得你很好用一边又怕你脱离控制。」 「而且他被你篡位成功的可能性可不小哦。」 小田：「……」 小田：「为什么这么说？」 暂且不提她想不想篡位，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觉得她篡位就轻轻松松，好像今天答应了明天就能把森首领拽下来一样。 她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吧？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太宰啧啧两声，来了兴致。他整个人都坐直了些，兴致勃勃地扳着手指算给她看：「你知道港口的五大干部吧？」 「一个基本管不了事，忽视掉就好啦。一个基本没什么用，也忽视掉就好啦。」 「剩下的三个干部中，我已经叛逃了。至于尾崎红叶，你可能没见过她，但她其实还挺在意你的。」 小田思索：「是因为奶奶吗？」 太宰愉快地打了个响指：「答对了！红叶大姐曾经是你奶奶的拥护者。当初的小田葵如果想当首领，她或许会是第一个跑去刺杀前代的。」 这倒不是调查出来的情报，只是他当初拿小田月当藉口在红叶面前提起她时，对方的反应已经将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所以如果你选择篡位，在她这里受到的阻碍可能没有那么大——啊，至少森先生一定会这么怀疑。」 「最后，就只剩下中原中也了。」 听到这里，小田肃然起敬。 中原中也，大名鼎鼎的重力使，组织里常年出差奔波还负责各种救场的劳模，也是她所知晓的港口最强战斗力。 太宰会如何评价他呢？ 「他啊……」 太宰兴致缺缺地放下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他就是个笨蛋。」 ———————— 中也！哪怕你是个笨蛋我也爱你！（bushi） 一个织田一个中也，我其实算半个红毛控啦，而且更偏爱有良心（？）的人。 * ps：森上章其实也在试探红叶的态度，他对小田就是又馋她力量又怕她搞事，还蛮警惕的。所以不用担心小田会被他坑到啦，不管怎么看都是森更惨一点。手下的干部一个叛逃还站在小田这边，一个对小田爱屋及乌，一个干脆被小田的人控制。 第41页 pps：关于魏尔伦，我个人是动画加漫画党，说实话不太了解他，他跟兰波的事情也很复杂，就只能让他下线当个神秘第五人了。 第21章 「只懂得暴力输出的蛞蝓，脑容量跟身高一样小到看不见，一想到我居然和这样的傢伙共事了这么久……呃啊。」 太宰露出嫌恶的表情。 小田就纳闷了：「中原干部怎么你了？」 好强的攻击性，好不加掩饰的恶意，话还说得这么难听，情绪值都快被拉满了。 有一说一，她还挺少在他身上看见这样生动丰富的情绪，虽然是负面的，而且真的好幼稚。 他俩有仇吗？明明作为港口曾经的双黑，应该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吧？还没磨合好吗？ 「他？」 太宰嗤笑一声，不屑道：「渺小的蛞蝓能对人做什么？人讨厌蛞蝓又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小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高兴就好。」 行，她听懂了。 云雀恭弥和六道骸pro max。 「总之不用担心他啦，你要是真想篡位，我可以看在织田作的面子上帮你解决掉他。只要你最后当上了首领，中也会比狗都听话的。」 太宰笑眯眯地提议：「你看，很方便吧。有没有心动呢？」 小田不假思索：「没有。」 他瞬间失望至极地拖着长音：「诶——为什么——？」 小田慢腾腾地翻了个白眼，反问：「我也可以帮你忙，你要不要也去篡位做个首领？」 「……」 太宰顺着想了想，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痛苦了起来，最后捂着胃趴下，有气无力道：「啊，是这样的呢。」 「想想就很累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管理，对外要斡旋势力，对内还要提防间谍，这几年森先生髮际线都高了不少……嗳，饶了我吧。」 「劳累猝死可不是我所憧憬的死亡啊。」 小田颇为认同地点头。 虽然她现在半推半就着已经做了很多麻烦事了，但仍旧不改对平静生活的渴望，也仍旧相信平凡即是喜乐。不再漫不经心得过且过和渴望平静安宁无波无澜，也并不冲突。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异能力——不，超能力者——都在追求着平凡普通。 然后，她听见太宰小声嘀咕：「但你当首领又不会累着我，我还想看森先生被架空权力后的样子呢，最好再狠狠奴役一下中也，派他去非洲挖矿。」 「可你要是什么都不愿意去做，我不就没有乐子看了么……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他眨着眼睛，无害乖巧的样子。 小田也回了他一个无害乖巧的眨眼，并友善亲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我给你一拳？」 「……」 太宰安静了。 但安静了没一会儿，就满怀好奇和期待地问她：「一拳能打死吗？」 「你猜？」 「我猜不行。」 「呵。」 小田决定如他所愿。 她起身抬手，金橙色的流火凭空燃起将其瞬间包裹，而她则是屈起指关节毫不客气地在太宰脑门上敲了个板栗。 「嘶……烫。」 太宰微微睁大了眼睛，捂着脑门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目光在她仍旧亮着火光的拳头上转了转，最后停在她的眼睛上。 小田微笑。 「用你的异能力试探出结果了吗？还不确定的话我可以提供打掌心服务哦，小朋友。」 「……」 太宰瘪嘴，小声抱怨了些什么。声音很轻也很含煳，她没听清。然后揉了揉被敲的脑门，长长地嘆气一声：「我知道啦。」 真是的，坦诚得有些过分了啊。 也难怪她会喜欢织田作，他们两个的性格在某种意义上确实非常合拍。可这样不就衬得他像是个诡计多端精于算计又阴森森的不讨喜角色了吗？ 这样不行。 太宰沉重地想。 他需要安吾，人设更加复杂还做了三面间谍的诡计多端的安吾。 脑海中思索着该怎样把安吾绑上贼船给他垫底的同时，太宰又问道：「那位好心的凤梨头河神现在在吗？」 「嗯？」 提起六道骸，小田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难以言说了起来：「他啊，他暂时不在。」 他正忙着偷森首领的家呢，间谍当得简直不要太熟练。至少演技非常好，要不是有超直感她都未必能够发现端倪。 太宰注意到她有些异样的反应，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嗯？那位好心的凤梨头河神又去做了什么吗？ 他想了想，大致有了猜测，心情忽然就像是在晴朗明媚的春天入水一样欢快了起来：「你知道当初那位好心的河神找上我的时候，是怎么称唿你的吗，小田？」 小田不明所以，但预感非常不好，深唿吸一口气后才谨慎问道：「他是怎么称唿的？」 「是首领哦。」 「……」 「加油。」太宰单手握拳做了个鼓劲的动作，同时语气真诚地鼓励道，「你要非常努力才能不被迫当上首领。」 「……」 小田放空大脑。 首领？她算个什么首领？ 六道骸到底想干什么啊！ 他不会哪天突然顶着干部a的身体在森鸥外面前摇身一变，一边愉悦地kufufu一边告诉他——想不到吧，我们家族的首领亲自卧底进港口了！识相点就赶紧把首领的位置让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哦——好吧，她知道，他这种谜语人就算被打死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42页 但这事他可能真的干得出来。 小田开始觉得窒息。 太宰拿拳头抵在唇边憋着笑，看她痛苦至极地捂住脸，但没过多久就放下了双手，一副思维打开的模样。 「……好像也不是不行。」 如果真能让森鸥外相信她其实是某个强大组织的首领继承人的话…… 太宰终于不憋了，他笑得可开心可畅快了，意有所指道：「是哦，把握得好的话，森先生说不定会恭恭敬敬请你离开港口。」 他一下下拿指尖敲着桌面，就像是在打节奏：「在你身上花了心思，辛辛苦苦栽培，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不甘心放走，但又不可能留下来，想要报復却只能带来损失……噗嗤。」 「我说啊，你就在港口多待一段时间吧？」 太宰乐不可支地想：然后气死森鸥外。 小田轻咳一声，虚伪道：「顺其自然吧。」 然后在内心想：好耶，气死森鸥外！ 小田不想做港口首领是真心的。 但她想要气死森鸥外也是真心的。 平行世界的织田归根结底就是被他算计而死的，她怎么可能完全不计较啊！ 森鸥外虽然很符合她对黑手党首领的想像，单从港口的利益出发他就是再合适不过的首领，甚至对于整个横滨的稳定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但她既不是港口，也不是横滨。只谈大义未免太过宽泛，她只判断她心中的是非对错。 结论就是——噫，骯脏可恶的黑手党首领。 太宰对于这样的发展非常喜闻乐见，他决定对小田彻底改观。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就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太宰治肃然起敬。 「森先生就交给你了。」 小田月也跟着起敬。 「我会的。」 「黑漆漆的暴力小矮人也交给你了。」 「我会……嗯？」 小田反应过来：「等等，这跟中原干部有什么关系？」 太宰的表情更严肃了。 「中也虽然是个笨蛋，但至少是个让森先生非常信赖的笨蛋。而他的性格又很……」 他顿了顿，憋了半晌没憋出什么确切的形容词来，最后只说：「算了，你接触过就知道了。」 「森先生毫无疑问会让中也来接触你，一是因为他足够忠诚，二是因为他实力强大，三则是因为——」 「他是最有可能让你对港口产生归属感的人选。」 小田：「？」 怎么说？他难道是个男妈妈？ 太宰语重心长：「所以你要切记，这一切都是骯脏可恶的黑手党的阴谋。」 「谢谢，但希望你还记得我也是黑手党。」 「所以你也要用骯脏可恶的手段对付他们。」 行吧，逻辑自洽，有理有据。 「总之，织田作已经是非常完美的朋友了，你不能出轨。」 「出轨不是这么用的吧？」 「反正不要和蛞蝓交朋友。」 小田就很莫名其妙。 她只当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天生不对付，所以他才会抓着机会就在她这里疯狂贬低对方。 对于中原中也，小田其实也只是听说过名字。他常年出差又是个武斗派，以她从前的身份来讲根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虽然在平行世界里看过一点，但坦白来说也不算太多，寥寥几个画面只能判断出他大概是个暴躁的脾性。 但一个能被森鸥外如此信任，还年纪轻轻就跟太宰一样当上了港口干部的傢伙，想也知道不好相处吧。 她跟太宰之间好歹还有个织田在其中缓和，但她跟中原就完全没有关系了。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跟这样的存在交朋友啊？ 小田不甚在意。 直到两天后，她在去港口大楼的路上无意中撞见了那位中原干部。 他没注意到她，一边举着手机听着电话，一边站在街边等红灯。 小田震惊：他居然还会老老实实等红灯！ 绿灯亮起，他正想迈开腿快速通过，余光瞥见身侧的拎着购物袋的老奶奶身形不稳似的晃了晃，动作便迟疑了一瞬。紧接着抬起手向下压低了帽檐，抬手的瞬间装作不经意般碰了碰袋子，微红的光亮起，不动声色地利用重力帮她减轻了负担。 小田持续震惊：他居然还会帮老奶奶举购物袋！ 沢田不知何时也从指环里面跑出来了。 他看向中也，目光在他放缓后稍稍落后于那位步履蹒跚的老奶奶半步的脚步上停顿了几秒：「他也是港口的人吗？」 小田恍惚：「是吧。」 沢田非常欣慰。 他对她说：「这才是合格的黑手党啊。」 小田：「……」 非常自然地，她想起沢田当初的耐心教导：去做个好人，去多做好事，去保护家族，去保护民众。 当时她还很不以为然，觉得沢田根本不懂黑手党：笑死，底层打工人也就算了，谁家黑手党高层会是这种样子的？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看见中原中也。 小田：「……」 谢谢，受教了。 ———————— 中也，给小田一点港口良心震撼！ （说起来中也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个梗我记得是文野汪里面出来的？总之良心就对了！） * 以及，小田即将运营一个不存在的组织，主要成员是六道骸，六道骸容器1234，以及六道骸幻术1234。 第43页 69：？ * 写这章的时候微妙地感觉小田和太宰就像两个在织田面前装乖巧的心机小孩，以及气死森鸥外不偿命的叛逆儿 （揣摩） 第22章 小田沉默着目视中也用重力举托购物袋，将老奶奶安全护送到马路对面。 也许是她注视的时间有些久了，橘发少年似有所察地侧过头，食指抵在帽檐向上顶了顶，蔚蓝色的眼睛一斜便精准地瞥向她，目光冷淡而警惕。 然后，他看见了小田身上属于港口黑手党的标志性打扮。 中也：「……」 短暂的惊讶过后，少年眼中的警惕被眨去了，看起来不再那么锋利兇狠。但转而又浮现些许尴尬，被他连着帽檐一起匆匆压下。 帽檐压得恨不得能遮住整张脸，扭过头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小田：「……」 沢田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少年火烧火燎般离去的背影：「这是害羞了吗？」 小田神情复杂：「大概吧。」 这是什么纯情傲娇女高中生吗？ 讲道理，这种稀有属性别说是在港口了，不管放在哪里都很少见吧？森鸥外真的是捡到宝才了。 沢田瞧了眼她：「认识？」 小田回答：「嗯，他就是太宰口中的那位港口干部，中原中也。」 「是他？」 沢田也有点意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他看起来会是那种比较老实的性格，多和这样的人接触也挺好的。」 小田走神的想：居然是会受长辈欢迎的性格啊，中原干部。 但小田嘴上仍旧不情不愿，她觉得自己即将被打脸：「老实？你真的要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还没真正接触过的港口干部吗？」 沢田笑了笑，递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懂的，一种感觉。」 「……」 好吧，她还真懂。 所以为什么中原中也会是这样的性格啊！那她未来不就得一直去骗老实人了吗？她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小田回想起首领的传唤，心情沉重地走进港口大楼，经过安保检查后搭乘电梯上了熟悉的顶楼。 熟悉的大平层，熟悉的落地窗，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天空的首领，以及背手站在首领身边的橘发干部。 嗯，很好。一点也不意外。 听见这边传来的动静，橘发的干部先生率先抬眸望来，然后顿住。 中也：「……」 小田：「……」 中也：「……」 森鸥外：「？」 小田垂下眼，避开中也逐渐僵硬窘迫的视线，只唤道：「首领。」 森鸥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稍稍眯了眯眼睛，随后有些好奇地轻笑着问她：「小田桑之前有见过中也君吗？」 「回首领，没有。」 她非常体贴地说道：「我并没有在去港口的路上偶然遇到中原干部，也没有看见他在用异能力替老奶奶拎购物袋，更没有看见他被发现后压低了帽檐假装无事发生地离开。」 中也：「……」 森鸥外若有所思：「哦？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中也无奈地轻啧一声：「别在首领面前乱说啊……只是碰巧遇见罢了。」 森鸥外笑笑，温和道：「保护横滨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居民也是我们作为港口黑手党的职责，你做得很好，中也君。」 中也不太自在地答应了一声。 小田则是装聋作哑，低眉敛目。 「好了，说正事吧。」 森鸥外看向立刻端正神色的中也，慢条斯理道：「小田桑觉醒了非常强大的战斗型异能力，还待在原来的岗位就太屈才了。她是我非常看好的人才，所以就拜託中也君带看一段时间了。」 中也闻言，有点意外地瞧了一眼她。长相是偏稚嫩的乖巧，性格看上去也挺软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武斗派的潜力股。 所以首领这是给他找了个学生？ 「我知道了。」 中也神情严肃。 他没有什么带学生的经验，虽然有看过太宰是如何教芥川的，但想也知道那条青花鱼的教育方式根本不可能会靠谱。 不过既然是交给他的任务，他就得负起责任来……之后要不要去请教一下红叶大姐？ 森鸥外又看向小田，礼貌询问：「小田桑有什么异议吗？」 小田没有迟疑地回答：「一切听从您的安排，首领。」 比起早就被安排好人选的冤种中原中也，她现在还是对其他事情更感兴趣一点，比如至今未归不知道在哪里浪的六道骸。 可惜这种事情她是没机会直接问首领了，那就赶紧结束再见吧。 着急下班的小田非常配合。 森鸥外作为港口首领当然也很忙，不可能当真一天到晚坐在落地窗边上望着天凹姿势，目的达成后也不会强拉着她留下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谜语话。 小田是跟中也一起离开港口的。 这位在她看来刚成年不久，连身材都算娇小的少年干部轻咳一声，眉眼间沉淀着与外表不符的成熟。 他微微拧起眉，刚迟疑着吐出一个音节：「你……」 小田非常上道，一板一眼地举起手四指朝天：「我发誓我今天早上什么都没看见，中原干部。」 中也一噎：「……不是这事。」 第44页 他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微妙地感觉面前的姑娘可能根本不像她外表展现出来的那么乖巧听话，甚至隐约还有点那条青花鱼的味道…… 不，这种可能性太可怕了，所以绝对不可能。 为了防止小田发散，他语速飞快言简意赅：「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操控火焰。」 「火焰？」 中也想了想，并不吝啬给出认可：「确实算是个不错的异能……异能名字是什么？」 小田：「呃，火焰熊熊？」 中也：「？」 小田：「那，火遁.豪火球之术？」 中也：「？？」 小田直觉不能再逗下去了，便拿出森鸥外友情赠送的藉口解释：「我的异能力并非天生，而是从奶奶那里得到的，所以我也没有给它取过名字。」 「从血亲那里得到的异能力？」 中也瞭然：「难怪在这个年纪才觉醒……行，我知道了。明天跟我一起去做任务，我会评估你的水平。」 「不要让我失望。」 小田虚伪至极地敷衍他：「我会努力的，中原干部。」 但中也既没有听出她的虚伪，也没有听出她的敷衍。他满意地点点头，丢下个赞许的眼神后，才扶了扶帽子转身快步离开。 小田：「……」 糟糕，良心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良心作痛的小田回了家，先沉思了一会儿现状以及未来将要实行的计划，又放空了一会儿大脑，最后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床上，选择开挂。 笑死，谁有能力翻剧本不去翻，一定要逼着自己去硬想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自从可以控制死气焰后，观测平行世界的能力虽然渐渐变得可控，但也不算非常轻松。沢田无法就玛雷的能力给出参考意见，所以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摸索。 总的来说，虽然没有那么简单清晰，也不能看见太久之后的未来，但至少翻阅过去会相对轻松一些。 平行世界里可见的未来都已经预测过了，未来两年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虽然还是会有摩擦和小规模的打斗，但基本上能算和平。 但她还想观测平行世界的过去，去了解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比如森鸥外是如何当上首领的，当上首领后又都做了些什么。 主动找寻与被动感知不同，需要花费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等一切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 小田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遭到了沖刷。 该说不说，六道骸真的太对了。 原来真的只要解决掉前代首领，就能轻松顺利地当上现任首领。 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是这么做的，这个世界的森鸥外居然也是这么做的，拿着把手术刀割了卧病在床的前代首领喉，成功从私人医生上位港口首领，见证人甚至还是个14岁的孩子。 14岁啊！正是上国中二年级幻想拯救世界的年纪呢！哪怕那是太宰治呢？ 这还不算。 更离谱的是中原中也。 小田同样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这位中原干部并非自然诞生的人类，而更倾向于实验诞生的强大异能体，拥有荒霸吐之名，也难怪实力强大到堪称开挂。 但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年龄并非他所展现出来的模样，当他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应该便已经有7岁的外表了。 所以严格定义的话，他现在只有11岁。 11岁啊！连国中都没上的小学生啊！正是戴着小黄帽排着队出去郊游的年纪呢！撇开异能力不谈，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诞生没几年就因为异能力被推为领袖照顾一堆比他都要大的孩子；8岁就被太宰算计被同伴背叛逼到港口，最后还把自己卖给了港口；11岁就满世界乱飞出入各种危险场所，负责各种镇压救场—— 小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她只觉得离谱，非常离谱。哪怕是黑手党也不能这么黑的吧？ 她很想吐槽。 恰好沢田再次热好了三菜一汤，敲门喊她出来吃晚饭。 狱寺也在，用他的话来说，哪怕沢田下厨他都要当他最优秀的左右手给他打下手。 小田憋不住吐槽欲，逮住他们问：「你们11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11岁？」沢田想了想，「那时候应该还在念小学吧？就正常地在学校上学写作业。」 狱寺则道：「我是在家里学习。」 顿了顿，他还是咽下了后半句话：以及在姐姐的黑暗料理下挣扎求生。 小田勐拍桌子：就是说啊！这才正常嘛！ 沢田似是想起什么，又笑着感慨：「说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成绩又落后，体力也跟不上，在学校里都没什么存在感。」 狱寺听不下去了，立刻辩解道：「但十代目在14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首领了，甚至还拯救过世界！」 小田：就是说……等等？14岁拯救世界？ 小田：「……」 再见了祖爷爷，你根本就不是个适合吐槽的对象。 我需要织田……等等，织田14岁的时候好像才刚刚金盆洗手不当杀手。 小田：「……」 救救我，齐木楠雄。 原来你才是我们普通人最后的希望。 ———————— 中也：首领给我找了个学生。 第45页 小田：卧槽他才11还是个孩子啊！ * 小田：到头来还得是齐木才能理解我们普通人。 齐木：我也觉得我很普通。 * 小田的三观可以参考灵能里面的灵幻师傅。 因为我是真的喜欢灵能的三观，强烈建议所有不知道人都去补番《灵能百分百》，战斗又燃动画又好三观又正，而且完结可宰。 第23章 齐木楠雄，小田的高中同学，一个堪称全能的超能力者。 他的强大从他能够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地念完高中就可以看出来了，再复杂的势力纠纷都无法牵扯到他，再厉害的阴谋算计都无法找寻到他，包括在他庇护中的小镇。 而他对平凡普通的执着追求多少也影响了那会儿被海藤瞬尬得刚刚要对中二脱敏的小田。 权力？地位？统治世界？毁灭世界？这些他人穷极一生追寻的东西，他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但做到之后呢？ 齐木曾面无表情地吐槽过：［别的不说，统治世界毁灭世界什么的，三观歪成漫画设定，你的小学老师真的会哭给你听。］ ［读书，长大，成人，工作。这样普通的生活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快给我心怀感激地去过好每一天啊。］ 小田茅塞顿开。 随后彻底摆脱中二人设，愉快地选择加入齐木「平凡普通才是真理」的队伍，去追求平静的生活。 但她也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才是正常的。 人当然可以选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使用自己的能力，齐木哪怕是三岁去拯救世界，她都不会有太多情绪波动，毕竟这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可惜现实往往没有那么轻描淡写，充满了太多无可奈何。 她不至于越过本人去高高在上地评判这些事情的是非对错，更何况这些事情很多也没有对错之分，甚至就是对的。 她也不是在泛滥同情心，严格来说她只是觉得荒诞，觉得让未成年人背负责任经歷黑暗这件事本身—— 说真的，太糟糕了。 小田忍不住举例：「哪怕是从小黑泥的太宰治呢？正常的举措也应该是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在他面前杀了首领吧？」 沢田和狱寺双双沉默。 不约而同地，他们想到了蓝波。他在最开始加入战斗被选为雷之指环的守护者时，甚至才只有五岁。 沢田和狱寺：「……」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嘶，感觉要变成某种糟糕的未成年人了。 沢田低咳一声，停止发散，委婉道：「很多时候或许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罢了。」 小田毫不留情地吐槽：「别说了，在我看来你们的过去也挺糟糕的。」 他们在做正确的事情，跟逼着一群孩子去拯救世界显得大人真的很没用这件事情并不冲突。 「出身贫困的，身患重病的，深陷战乱的——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会给人太多机会选择。」 「但苦难本身就已经非常糟糕了，如果在加强逼迫的同时还不施加正确的引导……」 她顿了顿，拧起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该说幸好太宰和中原都能算是心理强大的存在吗？要是换个小孩在森鸥外手底下被这么对待，指不定就要因为逐渐积累的压力憋出什么心理疾病来了。 「你的老师当初应该教过你很多吧？不单单是指战斗。」 小田语气笃定。 哪会像森鸥外一样将什么都算计得一清二楚，标记好价值，然后做数学公式一样只取最优解。若真如此，沢田绝对不会是如今这种堪称完美的性格脾气。 沢田坦然点头。 哪怕是出于紧急状况的揠苗助长也需要合适的方法，因此，必要的引导不可或缺。而里包恩当初就做得非常好。 他忽然有些好奇：「那么，如果是你呢？」 「如果你是首领，你会怎么做？」 「我？」 小田顺着想了想，说：「强大的异能力者当然不会嫌多，年纪小的可以提前带回来教育吧。各种课程都安排上吧，思想品德课也不能落下，每周至少要考两次试。」 沢田：「……」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也是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真遇到什么事情，我会去亲自处理的，毕竟我才是这个家族的首领。实在是非常麻烦的话……没关系的！我已经熟练掌握咖啡果冻的制作技巧了！」 沢田：「？」 这跟咖啡果冻有什么关系？ 小田又老气横秋地一挥手：「而小孩子还是要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等等，祖爷爷你不会也国中没毕业吧？」 沢田哭笑不得。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失礼的狱寺就率先纠正道：「十代目并没有放弃学业，他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歷应该比你高吧。」 高中学歷的小田：「……」 可恶！她没能上大学怎么想都是港口黑手党的错！ 也难怪她回横滨的那天，过来送行的齐木什么都没说，只朝她举起了一张白纸，上面非常简单明了且清晰地写着——「快逃」。 「唉，算了，就结果而言现在也不算太糟糕。」 小田揉了揉眉心：「太宰至少还遇到了织田，中原因为听话森先生也没怎么管他，至于芥川这种……」 第46页 她顿住了。 芥川这种太宰单推人，执念深成这样，她还真不好评价。 算了这个先跳过。 还有一个人她非常在意——被囚禁在港口禁闭室的孩子，梦野久作，代号q。 梦野虽然也只是个孩子，却拥有精神控制系的异能，当初为了控制住他全横滨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小田也有印象。只不过以她当时的身份，还无从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如今倒是明确了。 梦野很危险，思想也容易偏激。囚禁他是正确的选择，哪怕感化也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贸然放出就是对横滨的不负责，尽管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就是所谓糟糕但正确的事情。 但利用他就要另当别论了。 若只是为了横滨的和平与安定，关押梦野兼具麻烦与危险，森鸥外可不是会因为孩子而心慈手软的人，他会毫不迟疑地选择直接杀了他。 而他之所以费尽心思折损手下也要关押他，只是倚仗着人间失格的存在，便选择将梦野作为特殊武器收藏在港口吧。 小田轻眯起眼睛，她忽然问道：「说起来，六道骸为什么会讨厌黑手党？」 沢田看着她。 他稍稍沉吟，像是在思考判断着什么，好一会儿后才简略的给出回答：「因为他曾经是某个黑手党家族的实验体，作为武器被黑手党利用，受尽折磨。」 小田：「……」 人体实验？作为武器？嘶。 「我能再问一句，那个黑手党家族后来如何了吗？」 沢田静静看着她：「那个家族被全灭了，骸也因此入狱。」 小田：「……」 好的，她大概明白了。 希望森首领在和六道骸接触的时候能够藏好自己的野心以及梦野吧。如果被六道骸发现了，他会炸吧，绝对会吧。 说真的，他现在就已经足够折腾了，这之后还能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虽然她觉得森首领有自作自受的成分在，但问题是六道骸不可能光折腾他一个人啊—— 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小田沉重地想。 「首领。」她甚至换了个称唿喊沢田，「你真的不考虑管管你的守护者吗？他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 沢田露出无奈的表情，遗憾地摇了摇头：「严格来说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首领了……而且就是放在从前，骸也不是会轻易听从命令的性格。」 小田默了默：「你这首领当的还挺随和的。」 沢田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彭格列的大家对于我来说更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他朝她眨了眨眼，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活泼：「作为家长，你总不能局限他们自由个性地发展吧？」 小田：「……」 小田：「云雀先生知道你把他当儿……」 沢田表情严肃地打断：「请不要乱说。」 小田：「嘁。」 沢田莞尔。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笑着安慰自己的后代：「骸有分寸的。」 小田：「哦。」 真的吗？我不信。 * 有分寸的六道骸再一次彻夜未归。 雾的行踪本就难以捉摸，想要捕获雾更是难上加上，哪怕是沢田也无法确定他现在在哪里，又去做了什么。 翌日早晨，小田心事重重地站在了中也面前，看了一眼戴着帽子的橘发少年，想了想他的年龄，表情都缓和了不少，甚至有向和蔼发展的趋势。 中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 他颇为警惕地观察了一圈周围，没发现什么异样。又看了一眼小田，看起来也只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错觉吧，他想。 然后他又想起昨天找上红叶大姐请教时，对方在最后跟他说的话——「小田月是故人的血脉，还请多照顾她一些吧。」 类似的话，首领其实也跟他说过。大意也是让他多多照顾小田，最好能让她把港口当成家，而并非只是一个工作单位。 中也：「？」 虽然不明，但深觉任重道远，对小田也愈发重视了起来。 就连任务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全灭一个背着港口黑手党在横滨偷摸着贩毒的小组织。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剿灭任务，但即能让她深刻感受到港口的人道主义精神，又能让她直观体会到港口的强大实力，最后还能在共同对敌中见识武斗派成员之间的互帮互助。 并且，他还会保证他们全部性命无虞。 保证像在家一样安全温暖。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 中也道：「清剿一个组织，不用留活口。」 小田：「……」 她就知道！骯脏的黑手党组织！一天天的尽让孩子去犯罪了！瞧瞧把人家一个本来老实良心的孩子逼成什么品种的法外狂徒了！ 可恶！！ ———————— 小田平行世界再往前翻几年，就能看到森是如何把与谢野逼疯的了。 以及，q和骸相性其实真的很好。未来容器+1。 先a再q，挖空港口。 森：？ 第24章 作为准备中的一环，中也提前翻查过有关于小田月的基础资料。 她在港口待了有接近5年，认真算起来还是他的前辈。但只是基层员工，所负责的内容也仅仅只是在办公室敲击键盘做做预算。虽然也是个黑手党，但恐怕连枪都没摸过，是个彻彻底底与战斗隔绝的岗位。 第47页 但据说她不久前和芥川解决了一个异能犯罪组织的头领——是运气好，还是真正拥有实力？ 中也更倾向于她运气好，以及她的异能力强悍到足够碾压那个头领。 强大但青涩，且潜力无穷。如此才具有培养价值，就像那只年轻的黑色祸犬。 这是中也的初步猜测。 情报人员给出的据点位置在一间仓库，接近目的地后，中也双手插兜停住脚步，接着货柜的遮掩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守在仓库门口警戒的守卫人员。 他说：「你打前阵突破，没问题吧？」 小田谦虚且保守：「应该没有问题。」 中也瞧了眼，没看出勉强的成分，在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至少不是个畏战的性格。 「去吧。」他轻描淡写道，「我会兜底。」 小田微微一顿。 很细微，在中也察觉之前便已经沖了出去——更准确来说，是飞了出去。 用火焰推进，像是一道在地面划过的流星，眨眼间便冲到守卫人员的面前。在他们开枪之前，那阳光般灿烂的金橙色火焰就已经烧至他们眼前，又迅速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晶。 短短几秒，门口便多出了几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远远围观的中也：「？」 等等？你管这叫火焰系异能？ 小田已经解决得足够迅速利落，但不可能毫无动静。门口的声音已经引起仓库内武装人员的警惕，而头顶的监控更是将她的举动暴露了个彻底。 她没有冒然闯入，而是抬手先用火焰破坏了头顶的监控，以避免继续暴露行动，随后向旁边撤离了两步，侧靠着墙壁，耐心等待着扫射的枪声响起。 弹雨破门而出，又因为空无一人的门口而减缓攻势。 小田知道他们仍在门后警惕，又耐心多等了一会儿，最后凭藉着直觉把握住最好的时机，迅速冲进仓库内。 枪声再次响起，很快又渐渐平息。等中也领着其他人进入仓库时，只剩下一堆新鲜出炉的冰雕。 损坏的灯光半明半暗，机械化的武器落了一地，墙壁上还有枪弹留下的痕迹，混杂着货物被打翻后倾倒而出的粉末药品，满地狼藉。一片污浊不堪之中，摇曳的光坠落在纯净无暇的冰晶之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好似艺术品般透着荒诞怪异的圣洁感。 负责打前阵的小田安静站在角落，微低着头看着脚边洒出部分的白色粉末。她仍旧是一副没有攻击性的无害模样，硝烟甚至没有侵染她的衣角，完全看不出刚刚仅凭一己之力解决了一整个武装完备的组织。 中也：「……」 就这还用他教？教什么？教她开污浊？ 直接派出去出任务吧。 中也心情复杂。 小田的执行力完全挑不出毛病，饶是他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只能憋出干巴巴的一句：「干得不错。」 但考虑到首领的任务，他还是丢下了一句：「明日跟我去训练场。」 应该是对抗群体中没有异能力者的问题，才会让她赢得如此轻松，让他的全部准备付之东流，手底下的人全部成了陪衬。 行吧，那就让他亲自来见识见识她的水平。 小田回过神来：「好的，中原干部。」 她看向仓库里堆积的货物：「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会有人过来销毁。」 「哦。」 她放下跃跃欲试想要直接点火的手。也是，这种东西直接烧毁多污染空气啊，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 然后，下班心切的小田礼貌询问：「我可以离开了吗？中原干部。」 中也没有立刻给出回復。他随便挑了一座冰雕，若有所思地盯着打量了好一会儿，又绕着转了一圈，最终确认了一个事实——里面的人仍然保有生命特徵。 而任务指令是不留活口。 是没杀过人，所以不想杀人吗？ 中也思索着瞥向小田。 港口的黑西服其实与她并不搭配，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她的模样是草食动物似的温顺无害，蜜糖色的眼睛更是干净澄澈得不像是来自黑色世界的人。 他记得小田月的家世不算差，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此前的经歷又不涉及危险，毋庸置疑是属于温室的花朵。 觉醒强大的战斗型异能力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或许并非好事，只是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再拥有其他选择。 「……」 「嗯。」 中也抬手向下压了压帽檐，打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听不出语气地平淡道：「回去吧，记得写任务报告，明天一起带给我。」 小田火速润了。 在她离开后，橘发的少年试着用手掰了掰冰晶，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这种由火焰凝结而成的奇怪结晶比他想像中要坚硬很多，至少很难用蛮力摧毁，估计也不会自然融化。 那四捨五入里面这些人是不是也可以等着饿死？ 中也陷入沉思。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右手，隔着漆黑的皮质手套微微触碰面前的冰雕，手下泛起象徵异能力的红光。 红光越来越耀眼，在逐渐增强的重力作用下，连钻石都无法打磨的冰晶最终还是难以抵御这沉重的碾压，虽然没有被破坏结构，却还是难以避免地被挤压得更緻密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第48页 本就不留余地的局限空间哪怕只缩小了一点，也足够让里面的人变了脸色，由青白到紫黑，最终窒息死去。 一个接着一个，不留活口。 而这一切都被一只深紫色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注视着。 直到中也扫完尾领着众人离去后，那只无人能看见的眼睛才缓缓闭上。三叉戟轻轻敲了敲地面，紫发的少女在浓雾的笼罩下消失不见。 * 库洛姆回到家的时候，小田正在磨磨蹭蹭地写着报告。 她将自己所看见的全部告诉了她。 「那个少年的异能力很强大，而且这应该并非他的上限。」 「因为我能在他身上感受到非同寻常的——」 库洛姆轻轻闭上眼睛，慢慢吐出一个词：「力量。」 小田停下笔，在指尖转了转：「嗯，我知道。」 中原中也的战力水平在哪里，在平行世界见识过双黑出任务的她一清二楚。 这位可是开了污浊后还能手搓黑洞的狠人，完全算是开挂级别的战斗力了，根本不能拿普通异能力者跟他比较。 比起超规格的战力，她更感慨的果然还是：「好良心的上司。」 库洛姆露出不解的表情。 小田思索了一会儿，简单举例解释：「这么说吧，刚刚那种情况如果换作是森首领，他应该会直接命令我将所有人全部杀死才能离开。」 她毫不留情地逮着机会就抹黑森鸥外，并且并没有觉得夸张。 倒是库洛姆想了想，好奇地问道：「所以小田不想杀人吗？」 小田不转笔了，她嘆了一声气：「怎么可能会想做这种事情啊。」 只能说，绝对零度是一种很好的逃避手段。让她不至于直面某些事情，有了余地。 她没有织田那样深切的执念和必须不杀人的理由，她单纯只是不想让自己对生命麻木，觉得它们脆弱渺小能被轻易剥夺，然后在无知无觉中坠入深渊。 这种不健康的心理很不符合她对平凡普通的定义，哪怕她现在就是在法律边缘大鹏展翅，她也想尽可能拽紧最后的理性蛛丝。 伪善和怯懦有时也不失为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至少在她笃定自己不会动摇本心之前，她还需要这么做。 但在必要的时刻，她亦不会犹豫。 「先不说这个。」 小田觉得有件事情真的不能再继续忽视下去了：「你能联繫上六道骸吗？」 库洛姆乖乖点头。 「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小田已经开始怀念当初那个只会逼逼不会搞事的六道骸了，比起撒手没到处浪，她宁愿每天听他念叨什么轮迴的尽头什么邪恶的黑手党云云。 库洛姆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儿后睁开眼温柔地盼着小田，轻声细语道：「骸大人今晚就会回来。」 「他说，他给你带了礼物。」 小田：「……」 小田面颊微微抽动了一瞬，并没有觉得高兴或是荣幸，反倒是在心底拉响了警报，炸毛般陷入戒备。 哪怕不依靠超直感，她都能判断这份礼物绝对会出大问题好吗！ 她真诚地，期盼地对库洛姆说：「你要不让他在外面再多待一会儿吧，别回来了。」 库洛姆：「？」 然而，小田的期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虽然提前锁好了门窗，但晚上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她还是在客厅看到了那个晃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客厅没点灯，但窗帘是拉开的。清淡的月光飘进，落在男人靛青的发梢上，也落在男人掌心托着的头骨上。泛着清幽静谧，又阴森森的光，就好似鬼片现场。 小田：「……」 小田：「……」 六道骸慢条斯理地将视线从手中的头骨挪到僵硬在门口的她身上，弯了弯唇角：「晚上好。」 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条宝蓝色的绸带，相当恶趣味地在头骨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后端端正正摆放在茶几上，让空洞的五官正对着她。 他说：「这是礼物。」 小田：「……」 你清高，你拿头盖骨当礼物，阳间活是半点不整。 ———————— 旅行骸骸给你带来了礼物——哇哦，是头盖骨。 小田：？ 涩泽龙彦：。 第25章 小田沉默半晌，走去开了灯。 啪嗒。 灯光亮起，客厅瞬间亮堂了不少，之前那种说不出来的阴森诡异的氛围感也于顷刻间与黑暗一起被驱散了个干净，皎洁的明月也只成为了窗外一点漂亮的点缀，而非渲染头骨的苍白打光。 简单来说，阳间了不少。再看向茶几上的头骨时，也少了许多毛骨悚然之感，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制作特别精良的整蛊道具。 但小田很清楚，六道骸并不是会闲到拿整蛊道具逗她玩的存在。 她心累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就像是嫌弃她破坏了这绝妙的氛围感一样，灯光亮起后，男人忍不住轻啧了一声，虽然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眼神中隐约传来了「你真无趣」的控诉和不满。 小田就当没察觉。她才懒得配合六道骸的即兴演出，她又不是交不起电费。 「您这是半夜去刨了哪个倒霉蛋的祖坟？」 「只是碰巧遇见一个不愿死去的亡灵罢了。」 第49页 「您是在自我介绍吗？」 「……」 六道骸无视了这些他甚至都不太想回復的话——他曾经有个徒弟也是这样，说话非常不讨喜，也就是他现在修身养性了，不然早就一三叉戟戳过去了。 因此他只是不咸不淡地瞧了眼小田，随后便把目光挪到茶几上的头骨上，自顾自接着说：「他，或者说他的异能力，还活着。」 他又问：「涩泽龙彦，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小田：「……」 作为一个曾经一无所知的底层打工人，她理应是没听过的。但很不凑巧的是，她在平行世界见过他——这位在龙头战争现身过的，被称作是白麒麟的异能收藏家。 他当初不是被政府放走了吗？这才过去了几年，怎么就只剩个头盖骨了。 不管是谁，干得漂亮。 六道骸慢慢挑起眉：「哦，看来是知道了。」 小田纳闷：「你怎么想到要去找他的？」 是因为他的异能力与雾有关，还是因为他是个看着就不安分的奇怪白毛？ 六道骸随意：「只是碰巧。」 起先，他只是在决定插手后，习以为常地在黑手党组织里挑了个合适的人选当作容器。 干部a，意志力平平，但性格傲慢且野心勃勃。他也懒得跟这种人合作，单方面徵用了他的身体，但也只是做下标记，实际上很少使用。 在他的有心操控和欺骗下，a本人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包括那天a被森鸥外传唤时，他也只是像阴影一样悄无声息地蛰伏观察着。 哦，只除了在出电梯的时候吓了一下小田。 不过吓不吓都一样，她的超直感比沢田都离谱一些，他不认为自己最后能瞒过她，也没打算瞒着她。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a有野心，暗中收集了许多资料。他翻查了一些，被涩泽龙彦吸引了注意。毕竟也是拿雾作媒介的异能力者，能力还很有趣。 但遇到涩泽就是意外了。 因为有轮迴之眼，因为是幻术师，也因为有过类似的经验。总之，他对这些本该安息的生命非常敏感。 离开港口大楼后，只是打算在横滨简单晃一圈的六道骸意外在一家院里发现了一只幼虎，同时也察觉到了一种不太安分的、本该死去的气息。 他挖出了一块头骨，也找到了它主人游走的灵魂——哦，严格来说是连灵魂都算不上的，失去记忆的异能力。 说真的，还挺有意思的。 他在头骨上做了手脚，又好心帮涩泽回想起他已经死去的记忆。对自身清晰明确的认知能更轻松地让他与他的头骨建立起联繫，好方便他将他塞回到这块头骨里。 「简单来说。」 六道骸心情愉悦地总结：「我替你捡了一张好用的手牌，小田。」 「能够大范围剥夺他人异能力的异能，说不定还是张王牌。」 他轻笑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如就用他来解决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吧？」 小田：「……」 她该夸六道骸不忘初心吗？ 而望着茶几上绑着蓝色蝴蝶结的头骨，她已经隐隐觉得头髮在掉了：「你真的不是捡了别人暗中设好的手牌吗？」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没那么简单啊。 六道骸不甚在意地笑着：「是吗？但他现在是你的了。」 涩泽荒诞可笑的现状确实更像是被有心之人操控的结果，他不清楚那是谁，但既然被他碰巧遇见了，他就替小田收下了。 至于会不会带来麻烦…… 彭格列的后代还怕麻烦？ 小田有气无力：「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哦，不用。」六道骸轻描淡写，「长辈迟到了一年的见面礼而已。」 小田：「……」 冤种后辈竟是我自己。 她不想再继续涩泽的话题，转而提起了另一件她比较在意的事情：「孤儿院的小老虎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成长起来的孩子而已。」 「名字是叫中岛敦吗？」 「哦？」 六道骸似有所察地眯了眯眼睛：「你在平行世界见过他？」 「算是有些了解。」 在太宰治做首领的那个平行世界中，他的弟子并非芥川龙之介，而是一位异能力可以化虎的白髮少年，名字就叫中岛敦。 只能说，做太宰学生真的挺不容易的，比如这里的芥川，以及平行世界的中岛。 他脖子上那个控制力量的项圈……啧，她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为什么被太宰带出来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忠心耿耿，换她早就下犯上了。 不过—— 「他的潜力很好。」 「是吗，那你想提前捡走这个好苗子吗？」 「算了吧，港口可不适合小孩健康成长。」 但或许她可以把中岛的存在告诉织田。 印象里的白髮少年性格还是挺靠谱的，将那个名叫泉镜花的少女照顾得不错，带起孩子来估计也不会差。人很忠诚，实力又强。 将他交给织田，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织田，应该都有好处。 小田正思考盘算着，就听见六道骸冷不丁又道：「哦，那你可以自己当首领。」 小田：「……」 谢谢，人都麻了。 为什么话题总是会莫名其妙扯到这里？ 第50页 她是真的非常不能理解他们一些人的脑迴路，甚至有些生无可恋：「饶了我吧……」 「当时说的真的只是气话……我也真的不想做港口首领。」 「我以为你其实并不喜欢森鸥外的做派？」 「我不喜欢森首领，难道就必须要接手他的港口吗？明明跑去暗杀他都更符合逻辑吧？」 她就是不能理解这点：「我有时候也看你不爽，难道就要顶替你的位置给沢田当雾守吗？」 她为什么要给港口当首领？替港口卖命？ 笑死，港口是她家啊？ 她只是在这里待了再寻常不过的五年而已，甚至算不上自愿留下，就连唯一在意的朋友也叛逃了。 港口并不是她的责任。 六道骸沉吟不语。 他用双红蓝异色的眼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并没有掩饰自己正在观察判断的表情，好半晌后，忽然笑出了声。 心情意外地还很不错的模样。 「也对。」 他语气颇为贊同道：「黑手党组织确实也没什么好待的。」 很不错嘛，小姑娘觉悟还挺高。就他个人而言，他其实还挺满意小田的坚持的。 于是他堪称顺从地换了话题：「那我们直接跳过做港口首领这一环节，直接来谈谈如何消灭全世界所有的黑手党吧？」 小田无语：「……」 讲道理，沢田当初究竟是怎么说服这样一个对黑手党恨之入骨的究极二五仔当他的守护者的？ 「kufufu……」 靛青的雾随着轻佻的笑声一同瀰漫。 「玩笑而已。」 男人的身形被雾遮掩，逐渐模煳朦胧。但声音依旧清晰。 「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也利用好你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们。」 尤其是别再让沢田纲吉一天到晚蹲在厨房研究他那本该死的菜谱了，彭格列十代目居然闲成这副模样，他看这傢伙不爽很久了。 「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 「……」 客厅安静了下来。 小田望着空出来的沙发走神。 她在想，六道骸多多少少是有点表演欲在身上的。这么多神仙中，就他回指环的时候会把场面搞得这么神秘夸张。 然后，她又看向茶几上的头骨。 小田：「……」 小田想了想，去阳台搬来一个被她养得只剩下泥土大小也非常合适的花盆，把涩泽龙彦的头骨埋了。 随后盯着被她用铲子压平整的土面，考虑着要不要在上面种点什么来掩饰。但坦白说她不太擅长种植，不然花盆里面也不会只剩下土了。 啊，有了。 六道骸不是说要利用一切，也包括他们嘛。 …… 「总之，这个就拜託你了！」 沢田看了看眼前的花盆，又看了看被小田双手递上的植物种植科普书，欣然接受。 「好。」 种植啊，这也是他生前没怎么做过的事情，现在尝试尝试倒也不错。以前打仗时期在基地的时候，京子她们就将温室田打理得非常好，栽了很多蔬果。说真的，帮了大忙。 他简单翻了翻书，问道：「阿月想要栽什么植物呢？」 有求于人的小田态度非常随和尊敬：「随便什么都可以，种您喜欢的就好。」 「是吗？我知道了。」 沢田又翻了两页书。 书中的花卉鲜艷漂亮，各有各的娇艷美丽。但他脑海中回忆起来的却还是当初在温室田中被朋友们打理得非常好的番茄和土豆，颗粒饱满一看就很好吃。 嗯，决定了，就种小番茄吧。 能观赏也能食用，一举两得。 * 不久后，六道骸看见沢田终于放下了那本让他不爽很久的菜谱。 但他开始抱着花盆研究番茄种植了。 明明还是巅峰时期属于青年人的面容，但周身颐养天年的气质却非常明显，一整个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六道骸：「……」 可以的。你是懂利用的，小田月；你也是懂养老的，沢田纲吉。 他又不是d.斯佩多，果然还是让彭格列去死吧。 ———————— 四年后，陀：？我涩泽呢？ （涩泽当初是因为陀才去找墩的吧？但我不知道他死后陀是不是立刻就去捡他的头骨了，这里姑且先当做他被埋在孤儿院里） * 下一章入v，5月9日更新，还希望多多支持啦ovo * ps：我文野没看过小说，家教没看过漫画，如果设定上有问题可以评论区告诉我，能圆的我尽量圆，不能圆的就只能当二创了。总之还请多多包涵啦，非常感谢！ 第26章 岁月静好都是别人的。 作为一家之主，也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活人，小田肩负了上班工作的重任，一早就拿上任务报告书去港口大楼找中原中也了。 推开干部办公室的门后，这位勤勤恳恳的港口劳模正在低头写着文书工作，从桌面上纸张堆积的厚度来看，估计处理了有一会儿了。 真辛苦啊，小田想。 在她递去报告后，中也停下笔，接过她手上的纸张潦草瞄了一眼，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不错嘛，写得很详细……」 声音顿住。 中也：「……」 第51页 仔细一看，手中这份看似详尽的任务报告实则写成了春游作文，从天气分析到环境分析到心情分析再上升到对贩毒组织的严肃批判，期间还夹杂了对干部的隐晦奉承，由浅入深，层层递进，但通通没用。 他很想说些什么，可对方又确实写得非常认真，分析得很到位，字数也很多。沉默了半晌后，中也只道：「今天晚上我发你一份模板，以后就照着那个写。」 小田：「哦，好的。」 唉，不懂欣赏。她明明从小国语课作文就写得不错来着，老师都夸她描写细腻，就是容易跑题了那么一点而已。 中也最后还是不忍直视地放下报告，有意无意还放远了一些。随后站起身，拎起被他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先跟我来吧。」 港口地下是有训练场地的，但室内的训练室对于中也来说不太方便放开手脚，他也没有随便拆卸港口大楼无端增添帐目数字的爱好。因此，他带着小田离开了港口大楼，乘车前往一块属于港口产权但暂时空闲的无人地皮。 等司机离开后，中也沖小田扬了扬下巴，言简意赅地下令：「准备好后，直接攻击我。」 话音刚落，红色的异能便包裹了他。 他还记得昨天战斗时，小田有利用火焰推进低空飞行过。而这就意味着，或许这一次的训练不用局限在脚下的这片大地，还可以迈向更广阔的天空。 说不定这一次，他真能放开手脚。 想到这里，中也也隐隐有点兴奋起来了。 然后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好像在走神——表情微妙，眼神偏移。 中也：「？」 他不解地顺着小田偏移的目光望去，只是空荡荡的草皮，别说人了，连朵小花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他当然看不到。他以为空无一人的草坪上，站了一堆闲着没事干的围观群众。 小田嘴角抽搐。 如果说上一次和纪德对战的时候，他们还能说是不想她出事所以出来兜底，那么这一次压根就不会出现生命危险的战斗训练，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单纯为了出来凑热闹的吧？ 讲道理，她都要怀疑他们之前出来究竟是保护的心思多还是看热闹的心思多了！ 人群中最为过分的蓝波从指环里出来后甚至就地躺下，侧着身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笑着，就差抱着薯片和爆米花了：「嘛嘛，不要太在意我们。只是作为长辈想见证你的成长而已。」 「还有，你的上司在看你哦。」 小田深唿吸一口气，逼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边存在感过于强大的一群神仙，集中注意力盯着站在她面前的橘发少年。 中也抬了抬帽檐，随后将手插进兜里，意味不明地点了一句：「终于回神了？」 却得到了一个饱含艷羡的眼神：好羡慕中原中也哦，什么都不知道，才能露出如此轻松自在的表情。 但很快，小田沉下目光，暖棕色的眼睛被火光点亮，璀璨耀眼如同朝阳。 在进入异能状态后，瞳孔会变色么…… 中也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掠过女人金橙色的眼睛，又扫了眼她敛去笑意后的冷静表情，最后看向她燃起火焰的双手和头顶，在心中迅速判断评估着。 火焰应该是依靠双手才能释放的，进入状态后注意力明显更集中了，应该是那种开启异能后会更冷静的类型，这倒能算优势。 下一秒，火势增大。藉助火焰推进的反作用力，不过眨眼间，那只在火焰包裹下的拳头就已经近在咫尺，中也能感受到那份灼热就在他的脸庞，同样点亮了他眼底的光彩。 他灵活地侧过身，同时横腿迅速扫向小田的腰部，但落空了。她没有硬接他的扫腿，而是选择弯腰将手撑在他的小腿上借力翻过。 讶异的神色在中也眼底一闪而过。 他虽然控制了力道，但并没有约束速度。以他的体术，放眼整个横滨都很少能找出在近战中跟得上他速度的存在。 而这简单的一次闪避就足以让他判断出很多东西了。 但这样的身手真的是之前坐在办公室里敲键盘能敲出来的吗？ 这个女人如果身份真的没有问题，那战斗天赋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她战斗了有一个月吗？感觉现在已经能靠纯体术打赢太宰那条青花鱼了！ 啊，不过说到底还是太宰太弱了吧，下次有机会一定要狠狠地嘲笑他。 抱着怀疑试探的心态，中也忍不住再多动了几分真格，更多依靠自己的身手与小田近战，但双手仍旧插在裤兜里。就这样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多少也察觉出一些异样。 如果单纯凭藉体术，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小田都不及他。但她在战斗时的行动判断非常优秀，好几次都能成功预判他的攻击方向。 再一次，她抬起手臂抵挡。中也顺势踩在的手臂上借力跃起，在天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女人微眯起眼睛，抬手将掌心对准了他。 下一瞬，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自下而上沖向他，将他的眼睛都渲染成火光的颜色，连同蔚蓝的天空一起。 ……不能硬接。 中也迅速做出判断。 他离开了火焰的攻击范围，想要绕到小田身后。但火光遮挡了他的视线，等他到达时，原本站在地上的女人成为了那个在天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的。 第52页 中也微愣，随后勾起唇角。他彻底放开了双手，犹如一道红色的流星般沖向小田。 红色的重力与金色的火焰在天空中纠缠，宛如朝阳与晚霞碰撞。 就，怎么说呢。 蓝波单手搭在额前，望着天空感慨：「还挺好看的。」 上面激烈如同星球碰撞，下面轻松如同欢乐云游。 毕竟只是训练，哪怕看着像在失控边缘，他们这些战斗过无数次的老傢伙们还是能稳得住心态的。 山本将木刀横在肩膀上双手轻松随意地搭着两端，抬头看了一会儿后，忽然说：「我们应该把云雀也喊出来看看的。」 小田如今能成长得这么迅速稳健，少不了他之前的付出。要知道哪怕在最初还没有觉醒火焰的时候，云雀也是拿利用火焰战斗的技巧训练她的。而单纯就体术而言，彭格列恐怕就没有比他更厉害的守护者了。 蓝波却抽了抽嘴角：「叫云雀出来群聚？算了吧。」 他怕好不容易因为阅歷和年纪慢慢修身养性不再暴躁的云雀恭弥，又回到当年在并盛当风纪官的状态，跑出来给他们所有人一拐子执行咬杀。 「哈哈。」 山本爽朗地笑了笑：「我觉得他现在性格还挺好的，说不定会答应呢。」 蓝波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站在山本旁边的笹川在思考过后，倒是颇为贊同地点点头，丢下一句「那我去找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蓝波：「……」 很好，有一种即将被咬杀的预感。 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不久前才来到现场的大空首领，可惜对方正非常专注地盯着天空中那个被红色能量包裹着的身影，并没注意到他。 沢田陷入了回忆与沉思：「操纵重力啊……很令人怀念的能力。」 站在他身侧的狱寺露出瞭然的表情：「您是在想西蒙家族的那位十代目吧。」 沢田笑了笑：「嗯，炎真的能力和他很像。」 古里炎真，与大空对应的大地，以为是他的挚友。他能够自由操纵属于大地的重力，甚至是产生小型的黑洞。 不过炎真比较惯用的招式是放出重力点球体来吸引牵扯敌人，而这位名叫中原中也的少年似乎必须得通过触碰才能操纵物体的重力……但应该并不止步于此吧。 沢田若有所思地看向库洛姆。 幻术师小姐轻轻点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他隐藏了实力。」 也就是说，还能更强吗。 沢田摸了摸下巴，眼底逐渐浮现欣赏的笑意。 本性不错，实力强大，能操纵重力，对手下关心，还对首领忠诚的黑手党啊——他喜欢这个年轻人。 真好啊，阿月在港口如果是与这样的人接触，他就能安心在家种小番茄了。 说起来，阳台还有其他闲置的花盆，要不要再去种点别的什么？ 库洛姆注意到首领认真沉思的表情，还以为他在想什么非常严肃的事情，便安安静静地没发出声音。 在瞧见云雀握着浮萍拐出现后，她眨眨眼睛，没怎么犹豫就用幻术隐藏了自己和沢田的身形。 云雀先是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天上你来我往的两人，随后就冷淡着一张就像是没睡好的脸，在山本热情招唿他的时候选择举起浮萍拐。 轻啧一声，气压极低地问道：「你们很闲？」 山本哈哈笑着，就像是没听出他话语里暗藏的讽刺，诚实回覆：「确实挺闲的。」 「哼，我不介意给你们找点事做。」 云雀横过浮萍拐，轻飘飘地瞄了一眼库洛姆藏身的位置，又淡淡挪开，冲着三人不冷不热道： 「我赶时间，一起上吧。」 …… 和中也的对打最终以小田的筋疲力竭结束。 回到地面后，她揉着酸疼的小臂颇为疲倦地想着，她果然还是比不过他们年轻人的体力和力气。 然后她又想起草坪上的围观群众，下意识瞥向之前的位置，却只看见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是云雀恭弥。 小田瞬间清醒了。 等等？云雀怎么会出来凑这个热闹？难道说是群聚的人被正义咬杀了？ 小田真的很难不在意那边的情况，忍不住瞥一眼，再瞥一眼，仔细倾听着那边传来的细微声音。 云雀似有所察地抬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态度还算平和地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了招唿。然后向旁边走了几步，斜着眼看过去。 数秒过去，沢田从无端升起的靛青雾霭中显现出身形，暖棕色的眼睛温和从容地迎上云雀的视线。 他问：「你喜欢什么植物吗，恭弥？」 小田：「？」 云雀：「？」 云雀稍稍拧起眉，非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沢田，满脸写着「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但很快在意识到他居然是认真的之后，他微微沉吟了片刻，丢下一句：「不要樱花。」 然后就毫不留恋地回去了指环。 沢田：「……」 他想起刚才在幻术遮掩中询问库洛姆她喜欢什么植物的时候，她在微怔过后笑着回答：「樱花或者莲花吧。」 由于莲花是水生植物，他刚刚还趁他的守护者们忙着友好交流沟通的时候，认真思考过盆栽樱花种植的可能性。 至于现在，他久违地回想起学生时期一夜之间从并盛消失的樱花。 第53页 沢田：「……」 好吧，他想阿月应该不会介意他在阳台再添一个养殖莲花的水缸。 小田不知道她的亲祖爷爷已经就一盆小番茄扩展业务到整个阳台的植物规划了，而她暂时也没功夫去思考这些事情。 因为中也走到了她的面前。 橘发少年紧紧蹙着眉，非常不解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她刚刚目光的着落点，依旧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模样：「……你到底在看什么？」 之前也是这样，完全搞不明白她在走神什么。 小田回过神来，她想了想：「是中原先生看不见的东西而已。」 中也：「……」 中也浑身僵硬了一瞬，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要往空地的方向再瞥去，又在行动前勐地反应过来，生生停住动作，紧接着愈发用力地皱起了眉头。 「哈——？」 他不是很高兴地拔高了声音：「你是在耍我吗？」 小田眨巴眨巴眼睛，真诚道：「您误会了。」 「我指的并不是鬼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更倾向于一种……幻觉吧。」 女人弯了弯眼睛，似乎是想用笑来缓解气氛，语气也尽量轻松随意：「总之，我偶尔能看见我死去的父母。」 中也：「……」 就像是即将膨胀到爆炸的气球突然泄了气，意识到她是在暗指什么的中也顿时没了火气，望着她欲言又止。 有一说一，小田非常能够理解他现在的眼神——就是她以前会看向太宰的那种想要劝他去找心理医生的眼神。 好吧，虽然这确实就是她的目的，但看着中也就这么相信了，表情隐隐还透露着些关切的时候，小田还是忍不住陷入沉默。 她其实并不认为自己的演技有多天衣无缝，以前在织田面前装模作样的时候，对方虽然总是非常配合，但他毕竟就是这样无条件相信朋友的性格，反观太宰就没有一次被她的表演骗过去。 怎么说呢，感觉中也有点好骗哦，他居然还在关心她的心理健康耶。 「……」 可恶，良心又在隐隐作痛了。 小田在心底轻嘆一声气，率先转移了话题：「我现在算是通过考验了吗，中原先生？」 中也深深看了她一眼，看上去精神状态还挺平静的模样。 「……啊，当然。你很有潜力。」 他将手插回兜里，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不过，你的身手可不像是才接触战斗没多久的人。」 小田想了想：「应该是因为我的直觉很好，所以能在战斗时提前做出准备吧。」 中也不明所以：「直觉？」 「嗯，一种预感吧，就比如说……」 小田举起手，跃跃欲试地发出邀请：「要试试看和我比赛猜拳吗，中原先生？」 中也：「？」 中也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她比了，然后顺顺利利地连输了十把。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通过表情观察作弊，后面的五次猜拳她甚至还闭上了眼睛，自己数一二三。 最后，中也满脸怀疑地盯着自己手，一时有点恍惚错乱。 小田自己也有点难以置信。 她的直觉确实非常灵验，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并不能够保证百分之百的正确率。比如说她以前就仗着这种能力和太宰猜拳过，虽然还是她赢得多，但偶尔也会输给他。 不过她也就跟他猜过那么一次拳，主要是在她赢下猜拳的时候，对方会拿一种让她非常不舒服的微妙眼光打量着她，就好像她是什么神奇动物一样。所以哪怕仍然是赢面大，她也不愿意再跟他赌了。 所以就，怎么说呢……中原干部真是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很好猜的人啊。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看起来是相信了，并且有被她过于精准的直觉震撼到，以至于都不在意她所表现出来的违和之处了。 觉醒了这样强大的异能力，又有如此离谱的直觉能力，能迅速成长为这副模样应该也是合理的……吧？ 中也不太确定地想着。 片刻后，他无奈一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算了，他在这里纠结什么呢？首领交给他的人怎么可能有问题，他只需要听从命令照顾好她就可以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究竟能照顾她什么呢？ 小田也恰好在此时问了他：「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中也：「……」 她的异能应该已经被开发到极致，简单说起来只是在掌心喷火的火焰系异能，不仅能做到上天入地，甚至还能凝结成冰。 而她的身手同样也非常不错，配合她那诡异到离谱的直觉，在绝大多数战斗中应该都不至于落下风。 那他还能教她什么？她又不能真开污浊。总不能教她如何写出一份简洁明了的任务报告吧？ ……好吧，这个或许还是有必要的。 中也回忆着首领跟他说的话，好像只剩下最后一条：让她感觉像是在家一样亲切。 中也：「……」 他默不作声地理了理头顶并没有一丝半毫歪掉的帽子，借着这些小动作的掩饰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后，才对她说：「在首领给出指令之前，你先跟我着我一起外出执行任务。不过最近暂时没有需要外出的工作，你也可以先放松几天。」 「至于现在。」 第54页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是正午过后了。 「先用午餐吧，我来请客。」 小田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拒绝。 他们所处的位置跟商业街区有一段距离，中也也没有依靠双腿或者异能力直接飞过去的想法，老老实实掏出电话喊来了司机。 就跟来时一样，中也独自坐在后座，而小田自觉上了副驾。不过在开车门前，对方似乎犹豫了一瞬想要说些什么，但早有准备的小田已经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下了。 顺便一提，某位幻觉本人也跟着上了车，规规矩矩坐在后座。在后视镜看到小田的目光后，笑了笑解释说：「我想去花店挑点观赏植物，可以吗？」 小田：「？」 这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管天管地总不能管老年人种花养草的爱好。问题在于他现在就算能够实体化，手上也没有钱啊？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沢田眨了眨眼睛：「没关系，钱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小田：「……」 怎么解决？无中生有？ 中也毕竟也在车上，小田不方便说话，她只能在内心真诚地祈祷：希望沢田先生还记得自己黑手党首领的身份，不要去做什么小偷小摸的事情——真的很掉价的！ 沢田似有所察地露出微笑：「你在想什么呢，阿月？」 啊，糟糕，被发现了。 小田心虚地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老实得不行。 沢田也没生气，他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和好笑，最后摇着头解释说：「哪怕现在付不了钱，我至少还是有能力做到让店员信任我这张新面孔，记下帐后改日再还的。」 一点话术技巧而已，他毕竟是经常上谈判桌的黑手党首领，又拥有与生俱来的属于大空的亲和力。别说是让店员记帐了，就是让对方直接把花送给他都不是不可行，只不过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做到这步就是了。 哦，也对。 小田停止了自己乱七八糟的联想。 她并不怀疑一个14岁就当了黑手党首领，期间还从奇怪白毛手中拯救过世界，然后就这样一直当了一辈子首领，连死后都变成了指环里的神仙爷爷的人，会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在汽车驶入商业街后，一直闭目养神的中也才睁开眼睛，冷不丁地出声询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中也简单明了地把首领的话翻译为对她好，又把对她好再次翻译成请她吃饭送她礼物给她放假还给她加薪等等更容易理解的事情。 然后他就只需要按照这些「标准选项」一一执行就好了，倒也不算太难。 好在小田的性格没有特别讨人厌，实力还让他欣赏，他执行起来也不会特别抗拒。倘若把任务目标换成太宰治，他大概就要向首领递交上一份「任务惜败目标不幸身亡」的报告记录了。 小田闻言，没有立刻回话。 她抬头看向道路前方，恰好看见不远处有一家拉面馆，而拉面馆的正对面就是一家花店。 距离近一点的话，应该就不需要沢田那么麻烦地记帐了吧，他完全可以装作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问她借钱，总之会方便一些。 就是不知道后座的这位干部大人乐不乐意屈尊降贵去街头的小拉面馆了。 「不如就试试前面这家拉面吧。」 「啊。」 中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很寻常的店铺，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随便指的，不过他也无所谓这些：「那就这里吧。」 对于饮食，他可以很讲究，但同样也可以不挑剔。既然都放话让小田选了，那他自然会信守承诺答应她的选择，哪怕只是午饭地点这种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汽车逐渐放缓速度，在店前停下。 小田推开门下了车。 一瞬间，一种隐蔽地被窥视的感觉勐地爬上她的嵴椎骨，让她一个激灵。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扭过头，凝着目光看向让她察觉到异样的方向。 街道对面，就在那家花店旁边，是一家同样装潢清新典雅的书咖。清澈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后是一排横向的座位，坐着三个男人。 坐在中间的男人身着咖色的夹克衫，深棕色的长髮扎成麻花从颈侧饶到胸前，垂下眼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温和，慢慢翻着摆在面前的书籍在看。 他左手边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可爱开朗的年轻人，顶着一头呆毛四处乱翘的蓬松红髮，服装是非常潮流的灰衬衫搭配金边黑，繫着一条红领带，还戴着一副茶色墨镜，笑起来的模样张扬又活泼。 而他的右边则坐着一个深蓝发色的青年，服饰到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低调的纯黑，但双手戴着黑色的露指手套，有种大学校园里面乐团主唱的感觉。 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没看出什么端倪；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有一扇玻璃窗，她也听不见他们的交谈。 似乎就是很寻常的大学朋友聚会聊天，就连人物配置都那么标准：一个文学系的，一个运动风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走校园偶像路线的。 「怎么了？」 中也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线隐约还有那么点紧绷的味道，声音放得也很轻，就像是怕惊扰到她一样。小田回过头看向他时，就看见他左眼写着「你爹」右眼写着「你妈」，表情则像是在紧张询问她是不是又看见这两位的幻觉了。 第55页 「……」 「咳，没事。」 小田有点后悔骗中也了，她感觉自己在他这里的形象已经出大问题，都快要向着精神病人的方向一去不復返了。 自然而然地，她又想起自己在芥川那里似乎也有个不是很好的变态印象。 「……」 这破港口她是真的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小田心情沉重地关上车门，不再去看书店的方向，只不动声色地递给了沢田一个眼神，接着就跟着中也一起进了拉面店。 中也走在前面。 在他进门后，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从小田身上飘了下来，被风轻轻一托就打着圈儿飞远，最后安静落在地上，被从转角走出的棕发青年拾起。 指尖轻捏着边缘，垂着眼瞄了一眼。 是一个早就记下的地址。 * 与此同时，街道对面的书咖内。 红髮青年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发梢，忽然伸出胳膊肘碰了碰身侧的棕发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贼兮兮地小声说：「织田作！我发现小田好像是个红髮控诶！」 「是吗？」 长发男人——更准确来说是做了伪装和易容过后的织田作之助——稍稍偏了偏脑袋，露出了回忆的表情：「我之前没听她说过这种事情，她也没有提过发色的话题。」 此时正顶着红毛的太宰振振有词道：「她刚刚看我们的时候，目光在我的头髮上有多停留一会儿！」 「但鲜艷的发色本来就更容易引人注意吧。」 安吾虚空扶了扶眼镜，落了个空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戴的是隐形眼镜，随后尴尬地放下了手，但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吐槽：「所以我究竟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易容坐在这里啊……」 他一没有被通缉，二不需要隐藏身份洗白档案，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走在街上啊。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他还有很多工作没能处理完呢…… 太宰摘下自己鼻樑上的墨镜递给他，同时回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因为如果有安吾在的话，我和织田作肯定立刻就会在小田面前暴露的吧？」 安吾顿了顿，还是接过了墨镜戴上：「她不是支持你们叛逃的吗？暴露了也无所谓的吧？」 太宰神神秘秘：「可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不能让她轻易发现的啊。」 安吾嘴角微微抽搐。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像变态一样暗中观察一个女人到底喜欢什么发色吗？说到底他们能在这里碰上小田不也是意外吗？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安吾时常搞不懂太宰的脑迴路。 本该销声匿迹的人忽然找上他，没等他斟酌好态度之前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还念叨着什么无论如何也要带上他一起阴暗，总之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说真的，很像是什么恐怖诅咒。 但安吾还是堪称顺从地被他拉了出来，换了一身打扮，最后来到这家书咖。看见了捧着书本安静阅读着的，早已等候多时的有着陌生面孔的友人。 安吾内心有太多疑惑不能解决。 ——为何太宰和织田作会提前叛逃，他们究竟从哪里来的消息渠道，以及小田月究竟藏有什么样的秘密？ 对于这些事情，他一无所知，只有猜测。 但太宰似乎并不是来给他解惑的，每当他想问什么的时候就若无其事地叉开话题，而织田作也依旧那么容易就被他牵着走，他完全控制不了节奏。 安吾心累地同时，又在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他以为不会再重现的从前，很有格调的昏黄灯光下，在那座吧檯前，以及喝着酒聊着天的他们。 算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单纯只是作为朋友去陪伴吧。 这般想着，安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然后，他听见太宰在一旁语重心长道：「你也看到了吧，织田作。我们可不能让小田被笨蛋蛞蝓拐走，他虽然身高渺小，但也能算半个红髮。」 安吾：「……」 不行啊，完全融入不进去啊，说到底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坐在这里的啊！！ 织田一如既往地适应性良好且重点跑偏：「蛞蝓是谁？」 「就是刚刚那个名叫中原中也的帽子架啦。」 「哦。」 看来中原中也是个暱称很多的人呢。 织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说：「能多交些朋友也不错吧。」 太宰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似瞥见什么一样，不由自主地稍稍眯了眯，藏住眼底的思索的光。 书店的玻璃门被推开，身着黑西服的棕发青年走了进来。 哪怕同样是西服，款式细节也会天差地别。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判断的出来哪些西服是港口制服，哪些又不是。而此时进来的这个青年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但他穿得很考究，而且还不是普通人搭配得起的那种考究，经典古老的款式在他身上不显过时，反而透着说不出的歷史韵味，就像是哪个古老家族出来的上位者一样。 可他的目光却又是温和的，良善的，就像是容纳一切的天空。 太宰不动声色地垂了垂视线，观察了来者的整齐服帖的裤脚和若隐若现的鞋底。 太干净了，干净到他怀疑这个人才穿上这双鞋走了不到五百米的路。 又或许，他真的仅仅只是走了不到五百米的路呢？ 第56页 太宰的余光飞快地环视了一圈玻璃窗外的环境，目光点了点拉面店右侧再过两家店后的巷口，心里则寻思着结束过后让安吾过去用异能力看看。 就在太宰思索判断的时候，沢田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友善地露出笑容来：「介意我坐在你们旁边吗？」 「当然不介意。」 太宰热情地拉开了他身边的座位。 「请坐吧。」 沢田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轻描淡写地掠过那些或是警惕、或是伪装，又或是在怀疑试探的目光，他抬起眼，暖棕色的眼眸倒影着长发男人同样平静淡然的目光。 看来就是他了。 沢田想，意外地还挺好辨认的，也难怪小田隔了那么远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来了。 沢田思考了一会儿是伪装还是坦率，但在此之前，很擅长聊天的太宰就已经非常自然地向他搭话了。 「先生是来看风景的？」 沢田回过神，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桌面。来了书咖，不点咖啡，手中也没有书，确实不像是客人。 唔，应该已经暴露了吧，那就坦率吧。 「并不是。」 「哦？让我猜猜看，是在等什么人？」 「也不是。」 「啊，那就有点难猜了呢，不喝咖啡不看书不看风景不等人……似乎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呢。」 太宰弯了弯眼睛，语气轻快：「这位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沢田笑了。 他坦然道：「我来找织田作之助。」 「……」 长发的男人抬眸，目光不避不闪地看向他。 事已至此，对方显然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那么伪装也就没有意义。他先是目光微凝，紧绷了神经颇为警惕地盯着沢田，却又被他身上温柔的气质所安抚，逐渐转为淡淡的疑惑和不解。 他能感受到他的友善，不像是过来找麻烦的存在。 半晌后，他说：「我不认识你。」 「对，这是初次见面。」 织田想了想，朝他点点头：「那么你好，我叫织田作之助。」 「……」 沢田莞尔，但也非常配合地给出回覆：「你好，我叫沢田纲吉。」 自从织田开口后就安静下来的太宰挑了挑眉梢：还真是意外啊，居然报得是真名吗？感觉又是一个意外真诚的角色……还好他早有准备，提前喊来了安吾！ 「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算是受人之託。」 沢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递给了织田。 织田接过，低头看了一眼，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这是属于小田月的笔迹，然后才阅读上面记载的内容，不太能理解地蹙了蹙眉心：「……孤儿院？」 「这是什么意思？」 沢田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受她所託把这个带给你罢了。」 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究竟能传达多少意思？能看出小田是想拜託他把这个地点交给织田，都已经算是他理解满分了。 虽然待在指环的时候可以感知外界，但沢田也不至于时时刻刻都在紧盯着小田，毕竟孩子还是需要一定自由空间的。 他并不知晓昨晚她和骸之间的谈话，也就不知道这家孤儿院里有一个觉醒了异能力的孩子。如若不然，他多少也能猜出些小田的目的。 但有一点至少还是非常容易解读的。 「或许去看看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嗯。」 织田收下纸条。他没有多追问沢田的身份，也抬手拦了拦身边想要说什么的太宰，认认真真地道谢：「麻烦你了。」 沢田眼底浮起笑意：「感谢的话，不如帮我一个忙？」 织田：「请说。」 沢田稍稍苦恼地蹙起眉心：「我今天出门着急忘带钱包，现在身无分文，但很想去隔壁的花店看看……」 「啊。」织田非常上道地站起身，「我陪你一起。」 太宰终于抓住机会出声：「我也去！」 安吾还能怎么办呢，他完全搞不明白现状，他只能嘆气着跟上，扶了扶墨镜认命道：「我也一起吧。」 于是一行四人一起来到了隔壁花店。 在了解到沢田是想买些花苗种植，顺便再带些鲜花回去插花瓶后，太宰非常积极地给出建议：「你看这束桔梗的颜色多漂亮啊。」 沢田：「……」 沢田：「不要桔梗。」 太宰顺从地放下桔梗：「这边的雏菊开得也很好呢。」 沢田：「……也不要雏菊。」 太宰抬眸瞧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随后也非常自然地放过雏菊：「那这盆可爱的铃兰呢？」 沢田：「……」 太宰若无其事地略过铃兰，还体贴地给他找了藉口：「是不喜欢草本植物吗？没关系，这家店还剪了几枝白兰，这个你喜……」 在看见沢田的表情，他默默咽下后半句话：「哦，看来也不喜欢了。」 沢田：「……」 他果然还是回去种小番茄吧。 ———————— 安吾：我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太宰：陪我一起阴暗的！ 安吾：？ * 桔梗雏菊铃兰——全都是白兰守护者的名字。顺便这本白兰不洗白，你们可以当作是某个平行世界的270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战胜了白兰所以就没有十年前那回事了。 第57页 第27章 白兰喜欢花，也喜欢用花来给他的守护者命名，桔梗，雏菊，铃兰……这些都恰好包含在内，类似的存在还有石榴和狼毒。 沢田对这些花本身并无意见，但在看见它们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联想起以前对付过的敌人，心情也就难免微妙了起来。 总归不是特别适合栽在家里天天看着。 怎么说呢，若不是清楚太宰绝不可能知晓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沢田都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踩雷，在放下那枝白兰后，太宰就闭嘴了。 他没有再热情地推销店里的花朵，而是以一种微妙又困惑的目光徘徊在各色各样的鲜艷花朵和棕发的青年之间。 沢田：「……」 他不好解释，只能无视。 但被太宰这么一折腾，再看向周围那些被精心修剪摆放的花朵时，哪怕是那些并无代号象徵的花朵，也还是会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非常喜欢拿花语作隐喻的白兰。 最后，沢田挑了一盆小金桔。 嗯，还是这个好。 他又挑着捡了几枝含苞的紫色睡莲，回去修剪一下花茎插在盛水的花瓶里就可以，估计养不活太久，但可以先拿去装饰。 「嗯？这些就足够了吗？」 织田朝他们走来，掌心还托着两盆小小的含羞草和仙人掌球，低头看向沢田选中的金桔和睡莲，表情有点意外。 「啊，就这样吧。」 沢田在心底微微嘆气一声。 养花果然还是不太适合他啊，还是种水果吧。 「我还以为你会挑得更多……」 他刚进店的时候感觉不是现在这个状态啊。 织田下意识看向太宰。 进店之后他们并没有一起行动。太宰主动请缨要留下来陪沢田，而安吾则选择陪他一起去挑点好玩又好养活的植物，买回去后送给孩子们。 所以也只有太宰是一直陪在沢田身边的。 而在迎上他透着询问意味的视线时，将自己易容得更成熟的少年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人设，眨着眼睛露出茫然无辜的表情，努力传达着信息—— 太宰什么都不知道哦。 织田恍然：哦，看来太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沢田先生就是这样一个善变的人吧。 看穿一切的安吾：「……」 真的好想吐槽，太宰这副表情一看就是在装，织田作先生你快清醒一点啊！ 可惜织田一如既往没有回应他的期待，只是将含羞草和仙人掌球递到了他的面前：「帮我拿一下，安吾。」 安吾下意识接过。 他看见织田轻车熟路地在那里挑选着鲜花，两枝向日葵，五朵黄蔷薇，还有几束他叫不上名字来的橘黄色重瓣花。合拢并在一起，像是捧起了一束盛放的朝阳。 挑选完毕后，织田找到店员支付了所有植物的钱，然后捧着这束灿烂过头的鲜花来到沢田面前，将花递给他：「麻烦帮我捎带给月吧。」 沢田看了看花，又看了看织田，随后轻笑着接过：「可以哦——这些都是阿月喜欢的花吗？」 「算是吧。」 「算是？」 「她没有特别偏爱的花种，也不常养花。但她比较喜欢这种热烈灿烂的颜色。」 她也不是不喜欢花草，只是尝试过后发现不怎么养得活，才遗憾地放弃了。 这些小的细节都是过去发生过的点滴，织田从不曾忘记。对于他来说，记住小田的喜好就是非常寻常的事情。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当初那个喜欢扮酷穿黑的十五岁小姑娘，在路过花店时为盛放的向日葵驻足时，笑着说过的话。 「是看一眼就能让心情变好的存在，就像每天照常升起的阳光。」 而少年织田则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在书店看过的一本外国小说，上面有这样一段话：［实际上，每天都一成不变，是因为人们已经失去了对美好事物的敏锐感觉。然而只要有明媚的阳光，人们的生活中就会出现美好的事物。］ 他想，这个总是独来独往有着奇思妙想，还很热衷于给他增添奇怪设定有点中二的女孩，其实能看见日常生活中最简单朴素的美好。 直到现在，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小田说，她想要做出改变，她想要做得更好。但在织田看来，哪怕没有改变，她已经胜过这世间的大多数了。 他很幸运，在迷茫无措的年纪里遇到了她，又藉由她的眼睛注意到了此前从未留意过的，属于平凡世界普通的美好。 不，准确来说就是——这个世界。 而他会想起替小田包这样一束花，也只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他觉得她看见后会高兴，仅此而已。 难得回忆起八年前的事情，织田走了一会儿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沢田已经准备跟他们道别了。 「这么多东西拿着不方便吧？」 太宰一把扯过安吾：「他是开车过来的，而且还很闲，要不要送你一程？」 安吾：「……是的，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 沢田婉拒：「我有喊朋友来帮忙。」 太宰：「哦？」 他厚着脸皮陪着沢田一起等在花店门口，说什么也要亲眼把他送走，问就是性格热情，还拽住了已经濒临崩溃的安吾。 第58页 「你不是很闲吗？着什么急啊。」 安吾：「……」 我一点都不闲！！ 他这一天究竟在干什么啊！想要的情报一个都没问到，不知所谓的事情干了不知道有多少，现在还在这里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人—— 安吾快要绷不住了。 疲倦感翻涌而上，他现在只能祈祷这位沢田先生的朋友快点赶到现场，好在这位朋友也确实没有让他们等待太长时间。 是一个个子很高的黑髮青年，目测有一米九左右，同样也穿着一身黑西服，但非常随意地敞着外衫，露出里面的豆绿色衬衫。五官是那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帅气，但意外地没有太多锋利感，特别是在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隐约还透着种天然。 「喔，你们好啊。」 态度也非常友善：「我叫山本武，随意称唿我就好。」 太宰顶着鲜艷的红毛，人设主打的就是一个热情开放健谈：「山本先生外型非常帅气呢，不会是杂志模特吧？」 「哈哈，不是啦。」 山本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家里是开寿司店的。」 织田肃然起敬，他平等尊敬每一位厨师，无论是做寿司的还是做咖喱的：「很厉害。」 山本挺高兴地回应他：「我的手艺还不错，有机会请你试试。」 织田想了想，觉得这太麻烦了：「我可以去店里。」 山本摇头：「店开在义大利，我是来度假的。」 织田遗憾：「是吗？那就不能经常吃到美味的寿司了。」 「没关系，下次再遇见我可以教你。」 …… 最开始挑起话题的太宰看了看山本，又看了看织田。这个两个人就像对上了脑迴路波长一样愈发相谈甚欢，明明才是初次相识，已经快进到约定日后一起吃饭。 具体指山本邀请织田去吃他亲手做的寿司，织田邀请山本去尝老闆做的辣咖喱。 太宰：「……」 太宰火速送走了沢田和山本。 这之后，织田说是准备去孤儿院看看，太宰没跟他一起，而是拉着安吾去了那条小巷。 到达目的地后，他松开了手，垂眸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地砖：「用你的异能力。」 安吾：「？」 感受到太宰此时格外认真的态度，安吾也不多问，蹲下身触碰一块砖，开始使用自己的异能力翻查之前在这附近发生的事情。 片刻后，他颇为讶异地抬了抬眼：「他……那位沢田先生，他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太宰安静听着，看表情没有多少意外。 安吾忍不住猜测：「是空间传送之类的异能力吗？」 空间传送？ 太宰轻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幽灵现身哦。」 「……幽灵不应该没有影子吗？」 「哇哦，安吾你竟然也会拥有刻板印象。」 「我只是想反驳你的异想天开。」 「是你对这个世界太一无所知了安吾，我之前跳河的时候可是还遇到过凤梨头河神呢。」 「……」 太宰若无其事地踩着安吾的理智转移了话题：「对了，安吾。你了解义大利的黑手党吗？」 「啊。」 安吾似想起什么，慢慢点了点头：「算是有一定了解。」 「那你知道有哪个家族是拿花名作代号的吗？比如白兰？」 「用花名作代号？我印象里没有。」 「这样啊……」 太宰陷入沉思。 然后他听见安吾思索着继续说道：「说起来，织田作先生之前也问过我义大利黑手党的事情。」 太宰微微一怔：「……他问你什么了？」 安吾忍不住吐槽：「他问我义大利有没有实力强大又格外喜欢做好人好事的黑手党家族……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大家族啊！」 但他还是为织田作调查了，对义大利黑手党的了解也是因此而来的。 「……」 太宰忽然笑了。 「嘛，谁知道呢。」 ———————— 把织田拉出来姑且推一点感情线（心虚） 他看的那本外国小说是保罗的鍊金术士，也叫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以及，太宰差不多要猜到他们的来自异世界了。 第28章 含苞的睡莲被放在客厅的窗边，能晒到阳光的位置，存活了大概十来天就光荣牺牲了，杆茎都折了，垂着紫色的花朵蔫蔫的模样。 沢田捧着植物栽培书看着睡莲，一脸「怎会如此」的表情，看起来大受打击。 小田非常能够感同身受：「剪下来的花本来就养不活太久，想养睡莲的话还是买个水缸吧。」 织田送给她的花束则被她摆在卧室靠窗的位置。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很了解她的喜好，比起优雅宁静看起来充满艺术感的睡莲，她就喜欢这种开得满满当当颜色鲜艷张扬的大捧花束，一眼望去就像是满溢出来的阳光。 可惜这些花同样没有存活太久。 但好消息是，沢田决定把向日葵加入种植计划。 小田自然没有意见。 为了方便指环里的这群老年人能够充分发展自己的爱好，她还特意办了好几张卡，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谁有需要直接拿走就可以。 第59页 当然，她的富婆行径还得感谢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躲着养老的奶奶的慷慨馈赠。港口产业真的还挺赚钱，以及giotto食品公司生意做得也挺不错。 半年后，在瞧见自己过于郁郁葱葱以至于无从下脚的阳台后，小田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从涩泽的头盖骨上揪了一个小番茄。 没吃，因为心理上总觉得怪怪的，她单纯就是揪着玩，也算是在替涩泽减轻负担。 抛了抛手中的小番茄，小田做出了决定——搬家吧。 因为怕麻烦，她在简单提了一些要求后就把找房子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中介。最后选中了一座独栋别墅，位置有点偏，房屋占地面积也不算大，但庭院非常宽敞。 问就是孝敬老祖宗，充分尊重沢田的个人爱好发展。她还特意让人造了个水池，用来给养殖莲花，最后也确实用到了。 横滨装潢团队毕竟经验丰富，装修速度堪称惊人，没多久后她就可以搬家了。顺便一提，她搬家的时候中也还有来帮忙。 小田也第无数次感慨：重力操纵真是一个好用的异能力啊。 在港口的这半年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这位干部一起出任务，无法避免接触，她又确实讨厌不起来他这样的性格，最后还是可悲地混熟了。 嗯，成功混成好兄弟了。 具体指中也已经完全不介意在她面前喝着酒拍着桌子，毫无形象地痛斥已经在横滨消失了半年的太宰治，最后开心地庆祝没有他在的港口是多么令人心情舒畅。 当然，这个消失是相对于他来说的。而对于小田来说，她其实经常能见到易容后的太宰治。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戳破他的伪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她意识到他就像是游戏推关一样，乐此不疲地尝试用不同伪装来试探能在她这里藏多久后，她就懒得搭理他了。 哼，他就是馋她情报！ 不过如果织田也在现场，她还是可以多说一点的。 就比如说：「考不考虑出道当偶像成为织田作超人啊，作之助？」 织田迷茫：「？」 太宰饶有兴趣：「居然还有这样的平行世界吗？」 小田回答：「有啊，你在那个世界里还是幼儿园老师呢。」 太宰：「……」 太宰斩钉截铁：「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平行世界！」 而这半年里最忙的绝对是安吾，小田只见过他两次，其中一次还只是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而唯一一次交谈的机会，小田从他的口中了解到他正忙着给太宰和织田洗白档案。 这个可怜的眼镜生物感觉已经在飘魂了，几乎是凭藉着本能在喃喃自语：「太宰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织田作都有这么多的案底啊——」 由于织田在港口的时候一直坚持不杀人，又一直只是个底层员工，安吾本以为他的档案会很好洗白，直到他翻出了对方14岁之前都在干什么。 安吾：「……」 织田作以前当过杀手，这个他其实也知道，但他没详细调查过。一是因为想要仔细调查的话难度还是有些大，二是因为他总觉得以织田作的性格，就算放在无知的少年时期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更别说他在做杀手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 但结果证明，他大意了。 对此，织田也有些心虚，他撇开视线轻咳一声，说：「因为那些任务做起来都没有难度，所以就……」 太宰抬起眼，亮晶晶地望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相当帅气的话哦，织田作！」 安吾：「……」 有这两位朋友可真是他的三生有幸。 小田能说什么呢，小田只能拍拍安吾的肩，语重心长道：「这就是我们吐槽系不得不去承受的事情，安吾先生。」 安吾：「……」 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自称为吐槽系？你这傢伙根本也不太正常吧！ 小田不知道，安吾在心里的吐槽能力已经堪称登峰造极了。 她在听织田聊中岛敦。 早在半年前，在那个她托沢田把孤儿院地址交给他的下午，织田就已经带走了中岛敦。 他给了这个孩子一份工作，又或者说是一个能够让他心安理得留下来的理由，让他帮着照顾幸介他们。刚好，他还需要隐姓埋名一段时间，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老闆。 至于中岛敦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异能力…… 「失控的话还是有点危险，所以还是让太宰帮他认清了自己的能力。」 「是可以把自己变成老虎的异能力，非常厉害。如果控制得好的话，会很受孩子们欢迎吧，毕竟毛茸茸的。」 小田：「……」 小田：「你是在养猫吗，作之助？」 织田想了想：「老虎确实也能算作猫科……不过在我看来，我只是又多收养了一个孩子而已。」 一个有些敏感自卑，总是在怀疑逃避，但本性又非常温柔善良的孩子。 他顿了顿，眼底浮现笑意：「是个好孩子。」 织田的档案到底还是比太宰好洗。又过去半年，他就能正常行走在街道上去吃辣咖喱了，也能普通地去接送孩子们上下学。 他还加入了武装侦探社，过程也算顺利。听他说，他以前跟侦探社的社长还有过一些接触和某种意义上的合作，在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位社长是个非常良心的上司了，还帮他改善了监狱伙食。 第60页 顺便一提，中岛敦也跟着织田一起加入了侦探社。一年过去后，这个已经自信开朗了很多的少年决心要跟紧织田的步伐，去帮助他人，去做个好人。 与此同时，太宰还在洗白。 小田算了算，乐不可支地想，这个世界的小老虎在资歷上可是成为太宰的前辈了哦。 又过去一年，太宰治终于如愿加入了武装侦探社，而小田月也即将晋升为港口新一任黑手党干部。 在这一年里，她倒是没有跟中也有太多接触，对方经常飞去国外，而她则一直留在横滨负责维持秩序。 是的，维持秩序。 一定要说前因后果的话，那就是云雀根本没有放弃他的计划。他并不在意她的身份是黑手党还是其他，也不在意她的任务究竟是什么。重要的是，这座城市应该回到它应有的秩序。 在云雀的督促下，小田就像是风纪官一样一直忙着肃清周围所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哪怕是遇上港口的人在胡乱开火都冲上去直接给他们一个绝对零度冷静冷静。 在小田的不懈努力和有效威慑下，横滨的犯罪率直线下降，包括港口内部的一些人员都不怎么敢在行动时太过嚣张。 哦，只除了芥川。 这傢伙就是个打不服的刺头，当初对战纪德时的一个手刀记仇记到现在。如果可以的话，小田还是更想绕着他走。 虽然并非最初目的，但小田的行为总体上还是在横滨提升了港口黑手党的威望和形象，至少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会更喜欢她维护横滨的行事作风。 森鸥外非常乐见其成。民众的畏惧港口从不缺少，但敬意就比较难得了。总得来说，这样的改变不算是坏事，而享受到这种改变带来的好处后，就连他自己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决策中都稍微收敛委婉了一些。 民众支持率大大提高了，还有人给小田送来了锦旗，被森鸥外挂在港口大楼的一楼接待处。 他笑眯眯地说：「干得不错，以后你就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形象大使了。」 小田：「……」 另一边，岁月静好了两年的沢田依旧专注于种花养草，时不时还会下厨做饭——该不该说真的要变成田螺姑娘了啊，祖爷爷。 但花园最后的模样跟她想像中有点出入。 严格来说能在真正意义上被称之为观赏花的，只有水池里的莲花和栅栏旁的向日葵，以及攀附在栅栏上的黄色月季。 至于剩下的嘛……她看看，金桔草莓葡萄架，柠檬蓝莓樱桃树。 哦，还有小番茄。换了花盆搭了架子后长得可高了，成熟期时坠满了红通通的果子，也不知道花盆里的涩泽有没有觉得头大。 挺好的，农家乐风格。感觉距离犁地也不远了。 小田微仰起头，看着绿茵茵的葡萄架，生机勃勃地爬满了头顶，织成一片翠绿的棚顶，还挺遮凉的。 沢田拎着花洒走到她的身边，笑着问她：「感觉怎么样？」 「嗯……」 她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复杂地望着葡萄藤：「怎么说呢，感觉马上就要被葡萄藤攻击然后包成茧了。」 沢田：「？」 ———————— 过渡章节，小田已经追番追到组合战啦（？） * ps：更新的话，我现在还是保底两天一更随缘加更（三次元还是比较忙，科研狗天天蹲实验室），不过等放暑假了应该会保持日更。 第29章 沢田反应了大约有三秒钟，迟疑着放下洒水壶，问道：「阿月是又在平行世界看见了什么吗？」 小田沉默。 嗯，她确实看见了。 她看见两年后，组合的人为寻找［书］高调地进入横滨，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最后甚至还打算让白鲸直接坠落在这座城市上，将一切摧毁。 其中有个成员的异能力就是自由操控这些葡萄藤，甚至可以通过葡萄藤操纵其他植物。但更可怕的是他的搭档，就像是传说中不死不灭的怪物一样，不仅无法被人间失格消除异能力，就算被中也开着污浊输出了一套都也只是暂时性休眠，都不知道组合首领究竟是从哪里把他挖出来的。 真的真的非常离谱。 齐木呢？齐木快来救一下啊！ 与此同时，小田还久违地回想起她刚遇见沢田时，对方因为担忧她武力值不够高而提出的假设——「万一哪天你的朋友遇到了威胁呢？万一哪天横滨陷入了危险呢？万一哪天世界要被可怕的白毛毁灭了呢？」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认为事不关己，也认为沢田在杞人忧天。 后来，因为mimic事件，织田的性命受到威胁。不久，因为组合事件，整个横滨都陷入危险。 再然后呢？不会真的有个可怕的白毛突然跳出来想要毁灭世界吧？别吧？ 想到这里，小田的心情愈发沉重了。 她真诚又深沉地看向沢田，祈祷般问他：「祖爷爷，你真的没有什么乌鸦嘴之类的可怕人设吗？」 沢田：「……我想我应该是没有的。」 他顿了顿，像是有所察觉，颇为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是朋友，港口，城市，还是……世界？」 小田嘆气：「城市。」 「距离事发时间大概还有多久？」 「还有两年。」 沢田闻言，松了半口气：「哦，那应该还好解决吧。」 第61页 小田：「？」你不对劲。 她很难不怀疑沢田当年过得究竟是怎样水深火热危机四伏的生活。 沢田看出她的想法，语气也不太确定了起来：「我只是在想，毕竟还有两年的准备时间……所以很难处理吗？」 这是重点吗？ 小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语气听上去也有些无奈：「事实上，就算没有我的插手，事情最后也还是被解决了。」 中岛和芥川合力战胜了组合首领，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偏偏这还就是可能会发生的现实。 少年人再一次成功拯救横滨。 「可问题在于。」小田的表情非常困惑，「除非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应该突然冒出什么事情来威胁一整座城市的安危吧？」 组合的人都是疯子吗？这种针对整座城市的无差别攻击，她只在战争中见过。而即便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也从不缺少于心不忍的人类。 人性的善或许难以保持纯粹，但同样也难以轻易剔除。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自私慾与同理心都应该属于人之本性的一种才对。 还是说异能力用多了会使人失去人性？ 沢田：「……」好像也是。 仔细一想，和平发展才该是一个城市正常该有的模样吧？ 小田继续吐槽：「而且说实话，之前龙头战争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混乱了，这样的事情再多来几次，这座城市里的普通市民们究竟得多爱横滨，爱到胜过自己的性命，才不会选择搬家啊——都是哥谭人吗？」 听到这里，沢田也若有所思了起来：「所以，异能者里面没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战后收尾工作吗？」 「横滨优秀的建筑团队算吗？」 「唔……我不是指这些。」 「那应该就没什么了吧？彭格列当初还有什么部门吗？」 「嗯，我们有雾守部门。」 「？」 小田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雾？」 和六道骸一个属性的部门？一群擅长欺诈的幻术师？ 沢田温和笑着点头：「嗯，因为有形的幻术可以暂时性修復战后造成的建筑破损，变成完好无损的状态维持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等施工部门重新修建好后再撤下幻术，就能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除非是真的无可奈何，我们也会尽可能避免让战斗损害到普通人的利益……这毕竟有违彭格列建立的初衷。」 小田震撼。 她抬眸看着沢田，恍惚中觉得他好像在发光，虽然他背后的阳光确实也很耀眼。也有光从葡萄藤的枝叶间漏下，落在他的脸上，构成像是星星一样的光斑。 好，好耀眼！ 可恶！森鸥外快来看看别人是怎么当首领啊！也不求你做到这种程度了，但至少别仗着太宰肯定不会放任事态继续失控，就在组合战中把q放出来啊！ 看看你都守护了些什么啊森首领！ 别人的黑手党首领——想方设法也要保护普通居民不受伤害。 港口的黑手党首领——随机挑选幸运群众为了横滨做出牺牲。 但在震撼完后，小田又在思考。 她沉吟不语了许久，才慢慢道：「但你们是对的。」 「异能者之间的斗争确实不应该影响普通人……一次两次或许还能称赞为英雄，但无妄之灾多了之后，矛盾就会骤增。」 「然后也会出现这样的人吧——想要消灭全世界的异能力者。」 沢田笑了。 他的目光中含着包容的鼓励，言语亦很轻缓温柔。并无逼迫她抉择的意味，更像是一位温和又睿智的引导者：「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 小田不假思索：「做一个超级咖啡果冻！」 沢田：「？」为什么总是咖啡果冻？ 小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起盈盈的眉眼：「嘛，开玩笑啦。」 「不过我觉得我该跑路了，祖爷爷。」她故作无奈地重重嘆气一声，「这个港口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她不想再继续配合森鸥外演算出来的最优解了，尤其是在看见q的放出最终给横滨带来了多大的混乱与灾难后。 这不同于她这两年常干的黑吃黑，这根本就是不应该降临在那些无辜者身上的无妄之灾。 而且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发展了，云雀先生会炸的吧，绝对会的吧？这傢伙的领地意识真的强到离谱啊！ 沢田轻眨眼睛，语气轻快随意：「嗯，那就离开吧。」 「无论是港口还是黑手党都并非你必须的归宿，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好。」 青年模样的男人又笑着握了握拳，漂亮灿烂的金橙色火焰在他的拳头上燃起，连阳光都不能使之黯淡。他意有所指道：「而且，我也不止可以帮你打理花园。」 「……」 小田努力克制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严格来说，这里应该算果园。」 沢田酝酿着的情绪卡了卡，默默抬头看了眼葡萄架，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金桔草莓小番茄，柠檬蓝莓樱桃树，顺从地改了口：「你说得对，果园。」 怎么说呢，不知不觉就全在种水果了。 话题虽然跑偏了，但小田听进去了沢田方才的发言，而她也确实有一些想法。 之前和太宰讨论过的气死森鸥外计划，由于近两年六道骸不知为何在摆烂不搞事，所以一直没能成功实施。而若不是她有意无意压着，她甚至早就当上干部了。 第62页 虽说以她现在的实力，直接叛逃也不是不能成功，但离开港口并非她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她可以，也应该再多做一些。 她还是更想让森鸥外不得不维持着礼貌微笑亲自送她离开港口，并将她的态度永远纳入最优解运算过程中的必要条件。 她需要一个足够重量级的身份，与森鸥外平起平坐……或许是时候该把六道骸从指环里面抓出来，和她一起构建一个并不存在的强大组织了。 但不能着急，森鸥外并非这么简单就能煳弄过去的存在，她还需要仔细布局才能瞒过他。 小田陷入沉思。 十分钟后。 啊，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算了，还是先去一趟侦探社吧。反正织田最近不是在写小说吗，编剧本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小说家来才靠谱吧。 而且那里还有不少聪明人可以抓来圆设定。 * 武装侦探社，小田愿称之为漫画主角阵营标配，不仅人均异能力者，还各个都坚守正义嚮往光明。港口与之相比就像个纯纯的反派组织，感觉迟早要完。 由于身份的问题，每次去侦探社的时候小田也会做些伪装。不过她并不擅长易容，也不需要擅长易容。 因为她有可爱善良的库洛姆小姐，只需要一个最基础的幻术，就能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过考虑到走路姿势等等问题，自认为演技很差的小田并没有让库洛姆将她的外形更改得太夸张，比如换个性别或者换个年龄。她只是稍稍更改了一些体态，换上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孔，再换了个髮型——嗯，是她求而不得的黑长直。 然后正常地行走正常地敲门正常地委託任务就可以了。 小田并不是第一次去武装侦探社，但对于侦探社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每次都只能见到崭新且陌生的她，所以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熟悉——哦，除了太宰和织田。 或许还得除了江户川乱步，侦探社的核心，一个大脑跟开了挂一样的名侦探。 早在去侦探社前，小田就有在平行世界了解过他的能力。说真的，非常恐怖。 所以在第一次上访侦探社的时候，她就特意投其所好带了很多giotto的甜品作为礼物，都是经过她这个甜食鑑赏大家亲自品尝过后给出认可的品种。 名侦探微微掀开了眼皮，瞧了她一眼，随后又眯起眼睛。 嗯，收下了。 ———————— 朋友威胁——mimic 城市危机——组合 世界毁灭——福地 第30章 侦探社的一天，从太宰的摆烂开始。 「嘛嘛。」 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懒洋洋地把手中的工作往外一推：「我真的不太会处理这些麻烦的东西呢，只能全部交给你啦，敦前辈——」 路过然后被揪住腰带的白髮少年被迫停住脚步，他看了看被推过来的文件，又看了看青年清澈期待的目光，最后还是有些无奈也有点认命地接了过去，嘆着气说了一句：「喊我敦就好了，太宰先生。」 太宰虽然才加入侦探社，但中岛敦已经认识他两年了。他是织田作先生的友人，而自己如今能适应控制异能力，也离不开他当初的帮助。 虽然对方提供帮助的手段有些……算了，往事不提也罢。 总之，敦非常感激他，也很尊敬他。 但被尊敬之人称唿为前辈什么的，果然还是习惯不起来啊。虽然太宰先生应该就是因为看出他的不习惯，觉得有趣，才总是这么喊他吧。 就比如现在。 「前辈就是前辈啊，如果能从容地完成这些工作，就更有前辈的样子了！」 太宰打了个响指，语气轻快：「非常帅气哦！」 看吧，他就知道。 反正就算是拒绝，这些工作最后还是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到他的位置上吧。虽然才一起工作了没多久，但中岛敦已经无可奈何地习惯了。 但国木田先生显然没有。 「你这傢伙……新人也要有新人的样子！」 戴着眼镜的金髮青年气沖沖地走到太宰面前，恨不得拿钢笔戳着他的脑门说话：「自己的工作就给我自己完成啊！！」 太宰笑眯眯地听着他的说教，反正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诶？可是我真的不太懂啊。」 国木田深唿吸一口气，按耐下额角跳跃的青筋，突然扭头看向另一张桌子前，正低头看着文件的红髮男人：「织田先生，你也管管他啊！」 太宰：「！」 红髮男人有点茫然地停下笔，抬起头。 他看向国木田和太宰，思索了一会儿：「可是如果不会处理的话，就没什么办法了。」 国木田：「……」 织田先生，你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太宰在装模作样只想摆烂吗？为什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太宰疯狂点头。 然后，织田又道：「所以有哪里不懂吗？我来教你吧。」 太宰……太宰笑不出来了。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从中岛敦的手中拿走他的文件，一目十行翻得哗哗响：「嗯……究竟是哪里不懂呢……哪里呢……」 简单，无聊，麻烦，不想处理。 只能说，小田这两年有够努力的，侦探社接到的业务都变得没意思起来了呢。 第63页 咚咚。 侦探社的门扉在此时恰到好处地被人轻轻叩响，不紧不慢的节奏，响了两声后便礼貌地安静了下来。 之前一直盘膝坐在办公桌后咬着巧克力棒，对眼前的闹剧视若无睹的名侦探率先有了动作。 他一改之前提不起精神百无聊赖的状态，迅速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清理出一块地方来，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 太宰拿余光瞄了一眼，瞭然。 「来了！」 中岛敦跑去打开了门。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黑髮女性安静站在门外，是完全陌生的面孔。双手还提着一个礼品袋，是最近在横滨很火的甜食品牌，他经常能在乱步先生的桌子上看见。 嗅觉灵敏的中岛敦耸了耸鼻子——唔，好浓郁的巧克力曲奇香味。 「你好。」 女人友善且礼貌地朝他弯了弯眼睛笑了笑。 中岛敦下意识也回了她一个笑：「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田没有着急回答。 她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该怎么编，是委託任务还是上门答谢，余光瞥见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她把甜品端上来的名侦探，最终决定先哄乱步。 「贸然上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她客气而礼貌地进入流程：「我叫小林叶子。」 中岛敦连忙也跟着自我介绍：「啊，我叫中岛敦，随便称唿就好了，小林小姐。」 小田点点头，面不改色地捏造着并不存在的过去：「我是特意前来感谢乱步先生的，之前多亏有他的帮忙，家里的产业才成功度过了一次危机。」 啊，也不完全算是捏造。 乱步之前就她带来的一款还未上市的巧克力软曲奇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她后来特意跑了趟公司把这些意见落实了，最终效果非常不错，她直接预言正式上市后这款甜品将成为近期新品中最受欢迎的top1。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款巧克力软曲奇！除非他对甜食过敏！ 中岛敦：「诶？」 他下意识看向乱步。 向来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的青年难得展现出积极愉快的态度，唇角高高翘起，甚至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前倾着身体：「你拿去改啦？」 同为甜食爱好者的小田认真点头：「嗯，增加了份量，黑巧克力的可可浓度改成了64%，还添加了一点黄糖。」 话音刚落，名侦探已经欢唿一声从桌子后面跑到她的面前了，期待地伸出手。 小田非常上道地取出袋子里份量最多的一个交给他。 软曲奇还是温热的，撕开包装袋之后，味道就更加浓郁了起来。 在乱步心满意足地笑眯起眼睛时，小田也很自然地开始发甜食，先给一旁有点懵的小老虎塞了一个：「这个是你的。」 「请收下这个。」 「小心，里面可能有点烫。」 走到织田面前时，她放低了声音轻轻道：「这份里面加的是辣味巧克力。」 织田接过曲奇的手微微一顿。他先是想像了一下，有些好奇，随后尝了一口，仔细咀嚼了一会儿：「……味道有点奇怪。」 怪就对了！辣椒才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合的调味剂呢！ 小田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织田低头又尝了一口，慢慢笑了：「不过，也不难吃。」 他说：「谢谢。」 小田：「……」 你的味觉真的正常吗？作之助。 「我的呢？」 太宰等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主动凑了过来。 小田瞧了他一眼，微笑着又掏出一袋来：「这份同样也是特制的哦。」 「里面放了洗涤剂？」 「里面放了青花鱼。」 「？」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太宰表情古怪地接过了这份曲奇，心里则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让小田做个蛞蝓馅的放在中也的办公桌上。 不过最终，太宰和织田还是得到了正常的巧克力软曲奇。 中岛敦握着曲奇，嗅着满屋子甜腻的香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忍不住疑惑：「所以giotto甜品是您家里的产业，而所谓的度过危机就是指……乱步先生帮您完善了甜品配方？」 小田笑眯眯道：「配方对于甜品产业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机密哦，乱步先生真的帮大忙了。」 乱步咬着曲奇含煳道：「她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啦，但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总之，你你你还有你们，先去楼下喝咖啡吧。」 他咽下曲奇：「嗯，织田和太宰留下。」 在侦探社，乱步这个看似非常孩子气的存在在实际上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话语权。在他这样发话后，甚至不需要过多解释什么，其他人便会无条件地选择信任与听从。 侦探社的空间被留给了他们，而作为某种意义上唯一的局外人，乱步并没有迴避的意思。 他慢吞吞地挪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手一撑就这样坐在桌面上晃着腿，眯着眼睛看向小田。 「小泉溪，小池星，小野樱，小谷小春，小林叶子……你真的很不擅长取名字啊。」 「所以你叫什么？还有你现在这副模样也可以换掉了吧？」 小田：「……？」 他居然不知道吗？ 小田下意识看向太宰。 第64页 太宰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哦。」 她又看向织田。 织田淡然：「啊，他没有问。」 小田：「……」好吧。 她朝库洛姆的方向眨了下眼睛，对方瞭然地撤下幻术，显露出她真正的外表。 乱步微微一怔，朝库洛姆的方向仔细看了一会儿，不出意外地什么也没看见。 小田自我介绍道：「我叫小田月。」 乱步还在瞟库洛姆，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哦。」 小田若有所思：「你好像并不意外。」 乱步回以理所当然地口吻：「以你的取名习惯，就算是笨蛋也能猜出来吧。」 港口黑手党近两年风头很大的火系异能力者，侦探社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事实上，他在第一次瞧见她资料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 小田：「……」 行吧，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乱步收回视线，终于放弃去瞄库洛姆了：「继续吧，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小田望着他思考了一会儿。 她其实真的只是想抓个织田帮她编个剧本，有不完善的地方就再抓这两个聪明人来帮帮忙。太宰的话有织田在就完全没有问题，至于乱步，她可以提供更多的甜食！ 但不知道乱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之前对她一直是默许放任不管不顾的态度，今天却唐突点破了一切。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剧本组吧。 小田深沉地想。 算了，反正织田太宰早就知道了，乱步感觉也瞒不过他，再故弄玄虚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 她整理了一会儿言语，言简意赅：「两年后，组合会来横滨找上你们，为了异能开业许可证也为了中岛敦，后面还准备操纵白鲸飞艇坠落毁掉横滨。不过最后被侦探社阻止了，只降落到海中。」 乱步：「……」 乱步：「？？」 小田：「咦你不知道吗？」 乱步不爽地鼓起腮帮，瞪了眼她：「怎么可能知道啊！！」 ———————— 小田：你这剧本不行啊，给你们看看我的。 乱步：你这是作弊！ * 定个时，以后正常情况都在晚上九点更新，暂时还不是日更但过时了就不要再等下去了，早点休息～ 第31章 啊，被瞪了。 小田乖巧闭嘴，心里想着逗猫果然还是得适度，皮这一下容易被凶。 乱步没有异能力，他的强大完全依靠他自己的推理能力，简单来说就是他足够聪明。但再精妙绝伦的推理都需要基于现实，而并非凭空产生的预言魔法。 小田其实也知道。 但他真的很像猫猫诶，还是她拿甜食认真投餵了一年的猫猫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有冒犯到这位名侦探大人，等回神来后，小田发现自己又被瞪了。 在对上她的视线后，名侦探双手抱臂偏过脑袋，脸还是气鼓鼓的模样，不想看她了。 小田决定曲线救国，肉包子打狗，甜点心送乱步：「啊，说起来，最近giotto有拓展业务售卖日式甜点的想法。」 乱步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小田继续道：「现在已经做出好几款点心了，在上市前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帮忙品尝建议一下就更好了。」 乱步：「……」 乱步放下了手臂，但还是不太高兴地瘪着嘴：「好了我知道啦，你继续说下去吧！我在听的！也会帮忙的！」 这本来就是跟侦探社有关的事情，就算是笨蛋也知道他不可能不去管的啊！ 小田见状，忍不住在内心感慨——啊，真好哄。 她又忍不住瞟了一眼织田——快看看他啊作之助，这才是正常人该养的可爱猫猫！ 与此同时，某位正常人不该养的绷带猫猫弯起眼睛，给她递了一杯水：「再说详细一点吧，小田？」 小田没什么意见。 现实生活又不是游戏解密，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让玩家自己来猜。她既然已经选择告知，自然也不会介意讲得更详细一点。 于是她尽可能完善地将组合战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乱步全程保持沉默，织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期间也就太宰会偶尔提几个问题。 而小田有问必答。 在双方的配合下，整个交流过程进行得很快，而在结束后，乱步忽然睁开眼睛，非常认真地看向她说：「一年前，在你第一次来侦探社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观测平行世界的能力了。」 小田愣了一会儿，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就因为我拿甜品贿赂……咳，当见面礼？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有特殊的消息来源？」 「你应该能看出我和作之助认识吧？」 一眼看穿她的假身份也就算了，怎么做到一眼看穿她的特殊能力的？这简直比她这个开了挂的还离谱。 对此，乱步理直气壮：「当然是因为我是名侦探！」 小田：「……」行吧。 仔细想想，应该是她对侦探社过于熟悉的态度暴露了什么吧，毕竟亲眼所见跟道听途说还是有区别的，而她的演技估计也就只能骗骗中也芥川这种人。 话说，为什么要突然提起一年前的事情？ 乱步又继续道：「而今天，我在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未来或许有事会发生，而你正是为此过来的。」 第65页 小田：「……」 等等，忽然有了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除此之外——」 名侦探掏出眼镜，往鼻樑上一架，随后睁开碧色的双眼，略显犀利的目光使他褪去了那些模煳年龄的幼稚感，视线笔直定在她指间的指环上。 「这枚指环赋予你能力，无论是火焰还是平行世界，也包括那位现在还站在门口的幽灵小姐。你便是依靠她改变的外貌吧？通过一种幻觉类的能力。而类似这位幽灵小姐的存在，在指环里应该还不止一位。」 「指环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但你并没有刻意去隐藏它，因为你很清楚，你对它同样也是特殊的存在。而除了你，其他人就算拿到这枚指环也无法使用。」 他扶了扶眼镜，用相当冷静笃定的口吻说着反问的句式：「因为它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吗？」 小田：「……」 这真的是能推理出来的吗？我俩到底谁能观测平行世界啊？ 乱步还在输出：「而你也跟它一样，你所看见的平行世界，实际上也并没有你自己的存在。」 小田：「。」 好了，可以了，别推理了，再推理下去她真的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以及，他从刚才到现在嘴巴不停倒豆子似的说了这么多，不会是为了向她证明什么吧…… 虽然有所预感，但小田还是迟疑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接话：「所以……？」 乱步从桌面上跳了下来，双手叉腰，掷地有声：「所以我的超推理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异能力！」 小田：「……」 小田：「你说得对。」 她深唿吸一口气，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但着实有些差点没绷住。 所以，乱步忽然逮着她进行一通推理输出，就差把她祖爷爷底裤的颜色都扒出来，就是为了证明他的超推理比她观测平行世界的能力要厉害？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俩个其实谁都不是异能力者？ 小田心情复杂地瞄向在场的其他两位。 哦，太宰双手捂着嘴，一副憋笑憋得快要猝死的模样。 织田却是蹙着眉心，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稍显严肃的色彩，神态看上去并不轻松。 嗯？ 小田微微一怔。 是在想组合的事情吗？但如果提前两年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管是太宰还是乱步，应该都有能力将事态控制得更好吧？ 她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组合的事情交给你们应该没问题吧？」 太宰也学着她咳了几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但眼角眉梢依旧是止不住的轻快笑意，笑着朝她比了个ok：「放心放心，绝对没问题。」 语气非常笃定。 小田于是又拿余光瞄着织田。 织田很信任太宰，哪怕对方满嘴芥川都能听出来的胡话，他也会选择先相信再认可。既然太宰说了没问题，那他应该也能放心了吧？ 然后，小田注意到织田的眉心似乎蹙得更紧了一点。 小田：「？」 她正不解困惑着，太宰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没说到你自己的事情吧？」 「你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吧？」 「啊，是的。」 小田回过神来，答道：「我是来找作之助的。」 乱步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名侦探自然应该什么都知道，他让织田留下来也就是因此。而提出疑问的太宰看上去也没多少意外。 反倒是织田稍稍抬起眼，向小田投向询问的目光。 小田表情严肃了下来，认真对他说：「我准备离开港口了，作之助。」 「但我不准备叛逃，我想让森首领请我离开港口，以一个跟他平起平坐的位置。」 织田若有所思。他其实还蛮了解小田的思维方式的，只能说当年她写得那些经常只有个开头的轻小说，他全部都认真看完甚至记下来了。 他问道：「你想让他相信你属于另一个强大组织，是吗？」 两年前就有跟小田聊过的太宰挑了挑眉，他想了想森先生不久后的未来，忍不住又想笑了。 啊，如果能就这样笑死好像也挺不错的。 而乱步也不自觉更专注了些，似乎是觉得有趣，视线来回徘徊在她和织田中间。 小田则是打了个响指：「没错！我打算捏造一个并不存在的组织，让他相信我其实是这个组织的首领。组织成员的话可以从指环里面找——就是刚刚乱步先生说的那些幽灵先生小姐们。」 她想了想，决定给他们先看看：「库洛姆小姐，麻烦你了。」 库洛姆非常配合地将自己实体化。 紫髮披肩的女人自门口显现出身形，虽然穿着一身酷酷的黑制服，手中还握着一柄三叉戟，却仍旧挡不住对方小白花一样的无害气场，目光如水般盈盈润润。 她朝几人温柔地笑了笑。 乱步眯起眼，主动参与其中：「那就黑手党组织，她一看就是个黑手党。」 小田：「？」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她看库洛姆只觉得她像是一个羞涩温柔的女高中生啊？ 织田也很自然地採纳了意见，继续思考下去：「黑手党组织啊……比起首领，应该还是继承人更符合逻辑吧。」 第66页 小田无所谓：「那就继承人。」 「嗯，如果从一些小说的逻辑出发，那么这枚指环应该就是未来首领身份的象徵吧。只有能够使用指环力量的人，才拥有资格担任首领这样的设定。」 小田：咦？感觉好像彭格列。 「港口的经歷可以当做是考察和试炼，或者是被他们找回的前提条件。而有这样传统习惯的黑手党组织，应该是一些作风比较老派的老牌家族吧？那就不能定在日本了，本国有哪些黑手党组织，森首领肯定一清二楚。」 「老牌家族的话……义大利如何？」 小田：嘶，感觉就是彭格列。 织田忽然发现了盲点：「啊，他们会说义大利语吗？」 库洛姆轻眨眼睛，笑着用非常流利地道的义大利语回了一句，随后又用日语翻译：「嗯，我们都会讲义大利语。」 乱步瞭然——哦，原来是义大利黑手党啊。 太宰在一旁笑着提醒：「还记得你奶奶做了什么吗，小田？」 小田稍加思索。 她当然记得。她的奶奶一无所有来到横滨，被港口盯上想要招揽，烦不胜烦架空了前代首领，但始终坚持不加入港口——嘶，一个叛逆想要离开家族又不愿意割捨家族的首领形象出来了！ 如果已经是一个大家族的首领的话，谁会愿意再加入港口啊！而且这样也可以完美解释她管理港口时过于熟练的业务了！ 虽然除了沢田葵并非叛逆不想管理家族之外，其他的东西好像都是事实。 所以剧本就是——照搬彭格列？ 小田悟了。 她表情庄重，义正言辞。 「重铸彭格列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 乱步：「我勉强承认平行世界是超推理之外最强的异能力吧。」 小田：「？」但是这两个都不是异能力啊？ 第32章 「……」 太宰表情微妙：「彭格列？」 小田淡定回望：「我刚给组织想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没答话，而是瞧了眼库洛姆。这位戴着眼罩的女孩子给他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无论是身上的制服还是手中的三叉戟都让他忍不住联想起当初那位凤梨头河神。除此之外，她的能力显然也与幻觉有关，连戴着眼罩的眼睛都恰好与他刻有数字的红色眼眸在同一方向。 就，怎么说呢，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的眼罩下是不是拥有一只同样奇特的眼睛——血红的，纯粹的，刻有数字六的，来自地狱般的眼睛。 在注意到他的隐晦观察后，她只是温柔地朝他抿出笑容来，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但太宰仍旧微妙地感觉，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冒犯的事，这位可爱的女孩子就会突然变成可怕的凤梨头，然后微笑着用手中的三叉戟送他去见三途川。 所以在思考了片刻后，太宰还是识趣地没有再多质疑什么：「唔，没问题。」 被可爱的女孩子送去见三途川倒也不是不行，但凤梨头河神还是算了吧。 乱步还想再问什么，但也被他拦下了。 沙色风衣的青年脚步轻快地走到名侦探的面前，抬手摘下了他鼻樑上的眼镜，摺叠好后递到他的面前，学着他眯着眼睛笑得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我们去旁边聊聊吧，乱步先生。总不能提前知道了剧情，还不能完美解决组合的危机吧？」 「至于编故事的事情……交给织田作就好啦。毕竟他可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作家。」 乱步：「……」 乱步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小田和织田，最后接过了他递来的眼镜，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说，快步离开了侦探社。 在他离开后，太宰慢悠悠地抬起手，朝房间内剩下的三位晃了晃示意再见，随后就将手插进衣兜里，也离开了侦探社。 关上门后，他看向正靠在墙壁上等他的名侦探。难得不是漫不经心的散漫态度，而是稍显认真的好奇。 乱步说：「你知道织田会说什么。」 太宰回：「嗯，我知道。」 就在小田详细解说两年后的组合战时，他的余光瞥见了织田略显凝重的表情，速来聪明敏锐的头脑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推断出了对方此刻在想什么。 他罕见地愣了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在他的理智做出判断之前，感慨的笑意已经不自觉爬上了眼角眉梢。 也对，毕竟那可是织田作，连他都能治癒的织田作。 乱步又继续道：「你也知道这很可能会改变她。」 太宰：「我知道。」 乱步：「她的能力必然使未来与她息息相关。但现在，那道门后发生的事情未必有利于未来。」 太宰：「我知道。」 乱步：「但你还是选择了纵容。」 太宰忽然笑了，鸢色的眼睛像是阳光下晃荡着的春水，盛满了温柔的色彩。他反问道：「乱步先生难道没有自信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侦探社，保护我们的横滨吗？」 「我当然可以做到！」 乱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毫不客气地点明：「但这并不像是你会做出的选择。」 不像他的选择？ 太宰思考了一会儿，如实评价：「这听上去更像是森先生的风格。」 乱步不为所动：「但你其实也会这么做，不是吗？」 第67页 太宰无奈：「好吧，你说得对。但有一点我和森先生不一样。」 他眨了眨眼睛，嗓音很轻也很温柔，透着淡淡的笑意：「我有朋友哦。」 「这个回答如何呢，名侦探？」 他又弯了弯唇角，眼睛是恍若洞悉一切的明朗清澈：「我在你这里的入社考验算是通过了吗？」 乱步：「……」 乱步偏过头，轻哼道：「我要去上次那家冰淇淋店。」 太宰顺从地答应：「好哦，我请客。」 乱步瞥了他一眼：「那就不要去喊国木田。」 太宰闻言露出了非常为难的表情，摊了摊手嘆气道：「但我找不到自己的钱包了。」 乱步不甚在意：「你不是很擅长打欠条吗？」 「诶——？」 太宰思考了一会儿，跃跃欲试：「也不是不行，那就试试看能不能勾搭上冰激凌店的收银员小姐，邀请她陪我殉情吧！」 他逻辑清晰条理满分：「殉情了就不用还债了！」 乱步：「哦。」 他又不是吐槽系，他才懒得参与太宰的独角戏，他只要有冰淇淋就足够了。 太宰：「……」 怎么办，已经开始想念国木田了。 * 与此同时，侦探社内。 在太宰和乱步都离开后，库洛姆不知感应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两人，也浅笑着招唿了一声就回到指环里面去了。 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氛围一时有些停滞。往日吵吵闹闹的侦探社难得安静了下来，就好像连唿吸声都能惊动耳膜。 空间被有意无意地交给了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倒也完全没有觉得尴尬。 小田干脆走到织田旁边的位置坐下，自然而然地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关于黑手党组织的剧本，我已经有想法了。」 总之抄袭彭格列的设定就可以了，还方便指环里面的那群神仙随意发挥。名字的话一会儿回去问问沢田，看他介不介意，不介意她就连彭格列这个名字一起照搬了。 织田微侧过身，也不多问：「嗯，你决定了就好。」 「还有一件事情。」 小田微微拧起眉，目光中淌下歉意和自责：「有关于那位未来会加入侦探社的少女，泉镜花。」 白鲸坠落横滨同样也是这位少女的入社考试，而她最终选择牺牲自己的行径证明了她善良的本性。 曾经无情漠然的杀手，幡然醒悟后想要加入救人的一方，渴望得到救赎。她的事迹不仅触动了平行世界的太宰，也同样触动了小田。 再然后，她去了解了镜花的过去。横滨这座城市似乎格外会塑造命运悲惨的孩子，而她也不例外。 织田留意到小田眉眼间酝酿的复杂情绪，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但并未开口打断她什么，而是做出了认真聆听的姿态，安静且耐心地等待着。 他听见她以一种平静中透着些许低落的语气缓缓说道：「她的悲剧源于父母被人暗杀，但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并非可以改变的未来，而是一年前。」 一年前，已经既成的事实，无法更改的过去。 棕发的女人垂了垂眼。 「而事实上，两年前我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也就是说，她本有机会将镜花的悲剧扼杀在摇篮里。就像她选择把中岛敦交给织田一样，甚至还能做得比这更好，也更圆满。 但她没有。她忽视了太宰做首领的平行世界里，那个总是跟在中岛敦身后的小女孩。她只看见了她天赋异禀的暗杀技术，就好似天生适合行走在黑暗的领域里；却不知道她对光明的渴望与坚持，不知道她的内心在用阳光雨露洗刷过后，也会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从某种角度来说，镜花很像织田。 小田仍旧低垂着眼，目光没有重量地落在自己的脚尖。她没有看织田的表情，但她还是忍不住在胡思乱想着，他现在的表情里会不会流露出些许遗憾和失望。 情绪一乱，直觉就失了灵。她无法判断什么，只知道自己心里挺不好受的。 千言万语归于一句，她本可以。 「……」 织田微不可察地嘆了声气。 他看着在他面前低着头的姑娘，总是叛逆生长的捲毛似乎都蔫掉了一些，无精打采地垂着。 然后他伸出手，就像以前常做的那般。宽大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原本四处乱翘的蓬松捲髮在他的手下似乎都乖顺了不少，服帖地被压下。 他动作温和地揉了揉，但又似乎比以往更有力度，小田能感受到他指腹的厚茧，那是他常年用枪的象徵。 然后，她听见他轻声说道：「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你对平行世界好像有些过于了解了。」 她在提起组合战时了如指掌的模样，连太宰提出的细节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她当然做得很好，但似乎有些用力过勐了。 小田闻言，下意识解释说：「啊，那是因为我能亲眼看见，又是上帝视角……」 织田又想嘆气了：「是，你能亲眼看见，也只有你能看见。」 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他放下手，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将椅子推离空出空间后在她前面蹲下，单膝跪在地上，以一种自下而上的姿态认真凝望着她的眼睛。 在这样的姿势下，小田的视线避无可避地撞进了那双蓝色的眼睛中。 第68页 「你看见了，然后就将它们当成是你的责任，是你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一开始是朋友的性命，然后到城市的安危……最后会是这个世界吗？」 小田愣住。 她看见男人素来温和淡然的眉眼难得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情绪，那蹙起的眉心并非是对未来的担忧，而是对她的忧虑。 「你是不是因为你的能力，给自己增添了太多压力，将自己逼得太紧了，月？」 她有点恍然，也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 她又有点茫然，还有点语无伦次。 「如果未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我本来有能力可以提前预见避免这些悲剧的发生，那——」 织田语气沉稳笃定地接过话：「那也得怪那些制造悲剧的人。」 「这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拯救他人并不是谁理所当然该去做的事情。」 「……可你自己不也在做救人的事情吗？」 织田坦然承认：「是。」 他又纠正道：「但严格来说，这同样也是为了我自己。」 「对于我来说，拯救他人就是在拯救自己。我曾经杀了太多人，所以才会选择救人赎罪。这是为了让我能够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让我有资格拿起笔。」 「写小说是我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别人的。」 织田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小田，目光却非常平和，轻淡的语气不会带来太多的说教感，也不至于显得像是在逼问。 「那么你呢，月？」 「在你无数次仔细翻看平行世界的时候，你有看到你自己吗？你是在一点点将自己填满，还是在一点点将自己压垮呢？」 「我……」 说出一半的音节卡在喉咙里，小田沉默。 而织田专注地，认真地凝视着哑口无言的女人，一字一顿慢慢道：「如果一定要说谁有责任必须拯救横滨的话，那就是住在横滨的所有人，是我们。而我们中何其有幸，拥有能够预知未来的你。」 「所以——」 他忽然站起身，弯下腰给了她一个拥抱。并不用力，是一个轻柔且控制好距离感的拥抱，但同样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源源不断。 语气也是温柔的，哄似的。 「你帮助了我们，好姑娘。」 「想好给自己什么奖励了吗？」 ———————— 我还惦记着我那感情线！耶！ 其实小田的心态已经很稳健了，但观察平行世界的能力还是会在无形中让她揽过许多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只因为她可以做到。从之前的章节其实也能明显看出她行为上的一些转变。 而在所有人都关注未来的时候，织田最先看见了小田。他也不是想阻止她，他只是希望她多去看看自己做到了什么，而不是一直盯着自己没能做到什么。就像他说的那样——要一点点将自己填满，而不是一点点将自己压垮。 这就是性格通透的治癒系男人的魅力（但幼织真的好香） 第33章 织田不是想阻止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她救了老闆和孩子们的性命，救了他，如今又在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去救下更多在横滨中遭遇无妄之灾的无辜者们。 她去管的事情越来越多，去在意的人越来越多，去背负的责任越来越多，去花费在平行世界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她当然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变成一个更好的人。但前提是，那个人是更好的她自己，而不是被能力与责任控制的傀儡。 她做到的每一件事情都值得嘉奖，而她没做到的每一件事情都并非过错。 如果说得再简单一点：她要过得快乐，过得开心，过得能满足自我。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织田将一切都把握得恰到好处，不多时便松开手臂站起身，退后了一段距离，点到即止。 然后他就在很认真地想奖励了。 他觉得现在的小田最需要的是一场假期，以及一群能让她放松下来的朋友。 「给自己放个假吧，月。如果有我能帮忙处理的任务，可以都交给我。」 「我记得你的高中是在左胁腹町念的，要不要回去看看？也可以去见见自己曾经的同学。」 小田国中时期虽然喜欢独来独往，但她高中时期的同学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早几年的时候他经常能听见她聊起他们。 怎么说呢，感觉是挺有趣的一群人。 小田望着他，轻轻眨了下眼睛。 她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理智和直觉都感受到了他真切的关心，也都听见了他真挚的言语。如同拨云见雾般，让她豁然开朗，轻松自在了许多。 她还觉得温暖——就像是他的拥抱一样，温柔的、松弛的，却将她完全笼罩，让她避无可避。 太宰说得对，织田就是天然直球治癒系的。 不然她怎么每次跟他聊完天后，心情都会不自觉变好起来。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不过，去左胁腹町看看么…… 她的行程中倒一直也有这项安排。 「我现在没什么任务哦，很空的。」 就算有任务她也不打算做了，人都准备跑路了总不能还继续给港口打白工，她才没有那么好心。 第69页 「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撇开港口的任务不谈，她暂时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做。叛逃的事情并不着急，至少在叛逃前，她还想先把镜花搞到自己手下，然后再带着她一起离开港口。 她无法改变她父母惨死的过去，但至少还有机会阻止她成为杀手的未来。 「至于奖励嘛……」 小田倏地弯起眼睛，站起身上前两步拉近了距离，随后踮起脚尖抬高了手臂，两只手一起毫无章法地将男人的红髮揉得乱七八糟，语气轻快而活泼：「明天陪我一起去左胁腹町吧，作之助！」 织田微微一怔，随后配合地弯下腰也低下头，没脾气地任由她揉乱他的头髮，同时也很自然地开始思索起自己这几天的计划安排。 孩子们有老闆和敦可以帮忙照顾，手中也没有太多特别紧急且只能让他来处理的工作，实在不能交给别人接手的就今晚加一下班。 「嗯，可以。」 并没有拜访同学经验的男人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小田不假思索：「咖啡果冻！」 织田：「哦，我知道了。」 看来小田的同学喜欢甜点。 小田看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作之助，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一般都是甜党！」 就比如说某位堪称全能的超能力者。 织田点头：「哦。」 他什么都没质疑，甚至还有感而发，一副颇为认可的模样：「乱步先生就很喜欢甜食，而他也是非常厉害的名侦探。」 小田跟着他一起思路打开：「确实。」 乱步虽然不像齐木那样全方位开挂，但也已经聪明到离谱了。 织田又继续道：「你也很喜欢甜食。」 小田：「……」 小田原本搁置在他头顶的手顺着下移，用力扯了扯他的脸颊，瞪着眼睛兇巴巴道：「不许逗我！」 织田：「？」 她松开手，后退几步看向慢吞吞直起腰身后有些茫然地揉着脸颊的红髮男人，恢復了笑容：「不过甜点交给我准备就好了，我现在可是拥有一整家甜品企业的大老闆！」 织田低低笑了一声：「是，老闆。」 小田：「咳。」 怎么说呢，感觉老闆这个称唿比首领更令人心情愉悦诶，果然彭格列巧克力公司才应该是她最终的归宿吧？ 小田并没有在侦探社停留太长时间，一方面其他侦探社成员还在楼下咖啡厅等着，另一方面她也需要去准备一个超级咖啡果冻。 嗯，对齐木楠雄宝具。 织田是希望她能放松一下心情才提出要去左胁腹町的，他应该还记得她从前跟他吐槽过的高中生活，以及班级里一个比一个奇葩的同学。虽然很怪，但她并不讨厌。 不过，小田自己的目的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她早就想找齐木问一些事情，只是因为算不上急迫，自己这两年也不太方便离开横滨，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现在倒也是个机会，顺便还能带上织田一起见证一下人类物种的多样性——嗯，在她曾经高中班级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田提前安排计划好了一切，第二天一早就拽着织田开车前往左胁腹町。 她开的车，毕竟认路方便。织田坐在副驾，咖啡果冻坐在后座。 在汽车刚刚驶入这座小镇的领域时，许久未曾听见的声音便在她的脑海中冷不丁地响起。一如既往冷淡平静的嗓音，也一如既往平铺直叙的语气，连招唿都省去了的简洁明了。 ［中央商场，三楼最里面那家日料店，二号包厢。］ 小田于是自然地打转方向盘，改道前往中央商场，同时在心里向他感慨道：［太客气了齐木，还特意请我们吃饭，多不好意思啊。］ 齐木：［……］ 齐木：［嗯，快来。］ 小田一边踩下油门提速，一边还在心里感嘆：没想到几年没见，齐木变得这么热情好客了。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她推开包厢的房门，在瞧见里面堪称群魔乱舞的一群人后，戛然而止。 环顾四周，是时隔数年未见的一张张熟悉中透着陌生……不，完全没有陌生感。 燃堂力还是那个显性遗传的屁股蛋下巴，也还是那副就算神仙来了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表情，双手各握着一根筷子重复念着：「拉面呢，没有拉面吗？」 盘膝坐在他身边的海藤瞬单从外表来看也没有太多变化，就是身上的绷带缠得更多了，从双手一直蔓延到鼻尖以下，太宰见了都得自愧不如。挺酷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连嘴巴都被封住整得像个忍者一样，他该用什么器官来吃饭。 海藤：「唔唔唔！」 ——哦，他甚至还不能说话，天才。 班长画风依旧，热血人设不倒，此时正在榻榻米上做着单手式平板支撑训练，还有一群人围在他身边加油吶喊，更有甚者还在为他的坚持不懈感动得泪流满面。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无疑是照桥心美。时间仿佛格外眷顾她，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这使她看起来仍旧是清纯漂亮的女高中生，最最完美的美少女。 小田并不意外地看见照桥坐在齐木身边，礼仪姿态都是教科书式的完美，一种无形的气场自她为中心向周围蔓延，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样。 第70页 说是好像也不尽然准确，毕竟她是真的会发光，超神奇的。 然后，小田又在齐木的右手边看见了身材似乎比以前更好了的相卜命。 左边一款清纯女神，右边一款金髮辣妹，夹在中间的粉发青年却完全没有该受宠若惊的自觉，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脸，藏在绿色镜片后的眼睛笔直地望向她。 他说：［救命。］ 小田：［……］ 小田面无表情地回望：［我发现，我的直觉在你这里好像经常失灵。］ 就比如刚刚在路上，她在听说了餐厅地址后，第一反应居然是齐木要请她吃饭，而不是齐木正在吃饭。 齐木：［……］ 齐木：［我告诉你沢田葵的事情。］ 小田：［哦，我这个人最爱乐于助人了。］ 她当即换上一副天真明媚的笑容，抬手敲了敲门扉，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用调侃般的语气埋怨说：「中午好呀，各位。你们开同学聚会怎么不邀请我？」 「小田月！」 「你居然来了！」 「哇，好久没见了！」 「唔唔唔！」 作为以前的班长，同时也作为这次聚餐的组织者，灰吕最先站起来迎接她，表情看上去也非常惊喜：「快进来吧，小田！」 他用那种相当爽朗的语气继续说：「我也很想邀请你，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完全没有你的联繫方式！」 小田：「啊。」 好像是的，她在回横滨前没有留下什么联繫方式，原先租处的座机肯定也不能用了。 洼谷须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一直在修身养性，脸上的兇相倒是没有高中时期那么明显了，应和着灰吕的话：「是啊，自从高中毕业后就找不到你了，你现在待在哪里？」 顿了顿，昔日混黑的不良少年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总感觉你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不适的……硝烟气息。」 小田：「我住在横滨。」 洼谷须：「哦，那没事了。」 ———————— 横滨的14岁：暗杀爆破火拼一条龙。 pk学院的24岁：哟，爱博，拉面一库贼。 第34章 洼谷须是懂横滨的。 小田深以为然地点头。 她拽着织田的衣角走了进去，松手后又很自然地走到齐木身后，清了清嗓子用非常做作的语气憧憬般念道：「啊，好想念心美和小命啊，好想坐在心美和小命中间啊，如果有好心人能愿意让给位置给我就好了啊。」 齐木毫不犹豫地站起身。 小田：「谢谢你，好心人。」 好心人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直接撤到最远的角落，抱着桌角心满意足地坐下了。 小田也厚着脸皮在两个大美女之间坐下了。 织田看了眼挤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子，稍加思索后还是坐在了齐木身边。 相卜用手指卷了卷胸前的金髮，瞧了眼织田，随后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小田的手臂：「嘛嘛，既然小月都这么开口了，那我今天肯定会一直陪着你啦！」 然后凑到她的耳边，放低了声音语气八卦地问道：「那个红髮男人是谁？男朋友吗？要我帮你们两位占卜一下恋爱运吗？我最近手感超好的！」 小田无奈：「你搞错了。」 相卜遗憾地拖着长音：「诶——？」 为避免误会，小田向其他人简单介绍道：「这位是织田作之助，我在横滨的朋友——哦对了，之前好像一直没跟你们说过，我其实就是横滨人。」 「横滨啊。」 与相卜的热情亲昵比起来，照桥相对来说就要矜持许多了，只是看着她温柔笑着说：「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这座城市看一看呢。」 「小月有什么建议吗？」 「哦，有的。」 小田真诚建议：「带上齐木一起。」 照桥：「诶？」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突然飘红了脸颊，再开口说话时都有点端不住形象的语无伦次：「别别别开这样的玩笑啦！」 小田嘆气：「我很认真的。」 以照桥这种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百的万人迷体质，一个人去横滨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带上齐木更安全一点。 ［不。］ 齐木态度坚定：［我是不会去横滨的。］ 这座城市多少有点不正常，里面麻烦的人很多，麻烦的东西也很多，有违他对平静生活的追求，反正他向来对其敬而远之。 小田却不以为意，在心底用着看透一切的语气说：［如果心美执意要去，你会不陪着她一起？］ 呵呵，他根本不可能放心好吧。 她早就看清了，齐木多少有点傲娇属性，嘴上嫌弃不想接触，实际上非常在意他的这群朋友们。别说心美这样体质特殊的了，就是海藤这种中二病或者燃堂这个笨蛋要去横滨，他都不可能不偷偷跟着。 齐木：［啧，我听得见。］ 小田笑了笑，随后又插科打诨把话题从横滨上移开。这群笨蛋还是在这里演演日常番折磨折磨齐木就好了，横滨这地方没事确实还是别去了。 而哪怕在座的各个都是奇葩人才，成年人的同学聚会还是不可避免的聊到了现实工作。 好吧，他们可能主要是对小田这个自毕业后就了无音讯七年的傢伙感到好奇。 第71页 「我？」 小田心想自己当了七年黑手党并且马上就要叛逃了，但嘴巴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哦，我回去继承家里的甜品店了。」 「甜品店，这很不错啊。」 「说起来，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家甜品店呢！」 「感觉也很适合你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啊。」 小田笑眯眯地点头。 唯一洞悉一切的齐木：呵呵。 他面无表情地喝茶，心里吐槽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东西——柔弱？小田月？有两年战斗经验在横滨这种地方都能闯出名声的港口黑手党干部预备役？ 他又瞥了眼小田手上戴着的指环。 哦，她甚至还随身携带着八个来自异世界的战斗力一个比一个顶的幽灵。 小田全程柔弱地附和着别人的话，一脸纯良无害的模样，到了后面连一开始还觉得不太对劲的洼谷须都被她演进去了。 他甚至还忍不住忧心忡忡：「听说横滨那边的黑手党都很强势。」 齐木的评价是一群笨蛋。 唯一聪明点演技也在线的照桥现在脑子还烧着，而相卜则是满脑子织田和小田究竟是不是一对的胡思乱想。 强势的黑手党眨了眨眼睛，嗓音很软：「没关系哦，武装侦探社会好好保护我们的。」 「而且，作之助就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呢。」 唐突被提到的织田茫然抬眼。 瞬间被好奇的人群包围。 其中一个蓝发的青年表现得尤为激动，手忙脚乱地扯下自己嘴巴上的绷带，好不容易拉开了一条缝后，便迫不及待地问他：「什么是武装侦探社？与黑暗秘密结社战斗的势力吗？绝对是吧！」 织田思考了一会儿：「也接这样的业务吧。」 如果真的有什么黑暗秘密结社在横滨为非作歹的话，侦探社不会不管的。 海藤闻言，表情更兴奋了：「你们的成员是不是也都拥有着特殊力量！」 织田严谨纠正：「只是其中一部分。」 还是有不是异能者的成员的。 「我，我能不能也加入侦探社——以漆黑之翼之名！」 「嗯？那要先通过入社考试。」 海藤非常理解地点头：「我知道的，只有经过考验的命定之人才能加入……考试内容是什么？拯救世界还是微积分？」 织田认真解释：「不需要拯救世界，也不需要微积分。」 小田：「……」 海藤瞬，你今年是25岁而不是15岁吧？ 还有，作之助，你真的不需要这么认真地跟这傢伙解释的，他就是个纯粹的中二病，以为你在跟他对剧本呢。 齐木不能再认同她的心理活动：［他的中二病已经没救了。］ 小田：［嗯，看出来了。］ 小田喝了一口茶，笑着看向海藤的方向，像是在听他和织田交谈。内心却在极为冷静地同齐木说话：［那么，趁现在话题都在作之助身上，聊聊我奶奶的事情吧。］ 小田一直很好奇一些事情。 比如高中时期她为何会突然转去左胁腹町念，又比如齐木为何会格外青睐giotto的咖啡果冻。 她并不认为这是意外。 齐木微微敛目，平静地答应道：［好。］ 有关于沢田葵的事情，既然小田想要知道，他并不介意告知她。 让他想想，他该从哪里开始跟小田说。 …… 同沢田葵的初遇大约是在齐木刚上初中的时候。 那其实是他第一次去横滨，并且是因为意外——被家里的一只蟑螂吓得失去判断能力，甚至没来得及仔细考虑目的地就直接瞬移跑了，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横滨，还好巧不巧地就在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室，沢田葵的眼皮子底下。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氛围一时有些安静。就在齐木思考着要不要用超能力直接让她失忆的时候，沢田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 「给，牛奶味的。」 「……」 齐木能听见她的心声，知道她纯粹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没有控制好自己异能力的孩子看待，递给他巧克力也只是不想他太过紧张。 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伸出手接过了巧克力。 沢田葵慢慢笑了，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和蔼老人，温和的模样很容易叫人卸下心防。 她什么都没多问，在齐木吃完巧克力后，只笑着道：「好了，下次小心一点，你也该回去了。」 齐木能感受到她的善意，无论是从表面还是内心，是一种并不灼热的温暖。他含着巧克力，甜腻的味道自舌苔蔓延，鬼使神差地问她：［那么，你想回去吗？］ 沢田葵微微一怔。 她心中起了怀疑，但并未表现出来，仍旧是温和微笑着的模样：「我能回去哪儿？倒是你，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但对于能够读心的齐木来说，再好的伪装都不起作用。他干脆利落地挑明一切：［你并非来自这个世界，反正目的已经达成，我可以送你回去。］ 沢田葵：「……」 沢田葵：［所以，你能听见我的心声是吗，孩子？］ 齐木：［嗯。］ 沢田葵：［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齐木轻轻挑了挑眉，他平静地迎着女人依旧含着笑意但显然严肃认真了许多的目光，不甚在意道：［无所谓。］ 第72页 随意的态度背后是与生俱来的自信：［我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能力。］ 沢田葵哑然失笑。 她后来还是把齐木打发走了，然后在一个月后亲自找上了左胁腹町，却也只是请他去附近的甜品店吃了些点心，还笑着说自己想开家甜品店。 这之后，沢田葵时不时就会来找他探讨一些甜点味道的事情。如今giotto的咖啡果冻就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做出来的。 怎么说呢，虽然知道她的目的，但齐木还真的有被贿赂到。 他决定随她去，反正他给出的承诺一直有效。若是哪天她想要回去了，可以随时过来找他，想带人一起走也行。 沢田葵是想回去自己的世界的，齐木很清楚这点，她只是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不能走得那么潇洒。 而这一天最终还是来了，就在他上初三的这一年。 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慢慢放了港口的权，并引导首领对她动手，提前做好了死遁的准备。 而在临走前，她告诉了她的孩子她的来歷，并询问他们要不要跟她一起离开。 她还坦言：「你们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被首领针对，不如跟我一起回去继承彭格列巧克力工厂。」 但被拒绝了。 小田树看着自己已经显现出年迈姿态的母亲，她就像任何一位普通的老人那般怀念着自己的家乡，渴望着落叶归根。 他能够理解，但他也有自己的选择：「对于我们来说，横滨就是家乡。」 沢田葵有些无奈，也并未感到意外。 她没有随意把齐木的秘密告知他人，但作为母亲，她还是会尽可能为自己的孩子留有后路。 于是她说：「如果遇到麻烦的事情，可以去左胁腹町避一避。」 …… ［所以。］ 齐木淡淡总结道：［这就是为何你的父母会把你送到左胁腹町来念高中。］ ［……］ ［他们爱着自己的城市，但也爱着你，期盼着你能平安顺遂的长大。］ ［……］ 他无声抬眸，隔着吵闹的人群望进女人有些失神的眼睛里，平静陈述的嗓音在她心底继续响起。 ［七年前，我劝你留在这里，只要你答应，港口的人就无法带走你。］ 他说：［而今天，这个承诺依旧有效。］ ———————— 奶奶有为自己孩子的平安顺遂考虑过未来。 而小田的父母选择把这个未来交给自己的孩子。 其实也是一脉相承的温柔。 第35章 其实小田是知道的。 她的父母始终是爱着她的。 她本就是直觉敏锐的性格，哪怕是在童年时期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中，也能感受得出这份情感是真实存在着的。 只是他们的情感与行为不够统一，又或者说从未明显表露出来。幼时的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不愿意停下来多陪陪她，甚至有怀疑过是不是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而再长大一些后，她也只是平静地选择了理解与尊重。 理解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并尊重他们做出的一切选择，然后照顾好自己。 再后来，她也差不多猜出了他们的目的：想让她远离黑手党的世界，远离那些杀戮与报復，像正常的孩子一般长大。 但她其实并不乐意被这样对待。 她不喜欢隐瞒，哪怕是善意的。有很多事情至少请告诉她，而不是让她去猜去揣测，去被动地接受一切——她尤其不喜欢用这样不确定的方式去对待情感。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会动容。 人就是如此矛盾的生物，总是不喜欢也喜欢着。当初的那些不满是真实的，而此刻内心的触动也是真实的。 而最终，一切情感都归于遗憾与释怀。 他们本有机会相处得更为融洽，拥有更多美好温馨的回忆的，小田想。 但已经不会再存在这样的未来了。 小田还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从沢田葵坚持不愿意正式加入港口就已经很清晰了，自始至终她都只是想回家，想回去她的彭格列。 她等待着这个希望渺茫的未来，直到遇见齐木，愿望不再只是愿望。她的孩子尊重她的意愿，但还是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沢田葵很清楚，以当时港口首领的报復心以及警惕心，等她「死」后失去威慑作用，就必然会牵连到她的孩子。 于是在离开前，她也为此做了准备。 只要小田树愿意退出横滨的纠纷，哪怕只是暂时性的，他都可以带着他的家人一起前往左胁腹町。在这座有着世界上最强大的超能力者庇护的小镇，可以保证他们这一生都平安无忧，远离纷争。 但与此同时，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小田树不准备从港口抽身。 而这种可能性恰恰概率更大。 于是，封印着真正指环的匣兵器被打开了——在最后的时间里，沢田葵用真正的七三指环替换了她一直以来使用的假冒货。 而小田猜测，她的奶奶原本其实是并不准备这么做的。 过于强大的力量很容易引起觊觎与斗争，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沢田纲吉这一代，彭格列所有符合条件的继承人就只剩下他一人。 而在这个世界里，哪怕只有她的血脉能够使用这枚指环，一代代开枝散叶下去也未必不会引起新一轮的战争，更遑论指环本就是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第73页 但她最终还是败于自己的私心，取出了七三指环。她来不及教导，但指环里的彭格列十世就是最好的老师。 指环是沢田葵留给小田树的底牌，哪怕她是在最后一刻才下定决心要取用，甚至并不希望小田树真正动用，但也不会随意处理它。指环应当被放置在小田树能找到的，且只有他知道的位置才是。 可问题在于，沢田纲吉曾告诉过她，她的父亲从未真正接触过指环。 而这中间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才使得这枚指环最终并没有落到她的父亲手中。 作为曾经在港口黑手党真正拥有实权的女人，沢田葵哪怕没有首领之名，也吸引了无数追随者与拥护者。所以在她死后，她的儿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首领最为忌惮的人物。 一没有异能力，二没有觉醒火焰，她的父亲最终还是成为了这场对弈下的牺牲品。 唯独她被刻意留了下来，因为指环的使用需要沢田葵的血脉，而独自长大又举目无亲的她无疑是最适合被控制的人选。 小田不认为前代首领能有这般算计。 他若真能算计到她的奶奶，在最要紧的时刻拿走真正的指环，就不会被奶奶架空权力这么多年了。 真正在背后计划一切的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或许比她想像中还要了解这枚七三指环。 但这就很奇怪了，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仔细想来，前代首领这么热衷于从指环中得到力量这点也很奇怪。小田并不认为她的奶奶会是那种闲着没事把指环的设定解说给别人听的存在，更别说她平时常用的指环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火焰发射器。 又不是谁都像齐木这样既能读心又能回溯，就好似世间一切事物在他面前完全都没有秘密。 齐木在安静听完她这一长串的心理分析后，冷不丁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呢？］ 小田愣了愣。 等等，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也很有道理。 在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异能力千奇百怪，有织田这样利于战斗的，也有安吾这种便于调查的。单纯就可能性而言，真有这样一位能够通过自己的异能力直接知晓指环存在与作用的异能力者也说不定。 尽管她从未在平行世界里见过这样一位异能力者。 但也正常，若没有明确目标，很多时候她在平行世界看见的东西也不会太详尽，无法照顾每一处细节。 不过没关系，她身边还有一个开了大挂的万能存在，而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厚着脸皮求助他人了。 ［齐木——］ 小田期待又真诚地发问：［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齐木知道她想听到怎样的回答，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 小田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齐木平静回覆：［哦，我还不知道燃堂力现在在想什么。］ 小田闻言下意识瞧了眼燃堂，见他还在那里执着地握着两根筷子，笃定道：［他想吃拉面。］ 齐木：［……］ 啧，这是重点吗？ 齐木若无其事地扯回话题：［我说过了，横滨这座城市很麻烦。］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也有了几分猜测：［是因为书的存在吗？］ 她不认为万能的齐木会不知道［书］的存在。 齐木：［嗯。简单来说，如果没有亲自前往这座城市，我并不能在限制超能力的情况下感知到这座城市里面发生的一切。］ 小田：［……］ 小田：［哇哦，那横滨可真是厉害。］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意思是只要亲自前往这座城市或者摘下超能力抑制器，他就能够轻轻松松感知横滨里面的一切事情喽？ 可以的，很符合她对超能力者的想像，只能说不愧是他。 要她来说，去横滨争夺［书］的行为都弱爆了，用起来还特别复杂，真正的勇士就该一步到位直接去贿赂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超能力者，直接修改各种设定为他所用。 她奶奶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甜品公司开得好啊。一个齐木一个乱步，再这样下去统治世界都指日可待。 齐木不轻不重：［哦？你还想统治世界？］ 小田瞬间乖巧：［对不起我错了，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统治世界这种事情在动漫里看看就好了，放在现实生活中真的会累死人的。 齐木了解小田，这傢伙刚上高中的时候多少也有点中二，心理活动就像是第二个逻辑更加严谨设定也更加完善的海藤瞬。 但在本质上，她还是嚮往着平静普通的生活的，他曾经非常看好她。 至于现在么…… 齐木问：［所以呢，你的回答是什么，留在这里还是回去横滨？］ ［啊。］ 小田稍稍弯起了眼睛，淌出笑意。 她其实听得懂齐木的意思，他只是想告诉她，他没事不会轻易前往横滨，更不会随意摘下超能力抑制器。因此，他不会知道在横滨发生的事情。换句话说，她只能自己对自己负责。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不是吗？］ 齐木平静地望着她，心底却有些无奈地轻轻嘆息了一声，没有任何人能听见。 他改了口，说道：［我的承诺始终有效，你也可以随时回到这里。］ 小田轻眨眼睛：［谢谢你，齐木楠雄，你不傲娇的样子真帅。］ 第74页 齐木：［……］ 呀嘞呀嘞。 粉发的超能力者环视了一圈吵吵闹闹的周围——哦，某个蓝发笨蛋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横滨加入武装侦探社了。 啧，今晚就把海藤丢到港口大楼，让他见识见识横滨黑手党的恐怖……算了，估计会被吓得哭着跑回来吧。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而哪怕已经习惯了多年，齐木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头疼。他这是什么运气，才会认识这样一群总是给他添麻烦的傢伙。 但就像小田想的那样，他还能怎么办呢？他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在所有人背后收拾烂摊子。 ——哦，很好，现在还有人嫌他碍事想赶他走了。 ［楠雄，你的气场太强了！］ 能看见别人气场甚至命运的相卜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催促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叫织田的跟小月关系不简单，你先离开一下，让我仔细看看他们两个！］ 齐木：［……］ 你就拿你占卜预言的能力干这个？ ———————— pk学院特产的暴餮天物的超能力者。 隔壁横滨馋哭了（） 第36章 如果相卜知道齐木在无语什么，她一定会说你这傢伙真的是完全不懂哦。 拜託，占卜能力如果不拿去测恋爱运，那还有什么意思呢？这就像是水晶球上的漂亮贴纸，虽然贴得太满就会阻碍她看到未来的视野，可它真的就很好看啊，根本忍不住不贴上去嘛！ 相卜催得紧，齐木终究还是假借去厕所为由瞬移离开了商场。他先是来到了小田汽车的后座，带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咖啡果冻，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还没看完的漫画躺上床，准备等那边要散伙的时候再回去。 累了，摆了。 在齐木离开商场的一瞬间，没有了他强大到遮蔽其他所有人的气场阻碍，相卜终于成功得以看清别人。 她迫不及待地看向身边。 棕捲髮的女孩子就像一枚坠落在地面的小太阳，被包裹在金橙色的漂亮火焰中闪闪发光着，散发着温暖但不灼热的光芒。 怎么说呢，比以前更亮了诶。 相卜非常欣慰地点头，忽视了其中掺杂的冰渣子，又看向织田。 嗯？是很温和平缓的红光嘛，连波动的幅度都那么轻缓温柔，但气势却很足哦。看起来应该是个脾气不错也非常厉害的人，很适合小月呢。 唔，不过仔细看看还是有点危险的感觉……这傢伙不会是什么从良的杀手吧？ 相卜陷入思索。 织田察觉到视线，在耐心回答海藤诸多疑问的同时，稍稍抬起眼看向小田身侧并没有遮掩目光的女人。 相卜没有迴避他的视线，表情也是显而易见的探究与观察。 织田：「？」 虽然非常不明所以，但考虑到对方看起来是小田关系非常不错的同学，他便只是平静地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随她去了。 相卜见状，轻轻挑了挑眉。 嘛，还行。算他通关。 接着，她侧身拿起随身携带的拎包，拉开拉链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表面干净的水晶球，又笑着推了推小田的手臂。 「嘛嘛，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小月就来占卜一下吧。」 她还特意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我最近新买了一个水晶球，还没来得及贴装饰，非常方便读取内容哦。」 小田本来还在专注地思考指环的事情，被相卜这么轻轻一推才回过神来，顺着瞧了眼她手中的水晶球。 嗯，确实是难得的一干二净没有贴纸。 小田若有所思。 仔细想想，她的高中同学还真是卧龙藏虎，撇开齐木不谈，就她现在身边坐着的这两位也没一个简单的。 照桥看似只是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但她的万人迷幸运体质说实话跟异能力也没什么区别了，男女老少无差别吸引，轻而易举便能发动全城力量。 而相卜也与街头绝大多数的占卜师不同，她是真的懂占卜能预言的能力者，只需要一个水晶球就能读取，发动简单准确率还非常高。 怎么说呢，一个两个都是森首领恨不得立刻挖到港口的不可多见的人才。 但在这里，照桥不过是一个有点小小虚荣心但本性善良也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而相卜也只是在用水晶球做找找失物算算恋爱匹配度之类的事情。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高中同学是懂得如何暴殄天物的，齐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有一切在这里都太自然而然了，就好像特殊能力本就是生活中并不重要的一点调味剂。 但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织田之前跟她说那些话，其实就是希望她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吧？ 嗯，有机会一定。 等离开港口黑手党，再解决了暗中扣下指环的幕后之人，没什么事了，她就去武装侦探社附近开家甜品店，然后有事没事就在平行世界翻翻看别人的黑歷史。 顺便一提，太宰的黑歷史她就已经收集了一打了，有机会跟中也也说说——哦，如果她还没有离开港口的话。 至于现在，小田只是因为相卜的举动，忽然意识到了一件被她忽视了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例外，因为她的奶奶来自异世界。在她可以看见的无数平行世界中没有类似的存在，所以她也就无从得知究竟是谁暗中扣下了本该交给她父亲的指环。 第75页 但她做不到的事情，相卜命未必就做不到。 她可以占卜，可以预言。在她的水晶球中，就是这个世界里已经发生过的，或者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小田：「！」 ——好极了！全新的开挂方式！万能的高中同学！她爱pk学院！ 怀着省事不费心不思考的健康心理，小田主动帮忙清理出桌面，将上面的碗筷碟子都往旁边挪了挪，随后目光难掩期待地看向相卜。 深肤色的女人见她也起了兴致，心情愉快地把水晶球放在桌面上，涂抹着精緻美甲的双手捧住球体，随后便收敛了笑容，沉下心专注了精神仔细凝视着水晶球。 一秒，两秒，三秒。 女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凝重了起来，好半晌后松开水晶球，重重地嘆了声气。 「唉。」 小田见到她的表情，心情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发问：「怎么了？」 听见发问，相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她，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坐在角落的织田。双手环在胸前，语气莫名嘲讽：「哦，我只是看到两块石头在疯狂拉扯。」 明明匹配度这么高，感情也一直很好，却好巧不巧都非常迟钝，以至于完全没有恋爱那种脸红心跳的氛围。 啧，你们两个是对恋爱过敏的笨蛋吗？倒是快点开窍啊！ 小田：「石头？什么石头？」 相卜：「是我看你像块石头。」 小田：「？」 「是恋爱啦恋爱！」 相卜戳着她的脸蛋：「我说啊，你这傢伙也太迟钝了点吧！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就这样，明明有张这么可爱的脸蛋但是完全没有男人缘，完全就是性格的问题啊！」 「等等。」 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的小田哭笑不得地制止：「我不是想占卜感情问题啦！」 「嗯？」 相卜放下手，好奇问道：「那你想问什么？」 占卜不占恋爱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有个失踪多年的父亲？ 「比较难以形容……」小田斟酌了一会儿，「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一个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这样语焉不详会不会还是有点为难她了？ 相卜闻言，倒是挺随意地耸耸肩，无所谓道：「哦，那你就别形容了，专注去想那个你要找的人吧。结果可能不会太准确，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占卜。」 说到底，她去占卜什么命定之人，不同样也是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吗？但最后也能占卜出来。她当年就是这么找到齐木的，学校啊班级啊名字首字母啊这些信息都有了，其他的应该也差不多吧。 嗯，占卜命运的尽头就是占卜恋爱。 相卜：「姑且问一下，你要找的是家人还是朋友还是恋人？」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算是敌人吧。」 「嗯？敌人啊。」 相卜有点意外，但也没多问什么，再次弯下腰捧住了水晶球。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眉心也蹙得越来越紧，好一会儿后才松开手，费劲地揉了揉眼睛，与此同时嘆着气无奈道：「不行，看不出太多。」 揉完眼睛后，她又放下手，颇为不解地看向小田：「你是招惹了什么人吗？又或者可以放着这件事不管吗？感觉真的很麻烦啊，也很危险。」 对此，小田也很无奈：「可能不太行。」 七三指环现在还戴在她的手上，这就是根本没法避开的事情。 相卜再次嘆气：「唉，好吧。」 小田已经开始感觉到遗憾了：「所以你也没占卜出来什么吗？」 「唔，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吧。」 但这样模稜两可又意义不明的占卜结果她还是第一次见，所以相卜也不太确定，语气都跟着眼神一起飘忽了起来，摇摆不定。 「提示还是有一点的……但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懂。」 她想了想，拿起放在一旁的木筷，用筷子的尾端沾了点茶水，在实木桌面上端端正正写下了一个英文单词——five。 然后，她又把「v」这个字母单出圈了出来，用筷子点了点。 小田：「？」 什么意思？难道有五个人在算计她？ 相卜轻啧一声，放下筷子：「别这样看我，我也不懂——要不然你再仔细感觉一下？你的直觉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小田尝试着努力了一下：「感觉……直觉不是这样用的。」 说到底直觉这种东西应该用在选择题里面，而不是这种问答题吧？ 相卜也很为难，她拧着眉又看了眼水晶球：「一定要再多说一点的话……天人五衰，你懂吗？」 小田：「……」 小田诚实：「我不懂。」 相卜也很诚实：「哦，我也不懂。」 「你等等。」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来迅速敲击键盘，「我搜搜看。」 半分钟后，她清了清嗓子，咬字清晰地念道：「天人五衰是指天人在寿命将尽时的五种异象。」 然后放下手机期待地看着她：「现在有感觉了吗？」 小田想，感觉她的敌人好像变得玄乎起来了。 小田说：「感觉不是人。」 相卜：「？」 小田：「哦，开玩笑的。」 但仔细分析一下，其实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组合那边那个脸和头髮都很长的洛夫克拉夫特比起人类感觉就更像是章鱼怪，说不定那个什么天人五衰里面就有吸血鬼呢。 第76页 「总之，这样就足够了。」 小田弯起眼睛，笑眯眯地握了握相卜的手：「有空请你吃甜点，这次就谢谢你啦小命。」 虽然现在还不算明朗，但至少给了她一个可以调查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难度。不过事情也需要一件件慢慢解决，在平行世界翻查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在目的不够明确的时候，找一个隐藏得很好的势力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在此之前，她还是先处理她现在明确能处理也要处理的事情吧。比如离开港口黑手党。 而无论如何，她此行的目的都算是圆满达成了——从齐木那里知道了她奶奶的真实去向，推测出奶奶假死后有人干预了她的计划取走了本该交给她父亲的指环，最后还在相卜这里占卜出了背后之人的特徵信息。 说实话，信息量真的不小。 小田也由衷地感谢她的高中同学。 至于相卜命还在那里不满地碎碎念着的石头什么的——哈哈，只是在开玩笑吧。 她在感情方面超级敏锐的，直觉又这么好，怎么会是石头呢？ ———————— 不要什么锅都推给森先生啦，他是真的没亲自见过奶奶（笑哭jpg） 至于天人五衰嘛，我其实在第四季看见陀的时候就好奇很久了。 十多年前幼织还在做杀手蹲大牢的时候他就已经加入天人五衰穿着现在这套衣服戴着帽子了，请问他今年贵庚？ 第37章 同学聚会结束后，小田又拽着织田在左胁腹町玩了两天。 想问的事情都问完了，能知道的东西也都知道了，高中同学也好巧不巧一次性见完了，她就当是真的在给自己放假了，所以也只是在这座曾经让她度过了相当轻松愉快的三年的小镇上，漫无目的地和织田一起闲逛着。 期间遇见了以前在学校附近表演过的绿头髮的魔术师，也遇见了一位之前在隔壁班的同学，鸟束零太。 嗯，一个齐木评价中的有着清澈眼神的人渣，分明有副清爽帅气的长相，但偏偏是个不折不扣的色批，特殊能力是能够看见幽灵。 不过小田没有想到，对方连缩在指环里面的幽灵都能看见。那天在遇见她后就忍不住凑到她面前，一上来就神神秘秘地问她：「你这枚指环究竟是从哪里淘来的诅咒物？」 把小田都整懵了一瞬：「啊？」 鸟束换了个问句：「你知道你的指环里面揣着八个鬼吗？」 小田：「……」 小田觉得他说的这话就显得非常不尊敬，而且谁愿意承认自己随身携带八个鬼啊。于是她端正了表情严肃纠正道：「不要乱说，这里面可是住着八位神仙。」 鸟束：「？」 鸟束：「明明就是鬼——」 恰在此时，库洛姆从指环中现出身形，像是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在余光注意到鸟束明确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后微微一愣，下意识止住了言语。 她有些好奇地观察着鸟束，没有妆容的脸蛋是毫无岁月痕迹的清纯漂亮，少女感十足。 鸟束：「……」 鸟束瞬间跪地：「神仙姐姐！」 可恶！小田这究竟是在哪里淘来的指环！他也好想要！这样的指环别说里面有八个幽灵了，就是八十个，就是把十个手指头都戴满，他也愿意啊！ 小田：「呵呵。」 只能说并不意外，不愧是他。 小田懒得跟他多废话，递给织田一个跟上的眼神后，就拉着库洛姆不顾鸟束的挽留，直接转身离开了。 库洛姆这种指环里面最稀缺的神仙姐姐，性格又温柔长得又漂亮，她才不捨得给鸟束多看呢！ 以及，库洛姆并不会没事突然从指环里跑出来找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说。 心里想着事情，脚步就放快了许多。在甩开鸟束来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公园后，小田正准备松手询问库洛姆的来意，就听见跟在她身后的织田率先迟疑着开口询问她：「需要我迴避吗？」 他瞧了眼小田像是在握着什么的右手，但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之前在武装侦探社的时候，因为乱步的大爆料，他已经知道了小田指环里面有着幽灵一样的存在，也见过了那位库洛姆小姐。但这毕竟也算是她自己的秘密，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迴避她们之间的谈话。 在照顾朋友这方面，织田总是非常体贴细心的。 小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 之前鸟束的反应太过自然，以至于她差点忘记了，织田是无法看见这种状态下的库洛姆的。 「没关系的，作之助。你不需要迴避。」 她的目光瞥向库洛姆，对方心领神会地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身体实体化。 小田说：「我本来也没什么秘密是必须要瞒着你的。」 如果连织田都不去信任的话，那她在这个世界上还能信任谁？既然是信任的人的话，又有什么瞒着的必要呢？更别说他其实已经知道不少了。 她又用那种瞭然通透的语气继续道：「而且这样你也能更安心一些，不是吗？」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也清楚，她现在其实还挺不让人放心的。主动或被动掺和进去的事情太多了，又是港口黑手党又是组合又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超级麻烦，更别说只会比她更担忧的织田了。 第77页 她可不想让他陷入无谓的猜疑和忧虑。 织田哑然失笑。 一时间，他的心中腾起万千感慨。小田似乎总有这种魔力，能够轻易牵动他向来平稳的心神，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然后重新将话题交给面前的两位女士。 库洛姆确实有事要找小田。 更准确来说，是六道骸有事要找小田。 小田：「？」 小田：「等等，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指环的？」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情？说起来这傢伙不是已经不管不顾两年了吗？ 库洛姆露出回忆的表情：「就在你从武装侦探社离开的那一天。」 小田：「？」 库洛姆于是再次好心提醒道：「就是你说『重铸彭格列荣光，吾辈义不容辞』这句话的那一天。」 小田：「……」 小田：「所以，他当时在指环里面听见了？」 「嗯？没有哦。」 紫发的神仙姐姐嗓音轻柔，表情无害，言语间尽是纯良：「事实上在指环里面的绝大多数时间，我们都是在沉睡。」 虽然也可以交流，可以感知外界。但如果待在指环里还总是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话，云雀绝对是第一个承受不了的。一起沉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更别提一起群聚，哪怕是意识群聚也不行。 顺便一提，每次回到指环，云雀永远都是意识屏蔽得最快的那一个，而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自讨没趣打扰他。 至于其他人，偶尔也会交谈几句。 「所以，这句话其实是我回去后告诉他们的。」 库洛姆弯了弯眼睛，笑容很甜很讨人喜欢的样子：「而大家都很欣慰，你能拥有这样的觉悟呢。」 小田：「……」 坏了，她当初只是满脑子烂梗一时口快，但现在好像真的要重铸彭格列荣光了。 她有点郁闷也有点无奈，最后嘆气一声也认了，在心底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空壳的组织也是组织，虚假的荣光也算是荣光。 祖爷爷人超级好的，她想他应该能理解她。就是不知道六道骸能不能理解尊重了。 总之还是先回归正题吧。 「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 库洛姆稍微收敛了一些表情，看起来严肃认真了不少，替六道骸传话道：「他想问你，知不知道港口黑手党的地下关着什么人？」 小田：「……」 小田：「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怎么说呢，港口黑手党的地下还挺热闹的，里面有不少人，甚至还有一位干部先生呢。 库洛姆闻言，安静了下来。 小田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敏锐地察觉出她的异样，目光微变，余光也瞟到织田早就变得有些微妙的表情，估计是用天衣无缝看见了什么吧。 下一秒，原本笑容温和的姑娘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无缝切换阴阳怪气的讥讽冷笑，身躯也在无端瀰漫的雾霭中变化，最后定格成一个高挑的男人身材。 「具体？哦，那看来还不止一个。」 安静靠边站着的织田默默上移视线，看向男人的头顶，顿了顿。 怎么说呢，感觉从此以后，小田和太宰口中的凤梨河神和凤梨妖怪都有了脸。 好在他总是顶着一张半面瘫一样的淡然的脸，而天衣无缝的能力也已经让他对此有所预见，再加上六道骸此时根本就没在关注他，才不至于被人发现他心中的奇妙想法。 而小田瞧见六道骸这样的态度，听他比以往短促了许多的笑声，哪怕不用上直觉，也差不多能判断出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虞。 能让他如此这般的人选，她大概也能猜的出来，心情微妙的还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小田说：「所以，你见到梦野久作了。」 六道骸回以她一个微笑，以及一句意味不明的答覆：「所以，你早就知道梦野久作了。」 小田坦然：「嗯，两年前我就知道了。」 六道骸稍眯起眼睛，藏住了眼底的情绪，轻慢的语气微微有些嘲弄：「但你什么都没有做……这可不像是一个彭格列的作风。」 准确来说，是不像沢田纲吉的作风。虽然对于六道骸来说，沢田纲吉是可以和彭格列划上等号的。 小田却非常冷静地回答：「他是个孩子，但他并不完全无辜。」 六道骸挑了挑眉：「哦？」 他下意识轻抚自己眼角，血红诡谲的轮迴之眼紧盯着她的眼睛，嗓音含着笑意，却凉得如同蛇在吐信子：「他因为自己的异能力，在你这里被宣判死刑了吗？」 小田嘆气：「只是一些情有可原和罪无可恕的道理……不过，我倒也不是什么公正的法官。」 别的不说，就现在在场的这三位，有哪个敢说自己是完全无辜的？ 「但有些事情，只要做过了拥有了，就要承担后果。」 她说的是后果，而非责任。 梦野在横滨用他的异能力掀起过灾难，死伤无数。他的异能力很可怕，只要他还会失控，还有可能异能力暴走，就必须被控制起来——又或者被杀死。 六道骸：「包括被利用？」 小田：「不，利用也是错误的选择。」 六道骸忽然轻笑一声，说：「你其实也挺适合成为一个彭格列的，小田。」 第78页 d.斯佩多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继承人吧。 温柔与冷酷皆有余裕。 ———————— 好！齐木篇结束！回横滨开搞！ 森先生我来啦！ 第38章 小田无奈。 她始终认为自己只是普通人的思维，温柔与冷酷都不极端，在天平的两端做出的取捨也不过是正常人会去选择的。 很多事情讲道理是讲不清的，还是谈后果更容易处理。一个因为异能力从小被关在地下室的孩子能有什么积极健康的三观？她当然理解他的怨恨与偏激，也认可责任其实并不在他，却无法承担给予他自由之后的后果。 因为这份后果并非她一人承担。 除非，有谁能代替地下室成为那道关住他的锁。 小田默默抬眸看向六道骸，清清嗓子。 「确实是个非常可怜的孩子呢，因为自己的能力一直被关着，也一直被伤害。但精神系的异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没有人敢承担他失控后的后果。」 「啊，如果有个同样擅长精神操控的前辈能教他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就好了。」 瞥一眼六道骸，再瞥一眼，就差点名道姓地拜託他了。 六道骸：「……」 他微微沉吟着，望着棕发的女人，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覆。 他当然不是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也不是做不到去控制这样一个孩子，他只是在思考判断着，小田究竟想做什么。是单纯想利用他救出这样一个孩子，还是想通过这个孩子对港口首领达到某种威慑的目的…… 哦，用她的话来说，叫重铸彭格列荣光。 反正当时六道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很想笑的。小田又不是真的想当首领组建自己的家族，一个方便她行事的徒有其名的组织而已，居然还被冠以彭格列之名。 怎么说呢，这下子真成黑手党过家家游戏了。 但沢田并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妥，在他看来，彭格列单纯只是指这个家族的名字。只要还有家这个概念的存在，就依旧可以使用。 说到这里，棕发大空温和的笑容中藏了些生动的狡黠，语气轻快：「而家族之名，本来就应该借给家里的小辈，在受人威胁时拿出来耀武扬威的吧。」 六道骸思考了一会儿。 六道骸觉得他说得对。 小田毕竟是彭格列在这个世界的独苗苗，云雀训练过她，沢田也宠着她，就连他自己都曾对她寄予过厚望，虽然后来觉得被她辜负了期待。 但不管再怎么样，她都没道理受旁人掣肘，还是他看不爽很久的港口首领。 于是在安静沉睡了两年后，六道骸再次离开指环，打算先去看看现在港口黑手党的情况。然后就无意中被他摸到关押着梦野久作的地下室了。 六道骸又想起他在地下室遇见的事情。 那个孩子的精神状态本就活跃，他进入他的精神领域轻轻松松，轻而易举便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脑髓地狱］——这个被无数人忌惮的异能力在六道骸眼中非常愚蠢，针对别人的前提居然是伤害自己，他就没见过这样的能力。 关押梦野的地方被设计得尽量柔软无害，但他也留意到港口的人其实还为这个孩子准备了许多尖锐的刀片和细绳，应该是在「使用」他的时候绑在他身上的，别人轻轻一碰便能达到触发异能力的前提条件。 这些人畏惧着这份力量，又渴望着这份力量，期盼着能够控制他成为港口的武器，而他自己无法挣脱，便只能向周围的所有宣洩自己的愤怒与怨恨。 明明不想受到伤害，可报復的唯一手段就是伤害自己。而逐渐积累的负面情感让他比起保护自己，更想要报復他人。 怎么说呢，感觉更愚蠢了。以至于六道骸都不知道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微妙多一些了。 他久违地回忆起从前，在他还被当做实验体当做武器关押在那个黑手党家族的时候，他憎恨着黑手党的最初理由也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不想再受到伤害。」 反观梦野—— 小田：「唉，倒霉孩子和他的冤种异能力。」 六道骸：「……」 嗯，评价得还挺到位的。 也罢，无论小田抱有怎样的目的，她始终都是一位彭格列，拥有七三指环的力量，还是沢田纲吉的血脉。 沢田纲吉的血脉就算再精明冷酷，又能精明冷酷到哪里去？之前再怎样推拒再怎么不愿，现在不还是老老实实捏着鼻子在这里做着本不属于她该操心的事情吗？呵。 六道骸想开了，总之他只需要做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好了。比如看森鸥外这种标准的黑手党做派不爽，那就配合小田搞他就行了。 至于小田本人，反正他是不乐意看见彭格列之外的人欺负她的。介于指环里面除了云雀训练的时候下手狠了点，其他人一个比一个护着她，这句话同样也可以替换为只有他能闲着没事逗她玩，给她送送头盖骨拉拉仇恨值什么的。 就这样吧。他想。 「那么，如你所愿，未来的首领。」 靛青发色的幻术师轻轻翘了翘唇角，他骨子里就有着对古典礼仪的讲究，穿着打扮喜欢制服，举手投足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此时也是做足了仪态，后退半步后微微欠身，向小田行了一个她看不太懂的礼仪。 第79页 然后微微抬眼，异色的眼睛含着深意，咬着腔调悠悠念道：「港口的q，也将属于你。」 小田：「……」 在说完这句话后，熟悉的雾霭瀰漫，遮掩了男人的身形，露出对她温柔微笑着库洛姆小姐，对方在对她点点头打过招唿后，也回去了指环里面。 而小田还在品鑑着六道骸刚刚那番话语，怎么感觉给她塑造成为了一个放漫画里脸上都要打满阴影的幕后boss的形象，搞得她好像有多心机想要下一盘多大的棋一样。 这不应该。 小田看向织田，想向他求证：「你觉得我看起来心思莫测非常阴暗吗？」 织田：「嗯？」 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她，然后认认真真地给出回覆：「不会，你看起来很可爱。」 小田瞬间就放心了：「其实作之助你小时候也长得超级可爱啦，像猫猫。」 织田露出回忆的表情，但有点茫然：「是吗？」 他没什么照镜子的习惯，也没有小时候的照片，说实话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他还记得面前的棕发姑娘小时候的模样。包括最初的时候，那个远远观察着他，警惕地看着他，又好奇的接近他的女孩。 织田想了想，说：「像兔子。」 小田：「？」 他看了眼她微微睁大后，愈发圆润无害的眼睛弧度，以及清澈水润的眸光：「嗯，现在也很像。」 小田：「……」 小田皱眉：「不行，换个动物像。」 草食动物容易被咬杀，她不想再被云雀抓着训练了，太恐怖了。 织田从善如流：「哦，你想换什么？」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狮子吧……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猫。」 「唔。」 织田想了想，问道：「既然喜欢的话，想去养一只吗？」 「诶？想是想，但没什么时间照顾。」 「哦，那就我来养吧。」 织田很自然地顺着问道：「喜欢什么猫？」 小田也很自然地顺着思考了下去：「都很喜欢！但如果一定要养的话……想要只白色的长毛猫！最好是蓝眼睛的！」 感觉很能驱邪的样子。 织田：「好。」 提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小田不自觉就弯起了眼睛，一副心情很好也很期待地模样，眉眼间有着天然放松又纯粹明亮的情感。 掰着手指碎碎念着：「其实狗我也很喜欢，等解决完这些事情，我想自己再养只大型犬，然后在侦探社附近开家甜品店，里面多放些你写的书……啊，如果侦探社的社员要来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免单！」 然后在心里默默补充道，除了太宰治。 织田安静听着她说话。 他想，她其实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从未改变。 * 如果安吾知道织田的想法，他一定会忍不住自己的吐槽：快清醒一点！滤镜太重了啊织田作！无论是看小田还是看太宰都太重了啊！ 特别是小田月这个人——她真的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了好吗！现在连异能特务科都非常忌惮她啊！ 甚至于在他离开港口后，猎犬那边又往港口黑手党送去一个间谍，本来就是想通过运作安排在她手下的。 然后没过多久，安吾在一次下班的途中遇见了她。神神秘秘地拽住了他，小声问道：「安吾先生，你们异能特务科跟猎犬熟吗？」 安吾：「？」 小田嘆气：「猎犬最近送来的那位间谍老是往我面前凑……快让他别盯着我了！黑蜥蜴才是他该待的地方啊！」 安吾：「！」 小田又继续道：「如果一定要在我这里安排一个间谍的话，我还是更希望继续跟安吾先生您继续接触啦。毕竟我们都是吐槽系的，很聊得来。」 安吾：「……」 够了，别再自称吐槽系了，他根本不想吐槽这一点，也根本不想承认。 安吾心好累，但他又能怎么办呢，他最后不还是帮忙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以卧底前辈的身份委婉向猎犬那边提了点建议，还隐瞒下了小田在其中的作用。 小田大受感动，然后更喜欢有事没事在他下班路上埋伏他了。 就比如说现在。 他扶了扶眼镜，看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对方笑容灿烂，语气活泼：「安吾先生！最近睡得好吗？感觉黑眼圈又变小了哦！」 安吾：「……」 很好，安吾觉得自己今晚又睡不着了。 ———————— 安吾：救救社畜救救社畜救救社畜。 第39章 薄薄的云雾遮掩了弯月，洒下隐隐绰绰的光。恰好是雨后，地面的积水折射着月光，安静倒影着男人的身形。 嗒。皮鞋后撤了半步，踩进了积水中，又惊起些许水声，迴响在过于安静的空气里。 小田：「……」 小田：「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安吾先生。」 小小的动作对她的伤害却那么大，她还以为他俩现在关系可铁了。 安吾轻咳了一声，确实不太好解释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就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他瞧了眼附近监控的位置，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刚被收好没多久的雨伞，撑开后有意无意地遮挡住监控，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小田面前。 然后微低下头，声音放得很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第80页 小田瞧他一眼，也有样学样地放低了声音：「我没有想做坏事，安吾先生。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只是想请你帮点小忙而已，不犯法的。」 说完后，她努力睁圆了眼睛回望安吾的视线，看起来特别乖巧无害的模样。 可惜安吾根本不为所动，冷静道：「你先说是什么事。」 小田遗憾地看他一眼，心中嘀咕了一会儿怎么感觉跟安吾先生混熟了之后他反而变得不客气起来了，然后才简要说明了来意：「你们也算是政府机构吧？我想跟你聊聊未成年的受教育权。」 安吾：「？」 安吾微微蹙起眉：「再具体点？」 小田：「是这样的，我最近捡了两孩子，其中一个倒霉孩子不太方便交给作之助……嗯，准确来说是不太方便接触侦探社。」 再准确一点是这小孩死活不愿意和太宰治待一块儿。 「但毕竟才11岁，正是上学念书熬夜补作业的大好时光，我又没太多时间管他……所以就想问问这事可以交给异能特务科吗？」 安吾冷静地扶了扶眼镜：「什么孩子？」 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随便什么11岁的孩子会这么麻烦，还需要特意交给异能特务科来处理。 小田：「港口的q。」 安吾：「……」 安吾维持着扶眼镜的动作，半晌没有动作。 以他的身份经歷，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样一个简单字母背后代表了什么，也不会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麻烦。 安吾裂开了。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看向她。 「你居然把q从港口偷出来了！」 小田就不太高兴地蹙了蹙眉：「什么偷不偷的，就不能说是我拯救可怜未成年儿童免遭港口囚禁吗？」 ——这是重点吗？！ 安吾急了：「你知道q的异能力是什么吧？随意把他带出来，你能保证他的能力不失控吗？」 小田平静点头：「嗯，能。」 安吾：「……」 女人过于从容平淡的目光让他的理智也终于回归了大脑，他深唿吸一口气平復了心情，重新开始冷静思考。 小田确实不是那种行事莽撞的性格，但毕竟事关重大，动辄就会影响无数横滨居民的性命安全，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你的保障应该不是靠q自觉吧？」 「当然不是。」 小田似想起什么，微微翘起唇角，目光中带了点深意：「不过，他现在也挺自觉的。」 问就是六道骸拐孩子真有一手。 她也不知道这傢伙拐孩子的时候对他说了些什么，但就结果来看，梦野对他崇拜得不行，还非常听话。就是思维有些跑偏，给他们增添了许许多多奇怪的设定。 ……嘛，谁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的，小孩子开心就好吧，反正她处理这些事情起来也算是经验丰富。 而安吾稍加思索，又想起小田之前说的不方便让梦野接触侦探社：「你也不准备靠太宰的人间失格？」 小田摇了摇头，如实评价道：「针对梦野的异能力，人间失格也没那么方便。」 说着，她抬眸瞧了一眼安吾。目光中是通透的瞭然，随后用陈述的语气缓慢而肯定道：「我的保证就是没有我的允许，梦野便无法发动他的异能力。」 安吾哑言。 他真的很难不好奇：「怎么做到的？」 小田歪了歪脑袋重复：「怎么做到的啊……」 她倏地笑了起来，语气轻快：「嘛，也许是依靠和恶魔签订契约哦。」 至少梦野坚持认为六道骸是来自地狱与他签订契约的使者，所以才能在他的灵魂上刻下印记，并随意操纵他的精神世界。谁让对方当初在他精神世界里发出邀请的模样就很有蛊惑性，彬彬有礼又轻慢高傲，还有一只刻有数字六的血红眼睛，总之很符合他对恶魔的刻板印象。 至于后来见到的小田，在他眼中就是能够召唤亡灵的异能力者，指环里的灵魂全是来自彼岸的强大僕从。 顺便一提，他还跃跃欲试着等待她有朝一日能带他一起给这个腐朽丑陋的世界带来崭新的规则与秩序。 小田还能说什么呢，小田只能礼貌微笑。 而安吾听到这话，只当是她不想说，以玩笑迴避话题。 也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这或许还涉及到她自己的底牌，哪怕是对织田作都不一定会开口，更别说他了吧。 安吾深谙什么叫点到即止，却不知只要他再刨根问底几句小田便会知无不言，抿了抿唇后选择转移话题，也存了点试探的心思：「你就这么放心将q交给异能特务科？」 真不怕异能特务科偷偷扣留q作为后手吗？ 「嗯？」 小田回过神来，弯了弯眼睛：「没关系哦，无论他待在哪里，我找到他都只需要一瞬间。」 她又好心提醒道：「另外，也是为了异能特务科好，别让这个孩子看到太多秘密。」 小心被奇怪的凤梨妖怪抓住异能特务科的什么把柄威胁，反正她不负责。 提醒完后，她又很自然地安抚：「不过也不用想太多，我真的只是希望他能多念念书端正一下三观，仅此而已。只要你们不多事，就不会出现意外。」 安吾：「……」 安吾：「那么，你又该如何解决港口黑手党呢？」 第81页 小田笑了：「放心吧，安吾先生。」 她轻快地眨眨眼睛，弯着的眉眼藏着狡黠的光，自信满满道：「港口黑手党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 「好。」 安吾松开紧蹙的眉，终于还是答应了。 眼瞧着事情已成定局，他也认命般松了一口气，最后颇为怨念地垂眼瞧着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后，用祈祷般的语气对她说： 「你能不能也多去麻烦一下太宰治？」 真的，别有事没事光逮着他一个人薅了。 小田拍了拍安吾的肩，长嘆一声气，狠狠共情了这位社畜：「我懂你。」 不像一早跑路每天有挚友陪伴还能逗新搭档的太宰，她这两年也没少被森首领逮着薅，又要被云雀逼着维护秩序，晚上还忙着翻查平行世界，各种事情忙到起飞。也就是最近被织田说动后放松了对平行世界的紧追，加之已经找到镜花准备跑路了，才稍微清闲了一点。 「不过放心吧，安吾先生。」 她表情严肃地点头：「我也有事情在麻烦太宰的，不会让他闲下来的，后面还有拯救横滨的重任要交给他呢。」 安吾：「……」 安吾：「？？」 等等？拯救什么？横滨难道又要发生什么灾难了吗？他怎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在接收到安吾震惊又不解的困惑后，小田深深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真的想知道吗，安吾先生？」 「想想你岌岌可危的髮际线，前方可能是深渊啊。」 安吾：「……」 安吾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说吧。」 小田想了想，感觉已经有点累了：「哦，那你去问太宰吧，或者乱步也行，或者作之助也行，总之他们都知道。」 安吾：「……」 她态度诚恳道：「现在很晚了安吾先生，我家里人会担心的。」 安吾：「……」 安吾更想不开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比如她和太宰织田作又在那里对情报唯独不带上他，再比如小田这种父母双亡一人独居的究竟从哪冒出来的家里人。 但最后，他只是朝小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还回什么家，直接去加班吧。 * 翌日清晨，小田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似乎又憔悴了许多的安吾。 对方沉默着看着她，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她手中接过了梦野。 有着非常酷炫潮流的黑白撞色发色的小男孩微仰起脸，那双同样造型特殊的眼瞳没什么情感地注视着安吾，眉眼透着不合年龄的漠然，像是在评估判断着什么。 半晌后，他扭头看向小田，微微扯开嘴角露出孩童般乖巧又烂漫的笑容来：「我会表现得很好的，小田姐姐要记得接我回去哦。」 小田哄小孩：「嗯嗯，等你有用了我一定会接你走的。」 一旁的安吾欲言又止——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什么正派发言。 梦野却没觉得这句话哪里有问题，毕竟比起她召唤出来的那些来自彼岸的灵魂，他的实力确实还不够资格为她所用，完全就比不过六道骸先生嘛。 于是他认真地问道：「我要怎样才算有用？」 小田想了想：「先争取硕博连读吧。」 安吾：「……」 并没有机会接触正常学校，也不懂学制的倒霉小孩并不理解硕博连读的具体含义，他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记下了。回答的语气甚至还很活泼，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嗯，我记下了！」 他还弯起眼睛，笑容是灿烂到有些刻意的天真烂漫：「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加美好的世界，对吧？」 无论放谁在这里听，都会觉得这句所谓「更加美好的世界」充满了诡异感，搭配上儿童稚气未脱的嗓音，无端显得有些瘆人。 但小田面不改色：「嗯，对的。」 可以的，小小年纪觉悟很高，硕博连读然后为世界做贡献。 梦野满意了，连带着对安吾的态度都好了许多，扯了扯他的衣袖乖乖道：「那我们走吧？」 安吾：「……」 这不就是在骗小孩吗？ ———————— 梦野：我要变强然后加入小田姐姐他们给这个世界带来崭新的秩序！ n年后。 梦野：不是世界毁灭别来烦我写论文。 第40章 梦野是一周前在港口丢的，森鸥外是当场就知道的，但事情却是一直到现在才告诉她和中也的。 他给他们看了监控录像。 监控视频中，原本负责关押梦野的两位看守人员在没有任何徵兆的情况下突然离开了自己的岗位，走去打开了禁闭室的房门，也解开了对梦野的束缚。 而男孩就像是早有预料般安静配合着，就这样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禁闭室，还是从正门走出去的。嘴角含笑，脚步轻快，出门之前还回头朝摄像头挥了挥手。而本该在监控室中警戒的人员，却闭着眼睛陷入了梦魇。 从之后调出的其他监控可以看见，男孩哼着歌悠哉游哉地离开了港口大楼，与其擦肩而过的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踏出大门后，他先是因为许久未见的阳光眯了眯眼睛，随后便走上街道混入人群，身影也于眨眼间消失不见——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消失，而非融入人群难以找寻。 第82页 小田：「……」 小田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有去看森鸥外，心里却在思索着他会因这件事情特意找上她，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吧。毕竟明面上来讲，她对港口的q知之甚少。 所以，是试探吗？ 而站在她身侧的中也就没有那么多冗杂的心思了，他紧紧蹙着眉，专注盯着监控中开始重播的画面，目光钉在那两个动作反常的看守人员身上。 森鸥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平静道：「他们被人控制了。」 中也思索：「精神操控吗……但他们应该没有触发q的异能力才是。」 森鸥外颔首：「嗯，他们没有。」 中也轻啧一声：「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可以操控他人精神的异能力者存在。」 这就非常麻烦了啊。 中也并不畏惧战斗，哪怕打得再翻天覆地都无所谓，但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躲猫猫一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目前敌人的异能力情报并不明朗，他不知道对方异能力的触发条件，也就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中招。 如果连自己都被操纵了的话…… 想到这里，中也眉拧得更紧了，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起了他那位已经离开港口两年的前搭档，以及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 啧，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太宰那张惹人厌的脸。但为了首领的安全考虑，他也不介意亲自去武装侦探社捉那条青花鱼。 这回就算他欠他一次人情。 中也的表情很好懂，思维方式也很容易理解，森鸥外稍稍瞧上一眼便能将他的心理活动猜出个七七八八。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很清楚他手下的这群人分别该怎么利用，又该用在哪里。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适合让中也来处理，除非他已经决定好要让他去跟太宰打交道。 只不过，他把中也喊来也并不是为了这个。 事实上，在他安静且耐心地等待了一周，没有在横滨发现任何由q引起的骚动后，便已经明白究竟是谁带走他的了，更别提这一位似乎也不准备在他面前掩饰什么。 森鸥外在心底轻轻嘆气一声。 相比于中也显而易见的焦躁，他仍旧是那副喜怒不显于色的模样，丝毫不显慌张，冷静得就好似按照程序运作的机械一般。 此时也是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眸色幽深难以判断情感，却存在感极强地落在小田身上。 他语气轻缓地问：「小田桑有什么想法吗？」 小田平静迎上他的目光：「很抱歉，我没什么想法。」 森鸥外扬了扬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事情：「q的异能力非常危险，为了横滨的和谐安宁，我不得不将他关押在地下室中。在他失踪后，我也担忧过他会不会引起新一轮的灾难。」 「万幸，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q性格偏激极端，他憎恶着这个世界，并且拥有着很重的报復欲。如果只靠自觉，根本不可能毫无动静。」 「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测，他只是换个地方被人控制起来了呢？」 森鸥外说着，双手交叉抵在下颚，又接着淡淡道：「又或者说，那位能够精神操控的异能力者也可以操纵控制他的意识。」 小田沉默。她没接话，也不知道要接什么。 她的直觉告诉她森鸥外现在已经在怀疑她了，但不知为何没有戳破，反倒一直在这里旁敲侧击地试探敲打着，言语甚至算得上委婉。 中也倒是若有所思，在场几个人中就属他想得最简单直白。他是真以为首领在认真分析现状，也非常自然地跟着一起分析：「如果那个人连q都能够操控，那么他的实力应该在他之上。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带走q……是认识他，还是想挑衅港口？」 毕竟自己就能做到的事情，也无需利用一个并不一定可靠的孩子吧？ 森鸥外闻言，轻轻笑了一声。 他看向小田的眼睛，意有所指道：「哦，或许他只是不想看见一个孩子总是被关在港口的地下室。」 小田：「……」 整挺好，四捨五入就是明示了。 中也：「？」 什么意思，难道真有人会特意跑到港口大楼来做好人好事？ 他仔细想想还是觉得离谱，轻嗤一声微嘲道：「但真正对孩童怀有怜悯之心的人，最该去的地方可不是港口黑手党。」 哪怕是孤儿院，哪怕是擂钵街——这个世界上有无数比港口更适合的地方。 如果只有q这样被关押在港口且具有特殊能力的孩子才会引起对方的关注，那么他只会认为这个人是别有用心。 小田闻言，拿余光瞄了一眼中也。 橘发的干部先生依旧是两年前初见的那副模样，没有一点点长高，性格也是一如既往的直爽。他脑子当然不笨，就是没有太多复杂的弯弯绕绕，脾气看似暴躁实则为人非常讲道理，欠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人情还真的会去还，堪称老实人中的楷模。 就，怎么说呢。虽然她很清楚能当上港口干部的角色都不会简单，中也也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的小白花，但对方的性格总会让她不自觉忽视这些，产生一种欺骗老实人的心虚。 而他此时的发言也很合她的三观。 坦白说，如果不是森鸥外会在两年后放出梦野，给横滨带来威胁，小田其实并不准备带走他，这也是为何她一直到现在等六道骸发现了，才拜託他帮忙去看着他。 第83页 她同情理解，但并不会泛滥善心。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会更在意关系亲近的朋友，更偏爱心怀善意的好人，也更关心大多数生活在横滨的普通人。 就比如镜花。在意识到她未来会渴望站在光明的一边，并为此产生觉悟也付出行动之前，她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带她离开港口。 万一遇到芥川那种头铁的，前一秒刚发完善心，后一秒罗生门就紧追不捨地咬上来了，完事后还会被记仇。 她只能说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吧。 …… 不过，果然还是有点可惜啊。 小田颇为遗憾地想，感觉中也在横滨的异能力者中算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有良心讲道理还能算是红毛，她真的还蛮欣赏喜欢他的，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吃饭。 和中也吃饭基本都是他请客，可以快乐白嫖，就是偶尔喝高了会有点难搞，不过在这个时候听他吐槽太宰也挺有趣的。 然而遗憾虽然会有，但也仅此而已了。很多时候，个人立场才是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 一定要说的话……嗯，她就是坚定站在织田那一派的。 想到这里，小田收回了落在中也身上的余光，笔直而坦然地看向森鸥外：「中也先生说得有道理。」 森鸥外不轻不重地：「哦？」 小田说：「我想，那个人带走q不是因为善心，而是因为不放心。」 森鸥外微微一笑，像是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一样，认同般点头：「确实也有这种可能，他在担心q会失控。」 「……」 小田没接话，深深看了一眼森鸥外，心想森先生是懂什么叫懂装不懂的，也是懂什么叫偷换概念的。她就不信他猜不出她是单纯在担心梦野会失控，还是在担心他会利用梦野使其失控。 森鸥外放下了原本撑在下颚的双手，指尖扣在桌面上敲了敲，但没发出什么声响：「实际上，如果他愿意商量，港口黑手党并不介意多一个合作伙伴……」 他稍稍拖长了尾音，更显意味深长：「而就这样将关系闹僵，可不能算作是最优解。」 小田敛目，淡淡道：「互利共赢的前提是信任，而且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最优解。」 「……」 森鸥外沉吟片刻。 片刻后，他那张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困惑的情绪来，言语间也充满了询问的味道：「小田桑。」 「这么多来，港口可曾亏待过你吗？」 小田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妙极了，让她都忍不住肃然起敬，然后礼貌反问：「请问您是指港口先后谋杀了我奶奶和我父母吗？」 虽然奶奶只是假死脱身，但在某种意义上这些事情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也是前代首领真正想做的。 森鸥外：「……」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的中也：「？」 等等，你们真的还有在聊q的事情吗？ 橘发的干部先生懵了一会儿，也反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拧着眉眼神复杂地瞧了眼小田，视线在她冷淡的眉眼间转了转，最后心烦意燥地收回。 他抬手压了压帽檐，打下阴影遮掩住脸上的表情，随后迈开腿从小田的身边走到森鸥外的身侧，以一种毋庸置疑的保护姿态站定。再次抬眼看向她时，蔚蓝色的眼睛里只剩下锐利的警惕，不避不闪地盯着她。 森鸥外则是不动声色地，平静而坦然地回覆：「对于这些事情，我也非常遗憾。」 他迅速切割并给出承诺，还有意无意提醒她这主要是前代的问题：「而我可以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在如今的港口再次发生。」 虽然事已至此，但他还是想挽留，也还是想再给小田一个机会，才委婉到现在也没有选择捅破窗户，隔着薄薄的一层纱继续迂迴。 「也许港口并不适合再多一位顾问，但它还需要一位干部。」 森鸥外望向小田，他的语气听起来礼貌又客气，语速也不疾不徐，却无端充满了逼迫意味。 「你意下如何呢？」 ———————— 从森的角度出发就是：我给你指环，给你财产，给你老实人当同伴，就想让你留在港口给我打工，结果你自己要跑不说，还把q也一起带走了，这像话吗。 第41章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小田稍稍垂目，随后抬起左手，在中也愈发警惕的目光下转了转戴在上面的指环，指腹微微用力按压下去，浮雕花纹的稜角带来些许痛感，却成功使她的思想更加清晰。 好一会儿后，復又抬起眼望向森鸥外。 她没有给出回答，而是有点好奇地反问：「说起来，对于这枚指环，森先生您究竟了解多少呢？」 森鸥外颇为无奈地闭了闭眼，还嘆了一声气，语气也非常遗憾：「并不多呢……」 拖着腔调的尾音骤然一收，表情也随之淡了下来，不再以温和无害伪装：「毕竟，这枚指环只能由特定的血脉使用。所以我只知道，它只有在你手上才能发挥出价值。」 而在得出这一条结论后，能留给他的选择也就不多了。 指环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是一块金属疙瘩，除了一些聊胜于无的装饰作用没有任何意义。森鸥外不需要这样一件没用的东西占据他的收纳空间，而丢弃指环显然也不符合他物尽其用的思想—— 第84页 于是，便只剩下物归原主了。将指环交给小田就是唯一且最适合的选择。 森鸥外虽然行事冷酷，但并非不懂情感，也不是不懂人心。甚至恰恰相反，他能轻易将他所见的一切都剖析透彻，算计玩弄。他观察过小田，知道她对港口并无归属感，对他也称不上尊敬，甚至算不上喜欢。 他其实很清楚她的性格脾气，也知晓她的喜好。为了能够留下她，这两年他自己的行事风格都委婉温和了许多。 森鸥外其实无所谓她内心对他忠诚与否，只要她选择继续待在港口并为其效力，他可以对她的很多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毋庸置疑的优待，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想把握。 怀柔不起效果，森鸥外在回答小田的同时，也在思考是不是该拿什么来威胁一下——大体上，他并不准备让她离开港口。 同学？朋友？普通人？她捡的那个女孩？小田葵留给她的产业？还是说……如今在武装侦探社的织田作之助？ 森鸥外慢慢思索着。 但在话题彻底谈崩之前，他还有耐心与她继续周旋——哦，现在这种程度还远算不上威胁，充其量只是谈判。 他听见小田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那您对我的奶奶又有多少了解呢？」 闻及此言，他从思绪中多分了一些神出来，轻轻挑了挑眉梢，瞧了眼小田，随后摆出倾听的姿态说道：「愿闻其详。」 很明显，小田并不是想从他这里知道答案，而是想告诉他一些什么。 至于小田究竟是从何得知这些她本不该知晓的信息的……一部分是太宰告诉她的，另一部分应该与小田葵有关吧。会是她当初留下的手下吗？ 小田说：「奶奶出现在横滨时没有任何身份，来歷成谜，却并非没有来歷。」 森鸥外：「哦？」 小田葵的来歷他调查过，但没有结果，手上的信息少到连推测都难以进行，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其实来自义大利的一个黑手党家族，而且是家族认定的首领。」 「……」 森鸥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暗藏探究的目光在小田的眉眼间转了转，顷刻间便有了判断：是实话，但有所隐瞒。 有所隐瞒很正常，他当然不会认为小田会对他推心置腹知无不言。只要知道对方没有撒谎，就足够他判断出很多事情了。 实际上，在听到这个回答时，森鸥外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小田葵武力值方面的强大其实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控制掌管一个组织的能力。多年前，在她架空前代首领的权势彻底接管港口后，她所做出的一切抉择都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 就好像，她天生就该是首领。 与此同时，对方不愿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坚持也是始终困扰他的一点疑惑。在他看来，小田葵完全可以做到轻松上位，而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本就与首领无差。既然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又为何还要在意这点称唿上的区分？ 现在想来，或许是她心中自有其认定的归属，所以才会在意这点形式感，坚持不愿意加入其他组织。 逻辑通畅，可以解释。 尽管森鸥外在心里已经差不多认定了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他的表情却不显露分毫，只淡淡抛出疑问：「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来到横滨，为何要接触港口黑手党？」 小田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纠正道：「但事实上，她并非主动接触港口黑手党，是港口的人不愿意放她离开。」 「奶奶的家族非常传统，首领代代相传，而她就是那一代唯一的继承人。」 「但比起继承黑手党家族，她会更热衷于巧克力工厂，加上和家中的长辈闹了一些矛盾，最后便负气离开躲到横滨，又因为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港口黑手党。」 「前代首领给她身份，帮助了她，也觊觎她的力量，想要威胁她——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想您应该比我清楚。」 小田将一切概括得很简单，但条理也很清晰，森鸥外听完后在内心微微一哂。 很有意思。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指，旁敲侧击地警告着他，若他也如前代首领那般不愿意放她离开，类似的事情或许会在未来重演。 他不是什么愚钝到听不出来暗话的人。 虽然被反过来威胁了，但比起愤怒生气，他更多的还是在冷静评估判断。 「所以。」 森鸥外瞧着小田，语气笃定：「那个家族的人找到你了。」 不然她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小田：「是。」 但怎么说呢，找到她的不是人。 森鸥外：「一周前从港口带走q的那个异能力者是？」 小田：「哦，他是家族的高层干部。」 森鸥外又垂了垂眼，看向她手上的指环：「以血脉继承的指环其实就是家族首领的象徵，对吗？」 「对。」 小田坦言：「他们便是依靠这枚指环找上我的。」 但您猜怎么着？所有家族成员都是指环自带的。 森鸥外一般情况下都待在港口大楼的顶层，不常出去走动，与小田的接触也很有限。他没见过小田与指环里的彭格列十世接触时的模样，之前派去盯着小田的太宰知情不报，如今负责盯着小田的中也又没察觉到异样——他甚至至今还在怀疑担忧小田这种能经常幻视死去父母的人的精神状态。 第85页 信息上的落差让他无法更清晰明确地判断出真相，再加上小田所言本就是有些许出入的事实，如此种种让他成功被带偏了思维。 他其实已经差不多相信了，只是谨慎的性格让他仍旧抱有警惕怀疑的心理。 于是他继续质疑：「那么，他们为什么偏偏在现在出现？」 小田反问：「您又如何得知他们之前没出现过呢？」 「毕竟离开了传承血脉，指环就不会发挥作用。家族的人只会找上之前的奶奶，还有现在的我。其他人就算戴着指环也是没有用的。」 森鸥外颔首。 唔，这倒也说的通。 但是—— 「所以，你想回去那里吗，小田桑？」 他微微一笑，言语理智而冷静：「你对那个家族的熟悉程度甚至还不如港口吧？」 小田拿到指环几年，又在港口待了几年——可别告诉他，一直待在横滨的她会对千里之外的义大利家族产生归属感。 「你仍旧可以拒绝他们。」 他说：「然后就像你奶奶选择的那样，留在横滨。」 小田安静看着他。 森鸥外比她想像中要执着，说不定还在心里想着要借她来利用奶奶的家族，但她很清楚，他终究还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因为风险超过了收益，博弈便不值得继续。 她倏地轻轻一笑，笔直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像是想透过那片酒红看见他内心的颜色。 她说：「我和奶奶不一样。奶奶离开的时候，她的父辈仍在。」 「但现在，家族缺一位首领，所以他们来到横滨找到了我。」 森鸥外敛去了笑容，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目光冷了下来。 小田继续说：「我不是不可以选择留下。但是，你真的敢让我留下吗？」 她意有所指地称唿他：「森首领。」 「……」 森鸥外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棕发女人，脑中所有的算计都暂时性被抛之脑后，只剩下这个疑问在其中徘徊着。 ——他敢吗？ 一个听起来非常传统老牌，只依靠血脉来担任首领，高层干部中还具有精神操控这样强大能力者的黑手党家族；一个在失去了现任首领后，宁愿千里迢迢从义大利跑来横滨寻找继承人，也无人趁机篡位的黑手党家族。 实力强大，但保守传统，还忠心耿耿。这样的家族会毫不犹豫地拥护着他们认定的首领。 如此，小田月便不再只象徵着更易掌控的个人。 ——他敢让这样的人待在港口吗？ 一个他本就忌惮，与港口渊源不浅，如今又拥有强大力量在背后支持，自身也拥有实力的人。 而一个人背后的推力多了，无论她愿不愿意，有些事情的发展就水到渠成了。 更别提对于小田月来说，在成为港口首领这件事上，她其实并不会受到太大阻力。 ——他不敢。 …… 沉默许久后，森鸥外短促地笑了一声。 骤然响起的笑声打破了原先凝滞的氛围，好像让时间都重新开始流逝。 他先是状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后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眉眼间饱含深意，似笑非笑地望着小田，语气也很微妙：「听上去，我还得客客气气地请你离开。」 小田谦虚：「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森鸥外哼笑，转而问起了其他：「你的家族叫什么？」 小田回答：「彭格列。」 ———————— 森：不甘心，但没办法，这波血亏：( * ps：儿童节快乐嘿嘿！ 第42章 「彭格列。」 森鸥外状若苦恼地蹙了蹙眉心，好一会儿后才遗憾道：「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不曾听说过义大利有这样一个黑手党家族。」 说着，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小田，哪怕心中已经做出选择，但仍旧没有停止试探。 港口黑手党的发展重心虽然放在横滨，但作为真正经歷过战争的人，对于境外的其他势力，尤其是会涉及到异能者的组织，他全都关心，也全都尽可能详尽地做过调查，哪怕是在义大利。 但彭格列并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个组织，他甚至闻所未闻。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小田知道他的怀疑，但并不显慌张，淡定回復道：「这很正常，毕竟没有人能做到无所不知。」 她心想，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别说境外势力了，就是放在境内你也不知道左胁腹町还有个分分钟就能统治世界的超能力者。 森鸥外沉吟不语。 他搁置在桌面上的右手屈起指关节，手套是一尘不染的洁白干净，一下下有规律地轻叩着，像是在合着节奏思考。 突然间，他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停止了动作，眼神也转瞬变得锋利起来，恍若利刃出鞘，闪过寒芒。 而与他的目光一起投向那位不速之客的，是一道包裹在红色异能中的身影，快得只能用余光捕捉残影。 砰！唰—— 两股强大力量的冲撞，在空旷的楼层中无风掀起了气流的浪潮。 近距离受到波及的小田偏了偏脑袋，又象徵性理了理被吹乱的头髮，最后微微侧目看向身侧。 彭格列的幻术师横过三叉戟，挡下了港口干部的一记蹆鞭。与对方兇狠而锋芒毕露的表情不同，他看上去会更加游刃有余，嘴角还噙着难以捉摸的笑。那双红蓝异色的眼睛先是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办公桌后已经握上手术刀的森鸥外，随后才垂下眼看向中也。 第86页 中也踩着三叉戟的柄部，利用重力下压限制对方的行动，蔚蓝色的眼睛锐利地落在他的脸上，又定在那只风格迥异的眼睛上，看着里面的数字四，紧紧皱起眉。 「在想我是怎么进来的吗，干部先生？」 男人低哑的嗓音含着笑，意有所指：「也许我一直都在，只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 中也：「……」 中也：「所以，你就是那个能够精神操控的异能力者。」 六道骸微微一笑：「我更希望你称唿我为幻术师。」 中也没有接话，他目光微凝，收回脚后一个扭身，再次裹挟着重力踢向对方。但这一回，他的攻击并没有落到实处的感觉，就像是在针对一团雾，轻飘飘地穿过。 森鸥外见状，淡淡出声：「中也君。」 中也果断收敛了攻势转身走到他的身后，但并没有撤下异能，维持着战斗状态戒备地盯着那个毫无徵兆出现在现场的男人。 首领的异能力也现身了，穿着红色洋裙的金髮女孩同样站在森鸥外的身后，可爱俏丽的小脸面无表情，冰冷地注视着来访者。 而处于视线聚焦点的男人对他们的敌意适应性良好，不紧不慢地收好了武器，右手松松握着三叉戟，看起来甚至没有在发力，姿态也非常轻松随意，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感。 森鸥外在思考。 这样特殊的眼睛，这样特殊的能力，再加上这样敏捷的身手——他显然不是象牙塔的点缀，而是真正身经百战的能力者，隐藏起气息时浅淡得如同空气，而稍稍泄露一点便再也无法遮掩身上浓稠的黑暗气息。 毋庸置疑，这就是一位游走在黑暗中的人，天生的黑手党。 这样一个人，以他的情报网，他本不该一无所知——还是说，彭格列当真是这样一个在黑暗世界里也隐藏得很好的特殊组织？ 森鸥外一边思量着，一边交叉起双手，目光冷淡地望向他：「不请自来可不是礼貌的行为，先生。」 六道骸则是轻轻一笑，言语犀利：「但我无需对你礼貌，港口的首领。」 森鸥外：「……」 嗯？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 小田嘆为观止：哇哦，好强的攻击性。 谢谢你，六道骸。我再也不嫌弃你说话阴阳怪气十句有九句半都在讽刺了。 小田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不偏不倚地看向森鸥外酒红色的眼睛，恰好迎上他投来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却坚定。 「无需您的质疑，森先生。」 「彭格列就在这里。」 无所谓调查，无所谓怀疑，冒犯也没关系，只要实力在这里，他终究会做出她想要的选择，不会发泄无意义的情绪，也不会存在没有收益的争端。 因为这就是他唯一的最优解。 「……」 森鸥外放下手，慢慢站起身，搭在肩上的红围巾微微摇晃着。 他恢復了温和礼貌的笑，态度也很彬彬有礼，看不出半点恼怒的痕迹，就好似一切本该如此，什么也没有发生。 事已至此，他清楚自己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那么，请。我送您离开港口黑手党，彭格列的……」 他微微一顿，轻笑着咬字： 「首领。」 * 森鸥外笑眯眯地将两人送到了电梯门口，态度非常良好，还交代中也一定要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出港口大楼。 橘发的干部看起来有点迟疑不定，但最终还是选择听命，刻意冷淡着表情一板一眼地完成任务。 在电梯门合上后，森鸥外才收敛了笑，换上一副无奈又郁闷的表情，转身看向另一位一直守在门口警戒的干部。 他嘆道：「让你见笑了，红叶君。」 顿了顿，又忍不住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厉害啊。」 挽着髮髻的女人扬唇浅笑，露出回忆的表情，眼睛里酝酿着温柔的暖光：「是呢……真不愧是先生的后辈啊。」 森鸥外：「……」 森鸥外：「红叶君，你的首领刚刚被人狠狠威胁了哦，丢了好大的脸哦。」 红叶回过神来，抬起手扯过衣袖象徵性轻掩住自己的嘴角，但眉眼仍旧是微微弯起的笑着的弧度，语气里也听不出太多歉意：「哦呀哦呀，真是抱歉了，鸥外大人。」 森鸥外看一眼自家胳膊肘往外拐得非常明显的干部，心情愈发郁闷了。 而红叶目光微微流转，一转眼就又已经在思索其他事情了：「小田月离开港口的时候，应该会把小镜花也带走吧……嗯，是不是该给那个孩子也准备一份送别礼呢。」 森鸥外：「……」 森鸥外：「红叶君，我还在呢。」 红叶从善如流：「失礼了，鸥外大人。」 森鸥外嘆气。 他算算港口本就不足的人手，两年前失去了太宰治，现如今又失去了小田月，还为此搭上了q和一位极具潜力的小夜叉——然后久违地感到头疼了起来，心情也愈发沉重了。 要不稍微逼一逼那位猎犬派过来的间谍吧，让他多做些事情别再划水了。 当年安吾在港口干活可利落了，帮他处理解决了不少事情呢，哪像他这样，明明异能力和身体素质都很厉害，却装成普通人在黑蜥蜴混，没有半点上进心。 第87页 森鸥外越想越觉得难过，然后又很自然地想到了隔壁侦探社那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与他不同，那位银狼先生底下可用的人手可是越来越多了——不仅有小时候很可爱异能力非常好用的与谢野晶子，还有足够聪明异能力也很好用的太宰治，以及与小田月交好且异能力同样好用的织田作之助。 而这三个人，曾经都在他的手下为他所用。 森鸥外：「……」 森鸥外的心理逐渐不平衡了，思维也逐渐朝着危险的方向跌落。 最后，他若有所思地问：「红叶君，我是不是该想个方法逼侦探社的社长，把他的几位社员还给港口黑手党？」 不过比起太宰和织田，他更想要与谢野。 红叶闻言则是轻笑着调侃：「无端挑衅如今的侦探社可不是明智之举，鸥外大人。」 她又倏地转变了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过，如果您坚定了想法，妾身也可以今晚就去侦探社上门拜访。」 她有自己思维想法和偏爱，但也拥护尊重首领的一切抉择。只要是命令，她会毫不迟疑地执行。 森鸥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思索这个建议，最后还是摇头：「算了，未来再看吧。」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总能等到武装侦探社求助港口黑手党的机会。」 而只要有这个机会，他就不会放过。 他错过的，他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您总会如愿的。」 红叶放下手，轻搭在伞剑的柄端，垂下眼睫打下浅浅的一层阴翳，轻而笃定道：「毕竟您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收益。」 森鸥外失笑，然后好心提醒他的干部：「虽然能听你这样说我也很高兴，但我刚刚在小田身上可是判断失误了哦。」 红叶却反问：「那您的选择失误了吗？」 她用那种瞭然的语气淡淡道：「如果再来一次，您还会把指环交给小田月吗？」 森鸥外低低笑了一声。 他目光轻轻一瞥看向窗外，晴朗的天气，今天的横滨看上去依旧美丽。 然后笑着说话，语气赞许而欣赏：「她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 所以当她拥有力量的时候，无论她属于什么阵营，都会主动保护横滨这座城市。 这座我们的城市。 ———————— 说实话，文野里面有些角色，比如森宰陀乱这种剧本组，我其实都不太想让他们太落下风。 与个人喜好无关，我比较喜欢中也织田乱步这种，森太屑了陀太黑了，武侦宰倒是还不错，黑时宰就感官一般了。 但毕竟他们全都是聪明人，逼格一个比一个高，感觉让他们落下风就ooc了，可恶。 第43章 森鸥外喜欢本性善良的人，也喜欢看重感情的人。这意味着拥有更多的软肋，也意味着更好拿捏。 就比如利用织田就可以轻松牵制太宰和小田，而利用织田收养的孩子又可以轻松牵制住他。环环相扣，最终谁也逃不了。 对于小田的离开，他遗憾惋惜，也选择了退让，但并不会在真正意义上就这样轻松放过她。就像是对待太宰治，当他需要的时候，他仍旧会选择当成棋子利用，无论他是否待在港口黑手党。 不过毕竟也算事发突然，原本属于小田的位置空出，本来应该分配给她的任务如今无人接手，他还得重新规划安排一下。 坦白说，工作量不小。 这两年用小田用得太顺手，想想那些工作，森鸥外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红叶君。」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睛，随后抬手捏了捏眉心：「这几天也要辛苦你了。」 唉，看来他最近是没什么时间陪爱丽丝玩游戏换衣服了。 而就在他已经在思考起后事处理的时候，来自中也的通讯请求唐突响起。 「首领。」 干部先生有些失真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出，但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严肃与提防，言简意赅地汇报导：「有两个自称来自彭格列的人想要见您。」 森鸥外微微一怔，又思索了一会儿。 红叶的表情也有些意外，因为这并不像是小田月的安排，而像是某些人在自作主张。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收敛了笑容，也端正了神情：「首领。」 她表情严肃语气认真地询问：「需要妾身先去试探吗？」 毕竟来者未必友善。 「……」 「不用。」 森鸥外滴水不漏地藏好表情，淡淡吩咐道：「将他们请上来吧，中也君。」 「是，首领。」 森鸥外于是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红叶抿了抿唇，提着伞跟上，在进门前吩咐两边的守卫人员去准备招待客人的座位。 不多时，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妥当，而中也也将两位并不在预期中的客人带到了他的面前。 森鸥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为首的棕发男人淡淡微笑着，看上去表情温和态度友善，没有太多的敌意与攻击性。但他表现得太从容了，也太游刃有余了。而森鸥外能看得出来，这种从容并非刻意维持的效果，而是他当真如此。 尤其是那双眼睛。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颜色，却能让人产生直面天空的感觉。那是他最常在这间办公室透过落地窗看见的颜色，是本该独属于自然的旷阔无垠，如今却在一个男人的眼睛里窥见了相同的色彩。 第88页 拥有能包容一切的广阔，那么温和，又那么遥不可及，像是一种另类的高高在上。 与此同时，森鸥外也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他若有所思地拿余光轻睨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红叶，恰好看见她微微怔神的目光落在棕发男人的脸上。 是觉得眼熟吗？他想。 至于那位稍微落后他半步的银髮男人，倒是冷淡着一张脸看起来兇狠又严肃，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姿态拥护着他——强大，忠诚，与现在走到他身后的中原中也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 森鸥外的视线又在他们指间转了转，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相似款式的指环。 「那么，两位来自彭格列的客人。」 他彬彬有礼地问道：「介意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吗？很抱歉我对你们的组织一无所知。」 沢田轻轻一笑，并没有入座，就这样站在那里温和道：「称唿我为沢田便好，这位是狱寺。至于身份，我们都只是彭格列家族中的普通成员而已。」 「沢田」 红叶微低下眼，藏住眼中的复杂情绪。 小田葵改姓之前便是这个姓氏，而即便是在她改姓后，她也还是更喜欢以她原来的姓氏来称唿她。小田葵本人无所谓这些，但在她眼中，先生身份尊贵实力强大，又为何要冠以他人的姓氏？ 而她能想到的东西，森鸥外自然也能联想到，只不过他的情绪会更加内敛深沉，不显露在表面。 「恕我直言，沢田先生。」 他习惯性地交叉起双手，目光冷静地落在沢田身上，语气也没有太大波澜起伏，平铺直叙道：「您可不像是什么普通成员。」 沢田不轻不重地反问：「这重要吗？」 他平静坦然地回望，平和淡然的外表下藏着出人意料的针锋相对，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我属于彭格列，这一点还不足够表明立场吗？」 森鸥外眯了眯眼睛，又低低笑了一声，看似顺从地附和道：「当然足够。」 他其实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但仍旧选择装作不懂：「请原谅我的失礼，毕竟您看上去比小田月更拥有家族首领的气势，我会好奇也是难免的事情。」 并非奉承，不是挑拨，而是试探，也是实话。 沢田仍旧是那副温柔宽和的模样，似乎并不为此所动，但他的言语却不如他表现得那般温和无害：「这很正常，毕竟港口甚至没有将她变成一个合格的黑手党。」 他微笑着，咬字清晰又轻缓地念着：「她能取得如今的成绩，全靠她自己的天赋异禀。若她从一开始便接受彭格列的教育……」 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我想，您就要担心她会不会是下一个沢田葵了。」 「……」 森鸥外的表情冷淡了下来。 他不再以虚伪的友善假面伪装，而是单刀直入地质问：「我很想知道您和小田究竟是什么关系，沢田先生。」 「她是家中的小辈。」沢田说，「也是如今带领家族的首领。」 但森鸥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只有：「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他就是不能够理解这一点。 事情并非如小田方才所言那般，沢田显然与她沾亲带故，不出意外应该也能使用那枚指环，而这就意味着她其实并非彭格列的唯一继承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彭格列在拥有更适合的选择时，还要千里迢迢跑来横滨找到她？ 沢田说：「不用怀疑什么，她就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森鸥外蹙起眉。 但沢田却不想再多解释，淡淡道：「彭格列的事情也无需向你解释，港口的首领。」 「而我来这里，也并不是向你做汇报的。」 棕发的男人慢慢收敛了笑。 那张五官轮廓都很温柔的脸在失去了笑意后，意外显得非常冷峻，原本暖棕色的眼睛不知何时掺杂了些灿烂的金，目光中充满了名为理性的冷淡。 「至于现在，就让我们来以黑手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 森鸥外垂下眼，轻嘆一声。 「黑手党的方式……吗？」 一瞬间，金色夜叉抽出刀，橘发干部再次放出了重力异能。首领办公室的门也被推开，数十位握着枪的守卫人员沖了进来，眨眼间便将两人包围在内。 他又缓缓抬眸，看向包围圈内并不显慌张的两人。 狱寺轻嗤一声，双手燃起赤色的岚焰，再抬起手时，手指间已经夹了多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型炸弹，气焰嚣张地与其他所有人对峙着。 而沢田并没有任何动作，条理清晰地罗列清算着：「私藏彭格列指环，暗杀沢田葵，暗杀小田树夫妻，算计小田月友人，偷梁换柱了沢田葵的财产，以及如今还在进行着的对无辜孩童的盯梢……」 「请停止对我们首领的一切算计，港口黑手党。」 「也请偿还过去欠下的帐单。」 昔日的太空首领表情平静地后举右手，同时也抬起左手，金橙色的刚性火焰在他的左手掌心聚集，能量迅速攀登上爬，还未释放就带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威压。 森鸥外本能地察觉到威胁，一贯淡定的表情终于被打破，换上了明晃晃的警惕与忌惮。 中也紧皱起眉，毫不犹豫地沖了上去，却被狱寺拦下。 第89页 「x burner——」 * 侦探社普通的一天。 太宰一如既往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摆大烂，哼着没人能听清歌词的诡异旋律，直到耳朵敏锐地捕捉到电视中插播新闻传来的声音，歌声骤然一停。 准确来说，整个侦探社都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了电视，就连一贯来最稳得住的织田和严格按照自己规划执行的国木田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太宰也突然支愣了起来，勐地坐起来看向电视新闻。摄像画面中，是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顶楼冒火的画面。 而曾经在那里待过许多年数的太宰只会比其他人更熟悉——烧起来的地方就是属于首领的楼层。 他微微一怔，鸢色的眼瞳中倒影着燃烧的火焰。 三秒过后，太宰毫不礼貌地笑出了声，并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都未曾联繫过的号码，语气活泼而轻快，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呀，中也，森先生还活着吗？」 「嗯？还能喘气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电话被对面的蛞蝓暴躁地挂断了。 太宰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心情依旧美妙晴朗。 而在关掉电话后，他又输入了另一个同样停止联繫了很久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简讯。 没过一会儿，正发愁地望着顶楼的森鸥外收到了来自他曾经干部的一条久违的问候消息。 【小田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森先生。我虽然不至于放火烧你的港口大楼，但也不会一直无视。】 【我会直接吊死在你办公室的哦！很认真的哦！而且死后还会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你的哦！】 森鸥外：「……」 ———————— 小田离开了港口，祖爷爷可高兴了，用一个斯帕纳给港口大楼剃了个头。 * 沢田式教育：先让小孩自己解决问题，解决完后我再去找场子。 太宰式威胁：我要吊死在你家门口！ 第44章 在并不礼貌地问候完自己的前老闆后，太宰先是遗憾了一会儿不能看见森先生此时的表情，随后又握起手机将键盘按得飞快。 「等等！」 国木田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一拍桌子双手撑在桌面上噌地站了起来，看向屈起一条腿坐在沙发上的太宰：「所以你知道港口黑手党发生了什么？」 「是敌袭吗？会对横滨有影响吗？」 太宰治曾经在港口黑手党担任过干部，有关于这一点，国木田其实也才知道不久。 这傢伙刚加入侦探社的时候将自己的过去隐藏得很好，别人问起时也就是笑眯眯地反问一句你猜。 但不久前在闲聊时，有人好奇织田过于厉害的身手与枪法，问起了他以前的工作。红头髮的男人偏头想了想，随后用那种非常普通平静的陈述语气，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少年时的杀手经歷和长大后的黑手党工作全部交代清楚了。 直接震撼国木田。 织田在他眼中就是那种非常罕见的几乎没有脾气的老好人，他就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永远认真地听别人讲话，收养了五个孤儿，甚至还能忍受太宰治的无理取闹——堪称模范。 这样一个人，无论说是杀手还说是黑手党都完全不像啊！ 而太宰在听完后突然举起手，语气轻快：「我和织田作以前也是同事哦！」 织田点头附和：「嗯，他以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继续震撼国木田。 震撼完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下意识看向太宰：「你既然当过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那应该很擅长处理之前那些工作才对吧？」 太宰：「……」 太宰瞬间虚弱地捂着心口摇摇欲坠：「呜哇，好难受，感觉身上有蛞蝓在爬，难道是早上吃的毒蘑菇起效果了……」 可惜，已经上当过多次的国木田根本不为所动，怒气沖沖地吼他：「就算是吃了毒蘑菇也给我赶紧去工作！不许再把任务推给敦！」 太宰晃了晃身体，开始拍脑袋了，还扯出机械的笑容：「啊哈哈哈织田作你看见了吗，有三个国木田君诶。」 织田闻言抬起眼认真看了一会儿：「是吗？我只看到了一个。」 国木田：「……」 国木田尝试深唿吸平復心情，最终还是没有绷住：「别在这时候搭理他啊织田先生！」 那些吵吵闹闹令人头疼的往事算不上值得回忆，国木田时常被气得完全忘记太宰曾经的身份，甚至有怀疑过让这样的傢伙担任干部，曾经的港口黑手党究竟是怎样才没完蛋的。 至于现在，在看见太宰这一系列的反应，再联想到他曾经的身份，他很难不怀疑这位前任干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港口黑手党在横滨地位非同寻常，那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哪怕只是为了横滨，武装侦探社也不可能无视。 太宰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也难得没有刻意去逗自己这位现任搭档，笑着回復道：「不用担心啦，国木田君。」 「没有人要针对横滨，只是港口黑手党欺负了别人家的孩子，被家长找回场子罢了。」 国木田愣了愣：「哦，原来是这样……等等！谁家家长找场子会把港口大楼的顶层都推平啊！」 太宰不甚在意地摇了摇手，随后又低下头去摆弄手机：「嘛嘛，当然是有能力轻松推平港口大楼的家长啦——」 第90页 国木田还想说什么，但太宰已经举起了手机放在耳侧，同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沖他笑着眨眼示意安静。 于是他条件反射性地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语。 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 太宰语气活泼，相当热情地招唿道：「下午好，小田桑！港口大楼烧得开心吗？」 「嗯？你还不知道啊……现在打开电视还看得到哦？」 「还有还有，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带我一起！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帮你开门！」 这么有趣的事情他可不想错过第二次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似乎是有些无语，也没说答没答应。但太宰已经决定好不管她答不答应，都要厚着脸皮蹭上去了。 「那么，为祝贺你终于离开了港口黑手党，明天可以赏脸跟以前的同事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吗？」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口袋，又非常自然地继续道：「安吾会请客的。」 对面安静了片刻，问他：「安吾先生知道自己要请客吗？」 太宰笑声爽朗，再次重复道：「没关系，安吾会请客的。」 小田：「……」 对不起安吾先生，我真的已经努力过了。 而在单方面跟小田迅速敲定了聚餐地点时间后，太宰心情愉快地挂掉了电话，盘算着等聚餐的时候一定要抓着她仔细询问一下她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全部细节。 不行，一想到森先生被人推平了顶楼还得客客气气地请人离开，他就好想笑。 太宰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通话时并没有做半点遮掩，所以织田也听见了他与小田之间的交流。他对于自己直接被安排了聚餐没有半点意见，只是想到了似乎总是在忙的安吾。 织田有点担忧：「不提前问过安吾吗？」 感觉他好像一直都很忙的样子，不一定有时间能出来聚餐吧？ 太宰却不甚在意地耸肩：「没关系，他到时候会有空的。」 反正安吾每天都很忙，也没什么询问的必要，临近期限时给他发条语焉不详的紧急简讯让他赶过来就可以了。 以小田的身份以及她与港口黑手党的关系，他应该感激他给他这个获取第一手情报的好机会，然后心怀感恩地请客买单。 织田在听说安吾有空就没什么意见了，他甚至还很欣慰，为他终于能够空闲下来的朋友：「是吗？看来安吾最近没有那么忙了啊。」 太宰既然说了安吾有空，那他应该确实有空吧。同理，太宰既然说了安吾要请客，那他应该也很想请客吧。 织田尊重朋友的一切选择。 太宰知道他误会了，但也不解释，只笑着点头附和：「是啊，他超空的。」 也就普通地因为梦野久作的事情忙到飞起吧，但对于安吾来说他应该也已经习惯了才对，总之问题不大。 办公桌后，盘膝坐在转椅上的乱步默默咬着giotto最近出品的毛豆生奶油大福，早已看透一切。 他虽然不会去关心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异能特务科被坑，却还是忍不住在想，织田这样的性格究竟是怎样养成的。 啊，如果社长也能像织田顺着太宰一样顺着他吃甜食就好了。 以及，比起毛豆大福还是草莓大福更好吃一点。 而国木田再次发现了盲点，忍不住拧起眉：「港口黑手党的小田……是那位小田月吗，那个可以操控冰和火的异能力者？」 太宰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她！」 国木田有点难以置信：「她居然离开了港口黑手党……」 顿了顿，又思索着做出了合理的推测：「所以港口顶楼就是她用异能力摧毁的？因为港口黑手党欺负了她家的孩子？」 说到底港口黑手党为什么要没事欺负别人家小孩啊？又欺负得多过分才把自家未来干部给气走了啊？ 太宰摇头：「不是哦，她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孩子。」 国木田：「？」 被欺负？孩子？谁？那个实力强大到离谱的火焰系异能力者？她不是港口黑手党这两年名声最响的人物吗？ 太宰将手机揣回到大衣口袋里，语气随意：「嘛嘛，反正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你可以当做是她不是很喜欢港口黑手党的作风，忍受不了就离开了。」 国木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如果是那位小田月的话，他觉得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对方虽然是黑手党，但行事作风并不嚣张，处处维护着平民，即便是在武装侦探社也拥有着不差的名声。 国木田也很欣赏她。 这么一想，她能离开港口黑手党也算是一件好事，对侦探社来说都很有益。 想到这里，国木田也终于松下这口气，安安稳稳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整理之前处理到一半的文件时还感慨了一句：「没想到你这傢伙与那位小田小姐的关系还不错。」 小田在国木田心中拥有着非常稳重靠谱的形象，与太宰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我和小田？」 太宰弯了弯眼睛，噗嗤一声笑了。 他偏移视线，目光落在神色淡定如常的红髮男人身上，意味深长道：「你搞错啦，国木田君，我跟她熟悉其实只是沾了织田作的光而已。」 国木田微怔，下意识看向就坐在他身侧的织田：「织田先生也认识她？」 第91页 织田：「嗯，认识。」 太宰笑眯眯地补充：「他们认识了十年，关系一直都很好哦。」 在他点完这句话后，有更多人震惊了。 「诶——？！」 相识十年，关系很好，还是一男一女。这种类似青梅竹马的设定总是能激发大家的好奇心与讨论热情，简称八卦。 「真的假的啊？」 「那她岂不是织田先生的幼驯染！」 「幼驯染还算不上吧，不过也差不多了！」 「我记得我电脑里还有这位小姐的信息，让我翻翻……啊，找到了！就是这张照片！」 话音刚落，瞬间唿啦啦凑过去一群人围观。 「长相很可爱啊……不过看起来年纪好小。」 「没关系，虽然小田小姐看起来年纪小，但织田先生看上去年纪大啊。」 「而且真的超级厉害！」 还有人在不满抱怨：「藏得太好了织田先生！之前居然一直没有听你提起过！」 织田：「？」 他非常茫然地抬眼看着他们，不解地问道：「这是需要主动提起的事情吗？」 但是真的没有人问过他啊。 太宰努力憋笑。 「啊！」人群中的中岛敦似想起什么，突然右手握拳锤了锤掌心，「所以幸介他们口中的小月姐姐就是她吧！」 织田点了点头：「嗯，是她。」 接着又有些疑惑地反问：「你不认识她吗，敦？」 中岛敦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应该是没有接触过这位小姐的。」 「这样啊。」 织田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还是有必要让他知道的：「两年前其实是她托我找上你，让我照顾你的。」 中岛敦顿时愣住。 而织田继续道：「所以严格来说，真正发现你并将你带离噩梦的也是她。」 「……」 白髮的少年有些怔神，他的思绪仿佛随着这两句简单平淡的话语回到了从前，那个他曾经不愿意想起，但如今也已经能够平静回忆的过去。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这两年仍然在孤儿院中度过，他会成长为什么模样，也不想去做这样的假设。而自始至终，他都很感激织田。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知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其他隐情。 没想到小田月与自己的过去还有这样的联繫，中岛敦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变得复杂，再看向照片中的棕发女人时，也没有了之前普通好奇的平静心态。 半晌后，他晃晃脑袋抛去心中的杂念，长长唿出一口气后看向织田，扬起笑容：「那么之后如果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拜託织田作先生在她那里帮我引荐一下！」 少年人的感情单纯又真挚，异常诚恳道：「我很想亲自感谢她！」 织田自然不会拒绝：「好，我会跟她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与谢野见状也勾了勾唇角，视线落在新闻中的港口大楼上：「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见见她。」 她似想起什么，眯了眯眼睛藏住眼中的情绪，笑着夸赞道：「干得漂亮。」 能让森鸥外吃亏，她很欣赏。 乱步终于吃完了他的点心，拿起桌面上的汽水勐喝了一口，稍稍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太宰，復又眯起眼睛鼓了鼓腮帮。 名侦探自然能够看穿一切。 太宰是故意提起小田的，但不是为了有趣。 经过这样一通闹腾下来，武装侦探社的绝大多数人对小田月的印象已经从「很厉害且性格难得正常行事也讲道理的港口黑手党」变成了「是织田认识十年关系很好的朋友而且还帮助了敦」——而这两者的好感度区分可不是一星半点。 名侦探又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甜点包装。 嗯，他决定再推一把。 「其实你们已经见过她了。」 乱步放下汽水，在众人的注目中轻描淡写道：「最开始小泉溪，后来的小池星，小野樱，小谷小春等等，以及上一次来的小林叶子。这些都是她。」 侦探社众人：「……！」 * 与此同时。 并不知道自己所有马甲都已经在侦探社掉了个一干二净的小田，还在因为刚刚那通电话沉思。她手上握着一把剪刀，就插在涩泽头顶的番茄枝上，因为走神手一抖，不小心剪掉一大截。 站在她身边的女孩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后乖巧地递给她。 小田：「……」 小田：「咳，直接扔掉吧，镜花。」 女孩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点头，拎着残枝就跑去找垃圾桶了。 小田则是心虚地放下剪刀，抬手将枝叶打乱掩饰，希望自家祖爷爷不要回家后发现她在糟蹋他的小番茄。 然后她转身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节目，看着里面的画面继续沉思。 山本恰好在此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托着两碟刚刚捏好的寿司。来到客厅后，他先是看了看电视机里的画面，港口大楼的顶层就像是被谁开了一炮，而从残留的痕迹来看显然是沢田做的。 嗯，只能说并不意外。 彭格列向来是护短的，沢田永远会多留几分温柔与优待给他认定的家人，而在这个特殊的世界，小田月就是唯一的彭格列。 她是目前年纪最小的彭格列成员，对于沢田来说又像是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的家中小辈，在他这里得到的优待只多不少。 第92页 很多事情他此前没去管，只是因为他想让小田自己做出选择罢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关心不在意。 对于这些早有预料的事情，山本只随意瞄了两眼便移开视线，先是沖镜花招了招手，递给她一盘寿司。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小田，在她绷直唇线紧皱眉头的严肃表情上转了转，忍俊不禁。 「在想什么，怎么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他端着寿司走到她身边，脸上的笑容爽朗而阳光：「不用太担心，阿纲他有分寸，不会有人真的出事的。」 小田眼皮微微一跳。 你们彭格列的分寸就是指在不死人的前提下把港口的顶楼全部推平吗？ 山本又举例解释：「你看，他甚至没有直接推平这五座大楼，已经非常克制了。」 小田：「？」 他还能直接推平这五座港口大楼？ 她愣了愣，紧接着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再次对自家祖爷爷的实力有了更加明确清晰的认知，恍惚中还有一种自己以后可以横着走了的感觉。 有这样一位老祖宗在头顶罩着她，她以后还纠结什么阴谋诡计。一切麻烦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但沢田的火力简直不要太足。 而这样的神仙，指环里面一共有八个。 很快，小田大彻大悟——小说是对的，指环里面的神仙爷爷奶奶真的可以帮人毁天灭地。 神仙之一已经轻飘飘地换了一个他更感兴趣的话题了，递出了手中的寿司：「我好久没有做过寿司了，希望我的手艺没有下降。」 一旁已经吃上嘴的镜花闻言停止了咀嚼，抬起眼认认真真地夸赞道：「非常美味。」 山本很开心：「是吗？镜花喜欢就好。」 小田看看盘子里一看就做得很好的寿司，再看看电视机里记者握着话筒时的严肃表情，思考了没一会儿，欣然决定关掉电视，专注享受美食。 反正秃的是森先生的髮际线，她才不要操这个心。 山本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小田离开港口后想做什么吗？」 小田咬着寿司想了想：「我准备去给giotto甜品设计一个吉祥物。」 「喔，很不错的想法。」 山本非常捧场地鼓了鼓掌，完全没觉得这个发展有什么问题，还兴致勃勃地给出了一堆建议，甚至还把指环里面闲着的人一起喊出来群策群力。 他想，手工游戏嘛，当然要大家一起参与才能不打击积极性。 站在最角落的六道骸面无表情，心想他就应该学习云雀谁也不搭理。 他很不爽，并且决定让小田也不爽，凉凉地扫兴：「你还记得你要重铸彭格列荣光吗？」 小田不慌不忙地画着设计草图。 「放心，等我将甜品公司发扬光大了，距离统治世界也就不远了。」 ———————— 十世众（自己15岁）：我已经不算是孩子了要肩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十世众（小田25岁）：她才25这么年轻连我们的零头都没有她还是个孩子。 69（对内）：就她还算孩子？ 69（对外）：就你欺负彭格列的小辈？ 18（无论对内对外）：我不群聚。 第45章 安吾收到了来自太宰的一条简讯。 一个地址，一个时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既没有说要去做什么，也没有那些令人又好气又好笑的俏皮话。 安吾扶了扶眼镜，注视着这条内容过于简洁明了的简讯，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心里忍不住在猜测是不是又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发生了。 于是在第二天，他自觉推迟了原本的工作计划，拎上公文包按照简讯里交代的时间来到了那家茶室，推开门后看见三个已经入座的熟悉身影。 他微微一愣，视线在太宰和小田之间转了转，在瞧见他们全都绷得非常严肃的脸色后，心情不可避免地愈发沉重了。 小田虽然一直没有明说，但也不曾在他这里掩饰过什么，每次找他帮忙的时候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安吾不难猜出她拥有极为特殊的消息渠道，可以观测过去与未来，经常能带给他窒息性的消息。而太宰这傢伙又聪明到能够轻易算出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这两个人凑在一块还都露出这副表情，会让安吾产生一种明天横滨就要完蛋了的感觉。 好在坐在小田身侧的织田看上去一如往常，但他总是这样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淡定模样。 安吾站在门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太宰身边坐下，沉重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小田看了眼他，神色极其郑重地双手递出一张摺叠好的纸：「请看，安吾先生。」 安吾放下公文包伸手去接，展开纸张后也郑重其事地低头看去。 安吾：「？」 太宰也好奇地凑过来瞧了一眼，眼睛倏地一亮，再也端不住方才的正经表情，并且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鼓掌道：「精妙绝伦的设计！」 小田觉得他眼光很好，开心地弯起了眼睛：「我也这么觉得。」 安吾：「……」 他沉默着纸张上面画着的红髮娃娃，穿着蓝白条纹的衣服，披着红披风，摆出经典的超人飞行姿势，整个造型看上去既视感非常强。 半晌后，他放下纸平摊在桌面上，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她：「这到底是什么？」 第93页 小田打了个响指，一脸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与有荣焉：「这是平行世界的织田作超人，也是giotto甜品未来的吉祥物。」 太宰轻咦了声，关注点跑偏：「小田你也愿意喊织田作了啊。」 小田轻哼：「只是因为织田作超人就是织田作超人，你应该没忘记你在那个世界还是幼儿园老师吧？」 太宰：「……」 太宰再次斩钉截铁：「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世界！」 织田听到这里，从设计图纸上那个很像自己的娃娃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自己的好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幼儿园老师也是很不错的职业吧？」 「啊是这样的，幼儿园老师确实很厉害啦，但让我来做就有点……」 太宰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但表情微妙了起来：「让森先生去做都比我……啊，这个还是算了吧，他大概上任第一天就会被警察抓走吧。」 安吾：「……」 安吾努力过了，但终究还是没绷住吐槽：「你们到底是在设计织田作先生的同人娃娃还是在设计产品吉祥物啊！甜点要素呢！」 小田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愧是安吾先生，真是一针见血的评价，那就把名字改成织甜作超人吧。」 「这是重点吗——等等，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眉心，反思自己居然就这样被他们带歪了思路。随后深唿吸一口气平復下心情，又推了推眼镜，换上一副不为所动又冷漠至极的表情：「如果只是要说这些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安吾就准备去拎公文包了。 小田默默看向太宰。 太宰朝她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一扭身，整个人直接挂在安吾身上，语气也矫揉造作到了极点：「别这么冷漠嘛，安吾！不再多问问平行世界的事情吗？」 面对好友的死缠烂打，安吾选择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臂，手掌无情地撑在那张很讨女孩子喜欢的脸上，用力将人推回自己的位置，同时冷静地说道：「就算我什么都不问，只要有需要，你们也会主动来麻烦我的吧。」 比如他最近才刚刚处理好的梦野久作，又比如他即将要去处理的组合事件。 被毫不留情推开的太宰却低低笑了声，在他收回手后抬眼拿意味深长的目光瞄着他，又用那种瞭然又笃定的语气淡淡道：「但你现在其实也需要调查港口黑手党昨天发生的事情吧，安吾？」 安吾：「……」 安吾愣了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太宰的言之下意，下意识移开视线落在刚好坐在他对面的棕发女人身上：「所以昨天是你在港口的顶楼——」 小田立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直接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我那天只是非常普通地跟森先生辞职了。」 安吾也很惊讶：「辞职？你也离开港口黑手党了？」 小田点点头，然后双手捧起桌面上的设计图纸抖了抖，兴致勃勃道：「所以我接下来打算好好经营奶奶留下来的giotto甜品……对了作之助，你觉得在衣服上添一点巧克力糖果的图案会不会更好一点？」 织田顺着她的问题想了想：「应该会更适合甜品产品的形象吧。」 「适合是很适合，但会不会太花哨？」 「嗯？没事啊，小孩子会更喜欢花哨的样子吧。」 「太狭隘了作之助！成年人比小孩子更需要甜品！」 「抱歉，只是觉得这种吉祥物娃娃会更受小孩子欢迎。」 小田不满争辩：「但我就非常喜欢！」 太宰也不甘示弱：「我也是！」 织田看了眼两人，轻轻笑了声：「嗯，我知道。」 「……」 两个幼稚程度不相上下的大龄儿童瞬间安静了。 而安吾重重地嘆了一声气。 非常好，话题又再次扯远了。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无情地选择扯回话题，不让他们继续肆无忌惮地自由发散下去，然后抬眼认真看向小田：「森首领愿意让你离开？」 港口黑手党还不至于这么大方吧？像小田月这样的人才都能说放手就放手。 小田抿了抿唇，稍显腼腆地笑了：「没关系，他不得不愿意。」 安吾：「？」 什么意思？她还去威胁港口首领了？ 小田简单解释：「是这样的，昨天港口的事情虽然不是我做的，但也是我家里人做的。」 安吾：「……」 所以兜兜转转了一圈这不还是跟你有关吗！ 更何况——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还有家里人？」 说完之后，安吾自己也愣了愣，立刻察觉到这句话多少有点不太礼貌，轻咳一声正想挽救，却被小田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打断。 「不是直系亲属，是奶奶那边的亲人……异能特务科应该也没有调查出来我奶奶的身份吧？但她总不至于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很正常啊。」 安吾一时语塞，但也被说服了，索性就顺着这些信息继续分析推测下去。 「也就是说，你奶奶那边的亲属找到了你，从港口黑手党带走了你，离开前还摧毁了森首领的顶楼……依靠异能力吗？」 说着，他蹙了蹙眉心：「但我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异能力者。」 第94页 「正常。」小田很淡定，「你要是听说过了就不会调查不出我奶奶的身份了。」 安吾沉默。他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好吧，那就当是异能特务科消息闭塞，没有调查出小田奶奶那边的信息。 他推了推眼镜，在心中踌躇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点：「那么，他们接下来还会报復港口黑手党吗？」 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小田月的奶奶和父母都因港口黑手党的前代首领而死。如果他们想要因此去报復港口黑手党，于情于理他都完全可以理解，却无法做到无视。 港口黑手党是扎根在横滨的庞然大物，它若是被人报復，横滨中的其他势力和平民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这同样也不是异能特务科愿意看见的。 小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宽慰他说：「放心吧，安吾先生。」 「奶奶那边的亲人都是拯救过世界的黑手党，他们不会乱来的。就算真的要报復港口黑手党，也绝对不会误伤平民。」 她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只要森先生不去做多余的事情，他们就不会有所行动。」 「这样吗？」 安吾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抬手捏了捏眉心：「我就当你说得都是真的了，接下来这件事在异能特务科那边我会从轻处理。以及，我可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拯救世界的黑手党。」 在交流情报的时候，小田很少会选择欺骗，完全不讲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就连隐瞒都隐瞒得非常光明磊落，会让你知道她只是不想多说。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喜欢看漫画思维也比较跳跃的缘故，她偶尔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安吾一般会习惯性地无视过去，只抓他可以理解的重点。 就比如现在。 拯救世界的黑手党？哪部漫画的设定吧。他很忙，不能像织田和太宰那样为了聊天时跟上小田的思绪，空暇时间还都有在追漫画连载。 问就是他基本没有空暇时间。 作为一个究极社畜，安吾的思绪不禁又一次拐到了工作层次，开始整理归纳这次出门所得到的全部信息，直到被太宰拍了拍肩唤回了神。 「安吾。」 鸢色的眼睛望着他，语重心长道：「不要惯性思维啊，万一真的有拯救世界的黑手党呢？」 「……」 很好，看来他不追漫的选择是正确的。 安吾再次拎起公文包：「没事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 然后再次被打断施法：「其实还有一件事。」 小田慢慢折好织田作超人的设计图纸，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两人，也是在她看来最有可能知道点什么的两人。 她问：「你们知道死屋之鼠吗？」 ———————— 陀总！我就要写到你了！求求你不要背刺我！ * ps：抱歉最近太忙了拖到现在更新qwq 第46章 死屋之鼠，两年后横滨组合事件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小田如今观察平行世界已经不如从前那般细緻小心，紧绷到恨不得掌控每一个细节，所以尽管知道死屋之鼠的存在，但也不算有多少了解。 但她觉得眼前这两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一个来自异能特务科还当过好几任间谍的情报人员，连异能力都那么适合搞情报；一个智商像是开过挂一样的聪明人，看似无所事事天天摆烂却掌握着连她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信息。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样一个全部由异能力组成的，来自俄罗斯的恐怖组织。 「哦，还有那个死屋之鼠的头目，费奥……呃。」 小田卡了壳。 问就是俄罗斯人的名字真长真拗口真难记。 太宰好心提醒她：「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小田：「啊，对，费…就是他。」 然后侧目看向他，语气瞭然：「所以，你果然知道他。」 太宰想了想，随后朝她微微弯了弯眼睛，露出温柔纯良的浅笑，语调都轻柔了许多：「嗯？只是碰巧听过一次他的名字，记性好就记下来了。至于其他东西嘛……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小田：「……」 安吾扶了扶眼镜，借动作掩饰自己的惊讶和打量着太宰的目光，但在放下手后还是选择保持缄默，配合对方的选择什么都不说。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很多时候，配合併不需要言语与眼神的交流。 就连在安静喝着茶汤的织田也抬了抬眼，看了眼太宰，又看了眼小田。 但小田简单用直觉感受了一下，随后微笑着问太宰：「你猜我有没有相信？」 太宰快速眨了眨眼睛，看得出已经很努力在展现自己的真诚了，但话语里却充满了自暴自弃：「嗳，你就相信吧。」 小田月的直觉真的太作弊了，完全不给人发挥的空间啊。 说着，他还有模有样地竖起四根手指：「我还可以跟你发誓哦，如果有所隐瞒就溺死在河里什么的。」 小田鼓了鼓掌：「天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入水，就盼着哪天能入到三途川。」 这算什么发誓？向神明许愿吗？ 但她还是不太能理解。 小田停止了纯粹用于嘲讽的掌声，目光笔直地看向他，也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要避开这个话题？」 第95页 太宰却只是笑。 织田垂目，盯着杯中浅色的茶汤望了望。 他其实喝不出茶水的好坏，对于这种有些苦涩的饮品也算不上喜爱。安吾可能还要好些，但太宰应该也是不怎么喜欢的。相对来说，他们会更偏爱酒精类的饮品。 但小田不喜欢饮酒。 这点她跟他是说过的，或者用吐槽更为准确。而且她讨厌的理由也很单纯，并非在警惕酒精可能会带来的影响，仅仅就是在尝试过后觉得难喝。 他没有跟太宰提过，但他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这两年他们之间的聚餐只要有小田在，便会避开涉及酒水的场合。 而这种体贴是两年多前还在港口黑手党担任干部的太宰治所没有的。 织田无意识用指尖敲了敲杯壁，看着杯中的茶水微微震盪出波澜，思绪也一圈圈扩散，终究归于平静。 然后他微侧过身看向小田，一副突然想起什么来的表情：「月。」 他说：「我养了只猫，白色，长毛，蓝眼睛。」 小田不瞪太宰了，眼睛亮晶晶地转向他：「真的吗？取名字了吗？」 她也不想分心的，可是那是猫猫诶。 织田摇了摇头：「准备让你来取。」 本来就是因为她喜欢去养的猫，自然也该由她来取名。 小田闻言想也不想：「好啊那就叫青花鱼吧。」 太宰：「？」 他好像被针对了，不确定，再看看。 ——可恶，再怎么看都肯定被针对了啊！ 太宰大受打击地伸出手，想要扒拉身边的安吾以寻求安慰，然后被安吾无情地避开了。 太宰：「？」 很好，人生无望，去入水吧。 织田感到有些困惑：「嗯？是因为猫喜欢吃青花鱼吗？」 小田瞧了眼蔫掉的太宰，才不紧不慢地改口：「没什么，我只是在开玩笑，还是叫五条悟吧。」 织田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哦，原来如此。」 他就说怎么一直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又很自然地想起自己不久前在刚挑完猫后，太宰特意送他的圆片墨镜。 而太宰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唯一困惑的安吾：「？」 怎么还有名有姓的？谁是五条悟？ 太宰还记得他刚刚拒绝的动作，戳了戳他的肩膀阴阳怪气道：「太落伍了安吾，这可是最近漫画里最受欢迎的超人气白毛。」 安吾：「我不看漫画。」 太宰：「我知道，所以才说你落伍啊。」 安吾：「……」 太宰又看向小田，一副操心至极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叮嘱：「不过漫画角色归漫画角色，小田不要被骗去喜欢白毛。一定要喜欢的话，敦是个好孩子。」 小田不知为何也露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敦确实是个好孩子……但怎么说呢，撇开二次元不谈，我对白毛其实有偏见。」 太宰好奇了起来：「什么偏见？」 小田肃然起敬：「感觉白毛更容易毁灭世界的偏见。」 太宰也跟着严肃了表情：「哇哦。」 安吾：「……」 你真的有在撇开二次元不谈吗？这是什么奇怪的偏见啊！快向全世界的白毛道歉！ 如果小田知道安吾内心在吐槽什么，她只会非常无奈地摇头嘆气。 她曾经也像安吾先生这样，但自从沢田口中的灾难一条条验证后，她就不自觉开始警惕起想要毁灭世界的奇怪白毛了。 啊，说起来，费…夫斯基虽然是黑髮，但很喜欢戴着一顶毛绒绒的白色帽子，这算什么成分？ 小田陷入沉思。 思考了没一会儿选择放弃沉思。 看态度，太宰似乎并不是很想让她知道太多死屋之鼠的事情。他既然不愿意，又被织田这么一打岔，她也懒得再继续追问什么了。 于是，话题就这样结束了。 安吾看差不多了，第三次准备去拿公文包：「那我就先……」 小田率先起身：「那我就先离开了！」 茶室虽然没什么主食，但提供了很多点心小餐，单就用餐这个目的她已经达成了，需要交流的情报也说得差不多了，至于其他的——她并不准备把港口顶楼发生的事情再绘声绘色地跟太宰讲一遍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更重要的是，感觉安吾真的要走了。 那她还是先熘吧。 离开前，她特意对织田说了声：「我明天去你家。」 织田没意见地点头答应：「好。」 小田于是就带着她的设计图纸迅速离开了。 第三次被打断施法的安吾：「……」 太宰紧接着站起身，准备开熘：「哈哈，那我也先……」 「站住。」 安吾已经有点琢磨出来不对劲了，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太宰：「我有什么必须要走在最后的理由吗？」 「啊，这个嘛……」 太宰挠了挠后脑勺，随后一个耸肩和摊手：「我钱包找不到了呢。」 安吾：「……」 安吾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织田：「织田作先生难道你也——？」 织田与他对视了两秒，缓慢点了点头。 「哦，这个怪我。」 太宰笑容灿烂：「我借走了织田作的钱包，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见了呢。」 第96页 安吾：「……」 安吾：「小田呢？她总不会借你钱包吧？」 太宰：「安吾你难道要让女士请客吗？而且她已经走掉了诶。」 安吾：「……」 安吾很想一走了之，直接把人丢在这里刷盘子，如果不是织田作同样在现场的话。毕竟太宰会赖帐会跑，而织田作可能真的会去刷盘子。 但在出去结帐前，他决定先把茶喝完——他总得喝点什么吧？ 气氛因此安静了一会儿，直到织田突然开口询问：「你在戒备什么，太宰？」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准确无误地重复出这个名字，随后抬眼专注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两位好友：「他究竟是什么人？」 安吾呛了口茶，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还不如早点出去结帐，最后把目光瞥向太宰。 太宰也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嘆气一声。 他没有直说什么，只是用淡淡的语气轻声举了个例子：「织田作，如果我精心筹划的计划，被人破坏了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更多——」 那双鸢色的眼睛微微一沉，收敛了散漫的光：「你猜我会想什么？」 他又自顾自接下去道：「我不会怀疑自己，因为我的计划就算有所缺陷，也绝对不会超出预期。所以我只会推测，是不是有人能够提前预知未来，而这个人又能知道多少。」 「然后理所当然地，在接下来的所有行动中，我会去试探，也会去准备更多——至少是三份计划。」 他竖起一根手指：「其一，是我原本的计划。」 又竖起一根手指：「其二，是假设有人知道这份计划后的计划。」 最后再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其三，是有人能准确预言未来并知道所有的计划。」 停顿了两秒，他合拢手指放下，垂了垂眼睛：「而小田只是其二。」 她观测的是平行世界，而不是这个世界。有时她会因此表现得像是个无所不知的先知，但有时这也会反过来局限她看待世界的视野。 「所以，组合事件后的一切都只会是圈套，而不是可能发生的未来，织田作。」 他轻声道：「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位魔人。」 ———————— 小田：什么极限套娃，一拳锤爆。 第47章 织田抿了抿唇，唇角微微下拉，难得流露出这般严肃凝重的表情。那双总是平淡温和的灰蓝色眼睛一旦冷淡下来，便会流露出锐利的锋芒。 但很快，他又低垂下眼，像是在思考。 「……」 「既然如此。」 在敛去那些不该对准朋友的情绪后，他抬起眼看向鸢色眼睛的青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告诉她可能存在的阴谋，告诉她不要轻信平行世界中得到的信息。 太宰回望他那双沉静的蓝色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好友只是在疑惑，而并非想要质问他。不然也不会在此前选择配合，直到小田离开后才出声询问。 那么，为什么呢？ 太宰想起很久之前，当他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小田比赛猜拳。 起因只是幼稚的赌气，两个互相看对方不爽且谁也不觉得自己会输的人，在织田面前就猜拳这种表面和谐的方式达成了共识。 太宰起先是不以为意的：猜拳？哈。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怎么说呢，他一上来就连输了三把，非常逊。 他也因此忽然意识到，自己很难直接看透小田，他甚至不知道她即将要出什么拳。 当时的太宰还很不服气，又不死心地再比了两次，还是输了——可他的眼睛他的大脑又真真切切地告诉他，小田根本没有在认真观察算计他，她甚至没怎么动她的脑子，单纯就是跟着感觉想出什么就出什么。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出拳随机性很大，但最开始的胜负率至少也能保证在五五开，几回合下来后他就能摸清楚对方的习惯，最后获得至少九成概率的赢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输得惨不忍睹。 太宰还是不死心，于是他不再沉默，试着用言语干扰试探，把更有随机性的猜拳游戏上升到更具逻辑性的心理游戏。 事实证明，这样做还是有点效果的——胜负率终于可喜可贺地达到七三分了，虽然是对面七。 好吧，还是很逊。 不过太宰觉得自己再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五五开，但小田却像是察觉出什么，果断拒绝了继续，之后也没再跟他比过猜拳。 现在想来，还真是非常敏锐的判断。 虽然是在回忆曾经堪称耻辱的歷史，青年的唇角却微微翘起，掠起浅淡的笑意。 「因为小田很特殊哦，织田作。」 「她和我不一样，和魔人也不一样。所以她知道的越少，行动越随心所欲，便越让我们难以招架。」 太宰抬起手，伸出食指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侧，在接近太阳穴的位置：「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敏锐直觉。」 又似想到什么，他加深了笑意，眼角眉梢跳跃着明显不怀好意的期待，喃喃般低声道：「总该让魔人也试试看和她比赛猜拳。」 莫名其妙的失败，怀疑人生的挫败，那种奇妙的感觉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体会过。介于魔人比他从前还烂的立场以及小田月如今堪称脱胎换骨的成长，他在输了猜拳后，恐怕还能再吃一拳。 第97页 想到这里，太宰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希望魔人出事。」 也希望魔人比他还逊。 「……」 织田听完后，又陷入沉思。 气氛又安静了一会儿，一直保持沉默的安吾放下茶杯，看向他的两位好友：「所以，有人能解释一下小田的直觉吗？」 总不能真是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吧？ 织田回过神来。有关于这点，他其实也很难跟安吾解释什么，只能陈述事实：「月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他想了想，给安吾举了个例子：「数年前，也就是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我被人追杀。她和我走得比较近，于是也因此遭受牵连。好在她当时隶属于港口黑手党，哪怕只是底层员工，大部分人也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但也存在着一些例外，会有人试图通过跟踪她来寻找我，再大胆一些的还妄想假借他人之手去威胁。她那时候只是普通人，没有现在这么好的身手，也不懂枪法。我担心她会出事，就悄悄跟过她一段时间。」 「而那些准备去找她麻烦的人，全都被她恰到好处地错过。就是有人蹲守在她家门口，她也会恰好留宿在港口黑手党的员工宿舍，于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织田低低笑了一声。 那段经歷算不上有多美好，他当然会害怕连累友人，并为此提心弔胆，但中间发生的一些故事如今回想起来，却还是让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其实真的还挺有意思的。 「所有人，无疾而终。」 安吾都震惊了：「所有？」 织田点头给出肯定的答覆：「嗯，所有。」 安吾：「……」 这种发展真的是合理的吗？ 他想想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目光下意识瞥向太宰：「你们真的觉得……这是直觉吗？」 太宰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附和：「嘛，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异能力哦。」 一种足够灵验的直觉，而且并非单纯用于规避危险或是麻烦。最显而易见的对比就是在她得到指环前后。 当她没有足够的实力时，她的直觉会更倾向于保护她的安全，躲开麻烦。而在她变得足够强大以后，这种直觉又可以帮助她找到麻烦，再解决麻烦。 怎么说呢，还挺智能的。 织田闻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安吾：「……」 所以织田作你和小田月相处了这么久，见过了那么多巧合事件，居然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吗？ 好吧，算了，毕竟是织田作。大概小田说了一句自己直觉好，他就真当是直觉了吧。 安吾无可奈何地捏了捏眉心，接着看向太宰直接问道：「你没有用你的异能力试探过她吗？」 太宰悄悄瞧了眼织田，回答得也很老实：「试过，但没试成功。」 安吾不解：「没成功？」 太宰嘆了声气：「会被她躲开啦，根本碰不到。」 这种事情肯定要悄悄试探啊，但悄悄摸摸试探根本就没机会碰到小田，他的那些小动作总会被她过于精准地躲开。 她的反应有点儿像是织田的异能力［天衣无缝］，如果织田有意想要躲避，他根本就无法触碰到他，更别提发动他的异能力了。 这就是那种经典笑话。 ——有［天衣无缝］在就碰不到织田作啊。 ——那就使用［人间失格］消除他的异能力啊。 ——但是消除异能力需要碰到织田作啊！ 嘛，总之小田也是类似的道理。 安吾听懂了，他觉得这样确实会很难试探。 织田也听懂了，但他觉得他们两个都将事情复杂化了，说到底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试探：「但是直接跟她说就可以了吧。」 只是想验证她的直觉是否与异能力有关而已，小田连平行世界的事情都没有瞒着他们，又怎么会拒绝这个？ 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啊。 「……」 两个习惯了拐弯抹角去搞情报的傢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太宰拍了拍安吾的肩：「安吾，还好有你在。」 安吾拍掉了太宰的手：「不，我不阴暗。」 太宰就当没听见，又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并推卸任务给最合适的人选： 「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织田作去说吧！」 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 小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感觉有人在惦记着她，不太确定，总之先给太宰治记一笔。 她拎着路上买的可丽饼回到家，一眼就瞧见自家祖爷爷很贤惠地站在院子里打理植物，一整个岁月静好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有魄力推平港口顶层的厉害人物。 港口的事她没主动过问，沢田也就什么都没说，事情就这样轻飘飘地翻篇了。主要也确实没什么好交流的，这事又不需要她花费心思处理什么后续，彼此心知肚明但不言语同样也是一种默契。 沢田身边，穿着和服的黑髮小女孩拎着个小洒水壶站在那里，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可能沢田就是有这样的气场，轻而易举便能让人信服感到温暖，除了将她带离港口黑手党的小田之外，镜花最喜欢的就是他。 这个经歷了许多的小女孩很安静，也很乖。沢田怜惜她的身世，所以非常照顾她，然后将自己的种植经验全部传授给了她。 第98页 镜花也一板一眼认真记下了。 她很喜欢沢田，所以哪怕只是陪着他拿把小铲子蹲在花园里松土，做着在他人眼中可能会非常枯燥的事情，她都不会介意，因为她能从中感受到平静与温情。 而除了沢田之外，她最亲近的就是山本——因为他是传授她剑术的老师，也因为她的异能力［夜叉白雪］打不过他。 镜花不喜欢她的异能力，在她的记忆里，这就是杀死她父母的兇手。所以对于剑术胜过白色夜叉的山本，她本能地会觉得很有安全感，也很值得信赖。 山本是个毋庸置疑的强者，但沢田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喜欢种花种水果性格也非常温柔的叔叔，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需要她保护。 小田知道她误会了沢田的实力，但觉得还挺有趣的，所以也没有澄清的意思。而且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也更容易促进孩子的成长。 至于镜花对于［夜叉白雪］的误会，小田也没有急着向她解释。她想循序渐进地来，而非空口无凭地说。 小田虽然不准备像平行世界中港口黑手党做得那样将镜花培养成为杀手，但也不想浪费镜花的天赋。 所以，她特意拜託山本教她剑术。 就当是给小孩子报兴趣班，既然有这个天分，不如多跟着他练练剑术，至少还能锻鍊身体和反应能力。等她情况状态都再稳定一些后，她还想送她去上学，或者请个家教，又或者干脆就拜託狱寺授课。 她都打听好了，狱寺小时候成绩超级好的。 按照如今的发展，不出意外的话，镜花未来会成长为一个非常擅长用剑的种树高手——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现在，未来的种树高手似有所察地侧过身，在看见她后，那张严肃的小脸下意识抿出一点笑容来，认认真真朝她打招唿。 「欢迎回来，阿月。」 嗯，这般亲切的称唿自然是跟沢田学的，不过小田并不介意。 她走到镜花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小洒水壶，然后把可丽饼递给了她，用空下来的手揉了揉女孩头顶顺滑的髮丝。 有些亲昵的动作，但镜花并不讨厌。 小田垂着眼睛望着女孩小口小口地吃着可丽饼的模样，腮帮微微起伏着，吃得非常认真，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她就这样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镜花明天跟我一起出去吧。」 女孩一愣，下意识抬起眼，白净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疑惑和排斥，很细微，但并非无法捕捉：「我们要去哪里？」 她其实不是很愿意离开这里，这个让她久违地感受到温暖的地方……就是像家一样。 但如果是小田的吩咐，她不会拒绝。 正站在一边修剪枝叶的沢田听出了女孩隐隐排斥的语气，也跟着低了低眼，视线在她看似平静的眉眼间转了转，若有所思。 「别担心，这不是什么特别严肃的场合。」 小田试着用轻快的语气安抚：「只是想带你去朋友家玩而已——他收养了好几个孩子。」 能不能交朋友另说，多跟同龄人接触接触总是好的。 她以前就是在中二期的时候，也不会完全不跟人接触。只是年轻不懂平凡普通的好，觉得其他同学都很幼稚无趣，不配跟她一起玩耍。后来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很符合她对神秘人设想像的织田，就主动跟了他好长时间。 而且，中岛敦应该也会在那里吧？在她见过的诸多平行世界中，敦和镜花的关系都很要好，无论是在武装侦探社还是在港口黑手党。 「所以我也准备带上我们家的孩子！」 「我们家的孩子」——镜花微微一怔。 随后轻轻抿了抿唇瓣，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漾出笑意，稍稍加重了些语气回復答应，但听得出是轻松而喜悦的： 「嗯！」 ———————— 小田其实有异能而不自知啦。 之前也有在暗示，她的超直感就是放在彭格列里也足够拔尖，就是因为里面有异能加成。 第48章 好棒，有种已经退休的感觉，小田想。 她懒洋洋地窝在织田家的沙发里，半眯着眼睛揉着怀里同样懒洋洋的白猫，听着它低低发出的唿噜声，简直不能再惬意。 猫咪的外表形象虽然很符合她的想像，有一身柔软又蓬松的雪白长毛和一对湛蓝似天空的漂亮眼睛。但性格并不叛逆张扬，反而非常温顺亲人，所以最后定下来的名字也只是小五。 小田特意挑的双休，幸介他们都在家。 中岛敦也在，这个刘海非常有特色的白髮少年一见到她就郑重其事地向她鞠了一个躬。 小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整懵了一会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听见他后来的感谢才反应过来，有点哭笑不得：「我当时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提示，最终带你离开是作之助自己的决定。」 中岛敦认认真真地点头：「当然，我同样也很感激织田作先生。」 小田微妙地停顿了瞬：「啊，这就对了。」 啧，又一个被太宰带成织田作的。 她就在心里习惯性吐槽了句，但也没多想，把身后的镜花推到了少年的面前：「一定要感谢什么的话，就帮我照顾好她吧！」 她三言两语将镜花形容成一个初次拜访性格内敛羞涩还有些怕生的小女孩，被委以重任的中岛敦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第99页 镜花抬起眼，安安静静看了一眼小田。 她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展现出自己羞涩内敛的一面。 中岛敦和她交流时，她都没怎么用正眼看他。 小田：「……」 不用这么配合的，镜花。 好在中岛敦性格好，没过一会儿两人之间的氛围便融洽了许多。小田拿余光瞄了两眼，便放下心专心撸猫了。 还顺手抓住了想要从沙发背后冒出来吓她的幸介。 「一个问题。」 小田严肃了表情，被提熘到她面前的男孩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老老实实安静了下来，卖乖地朝她眨着眼睛。 「你现在还想当黑手党吗？」 「不要，我要加入武装侦探社。」 「……哦，所以作之助是什么你就当什么是吧。」 幸介挺了挺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也不知道在骄傲个什么劲儿：「当然！」 小田用力揉了把男孩的头：「梦想岂是这般随意之物！坚定自己的信念，幸介！」 「等你大学毕业后我直接让你当黑手党干部！」 幸介拽下在自己头顶胡乱的手，那双和织田颜色十分接近的蓝眼睛好奇地看向小田：「小月姐姐也有自己的黑手党组织了？」 小田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嗯，有啊。」 「真的吗？！」 男孩看起来有点兴奋起来了：「那你的组织叫什么名字，里面有多少人啊？」 小田：「彭格列，一个。」 幸介：「……」 幸介：「一个？」 小田微笑：「嗯，一个我。」 以及八个住在指环里的神仙，但他们都不是人。 然后，她看见面前的男孩望着她的眼神变了，看起来有点怜悯，说话的语气都下意识温柔了许多：「啊，这样吗。那等我大学毕业后我会考虑一下的。」 小田快被这小子的反应气笑了，毫不客气地捏住他的脸：「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的体谅啊，小鬼。」 幸介：「明明是你自己——呜呜呜！」 原本乖巧坐在旁边沙发上看书的咲乐在这时候抬起头来：「我长大后也可以给小月姐姐当干部的！」 小田深受感动。她松开手，将腿上的猫咪放在身边，随后一个转身直接搂住了没反应过来的女孩，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毫不在意地沖她撒娇：「还是咲乐好！」 咲乐：「诶？」 幸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鼓了鼓腮帮，不满道：「喂！我又没说不答应啊！」 坐在桌边写作业的两个男孩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放下笔拿起手边的相机，眼疾手快地将沙发上过于热闹的画面定格。 正在寻找话题和镜花攀谈的中岛敦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疑惑地低头望去时，便见到少女侧过脸专注地盯着抱着咲乐的棕发女人，那双平静透光的眼睛里酝酿着她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的羡慕。 镜花：盯—— 中岛敦微微一愣。 视线在小田与镜花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后，这位性格早熟又心思细腻的少年便像是瞭然了什么。 他弯下腰，让少女可以轻松平视他的眼睛。又在她投来目光后弯起眉眼露出温暖的笑：「要一起去吗？」 镜花同他安静对视了片刻。 她忽然小声说：「我可以做得更好。」 中岛敦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更好？」 镜花答：「黑手党干部。」 中岛敦：「……不，这应该只是个玩笑吧。」 镜花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以小田与她家里人的实力，带领一个黑手党组织绰绰有余。更别提她还见过梦野，那同样也是个非常有天赋的未成年异能力者。 她认真强调道：「我会锻鍊自己，努力变强，然后去保护……」 顿了顿，感觉家里面大部分人并不需要她去保护，于是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名额给了看起来最温和无害的那个：「沢田先生。」 语气坚定，像是在宣誓。 中岛敦更茫然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位沢田先生是谁，但想要保护他人总归是好事，于是他笑着鼓励道：「好，那你要加油。」 「我会的。」 镜花一板一眼道：「守护家族，保护朋友，维护城市，拯救世界，最后成为一名合格的黑手党，加入彭格列。」 中岛敦：「？」 等等，你对黑手党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歧义？ 对于横滨人来说，只要是有关黑手党的话题，就很难不联想到港口黑手党。而那边的作风，说实话……算不上太正派。 镜花瞧了一眼他复杂微妙的表情，似乎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认真纠正他的错误观念：「港口黑手党连世界都没有拯救过，才不是合格的黑手党。」 比起外面这些言论，她当然是相信狱寺先生说的话。 中岛敦沉默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少女的表情过于认真严肃，以至于他都不好断言这只是玩笑。但如果不是玩笑的话……拯救世界什么时候成为当黑手党的门槛了？ 镜花微微嘆气：「你不懂。」 中岛敦：「……」 所以小田小姐平时都在家里跟她说了些什么啊！ 中岛敦无奈极了。 然后咔擦一声，反戴棒球帽的男孩将他的表情同样定格在相机里。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只晃了晃相机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第100页 织田端着烤箱加热过的点心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客厅里到处都闹成一团，而小田完美混入一群未成年中，甚至于连咲乐看上去都比她要成熟许多。 他无声地笑了笑，将点心细心地分成了两份，一份放在桌上，另一份则端去了茶几上。 见他走了过来，幸介转了转眼睛，也不跟小田继续闹了，拽上咲乐跳下沙发就往桌子那边走：「我们还是先去和优他们一起做作业吧！」 咲乐：「？」 但是我作业都写完了啊。 女孩抱着书茫然地被拉走了。 沙发彻底被空出来了，织田看了眼桌子那边围着坐的一堆大小朋友，也没去打扰，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在小田身旁的沙发坐下了。 中间隔着慢悠悠晃着尾巴的小五。 织田慢慢开口：「昨天你离开后，我们又聊一些事情，与你有关。」 「哦。」 小田毫无形象地向后一躺继续舒舒服服地窝着，闻言也没多少意外，只随意道：「如果太宰不愿意跟我说你可以不用勉强的，我不介意你隐瞒啦。」 无所谓，她会把帐记在太宰头上。 「嗯，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他们也同意了。」 「哦？」 小田侧过脑袋，半边脸被沙发压得有些变形，堆出些许肉感，眼睛里晃荡着好奇：「那就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有关于你的直觉。」 「这个啊。」 她想了想，也懒得编造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直接解释道：「这个其实跟我的血脉传承有关，彭格列歷代首领的超直感都很优秀。」 「是吗？彭格列的歷代首领都跟你一样吗？」 「那倒不是，听说我的好像会更厉害一点，但应该也差不多吧？」 小田不太确定地想。 织田耐心等她思考完后，才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种可能性，这其实是你的异能力？」 小田愣住。 应该不会吧？——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已经拥有指环能点亮火焰还可以观测平行世界了，技能树点亮得不要太多，总不能还有异能力吧？ 但为什么她不能拥有异能力呢？——这是她的紧接下来的困惑。 她又不是纯粹属于沢田他们那边世界的人，她的爷爷和她的妈妈都属于这个世界，她自然也不会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既然如此，就可能性而言，她确实可以觉醒异能力。 小田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她真的有异能力的话，哪怕只是在超直感的基础上让她的直觉更加敏锐，多多少少其实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异能力者。 而她其实也很需要这样一个身份，一个能让番茄盆中的头盖骨发挥作用的身份。 因为涩泽龙彦的异能力［龙彦之间］，只有异能力者会被这片雾纳入其中。 死气焰并不是异能力，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该有的体系。好处是不会被涩泽的异能力剥离，坏处就是无法进入到他的异能力中间。 但如果她是异能力者，那性质就彻底改变了。 想想吧，在其他人都在那片雾中与异能力分离甚至被自己的异能力追杀的同时，唯有她还能自由使用大空火焰——这跟直接开挂有什么区别？ 那她还观察什么平行世界，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未来啊，感觉已经完全可以提前退休了。 谁想要搞事就给他一拳，打不过就开着［龙彦之间］给他一拳，还打不过就带上咖啡果冻给他一拳，必要的时候还能让祖爷爷给他一拳。 很好，非常完美。 小田觉得自己的未来规划已经非常清晰明了了。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她是否真的是一个异能力者。 「那就去试试吧。」 也不用织田开口，她自己就迫不及待地主动提出：「我们现在就去一趟武装侦探社。」 织田的住址距离武装侦探社很近，只是做个简单的试验而已，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而家里的这些男孩女孩们因为各自的经歷，本质上也都是乖巧独立的性格，基本上不需要太过操心。 所以在简单说明情况后，她就拉上织田兴沖沖地往武装侦探社跑。 涩泽未来是否可以离开花盆就看这一趟了。 一把推开侦探社的大门后，小田先是态度友好地跟周围那些或明或暗打量着她跟织田的社员们打了声招唿。 然后，她就大步流星走到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装模作样的太宰面前。 织田落后她半步，朝周围的同事们点头示意了一下。隐约觉得他们的目光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就这样淡然地忽视了过去，在小田身后站定。 小田利落地在太宰对面坐下，撸起左手的袖子，手肘抵在桌面上伸出手。 太宰故作不解地看了看：「想掰手腕吗？」 小田微笑：「你真的想跟我掰手腕吗？」 敏锐察觉出危险的太宰闭嘴了。 他不作了，老老实实把手搭上，然后伸出右手握成拳，做好了猜拳的准备动作：「先来几局？」 小田说：「先来十局，但你别说话，织田来数三二一。」 太宰没什么意见。 他没有进行那些多余的小动作，单纯把注意力放在猜拳这件事本身上。撇开言语的影响，只是进行微表情的观察与判断。 第101页 织田精准地读着秒数：「三，二，一。」 侦探社的大部分人根本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原本无所事事看着窗外景色的乱步忽然转过转椅朝向他们，贯来眯起的眼睛不知何时也掀开一条缝，露出的碧色眼睛冷静地注视着小田，表情是难得的专注。 前五局，太宰全输。 乱步轻轻挑了挑眉，随后伸出手从桌面翻出了两张白纸，又摸出一支笔在上面迅速写着些什么。 后五局，太宰输了三次。 十局结束后，太宰心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 好逊，好丢脸，好想入水。 小田也松开手，她觉得这个结果很难真正定性什么，毕竟之前与太宰猜拳的时候，她也不是全部都能赢下。 于是她有些无奈地对他说：「我其实真的是有些天赋在直觉上的……无关异能力。」 彭格列本来就有超直感，如果她的异能力也和直觉有关，真的很难区分。 太宰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乱步。 名侦探与他对视一眼，随后起身拿着那两张刚刚写好的白纸，走到小田面前递给了她其中一张。 小田接过纸张看了看：十道选择题，但没有具体的题目和选项，只有四个abcd洋洋洒洒地写在上面。 名侦探双手环在胸前，轻描淡写道：「写吧。」 太宰看了看自己的桌面，从隔壁桌摸了一支笔递给她，然后伸出手示意她继续维持触碰。 小田瞧了眼他们，也不多废话什么，干脆利落地继续握着太宰的手，仅凭感觉做着乱步给她的题目。 十秒过后，小田放下笔。乱步简单扫了眼她的答案，但并没有就她的答案发表什么言论，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把手中剩下的那张纸又递了给她。 他说：「不一样的题，做吧。」 嗯，又是十个abcd写着，与上一张纸一模一样。 但既然乱步都说了是不一样的题，小田也就跟着感觉换了一套答案。而这一次，她没有握着太宰的手。 等她选完了这十道题后，乱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总结：「之前错了八道，而这次全对。」 然后语气笃定地断言：「你有异能力。」 小田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错了八道？她的超直感呢？刚刚猜拳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啊？ 似是看出她在不解什么，乱步好心解释道：「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的直觉只是对他人的肌肉变化敏感，可以在战斗时预判，也可以通过微表情做些简单的判断——但当你的对象换成一张纸时，它就不起效果了。」 他想了想，又举了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就比如你刚刚输的那两次，太宰控制了自己的肌肉和表情。」 小田：「？」 这还是能控制的？ 她下意识看向太宰，青年朝她弯弯眼睛非常纯良地笑了笑。 小田：「。」 行吧，问就是太宰的奇妙技能。 她又短暂地走了下神，忍不住去想——原来祖爷爷年轻的时候不能拿超直感作弊写选择题啊。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 是这样的，其实彭格列超直感基本就是用在战斗中以及用来识破幻术的（骸：？），是不能拿来做选择题的，所以阿纲当年成绩是实打实被reborn逼出来的。 第49章 啊，这么一想祖爷爷真的倒霉，明明直觉这么好，考试时却不能在两个迟疑选项里面极限二选一。 小田以前上学那会儿，虽然没完全靠直觉做选择题作弊，但所有迟疑不定的二选一就没有做错的。 哦，还有，她考前押题也押得特别准。效果拔群，在同学中广受好评。 「总而言之。」 乱步轻快活泼的语气唤回了她的注意，寻声望去时，只见名侦探大人精神奕奕地笑着，手一挥坚定道：「你也是个异能力者——」 「就像我一样！」 小田：「……」 不，我可能是个异能力者，但你绝对不是。 但小田很聪明的没有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眼观鼻鼻观心默认了。 说起来，乱步在兴奋什么？ 她的疑惑很快就有了解答。 「我以前其实也很迟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异能力者，不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都跟我不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稍微收敛了一点自己过于外露的情绪，又努力营造出一种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气场，但还是流露出几分无法掩饰的洋洋自得。 「所以，像你这样有异能而不自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这时候只需要有人来点醒你就好啦。」 就像是曾经社长对他所做的那般，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特殊，认识到自己拥有异能力。 而他现在，就像是曾经的社长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他难以抑制地兴奋了起来，连带着对小田都多了几分耐心，包括之前那番足够详尽的解释。 「而这个人就是——我！」 乱步双手叉腰，自得的情绪洋溢得都快飞出来了：「最厉害的名侦探！」 望着青年神采飞扬的模样，小田很顺从地点头答应：「嗯嗯，谢谢名侦探。」 乱步舒心了。 他又放下叉着腰的手，好奇地问道：「那么，你的异能力叫什么？」 第102页 四捨五入这就是由他发现的异能力，他当然要知道名字！ 小田愣了下：「啊？这就要取名字了？」 乱步催促她：「异能力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啊，就是要大声喊出招式然后发动啊。」 小田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她看向身旁两位真正意义上的异能力者：「你们当初是怎么想到要给异能力取这样的名字的？」 人间失格，天衣无缝，堕落论……真的没有人吐槽过这些名字吗？ 织田回忆了一会儿，慢慢说：「就像是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它就应该是这个名字。」 乱步在一旁认真点头附和：「没错，就是这样。」 「感觉？」 小田若有所思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她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带着些迟疑不定，又憋了一会儿才问：「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给我的异能力换个名字？」 织田不解：「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田嘆气：「也不是不喜欢吧，名字挺正常的……就是感觉起来有点微妙。」 嗯？感觉微妙？ 考虑到小田异能力的本质就是一种足够敏锐的直觉，织田思考了一下，总结道：「也就是说，你异能力的名字被你的异能力否认了，认为这并不合适。」 小田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织田：「……」 织田也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他姑且先问道：「异能力的名字是？」 小田瞧了一眼，回答：「连翘。」 织田自然地接话：「圣约翰之草。」 ［连翘］——一种草本植物的名字，在传说中也被称作圣约翰之草，可以入药，有着金黄灿烂的花朵，是小田会喜欢欣赏的颜色。 想到这里，织田眼底浮现些许疑惑。 她应该不会讨厌这个名字才对。 倒是一旁始终保持安静的太宰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起来非常乐。 见小田望来，他也只是稍微克制了些笑意：「很合适的名字哦。」 他想了想，反问：「你知道连翘花其中一种说法的花语是什么吗？」 小田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只是知道有这样一种花，能大致想起模样，但花语这种东西她是真的一窍不通，平时也没在关注。 「预言，洞察，与指导。」 小田：啊，确实还挺适合的。 但她还是觉得非常不妙——就，怎么说呢。有一种如果用了这个名字就一定会被某人阴阳怪气的感觉。 而太宰则是回忆起自己当初在花店向沢田推过的花，踩过的雷。 沢田并非厌恶花朵本身，瞧他微妙的态度，估计是有什么人的名字与花有关吧。 人应该还不少，毕竟他当时挑花一挑一个准，所以多半是某个组织的代号，还得是与彭格列纠缠颇深的敌对组织。 都能想到用花给组织成员取代号，这个组织的首领可想而知也是会喜欢玩花语暗示那一套的角色。 实不相瞒，他现在这么懂花语，就是因为那会儿他虽然在怀疑，但尚且还无法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来自异世界，为了以防万一就恶补了花语相关的知识。 太宰笑眯眯道：「我猜，你应该只是不太想用花名给异能力命名吧？ 小田顺着他说的想了想，瞬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紧接着又非常不解地看向太宰：「你怎么知道？」 太宰露出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嘆气一声：「经歷过就知道了。」 小田：「？」 所以你都经歷了什么？ 她忽然想到了白兰，但指环里的神仙们应该不至于因此就连累所有花……吧？ 小田：「……」 啊，好像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沢田热衷水果更甚花朵了。 乱步却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由他点明的异能力本身。 他跃跃欲试道：「你现在要不要试试看主动发动异能力？」 小田闻言也不继续纠结名字了：「主动？」 她的异能力应该像太宰的［人间失格］那样是被动技能吧，还能主动发动吗？ 乱步却不以为然：「试试看嘛！」 「好吧，要怎么试？」 「先大声喊出异能力的名字！」 「……」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名侦探非常不满地瞪了眼她，从衣兜里取出眼镜架在鼻樑上，随后气势磅礴地喊了声：「超推理——！」 很响，很大声，整个侦探社的社员都下意识看向了他。 而他依旧淡定，就像是习惯了这些注视，扶了扶眼镜看向已经在尴尬了的小田：「哝，就是这样。」 他看穿了她，却不能理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田：「……」 小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不懂。」 闭眼，就能回忆起漆黑之翼。 有些事情，没有意识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了意识真的就很难再继续下去了，甚至恨不得直接一管失忆药水下去，就当无事发生过。 就比如学生时期写的日记，比如一些无病呻吟强赋愁思的自怜自艾，比如一些稀奇古怪盲目从众的个性签名，再比如一些自认为潇洒帅气实则尴尬到头皮发麻的油腻语录——一言以蔽之，就是黑歷史。 第103页 问就是已经过了这个年纪。 尤其是她还在高中遇见了一个吐槽功力堪称登峰造极的齐木。 而看着小田挣扎的如此真情实感的模样，织田似想起什么，无声地笑了笑。 他想起国中时期，小田给他看过的自己写的轻小说。那不着边际的想像，堆砌得花里胡哨的人物设定，以及基本没什么逻辑的故事发展。 看来，之后不能再随意提起这些事情了啊。 织田感慨般想着。 他一点点收敛笑意，忽然也跟着高声喊道：「天衣无缝——！」 哪怕他并不需要藉此找感觉来发动异能力，就算喊也基本不会喊这么大声。 小田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而他也成功看到了数秒后的未来。 她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表情，超级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异能力：「连翘——！」 乱步满意了。 而太宰已经笑趴下了。 但他还努力挣扎着撑起身体，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喊都喊了，小田也就彻底无所谓尴不尴尬了。 不知道是真的有效果还单纯只是心理作用，在大声喊出来后，她好像还真产生了一些感觉。 为了能够不念第二遍，她迅速把握住这些一闪而逝的直觉，并仔细感受了一下。 小田：「……」 在三人的注视下，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复杂了起来，看上去很想爆粗口的模样，有点凶，也有点疲倦。 太宰不笑了，规规矩矩端正好坐姿。 怎么说呢，他不确定这个给她不好感觉的对象是不是他，不过他最近应该没做什么会惹她生气的事情也没算计她……吧？ 半晌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小田深唿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逐渐狰狞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哀怨道： 「感觉有凤梨妖怪在给我惹麻烦。」 乱步还架着眼镜，看了她两眼，忽然问道：「是指环里面的灵魂吧？」 小田早就无所谓在他们面前隐瞒什么了，坦率地点头：「是。」 「他的能力是什么？」 「幻术，你们当时见过的库洛姆小姐就算是他的学生。」 「哦，他们还能精神操控其他人，是吗？」 「……」 小田已经对乱步的推离能力惊讶到麻木了，懒得追问他是怎么猜到的：「嗯，对。」 乱步忽然轻啧一声：「告诉他，别把手伸到武装侦探社里面。」 「因为名侦探会看穿一切。」 小田隐隐意识到问题：「等等，你的意思是——？」 「你没感觉出来吗？」 乱步轻哼：「横滨的几大势力，包括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应该也有军警。他都去过，并且还控制了其中一些人——又或者是交易？总之这些都无所谓。」 他睁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周围，再次确认过后气鼓鼓道：「反正他要是想来侦探社就自己来，不准控制社长的社员！」 小田：「……」 啊，真好。六道骸稳定发挥，不出来则已，一出来就给她整大活。 听我说谢谢你。 ———————— 六道骸，小田事业路上的火箭推进器。 * ps：题外话，关于黑歷史，真的，我简直想都不敢想我小学那会儿的个性签名和那时候自己琢磨小说写的东西（这就使用一忘皆空） 第50章 严格来说，六道骸并没有准备要去做什么——起初。 他又无所谓要不要去维护横滨的秩序，也不在意这座城市中的势力纠纷，更懒得主动参与进政府机构的龌龊中。 自始至终，他唯一比较在意的只有港口黑手党，所以对于其他势力的调查也只是蜻蜓点水，顺带为之。 他不过是两年都没怎么离开指环，自觉情报落后跟不上变化了，又考虑到上一次的调查因为梦野的事情被迫中断了，于是就在小田离开港口黑手党后又习惯性去简单探查了一番。 他甚至没有利用干部a的身份行方便，仅仅只是维持着灵魂状态在港口大楼随意逛着。 说得简单直白些，他就想先随便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实在太好，两年前他也是这样随意逛着，然后给小田带回了涩泽龙彦的头骨，也包括中岛敦的信息。 而两年后，他也只是在听了小田说要「重铸彭格列荣光」后觉得玩味有趣，便离开指环前往港口。 先是发现了梦野久作，然后在不久前又接触到了另一个有些意思的人——立原道造，一个间谍。 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伪装成战力平平的模样待在港口黑手党的「黑蜥蜴」武装部队中，出任务的时候基本都是能划水就划水。 但饶是他再谨慎细微，也无法防住一个根本看不见的灵魂。更别提六道骸对于间谍这种人，本就有着非同寻常的敏锐嗅觉——哦，问就是他自己以前也经常干这个。 六道骸本来也没有特别在意他。 间谍嘛，又不是出在自己的组织中，他才懒得操这个心。何况他也不认为森鸥外会完全没意识到立原的存在——如果真没发现，那他还是趁早下岗吧，港口黑手党最好也直接解散。 他只是发现立原的异能力[严冬的纪念]能够操纵金属，可开发空间大，潜力也不小，便留下来多观察了一下。 第104页 而这一观察就观察出问题来了。 哪怕立原有意隐藏实力，但他也依旧可以看出，对方的身体素质有些过于优越了。尤其是他无意中展露的一些细节，无不显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熟悉感。 就像是经歷过……人体改造。 六道骸：「……」 六道骸：「呵。」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会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 人体改造——基于某些并不美妙的过往，六道骸同样对此非常敏感，也对此憎恶到了极点。 该说不说，港口黑手党是会踩他雷的。 之前一个梦野久作，现在一个立原道造，前者占了囚禁利用，后者占了人体改造。每一个都能那么恰到好处地指向他的过去。 森鸥外该庆幸立原只是间谍。 而六道骸也因此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就立原背后的身份认真调查起来。 他先去了异能特务科。 他知道小田认识的那个名叫坂口安吾的傢伙就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之前还在港口黑手党当过一段时间间谍。而立原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间，又恰好在对方暴露身份离开港口后。 可惜猜测错误，立原并不属于异能特务科，好在他又在这里调查了出另一个组织的名字——来自军警的猎犬。 这是一个全部由异能力者组成的特殊部队，由五人组成，但真正记载的只有四个名字。 立原恰好能对应上那第五人。 有了接下来调查的方向之后，六道骸又很自然地离开了异能特务科，准备去军警那边瞧瞧。 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军警——横滨的几大势力就这样被他转了个遍，也就差武装侦探社没去过了。 介于拥有超直感的小田经常往侦探社跑，六道骸没事也不会去那里：彭格列的超直感抓幻术师就像作弊，他才没有自讨没趣的兴趣。 但撇开超直感不谈，幻术师行事本就方便，而这个属于异能体系的世界又不存在死气焰，能针对雾属性幻术的手段少之又少，防备经验也就等于基本没有。所以哪怕是在戒备森严的军警，他也照样出入自由，顺利调查出了他想要的信息。 猎犬的人体改造和他想像中有些不同。 至少那些接受改造的队员们都是自愿的，也有专门的异能技师负责进行改造实验，以提升他们的实力。 乍一看还有模有样，就像是什么正规程序，甚至还挺人性化。 但六道骸只觉得嗤之以鼻。 自愿并不能改变人体实验的残酷本质，那些改造程度深的队员还需要经常进行身体维护，才不至于崩坏。 就这还是技术成熟之后的实验结果，至于这项技术成熟的过程中，在猎犬队员加入之前又是否有其他牺牲品用于尝试实验成功的可能性——呵。 他当然不会如此天真地认为，与人体有关的实验是用小白鼠就能够简单替代的。 异能力者本就非常稀有，更别提综合素质都非常优秀的异能力者，军警不可能这么大方地用这样的异能力者来做尝试实验，他们负担不起代价。 自愿又如何，不自愿又如何？这个项目的存在乃至最初的提出，就足以勾起他内心最深处也最真实的憎恶。 而六道骸如果看什么不爽，就绝对不会只是看看。 于是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先找个人当他的容器先混进猎犬。而猎犬一共就五人，也没有太多能给他挑挑拣拣的机会。 立原道造，基本待在港口黑手党当间谍，人体改造程度也不深，不需要经常维护身体——跳过。 福地樱痴，猎犬队长——直接跳过。 大仓烨子，非常狂热的队长推崇者，忠诚度极高，操纵起来难度非常大——也跳过。 末广铁肠，只会打架的一根筋笨蛋，饮食品味非常糟糕，还没接触就已经觉得麻烦了——跳快点过。 用排除法轻而易举删除了四个绝无可能的人选后，留给六道骸的选择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条野採菊，一个双目失明的异能力者。 六道骸稍稍眯起眼睛，视线落在身着红色制服的男人身上。 隔着雾，也隔着灵魂的距离。 男人却像是有所感知，微不可察地侧了侧脸，脸颊的白髮微微摇晃，发稍轻轻盪着红，然后停住了脚步。仍旧是微笑的模样，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不显露分毫。 与他同行的末广顺着方向看了眼，不解问他：「怎么了？」 条野似是从末广的反应中判断出什么，沉吟一瞬后，轻轻笑了：「不，没什么。」 六道骸也跟着笑了。 他想，有点意思。 而在做出决定的当天夜晚，六道骸就进入了条野的梦境。 站在审讯室中的青年依旧是白天见到的那副模样，穿着猎犬的红色制服，戴着帽子，眼睛眯的见不到缝儿，一脸笑吟吟的模样。 他抬起脸精准无误地对准了六道骸出现的方向，眼睛却仍然是闭着的，就好像他还是那个盲人。 六道骸也笑着。 两人唇角的弧度都非常相似，如果小田在这儿，她绝对会吐槽这两人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是礼貌又阴阳怪气还非常嘲讽的假笑。 他又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对这摆满了刑具的房间发表什么见解，对血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 第105页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在想，条野的梦境并非一片漆黑。也就是说，他并非天生眼盲。 接着，他语调轻缓温和地说：「不睁开眼睛看看吗？难得的机会。」 而条野回復的语调也很轻缓温和：「不，我已经习惯了这样。」 「哪怕睁开眼睛，见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实，毕竟你才是操纵梦境的那个人——」 他轻笑了声，才偏了偏脑袋反问，耳坠也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不是吗？」 六道骸也反问：「是吗？」 「然而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假，哪怕只是幻觉和梦境，只要看见了，就有其意义。」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一些显而易见的道理，并不客气：「所以，不管你表现得多么好，感知又有多么灵敏准确，看起来有多么像是一个正常人，甚至远胜过一般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是看不见。」 条野沉默了瞬。 但他的笑容不曾有片刻落下，很快又听不出其他情绪地笑着问他：「这位先生白天观察我许久，晚上又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来嘲讽我这个盲人吗？」 他又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很有雅兴啊。」 六道骸并不在意。 这种程度的阴阳怪气他也经常说。 他来找条野当然另有目的。不过他并不准备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真正的来意，这不符合他的风格，也顺了条野试探的心意。 通常，在揭晓谜底前，他会先堆上筹码。 六道骸微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问题：「所以，不睁开眼睛看看吗？」 「……」 条野似意识到什么，笑容淡了些。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如同背后挂在墙壁上的金属刑具在白炽灯光下折射出的冰冷而锐利的寒光，笔直钉在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身上。 六道骸不避不闪地回望着那双光芒锐利的眼睛。 「一个交易。」 他咬着腔调与笑意缓缓念道：「我可以给你一双眼睛，一双虚假的，但能够看见真实世界的眼睛。作为报酬，你需要交给我——」 「你的身体。」 「……」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对等的交易。」 条野玩味地称唿：「恶魔先生。」 又淡淡补充：「而且，我也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需要这双眼睛。」 「哦？」 六道骸轻挑眉梢，意味不明道：「我还以为喜欢审讯的人，都会非常期待能看见犯人在自己手中被折磨时，露出的痛苦表情。」 条野：「……」 条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条野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对。」 他又笑了起来，褪去了伪装的，恶劣的笑着。 「那么，就试试看吧。」 ———————— 条野：看不见别人要死的样子我就要死了（bushi） 其实他也不愿意放走骸想试探啦。 港口的a，如今也算在异能特务科的q，还有猎犬的条野……啊，要不让69再见见谷崎加个武装侦探社吧，反正细雪就是幻觉他也可以指导嘛hhh 第51章 两个别有用心的傢伙最终达成了交易。 表面还都笑吟吟的，看起来相处愉悦，十分融洽。 六道骸并非不知道条野的心思，但他认为这无伤大雅。隐瞒欺骗、笑里藏刀，作为幻术师，他很习惯这些。 他没有着急，又或者说他们都没有着急。 一如来时那般，他走得也悄无声息。 六道骸直接回去了指环，但是很快又被喊出来了。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凌晨四点半，随后又淡淡挪开视线，移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白炽灯非常明亮，小田没有那种摸黑讲话的习惯，也不准备效仿森鸥外省电费。于是黑暗无所遁形，夜色被阻拦在窗外，敞亮的环境叫人足以看清双方的表情及其他细节。 比如小田此时眼底摇摇欲坠的青黑。 六道骸短促笑了声，一如既往发挥正常，言语听着就像是在讽刺：「你是在怀念以前早起训练的时光吗，小田月？」 「还是说，狱寺没有在睡前给你讲他的彭格列睡前故事？」 小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哦，我只是想你想到睡不着觉。」 不搞清楚他在做什么，她寝食难安。 六道骸没有立刻接话。 他大概能猜到小田想问他什么，却还是会有一点疑惑。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虽然并不准备隐瞒她什么，但这次的所有行动都属于临时起意，连他自己都不曾料想过这样的发展，而她又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光想想也没什么用，他在她对面坐下了：「那就说说看，你想知道什么？」 小田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在离开港口黑手党后，你是不是又去了异能特务科和军警机构？」 六道骸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低低笑了一声，没有否认：「继续说。」 「就像港口的干部a一样，你是不是也去操控了谁的身体？」 「可以算是，但并不准确。」 他微微耸了耸肩：「我们只是进行了一场双方都很愉悦的交易而已，身体则是他应该支付的条件。」 他说得轻巧简单，小田却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美妙的预感，瞬间警惕了起来：「交易？谁？」 第106页 六道骸则是云淡风轻地答：「一个猎犬。」 而在瞧见小田瞬间变色的表情后，他又有些好奇：「你对猎犬有多少了解，小田月？」 小田：「……」 要说完全不了解肯定是不可能的，哪怕她只是专门盯着森鸥外，都不会不涉及到军警的势力，而猎犬在军警中又足够特殊，特别是对于异能力者来说。 横滨的诸多势力，无论立场光明还是黑暗，作风正派还是反派，关系都非常错综复杂，如蛛网般交叉着。 比方说，如今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立原就是猎犬的人——说起来他现在的工作还是她让安吾推荐的呢。 但要说有多少了解，那也是没有的。 毕竟猎犬是属于政府的合法组织，平时也做着类似军人的工作，保护群众与这个国家，与她也没有什么矛盾与冲突，她自然不会紧盯着对方。 一定要说的话。 小田嘆了口气，回答：「我看过以福地樱痴为主角的那三部电影，他是个英雄，也是个活着的传说。我小时候真的还挺喜欢他的。」 甚至都可以算作是偶像了，她为数不多非常喜欢现实中的真人，而非漫画中的纸片人。 六道骸则是平淡地「哦」了一声。 他又没有听着福地的故事长大，对这种英雄主义也很嗤之以鼻。更何况，能够接受人体改造的英雄？就是那些无趣的电影里都不会这样拍吧。 小田没有注意到他轻蔑散漫的态度，越想越觉得头疼：「但猎犬一共就五个人……」 可以了，不用再想下去了，最后肯定会暴露的。 她心情沉重地制止了思维发散，随后并不抱希望地问道：「你有在他们面前露脸吗？」 六道骸施施然点了点头。 他确实也算是在条野面前露过脸了，虽然他是个盲人，但在梦里也能看见。 小田忍不住以手掩面——很好，她完蛋了。 她也说了，横滨的势力错综复杂，彼此都有不少交点，所以也有不少情报是互通的。 现如今，六道骸已经不再是不明身份的奇怪凤梨头河神，经过港口一事后，他成功在森鸥外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能够精神操控的强大异能力者足以引起任何一个组织的忌惮，更别提他的外貌特徵如此明显，就是翻遍整个横滨恐怕都再找不出这样一双奇异的眼睛了——哦，他的髮型也挺有特点的。 还有武器，还有制服，还有阴阳怪气，还有kufufufu…… 啧，真好。这傢伙简直浑身上下都是特点。 而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只有一个照面，对方也能轻而易举调查出他的身份，调查出彭格列，通过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库——嗐，说不定就是立原去查的呢。 他甚至还不会受到什么阻碍，因为森鸥外会配合他——想也知道，他会非常乐意瞧见有人替他试探他们的深浅的。 但六道骸只是个灵魂，要是他不选择主动现身，他们就算把横滨翻个底朝天也无法找到他。于是自然而然地，他们会盯上她。 ——彭格列的首领继承人。 …… 很好，非常好。感觉马上就要被猎犬的人请去喝茶了。 哦，或许还不止军警，说不定一会儿安吾先生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想到这样的未来，小田忍不住捧起起面前的水杯，以水代茶提前感受一下喝茶的氛围——可恶！她之前在港口黑手党待着的时候都没有被警察请去喝过茶！ 六道骸瞧了她这副模样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她在那里捧着水杯愤愤不平什么。 他独来独往惯了，也随性惯了。以前在彭格列的时候行动就很自由，从来不打报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这次确实也忽略了自己可能会给小田带来的影响。 沢田可以承担得起代价，但她不是沢田纲吉，不是那位无人敢轻易冒犯的黑手党教父。 她没有真正的彭格列家族，也不是黑手党世界无需言说的规则。她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底蕴和名声，也并不广为人知，所以就无法避免来自各方势力的试探与猜忌，无数麻烦会因此找上她。 六道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次好像是真的把小田坑惨了。 六道骸：「……」 他难得产生了那么一点心虚，也短暂的反思了一下，但可能也就那么两秒。 两秒过后，他就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哦，恭喜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偶像了。」 小田拉下手，掀了掀眼皮瞧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接话：「是啊，我偶像说不定还得请我喝茶呢。」 郁闷了一会儿后，她又拍了拍脸颊重新打起精神来，转而纳闷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去招惹猎犬啊？」 港口黑手党的那位干部她也懒得说什么，毕竟他那会儿一口一个骯脏的黑手党，也从未掩饰过自己对森鸥外的厌恶，会搞事也可以理解，但军警应该没什么人惹他吧？ 他看着也不像是会喜欢跟政府机构打交道的样子啊。 在问完这个问题后，她看见男人稍稍眯起了眼睛，唇角的微笑也收敛了些，还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总之就是态度非常不好。 随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说：「只是因为那里有我看不惯的事情罢了。」 「什么事情？」 「人体改造。」 第107页 「……」 「啊——？」 小田懵了。 与此同时，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驱使着她。她无意识拧着眉，表情严肃而认真：「你等等，我去翻翻平行世界。」 六道骸微微颔首，做出了请的动作。 有关于猎犬的情报都可以成为筹码，而筹码自然是多多益善。 等小田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去翻阅平行世界后，六道骸再次回到指环中，然后找上了沢田。 他简单向他提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说：「我可不记得，你的超直感还能如此精准地预料这些事情。」 他又不是彭格列，也没有超直感，对超直感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对幻术师特别不友好，真身一抓一个准，找他堪比雷达定位。 也正因他不算特别了解，所以直到现在才察觉出异样。 但这是他，沢田呢？自己便拥有超直感的彭格列十代目呢？ 六道骸听见了一声温和的、轻柔的笑声。 「很神奇的异能力，不是吗？」 啧，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六道骸又问：「她知道吗？」 沢田温声回答：「嗯，就在昨天。」 「是利用那位前任港口干部的异能力尝试出来的吧……她的异能是一种直觉吗？」 「是。」沢田语气有点感慨也有点羡慕，「而且还能用来做选择题。」 六道骸对此不予置评，又很顺便地接着问了句：「什么名字？」 「……」 「为什么沉默？」 「咳，[连翘]，名字叫这个。」 「……」 「一个花名。」 六道骸似笑非笑：「她真的是你的血脉而不是白兰.杰索的吗，彭格列？」 「她超直感就很……」 「她的异能力也是直觉。」 沢田沉默了瞬：「但她不是白毛。」 六道骸轻嗤一声，还想嘲讽。 沢田又认真补充说：「她还很会吐槽。」 六道骸：「……」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彭格列血脉就传承这个下来？ * 小田并不知道，自己异能力的名字最后还是没有瞒下来。 哦，她或许也可以隐约察觉出来一些什么，靠她的直觉，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事情了。 她忙着茫然，忙着震撼，忙着难过，忙着瞳孔地震。 她本以为，无论平行世界无论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有悲喜了。 但此时此刻，她还是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她看到福地樱痴，无数人的偶像，传说中的英雄，猎犬部队的队长——居然是天人五衰的领导者。 小田缓了好半晌，最后默默捂住脸，喉咙都有点哽咽了。 呜，她的童年偶像塌房了。 ———————— 27（一本正经）：吐槽能力非常重要。 69：……呵呵。 * 小田：呜呜，只有纸片人才不会背叛我。 （想起织田） 小田：呜呜，只有纸片人和作之助才不会背叛我。 第52章 这还不仅仅是偶像塌房的事情。 天人五衰，相卜命占卜出这个名字过。这个组织极有可能是奶奶死遁后藏下七三指环，间接或有意导致她父母死亡的幕后之人。 也就是说，这是突然之间偶像变仇敌的事情。 小田：「……」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最终，她慢慢收敛好恍惚的情绪，放下掩面的双手，然后便瞧见六道骸饶有兴趣地站在她面前，垂着眼微笑着打量着她的表情。 沢田也在，不过相比六道骸，他的神色里会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也让心都凉了的小田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所以。」 有些事情哪怕未曾宣之于口，看小田的反应便也能猜测出个七七八八了。 六道骸用那种并不意外的轻佻语气讽刺地笑着：「你的偶像失格了？」 「啊，已经不止是失格的问题了。」 小田苦笑一声。 转而撇开视线看向沢田的方向，目光稍稍一沉，低声道：「奶奶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应该是想把指环留给父亲的……而福地樱痴极有可能是那个藉机拿走指环的人。」 沢田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淡了一些。 六道骸也下意识轻眯起眼睛，不再是那般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也挪开视线看向沢田。 如果真如小田所言那般，那就绝对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事情了。 沢田非常重视他的家人，哪怕是未曾谋面的。他只不过是把小田树的帐算在了港口黑手党的前代首领头上，便对其他人轻拿轻放了。 事关指环又牵扯到彭格列的荣誉，哪怕彭格列家族已经名存实亡，但指环还在，他们这些老傢伙某种意义上也还在。 但面对着小田，沢田很快又恢復了温和的模样。他的情绪本就温柔内敛，更不喜欢拿坏脸色对着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了。」 他又确认道：「只是可能吗？」 小田点了点头，又言简意赅：「我会去查。」 沢田想了想，笑着答应：「好，那我等你查完。」 小田「嗯」了声，随后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关于福地，无论指环的事情是否与他有关，天人五衰的身份多半是没有意外了。 第108页 福地的身份非同寻常，她目前虽然还不清楚他在谋求什么，但那个名字很难念的俄罗斯人同样也在天人五衰中，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规组织。而以他现在的能力与地位，所图所求最终影响只大不小。 毕竟，那可是福地樱痴。 这不是什么轻飘飘就能随意揭过的事情，也不是她可以轻易给出承诺独自承担下的责任。哪怕她目前还没有查证清楚，也不准备暂且瞒下。 隐瞒没什么特别的好处，警惕更没什么特别的坏处，而她向来不喜欢饶弯路。 小田睁开眼睛，目光只余坚定。 她会去一趟武装侦探社，就现在。 做出决定后，小田打了声招唿就直接离开了，沢田则一如既往地被她拜託了去照顾镜花。她可没有留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独自看家的习惯，哪怕镜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沢田没什么意见。 等小田离开后，他就转身往厨房走去，去给还没下楼的小姑娘准备早餐。 镜花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她现在其实未必就没有起床，但在摸清楚小田的作息习惯后，她不会在早餐前提前下来，只因为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六道骸轻啧一声，简直没眼看他。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又似有所察觉，突然轻轻蹙了蹙眉心，随后短促地哼笑了声，身影骤然化为雾霭消失。 沢田从冰箱里取出牛奶放在檯面上，然后转身看去。 黑髮的男人站在厨房门口，懒洋洋地抬手打了个哈欠，狭长的凤眼眯起后又睁开，目光平淡地落在他身上。 沢田有些意外。 镜花恰好在此时下楼，瞧见室内里陌生的背影后愣了愣，下意识提起警惕，放轻了脚步和唿吸悄无声息地朝他靠近。 她已经尽量轻了，但男人还是侧过身投来了淡淡的一瞥，那双黑色的眼睛宛如深渊般吞噬了多余的情绪，只余下深邃的冷淡和平静。 镜花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她的直觉在疯狂叫嚣着危险，唿吸都窒了窒，不自觉抿直了唇线。 一个女孩。 云雀微不可察地缓和了一些神色，朝她点了点头，其实已经算态度很好地在跟她打招唿了。 镜花：「……」 神色看起来更紧张了。 云雀：「。」 沢田轻轻笑了声：「别绷着脸，恭弥。」 他从厨房走出，露出自己从容温和的表情，然后安抚镜花说：「不要担心，他也是彭格列的人，名字叫云雀恭弥。」 又看了眼云雀，无奈笑道：「他就是比较喜欢冷着脸，但性格还是挺温柔的。」 然后在心里默默补充：但基本只是照顾老人小孩女性以及喜欢动物。其他人都可以成为他的咬杀对象，他也绝对没有手下留情的概念。 但不管怎么说，镜花是个小姑娘，云雀不会为难她什么。 在看见沢田的表情时，镜花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她看上去非常抱歉，朝云雀低了低头，乖乖道了声：「对不起。」 云雀：「嗯。」 沢田又笑着调侃他：「你要是愿意多出来几次，她也不会不认识你。」 云雀不为所动，淡淡道：「我没有同你们群聚的兴趣。」 「哦，那你现在是……？」 「我听见了。」 关于猎犬，关于福地樱痴，关于指环。 云雀看向沢田：「横滨势力交错，远比我们当初的环境要复杂，沢田纲吉。」 他也算盯着小田整乱了两年横滨，这里面有多少腌臜复杂早就该被彻底清理的关系，他当然不会一无所知。 如果当初并盛像如今的横滨这般，他会毫不犹豫地拎上浮萍拐，把所有势力通通咬杀然后全部整改。 太乱，太繁复，他无法忍受。 「嗯，我知道。」 沢田瞭然地笑笑：「所以你这趟出来，是准备去帮助阿月的吗？」 云雀没答是也没答否，只平静开口陈述说：「我如今待在七三指环之中。」 话题忽然转了个奇怪的弯儿，沢田短暂地愣了愣，但很快就通过自己对守护者们性格的了解，反应过来了他想表达什么。 沢田：「……」 云雀又淡定接下话：「所以，指环便是我的领地。」 他的言语逻辑完全自洽，至少完美符合云雀恭弥的思维方式：「而如今，有人冒犯了我的领地。」 沢田无奈微笑着。 恭弥的领地意识啊……他不太好评价，但有些人或许要倒霉了。 而这就是云雀恭弥，彭格列的云守，游离在家族之外的孤高浮云，某种程度上比六道骸还要我行我素的存在。 ——也是彭格列毋庸置疑的最强守护者。 他并非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在总结，在说一个不允许质疑的定论。 他说：「这件事，我不会无视。」 * 与此同时，小田已经赶到侦探社敲门了。 她来得有点早，来上班的人都不多，给她开门的是乱步。 还有些睡眼惺忪揉的名侦探鼓着腮帮咬着软面包，揉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在瞧见她如此显而易见的凝重表情后，瞬间清醒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抽出眼镜架在鼻樑上，掀开眼皮看了眼她，随后把手中多余的小面包塞了一个给她，自己则是快步转身朝办公桌走去，抬起桌上的电话飞快地拨号。 第109页 拨通后只简简单单撂下一声：「现在就来侦探社。」 然后就直接挂断了。 他一共拨了三个电话，毫无疑问会有织田和太宰，剩下那个她猜测应该是倒霉蛋安吾。该说不说不愧是名侦探，直接帮她省去了之后再麻烦安吾先生的步骤。 接着，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软面包，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早饭，然后只觉得自己这两年的小零食没白投餵。 乱步没提前问她什么，她也就没说。安静吃完了名侦探友情赠送的软面包后，那两个住得很近且距离侦探社都不远的傢伙就已经赶到了。 又过了没多久，安吾先生也来了。 然后，乱步将他们全部带去了单独的会议室。 门关上后，目光集中在小田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条理清晰地诉说她最新得到的爆炸性消息。 会议室中一片沉默，无论是一直不太绷得住的安吾，还是经常一副瞭然模样的乱步，亦或是总是嬉皮笑脸的太宰——现如今全部都是一副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各有各的复杂。 也就织田看着还好点，一如寻常的模样，甚至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 小田忍不住问他：「你不震惊吗？作之助。」 这可是福地啊！ 织田平静且耐心地否认了：「不，我其实也很惊讶。我只是没有对他抱有太多期待，如今也就不会失望吧。」 「为什么不期待？」 「嗯？」 织田慢慢回忆了些自己对于福地的认知，不知道是不是影视着作塑造的问题，但给他的印象就是：「他似乎总是在为了大义而战斗，而且也似乎一直都在战斗……这样的人太容易迷失了。」 「我不期待这些。」 「……」 小田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也觉得不愧是织田作之助。 安吾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哲学性思考：「平行世界其实也不尽然相同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那个世界的他是天人五衰的领袖？」 小田又想嘆气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吾先生。」 「实不相瞒，我也这样想过。」 毕竟福地也算是她曾经的偶像，她起初也不愿意相信，并且也为此验证了许多个平行世界。 「而我能给你的回答就是，我不敢保证他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人，但就我所见的全部平行世界中，他都是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 顿了顿，小田又若有所思了起来：「说起来，福地樱痴其实也算是个白毛……」 「等等，他组建天人五衰的目的不会是为了毁灭世界吧？」 ———————— 18思维：我住在指环——指环是我领地——你居然敢偷指环——很好等着被咬杀吧。 ps：感觉18戏份有点少把他拉出来写写，雀哥可是我早期看动漫印象中的第一bking，在我心中连69都要再退一点hhh，而且他的bgm是真的好听。 第53章 安吾露出一副想要吐槽又无力吐槽的表情。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番言论了，他不知道小田对白毛究竟有什么执念和偏见，平时也没怎么见她对侦探社的社长以及中岛敦有什么意见，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记起她「奇怪白毛毁灭世界」的刻板印象了？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不。」 一直低头沉默着的乱步忽然抬起脸。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脸上没有了往常惬意随性的懒洋洋，收敛了散漫后的表情让他看上去瞬间成熟了许多，碧色的眼睛里是象徵极致理智的冷静，但身侧紧握的拳头又代表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神威就是福地樱痴，但他的目的不是毁灭世界。」 安吾皱起眉心。 要是连武装侦探社的乱步先生都这么笃定的话…… 他下意识拿余光瞄向太宰。青年单手撑在脸颊旁望着乱步，表情虽然很淡，但也没有太多紧绷感。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眼珠轻轻一转目光便瞥向他，随后抿出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来，还轻快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安吾有些无奈，但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有被安抚到，心情都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乱步继续说：「他自称为[天人五衰]，就是想将五种死相带至[天人]面前。」 「在六道轮迴的概念里，天道占居最上位，而[天人]便居住在这一道。」 而小田越听越茫然。 六道轮迴？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设定？福地难道也kufufu着从轮迴的尽头回来了，然后怒而黑化决定毁灭世界？ 哦不对，乱步说他不想毁灭世界，他不是这种类型的白毛。 名侦探压了压帽檐，也压下了自己的表情，只让人听见他平静的嗓音陈述着：「[天人]在这里只是一种代指，代指那些天生优越高高在上，站在社会顶层发号施令的执政者们。」 「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小田愣了愣，一副思路打开了但没完全打开的表情：「所以他是个无政府主义者？」 「不。」 乱步再次否认。 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扯下帽子盖在脸上，又用脚尖点着地转了一圈，然后才淡淡解释说：「这些不过是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与藉口，将国家定为暴力机器也好，想要解放全人类也罢。而他真正做的事情最后可以用一句非常简单的话来概括——」 第110页 他顿了顿，若有似无地轻嗤了声，才接道： 「统治世界。」 「……」 小田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要统治世界的奇怪白毛！ 乱步忽然坐起身，将帽子重新戴好扶正，表情也恢復了往常的模样，眯着眼睛看向小田：「[天人五衰]应该会有五个人，神威、魔人、小丑，还有两个位置呢？」 小田摇头：「福地很谨慎，也很少亲自参与行动。我目前只看到这些人……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再仔细翻翻。」 「唔，不需要。」 乱步先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了，随后稍加思索，又看向太宰：「你觉得呢？」 太宰摊了摊手：「能再想出一位，至于第五位……我也不太清楚。」 「那就对了，现在只有四位成员。不过以福地樱痴的仪式感，他最终会凑齐五位……那位猎犬？」 「唔，不无可能。」 太宰又歪头想了想：「但也未必。」 乱步鼓了鼓腮帮，选择暂且跳过这个话题，继续往下思考：「但不管怎么说，为了能拿到那件东西，他都需要一场危机来……啧，他会把矛头指向侦探社！」 太宰轻声接道：「嗯，然后就是经典的超级英雄式登场。」 乱步气唿唿地拍桌而起：「我要告诉社长！」 说着便转身跑出了会议室，把门摔得很响，隔着门都能听见他在大声喊：「社长——！」 会议室内，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直到小田突然轻啧了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砰砰。 她看向织田，但又不完全是对着织田：「作之助，你能听懂他们在聊什么吗？」 织田「啊」了声，简单总结复述道：「福地想要在暗中掀起一场危机，并设法扫清侦探社这个障碍，使猎犬成为最终适合解决这场危机的唯一选择，而他也会成为带领所有人的唯一领袖。从而取得全世界的信任，得到他想要的某一件东西。」 「……」 小田一哽。 坏了，还真让他听懂了。 织田是不是和太宰一起在侦探社待久了，如今已经能完美理解他说一半藏一半的谜语了？ 太宰噗嗤一声笑了：「没关系啦，小田，你只需要跟着感觉走，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小田瞧了他一会儿，轻嗤一声：「也行，你们自己心里有谱就好。」 谁知道他在算计什么，反正感觉也不像是坏事。 太宰又补充道：「当然啦，如果你有特别想要了解的情报，也可以直接问我，我会解释清楚的。」 他着重强调了「特别想要」这个词，归根结底还是一种感觉。 特别想要了解的？ 小田表情微妙了起来——怎么说呢，由于乱步方才那番对[天人]概念的解释带来的强烈即视感，她现在的感觉真的有点怪诶。 她迟疑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开了口。没问他们已经确定人选的第四人，而是问了那位未知的第五人：「你刚刚同乱步先生说的那位猎犬，是条野採菊吗？」 太宰也如他所言那般坦诚：「嗯，是他。这傢伙曾经是犯罪组织的高层干部哦。」 「啊？这样的人还能当警察吗？」 「……」 太宰没接话，只微笑着看向她。 小田瞧了眼他，又瞥了眼织田，捏了捏眉心：「好吧，抱歉，是我嘴快了。」 虽然她觉得武装侦探社和军警猎犬还是不太一样的……嘛，算了。 小田决定转移话题：「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们介绍过凤梨头河神的名字？」 太宰饶有兴趣：「他叫什么？」 安吾一脸茫然：「凤梨头河神究竟是什么？」 织田如实回答：「嗯，没有。」 小田先回答了安吾的问题：「就是那个带走q的傢伙，眼睛一蓝一红的，设定是非常讨厌黑手党以及讲谜语话。」 安吾扶额：「根本就没有人会拿设定这种说法去做介绍……算了。」 小田又接着道：「他的名字叫六道骸。」 太宰肃然起敬：「很符合我对他的想像。」 小田不能更认同：「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她又意有所指地问道：「你们不觉得六道骸很适合当[天人五衰]的第五人吗？名字多搭啊。」 太宰闻言仔细揣摩了一会儿：「六道轮迴和天人五衰么……唔，感觉他更适合当[天人五衰]的爹。」 哇哦，好强的攻击性，她喜欢。 小田深以为然：「你说得对。」 说起来，她要不要也去拉六个人组个队，名字就叫[六道轮迴]。里面分别是六道骸，库洛姆，六道骸找的倒霉干部a，六道骸捡的小孩梦野，六道骸找的军警条野，以及暂时未定的灵活第六人——很好，非常完美。 而她也有种感觉，这未定的第六人马上也要出现了。 小田想，她其实真该感谢六道骸的，这家没他得散，彭格列没他得完。 卧底经验丰富在正事上也更严肃的安吾无视了他们这些俏皮话，他觉得她有些在异想天开。 他理性分析：「六道骸先生已经在港口黑手党露过脸了，立原也在那里卧底，猎犬不会查不到他的身份，福地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属于彭格列——卧底风险很大。」 第111页 安吾不知道六道骸的精神操控具体可以做到何种程度，但太宰却能差不多猜测出来。 他拿余光瞄了眼小田的指环，摸了摸下巴笑着说：「这就不需要你操心啦安吾，那位六道骸先生本事可大着呢——以及，我觉得这件事可行。」 安吾见状也不再多问，只点了点头。 这位来自异能特务科的政府官员扶了扶眼镜，又闭上眼睛，认命般嘆道：「你们自己安排吧。」 他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说呢，感觉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要摇摇欲坠了。 小田打了个响指：「那我回去跟他说。」 太宰又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你确实可以回去准备起来了，那位条野警官马上就要找到你了吧？」 「啊，是的。」 小田嘆气一声，还是有点郁闷地问安吾：「军警的茶好喝吗？」 安吾仍旧闭着眼睛。 以他对那位条野警官的了解—— 「放心，你会喝不下茶的。」 小田：「……」 小田：「谢谢你，安吾先生。」 小田心事重重且视死如归地离开了会议室。 在她离开后，安吾才再次睁开眼睛，瞧见太宰正看着织田。 织田总是这般安静，每次在交流时存在感都放得很低，看起来只是非常普通的在倾听着的模样。他不像安吾那样背后象徵了异能特务科，不像乱步那样几乎就代表了武装侦探社，也不如太宰这般对各方势力都有所了解，轻而易举便能推测出事情的全貌，掌控节奏。 他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为人低调，话也不多，也不会吐槽，仿佛可有可无。 但太宰和安吾都很清楚，这只是表象，没有谁可以看轻这个男人。 「织田作。」 太宰忽然笑着说：「不要被人碰到，也不要触碰来歷不明的东西。」 红髮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一声，记住了来自朋友的好意提醒。 他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支笔，又在桌面上拿了一张白纸，写完东西后站起身，神色平淡沉稳，语气也一如往常，颔首淡淡道：「帮我交一下请假条，太宰。我先走了，之后再见。」 他几乎是踩着小田的后脚跟离开。 会议室的门扉再度被关上，太宰安静了一会儿后，轻声寻问坐在他身边的安吾。 「安吾，如果让你选一个异能力，能同时对付神威，魔人，小丑以及不死的伯爵，你能想到什么？」 安吾摘下眼镜擦了擦。 「是[天衣无缝]吧。」 「……」 半天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安吾重新戴上眼镜，有些不解地看向太宰：「不对吗？」 太宰像是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啊，没错，是[天衣无缝]。」 再厉害的招式，再花里胡哨的异能，只要攻击不中就没有意义——这就是织田作之助的强大之处。 他可以非常主观地预知未来五六秒会发生的事情，没有限制。而以他的身手，这几秒反应时间绰绰有余。如果他愿意杀人，事情还能再简单很多。 太宰微垂下眼，掩住沉思。 但他想听到的回答其实不是这个。 安吾冷不丁地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所以，不死的伯爵就是那第四位[天人五衰]？」 太宰：「……」 太宰虚弱地捂住胸口：「啊，头好痛，感觉已经看见港口黑手党全部变成吸血鬼了。」 顿了顿，又表情嫌恶地补充：「中也还变成了魔人的狗。」 安吾：「……」 太宰轻咦了声，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安吾，我在开玩笑呢。」 安吾：「……」 安吾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门又被带上了。 太宰遗憾地看了圈周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没了力气似的趴在桌面上，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 半晌后，指尖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两年后的事情啊……」 * 室内。 没有灯光，没有窗户，只有电子显示屏发出的幽静蓝光，打在男人略显病容的苍白脸庞。 他有些神经质地轻咬着自己的食指指尖，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中没有没有其他人能看懂的信息。 一行行，一列列。 倏地，一声轻笑响起。很短促，也很细微，转瞬就恢復安静，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已经松开淡色的唇，放下了自己的手指。 活泼跳跃的男声在他身侧响起：「还在想那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吗？」 戴着面具小丑打扮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他的桌面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哉游哉的轻佻模样，眉眼间皆含着轻快的笑意，语气却透着微妙的危险：「真想知道他都预言了什么啊……哎呀，陀思你就告诉我他是什么人吧！」 男人不紧不慢地纠正他：「不是预知未来，果戈里。是预知这个世界原本该发生的轨迹。」 他微微眯起眼睛：「大概两年。」 果戈里笑了起来：「听你的意思，只要把两年后的计划提前，那个人就无法发现咯？」 费奥多尔微微笑了一下，但换了个话题：「果戈里，如果让你选一个异能力，能同时对付神威，我，你以及不死的伯爵，你能想到什么？」 第112页 「嗯……」 果戈里思索了好一会儿，语气轻快：「想不到呢！」 费奥多尔说：「是[龙彦之间]。」 再厉害的招式，再花里胡哨的异能，只要被剥夺了就没有意义——无论在什么时候，涩泽龙彦都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不过，[龙彦之间]其实不会影响到他什么，这点他自己清楚，但别人未必知晓。 而涩泽本该成为他的棋子，但计划却在中途出了差错，他弄丢了自己的棋子。 如今想来，那应该确实只是一次意外，但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早在两年多前他便起了疑心，也有意在试探了。 费奥多尔目光微沉，深邃透不过光亮，唇角却轻轻掠起笑意，轻轻柔柔的。 就连自言自语的呢喃也很轻微含煳，无法叫人听清。 「你不该出手拦下组合的。」 「还是说，你以为组合事件只是她对我的首次阻挠呢？」 太宰治。 ———————— 小田：啧，黑毛白毛都不是什么好毛。 以及，恭喜六道骸即将成为高级一二三四五六料特工（彭格列，港口，武侦，特务科，军警，天五） #论69的谐星化道路# * 感觉还是要稍微解释一下本章思路（可能有bug，请不太深究，我已经尽我所能了qwq） 两年多前，骸带回涩泽的头盖骨只是意外，但陀却因此产生怀疑。 也正因为只是意外，宰没有意识到这点，以为组合事件才是小田第一次妨碍陀的计划。 本章，宰和陀问了同一个问题，他们其实都是在指「龙彦之间」，但安吾回答了「天衣无缝」。 当初涩泽是被政府带来也被政府放走的，安吾作为政府人员有其特殊情报来源，他的回答其实就代表在政府这边涩泽已经「死了」，所以才不会想到要利用他。而太宰清楚涩泽不会这样轻易死去，但能观测平行世界的小田却始终没提过他，说明她很清楚涩泽不会惹事，而这也就意味着涩泽已经折在她手上。 于是宰知道了这其实才是她第一次阻碍陀，也知道了陀同样猜到了一切，准备提前推进两年后的计划。 以上，over。 ps：虔诚祈祷陀总不要太背刺我如果背刺了我就当我是动画党没看到那一话（双手轻轻合十） 第54章 末广觉得条野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不，可能不止一点奇怪。 一定要说的话，他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再经常性地用言语恶劣至极地威逼施压，折磨人心。要知道他很喜欢干这个，一点点状似温柔但不遗余力地击溃他人的心理防线，聆听别人精神崩溃的绝望吶喊。 这是他性格中最为恶劣的地方，通常末广会阻止他这么胡来，比如直接给他一刀让他清醒清醒，尤其是在他冲着那些普通居民们的时候。 而最近，末广发现他收敛了许多。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些好的变化，他应该为自己的这位总是在道德底线附近张牙舞爪的同事感到高兴，毕竟他终于有了点警官该有的样子，而不是一条嗅着他人恶念与苦痛紧追不捨的疯犬。 但不知为何，末广觉得现在这副模样的条野更令人讨厌了。具体为何他也谈不上来，但最近看着那张微笑着的脸沉默着面对他时，他总有一种给他一拳的冲动。 就好像以前的条野只是喜欢用言语讽刺讥嘲，吐露令人不快的发言，而现在的条野甚至不需要言语，仅仅只是这样简单面对着你，就已经在嘲讽你了。 怪事。末广想。 这又很像医学奇蹟降临在条野身上，让他的双眼重新恢復光明，他却戴上了漆黑的墨镜，开始平等地敌视身边每一个存在。 想到这里，末广狐疑地瞥了眼身侧的条野。 一如既往眯着眼睛笑吟吟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末广索性直接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 条野：「……」 条野微笑着抽出腰间的佩刀刺向他。 末广当然不会站在那里任由他刺，他不仅灵活地躲开了，还反过来给了他一刀。 条野没躲，但也没被刺中，他用异能力将自己的身体部位粒子化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阴阳怪气：「用大脑思考对于你来说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 「我有在思考。」末广认真反驳，「不对劲的是你。」 条野：「哦？那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 末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语气难得有些迟疑：「……你是不是能看见了？」 条野表情未变，连唿吸频率都一如往常。 他优雅又刻薄地说：「你该庆幸我没有，否则你连这最后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心里却轻啧了声，心想这难道就是笨蛋的野兽直觉？ 他确实能够看见了。那个自称为幻术师的男人为他重新塑造了一双眼睛，他称其为「只是用于欺骗身体与大脑的有型的幻觉」，但效果如同真正的眼睛一样，让他足以看清这个世界。 哈，幻觉。 条野还照过镜子，发现自己的右眼变成了同那个男人一样的特殊眼瞳，血红的颜色里刻着个诡异的「六」，这种像是私人标记一样的痕迹让他非常不爽，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散发着低气压。 而由于矛盾对象的转移，他淡了折磨其他人的兴致，也因此被末广察觉到异样。 第113页 但被末广怀疑自己恢復了视力这件事，条野只能猜想这或许就是上天对笨蛋的优待吧。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过，自始至终。 条野还是简单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松懈，又挑衅了末广几句，对付只能直线思考的单细胞生物效果绝佳。 末广的思绪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带歪了，很不服气地在那里争辩：「就算你能看见，我也是猎犬中最强的剑客。」 条野则是不咸不淡：「你就是再强也只是剑客，而不是搜寻调查的猎犬。」 最后，将他们从幼稚至极并且重复了无数次的争辩中解放出来的，是条野收到的一则通讯消息，来自他那位在港口卧底的同事。 条野接起电话附在耳边，不多时便放下，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看得末广手又痒了，他敢肯定这傢伙绝对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无聊的话题到此为止吧。」 白髮的男人轻轻笑着，耳饰也随之微微摇晃着，看起来心情非常愉悦的模样。而他每次心情一愉悦，就必定会有人倒霉。 「至于现在，我要去拜访一位涉嫌建立非法组织，诱拐未成年儿童，参与恐怖活动，以及威胁恐吓他人性命的前港口黑手党了。」 末广怔了怔，十分震撼：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罄竹难书的法外狂徒在外为非作歹。 作为警官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容忍此等人物，甚至深感失职，恨不得马上就能把这个法外狂徒捉拿归案。 于是他下意识说道：「我跟你一起。」 「不。」 条野弯了弯唇角：「这是私人任务。」 * 事情和小田料想的有点出入。 不是她去猎犬喝茶，而是有猎犬亲自来她家找她喝茶。到头来茶水费用还得自己出。 而听着面前的白髮警官不紧不慢地数落她一条条罪证的时候，小田低着眼睛看着手中的茶汤，就如同安吾先生说得那般，确实不太有心情喝得下茶了。 她郁闷而忏悔地想：法外狂徒竟是我自己。 虽然有些罪名她觉得被说得有些夸大其实了，毕竟事实上她有在尽量保护横滨的普通人们，之前挂在港口黑手党的锦旗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森首领拆下来。 但单纯就法律而言，她确实干了不少能把她直接扭送进大牢的事情——不那么类似，但就好比蝙蝠侠之于哥谭法律，顺便一提美漫她也有在看的。 想到这里，小田忍不住悲从中来，接着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警官先生，我错了。」 唉，这就是在横滨当黑手党的下场。 并且改正态度良好：「从前当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我没得选，但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她真的仅仅只是想安安稳稳经营奶奶的甜品公司顺便自己也开一家小店而已，如果没有什么朋友遇险城市毁灭世界危机的话。 条野一噎。 他能感觉得出来，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是真心实意在道歉的。而他加入猎犬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个只打了照面听了罪名，甚至没有被他逼问折磨，就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开始真心忏悔的。 难得的，他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我没有建立非法组织。」 不是她做的她绝对不会承认。 条野回过神来，挑了挑眉：「哦？那彭格列呢？」 毕竟是面对警官，小田非常老实坦诚：「彭格列只是一家巧克力工厂，黑手党什么的单纯就是因为我想要平安离开港口，随便编出来骗森首领的。」 哪有什么彭格列，实际上就是一个纯粹空壳的组织，全靠她一个人和一枚指环苦苦支撑着。曾经的彭格列十代目如今最爱的还是种水果，最近有在研究凤梨的种植技术，也不知道六道骸什么时候能发现。 但彭格列巧克力工厂在这个世界还真的有，她不久前设立在giotto旗下的。 条野：「……」 啧，一定有诈，但为什么听不出她在说谎？ 条野抿了口茶调整了一下状态，才说：「巧克力工厂可不需要那么强大的异能力者。」 小田回答：「哦，因为那也是骗森首领的，他们都是我奶奶那边一个亲戚的好朋友，也算是家里的长辈，所以都把我当小孩照顾呢。」 条野：「……」 啧，还是没发现问题，今天的状态怎么能这么差？ 「欺骗黑手党首领应该不算犯法吧？何况这也能算作是紧急情况的明哲保身。」 小田又嘆了声气，语气有点无奈也有点郁闷：「说起来，我还照顾过猎犬派遣到港口的那位卧底先生呢，他真不应该把假消息从港口带出来的。」 「……」 条野放下茶杯，听不出情绪地说道：「所以，您知道立原。」 小田不紧不慢地：「准确来说，是早就知道，警官先生。」 条野微微侧过脸，习惯性地仔细倾听分辨着人最本能诚实的反应，同时有意拿捏着说话的语速与腔调，每一次发声都像是在叩问心声：「那么，消息渠道呢？」 他顿了顿，慢慢接上：「这关乎着您的罪名会不会再提升一个档次，女士。」 小田没有立刻回答：「不用这样警惕试探我，警官先生。作为一个普通的横滨居民，我已经非常配合你的调查行动了。」 第114页 她平静地点明了条野未曾言说的事实：「即便这只是私人性质的。」 然后，她才解释道：「我有一种勉强可以算作是预知未来和翻查过去的能力，但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特意想要监控猎犬，是你们的人率先找上我的。」 嗯，符合事实。 条野暗想：立原潜入港口黑手党的初期计划确实是打算要在小田月手下工作，后来因难度较大才转到黑蜥蜴中。 至于预知——她没有说谎。 这样的异能力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最顶级也保密性最高的那一类，而面前的女人就这样轻轻松松透露给他了，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个非常配合警官行动的良民一样。 但条野很清楚，小田月不可能是这样简单纯粹的人。 心中若没有半点城府，她现在恐怕还是待在港口黑手党，也根本无法顺利瞒下她预知的能力——他可不认为那位港口首领在知道她拥有预知能力后，还会让她在那两年中只去做些根本就无关痛痒的事情。 条野默不作声地给小田打上了一个高深莫测难以揣摩的标籤。 他并不清楚，小田高深莫测的表象下掺杂了多少水分——比如她一贯来就堪称作弊般的直觉，比如这些年太宰和安吾有意替她遮的掩收的尾，再比如她指环里确确实实有个非常心思叵测难以揣测的六道骸。 而事实上，高深莫测的小田现在只想尽量和这位警官先生打好关系。 虽然他性格真的非常恶劣，来歷不算那么光明，心思也非常深沉……好吧，不要再深究下去了，感觉要数不完了。但至少他不是福地樱痴，现在的身份也属于军警。 条野不知道自己军警的头衔在小田这里拥有多少滤镜和好感，他还在思考。 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如今却如此简单干脆地把预知能力告诉了他，必然有她不为人知的目的。与此同时，她的行为同样也在表明一种态度，她不想继续那些绕来绕去的揣测试探了。 条野想，那便让事情再简单直白一些吧，左右也不是他先开口坦白什么。 于是他轻笑一声，直截了当地问她：「您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女士。」 小田没有否认，只说：「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警官先生。」 「请。」 「你是怎么看待统治世界的？」 「……」 白髮的警官似乎有些无语，沉默一瞬后才轻轻柔柔地回答：「很抱歉，我是个盲人，并不像您这般喜欢看那些漫画。」 小田关注点错误：「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漫画？」 条野微笑：「因为这间屋子里属于漫画列印的油漆味很重。」 小田：「？」 但漫画都在她二楼的房间，而这里可是一楼的客厅啊！ 她左右嗅了嗅，着实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最后只能感慨猎犬不愧是猎犬，光鼻子就非同常人，十分灵敏了。 「虽然我也很想跟你轻轻松松的在此探讨漫画，但很可惜，这有关于现实。而有些时候，现实往往比漫画还要离谱。」 小田非常擅长举例：「就比如坐在我面前的你。」 正常情况下，现实中哪会有他这样的盲人啊，这甚至无关异能力，齐木都不敢像这样改造世界吧？ ……话说回来，现实中为什么还会有齐木这样能轻松改造世界的人？ 小田愣住。 她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槽点。 然后决定下次见到齐木的时候就跟他说。 ———————— 小田：感觉能直接跟他说，那就说了吧，编故事好难，撒谎也是。 条野：啧，心机深沉。 第55章 有意思，她好像还挺认真的。 条野笑容不变，心思却转了又转，琢磨着小田提出这个问题究竟是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难道她想统治世界？然后准备拉他入伙？ 那她还真是大胆。 所有的猜忌被隐藏在那张笑吟吟的假面下，本就秀气的眉眼被笑容修饰得很温和，这使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脾气很好也很容易取得民众信服的警官先生。 他姑且诚实且耐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极具诱惑力。」 条野当然了解人性，尤其是人性中的劣根性，毕竟他自己就是个性格极其恶劣的人。 金钱、地位、权力、欲望，当它们遥不可及时，每个人都可以做那个清心寡欲的大圣人。但当它们变得触手可及时，绝大多数人又变成了红着眼睛的贪婪怪物。 这些东西尚且如此，更遑论征服世界。 小田微微颔首，又接着追问：「那么你呢？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会想要统治世界吗？」 条野稍稍扬起眉。 哦？她不会真的想要拉他一起去统治世界吧？ 白髮警官沉吟片刻，温温柔柔地笑了声，说：「还算有趣，但一定要选的话，我可能还是更喜欢毁灭世界。」 小田：「……」 你好，警官先生，隔壁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都没你这么兇残，你知道吗？ 而条野恍若没有察觉到她情感复杂的凝视，又很自然地接着询问她，语气亲切的同时甚至还很有礼貌：「您想统治世界吗，女士？」 小田瞬间露出嫌弃的表情：「我才不干。」 统治世界有什么意思，还没有统治左胁腹町难度大。就算侥倖成功了，还得小心半夜被路过的超能力者敲闷棍直接敲失忆，一夜之间所有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第115页 要她说实话，除非是像齐木楠雄这样强大的超能力者，谁想统治世界谁就是纯冤种。 「哦？那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呢。」 条野侧了侧头，右耳坠着的铃铛晃了晃，竖起一根手指轻抵在唇前，用那种隐约透着鼓励味道的温和语气慢慢道：「无需在我面前说谎，我听得出来您的心音。人心皆有欲望，隐瞒反会让您丧失诚实的美德，这就得不偿失了。」 小田就觉得跟这种人说话真的很累：「那你有没有听出来，我一直都在说实话。」 条野但笑不语。 小田也懒得再辩解什么，直接坦言：「那确实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同样也是至高无上的麻烦。」 「我现在生活如意身体健康，有家人有朋友有钱有闲也有追求——顺便一提，平静的生活就是我的追求——所以我可不会闲着没事嫌弃自己过得太舒服，主动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迈入了吐槽的频道，对着面前一直安静不语的警官喋喋不休着：「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很累也很麻烦啊。」 「毕竟，你瞧，统治世界可不是毁灭世界。它或许象徵着无与伦比的权力与地位，但它同样也代表了无与伦比的责任与义务。」 「而一个人究竟得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和多么自负的心理，才能承担起统治整个世界的重任啊？又或者说，这个人真的有考虑过统治世界后的未来吗？」 「也许他并不是个纯粹的野心家，也许他的初衷只是看不惯世界的某些阴暗面，想做个救世主或者其他。但就结果而言，这并不是统治世界能轻松做到的。」 「全世界的冲突与纠纷，全世界的贫困与差距……这可不是什么想当然就能轻易解决的差事。说实话，如果有人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我第一个支持他统治世界。」 「但很可惜，现实是他最终只能满足自己，又或者连这点都无法完成。」 小田无奈耸了耸肩。 「哦，还给自己添了一堆不必要的麻烦，一着不慎就顺顺利利成为世界公敌。」 这样有意思吗？完全没意思啊。 条野：「……」 白髮警官唇角温和散漫的笑在不知不觉中淡了一些。他有些走神，但不可否认他其实听得很认真，也确实被她的言论说服了。 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发言，而他能感知到她的所言发自内心，也不由对她改了观。 或许他该重新评估小田月这个人了。条野想。 他走神的时间持续得很短暂，只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沉默时间段，没一会儿便回过神来，轻轻笑了声，表情也难得多了些真心实意。 但他的言语依旧刻薄：「很不错的演讲，可惜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欲望与野心就足够驱使一切了。」 小田也承认这点：「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在说自己的看法罢了。」 条野不置可否。 他又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有些涩口。于是他挑剔地放在一边，随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么，究竟是谁想要征服世界？」 这很显而易见。 拥有预知能力，提到统治世界，但又并非她自己的想法——已经提示到这种程度了，他要是再猜不出她的目的，那岂不是成为和铁肠先生一样的笨蛋了？ 小田却说：「你猜得到。」 他猜得到？是在猎犬的情报网中吗？ 条野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指抬起后轻轻敲了敲，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所知晓的强大又得势的异能力者。 一个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出，又一个个被他打上叉号删除。最终，只剩下那个他最不会去怀疑的名字。 强大自负，有权有势，最具备统治世界的硬性条件，同时也拥有合乎逻辑的理由与野心的——也许就是想做小田所说的那种救世主——唯一且最有可能的人选。 白髮警官唿吸一窒，原本合着节奏轻轻敲击着桌面的指节忽然错了节拍重重落下，好在还有雪白的手套遮掩他手背上因用力而绽起的青筋，让他不至于那么失态。但他唇角一贯来用于掩饰情绪的微笑已经荡然无存，唇瓣抿得很紧，绷成一条紧张的线。 他想到她在暗示谁了。 那个将他带进猎犬，让他成为警官，甚至使他改变自我，开始渐渐享受起做好人的感觉，不再单纯为了折磨他人聆听苦痛而活的人。 ——猎犬的队长，世界的英雄，福地樱痴。 有那么一瞬间，条野完完全全褪去了温柔的假面，宛如一把终于出鞘的利刃，甚至不自觉拿出了审讯时都不会用上的气势，冷着嗓音问道：「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可惜小田很习惯这种谈话方式，一点也没有被他威慑到。 也就是脸色黑了点声音冷了些，这样的人她现在也算是见得多了。就比如从前的太宰治，一贯来的森鸥外，偶尔表演欲旺盛的六道骸，还有没睡醒的云雀恭弥——咦，说起来，为什么灵魂还要睡觉？ 总之，她非常镇定自若地回答了条野的质问：「你就说他是不是最有可能的吧。」 条野又被噎住了。 但这一回，他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紧接着讽刺道：「又或者这只是您用于离间的一面之词。」 「你当然可以这么怀疑。」 小田意有所指：「但那傢伙不是给了你一双眼睛吗？你可以自己睁开眼睛仔细看看。」 第116页 「我只是告诉了你我的发现，然后向你举报了你的长官。」 说着，她又很坦诚地告诉了他所有她知晓的一切，比如福地暗地里的身份神威，再比如[天人五衰]中她已知的三个成员。 最后不那么负责地总结说：「至于具体的真相，应该由你来亲自调查不是吗？警官先生。」 「……」 白髮的警官忽然又笑了起来。 他抬起手摘下自己的警帽随意搁置在桌上，态度轻慢到了极点，就好在自己扔下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东西。又抬手慢悠悠地将耳旁垂落的髮丝梳至耳后，露出自己的耳朵来。 「又或者，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以污衊猎犬队长的罪名将你处罚。」 条野漫不经心道：「我猜，您对我可能有什么错误的认知。警官也好，罪犯也罢，这些都无所谓，我只不过是想满足自我的愉悦，聆听他人的绝望罢了。」 「不过，成为警官至少可以合法拷问他人，还不用担心惹上讨人嫌的麻烦，所以我暂时还不想丢掉这份方便的工作，也不想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冒犯队长。」 他站起身，微笑着拔刀。 「您选错人了，女士。」 * 条野携着一身烤焦的气息回到了猎犬部队。 恰好撞上了正独自一人在广场做老年健身操舒展身体的猎犬队长。 「哟，条野，你回——嗯？」 在看见条野此时狼狈的模样后，这位精神烁砾的白髮队长愣了愣，摸着鬍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啧啧称奇道：「居然有人能把你搞得这么狼狈，真难得啊。」 条野停住脚步咳嗽了一声，又压了压嗓子才慢慢道：「如果您只是在看我笑话的话，请允许我先行撤退，队长。」 福地哈哈笑着走上前：「老夫也只是关心下属。」 但还是好奇：「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条野闭着眼睛慢慢回答：「小田月，那位前港口黑手党。」 「哦？」 福地听到这个名字也有点意外：「她找你做什么？」 条野闻言轻轻笑了声，语气带了些调侃和打趣：「向我举报您，队长。」 「她告诉我说，您其实是[天人五衰]的领袖。」 「……」 剎那间，福地脸上轻松随意的表情冷淡了许多，也敛去了笑。他目光微沉，又刻意收敛着视线以免被他这位过于敏锐的下属察觉，关注着条野的表情。 他这位双目失明的下属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与以往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福地表情虽然很淡，但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透着些无奈和好笑：「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指控啊……那么，你是怎么回应她的呢？」 条野轻描淡写：「当然是以污衊猎犬队长的罪名执行逮捕。」 又微微蹙起眉，有点懊恼也有点不服气地啧了声：「可惜我的异能力不太适合对付她的火焰……啧，本来还想让她在逮捕过程中意外牺牲的。」 福地神色放松了不少，还安慰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条野。」 「小田月……她的火焰和她的奶奶一样出色。老夫曾经就同她的奶奶合作过，清楚她们的火焰有多厉害，你想逮捕她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鬍子，露出回忆往昔的表情来，充满追忆味道的感慨，一开口就是要长篇大论的调调：「想当初……」 然后被他的下属礼貌但不完全礼貌地打断：「如果您接下来要继续您冗长的故事，来向我证明她的异能力有多么强大的话，我想我还是先告辞吧。」 就像是天底下所有喜欢回忆的老人一样，被打断读条后，福地颇为郁闷地瞥了他一眼：「唉，算了，老夫不说就是了。」 稍稍一顿后，他又恍若不经意般提起：「不过，小田月忽然找你说这件事情，你就当真对老夫没有一点怀疑吗？」 条野警觉地问他：「这算是突击考核吗？」 福地哈哈笑了声，随后端正了神色认真道：「这不是考核，只是老夫的私人问题。」 「这样啊……」 条野低低笑着说话，语气有点玩味：「您知道我的来歷，队长。而我猜，您也知道我真正在意什么。所以答案是无所谓。」 「无论您是[猎犬]的队长，还是[天人五衰]的领袖，对于我来说并不会有太大区别。若是真是后者，还方便我更肆意妄为一些。」 「啊，当然，如果您不是，也请不用在意我现在的言论。我会一如既往按照规矩行事，不会成为他人攻讦猎犬的把柄，这点请您放心。」 福地慢慢笑了声。 他说：「你一直很让老夫放心。」 然后放低了声音，低到难以被耳朵捕捉，唯独对听觉灵敏的条野来说轻而易举：「不过，老夫确实是[天人五衰]的领袖。」 条野愣住。 他迟疑了半晌：「……这是又一道考核吗？」 福地沉声：「老夫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这位洗清他的背景身份将他从犯罪份子变成军队警官的老者，再一次朝他抛出了橄榄枝。而这一次，他想拽他入深渊。 「老夫知道你与其他人的不同，而老夫当初会邀请你进入猎犬便看中了这一点。」 「所以，你要加入老夫吗？」 第117页 「……」 条野在心底轻嘆一声。 他微笑着答应：「好哦，我接受这个任务。」 福地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条野毕竟是他亲自挑选的人才，一个手段冷漠残忍也没有同理心的，天生的反面角色。没有太多条条框框世俗道德约束的[天人五衰]，无疑是更适合他的地方。 此刻的场合不是很好，他也很快就恢復了猎犬队长该有的模样，亲昵的拍了拍条野的肩膀：「好了，老夫也不烦你了，快去收拾一下你现在的邋遢样子吧。」 「感觉都已经烧焦了。」 条野笑吟吟地答应了声，转身朝休息室走去。 而他的脑海中，还在回想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他毫不客气地表明态度并亮出武器后，那个女人依旧从容淡定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跳都没有乱一下。 「事实上，我很少选错，警官先生。」 又兀自笑了笑，语调轻松调侃。 「想和我比比看猜拳吗？」 「……」 他没有接话，而是选择继续挥刀，即便他很清楚自己的异能力对上火焰只剩劣势。 他只是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用于试探这件事的真假，但他并不想在得出结果之前就与小田达成合作。 总之，他们打了一架。 但又好像没打。 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萦绕在两人中间，就好像她已经看穿了他的真正目的，配合着演了一场戏，处处都收敛着。 坦白说，着实有点令人不爽。一如现在待在他身体里的这位先生。 条野在心中淡淡道：「那么，就继续合作吧。」 低沉的男声透着愉悦，回答他说：「明智的选择。」 ———————— 条野心目中小田心思深沉的形象已经一去不復返了。 小田：？ * ps：坏了，写着写着发现西格玛难产（？）了，呃啊我的双色冰淇淋球（痛苦面具.jpg） 第56章 小田月现在慌得一批。 她其实有预感条野今天会找上她，为了避免麻烦还特意让沢田带着镜花离开家出门採购，并暗示祖爷爷可以带她在外面多玩一会儿，最好能晚点回来。 沢田做到了。 他一直都很信任小田，乐意配合她的行动，也乐意让她自己解决问题。 而等他一手牵着镜花一手拎着点心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拆得差不多的家，毁得差不多的庭院，以及他的月季，他的向日葵，他水池里的莲花和金鱼，还有他的葡萄金桔草莓蓝莓柠檬樱桃。 「……」 男人向来温和从容的表情有些裂开了。 镜花也愣了愣，下一秒便表情一冷眼带杀气，右手直接放在腰左侧的打刀柄部紧紧握住，身后也显现出白色夜叉的身形。 小姑娘杀气腾腾地吐字：「谁干的。」 小田：「……」 小田：「等等小镜花！山本不是这么教你的吧！」 你学的是正统武士道而不是什么杀手速成班吧！ 镜花很有武德地回答：「我会记得下战帖的，告诉他生死由命。」 小田沉默了。 镜花显然没有察觉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单纯而固执地扯回了话题：「所以是谁？」 小田闻言，看了看断壁边缘的焦黑，又看了看那些蜷曲烧焦的树叶，思及条野将自己粒子化的异能力，除了一开始砍了她几刀外就基本只是在被动防御，后来干脆连防御都不防御任由火焰燎上他自己…… 最后，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以手掩面。着实做不出推卸责任的举措，只能闷闷道：「可能也许大概……有九成都是我干的。」 镜花愣住：「诶？」 她懵懵地眨了下眼睛，一下子就卸了力气，身后的夜叉瞬间消失，脸上的杀意也随之褪去，转变为纠结。她再次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狼藉，好像确实多是火焰留下的痕迹。顿了顿，有点不太熟练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把它重新造好。」 然后又扭头看向沢田，认真给出承诺：「我已经学会了很多了，这些水果我都可以种……所以别难过。」 沢田最后再看了眼他牺牲的水果花卉，收拾好心情后，温柔笑着揉了揉镜花的脑袋。 然后，他抬眼看向小田。 小田放下手，心虚地不敢回望他的眼睛，弱弱道：「我觉得可以解释……」 她稍微停顿了下，迅速在脑海中整理完思绪，随后语速飞快且言简意赅地解释完刚刚发生的事情，最后义正言辞道：「条野还需要待在猎犬，不动点真格把场面搞大一些，会被福地发现端倪。」 沢田若有所思，呢喃了个名字：「入江正一？」 小田：「？」 有点耳熟，她好像在狱寺先生的睡前「彭格列小故事」中听过这个名字，但不太确定，再想想——啊，她想起来了！ 他就是那个为成为正义的伙伴而背叛奇怪白毛的内鬼下属！ 嘶，这么一想好像确实还挺有即视感的。 沢田回过神来：「啊，没事，请不用在意。」 他又好脾气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种这些也只是为了享受过程，有些事情你自己安排就好——对了，那盆小番茄在哪儿？我没看见它，你是不是收起来了？」 第118页 小田闻言颇为惊奇地看了眼庭院里乱七八糟的残骸，难以置信沢田居然能发现那堆牺牲的花卉水果中缺少的番茄。 她解释说：「那个花盆里放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事先收起来了。」 沢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完全不在意花盆里藏了什么，只关心他的小番茄：「哦，那也挺好的。」 至少还有盆小番茄留给他。 想到这里，沢田心中宽慰了许多，随后才有心情继续询问小田：「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等待那位条野先生递出信息吗？」 小田摇了摇头：「我会等，但不会等太久，也不需要条野先生递给我什么信息。」 她小声嘀咕道：「我其实只是想拉一个警官入伙，不至于因为袭击猎犬长官而被全国通缉，最后要么沦落到铁锁链铁手铐铁窗泪，要么就只能老老实实回左胁腹町卖咖啡果冻了。」 「唔，总之就两天。」 小田一本正经地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天时间应该足够这位警官先生收集到证据了，说不定福地今天就想拉他入伙呢。」 不然他当初干嘛特意挑了个心理不太健康的罪犯加入猎犬，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猎犬也有人手可用吗。 「而两天后，我会直接找上福地。」 她用那种非常理所当然的口吻说：「无所谓他打算实施多么巧妙的计划，反正我不会等。」 理由也很直白简单：「我既然已经知道了福地是[天人五衰]的领袖，也知道了他现在就待在猎犬部队，那为什么还要等？现实又不是玩游戏，还要考虑公平公正，等双方布完局数完一二三再开始对峙。」 她有点得意地弯起眼睛，狡黠地笑着：「所以我当然要在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之前，先下手为强啊。」 还玩什么对弈，她直接掀翻这盘棋局。 沢田微愣。 下一秒，他的耳旁突然响起彭格列云之守护者冷淡中透着些许欣慰的嗓音：「不错。」 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的云雀双手抱臂，站姿兼具挺拔与慵懒之感。 镜花眨着眼睛看了眼云雀，表情非常淡定。 她在家里待了这么久，这些人也没刻意瞒着她，自然知道一点他们的特殊性，比如一个两个都很擅长凭空出现。最开始还惊奇警觉，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小田也看向云雀。 他的眉眼本就极具东方的古典韵味，又因冷漠的情绪而更显侵略性，是那种非常罕见但同样也很有距离感的好看——距离感具体是指，一看见他这张脸就忍不住想要跟他拉远距离。 坦白说，虽然也被云雀训练了很多次，但小田仍旧不敢妄称自己跟他已经非常熟悉了，甚至每次一看到他就憷他。 就好像违纪的学生遇到了风纪委员。 风纪委员用平静且不容置喙的语气发话了：「接下来两天，我会来训练你。」 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不轻不重地睨了眼沢田，像是在斟酌定夺着什么，没一会儿又重新落在小田身上。 云雀迅速规定好了目标：「至少要学会释放x burner。」 小田：「……」 x burner？那个直接一招轰平港口顶层的超规格招式？就两天时间？ 还有还有，他这是准备让她直接去推平猎犬吗？这么乱搞军队部门真的会去蹲大牢的吧？ 她本意只是想把福地冻在零地点突破的死气焰结晶中，然后交给条野让他来解决后续问题，自己直接原地放假着手重建小屋——她真的没想搞多大场面啊！ 小田怕云雀，于是把祈求的目光投向沢田。 却瞧见自家祖爷爷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样也好，刚好房子也被毁了，现在就是在横滨消失的最适合的时间段……唔，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趁这次机会假死？」 假死之后行事会更方便吧？ 小田默了默，委婉道：「也不是没考虑过，就是感觉条野先生不太能杀死我。」 也不是嫌弃条野採菊弱，事实上他的异能力已经堪称逆天了，理论上足以抵挡世间一切物理攻击，行踪难以捕捉，进攻时还能胜一手出其不意。 可问题在于，她明面上记载的异能力是火焰啊，一把火放完后管他什么粒子全部直接蒸发，天克条野。 沢田瞭然：「可惜了。」 他也没硬揪着这点不放，很快就自然而然地继续道：「总之，你可以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全身心地投入训练。」 「我会指点你。」 男人笑着宽慰她说：「不会特别难，两天时间应该也足够了。」 小田：「……」 这不是难不难学的问题，这是她未来要不要蹲大牢的问题。 唉，就这样吧，先拯救世界吧。 可能这就是祖爷爷口中做黑手党所必须要经歷的事情吧，尽管她是个徒有其名的黑手党。 * 同天傍晚。 侦探社接待了一位有些特殊的小客人。 一个穿着红色和服腰间挂着打刀的小姑娘，长相精緻漂亮但表情严肃冷淡，很有反差萌的味道，年龄瞧着在十二岁左右。 中岛敦愣了愣，主动走去接待了这位来访者。 「小镜花，你怎么来了？」 「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织田作先生吗？他这两天有事都不在。」 镜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第119页 然后她仰起脸：「小田月失踪了。」 中岛敦：「……？」 原本趴在桌面上补觉的乱步忽然抬起脸看向他们，躺在沙发上用完全自杀手册盖着脸的太宰也扯下了书，侧过脸思索着注视着镜花。 镜花则是心无旁骛地回忆着小田跟她交代的事情，一板一眼道：「我今天早上出的门，下午回到家后就看见一片废墟，阿月也不知所踪了。」 中岛敦忍不住拧起眉，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担忧：「怎么会这样……」 听见事情并不简单，求助者又还算是个孩子，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忍不住参与其中：「你知道她今天要做什么吗？」 镜花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我好像听说，她今天会见一位警官。」 「警官？」 国木田皱起眉，不太确定地想，不会是军方那边想要追究小田过去的责任，派人来捉拿她了吧——毕竟她曾经属于港口黑手党，这个身份给她带来了麻烦，但也给她带来了庇护。 一味的猜测也没有意义，国木田最后站起身说：「我跟你一起去现场看一看。」 镜花没有异议地点了头。 中岛敦立刻举手：「我也要去！」 国木田：「那就一起。」 毕竟算是突发任务，为了不耽误时间以及后续规划安排，在迅速收拾好东西并简单打过招唿后，国木田就步履匆忙地带着敦和镜花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躺在沙发上的太宰忽然抬起脑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仰望着趴在桌面上的乱步。 乱步也恰好垂着眼睛看向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又心照不宣般同时收回视线。 乱步将脸重新埋进臂弯，唇角微微翘起，憋笑憋得很辛苦。 而太宰一个翻身直接从沙发掉到地板，脸朝下，发出一声闷响，也掩盖了他的闷笑。 与军警接触后了无音讯……真不愧是她会做出的选择啊。 如果说他期待的剧情是小田与魔人比赛猜拳的话，小田自己拿出的剧本就是在魔人揣摩她会如何出拳的时候直接给他一拳。 怎么说呢，更令人期待了。 ———————— 陀：只要提前两年后的计划就不会被预知，或许还能藉此机会混淆小田月的认知bb…… 宰：陀两年后会先找谁下手，他的计划又会是怎样的呢bb…… 月：马上就到福地家门口！ 陀：。 宰：6 第57章 小田即将开始自己究极水深火热的两天。 在此之前，她把镜花先交给武装侦探社照顾，为了演得逼真点不至于打草惊蛇，还特意吩咐镜花直接委託侦探社去寻找她。 但太宰和乱步肯定能看出她并非真的失踪，也能猜出事情真正的前因后果。这样也好，他们应该会配合她的行动。 至于她的行踪会不会真的被侦探社翻出来……这点小田完全不担心。 也不是看不起侦探社其他社员们的业务素养，单纯只是她跑去左胁腹町开了挂，就算是太宰和乱步也绝无可能在这两天内找到她。 因为她根本不在日本。 起因是她在谘询x burner的威力时，从祖爷爷那里得知当时他推平港口顶楼的那一发，其实是控制了威力收敛着打的，并不算特别超规格。而这也就意味着等她自己上手的时候，如果她没有控制得特别好，又或是被云雀压得突然爆发了一下，她释放的火焰很有可能会比他当时还要夸张。 小田默了默。 然后迅速决定拎上咖啡果冻去找齐木楠雄。 日本国土面积就这么大，再偏僻又能偏僻到哪里去。x burner的威力要是真有这么夸张，她急训两天估计还得上社会新闻，这跟定点报位有什么区别？ 而正常出国走流程又太麻烦，前前后后能浪费不少时间，小田当机立断选择去左胁腹町走超级捷径——指拜託齐木帮她随便传送到一个无人区，顺便帮忙送一下一日三餐，再顺便帮忙在晚上把她接回酒店睡觉。 小田双手递上咖啡果冻：「拜託了齐木，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齐木：「……」 齐木最后还是答应了她这一生第无数个请求：「森林，孤岛，沙漠，挑一个吧。」 小田想了想：「沙漠吧。」 虽然沙漠的环境非常恶劣，但她主打的就是一个爱护花草树木，维护地球绿色减排。 齐木听见她的心理活动，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随后轻轻松松就将人传送去了一片无人的沙漠区域。 他自己也跟着去了，连带着他屁股下的椅子一起，手里还捧着小田给他的咖啡果冻。万里无云的天气唯独他头顶有朵小云，投下阴凉的阴影。而他周围三米内甚至连温度都不高，与三米外的沙漠区域截然不同。 他就这么惬意悠闲地坐在那里吃着咖啡果冻，看着小田说：「你训练吧。」 小田：「……」 还没开始训练就已经感受到不平衡了。 往好处想，有齐木帮忙开挂，她甚至不需要等到明天就可以被云雀按在地上打了。虽然往坏处想同样也是这个。 小田敲了敲指环，喊出了沢田和云雀。 云雀没有对周围的沙漠环境质疑什么，那双总是情绪寡淡的凤眼目的性极强地落在她身上。 沢田倒是有些好奇环顾了一圈周围，最后将视线定在齐木身上，很快就迈开腿朝他坐着的方向走去。 第120页 自从小田告诉过他，就是她的这位高中同学把沢田葵送回他们的世界后，他就一直很想找个机会跟他聊一聊了。 而现在，这个机会显然来了。 齐木瞧了他一眼，他能听见他的心声，也不觉得他好奇的那些问题是不能说的，索性又从家里传送了一把椅子过来，用目光示意沢田坐下。 「谢谢。」 沢田友善地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了。 与此同时，小田和云雀也即将进入正题。 小田其实没怎么见过云雀火力全开的模样。最开始云雀揍她的时候就没用过火焰，有一对浮萍拐就足够了。 至于现在，当云属性的紫色火焰在他的浮萍拐上安静燃起的时候，男人身上那种本就让人胆颤心惊的气势也更足了。 而当他横过浮萍拐，摆出准备进攻的姿势时，小田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趴在地上一嘴沙的模样了。 很快，事实再次证明，她的感觉没错。云雀甚至比她想像中还要难以招架。 实战训练中的进步虽然是极为迅速的，但她挨的揍同样也是实打实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难得可以放开手脚，周围又全是沙漠环境也完全不用顾忌太多，云雀似乎还有点兴奋。 结果就是小田被揍得更惨了。 本来只是打算当番剧看看的齐木都有点不忍心，然后他就读心读到沢田望着这幅场景时脑海中下意识因联想而浮现的画面，有关于他的过去。 齐木：「……」 怎么说呢，这个好像更惨一点。 齐木喝了一口汽水压压惊，心中再次感嘆自己选择的明智，果然还是得做一个普通人才能真正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这种太过热血运动量也太大的少年漫画风就明显不适合他，就是可惜小田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不然她应该也会更愿意过平静而没有波澜的生活。 不过，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齐木想。 普通有普通的好处，而发光也有发光的耀眼，无需放在一起比较。 齐木作为资深吐槽役，讲话向来简洁明了且一针见血，所以有关于沢田葵的事情，他很快就跟她爷爷讲得差不多了。何况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太特别的故事，再复述起来也简单。 所以现在，他们只是单纯坐着看小田被打。 又或者说，看着她渐入佳境。 沢田从十四岁就成为彭格列的首领开始战斗，一直到他死去。经验之丰富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眼光自然也很毒辣。 如果换别人在这里坐着，或许只能看见一团金橙色的火焰满场乱窜，然后被一拐子干净利落地打倒。 但沢田显然能看出更多——比如他就看出来了，小田是那种非常少有的脑子比身体反应更快的角色。 绝大多数人在经歷训练习惯了战斗后，会锻鍊出一些「条件反射」来应对一些来不及思考的突发情况，尤其是在防守的时候。 但小田和这些人都不一样。她作弊般的直觉会提前帮她做出选择，可她的身体却暂时无法配合她的直觉反应，经常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云雀击中了。 而现在，沢田很欣慰地看着她一点点习惯了云雀的高压进攻，更别提这还是在沙漠环境——他和云雀只是灵魂状态当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小田不一样。 至于齐木，他主要是足够无敌，单纯论战斗意识他其实比不过现场的任何一个人。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拿沢田的心声当解说听，因此也不会觉得特别无聊。 突然，齐木听见沢田的心声变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侧身朝背后的方向看去。 齐木也下意识跟着望去，就瞧见本来不应该有人出没的沙丘上，一个走路有些不稳的摇晃身影正慢慢朝他们走来。 炎热干燥的沙漠之地，从地面腾起的热辐射恍若扭曲了空间，也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形也变得歪歪扭扭的。而随着热浪扬起的黄沙又模煳了他的模样，叫人看不真切，但能判断的出他走得很吃力。 齐木眯了眯眼睛，非常意外。 来者与他之间的距离超越了他日常生活中心灵感应的范围，因此他才会没有察觉到他在朝他们靠近。但如今发现了，他便索性扩大了心灵感应的范围，将他的心声也纳入到他的耳中。 齐木听见了迷茫彷徨者的哀求。 「……」 粉发青年表情微微一怔，绿色镜片下睁大了一圈的眼睛中透着惊讶，片刻就又有点无可奈何地低下眼，无声地嘆气了一声。 唉，麻烦。 一个没有记忆没有名字的，诞生来源也有待考究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男人。 他已经在沙漠中行走了两天了，还活着都算是奇蹟，但也早已疲惫不堪。而会找上他们也是被小田与云雀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求生的本能让他迫切地渴望能在沙漠中见到另一个活生生的人。 于是他踉跄而坚定地走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哪怕他已经嘴唇干裂，喉咙发烧，头晕目眩。 又或者他是真的太过头晕目眩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他分明感觉自己还需要走好长一段距离，但一阵恍惚过后，那段遥远的路仿佛突然被人裁去，抬眼时便已经到达那两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前了。 与此同时，一阵凉意扑面而来，也让他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了不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水。 第121页 让出位子的棕发青年正垂着眼睛神色关切地望着他。那张脸应该可以称之为英俊吧，他不太确定，也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对于他来说，他更在意那张脸上的温柔表情，以及他眼睛里真诚的紧张与担忧。 更重要的是，他在望着他。 那样一双温柔的眼睛，此时正真真切切地倒影着他，就好像他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一般。 啊，没错，他是存在着的，这是真的。 他怔了好一会儿，迟钝的情感忽然翻涌而上，如同洪水决堤般势不可挡地沖刷了他的整个心灵。勐然暴涨的情绪急需一个发泄口。 他哭了出来。 没有眼泪，因为眼睛早已干涸；也没有声音，因为嗓子完全沙哑。但他确实是在哭的。 无需用如同比喻，他就是那个在沙漠中得到救命之水的人。 ———————— 这是西格玛，一个诞生才两天的新鲜双色冰淇淋球。 * ps：写西格玛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西格玛是剧情三年前写进书里诞生的，但他到底是被谁写进去的啊。不可能是陀他们吧，他们拿到书页在三年后。 第58章 小田思索地看着眼前的香芋牛奶双拼冰淇淋球。 一个满身尘埃的男人，穿着没有花纹也没有装饰的宽松长袖长裤，边缘则是破败的褴褛。与其说是打扮朴素，更像从哪家非法实验室逃出来的倒霉蛋。而说他是双拼冰淇淋球，便是因为他的撞色髮型很有特点，一边香芋紫一边牛奶白。 而此时此刻，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谜团的男人有点侷促地并膝坐在椅子上，微低着头。不自觉紧抿唇瓣虽然已经被水重新滋润了，但恢復得还没有那么快，可以清晰看见上面的裂痕。 「所以。」小田问他，「你真的什么记忆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小心拿余光瞄着她，点了点头。 小田：「……」 小田默默把视线挪到齐木身上。 齐木推了推鼻樑上的绿色眼镜，倒也没怎么卖关子，直接解答了她的疑惑：「他不是没有记忆，而是没有过去。他诞生于那本书。」 小田：「！」 毕竟见识过太宰治当首领的世界，小田很清楚齐木口中的[书]代表了什么，也了解它的作用。但她没想到，这本书居然连真人都能创造——咦那他到底算二次元还是三次元？算了就当他是二点五次元吧。 那么这个二点五次元究竟是被谁写出来的？怎么还只管写不管养的？ 齐木很坦诚地回应她心中的不解：「这点我也不知道。」 小田深感遗憾。 于是她自己想了想，感觉她面前的男人应该是某次尝试的结果。有人想试试看[书]改写现实的力量，于是便有了他的诞生。 小田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你应该也有异能力吧？」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他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出于对他们在沙漠中选择救助他的感激，也出于对这三位看起来性格都很温柔的人的信赖。 「我的异能力是通过接触交换彼此最想要的情报信息。」 小田：「？」 所以这是自动生成的异能力，还是哪个大聪明亲自写下的异能力？想获取情报就获取情报好了，怎么还附带卖情报的？ 小田先是不能理解，随后又发生了盲点。 她非常好奇地问齐木：「所以，那本书创造一个像你这样的超能力者吗？就写上异能力是超能力之类的设定。」 「当然不能。」 齐木不慌不忙地解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像我这样的超能力者的存在就是不合逻辑的。何况绝大多数的改写现实，我也能做到。」 是哦，好有道理。 她决定再退一步，也不奢望能有个齐木楠雄2.0了：「好吧，那如果我设定一些符合逻辑的强大异能力者呢？比如预言的异能力，言灵的异能力，不死的异能力，龟派气功，地爆天星，认真一拳啊什么的。」 「……」 「你为什么不直接在上面画龙珠火影和一拳超人？」 「咦这样也可以吗？那我还要加个银魂。」 齐木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如果你很喜欢他们的话，我可以送你去他们的世界。」 小田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便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过去：「我就随便说说的，我手上又没有那本书。」 心灵感应之间的交流与正常对话不同，一般只需要她简单迅速的一个念头就足以表达清楚，所以在男人眼中，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只是短暂地走了一下神。 而等她回过神来后，她没有对他的异能力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垂涎，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当那双蜜糖色的眼睛低垂着看向他时，很轻易便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是被认真照顾着的感觉——和她身边那位棕发的男人很像。 这让他有点恍惚，也有点不适，不太自在地蜷了蜷手指。 虽然在此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祈求，希望自己能在这片令人绝望的沙漠中遇到善良好心的人伸出援手，但当这一刻真的来到时，他又有种美梦成真般的不真实感。 她又换了一个话题：「你现存的记忆有多久？」 他语气不太确定地回答：「应该是两天吧。」 第122页 原来才刚诞生两天啊。 听到这里，小田的目光不可抑制地变得更温和慈爱了一些：「考虑先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吗？作为认识这个世界的开始。」 她笑着眨了眨眼睛，语调轻快而活泼：「名字是必不可少的，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就比如我叫小田月。」 说着，又拽过沢田的胳膊：「他是沢田纲吉。」 沢田也朝他笑了笑。 然后，她又松开沢田的胳膊抬起手指了指齐木：「他叫楠雄a梦。」 齐木：「……」 齐木：「我叫齐木楠雄。」 在这样轻松打趣的氛围中，男人也不自觉放松了些，原本绷成直线的唇线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轻轻笑着。 他的思维也顺着他们都话语延伸出去。 名字啊…… 「那就西格玛吧。」 他抿着唇笑着说。 「你们可以称唿我为西格玛。」 * 小田远在沙漠无人区上演《传送去沙漠训练然后捡到刚诞生两天的二点五次元纸片活人》的时候，她被毁的别墅正迎来了房生中活人最多的时刻。 由于别墅里时常会出现一群神出鬼没的十世众灵魂，小田会尽量避免带无关人员去她家中。这么几年下来也就搬家的时候中也来过一趟，后来就是织田来过几次，再算上最后住在她家的镜花——前前后后进过她院子的访客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但现在，它变得十分热闹。 事情起初，是镜花按照小田吩咐的内容，将国木田和中岛敦带到了这片废墟中。 小田没有邻居。 这栋别墅坐落在一处私人拥有的山林里，将土地分割规划好后又售卖给那些富商，让他们自己在上面设计建造居所。两户人家之间彼此距离都很分散，几乎谁也看不见谁。也因此周围的环境还算清静，她和条野搞出来的动静也不至于误伤无辜群众。 而考虑到小田名下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甜品公司，她能住在这里倒也不是令人非常意外。 国木田先是拧着眉在废墟里逛了一圈，仔细辨别了墙壁上一些锐物割裂的痕迹，是刀痕，并将这些现象认真记录在笔记本中。 记录完室内的信息后，他又绕着别墅外围走了一圈，也去简单看了看庭院，随后告诉在庭院中翻查的中岛敦他打算去周围再仔细看看，并嘱咐他要照顾好镜花。 其实在来的时候，国木田就注意到周边草丛里的一些痕迹了，这附近好像还有其他人在。 他顺着这些难以察觉的痕迹慢慢找去，心中也逐渐提起了警惕和戒备。但最后所看到的画面却让他有些意外。 树林里确实有人在，但并非他想像中持刀的坏人或者军警——他只见到一个看起来病殃殃的外国人，身形单薄瘦弱。 他正面对着小田住宅的方向，但面前的景色完完全全被眼前的树干遮挡了。而在这棵尤为粗壮的树干上，还固定着一张画板，上面夹着一张素描纸。 如今的天气也算不上冷，男人却戴着一顶一看就很厚实的白色绒毛毡帽，垂下笔直柔顺的黑髮，更衬得肤色泛着冷色调的白——并非健康的莹白，而是极具病感的苍白。甚至连唇瓣都是没有血色没有颜色的白。 就像是为了印证国木田心中的猜想，男人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闷闷咳嗽了两声，随后又习惯了似的放下，继续专心致志地捏着铅笔画着他的画。 国木田停顿了一瞬，加重脚步踩出声音朝男人走去，也因此看清了对方在画什么：一盆还挺写实的小番茄。 而在他出声询问之前，这位古怪的外国人忽然开了口，语气淡淡的，不太听得出来情绪：「她的庭院其实很漂亮，也很有意思，不过是在被毁之前。」 国木田怔了怔。 这句话听上去很像是一个故事的开头，这使他下意识进入了倾听的姿态。 果不其然，男人继续慢悠悠道：「那时就在葡萄藤架的旁边，摆着这盆小番茄的盆栽——小番茄真的被养得非常好，果实粒粒饱满通红。就是可惜，她似乎不爱吃番茄，总是任由它们烂在厨余垃圾里。」 「我个人并不提倡这种行为。」 他停下笔，取出一把小刀细緻地削着铅笔尖。在细微的梭梭声中，只能听见他轻声道：「因为这很容易吸引老鼠。」 好像在意有所指着什么，又好像没有。 「……」 但国木田没听出来，因为他有些走神。 他倒也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只是看着眼前这幅小番茄，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虽然没有仔细检查，但也简单看过庭院。 他不是那种五谷不分的人，哪怕那些植株没有结果，也能将这些水果认得差不多，更别说小番茄这种非常普遍的观赏性植物——他以前当过老师，而很多学校都会让学生尝试着栽培这种水果。 他确信，至少在他自己的印象里，他没有看到番茄。 难道是被她提前送走了？但是原因呢？因为她不喜欢吃所以就送给别人了？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种它？ 国木田本能地察觉到古怪，拧着眉猜测揣摩着。 他想得很认真，直到有人突然从他身后蹿了出来，并在他耳边超级大声地「呜哇——」了一下。 国木田被惊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性侧身看去时，就看见某位熟悉的绷带浪费装置眨着鸢色的眼睛，翘着唇角冲着他狡黠地笑。 第123页 「国木田君，我可是抓到你在偷懒了哦～」 连语调都是轻快上扬的。 ———————— 好心的俄罗斯人限时特供版。 ps：陀已经猜到涩泽的脑袋在番茄盆里面啦xd 第59章 「居然丢下敦和镜花，自己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躲着……噫。」 太宰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得意洋洋又嬉皮笑脸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打。 国木田磨了磨后牙槽，最终还是没有发作。而这也要感谢太宰一贯来乐此不疲的骚扰，他如今控制情绪的能力较之以往已经有非常明显的进步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国木田也忘记自己方才在纠结思考的事情了。他扶了扶眼镜，视线瞥向坐在画板前的男人。 他已经削好铅笔了，但并没有放下小刀，另一只手握着笔尖，在这幅画右下角空白的位置继续画着什么。 国木田欲言又止。 太宰瞭然地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好啦，这里就交给我吧。至于这位……」 他瞥了眼：「嘛，行为艺术家，我算是认识。」 太宰三言两语哄走了国木田，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开。一直等对方的背影被树林遮挡后，他才慢吞吞地把视线挪到面前画画的男人身上，虽然仍旧微笑着，但眼神冷淡了许多，还透着些厌烦与漫不经心。 对方恰好画完最后一笔，将铅笔放在画板前的凹槽里。 他在这盆小番茄旁边画了一颗苹果。 太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颇为挑剔地点评道：「你画画技术也不怎么样嘛，魔人。」 如果安吾在这里，他一定会吐槽太宰那种堪比诅咒的画技哪来的资格评价他人，更别提费奥多尔的画技其实相当优秀。 但这里没有如果，只有太宰继续高高在上地指指点点：「非常普通，没有一点艺术感。」 「哦？」 费奥多尔也没生气，看上去很有礼貌地听取了他的建议，微微后仰着身体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会儿他面前的素描画，最后甚至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您说的不错，确实缺少了一点艺术感。」 说完，他倏地将手中的小刀用力插进画板中。 双刃的刀尖笔直对准了苹果的中央，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落在金属材质的刀柄上，折射出金而冰冷的光芒，因而震动而摇晃着。 震动逐渐平息，摇晃的碎光也终于定格。费奥多尔轻轻笑了声，用询问的语气问道：「您觉得现在如何呢？」 太宰看着被刀刃捅穿的苹果，他知道这是涩泽龙彦的象徵，但他只是淡淡道：「哦，更糟糕了。」 心里则在疯狂回忆自己这两年有没有吃过小田给他的来歷不明的小番茄——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啊，他才不想吃男人的头骨上长出来的小番茄！ 费奥多尔眯了眯眼睛，遗憾道：「看来您不懂得欣赏艺术。」 太宰很是不屑地撇撇嘴，拖着长音道：「我当然懂啊，艺术就是死亡——」 费奥多尔笑了笑，没有反驳这点。 他忽然转了话题，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寒暄般问他：「您最近没有回港口黑手党看看吗？」 太宰就觉得他真的是懂聊天的。 「港口黑手党？算了吧。无论是看见森先生还是看见笨蛋中也，都会影响我一整天的好心情啊……」 他原本闲闲的嗓音逐渐变低，变得若有所思起来，眯了眯眼睛看向费奥多尔，似乎判断出了什么，再开口时便恢復了笃定的语气：「哦，所以你在小田月离开港口黑手党后，去见了干部a。」 费奥多尔微笑着默认。 太宰又觉得哪里不对，故作苦恼地蹙了蹙眉：「但我最近可没有听说那傢伙的死讯……啊。」 是凤梨头河神吧。 他有点想要嘆气了，也有点心疼小田，还有点佩服六道骸——真心实意的。 不过深入想了想后，他又有点想笑了。他大概能想到魔人是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干部a的，也大概能猜得出六道骸是怎么让他吃亏的。 但他还想亲耳听一遍，于是就稍微收敛了一点自己嚣张的态度，客客气气且矫揉造作地说：「哎呀，不太猜得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如果你愿意像我复述一遍就好了。」 他弯了弯眼睛，像是生怕魔人看不出他的幸灾乐祸，语气里充满期待地说：「我相信这个故事一定很有艺术感。」 也一定会很有趣。 费奥多尔：「……」 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费奥多尔唇角游刃有余的微笑有点绷不住了。 他确实很少像这样吃过亏。 小田月离开港口黑手党的那天，在港口首领以及港口的两位干部，尤其是那位重力使都在现场的情况下，有人直接暴力推平了港口大楼的顶层。 费奥多尔知道在那枚指环的加持下，小田月有实力做到如此——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其实比很多人都了解沢田葵和她的指环。 可问题在于，事发当时待在港口大楼顶层的并非小田月，推平港口的人选另有其他，而那个人显然拥有与沢田葵和小田月同样的能力。 再后来，彭格列的名字传了出来。 他不可能不去详细地调查这件事，调查彭格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组织。而目前的现状就是，港口黑手党是唯一与彭格列有过接触的组织。于是他顺其自然地盯上了港口的干部a——野心勃勃，自以为是，收集了许多港口黑手党的情报，且非常方便利用。 第124页 一个天选的工具人。 他事先调查过a的性格，利用他性格中傲慢的成分专门为他设计了一齣剧本，让自己「不幸」被抓到他的船上，并让他相信自己的异能力是操控意识和空间，而逃离的办法就是在所谓的梦境中通过自杀来终结一切。 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如计划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除了最后的环节—— …… 昏暗无光的漆黑密室中，亲自用檯灯电线缠绕着自己的脖颈，将自己吊挂在棋牌桌上方的男人已经停止了挣扎，无力地垂着脑袋，白髮搭下遮掩了他因窒息而铁青的面庞。 费奥多尔用指尖敲着桌面，慢慢数着时间。 咚，咚……咚。 他收回了手指，神色淡淡地瞥了眼棋牌桌面上镶嵌着红宝石的异能项圈，随后抬起了头。 已经过去了一个人因上吊窒息而亡所需消耗的时间，但a似乎并没真正死去。 费奥多尔站起身，慢慢挪到更适合观察的位置，抬起脸仔细辨别着a白髮下的脸色—— 突然，这个本该永远安眠的男人勐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只古怪妖异的血色眼瞳，瞳仁中央还有「一」的字迹，就像是来自地狱。 他仍旧维持着吊死之人的姿态，手脚无力，脑袋也非自然垂落，但眼睛炯炯有神，唇角还勾着诡谲的笑容。胸腔明明没有在震动，却能发出「kufufu」的愉悦笑声。 讲道理，换个胆子小一点的站在这里，估计能被直接送走。 费奥多尔：「……」 其实还真的有微妙地被吓到一瞬。 好在他那张看上去总是精神萎靡又没什么表情的冷淡面孔让人完全无法看透他内心最真实的情绪，也就不至于暴露。 但他还是默默后退了一步，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在棋牌桌上吊着的干部a——又或者说，一个彭格列。 啪嗒，灯光骤然亮起。 一瞬间的强光让他条件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一切又恢復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a坐在棋牌桌的对面，倾斜的刘海恰到好处地遮挡了他的右眼，噙着笑把玩着一张花牌扑克。因红酒而停止运作的钟表重新开始一针针走动，被摧毁的檯灯也完好无损地待在它该待的位置。 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费奥多尔思考了一会儿，重新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神色如常地洗了牌，堆在桌面中心，率先掀开一张：「依旧是原来的规则——比大小。」 他微笑着伸出手示意：「你先请，猜猜看下一张牌是更大还是更小？」 费奥多尔垂眼看去。 红桃9，与方才一般无二。 但这一回，他并没有给出同样的回答，而是淡淡道：「可以比9大，也可以比9小，这完全取决于您的意愿。」 「毕竟，这里是完全由您支配的梦境。」 如今的立场已经完完全全颠倒。 而费奥多尔很清楚，自己面对的就是真实的幻境，而并非用手段和言语构建的阴谋。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交叉起双手放在胸前，姿态悠然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用这根电线离开这个受我操纵的环境吗？」 费奥多尔瞧了眼电线，语焉不详地反问了句：「通过离开这个世界？」 男人却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有何不可呢？」 你就说有没有真的离开这个幻境吧。 费奥多尔：「……」 似是瞧出他的不愿意，男人又很好心地给出另一个建议：「又或者我们可以继续赌局。如果你输了，就为我戴上项圈。」 指尖点在纸牌的背面，笑吟吟地咬着腔调说话：「猜吧，是大还是小？」 「我猜，」费奥多尔平静地抬眼，慢吞吞地吐字，「你厌恶港口黑手党，你来自彭格列，而彭格列来自异世界。」 「以及，你并非活着的人类。」 他在有意用言语试探，通过观察对方的反应来验证自己的猜测。而对方的反应就是几乎没有反应，但也只是几乎。 男人并没有正面回应什么，只淡淡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所以这局算你输了。」 他直接干脆利落地把牌一推，又抬手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无论是响起还是消逝都非常迅速，一如那令人难以反应招架的奇妙幻术。费奥多尔低了低眼，看见了自己脖颈上的项圈，又抬手用指尖试探着触碰了一下，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 很真实。但也只是好像很真实。 费奥多尔忽然轻轻笑了声：「他不是个适合的容器吧，先生。」 「您的幻境露出破绽了。」 无论是背面花纹分毫未差也没有一点损坏的扑克，还是脖颈上金属项圈与室温不完全相符的温感——这些都是破绽。 男人神色淡淡：「那又如何呢？」 费奥多尔语气谦逊礼貌道：「这说明您本人实际上并不在这艘船上，能控制的东西其实很有限。」 「而这也就意味着——」 他忽然抬起了手，手指上挂着一串晃荡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微笑着说：「我可以直接走出去。」 …… 费奥多尔结束了回忆。 他承认，由于意外的发生，导致他整个计划直接崩盘，最后也没有成功拿到自己想要的资料。 第125页 这是他此生少有的失态与失算，但并不是绝无仅有——比如在涩泽一事上，他同样也失算了，才会弄丢了他的头骨。 好在还有机会弥补。 而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因为他所得到的回报完全值得他所付出的。 「确实是个很有艺术感的故事，充满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转。」 他微微笑着，这么回答太宰：「而我也得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收穫。」 「足够以假乱真的幻术，可以精神操控的能力，还有远距离的附身与控制——无论是涩泽龙彦，还是港口黑手党的a和q，都将为他所用。」 稍稍停顿了一秒，他又像想其实什么，微笑着补充道：「对了，还有猎犬的条野先生。」 情报是很重要的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若不是轮渡上的这次经歷，他恐怕还无法如此迅速地发现那位别有用心的警官先生。 「……」 太宰幸灾乐祸的表情淡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而费奥多尔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微勾着唇角，语速不疾不徐地说道：「猎犬的队长是全世界公认的英雄，而条野先生是有前科的罪犯。请问您觉得那些无知的群众们会更愿意相信谁的话呢？」 他平淡地，意有所指地说道：「未来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去。只要未来还没有到来，它就什么也不是。而没有谁能拿什么都不是的未来，给现在的英雄定罪。」 「我希望小田小姐这两天可以考虑清楚再动手，至少先问一问自己——真的做好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了吗？」 费奥多尔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顶的毛毡帽，抿出一个微笑来。 「当然，这只是个人出于好心的建议。」 ———————— 小田：谢谢你，俄罗斯人，你人还怪好的嘞，我请你吃盒饭好不好。 其实陀跑这一趟就是看出小田想迅速通关了xd * ps：我最近追漫画的心情be like：陀的异能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 第60章 费奥多尔迎着光。 树林是一片天然的网，星星点点的阳光点缀在他的毛毡帽上、他苍白的脸上，印出斑点似的花纹。 太宰背对着光，冷眼看着他。 因为在a的渡船上与六道骸有过接触，所以猜出了他的能力，又通过亲自来现场观察，发现这看似夸张的场面之下彼此都留有余地，进而判断出小田月与条野採菊达成了合作。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世间的事物全部环环相扣有迹可循，见微知着并非难事，只要情报充足，预知未来也不是不行。 而在此之前，由于小田月的存在，他们彼此的信息在实际上并不对等。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差距显然正在一点点缩小。 不过一贯来也都是如此，追赶差距只是时间问题，明牌对打才是常态。 太宰瞧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是从谁那里了解沢田葵的，福地樱痴吗？」 费奥多尔并不上当，不紧不慢地反问：「为什么要突然提起沢田葵？」 太宰轻嗤一声，为对方根本没有意义的不坦诚：「我调查过沢田葵的过往，魔人。更准确来说，我一直都在调查。」 「我知道她与福地樱痴有过几次合作，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指环便是福地樱痴交给港口黑手党的吧？」 沢田葵的死亡有蹊跷，这点从她后期逐渐放权就可以看出。她只是顺水推舟的诈死，所以太宰从不怀疑港口黑手党的前代首领能够「杀死」她。 而相反的，他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沢田葵的指环会在她诈死离开后，出现在前代首领的手中，而不是她的儿子小田树。她不是那么不谨慎的性格，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人刻意为之。 他想过一些可能的人选，就连当时还没接触过港口黑手党甚至连沢田葵面都没见过的森先生都考虑过了，但最后推算下来的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直到福地樱痴被他纳入考虑。 这些前代首领无法做到的事情，福地可以，甚至轻轻松松。因为人本就容易对友人降低警惕甚至自带滤镜，这是人之常情。 是的，友人。 沢田葵与福地樱痴在许多年前就有过接触，彼时福地未必就有征服世界的想法，而以他当初豪迈爽朗的性格以及磊落光明的行迹，最不缺的就是欣赏他人格品性的朋友。 于是，之后发生的一切就都水到渠成。 他们有过不止一次合作，那只能证明他们确实相处得不错。 或许在沢田葵的心里，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她都还信任着她的这位作风正派的老朋友，也因此才没想过提防他——她甚至还极有可能拜託过福地帮她照顾她的后辈们。 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友人会偷偷找异能力者研究她的指环，在她走后违背她的意愿取走指环，意识到他人无法使用后便将指环交给港口首领，任由前代首领设计谋杀了她的孩子，只留下小田月的性命以备不时之需。 福地背叛了他们的友情，而太宰极其唾弃这种行为。 毕竟，连他这样活着不如死去的糟糕存在都懂得珍惜这种难能可贵的真挚情感。 同时他还心有余悸地想着，还好织田作和安吾都是非常正常的朋友，至少对他都很真诚，不会想着在他死后偷走他最最宝贵的完全自杀手册。 第126页 这才是真正友爱的好朋友啊。 太宰欣慰到一半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稍加思索后在心中暗自发誓承诺自己从今往后一定减少坑安吾的次数，许完愿后就当是已经实现了，然后继续毫无心理负担地为他们的友谊感动不已。 还有那么一瞬间，他心疼了一会儿他现在的社长福泽谕吉——他是知道点内情的，比如社长接触得比较深的那几个老朋友中有一个是福地樱痴，还有一个是森鸥外。 交友状况只能说非常恐怖。 太宰衷心祝愿福泽社长以后不会得交友恐惧症。 而福地当初应该也是想亲自招揽小田月的，但奈何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对方不是在摆烂就是在摆烂的路上，看起来非常的烂泥扶不上墙，暗中试探后也没什么进展，只好歇了心思。 但如今想来，应该是小田的直觉在其中作用，帮她避免了那些她无法解决的麻烦。 真好用的异能力啊。太宰超级羡慕地想。 他都走神这么长时间了，费奥多尔仍旧没有给出什么回应，只平淡反问：「这重要吗？」 「……」 太宰想，这可太重要了。 如果福地就是最初取走指环并间接害死小田树夫妇的兇手，别说小田月了，那一指环的神仙估计要坐不住了。到那时候，他恐怕会得到比森先生还要「热情」的招待。 假惺惺的默哀只有那么几秒，几秒过后，他就愉快地决定要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小田指环里面的那群神仙了。 希望天人五衰快点出事。 虽然心里这么嘀嘀咕咕的算计着，但太宰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像是终于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阴阳怪气道：「好啊，那我们来聊聊更重要的事情。」 「死人是不会编故事的，魔人。」 太宰望向费奥多尔发眼睛，语气轻而笃定：「哪怕福地真的是没有污点的英雄，只要小田月杀了他，我都有无数种方法让他身败名裂。」 然后又微微翘起唇角，露出温和无害的笑：「所以我不是去阻止小田月的，我是来阻止你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他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他当然能听懂。 他的意思就是，接下来就各凭本事，看是他先杀了自己，小田月先杀了福地，还是自己先杀了他，小田月先成为世界的公敌。 不出意外的话，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内。很有紧迫感，但他并不讨厌这个，甚至还觉得非常有趣——他当然会接受这个挑战，欣然地。 费奥多尔心情愉悦地问道：「从现在开始吗？」 太宰笑眯眯地点头：「当然。」 话音刚落—— 砰，砰！ 一前一后两声枪声骤响，在树林的深处。响声惊起了一堆飞鸟，翅膀无规律地煽动出嘈杂的声响，朝更远处飞去。 而画板前完好无损站立着的两人却依旧淡定如常，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多动一下，彼此微笑着对视着。表情一个无害一个礼貌，但眼神却一个比一个恶意满满，透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这一刻，哪怕不用言语明说，他们都能轻易读懂双方的意思——只要先杀掉对方，自己的胜率就会大大增加。 一个不错的机会，而且显然，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提前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太宰微笑：「拿狙击手对付我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树林中也适合藏匿。只可惜，你挑错了位置。」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太宰又客客气气地问他：「还有什么遗言吗？」 费奥多尔轻轻挑眉：「我以为那位先生如今已经金盆洗手不杀人了？」 「没关系。」 太宰抬起手，翘起拇指伸出食指比划成枪的模样，掀开嘴皮无声地念了一声「砰」，随后还浮夸地吹了吹食指指尖，笑道：「他虽然不再杀人了，但我完全不介意，尤其是杀你。」 「……」 费奥多尔没说什么，只轻描淡写道：「可惜，现在还不是最适合的时候。」 太宰眯着眼睛：「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最适合的时候哦。」 枪，这种在横滨最普遍最简单的武器，就是杀死他们两个人最适合的工具。最好是狙击枪，保持距离，然后一击致命。 并且，无论是依靠直觉行事的小田月，还是性格天然可以短时间内完美预知的织田作之助，都不是他们这种人擅长对付的类型。 言语未必有效，诱惑也未必会听，打又真的打不过，那还能怎么办？要么事先准备用计，要么暂避风头等待下次。 费奥多尔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您有您的朋友，我也有我的。」 「下次再见了，太宰先生。」 将将打完招唿后，他的脚底就出现了一个用于传送的圆圈。在重力作用下，他整个人直接坠入进那个连接着其他地方的空间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只留太宰在原地睁圆了眼睛颇为震惊地想着：好傢伙，魔人居然还有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冤种才愿意做魔人的朋友啊！ 织田背着狙击枪走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宰一个人待在画板前持续震惊怀疑。 余光瞥见他的到来，才收敛了一点思绪和表情，笑着跟他招唿道：「呀，织田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第127页 太宰没有提前和织田约好，但他清楚他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来找他，魔人都是顺带逗逗的，就简单对了一下剧本。 织田作点了点头算作招唿。 他在离开侦探社后自己先去调查了一些东西，后来也联繫过小田。 而小田在离开前告诉过他她去找齐木帮忙了，有齐木在，他并不太担心那边的情况，所以他并没有选择跟上，而是出现在了这里。 他想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前来调查小田的别墅，没想到会恰好遇到太宰与人对峙，还看到了太宰暗中给他打的手势——警惕戒备註意四周的意思。 太宰觉得好笑，也有点嫌弃：「怎么还背着那傢伙的狙击枪啊？」 织田：「啊，因为感觉就这样放在原地也不太好……我打伤他的手后就把他绑起来了，后来也有报警。」 太宰：「……」 挺好，不愧是织田作。 打趣完后，太宰正了正神色，说道：「社长这两天内应该会去找福地樱痴。」 福泽当然会去找福地，那是他相识了数十年的友人，是他一直以来信任也敬佩着的人。没有人会在提前得知自己的朋友会误入歧途后，连尝试都不去尝试一下规劝的，更何况那可是福泽谕吉。 坦白说，这算不上非常明智的选择。但乱步没有阻止，太宰也同样不会。 织田显然也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凝，稍稍拧起眉。片刻后松开眉心，颔首道：「嗯，交给我吧。」 ———————— 认识果子后太宰连夜制造友谊常青的锦旗送给他俩祝他俩「绑死」 ps：说真的，我很担心福泽社长的交友状况。 第61章 如今在横滨发生的一切，那些平静表象之下的你来我往与暗潮汹涌，小田并不知晓。 撇开西格玛这个插曲，她就是很单纯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准备两天速成一个大招，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冲过去搞福地。 其实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明白，比如福地当初到底是怎么搞到她奶奶的指环的，比如福地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未来又要去做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不是那种纠结起因经过的人——重要的是，无论是相卜的占卜，乱步的推理，还是她自己在平行世界的观测，这所有的一切矛头都指向[天人五衰]，而福地樱痴就是这个组织的首领。 知道这点之后，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 至于费奥多尔对太宰说的那些话，坦白说，小田即便听见了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动与动摇。 哪怕没有条野作证，哪怕没有太宰伪证，只要将福地控制住，她就能顺利找出证据——开玩笑，他们以为她是怎么知道福地是[天人五衰]的首领的，通过翻查未来吗？不，她看的是过去，有痕迹有证据的过去。 至于她能找到证据为什么还要拉条野入伙……问就是无条件相信直觉。 就结果而言，她的这点直觉也算是间接坑了费奥多尔，让他以为她的能力只是观测世界原定轨迹的未来，而忽视了翻查过去的可能性。 对于聪明人来说，事情的发展总应该是有规律与逻辑的，也就是可以预料的。若小田已经掌握证据，再拉拢条野便是多此一举，还会冒着被察觉发现的风险。 可惜很多时候，小田的行为就是不讲逻辑且无法预料的。这点太宰非常清楚，毕竟他不仅在她手下吃过亏，还认真地观察了她好几年，从她没拿到指环开始。 但费奥多尔与她接触的时间就太少了。他把火焰的力量归于指环，又把观测未来的能力归于异能力。可谁又能想到她真正的异能力，其实是一种说不明也道不清的直觉呢？ 然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小田是没什么机会看明白了。 太宰倒是可以，但他不会说，他只负责乐。 不过她也没什么去精力关心这些了，就比如现在。 西格玛的出现虽然是计划外的意外，但他性格挺软很好相处，所以也还好处理。反正不管待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给他一笔钱和一个住所，然后直接把人留在左胁腹町就行了。 说真的，天底下没有比这座小镇更适合悠闲生活的地方了，也很适合没有过去的他。小镇里奇怪的人那么多，设定那么丰富，他的来歷放在这里都只能算作寻常普通，更何况还有齐木盯着呢。 不过这孩子还有点实心眼，也有可能是所谓的雏鸟情节，或是还有点心不安怕被抛弃。总之，这两天他说什么都要帮忙，齐木索性便让他去送水和一日三餐。 西格玛自然是欣然接受。 于是围观小田被云雀按在沙子里锤的群众人数喜加一。 就这样被云雀训练了一整个上午后，似乎是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沢田出声喊了暂停，随后亲自指导她释放x burner的一些技巧与方法。 云雀不像沢田，他不喜欢多做停留，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出来，所以只有西格玛一个人站在遮阳伞下远远望着他们。 烈日无遮无拦地洒下光辉，又被金黄的沙土反射光彩，却仍旧无法掩盖他们火焰的明亮色彩，在这白日黄沙上熠熠生辉。 棕发的男人举起手，对准无人的沙丘。 轰—— 沙丘眨眼间被火焰轰散，铺天盖地的沙粒飞舞着，就像是尘暴降临，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的土黄色幕布。 第128页 西格玛怔怔地看着，忘记了眨眼。 风沙模煳了他们的身影，但火焰清晰可见。 小田也试着举起了手，学着沢田的模样，刚之炎在右手聚集对准前方，柔之炎则在左手支撑放在身后，准备好后尝试着发射—— 然后，嗯，火焰虽然成功发射出去了，但她自己同样也被发射出去了，在空中飞过一段非常完美的抛物线。 等她灰头土脸地飞回来时，沢田忍着笑鼓励她说：「刚之炎和柔之炎如果没有平衡好，确实很容易把自己沖飞。我以前也这样，再多试几次吧。」 小田信了。 她一抹脸，继续尝试，继续被沖得到处乱飞，与这满天黄沙一起。终于，当一抹明亮的火光划破黑夜时，她释放了一次比较成功的x burner并且平稳落地。 等她一身狼狈但兴奋无比地回到遮阳伞下时，西格玛已经非常贴心地准备好了水和三明治。 狱寺也在，看起来刚结束与沢田的聊天。 他们没有特意瞒着，所以西格玛见识过齐木神奇的传送能力，也见识过沢田的原地出现与消失。因此，对于同样突然出现的狱寺，他并没有太多惊慌和提防，在瞧见沢田的反应后就不多话什么了。 小田快饿晕了，先抓了三明治咬在嘴里，才含煳地问：「唔狱寺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狱寺瞧她这幅模样，无奈道：「你先吃吧。」 小田于是三下五除二迅速解决了口腹的需求，随后喝着水好奇地抬眼望向他。 对方等她喝完水放下杯子后才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她接过后打开一看，愣了愣：「隐形眼镜？」 狱寺解释：「这是辅助平衡柔之炎与刚之炎的测量工具，十代目曾经也有，我这段时间抽空给你做了一个。试试看？」 哇哦，高科技诶。 小田瞬间肃然起敬。 她小心翼翼地戴上了这两片薄薄的隐形眼镜，并在狱寺的指导下迅速掌握了它们的作用。 然后又跑去实战了一轮，成功率有着肉眼可见的提升。爽完回来后，小田就只剩下对这个天才发明的敬佩之心了，感动到几乎要热泪盈眶：「太好用了！」 相比之下，没有工具辅佐的时候释放x burner都是什么人间疾苦，以及狱寺究竟是什么天才发明家。 她这么想的，也也这么说了。 狱寺听完后笑了笑，否认道：「这不是我的发明，它们的原创作者是彭格列的专属机械师斯帕纳，我只不过是把他的思想与技术在这个世界復现了而已。」 小田不假思索：「那也很厉害了！」 戴着这样的高科技，再联想到x burner的威力，她现在自信心爆棚，甚至觉得明天就可以去打福地了—— 好吧，还是需要再有一天的。 而第二天上午，小田的训练项目就变成了在云雀的进攻下迅速且稳定地释放x burner，整个过程依旧非常水深火热，但进步十分迅速。 临近中午的时候，云雀率先收了浮萍拐，唇角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目光堪称满意地看向她，道了句：「还不错。」 随后话题一转，轻飘飘道：「训练就此为止吧，你需要休息。」 战前养精蓄锐非常重要，尤其是睡眠。作为一个生前经常在天台补眠，死后归于指环还习惯性休眠的存在，云雀很讨厌睡眠不足的感觉。 小田虽然不至于像云雀那样有那么大的起床气，但也贊同他的这个观点，便早早回去了左胁腹町的酒店，洗个澡吃个饭窗帘一拉就开始唿唿大睡。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训练真的太累了，还是她的实力确实进步了，她久违地又做了个梦。当然，准确来说就是又一次被动观测了平行世界。 梦境持续到最后时，她看见福地樱痴打开了[大指令]的匣子。 大指令，被封印的三大灾害之一，一种能支配精神的异能兵器，作用是「让部下完全按照命令所行动」，就好像把自己的部下全部变成了枪，而持有者就是唯一能扣下扳机的人，子弹打向哪儿完全由持枪的人决定。 而[不死的伯爵]布拉姆.斯托克，这个本该被福地用圣剑封印的灾难，如今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中，甚至连自己的异能力都受其控制，被迫成为福地的武器。 他的异能力就像是美国电影里面的丧尸一样，可以通过血液将人变成和他一样的吸血鬼并控制他们，而变成吸血鬼的人若是咬了其他人，也能将他们也转变为吸血鬼。然后就这样一生二，二生四，直至城市沦陷，世界蒙灾。 小田就看见福地率先把芥川变成了吸血鬼，之后把他放回了港口黑手党——再然后，整个港口几乎都沦陷了。 也包括中原中也这个究极倒霉蛋。他不仅变成了吸血鬼，还被命令着来到默尔索监狱成为魔人的爪牙，被迫掺和进去费奥多尔与太宰治的对弈中去。 说真的，老惨了。 顺便一提，小田也想不明白为啥这俩人偏偏要挑这种地方布局谋划，可能监狱更有氛围感吧，反正她不是很懂他们聪明人。 而福地谋划多年，统率[天人五衰]的最终目的就是——利用布拉姆极具传染性的吸血鬼异能力挑拨全世界的恐慌，而他藉此机会作为英雄站出率领全世界的军队，并得到大指令。 然后，在异能武器大指令与他的异能力「将持有武器威力增至百倍」的双重作用下，他就能轻轻松松命令掌控整个世界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也不需要任何代价。 第129页 这就是所谓的——统治世界。 小田睡不着了。 她震撼，真心实意的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 这其中还发生了多少故事她都懒得再赘述，比如他们窃取了一张书页，凭空捏造了天空赌场，陷害了武装侦探社让他们背上[天人五衰]的名字，让猎犬对付武装侦探社等等，一套接着一套，小田横竖看了半天，恍惚中就好像在阅读一本以福地樱痴为主角的个人传说传记。 他*横滨粗口*的，什么《福地传》，真是见了吸血鬼了。 ———————— 很喜欢小田的一句话：啊？ * ps：我基本剧透到了最新话（福地开大指令），不了解剧情的强烈建议补漫画，阅读我们最爱的《所有人都会吃瘪只除了福地之福地传》，你将会得到特别非同一般的感受。 我也很喜欢漫画评论区读者的一句话：啊？啊？？啊？？？ 第62章 酒店的遮光窗帘本就厚重，将光密不透风地隔绝在玻璃窗外，室内漆黑一片。 小田无法判断出时间。 她沉默着枯坐了一会儿，才侧过身伸长手摸向床头柜上方的开关，按下后瞄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还没过半夜，接近十一点。而她大概是在下午一点钟睡下的，睡眠时间也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特别特别清醒。 于是小田开始认真思考，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夜闯猎犬部队的可行性。 至少现在，她解决福地的心情非常迫切，毕竟她总不能真的等对方拿到书页搞到大指令成为天选之子了，再冲出去单挑全世界。 也没有明文规定说，要找福地麻烦还必须得挑他的工作时间不是吗？ 小田仅用三言两语就在心中轻易说服了自己，并决定马上就杀到福地家门口——她早就已经摸清楚猎犬内部的地图了，她知道福地睡哪儿。 但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件事。 小田翻身下床，踢啦着拖鞋掀开窗帘走到阳台上，点亮壁灯，去拿之前被她随意搁置在阳台上的番茄盆栽。 阳台的构造是半开放式的，採光非常好，缺点就是很容易被看见。不过这里是左胁腹町，她就是把盆栽随便扔在街边上都是安全的，不用担心有人会惦记着它。 小田捧起盆栽垂着眼，正思索着该怎么下手。夜风送来了一道询问的声音：「小田小姐？」 她下意识侧目瞥去，便瞧见住在她隔壁的西格玛正双手撑在栏杆上望着她，星光和灯光一起落在他的长髮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温柔轻薄的纱。 青年担忧的目光中藏着害怕冒犯的小心翼翼，在迎上她的视线后，又抿了抿唇才继续问道：「您这么晚在忙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小田没有立刻回应。 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走了神，又想起平行世界的事情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她捡来的这个双色冰激凌球究竟是谁了——又或者说，他在未来中最有可能成为谁。 西格玛，一个被费奥多尔一句「你想要一个家吗」就轻松坑进[天人五衰]的倒霉蛋，作用是利用异能力从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那里窃取书页的情报，以及负责经营天空赌场，以及被费奥多尔疯狂迫害。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倒霉的老实人。 顺便一提，他也是后期费奥多尔和太宰在默尔索监狱互相对弈的受害者之一，小田甚至觉得他比变成吸血鬼的中也还惨一点。 毕竟中也在变成吸血鬼后，感觉就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了。但西格玛还是个大脑清晰并且思维正常的老实人，放在费奥多尔、太宰治以及果戈里中，堪称格格不入。 他不能理解果戈里的过于超前自由的思维方式，也跟不上费奥多尔与太宰堪比俄罗斯套娃的互相算计。 他从诞生起就一无所有，命运也很坎坷，人生的悲剧用一个词简单概括就是遇人不淑——无论是最开始将他带离沙漠的盗匪，还是后来将他带走的魔人。 哦，尤其是魔人。 当西格玛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站在侦探社这边，鼓起勇气独自拿枪对准魔人的时候，又被费奥多尔用一双特别清澈干净的眼睛以及状似精神分裂的表演忽悠得动摇了，一着不慎就被他抓住机会捅了一刀，又被一脚掀翻在地，武器也脱了手。 最后，费奥多尔主动朝他伸出手，微笑着询问他是否需要通过触碰来得到他想要的情报，有关于他异能力的真相—— 而西格玛知道，费奥多尔的异能力也是通过触碰来触发的，搭上手的代价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生命。 …… 小田回过神来，再看向面前目光纯粹干净还什么都没有经歷过的青年时，忍不住语重心长道：「你要记住，越漂亮无害的男人越容易骗人啊，西格玛。」 西格玛：「？」 「尤其是遇到那种看起来病弱无力，一年四季都戴着白帽子的男人，别犹豫，快跑。实在跑不掉，也一定要切记不管他说什么都别信。」 「……」 「以普遍规律来讲，白髮或黑髮的男人都需要谨慎对待。不过红髮男人大多都挺诚实的，可以深交。特别是红髮蓝眼的那种。」 「……」 「啊，好的。」 西格玛摸了摸自己半边的白毛，茫然但听话地点头答应了。 第130页 小田满意了。 然后她才回答了他之前的询问：「我现在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顿了顿，她似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倒是确实有一份工作可以交给你。」 不知是不是有灯光晃进去了，西格玛眼睛微微一亮，问她：「什么工作？」 小田说：「是这样的，我有一家从奶奶那里继承来的甜品公司。但我这个人除了特别喜欢吃甜品外，其实也没有什么经营管理的天赋。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聘请你当giotto甜品的总经理，替我管理它。」 西格玛听完后却有些犹豫：「可是我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就这样把自己家族的产业交给他真的合适吗？ 小田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没关系，一点点慢慢来吧，我相信你。」 ——平行世界天空赌场的总经理。 她没办法像费奥多尔那样给他凭空整出一个天空赌场来，就只好让他屈才去经营她的giotto甜品了。 「好吧。」 西格玛深唿吸一口气：「我会努力的。」 望着未来经理人此时分外坚定的目光，小田有一种预感，giotto甜品这下是真的要发扬光大走向世界了。 哪怕是为了她未来的总经理，小田想，她今晚就要去彻底粉碎福地的阴谋以绝后患。 再次坚定了信念后，她跟西格玛道了声晚安，随后抱着盆栽转身回到室内。 低下眼看着沢田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小番茄，小田在心中默默向沢田道了声抱歉。手边没什么趁手工具，她索性徒手挖下小番茄的根茎，从泥土里翻出涩泽龙彦的头骨来。 靛青色的雾霭瀰漫，六道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垂着眼，挑着唇角。 「决定好了？」 小田态度坚决地点了点头，用湿巾纸擦着头骨上沾着的泥土，擦干净后才将它递给他：「交给你了。」 六道骸单手接过，轻巧地用指尖托着。森森的头骨在他黑色皮质手套的对比衬托下更显惨白。他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轻笑一声，简单地扔下一句：「好。」 浓稠的雾将他包裹，携着头骨一起消失不见。 小田望着空无一人的身侧，挺突兀地产生了一点不合时宜的好奇：幻术师在表演完原地消失后，是不是还得一老一实地走路过去——好了，停住吧，不要再细想下去了，感觉再深究下去就要被六道骸恼羞成怒地暗杀了。 小田若无其事地收敛好发散的思绪，闭了闭眼睛，在心底唿唤着齐木的名字。 「拜託了！楠雄a梦！开车去横滨真的好远，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齐木回了她六个点。 但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踩着横滨的月色与星光了。横滨刚下过雨，堆积的雨水倒影着粼粼的星星和月亮，踩踏后破碎成散乱的光，但很快又恢復成原先那般幽静的模样。 小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很快就判断出齐木将她送到了猎犬部队附近。 而在临近目的地后，她反倒愈发冷静了起来，没有着急直接闯入，而是选择先等待六道骸放出涩泽龙彦的异能力。 小田准备寻找一个既接近福地又非常隐蔽的地方先耐心等待，而等她找到这个绝妙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领了。 还是两个熟人。 她看见前港口黑手党干部现武装侦探社社员太宰与前犯罪组织干部现猎犬军警条野採菊，站在她看中的角落里相谈甚欢，笑吟吟的。 太宰可刻意放低了声线神秘兮兮道：「你其实已经完全暴露了哦，警官先生。」 条野淡定回答：「嗯，我知道。」 「哇哦……所以你是想藉此机会接触布拉姆吗？不怕真的变成吸血鬼吗？很可怕的哦。」 「我想有人能替我解决这个问题。」 「唔，也是。」 太宰转过身望向小田，慢慢笑着：「不过，也许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地一步步算计了。」 然后他语气轻快地打了声招唿：「哟，晚上好呀！你也来散步消食吗，小田！」 小田：「……」 小田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看向条野。 条野虽然闭着眼睛，但就像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微微笑道：「骸先生让我来接应您。」 「哦，还有一件事情，队长现在并不在猎犬。」 小田愣了愣，忍不住拧起眉：「那他现在在哪里？」 条野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并不知晓。队长傍晚离开的猎犬，但并没有告知任何人他要去哪儿，只说去见一个老朋友。」 「啊，这个我知道。」 太宰乖乖举起手，他今晚其实就是为此事而来的：「社长邀请福地今晚在他的私宅见面，现在这个时间点……」 他抬头看了看夜色：「嘛，应该刚打起来吧。」 ———————— 夜袭福地，挫其锐气。点击就看正义围殴（？） * ps：说实话天五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西格玛布拉姆全是跳反预备役，果戈里又自由过了头，只有福地一人始终勤勤恳恳，魔人看似认真但我总觉得他别有算计最终目的肯定不是帮福地统治世界。 总结：这破组织迟早要完。 第131页 第63章 横滨的夜起风了。 风送来了叆叇的云雾，遮掩了散落的星光，也朦胧了城市的灯光。但道场明亮的白炽灯依旧晃得人有些头晕目眩。 福地抽出了他的佩剑，雨御前。他双手执剑，做出一个非常传统的起势，依稀可以看见他从前的影子。 福泽有想过他们会不欢而散，但事情的发展最终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跌入愈发不可挽回的结局。 他与福地于年少相识，地点同样也是在道场。 福地是来踢馆的混小子，而他是道场主人的孩子。两个同样天赋异禀的少年人酣畅淋漓地比试了接近四十场，直到精疲力竭瘫在地上，再也挥不动一下刀。 他们因此互相认可，结为挚友。彼此相伴着一起练剑，一起成长。他们曾互相奉为知己，无话不谈。那时候，他还不是福地樱痴，他称唿他为源一郎。 直到战争爆发，福地邀请他参军，但被他拒绝了。二人也因此分道扬镳，之后再遇见时，虽然仍然以友人相称，但所有的一切好像已经不同以往了。 战争改变了他们，尤其是福地。 福泽用力抿着唇，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双手紧握着，竖在身前。而他的眼睛笔直而警惕地凝视着他面前的男人，也在观察着他。 福地虽然喜欢以「老夫」自称，但实际上并不年迈。他与他同龄，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可那张脸有着饱经风霜的沧桑，一道道让人胆颤心惊的疤痕像是皱纹一样堆积在他的脸上，而那段他人根本无法想像的过往也在他眼底沉淀，晦暗不明。 尤其是当他冷下脸严肃着表情的时候，不怒自威，光是瞧着便很有压迫感。 福地等他拔完剑后，才平静道：「你打不过老夫的，福泽。」 说着，他又看似轻飘飘地挥了一下剑，随意往旁边一砍。被放大百倍的威力直接砍穿了数十米之外的墙体，擦边而过的剑风也掀起了福泽的鬓髮，凉飕飕地刮过。 「你也不该在今天来找老夫。」 福地又转动手腕，不再偏离位置，笔直将锋利的刃对准了福泽。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就应该把握优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动暴露在老夫面前。」 福泽表情未变，眼神也不曾有片刻犹疑。闻及此言也只是回了一句：「我不拿未来定义现在的友人。」 「也不会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轻易放弃自己的朋友。」 福地一愣，继而微微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有点无奈地低笑了一声，语气里似乎透着些怀念：「你还是老样子啊。」 「但是，福泽谕吉。」 他抬起眼，目光毫无温情，只留下疏远的冷淡与冷静的理智。但在这极冷极静的目光之下，似乎还藏了些什么澎湃而汹涌的情绪：「正因为你这正直执拗到不懂变通的性子，我们才会走到今天。」 他的声音并不大，落在福泽耳边时，他却觉得有些振聋发聩。他微微一愣，灵光一现间有什么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福地似乎已经失去了寒暄的耐心，持着剑攻了上来。 福泽条件反射性横过剑抵挡。剑与剑的冲撞震得他虎口发麻，力度之大让他几乎要握不住剑。但福泽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福地手中的剑——那把锋利的雨御前——是一把异能武器，能够跨越时间与空间。福地可以通过它斩向十多秒的过去，也可以将刀刃送到数米之外的地方。 这不单纯是剑术上的比拼，更重要的是异能。 福泽清楚，但他不会退缩。 福地也没有立刻下狠手，而是问道：「老夫记得你们侦探社有一个能够短时间预见未来的社员，他不在这里吗？」 「没有他在，你赢不了老夫。」 福泽没有接话。 福地看出了他的坚决，曾经的默契让他选择不再多话。而就当他准备加快速度解决掉福泽，再拿他当人质威胁侦探社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起雾了。 明显是非正常形成的雾气，从敞开的窗争先恐后地涌入道场，无孔不入，眨眼间便将他和福泽全部包裹在内。 雾很浓，极不利于视野。 等稍微淡去了一些后，福地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与他的外貌如出一辙的，他的异能体。 而福地的表情并无多少意外。 费奥多尔跟他说过涩泽龙彦的事情，也告诉过他，今天极有可能是个不眠夜。 若非小田月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作弊，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他原本还想先调查清楚彭格列的事情。 但事已至此，已经来不及由他慢慢布置了。孤注一掷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而他从来不缺乏豪赌的胆量。 雨御前只有一把，就在他的手中。他的异能体无法使用这把神剑，也就无法超越时间与空间。 福地有针对涩泽的异能力专门训练过，所以对于他来说，解决这样一个异能体刺破他脑袋上的结晶核心并非难事——毕竟他的剑术是通过数十年的训练成就的，而非依靠异能力一蹴而成。 所以在福泽还有点茫然思考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福地已经干脆利落地侧过刃，朝他的异能体冲过去了。 拉近距离，挥刀而上，刺穿核心，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在[龙彦之间]中分裂出来的异能体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剑，就已经碎裂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浓稠的雾霭中。 第132页 福地不是拖沓的性格，也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更别说让自己的异能力离体。 但事情却并不如他想得那般顺利，他刺破了核心，异能体也碎裂了——但他的异能力并没有回来。 下意识紧了紧握着剑的手，福地忍不住蹙起眉心，心中拉响了警报，谨慎而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灰白的雾似乎染上了夜的深青，连灯光都无法驱散的颜色。 福地看见雾霭中有着福泽面孔的异能体也对他举起剑，毫不犹豫地沖了上来。刀刃向下砍时，掀起的风几乎要割裂周围无形的雾。 福地的瞳孔顿时放大了一圈—— 这才是他的异能力，显而易见。 福地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几乎立刻就判断出了现状。现在这个有着福泽面孔的异能体是真正属于他的异能力，而之前被他解决掉的那个则属于福泽。 就像是为了应和他的猜想，在福地横过剑抵挡的时候，他无比清晰地看见异能体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变了，变回了他自己的五官模样。 福地冷静下来。 只是一个插曲而已，哪怕没有抢占先机，他也能再刺破这个核心第二次。 而他最后也做到了，引导着只能凭藉本能机械进攻的异能体按照他想要的方向砍去，而他则趁对方伸出手没有余裕的时候，迅速扭身抬起武器，利用雨御前如今只能穿梭的那几厘米距离，将尖刃送进了核心。 异能体再次在他面前破碎。 但他的异能力还没回来。 福地的眉蹙得更紧了。他环顾了一圈周围，除了恢復异能力后就握着剑盯着他，暂时没有轻举妄动的福泽之外，他没有再看见另一个人。 但雾似乎变得更浓了一些。 于是，福地想到了一个彭格列，一个让港口黑手党吃了大亏的，能够精神操控其他人的异能力者——又或者说，是火焰能力者。 是与沢田葵能力相似又不同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与他们拥有着不同力量体系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涩泽龙彦的异能力中轻易使用自己的能力。 倏而，含着愉悦笑意的男声在他耳畔念念有词：「异能力的雾，幻术的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希望您不会在这里迷失，长官。」 福地：「……」 福地攥紧了剑。 事情确实变得麻烦起来了，就如预期的那般。 有着自己模样的异能体再一次从雾中走出，光凭肉眼根本无法辨别真假。福地也没去辨别，而是平淡指出：「你并非异能力者吧。」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异能体又变了模样，拥有着一切被记载的特徵：紫色的长髮，红蓝的异瞳，深色的制服与风衣，以及三叉戟样式的武器。 他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不知真假，而后语焉不详地反问：「哦？如果我不是异能力者，又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 福地轻哼一声。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意有所指：「老夫那位属下的异能力，可不太好解决。」 * 一日前。 夜晚九点三十四分。 「最坏的一种可能性。」 视频里戴着白帽的男人微笑着，那张略带病容的脸在屏幕光线的作用下，显现出一种无机质的白，缺乏生气。而他本人则不紧不慢道：「他可以通过附身其他异能力者，进入涩泽龙彦的雾气，尽管他没有异能力。」 「异能力者本就有限，附身的容器更为挑剔天赋。他的能力在干部a身上发挥得一般，条野採菊会是更适合的人选。」 条野的异能力是粒子化。免疫任何意义上的物理伤害，只要环境足够开阔并非密闭，火焰也可以不是弱点。 「人的眼睛与感官可以被欺骗，但异能力不会认错自己的主人。」 费奥多尔微微一笑，神色平静而笃定。 「所以，您只需要一点耐心。」 * 一点耐心，不用太久。 道场的窗是特意敞开的。 福地抬起下颚，看着无数粒子悄无声息地从雾霭中剥离，在男人的身后变成了他所熟悉的下属模样。 条野的异能体举起刀。 但没有噼向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而是毫不犹豫地捅向雾的深处。 ———————— 写福地年龄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怪梗。 之前有人对比森和社长的状态，说森特别显年轻（虽然他确实年轻一些） 然后就调侃：养oc（爱丽丝）使人容光焕发，养孩子（乱步）使人未老先衰。 ——那福地算啥。 第64章 六道骸神色淡淡地横过三叉戟，挡住了异能体的刀刃，金属碰撞后擦出刺耳的响声。 他抬起眼，右眼的数字不知何时跳跃到了四。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思维误区，像他这样总是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中，隐藏在雾霭里的幻术师，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迷雾似的难以琢磨，很少正面进攻，好像就是个躲在暗处编织幻境的。 于是自然而然的，别人会下意识认为他不擅长体术。只要被识破幻术，就能轻易制服。 对于绝大多数的幻术师来说，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六道骸不同。 他擅长制造幻境玩弄人心，也更习惯用这些招数招待敌人。但同时他也精通格斗，轮迴之眼的第四道修罗道就是用于近身作战时释放斗气提升格斗能力的。 第133页 他的三叉戟并非装饰，而有形的幻术只会更方便他随心所欲的战斗。 六道骸欺身向前，单手掌控着三叉戟用力下压，反守为攻牵制住异能体的行动，迫使他横过刀剑抵挡。 与此同时，他抬起空出的左手，流动的雾涌入他的掌心，凝聚成锋利的匕首，被他握进手中后毫不犹豫地向异能体的核心位置扎去。 察觉到危险，异能体也不多做纠缠抵抗，眨眼间就将自己粒子化，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六道骸一击落空，但也并不遗憾。 就像福地所言那般，条野的异能力确实非常难缠。他当然可以解决，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而福地需要的也就是这一点时间，守株待兔般等待自己的异能体对他出手，抓住机会破坏真正的核心，夺回属于自己的异能力。 六道骸没有对条野的异能力紧追不捨，而是目光轻轻一瞥，视线落在福地身上。 其实理论上来说，将涩泽龙彦的异能力放出后，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他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想凑个热闹，以及之后能有机会嘲笑想要咬杀福地却无法进入这片雾中区域的云雀恭弥。 至于后续对付福地，按照原计划应该由小田亲自来动手。她是异能力者，也是火焰能力者。失去的异能力又与战斗无关，想要夺回来也很轻松，对付失去异能力的福地理应轻而易举。 所以，六道骸在思考一件事情。 小田月为何还没有出现。 在他想出个所以然之前，条野的异能体再次缠了上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执剑沉默了许久的福泽也动了。 他沖向福地，刀刃上反射的寒芒几乎要破开雾霭，而他眉眼间沉重严肃的情感更甚，尤为锐利。 刀剑相撞，迎上福地略显讶异的目光后，十分不讲武德的福泽淡淡回了一句： 「我也并非不知变通，福地。」 刀刃与刀刃摩擦滑过，上挑，再下噼。 「时过境迁，我们都变了。」 * 同一时刻，雾区外。 小田与太宰对视一眼，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其实之前看见雾霭瀰漫起来，并覆盖了福泽私宅的时候，小田是想直接进去的。 如果不是突然有人飞出来挡在空中的话。 熟悉的娇小身材，跟个大灯泡似的红通通地挂在夜空中，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周围戒备。在他身边，还有许多被红光包裹着的子弹安静悬浮着，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 小田：「……」 太宰：「……」 小田瞧了眼太宰，又瞧了眼天空：「那是中原中也吗？」 太宰则是眼睛也不眨地回答：「应该是想要入侵地球的外星人吧，像个超级英雄一样碾压过去就好啦。」 小田沉默了一会儿：「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我又多看见了一些未来。」 「哦？你又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中也先生变成吸血鬼了。」 太宰非常配合地「哇哦」了一声，然后也很自然地改口说：「那就是想要毁灭世界的吸血鬼，像个超级英雄一样碾压过去就好啦。」 小田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又道：「我还看见你放水淹了中也先生和魔人。」 太宰闻言很高兴地说：「那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所以结果呢？我成功了吗？」 「没，后来你又被他们淹了。」 「被魔人和中也淹？」他似乎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并且拒绝承认，「那你一定是看错了。」 「没过一会儿你就出来了。」 「那没事了。」 「然后和坠落的电梯一起摔下，没死，但身上多处骨折。」 「……」 太宰越听越怪，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臂上下摩挲了一会儿，可怜兮兮地问她：「好可怕，你是在诅咒我吗？」 「又是从港口楼顶跳下摔死，又是电梯坠落摔骨折的——呃啊，我一定要把所有和高度有关的自杀方式都从我的人生规划中删除！」 太宰这么一说，小田顺着想了想，觉得他好像确实跟摔落还挺有缘的，虽然他本人大概不是很想要这种缘分。 她也没想要诅咒太宰，纯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而会突然想起这些事，也是因为此时此刻已经用目光捕捉到他们，站在夜空中弯腰看向他们的，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当然没有理由参与这件事情。哪怕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结果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中也被人控制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出意外变成吸血鬼了。 「所以。」 小田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天人五衰的事情完全没有人通知过港口黑手党吗？」 要是提前得知早有准备，有森首领在，中也应该不至于又中招变成吸血鬼——不然森鸥外也太逊了点吧。 太宰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我以为你会说。」 小田也觉得他的这个想法非常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会说呢，你不是前干部吗？」 「你不也是差一点就当上干部了吗？」 两个人互相推卸了一会儿责任，最后又不约而同地把锅推给森鸥外。 小田：「算了吧，我跟森首领不太谈得来。」 第134页 太宰简直不能更认同：「我也一样。」 怎么说呢，森先生的人缘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啊。 稍稍停顿后，他似乎是有点好奇，也有可能单纯是在阴阳怪气：「所以你之后没跟中也联繫啊，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小田纳闷了：「为什么要跟中也先生联繫？」 「谁知道呢，也许因为他是红髮蓝眼吧。」 「……」 小田决定终止这个越来越莫名其妙的话题。 她抬头看向中也。 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拦下他们，但距离他发现他们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他还是维持着双手插兜的弯腰动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小田猜测他从福地或者魔人那里接到的命令，应该是让他一直待在天上戒备。 天空并不属于雾区，只有待在那里，他才不会受到涩泽异能力的影响，而子弹又可以辅助他攻击地面。 小田余光瞥见太宰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 吸血鬼中也面无表情地侧目看向他，身边的几枚子弹毫不犹豫地飞出射向他。要不是太宰早有准备所以躲得快，他的下半辈子就可以不用再站起来了。 怎么说呢，看着太宰拍着胸脯一副心有余悸中又透着点惋惜遗憾的模样，小田总有种错觉，中也刚刚那几下多少带了点为数不多的私人情绪。 「所有，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小田这么问着，同时也在思考，也想出了一个还不错的主意：「要不然我把你发射上去？你去摸一下中也先生？」 太宰表情微妙地重复：「发射？」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瞧见他从高处摔下来的模样吗？ 小田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对了，你可以在中也身上直接解开布拉姆的异能力吗？」 [人间失格]虽然堪称作弊，但具体作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简单万能，比如梦野的异能力就需要他去触碰作为异能媒介的玩偶。 因此，小田不确定太宰是否需要通过触碰异能的主人布拉姆，才能解开中也身上的异能。 「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 太宰非常坦诚地说：「要试一试才能确定。」 小田有点头疼了，唉声嘆气：「如果让我现在去对付中也先生，时间未必足够。」 等她解决完中也的事情再跑进涩泽的雾里，福地都要拿回异能力开始自己的开挂传奇了。 她头疼了还没有三秒，耳边就传来了温和的男声：「那就交给我吧。」 沢田在他们身旁显现出身形。 而太宰和小田都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 沢田抬头瞧了眼中也，这个他之前非常欣赏的黑手党：「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应付重力的经验我还是有的。」 小田知道他有个同样能操控重力的朋友，也没跟他客气：「那就拜託你了，祖爷爷。」 她不再耽搁时间，整个人化作一团火焰朝雾里冲去。绯红的子弹朝她射来，又被温柔的火光挡去。 小田冲进了雾霭中。 片刻的恍惚后，她看见了自己的异能力[连翘]出现在她面前：是一个和她有着同样面容的女人，就这么笔直地站在那里。 小田眨了眨眼睛。 异能体也跟着眨了眨眼睛，但看上去完全没有攻击她的意思。 小田正觉得奇怪，就看见她的异能体露出一种没啥耐心懒得多等的模样，主动朝她走了好几步，直接把自己前额的核心怼到她的眼面前。 小田：「……」 小田试探性地抬起手，指尖都触碰到核心了，异能体仍旧没什么反应，眼神里隐约还透出催促的味道。 然后，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毁坏了核心。 她的异能力回来了，而她也知道了自己异能体如此反常的举动是因为什么—— 它直觉自己打不过，索性就摆烂了。 ———————— 连翘：让我感受一下该怎么解决自己的本体——很好，根本打不过，开摆！ 第65章 小田心情微妙。 她其实考虑过自己异能力离体后该如何解决，毕竟她战斗时还是挺依赖直觉的。不过有死气焰和超直感在，收服它不会太为难，但应该也没有那么简单。 但她绝对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异能体会这么自觉地选择规避麻烦直接回归。 还怪有个性的，就是即视感有点强。 小田决定停止深思这像谁。 她定了定神，再次朝道场内冲去。 破门而入时，恰好瞧见六道骸正握着三叉戟抵挡条野异能体的刀剑。 小田没有犹豫，双手虚拢在胸前聚集火焰，在条野的异能体觉察出异样想要粒子化逃离的时刻，汹涌的火焰便已经燃烧蔓延过去，凝结成一大片冰晶——连人带粒子一起。 她进攻的时候无遮无拦，毫不在意正与异能体僵持不下的六道骸。虽然准确来说，更值得关心的是被他附身的条野採菊。 而无遮无拦是因为有恃无恐，绝对零度更倾向于控制，就算那位警官先生不幸中招了，她也可以帮他恢復。 不过六道骸躲开了。 于是冰晶直接碎裂，连同异能体的核心一起。条野的异能顺利回到了他的身上。 转瞬间，道场内便只剩下福地一人没有取回自己的异能力，劣势中的劣势。 第135页 结局似乎已经极其清晰明了了，可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忽然翻涌而上，促使小田不自觉地拧起眉心，心跳加速，合着紧张无比的鼓点。 就好像，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了。 小田绷直了唇线，目光戳在福地身上。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正在与其近身战斗，她不能使用大范围的攻击，最适合的手段仍然是零地点突破.绝对零度。 她暂且先压下心中的焦躁情绪，专心在双手中间凝聚着负压火焰。 但才凝聚了没多久，甚至还没怎么成型，她的直觉便疯狂叫嚣着危险了——无论是源自异能力的，还是源自超直感的。 手中的火焰直接溃散，她已经尽可能迅速地向右侧闪避了，但还是被突兀出现的半截刀刃划破了左臂。 ——是福地的神剑雨御前。 它穿梭了时空，于十多秒后的未来刺向现在。 小田的瞳孔微颤，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现状，下意识拿余光瞄向福地，就看见他的异能体还在攻击他。 现场的局势看上去没有丝毫改变，但毫无疑问，再过十几秒后福地就会拿回自己的异能力。 小田并不认为现在没有异能还在苦战的福地能在短短十多秒时间里做到如此，因此，问题显然出现在涩泽龙彦身上。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她的困惑很快就能揭晓了。 最先察觉出异样的是六道骸，他表情微变，直接消失在了道场中。 紧接着，就如来时那般迅速，道场内原本厚重的雾气在短短数秒内就淡去了。福地的异能体也于眨眼间消失不见。 取回异能后，福地手持雨御前轻而易举就震飞了福泽，挥出的剑气又如切豆腐般割开了道场屋顶。 倾斜的角度，没有支撑的屋顶滑下后轰然坠落。失去了雾气和屋顶的遮掩，星光点点洒下，室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小田看见了脸色难看的六道骸，以及表情无措的中岛敦。 在看见白虎少年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中岛敦是涩泽的执念，在平行世界中，他亦是最后解决了涩泽的人。 六道骸也知道这件事，他当然知道。他看过涩泽的记忆，最清楚他想要什么。而他唤醒涩泽并与之达成交易合作的条件，就是在这件事情结束后，替他找来中岛敦。 但现在，有人捷足先登直接完成了涩泽的愿望。于是他再一次死了，走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包括这片浓雾。 福地也再次恢復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淡定模样，不紧不慢地摸了摸鬍子，还顺着小田的视线瞧了眼，但什么都没看见。 除去被优待的小田之外，靛青的雾遮挡了福地探究的视线，同样也挡住了中岛敦的。 他只能看见有着古怪异瞳的男人神色莫测地站在他面前，听不出语气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岛敦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唇。 他其实不认识六道骸。 但怎么说呢，他对他的髮型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因为他经常能听见太宰先生吐槽凤梨头河神，也听见小田小姐说过凤梨头妖怪。 以至于看见六道骸的第一眼，他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形象就有了一张明确的脸。 他本能地认为他与小田和太宰相识，也本能地察觉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错事。 少年有点局促不安地捏了捏衣角，随后小心翼翼地回答：「有人告诉我，社长和织田作先生被困在这里了。」 「他还告诉我说，涩泽龙彦是之前异能力自杀事件的元兇。他的异能[龙彦之间]能产生一片雾区，在这片迷雾中，异能力者会失去自己的异能力，并被自己的异能力杀死。」 「至于我……」 中岛敦微低下眼：「我就是杀死涩泽的人。」 他已经回忆起那些因刺激而尘封的过往了。 当时他还在孤儿院，涩泽因他的异能力失控而死，院长偷偷埋藏了他的尸体。但他的执念与异能仍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试图寻找到他。 就像那个戴着白帽子的俄罗斯人说得那般，这是他的责任，也合该由他解决，没有牵连其他人的道理——更别说现在受牵连的人还是福泽谕吉与织田作之助，两个对他都意义非凡的存在。 时间紧迫，不容许中岛敦多想。在匆忙赶到现场后，他确实看见了涩泽降下的浓雾，也于窗户瞥见了社长的身影。 那位好心的俄罗斯人亲自领着他进入了雾区。 不知为何，他的异能力即便是在分离后也受其控制，而他本人解释说，这因为他一直和自己的异能力相处得非常融洽。 而中岛敦已经没有余裕再纠结这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因为那个俄罗斯人在干脆利落地帮他毁去了异能核心，并指明了涩泽的位置后，轻声跟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福泽先生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问题，但你知道织田先生的异能力是什么。」 平铺直叙的语气，也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听起来既不震撼，也不蛊惑，却让中岛敦心跳都暂停了一瞬。 他唇瓣微微颤抖了一下，没发出声音来，但在心中回答了这个问题—— 织田作先生的异能力是[天衣无缝]，能够短时间预言未来的[天衣无缝]，最适合用于杀人的[天衣无缝]。 剎那间，中岛敦忘记了那些自我怀疑与踌躇不定，只剩下无与伦比的紧迫感，与不惜豁出自己性命的坚定信念。 第136页 他必须尽可能迅速地解决涩泽龙彦，否则的话—— 不，他绝对不会允许否则之后的事情发生。 在这样强烈的情感逼迫下，中岛敦爆发出了远超实力的潜力，以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想像的速度处理解决了涩泽，途中都没怎么给他说话的时间与机会。 就在刚才，他捏爆了涩泽的头骨。 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也终于可以开始冷静地復盘整件事情。 就在他隐约察觉到反常的时候，手持三叉戟的凤梨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此同时，和[龙彦之间]作用不同的雾霭瀰漫，遮掩了他的视野。 而现在，在沉默着听完他的回答后，对方又问了句：「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中岛敦伸出手比划着名形容：「是一个戴着白色绒毛帽子的俄罗斯人，大概这么高。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头髮是黑色的……」 …… 「是魔人搞的吧？」 六道骸维持的幻境外，小田冷静地用询问的句式说着笃定的话语，也冷静地在阴阳怪气：「他倒是懂得物尽其用。」 就喜欢到处骗小孩。 福地慢悠悠地接话：「老夫以为，这是每个人都该懂得的道理。」 小田回了他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她没有争辩，而是三步并两步走到福泽面前，将他扶稳坐好后，也没有在意正盯着她看的福地，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把笹川了平从指环里喊出来了。 「麻烦帮我照顾一下他吧，笹川先生。」 笹川看了眼她的左臂，手中燃起晴属性的火焰在她的伤口处一抹，然后才回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蹲下来仔细察看着福泽的伤口，并继续用晴焰治疗。 福泽张了张嘴，最后只低声道了句：「麻烦您了。」 笹川笑了笑：「可惜我的能力有限，治不了黑眼圈。所以之后就极限的休息一场吧，社长先生。」 「之后」——福泽想要苦笑了。 他没有拒绝笹川的好意，但在道完谢后便抬眸看向福地。 而福地在注视着小田。 更准确来说，他在注视着小田手指上的指环。 「看来，老夫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哪怕只是留在收藏室里当摆设，也不该把这枚指环交给港口黑手党的。」 沢田葵有两枚指环，但她将另一枚藏得很好，福地也是后来才知晓的：虽然造型款式一致，但她为她的孩子留下的这枚不同于她一直以来在用的，它看上去会更古老一些。 而当初她自己持有的那枚指环，可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还能召唤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幽灵。 她的火焰很漂亮，也很纯粹，一如她的强大。 但她的强大仍然有迹可循，在时间与空间之下。 福地欣赏她，但并不畏惧。只要手中握着雨御前，就等于拥有了无数次的试错机会。 他总是可以重新再来过的。 ———————— 现在算是正剧的决战篇章了，接下来敬请期待更多的反转再反转（是什么把我变成这样的？是zw吗？） 打完福地我就要写感情线和日常篇啦。 ps：我发誓番外织田作剧情一定多（） 第66章 小田沉默。 指环的事情她早有猜测，如今再听见也不会有更多的惊讶。 但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在战斗前寒暄聊天甚至主动承认自己曾经的罪行是什么必要的步骤吗？ 他很闲吗？还是年纪到了？ 小田不想接话。 她没有跟敌人聊天的兴致，哪怕只是吐槽，没翻白眼就是她最大的礼貌。 所以余光在瞥见笹川将福泽扛起带走后，她便毫不迟疑地举起掌心对准福地——刚性火焰在掌心迅速聚集，x burner蓄势待发。 福地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小田的预感再次拉响了警报。 她在心里不耐地啧了一声，有些烦躁了。 福地那把剑还是太麻烦了。 小田此前与纪德战斗过，他和织田的异能都可以短时间预言未来，而雨御前可以斩向过去。但她处于现在，所以从对于她来说，雨御前也算是一种预言。 可它又和纪德的情况有着最特殊的一点不同：纪德在主动预知了未来后，他的一切行为动作其实还是会有轨迹的，可以观察辨别的。无论是她的异能力还是彭格列的超直感，都对此反应敏感，能帮助她迅速做出判断。 但福地不一样，他的剑来自未来，所以处于现在的他本人甚至无需挥剑，这就意味着无法观测，不可预计——谁也不知道他手中的那柄雨御前会从哪个角度冷不丁地冒出来。 如果她的异能力不是直觉，恐怕一个照面就能被福地直接送走。 说真的，太开挂了，这不削还能打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小田正想循着直觉躲避的时候，忽然又顿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这种感觉就好像，福地的剑将会从她的四面八方而来。因而无论她往哪里闪避，最终都避无可避。 手中的火焰溃散，小田倏地抬眸，同福地对视了一瞬。 他仍旧平静淡然地站立在那里，手中握着雨御前，刀尖松松对准了地面，看起来没有半点紧绷感。 第137页 但在复数个未来中，他举起了他的剑，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朝她一起攻去—— 砰砰砰！ 一连串枪声骤然响起。 从她的身边围绕着擦过，射向不同的方向，但没有对准处于现在的任何一个人。 枪声停止的那一刻，小田紧绷着的神经也骤然放松，就好像一场危机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 她下意识循着枪声望去，便看见坍塌的墙角边缘，持枪的红髮男人走出，手指灵活且迅速地换下了打空的弹匣，嘴角微微下压，眉心也微微蹙着。 在[天衣无缝]的作用下，他看见了五秒之后的未来——他看见复数个福地樱痴出现在不同的位置，与此同时，还有更多数量的雨御前围绕着小田凭空出现半截，尖端的锋刃对准了她。 织田第一次预见这样不可思议的未来。 而陷在这诡异包围圈中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人，是小田月。 所以他没有时间去震惊怀疑，无与伦比的紧迫感促使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抬起了自己的枪。 越是紧急时刻，他的表情便越是冷淡。 那双蓝色的眼睛褪去了往日的温柔平和，眼神便显得愈发深沉锐利，流露出了难得一见锋利的攻击性——那是可以称之为杀意的情绪。 织田做过杀手，但他其实很少拥有特别强烈的杀意。杀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在刻意避免的事情，对于曾经的他来说也仅仅只意味着一份工作。 但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福地身上的致命处。 哪怕永远无法再提起笔又如何？如果小田月出现意外，他的余生毋庸置疑就只剩下报復。 他的原则本就应该为她让步。 织田眼睛也不眨地开枪了。 福地手中的雨御前可以穿越十多秒的时间，而他的异能力只能预见五至六秒后的未来——但是没有关系。 他不需要知道十多秒后的福地会待在哪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他可以预见的那五六秒钟内阻止福地，阻止他到达那个他无法预见的未来。 只要未来不存在，现在便不会出现意外。 短暂而紧迫的交锋，唯一的见证者只有织田一人。哪怕是福地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毕竟能穿越时空的是他手中的剑，而并非他自己。 但在看见织田后，福地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整个武装侦探社中班他唯一觉得麻烦的存在。有他在，他的行动会局限很多。 但他也很意外：「你是如何在自己异能力的手下坚持下来的？」 [天衣无缝]与很多异能力都不同，在某种意义上，它根本就无法躲避——尤其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哪怕是训练有素常年作战的佣兵，被看穿了全部的行动后也和砧板上的鱼肉无异。而异能体也没什么不杀人的原则与执念，它不会留手，对付失去了异能力的织田理应易如反掌。 他就是最容易死在自己异能力手下的人。 至少在福地看来，他应当死在这片浓雾中。 织田没什么表情地回望他，淡淡道：「因为我根本不在那片雾区。」 道理就是这么的简单。 织田确实早就在这附近待着了。 他是悄悄跟着社长来的，但没有跟得太紧，保持了一段不小的距离，途中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一直藏在隐蔽的暗处。 但在那片诡异的浓雾瀰漫散开之前，他又走远了一段距离，老老实实待在涩泽龙彦降下的雾区之外。 因为太宰提前给他发了一条简讯，告诉了他涩泽的能力，以及足够安全的距离范围。 织田有这个自知之明。作为异能力的主人，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异能力，自然不会去强行和它硬碰硬。所以他提前撤到了安全距离，直到刚刚浓雾散去后才回到这附近。 福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而织田也抓紧时间走到了小田身边。 他的目光仍旧紧紧追随着福地，时刻保持着警惕，但语气稍有缓和，同身边的人轻声说道：「别担心。」 织田观察过福地之前在未来的位置。他那把剑虽说也可以穿越空间，但还是存在着限制，距离大概只有十来米。 因此，只要保持在二十米以上的距离，他若想攻击小田，就必须事先跨越这段距离。 有所行动就意味着可以预见，可以预见就象徵着能够阻止。 织田说：「与福地保持距离，我不会让你出事。」 像是承诺，也像是安抚。 * 福泽的私宅处于比较安静偏僻的山区，在半山腰的位置。他会在这里的道场练习剑术，选址也就相对远离人烟。 但在山中再高一些的地方，还是会有一些零散的私人建筑。 而在其中一座三层小楼的屋顶，黑髮的男人安静地站在天台边缘的围墙上，居高临下着。 那双清冷的凤眼微微低垂着，视线落在下方的战局上，情绪很淡，整个人就好似一片遥远的浮云，游离在战场之外。 云雀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从小田到达的那一刻起，他一直都站在这里，望着被他锁定的猎物。 数十年的阅歷让他的心性平和了不少。如若不然，以他年轻时的自我傲慢，是绝对不会让出自己盯上的对手的。 至于现在，他不介意先看看小田的训练成果。 第138页 但倘若她没有实力解决，或是解决福地的时间超过了他的耐心，他亦会亲自出手咬杀。 无论年龄再怎样增加，心性是平和还是桀骜，云雀永远都还是那个云雀。 他绝对不会容忍有人践踏他的尊严，冒犯他的领地。未经他同意就取走指环的福地，毫无疑问踩到了他的雷点。 至于他一直都在指环里沉睡，福地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什么的——他才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云雀只在意结果。 高处的视野更开阔，云雀能看见的东西也就更多。 他瞧见有人跳跃着在接近福泽私宅，一身突兀的白色纵然在夜晚也非常明显。应该是与空间传送有关的异能力，并且是敌非友。 云雀微微眯起眼睛。 他从围墙边缘一跃而下，眨眼间便消失在夜晚的林中。再出现时，恰好拦在那个白色身影面前。 「哇！」 青年夸张地怪叫了声，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末了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末了又拿着完全没惊慌情绪的眼睛望着他：「你是谁？」 云雀没有回答。 他微拧起眉，有点不爽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小丑似的浮夸装束，披着斗篷还戴着高礼帽和半边面具，言行举止一惊一乍的，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散漫感。 云雀学生时期就是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毕业后还成立了风纪财团专门负责管理并盛，抓纪律从小抓到大。 而他最看不惯的人，就是这样散漫而无拘束，看起来非常轻佻随性的存在。 云雀轻啧一声，不愿多谈，而是选择举起自己的浮萍拐。 紫色的火焰燃起，点亮了他眼中漆黑的夜色。 果戈里愣了愣：「咦？我们不应该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吗？还是说……这也是一种自由呢！」 他忽然露出一副思维打开的模样，有点神经兮兮地畅快大笑了起来：「那就直接来吧！来见证奇妙的魔术时间！」 小丑摘下自己的礼帽行了个礼，随后扯着斗篷的边缘抬起，露出里面空洞不见底的深邃：「你喜欢飞鸟吗？我很喜欢哦，喜欢它们自由自在的姿态。」 他语气轻松，含着明快的笑意：「所以我也想成为不受拘束的飞鸟呢，是非道德、法律规则都无法束缚的飞鸟呢。」 「好啦，现在开始提问——！接下来会有飞鸟从这里面钻出来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云雀脚下便出现了一片空洞。但在失重感传来之前，早就在天台上观察过果戈里异能的云雀便冷静地朝传送里扔进了一只浮萍拐。 他提前计算过角度，浮萍拐上还燃着紫色的火焰，从小丑的斗篷里飞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精准无比地击中了他的脑袋。 果戈里当场昏迷。 云雀站稳身体，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嗯，喜欢。」 喜欢鸟，也喜欢自由。 但自由不是漠视规则，也不是刻意违背规则，自由是由他制定规则—— 违背之人全部咬杀。 ———————— 云雀：自由散漫，不守规矩。咬杀。 * 这波啊，这波是自由过火处处挑衅规矩的果子被风纪委员长制裁了（） 其实云雀自己也很自由。和他比起来，果戈里的自由就像一种病态的自由。我总感觉他被「想要自由所以就要打破常理」给反向圈牢了，算不上真正的自由。 反正我个人觉得还是云雀更自由点（） 第67章 云雀不喜欢下杀手，也没有给人收尸的习惯。 他提前算计过角度，也算计过力度。果戈里只是昏迷，而他也不准备再对他做什么——至于那些威胁或是盘问的事情，他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果戈里的异能毕竟涉及到空间传送，其实非常灵活方便，也很适用于暗杀。但对于云雀来说，他还是太年轻稚嫩了。 哪怕他此时拥有着属于青年人的外表，但在年龄与阅歷上，福地樱痴都远不及他。 而能一拐子解决的事情，他绝不会浪费更多的力气。 云雀投下轻轻淡淡的一瞥，目光点了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髮小丑，便淡然地掠过，准备抬腿离开。 但有人出声喊住了他：「恭弥。」 云雀脚步微顿，转过身看向从他身后走来的棕发男人，以及被他轻松横抱着的封在冰晶中的戴着帽子的橘发青年。 云雀默了默。 这场面多少有点滑稽，有点不忍直视，让他想撇开视线。 但在他这么做之前，他率先注意到了青年身上的异样。 云雀认识这位被沢田束缚在绝对零度中的青年，港口黑手党的那位重力使。他的实力其实也不错，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沢田——年轻时就战胜过大地重力与超重力黑洞的沢田。 云雀若有所思：「被人控制了？」 沢田闻言收回打量着果戈里的视线，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怀中的重力使，透明的冰晶让他能清晰看见他现在的状态，那漆黑的眼瞳透着明显诡异的反常。 他向自己这位对咬杀福地之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同僚解释说：「嗯，他变成吸血鬼了。」 云雀点了点头。 他的好奇心向来浅淡，能问出这一句已经算是难得，自然不会再继续追问细节。因此他只是平静地望向沢田，等待着他的下文。 第139页 沢田了解自己的守护者，也清楚云雀的脾气，自然不会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他言简意赅道：「福地樱痴手中的剑可以穿越回十数秒之前。」 嗯？时间系。 云雀微微拧起眉。 他不认为自己打不过福地，也不认为那把能够回溯时间的剑可以伤到他。只不过，但凡是个有点水平的人，拥有这十数秒的时间都足以改变必死的局面——换句话说，这种类型的敌人很难解决。 就像是游戏读档一样，福地可以轻易避开死穴。 但很快，他又松开眉，恢復了平静的模样。 云雀不以为意地说：「只是剑而已。」 倘若连这把能够回到过去的剑都无法阻止，福地也就无法更改自己的结局。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或许会有难度，但对于他们这种连人都不算的灵魂来说——算了吧，他们都死了好几十年了，还怕被剑捅两下吗。 沢田有些无奈，这些道理他其实也能想到。 指环赋予了他们太多的特殊性，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就是比福地樱痴更加不讲道理的存在。哪怕是守护者中并不算那么擅长战斗的蓝波，都能给福地带来极大的麻烦。 但他还是说：「再给她一点时间，也给她一点距离吧。」 沢田相信小田可以做到，毕竟她也是一位彭格列，一位觉醒了火焰能力的彭格列。 他又笑了笑，意有所指：「至少现在她还没向我们求助。」 小田当真就想不到让他们出手解决福地吗？恐怕未必吧。 云雀闻言，则是轻轻哼了一声。 「她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沢田纲吉。」 从最开始没有觉醒火焰时的体能训练，到之后管理横滨街道解决违纪行为的实践行动，再到不久前为福地樱痴而进行的紧急特训——云雀全都亲自执行。 在丢下这句话后，黑髮的青年解除了自己的实体化，再次迈开步伐朝小田与福地交战的位置走去。 他既然已经在天台耐心等待了，便没准备在这时候截胡她的猎物，会行动也只是不想让这个小丑打扰她的战斗。如若不然，他前两天便不会特意去训练她。 事实上，云雀什么都不会去做，他只准备在那附近安静站着。但他的出现足以让小田清晰认识到，他就在这里。 沢田瞭然，他也有点想跟去看看了。这种无形中给小田撑腰的事情怎么看都应该让他这个祖爷爷来啊。 只是低头看了看被他封在冰里的中也，沢田又实在做不出把这样一个他还比较欣赏的老实孩子丢下不管的行为。 他只能羡慕地望着云雀远离的背影，在他离开后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白色小丑。 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他也不确定这个目前只是昏迷的青年会不会被小田释放的火焰波及。 行吧。 沢田想，可能他就是带孩子的命吧。 就在他思考着该如何把果戈里也一起带走的时候，戴着绿眼镜的粉发青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问：「需要帮忙吗？」 沢田微微一怔，继而轻轻笑开了。他没有拒绝来自超能力者的友好相助：「那就麻烦了。」 齐木平静地点点头，他随意一挥手，果戈里和中也便都消失不见了。 面对沢田好奇询问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地答道：「我把他们都送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了。」 至于港口首领会不会被他们的突然出现吓一跳，他就不关心了。 齐木跟森鸥外又不熟。 沢田想了想，觉得这确实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中也是物归原主，而果戈里虽然危险又麻烦，但交给森鸥外处理就刚刚好。 现在齐木来了，沢田也不急着离开了。 他看着面前这位分明实力强大，却一直表现得低调寻常的青年：「你要去看看吗？」 齐木否认了：「不。」 他不准备凑这个热闹。 好吧，主要是他还没忘记自己在小田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绝对不会再来横滨的誓言。如果可以的话，齐木不想出现在小田面前——没出现就是没来。 他甚至还向沢田委婉提了下，希望他别跟小田提起他来过，然后就看见这位内心比外表成熟多了的男人朝他宽和瞭然地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 沢田又温和问道：「那你要现在离开吗？」 齐木再次给出了否认的答案：「不。」 他就在这里待着。在这次事件落幕之前，他会解决所有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但这是特例，齐木想。 他只是为了自己未来平静的生活能够持续下去，不想让福地的阴谋得逞罢了。 * 与此同时，小田正尝试着与福地拉开距离。 她不知道各路大佬已经组成了一道完美后盾，福地今天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也无暇顾及太多。 她其实留意到站在树下的云雀恭弥了，但没想太多。因为她的视线一直专注而认真地盯在福地身上。 小田飞上了天空。 场地如今已经被彻底清了出来，足够她肆意发挥。受伤的福泽被笹川带走治疗去了，中岛敦则是被六道骸打发走了，太宰也不知所踪。至于中也，她出来后压根儿就没瞧见他，但想也知道沢田会将他处理得很好。 第140页 于是现场便只剩下她，织田，以及福地。 小田其实不太担心织田。毕竟在场的三人中，唯有他才是真正能预见未来的那一个，而她现在也需要他的帮助。 所以她信任他，并将自己的性命安全全然交给他，自己则是专注于进攻。 她让自己高飞，在二十米开外。那里是福地的雨御前无法到达的位置，但福地依然可以用挥出的剑气，或是路边捡到的随便一颗小石头，总之有的是手段轻松攻击到她。 福地扔出的小石子，打在身上恐怕就跟陨石撞上似的吧——好吧，她知道这多少有点夸张，但福地的能力确实也朴素不到哪里去。 天空并不意味着安全，只是相较于近距离，它更占据进攻的优势。 但这些问题都可以交给织田，交给[天衣无缝]。 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并肩作战的经验，但他们依旧默契。不需要言语的交流，甚至不需要眼神的对视，便能做到很好的配合。 在织田异能力的阻碍下，雨御前的效果大打折扣。 那些冷不丁的进攻无法碰到织田，也无法到达天空，远距离的手段会被他提前用枪拦下。 当那双看似沉静的蓝眼睛将他视为任务目标并盯上他的时候，便再难摆脱了。 主观性的预知能力比福地想得要麻烦许多，而他不想在这里花费太多时间，尤其是当他看见飞在高空中的小田掌心迅速攀升的火焰压力时——他从沢田葵那里见过类似的招数，他很清楚它的威力。 放在以往他肯定能毫髮无损地避开，但余光瞥见眉眼沉着的红髮男人时，他难得起了些不确定的情绪。 只不过，他们早有准备。 福地忽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老夫的计划，小田月。」 小田遥遥投下冷淡的视线，掌心的火焰不为所动地继续聚集着，但心里已经有不太美妙的预感了。 福地不慌不忙：「你也见过了那位港口黑手党的中原干部。」 「你以为，老夫会只把他转换为吸血鬼吗？」 「……」 什么意思？ 小田不确定但倾向乐观地想：难道森首领的家被偷完了？ 但她听见福地淡淡说：「而事实上，侦探社所有普通社员，包括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孩子——他们如今都在老夫手下。」 这是费奥多尔计划中的一环，省时省力又能以防万一的一环。 在他们都被福地与福泽的约见吸引注意的时候，在他以解决涩泽为由找上中岛敦的时候——他便对那些再明显不过的软肋下手了。 哦，还不止他们。 还有很多普普通通的横滨居民，被他一起算作筹码加上。 ———————— 收手吧，福地，外面全是大佬。 （ps:最后一个小反转了，嗯。） 第68章 有那么一瞬间，小田是觉得可笑的。 她想到平行世界的福地樱痴，将无数人变成吸血鬼，挑起整个世界的战争，最后以此为要挟得到大指令。 她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的行为让她所不齿。再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足以遮掩其卑劣的行径，正如现在他拿无辜人甚至是孩子威胁她的所作所为。 她觉得可笑，也因此而愤怒。但那些情绪转而又被一种担忧覆盖。 福地所言与其说是在威胁她，不如说是在针对织田。毕竟孩子是他收养的，侦探社的社员又是他的同事朋友。 小田的社交圈并不广，父母双亡，为数不多熟悉在意的人还都是异能力者，这两年又一直在跟指环里面的那群神仙们接触，他们难以找到她明显的软肋，便盯上了织田。 小田下意识用余光瞄向下方的红髮男人。 然后她望进了一双沉静冷淡的蓝眼睛。 小田微微一愣。 她久违地想起了曾经，她与少年织田初遇的时候，他眼中的情绪也是这般浅淡的——好吧，虽然成年织田也不是特别情绪化的存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少年的他与成年的他是有区别的。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冷漠与平静的区别吧。 而现在，那双蓝眼睛虽然比她记忆中的所有时刻都要冰冷，但仍旧是冷静理智的。 就像是知道她正在投来注视，织田虽然没有偏移视线，但微微起唇无声道了句：「继续。」 受他的情绪感染，小田也冷静了下来。 紧接着，她突然意识到一点细节——她不认为如果武装侦探社会出事，太宰还能这么悠哉游哉地在这附近晃来晃去。只是为了引路的话一个简讯就能做到，孰重孰轻他应该还是分得清楚的。 也就是说，她不需要顾忌福地的威胁。 思考的同时，小田并没有停止行动。 金橙色的火焰仿佛流淌进了她的眼睛里，明亮的颜色倒影着愈发明亮的火焰，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加大了对火焰压力的输出。 福地见状，神色凝重了起来。 这不太符合他对小田与织田的侧写认知，火焰的攻击迫在眉睫，他没有时间顾虑太多。 他握紧了雨御前，视线并没有专注在小田月身上，而是环顾着周围——他需要找出一个最适合的位置，通过复数个在未来做出选择的他。 雨御前的刀痕标记凭空出现在他周围的地面上，而每一个锋利的交叉记号都象徵着一次失败的尝试，以提示现在的他不要选择那个方向。 第141页 一秒过去。 福地目光所及之处，全部被标记上了叉号。 「……」 他的瞳孔难以抑制地颤了颤，眼底翻腾上难以置信的情感——绝境，这对于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福地倏地抬眼，看向天空的小田。 女人掌心的火焰蓄势待发，凝聚着他前所未见的力量。 可能是因为指环的差异，他从未在沢田葵那里见识过这种能量的火焰，而没有见过就意味着无法判断。 他的余光又瞥向织田。 持枪的男人将黑洞似的枪口对准了他，不知何时已经撤到了距离他大约五百米远的位置。 福地不知道他那双眼睛如今看到的是何种景象，但他大概可以想像，也差不多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计划并不复杂。 让织田预知数秒后的未来，尽可能阻碍他的行动。然后，小田在天空中释放大范围的火焰。只要火焰的覆盖面积足够，足够到福地十数秒都无法撤离，那么，这把剑便失去了回到过去的意义。 如果没有织田，那么他可以击落小田。他并非只擅长用剑，他怀里还有猎犬的配枪，在异能力的加持下，让她坠落并非难事。 如果没有小田，织田根本无法杀了他。哪怕他能够避开来自雨御前的所有攻击，但只要无法杀死制服他，他就可以轻松利用他在意的家人胁迫他。 计划并不复杂，但小田和织田缺一不可。 ——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 福地仰头看着火光，就像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难以言说的情绪充盈在他的心中，又或者说，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其实还有时间可以下令，去命令那些在他控制中的吸血鬼们，去报復此时一意孤行的两人。 他紧了紧剑柄，復又松了松。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决定。 「x burner air——」 火焰恍若流星坠落般，势不可挡地沖向地面。 福地看不见夜空，放眼望去全是明亮燃烧着的金橙色火焰，在夜晚的衬托下看起来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如汹涌的浪潮扑来，叫人避无可避。 比起人祸，更像是天灾。 直面这样的火焰时，只会让人深觉渺小。这是福地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感觉了，但并非他从未体会过的。 他回忆起多年前的战场，在铺天盖地的炮火中，他也曾深深感知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而比炮火更加铺天盖地的，是那些悲戚而绝望的情绪——它们终究扭曲了他。 但现在，望着近在咫尺的火光，他的心中居然只余下平静。 最后一刻，他还有心情在想—— 费奥多尔果然背弃了他们的约定。 …… 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小田飞到织田身边。 她上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在确认他没有被她误伤成重疾伤残后，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哪怕织田在她的眼神暗示下已经尽可能为她空出地方了，但她仍旧担心距离不够。 好在她敢这么动手还有一个底气，就是侦探社的与谢野医生。如若不然，她恐怕也无法如此肆无忌惮。 以及—— 「还好你当时足够冷静，作之助。」 小田心有余悸地说：「不然我恐怕真的要被福地威胁到了。」 在言语与情感的影响作用下，她的直觉就没那么灵验了。那种状态下，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更别提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感觉。 织田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啊。」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点：「因为太宰刚刚有在简讯里跟我说过这个。」 小田：「？」 织田：「他说，无论福地说了什么话都不用去管，他已经解决好了一切……哦，他还说过，他多半会拿朋友和孩子威胁我。」 小田：「……」 行吧，剧本组。 所以有谁能更新一下她手中的剧本吗？她觉得它们差不多都要废了。 * 在那般耀眼的火焰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抬头向上望着，那是人在黑夜里刻入本能的逐光性。 中岛敦也不例外。 他的表情甚至还要更夸张一点，震撼地张大了嘴巴，心里估算着这一击打下来的范围——半径至少有四百米了吧？波及范围应该还会更大一些。 说真的，这也太超规格了吧？感觉都能直接轰掉港口的五座大楼了。 好在现在受波及的就是方圆五百米内的花草树木，以及福泽社长的房子——当然，还要福地樱痴。 中岛敦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六道骸在问完话后，要让他跑远一点了。 而直到火焰熄灭，夜空重新恢復它的深邃，他都在没怎么缓过神来。 如果不是被人突然拍了拍肩膀的话。 中岛敦勐地回过神来，条件反射性地回头看去，就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还听见一声恶作剧般的：「哇——」 「太宰先生？！」 「嗯嗯，是我呢。」 太宰就这样顺势搭上了少年的肩膀，目光越过他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夜空。 中岛敦也跟着他一起看去，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还是忍不住感慨说：「没想到小田小姐的异能力居然这么强大。」 太宰也没纠正他话语里的错误认知，只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语气隐约还透露出了一点羡慕：「是啊，闪闪发光呢。」 第142页 中岛敦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就像是太阳。」 「太阳么……」 太宰低低重复了一遍，逐渐拉长尾音直至轻得听不见声音。他像是在思索，片刻后倏地轻笑了一声：「比起太阳，我倒是觉得她更像是月亮哦。」 「月亮？」 中岛敦不解。 那样张扬热烈的火焰，怎么会像是夜空中清幽皎洁的月亮呢？难道是因为名字吗？ 但太宰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说的不是火焰的颜色，也不是名字的意义，他说的就是小田月——小田月是月亮，所以当被太阳照耀时，她就会发出光。 当她周围都是那些能够自己发光的存在时，她自然而然就会变得耀眼起来。 真好啊。 太宰笑眯眯地想。 中岛敦似有所察，偏头看向身侧鸢色眼睛的青年。他的面庞在夜色朦胧中看得并不真切，但他能听见那句若有似无的低声呢喃。 「嗳，变成烟花也不错呢。」 「……」 变成烟花？ 不知为何，中岛敦忽然觉得身侧的青年距离他很遥远，遥远到让他忍不住想要出声喊住他：「太宰先生——！」 话语哽到喉咙口，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太宰语气轻快自然地答应：「嗯？怎么啦？」 中岛敦支支吾吾了半晌，没憋出话来。 于是太宰噗嗤一声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少年柔顺的白髮，毫不客气地将它们折腾成乱七八糟的样子，也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对啦，敦。那个戴着白帽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俄罗斯人将你带到这里来后，又去哪里了？」 「您怎么知道……」 「哦，我想捉老鼠。」 太宰耸耸肩：「但天太黑了没捉到……啊，果然比起烟花，成为手电筒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后半句是小声到恰到好处的嘀嘀咕咕。 中岛敦：「……」 果然刚刚的感受是错觉吧？一个还想成为手电筒的傢伙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吧？ 中岛敦习以为常地忽视了那些他听不懂的，摇了摇头说：「抱歉，我不太清楚这个。」 「好吧，也能想得到。」 太宰颇为遗憾地想，那个魔人应该是在前往侦探社的时候，发现乱步不在侦探社，就意识到反常并且冷酷地决定抽身了吧——哦，他在抽身前居然还有心情按照福地的原计划先行动好，到底该不该夸他还挺有职业操守呢。 唉，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乱步需要亲自出动抓紧时间找到布拉姆的具体位置，而他则必须待在这里让小田看见——看见他这般悠闲自得的模样，然后坚定直接对福地出手的信念。 算啦，魔人就等到下次吧。 至少短时间内，他不认为他能找到第二个福地樱痴了。 ———————— 不知道怎么解决陀（异能都不懂没办法）所以正剧让他跑了算了。 以及，太宰的烟花论是看文野汪结尾时非常想写的（说好的q版不刀呢） 还有小田月名字的由来——她其实是被动的前进着的，就像月亮发光需要藉助阳光。没织田沢田他们，她不会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第69章 福地事件好像解决了，又好像没有完全解决。 不过后续的事情主要是由侦探社的那位社长负责处理的。当然，小田也有去帮忙提供她已知的各种情报。 也因此，她最近跑侦探社跑得特别勤快。 侦探社的社员们都知道她是织田的老朋友，和太宰乱步关系都不错，还帮助过中岛敦。更重要的是，她每次来还喜欢给他们带各种甜点零食。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像乱步那样那么热爱甜点，但大部分人不会拒绝这份热情。 本来就有好感加持，几天下来，小田就和所有社员都混熟了，相处得非常融洽。织田的办公桌边还多了一把专门属于她的椅子。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武装侦探社的编外社员，不用工资还倒贴点心的那种。 当然，只是玩笑话。 但武装侦探社最近真的多了一位编外社员，就是那位不死的伯爵布拉姆。 社长找福地的那天，乱步之所以没有跟上，就是带着国木田去找布拉姆了。顺便一提，小田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库洛姆也有参与其中。 就在她待在沙漠急训的那两天，乱步找到了被异能特务科安排去学校里上学的梦野，又通过他找上了六道骸——库洛姆便是在他的安排下去帮忙的。 毕竟没有比幻术更适合潜入的能力了。 小田也不知道乱步是怎么说服布拉姆的，反正现在他的棺材板躺在武装侦探社中，而他则躺在棺材板里。 存在感几乎没有，作用也同样。 如今，圣剑已经无法控制他，断臂残肢他自己就能復原。但这位传说中的吸血鬼伯爵似乎已经失去了那种世俗的欲望，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完全没什么想法，只需要在棺材板里给他塞个收音机就能彻底安静下来。 而乱步给他塞了个智慧型手机。 布拉姆：「！」 于是，这位伯爵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从他的棺材板里翻出来给手机充电，偶尔也会询问社员一些他无法解决的问题。 比如现在，小田就有幸遇到了。 第143页 布拉姆似乎是在玩一款模拟经营类的游戏。游戏中他是城主，需要合理规划建设自己的城市，以提升自己市民们的幸福度，具有开垦农田种植作物基础建设等等要素。 她看到布拉姆拿着手机问国木田：「为何朕不能拿到这款耕地机？」 国木田扶了扶眼镜，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说：「啊，这个是氪金道具。」 「氪金？」 「就是要花钱充值才能买到。」 布拉姆刚想说他有的是钱，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沉默了。 准确来说，他曾经家缠万贯，但现在身无分文。 国木田伸出手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这款耕地机不需要充值，可以用游戏金币购买。」 布拉姆顺着他手指着的位置看向那个平平无奇的耕地机，又想了想刚才那个闪闪发光的耕地机，并不满意：「朕的市民必须要用最好的耕地机！」 虚拟子民…不，市民也是市民！ 作为领主…不，城主，他就应该给他的市民最好的耕地机！ 不就是钱吗？他可以出去赚。 布拉姆退出游戏，果断道：「朕可以完成侦探社的任务，但你们需要支付报酬。」 国木田欲言又止：「其实我可以……」 一直在摸鱼的太宰忽然出现，打断了他的发言，然后递出一份本该待在他自己桌面上的任务，语气里充满了鼓励：「那就先做个小任务尝试一下吧？」 执行力与责任感都很强的伯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补充说明：「报酬直接打进朕的游戏帐号。」 太宰笑眯眯地点头答应。 围观了全程的小田沉默不语。 就，怎么说呢，各种意义上感观都挺微妙的。 她下意识看向乱步，戴着帽子眯着眼睛的名侦探含着棒棒糖，有些吐字不清地回她：「手机里的游戏是太宰下载的。」 「……」 「比起这个。」名侦探拿出棒棒糖，单手托着腮有点郁闷地望向小田，「你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了？」 小田愣了愣。 之前的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乱步都能咬着棒棒糖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转圈圈了，她现在应该没什么特别要紧事要做吧？ 乱步不满地提醒道：「甜品店啦，甜品店！」 小田恍然大悟：「哦，这个啊。」 确实，她差不多也可以着手在武装侦探社旁边开家甜品店了。 小田思索了一会儿，戳了戳身侧红髮男人的手臂：「晚上陪我去看看店面吧……唔，再找个装修公司。」 织田说：「好。」 端着咖啡路过的与谢野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瞧了眼凑得很近的两人，最后尝了口咖啡，平静地挪开视线。 相识十年，关系亲昵。侦探社里不是没有人八卦过织田与小田的关系，比如社长的秘书春野小姐——哦，其实也包括她自己。 她留心观察过他们。 第一次看时，与谢野还有心情莞尔，心情不错地想着织田与小田之间显然超越了一般朋友关系，距离捅破最后的纸窗户估计也不远了。 一段时间过去后。 与谢野：嗯……好吧，推测错误，准确来说应该是玻璃窗户，需要一点刺激才能打破。 至于现在。 与谢野：窗户中间焊了铁，没救了。 挪开视线后，与谢野还有心情想，她就应该在侦探社「织田和小田究竟什么时候能在一起」的新赌局里投「永远也不」一票。 小田不知道侦探社还背着她开了这样一个赌局。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迟钝的人，毕竟她直觉不错，只是这一切都太自然而然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一个直觉系和一个天然系，本性都算得上坦荡直率，交流起来就轻松又融洽，交付的信任也是毫无保留的纯粹。 而织田又性格温吞，对在意的人更是顺从包容，熟悉后从不拒绝小田的任何请求，也默认了她没有距离感的亲近。 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他们都能算作是彼此唯一的特例。他们知道也习惯了这份特殊，所以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 没有男性能比织田更接近小田，也没有女性能比小田更接近织田，互相亲近的两人用温水煮熟了彼此却不自知，并将可能出现的外界因素全部扼杀在摇篮之外——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与谢野愿评价为：直男与直女。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和转机的话，与谢野想，他们两位或许会一直这样毫无自觉地相处下去吧。 但需要什么样的转机呢？一个情敌？但这恐怕不会出现吧。 与谢野不太确定。 她没有想到，这个转机来得比她想像中要快很多，也完全无关所谓的情敌。不过那也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小田还在专心致志地琢磨着甜品店的事情。 giotto甜品现在已经全权交给西格玛管理，想在侦探社隔壁开个分店还需要跟他说一声，因为甜品师还是需要从本部调的——就跟织田唯独把咖喱制作技能点满了一样，小田毕生的厨艺也都用在咖啡果冻上面了。除了咖啡果冻之外，她并不擅长烹饪制作其他任何东西，无论是甜品还是菜品。 一定要说的话，甜点脑袋让她很擅长评价一份甜品，以及提出大致的改进方向。但再多就没有了。 第144页 至于店面租赁以及装修什么的，其实也可以交给西格玛，不过她想自己来设计这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后半生的平静生活就要在这家甜品店里面度过了。 而小田也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 心里想着甜品店的事情，小田坐在织田身边小声嘀嘀咕咕着，天马行空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地跳跃地冒出来：「主色调还是选暖色调吧，你觉得红色和黄色哪个合适？」 织田也不厌其烦地一个个认真回答她，没有半点敷衍：「黄色吧。」 小田还是纠结：「可我也很喜欢红色……但如果红黄一起搭配的话，感觉就要变成钢铁侠主题餐厅了。」 「那就橙色如何？和你的火焰一样。」 小田想了想：「我觉得行。」 她又兴致勃勃地说：「我也不想只挂giotto的名，招牌还是写彭格列吧！就当是giotto旗下唯一一家彭格列甜品店！」 「我要当彭格列的店长！」 织田莞尔：「看来你很喜欢彭格列。」 小田眨了眨眼睛，没有否认。 她又道：「我还想给彭格列设计一些特色产品。嗯……你有什么想法吗？」 织田思索了一会儿，提议说：「设计一套蛤蜊造型的巧克力如何？」 彭格列？蛤蜊？ 小田右手握拳一锤掌心：「我觉得不错。」 她正构思着巧克力的造型，口袋里忽然响起了电话的铃声。小田被打断了思绪，也有点好奇除了侦探社的人之外，这时候还有谁会找她。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眼。 嗯，陌生的号码。 小田蹙了蹙眉心。 太宰的嗓音冷不丁地飘来：「我建议你不要接。」 小田：「……」 小田叛逆且毅然决然地接通了。 太宰：「嘁。」 接通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道久违但熟悉的嗓音：「小田女士。」 森鸥外嗓音幽幽，声音轻轻，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无奈和幽怨：「您是否遗忘了一些事情？」 小田：「？」 她遗忘了什么？ 似是听懂了她的沉默，森鸥外幽幽嘆了声气。 铛铛—— 她听见了那边传来的，类似于金属敲击冰晶的声音。 小田：「……」 小田：「！！」 啊啊啊啊中也先生我对不起你——！！ ———————— 布拉姆入伙后，侦探社战斗力直接upup 希望森首领晚上能睡得着觉吧。 以及，可怜的中也，这回真的ban位坐穿了。 希望人没事（双手合十） 第70章 森鸥外挂断电话，也放下了手中刚刚敲击出声的手术刀。抬眸望着面前已经恢復正常但仍然被困在冰块里的橘色发干部，心情有点郁闷。 好吧，可能也不止一点郁闷。 首先是福地樱痴的事情。 一直到港口黑手党有人中招变成吸血鬼，就连干部之一的中也都因此受人摆控离开港口，他才意识到问题，整合已知信息推测出武装侦探社与猎犬都有参与其中。 此事没有明显的徵兆，但双方不约而同地行动了，应该是有情报泄露，森鸥外后来发现就连异能特务科都有所防备，唯独港口黑手党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就好像被排除在横滨之外。 那天，调查完情报整理完思绪的森鸥外正在办公室中反思。 反思到一半，被冻在冰块里的中也毫无徵兆地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而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个陷入昏迷的白髮男人。 森鸥外：「……」 他做过临时调查，知道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是谁，所以也能猜到他们就是打算把这个麻烦丢给他——好吧，但他也确实会收下。 最后，森鸥外认命般喊人将果戈里带走，关押在了港口能够封闭异能力的特制房间里。 至于中原中也，见识过小田手段的森鸥外很清楚封印他的冰块究竟是什么，也清楚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不会有性命之虞。 只也算是一个机会，森鸥外想，所以他可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抛开起因不谈，小田待在港口的这段时间里，中也毕竟对她多有照顾。以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脾气，不管愿不愿意，肯定会回来解除他身上绝对零度的冰封的。 而等她来了，许多他如今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就可以趁此机会问个明白了。 森鸥外想得很好，逻辑上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耐心等待了一天、两天、三天—— 港口黑手党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似的，没有任何人上门拜访。 森鸥外：「……」 终于，一周过去后，森鸥外主动联繫了小田。 由于自己的号码早就被她拉黑了，他换了个号码才拨通了这则电话。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没有出错，小田不会就这样弃中也于不顾，她只是单纯忘记了这一回事。 行吧。 森鸥外不知该如何评价。 好消息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大意后，心虚的小田来得非常快，基本上就是从武装侦探社到港口黑手党的车程。 也就是说，她挂下电话就来了。 虽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最近真的很闲，完全有时间来港口走一趟，如果她记得的话。 第145页 小田来得匆忙，但最终在站在中也面前的时候，她又犹豫迟疑了。 森鸥外很少见到她这样的状态，尴尬超越了警惕，有种疾病乱投医的感觉，甚至还朝他询问求助：「森先生觉得，中也先生一会儿会揍我吗？」 如果他真的要揍，她要不要躲啊？ 平心而论，这事儿小田自己都觉得她做得非常不地道，把人落在这里动弹不得地锁了一周。 那天事后，沢田不是没有告诉她中也和果戈里的去处，只是后来她不知怎么就给忙忘了。 但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对中也也没有任何恶意——毕竟这可是港口黑手党难得的良心——他俩纯粹就是立场不同，就如同沢田欣赏的那样，她其实也不讨厌他的忠诚。 可是她也不想被揍啊，而且中也揍人感觉好疼啊。 森鸥外礼貌性地微笑：「我想他应该不会。」 小田则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哦，我还是在解开后立刻跑吧。」 并不希望小田这么快离开的森鸥外又不动声色地委婉劝留：「但中也君应该会感谢你在他失控时限制了他的行为。」 「话是这么说……」 小田用自己的异能力简单感受了一下——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最好快点熘啊。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中也这里的话，那么…… 小田顿了顿，狐疑的视线瞥向森鸥外。 森鸥外保持着自己彬彬有礼又不显山露水的表情，但敏锐捕捉到了小田飘来目光中的迟疑不定，心里迅速思量着自己究竟在哪里暴露了端倪。 他看见女人慢腾腾地抬手融化了中也身上的冰块，然后就像是突然被发射出去的火箭一般直接破窗而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徒留下一道金橙色的尾焰。 跑得飞快，就好像有谁要杀她似的，他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 森鸥外：「……」 森鸥外更郁闷了。 他就是想问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已，却不料连人都抓不到，最后只能遗憾放弃，转而把目光落在他面前的橘发干部身上。 「中也君。」 作为医生，又或者是曾经的医生。他其实还挺好奇中也现在的感受，甚至还很想给对方做个全身体检。 「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中也缓慢眨了一下眼睛，慢慢适应了一下自己许久没有活动过的身体。他简单活动了一下关节处，最后诚实地回答：「除了有些僵硬以外，还好。」 森鸥外眯了眯眼睛：「那意识呢？」 中也：「摆脱吸血鬼状态后一直是清醒的。」 因此，他知道自己被放在这里遗忘搁置了七天，也看见了小田方才又尴尬又歉疚的反应。 但中也决定把仇记在太宰身上——以他对那条青花鱼的了解，小田会这么久没想起他来，那傢伙一定功不可没。 至于小田，就像森鸥外之前所言那般，他应该感谢她在他失控时制服了他。 想到这里，中也抬起手，向下稍稍压了压自己的帽檐。 * 一个月后。 在彭格列甜品店开业的那天，小田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贺礼。 相当简单粗暴的一张银行卡，以及贴在卡上的一张纸条，上面简洁清晰地写明了帐号密码以及一句：我欠你一个人情。 署名是中原中也。 小田拿着卡，神色莫名地望着纸条上的附字，有端联想起了平行世界里不知为何欠下了一个又一个人情的中也，堪称横滨人情王。 可能这就是在横滨太老实的代价吧。 小田又想到了西格玛，也不知道他是为了报答她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经营管理giotto甜品的那股拼劲她见了都害怕。 只能说各方面都处理得非常完美，完全不逊于他经营天空赌场的状态，目前已经在着手开拓市场真正走向海外了。 说真的，非常恐怖，她都觉得受之有愧了。 小田盯着这张卡出神了太长时间，以至于原本和社员们待在一起的织田留意到了她的异样。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将手中的甜品放下，起身朝她走来：「发生什么了吗？」 他们这些人都是开业第一天来照顾她生意的，侦探社里只要是有空的社员都下来了——好吧，几乎可以称之为全部。因为社长默认了他们的群聚行为，乱步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一个人占据了一整张桌子的甜品，现在正忙到头也抬不起来呢。 「啊，没事。」 回过神来后，小田摇了摇头。 她大致说明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然后将银行卡转过来给他看纸条上的文字，最后感慨道：「就是感觉中也先生的脾气真好啊。」 织田瞧了眼，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嗯，看起来确实不错。」 他们并没有刻意避免什么，所以交谈的声音都不算太轻。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的与谢野有些无奈地扶了扶前额。 哪怕她早就不抱期待了，但听见这样的对话，她还是会忍不住在心中吶喊：你们两个怎么可以直成这个样子啊！特别是织田，这个时候你倒是多在意纠结一点啊！ 与谢野对面，本来低着头试图用勺子将蛋糕外层的奶油花纹抹平的太宰忽然抬起眼：「没用的，别想了。」 他语气幽幽：「指望他们两个能够忽然开窍，不如指望我哪天淹死了。」 第146页 与谢野：「……」 与谢野慢慢挑起眉，角度刁钻地问道：「所以，你其实也认同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个好问题，太宰想。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只有他和安吾在酒吧喝酒的夜晚，当他捧着玻璃杯嘀嘀咕咕不满地发着牢骚时，安吾这傢伙永远只会回答：「不要去打扰他们啊，太宰。」 那时候他还跟小田不太处得来，觉得她就是个麻烦，所以不太满意安吾的态度，但也没有自讨没趣地阻止过什么。 有些感情是无法挑拨离间的，这还是他从织田和小田身上学会的道理。 至于现在，他其实还挺乐见其成的。毕竟就算是他也想像不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的人了，虽然就这样看着这两个迟钝的傢伙相处下去也挺有意思的。 左右恋爱关系对于这样的两个人来说，最多只能算作是锦上添花，但如果遇到了合适的机会，他倒也不介意推一把。 安吾也会很高兴吧。 太宰慢悠悠地放下银勺，答非所问：「有关于织田作和小田的那个赌局，我也要参加。」 与谢野饶有兴趣：「哦？那你的答案是？」 青年弯起那双鸢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中好像跳跃着光，语气轻快而笃定：「我赌一个月内，他们就会确定关系。」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风铃的声响，有人推门而入了。 「那个，你们好——」 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女生相当亲昵地抱着青年的手臂，大半个身子藏在他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灵动而好奇的眼睛，转转悠悠地打量着室内的人，但最后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玻璃冷藏柜里看起来非常美味的甜点上。 而走在她前面的青年环顾了一圈周围，稍显侷促地开口了：「你们都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吗？呃，不久前有人推荐我来这里应聘，但楼上没什么人……」 「啊，对了。我叫谷崎润一郎，这是我的妹妹谷崎直美。」 ———————— 推荐谷崎兄妹来这儿的太宰：哼哼，这个家没我得散。 第71章 谷崎一边做着简单的自我介绍，一边又咕噜噜转着眼珠，在金橙色的甜品店里环视了一圈。 他在靠角落里的位置上看见了那个将他引入侦探社的熟面孔，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些：「啊，太宰先生！」 太宰也很热情洋溢地沖他招手回应，然后隔空指了指已经站起身的国木田：「入社的事情和他商量就好啦！」 与谢野侧过身，顺势瞧了眼那位年轻人，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评估的打量。 青年看起来就像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肉眼可见的青涩，性格应该也比较温和内敛。相比较而言，他身后那位学生服打扮的少女明显会更大胆一些，此时虽然抱着他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但比起羞涩应该更倾向于喜欢缠着哥哥，享受被哥哥挡在前面的感觉。 但她的注意力显然被玻璃柜里精緻漂亮的甜品分散了许多，以至于不能专注营造自己「需要哥哥护在前面才敢面对陌生人呢」的柔弱形象。 半晌后，与谢野收回视线：「谷崎润一郎是异能力者吧？」 太宰轻快地打了个响指：「猜对啦，还是幻觉系的异能力哦。」 幻觉系？ 与谢野忍不住挑了挑眉。 对于如今的侦探社来说，幻觉并非陌生而难以想像的能力，至少现在他们都知道之前的小林叶子等人就是小田月用幻觉伪装出来的形象。 不过小田本人并非构造这些幻象的人，真正的能力者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与谢野瞥了眼此时正站在收银台后面的紫发女人，库洛姆。相当具有欺诈性的外表，几乎把温柔无害写在了脸上，微笑起来的模样甚至有种模煳年龄的柔软天真，轻易便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却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幻术师。 与谢野从国木田那里听说过她的手段。 「这样不是很好吗？」太宰说，「现成的老师都有。」 与谢野端起桌上的咖啡尝了一口，放下后才意味深长地问道：「所以，你认为这对兄妹能让一对木头开窍？」 太宰耸了耸肩，却说：「谁知道呢。」 「但至少有一点，谷崎妹妹可不是像我们这样只是躲在后面观望的人。」 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也够她与侦探社的人混熟，然后主动去给织田和小田拉红线吧。毕竟彭格列甜品看起来很合她的喜好，连带着对甜品店老闆的好感度也会飙升。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甚至不需要直美出手，这两人忽然就自己开窍了。 织田的性格确实比较天然，神经粗得很奇妙。但小田……啊，她的思维模式大体上还属于正常人，不会看不出谷崎兄妹之间的情感。 太宰将一切可能性都算得差不多了，高兴之余又有点郁闷。类似于最好的挚友和不错的朋友要在一起了，把他给落下了。 他的思维转了几个圈，越想心里越不是很平衡：「你觉得我可以加入他们吗？」 与谢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露出微妙的表情，似乎有点诧异也似乎有点嫌弃，像是再无声质问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太宰：「……」 太宰与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有被她用眼神攻击到，最后撇撇嘴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第147页 没关系，他并非孤身一人，只要把安吾拉到武装侦探社来—— 电话接通了。 「呀，安吾。要不要来武装侦探社当间谍？我可以开后门放你通过入社测试……等等，先别急着拒绝啊，现在卧底侦探社就可以收穫彭格列首领的第一手情报哦，我现在就在彭格列待着呢！」 「甜品店？什么甜品店？这只是伪装而已啦，彭格列可是货真价实的黑手党哦……喂喂？别挂我电话啊！喂喂餵？」 「……」 太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幽幽站起身来。 「啊，人生无望，去入水吧。」 * 不出太宰所料，谷崎兄妹很快便通过了入社考试，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一员。在他的倾情推荐以及乱步的默许贊同下，平日里带这两个新人的就是织田。 与此同时，异能力是幻觉的谷崎还被侦探社拜託了在库洛姆这里学习，而他的妹妹直美又很喜欢甜点，兄妹俩经常往侦探社楼下咖啡店旁的彭格列甜品店跑。 小田名义上是库洛姆的老闆，又是织田的友人与甜品店的主人，兄妹俩都对她非常客气，也有意想要与她交好，一个月不到就混得差不多熟了。 混熟之后，这对兄妹在他们面前就大胆许多了——好吧，主要是直美明显比以前放得更开了。 小田近期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她笑嘻嘻地说着喜欢，然后把手往她哥衣服里面伸了。而谷崎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小田：「……」 当再次看见直美把她哥推倒在沙发上后，小田终于没忍住跟织田吐槽：「作之助，你有没有觉得谷崎兄妹之间的关系很……」 她顿了顿，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词语：「特殊。」 织田闻言，瞧了眼在沙发上胡闹的兄妹俩，颇为贊同地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感慨：「是啊，他们兄妹关系真好。」 小田：「……」 不，这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的兄妹关系了吧？ 只能说不愧是织田作之助，这样真挚的回答无论放在哪个吐槽役面前都相当炸裂，让人鎩羽而归无从下手。 织田一如既往不会吐槽，性格天然得可以。小田无法抒发内心的吐槽欲，不由有些郁闷。 她试图委婉地提醒织田：「一般兄妹不会这样亲近吧？」 织田思考了一会儿：「确实。」 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谷崎兄妹相依为命着长大，是要比一般兄妹更加亲近。」 小田：「……」 这不太对吧？ 她就纳闷了，想不通为何直到现在织田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在暗指什么：「如果你有一个妹妹，你会像他们这样相处吗？」 织田诚实地摇了摇头，但又诚恳地发言：「但我不是谷崎，可能这就是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吧。」 小田：「……」 小田顺着想了想，露出一副思维打开的模样：好像也有道理哦，说不定这就是人家兄妹互相关心玩闹的方式，只是她想多了呢。 抱着吐槽的心理一通交流下来，她成功被带偏了，发自内心地选择尊重祝福，并为自己方才的思想龌龊深感抱歉。 是她觉悟太低了。 但一直在玩哥哥的直美忽然站了起来。 长相清纯漂亮还穿着学生服的妹妹转过身，朝他们弯了弯眼睛，眼角的泪痣也随之轻快地跳了跳，露出笑容来：「不要误会哦。」 「我对哥哥大人的感情就是爱。」 直美有点得意也有点开心地笑着，嗓音似蜜糖一样甜腻腻的，眉眼间清晰可见幸福愉悦的色彩：「哥哥大人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也会给他毫无保留的爱。」 小田：「……」 织田再次感嘆：「兄妹感情真的很好啊。」 小田：「……」 看看面前明显是在意有所指的谷崎妹妹和她身后羞红了一张脸的谷崎哥哥，再看看身侧表情过于淡然而理所当然的织田——小田心情复杂地抬手捏了捏鼻樑，并在心里疯狂唿唤着安吾的名字。 一个吐槽役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场景，她需要安吾。 谷崎都快把脸埋进膝盖里了，直美还在那里输出：「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只要是那些热情洋溢的色彩，我都愿意毫无保留地交给哥哥大人。」 少女的神色是不在意世俗的勇敢张扬，漂亮的眉眼在情绪的渲染下就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 她在热情而大胆地真情表白结束后，倏而又轻快地眨了下眼睛，眨去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笑嘻嘻地问织田：「织田先生应该也是这么对小田小姐的吧？」 织田慢了半拍后，才有点困惑地回望。 而小田隐约有了预感，事态正朝着某个不可控的未来不可逆地倾倒而去了。 直美清了清嗓子，随后掰着手指举例：「首先提问，小田小姐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一个人？」 织田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他主要是不太明白话题为何跳跃得这么快，直美又为何要问他这些问题。 但一会儿过后，他还是给出了回应，坦然而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有许多非常在意的人，比如他的两位挚友，他收养的那些孩子，咖喱店的老闆，侦探社的大家等等。 但小田与他年少相识，称得上一句最重要。 直美又问：「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愿不愿意挡在她的面前？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 第148页 织田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他个人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但他的回答毋庸置疑：「当然愿意。」 直美继续道：「如果小田小姐出事了……」 织田语气仍然平静，却提前打断了她的假设：「我会报復，但没有这样的如果。」 直美并不气恼自己的问话被截断。事实上，她很满意这个回答，也很满意对方的态度，这能让她感受到爱。 她笑了起来，轻快反问的话语透着笃定的味道：「那我猜，你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在所有选项中偏向她吧？」 意思是永远选择她吗？ 织田顺着思索了一会儿，得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对她的信任本就毫无保留，相信她，顺从她，保护她——这是他从年少时便逐渐习惯去做的事情，现如今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而直美从他微变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她有点得意洋洋地想着，自己果然是一个情感大师。这很正常，毕竟如何爱一个人是她最有经验的事情了。 于是她愉快又肯定地给出结论：「织田先生对小田小姐的也是爱呢，就像我和哥哥大人之间一样。」 织田若有所思。 半晌后，他用一种好像明悟了什么的恍然语气慢慢道：「你是想告诉我，我和月之间其实也是兄妹感情吗？」 直美：「？」 直美：「没错！」 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但是—— 兄妹感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感情！ …… 与此同时。 太宰和安吾面面相觑着，空气里瀰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而前景提要是太宰自信满满地说要带他见证织田的脱单现场，说他暗中撮合了这么久的cp终于要成了，然后给他调出了彭格列甜品店的监控——当然，是在公共场合的。 好一会儿后，安吾摘下眼镜擦了擦，听不出语气地问他：「所以，你是带我来见证织田作和小田月如何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吗？」 太宰：「……」 这种发展属实是他也没料到。 ———————— 织田：这样的感情，原来是兄妹啊。 小田：安吾先生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太宰：感觉自己要赌输了……很好！不愧是织田作！每次都算不到他呢！ 安吾：很好，我嗑的cp即将变成兄妹了。 第72章 小田不知道，此时此刻居然还有人跟她一样窒息——哦，别误会，当然不是指太宰。 他只是有点郁闷，为自己失败的剧本，也为自己可能要输的赌局，但还不至于因此窒息。 太宰其实也有在反思，反思自己当初怎么敢确信他能算到织田作的反应，还信誓旦旦地要加入与谢野的赌局。可没过一会儿，他又觉得真不愧是织田作啊。 真正窒息的是安吾。 他在港口黑手党卧底的时候就很看好织田和小田，又算青梅竹马，又是性格相近，他俩最后要是不在一起，他都不愿意再相信青梅竹马了。 但几年过去后，他们即将要在太宰的帮助下反向冲刺成兄妹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吐槽谁。 最后，安吾决定饶过自己。 或许吐槽役都得承受这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可惜安吾无法帮小田分担这份窒息，而自始自终都听得懂的她已经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并且发自内心地感到尴尬。 直觉系和天然系不尽然相同，小田不像织田那般天然到有点电波，她听得懂那些意有所指的暗示，也因此意识到了某些之前被她忽略过去的东西。 织田是个天然，他认为这一切都很自然而然，和他接触的她被这份情绪感染，素来敏锐的直觉因对方的迟钝无法响应什么，于是也跟着变得自然而然了起来。 现在想想，这段关系好像确实还挺微妙的。 但该如何定义这段感情呢？亲情？友情？还是隐而未发的爱情？ 小田想不清楚。 她慢腾腾地眨了下眼睛，目光无意识追随着织田：哦，他正在虚心向谷崎妹妹请教什么是兄妹情。 感受到她的注视，红头髮的男人默默移来视线，看似平淡的目光中隐约透露出几分明亮的期待。 而她读懂了他的微表情。 小田：「……」 小田心平气和：「别忘了你的生日在10月26日，而我在9月30日。我比你大一个月，作之助。一定要叫的话，应该是你喊我姐姐。」 红髮青年表情微僵，头顶的呆毛似乎都蔫掉了一些。最后默不作声地垂下眼，没敢再吭声，生怕小田真让他喊她姐姐。 而直美忙着震惊。 她看了眼长相乖巧可爱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彭格列老闆，再看了眼鬍子拉碴气质沉稳看上去至少年近三十的织田—— 怎会如此，居然是小田年龄更大一些吗？她更喜欢年上啊！ 直美心里突然不是很平衡，连继续聊天的激情都被打击得少了许多。 而藉此机会扯开话题的小田默默在心中松了口气，之后随便找了点理由离开了，就说要去giotto甜品总部签一些字——虽然她确实也需要去西格玛那里签一些字，只是没那么急迫而已。 西格玛整理出来的文件小田向来都是闭着眼睛签的，他就是要把她卖了她都不一定能发现。好处是在签字的时候，她有大把的注意力去用来想七想八。 第149页 直美的表述已经足够清晰明显，织田会歪到兄妹情上，单纯只是还没什么恋爱意识。刚好她自己暂时也没理清楚自己的心意，总之先这样吧。 她甚至开始庆幸织田的迟钝了。至少给了她迟疑犹豫的时间，好仔细想清楚一些事情。 坦白说，小田还真没有什么谈恋爱不成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的顾虑——她和织田都不是这样性格扭捏的人。尴尬或许会有点，但过去了也就好了，他们两个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清，不然就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小田唯一纠结的只有一点，那便是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顿了顿笔，盯着白纸上潇洒到不太看得懂的签名字体，走了神。 小田月对织田作之助真的有感觉吗？ 她爱他吗？ …… 最终，小田决定少纠结多看片。 恋爱剧恋爱番恋爱电影什么的都端上来吧，她先参考参考，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吧。 想通了的小田顺利进入大彻大悟的贤者时间，在签完字后就拍拍手去购买影视资源。第二天便捧着电脑坐在甜品店里，先挑了一部恋爱番看。 是一部恋爱轻喜剧，男女主都是恋爱白痴，小田觉得这个题材还挺适合的。 前几集她还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没想到恋爱番也这么有趣。但在看见男女主疯狂拉扯了一整季，直到完结都没表白后，小田怒了。 她愤懑不平地拍了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批判道：「两块木头！」 恰好推门而入的太宰：「？」 他的脚步条件反射性地顿了顿，最后心情颇为微妙地走了进来，挪到小田身后瞧了眼她的电脑屏幕。 上面恰好在播放这部恋爱番的最终ed，几张剧情图片一滚动，他就差不多把剧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太宰：「……」 太宰微笑：「嗯，确实是两块木头。」 小田无端觉得有点冷，打了个没由来的冷颤后，狐疑地转过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太宰。 然后就看见一个跟水鬼一样浑身湿漉漉头髮粘在脸颊上面色还阴郁得不行的青年。 小田：「……」 小田：「跳河时被水鬼附身了？」 太宰轻嘆一声，水鬼似的幽而哀怨道：「第一次要打赌输了，实在不想面对这样的未来索性就跳河了。」 小田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地「哦」了声。沉默了两秒才继续反问：「所以你现在是想开后又爬回来了？」 「不。」 太宰抿了抿唇，露出恬静温柔但阴测测的微笑来：「我是变成水鬼来报復了。」 小田：「……」 她最近有惹到他吗？没有吧？ 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不是自己问题的小田冷酷无情地把水鬼赶走了。 「不去三途川就回去洗澡，别滴着水进我的甜品店，再有下次我会让你打扫。」 叮铃铃。风铃摇晃出清脆快乐的声响。 而太宰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太冷了，他觉得自己现在一点也不快乐了。 除了在水里的时候，他并不太喜欢湿漉漉的感觉，将手插进大衣外套里便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离开了。 也许是他有些走神了，注意力涣散了许多，一个没注意肩膀居然撞到了人。 他勐地回神，唰地抬起眼看向那个人。 是个挂着单肩包的女人，有着一头金绿色的波浪长发，偏深的肤色更称得身材火辣性感，十指都做着精緻的美甲，脸上也画着漂亮张扬的妆。 艷丽明媚的外表，与一双干净的眼睛。 不是横滨人。 游客吗？那还挺闲的。 太宰在心底淡淡判断着，表情却充满了真诚与歉意：「抱歉抱歉，没撞疼你吧？美丽的小姐。」 女人不知为何看着他愣了一会儿。 「……啊，没事。」 她发愣的时间很短暂，却被太宰敏锐地捕捉，在迅速判断出她的走神并非因为他的外表和状态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敢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人，她应该也不认识他。但似乎，她在他身上看见了什么异样的事情。 如果织田在这里，他会认出这个金髮辣妹就是小田的高中同学，相卜命。 来自左胁腹町的相卜可没横滨人那么复杂深沉的心思，她只是看了太宰一眼，觉得好怪，然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还是好怪！这个人的气场怎么可以没有颜色啊！难道是被水泡褪色了吗？ 就在她忙着震惊的时候，没有颜色又湿漉漉的青年好心提心她：「小姐，你背包拉链开了。」 相卜下意识低头望去，她的单肩包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一个口子，还露出了里面的水晶球。 「哦，谢谢提醒。」 她也没有多想，就这么把拉链重新拉上了，然后便打算直接离开，但青年的好奇发言喊住了她：「我看见里面有个水晶球，小姐是占卜师吗？」 相卜觉得惊奇：「你猜得还蛮准的嘛，我是占卜师哦。」 太宰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居然猜对了吗？太好了！看来我还挺有当侦探的潜力嘛——对了，小姐会来横滨也是因为占卜吗？」 相卜觉得这人还蛮有趣的，也不介意配合他点头：「是啊，你要不要再推理推理我是来做什么的？」 第150页 「让我看看……你是来找人的吗？」 「也算是吧。」 相卜似想起什么，突然道：「说起来，你是横滨本地人吧，那你应该认识武装侦探社吧？」 「可以帮我带个路吗？谢啦。」 「我送你一次免费占卜。」 ———————— 相卜：咦这俩石头居然动了我火速赶往吃瓜现场—— * 这波啊，这波是安心与信赖的高中同学（拇指） 第73章 太宰抬头望了望就在三楼的武装侦探社，陷入沉思——也许他该提醒福泽社长把侦探社的招牌做得再明显点？ 毫无自觉的相卜从背包里掏出了贴满装饰物的水晶球单手捧着，皱着眉眯着眼睛望着它，另一只手苦恼地挠着后脑勺：「按理说应该就在这附近啊……可惜贴的东西有点多，再详细点的位置就看不见了。」 太宰默了默。 一段中也站在这里都能听出信息量的话，甚至不需要他事先引导便被对方倒豆子似的咕噜咕噜出来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么大大咧咧又粗神经的能力者，能力还是最容易引人觊觎的预言占卜。 他能判断对方所言的真假，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煳涂：「小姐是通过占卜找来的？」 相卜放下脑后的手，用理所当然的口吻爽快道：「是啊。毕竟我第一次来横滨，对这里的路还不熟。」 太宰纯良无害地笑了笑：「那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我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哦。」 相卜闻言眼睛一亮，惊喜地想：哦？这不是巧了吗！也难怪这个青年这么会推理，原来是侦探社的人啊。 她又感慨道：「我今天的运气果然很好。」 哦，果然——所以这也是能占卜出来的吗？真是神奇。 尽管心里的分析就没停下来过，但太宰表面仍旧看不出来分毫：「总之先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侦探社。」 他拿出了往日做任务时完全没有的热情，来招唿这位慷慨异常完全不吝啬透露情报的外乡人，双方交谈非常融洽。 相卜觉得侦探社人真热情职业素养真高。 太宰觉得这姑娘真大方有问题她是真回答，在她这里收集情报就像在做谷歌搜索一样简单。 可惜这段路太短，时间有限，太宰也只能遗憾地推开了侦探社的门。 相卜率先落落大方地迈进侦探社内，视线还没开始仔细找寻呢，嗓门就先亮了起来，拖着尾音高声问道：「织田作之助在吗——」 一瞬间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相卜淡定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继续喊道：「我有些情感上的事情需要找一下织田作之助——」 织田听见第一声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抬头了，在看见这张不算太熟悉的面孔后愣了愣，心中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自然也引起了相卜的注意，她笑了下，捧着水晶球快步走向这个红头髮的男人，轻快的语气里还有些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的占卜果然没错。 走到人面前后，相卜看见织田桌边恰好有张椅子，便直接在这里坐下了。还把自己手中的水晶球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织田想了想，也跟着继续坐下了。 短暂的插曲过后，侦探社的社员们又恢復了原来的工作状态——准确来说，是看似恢復了。实际上还有不少人还在偷偷打量着这边，为这个指名道姓要找织田解决情感问题的金髮辣妹。 与谢野就不动声色地摸到了太宰治身边，望着织田与金髮女人的方向，颇有危机感地问他：「这是谁？」 太宰想了想，说：「小田的高中同学吧。」 这不难推测。会找织田作谘询感情，又对织田作没什么感情的人，也只能是为了小田而来。而就太宰所知，小田也只有高中三年离开了横滨。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位热心肠的占卜师小姐恐怕在自己的水晶球里时刻关注着织田和小田的进展，一有迹象就立刻赶来横滨近距离吃瓜。 说真的，恐怖如斯。 以及，他怎么感觉这些人一个两个比他还关心织田作，看起热闹来也比他积极？就比如现在松了一口气的与谢野。 太宰开始自我反思。 万众瞩目而不自知的织田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还在那里认真且耐心询问：「你有什么情感问题需要我解决吗？」 这可是小田的高中同学，织田想，他会好好帮助她的。 「我？我从高中开始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的感情可没有问题。」 相卜说：「重点是你才对，织田作之助。」 她的性格向来社牛又非常自来熟，才认识的男性就可以直接称唿名字，女生更是刚交换完姓名就取好了更加亲近的暱称。 但现在，她暂时还不想跟一块石头喊得那么亲近，便连名带姓地称唿。 相卜没有刻意放轻声音，侦探社内又没有其他交流。只要仔细留意，都能听见这边的谈话。 怎么说呢，这个话题好像更吸引人了，特别是一些参与进某个赌局的人，恨不得直接围在边上听。 织田又茫然又困惑：「我的感情问题？」 他能有什么感情问题？ 相卜抬起手，指尖贴着花里胡哨的美甲，敲了敲同样花里胡哨的水晶球：「你真的完全没意识到吗？」 第151页 思维方式非常直白性格又很直爽的金髮女人高高挑起眉，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扔下这样一句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该去跟小月表白了。」 织田：「……」 织田：「？」 围观群众：「！」 ——好勐！好直白！也好帅！！ 就像是开局直接扔下王炸一样效果拔群，相卜的发言不仅充分调动了围观群众的热情，也成功把织田给砸懵了。 好半晌后，他才问道：「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件事情？」 相卜轻哼了声：「因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匹配度这么高，又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怕是两块石头也得擦出火花来了吧？结果她昨天闲来无事占卜看了看，发现这两人还在奇怪的方向上拉扯。 准确来说是织田还没有意识，而小田虽然有了那么点意识，但还不如没有——这傢伙打算从番剧里学习经验判断自己的内心，最后感情没学来倒是把慎重学会了，补番列表拉了一大串，什么时候看完还不一定呢。 但小月是同学也是好友，相卜不会怪她也不会对她指指点点，于是她就直接找上了织田。 在她看来，重点其实也就在织田。 说实话，有些事情相卜还真就想不明白了，她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思维：「谈恋爱有这么复杂吗？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 她极为困惑又不解地问织田：「你难道是gay吗？」 织田：「……」 织田摇了摇头。 相卜：「那你难道不喜欢小月吗？」 织田又摇了摇头。 相卜：「那你还在等什么啊？为什么不去表白？」 其实还没怎么理清情绪的织田迟疑道：「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更认真的对待吧……」 相卜听着都想翻白眼了：「拜託，你还想要怎么慎重认真啊？写篇论文论证吗？谈恋爱又不是结婚，相处过后觉得不行又不是不能分手，喜欢不去追留着后悔吗？」 他们真的以为他们在演恋爱轻喜剧吗？这么谨慎干什么啊！说到底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横滨人其实都这样？ 「而且情感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什么爱情友情亲情归根结底不都是好感吗？难道只有纯粹而至死不渝的爱情才是爱吗？那全世界九成九的夫妻都可以去离婚登记处了。」 「……」 织田露出了一种好像恍然大悟了又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表情。 别说织田了，侦探社其他偷偷摸摸听着的社员们大多也都是这样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作为一个从高中开始就经常占卜感情问题，什么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情侣夫妻都见识过的真正的情感大师，相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一个最简单的验证方法，你是希望未来能向她分享你的整个人生，还是希望你们渐行渐远，最后只靠电话联繫偶尔才能碰面聚会？」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哦，事实上能有后一种情况的都算是关系铁的了。」 「……」 织田很听话地顺着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不去想接触，去想分离。 去想渐行渐远，去想形同陌路。 接着，织田慢慢皱起了眉。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见到这样的未来。 最后，他认真而严肃地回答：「我知道了。」 看他这副终于开窍的模样，相卜几乎要表演个喜极而泣了：「相信我的占卜！你俩匹配度真的很高！超级适合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对这对笨蛋念念不忘。 与此同时，太宰也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小声问身侧的与谢野：「今天恰好是最后一天，赌约算我赢了吗？」 与谢野一边欣慰地看着织田，一边微笑着回答着他：「要在一起才算。」 太宰：「……」 太宰忽然提高了声音：「小田现在就在楼下哦，织田作。」 然后朝自己的好友暗示般眨眨眼睛：「告白的事情总不能让女孩子先来吧？」 他身侧的与谢野为他的催促与急迫好笑地瞧他一眼，但也不介意配合：「这点我也认同。」 直美也笑嘻嘻地凑过来：「爱要大声说出来哦，织田先生。」 反正年龄对不上，已经没有机会发展感天动地兄妹情了，那还是做情侣吧。 「我也支持织田作先生。」 中岛敦也忍不住凑了这个热闹：「准确来说，我们其实都很支持，包括幸介他们。」 就连素来一丝不苟的国木田都推了推眼镜，没有斥责社内的闹腾，而是对织田说：「工作可以先交给我。」 …… 织田有点无奈，也有点好笑。 哪怕他神经再粗，都不会意识不到在这样的场景下，他再不站起身就有点不合适了。 而在做出决定后，他便不会犹豫。 于是织田站起身，携着整个侦探社的祝福，坐着电梯下了楼。 他离开后，在一群人挤眉弄眼着互相暗示要不要悄悄跟下去围观的时候，抱着零食一边吃一边围观了全程的乱步放下了自己已经吃空了的零食袋，然后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了与谢野和太宰面前。 「不是今天。」 他说：「我赌一周后。」 ———————— 太宰：一个月。 乱步：还要一周。 第152页 相卜：让我占卜看看……哦，x月x日x时他俩在一起了。 两人：…… * 本章其实也表达了一些我对爱情的观念，少年懵懂的好感都可以迸发火花，过于深思熟虑反倒失去了明快浪漫的色彩，我个人更偏爱自由轻松的基调，所以也不会写太多像是思考哲学问题一样纠结到底爱不爱的剧情。 ps：不过恋爱可以乱搞哒咩，严肃脸。 第74章 小田在店里看番看得还挺认真，她觉得自己已经有点思路了。 在诸多恋爱番中，男女主无论最终开不开窍，在平日里的相处中总有那么一个特别的瞬间，会产生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放在动漫里的表现手法就是一个放慢的镜头，再加一些美好温馨的滤镜，又或是配上心脏砰砰跳的音效，总之看起来非常的甜蜜，空气里都好似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而在很多剧情故事里，这就是后续一切发展的起源。 会脸红，会纠结，会迟疑不定，会茶饭不思。这些都是恋爱中比较普遍的表现。 小田很自然地将它们挪到自己身上比较。 她在回忆，自己认识织田的这十年中，有没有这样一个瞬间是让她感觉非常心动的。 小田真的很努力地去想了，但并没有结果——脸红心跳？这真的有点为难她了。 在没有跟织田彻底熟悉起来的时候，她就是个中二少女，每天沉迷各种奇奇怪怪的设定，完全忽视了那些年少的青春悸动。而在熟悉起来之后，她就更不会无端产生这样的感觉了。 等等，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动漫里面很多的青梅竹马总是打不过天降？就是因为太熟悉了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小田痛心疾首地想：可她其实会更吃幼驯染啊！ 可惜这点喜好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她不管怎么想，还是觉得自己之前对织田的情感就是欣赏与钦佩，为他的坚持与梦想。毕竟她那会儿还很迷茫，说难听点就是得过且过，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就很喜欢一直以来都有着明确目标的织田。 坦白说，这更像是一种精神寄託，而非情感。 织田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 彭格列甜品有僱佣店员，人还是西格玛安排的。指环里的那群神仙们兴致来了也会出来帮帮忙，但小田还不至于把他们全搞出来帮她看店。这时候店里不是很忙，也没有其他彭格列的人在，只有她一个人捧着电脑坐在角落。 织田没有迟疑地朝她走去。 原本还拧着眉看着电脑屏幕的女人似提前有所察觉，在他走近之前就抬起眼朝他看去。 哦，她左思右想纠结了半晌的另一位主人公来了。 不知是不是最近被恋爱话题搞得有点神经敏感了，小田难得在看见织田后感觉到些许不自在，但很快她便压下了这些情绪，一如往常地朝他笑了笑。 「找我有什么事吗？」在织田在她对面坐下后，她这样好奇地问道。 「嗯，是有一件事情。」 红髮的男人平静回望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叙说着。他的表情依旧浅淡，眉眼间却萦绕着她能看出的认真，条理清晰地将刚刚在侦探社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她，坦诚得毫无遮掩。 而小田在听见相卜命的名字的时候眼皮就开始跳了。 事情说完后，织田还主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与心意，一点点慢而耐心地剖析自己，就好像把自己写成了一本书摊在她的面前，供她随意翻阅，还自带语音播放功能。 最后，他这样对小田说：「我与普通人并无不同，偶尔发呆时也会思考未来，一般会先想点坏的，再想点好的宽慰，好去中和自己的心情。」 「而你的同学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在想那样的未来。如果时间与各自的家庭将我们慢慢分开，偶尔的碰面却连寒暄招唿都变得客气，想要聊天也无法把握话题——」 「事实上，假设做到这里我就已经下意识停止了继续，脑海中转而冒起了另一个念头，那就是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都不去嫁娶，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然后，我又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织田似是轻嘆，又似是轻笑。 「你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 「……」 小田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继续就这样摆在桌面上，还是该捲走脸颊边蹭得她痒痒的恼人髮丝。最后，她举起玻璃杯佯装镇定地喝了口水。 但实际上，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织田这一套直球连招下来，着实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但在冷静下来后，她还是觉得他做出的决定着实有些突然，就像是被相卜给忽悠住了。 说到底相卜究竟在想什么啊，怎么会有人大老远跑来这里就为了拉个cp？以及齐木居然放心她来横滨吗？ 好吧，这些是之后要操心的事情，现在就别在这上面分神了吧。 小田定了定神，又轻咳了一声，然后试图委婉地提醒织田：「有没有一种可能，作之助，这是因为我们真的是好朋友，而现在的你只是不希望看见你未来的人生和我渐行渐远罢了？」 「如果把对象换做是太宰和安吾，你说不定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她还将自己的电脑转了个面，给他看上面定格着的唯美画面：「而真正的恋爱是需要一些怦然心动的。」 第153页 织田认认真真看完了那张图片。 女主角双手交叉叠在胸口，脸颊飘着红晕，背景都是少女心十足的粉红色，底下一句应该是心理描写的字幕配着：「这种感觉……难道我对他——？！」 但看完后，他的表情依旧平淡，甚至没有太多的若有所思，就好像他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半点内心的想法。 「我想过的。」 织田说：「但你与太宰安吾并不一样。」 接着，他又看着电脑屏幕说：「而且，我同样也认为恋爱需要一些怦然心动的感觉。」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瞬，移开视线落在小田的脸上。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不知何时满出了笑意，好似温柔安静的湖泊一般，在甜品店金橙色的打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你不是书本里的字，也不是墙壁上的画。没必要写得那么清楚，将一笔一划的颜色都区分明白。爱不是课题，而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你可以有憧憬和嚮往，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对未来。哪怕是期待童话里的白马王子，那也只会是很多女孩子都拥有的寻常而可爱的一面。」 「至于你觉得我们之间缺失了的那点感觉……」 织田轻快地眨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淡而温柔的笑：「我还没认真追过你呢，好姑娘。」 「你又怎么会为一个此前没有半点自觉的木头怦然心动呢？」 「……」 奇妙的慢镜头，骤然清晰的心跳声，想要掩面的冲动，以及一些不知所措。 小田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脸红。 她觉得这多少有点打脸，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的发生了。 在织田轻描淡写地将过去揽在自己头上，说她对他没有心动都是因为他过于迟钝，并坦言自己会认真追她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但并不卑微。反而处处流露着迁就与顺从，蓝眼睛是如海洋湖泊一样的包容。 他没有与她辩证何为爱，他只是告诉她，他会用行为证明他爱她。 就是这样一个瞬间，小田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同样也在这样一个瞬间，她好似突然走出了迟疑纠结的雾区，只剩下一片豁然开朗的明亮色彩。 也是，想那么多做什么。 织田在想通后就能立刻下来找到她，告诉她他喜欢她，想要追求她。而小田本人其实也是这样直爽的性格，所以她在想通后，下意识就想直接答应织田的追求了。 但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织田提前阻止了。 他说：「享受追求也是一个必要过程，可以验证自己的心意，或许你应该适当的多拖一段时间。」 哦，他一定是拿异能力作弊听见她的回答了。 小田默默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语，但心情却愈发愉快了，是金橙色的，就像是橘子汽水里面咕噜咕噜冒着的泡泡。 这其实多少有点幼稚，但她不管。 「那好吧。」 小田故意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但眼底晃荡着的全是笑意：「我会很严格的，作之助。」 织田则是回答：「我的荣幸。」 * 其实不是没有心动过的，小田想起来了。 之前在侦探社里，在她因为窥测平行世界的能力而变得紧绷敏感的时候，织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拥抱。 或许在那个时候，有些情感便在不知不觉中萌芽了吧，只可惜后来又被迟钝的主人用石头给压住了。 直到今天，石头终于被挪开了，幼芽见到了阳光。 …… 小田月就像是月亮。 只要有太阳照耀，她就能立刻反射出光。 ———————— 你们可以理解为，还要一周不是因为阻碍，而是因为爱。实际上他们立刻就能在一起。 不过赌局还得按正式程序来（笑） 太宰：6 第75章 久违的三人小聚。 酒吧橘黄的灯光将一切渲染成它的色彩，落在晶莹剔透的酒液里就折射出亮晶晶的光，就像是在黄昏晚霞中盛起一杯摇晃的星光。 太宰难得的安静，拿指尖有一下没一个戳着玻璃杯，盯着里面的液体好像是在发呆。 而织田单手举着玻璃杯，手肘抵在檯面上，微微侧着脸望着里面的冰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偶尔的沉默其实也不错，安吾因此得以放松，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心情是难得的宁静。 直到织田突然开口问他们应该怎么去追求女孩，惊得安吾险些没把眼镜摔进玻璃杯里。 他连忙把擦到一半的眼镜直接架在鼻樑上，去看身侧好友的脸：「所以你想追的人是——？」 织田：「小田月。」 安吾脸上露出了一种又震惊又欣慰又庆幸又怀疑的简单来说就是非常复杂的表情——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织田作开窍，而不是什么见鬼的兄妹情。 而最后，所有的复杂情绪又化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与高兴，为他的朋友。 安吾当即决定要好好给织田提建议，即便他自己的追人经验基本为零——爱情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奢侈了，手中急需处理的工作太多，睡眠时间都难能可贵，他着实没有这个精力再去谈恋爱。 但没关系，作为高质量情报人员，他学得杂经歷的事情也多。追人的理论知识而已，不值一提。 第154页 首先，要从最基础的开始：「你可以送她鲜花。」 停下敲击玻璃杯的太宰发出若有似无的一声闷笑。 织田：「嗯？」 红髮男人稍加思索，语气迟疑不定：「我之前就有送过花……这也能算是追求吗？」 安吾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不过毕竟是追求，之前送过的东西做过的事现在再做感觉就不够有诚意了，是应该去做点与以往不同的。 「送她其它她会喜欢的礼物？」 「如果是指漫画的话，我经常会给她带。」 织田常去的书店附近就有家专门卖漫画的，之前小田在港口黑手党忙的时候，他经常会主动给她带些漫画。 很好，安吾觉得送东西这个方向基本可以封死了。但凡是小田可能喜欢或者需要的，织田都会直接带给她。 没事，他可以换一个方向思考：「那不如约她一起去游乐园玩吧。」 游乐园，着名情侣圣地，摩天轮更是重点打卡项目。各类文学影视作品里多有提及，整体氛围也好，轻松愉快很适合约会。 织田想了想，说：「游乐园我以前也和她一起去过，带着孩子们一起。」 安吾觉得织田真是完全不懂：「带着孩子们能一样吗？难道你们还单独坐了摩天轮？」 然后，他看见织田坦诚地点了点头。 他回忆着过去，慢慢说：「幸介说有大人在玩不尽兴，就把我们赶走了……虽然也有远远跟着，但这些项目都是我和她一起玩的。」 安吾：「……」 辛苦你了，幸介，小小年纪就操起家长的心。 安吾开始藉助手机搜索情侣约会的必备项目了：「找她看电影如何？」 织田老实回答：「其实也看过，她比较喜欢看动漫电影，最讨厌的则是恐怖片。」 「呃，一起玩游戏？」 「玩过一些，她很喜欢解密类的游戏。」 「……」 「给她做饭……好吧我知道了，你一定也给她做过咖喱。」 织田默认了。 他做的还是甜咖喱呢，毕竟小田更喜欢甜口的，吃不来辣。 而安吾头疼地放下手机。事实上在盘点完后，他现在只有一个困惑：「你们之前究竟是怎么坚持了这么久没有在一起的？」 织田说：「事实上，我们一直在一起。」 安吾：「……」 安吾不想接话。他的视线越过织田，看向趴在桌面上侧着脑袋看着他们的太宰，他们当中最受女孩子欢迎的傢伙。 「太宰应该知道如何讨女孩子喜欢吧？」 太宰闻言轻轻眨了下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我当然知道，长得好看就可以了。」 安吾：「……」 安吾：「除了这个呢？有没有一些实质性的建议？」 「这就是最实质性的……哦，对了！」 太宰似想起什么，忽然一扫之前没精打采的样子，表情严肃地点头：「还有一点非常重要。」 「织田作。」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以至于织田都不自觉愈发端正了神色，严阵以待着他的回答。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认真追求小田，那就多追求一段时间。」 「先追她一个月吧……至少也得要两周！不管怎样绝对不能只追一周就在一起了，那样也太没有诚意了！」 他再次强调道：「绝对不能只有一周哦！」 织田茫然。 为什么他要反覆强调一周？ 而安吾已经开始后悔让太宰出声了，这傢伙果然提不出什么正常的建议。 忽然，织田若有所思了起来。 不过，一周就是七天。他和小田相识十年，如果除去中间小田离开横滨的三年，那么刚好就是七年。 或许他可以提笔记录一些东西，一些发生在他与她之间的回忆，再装饰润色一下，用文字来抒发他此前因为迟钝而未曾说出口的情感，然后把这份情感交给她的手中，也算是用来弥补遗憾。 半晌后，织田回过神来。他放下酒杯，看向吧檯后正在擦着酒瓶的老闆：「老闆，能帮我拿一些笔纸吗？我想写一些东西。」 他们三个人还曾在这里写过新年贺卡，万能的酒吧老闆几乎什么都有，只除了可以用来调制酒水的洗涤剂。 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入耳中的老闆微微一笑：「好，请稍等。」 他很快就替他拿来了一叠信纸，还有一支钢笔。信纸还不是那种简单朴素的款式，边缘烫着金色的玫瑰花纹。 织田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玫瑰花纹，轻笑了声：「谢谢你了，老闆。」 老闆彬彬有礼：「您客气了。」 红髮男人于是提起笔。 在某个瞬间，周围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回忆将他带回到了他的十五岁，余光中瞥见了那个偷偷躲在书架后面好奇地瞄着他的少女。 而那也是她的十五岁。 想像力丰富，好奇心旺盛的十五岁。 钢笔笔尖在信纸上沙沙的走着，墨水流畅地留下字迹，没有丝毫的卡顿。一封跨越了时间与现实的情书逐渐在他笔下成型。 织田写得很认真，没有注意到太宰与安吾无声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安静起身。他们离开了吧位，将这整片空间交给了他。 * 织田跟太宰安吾在酒吧开会的时候，小田刚把热心肠的相卜送走，也在家里开会——好吧，准确来说是被指环里的那群神仙八卦。 第155页 当然，没有云雀。他还没有无聊到搭理这种事情，也更不会出来群聚。 而带头的人就是沢田纲吉，她亲爱的祖爷爷。 这位非常开明的大家长很欣赏织田，认为他无论是性格脾气还是实力能力都足够出色。当然，他觉得更重要的事情还是小田自己喜欢。 狱寺最开始倒是有点反对，认为小田还年轻这种事情完全不急，但在沢田表示了祝福后，他立刻就改口也跟着祝福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挺高兴小田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只除了一个不合群的六道骸——他在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说爱情好像使她变得更傻乎乎了。 小田就当没听见，习以为常地忽略了过去，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六道骸：「……」 六道骸：「啧。」 但毕竟才说通了心意，小田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当时的画面，以及过去她和织田相处的经歷。 而辗转难眠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哈欠连天，直到她拆开一封放在她门口的，她心知肚明是谁送来的信，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收信人是十五岁的小田月。 落款则是十五岁的织田作之助。 ———————— 太宰试图拉乱步下水hhh ps：我觉得27这种随身老爷爷是会鼓励孩子追求喜欢的人的。 第76章 一封情书，一纸告白。 织田的文笔很好，风格也很舒服，平淡温情的笔墨写尽了年少的青春悸动，寥寥几句便勾勒出了那种懵懂又青涩的感觉。 少年织田的喜欢会更加小心翼翼。他有着想要摒弃的过去，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去追求一个在他看来非常好的女孩。 撇开一些他无法理解的奇思妙想，小田其实就是一个会为生活中最简单的美好而开心一整天的女孩。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但在织田眼中，她就是能让他感受到宁静与温情的，时常也会让他忍俊不禁的存在。 就像是书店屋檐下挂着的晴天娃娃，路边沾着晨露的不知名野花，冬日午后温暖但不灼热的阳光，淅淅沥沥的春雨中绵软清凉的雨滴……一些并不特殊，但又不可或缺的事物。 它们正在一点点慢慢构成他现在明亮的生活，覆盖掉过往的血腥与黑暗。 那是他们的十五岁。 也是他们未曾拥有的十五岁。 小田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笑着的，她去书房里翻出了纸笔，带着它们去了甜品店，闲暇时间就摇晃着笔头思考如果十年前的她收到了这样一封情书，该怎么回信。 别说，这样写信回信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织田这种对浪漫过敏的木头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哦，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傢伙估计单纯就是觉得自己开窍太晚，想把以前错过的份全部补起来，干脆就从十五岁开始写了吧。 这样一想，还是非常织田作之助的。 小田的回信是下午的时候，拜託来已经养成习惯来这里吃点心的乱步带上去的。 虽然就几步路远，但名侦探信拍着胸脯誓旦旦地跟她保证：「放心交给我吧，保证送到织田手中！」 名侦探积极性非常高地帮她稍了信。 织田接过信，低头看了会儿只写了个简简单单的「织田作之助收」的信封，然后才拿起桌面上的裁纸刀慢而认真地裁开。 与他写短篇小说似的信件不同，小田的回信非常简短。 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说是要忙着探索比深渊更黑暗的世界尽头，没有时间谈恋爱，还义正言辞地指责了早恋不好，但她可以勉为其难地允许他加入她的冒险小队。 织田哑然失笑。 怎么说呢，这确实是十五岁的她会写出来的东西。 …… 而第二封情书不出小田意料，是在他们的十九岁，也是久别重逢的十九岁。 织田在横滨当着邮差，做着些寻常简单的工作，和小田的再遇只是偶然。三年未见，小田的人生理想都从世界的尽头变成了平静的生活，但两人依然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织田在信里写了久别的思念，写了重逢的喜悦，写了爱。 小田在回信里写了拒绝，理由是他聊天时接不上她的jojo梗，不知道什么是像植物一样的平静生活。 第三天，时间推移到了他们的二十岁。 这一年里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是相安无事的二十岁。但无论是织田还是小田都很珍惜这样的生活。寻常无趣并非贬义，普普通通也没什么不好。 织田说，他的喜欢已经成为了习惯。 小田问他，所以你补完番了吗？ 很快就来到了多灾多难的二十一岁。 织田先是捡到了十六岁的大龄问题儿童太宰治，后又被他邀请着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成为小田的同事。再后来，龙头战争爆发，他和太宰一起结识了安吾，收养了五个流离失所的孩子，这些都使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但他的内心却越来越充实了。他又多了两个朋友，还有了收养的孩子，对未来愈发充满了期许与嚮往。 他在信中就写道，他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得更好，并邀请她一起分享他的未来。 小田让他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以及，加入港口黑手党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第156页 二十二岁，港口黑手党在横滨一家独大，但生活也因此渐渐稳定。 他们两个底层人员一个划水摸鱼一个勤勤恳恳。但小田的划水摸鱼是虚假的划水摸鱼，毕竟她已经拿到了指环，被云雀逼着锻鍊。 织田会把他觉得有趣的事情分享给她，问她自己有没有再接近她一些。 小田答非所问地说凌晨四点横滨的月亮非常漂亮。 二十三岁。 织田叛逃港口黑手党，加入武装侦探社。而小田初露锋芒，成为森鸥外最器重的手下。像植物一样平静地生活离她远去，连回信都充满了悲愤的怨念。 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的追求，用的是因为他不懂甜咖喱才是世界上第一美味的咖喱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二十四岁。 一个港口黑手党，一个武装侦探社，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好吧，话虽这么说，但事实上身份的差距并没有成为他们接触相处的阻碍。织田会去她家里给她带她没空买的漫画，而她也会在伪装后跑去侦探社找他喝茶聊天。 织田开始写小说了。 他在信中写道，这些情书同样也是他最用心最珍视的作品，而她就是它们唯一的读者。他还给出允诺，这本书可以永不完结。 小田在回信里画了一个笑脸，但仍旧是拒绝。这一回她连理由都懒得找了，任性地说她拒绝他只是因为她想拒接。 一周就这样过去了，他们的过去也恰好画上了句号，时间来到了现在。 他们的二十五岁，他们的现在。 小田一大清早就跑到织田家里，她提前就收买好的小间谍给她开了门。几个小孩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依旧听得出话语里的兴奋，还非常上道地对她说：「我们会去找阿敦，小月姐姐完全不用管我们！」 小田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小声回答：「结束后我请你们吃甜点。」 顺利得到了几声小小的欢唿。 孩子们自认为动作很轻声音很小，整次行动堪称天衣无缝。但事实上，紧闭的房门后，织田正有点无奈也有点好笑地倚在上面，只是因为不想戳穿才没有走出来。 等听见他们离开后，他才拉开门走了出来。 「早上好，作之助！」 小田并不意外他已经醒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唿，然后笑着递给他一封信。 这不是一封回信，而是一封写信。 织田微微一愣，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他在小田的注视下拆开这封信，翻开摺叠的信纸一字字慢慢阅读着：这是一封属于现在的告白，没有精雕细琢的词藻，但热烈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书写着小田对织田的爱。 「那么，作之助。」 小田等他视线停止了阅读后，才笑着出声询问：「你想好要怎么回应我这个追求者了吗？」 他们的喜欢可是双向的。 织田喜欢她，织田追求她。 她也喜欢织田，所以她也可以成为织田的追求者。 而那一封封名为拒绝的回信，实则写满了未来，写满了关切，写满了爱与喜欢，写满了月色真美。 织田放下信，微微抬起眼望向女人明快透亮的眼睛，晶莹的金棕色像是能淌出蜜来，弯起的弧度是笑着的，象徵着喜悦的。 她正在耐心等待着他的答案，但心情显然是轻松的，还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暗示他说：「当然，我并不介意写第二封这样的信。」 意思是他完全可以拒绝她，而她会像他之前那样一直写下去。 太宰说，追求女孩的时间应该再久一点才能体现诚意，他其实也是认可的，但那只是作为追求者的身份。 可谁又能想到，小田如今忽然颠倒了身份，反而以追求者的身份来见他，交给他这样一封情书呢？ 织田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终于慢慢笑了声，回答说：「我的荣幸。」 乍一听这个答案，小田还有点遗憾，但很快就被快乐的情绪覆盖了，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了手。 「那么，男朋友？」 织田牵起了她的手。 「嗯，女朋友。」 ———————— 呜他俩终于在一起了。 以及咱月崽真的也是很甜的女孩子。 我真的年纪越大越喜欢纯爱，喜欢青梅竹马，喜欢一些双向奔赴的情感（擦眼角泪） 第77章 正式交往的十分钟后，织田家里站满了小田随身携带的娘家人。 在他们显出身形的时候，织田的瞳孔很细微地颤了颤。对于一个表情总是很寡淡的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震撼了。 小田没怎么瞒着他，他知道她的指环里有属于过往的灵魂，也见过其中几个，但他着实没有想到里面居然塞了这么多人。 ——会不会很挤啊？ 织田有些忧心忡忡地想着。 小田也瞧见了织田的瞳孔小地震，心想她当初刚拿到指环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也很震撼。 但这真的是个很合适的机会，所以她向织田一个个介绍了这些来歷特殊的家人们，也就是真正的彭格列。 唔，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见家长？ 一口气介绍完六个人后，小田先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然后才接着补充道：「还有两个不在的，其中云雀先生就是之前教我体术的，有机会再介绍给你认识。他这个人比较，呃，喜欢清静的环境。」 第157页 「至于另外一个……」 她撇了撇嘴，露出兼具无奈和心酸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许是港口黑手党，也许是猎犬。」 说着，又耸了耸肩：「武装侦探社也说不定。」 她这周专心跟织田来往，懒得去理会其他事情，六道骸觉得无聊就转移了注意力，去接触他的那几个容器。不过，听库洛姆说他最近应该对谷崎比较感兴趣，为他能够制造幻像的异能力。 织田想了想，发自内心地赞嘆评价道：「是吗？那他人缘一定很好吧。」 既然能去这么多敏感的地方，那一定也认识很多人吧。 「……」 小田则露出了古怪而微妙的表情，欲言又止地望着织田。 不，这完全不是人缘好不好的问题……算了。 反正就算解释了织田也不会吐槽的，小田懒得浪费口舌了。而且再这样说下去的话，一旁目光已经在游离的祖爷爷恐怕都要憋不住了吧。 毕竟祖爷爷他也是一个吐槽役嘛。 最难搞的傢伙恰好不在，剩下的这些神仙包括她祖爷爷在内，都是一些性格随和又非常好相处的存在，没什么长辈的架子。 织田也是淡然随和的脾气，双方交谈起来氛围十分融洽，谁也没有刻意去隐瞒什么。 因为对面友善的态度，哪怕没有太宰一句话恨不得换十个信息量的聊天技巧，织田也将彭格列的来歷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很神奇的故事，坦白说有点像轻小说的设定，织田决定有时间可以找几本看看，也算是另一只层面上的知识增加。 在简单联想了一下轻小说后，织田便不再去想所谓的异世界，也没有特别在意那些强大神秘的火焰力量，以及指环足够使世界疯狂的灵魂传承。 他只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小田能早点拿到指环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沢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笑容温和而鼓励：「为了什么呢？」 织田如实回答：「如果能有这样一群温柔的长辈们陪伴她，月小时候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小田当初会主动找上他，很难说不是因为孤单，缺少能够真正交心的朋友。于是，自认为很酷不屑于和小朋友交往的小田便盯上了看起来有点东西至少心智更成熟的织田。 至于他们有没有可能因此做不成朋友，好吧，他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个。 沢田笑了起来——他觉得织田人很不错，阿月的眼光也很好，总之很让祖爷爷放心。 而所有神仙中和织田聊得最好的还得是山本。 他们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两个性格多少都有点天然的傢伙聊起天来没有一点阻碍，彼此还都觉得非常轻松愉快。 就是有点挑战围观群众的神经，小田的余光已经瞥见了狱寺垂在身侧的不自觉紧握的双拳了。 也不知道这两位的话题怎么就拐到了做饭，聊的还不是咖喱或者寿司，而是豆腐。 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局，织田介绍了他的朋友自制的据说能把人牙都磕掉的硬豆腐。朋友希望他能尝尝味道，而他在思考这么硬的豆腐该怎么吃下去。 山本觉得这确实是个很值得探讨的话题，以及能把豆腐做成这样还是蛮有趣的，织田的朋友真是一个天才。 两人就「为了不拒绝朋友的好意该怎么吃下一个硬得能崩掉牙的豆腐」展开了讨论。 围观的狱寺则一脸「这就不是人该吃的东西」的表情，看向两人的眼神里也写满了「你们是否清醒」这句话。 不过这场聊天并没持续太长时间，主要是让彼此都认识熟悉一下，反正未来还长。 交往的事情通知完家长后，就该轮到同事朋友了。 最先去的地方当然是武装侦探社。 在告诉了大家他们已经在一起后，社员们高兴恭喜之余，忍不住又拿敬佩的目光去瞄乱步。 乱步洋洋得意的毫无掩饰：「我就说是一周后嘛！」 与之截然不同的则是失去颜色的太宰，幽而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小田骤然警惕：「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 在她的不懈追问下，与谢野站出来简单做了个解释。小田也因此知道了侦探社的一些社员们就她跟织田之间的感情开了一个赌局，而最后的赢家是乱步。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看向乱步：「所以赌局的奖励是什么？」 乱步：「……」 乱步默默看向与谢野。 与谢野懒懒勾着唇角，笑着道：「奖励就是你赌赢了。」 乱步：「……」 太宰忽然支楞：「我可以提供我的自制豆腐作为奖励——」 乱步气鼓鼓地打断：「我不要——！」 名侦探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太宰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绝妙的安排。不过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之后，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再去想这个让他翻车了无数次即将要把他开除剧本组的糟心赌局了。 事实上，现在还有一件比赌局更重要的事情。 「对啦。」 太宰似突然想起，扭头看向小田，弯了弯眼睛轻快地笑着：「那天那位占卜师小姐还欠我一次免费占卜呢，能带我去找一下她吗？」 小田愣了愣。 啊？去找相卜？这不太合适吧？ 第158页 听太宰提起相卜，乱步也不忙着生气了。他松开环在胸前的手臂，那双碧色的眼睛也跟着睁开，认真而严肃地看向小田。 比起太宰的一句话绕三个弯还藏着真正心思，乱步就要直白多了：「我知道他在左胁腹町，是你的高中同学。但他不能再动我的记忆了，这样太不礼貌了！」 小田：「……」 小田：「稍等，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 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左胁腹町，小田在这个地方待了整整三年，平稳完整地度过了她的高中时期。 三年可不是一句眨眼间就能简单掠过的，然而当初在港口黑手党接到任务要盯着小田的太宰治，什么角角落落的情报都不愿意放过，却唯独没去理会她的高中三年。 他甚至不太能想得起来左胁腹町这个名字，这还不是单纯的失去记忆，空白的认知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惕，但这更像是一种不自觉的忽略，连本人都无法敏锐察觉。 而他居然直到相卜的出现，在看见这位同样来自左胁腹町的占卜师小姐后，才骤然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以往的种种怀疑在这一瞬间翻涌而上。 乱步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反应过来的。 但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小心做好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的线索记录后，便暂时按耐下去，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来临，又什么时候会来临的心灵控制。 然后便是一周的相安无事。 太宰仍旧没有轻举妄动，比如直接跑到左胁腹町调查，毕竟一着不慎搞不好就又什么都不记得的回来了——对方显然不是异能力者，而是某种更超规格的存在，他的异能对他不会起作用。 所以他故意没有提醒相卜免费占卜的事情，然后在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小田，也算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她的那位神奇的同学。 小田很快挂完电话就回来了。 她说，她明天会带着他们一起去左胁腹町。 ———————— 之前。 太宰：左胁腹町这个地方我得调查—— 齐木：（警觉，把想法按灭） 太宰：啊，晚餐吃蟹肉罐头吧。 * 快完结了，先给横滨一点小小的左胁腹町震撼。 第78章 「想来都来吧。」 这是齐木充满了自暴自弃味道的原话。 小田猜测，他估计是一时不察没注意到相卜，让她跑来了横滨。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一个个修正打暗示了，便选择一切随意了。 齐木楠雄想开了。 小田远远地同情了他半秒，很快就心情愉悦地决定把想去的人都带去，一劳永逸。 话是这么说，真正对左胁腹町这个地方敏感又好奇心旺盛的也只有太宰和乱步，但小田单方面决定再加上织田和安吾。 前者是她新鲜的男朋友，至于后者嘛…… 她觉得左胁腹町这个小镇很需要一个新鲜的吐槽役。 五个人刚好一车能够载满，怀抱着一种能看到好戏的预感，小田心情愉悦地坐在副驾驶位上，闲闲地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 顺便一提，驾驶位上的是安吾，这辆车也是他的。 安吾说：「给个理由。」 侦探社解决完问题现在是轻松了，但福地离职后的一系列空缺，包括但不限于军警无法处理的工作，最后还得交给异能特务科解决。由于手续问题，事情刚好就是在上周开始慢慢多起来的。 工作之余去酒吧放松还好，但像现在这样请一整天假出来着实有些奢侈了。 安吾沉痛地想，这可能是他有生之年最忙的一段时间了。 而很快，他又沉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了，就好像他总是最忙的。 这段时间过去后，他一定要跟种田长官申请假期——首先把太宰和小田的电话都拉黑吧。 「为什么要去左胁腹町？」 左胁腹町，一个和平普通的小镇，在记录中也没有异能力者出没的痕迹。一定要说点特殊联繫的话，就安吾调查到的，小田月曾在这里念的高中。 但总不至于小田回高中看老师还要把他拉上吧？ 小田闻言，侧身望着安吾的侧脸，斟酌了一会儿该怎么回答。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他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啊，我准备带你们去认识一个可以半分钟毁灭世界的超能力者。」 安吾：「……」 安吾面无表情：「你在开玩笑的是吧？」 小田目光游离：「是吧？」 安吾：「……」 安吾沉默了下来，机械地转动方向盘开着车。 车内诡异地安静了几秒，然后被太宰打断：「对了，织田作是去过左胁腹町的吧？」 同样在看风景的织田回过神来：「嗯。」 「那你见过小田的那些高中同学吗？」 「见过。」 「那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非常特别的存在？」 小田在后视镜看见织田点了点头。 她颇为诧异地想，织田居然还发现了异常吗？他当初明明表现得非常淡定而理所当然啊，难道是齐木不喜欢开口说话的事情终于被有眼睛的人看见了？ 然后，她听见织田语气平淡地说：「有个会发光的女孩子。」 第159页 小田瞭然：哦，照桥心美。 他又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还有个全身缠满了绷带的青年。」 小田：「……」 听见似乎与他有着共同爱好的存在，太宰当即来了兴趣：「他怎么样？」 织田：「他的双手封印了来自黑暗的力量。」 太宰：「酷。」 正在开车的安吾更沉默了。 他怎么听怎么感觉不靠谱，但毕竟后座还坐着一个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虽然他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吃着小零食看起来就像是出来郊游的小学生一样…… 好了，就这样吧，来都来了。 到达左胁腹町后，安吾在小田的指挥下把车停在了giotto甜品店的门口。 安吾知道giotto甜品现在是属于小田的财产，目前在整个日本都算有名，在这样一座小镇拥有分店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家店铺的占地面积着实有点太大了。完全独立的一栋，还有上下两层楼，比他在横滨能见到的所有店面都要大。 小田解释：「因为这才是总部，我奶奶真正想卖甜品的地方。」 「哦，所以他也喜欢甜食。」 乱步轻松得出结论，颇为认可地点头：「有品味的。」 看在同为甜党的份上，他决定对那位失礼的超能力者再多一点好感。 安吾的表情茫然又困惑：「所以为什么要把总部建在这种小镇？他又是谁？」 小田：「你可以理解为我奶奶就是为了那个他才创办的giotto甜品，至于他是谁……他叫齐木楠雄，是我的高中同学。」 领着四人一推开门，小田就被圣光普及了。 她条件反射性眯起眼睛，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蓝色身影，永远是完美美少女的照桥心美。 哦，她就说怎么感觉今天店里生意这么好，原来是照桥在啊，那没事了。 今天的照桥也是一如既往地美貌满分而且圣光普照呢，真好。 人群簇拥着她，又不敢唐突了她。所以哪怕周围围满了人，哦唿声此起彼伏，她的附近还是空旷的，可以供她优雅地品尝一块栗子蛋糕。 小田听见太宰小小地「哇哦」了一声，以及安吾仿佛眼镜要被捏碎的声音。 织田也看了眼：「啊，会发光的就是她。」 安吾分外恍惚地问：「这是异能力吗？」 然后被插入话题的小田否认了：「不，这是能够吸引神明眷顾的个人魅力。」 「……」 安吾露出了一种好想吐槽又实在吐槽不出来的表情。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是这种状态。 太宰则是多看了两眼，重点关注了一圈周围感觉已经被那个女人完全折服了的人们，难得真诚地评价道：「很厉害的能力。」 堪称恐怖的号召力，待在这样的小镇里感觉有点浪费……嘛，不过这种浪费也挺好的。 太宰又瞧了眼照桥。 只是个被宠着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 太宰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遗憾地想着，他也想感受一下能发光的感觉。难道是这张脸还不够出类拔萃吗？ 「我们小声点，先别引起她的注意……」 照桥太引人注意了，哪怕是高中时期在公共场合她看见了都会避着她走。但在单独的情况下，她还是蛮喜欢这个女孩子的。 说实话，性格还挺可爱的。 但现在这时候吸引她的注意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小田也只是带着四人借着人群阻碍，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进去了提前约好的包厢。 是的，这个面向普通大众的甜品店里，还设有独立的包厢。 小田猜测，她奶奶当初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跟齐木沟通才这么设计的，现在倒也方便了她。 包厢内并非只有齐木一人，除他之外，还有个看起来非常心虚地卷着自己发尾的相卜。 在见到她后，相卜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松开发尾朝她扑来：「你终于来了，小月！」 亲热地抱住她后，她又在她耳边小声嘟囔道：「我又不知道横滨不能随便去……看在我为你的未来幸福出过力的份上，帮帮我。」 小田沉默了瞬。 小田：「你知道他能听见的吧？」 相卜：「他连我们想什么都知道，你还纠结这个？」 小田想想觉得也对。 不过有件事情她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的：「主要横滨确实比较危险，又不是他能够轻易在家就看见的地方……这样，下次去之前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齐木会亲自盯着的。 「也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占卜。」 小田环视了一圈，手一伸指了指表情无辜的太宰：「尤其是像他这样的。」 相卜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太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的……我大概懂了。」 对于接下来的话题，小田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围观群众，于是她一手拉着一直在状况外的织田，一手又拉着相卜，三个人一起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坐下后，齐木默默向她投来了平静中隐约透着窒息的一瞥。 小田就当没看见。 剩下的人中，最先坐下的是乱步，他就坐在齐木的对面。然后是微笑着的太宰，慢悠悠地在乱步身边坐下了，还朝齐木友善地笑了笑。 第160页 最后入座的，是安吾。他推了推眼镜，虽然没有完全搞清楚现状，但大致也能感受出来一些东西，最后谨慎地坐在了太宰的右手边。 乱步戴上眼镜，碧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像是要透过那过于有个性的绿色镜片，望进那双紫色的眼瞳中去。 他在观察的同时也在思考，而齐木能听得见他的思考。 他也有个擅长推理的同学，会习惯性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但不管是心理活动还是说出来的话都很碎很长，很挤压他的思考空间。 简单点来说，有点吵闹，一个顶十个。 乱步也是个侦探，擅长推理，但他的思维就简单清晰很多了，就好像一切复杂的过程在他眼中都是一个简单的提词，轻松扫一眼便能提取最终的结论与重点。 所以齐木听见的，是对方有关他超能力的全部猜测，以及对他性格的侧写评价。 ……还怪准的。 顺便一提，他身边那位笑眯眯的心思也不简单。就是那个戴眼镜的还有点在状况外，但谨慎心一点也不少。怎么说呢，感觉更像是个正常人。 啧，横滨果然人才济济，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该待的地方。 太宰忽然笑着拿指尖敲了敲桌，打断了他们的面面相觑：「现在我们是先自我介绍呢，还是先省去这些您或许已经知晓的东西进入正题呢？」 齐木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想，他得先去修改一下世界设定。 嗯，去改成就算遇到相似的音色也不会有人反应过来这样的设定吧。 ———————— 齐木：首先，禁止声优梗。 * ps： 题外话，虽然本文没写也完全没暗示，你们自己也可以随便嗑或者不嗑（我一般不太写除官配外的副cp），但我个人其实是非常坚定的齐照党来着的。因为我觉得照桥真的好可爱（扭捏） pps： 更题外话，说起考哥梗，我才发现因为之前考哥那事儿卖药郎新剧cv换成神谷浩史了……其实会更喜欢考哥配的药郎，也可能是听习惯了，但不得不感慨卡米亚人真好居然接了这种烂摊子。 第79章 「我没有修改过你们的记忆。」 齐木平静地开口。 又或者更准确来说，他是通过心灵感应的超能力，将自己想要说的话直接传递到了他们的大脑中，而他本人甚至连嘴都没有张开过。 太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表情有点古怪。怎么说呢，这种直接作用在大脑的传音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适应困难，这让他有种私人领域被冒犯的不爽。 乱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是很意外。 安吾忍不住开始扶眼镜了，想藉助这些小动作来掩饰一下自己诧异的表情，这是他谈判时的习惯。虽然……他不确定这算不算是在谈判。 但表面功夫好做，内心思想就不容易平静了。他忍不住又在想，自己这样的行为或许只是徒劳的，他总感觉坐在他面前的青年能够直接读取他们的心声。 这是他的异能力吗？ 下一秒。 「我不是异能力者，这是我的超能力。以及，我确实能够听见你们在想什么。」 齐木淡淡应了声，并且道：「但我不建议你们直接用心声跟我交流，毕竟其他人听不见。」 乱步小小地「嘁」了声，摘下自己头顶的侦探帽放在一边，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遗憾：「好吧。」 他本来还想一边吃甜点一边通过心灵感应跟齐木聊天呢，感觉会非常方便。 齐木虽然没有回覆，但内心却是极为认同乱步的心理活动，真不愧是跟他有着相似音色的男人。 但内心吐槽归内心吐槽，齐木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一板一眼地继续道：「那只是一些心理暗示，能让你们下意识忽略掉左胁腹町这个地方。」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只想快点走完流程，然后赶紧把这几个横滨人送回横滨去。 当然，他会强调自己的需求：「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横滨异能力者太多，势力又太错综复杂……总之，我不想被牵扯进横滨的利益纠纷里。今天之前如此，今天之后也同样如此，这点并不会改变。」 他稍稍停顿了一秒，又平静地补充道：「我虽然没有修改过你们的记忆，但这并不代表我做不到。当然，这会包括抹去那些你们留下的线索。」 太宰听到这里，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语气遗憾道：「啊呀，齐木先生真是不客气，一下子把所有路都堵死了呢。」 齐木没接话。 某个看起来非常难过遗憾的人，内心其实一点也不意外，也早就猜到了他的目的。此时还有心情在内心故意用假惺惺的央求语气，申请未来可以到左胁腹町找他聊天的权利。 「我的异能力对普通人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在普通人中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和普通人交往也很正常的吧？是吧？」 齐木：「……」 别烦了，他都快不认识「普通人」这个词了。 一定要说普通人的话，坐在他对面乱步才是个没有异能力的——不，还是算了，他的人生中不需要再多一个能轻易看透他的角色了，而且乱步一点也不普通。 齐木已经有点感受到心累了。 乱步自从坐下来后，心里的推理分析就没停下来过，而太宰为了不让他窥测到他的真正意愿，一直在脑海中乐此不疲地用心声刷屏烦他。 第161页 终于，齐木默默移开视线，看了眼一旁吃着咖啡果冻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的小田，思考片刻后果断做出了决定。 「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粉发青年的嘴角微微掠起一点并不引人注意的笑。 「再见。」 下一秒，他整个人直接瞬移离开了甜品店。 照桥在楼下，他本来就不准备正常走出去，反正超能力者就是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小田唇角的笑微微一僵。 她在内心疯狂谴责齐木这种提前开熘的行为，她知道他可以听见，但他却装聋作哑，一声不吭。 「哦呀。」 太宰笑着挑了挑眉，目光悠悠地转向小田：「看来，我们的超能力者把问题全部交给你了哦？」 小田：「……」 小田停止了谴责，认命般嘆了声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大体上有些事情只要经过齐木的同意，就可以不是秘密。而且有些话确实由她来说会更适合一点，这象徵着某种意义上的客观。 乱步问得最直接：「他的超能力究极能做到什么地步？」 小田思考了一会儿：「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具体有多强，不过，你能想像出来的能力他都拥有。就比如瞬间移动，意念移物，心灵感应……」 她身边的相卜好心补充：「还有千里眼，石化视线，回溯物体这些。」 小田：「啊，对。」 其实还有读取过去，预言未来，跳跃时间，穿越世界呢，不过这些就暂时不说了吧。 安吾的表情要绷不住了。说实话，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沖刷着他的认知：「所以，为什么这样一个强大的能力者会如此默默无闻？」 小田回以理所当然的语气，隐约还流露出几分羡慕：「他不是说了吗，他齐木楠雄只想过平静普通的生活。」 我们普通人就是这样的。 太宰笑了笑，意有所指：「事实上，他的默默无闻正能佐证他的强大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 安吾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毕竟是个政府工作者，考虑顾忌的事情自然也比一般人更多。 「但如此强大的力量来自于一个独立思考的个体，果然还是风险比较大吧……」 更何况，他们才经歷过福地樱痴的事情。谁又敢保证一个人的性格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小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他：「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啦，安吾先生。」 「对于一个轻而易举就能毁灭或者统治世界的存在，再怎么担心也完全没有用啊。如果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自己好受一点的话，你可以试试看求神拜佛。」 安吾：「……」 安吾：「谢谢你的好意了。」 小田：「不用谢。」 就在这时，安静了好长时间的乱步忽然开口问道：「他头顶那两个装置是什么？用来辅助控制他的超能力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小田是懵的。 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紧接着她就在尽量努力地展现自己的无知了：「这题对我来说超纲了，乱步先生。」 但乱步只瞥了眼她的表情，便瞭然地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小田：「……」 在问完这个问题后，乱步就便恢復了散漫的态度，拿起桌面上的侦探帽重新带上，简单理了理位置后，活力满满地站起身：「我刚刚在下面看到好多想吃的甜品！」 然后他很自然地把安吾和太宰都薅起来了：「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安吾：「请等等——」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好友笑着打断了：「一起去看看吧，安吾。你难道不想试试看沐浴在圣光下吃甜点吗？」 一边说着，太宰一边推攘着安吾，三人很快就离开了这间包厢。 下楼的时候，太宰笑着问还很心不在焉的安吾：「你知道那位齐木君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吗，安吾？」 没等安吾回答，他就自顾自地接话下去：「是最后的一道保险。」 这位超能力者虽然实力作弊，但性格其实并不难推测。一个一心只守着自己的小镇，嚮往着普通人的生活，还会关心朋友安危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坏到哪里去。 齐木本质上是个温柔的好人。而这就意味着，他不会放任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得出的结论就是：「有他在，以后就算再来两百个福地我们都不用怕了！」 太好了。 太宰想，他一定要狠狠嘲笑对超能力一无所知的魔人。 太宰又想，或许自己可以在这个特殊的小镇逛逛。 「陪我去外面走走吧，安吾。」 * 与此同时，包厢内。 相卜看了眼小田，又看了眼织田，非常做作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哎呀！」 金髮辣妹一拍脑袋，有点刻意地咬着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得去买一个水晶球，总之下次再见啦，小月！」 说完还没等小田答应，她就飞快地起身熘掉了。 相卜心想，她才不要当电灯泡。 可惜小田完全没有领会到她的用心良苦，在有点懵地看着她离开后，接过了织田递过来的抹茶布丁，随后继续在心里尝试与齐木沟通。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谴责对方的不道德行为了，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情：「之前解决福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现场？」 第162页 理由也很简单，之前在与福地交手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直觉自己可以无所顾忌了——想也知道是齐木过来给她兜底来了。 「……」 齐木不潜水了，但他决定转移这个打脸的话题：「听说，你最近在谈恋爱？」 很粗糙的手段，但对于一个刚刚恋爱的人来说，这很有效：「对，我和作之助已经在一起啦！」 「那么，作为贺礼。」 青年听着有些冷淡的声线在她心中轻轻叩响，是温和而友善的力度。 「你想和他一起见一见你的奶奶吗？」 ———————— 说，谢谢齐木。 我估摸着见完奶奶就可以打上正文完结了，然后直接开启首领月的番外。至于其他番外就看情况再定吧，也不一定有。 第80章 义大利，西西里岛。 曾经的彭格列首领坐在街边的遮阳棚下，花白的长髮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还架着一副墨镜，低调得与周围往来的游客并无不同。 阳光倾斜着落下，亲吻着她因瘦削而更突出骨相的左手。而她的右手则拿着菜单，一边听着耳麦里私人医生的血糖警告，一边瞄着菜单上看起来美味又漂亮的点心。 「好，好。」 沢田葵温和而顺从地应和着自己的私人医生，一个年轻又热心的义大利姑娘。她当初就是为了这份蓬勃朝气挑中她的，而撇开僱主的身份不谈，这也是个关心长辈的好孩子。 对待这样的年轻姑娘，沢田葵总是会多点耐心。很难说他们如今足够肆意的相处方式没有她的纵容：「我会控制糖分的摄入量的。」 「我现在在哪儿？我在西西里岛实地考察，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茱莉亚。」 「哦，放心。没有碳水，没有甜点，我现在每天就靠着捲心菜和黄瓜活着——不，不要西兰花，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忽然，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阳光被遮挡了一些。 沢田葵抬起眼看向来者，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有客人来了，茱莉亚。这些事等我回去后再聊。」 她挂断了耳麦里的通话，随后把手中的菜单递给了这位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是游客，但偏偏一点也不引人注意的粉发青年，笑着询问：「好久没见了，楠雄。要不要替我试试看这家店的点心？」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沢田葵第一次见到齐木了。就在数年前，他给她带来了一则噩讯，有关于小田树夫妻的死亡。 小田树夫妻的葬礼她是有亲自去参加的。只不过隐藏了身份，又有齐木在她身边，港口黑手党的人就是再谨慎，也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她的教育观念其实挺放养的，不会太纠结介意分别，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爱他们。 而在看见葬礼上孤零零一个人的小田月时，沢田葵有想过将她带离这个世界，带到自己这里来，她就是彭格列唯一的继承人。 原先的黑手党家族虽说是转型了，但那也只是法律和程序上的转型。在黑手党的世界里，彭格列仍旧是最不可撼动的存在。 她的小孙女本就该是家族的继承人，再不济也是公司的，又何必受一个日本的区域黑手党威胁掣肘？ 但最后，沢田葵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小田月生长在横滨，她不属于她的世界。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跟她走，就算真的走了，她活着的时候固然可以保护好她，但等她死后呢？ 很难说她这样的行为究竟是为了小田好，还仅仅只是为了她自己，好给她心中多一点安慰。 冷静下来后，沢田葵轻嘆一声。 一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她也没有惊动小田。除了齐木，无人知晓这场葬礼上，还有这样一位特殊的参与者。 时间回到现在。 齐木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沢田葵暂且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先不要联想什么，神色如常地询问他想不想吃点什么。 齐木接过菜单，但没看。 他能听见这位女士内心的紧张，怕她越想越多，便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小田月交了男朋友，你想去看看吗？」 沢田葵微微一怔。 等她反应过来这是则好消息后，笑意已经不自觉爬上了眼角眉梢的褶皱：「是吗？」 「当然，我很乐意。」 答应完后，沢田葵又陷入了某种「即将要去见并不太亲近自己的小孙女，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能缓和关系」的紧张情绪中。 如果沢田纲吉知道她的想法，他会感慨歷史总是在重复——他当初去见葵时也是同样忐忑的心情。 「我是不是该准备一点见面礼？」 沢田葵很不确定：「指环？匣兵器？金银珠宝？还是巧克力？」 啊，对了。横滨这种地方说实话还有点不太安全——曾经的黑手党首领已经在脑海里刷过去各种很容易被政府请去喝茶的武器了。 齐木：「……巧克力就好，她也喜欢甜食。」 沢田葵听取了他的建议，但并不准备放弃她的其他想法。 若不是齐木无奈地告诉她，小田和她的男友现在就在等她，她恐怕能事先收拾出一卡车的杀伤性武器来。可惜时间极其有限，她现在身上也只有巧克力。 沢田葵有随身携带巧克力的习惯，哪怕是被医生紧盯的现在。不过她自己吃得少，大部分都拿去逗小孩了。 第163页 在跟随齐木又一次跨越世界后，第一眼望去便是熟悉的环境——giotto甜品的二楼包厢。曾经，她经常会在这里请齐木吃咖啡果冻，堂而皇之地贿赂这个能力过于出色的小朋友。 这样的回忆与怀念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很快，她眼中便只剩下挨在一起坐的那一对男女了。 沢田葵望向其中的女孩。 小田的长相偏嫩，与高中毕业时相比，她的相貌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变化，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了。 因为时常会想起，所以沢田葵至今还清晰记得，当初那个在葬礼上站着的表情内敛沉静的女孩。填充她的不仅仅是悲伤，更多的是空白与茫然。 现如今，这具空壳显然被填满了。被一些光明而温暖的东西，被爱填满了。 沢田葵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面容慈祥的老人温声道：「好久不见，小月。」 小田稍微压了压内心一点不太适应的感觉：「嗯，确实好久不见了……奶奶。」 沢田葵，她的奶奶，如今真正意义上还活在世界上的，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把自己活成横滨的传说，给她带来了不少故事，还留给她一家甜品公司的非常厉害的存在。 似是看出她的紧张，沢田葵从衣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球递了过去，笑着对她说：「尝尝看？里面有开心果碎。」 小田以为自己不会记得的。 但回忆还是把她拉到了过往，在她还小的时候，看似严肃的老人在她面前半蹲着，递给她一枚糖果的模样。 就好像是此时此刻，过去与现在重合了。 「……」 小田接过了巧克力球。 拨开锡纸包装塞进嘴里时，浓郁的味道与丝滑的口感自味蕾蔓延绽放。甜得恰到好处，回味还有一点点苦。 沢田葵又一视同仁地给织田也递了一颗，在他接过时多看了他两眼：这小伙子虽然看着年纪要大一点，但对于她来说还算孩子。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小田一边咬着巧克力球，一边含煳不清地说道：「作之助其实比我还小一个月。」 沢田葵：「……」 啊这，她确实没想到这种可能性，那这孩子真的长得着急了一点。 不过没事，看起来成熟点也好，正好可以跟小月互补。而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人品。 沢田葵这种身份年纪的人，看人的眼光最为毒辣，很多人她随意一瞥就能差不多定性了——而这个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显然是最讨家长喜欢的那一类人。 性格温吞脾气包容，不冲动不易怒还很有责任感，侦探社的职业和作家的兼职听着又比较靠谱，虽然收养了五个小孩，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孩子并不会成为负担，反而可以算作加分项。 总的来说，沢田葵愿意给他一个及格分。 而在听小田向她介绍作之助时，那样与有荣焉的语气和那般神采飞扬的色彩，沢田葵愿意把分数拉到优秀。 因为她的小孙女显然很喜欢他，所以字里行间都是满意的欢欣。 不过她心里的分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来问她这个不负责的大家长讨要一个祝福的。 沢田葵不至于做那种冥顽不灵的长辈，在这个时候提出相悖的意见扫兴。更何况，还有人会帮她盯着呢。 所以她只是笑着点头，目光掠过小田手指间那枚熟悉的指环，又在对方说完后轻快地接了一句：「那么，婚礼的时候也请别忘了我。」 沢田葵轻眨了一下眼睛：「等今天回去后，我就去准备礼物。」 织田认真答应：「嗯，不会忘记的。」 小田：「……」 很好，奶奶不愧是奶奶，织田也不愧是织田。 小田有点想要捂脸了，目光都短暂游离了一下，想要强调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奶奶。」 沢田葵故意装作听不懂：「是吗，那看来我可以慢慢准备礼物了。」 小田无奈，但更多的还是高兴，为她毫无保留的支持。 之前的祖爷爷也好，现在的奶奶也好，他们对待感情的态度都倾向于积极与鼓励。而且也不仅仅只是感情，他们支持着她的全部选择，就好像在为人善良的前提下，她的意愿与快乐就是最重要的指标。 或许这也是经典的彭格列式教育方式？ 小田不太确定，但她并不讨厌这个。 ———————— 我理解中的彭格列式教育（？）：尊重祝福支持然后放养（爸爸妈妈要去南极挖石油啦） 第81章 和沢田葵的聊天并没有小田月想像中那么困难，又或者说，这位老人在面对自己的孙女时收敛了全部的锐利与锋芒，只释放出亲切友善的气息。 岁月不曾给她的双眼蒙上阴翳，那温润的棕色看起来依旧澄澈干净，透着如天空般温和而包容的光。在她的注视下，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会认真且耐心地倾听下去的感觉。 沢田葵情商显然很高，她懂得如何挑选话题，不会让交流的气氛尴尬下来。 她跟他们讲了一些齐木小时候的故事，还有祖爷爷以前和她相处时的故事。没有多少说教的味道，基本都是在聊一些趣事，吐槽偏多，言语亦很幽默，小田听得津津有味。 偶尔，她也会做一些引导，让小田去讲她自己这些年的经歷。 第164页 而一说起小田自己的经歷，话题就不由自主地也扯到了织田身上。毕竟除了高中那三年，他们的人生基本都是相互关联的。 沢田葵问：「所以，你以前还做过杀手？」 织田坦诚地点了点头：「嗯，在14岁之前。」 沢田葵有点意外，她难得看走眼。 她能从男人的双手看出他擅长用枪，猜测他的身手应该不错，但只以为那是属于侦探的工作，完全没有联想到杀手上面——因为她几乎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丁点杀意。 当然，她对杀手本身并无意见。 似是想到什么，沢田葵露出了回忆的表情，感慨说：「我曾经有个老师，就是世界第一杀手。但他教会我的不是杀人，而是守护。」 她又微微一笑：「至少在我看来，他还是世界第一家庭教师。」 「身份并不能限制约束一个人什么，更重要的是觉悟，是你想做什么。杀手、黑手党、侦探……又或者只是甜品店老闆。」 「这些都没关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哪怕只是追求平静普通的生活。」 织田若有所思。 沢田葵又刻意放轻了声音，将手竖起放在唇边对小田小声道：「反正有齐木在这里，不会有奇怪白毛突然冒出来毁灭世界的。」 虽然没有打扰他们聚会，但本人其实就坐在隔壁包厢吃咖啡果冻的齐木：「……」 面无表情地挖一勺咖啡果冻塞进嘴里。 呀嘞呀嘞，他听得见——包括小田内心此时简直不能更认同的心理活动。 不过，她们确实也没说错什么。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平静生活，他也会照顾好这个世界的，而这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齐木吃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果冻，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角后，才瞬移去了隔壁包厢。 他的时间恰得刚好，他们刚刚道完别。 齐木送沢田葵回去了。 沢田葵离开后，小田跟织田也没在包厢里久待。很快就下了楼，准备去找另外那三个人。 一楼的大厅内，照桥已经离开了，甜品店内恢復了它正常营业时该有的客流量。小田环顾了一圈四周，看见了坐在角落位置喝着特制冰饮的乱步。 而他对面还坐着之前说要去买水晶球的相卜。 至于剩下那两个，她一个都没看见。 织田：「我打电话问问。」 小田没有意见地点头，先朝乱步那桌走去，还没走近就听见了相卜的声音。 「再来！」 背对着她的相卜单手捧着水晶球，一拍桌子差点儿就站了起来：「接下来就赌那边那个店员之后会谈几个男朋友好了！」 乱步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喂喂，这已经不在推理的范畴内了！完全不符合我们之前定的游戏规则！」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看了眼那位女店员，迅速在内心判断出她的性格与喜好，进而推断对方可能会交的男友数量—— 乱步得出结论：「不超过两个。」 相卜看了眼水晶球给她的答案，非常不能理解：「你不是说这不在推理范围内吗？」 乱步抬眸瞧了眼向他们走来的小田，朝她轻轻点了下头，随后就放下冰饮又拿起勺子准备去挖布丁了：「可我是名侦探啊。」 相卜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见他点头示意的动作，下意识转头看去，就看见小田好奇地凑近：「所以你们在用占卜和推理比试？」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相卜点头，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这位朋友的推理能力可真厉害。」 「那当然，他可是武装侦探社的侦探。」 嗯，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唯一的侦探。其他人负责武装，他一个人负责侦探。至于太宰……啊，就当他是负责「装」好了。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买水晶球吗？」 「……」 和乱步几场比试下来，相卜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离开包厢时找的蹩脚藉口。但她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觉得尴尬的人，很快便爽快地说道：「这都看不出来吗，小月？我只是为了让你和织田能单独在一起啊。」 小田：「……那还真是谢谢你的用心良苦了。」 说真的，相卜命真的为她和织田付出了太多——日常赞美她的高中同学。 相卜：「不用客气。」 聊天的这会儿功夫，织田也挂完电话回来了。 他说：「安吾说，他们现在在附近的一家拉面馆。」 顿了顿，他补充道：「安吾希望我们快点过去。」 乱步淡定地咽下最后一口布丁，然后站起身：「那就一起去找他们吧。」 小田没有意见。 而就在她想问织田那家拉面馆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听见乱步很自然而然地率先问了手里还捧着水晶球的相卜：「拉面馆怎么走？」 相卜条件反射性地低头看了眼水晶球：「啊，出门右转笔直走过两个路口，然后再左转的第二家店面。」 乱步扶正了自己的帽子，轻快回道：「谢啦。」 小田：「……」 小田陷入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乱步已经比她还要熟悉相卜的占卜能力，并且能做到灵活运用了——有一说一，这是不是太灵活了一点？但感觉好好用。 第165页 前往拉面馆的途中，她还在思考，下次她要是迷路了是不是也可以打电话寻求相卜的帮助。 而到达拉面馆，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她就什么都不想了。 因为眼前的场面过于震撼。 她看见太宰情感充沛地高举自己的右手，另一只手则轻抚上面的绷带，眉毛拧都得非常复杂，一如他此时想要表达的表情，无一不充满了矫揉造作的味道。 开口时的言语亦是抑扬顿挫切十分沉重的：「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这些看似寻常的绷带下面，实则封印了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坐在他身边的安吾不忍直视地以手掩面，恨不得马上就能逃离这个世界。 而在太宰对面，她再熟悉不过的中二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手腕上的绷带，期待兴奋的色彩溢于言表。 海藤身边还坐着燃堂，此时正淡定至极地吃着拉面，看起来居然是场上四个人中最正常的那一个。但很熟悉他的小田清楚，这个笨蛋只眼里只能看见拉面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小田想轻轻带上门，悄无声息地退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但她的余光已经瞥见身侧织田的脸上，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她能看懂的恍然大悟了——别什么怪东西都去理解啊作之助！好歹看一看安吾先生的反应啊！ 织田居然还挺开心：「难怪太宰他一直都缠着绷带，原来不是受伤了啊，那太好了。」 小田：「……」 这里的槽点有些过于密集了，她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没看见安吾先生都认输了吗？ 乱步倒是神色如常地走进了拉面馆，走到了他们那桌的旁边，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句：「差不多该回去了。」 太宰只能遗憾地放下手臂：「看来，现在还不是解除封印的时候。」 海藤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遗憾，眼睛似乎都失去了高光：「啊，这样吗……」 太宰笑了笑，又亲昵地朝他眨眨眼：「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给你看——或者有空你也可以来横滨的武装侦探社玩玩？带上你的朋友一起？」 乱步扬了扬眉，看了一眼太宰，但没说什么。 小田：「……」 她有理由怀疑太宰只想通过哄骗无知中二病，进而把齐木骗到横滨……对了，他是不是还没有问相卜讨要他的那次免费占卜？ 啧，心机。 心机深沉的太宰热情洋溢地给海藤留了他的电话，说是要建立一个绷带爱好协会，临走前还表现得很依依不捨。 小田都没眼看。 然后她看见了同样不想正面看他的安吾。 两人颇为惺惺相惜地对视了一眼，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太宰也终于和海藤道完别了。 小田忍不住催促：「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趁齐木还在异世界，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家被偷了之前。 「天黑之前，还能赶回横滨。」 ———————— 写相卜和乱步相处的时候突然想到，上一个能力好用的已经快变成乱步的异能力了（指爱伦坡） * 好，正文就在这里完结啦，也没太多好写的，反正无论发生什么都有齐木兜底。 下一章就开启番外啦。 第82章 番外 「你要杀谁？」 「你会杀人？」 红髮的少年微微沉默了一瞬。他平静地抬起眼，看向面前应该与他同龄的少女，他此次任务的僱主。 眼睛圆圆，脸也圆圆，看起来特别的乖巧无害。更别说她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齐膝的靛青百褶裙下还是爷爷奶奶最喜欢的深色秋裤。全身上下唯一比较出格的，大概就是她拇指上那枚造型浮夸的指环了吧。 这个年纪就出来委託他的人并不常见，但作为职业素养良好的杀手，织田并不会对僱主的年龄置喙什么。何况作为杀手的他自己，如今也不过才快满十四而已。 织田说：「我是杀手。」 这回轮到他的僱主沉默了。 她看着面前表情冷淡的少年，无波无澜的样子倒是和平行世界里的他很像，但眼睛里恍若什么都不在意的漠然就与她印象中相去甚远了。 小田摸了摸自己左手拇指上的七三指环。 这是半年前她奶奶走之前留给她的，一个可携式点火机和灵魂储藏器，里面还有一堆长得很年轻的爷爷奶奶。 不久前，小田发现这个点火机好像还具有预言的能力。她做了几天梦，看到了一些应该是会发生在未来的事情，沢田爷爷说这是观测平行世界的能力，还十分感慨地说她是唯一能这样做的彭格列。 小田一脸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作为天选之子，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没错，天选之子。 在拿到指环并看到指环中彭格列十世灵魂的那一刻，小田就坚定了自己就是早晚得去拯救世界的天选之子。并且因为她的信念过于坚定，以至于觉悟都熊熊燃烧着，点燃火焰的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 也包括窥测平行世界的能力——虽然现在无法再看清了，但在能力爆发觉醒的那一晚，她一口气看了整整十年——虽然是高倍速概括般的十年，但信息量已经足够大了。 就比如说，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未来会成为她最好的朋友，他还会有两个男性友人，再收养五个孩子，而他行事的最大原则就是坚持不杀人。 第166页 总之，小田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他，利用了僱主的身份，像这样与他面对面交流。 印象里织田的性格很好，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所以小田本来信心满满地打算直接邀请他加入自己拯救世界的主角小队，却没想到事情在一开始就与她的想法出现了分差。 她还以为杀手的身份只是伪装，没想到他真会杀人。但织田作之助怎么能杀人啊？ 唔，说起来，他是为了什么才坚持不杀人的？ 小田不清楚这些太细节的东西，但根据这傢伙在平行世界的表现来看，唯一的答案应该就是他性格善良是个好人吧。 可现在看看面前表情冷酷的少年，看她就跟看块石头一样，哪还有一点好人的样子。 啧，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小田不信邪，试图唤醒织田心中的良知：「你有没有觉得杀人是不好的？」 织田又沉默了。 他的情感素来寡淡，难得能体会到这种语塞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 半晌后，他提醒面前的少女搞清楚彼此的身份：「我是杀手，而你是僱主。」 小田说：「我知道啊，就只是聊聊，我可以加钱。」 这真的是他接过最奇怪的任务了，织田想。 但既然是僱主的要求，几句话的事情而已，他也不介意回答：「只是一份帮人执行报復的工作而已。」 「报復？」 「嗯。金钱，情感，权力，或者随便什么。人与人相处总会有产生矛盾，最后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直到生命终结才能两清。」 小田有些似懂非懂，她说：「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好人被杀也算报应吗？」 织田似乎是轻轻笑了声，意有所指：「一般的好人可接触不到我这种杀手，倘若被牵扯到更为复杂的利益纠纷的织网中，那就是命运。」 稍微停顿了一息后，他又再次强调道：「我只是一个杀手。」 「是是，我知道你是杀手，成功率百分百还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几次尝试都纠正不过来，小田有气无力地拖长了尾音，片刻后还是不肯死心：「但是，你真的不觉得生命应该更值得尊敬吗？」 要不是现在他们还不算熟悉，她都想直接上手摇他的肩膀，朝他「赶紧清醒过来啊织田作之助，快记起你真正的人设啊织田作之助」这样地吶喊了。 织田：「……」 织田发自内心地感到不解和迷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她又为什么要找一个杀手说这些话。最后，他只能说：「如果没有委託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见自己的未来队友看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转身离开的模样，小田在内心嘆气一声，终于放弃了纠正他的人设，不情不愿地妥协：「好了，我知道了，我不问这些就是了。」 真是的，平行世界的那个是什么品种的织田作之助，一点也不写实。还有，连自己最亲近的挚友杀人不杀人都能搞混淆，那个平行世界恐怕都没什么参考价值了。 唉，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之后，小田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港口黑手党吗？」 见她终于认真起来了，织田也恢復了他的工作状态：「我知道。」 所以，她想杀的人是港口黑手党吗？在身份上会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视情况而定吧。 就在织田思考自己该怎么把握这个界限的同时，他听见面前的少女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继续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我需要解决掉他。」 织田：「……」 很好，这下子不需要把握界限了，因为已经直接到达极值点了。 而小田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怎样惊世骇俗的话，还在那里试图给她人设变了的未来挚友抛出橄榄枝：「解决掉他之后，我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织田看着这个上一秒还在说杀人不好，下一秒就要干翻港口首领的少女，很为自己僱主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然后认真拒绝了她：「抱歉，我不接这个任务，定金之后会退给你。」 倒不是说他认为自己无法杀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只是这件事本身牵扯过多，到后面会变得非常麻烦。 织田不怕麻烦，但也不想自找麻烦。 「欸？」 似是没想到他会拒绝她，少女懵了一会儿，在织田准备转身离开时下意识想去拉住他的衣角——被提前躲开了。 「等等，先别急着拒绝啊！好吧，我承认我用词模煳，只说了要解决他，我也确实不想下杀手，但这也是考虑到杀人了容易秽土转生，我可不想首领当到一半看见他又冒出来了——我还可以加钱的！或者你想不想做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啊——喂，别走啊！」 织田默默加快了脚步，将「干完这一票我封你做港口黑手党第一大干部直接掌管五大干部」这样的嘈杂声音抛至身后。 今天遇见了很奇怪的一个人。 少年织田祈祷自己未来不会再遇到这样的僱主。 然而短短两周不到，他就再次看见她了，还是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中。 昏暗的灯光将一切都渲染得非常深沉压抑，红丝绒软垫的扶手椅对于少女来说有些过于宽大了，包括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也有些偏高了。 第167页 她坐在椅子上就只能拿脚尖轻点着地，想够着桌面又只能趴着。总而言之，她目前的身高还不足以支持她优雅地拿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摆足姿态，再配上一个高深莫测又游刃有余的微笑。 顺便一提，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他之前见过的那套校服，看起来也还是那么柔软而没有攻击性，像是草食动物一样温顺无害，哪怕是坐在首领的位子上也只像是家里贪玩的孩子。 而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则是她身后两个穿着黑西服的黑手党。他们都表现出了相当恭敬而忌惮的模样，个个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的冒犯或者怠慢。 「我想换套家具。」 趴在桌面上的小田不是很满意地瘪着嘴，单手握拳泄愤似的锤了下无辜的桌面。 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损她天选之子的高大形象。 她又抬起头看了眼天花板，语气很是嫌弃：「还有这个灯也太暗了，写作业对眼睛不好。」 织田沉默。 他决定忽视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只安静等待对方说出重点。不过灯光昏暗对眼睛不好这一点他很认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横滨很多地方都不喜欢把灯点太亮，好在这不会影响他的异能力。 可惜，对方似乎天生不懂什么是重点。 「织田作。」 她忽然将他的名字截在奇怪的位置喊了出来，紧接着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儿，颇为得意洋洋的模样。 「你要记住，现在我才是第一个这样称唿你的人啦。」 ———————— 我在第三章就有提到，小田不愿意喊「织田作」只是不想和太宰喊的一样，但她本人其实很喜欢这样一个特殊的称唿的（笑） 太宰：qwq？ * 以及咱月崽哪怕是中二病，也是拯救世界的中二，而不是毁灭世界那款的（点头） 第83章 「我不记得有谁这样喊过我。」 「没关系，你记住我就行了。」 「这是任务吗？」 「嗯？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 她果然是个很奇怪感的委託者，织田淡淡地想，早知道他就应该更谨慎些接任务的。 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售卖，而眼前想一出是一出的少女再一次跳跃了话题：「所以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港口黑手党吗？」 织田的回答也依旧是拒绝：「不需要。」 他不觉得杀手与黑手党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能让他产生跳槽的欲望。而作为杀手，他至少还能够自由点。麻烦的僱主可以下次任务再也不见，但麻烦的上司就不太好处理了。 小田遗憾地「哦」了一声后，然后说：「那这样吧，我就委託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语气笃定地说：「毕竟我现在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一定有很多人会盯着我，比如说想要抢走我的位置打败我的家族占领我的身体抢走我的打火机之类的。」 织田没有就「占领身体」和「抢走打火机」这两点吐槽什么，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这就是黑手党的暗话吧。而他是杀手，不了解黑手党的暗话也很正常。 所以他主要还是对他的委託任务提出了异议：「我不接保镖的任务。」 小田瞥他一眼，随后嘆气一声，稍显青涩稚嫩的嗓音里流露出充满违和的语重心长来：「做人要懂得变通啊，织田作。」 「你仔细想想，待在我身边杀想要杀我的人，那不也是杀人吗？」 「……」 红髮少年仿佛天生便不带感情的蓝色眼眸，终于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来：有点疑惑，有点茫然，又好像有点恍然大悟，但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小田见状，又扭头去问站在她身后的两个黑西服：「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两人不假思索：「您说的特别有道理。」 不管小田说了什么，他们敢说一声「不」吗？ 特别是现在还待在港口的，谁没见识过眼前这个看似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是如何暴力地闯进港口，直接把前首领变成冰雕，并用武力镇压了全部反对意见，一夜之间就成为港口黑手党的新首领。 那一夜，靛青色的雾霭笼罩了港口大楼。而等雾霭散去后，一切硝烟与风波的痕迹仿佛都被抹平了。就好似只是噩梦一场，梦醒后，顶上的首领换了个人。 但这样难以琢磨的手段只会让港口黑手党剩下的这些人更加忌惮，越是风平浪静，便越是让人觉得如履薄冰，行事作风也越是谨慎细微。 没有谁敢赌一个有魄力直接推翻前任首领的小姑娘，是否真如她外表那般无害。 更何况，那样明亮灿烂的火光早已深深刻入他们的记忆——曾经在事实上统治过港口黑手党的沢田葵便拥有类似的火焰异能，而现在坐在首领位置上的，就是她的孙女，小田月。 小田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绝大多数港口人员心中已经完全被妖魔化了。 他们其实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至少在小田的认知里，首领就应该保护关心自己的家族成员们，这是祖爷爷教给她的道理。 而如果她知道了，她会觉得这事主要还得怪六道骸。 她不过是把港口黑手党的前首领冻在绝对零度中，然后塞进了地下室，再然后就回家睡觉了——毕竟第二天还要上学，祖爷爷是不会允许她因为这种事情逃课的。 第168页 至于那一晚发生的其他事情，全都是六道骸的一时兴起，她完全不清楚他做了什么，又给她的手下们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但小田不是没有感觉，她手下这群人好像比较怕她，她也试图找回一点其乐融融的氛围。 所以在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她就特别友善地笑着对他们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只要你们不背叛我，我们就是一家人。」 然后，小田疑惑地发现他们好像更紧张了。 她不知道，这话落在这群人耳中就是：「全都给我老实一点！要是你们背叛了我，就小心你们自己的家人吧！」 小田发誓自己努力过了，然而无论是可爱的笑容还是亲切的问候都没有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她也一点儿也体会不到祖爷爷口中像家人一般的感觉——难道真的要她表演平地摔才足够展现亲和力吗？ 不行，这样有损形象的事情她才不干。 好在港口黑手党中还是有人真正支持且关心她的：是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小姑娘，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异能力者，前首领的重点栽培对象，尾崎红叶。 但红叶对她的善意主要源自她的奶奶，和她聊天时的话题也总是不自觉拐到她奶奶身上。 小田有点高兴，也有点郁闷。 她想，还是更希望拥有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手下——又或者说，家人。 某种意义上，她正是因此才这么缠着织田的，毕竟他是在她所见的未来中和她最亲近的人了。 小田坚信他们会成为朋友的，只不过她的朋友性格可能有点慢热。 没关系，她会利用钞能力让他们熟悉起来的。 想到这里，小田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神色镇定地将一张黑卡放在桌面上，推给还在迟疑不定的红髮少年。 小姑娘微仰着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织田：「哪怕单纯从利益和性价比考虑，你也不该拒绝我，织田作。」 而这样的姿态落进少年的蓝眼睛里，他只看见她已经尽可能伸长手臂将卡推出了，但还是只能推到桌面一半，迟疑着要不要站起来，又有点儿想直接滑过来，但又有点儿怕用力过勐把卡滑过桌面掉下去，这就很逊。 如果他不去接，未来的五到六秒，她会一直纠结，并逐渐转变为尴尬与懊恼。 「……」 谈不上具体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心底多多少少有点无奈的情绪。红髮的少年微微敛目，復又掀开，上前两步拿走了桌面上的黑卡。 然后承诺：「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织田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但很难说这是不是因为她开出的条件足够优越。 也许只是因为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在想，他从未看见有人会这般努力地想要挽留他，就好像她很在意他。 少女的眼睛因为他的回答微微一亮，那并不算什么罕见的瞳色，但容易让人联想到蜜糖之类甜滋滋的东西，连嗓音都是甜而轻快的：「你早该这么决定啦！」 忽然，她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么接下来，我们一起去吃咖喱吧！」 织田：「？」 织田不能理解，但织田职业素养很好。 织田琢磨了一会儿任务要求，还是把自己放在了保镖的位置。既然僱主想要吃咖喱，那就去吃咖喱。 他的僱主显然没有什么作为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的自觉，该吃咖喱吃咖喱，该上学上学，还拒绝了除他之外一切其他人员的陪同与保护。 问就是：「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啦，放心，作为首领的我肯定比你们能打啦。」 而他的僱主虽然出手阔绰，但找的店面只是看起来很普通寻常的简餐小店。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还不是第一次来。 小田点了两份甜咖喱。 咖喱上桌后，她没有立刻吃，而是主动递给了他一把勺子，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他：「试试看？」 织田：「……」 织田拿着勺子，思忖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期待什么，但还是诚实地说了句：「我吃过咖喱。」 小田义正言辞：「但这可是甜咖喱，和一般咖喱不一样的！」 织田于是尝了一口：「嗯，确实不太一样。」 「好吃吗？」 「还不错。」 小田很欣慰。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早晚得是甜食控的。 然而没过几天，在无意中嗅到另一位客人点的辣咖喱的味道后，少年忽然起了兴趣，也问老闆要了一份辣咖喱。一次尝试过后，他就毅然决然地背叛甜党了。 小田：「……」 小田不信邪地也点了份辣咖喱，她倒要看看这究竟有什么魅力。 什么怪东西，尝一口，嘶，好辣。 再尝一口—— 小田光荣牺牲在了餐桌前，走得并不安详。 织田不太确定僱主自己找死的行为算不算在他要保护的范围内，但他还是端走了那盘辣咖喱，并递给她一杯冰水。 一口气灌下水后，小田缓慢復活着，捧着杯子进入了贤者时期。 沉默许久后，少女忽然若有所思地问他：「你去过镭钵街吗？」 镭钵街这个地方真的人杰地灵，诞生了不少未来港口黑手党的中流砥柱，比如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以及中原中也。 好吧，她知道还有其他人也在这儿，比如芥川兄妹，但是平行世界的芥川龙之介性格真的很难搞诶，她其实还有点怕他。 第169页 但更重要的是——中原中也他是个勤勤恳恳又忠心耿耿的超级劳模啊！ 织田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有点意外地瞧了她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去过。」 小田有些好奇：「那里怎样？」 织田回答：「很方便。」 在镭钵街那种地方，无论是失踪一个人还是死一个人，都再正常不过了，不太会有警方介入调查，所以很方便。 小田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去一趟镭钵街。」 织田没问原因：「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动身？」 小田回忆了一下她的工作规划，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她一周居然有五天是需要上学的。为了让她安心上学，她的祖爷爷甚至不惜借出他自己的左右手，让狱寺先生帮她处理港口的事情。 想着想着，小田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情绪低落地说：「啊，就明天吧。尽量早去早回。」 明天周日，办完事还能回来赶作业。 …… 「啧，织田作，你想上学吗？」 「……」 ———————— 从镭钵街开始的捡小孩计划。 首领月：黑手党要从娃娃抓起，据说蓝波先生当守护者时才五岁，十八岁以下出门战斗拯救世界刚刚好。 店主田：……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第84章 第二天，在谘询过织田的建议后，小田给自己换了套比较普通的棕色连帽运动衫，便直接前往镭钵街。 她不需要在自己的脸上做太多伪装，只要足够低调就好。除了港口黑手党内部，没人知道新任首领的长相——他们甚至连最基础的性别年龄都不清楚。 六道骸将首领更替的动静掩饰得很好，而在港口内部，小田有明令过禁止向外透露她的消息。 港口黑手党所有知情人也因此三缄其口，对她的情报守口如瓶。他们忌惮浓雾中出其不意的手段，就好似黑暗中总有这样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他们。 虽然小田本人只是想保留一点神秘感。 神秘感带来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出行自由。 镭钵街比她想像中要拥挤杂乱许多，肉眼可见地透露出贫穷困顿，仿佛连生命都变得轻贱了起来。 小田微微拧起眉，她不是很喜欢这里面的环境。 目前，她的目标就是掌控整个横滨的黑色势力，成为横滨的无冕之王，然后向所有势力收保护费——这是云雀先生给出的提案，而她觉得很不错。 云雀先生还说，对待自己掌控的地盘，必须制定适合规则让所有的一切井然有序，绝不能容忍任何会影响秩序的混乱出现。 而镭钵街毫无疑问就是一整个混乱。 这样不行。 小田严肃地想，等她搞定横滨所有势力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整顿镭钵街。 不过，哪怕是中二病也懂得有些事情需要一步步来。所以她暂时只是记住了这个任务，然后便专注找人。 中也的异能力非常强大，因此哪怕如今他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鬼，他以及他所在的群体在镭钵街都算得上小有名气。 找到他们不难。 小田没有贸然出现，而是拉着织田一起在暗中观察了一会儿橘发的男孩。她的直觉很好，知道躲在哪里不会被发现。 看了一会儿，小田也沉默了一会儿。 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在看见人的时候，又忍不住迟疑：这会不会有点太小了？他现在真的有一米二吗？ 但很快，她又想开了：年纪小那就先带回港口慢慢培养嘛。 想起中也的异能力，小田扯了扯织田的衣袖，小声问他：「你打得过那个男孩吗？」 织田用异能力看了看，很坦诚：「打不过。」 倘若他朝对方开枪，子弹会在接触到他的那一瞬间被他的重力控制，无法真正伤害到他。简单点来说，他的攻击手段对这个男孩无效。 织田又说：「但带你逃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田想了想：「那你单独把他引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织田：「嗯，没问题。」 小田于是充满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织田作。」 织田微微点头，但在行动前看起来还有点犹豫，毕竟他的重点任务是保护小田的安全：「那你……」 小田轻眨了下眼睛：「不用担心，我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织田觉得也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当上港口首领的，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于是他不再纠结，换了个方向无声而迅速地离开，找到合适的位置后不由分说地就举起枪朝橘发的男孩射击。 砰—— 枪声响起，成功打断了他们的交流。而织田也不做犹豫，转身就跑。 橘发的男孩不假思索地冲出，朝织田的方向追去，整个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只留下这个少年组织剩下的成员们在原地有点茫然地面面相觑着，好像还没太反应过来。 小田在这个时候走出，一边走一边摘下兜帽。 「中午好，各位。」 少年们瞬间警惕起来，看向出声的位置。 棕发的少女微笑着站在他们的对面，虽然打扮朴素，但那样从容而游刃有余的姿态，是生活在镭钵街的孩子们不会拥有的。 第170页 彼此间犹如天堑的差异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敌视面前的少女，而小田就当做没看见。 她能理解他们的警惕，只是一群抱团的孩子，能在这里活下来都算是幸运，虽然他们也确实非常幸运地捡到了中也。 环境是会塑造人的，小田从来都懂这个道理。一般情况下，只有丰衣足食的人才有余裕高高在上地谈论人性。但小田本能地不太喜欢讨论这个话题，她只是单纯想要当一个拯救世界的黑手党罢了。 拯救世界前，就当是作为尝试，她想送一群孩子离开镭钵街。 嗯，就从眼前这些羊的成员们开始吧。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你们谈一个交易。」 …… 中原中也，叫龄九岁。 正在因为一次袭击而追逐那个反应灵敏得不像是正常人的红髮少年。 追逐到一半时，他勐然意识到对方似乎有意在熘他，不再理会这个难缠的对手，调头如离弦之箭般朝回去的方向冲去。 织田见状，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也往回跑了。对方看起看很生气的样子，总之希望他一会儿不会真的需要扛着僱主跑吧。 赶回现场后，在看见自卫队的小队成员们一个个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气氛也并不紧绷时，中也骤然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才把锐利的目光投向多出来的那个陌生人。 被一个小她五岁的孩子盯得有点慎得慌小田默了默，心想，难道这就是强者的气场？ 酷！她也想搞一个！ 不过她这张脸不太占据优势……啊，这件事结束后就去买副墨镜吧。 中也并不客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你是来做什么的？」 小田微低着头看向面前的橘发小鬼，倒也没隐瞒什么：「我看上了你的异能力，想要招揽你。」 中也轻嗤一声，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面前的少女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意你的同伴们……放心，我开出的条件足够优渥。」 「我会将他们送离镭钵街，资助他们上学，去过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正常生活。」 中也：「……」 中也失声了一瞬，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能从现在还算轻松的氛围中猜出他同伴们的选择……这没什么不好的，前提是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傢伙真的能兑现。 中也依旧保持警惕：「我怎么敢肯定你说得是真的？」 小田安静地看着他：「你可以亲自去确认，走出镭钵街对你来说并非难事吧？」 中也：「……」 他的同伴中，也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那些往日里像是禁忌一样不敢提起的话题，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被翻上明面的机会：「其实，我们也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拖累了你……但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未来也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或许孩子总是能无师自通地学会狡猾，学会朝自己有利的方向说话。 就像在这个时候，他们不会说他们是为了足够优渥的条件「卖掉」了自己的首领，反倒一个个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是放手，还许诺下未来再见的约定。而既然说好了要未来再见，中也和小田就必须得保证能有这个未来。 当然，他们或许未必真能有这个算计，至少小田会更愿意称之为一种本能。但无论这是什么，他们都没有问过中也愿不愿意。 他们也确实不需要问，因为中也只会给出一个回答。 橘发的男孩微微敛了敛目，復又抬起。 他说：「我明白了。」 小田点了点头，对中也说：「我已经喊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之后会有人过来将你们带走。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在这里盯着，结束后来港口黑手党找我就好。」 港口黑手党。 如雷贯耳的名字，让中也本能地想要皱起眉。 小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做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来的，无奈嘆了口气试图挽回名声：「别这么嫌弃港口嘛，都已经换了首领了。」 中也一愣：「港口黑手党换首领了？」 小田：「是啊，我就是新首领。」 中也：「……」 啧，他不会真的遇到骗子了吧？ * 后来，小田又思考了一会儿几年后镭钵街的规模大小，决定还不如趁现在赶紧把人都送走——毕竟距离那场爆炸才过去两年，如今的规模还不算那么夸张，镭钵街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没多少未成年儿童。 再资助一群未成年也是资助，小田干脆拜託羊的成员们帮她通知到位，但凡是想走的都可以离开。 而安顿这些孩子的事情，小田拜託了狱寺出来帮忙，港口的其他人她都不太放心。 狱寺先生毕竟经验老道，也擅长管理，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并将财政赤字也一同交到了她的手上。 狱寺看着手中熟悉的财政赤字，表情居然还有点怀念。 他还安慰她说：「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小田：「？」 什么？这种事情居然是需要习惯的吗？ 她皱着眉盯着帐单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得快点壮大自己速速去收保护费，毕竟钞能力真的很好用。 呃啊，让她想想还能从哪里捞人来着……她可以直接去邀请福泽谕吉吗？ 第171页 小田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于是整个横滨都知道了这次读作慈善家写作大冤种的撒钱行动，是由港口黑手党发起的。 查清消息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思维过载大脑重启了。 而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动机，单纯就是小田在云雀的影响下，很自然地把横滨当成她的所有物，同样也是她的责任了。 织田同样也没怎么想明白。不过比其他人方便的是，他可以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中原中也？可是也不是没有其他手段可以逼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但她偏偏就选择了这样一个开销最大收益最小的。 这不属于任何一种他司空见惯的选择，但不知为何，他想去理解。 「啊。」 他看见少女眨了下眼，用理所当然语气回答：「因为我是横滨的黑手党啊，自然要保护这些生活在横滨的普通居民们，横滨也自然就是我需要拯救保护的城市。」 她强调似的再念了一遍：「我的城市。」 ———————— 小田：作为横滨的黑手党我要资助镭钵街的孩子们我要保护好横滨我要照顾好横滨的普通民众。 沢田：（欣慰） 小田：因为横滨就是属于我的城市。 云雀：（欣慰） 第85章 「黑手党需要做这些事情吗？」 织田茫然极了。 他觉得自己的常识正在遭到挑战，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但小田给出的回答却相当笃定：「当然，黑手党就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这可是一个老牌黑正统义大利黑手党家族的首领亲自告诉她的道理，怎么可能有人会比沢田纲吉更懂黑手党呢？ 织田微不可察地震撼了。 震撼完后，他的内心又充满了歉意，为自己此前对黑手党的刻板印象，这是他的偏见。 他当然不会误认为所有黑手党都是这样，因为他接触过真正的黑手党，了解黑色世界那些并不新奇的手段与算计。但至少，眼前的少女是那个与众不同的黑手党，而在她带领下的港口，或许也会成为那种与众不同的黑手党组织。 织田开始渐渐不觉得，当杀手和当黑手党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如果是在她手下工作的话，应该会有一些新奇的事情发生吧。 而且，感觉不会是什么坏的变化。 织田想，他现在似乎没有那么排斥跳槽了，至少这比当杀手有意思多了。 但在做出决定之前，他还想再多看看。他想知道小田月会将港口黑手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将横滨变成什么样子。 素来无波无澜的心境泛起了涟漪，那是罕见的名为好奇的情绪。他本对这个世界毫无期待，认为斗争与报復就是它不可抹去的底色，横滨浓稠的夜色里什么都可能发生，只除了新鲜事。 但现在，他开始有点期待起未来了。 这有点儿像是在追一本小说，被人物设定与开篇故事吸引了，想看她未来会拥有怎样的发展。 织田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那张黑卡，放在了小田的面前。 他说：「你拿回去吧。」 小田低头瞧了眼黑卡，沉默了一瞬，随后充满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红髮少年：「等等，你不会已经想着要跑路了吧？财政赤字又不代表破产，我还是付得起你的工资的！」 「不。」 织田摇了摇头：「从今天开始，我会自愿留在这里，所以不再需要工资。」 这与他之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哪怕结束了这份委託，如今的他仍然会想要留下来。既然是他自己的希望，那么就不太适合再拿工资了。 至少织田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还补充道：「啊，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支付费用留在这里。」 小田：「……」 小田有种微妙地被噎住的感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织田的逻辑堪称无懈可击，只除了不像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这一点。 半晌后，她决定先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愿意留下来了？」 织田回答的也很坦然：「我想看你未来会如何带领港口黑手党。」 小田其实没太理解，就只好简单评价了句：「没想到你的好奇心还蛮重的。」 织田点头：「嗯，我也很意外。」 「……」 就这样，港口黑手党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可以免费使唤的顶尖杀手。 而杀手本人表示还愿意自费上班。 小田不喜欢推来推去，织田把卡还给她后，她也就收下了，但感观上多少有点奇妙。 港口黑手党现在其实还蛮缺人的，除了黑蜥蜴那边还好点，她有什么要紧的事都是直接把指环里的彭格列十世众喊出来帮忙的。 好吧，虽然大多数忙都是狱寺先生帮的，而曾经作为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的他，确实也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过总体来说，这些长辈们都是经验老道的黑手党，她只需要负责提出想法，他们会引导她做出合适的选择，并且在最后落实到位。 就是这些人过于神出鬼没的行踪在港口黑手党留下了一些奇妙的传说故事，私下里有人在传首领暗中有一支由精英异能力者组成的小队，只会听从她的个人命令，弄得高层人人自危，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是在她上学的时候。 第172页 倒也方便了小田管理。 指环里的爷爷奶奶们虽然确实很好用，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作为首领，她总归还是得培养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手的。 小田起初的准备就是拿钱砸，就像她之前强行加钱让织田接下她的委託那样。可这才过了几天，他就愿意免费替她做事了。 怎么说呢，有一种白给的美感。 想到这里，小田连忙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全部打包扔到角落里去：这怎么能叫白给呢？这一定是感天动地的友谊！ 赞美友谊！ 小田完美说服了自己。 又过了一段时间，狱寺就已经把资助的事情全部搞定了。然后在一个放学后的夜晚，中也来找她了。 几天前，小田已经让人换了颜色偏白的灯，也换了把更高的椅子。足够开阔的桌面让她可以轻松把作业从这头堆到那头，铺得到处都是。 但她没有在写作业，而是拧着眉在看狱寺整理出来的名单——她没有看见芥川兄妹的名字。 小田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隐约有一个芥川兄妹出身不好的印象，下意识便按在镭钵街上，毕竟这地方在未来太有代表性了。但怎么说呢，仔细想想，距离那场爆炸才过去两年，就算第一时间出生了那他们现在最多也只有两岁…… 也就是说，横滨还存在着另外秩序混乱又贫穷困顿的贫民窟。 小田：「……」 啊，忽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又重了许多——说到底之前管理横滨的这些傢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唉，没办法，能者多劳，拯救横滨的事情终究还是得让她来，可能这就是强者的苦恼吧。 不对，强者就应该像云雀先生那样总是那么从容淡然又冷酷桀骜的，根本不会苦恼。 中也就是在这时候上来的，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只是之前来的时候是白天，从一个棕头髮的男人那里得到了首领去上学了这样的回答，他就只能心情微妙地先离开了。 他现在孑然一身，不再需要为一群人的生存考虑明天，突然放松下来还有点茫然，最后索性就漫无目的地随便乱逛。 逛着逛着就看见了有些熟悉的脏乱环境，又顺手帮一个小女孩解了围，下一秒就被女孩匆匆赶到的哥哥当做不轨之人攻击了。 是个看起来小他两岁的男孩，还是个非常稀有的异能力者。 中也有些惊讶。 以他的实力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轻而易举便制服了这个心急又莽撞的男孩。但他看得出来，这个男孩天赋异禀，就这样放在贫民窟里着实有点屈才了。 等女孩出面解释清楚误会后，双方终于可以正常交流了。 男孩将自己的妹妹护在身后，这时候看起来倒是乖顺了许多，向他表示了歉意与感激，用词还有点文绉绉的。 「啊，没事。」 中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我说，你想不想用你的异能力，给你妹妹换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男孩愣了愣，他没有立刻拒绝，而是回头看一眼自己瘦巴巴的妹妹，然后问他：「去哪儿？」 中也：「港口黑手党。」 男孩对这个地方没什么意见，只是问：「那里的人都像你这样强大的吗？」 根本没怎么接触过港口黑手党的中也成功被问住了：「也不是吧……不过首领很强。」 中也口中的强并非单纯是指武力上的，他也没见过小田出手。他只是觉得对方能当好这么大一个组织的首领，说要资助镭钵街的孩子们就直接资助，完全没有人敢站出来阻碍她——这点真的很强。 想到这里，中也真心实意地评价：「比我厉害。」 男孩毫不犹豫：「在下跟你走。」 中也：「……嗯，好。」 这答应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其实男孩单纯是被他打服了，认为对方如果看上了自己的异能力，完全有实力强行绑走他。如今还愿意交涉，那么应该是真心的。 而他多多少少有点慕强心理——好吧可能也不止一点——总之，他很愿意加入一个足够强大，也能让他变强的组织，也让自己妹妹过上更加优渥的生活。 中也补充道：「不过最后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首领的意思。」 男孩：「在下会证明自己的实力。」 简而言之，中也晚上再来港口大楼的时候，就顺便把这俩小孩一起捎带上了。 而小田听见手下的通报，说中也是带着两个小孩一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直接下令让他们上来了。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她下意识抬起眼向他们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跟在中也身后的，那两个看起来有点熟悉的小孩。 尤其是站在前面一点的哥哥，那特殊的发色和那几乎没有的眉毛，让她轻而易举便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那明明不该是她的记忆，但不知道为何，小田的脑海中浮现了自己被长大后的芥川死咬着追杀的模样。 无法转移注意力，很难甩掉，又不听解释，也不能反击。以至于她整个人就像是大写的冤种，做什么都不对，心情非常憋屈。 更可怕的是，这样一个人，他居然是太宰治的毒唯。 小田：「……」 小田隐约感到胃疼了。 第173页 芥川龙之介，恐怖如斯。 中也介绍说：「你既然会找上我，应该还蛮缺异能力者的吧。这个男孩也是个异能力者，潜力很不错，你可以留下来培养。」 小田：「……」 小田：「谢谢你，中原中也。」 中也有点不适地垂了垂眼：「不用谢我……我是来履行承诺的，以后你就是我的首领了，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见对方如此真诚，小田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又默默看向小芥川。 芥川在皱着眉，因为眼前的少女并不符合他对强者的印象，但他还是愿意相信中也，便说：「在下恳请您出手，通过战斗来证明在下的实力。」 小田：「……」 小田没有答应好不好，而是举起了桌面上的电话，吩咐她的手下：「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白头髮，名字叫中岛敦……我不知道具体是哪家孤儿院，反正在横滨，你自己调查。」 她现在急需一个中岛敦来中和一下芥川龙之介。 吩咐完毕后，小田挂断电话，开始安排这几个小孩。 「中也你先跟着狱寺先生学习吧，他如果在的话一般就待在楼下，不在的话你自己随意。小银可以先去黑蜥蜴跟着广津老爷子，你年纪还小，不用太逼着自己。」 「至于你……」 小田眯了眯眼睛，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看起来又凶又乖的小芥川：「你很喜欢强者，对吧？」 芥川并不觉得这需要否认：「是。」 小田开始摸作业了，漫不经心道：「我现在要做作业了，想跟我打架得等周末。之后我会拜託沢田先生当你的老师，你先跟着他学一段时间吧。」 「沢田先生？」 「嗯，他就是我们这里最强的，不过你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他的认可。」 芥川信心满满：「在下会的。」 * 十天后。 芥川也开始和小田一起写作业了。 ———————— 芥川啊，珍惜吧，这回真的是个好老师（语重心长） 所以，结果就是沢田毒唯喜加一（狱寺：？？） * 场外。 太宰：（沉思）（看一眼剧情）（看见中也先加入了港口还先遇到了芥川）（总之先骂一句可恶的小蛞蝓）（继续沉思） 第86章 对于芥川被沢田赶去学习这件事，小田起先是幸灾乐祸的，尤其是在她知道沢田还想把他和他妹妹都送进普通小学的时候。 小银还好点，距离上小学的年龄还差一年，所以目前还不算太急，到时候顺其自然就好。但芥川已经超龄了一年，沢田就想让把他一年级的课先补上，更主要的是教会他如何控制好异能力与普通小朋友相处，再把他送进学校。 小田非常支持这种上进行为，并且相当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经常用来写作业的首领办公室，吩咐手下在她的桌子旁边又摆了套桌椅，让芥川就在这里写作业，还言之凿凿说这样更有学习氛围。 虽然她本人只是发自内心地高兴终于不止她一个人需要做作业了。而且说实话，黑手党放学后还要补作业什么的，真的很逊诶。 可在几天过去后，小田发现事情与她想像中有些许不同——不，完全不止些许不同。 自从芥川在她附近的位置坐下后，每当她写作业走神，拿余光瞄身边的男孩时，总能看见对方严肃着表情十分认真又专注的模样，学习得十分刻苦，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偷偷摸摸的观察，更别说分心了。 而他的耐心同样也很好，几天下来都不见他松懈的，学习速度也因此非常迅速，等他这段时间补完课后估计都可以直接跳级了。 看见芥川如此拼命的样子，摸鱼走神的小田不知为何总有种被鞭策的感觉，下意识也端正了态度投入到学习中去，极大提高了做作业的效率。 终于有一天，小田忍不住试探着问他，为什么能做到忍下心性在这里做数学题，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我还以为你是，呃，更喜欢实战的性格。」 小田打赢过芥川，又是首领的身份，加入港口黑手党后的芥川对她非常尊敬。 所以在听见她的提问后，他没有就这样轻佻的随口回答，而是一丝不苟地放下笔，态度极为端正地看着小田。 他说：「因为这是沢田先生的要求。」 看似平静地语气下藏着隐隐约约的狂热，那双看起来总是非常冷淡兇狠的眼睛也被崇拜钦佩的情绪点亮。 小田看着这副似曾相识的模样，陷入沉思。 就，怎么说呢，感觉这个世界的芥川好像成功栽在她祖爷爷手上了。 对方太宰单推人的性格标籤过于深刻鲜明，以至于小田如今感觉有点微妙，也不知道他以后遇到太宰还会不会发生什么。 就在她幻想着一个未来对太宰爱搭不理的芥川时，她听见小孩继续一板一眼地说道：「而且，狱寺先生曾经是沢田先生的左右手。」 小田回过神来，听见这句开头后也隐约有了预感：「……所以？」 「除去身手之外，狱寺先生各方面的成绩都非常突出，无论是语言文学还是数理科学，就连乐理都颇有了解，还可以自主研发武器。」 说到这里，芥川眼中似乎有熊熊的斗志在安静却热烈地燃烧着，恍惚中小田甚至怀疑他要点燃觉悟的火焰了。 第174页 接着，小孩语气格外坚定地说：「所以，只有十项全能的存在，才拥有资格得到沢田先生的认可，成为首领的左右手！」 小田：「……」 你最好说的是首领，而不是曾经的首领。 「学习是必要的，但课本的知识远不足够。在下会去加强各方面的拓展延伸，并暂时选择一门乐器进行练习。」 末了，芥川还向小田保证：「但请您放心，在下会规划好自己的功课，不会落下战斗训练，荒废自己的异能力的。今后也请将在下当成战斗人员使用便好。」 小田：「……」 望着眼前似乎要朝着奇妙方向全面发展，并且还斗志昂扬一身干劲的芥川，小田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 最后，止言又欲的她说：「沢田先生不是那么严苛的人，也不一定非要做到完美才能得到他的认可。」 她想起了平行世界的芥川，意有所指地暗示：「也许你只需要学会保护弱小。」 以她对祖爷爷的了解，芥川只要能做一个合格的黑手党保护平民，他就会非常心满意足了。 男孩闻言，抿了抿唇：「在下知道。」 他想起那个性格宽容温和的男人，就像是火山下灼热汹涌的岩浆，拥有轻易可以把人灼伤的力量，却隐而不发，只让人触碰到那一汪温暖舒适的泉水。 那是芥川此前未曾接触过的温柔，也是属于强大者的温柔。 沢田告诉他说，力量并非是为了让人恐惧害怕望而生畏的，而是为了让人感到安心，就像他保护他的妹妹那般。 芥川起先不懂，毕竟他保护妹妹只是因为那是他妹妹，至于那些陌生人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但后来，他却恍然发现，自己明明与那个男人非亲非故，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他口中的那种安心——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芥川回过神来。 他慢慢说道：「全方面发展只是在下对自己的要求，至于保护弱小……请您放心，在下明白一个合格的黑手党该做到什么，不会让您和沢田先生失望的。」 他会变得强大，他会照顾弱小，倘若思想暂时无法改变，至少在行为上先做到，然后就像沢田先生教育的那般——成为一个真正的黑手党。 小田：「……」 小田挠了挠脸颊，干巴巴应了句：「呃，你知道就好。」 总感觉这个芥川的性格以后会变得挺神奇的……好吧，至少是和其他世界的他比较不同。 但她转念一想，心情忽然又明媚快乐了起来。虽然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芥川，但这可不是什么坏的变化。 而且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教育就要从娃娃抓起，港口黑手党的未来一片光明，成为横滨第一指日可待。 自己把自己鼓舞了的小田开始积极鼓舞别人：「加油，芥川！我相信你！」 芥川果然大受鼓舞，学习得愈发刻苦了。 刻苦到小田本人不知道为何感觉有点被一个小孩子卷到，甚至隐隐产生了要被小学生超越的迫切感。 就连作为老师的沢田本人都被震惊了。 他瞧着对方仿佛是在「提前十年备战高考，冲刺目标保底东大」般的拼劲，忍不住怀疑自己当时在教育小孩的时候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作为曾经真真实实的成绩吊尾车，沢田发誓自己只是希望芥川认真学习，然后与人为善，兼顾一些异能力训练。至于成绩什么的，他并没有非常具体的要求。 毕竟现在又不是什么危机时刻，还有他们这些老傢伙暂时顶着，芥川如今也才七岁而已，就算是里包恩那种鬼畜老师，当年也没有太逼迫过蓝波。 沢田甚至还有委婉地劝过这个执着的小孩，说他不需要这么努力的。 然后在第二天，小田幽幽告诉他，深受感动的芥川又给自己多加了两份作业。 素来只完成学校内功课，因为首领的工作经常赶死线熬夜补作业的小田问：「祖爷爷，您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沢田：「……」 沢田：「我不是，我没有，我小时候也是吊尾车。」 小田：「请不要用「也」，我不是吊尾车，我只是普通的成绩中上罢了。」 沢田：「……」 又过去一段时间后，不想再被卷的小田疲惫地让芥川回自己的休息室去学习了，还特意安排了个学歷比较高的手下协助他学习，让他想补什么课就去补，港口黑手党的没有就去外面报班。 芥川以一种好像被委以重任般的态度答应了，然后又多加了一份作业。 在这期间，之前被她派出去找中岛敦的人带着年幼的小老虎回来了。 括号，五岁。 孤儿院的生活虽然算不上有多么舒适，但这个年纪的小老虎还没怎么受过那些精神和身体上折磨，加上小孩子本来就有点忘性大，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就能忘，所以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挺好的。 在见到她后，表现得有点儿羞涩也有点儿好奇，圆熘熘的眼睛转着圈打量着她。 小田思考了一瞬，最后决定把人丢去和芥川一起学习，连同小银一起。 学前教育也是教育，跟着芥川一起卷——啊不是学习，港口黑手党未来的学歷水平估计都要大大提升了，更别说这些本就是机灵又聪明的孩子。 因为心里惦记着芥川和中岛敦奇妙的人际关系，怕他们会闹矛盾，起初小田还时不时自己亲自或者是让织田过去看看。 第175页 然后她就看见了相处良好的芥川和中岛敦。 芥川似乎认定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有异能力又瘦不拉几的孩子是需要保护的弱小群体，于是决定在他身上开始实施计划锻鍊性格，所以会有意无意地照顾迁就中岛敦。 而中岛敦的性格脾气也软，本质上也是个温柔的孩子。既然芥川对他好，他自然也会乖乖听话，还经常反过来想要照顾对方。 小田一边觉得好怪，一边又忍不住欣慰。 某天夜晚，她在赶作业时握着笔沉吟许久，突然对织田说：「感觉我现在像是开了一家幼儿园。」 红髮少年淡定地翻过一页书。 这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不过他也确实这些书籍挺感兴趣的。毕竟待在港口黑手党的这段时间里，他虽然提出过自愿打工，却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一项杀人委託。 所以小田在上学的时候，他一般就在看书。 杀手界都在传他是不是金盆洗手不干了，但织田暂时并不准备跳槽。他只不过是在执行一项任务的期间不会接第二项罢了，而这项任务又恰好包吃包住，所以他也没什么赚钱需求。 其实也不是没有仇家想要找他，但在调查情报追踪到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又就都默默放弃了。 织田也因此度过了一段相当平静的生活。 在听见小田这般吐槽时，织田放下手中的书想了想，说：「芥川和中原应该算是小学生吧。」 如果单从年龄来判断的话。 小田却纠正道：「不，我只是想吐槽最新加入这些异能力者年龄都好小而已。」 织田虚心受教：「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一件事了。」 小田微微眯起眼睛。 织田现在名义上还不算港口黑手党的人，暂且就放过他吧——但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怎么可以不上学呢！ 不行，不能把他们落下！尤其是中原中也！绝对不能成为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小田愤懑不平地拍桌而起，然后火烧火燎般下楼去找狱寺。 织田迟疑了半秒，还是合上书本轻轻放在桌面上，起身跟她一起走了。 在敲门推开后，小田一见到狱寺就特别大公无私地提出了要送中也去上学的建议。 狱寺有点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说：「你觉得我作为老师，会忘记教他学校里的那些东西吗？」 和沢田不一样的是，狱寺从小就是学霸，也从小就接受着黑手党教育。他并不觉得家庭教育有哪里不如学校教育，虽然也认可学校的氛围也许会有助于塑造人，但那也是建立在拥有朋友的前提。 而就他的观察与判断，中也并不需要这些。他的三观正常，对待首领忠诚而尊敬的态度也非常值得欣赏。 作为老师，狱寺知道之前发生在中也身上的那些事情，有关于那个小小的少年团体。 学校其实也并非纯粹的净土，校园欺凌也时有发生。狱寺倒不担心中也会被人欺凌，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只有他吊打别人的份。但他会去思考一些情感与人际关系上的问题。 有时候，芥川的一根筋反倒会避免很多麻烦，毕竟他只需要追逐沢田纲吉的身影就好了。 但中原中也不一样，他想得没那么少，又切实经歷过一些事情。差异摆在那里，以他的性格去学校未必能交上朋友，反倒容易滋生矛盾——而且就狱寺目前对横滨的了解来说，这座城市在各种意义上都远不及当年的并盛单纯。 当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原因，那就是狱寺如今特别看好中也。 他觉得对方实力又强人又正常对首领还特别忠诚，一看就是个好苗子，很有潜力培养成为小田未来的左右手，也好弥补一下港口黑手党目前亏欠的人手。 毕竟是当成左右手培养的，总得尽早替首领分担任务才对。 「他的情况我心里有数。」 狱寺这样说：「把他交给我就好了。」 「……」 小田能感觉得出来狱寺的态度还挺认真的，便只好有点郁闷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不情不愿地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重新开始对着作业长吁短嘆起来。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织田冷不丁地出声问她：「不去问尾崎红叶了吗？」 小田答应得有气无力：「啊，中也这个年纪都没拐走，红叶肯定也不行啦……」 港口黑手党内部也不是没有文化教育，但给人的感觉和学校是完全不一样的。至少港口的老师不会布置那些又花时间又没意义还早就会做的麻烦作业。 小田撇撇嘴，情绪有点低落。 织田在这时走到自己的位置旁边，没有坐下，也没有拿起那本之前看到一半的书，而是安静看了一会儿无精打采趴在桌面上的少女。 一会儿后，他若有所思道：「你其实只是想找人陪你一起上学，是吗？」 小田鼓了鼓腮帮，没吭声，但其实也算是默认了。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多了一个一起写作业的冤种朋友，结果是多了个一身拼劲的卷王小学生——说真的，芥川都快要成为小田另一种意义上的心理阴影了。 红髮少年在看见她的反应后抿唇思考了一会儿。 他说：「那就让我来陪你吧。」 ———————— 第176页 本番外篇又名，《织田作之助的白给之路》 第87章 天啊，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友谊！ 小田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曾经的他连做她吩咐的任务都充满抗拒，这才过了多久就愿意陪她一起上学了——她就知道！织田作迟早会成为她最要好的朋友！他们就是命中注定的挚友！ 为了确保他们的友谊长存，小田找人迅速办理好了织田的入校手续，和她一个学校，他们俩刚好同龄，还可以安排在一个班级。 不过一周后，她就可以心情愉快地拉上他一起去上学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毕竟小田跟她的同学们关系只能说是一般。但和沢田初中时吊尾车不一样，不是学校里有人要孤立她，单纯只是她觉得她的同龄人都好幼稚，不能理解她保护世界的绝妙理想。 无法认同，就无法交流，也就不如不交流。 小田不怎么喜欢学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没什么融入感，很容易觉得无聊，而织田的加入就极大改善了这份无聊感。 走进校园后，一如既往是她走在前面，织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位少年杀手的衣品是有点超年龄的，小小年纪就穿着衬衫皮带西服裤，打扮得非常成熟且微妙。得亏他有一张好脸，虽然总是冷着表情，但不自觉微微抿着唇的模样有点儿像猫，偶尔轻轻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像了。 而现在，当他换下了那套老成的衣服，换上学院的校服时，足够青春的装扮沖淡了身上的漠然，使他看起来只是有些冷淡。像只慵懒高冷的猫，透着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完美戳中了那些小女生们青春懵懂的心。 简单来说，回头率极高。 小田忍不住也回头看了眼织田。 少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只神色平静地行走着。但在那些注视投向他时，他会敏锐地拿余光去观察对方，在判断出没有威胁后才淡淡收回。 小田收回视线。 她想，少年时期的织田看上去确实比青年时期的他要可爱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鬍子的影响。 织田来学校的主要目的单纯就是为了陪小田，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一方面也是为了观察。所以起先，他对学校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也许是被氛围感染，又也许是被知识勾起了好奇，他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慢慢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织田毕竟是中途才开始认真学习的，很多课程都并不算擅长，一些题目也做得磕磕畔畔，非常辛苦。但他本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烦躁的情绪，而是一点点吸收着。 他拥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耐心，于是也就拥有着非同一般的进步速度。国文课老师就特别喜欢他，因为他的文章写得格外好。 在又一次听见老师表扬他的文章后，小田想起他应该拥有的人设，有意无意地问他以后想不想尝试去写小说。 织田想了想，说他可以从日记开始试试。 第二天，行动力极强的少年杀手就翻开了他新购买的日记本。 但不是记录他自己，而是在写小田月。 日记本的第一页纸，刚好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在港口顶楼透过落地玻璃窗向外望时，是纯粹无垠的蓝色，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空一般。 小田没有打开遮光，搬了桌椅坐在窗边，借着明亮的阳光过目被狱寺整理出来的文件。织田坐在她对面，桌上摆着展开的日记本，手中则捧着一本短篇小说集。 没有人说话，但安静得暖洋洋的。 忽然，织田似有所察觉般放下书，移了移视线向港口大楼的楼下望去。 他看见了芥川龙之介。 还有一个似乎是被他带来的陌生男孩。 * 芥川是早上出门的。 他本人其实更想待在港口大楼训练异能力或是读书学习来充实自己，但沢田觉得他不能一天到晚闷在港口，有些时候也需要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去晒晒太阳呢？ 芥川不太能理解，但他非常听话，沢田让他出门晒太阳他就去晒。 于是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横滨的河边，充分进行着光合作用，但大脑并没有停止思考，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自己最近背下来的数学公式。 直到异样的水流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芥川下意识一瞥视线，看见河流中央顺流而下了一个黑髮男孩，在水中沉沉浮浮着。 芥川：「……」 如果放在两个月前，他只会漠然地移开视线。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看见河中溺水男孩的第一时间，芥川脑海中浮现的是沢田先生的谆谆教导——他说，一个合格的黑手党要学会保护平民。 因此，河中央的男孩就不单单只意味着一个溺水的人了，这还象徵着沢田先生对他的期待与考验。 几乎没有犹豫，芥川决定要救下他。 他不怎么喜欢接触水，连洗澡都会尽可能迅速。但没有关系，有异能力傍身，他可以用罗生门轻而易举就捞—— 芥川微微一怔，紧接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异能力罗生门在触碰到河中男孩的一瞬间骤然溃散，消失得干干净净。 芥川震惊了好一会儿，再不甘心地又做了一次尝试并且得到同样的结果后，他终于意识到水中看起来比他要大两岁的男孩，应该与他一样是一个异能力者。而他的异能力极有可能就是消除别人的异能力。 第177页 罗生门因此无法成为打捞工具，倘若再放任下去，或许就要用来打捞尸体。 芥川站在河边，微微垂了垂眼，瞧了眼脚边流淌着的河水。 下一秒，他跳进了河中。 芥川靠自己的努力把男孩从河里捞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对方挣扎得很厉害，将他带到岸上花费了他不少力气。要不是最近也在进行体能训练，他恐怕都要被拖累着沉下去了。 这毕竟是个比他还要再大些的孩子。 但在靠近岸边后，男孩安静下来了，非常配合地跟着上了岸。 芥川本来是想救完人就走的，但因为对方是个非常特殊的异能力者，考虑到首领最近一直在招揽异能力者的行为，他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效仿中原将人也带回港口。 而在他想出来之前，男孩率先开口了。他重重的，响亮的，充满嫌弃意味的——啧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 男孩将自己湿漉漉的头髮用手指梳到耳后，露出一双鸢色的眼睛，透露出沉沉的死气与漠然的冷嘲热讽：「为什么要干扰我自杀？」 芥川：「？」 芥川拧起眉：「你要自杀？」 男孩轻轻嗤笑了声，柔软的腔调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讽刺：「是啊，你瞧，你连我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地伸出援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芥川抿了抿唇，眼中浮起一点茫然。 沢田没教过他该如何对付这样的人——所以他究竟是该救下他，还是该如他所愿直接送他一程，再把他丢回水里？ 芥川龙之介，大脑过载。 他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结果，只好试探性地拨打了沢田办公室的座机。 包括他老师沢田纲吉在内的那几个时常替首领管理港口黑手党的大人们，一个比一个行踪诡秘，也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能不能联繫上全看运气，就看对方是否刚好在自己的办公桌旁。 好在他运气还不错，电话被人接通了。 芥川松了口气，然后把他遇到的情况如实告诉了沢田，并虚心向他询问意见。 沢田说：「你做得很好，芥川。」 芥川眼睛微微一亮，整个人看起来都活泼明亮了不少。 沢田转了转手中的钢笔，他温柔的嗓音透过无线电传达到听筒的另一侧，也飘进了那个敏锐的男孩耳中，慢慢说着：「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这样的人，或心存绝望，或了无生趣，或自暴自弃。他们并非渴望死亡，只是厌倦或者害怕再活下去。」 「但死亡无法给人带来任何东西，唯有活着才行。」 男孩眼睫微微颤了颤，唇角散漫的笑收敛了些，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沢田还说了一些话，芥川也一一答应了，等对方挂断电话后，他才放下手机。 然后，芥川看向面前的男孩。 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也同样。 「在下不需要你的感激。」芥川这样说道，「但如果你再入水，在下仍然会救你。」 他才不在意这个人感激与否，对方的情绪并不会影响他的行为，他只需要知道沢田认不认可。 男孩轻轻扯了下嘴角，眯起眼睛像是在判断着什么。 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想邀请我加入港口黑手党？」 疑问的语句，但是是笃定的语气。 芥川平静的表情再一次被打破了，为男孩过于精准的判断：「你怎么知道——？」 男孩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再一次弯起了眼睛，露出了看似轻快的笑容来。 「可以哦，我答应了。现在就带我去港口黑手党吧。」 也让他看看，这种一心想要救人的黑手党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珍惜品种。 …… 时间回到现在。 留意到织田视线的小田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透过落地窗往楼下看了一眼，被各种数据弄得晕乎乎的大脑骤然清醒。 小田：「……」 起勐了，看见芥川把太宰领进港口了。 ———————— 小田：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第88章 小田心情复杂。 她看着芥川以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将人带到了她的面前，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强调了对方异能力者的身份。 而自始至终，芥川都没分给他多余的眼神，哪怕是一点余光。而这无关喜好憎恶，只是平静的淡然。 小田抿了抿唇：「嗯……」 一个对太宰爱搭不理的芥川，感觉好怪。 她微妙地停顿了会儿，才若无其事地问道：「说起来，太宰身上的衣服是……？」 两人刚才来到港口的时候都是湿漉漉的落汤鸡，但芥川不会就这样邋遢狼狈地去见首领，这太失礼了，所以他们是换过衣服后才上来的。 小田记得港口黑手党目前和太宰同龄的小孩好像就只有…… 芥川：「是向中原借的。」 小田：「……」 虽然早有猜测，但她还是因为这个回答恍惚了一会儿。而最后，她脑海里钻出来的念头居然是——她要把太宰穿中也衣服的模样拍下来！等这俩人关系闹掰一口一个「青花鱼」「小蛞蝓」的时候，她再把照片翻出来，一定能噁心到太宰！ 就在小田胡思乱想的时候，将她反应尽收眼底的男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眉眼弯弯笑着的模样，仿佛只是单纯在很认真地听他们讲话。 第178页 他没有露出思索的表情，但他其实从未停止过思考判断。 太宰不喜欢自以为是的拯救，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应该从头到尾挑刺似的把芥川嘲讽个遍，再拍拍衣摆扬长而去，或者干脆转头再次跳到河里。 最后他选择跟随芥川来到港口，也只是有点好奇港口怎么会有这种一心想要救人的黑手党。他见过烂好人，也见过黑手党，但二者合二为一的烂好人黑手党，还真是第一次见。 也许这也算那位先生口中的「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哦，他知道对方原话不是这样，但他帮忙翻译概括了一下，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太宰有点漫不经心地想着，很快又被面前少女所表现出的异样覆盖。 这位港口黑手党新上任的首领比他想像中要年轻许多，也要有活力许多。但年龄并非他诧异的地方，重点是对于黑手党来说，她看上去实在是太天真了，也难怪她手下还能出现那样的大善人。 不过，天真烂漫的性格恰恰能佐证对方的实力应该不容小觑，又或是她身后支持她的那些人拥有着非同寻常的力量……嗯？ 她好像还认识他。 太宰这回真的是有点意外了。 他记性很好，确信自己从未接触过眼前的少女。所以是通过特殊手段有意找到他这个能消除他人异能的异能力者吗？ 唔，也不对，如果她的目标就是他，那她的态度不应该这么嫌弃，看上去恨不得马上就把他送走。 太宰还想继续从对方的表情里推测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但对方却像是有所预料般，忽然将自己的情绪滴水不漏地收敛好，只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哦呀，是发现他在观察了吗？真稀奇，她居然还是这样敏锐的性格吗？ 小田：「住脑。」 太宰：「……」 男孩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梢，又眨了下眼睛，表情纯良无害地回望着少女的视线，措词还很有礼貌：「请问我有哪里冒犯到您了吗？」 小田只说：「有。」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鬼在想一些很冒犯的事情。而联繫平行世界那位太宰治的性格，哪怕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更别说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直觉是一种异能力了，不太会出错的。 如果说后期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还有些洗白后改过自新的善意与还算真切的温柔的话，这时候还没遇见织田作的他就是个非常纯粹的小黑泥精了。 小田不喜欢黑泥，她可是要做正义的伙伴的。 而在太宰还想说什么之前，她就率先开口避免被掌控节奏了：「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想要加入港口黑手党？」 像是招聘一样的问话，这是此前加入港口的那些人都没有的流程，但在太宰身上还是很有必要走一下的。 男孩偏了偏脑袋，忽然换上了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抓住了芥川的衣摆：「当然是因为他救下了我啊！」 芥川像是猫咪受惊般差点炸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排斥，但太宰却仿佛毫无察觉般笑眯眯地凑得更近了，用那种夸张的语气抑扬顿挫道：「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小田：「咳咳——」 太宰见状，微微翘了翘唇角。 他在想，挺有意思的，这位年轻的首领对他跟芥川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有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印象，在他们认识彼此之前。唔，所以她知道的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准确的预言。 小田虽然有感觉到这同样也是试探，但这真的是太难绷住了。 谁看到这画面不恍惚啊，黏着芥川的太宰和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芥川什么的……啊，有一种在做梦的美感。 完全搞不懂的芥川更是瞳孔地震：「等等，明明是你自己想要——」 太宰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打断：「我自己想要入水和你救下我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嘛，再说我也很感兴趣，你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救下我几次呢，小黑手党？」 芥川一时语塞。 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听这种诡辩，一时反应不太过来，但依旧感觉到无与伦比的麻烦了。可能这就是沢田先生所说的，成为合格的黑手党所必须要经歷的困难与考验吧——就比如一个冤种同伴。 芥川心情沉重地想着。 他说：「在下并不建议你这么做，但如果你真的去做了，那么答案是——会的。」 区区阻碍，不值一提，他承受的住。 太宰看出他认真的态度，忍不住：「哇哦。」 就他观察，这个男孩不应该是这么耐心的性格……所以是把他当成什么考验了吗？那不是更有意思了吗？ 真想见见把他约束成这样的老师是什么人。 但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他现在得加入这个从首领到手下再到培养对象都奇奇怪怪的黑手党组织，为了满足他难得一见的好奇心。 「那么，我通过考验了吗？」 太宰松开芥川的衣摆，笑嘻嘻地望向小田，像是在别有深意：「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能力很珍贵吧。」 小田：「……」 小田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毕竟理性分析，太宰这种难得一见的十岁不到就可以在她面前说谜语的聪明人，确实对未来港口黑手党的发展大有好处。 第179页 但从感性和直觉上来讲，她只觉得自己招揽进来了又一个麻烦无比的六道骸。 可能这就是祖爷爷所说的，成为合格的黑手党首领所必须要经歷的困难与考验吧——就比如一个二五仔手下。 但太宰很高兴，尤其是在他看见小田其实并不是很高兴的时候，他就愈发摩拳擦掌着准备去骚扰他这位新鲜出炉的首领了。 他花了一天半时间大致熟悉了港口黑手党，又在第三天准备去找首领聊天试探。 然后，他得知了首领去上学了的消息。 太宰：「？」 太宰忍不住陷入沉思。 就，怎么说呢，这个首领好像比他想像中还要有趣一点诶。 一个一周五天坚持上学不迟到不早退的横滨最大黑手党组织首领……哈，还怪幽默的。 而比起黑手党内部的无聊工作，和其他势力一眼就能看透的阴谋算计，太宰觉得可能还是学校那边发生的事情会有趣一点。于是他花了三天时间搞定了一切，在小田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跳级进了她的班级。 周五。 在看见在老师鼓励而欣赏的目光下站在讲台上的，内敛而羞涩的微笑着的黑髮男孩时，小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坐在她后桌的织田瞧了眼，说：「没想到太宰成绩这么好啊。」 小田：「……」 年纪小长得可爱嘴巴又甜的太宰在她的班级中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尤其是在女性群体中。 但太宰偏偏就喜欢跟着小田。 为此，小田成功得到了少女们兼顾羡慕与嫉妒的目光——无论是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织田，还是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太宰，都特别在意她。 但小田一点也不想要这种福气，她只感受到了疲倦，为太宰乐此不疲的试探，与自己疯狂报警的直觉。 啧，好想把这个小黑泥精扔到河里哦。 而太宰本人其实也挺苦恼的，为小田过于精准的直觉，他的试探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顺利。一开始他还觉得有趣，时间久了就有点嫌弃麻烦了。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把注意力挪到了一直跟在小田身边的红髮少年身上，想通过他来间接获取他想要的情报。 太宰开始尝试与织田接触，然后在不到两周后—— 太宰成功转移了兴趣与注意力。 「织田作，我们一起逃课出去玩吧～」 ———————— 两周前。 太宰：我要通过织田试探小田。 两周后。 太宰：织田作织田作—— * 以及，因为小田的反应很有趣，这个世界的太宰经常会故意去黏着芥川。 芥川：请离在下远点。 平行世界的芥川：……（内心极为波动，非常不平衡，想要痛骂这个没品位的自己） 第89章 坐在织田前桌的小田冷不丁地转过身，扯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来：「你确定要当着我的面和织田作商量逃课吗？太宰治——」 言语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威胁。 太宰从善如流：「那我们一起逃课？」 他狡黠地诱哄道：「我们小心一点，不会让沢田先生发现的。」 在港口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足够太宰将那群神出鬼没的先生小姐们接触个遍了。其中，沢田纲吉可以说是他最在意的一位，对方显然是那几个傢伙的领袖，看起来和小田也沾亲带故。 他是个真正想要拯救他人的好人，小田的性格应该就是他教出来的，芥川也同样。但同样，他也是个真正的黑手党。 这很矛盾，也很有趣，而太宰从不讨厌有趣。 小田闻言，垂下眼望了望自己手指上的指环，復又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笑死，沢田先生她现在随身带着呢。 指环里揣着八个大家长的小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太宰的提议，还教育他说，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太宰撇撇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气唿唿地反驳：「但不经歷逃课的学习生涯是不完整的！」 小田内心其实是认同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而太宰看似不满的表情下，其实是冷静的思索，为小田的态度和反驳——他可不认为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但他暂时确实也没观察到沢田在监视她…… 小田：「住脑。」 太宰：「……」 太宰不满地鼓了鼓腮帮：这傢伙的直觉是异能力吧？一定是吧？太作弊了！ 多次受挫的太宰郁闷地看向织田，红髮少年与他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认认真真跟他说：「逃课不好。」 太宰：「……」 织田又继续道：「而且，我答应过要保护小田的安全。」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绝对不会抛下小田跟他一起逃课的。 太宰更郁闷了：「她哪里需要你保护啦！」 织田只是说：「但这是我给出的承诺。」 「而我是杀手，杀手是要讲信誉的。」 杀手？你要不要算算看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动手杀人了。 太宰故意用那种他们都听得见的音量嘀嘀咕咕地埋怨：「再跟她混下去你就要变成救人的杀手了。」 织田不觉得这有什么，心态很稳，也很冷静：「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 他稍微停顿了一瞬，接着用平铺直叙般的淡然语气说话：「如果有人要对她动手，我不会犹豫。」 第180页 小田一脸感动地望着他，内心再次唱起了友谊地久天长。 而太宰则是表情古怪地看看织田，再看看小田。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曾经冷漠孤僻的少年杀手，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就成为了她手中忠诚锋利的刀。那些被她招揽来的少年异能力者们，无论此前是什么样的性格，有着怎样的身份，如今也全都对她忠心耿耿。 这位一天到晚待在学校看起来脾气很好也没什么架子的首领，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领袖魅力。 太宰甚至开始冷静地分析他自己。 在学校里听着无聊的课程，时不时做些意义不大的试探，试图勾搭上织田作成为朋友……这些行为其实都不太像他，之前了无生趣的他。 是什么改变了他？ 是小田月。 是她潜移默化的软化能力，一点点改变了她身边的所有人，而这还仅仅只是在港口黑手党内部。 那么，如果将港口黑手党做大做强呢？让她在真正意义上掌管横滨呢？她又能把这份影响扩大到何种程度？ 哦，又或者说，她还能保持现在的本心吗？ 太宰开始觉得有点好奇了。 他忽然笑眯眯地凑到小田身边，在她警惕的注视下露出乖巧的笑容，轻声问道：「吶，首领。」 「你想不想稍微加快一点港口统治横滨的速度呀？」 小田：「……」 小田：「？」 * 小田其实完全没搞懂太宰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但那天在突然提议要扩大港口势力后，他又确确实实给她提了不少建议，很有效地帮她增强了势力。 他不是那种完全听话的小孩，经常翘课去处理港口黑手党的事情，有时还会拉上中也一起，只因为对方的异能力足够好用。 小田有担心过对方的手段会不会过激，毕竟平行世界那个太宰治在洗白之前算得上是个不择手段的傢伙。 但她悄悄跟过几次行动，也听中也汇报过几次任务，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有在认真宣传真善美，还经常亲切地拉着敌方领袖的手讨论格局，一口一个黑手党就应该保护无辜群众云云，最后再补上一句如果不顺从港口的意愿那就去死吧。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小田真的还蛮震撼的，总有种世界是不是要完蛋了的感觉。 太宰和中也一个负责棍棒，一个负责蜜枣。 俩加入组织时十岁都没有的小孩，花了三年时间居然成功把港口黑手党的势力扩大了接近一倍。在小田还在念高中的时候，港口已经成为横滨所有黑色势力的无冕之王了，完全可以去收保护费了的那种。 小田则是看着文件震撼。 啊？这就是双黑的实力吗？也难怪当初森先生这么想要打磨他俩了。 而且，她这里的太宰可比平行世界在森鸥外手下的太宰勤奋多了——虽然完全搞不清楚他在为了什么勤奋啊。 而要说对他俩最欣慰满意的，大概就是狱寺先生了。在意识到这两个小孩的才能后，他完全不介意他俩的年龄，非常支持配合他们的行动，也极大方便了太宰计划的执行。 狱寺不止一次在小田这里提过，太宰和中也就是未来小田最合适的干部人选，他们的天赋无与伦比。 他现在唯一不解且困惑的，就是不知道为何，太宰和中也明明合作次数越来越多，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关系却变得越来越差。 小田回答：「可能这就是冤种搭档吧。」 狱寺：「？」 小田换了种说法：「比如云雀先生和骸先生。」 狱寺：「……」 狱寺露出了瞭然的表情。 而这三年内，小田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就比如说——她顺利考上了高中。 好吧，她是开玩笑的。 在太宰拎着中也和狱寺一起替港口黑手党扩张势力的时候，小田自己则忙着搞她的城市建设。 说简单点就是他们赚钱，她去花钱。 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能力的事情，小田可不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偏要等到她完全掌管横滨后才去尝试一蹴而就。 不过有时，小田也会在想，撇开指环里的那些神仙们不谈，港口黑手党高层人员的平均年龄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倒还好，三年过去了，他们差不多也习惯了这些异能力者的年龄，对小田更是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轻视或者怠慢。 但偶尔出去做任务的时候，这种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孩子还是很容易遭受轻视的。 她是不是应该招揽一个年龄比较大的手下？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广津老爷子顶上吧？ 小田思考了会儿，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毕竟她总不能真的把福泽谕吉给招到港口黑手党吧? 小田想想就遗憾地放弃了。 然而在三天后，她遇到了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医生。 黑髮男人穿着医生用的白大褂，看起来知识渊博、成熟稳重又不失神秘优雅，衣冠楚楚得特别人模狗样，笑着对她说，他是自荐过来给她当私人医生的。 小田：「……」 什么私人医生？两年后给我一刀自己上位的那种私人医生吗？ ———————— 森医生：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首领月：（缓慢关门——） 第181页 * 某种可能的交流。 首领森：唉，好缺人手啊。 首领月：怎么会？手下不都是直接白给的吗？我五大干部都不够分，正想着扩容呢。 首领森：…… 第90章 但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怎样也不会拒绝的。 不管他内心藏了什么小心思，算计着什么最优解，小田能看见的就只有——好耶！森鸥外要变成她的手下替她打工了！ 而且只要一想起平行世界的那位小田月在叛逃前，被对方狠狠压榨的社畜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让森鸥外再操劳一点呢。 「你可以留下。」 小田故作深沉地交叉起双手，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感谢她现在的身高已经足以支持她耍帅摆姿势了，不然还有点尴尬。 「但不仅仅是以私人医生的身份。」 森鸥外闻言，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谨慎与困惑，这些外露的情绪让他看起来无害又可控，但小田很清楚这只是他再虚假不过的伪装。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您的意思是……？」 小田答：「私人秘书。」 森鸥外睁圆了眼睛，这个中年男人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有点慌张无措地摆手：「我只是一个医生，担不了这么大的重任……」 小田微微扯了扯嘴角，很想让森鸥外别演了。 但最后，她只淡淡道：「谈不上什么重任，你只需要听我命令行事就好。我的身体很健康，而你作为一个稀有的异能力者，只当医生就屈才了。」 顿了顿，她又有点无奈可奈何地补充：「而且，自从港口黑手党高层洗牌之后，五大干部的位置全部空出，如今这几位干部预备役年龄又比较小……我也很苦恼啊。」 「而有些事情，或许还是让你这个年纪的人出面更适合。」 首领都这样耐心地解释了，森鸥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主要是以他察言观色的水平来看，他要是再演几次，面前的小姑娘就要不耐烦了。 唔，耐心有点差劲啊，还得再磨一磨。 进入港口黑手党并成为首领亲信的过程比他想像中还要顺利许多，几乎是在他试探的第一时间便完美达成了。 但森鸥外清楚，这也只是看似顺利。 这位年轻的黑手党首领比他想像中要敏锐许多，也要难缠许多。更重要的是，她很懂得物尽其用，也有其特殊的情报渠道。 所以她能轻易看破他的伪装，将他放在手边的位置随时观察警惕，同时还毫不客气地使唤他处理黑手党内部的工作。 用他，不信他。 森鸥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首领身边就多了一个红髮少年。气息很淡，看他的目光同样。 森鸥外来港口之前就有做过调查，清楚他是谁：曾经名声大噪然后又销声匿迹的少年杀手，织田作之助。 如今，这位一人就能消灭一整个组织的天才杀手，显然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位小姑娘的枪，还是一把用来保护的枪。 森鸥外在饶有兴趣地观察他俩的同时，心态很稳地处理着手上的工作，就像是计算机一样将所有的一切计划安排得井井有条。 在推测出小田大概知道他的实力与本性之后，他就没有再刻意藏拙。 以及，虽然他来之前确实抱有「如果现任港口首领干得不好就杀了她自己上位」这样的想法，但在近距离观察了几天后，他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 因为这显然不是最优解。 且不提在一个能够短时间预言未来的杀手的贴身保护下杀死一个自身实力就很强大的异能力者有多么困难，最重要的是，港口黑手党的所有异能力者都对现任首领十分忠诚。 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近乎狂热和虔诚的忠诚。 他们都很年轻，也都潜力无限，而年轻也就意味着自我与轻狂——因此，他们绝对不会允许首领的位置换一个人来坐。 森鸥外也能看出。 织田作之助、尾崎红叶、还有中岛敦这三个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首领不首领，他们在意的只有小田月。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几乎把忠诚写在了脸上，从不质疑首领的任何决策，无论善恶立场。就连看起来最轻佻也最难以揣测的太宰治，也是因为小田月才留在港口黑手党的。 面对这样一群执着又纯粹的孩子们，森鸥外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打不过就加入啊。 于是他特别安分守己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与之相反的就是逐渐解放的天性。 在放弃了上位计划之后，自认为没必要再继续隐藏的森鸥外，逐渐换上了小田所熟悉的那张笑眯眯的脸，人也越来越大胆了。 「听说您在当上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时候，才只有十四岁？」 正在刷试卷的小田随口回道：「对，怎么了？」 「唉呀，如果能再早点遇见您就好了。」 森鸥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与可惜：「十四岁的首领一定很可爱吧。」 虽然他个人更偏好十二岁以下的年纪啦，但小田脸长得嫩，所以可以适当放宽一点条件。 小田：「……」 天地可鑑，森鸥外这两年除了在夸他的异能力造物爱丽丝的时候，就没说过这么真诚的话，他确实就是发自内心地这样想的——如果小田月能够再年轻几岁，他一定会辅佐得更专心，也更开心。 第182页 但小田听了只想报警。 小田：「我记得报警电话的。」 森鸥外挑眉：「但我们不是黑手党吗？」 小田理直气壮：「那又如何，我这么遵纪守法，考试都没作弊过。」 她是真的没作弊过，她甚至没有用直觉做过选择题——好吧，除了最后二选一的时候——那就是基本上没用直觉做过选择题！ 森鸥外哑然失笑，有意调侃她：「僱佣未成年也能算遵纪守法吗？」 小田成功语塞。 啧，这个男人好烦！ 虽这么调侃了，但如今作为首领秘书的森鸥外，对于那些经由她手的决策再清楚不过了——整个世界恐怕都找不到比她更白的黑手党了。 眼前这个自己同样也是未成年的少女，与其说是在经营港口，不如说是在经营横滨。 在她身上，他看见了除了三刻构想之外的另一种可能性，也是唯有她才能做到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另一个这样的小田月了，将自己的野心全部反馈在这座城市的建设上，纯粹得毫无阴霾与杂质，也强大到如同明日。 该说不说，横滨市长真应该交给她来当。 森鸥外笑眯眯地想着，将手中批完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然后在心中把小田的保护等级又往上提了提。 他很清楚她的独一无二，又或者说不可或缺。所以在危险来临时，他会最优先考虑保护对方的生命安全。 不过会遇到危险的机会其实很少。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虽然一个干部都没有，但也算人才济济。光一个操控重力的中也就不是一般人能解决得了的，更别提还有能够消除异能力的太宰，以及能够短时间预言未来的织田。 哦，还有，作为首领的小田月本人，也是港口黑手党内部堪称顶尖的战斗力之一。 于是一切都发展得那么顺风顺水，只除了越来越频繁出现在帐单上的财政赤字。首领乐此不疲地到处撒钱解决横滨贫困问题，才是森鸥外髮际线后移的主要元兇。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涩泽龙彦的来临。 没人知道他是被谁放出来的，来横滨又是为了什么。毕竟如今横滨的黑色势力全部由港口黑手党控制掌管，没有出现什么混乱，根本不需要涩泽镇压。 但他就是出现了，连同那片浓雾一起降临在横滨的月色里。 在听见这个消息时，一想到织田杀人一杀一个准的异能力，小田当即坐不住了，撸起袖子就要去干他。 然后，她被森鸥外拦下了。 这个一直以来在她面前表现的儒雅温和又不失变态的中年男人，第一次毫无掩饰地展现了自己堪称漠然的绝对理性。 但他的言语依旧是慢条斯理的，甚至是彬彬有礼的：「我并不认为这是合适的选择，首领。」 他有意无意加重了「首领」一词的咬字，像是在提醒小田注意身份。 「您是港口黑手党的核心，在这里没有人比您更重要。所以，也请您非必要不去主动涉险——涩泽龙彦的事情交给太宰君和中也君处理就足够了。」 「……」 小田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轻笑了声。 「也许你说得也对，但这不是我认可的首领，森先生。」 棕发的少女缓慢地眨一下眼睛，似有金橙色的火焰在眼瞳中点亮，安静而热烈地燃烧着。 「而且有人教导过我，所谓首领，就是在遇到危险时沖在家族最前方的、照亮方向的人。」 ———————— 沢田：（欣慰）（感动）（哽咽）（抹泪） 第91章 该怎么定义黑手党？ 沢田纲吉说，是保护者。行于黑夜，点亮火焰的保护者。 而作为家族的首领，就应该比所有黑手党都更像黑手党。这也是小田在点亮指环火焰的那一刻就拥有的觉悟。 暂且不提火焰力量对涩泽龙彦的天然克制，她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就算是真的有奇怪白毛忽然跳出来要统治世界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最前面。 所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并且森鸥外也没能成功阻止的情况下，小田直接孤身一人跑去找涩泽了。 其实要不是涩泽的异能太特殊了，她会把织田带上的。至于现在嘛，也就能拎个太宰了，那还是算啦。 这个世界的森鸥外不知道她的火焰力量并非异能，他会顾虑更多。但解决涩泽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她只不过是普普通通地闯进雾区，等自己的异能力堪称乖巧地主动回归，然后再跟着直觉找到涩泽，将人揍了一顿，最后准备威胁人家要么听话要么就在冰里待着去吧。 但威胁没用上，因为涩泽不知为何转变了态度。 「啊啊，多么明亮的火焰，多么耀眼的色彩，胜过我所有收藏——」 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奇怪白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情绪激动而高昂：「请允许我一直追随你！」 小田：「？」 啊这，姑且也算是说服了吧？ 这种发展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小田心情微妙地将人领回港口黑手党了。 她将人直接带到了首领办公室，看见了一直等在这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森鸥外，清清嗓子拉过身侧一身狼狈的涩泽：「介绍一下，这是港口黑手党的新成员，涩泽龙彦。」 第183页 涩泽则是挑剔地打量了一会儿他面前的黑髮男人，感觉挺弱的样子，应该也没有他聪明。 他甚至没愿意搭理他，而是专注地看向身侧的少女，意有所指：「我想，您左右应该站着更有能力的人。」 明里暗里都在挤兑森鸥外顺便推销自己。 森鸥外：「……」 森鸥外忍不住思索，他是不是低估了小田月的个人领袖魅力。 几息过后，这点无奈便化为了释然的笑意，再望向少女时，素来冷静的目光里还藏了些可以名为期待的情绪。 她当然具有领袖魅力，一如她今天的表现。 涩泽虽然是他判断失误，但小田的态度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森鸥外依然不认为让首领直面危险是最优解，但不得不说，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小田的选择同样令人期待。 而她那些闪闪发光的信念，那些天真柔软的本性，全部都是由她自身的强大支撑起来的。 所以他才说，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一个小田月。 也许他也该做些转变了。森鸥外想。 不再尝试引导，而是让自己去配合小田的行为与习惯。 * 总之，涩泽就这样加入港口了。 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然后抬高自己，放言说他才是最适合做首领左右手的，也就太宰能得到他几分高看。 中也不止一次想揍他。 尤其是在太宰一脸感动地站在他身边，配合着一起嘲讽他的时候，他想连着太宰一起揍了。 但与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一样，中也不会做损害港口利益的事情。他清楚自己一但和涩泽打起来就难以收手，遭殃的只会是港口的财产。再想想首领这些年为镭钵街建设所付出的金钱，以及那些财政赤字，干脆就选择眼不见为净。 小田每到这时都非常感动。 这才是首领真正的左右手该有的样子啊！ 至于总是在挑事的涩泽……嘛，反正有森鸥外看着他。 小田看得出来涩泽比较欣赏聪明人，本人其实也不算笨，但性格实在是太傲慢了，以至于忽视了许多——他甚至没有看出森鸥外笑眯眯的假面下是在装。 港口的黑心秘书时常恰到好处地展现出自己的无能，顺理成章地把任务丢给他，慢慢调整着难度，在暗中评估算计着他工作的极限，简直将人压榨到了极致。 小田就负责每天吃瓜。 虽然主要是在看森鸥外演涩泽。 森鸥外在揣测人心上向来很有一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聪明且谨慎地没有越过小田去利用其他人，直到今天。 坦白说，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么一个涩泽龙彦。 目前港口的绝大多数异能力者要么在上学，要么直接听从首领的命令，再要么就像太宰那样拥有自己的算计。他能调动的有用人手少得可怜，也就涩泽使用起来不会被小田阻止了。 小田看着一无所知被利用的涩泽，不是很负责地想，再怎么样应该也比种在番茄盆里要好点吧？ 与此同时，涩泽的到来也让她开始思考一件事情。 每天看着这样一个白毛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一个白毛，一个未来要统治世界的奇怪白毛。 福地樱痴。 她一直有在暗中留意他，知道他之前一直忙着去全世界战斗，最近才回国休整。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就她在平行世界所了解到的，这时候的他应该已经是神威了。 但与此同时，他还是世界的英雄，猎犬的队长。 福地明面上的身份很麻烦，身上的荣耀也是实打实的，很难找出合适的理由对他下手，但肯定也不能放任不管。 小田沉吟许久，有点头疼。 织田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 红髮少年的五官轮廓已经慢慢长成了青年的模样，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留鬍子的缘故，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老成。 几年的校园经歷仿佛洗涤掉了他身上本就浅淡的血腥气，让他看起来平和了不少，似乎与平行世界的他已经极为接近了。 在某日放学留下来打扫卫生，等所有人都离去后，织田收拾好清洁用具，洗干净双手，然后走到小田身边坐下。 本来在低头看文件的小田似有所察地抬起眼。 织田目光平静地望向她，然后问她：「你在苦恼什么？」 傍晚的光透过刚刚被擦拭干净的窗，橘黄色的暖光洒在少年的眉眼，朦胧模煳了那份波澜不惊的淡然，使他看起来温柔了许多。 尤其是那双眼睛，盛着阳光。 小田迟疑了一会儿。 织田无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小田微微一怔，继而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语气听起来有点像妥协，但表情看上去似乎又挺开心的：「好吧，我跟你说就是了。」 「我想解决掉一个人，现任军警猎犬部队的队长，福地樱痴。」 像是清楚自己的发言有多么突兀且大胆，小田继续絮絮叨叨地解释：「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啦，他这个人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正常，追求的道路已经彻底扭曲了，放着不管以后会出大问题的……」 还没说完，便得到回答：「好。」 小田骤然收音，反应慢了半拍似的眨了下眼睛，看向织田。 织田用那种平淡的语气继续说：「我会去杀了福地樱痴。」 第184页 「！」 小田急了：「等等，没必要为那种人违背自己的原则吧织田作！」 织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什么原则？」 「不杀人啊。」小田迅速算了下时间，「你已经坚持快有四年没杀人了！」 织田：「？」 红髮杀手提醒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僱主，虽然他是免费白给的：「那只是因为你没让我杀过人。」 并且认真补充：「我目前还没放弃杀手这份工作。」 小田一时语塞，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哦。 这番对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田因此安静了好一会儿，回忆起了某些久远的记忆。 「但我记得，你最开始还拒绝替我解决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她有些不解地指出：「福地樱痴可比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还要麻烦很多，他甚至不算是黑色世界的人……至少表面上不算。」 然后，她看见面前表情寡淡的少年突然轻轻笑了一下，唇角微微翘起，眼睛也是稍稍弯着的弧度。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语：「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所以，你理应得到我的特殊对待。」 「……」 也许是窗外的霞光太灿烂，小田觉得脸有点发烧。 这就是友情吧，她想。 对友谊的赞美与歌颂暂且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福地。学校并不是适合交流的环境，于是小田拽着织田回去了港口黑手党，还让其他人都暂且离开她的办公室。 她把她整理出来的资料全部交给了织田，并进行了补充说明。 「他手上有雨御前，在异能力的加持下能回到十多秒前的过去，比你能预见的时间长。正面交锋只会浪费时间，所以最好避免战斗。」 「我们一起合作应该也能解决，但考虑到彼此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他悄无声息地死去……死于一场暗杀。」 「你懂我的意思吧？」 织田慢慢点了点头，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也知道这同样适用于福地：「用毒。」 小田打了个响指：「没错。」 「我会让人准备那种数十秒之后才发作的药物，也会让人在暗中保护你——你也见过的，库洛姆小姐，必要时候她的幻术也能帮你遮掩——而你需要利用自己的异能力全程不惊动任何人完成下毒过程——可以做到吗？」 织田翻着手中的资料。 福地如今才结束任务回到猎犬休整，他暗中的身份被隐瞒得很好，如今也不在战场，周围乃至全国又都是信赖他的崇拜者。他也不是那种会留下隐患的性格，从逻辑上讲，没有谁有对他下手的动机或是理由。 这也就意味着，最低的警惕性，和最佳的暗杀环境。 红髮杀手合上了手中的资料。 「可以。」 他平静道：「我随时都能动手。」 * 三天后，凌晨三点。 红髮杀手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洗干净双手。 数小时后，福地樱痴中毒身亡的消息轰动了全世界。 ———————— 就，很想写点冷酷帅气的杀手织田（羞涩） 以及最近看了文野最新季对福地的杀意再一次翻涌而上（无慈悲） 第92章 福地樱痴中毒身亡的第二天上午，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携人上访港口黑手党。 小田恰好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放下钢笔。将手中的文件收拾理整齐后，一起交给了站在她办公桌前的森鸥外。 「森先生想留下来见一见老朋友吗？」 森鸥外神色未变地接过文件。 他没有问小田哪来的消息渠道，有关于他和福泽谕吉之间的旧关系，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个让人挑不出差错的回答：「听从您的安排。」 小田微微沉吟，说：「让织田和太宰也上来一趟吧，去会议室，也麻烦你帮我去接一下福泽社长。」 森鸥外没有异议。 他转身离开了首领办公室，偌大的平层一时只剩下小田一个人。她侧头望着明亮的落地窗，今天的横滨依旧天气晴朗。 虽然早就做了首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人真正意义上下杀手。就连前代首领现在也还在零地点突破的冰块里待着呢，至少生理意义上不能算死了，勉强能算个囚禁吧。 她其实有考虑过要不要努努力争取把福地也封在冰块里，但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天人五衰]中的小丑果戈里。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其他人能操控死气焰了，但依靠空间传送的能力，也不是不可以把人从冰封里搞出来。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有风险和不可控。 福地樱痴很强，强大也意味着麻烦与危险。如果不能在他警惕之前一次解决，之后指不定就又出现什么意外了。 小田更喜欢事情在自己掌控之中，而最简单的选择就摆在她面前。 小田纠结过，最后还特意去问了沢田。 祖爷爷表情慈爱地揉了把她的脑袋，说：「你在想什么，我们可是黑手党啊。」 小田瘪瘪嘴：「我知道啊，但我觉得福地真的没救了。」 一个有理想有信念身处光明但毅然决然走向黑暗的人怎么拯救？让他改变自己的信念还不如杀了他来得轻松，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这么多年来坚持的一切？ 第185页 祖爷爷说：「那就不救了。」 小田勐地抬起头。 棕发棕眼的青年朝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意有所指道：「阿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想救人想做好事，为什么非得是黑手党？」 「你所做的那些，无论是救助穷人还是保护平民，换个更正派的身份也不是不能做。唔，就比如军警好了。」 小田挠了挠后脑勺：「呃，因为黑手党更方便控制黑色势力？」 沢田微微一笑：「如果我是军警，我可以让我的地盘没有黑色势力。」 「……」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小田若有所思：「所以，果然是因为这个身份更方便吧。」 沢田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目光：「对。」 他又轻眨了下眼睛，温润无害的眼瞳中难得流露出几分狡黠：「干坏事更方便。」 彭格列也是有暗杀部队的。自始自终，他们都并非站在纯粹光明的那一侧。 沢田再次笑着重复：「我们可是黑手党。」 …… 短暂地走了下神，又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后，小田也离开了首领办公室，往下一层去了会议室。 这间私密性极好的会议室原先属于首领和五大干部开会的地方，考虑到现在的港口根本没有干部，闲置又很浪费，就被小田拿去和她的干部预备役们一起喝下午茶了。 偶尔还能集体一起通宵赶个作业什么的，小田觉得这样很有学习的氛围。 顺便一提，室内的装修也换过。她觉得原先的太压抑了，尤其是灯光，弄得自己跟个反派组织一样。 在她的精心设计下，会议室已经快要变成茶话会的模样了。听说要启用，相关人员还体贴地准备好了甜点和红茶，考虑到干部预备役们的平均年龄，还有牛奶汽水等等选择——好吧，不如说就是茶话会吧。 不过小田不讨厌茶，醇香微涩的口感和甜点绝配。 她自然是坐在主位，也没什么要等客人的自觉，从桌上摸了碟栗子蛋糕直接开吃。 织田和太宰是一起来的。 织田很自然地走到小田的右手边坐下，太宰又在织田的右手边坐下。 黑髮的小少年看看小田，又瞧瞧织田，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嘻嘻地问她：「昨天怎么不喊我一起动手，或许不会留下让武装侦探社发现的证据哦？」 小田耸耸肩，咬着蛋糕含煳道：「不要小瞧武装侦探社的那位小侦探啊。」 太宰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没过一会儿，森鸥外就将人领进来了。 小田下意识抬眼望去，着装传统的银髮男人快步走进，走路很稳也很急，每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力气，压抑着汹涌的情绪，身上披着的金边黑色羽织也随之上下震盪，无声宣告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再看向他的脸——哇，好兇！ 不过也是，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谋杀了他挚友的兇手吧。 而跟在福泽身后的黑髮少年，毫无疑问就是打扮成侦探模样也确实是个侦探的少年乱步。 小田在观察福泽的同时，福泽也在观察她。 他此时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非常神秘，也将自己的个人信息隐藏得很好，所以在看见她之前，福泽真没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还在上学的年轻少女。 事实上在昨天之前，他还很欣赏她，甚是可以说是敬佩。 在她的带领下，不过三年时间港口就已经彻底掌控了横滨的黑夜。而且作为黑手党，她从未制造过恐慌，为横滨做出的贡献也有目共睹，在民间拥有着极高的声望。如今的横滨已经没有可以称之为贫民窟的地方，镭钵街都被改造成了横滨热门旅游景点。 起初，不是没有人怀疑这是阴谋。但在对方三年如一日撒钱做慈善的行为下，再多的提防都放松了不少。 直到乱步推理出杀死福地的真兇，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福地樱痴，他的髮小，也是他的挚友。可以说是福泽最信任的友人，更别提对方还是享誉世界的英雄人物。 福泽不可能不愤怒。 但想起港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又克制自己冷静，没有第一时间把乱步的推测结果告诉军警，而是选择去当面对峙。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碰面。 他那已经决裂的旧友将他带进了这间会议室，屋内轻松温馨的环境让他产生了某种割裂感。 旧友朝他纯粹礼貌性质地弯了弯唇角，亲自拉开座椅，还悠然地拎起精緻的陶瓷茶壶，给他沏了杯红茶。 「请坐。」 「……」 福泽入座。 乱步跟着坐在他身边，眯着眼睛瞧了会儿小田，接着就毫不客气地开始扒拉甜品了。 森鸥外则是慢悠悠地走到小田左手边坐下，然后给自己也倒了杯红茶。 福泽显然无意寒暄，单刀直入地进入正题：「是你下令杀死的福地樱痴。」 小田没否认，也没说什么，虽然她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仍旧难免会感到好奇：「怎么看出来的？」 「哦，因为那个杀手。」 黑髮少年给抬起眼，瞧了眼神色平静淡然的红髮杀手：「我看过现场，横滨能做到避开军警和福地自己，使用这种手段暗杀福地的就只有能通过短时间预言来避免全部意外的他了，已经在杀手界销声匿迹的传奇杀手。」 第186页 「他消失的时候，恰好是港口更替首领的时候。再加上之后一直没闹出的动静，放弃追查的仇家……推测出他在港口待着并不困难。」 「而能使用这把枪的，不管怎么想都只有你了吧。也不算特别复杂的推理。」 小田抬手鼓了鼓掌。 很好，不愧是江户川乱步！ 「那你为什么不再多推理一点呢？」 她放下双手，笔直地望向福泽的眼睛，言语仿佛在意有所指：「就比如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福泽慢慢拧起眉。 乱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脸上的散漫淡去。很快，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副黑框眼镜，展开后架在鼻樑上。 太宰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观察。 其实也就过去了几秒，但分析出结果的乱步觉得自己冷汗都要掉下来了，摸了摸鬓角，发现只是错觉。 乱步长长地唿出一口气，吞吞吐吐地开口：「社长……」 福泽抿了抿唇：「你直说就好。」 「嗯……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遇到那个的[v]吗？」 福泽点了点头。他当时没想出这个字母代表的含义，也不知道那样一个恐怖组织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势力。 「那其实是[five]的意思哦。」 乱步说：「而福地樱痴就是这个[five]的真正领袖。他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他是恐怖组织的首领。」 福泽：「！！」 小田：「！！」 森鸥外：「……」 您跟着一起震撼什么啊，首领。 小田真觉得离谱：怪事，她都做好提醒的准备了，相关资料都带来了，结果还真给他推理出来了——这真的不是异能力吗？ 震撼归震撼，但该有的提醒小田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的：「准确来说，是[天人五衰]。」 乱步听见这个名字，一瞬间又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啊……那他野心还不小，也难怪你会忍不住对他动手了。」 「是。」 小田已经收拾好情绪，露出微笑来了。 她看向紧紧皱着眉绷着表情的福泽，礼貌而客气地说话：「港口黑手党有一个委託任务想交给武装侦探社。」 她这么对来调查福地死亡真兇的武侦社长说：「请您调查出福地樱痴组织[天人五衰]的证据，让他的野心真相大白于天下吧。」 这是她让织田动手前就想好的。 有些事情交给专业的侦探就好，而她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让福地就这样一清二白地以英雄的身份光荣死去。 她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这个名号福地别想跟她抢！ ———————— 小田：哼哼，反正我们黑手党是可以不讲证据就动手的。先把人搞死再找证据好啦。 沢田：…… （感觉有点教过头了，不确定，再看看） * 题外话： 应该快完结了，等我再迫害一下安吾就好。 下一篇想写名柯（最近看了好多同人自己忍不住也想上手摸摸，浅浅卖个安利） 名字：《什么啊原来是同人》 大概讲的是女主拿着各种cpxp的女性向同人然后剧透一些奇怪的剧本。纯迫害搞笑向，就是写着玩的。 有无马甲非原创女主，女主是鹿岛游，她真的好帅我好爱这种聪明的天然笨蛋。 （我要把每一个我爱的冷坑角色揉进烫坑然后向全世界安利——鹿岛游就是我最可爱的帅哥女儿！！） 第93章 福地樱痴的事情被转手交给了武装侦探社全权负责，随着调查的逐渐推进，一个英雄形象的覆灭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讨论与争吵，也闹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直到最后收尾结束，港口黑手党都没有在整次事件中暴露出来。 今天的港口依旧是横滨最闪耀的门面呢。 港口前后花费了三年时间统治了横滨的全部黑色势力，吞併的吞併，收保护费的收保护费。 这之后，小田借着这些年在横滨撒的钱搞的公益赚的好名声，又用了两年时间与横滨的白道势力接触，与政府军警和异能特务科都达成了至少表面友好的合作关系。 和之前收拾黑色势力不同，与这些人接触时，小田不得不亲自出面交谈，也就再难隐藏身份。不过那些政府官员们保密工作做得也不错，至少没影响她继续上学。 至于暴露了相貌后会不会有人暗中对她下杀手——只能说完全没有。织田作之助这样一个顶尖杀手跟在她身边完全保护了一个寂寞。 但想想也是，以港口黑手党如今的势力，别说是横滨了，就是放在全国恐怕都没人敢冒这个危险。 而有白道的关系在，一些基建项目的建设推进就更方便了。又一年后，她终于可以心满意足地坐在办公室，透过落地窗俯视这座焕然新生的城市了。 横滨的黑色势力被她牢牢把控，港口就是唯一的黑夜。枪械混乱与帮派火拼不再是横滨的象徵，如今的横滨已经和平安全得可以去直接申请纪录。 船舶贸易和旅游业蓬勃发展，有利于商业发展的各项政策一一落实，医疗保险等等福利也提高了不少。毕竟不会有哪个政府官员敢在港口黑手党的监督下贪污腐败，或者故意拖慢进程。就是偶尔有一两个刺头，只要把枪抵在太阳穴上，也能完美做到效率起飞。 第187页 一座井然有序又安全幸福的城市，连犯罪率都降到了极致。武装侦探社的侦探濒临失业，警察的日常就是找猫找狗，以至于乱步手上没什么案子也提不起干劲，干脆有事没事就晃到港口蹭吃蹭喝，还可以看点乐子，偶尔再指点几个问题。 不过他主要还是在蹭吃蹭喝，港口的厨师手艺特别好，尤其是甜点师。这可是在外面吃不到的味道。 作为甜党，小田经常会和乱步一起在会议室吃甜点，森鸥外的异能爱丽丝偶尔也会来。 对此，小田感观上其实还挺微妙的，仔细想就更奇怪了，但看在爱丽丝长得可爱的份上——算了。 对于如今港口取得的成就，如果让这位名侦探来评价，那就是理所当然。 一个一心想要搞基建还能翻阅平行世界，掌握各种信息情报本身还强得要命的首领，再加上她招揽的各种强大异能力者，火力简直不要太勐。 「不过。」 名侦探有一点没太想明白：「你连太宰都捡了，为什么最开始没来找我？」 倒不是他真想离开武装侦探社啦，一定要他选择的话他肯定选社长。他只是有点好奇，可能也有那么点不满，毕竟在他看来，超推理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异能力。 简答来说就是：我可以不去，但你不能不邀请。 小田：「……」 怎么说呢，她给忘了。 好吧，准确来说也不是忘了，只是下意识忽略了——毕竟没有乱步的武装侦探社那还叫什么武装侦探社。 想到这里，小田摸了摸鼻尖，诚恳道：「可能是因为我还想收武装侦探社保护费吧。」 乱步一噎，有点无语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片刻后语气微妙地问：「我说，港口财政赤字几年了？」 小田默了默，几乎要哽咽了：「五年。」 乱步：「噗嗤。」 那不就是基本上一直在财政赤字嘛！ 他又从桌上摸了一块马卡龙，瞭然地笑着说：「你现在还没开始收保护费，是在等异能开业许可证吧？」 「嗯。」 提起这个，小田有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异能特务科和一些不干正事的官员不一样，我不太想威胁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给种田长官暗示，被他敷衍过去了……」 她想不明白：「我这么光明正义助人为乐的一个人，有什么好提防的？」 乱步不以为意：「福地之前还是全世界的英雄呢，在他的阴谋暴露后，谁还敢只看表面的好形象啊。」 小田：「……」 有道理，所以她不受信任都怪福地。 「而且港口现在太强啦，他们自然会担忧，也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怎么着也得派个间谍来仔细探探底，先初步判断一下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吧。」 乱步吃完了马卡龙，又喝了口汽水，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不过，应该也快了——啊，收保护费的时候记得给武装侦探社打个折，一折吧。」 「首先，我觉得我得问福泽社长讨要你这些年的甜点费。」 「别这么小气嘛，名侦探的参考建议也很值钱的。」 …… 在和名侦探这么聊完的第三天，坂口安吾就来港口了。 在名单上看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时，小田先是一怔，继而狂喜。 啊！是安吾先生！平行世界的她除织田作之外最欣赏最喜欢的冤…友人！人一生中最不可或缺的吐槽役！！ 虽然从未接触，但这并不妨碍小田很喜欢安吾，也很期待见到安吾。 应该是为了能够尽快接触高层，安吾在申请加入港口的时候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异能力。异能力者毕竟稀缺，也因此，他的名字才会出现在小田的办公桌上。 小田干脆把无聊的文件一推，举起了座机话筒让下面的人把安吾直接带上来由她亲自面试。随后就挂断电话托着下巴，心情愉悦地等待。 直接面见首领其实也在安吾的预料之中，异能力者无论在哪总有几分殊荣。 随着电梯的逐渐上升，看着数字一层层跳动，他也不动声色地收拾好了心情，加强警惕准备打好这最重要的一战，总不能还没卧底进去就暴露了。 从情报来看，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如今不过20岁，甚至还在念大学——但没有人敢小觑她。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成就，小田月只会比他预想中更敏锐，也更难缠。 怀揣着这样的思想，并反覆告诫自己不能掉以轻心，安吾紧绷着神经走进了首领的办公室。 然后，他迎上了一双好似在闪闪发光的，雀跃的眼睛。 对方的语气还很活泼轻快：「上午好呀，安吾先生！」你又来港口当间谍啦！ 安吾：「……」 一定是别出心裁的试探！直接让他所有的预设计划全部作废！港口首领恐怖如斯！ 作为间谍，来之前安吾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他有提前设想过小田的姿态，冷淡严肃的，威胁恐吓的，不露声色的，故作温和的，又或是像笑面虎一样的。 但他唯独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热情的，雀跃的，看见他就好像看见多年未见的友人似的。 安吾的脑子是蒙圈的，但本能让他礼貌而客气地应对，在规规矩矩地做完自我介绍后，耐心等待首领的指令。 首领清了清嗓子，说：「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实不相瞒，我很看好你。」 第188页 「这样吧。」 她把桌面上那堆无聊的文件再往前推了推，期待地看着他：「这些文件你先试着处理一下，等你完成了这些工作，我再看看要把你安排到哪里去，如何？」 安吾沉默了瞬，答应了。 他抱着这堆文件，跟着人去了据说是首领分给他的办公室，然后就开始勤勤恳恳的工作。为了能给首领留下好用的印象，他本来还打算就在办公室随便应付掉午餐，然后继续认真工作的。 结果首领亲自下楼抓他吃饭去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红髮青年。 小田热情招唿她的未来友人：「安吾先生，我们一起去吃饭呀！」 安吾：「……」 安吾茫然又困惑地被她抓走了，毕竟他怎么可能拒绝首领的要求？ 但是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啊？是被怀疑了吗？但看起来也不像啊？还是说首领就是一个超级自来熟？ 说起来，她怎么这么闲啊？ 安吾被迫度过了一周和首领一起吃饭用餐时常还包括下午茶的生活。从一开始的疑神疑鬼小心翼翼，到最后的麻木。 随便了，无所谓了。 但他还是要说：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上司。 而起初，安吾只是陪着小田和织田一起吃饭。 两天后，路过的太宰无意中看见他们这三个奇妙的组合，眸光微闪，一脸「好像很有意思哎」的表情，热情洋溢地跑过来加入他们。 他左看看小田热情中暗藏狡黠的态度，右看看安吾平静中充满痛苦的表情，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悟了。 太宰也开始学着小田亲昵又热情地对待安吾。 「安吾安吾！我最近新研制了一款活力清炖鸡，好吃到让人失忆哦，你想试试看吗！」 「什么怪东西，安吾先生快吐槽他！」 安吾：「……」 安吾谁也不想吐槽。 对不起，种田长官，但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安吾眼中唯一正常的织田给手中的咖啡加好足量的奶和糖，推到小田手边，然后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感慨：「看来他们都对你一见如故啊。」 而安吾觉得他也该配一副眼镜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被一见如故的安吾也可悲的习惯了。 这时候的他到没有刚来时那么诚惶诚恐了，半月相处下来，他也算看透一点——小田和太宰这两个傢伙纯粹就是在玩。 算了，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接近了港口首领。且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更夸张的事情了吧…… 安吾觉得自己的心态得到了充分的锻鍊。 在他加入港口的第26天——真可怕，怎么才过去这么点时间，他都感觉已经有一年了——安吾在收到首领的邀请后，一如往常地走去会议室，准备去喝下午茶。 推开门，看见的却不是熟悉的人员。 除首领外，现场还有三个人。而这三个全部都是港口黑手党的现任干部：尾崎红叶，中原中也，以及太宰治。 如果依旧按照以往的惯例，港口干部的位置会有五个，如今已经给出去了三位，所以还剩两位空缺。 就安吾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其中有一个位置首领一直在给织田留着，只是对方不知为何还没同意正式加入港口。至于剩下一个位置，涩泽龙彦倒是有在坚持争取。 不过安吾觉得，最后应该会给森鸥外。 但在调查这些情报的时候，安吾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下午好呀，安吾。」 首领笑吟吟地对他说：「我看你最近表现很好，想提拔你做干部。」 然后问身边的干部：「你们觉得如何呢？」 太宰第一个举手欢唿应和：「好耶！我同意！」 中也其实不能理解，但他会选择无条件顺从：「按您的意思来便好。」 红叶跟中也差不多情况，目光轻轻在安吾身上转了两圈，抬起衣袖掩盖住唇角意味深长的笑，说：「妾身也没有异议。」 小田最后心情愉快地拍板：「好，那就这么定了！」 「以后你就是港口的第四大干部啦，安吾！」 安吾：「……」 震撼，荒诞，怀疑……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安吾此时的心情了。所有的一切杂糅成一团在他的脑海中炸开，恍惚中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安吾冷静极了。 因为此刻他什么都没在想，此生也或许不会再拥有悲喜。 * 三天后，雨幕。 安吾收拢伞，走进一家偏僻的居酒屋，把伞挂在了伞架上。雨水顺着流下，在伞尖对准的位置积成一小滩水洼。 安吾携着潮湿的水汽往里走，最后坐在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身侧，轻轻擦拭完眼镜后，拿起了菜单仔细看着。 男人单手举着精緻的瓷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然后问他：「如何？」 安吾目光依旧落在菜单上，听不出语气地回答这位来自异能特务科的长官，也就是他真正的上司：「还不错，已经当上干部了。」 种田：「……」 种田：「？」 ———————— 卧底前 安吾：我要小心行事。 卧底后 坂口.一个月达成最速干部成就.安吾：…… 第189页 * 小田：安吾！当间谍真的辛苦啦！我直接给你升职呀！ 第9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种田很欣赏安吾的能力，但也不认为他可以成为港口的最速传说，一个月不到就混成了组织干部。 至少在设计规划的时候，他觉得以安吾的异能力，在港口混个情报人员噹噹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他成功上位干部了。 「我问过她，说这不合规矩。」 安吾盯着菜单，翻页的声音掩盖了他轻微的说话声：「她告诉我说，她当上首领只花了三天。」 种田：「……」 种田垂着眼默默喝酒，慢慢收敛好眼中的情绪。 小田月如何上位港口首领这件事在外一直是个秘密，权力更替得悄无声息，就好像在某个寻常的日子里忽然收到消息，然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而一般通过不正当手段取得位置的故事都会被人刻意隐藏，成为不能轻易提及的过往。他没想到，她会主动跟安吾提起这个。 三天……比他预估的还要迅速。 「干部的位置并不是假的，这些天她交给我处理的文件就是核心事件，港口大楼的权限也都对我开放，我可以轻易去资料库调取我想要的情报……我很想怀疑这是不是阴谋，但理由呢？」 如果小田真的发现了他的身份，究竟要什么样的阴谋，才会把港口的中心权力交给他这样一个间谍？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不合理的。 别说安吾，种田听完都沉默了。 他从政这么多年，见过多少隐秘，什么腌臜的事情没见过，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难以揣摩，就只好按兵不动。让安吾先乖乖当他的干部，不要有其他动作。 安吾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在把握不了对方的真正意图之前，以不变应万变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认认真真当着干部，每天都勤勤恳恳在工作，珍贵的闲暇时间又会被越来越闲的首领拉着喝茶聊天，港口的另一位干部太宰治不知为何也越来越喜欢黏着他…… 安吾好累。 再次跑到他办公室的太宰语重心长道：「你就是太努力了，首领才会这么闲的。」 安吾扶了扶眼镜，看了眼手边刚刚被放下的一叠文件，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放下这些文件并连同自己的私人印章一起交给他的黑髮少年。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种话？ 太宰眨了眨眼睛，毫无自觉地笑着说话，飞扬的眼神还有点得意洋洋：「所以说嘛，要像我学习，适当丢掉一些无聊的工作，去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谢谢。」安吾说，「但这些文件我是不会再帮你处理的。」 「哎？别这么冷漠啊，安吾。」 太宰忽然轻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前倾身体凑近他，竖起手掌放在唇边象徵性挡着，做出了要说悄悄话的姿势，还刻意用轻微的气音说话：「这样吧，就当是作为交易，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你一直在困惑的事情。」 「关于你为什么能当上干部。」 安吾眉梢微动，他没有具体说什么，只模稜两可道：「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的话。」 而就在他屏息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时，太宰忽然放下手，退回了正常的距离。 他抬头看了眼挂钟，说：「啊，应该还来得及，跟我一起去找一趟首领吧。」 「到时候，一定要记得仔细观察哦。」 「……」 安吾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跟着太宰乘电梯一起上了首领办公室，进去的时候，看见裹着黑风衣的清瘦少年站在办公桌前，看起来刚刚结束汇报的样子。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芥川目光轻淡地往后一掠，在触碰到太宰时顿了顿，飞快地蹙了蹙眉心。不过很细微，也不排除是对方没有眉毛的缘故。 芥川毫不犹豫：「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先行告退了。」 太宰却笑着上前了一步，先是跟首领打了声招唿，接着又拦下了转身欲走的芥川：「哎？先别急着走呀，我们好久都没有联络感情了。」 他亲昵地称唿：「芥川前辈～」 小田：「……」 不行，这么多年下来，唯有这件事情她怎么看都无法习惯。 小田不忍直视般抬起手捂住脸，像是有些无可奈何，却又恰到好处地张开了指缝，一双眼睛藏在里面滴熘熘地转着。 虽然很怪，但还是很想看。 经常被折磨以至于平时都尽量避着太宰走的芥川，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烦躁。 但在首领面前他也不好发作什么，便低下眼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态度是挑不出差错的礼貌和疏远。以及虽然没有明说，但混上上下写满了炸毛似的排斥：「请不要开玩笑了，您才是干部，太宰先生。」 太宰摆了摆手：「嘛嘛，虽然我确实先当上了干部，但当初毕竟是被你带进港口的，因此我也一直都很感谢你哦。」 芥川：「……」 芥川的表情更冷了。 他其实并不后悔从水中捞起太宰这个麻烦，因为救人是沢田先生的期许，就算时间回溯他还是会这么做。但他真的很后悔，他当时究竟为什么要选择在河边散步？ 旁观一切的安吾内心居然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同情。 第190页 说起来，太宰究竟想让他观察什么？ 安吾尝试努力去观察了，只瞧见芥川愈发不耐的表情，和压抑着情绪的模样。最后他选择全然无视，既不看人也不接话，冷淡地绕过太宰朝门口走去。 「哎呀。」 太宰小声道：「真是冷漠。」 随后他转移视线落在小田身上，轻轻笑了声，嗓音里似乎有点无奈：「还不把手放下吗，首领？这么多年下来，你怎么还没习惯啊。」 他像是困惑，又仿佛仅仅只是感慨：「那个世界的我究竟把芥川教成什么样了啊。」 小田放下装模作样捂住眼睛的手，轻咳了声。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点破，但他们彼此早已心知肚明。她从没觉得自己能瞒住太宰这种聪明人，也压根就没打算瞒。 正义的伙伴都是不讲谜语喜欢分享情报的。 她先瞧了眼表情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怀疑和惊讶的安吾，然后才回答太宰的问题：「总之比芥川对沢田先生还要恐怖。」 理所当然。 沢田从不吝啬自己的认可，教育芥川时也充满了鼓励。哪像平行世界的太宰几乎全程棍棒，不被认可又惨遭抛弃固然磨练了芥川的意志，但也把他弄得惨兮兮的。就这样，他居然还对太宰更热衷了。 对此，无论哪个小田都不太能够理解。 太宰耸了耸肩：「看来另个世界的我性格还真是糟糕啊。」 小田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不，唯独你没这个资格说这句话。」 刚刚你不还在用另种方式折磨芥川吗。 她看向安吾。 哦，还故意给安吾先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太宰也顺着小田的视线看向安吾，弯起眼睛笑了笑，意有所指：「现在看明白了吗？安吾。」 他用那种轻松随意，仿佛只是在揭开猜谜游戏谜底的语气说道：「我们可敬可爱的首领，知道在平行世界发生的故事哦。」 「在遇见我们之前，她就已经认识了我们。只是这一套认知并不完全适用于现状……啊，就比如我跟芥川的关系。」 太明显了，只要黏着芥川就能看见她变脸，坦白说这还挺有趣的。 「总之，这就是为何她这么欣赏你啦。」 太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体后挑了挑眉，又观察了下他勉强保持镇定的神色，随后很难不忍住继续加大力度。 「哪怕你是异能特务科的间谍也没关系哦。」 咚。 恍若注满水的惊鹿敲在心间敲了一下，安吾瞳孔勐地一缩。 太宰见状，微妙地沉默了瞬，说：「我刚刚是诈你的，安吾。」 安吾：「……」 小田忍不住嘆气，语气充满怜悯道：「他其实还没确定你的身份，安吾先生。」 接连的情报冲击反倒让安吾彻底冷静下来了，但很难不说这份冷静里面没有破罐破摔的味道。他扶了扶眼镜，说：「但是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是吗？」 小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安吾又问：「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关系不错？」 小田回答：「是朋友。」 安吾冷静地吐槽：「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就这样轻易交出干部的位置给间谍吧，更何况，那是另一个世界。」 小田觉得这又没什么：「我第一次见织田作就想给他干部的位置了。」 「这只能说明您从最开始就太不谨慎了。」 「……我现在还是你的上司哦，安吾。」 「间谍任务失败，我要回异能特务科了。」 「！」 小田非常不满意地拧起眉，愤懑不平地拍了下桌：「不行！」 「你可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哎，又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底层人员，异能特务科能给你这个权力吗？」 安吾：「不，这根本不是权力的问题……」 「但手握实权不是能做更多事情吗？你可以当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高级双料人才啊！总之种田长官那边我会去说的，这么好的一个了解港口的机会他肯定也会同意的。」 安吾：「可是……」 「总之我才是首领，只要我承认了，你就永远都是港口的干部。」 安吾：「……」 太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哝，这就是她给你干部位置的原因了。」 安吾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织田作先生始终没有答应小田月的邀请，加入港口黑手党当干部了。 因为当上干部就跑不了了。 ———————— 不出意外下一章完结，可能要迟点。你们想看的观影体到时候会放在作话里，也算是一次更两章吧。 ps：我这两天才看了下文野的动画，布拉姆居然也是白毛诶，我一直以为他是金毛来着。虽然他人挺好的不算太反派，但陀身边白毛浓度也太高了吧。 第95章 身份揭露后，小田如她所言那般亲自去找了种田长官。而最后，安吾得到的任务安排果不其然就是继续待在港口。 一定要说这种荒唐故事的背后有什么切实好处的话，那就是安吾以后再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伪装什么了。 不再需要提心弔胆，不再需要谨慎小心，也不再需要憋着吐槽。就是说两句首领也没什么问题，更别说太宰这种槽点更大了存在了。 第191页 这样过去没多久，太宰就惨兮兮地在酒吧拽着织田，哭诉安吾放飞自我后好兇。 织田安慰他：「还好吧，安吾又没动手。」 太宰：「……」 在安吾眼中，织田算是这个哪里都很奇怪的黑手党组织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了，而他唯一的缺陷就是有点天然黑。 所谓的天然黑就是，又天然又黑。 他虽然看起来宽厚随和没什么脾气，平时也确实也很少起情绪，但这些优点放在他杀人的时候也同样：织田是个可以全程毫无波澜地一枪送人去见上帝的顶尖杀手。 安吾有时会庆幸，幸好这把枪握在小田手中。而作为一个经常把拯救世界挂在口边的奇怪黑手党，她至少不太会随意杀人。 织田很听小田的话，也只听她的话。 因此，安吾也想不明白一点：「织田作先生为什么一直没答应加入港口？」 「是因为不想被人命令吗？」 但严格来说他现在不也在听从小田的命令吗？那为什么他接受了全部，却唯独拒绝了成为她的干部？ 「哪怕你加入港口，除首领之外也不会有人可以命令你吧。」 织田稍稍偏了偏脑袋：「啊……」 他蓝色的瞳孔微微扩散，虚虚定在手中晶莹剔透的金橙色酒液上，但并没有聚焦，如同酒吧散漫的暖光，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因为我并非因为在意这点才拒绝她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举起玻璃杯摇晃了一下，然后侧过头看向安吾，认真说道：「我最近看了很多书，也上网查了许多。」 安吾愣了愣：「查了什么？」 织田微蹙起眉心，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诚实回答：「书上说，办公室上下级关系不利于情感发展，很容易就滋生各种矛盾，最终不得善终。」 「所以，最好不要发展办公室恋情。」 「……」 太宰撇了撇嘴，表情没有露出多少意外。 但安吾却是真情实感地震撼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织田言下之意，但又忍不住质疑自己的判断，因为他真的完全没有观察出一星半点的苗头啊！ 织田和小田接触的时候太坦然大方了，又有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无论对着谁几乎都是同一个表情。两人之间也完全没有那种粉红色的氛围，只能感受到一种再正直不过的感天动地挚友情。 而且，因为担心办公室恋情最终会不得善终就拒绝成为港口干部什么的……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让人想要吐槽的欲望。 在安吾欲言又止的时候，太宰忽然说话了：「说起来，织田作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的呢？」 他有点好奇，也并不客气：「我还以为你会更迟钝一点呢。」 然后在内心默默补充：哦，两个人都是。 对此，织田的回答是：「之前看书刚好看到了。」 因为平时真的很闲，织田的阅读范围广得出奇。但即便如此，恋爱相关的话题也不在他的选择内，他对此兴趣很淡。但他有时也会去看些有趣的推理小说，而他阅读过的一篇推理故事中，里面发生的案件就和情人有关。 在这篇故事，侦探在推理人物关系的时候，相当条理清晰地讲述了这种名为「爱情」的感情。 织田并非完全不懂爱情，曾经委託他去杀人的诸多任务中，也不是没有情杀。当时他只是觉得比起单纯的利益，这样的感情会更扭曲，也更让人难以理解一些。 然后，他站在书中侦探的纯粹理性的角度，去重新认识了一下这种非常感性的情感。 好奇心，好感度，言听计从，不愿远离。看见她会感到安心，看不见时又会忍不住担心，对她的未来充满期许，也期待这样的未来有他的存在…… 啊。 织田茅塞顿开了。 他想，我原来喜欢小田月啊。 为了严谨求证，他还特意去看了许多恋爱有关的书籍，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而在定下来的那一刻，心中腾起的情绪，是名为理所当然的心安感。 太宰托着腮：「哎？那之前是多久之前啊？」 织田不假思索地说出时间：「三年前。」 太宰一怔，眼中难得掠过一丝惊讶，很快又化为瞭然的笑意。 安吾更是惊得眼镜都差点掉了：「等等，三年前？」 完全看不出来啊！ 不，仔细想想也是，毕竟织田很早就拒绝当干部了，一开始或许只是不想加入港口黑手党，但随着他和小田的关系越来越好，理由在不知不觉中或许也变了吧…… 但三年这个时长着实有些…… 安吾还是没忍住：「首领也不讨厌你吧，你为什么三年了都不表白……至少也得去试着追一追她吧？」 但凡织田有一点行动，他作为专业的情报人员，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察觉不出来。 织田闻言，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认真摇了摇头：「不行，三年前她还在念高中。」 安吾：「……」 安吾：「你不会是那种高中生不能谈恋爱派系的吧？」 织田倒不是介意这个：「但万一影响学习了呢？我看书上的分析统计，这种概率还是挺高的。」 你都看了些什么书啊织田作先生。 安吾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行吧，那在她高中毕业后呢？」 第192页 织田：「大学也需要好好学习吧？」 安吾：「……」 那她要是继续往上读研读博你是不是也陪着一起什么都不说？ 安吾深吸一口气，心情疲惫地问道：「织田作先生，你究竟把首领当喜欢的人看，还是把她当女儿养？」 太宰噗嗤笑了声后，懒洋洋道：「不是说最好的恋人就应该把女朋友既当成女儿爱护宠溺，又要当成女友散发魅力，最后还要当成妈妈一样尊敬在意——这样吧？」 安吾：「……」 安吾：「别露出这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别什么都学，织田作先生。」 安吾冷静地推了推眼镜，丢下最后一句话：「以及，不好好把握现在的话，小心首领被其他人拐走了。」 织田微微一怔，继而若有所思起来。 安吾在内心默默补充：虽然他并不觉得还有哪位勇士敢把手伸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上……啊，这么一想，眼前的织田作先生不就是首领的唯一脱单机会了吗？ …… 咳，总之也希望首领她也能好好把握吧。 * 小田并不知道她信赖的安吾先生此时内心在想些什么失礼的东西。 她只是双手交叉抵在下颚，垂下眼安静看着摆在她桌面上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摆好姿势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终于……」 森鸥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她的表情，又瞄了眼桌上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若无其事地询问：「首领接下来准备去做什么呢？」 这么费尽心思地拿到它，不惜给出了一个干部的位置，究竟是为了…… 「收保护费！」 小田难掩兴奋道：「下个月……不，下周就开始好了！相关规则合同我早就准备好了！明天就麻烦森先生你先去通知一下，一周后我们第一个就去找武装侦探社！然后再去异能特务科！」 「哦，还有军警！总之只要在横滨待着的，都得上缴保护费！」 森鸥外：「……」 森鸥外：「？」就为了这？ 森鸥外心情微妙地接下任务离开了。 他本来还以为以现任首领喜欢做慈善的性格，都是免费保护呢，没想到还会想要收保护费啊……不，这根本不是重点。 啧，怎么感觉自己的思维也已经被带歪了。 算了，歪就歪了吧，他或许也可以期待一下见到老朋友后，收他保护费时他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吧。 因为对收保护费这件事执念很深，在小田的亲自督促下，整件事推进的也十分迅速。 一周后，她甚至亲自上门拜访武装侦探社，在福泽社长微妙而复杂的表情下，接过了他递来的包好的现金。 看着面前眼角眉梢皆跳跃着轻快喜色，仿佛全身都在冒小花花的年轻人，福泽：「……」 感觉不是很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小田保护费定的价格在合理范围内算偏低的，还会行各种方便。至少对于福泽来说，这点钱更像是给小辈发红包，充满了长辈的关怀与慈祥。尤其是看见她的表情和反应后，感观上更微妙了。 虽然实力强大人也聪明，但还是很幼稚么…… 福泽默默地瞅了眼他身后不满叫嚷的乱步：「说好的打一折呢！」 小田大公无私：「不准走后门！」 乱步：「哼！」 福泽：「……」 而小田收完保护费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她最好的朋友，并再一次尝试拉他加入港口。 「港口现在已经有稳定收入了！」 她振振有词道：「所以过来当干部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红髮的青年看起来有点无奈。 他试图提醒对方，自己自始至终在意的都不是钱：「我记得我一直是免费的。」 小田闻言，非常郁闷地瞅了他一眼：「那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你已经拒绝我很多次了，织田作。」 「……」 织田微微垂下眼，復又抬起，目光专注而认真地望向她的眼睛。首领办公室的灯光很敞亮，所以他可以看得很清晰，那双蜜糖颜色的眼睛中，一切情绪都一览无余。 他知道他也同样。 感情先理智一步追上小田，促使她愣在原地。她其实还没太想明白，但已经有了预感，怔怔地回望织田的眼睛。 看他慢慢说道：「理由吗，确实有一个。」 「比起首领，boss，老大，或者其他什么……」 「月。」 他似乎轻笑了声。 「我想这么称唿你。」 小田：「……」 小田：「……」 ——哎？ ———————— 「作话附观影体简约版」 「正式完结求个好评啦，也谢谢你们几个月的支持啦，手动比心～」 * 『番外1：小田月三天干掉港口首领自己上位。』 「呵。」 六道骸优雅地轻托着下巴，斜睨了一眼沉默着的小田，没有说话，但也已经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他之前说什么来着，只要解决掉首领就能轻松掌控港口。 小田假装无视了他。 反正也没人看得见他。 * 『番外1：小田：「织田作，现在我才是第一个这样称唿你的人啦。」』 「哦呀？」 第193页 太宰饶有兴趣地瞧了眼荧幕，又瞧了眼小田。随后笑嘻嘻地前侧着身子凑近：「所以你其实也很喜欢织田作这个称唿是吧？」 「没关系的哦，小田！我很大方的！不介意你跟我喊一样的哦！」 「不要再压抑自己的天性了！我不会嘲…噗嗤…咳，嘲笑你的！」 太宰有模有样地举起手：「我可以发誓，如果没有说话算话就让我淹死在河里。」 小田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撑在他的脸上，把人推远。然后站起身，绕过她左手边的织田，看向织田身边的安吾，认真道：「安吾先生，我跟你换个位子。」 安吾：「……啊，好的。」 * 『番外2：小田发动钞能力留下了织田。』 太宰震撼，太宰难以置信。 「织田作，少年时期的你这么冷酷这么帅气，怎么可以为区区黑卡折腰！」 织田：「嗯？」 他看了眼荧幕上趴在办公桌上，松了口气后很快就高兴起来的少女，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他说：「不，他不是为此留下的。」 只是下意识为这份从未见过的执着情感动容，不想看见预言中少女尴尬懊恼的表情罢了。 想到这里，他又移开视线看向身侧的姑娘。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了个询问的眼神，余光却还在往荧幕中的少年织田上瞟去。 织田无奈一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 太宰品了品，闭嘴了。 安吾无情地抽出手臂：「请不要扒拉我。」 太宰：「……」 好想找小姐姐殉情qwq * 『番外2：小田坚持学业，去镭钵街挖人都凑周末。』 沢田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小田则是一副欲吐槽又止的表情。 怎么没人说话啊。 她不能理解。 黑手党的首领还在坚持上学什么的，真的没人吐槽一下吗？ 齐木呢？齐木快来救一下啊！ * 『番外3：小田招揽中也。』 「居然招揽中也这种人……」 太宰凉而短促地笑了声，直接开嘲：「你眼光真差。」 小田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中也先生可比你好多了。」多良心一个老实人啊。 太宰轻哼一声，不予置评。他转而把视线挪到始终维持着微笑表情的森鸥外身上，每一句话都像在意有所指：「不过你还真是心软啊，要我说，拉中也入伙或许还有更适合的方法哦？」 森鸥外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他。 而事件的主人公也只是向下压了压帽檐，遮住了自己的神色，一言不发。 太宰觉得有点无趣。 曾经在平行世界见过港口是怎么把中也骗…招揽进去的小田虽然没搭理他，但很想吐槽： 你还记不记得直接坑中也进港口的那个混蛋就是你自己啊！ * 『番外4：织田还黑卡。』 安吾：「白给了呢。」 太宰：「是啊，白给了。」 小田擦眼角泪：「这就是友情。」 织田笑：「嗯，友情。」 * 『番外4：芥川加入港口，然后开始做作业。』 芥川：「……」 中岛若有所思：「所以只要早点遇见好好教导，你这傢伙其实也可以——」 话还没说完，罗生门就率先刺来了，被中岛敦条件反射性躲开。 暴力打断话题的芥川冷冷丢下一句：「闭嘴，人虎。」 * 『番外5：在沢田的教育下，芥川发愤图强还致力于保护弱小，比如小人虎。』 瞧着荧幕中虽然冷淡着一张脸，但有在认真照顾着他的小芥川，中岛敦几度欲言又止。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可以发生的事情吗？ 芥川龙之介在耐心的——好吧其实看不出太多耐心——但真的有在照顾刚从孤儿院接来的他，而不是直接趁机把他用罗生门捅穿吗？！ 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中岛敦一脸做梦似的难以置信。 好一会儿后，他赶紧看了看距离他老远的芥川，在接触到对方没有一点温情的冰冷的脸后，终于找回一点真实感，也松了口气。 还是这样的芥川正常，他想。 至于芥川自己的想法？ 他已经冷漠地在心中把荧幕中这个傢伙与自己完全切割了。 连太宰先生都没见过就认了老师的人，没眼光的东西。 * 『番外6：芥川从河中捞起太宰，把人带到港口。』 自从太宰一出场，注意力就高度集中的芥川紧盯着荧幕。 哼，还算你有点眼光，慧眼识珠发现了太宰先生的厉害——但你这傢伙倒是对太宰先生多一点尊重啊！ * 『番外7：太宰黏着芥川，而芥川对他爱搭不理。』 太宰：「哦呀？」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芥川：「！！」 可恶啊！没品位的东西！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这种存在简直比人虎还令人憎恶！拥有一切而不自知！！混蛋！！！ 芥川情绪激动，甚至下意识站起身来，向太宰证明自己的真心：「在下绝对不会对您做出这样的事情！太宰先生——！」 「嗯，我知道。」 太宰注视着荧幕：「你与他不一样。」 第194页 小田勐地提起警惕，看向太宰。 这傢伙不会在这时候突然说什么，你不如他之类的话吧？芥川会炸的！ 然后，她看到太宰朝她弯了弯眼睛，什么也没说了。 小田松了口气。 而太宰心想，应该是「我不如他」才对。 * 『番外8、9：港口迅速发展，森鸥外来应聘私人医生，最后成为私人秘书，认真辅佐小田。』 「唔。」 森鸥外说了他今天进场之后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话，但无关于他认真辅佐的行为，也不针对小田那段「首领就应该沖在家族最前方」的言论。 他只微笑着说：「十四岁的小田小姐确实非常可爱。」 小田嘴角微抽，居然没有觉得意外：「……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 『番外10：涩泽龙彦加入港口，福地樱痴被毒暗杀。』 织田：「啊，确实是个好方法。」 小田小心翼翼：「作之助，那个世界的你……」 织田轻笑了下：「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他的故事不会影响到我的。」 太宰沉默半晌，幽幽开口：「虽然我现在也是个好人啦，倒也不是提倡杀人什么的，纯粹只是从旁观的角度来说啊，总之织田作你一定不要误会我当好人的心——」 叠甲还没叠完，就被身边的安吾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 太宰：「杀手织田作好酷。」 安吾：「……」 * 『番外12、13：迫害安吾。』 太宰全程憋笑，上气不接下气：「安吾…噗哈哈…安吾你好厉害哦…咳咳…居然一个月不到就当上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了呢！」 安吾：「……」 小田刚刚平復好心情，努力绷着正经的表情，迅速切割：「平行世界的事请不要上升我本人，我还是非常尊敬你的，安吾先生。」 安吾：「……」 织田忽然欣慰：「看来，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也成为朋友了啊。」 安吾：「……」 安吾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 他决定一句话也不搭腔，包括织田作。 * 『番外14：本章。』 有关某个平行世界的观影结束了。 小田没急着起身离去，而是戳了戳身侧织田的腰，眼含着狡黠的笑意，也带了点好奇的心情，小声问他：「你跟我解释的时候，怎么不说那些长篇大论啊？」 「什么不能搞办公室恋情，学生需要专注学习之类的。」 「啊。」 织田想了想，微低着头看她，让她能看清他眼中的笑意。 「也许是因为就算是那样的他也懂得……」 「好听的情话要说给在意的人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