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游戏》 第1页 [gl百合] 《直女游戏》作者：斯文有料【完结+番外】 文案： 秦一#周二 直女#直女 熟女#熟女 一开始，秦一和周二靠在沙发上，会互相欣赏对方手机里的美男。 「看！这肌肉！」 「哇！这青筋！」 到后来，秦一和周二靠在床头，互相捧着手机试探。 「你看这个姐姐的腿，长吗？」 「你看这个妹妹的胸，大吗？「 ps：1v1、双处。喜剧请勿深究逻辑问题，谢谢～ 文名文案就是雷点，主角非完美人设，易踩雷的大大们慎点哦。 内容标籤： 都市 搜索关键词：主角：周尔秦漪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猜我弯不弯 立意：坚持奋斗，自强不息，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合租 燕城八月。机翼滑破天际，嗡鸣声震撼着城乡结合区的整片夜空，旋即，酒吧里响起雷鸣般的重金属音乐，大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恢弘气势。 「来啊！」喧嚣酒吧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突然一脚踩上酒桌，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卖力搓碟的dj一愣，灯光一阵乱闪，数秒后精准捕捉到全场焦点，跨擦一声打在女人身上。 女人被强光刺出眼泪，眯眼皱鼻，依旧气势不减的喊：「家人们，让我们高举手中的酒杯！为我即将结束的独居生活，狂欢——啊！」 「下来！」一声娇喝紧随其后。 周尔被人一把扯下，踉跄摔回u形沙发。 朱竹琴骂骂咧咧的，抽了一张纸在周尔踩过的地方敷衍煳来煳去：「经理看到肯定要炒我鱿鱼，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周尔鹅鹅鹅的笑开，打了个酒嗝，双眼湿红又迷离，看得竹琴想揍她，巴掌都挥起来了，又化作轻飘飘一下，然后在周尔脸上摸来摸去。 「别占她便宜。」角落里，始终安静的刘青突然说。 竹琴不以为意，一边感慨手感一边说：「摸下脸啦，都是女人。」 刘青抿了一口啤酒，还没说话。周尔先一步直起身戳住竹琴，说：「不要打我的主意，你个拉拉。」 说完，咚的，人栽回桌面，一秒时间，唿吸就变得匀长起来。 刘青：「……」 竹琴撑着脸，露出垂涎表情：「真美啊。」 一柱冷光打过来，落在周尔毫无瑕疵的肌肤上。她醉了，趴在桌上浅眠，长发微乱露出半张雪白小脸。 浓艷的长相，明明是素颜，却像妆抹过，肌肤泛着釉子一样的光泽，长发像墨泼，穿着小吊带小短裙，火辣身材勉强用一件小披肩遮盖，就算趴在这，也不断吸引着酒吧豺狼的目光。 竹琴翻出手机：「这是拿智商换的颜值吧？」 刘青不置可否的点头，周尔的模样是公认的美，是那种抨击她一百遍智商，也不能否认一次她样貌的神颜。 上至八十岁老人，下到八个月奶娃，男男女女人畜不分一律通吃，绝色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此刻，周尔双唇微张，挂着哈喇子，眼也微张，有些翻白，在摇滚乐的背景里睡得人事不醒。 竹琴举着手机对准周尔，咔咔响起数十声闪光灯声音。 刘青扶额。 - 飞机落地，廊桥陆续现出乘客身影。一辆迈巴赫等在机场外，一个装扮干练的女人靠在车门上，看到走出栈道的秦漪，抬手示意。 五星级餐厅。 钢琴曲协奏曲的曲调悠扬婉转，秦漪抬手，一记响指，服务员快步走过来，为其铺上臂弯间的雪白餐巾，给水杯续上干净白开水。 苏恣悦一边翻看手上文件，一边乜向对面秦漪，秦漪将餐巾摺叠摆放至双膝，唇角微弯，点头朝服务生示意。 服务生红着脸走了。苏恣悦合上文件：「什么时候开始卖？「 秦漪道：「国内冬天。」 苏恣悦颔首：「不枉你每年搭进去几百万。」 秦漪端起一边的白开水，抿了口：「红酒庄就是这样，前几年都是亏的。」 秦漪放下水杯，服务员快步上前，将秦漪喝了一口的白开水重新续满后又红着脸走到一边安静等待。 服务生是个女孩，看模样年龄不大，总是粉面含春的偷看秦漪。 秦漪便不再碰那杯白水，只和苏恣悦聊天间隙偶尔看一眼手机。 她平时不会这样，不论会议还是聊天，都会专心以示尊重。可今天，秦漪看向手机的频率显然过高了，这是她焦虑的信号。 几分钟后，服务员撤下餐前小食，开始上牛排，秦漪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将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专心用餐，窗外夜色和餐厅烛光映照着她微愠的脸色。 苏恣悦看了眼时间，问：「你的小室友还没回你消息？」 秦漪动作一顿，开始切牛排，餐盘被切得嘎吱嘎吱作响，声音听不出一点变化，点头嗯了声。 苏恣悦收紧下巴，问：「你告诉她你今天回来吗？」 秦漪眉眼又紧了紧：「说了。」 事实上，落地第一时间秦漪就将手机开机，通知那个人她今天回国。请她在自己到家前，务必将租屋打扫干净。 消息一发出，秦漪拧眉看了两秒，确认对面没有回覆的意思，再次发送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第2页 这次出国学习，她顺便去了趟自己投资的红酒庄，前后时长长达一个月，依旧没能走出月余前的阴霾。 红酒醒好了，服务生走过来，轻声询问情况后，小心翼翼的替秦漪倒酒。 秦漪一指酒杯：「酒要漫出来了。」 服务生立刻面红耳赤的赔礼道歉。 苏恣悦的下颚肌早就收紧到发酸，现在破功，一放松就扑哧笑出声：「哈哈哈哈。」 秦漪放下刀叉，抬头露出黑白分明的眉眼，她抿了抿唇，回忆里全是洪水勐兽，说：「我正在留意新的房源，等合租到期。」 苏恣悦：「那你直接搬走就是了。」 秦漪说：「我得找个新的室友，嗯，生辰八字符合我姑妈求的签。」 苏恣悦开始小幅度的锤桌：「噗哈哈哈哈。」 秦漪：「……」 秦漪屈指叩击桌沿，示意苏恣悦低调一些，她过于豪迈的笑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 苏恣悦清了清嗓子，安慰秦漪：「没关系，这次回去，应该不会……嗯，有那种场面了，哈哈哈，你们到底是怎么住到一起的？」 秦漪：「……」 一个多月以前，秦漪挂在论坛上长达半年的奇葩招租启事终于迎来了第n个面聘者。 对面终于不再怀疑她是什么要搞阴婚的骗子，爽快给了生辰八字，八字一合和秦漪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符合姑妈的要求。是个女人，符合秦漪的要求。 秦漪如愿搬出秦家别墅，在市中心最豪华的cbd租下一个两居室，看房签约后，和那个叫…… 苏恣悦：「叫周二。」 秦漪点头，端起红酒和苏恣悦一碰：「嗯，周二。」 看房签约后，她和那个叫周二的文雅女孩，当然了，现在看来文雅都是装的。 她们吃完搬家饭，回家后先后用过洗手间和晾晒区，期间交流良好，感受良好，体验和观感也很不错。 苏恣悦哼哧猪笑：「不要形容的这么像上床啦。」 秦漪：「……」 苏恣悦忙说：「抱歉，忘了你现在恐同，不好意思。」 刚开始，秦漪对这个室友还算满意，直到晚上十点，她闭上眼思绪渐沉正进入深睡时，客厅对面，次卧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喊6声。 秦漪神色平静的回想那天，突然被惊醒的心悸和惊魂未定已经成了回忆，现在提起来，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被吵醒了。 苏恣悦看着秦漪，秦漪是端庄古典的长相，长直发，她在国外生活了几年，身上除了从家族继承而来的古韵外还有一些贵族淑女气质。 生活里则像个老干部，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些温吞，但其实，她的性格并不如外表看起来这么无害。 秦漪嘴角微勾，看似真心实意却藏着三分讽笑：「我问过她，是否需要挂我的专家号，她很认真的拒绝了，说仙女不会生病，还问我在哪家医院高就。」 苏恣悦哈哈哈拍大腿：「我早就说了，您那个奇葩的合租条件，招来的肯定要也是奇葩！」 被吵醒的第二天，下班后秦漪吃晚餐和生物钟颠倒起床吃早餐的周尔不期而遇，一问才知道对方的职业是网红。 每天晚上九点上播，凌晨四点下播，搬家当天迟到一小时，工作内容是陪粉丝唠嗑，大喊老铁666，让粉丝送飞机大炮或火箭。 在此之前，秦漪的招租内容明确的写着要求合租的室友有稳定工作。 苏恣悦：「哈哈哈哈，你不是写了要求合租人有五险一金吗？」 秦漪神情冷漠：「……她说自己还在试用期，转正签约后就能买五险，然后责问我，是不是有职业歧视。」 苏恣悦：「哈哈哈哈。」 秦漪那晚没睡好，一整夜里耳边都是忽远忽近的喊6声，如果只是这样还算了，因为后来周尔直播也有收敛。 直到一周后，秦漪医院晚班下班，回小区楼疲惫的神经总算得以松弛，谁知打开门，重金属超标的摇滚声在剎那间像开闸的洪流瞬息淹没了自己。 砰！ 秦漪面无表情拽上门，抬头看了眼楼层，再看了眼门牌号，继而就像个进了盘丝洞的唐僧一样凝固在房门外。 苏恣悦：「哈哈哈哈哈。」 秦漪：「……」 门后面，周二被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揽住腰，以一种向后弯折九十度，一腿高高翘起，另一腿支地的高难度姿势被抱着拥吻。 秦漪的家，从简约欧式风，被装扮成了地中海色彩的沙滩排球度假风，一堆女人在屋子里奔跑狂欢，满地的冰啤和遮阳伞…… 回想到这里，餐盘里的盛宴瞬间变得索然无味，秦漪抬手，招来服务生，签单刷卡。 「哈哈哈哈！」苏恣悦笑着说，「我还没吃完！」 秦漪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收到任何回復，语气又冷淡一分：「我以为你已经笑饱了。」 「哈哈哈哈哈！」 泊车侍者将苏恣悦的迈巴赫开出地下，打开车门后让出驾驶位，又为秦漪拉开副驾的车门。 秦漪坐下，微微一笑，侍者顿时晃神，再回神，面前只剩一阵车尾气。 - 景岳小区，小区恢弘的门脸外，一辆灰扑扑的计程车缓缓停下。 几秒后，车门打开，一个女人从副驾下来继而打开后排车座，把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半拖半拽扯出来，紧接着，第三个人也钻出车门，帮着搀扶喝醉的女人。 第3页 刘景环着周尔的腰，朱竹琴搂着周尔的腰，计程车开走后，两个人像争抢一只布娃娃一般，把醉得半死的周尔扯来扯去。 秦漪：「……」 马路边，苏恣悦等了片刻，问：「不想回去了？」 秦漪没说话，目光沉静看着车外被揪来揪去的周尔，苏恣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意识到什么，兴致勃勃降下车窗，「哇，这是你室友？那她的现任和前任？」 秦漪双目一敛，分辨拖拽周尔的两个女人，都不是一个月前周尔在家开趴时和她用下腰九十度单脚点地高难度接吻的那个。 毫无疑问的，周尔是个同性恋，且私生活、作息都混乱不堪，不仅一个月换三个女朋友，还让前任和现任在小区门口打架。 秦漪的秀眉每拧紧一分，心里要搬走的想法就笃定一分。 刘青把周尔扯过来：「我送她上去就行了。」 朱竹琴把周尔拽回自己怀里：「我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刘青静了静，问：「我如果走了，你想对她做什么？」 朱竹琴瞬间兴奋：「当然是——」 「好了！」刘青示意她打住，「还是我送她上去吧。」 朱竹琴：「我来我来。」 刘青：「我来。」 周尔被拽着，披头散髮的脑袋一会朝左边摇，一会又摆回右边，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被两个好友拖来拖去，终于迷迷煳煳的睁开眼。 苏恣悦正拿着手机对准三人录像。 这时，门卫拿着电棍走出来，大喝一声，刘青和朱竹琴都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周尔呻吟一声，摔倒在地。 周尔翻了个身，觉得今天的床板似乎格外的硬，手电筒强光照射在脸上，她眯眼嘟囔：「天亮了么？」 苏恣悦不住拍方向盘，把喇叭锤得叭叭直响，「哈哈哈哈哈！」 秦漪：「………………」 第2章 屁股很翘 夜晚，璀璨的灯火如同银河焕发出的五色光芒分布在城市脉络，顺着人流车流闪烁涌动，为宁静夜色注入鲜活血液。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眼前的电棍忽上忽下，周尔睏倦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汲出一滴泪，迷濛看着面前的人。 门卫：「大家都是体面人……」 周尔兴致缺缺的将目光挪到墙上挂钟，直到这时，她耳边虚无的声音才开始具体，涣散的目光也开始凝聚。 门卫问：「你们是几栋几单元的？」 刘青：「不好意思大爷，我们……」 墙上，挂钟的时针指针停在十一的位置，周尔揉揉眼，又看了一眼，酒醒了一半，「十一点？这么晚了！」 门卫也看了眼时钟，大发慈悲说：「那你们做个登记就回家吧。」 话音刚落。 「哐——」 几人身后传来结实一声。 众人转头，只见周尔一头撞上玻璃门，玻璃门顿时像筛糠一样朝外弹开。 秦漪眼疾手快，朝后两步退进阴影躲过当面一击。 苏恣悦赞嘆：「好身手！」 周尔晕头转向找到大门，站在门禁前，自动感应门亮着红灯，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大门紧锁不开，周尔瞪着一对桃花眼，扭头看向旁边阴影里的人影，意思是：怎么还不给本女王开门？ 秦漪：「……」 秦漪抬手一指旁边机器，示意刷门禁。 周尔迟钝几秒回神，朝秦漪说：「退下吧。」 秦漪：「……」 周尔在身上摸来摸去找卡，从裙子这边，摸到裙子那边，没找到，作势掀裙子要翻找底部。 秦漪眼皮一跳，一步迈近抓住周尔手腕，帮她把手挪到肩上的挎包。 门卫将头探出窗户，狐疑表情变得凝重，攥紧手机，警惕问：「你们什么情况？」 一边，朱竹琴掩着话筒打电话，苏恣悦哈哈哈还在笑，刘青扶额去打车。 在一片混乱的声音里，秦漪的声音清晰得像是就在耳畔，她低声问：「找到了吗？」 周尔大着舌头说：「木。」说完，她注意到面前的脸。 百叶窗透出的灯光打在女人的脸上，在昏黄微暗阴影里照亮她的眉眼，女人有些眼熟，一双漂亮的眼睛沉静如一汪水，安静看着自己。 「你……」周尔眯着眼，一身酒气，下意识的往前凑想看清面前的人。 八月暑气还没过，夜风燥热，女孩脸色汗涔涔又红扑扑，带着一身潮热，顶着花脸就挨过来。 秦漪嘆了一口气，垂眸往后躲，正准备拿卡，门卫室里的爆发出一阵争吵。 刘景打完车回来，和门卫在争抢手机：「大爷，不要报警，有话好好说。」 「等等。」眼看事情就要朝着难以掌控的方向发展，秦漪朝前一迈，露出身影。 苏恣悦：「我建议大家冷先冷静。」 周尔一个激灵，看清秦漪后，酒醒了大半。 「周尔。」秦漪道，她的声音清泠微低，带着淡淡哑意，有纸张互相摩挲的质感，声音不大，但一张口就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穿着一件暗线浮动的淡色衬衫，臂弯捞着一件淡蓝色的西装外套，一头柔顺的长髮被一只髮夹牢牢锁住脑后，气质沉静又冷然，站在保安亭外的路灯下，周身像是浮动着一层光泽。 大爷问：「你，你认识她们？」 第4页 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步而来：「秦小姐！您回来了啊？」 秦漪颔首，搬家时，就是这个姓王的管家替她找房看房，搬动家具，「好久不见，王先生。」 「您出差回来啦？」管家走过来，眼尾挤着笑，和门卫聊了几句后，搞清前因后果先朝秦漪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大爷是新来的，不认识您。」 周尔贴墙站着，像个犯错的小孩，朱竹琴、刘景自觉和她站成一排，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秦漪，像看着救星。 王管家示意门卫大爷先不要说话，眯眼询问：「三位有些面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小屋的租户，还是业主？」 周尔吭声：「我租在这，她们不是。」 王管家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租户啊，那咱们最好还是在安保处登记一下，也是为了保护业主，是吧？秦小姐。」 秦漪闻言，点头：「王先生说的不错。」 周尔飞快撇了她一眼，见女人目光投注而来，接触剎那就轻飘飘的落下眸。 长睫在她眼底打下一片阴影，这么一扬眸又垂眸的动作莫名带来两分因人垂怜的味道。 秦漪淡淡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反而是苏恣悦轻吁了一声，差点没忍住吹记口哨。 王管家笑容更添两分倨傲，招唿门卫：「给她们登记一下，几栋几单元，还有身份证号和工作单位……」 朱竹琴反驳：「你们查户口啊！」 王管家说：「小姐，您稍安勿躁，只是简单登记。「 秦漪掩唇咳嗽一声。 苏恣悦手掌朝上指向周尔：「这位周小姐是秦小姐的朋友，这两位也都是朋友的朋友，王管家，还是别为难她们了。」 周尔登记完楼层户号，王管家瞥见，这才知道周尔是秦漪那个神见首不见尾的室友，一拍脑门开始圆场。 周尔攥笔的动作一停，回头看向秦漪，捲髮从她肩头垂落，发尾似乎随主人的心情也跟着跳跃了一下。 秦漪的脸色难辨好恶，看着周尔，平静的淡声说：「过来。」 - 几分钟后，混乱场面终于宁静。 物管拿着工作人员门禁卡，在机器上轻盈一刷，45度角鞠躬将秦漪目送进小区大门，然后去帮其她人拦车打车，殷勤备至。 迈巴赫轰鸣一声，扬长而去。 「谢了。」周尔说，咳了声，风情万种捞了下头髮，然后想起什么，勐的转身。 秦漪没来得及说话，周尔已经转身沖了出去，两臂有力摆动，步速x2、x3、x4、x5……然后一熘烟消失在一栋二单元的楼门里。 「……」 电梯显示屏跳跃至六层，手机震动，秦漪步入一梯一户门外长廊，一边按上指纹一边低头查看。 【惊鸿一瞥，她要是出道，我自愿投票。】 秦漪推开房门，客厅灯光大亮，沙滩度假风的涂鸦和背景板已经消失，沙发下似乎露出一角匆忙塞进的衣物。 秦漪看见，脑袋里自动播放出周尔手忙脚乱收起衣服，再一脚把没拿到的衣服踢进沙发的画面。 「……」 - 浴室里，水龙头哗啦啦的冒着水，周尔藏在门后面撅着屁股，从门缝里眯起一只眼朝外面偷看。 这个视角的视野有限，周尔不断的调整姿势，一会左一会右，屁股上的两只碗状灰色印记也跟着一会左一会右。 视野里，秦漪在客厅停留了几分钟，最后一缕衣摆消失书房门口。 周尔扒了扒眼前的散发，抹了一把脸，摸到汗腻的粉底液，啊一声奔向梳妆镜。 浴室突然震响，秦漪坐在书桌上，仿佛习惯了一般，神色平静将文件锁进抽屉里。 - 十二点，周尔终于洗完澡，擦得半干，湿答答的穿上睡衣。 一边大理石檯面上的手机不停震动，群名「上来赐我一个1吧！」的群聊天里，朱竹琴的消息正在疯狂刷屏。 孤苦无1：哦哦哦！宝 孤苦无1：她好美，真的好美，我好爱这种优雅的女人！ 孤苦无1：人呢？怎么没人理我？ 周尔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衣，在镜子前欣赏了十分钟自己湿身诱惑的模样，拎起换洗后裙子。 十秒后，她分享了一张照片在群里。 景：这是什么？ 孤苦无1：这两团灰色，比我妈摊的煎饼还圆。 尴尬只能在周尔心里存活三秒，现在她已经满血復活。 女王大人：大胆，这是女王的屁印！ 景：……嗯，好圆。耳朵，替我谢谢你朋友。 孤苦无1：真的么？我不信，给我摸。垂涎jpg 周尔走出浴室，敷着面膜，头上裹着干发巾。剩余的酒精作用多巴胺令她忘却烦恼，嘴里快乐的哼着小调，手一扬，手机呈抛物线飞向沙发，咚一声。 周尔快乐的旋身出了厨房，拿着冰可乐做了两个华尔兹的舞步，站在客厅中央，以一种光环聚身的姿态拉开可乐拉环。 【上天赐我一个1吧】孤苦无1： 「呲——」 气泡劲足的声音像是一盆水泼在汗蒸房的火炭上，响彻在客厅。 秦漪捂着额头，手里拿着周尔的手机，站在沙发前，冷漠的看着她。 孤苦无1：宝贝，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嗳哟，我还是更爱你的啦～你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三人行，夹心最好的位置让给你！ 第5页 秦漪扫了眼震动不断的手机，眉头一跳。 周尔杵在原地，心想秦漪的额头好像肿了一个包？怎么弄的？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划过自己抛手机的一幕。 「……」 「呲…、呲…」很快，可乐的声音就变得如熄灭的火苗，只剩一截弱小的青烟，孱弱的发出一点气音。 周尔：「呃……」 秦漪语气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朝周尔说：「你的手机。」 女人放下手，额头红肿出一个包。周尔讪讪接过手机，在自己额头相同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你怎么了？嗯，也撞在玻璃门上了吗？」 「呵呵。」秦漪笑了下，说，「年中体检我的视力5.2。」 周尔看了眼手机，朱竹琴的消息已经被刘青的消息顶了上去，莫名道：「……视力？我5.1。」 秦漪一顿，又说：「那你测过iq吗？」 周尔心虚不敢说话，她自认是个合格的花瓶，轻易不会去测智商。 不等周尔回答，秦漪已经恢復人畜无害的和善表情，她看了一眼腕上的白金手錶，问：「你今天什么时候上班？」 周尔忙道：「今天周一，我休息。」 秦漪点头，回房拿了换洗衣物朝浴室走去：「好梦。」 「对了。」秦漪在浴室门口转身，状似平静，心底却涌起波涛骇浪，「我不是同性恋。」 周尔一脸迷茫，一脸突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的表情：「啊？」 秦漪关上浴室门，反锁松了一口气，她换下衣服，准备将衣服投进脏衣篓，只一眼，就看到了两件薄薄衣物上，最上层那件吊带裙。 吊带边缘被摺叠得犹如板砖一样齐整，朝上的那边，大概是裙后摆的位置，印着两团浑圆状的灰色泥印，被人用浴后泡沫画了个爱心圈起来，以彰显主人公挺翘而完美的臀部形状。 泡沫已经消失得差不多，边缘还剩大半水湿的痕迹。秦漪静滞了三秒，转头拿了个新的脏衣篓，自觉不去破坏这幕难得一见的美景。 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翘。 第3章 我是直女 女王大人：她说她是直女，难道我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我是直女了。她是不是在嘲讽我？ 青：你是不是有点怕她？ 怕秦一？ 周尔抻着无名指和中指，捋面膜的动作一顿，她怕吗？ 她必然是不怕的，她只是交着一千八百块的房租，住在市一环的豪华公寓里心虚没底。 周尔洗掉面膜，临睡前又爬起来，将房门反锁，刚锁上门，又听见对面也传来一声清脆的锁门声。 周尔：「……」 女王大人：她锁门了，她说不定以为我有病。 青：她为什么突然说自己是直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女王大人：没有吧。 周尔看了眼手机，群聊里，朱竹琴还在不厌其烦的发黄色段子，发完黄段子又缠着她问怎么认识秦漪这种气质长相都绝佳的女人的。 青：……你让她自己说吧。 于是，周尔开始回忆和秦漪合租的始末。 今年六月底，也就是不到两个月前，她刚刚去工作了两个月的公司倒闭。 老闆跑路后，周尔作为一个花瓶前台，发现端倪时两个穿着蓝白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上办公室来收二手电脑。 行政怜爱的看着她：「大家把能搬的都搬了，还剩几台开机要半小时的旧电脑，你要么？」 周尔缄默片刻，抱起了前台的盆栽。当天财务将帐上剩下的钱请员工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 饭后众人各奔东西，周尔在门口打车，一场大雨惊心动魄落下来，车还没打到，房东的电话先来了。 周尔接完电话后取消打车订单改乘公交，一路颠簸回家，终于接受了自己又失业的噩耗，唷呵一声，跳上沙发蹦跶。 周尔度过了一周不用上班打卡的快乐生活后，才开始在朋友圈找人合租换房子。 又一周后，房屋租约只剩一周不到，周尔去了某个合租论坛，以物美价廉为前提，在上百个租房帖里，挑到了秦漪管家代发的合租贴。 房屋信息：市一环cbd附近。房型两室两厅，300平，公寓，出租次卧，租金1888。 回贴里： 「死骗子，市一环寸土寸金，300平的房子租1800？当我们傻啊？」 「钓鱼贴还配两张图片呢，房子照片呢？」 「这摆烂的世界，连骗子都不敬业了。」 「真骗子，大家不要信，层主之前不信邪打了个电话，对面说自己是什么管家，让我留下生辰八字和电话，说什么三天后联繫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封建时代。」 「生辰八字怎么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 「我也打了，说是要把八字送去西山寺庙请大师算算和什么大小姐的八字合不合，合完还要面试，否则不给租。」 「大诡异了，这年头找个合租还要算八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大部分人都给帖子上的电话联繫过。 周尔咬了口西瓜，心想大家嘴上说着骗子，还不是都想捡漏？啧啧啧。吐掉瓜子壳后她继续看帖子。 「这是什么新型骗术吗？」 「最近阴婚的新闻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万一被骗去和死人结婚怎么办？」 第6页 「是比较可疑，而且帖子还写了只要女的。」 「是不是凶宅哦，我可不敢住。」 「也有这种可能……」 周尔不信邪，什么了还搞封建迷信，她联繫了发帖人，果然和评论说的一样，一个女管家接起电话，非常有礼貌的询问了她的生辰八字，并约定了三天后再和她联繫。 「我越想心里越是打鼓，」当晚，周尔一边收东西一边朝放在马桶盖上的电话说。「 万一我被骗了，你一定要把我的尸体捡回来。」 刘青：「不要急病乱投医，你可以先来我家住一阵。」 周尔充耳不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把浴室的东西都收进一个超市购物袋里，朝电话里的刘青嘆气：「我还能在这个家住三天，什么妖魔鬼怪我都认了，我不挑。」 「你以为自己相亲？」刘青说。 周尔说，「合租不就是同居嘛！」 刘青：「……」 三天后，周尔接到了回电，那头的管家很高兴，而周尔刚刚通宵完，一脸麻木听着对面说，「大小姐准备邀请小姐在德曼共进晚餐。」 周尔：「什么？还要吃饭，相亲吗？」 管家阿姨温柔一笑：「当然不是相亲。」 周尔认真问：「你们不会是想骗我，然后扒了我的脸做成人皮面具拿去批量生产成充/气/娃/娃卖给猥琐男吧？」 管家：「…………」 管家挂断电话，给周尔发来一个餐厅地址。 餐厅很豪华，周尔在大众点评上搜过，人均消费两千以上，这还不算餐后甜点。 周尔提了一口气，已经认定了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目的就是引她上勾，然后把她这样那样。 周尔浑身恶寒。开始发简讯抨击死骗子，并说傻瓜才和你合租。 当对面人的无语几乎要溢出屏幕时，周尔终于收到了骗子的回覆，这个时候她已经脑补到自己协助警方抓住骗子，获得见义勇为锦旗，拿到五万奖励金，然后…… 然后那头说，见面地点可以让周尔来定，但是需要定在人多的公众场合，以确保双方的安全。 周尔千挑万选，把地址选在了和警察局一街相隔的星巴克。 那天下午，阳光明媚，连绵几天的阴雨天终于放晴，夏日傍晚的风犹如初春悄然生长的新绿一样令人舒适。 周尔在星巴克吹着空调晒太阳，为自己点了一杯牛奶咖啡，给对面的空位置点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带着墨镜不断审视店内店外所有可疑的人。 一小时内，有三个男的一个女的来找她搭讪，谁都不像骗子，又谁都像骗子。 临近约定时间，周尔十分警惕，把星巴克的菜单竖起来遮住脸，只露出两只墨镜圆片，左看看右看看。 骗子是什么样子的？ 周尔低头玩手机，看朱竹琴发来的各种人口买卖的新闻。 电视里的人贩子都是蓬头垢面的大妈和或者是凶神恶煞的男人，走在路上，趁路过小孩和女人不注意，一把抓起就扯进脏兮兮的面包车。 还有男的假扮女的，把人骗出来，再卖到农村里，或者是骗去取器官。 周尔续了第三杯咖啡，在耐心几乎告罄的时候，第五个人朝她走来了。 这次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偏商务的休闲套装，像是工作间隙匆匆赶来，柔顺长发被一枚发卡尽数收拢在脑后，进了星巴克，看了一圈后就径直走向周尔。 周尔很少看见在颜值能和自己一较高下的女人，于是摘下墨镜，桃花眼轻佻的说：「我是直女，不好意思，不过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你是周二？」女人说，摘下墨镜露出莫名表情，问，「侄女是什么？」 周尔：「……」 于是，就这么合租了。 孤苦0仃：你就看了她一眼？就决定合租了？ 青：你怎么又换名字了？ 孤苦0仃：因为十二点过去了，我今天还是没找到女人。 女王大人：是啊，就这么合租了。 骗子、中介、人贩子、阴婚……害怕、忐忑、激愤和恐惧所有的情绪都在看到秦漪长相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孤苦0仃：耳朵，你真的是直女吧？ 景：…… 女王大人：当然了，有问题？ 第4章 这个女人很勐 周尔一觉睡得很沉，清晨时才开始做梦。 大概昨天喝了酒，梦境里竟然也是在酒吧，她穿一件银白缀满亮片的小裙子，光芒万丈如同置身舞台中央。 古天乐、梁朝伟、吴彦祖、张卫健等等大帅哥，依次拿着酒杯过来和她搭讪。 床上，周尔抱着被子露出笑意，旋即，眉头又拧起，嘴角微微张合，着急喊：「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梦里，周尔宛如高不可攀的女王，神情倨傲的拒绝了翻所有帅哥的牌子。 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看着朝四面八方离开身影逐渐黯淡的美男们，都恨不得冲进梦境里拽住梦里自己的衣领，疯狂喊你是不是傻！ 酒吧淡去，人影淡去，周尔在一片虚无里放声喊道：「你们都走了，那谁陪我过夜啊？」 「周尔。」一个女生从身后传来，周尔错愕转身。 一个女人漫不经心的朝她走过来，她穿着和一身休闲套装，头髮被一支发卡收拢在脑后，看着目瞪口呆的周尔，疑惑的问：「什么是直女？」 第7页 「……」 周尔醒了，惊魂未定的坐起来，捲髮蓬乱，表情风中凌乱。 客厅传来一阵闷响，一声压低的轻唿响起，周尔一愣，看向房门，昨晚反锁过的房门正大开着。 周尔狐疑，趿着拖鞋下床，看到客厅沙发背上垂着一件粉色内衣。厕所的门开着，有水声传来。 周尔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立刻抽了口凉气，已经十点，秦漪平时雷打不动八点出门，肯定不是她，所以…… 进贼了？家里进贼了！ 周尔汗毛倒竖，手臂起了一排鸡皮疙瘩，心脏骤然收紧狂跳，脸白了一个加色号。 浴室里传来柜门开关的声音。周尔神经绷紧，退回房间紧张的左右看看，寻找趁手的防身武器。 脚步声蔓延到书房，步伐微急而灵敏，紧接着是抽屉被拉开又掼回的声音。 周尔提了一口气，仓促间，她抓起了一只装饰水晶高跟鞋，丢开脚底拖鞋，垫高脚飞快奔到书房门外，全身紧贴靠墙，侧头盯着门口的位置。 她手里紧攥着高跟鞋，鞋跟朝下，全身紧绷，准本等小偷出来一招下去，就要他半身不遂！ 周尔唿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客厅的空调没开，就这么一会，她的额头已经紧张到出汗。 脚步声近了，从床头到门边，一步一步。 紧张感让周尔手臂微微颤抖，随着逼近的脚步声，她像是身处高原环境里，而唯一的氧气瓶正在肉眼可见的空掉。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周尔高举手臂，用力一挥！ …… 秦漪扣好腕錶，银色链条轻响一声，同时耳边的蓝牙耳机接进一个电话，她轻淡餵了声，站在门里，好整以暇看着周尔。 「……」 周尔以一种卖力锄地姿势凝固在空中，莹白洗白的手臂下，妍丽眉间间流露出的错愕又惊讶的表情十分精彩。 她的长捲髮没来得急整理，此刻凌乱无序的铺在双肩，长度及腰勾勒着玲珑身型。 她素颜，看起来比平日装点着脂粉时少了两分距离感，却依旧是浓眉长睫，侵略感很足的长相。 此刻高举着一只手，睡衣细细的肩带悬挂在手臂上，胸前一片雪白微露，挨挤出一条相拥的沟壑，勾人眼球。 「对，不好意思。请让蒋医生帮我巡房，我会尽快赶到。」也不过短短数秒，秦漪在过矩前收回目光。 电话挂断，秦漪目光规矩落在周尔眉眼中，思索两秒后，说：「最好不要公共场合这样穿。」 周尔定格在空中，脑子里空白一片，一颗汗滑从她额间滑落，悬在下颚，顺着女人微颤的身体，摇摇欲坠。 尴尬两个字，从头到脚充斥着周尔全身，她来不及细细思索秦漪那句话的意思，干笑两声，收回手脚活动两下，解释：「我在跳减肥操。」 秦漪：「嗯？」 周尔：「……」 更尴尬了，谁会一大早拿着只高跟鞋在门口练体操，要练也是拿两只啊！ 周尔揉了揉脖子，贴墙熘出两步，试图摆脱尴尬，问：「你，你不去公司吗？哈哈哈，是不是要迟到了？」 事实上已经迟到了，秦漪看了眼手錶，她刚回国时差混乱，昨晚夜虽辗转到深夜才睡，但从不会晚起。 公寓三十六楼高层，放在平时，清晨六点的第一缕阳光会准时叫醒秦漪。 谁知，新的深色窗帘将太阳遮挡得太过严实，就连现在十点一刻，室内也要开灯才能视物。 秦漪垂眸，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周尔，又在人伸手接过一瞬移开手臂：「窗帘是你换的？」 周尔摸了摸鼻子，含煳说：「嗯，我昨天大扫除，没找到换洗的窗帘，所以就……」 秦漪点头，将手帕塞在周尔手里去玄关换鞋，换完鞋，她抬头，见周尔正用一根手指挑起沙发上的内衣来回打量。 「沙发底下找出来的。」秦漪说，「不是你的吗？」 周尔一噎，旋即嫌弃道：「我才不穿这种幼稚粉嫩的，我的风格都是性感紫色、黑色，大半空杯带蕾丝的那种。」 秦漪沉默的拿上钥匙，出门前，回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尔：「回见」 周尔笑着说：「回见。」 门关上。 周尔把内衣团成一团，用力踩开垃圾桶，一把掼进去，捏着拳，躬着腰，歇斯底里无声尖叫。 啊啊———— - 医院，秦漪停好车，车钥匙在指尖一旋，步入会诊大楼。 「秦医生，你回国了？」 「秦医生，早啊。」 秦漪温和一笑：「上午好，麻烦帮我销假。」 小护士脸一红，旋即回答：「好的。」 秦漪回到科室，去更衣室换上白大褂，幸而她今天没有挂面诊，早晨的巡房虽换改成蒋媚，但依旧有些病患仍需要她去看看。 病房内，蒋媚恰好巡完房，看到秦漪从另一间病房走出来，身边跟着依依不捨的病患，顿时笑开。 「秦医生假条不是还有两天，也不在家倒倒时差？」 秦漪最后朝病患叮嘱了两句，将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别上白大褂衣兜，两手回揣进衣兜，回以一笑：「今天多谢了。」 蒋媚耸肩：「谢什么，你今天不来也是我巡房。」 蒋媚：「对了，15号床的病人……」 第8页 秦漪颔首，认真听着，阔别一月，依旧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工作。 忙碌至一点多，饭盒已经放凉，蒋媚戳了一筷子凉掉的盒饭，看着秦漪打开的三层高的食盒，顿时露出艷羡又嫉妒的表情。 秦漪：「家里送来的，蒋医生不嫌弃可以一起吃。」 蒋媚立刻拖来椅子：「就等你这句话了！」 饭后短暂的闲暇时间，秦漪点进微信浏览，正巧扫到周尔的动态。 应该是刚拍，背景是景岳公寓的阳台，阳台上绿野茂密，天空湛蓝无云，阳台外，林楼错落视野开阔。 女人着居家打扮，占据照片一角，正朝镜头比耶。 秦漪按下一个贊，继续朝下滑，神经松懈几分钟后，她准备退出，此时微信弹出一条新的回覆。 是周尔在朋友圈里的一条回覆：笑死，我为什么要睡男人？酸男就只会嘴贱…… 「秦医生。」门口，护士小声来叫。 秦漪按灭手机，站起身，随其快步走出办公室。 公寓里，阳台落地窗紧闭，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周尔在餐桌一边扒外卖一边怼朋友圈那个追她两月无果，如今原形毕露的酸男。 酸男问她怎么搬家了？家庭配置鸟枪换炮，是被男人睡了还是包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摆什么架子？ 周尔没忍住，炮火大开，抒发之后神清气爽，重拾好心情。 周尔就是这种长相，性感、尤物、妩媚，即便是高中时代，她和同龄人也有着很大的差别。 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身上还有些许未褪的稚气，唯有她，即便是同款宽松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能平添两分成熟妩媚，用当时某些古板的老师和家长的话说，不像好学生。 长大后，她身上的标籤又多了些，不像好女人、不宜室宜家、狐狸精、小情人、骚货……等等。 周尔放下手机，饭后升糖，她觉得困，栽回床头，脸朝下安详的睡去。 一天忙碌，下班时，秦漪靠在车座吁出一口长气，休憩两分钟，她拿起手机，给秦宅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杜姨接起，秦漪道过谢，知道午饭应该是杜姨让司机送来的，而后告之杜姨以后不用再送饭过来。 杜姨应了，并朝秦漪说，秦宅那边知道她提前回来了，让她抽空回去吃饭。 秦漪烦躁的揉眉，挂断后点开手机，周尔的消息弹窗跳跃至首页。 大耳朵：咱们在哪里约啊？ 在哪里，约？ 秦漪看着这行字，眨了下眼皮，这些字拆开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每一个都觉得凭生暧昧。 y：入口碰面。 约字暧昧，秦漪特意矫正，而后想起什么，点进周尔朋友圈。 下午那条自拍已经拍到动态圈第二，第一的，是周尔最新发送的一条。 她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 大悲咒，配图是张三十余岁男人的黑白自拍，最顶上，还有三个点蜡的表情。就这么将午后辱骂的她的男人挂在朋友圈公开处刑。 秦漪掌着方向盘，眉间烦郁烟消云散，手捏成拳抵在唇角，咽下两声咳嗽和笑意。 第5章 你做了什么？ 广场入口，周尔拎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包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她傍晚出门穿了一件露脐宽带背心，下身配一件牛仔短裤，长长的捲髮被梳成两个马尾垂在肩头，看起来明艷又动人。 秦漪开着车过来，在站口降下车窗，朝周尔比划了一下，把车开进地下。 周尔：「？」 周尔一脸疑惑。 秦漪从地下负二乘电梯上来四楼，在家装超市入口没等待周尔。 五分钟后，她放弃了等待，猜到周尔大概是没看懂自己的手势，顺着扶梯下去找人。 周尔出挑，是人群里一眼就能捕捉的存在。此刻，她买了一盒关东煮，一边吃一边依旧等在广场进出口。 「小姐姐，在等人？」一个踩滑板的运动男孩走过来，朝周尔一指身后的人群，那群和男孩一般大的少年正发出高扬的起闹声，「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周尔腮帮鼓鼓囊囊，含着颗鱼丸：「我不会玩这个。」 男孩脸色有点红，说：「我可以教你。」 「抱歉。」这时，秦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有约了。」 男孩看到秦漪，又看看周尔，然后什么也不说的退回了朋友圈里。 几步外，那群男孩看周尔和秦漪的目光明显变得不一样了，侧头窥视，好几道目光落在秦漪身上。 「一对吧……」 「……同性恋？」 「废话么不是，刚才在宣誓主权呢！」 周尔把关东煮朝秦漪一递：「吃吗？」 两人朝市场里走去，秦漪摇头示意不吃，问：「怎么不拒绝？」 「谁啊？」周尔恍然，「你说刚才那个小孩？」 秦漪：「他想搭讪你。」 周尔弯眼，一缕捲髮从她鬓角滑落，弯垂着顺着女人的动作轻微跳跃：「估计是想追我咯。」 周尔又道：「不过我不喜欢这种，还是和你这种美女呆在一起开心些。」 秦漪：「……」 周尔刚说完，就觉得秦漪好像顿了顿，随即步伐突然加快，朝前走去。 周尔：「？」 秦漪又些迷茫，她没注意，差点被商场里横冲直撞的小孩撞到，周尔适时扶了她一把，秦漪立刻站直，就看周尔挥着拳头朝那躲在柱子后的小孩耀武扬威。 第9页 秦漪从来没有自己来逛过这些地方，搬家时，家具家装全是杜姨来办，周尔和她只负责拎包入住。 步行街热闹喧阗，广场舞的声音穿过玻璃门，时不时在耳畔响起。 周尔小频率的抖着肩，雀跃道：「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这个颜色有点素！我喜欢艷丽的颜色。」 秦漪放下手里的简约灰，拿起一边的玫瑰红，睨她一眼，意思是你确定要这个？ 周尔咽下最后一口海带，审视两秒后，又发表意见：「我觉得卧室还是要黑一点的，这样白天睡觉就会有晚上的感觉。」 秦漪懒得琢磨周尔的脑迴路，在确认了一遍，问：「卧室全黑，客厅挂玫红？」 周尔觑着秦漪的脸，总觉得女人看起来温婉可近的表情似乎有一丢丢，一丢丢嫌弃自己。 肯定是错觉，怎么会有人嫌弃自己？ 周尔认真的说：「对啊。」 秦漪点头，很认真的应付，或者是很认真的在讲冷笑话：「嗯，和家里的风格搭配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导购：「……」 导购忍不住了，心想周尔长得这么好看，审美怎么这么捉急，于是委婉提醒说：「简约风和大红大紫，可能风格上会有点差距。」 周尔：「怎么会，卧室和房间是分开的。」 于是导购开始和周尔认真分辨起来。 秦漪接起电话走到一边，苏恣悦打来的。 苏恣悦：「有个公寓，你要不要看看？朝向，大小，风水布局，都符合咱们姑妈的要求。」 秦漪说：「有空过去。」 背景里，广场舞的歌唱传到苏恣悦那边。 苏恣悦好奇问：「你在哪？」 秦漪：「晋江路广场，逛街。」 苏恣悦疑惑啊了声，旋即想起马上入秋，问：「德国的裁缝没来吗？你去逛街买衣服？」 身后，周尔扬声：「秦漪，你快过来一下。」 秦漪言简意骇：「先挂了。」 苏恣悦：「谁在叫你，等等，餵——」 话筒里传来阵阵忙音，苏恣悦一脸莫名的下楼，朝管家说：「是不是该做秋季的衣服？」 管家彬彬有礼的说：「是，明天就通知欧洲的裁缝过来量尺寸。」 苏恣悦回到房间，敷面膜时都还在想，晋江路那条小小的步行街，有什么好东西？秦大小姐居然亲自过去逛？往常奢侈牌出了新品，不都是送上门的吗？ 不会是，陪别人去的吧？苏恣悦眼睛一亮。 周尔把关东煮的空杯递给秦漪，秦漪下意识接过拿在手里。 周尔展开窗帘，问秦漪：「你觉得怎么样？」 秦漪：「……」 「我觉得，手感不太好。」秦漪说。 周尔：「窗帘又不是被子。」 秦漪：「……你的房间你可以随意。」 秦漪指向旁边的简约灰，朝导购说：「帮我包起来。」 周尔都来不及阻止，导购就眉开眼笑的把窗帘包起来，利索收紧纸袋里。 「你怎么不讲价？」周尔瞪眼。 秦漪手里还握着关东煮的空杯，目光没看自己，周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对来挑选新家床单窗帘的小夫妻。女孩走在前面，男孩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女孩的零食，温柔的看着女孩叽叽喳喳的背影，一路追问：「还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秦漪一愣，看向手里不知拿了多久的杯子，「还吃不吃了？」 楼下的歌声几经变化，已经切换成了郎的诱惑。 「娘子～」 「娘子～」周尔跟着歌声朝秦漪唱，「阿哈，还有颗鱼丸，给你留的。」 秦漪：「……」 女孩路过，背过身朝男朋友撒娇：「老公，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了吧。」 周尔挑好窗帘，回头，秦漪的身影疏忽缩小到指甲盖大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行到周尔位置百米外，正将手里的关东煮毫不留情扔进垃圾桶里。 咚一声，在空旷的桶里旋转了两周，声音响彻在寥寥几人市场内。 周尔：「……」 - 秦漪发动车，开出地下，强悍的车身发出咆哮，引得四周侧目。 周尔按下车窗，看着窗外已经燃起的夜灯，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把手伸出去，摸一把燥热的夜风。 秦漪的食指点在方向盘上，她的手指修长莹白，指甲修剪得齐整，指尖圆润，健康的粉色透出指甲。 坐垫后的推背感很足，周尔不懂车，但雷克萨斯的外表是公认的硬朗结实，周尔看着秦漪柔和的侧脸，又看了看她纤细的手，感觉眼前的场景有一种美女与野兽，泡沫和顽石相撞的兇悍美感。 周尔多看了两眼，然后就看到秦漪单手转动方向盘，继而车身发出咆哮，像是被驯服的勐兽。 「哇。」 「勐一。」 周尔赞嘆，坐在副驾，举起双手，小幅度的张合拍了几下。 「……还行吧，「秦漪心底愉悦了一下，继而问，「勐一是什么？」 周尔戏嚯说：「超出咱们直女能理解的范畴了。」 秦漪：「……」 想来不是什么好话，秦漪不打算再追问，等红绿灯时，周尔一边把秦漪的车当自拍背景板，又聊起窗帘：「多买一套才好换洗，那套月季的不好看吗？」 第10页 秦漪：「不用了，我，会尽快搬走的。」 周尔一愣，收起手机，表情茫然：「怎么了？」 她又些急了，怎么又要搬走了？ 周尔抓着车座：「我，我大扫除了，也道歉了，以后再也不叫朋友来家里还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搬走！」 她着急，半个身子不自觉越过中线逼近秦漪。 秦漪闻到一阵很淡的幽香，朝侧旁避了避，思考两秒，问：「不是那个原因，你生日那天晚上喝醉了，你忘了？」 车辆再次发动，秦漪指了椅背，示意周尔乖乖坐回去。 周尔坐下，哼一声，两手环抱在胸前，说：「我没醉。」 没醉？ 秦漪心下某个想法确认了两分，她轻轻咬了下唇，飞快说：「你喝断片了。」 「我千杯不醉，怎么可能？」周尔诧异。 秦漪的耳垂蔓延出不明显的红意，她直视前方，避开周尔的视线，眉间隆起：「你发酒疯，做什么，都忘了？」 周尔：「？」 第6章 情人节 九点，浴室传出水声，周尔带上门，将噪音隔绝在外。她补了妆，打开电脑开始直播，身上依旧是出去逛街的那套简单衣服。 「嗨。」周尔朝镜头打了个招唿。 半个小时后。 周尔撑着下巴，胳膊抵在桌上，大半张脸微侧，望着虚空某点，眉心微紧看起来若有所思。 弹幕里： 大耳朵：虽然发呆我也能看一整晚，不过这……是不是有点敷衍观众？ 小耳朵 ：愣着干嘛？截图啊！ 周尔浑然不知直播间的动静，满脑子都是秦漪的事情。 自从老闆跑路，周尔开启直播之旅，时至今日也有一个月，现在她拥有了12520个粉丝。 粉丝的打赏钱和视频流量仅能维持燕城的最低生活保障，周尔存款不多，毕业一年，唯余的一点算不上积蓄的积蓄已经交了房租。 如果秦漪搬走，她肯定负担不了景岳公寓的昂贵房租。 那就意味着她要搬回城中村，单间肯定租不起了，说不定还要去和陌生人合租。 陌生人包括不限于抠脚大汉、白天黑夜都在滚床单的情侣、不洗碗不沖厕所的男青年、会偷偷用她的洗髮水或者洗面奶的阿姨…… 而秦漪是完美的合租室友，在家时不吵不闹不会打扰她工作和休息，包容她的小恶习，购买公共物品时会主动爽快的付钱，事后还不收周尔的转帐和红包。 就连她生日那天，送走朋友后，周尔都以为秦漪会大发雷霆，谁料秦漪只是陪她切完了蛋糕，就一言不发的回房间睡觉了。 周尔道过歉，秦漪的表情也没什么异样，而且她主动承担大扫除，自然而然的以为秦漪消气了。 现在看来，不仅没消气，还有可能积怨已久。 哎。 周尔换了一边脸撑，左侧脸朝向镜头。心想，喝醉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是吃了蛋糕，吹完蜡烛就各自回房了吗？ 周尔冥思苦想，眉间微隆，没注意直播间，左上角的在线人数已经从1124人涨到2250人。 我爱美女：照片动了一下！ %#……&#：这边脸好像更好看了，嘶哈嘶哈。 「我两边脸很对称，都一样好看。」忽而，镜头里的眼神一动，像是笔走龙蛇后，最经典的那一笔画龙点睛，画中的人活过来，瞬间艷光四射。 弹幕沉默了几秒，然后色色色的表情刷满了全屏。 周尔的马尾有些松散，正慵懒的读弹幕：「色色色色色……你们除了好色能发点其它的吗？」 弹幕问：美女又有烦心事呢？ 这时，一个名叫美女加个v的观众刷了一个火箭。 周尔打起两分精神：「谢谢老铁的火箭。」 周尔随便播了一个游戏，把自己的头像小框放到右下角，等屏幕第n次灰掉，她操纵的人物又一次横尸遍野后终于忍不住朝弹幕问：「你们知道，怎么哄女人吗？「 弹幕一顿，继而刷过满屏问号。 一秒钟后，各种言论看得周尔眼花缭乱。 「走神一晚上就是在想这个？」 「艹，又是女同！」 #鹅站某女主播疑似是同性恋# 凌晨四点下播后，周尔关掉电脑，把这条十八线营销网站推送的消息随手滑掉，拿上睡衣精神勃发的去洗澡。 第二天。 这时秦漪第二次，在清晨时光见到周尔。 女人眼底挂着青黑的痕迹，坐在客厅，双手环胸，像是特意在等她起床。 秦漪扫过房间全局，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才看向周尔。 「有事？」 周尔：「你明天有空吗？」 - 八月过去几天，第一个节日轰轰烈烈的降临了。 酒店的客房预订被一抢而空，各大平台开始疯狂爱她就……男男女女开始躁动，整个世界都萦绕在一股粉红泡泡氛围下。 秦漪对这种节日素来没什么感觉，更何况那天只是简单的工作日。 所以，当周尔问她那天下班后有没有空时，她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甚至在上班途中，都没注意到医院对面的花店堆满了玫瑰。 看完病歷，秦漪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临近下班，手机响起。 苏恣悦：「嗨。」 秦漪：「什么事？」 第11页 苏恣悦：「你今晚有安排吗？」 秦漪：「嗯。」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秦漪：「怎么了？」 苏恣悦：「亲爱的，今天情人节，你约了谁，你……恋爱了？」 另一边，朱竹琴的反应和苏恣悦如出一辙，「你谈恋爱了！」 周尔漱着口，嘴里是唿噜唿噜的水声。 「耳朵，说好了做彼此的第一次呢？」朱竹琴在电话那头嚎啕。 周尔洗完脸，回到房间开始挑衣服，她拿出一件战袍，朝视频里的朱竹琴展示：「这件怎么样？」 吊带、低胸、深v、高叉，诱惑而古板的黑和肌肤碰撞出极致性感的反差，一同搭配的，还有一条绑在大腿中央当的缎带。 朱竹琴：「……」 「你终于要去当三陪了。」沉默后，朱竹琴说。 周尔睇了她一眼，媚眼如丝，勾得朱竹琴口水横流。 「不错，」周尔满意的点头，「你喜欢的话，那她应该也没问题。」 朱竹琴：「？？」 「所以我就工具人吗？」朱竹琴哼哼。 周尔挂断电话，说：「我要开始化妆了，拜。」 朱竹琴：「……」 那边，苏恣悦听罢秦漪的话，又开始狂笑，打趣着：「你打算怎么办？」 秦漪：「……」 秦漪扶额，从苏恣悦口中她知道今天是情人节，而情人意味什么大家不言而喻，周尔竟然邀请她一起过情人节？ 明明有女朋友，还有可能不止一个，按道理，今夜周尔应该十分忙碌才对。 秦漪想着，突然心底漏跳一拍，「她昨晚买了很多酒回家。」 苏恣悦憋不住了，哈哈哈大声狂笑：「祝你好运。」 第7章 醉酒 挂断电话，秦漪指尖敲点在桌沿。 蒋媚看完诊回来，神情有些急，匆忙摸出一张小镜子涂了涂口红，打开抽屉拿包，她注意到秦漪的目光，顿时问：「你还不走？」 蒋媚又朝身上喷了点香水，轻盈香味飘散在整个办公室，沾惹秦漪半身。 秦漪将手中里的笔合上，起身去换衣服，拉开衣柜，露出几个包装精緻小巧的礼物盒。 下班过一刻，秦漪走出医院大楼。 「秦医生！」 一个护士追出门诊大楼，在临近秦漪的位置拘谨的停下。 秦漪扶着车门起身，露出笑意：「小叶，有事？」 小叶羞赧到迟疑，半晌没有说话。 秦漪笑容淡了淡，询问：「巧克力是你们做的？很可爱。」 小叶露出喜悦的表情，嗯了声，说：「秦医生，今、今晚你……」 秦漪抱歉一笑，打断小叶：「只是巧克力太甜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小叶怔忪在原地，直到秦漪礼貌辞别，她回到护士站，被伙伴簇拥询。 护士长走过来，抱着一大堆吃的和喝的，说是秦医生买的，请所有值班医生和护士过情人节。 小叶这才回神，大颗泪滴砸在手背。 车驶出医院大门，与高架和车流融合。秦漪神色轻松的打开车载音乐，红绿灯间隙，她转头，隔壁齐头并进的车里一捧夸张的玫瑰占据了整个副驾。 驾驶座的男人听着歌哼着曲，得意的左摇右摆。 倏忽，秦漪想起家里那个，眉心很快抵了下，又关掉了音乐。 - 新窗帘洗过正好换上，周尔折腾半日换好，打量视野中一片粉红，十分满意。 周尔踱回餐桌边，看了看桌正中的蜡烛，品了品觉得差了点什么，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打了个响指，换过鞋子下楼。 情人节，素来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节日，得意人约会玩乐成双入对，失意人外卖电视顾影自怜。 秦漪停好车，今天下班早，但没想到小区里已经车位紧张，她绕过一圈停车，步行回一栋，远远的，就看见周尔在楼下徘徊。 周尔在楼下左顾右盼，时不时张望路边，游走在一众垃圾回收附近。 秦漪脚下一停，鬼使神差的，她朝树后一躲，脚下一阵骚动，一只打盹的猫抬头朝她一瞪。 「暂借宝地一用。」秦漪说。猫伸了个懒腰走了。 周尔已经走向下一个地点，目标很明确。 小区里，垃圾桶两米外的长椅上横成着失意人的玫瑰，看模样，看个头，和秦漪在红绿灯时看见的那捧差不多。 一对情侣路过，看见那花似乎感慨了两句。 幸而景岳的公共卫生十分对得起cbd的排面，就是垃圾桶方圆十里，也十分干净。 周尔站在旁边看天看地看空气，等情侣一走，她迅速上前一把抱起那捧花，快步返身回了一单元。 「……」 时辰尚早，秦漪转身，刻意在园区里兜转一圈以消减心中情绪。 等到天边露出灰濛，秦漪走完一圈踱回原处，见刚才那对情侣拎着一袋子吃的回来，看见玫瑰没了都一脸惊讶。 秦漪脚步加快，说真的，这一刻，她都替周尔臊得慌。 - 进电梯，上楼，及至门口忽而顿步。 秦漪一哂，垂在密码锁上的手一顿，改为敲门，妥帖的为两个人都留足心里准备的时间。 房门内果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周尔拽开门，以为是送餐，谁知打开一看是秦漪。 「按门铃干什么？忘记密码了吗？」 第12页 秦漪没回答，目光复杂，在玄关换完鞋，走进客厅，第一眼就是餐桌中央娇艷的玫瑰。 周遭点着蜡，盈盈暖光显出两分暧昧，幽幽的，映照在秦漪眼底，醒目亮眼，想忽略都难。 周尔走过来，手往秦漪肩上一搭：「怎么样？」 肩上的手发烫，秦漪轻巧拨开，退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周尔：」？「 秦漪搁下肩上的包，从里滚出一盒巧克力，她整理了一下，和玫瑰摆到一起，看了看那花，应该收拾过，花瓣上带着水汽，突然说：「今天本来有约，对方暂时没空。」 周尔看了眼巧克力，又抬头，对上秦漪探究的眼，思索两秒，说：「我也是推了好几个约的。」 秦漪眉心一跳，指腹捏掉一瓣玫瑰，推了好几个约，说明很看重今晚的约会。 y：她准备了牛排和玫瑰。 苏恣悦：这是要告白！ 秦漪看见回復，拾掇衣服的动作一顿。 房门被敲响，周尔催促：「吃饭了。」 秦漪换上一身居家服，思索两秒，把裙子换成了裤子，和烛光晚餐很不搭的一身休闲，随意日常藉以彰显自己的态度。 餐桌边，客厅的灯关了，只剩烛光和桌边精心打扮过的女人，周尔举杯和秦漪碰杯，v领里的事业线要露不露。 牛排散发点点焦黑味。秦漪面上静若止水，心底却愈发打鼓，盘算着等周尔道出真情，她该怎么拒绝，才不至于让仅剩的合租日子蒙上尴尬二字。 「秦小姐。」周尔说。 秦漪：「嗯。」 秦小姐，这个称唿太正式。秦漪收回双脚，调整坐姿。 周尔涂了很好看的口红色号，那双唇一张一合，做过吞咽的动作之后，她的主人抬眼看来，眼神流露出交谈的意味。 秦漪放下刀叉，认真和周尔对视，也做好了准备。 周尔：「对不起。」 秦漪：「抱歉。」 两人异口同声说。 周尔：「啊？」 秦漪：「……」 「你说什么？」 「什么？」 两人又一齐道。 「……」 秦漪迅速调整好微表情，问：「你道歉做什么？」 周尔：「聚会的事，我正式的朝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秦漪：「……」 道个歉还要蹭情节人的热度？你考虑过情人节的感受吗？ 秦漪按下心中腹诽，一手扶额：「如果只是聚会的事，我说过，我原谅你了。」 周尔撑起身，着急道：「那你能不能别般走。」 秦漪正色的提醒：「周尔，你是有女友的人。」 周尔震惊，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秦漪篡改取向，她澄清：「我没有女友，聚会来的那些女孩，我也解释过了，啊，你恐同，嫌弃我是同性恋？不对，我不是同性恋啊！」 「你单身？」秦漪诧异。 周尔双眼一眯：「有问题？」 「没……不是这个原因。」秦漪只说这个，然后起身，示意要结束今天的晚宴。 「慢着！」周尔蹭的站起来，去冰箱抱了一堆啤酒和白酒，堆在桌上朝秦漪一摆手。 秦漪头也不抬：「怎么？」 周尔说：「我不喜欢女人，也不可能做出喝醉之后，把你扑倒的一类事情！」 秦漪眉头一挑，「你想重演那天的场景？」 周尔：「我喝醉了就醉如死尸，除了睡觉根本不可能做什么。」 秦漪没有反驳，只提醒了周尔，不要喝坏了身体。 秦漪清理了一口没吃的焦黑牛排，将空盘放进橱柜，又去洗漱。及至睡前，她为自己温了一杯牛奶。 周尔还在豪迈的一口啤的一口白的，势要把自己灌醉以示清白。 秦漪礼貌问：「你怎么样？」 周尔两腮坨红：「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你可以录视频，等我醒了再放给我看。」 秦漪已经没心情再处理今天和那天的乌龙，端着牛奶朝书房走去。 已经十点，放在平时，她应该睡了，但是今日，为了家里的醉鬼，秦漪准备熬夜看会病歷。 半小时后，苏姿悦消息发来：情况怎么样？你们睡了吗？ 秦漪将病歷翻至第二页，回覆：她说她是单身。 书房门被敲响。 秦漪放下文件，拢好衣服领口，起身去开门，走到一半，她折返抓起手机，预备录像。 周尔终于把自己灌醉了，敲过门后，脱了衣服，开始在客厅跑来跑去，大喊：「我是清白的！」 手机脱手，砸在秦漪的脚趾上。 「……」 第8章 清白 翌日。 周尔醒来，家里已经没人，墙上的挂钟时针遥指在下午两点，她揉眼爬起来，一头毛燥坐在床上，身上还是昨晚那件礼裙，此刻已被睡得皱皱巴巴。 周尔大脑一片空白，但觉得神清气爽，显然她昨晚经歷了一个好睡眠。 红耳朵：我昨晚做了什么，你录像了吗？ 秦漪拿起手机，看一眼，又搁置回原位，须臾，又一指头将手机推远一厘，眉头微拧，十分嫌弃，仿佛那手机形同洪水勐兽。 蒋媚在对面工位看到，探头问：「你已经拿起放下好多次了，手机是烫手还是辣眼睛啊？」 秦漪将手机倒扣，拿上笔本，准备去巡房。 第13页 蒋媚拿了东西跟上来，小声问：「你昨晚干什么了？」 秦漪一顿，侧头无声询问。 蒋媚嘿嘿笑：「走路姿势怪怪的。」 倏尔，秦漪脸上泛出红晕，包裹在柔软袜子里的脚趾也不由蜷缩，「我……」 蒋媚用胳膊肘拐了秦漪一下，竖起本子遮脸，暧昧说：「共事两年总算见你脱单了，性福得之不易，可要珍惜啊。」 秦漪：「……」 出了房门，两人各走一边，蒋媚大步超前走左，秦漪温吞如水走右边，脸上、手脚都写着憋屈二字，像个小媳妇般受尽委屈。 手机滴滴响，她垂头，见是周尔，嘴角微抿，真想把这个混球拉近小黑屋了事。 女王大人：她不回我消息，什么意思啊？ 青：你干什么了？ 女王大人：我洗漱完就回房睡觉了。 零的n次方：喝醉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女王大人：美女的自我修养，睡前必须卸妆面膜水乳霜一套，我不可能漏掉。 周尔在浴室摸了一把脸，睡了一晚，脸上微微泛着油光，她满意点头，认为是水乳没吸收的残余。 青：秦一回你了吗？ 周尔一边洗脸，一边翘着小指头按住录音键：「没有，估计是心虚，她最近总是暗怼我是同性恋，昨晚让她录像又拿不出视频，估计拿不出证据还想污衊我。」 朱竹琴也发来语音：「污衊你什么？」 青发起了群通话，三个人开始在群聊里通电话。 周尔：「先是污衊我是同性恋，直觉还想污衊我酒后玷污她，哈，想的真美。」 朱竹琴怒火中烧：「你竟然玷污她也不玷污我？排队也分先后啊！」 刘青：「猪不要添乱，耳朵，到底怎么回事？」 周尔将最近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哼哧说：「别的就不说了，你知道吗？她已经连续一周没在晾衣房晒过内衣裤了！」 刘青：「……你在意她的内衣内裤干什么？」 周尔哦了声，说：「只是看看其她美女怎么穿，你知道她穿什么吗？纯白纯棉无花纹的！一点都不性感！而且……」 周尔压低声线，制造悬念，随后愤愤的一拍洗脸池的积水：「她比我大一个杯！」 刘青：「………………」 朱竹琴垂涎：「那你穿什么？」 周尔顿了下，哼哼给出几个关键字：「黑色，蕾丝，镂空和丁字。」 朱竹琴那头传来一阵骚动，朱母的声音大喊：「猪！怎么流鼻血了！」 刘青：「……」 【青将零的n次方踢出了通话。】 【零的n次方加入了通话。】 朱竹琴：「天干物燥，我收拾了一下，已经好了，哈哈哈。」 周尔：「她还没回我消息。」 刘青：「医生很忙，大概没时间看消息。」 周尔在房间里翻找衣服，预备出门觅食，她的房间里有一面穿衣镜，她时常对镜自商，赞嘆造物主的神奇，创造出自己这种美女。 只是，今天有点不同。 周尔：「我靠！」 刘青在那头敲键盘，蓝牙耳机里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吓得她手臂一抖，刚接好的咖啡立刻洒了满桌。 周尔：「我胸口有红色的疤痕！」 朱竹琴同款震惊：「什么？快给我看看！」 刘青摘下耳机，急忙清理桌上的狼藉，身后的同事看来，她讪笑，立刻折返回到工位。 放下杯子，杯底触碰到键盘，待机电脑自动打开，显示出聊天界面，刘青随意一扫，点开群聊消息栏。 一张没有脸，关键点打码的裸照弹出窗口。 「噗——」隔壁同事一口咖啡喷上电脑。 刘青：「……」 朱竹琴捂住鼻子，声音有些闷，说：「这是吻痕！你和人睡了！」 周尔有些震惊，按了按那块，竟然察觉有些酸麻，她没被人亲过这，但感觉……什么感觉！ 拇指大小，发红髮暗，斑驳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吻痕本来就长这模样！ 周尔一脸恍惚，人剎那间被抽摄魂夺魄，她怔愣，半晌后恍然大悟，又失意般的喃喃自语，「原来，是我被玷污了。」 …… 傍晚，临近下班，门诊部已经不如上午时喧譁， 「妈，我就是上火，没事……」朱竹琴被朱母半拖半拽进医院。 挂号时，朱母问护士：「流鼻血挂什么科室？」 护士温声询问：「耳鼻喉科，您有指定的医生吗？」 朱竹琴一脸无聊，鼻子里还塞着纸巾，被带着去二楼看病，做完检查，等结果途中，朱竹琴起身在医院走来走去，去看门诊室上的医生照片。 耳鼻喉的医生年龄都不小了，到主治级别的，大都已经三十加，朱竹琴一路看过去，从耳鼻喉看到骨科、妇科然后看到了秦漪。 秦漪一身白大褂，头髮束成简单的低马尾垂在脑后，正拿着一叠病歷资料，交给自己的助教医生，低声交代什么。 「你好。」助教转身看到朱竹琴，「有事？」 朱竹琴情绪有些愤慨：「没事，我找秦医生。」 助教担心的看着秦漪，秦漪已经认出了朱竹琴，挥手示意助教去办自己的事。 秦漪：「你有事？」 朱竹琴看着秦漪：「是你。」 第14页 秦漪摘下胸口的水笔，去护士站签字，并随口问：「什么？」 朱竹琴冷哼，说：「装什么，周尔胸口的吻痕，是你干的吧。」 擦一声，秦漪手中的笔从纸上划过去，留下长长的一笔。 坐在电脑后的护士长惊讶起身，张大嘴巴，机械一般从秦漪手中接过本子。 秦漪喝上笔盖，保持冷静：「不是我，我没做这种事。」 朱竹琴显然没看到护士站还有人，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继续说：「你们昨晚一起过的情人节，不是你，是谁！」 「就在这，」朱竹琴在胸口一比，很暧昧的位置，「拳头那么大的吻痕！」 护士长：「……」 秦漪冷静的面容上飞上两抹红霞，隐约含着怒气。 检查报告出来了，朱母拿着报告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朱竹琴，但又找不到耳鼻喉科室了。 秦漪自然接过几张报告单，看过后，询问了朱竹琴的症状。 「马上立秋了，秋干气燥，多吃蔬菜多喝点水。」秦漪将报告递还给朱竹琴，颔首，「我先走了。」 朱竹琴：「你又不是耳鼻喉医生！」 砰！ 秦漪关上办公室门。 护士长站起来，以很小声，几乎耳语的声音善意提醒朱竹琴：「秦医生毕业前在各个科室轮科，医生、病患还有护士的评价几乎都是满分。」 朱竹琴被朱母扯着耳朵带走了。 下班后，秦医生的情人节八卦不胫而走。 「碗口那么大的吻痕……」 「啊？这么夸张，是不是要去看看血液科和皮肤科？」 秦漪十分心累，却没想到，加班到八点，下班后还要面对苏恣悦。 她与周尔一天没见，一天也没沟通，但周尔给予自己的阴影几乎无处不在的笼罩着秦漪。 秦漪：「什么事？」 苏恣悦在和医院停车场的安保闲聊，看到秦漪出来，立刻露出八卦笑容：「一起去吃饭？」 秦漪看了腕錶，没拒绝，思及周尔九点开始直播，晚一点回去，恰好避开，也能缓解二人尴尬情绪。 车停在一家德国菜餐馆，点餐后，苏恣悦挥退服务员，急不可耐的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你真厉害。」苏恣悦赞嘆。 秦漪放下水杯，以防苏恣悦说出一句让自己喷水的话。 苏恣悦说：「水盆那么大的吻痕。」 「噗——」 隔壁桌的女客人一口水喷在了桌对面男朋友脸上。 苏恣悦哈哈大笑。 秦漪收回目光，深唿吸之后保持冷静，心想这种一听就很假的八卦，竟然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从医院二楼的护士站传到了停车场的保安室了吗？你们这些医生护士一天到晚忙到脚不沾地，还有时间八卦，到底有没有好好工作…… 苏恣悦从小和秦漪一起长大，对她十分了解，问：「在腹诽什么？有什么想吐槽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秦漪：「……」 秦漪不是个表达欲很强的人，但现在，她很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秦漪认真的说：「我不是章鱼，嘴巴上没有长吸盘，根本亲不出水盆大小的吻痕！」 苏恣悦瞬间捕捉到整件事的重点：「你们果然亲了！」 秦漪：「……」 紧接着，苏恣悦又说：「你果然是女同！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你竟然是同性恋！」 秦漪：「……」 隔壁的情侣开始小声讨论。 「你听到吗？」 「浴缸大的吻痕，这还是人么？」 「……」 …… 景岳公寓，晚十点，周尔一边直播一边观察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弹幕里： 耳朵的大耳朵：昨晚的约会到底怎么样？ 耳朵的小耳朵：情人节还算愉快吧？ 一整晚，周尔都没开直播弹幕，上次是她煳涂，听信了直播间意见，鲜花红酒烛光晚餐看起来十分完美。 但整个计划，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她的身体，还不知道已经被秦漪这样那样，还是已经那样这样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幸好内裤上没有血迹，以秦漪的人品，应该也不会做到最后一步，否则早就被自己痛揍一顿了。 紧接着，周尔皱眉。 不对……女人怎么做？ 她为什么要想内裤上有没有落红这种羞耻无底线的事情！ 周尔已经出离的愤怒了，把键盘敲得邦邦响，思考是不是该报警，不不不，还是等秦漪回来再说吧…… 周尔看了眼时间，十点，平时这个时候，除非加班，秦漪已经回家了，作为养生一党，又从事医生这种职业，秦漪很看重休息时间的睡眠质量，一般十点左右就会上床休息。 现在这个点了，秦漪还不回家，视频也没有，还拒绝回復消息，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啪啪啪！」 键盘发出疯狂被敲打的声音。 弹幕： 耳朵的大耳朵：脸好红，情人节肯定很顺利吧。 耳朵的小耳朵：就是，一直在看时间，是不是在等女朋友的消息？ 粉丝4758：靠，就这么脱单了？ 【耳朵的大耳朵赠送了主播一架飞机……恭喜耳朵脱单……】 第15页 【耳朵的大耳朵赠送了主播一架飞机……恭喜耳朵脱单……】 游客858y：土豪就是爽快，几百块的礼物刷起来毫不手软。 粉丝7866：脱粉了，无语，又是女同。 耳朵的技术粉：一小时，死了十几次，又破记录了，是我低估了耳朵的实力。 屏幕再次灰掉，周尔一脸无语，把键盘一推，抓过桌子上的巨大水杯，豪迈的一饮而尽。 耳朵的大耳朵：这是喝酒还是喝水？ 粉丝*&609的：喝个锤子，脸还是这么红，主播开麦啊，一晚上都在走神，到底还播不播了？ 耳朵的小耳朵：陷入爱河的人类，会化身成炽热的火山，溪流、喝水甚至大海都不足以熄灭内心的炙热，必须喷发才得以宣洩…… 麦片加v：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是来这学技术的吧？ 粉丝876：好美，我也要被掰弯了。 自从几天前，周尔在直播间询问了怎么哄女人后，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间就接二连三的涌入了是许多女粉丝。 女粉丝天天像个无脑的复读机一样大喊姐姐我可以，不是舔颜就是舔手，像一群可以去看精神病的极度手控，周尔简直无法理解。 周尔喝完水，起身去接水，接完水重新开始一盘游戏。 死掉之后又开始喝水，喝完水去厕所，去了厕所回来重新开始游戏，然后接着喝水、死掉、厕所、重开…… 如此反覆到十一点。 周尔鼻翼扩张，一把抓起手机，微信里，秦漪还是没消息。 「啪啪啪！」 激烈的键盘敲动声迴响在房间里。 弹幕里 姐姐爱我：耳朵的表情好像越来越凝重了，应该不是脱单了，像是分手了？ 众人：…… 耳朵的小耳朵：死火山？ 耳朵的大耳朵：情人节喷发失败了？ 女粉爱姐姐：靠，你们好黄！ 一整晚，周尔的情绪起起伏伏，伏伏起起。 后半夜，她脑海里已经是：睡了我连一百块都不给！的表情包。 四点，周尔准时下播。 她趿着拖鞋打开公寓门，只见电梯出的入户长廊上空无一人，只有电梯门口夸张的花瓶，和通明如昼的灯光。 秦漪一夜没回。 周尔：「……」 周尔回房卸妆洗漱，回到床上把微信里里外外翻看。 下午五点多，朱竹琴给周尔发来消息，因为朱竹琴经常发信息，周尔把她免打扰了，所以现在才看到。 猪：靠，我猜我在医院看到什么？是你的姦妇！ 猪：我问她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关系，她没有否认！ 猪：你们……耳朵，你竟然是弯的，这么多年……总之你……你伤害了我。 猪：不要联繫了。 周尔回復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您暂时不是对方的好友……】 周尔：「……」 周尔切回了群聊，群聊被她摺叠了，也不能接受实时消息提示。 果然，朱竹琴在群聊里咆哮了一晚。 零的n次方：她不回我的消息！我们的友情拉爆了！ 青：过十二点了，你怎么不换暱称？ 零基础：气死我了！秦漪比我好看，今天离得近，我发现她皮肤也特别好，我要气爆了！ 青：零基础是什么意思？ 零基础：周二守不住初吻和初夜，但我不会，我一定会守护好我的第一次！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 青：…… 周尔：「……」 看见好朋友这么生气，周尔的心情莫名好了些，她关了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周尔爬起来，打开床头灯，她看着凌乱的床单，脑海蓦然浮现秦漪会对自己做的事，顿时一张脸羞红得……不对，是愤怒到犹如猴子屁股，霎时红出了40度高烧效果。 七点。 玄关传来密码锁开锁声。 秦漪打开门，放轻脚步走进来，她换了鞋，起身，转头，浑身一僵。 周尔像个女鬼一般，披头散髮，眼底青黑，素颜下一脸青白，在玄关微凉的灯光下，哀怨的看着秦漪。 秦漪：「……」 周尔：「你终于回来了。」 秦漪：「……嗯。」 周尔：「我的清白，你准备怎么办？」 秦漪嘴角一抽，感觉被周尔抢了台词。 两人在玄关对峙，周尔指着胸口，痛心的说：「这个……」 秦漪心里呵呵，说：「浴缸大的吻痕是么？」 周尔：「……」 周尔顿时捕捉到了重点：「你承认亲我了！」 秦漪换好鞋，回书房拿文件，周尔一路不依不饶的跟着，目光像是在看负心汉。 「如果你坚持，我可以解释。」秦漪锁好抽屉，转身差点撞在周尔身上，只能无奈说。 周尔双手环胸：「你说吧。」 秦漪：「你昨晚喝醉了，然后……」 周尔看着秦漪，准备听她临时编织的，漏洞百出的谎言：「嗯？」 那两个字，比想像中的要难以说出口。 秦漪迟疑两秒，决定维护自己的清白，放弃周尔的颜面，说：「你脱光了衣服，在客厅大喊大闹，说『我清白了』」 「你胸口的痕迹……」秦漪说，她的唇形状很好，虽不如周尔的饱满圆润，却有一种温润细腻感。 第16页 周尔双眼短暂失焦点，眨眼之后，才找回思绪。 秦漪：「……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把你拖回房间时，在肩膀上硌的。 」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秦漪说，拿出手机。 周尔一脸惊恐！ 秦漪把一张全裸的，一个人影在空中跳跃拍煳的照片朝周尔展示，然后当着周尔的面，把照片删了。 - 清晨的风，无比的凉，比周尔的心还凉。周尔站在三十六层高的高楼阳台，微风吹动她鬓角的发梢，她朝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放声大叫。 秦漪连忙把人扶了下来，把手脚发软的周尔拖回客厅，拿起落地窗遥控，更改智能家装的所有窗户密码。 周尔魂不守舍的说：「我竟然裸奔了……」 周尔不介意大方展示身材的人，但比起裸奔，秀秀身材简直就是小儿科。 像大猩猩一样不着寸缕的裸奔，不仅毫无美感，而且……不不不，大猩猩还有毛髮遮挡重要部位，她…… 虽然她也有毛就是了……但是……周尔捂着脸，羞愤欲死，现在，她更情愿是秦漪占了她便宜。 第9章 蛋炒饭 傍晚，秦漪下班，周尔已经在家恭候多时，两人沉默不语，在桌边坐下。空荡桌面上摆着一瓶红酒、一罐雪碧还有一只秦漪用的高脚杯。 周尔已经决定戒酒了。 秦漪为自己倒了红酒，周尔拉开雪碧，两人碰杯，各饮一口。 周尔诚恳的说：「那，那这件事希望你忘掉。」 秦漪生平第一次见人裸奔，那冲击力堪比彗星撞地球，实在是想忘记都难，但她面上却毫无波澜的点头：「行。」 周尔咂摸嘴里的雪碧，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秦漪彬彬有礼道：「我占你便宜实属子虚乌有，希望你能向你的朋友解释清楚，那个叫什么猪的。」 周尔莫名觉得秦漪的语气里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两人又碰了一下杯子，各自喝下第二口，都没有意见。 周尔又说：「虽然那晚的事……发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意外，但也从侧面证明了，我喝醉之后确实不会占你便宜，是不是？」 秦漪挑眉，看向周尔示意她继续说，同时心想你不是要我忘记吗？怎么自己又提起来了？ 周尔：「所以，也足以证明，我是直女，是吧？」 秦漪想说你喝醉裸奔到你不会在酒后占我便宜，继而得出自己是直女这一结论，这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 秦漪：「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我是直女。」 两人又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下第三口。 与此同时。 周尔心里：呵呵，信你才怪。 秦漪心里：又开始了，欲盖弥彰。 秦漪起身收拾高脚杯和红酒，颔首：「杯酒泯恩仇，这件事就此揭过。」 周尔就问：「那你还搬走吗？」 秦漪沉默两秒，事实昨晚她没回来，就是去看了新的租屋，稍晚后，则后去苏恣悦家中暂住。 秦漪委婉的说：「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和新室友，我可能还是需要……」 周尔蹭的站起身，越过桌子，脸庞突然逼近秦漪，不悦的说：「你出尔反尔，不是都泯恩仇了吗？还要搬？」 女人的表情急切，看秦漪像是看一个负心妇，秦漪没说话，转身去了厨房，清洗完杯子后又回房拿了衣服去浴室。 周尔亦步亦趋，追问：「你到底要怎么才不搬？」 浴室门口，秦漪转身抬臂将周尔拦在门外。 周尔杵在门口，听着门内传来上锁的声音，顿时冲着里面叫嚣：「你锁门干什么？我好歹也是拥有12345个粉丝的体面人好吗？说是直的，就不可能弯，否则我一辈子都红不了！」 门开了，秦漪裹着浴袍，长发柔顺披在双肩，平和看着周尔，说：「体面人，把你的……从衣篓里拿开。」 周尔：「……」 于是周尔满脸通红的进了浴室里，抓走换洗下的贴身衣物，去洗衣房搓洗干净，再拿回自己卧室的小阳台上晾晒。 - 翌日，周尔起床已经下午五点，客厅里传出悠扬的巴赫乐曲。 落地窗，瑰丽的窗帘被一阵风吹拂而起，周尔眯起双眼，目光里，仿佛天堂的圣光洒下，耀眼夺目，璀璨光辉，而在那耀眼的光辉里，一个人慢慢转过身来。 周尔顿时屏住唿吸。 秦漪盘腿而坐，右手朝身后，轻点在地上，侧身侧头，以一个瑜伽姿势看向窗内的周尔。 秦漪沐浴在下午的阳光里，头髮被高高挽成一个髮髻，两缕垂下来，贴在汗湿的脖颈，和莹白平直的双肩上。 周尔走到窗边，呆呆看着秦漪。 秦漪一脸无聊：「……」 周尔勐然回神：「你今天休息？」 「嗯。」秦漪正回身，她穿了一身运动套装，运动内心薄薄的布料还不足以遮掩前胸后腰的曲线，她在考虑要不要遮一下时，周尔已经离开了阳台。 周尔沖了一杯速溶咖啡，她是咖啡党，不仅是每天活力都依赖于此，现在更急需一杯咖啡，让自己清醒一点。 秦漪练完瑜伽，披上毛巾，出入卧室浴室，半个小时后，她打扮好准备出门。 周尔已经清醒了，看见秦漪的装束，诧异问：「你……要去约会啊？」 第17页 秦漪：「回家吃饭。」 秦漪今天穿了很正式的一身衣服，丝绸衬衣的胸前搭配了一枚大身菸灰轮廓勾金的胸针，白色西裤收腰效果十分好，衬得两只腿笔直修长。 干净利落，高贵优雅。 周尔再次出现了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问：「回家吃饭穿成这样？」 秦家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秦漪换鞋出门，又被周尔叫住。 「那个玫瑰花，你带出去扔了吧。」周尔说。 秦漪没做它想，抱起那捧已经焉巴一半的玫瑰下楼。 司机将车开到楼下，西装革履等候在车边，见秦漪出现，立刻上前接过秦漪的手包和玫瑰。 「这是您的男友送的？」司机表情欣慰，继而正色道，「秦二小姐回来了，如此，您的耳根也能清净些。」 司机为秦漪挡住车门，又将玫瑰小心的放在秦漪旁边的座位上。 秦漪明白司机误会了什么，却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将错就错，保持缄默。 车辆驶出景岳，秦漪这才道：「以后不要来单元楼下接我。」 「是，大小姐。」司机规矩说，然后朝秦漪解释，「老夫人十分想念您，嘱咐务必接您回去。」 秦漪转头看向窗外景色，车流人流一齐后退，回家途中，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喜悦。 秦家。 祖上可以追溯到明清，秦漪祖父是朝中太医，听说曾经官至三品，爷爷子承父业也是太医，还在世的奶奶曾经的老师，也是宫里负责皇室一族服饰的女官。 直到新中国建设，秦家也依然家底殷实，极富底蕴，到父亲这一辈，虽不再从政，也成为了雾城知名企业家和古董收藏家。 旁支里，从商的从政的，散落在雾城和其他城市，已经形成了一个根系庞大的家族。 但有句古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祖父一代一脉单传，到爷爷那辈家族才开始繁衍生息，到秦漪这代，已经是第四辈。 秦家上下时常恐慌在家族即将没落的阴影里，加之父亲秦一柏没有儿子，全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秦漪身上。 但秦漪十分叛逆，即没有顺从父亲的意愿学习经商，也没有顺从母亲的意思从事中医继承秦家传统，更违背了姑妈想要她从政的要求。 直到现在，大家都还在期待秦漪回心转意，或者，如果秦漪执意违背家族的意思，那么只能寄希望于秦漪的婚姻，把秦漪嫁给一个门第高于秦家的家族，强强联手，藉此维护家族的地位和体面。 所以，每半个月一次的家族晚宴，到最后都会变相的成为劝秦漪改行或者催婚的批斗现场。 司机停下车，保镖撑着一把黑伞快步而来，恭敬打开车门，将伞全数撑在秦漪头顶：「大小姐。」 杜姨站在别墅门口，身边也跟着一个撑伞的保镖，见秦漪走过来，微微点头：「大小姐。」 秦漪一言不发，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她拾阶而上，鬓角髮丝一丝不苟，上车前后她一身气势陡然出现变化，有种温和，却令人不容忽视的强势。 - 时钟指在六点半，花园餐厅里，晚餐已经开始了。 一家五口，秦奶奶，父亲秦一柏、还有妹妹秦涟和妹夫，还有已经离婚住在秦家的姑妈，都已经等了秦漪一会。 秦漪放下手包，杜姨接过，拿去一边放下。 「怎么现在才到？」秦一柏鬓角发白，中年后不仅没有发福的迹象，反而更具成年男子的魅力，声音微沉而嘶哑，眉眼间，看到出秦漪继承了一部分父亲的优点。 秦漪坐在秦奶奶身旁，先是凑过去吻了下老人的额头。 老人目光慈祥，已经快九十高龄，平时很少说话，全家最是宠爱秦漪。 秦漪这才解释说：「堵车。」 秦涟看着姐姐，笑问：「这才几点，晚高峰已经开始了吗？」 秦漪在帮秦奶奶整理下巴的餐巾，闻言一声不吭。 姑妈在餐桌下碰了碰秦涟，秦涟却不依不饶的说：「早跟你说了，不要去住什么小区，即掉价还不方便，司机去接人都不能开太好的车，想见你一面，还要配合你的通勤，照我说，那个工作也不该去……」 秦漪问：「母亲呢？」 两姐妹的母亲，温茵，温茵是西医，在雾城最具权威的医院担任副院长，忙起来必之秦一柏有过之无不及。 秦涟会嘲讽姐姐秦漪，却没胆子说母亲的不是，顿时被噎得不再说话。 方磊伸手将秦涟揽进怀里，开始聊起别的，岔开话头。 方磊不过三十几，已隐约露出发福的迹象，整个人没有秦一柏的博学和多闻，只将商人的圆滑展露了十层。 姑妈被哄得开开心心，眼珠子一转，将话题转到秦涟两个月大的肚子上，这下，连秦一柏都露出了些许笑容。 几分钟后，话题自然转到秦漪身上。 姑妈苦口婆心，说：「我给你算的那个八字，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秦漪张唇：「合租室友与我八字很合。」 姑妈：「……」 姑妈的本意是想借八字的说法，撮合秦漪的姻缘，她找了大师算八字，因缘际会，正好和秦家世交李家的儿子十分般配。从此之后，姑妈就多次试图拿这套说辞洗脑秦漪。 姑妈并不明着催婚，只是借大家族，特别秦一柏这种摆弄古董的，多少带着点迷信观念侧面敲打秦漪，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漪会找到一个女人来敷衍自己。 第18页 秦一柏提点道：「你也不小了，自己的事多放在心上，不要总是劳累长辈。」 秦漪点头，没有反驳，众人反而不好逼得太紧。 这时，厨房开始上菜，杜姨指挥着厨房，等菜快要上齐，突然朝着秦漪说：「玫瑰花已经为您插好了。」 众人一顿，看向杜姨。 杜姨一脸笑意，说：「是大小姐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带男孩子送的东西回来。」 秦漪：「……」 秦涟一脸狐疑，问：「真的吗？」 杜姨笑着点头：「是，花里还插着卡片，誊了一首诗，十分浪美。」 大家来兴致，秦涟强烈要求杜姨去把卡片拿来看一眼。 秦漪没有注意到那花里还有卡片，心里不安的跳动，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兴致勃勃，杜姨把卡片取来，秦涟接过，看一眼，说了声好露骨，不等秦漪张口，堂而皇之将其读了出来： 我喜欢你 愿是你的衣被 被你轻轻触摸 温慧你柔凉的梦境 浸润你轻灵的肌肤 我的良人 我的主 我是你爱的奴僕 姑妈听完，满脸通红，干笑说：「哎呀好露骨哦，奴僕……你们年轻人真是……哈哈哈！」 秦漪：「……」 秦一柏：「……」 秦漪立刻解释：「节选自三毛的情诗，是抄的，没有别的意思。」 秦一柏的脸色好了些。 秦涟读完诗，像是被肉麻到，立刻递还给了杜姨。 杜姨接过，很高兴的说：「背面还有呢，是『亲爱的，希望你能接受我卑微的爱恋。』落款，你的奴。」 杜姨话音一落，餐桌周围安静一瞬。 方磊干笑着圆场：「呃……落款应该也是抄的吧，哈哈哈。」 秦漪：「……」 第10章 蛋炒饭 晚八点，周尔在客厅看电视，门铃被按响，她咽下嘴里的苹果，趿着拖鞋去开门。 餐厅经理：「您好周小姐。」 周尔让开玄关，经理套上鞋套，把东西搬进餐厅，收走上次的餐盒，朝周尔鞠躬致谢带上门走了。 周尔外头觑着房门，目光一挪，如狼似虎般看着餐桌上的饭菜。 秦漪回家了，她没通知餐厅今天不用送饭？ 那这个饭菜不就浪费了？刚好她晚餐没吃饱，不如…… 周尔拿出手机，切换到秦漪的微信聊天框。 红耳朵：你的晚餐送来了，啊，你没跟餐厅那边说你今天不在吗？ 十分钟后，秦漪回復，内容简要。 y：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周尔喜不自胜，开始拆餐厅的送餐，晚餐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菜，看起来精緻美丽，味道却十分一般。 「中看不中用！」 周尔喝了一口汤，吐出一块黑乎乎口感怪异的东西，打量半晌才认出是海参。 周尔：「……」 越吃越饿，周尔看着一桌菜，心想有钱人都是这么折磨自己吗？还是地沟油好吃些。 周尔摸了下肚子，想了想起身去厨房，翻出两个鸡蛋，用五星级酒店的白米饭炒了一碗蛋炒饭。 - 这时，玄关的门被人拉开，秦漪一身疲惫的走进来，看到餐桌边的周尔，放下揉动眉心的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秦漪示意周尔说，在玄关换鞋。 周尔：「回来这么早？」 秦漪的背嵴一僵，只是剎那，又恢復了原样，「嗯，你做饭了？」 女人走过来：「餐厅的饭不好吃？」 周尔扒掉最后一口米饭，抽纸擦嘴，说：「太清淡了，也吃不惯海参，用米饭炒了个蛋炒饭。」 桌上放着周尔吃剩的碗，碗底黏着几粒炒蛋包裹着粒粒分明的白米。 秦漪看着，突然问：「还有吗？」 周尔收碗的动作一愣，诧异问：「你要吃吗？」 秦漪点头，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声，她脸上微热，看着周尔：「拜託你了。」 周尔：「……」 她好像还没答应吧，算了，就当作晚饭的回礼。 「没吃饱？晚上吃的减肥餐么？」周尔换上围裙，一头捲髮被繫绳压住，她随手一捞再挽起垂到耳鬓的，开始熟练打蛋。 秦漪跟进厨房，站在一边看着周尔做饭，模样竟然有些乖巧，说：「晚餐？吃的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蔔丝羹、鲍鱼烩珍珠菜……」 周尔表情空白了一秒，「啊？」 秦漪眼底浮现笑意：「宫廷菜，满汉全席，足足摆了一桌，就连装漱口水的杯子是银质……你在想什么？「 秦漪看了周尔的表情，说：「你是不是在想这些该死的有钱人，一天到晚就会穷奢极欲，是不是？」 周尔的内心os被揭穿，也不脸红，目光看着锅里，一手熟练的在锅里翻转，口是心非的说：「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漪嗤笑出声：「没关系，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尔刚露出笑容，秦漪的下一句就将她的心情打回了原型。 秦漪：「蛋炒饭，嗯，我许多年没吃过了。」 周尔：…… 妈蛋，死有钱人。 周尔对上秦漪疑问的双眼，举着锅铲哼哼威胁：「你好好说话哦，否则今晚就只能饿肚子了。」 第19页 秦漪一顿，因为周尔除了犯傻，很少露出这种属于女人的娇俏的轻嗔，问：「为什么？」 周尔瞪眼：「你说呢！」 秦漪语气柔和，目光微微闪烁，朝周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饿着肚子吗？」 周尔耸肩，随意问：「为什么？」 玫瑰花的事在秦家的餐桌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尴尬无声蔓延时，幸好菜上齐了，众人便闷闷遵守了食不言的规矩，拿起筷子各自吃饭。 饭后秦漪被秦涟一把挽住。 秦涟：「姐，你还玩这个啊？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姐夫？」 秦漪嘴角微抽：「我单身。」 秦涟用手抵了一下秦漪的腰：「不要不好意思啦，其实我和方磊也……哎呀，你懂的！」 秦漪：「…………」 秦奶奶吃完饭，拉着秦漪说了一会话，离开老人房后，秦漪又被被姑妈叫住。 周尔：「……」 秦漪看着周尔，问：「现在全家都以为我恋爱了，不过那诗写得很不错，你很有文采。」 周尔：「诗？」 秦漪嗯了声，「藏在花里的，你忘了？花不是你准备的吗？」 周尔脚趾抓住地面，心想她怎么知道花里还有卡片，可一旦这么说，就会暴露花不是自己买的，然后秦漪就会知道她去捡别人不要的花送自己…… 「没、没忘。」周尔只能硬着头皮说。 秦漪目光悠远，似乎是在回忆：「是，我听了一遍，现在都铭记在心。」 周尔转身去取空碗。 秦漪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说：「我喜欢你，愿是你的衣被，被你轻轻触摸，温慧你柔凉的梦境 ，浸润你轻灵的肌肤 。」 「……」 周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着勺柄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哈哈哈，写得真好。」 秦漪继续道：「还有一句，我的良人，我的主，我是你爱的奴僕。」 周尔的脸一寸寸变红，从深埋衣领中的脖颈开始，到下颚到耳垂到整张雪白的脸。 「落款是：你的奴。」 周尔：「……」 秦漪温柔的嘲讽：「没关系，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不过，你还有这种爱好？」 「不是我写的！」周尔立刻说。 秦漪微抬下颌，示意周尔注意锅里。 关火起锅，滚烫锅底置于水龙头之下。「滋啦。」冷水浇于热锅，腾升起阵阵白烟。 周尔觉得如果现在朝自己的脸上来一勺冷水，肯定也能冒烟。 秦漪端起碗，转身离开厨房，冷冷道：「三毛写的。」 周尔：「……」 - 周尔从门里伸出一只手，拿着一面镜子，对着餐桌的方向照来照去。 镜子里折射出秦漪在餐厅的身影，离得远，画面有些许模煳，但能看得出，秦漪吃得很专注。 周尔有些晃神。那只是一晚蛋炒饭，不是满汉全席也不是五星级大餐，甚至连葱花都没撒。她觉得，就像自己吃不惯海参一样，秦漪也不会吃一碗没有葱花的蛋炒饭。这是註定要被倒在垃圾桶里的一碗饭。 可是秦漪竟然吃完了。 厨房传来水声，秦漪将碗筷清洗擦干，放进橱柜，整理好厨房，她拉开冰箱门，准备拿一瓶水喝。 冰箱是纯白色，表面被擦拭得能反光，近乎镜面的冰箱表面折射出次卧一个光点，秦漪转身朝次卧看去。 砰！ 一声慌乱的关门声。 秦漪抿唇笑了笑，打开冰箱又拿了一瓶牛奶。 「蠢死了！」房间里，周尔开着直播，耳垂微红，依旧把键盘敲得邦邦响。 弹幕里： 耳朵的大耳朵：还是原来的配方。 耳朵的小耳朵：还是原来的味道。 「笃笃。」 两声敲门声。 周尔双肩好像被电了一下，瞬间挺直嵴背，机械敲打键盘：「请进。」 秦漪拧开门，走进来，将一杯温牛奶放在周尔手边，轻声说：「谢谢。」 周尔高冷的唔了声，点点头，并不看秦漪，直到余光里女人的身影长时间停留在原地，她才抬头问：「还有事？」 秦漪语气含笑，示意电脑屏幕，问：「屏幕怎么是灰的？是不是要先復活？」 周尔：「……」 「不。」周尔一本正经的说，「这个游戏界面就是灰色的，你不懂。」 秦漪看了眼屏幕中央横在地上做尸体状的游戏人物，点点头，礼貌的转身走了。 弹幕一阵狂乐。 -靠，睁眼说瞎话啊？ -哈哈哈哈！ -笑死了，开小差当场被抓了！ -声音好好听，好有质感，好性感，谁啊？！！ -主播女盆友？ -妈的，被秀了！ -一起过夜？还是已经同居了？ -情人节火山不是喷发失败了吗？ 周尔无能咆哮：「你们整天说些污言秽语！直播间都脏了！房管，房管呢？」 秦漪挽唇一笑，替周尔拉上房门。 夜晚，蓝色的天幕坠落，秦漪坐在落地窗边，长发垂肩，膝盖上摊着一本聂鲁达的诗选。 手机滴声作响，秦漪垂头。 红耳朵：对不起。 y：嗯。 红耳朵：…… 秦漪勾了勾嘴。 红耳朵：你家人那边怎么办？ 第20页 y：我已经解释过了。 红耳朵：那就好，哈哈哈。 y：但收效甚微。 微信聊天框里，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反覆闪烁，秦漪哼笑，总算放过周尔。 y：我同意了家里安排的相亲。 相亲？ 周尔捧着手机。 第11章 相亲吧直女 情人节过去半月有余，周尔和秦漪逐步恢復到了互不打扰的生活，周尔昼伏夜出，和秦漪碰面的时间不多，经常只能简单说两句话。 她已经放弃再挽回秦漪，只一边工作，一边计划着一个月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只不够周尔身患严重拖延症，计划了许久，计划依旧只是计划。 秦漪则时不时去看看房子，偶尔朝周尔提及新家进度，一时表明自己将要离开，二来也是善意提醒周尔。 立秋那天，秦漪下班回了一趟秦宅，陪秦奶奶吃过饭，回到景岳时，周尔刚起床不久。 周尔吸了吸鼻子：「早上好。」 秦漪颔首：「下午好。」 两人各说各的，打过招唿又各自在屋里忙碌。 周尔上厕所洗漱敷面膜，沖一杯速溶回到沙发边一屁股窝进懒人沙发。 秦漪换上居家的打扮，端着一杯茶，拿着一本诗集走进客厅坐上沙发一角。 两人互不打扰，却又互相存在对方视线的余光，三百平的空旷公寓里，像是多了两株安静唿吸的小草，宁静却充满生气。 下一秒，可能是光合作用太强，叫周尔的小草止不住开始骚动起来，在沙发上扭来扭去。 秦漪抬眸，从书本余光看去，周尔的目光凝在手机上，手正无意的抓着脸。 秦漪：「……」 周尔滑动屏幕，手机传来抖音里的土味笑话，她绷着脸哈哈大笑，怕把面膜笑皱，伸手捋了捋，又忍不住的上手在脸上抓来抓去。 秦漪是每天十点睡觉六点早起，尽量保证八小时睡眠，喝八杯水的养生党。 周尔则是专注护肤每天八张面膜的保养党，随时护肤随时端详自己的皮肤状态，可以为了一颗痘痘忍痛戒一周地沟油的那种。 所以，秦漪知道她有多爱护自己的脸蛋。 秦漪放下诗集，轻声道：「周尔。」 周尔偏头，脸扭过来了，眼睛还专注在手机上，嘴角一抽一抽，想笑又忍笑的样子。 秦漪温柔的说：「你过来，我看看。」 周尔放下手机，狐疑看一眼秦漪，从懒人沙发挪至秦漪身边，询问：「嗯？」 「再近点。」秦漪说。 周尔察觉下巴被挑起，转眼对上秦漪认真到严肃的表情，怔了怔，敛眉问：「调戏我？」 秦漪屈指，勾起周尔面膜一角，拎起来左右看了看，朝上对上女人清澈明朗的桃花眼：「你的脸好像过敏了。」 周尔：「……」 周尔惊恐的大叫声浪穿破浴室墙壁：「啊啊啊！我的脸！」 秦漪扶额，起身回了房间。几分钟时间，秦漪已经换好衣服出了卧室，她敲响浴室门，「走了。」 周尔的声音含着哽咽，不愿意出门：「去哪里啊？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我本来就是花瓶，现在连花瓶都做不了了，呜呜呜！」 秦漪回到沙发边，将周尔放在茶几上的面膜包装拿在手上，又去敲了一次浴室门，「我在楼下等你。」 十分钟后，周尔戴上口罩，坐上秦漪的车，她这是第二次坐秦漪的车，双眼包着泪包，哀怨的说：「你换车了，死有钱人。」 秦漪笑：「还能吐槽，说明不严重。」 周尔：「……」 车辆径直驶往市医院，下车后，周尔被带着进了门诊大楼，秦漪示意她去急诊挂号。 周尔着急忙慌捉住秦漪衣摆一角，问：「你去哪里？」 秦漪没回答：「你先去挂号，我把东西三楼化验室再来找你。」 周尔挂号后去了二楼，她的脸红了一大片，皮肤微微有些刺痛，仿佛在医生微紧的眉头里看到了自己毁容的结果。 「医生，我的脸没事吧？我、我愿意一辈子都不嫁人，换我的脸安然无恙。」周尔悲伤的说。 医生瞅她一眼，一边开检查单，一边逗她说：「皮囊而已，看开点啊。」 两行清泪顺着周尔的脸颊淌下，她哽咽，「我的皮囊，呜呜呜。」 笃笃门响，秦漪拧门进来，接过检查单，和值班医生点点头，拎着人周尔后颈将人提起来：「走了。」 周尔哭红了鼻子跟在秦漪身后：「我……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秦漪：「毁不毁容不知道，但是哭起来好像更丑了。」 周尔哭声一歇，唇嘴瘪着，「美女的哭不叫哭，叫梨花带雨。」 秦漪带周二去一楼缴费，夜晚九点，医院的缴费窗口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缴完费二人准备回楼上。 刚走到一楼扶梯处，远远的传来救护车报警声，值班医生一头大汗从楼下冲出来，几个扛着担架的护士沖向门口。 「秦漪！」值班医生大吼，「车祸，有几个患者伤势严重……」 秦漪立刻将一堆东西塞进周尔怀里，大步过去，现场顷刻之间变得混乱起来，患者纷纷转头，医生护士冲出医院。 救护车到了，警笛大作，周尔然看着这几床担架接二连三被架下来。 鲜血淋漓，生生白骨刺穿皮肉，伴随着痛苦哀嚎，医院一楼譁然一片。 第21页 「斜街三号连环车祸……」 「伤患人数……等等，记者来了！」 「让开，被挡着路！」 「爸！爸！」一个中年人冲进门诊大楼，撞开护士医生，踉跄扶住担架一侧，对着担架床上白髮苍苍的老人哭嚎起来。 「让一让！」护士立刻说。 中年人一把拽住身边人的衣服，伤痛几乎令他失去理智，想抓着一股救命稻草般苦苦哀求：「救他，救他。」 「冷静。」秦漪的声音清冷，清晰透过人群传入男人耳里。 那男子在混乱中一把抓住秦漪，「你是肇事者家属，你……」男人目眦欲裂，鼻息急促，几乎失控，攥住秦漪的手露出狰狞青筋。 陡然间，周尔的心底也跟着慌乱起来，脑海里霎时闪过医闹两个字，屏住唿吸双脚不受控制的朝人群奔去。 要是病人家属情绪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医生，」混乱中，秦漪的表情始终冷静语气平静有力，「安排ct，家属去签字。」 周尔脚步一停。 男子怔然，下意识松开秦漪。 护士忙说：「朱医生还堵在路上……」 秦漪：「我来，安排手术室。」 护士看到秦漪，诧异一瞬，转身飞奔去安排。 秦漪点头，跟着担架车，目光注视着患者，快速消失在楼梯拐角。 记者紧随其后跟上，数道快门声数闪，一众记者被拦在电梯口外。 前后不到十分钟，门诊大厅已然归于平静，周尔环视左右，医患家属再次露出疲卷麻木的表情，秩序归于正常。 周尔怔愣片刻，回二楼验血，然后在长廊上的椅子前坐下安静等待。 半个小时后，医生回来给候诊的人看诊。等轮到周尔，医生调出周尔的验血报告，调侃一句：「哟，不哭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过敏，吃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周尔松了一口气，医生问：「你是秦医生朋友？」 周尔唔了声，想来两个人应该也算朋友了，点点头问：「呃，秦一她今天还能回家吗？」 医生说：「进手术室了，车祸路上封锁了，其他外科医生暂时赶不过来，你也别等，先回家休息吧。」 周尔颔首，戴上口罩打车回家。 司机：「斜街出车祸封锁，只能走二环高架绕行。」 周尔低头看手机，雾城连环车祸一时还挂在热搜：「行，您开慢点。」 司机大笑：「放心啊姑娘，没事的。」 周尔挠了挠发痒的脸。 车辆驶上高架绕离斜街，她回头，看那路已经被警察管控，现场依旧狼藉，几辆车歪歪扭扭横在路面，伤痕累累。 周尔落回胸腔的心脏慢慢提了起来，现场惨烈，令她不住回想，车祸前半个小时，她和秦漪刚刚开车路过车祸现场。 - 手术结束，天边已然翻出鱼肚白，秦漪将后续工作交予护士助教，在水龙头沖洗双手，水与血液融合盘旋流出，方才彻底松懈下来，身体逐渐復甦，渐而涌上低血糖眩晕感。 换下衣服，秦漪去三楼化验科，取走周尔面膜的化验报告，回到办公室。 蒋媚凌晨被叫回医院支援，现在也刚刚忙完，见秦漪回来，递给她一管液体，说：「补个糖？」 秦漪接过葡萄糖，两指一併，轻轻一掰，将葡萄糖尽数倒入水杯沖调。 蒋媚：「你也来了，昨天下班应该休假了吧？」 秦漪颔首，看了眼时间，假期余额还剩十六个小时，「那我回去了。」 蒋媚提醒：「小心疲劳驾驶。」 秦漪车门，打车回家，刚走到门口，大门便被门一把从里拽开。 周尔一夜没睡，忙问：「你没事吧？」 秦漪蛋声问：「没睡？」 两人一愣，继而在门内门外对视一笑。 周尔让出门口，有点尴尬，她素颜，一夜没睡，脸上的红印好像加深了些，嗫嚅问：「我炒了蛋炒饭，你吃吗？」 - 餐桌边，秦漪周尔面前各自一碗冷掉的蛋炒饭。 周尔：「那个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秦漪：「谁？」 周尔：「那个男家属，兇巴巴的，眼神差点把你吃了！」 秦漪一夜手术，早晨低血糖，思维凝固几秒方才开始转动，「哦，没看到了。」 周尔抓了抓脸，被秦漪出声制止后，嘀嘀咕咕：「还不出来啊。」 秦漪：「？」 「没想到你工作起来还挺有气势的。」周尔撑住脸，一掌托腮，本该是风情万种，尽显成熟女人的笑，但在她今天欠佳的形象下，多了几分滑稽。 秦漪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刚想说什么 ，手边的电话响起。 这时，周尔的手机也响起来。餐桌两边，两个人默契的稍稍背身，接起电话。 「姑妈。」 「爸妈。」 「相亲？」周尔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漪抬眸，看向周尔，确认了一遍和自己对话内容雷同的周某人。 周尔：「……」 第12章 一会见 医院的事让周尔对秦漪的认识有了一个新的深度，她承认刘青上次说的，秦漪看起来不仅美，气质绝佳，肯定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不是什么像自己一样的绣花枕头。 所以，她对秦漪也要相亲的事情唏嘘不已，还感慨过，美女为什么也要相亲。 第22页 万万没想到，相同的事情会这么快的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尔坐在沙发边，翘着脚涂指甲油，手机里，母亲介绍的三姑六婆介绍来相亲对象不断发来消息。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不断，秦漪侧脸看着，问：「你不回復？」 周尔捻着小刷子，捲髮垂下来，立刻紧张道：「快快，帮我捞一下。」 秦漪朝她坐近，替周尔将头髮挪到后背，周尔发质很好，漆黑柔亮泛着光泽，抹在手上有丝绸的质感。 周尔这才哧了声：「不回。」 说完，她没得到秦漪的回覆，抬头，就看到女人正看着手发呆。 周尔：「手痛啊？」 秦漪收回五指，摇头，询问：「你相亲，那你的女友们怎么办？」 周尔：「女友？们？」 秦漪一脸认真。 手机上，相亲男迟迟得不到回復，直接打来了一个电话：「周尔？」 秦漪拿起书回书房，准备为周尔腾出，周尔已经先一步把电话挂断了。 周尔哼哼，语气很是嫌弃：「这种一不回消息，就打电话的急性子，一旦接了，下次他就会约我见面了。」 秦漪微微不解，却没说什么。 周尔问：「你的相亲对象呢？有照片吗？进展怎么样？」 秦漪点头，说：「下周假期见面吃饭。」 九点一刻，秦漪已经三天没见周尔直播了，「今天不上班？」 周尔：「请了病假，我的脸，」说完，又一脸悲从中来。 「你的面膜成分没有问题，但肌肤敏感尽量少用，也不要一天敷八张。」秦漪说。 周尔脸一皱，脸上还涂着一层薄薄的药膏，过敏期间她没有直播也不能出门，每天闲的发霉，只能和下班回来的秦漪说几句话。 又一天，秦漪下班回来，周尔蹲在玄关，为她提鞋拿包，低声说：「他约我见面。」 秦漪道：「唔。」 周尔：「我妈说这个男的是海龟，年薪四十多万，叫我把握机会，以后就可以在家当全职辣妈了，上班没意思，直播也没意思，一天赚的钱还不够点外卖，哎。」 秦漪温声一笑，「不错。」 周尔捧着手机说，又问，「我的脸还有多久才能好？每天闷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 每天，周尔都会不厌其烦的问上好几遍这种话。 秦漪再次端祥了一会周尔的脸，那双桃花眼眨啊眨，长睫忽闪忽闪，很是吸睛，秦漪说：「快了，耐心一点。」 周尔小声尖叫着扑向沙发，将秦漪的包摔在沙发上，后者注意到她不同寻常的态度。 周尔：「他给我发照片了，我去，好帅！」 秦漪挑眉：「哦。」 周尔示意秦漪坐近些，朝她举起了手机，照片里是个看起来三十左右，身材很好的成熟男性，轮廓刚劲，肌肉有力，笑容也很温暖。 秦漪认真点头：「不错。」 周尔看了眼秦漪，觉得和秦漪分享这些很有意思，毕竟秦漪的好奇心很有限，看起来也是一点都不会八卦的模样。 秦漪把手指在周尔的屏幕上一划，问：「还有吗？」 「没有了。」周尔把照片来来去去的端详，试图找出对方p图的痕迹。 周尔：「他问我职业！」 秦漪：「网红。」 周尔犹豫：「这应该不行吧！」 秦漪：「拥有12345个粉丝的体面人。」 周尔：「……」 显然，看过对方的照片后，周尔对这个相亲对象便多了很多耐心。 秦漪抬眸看着周尔，不停拿周尔曾经朝自己说过的话堵周尔：「他有职业歧视？」 周尔脸上微红，大怒：「不要吐槽我了！你好像个女！」 于是周尔朝对方介绍自己是从事自媒体工作相关，顺便朝秦漪问有钱人家的阔太太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秦漪挑了些周尔感兴趣的说，诸如：「每天和其他阔太太一起打麻将，逛街、看展、全国飞，到处购物和旅游。」 周尔脸上现出憧憬之色：「哇。」 秦漪温和一笑，心里却腹诽：这些家族的老闆身价几十亿，你那个相亲对象的月薪说不定还不够买一只包，还不如我，等等，自己怎么会这么想，想歪了。 秦漪正色，这时，她的手机也来了消息，那个姑妈安排见面的男孩询问秦漪明天是不是休息日？是否要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两人已经保持了半个月的网上交流，每天聊六句话左右，分别是早午晚安。 周尔好奇觑着秦漪的手机，看她的聊天记录，吐槽：「这个男的也太敷衍了！完全不行啊！」 秦漪没有相亲的经歷，只有在各种宴会中，被家中长辈引荐认识，继而聊上几分钟，在冷场前优雅礼貌的道别。 事后她才知道长辈的意思，但这时男士们已经以为秦漪释放了拒绝的信号，便再不过多纠缠。 这种微信上培养感情，再见面的相亲过程，她也是第一次体验。 周尔惊讶的看着秦漪，感觉对秦漪的认识又多了一点，「你，这么单纯？」 「你都二十六，不会恋爱经歷为零吧？」周尔说，继而一脸八卦凑近秦漪，「哇哦哇哦，你初吻初夜还在？」 秦漪：「……」 「当然不是。」秦漪否认，伸指将面前的人抵得跌回沙发上。 第23页 于是周尔开始给秦漪出谋划策：「第一次见面，千万千万不能答应。」 秦漪将牙刷放进盥洗室的收纳架，抽出一边的纸擦拭手指。周尔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矜持，矜持知道吗？」 周尔唱起来，莫名兴奋不已：「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要做的，就是冷着他，然后在朋友圈发发美照，等着他上主动。」 「当然了，如果对方太丑还是算了，啊！你看过了他的照片吗？」周尔手握成拳击打在掌心。 秦漪：「没有，你是不是太亢奋了。」 周尔对秦漪的疑问充耳不闻，夸张大叫：「什么！」 「朝他要照片！」周尔一指手机，「快，我想想怎么说会显得不那么突兀。」 秦漪于是拿起手机，敲下一行字，朝对方要了照片。 周尔嘴角微抽：「……」 秦漪一眼看穿了她新的os，心想不是你叫我这样的吗？你也知道太直接了？就这也敢说自己是专家？ 但很意外的，男士的回覆十分风趣幽默，甚至调侃了一下秦漪。 -这是我们今天的第七句对话。 秦漪将屏幕朝周尔展示，对方爽快的发来了自己的照片。 是个大男孩，笑容明媚，拍摄背景是一家马术场，看不出有多帅，但应该挺有钱的。 周尔的亢奋瞬间冷却，声音一噤，半晌，说：「哦，这个马术场是他的？」 秦漪心想长相一般，却说：「不知道了，我对长相没什么要求。」 周尔直接道：「还没我长得好看。」 秦漪：「你是女孩。」 周尔耸肩：「我cos过男性，秒杀一票小姑娘。」 秦漪答应了对方约见面的要求，朝杜姨打了个电话，祝福杜姨为自己安排餐厅。 周尔和秦漪并肩在一起刷牙，嘴里含着泡沫渍，说：「地点约在哪里呢？」 秦漪看了眼周尔，洗漱妥当后，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让杜姨一併定好。」 四个人一起相亲么？ 周尔本来很兴奋，但是把这件朝好友们一说，顿时被骂得狗血淋头。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落地玻璃前。八月即将结束，几场秋雨后，气温倏尔冷了下来。 一早，周尔就开始洗脸洗头，她的脸差不多已经好了，还剩下一点泛红痕迹，粉底液也能遮住。 秦漪在落地窗练瑜伽，周尔就将一件件衣服试穿了让秦漪点评。 冥想再次被打断，秦漪张开眼，说：「你已经试了两个小时的衣服了。」 周尔哼唧：「那这件好看吗？」 周尔身上是一件算得上端庄的裙子，米黄色半长裙，裙摆落在大腿中部，说算得上端庄，是因为这件裙子胸口处有两条交叉横斜的带子，给这件看似平平无奇的裙子增加了一点心机。 秦漪点头：「好看。」 周尔回房开始挑配饰和口红，秦漪洗完澡，回书房忙碌，中午餐厅送来午餐，两人吃过，杜姨将晚餐餐厅的地址发给秦漪。 傍晚，秦漪随意换了身衣服，和精心打扮的周尔一同出门。 第13章 拉拉还出来相亲？ 晚七点。 热闹非凡的夜市。 周尔给秦漪买了串鱿鱼串，「吃两口，免得一会吃不饱。」 秦漪微微朝后仰，眉头微紧的拒绝。 周尔自己吃了两块铁板鱿鱼，两人便一块上了电梯。 周尔对着电梯反光镜小心的擦嘴，又拿出口红粉底补来补去，「不是，」说完横一眼秦漪，「怎么了？」 秦漪在周尔嘴边一指：「擦出去了。」 叮一声，四楼到了，周尔收起粉底，拎起一只巴掌大的小包，气势十足的走了出去。 各种快餐横幅gg贴满了出口，乡村基的帖幅最大最显眼，不远处，服务员齐声吶喊的：「欢迎光——」 电梯合上，声音戛然而止。 秦漪：「……」 电梯直往十九层，越往上，步行街的喧嚣便越远，电梯打开，涌出清晰钢琴曲，门廊处小桥流水，往里走，侍者柔声过来询问并为秦漪引路。 一个安静的角落，秦漪慢步而去，一个桌子旁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枝作为接头用的白玉兰。 - 喧譁人声里。 周尔脸色微微不善，嘴角的笑容差点僵住，服务员站在一边盯着两人点单，转身时，周尔立马把插在卫生纸盒里的玫瑰花抽了出来。 对面的男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我、我不知道你长得这么好看。」 周尔心底呵呵，脸上却笑着，铅笔在五颜六色的菜单上游移不定，随便回答男人：「介绍人没给你发我的照片？「 「就是这个。」男人点开手机，朝周尔面前一推。 照片上是周尔一年冬天在家穿着花棉袄，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春晚小品，然后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大笑的画面。 啪，周尔铅笔的笔尖折断在菜单上。 男人一身西装，和打扮精緻的周尔坐在乡村基拥挤的卡座里，周围的人不停朝这看来看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人小孩怒吼尖叫，全挤在快餐店里。 周尔犹豫是吃宫保鸡丁还是香菇滑鸡，还是点乡村基的三十左右一份的牛排，选来选去，内心里差点崩溃。 靠！ 不是说年薪四十万吗！？就是四十块不到乡村基？ 第24页 周尔终于点完餐，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朝周尔露出唏嘘垂怜的眼神：美屌丝现实版，omg！ 「……」 周尔心想你的内心os也太大了！我都听到了！ 男人提醒：「我还没点。」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男人，并朝他报以鄙视。 男人：「……」 「要不要，换个餐厅？」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并讪笑，「餐厅是我朋友帮我订的。」 周尔呵呵：「你朋友肯定不想你脱单吧，怎么穿这么正式？还是照片上的穿搭适合你。」 「呃，我……照片别人拍的，那个穿搭也是她配的，」男人勉强一笑，揭过这个话题：「我叫方磊，你可以叫我磊哥，我怎么叫你，叫你耳朵？」 靠，好油啊！ 周尔快要哭了。 耳朵的称唿是她身边亲近朋友才叫的，周尔婉拒说：「咱们互相叫名字就行了。」 方磊拿起椅子背上的西装，说：「咱们换个餐厅吧，这边太吵了，说什么都听不见。」 周尔手在耳边比划了一下，示意听不见，方磊提高声量，重新说了一遍。 周尔微微一笑，学着秦漪优雅嘲讽自己时的模样，说：「吃什么？去吃楼下的自助火锅吗？那个一个人52，还不算锅底费。」 方磊一脸尴尬：「……」 周尔忽略了方磊开始看手机，于是两个人各自玩起手机，直到十几分钟后取餐窗口叫号取餐，方磊去帮两个人取餐。 【周二的嘴，骗人的鬼】： 女王大人：第一次有人请我吃饭吃乡村基。 青：嗯？你今天不是相亲？ 缺1少食：相亲吃乡村基啊？哈哈哈哈，不是说年薪四十万吗？请你吃三十一顿的乡村基？外卖还是堂食？外卖可以凑满减，哈哈哈哈哈！ 缺1少食：报应啊！报应啊周耳朵！ 周尔：「……」 青：…… 青：不要太看重物质了，人长得怎么样？ 女王大人：一般吧，照片估计是前任拍的，肯定修过了，p图技术比我好，没看出来，靠，呜呜呜！ 缺1少食：啊哈哈哈哈！ 周尔咬牙切齿：穿个黑西装来乡村基，好像房产销售！ 楼上。 大男孩笑容爽朗：「姐姐，你好酷，平时话都这么少的么？」 秦漪挽唇，游刃有余的问：「叫我名字就行了，你想聊什么？」 男孩顿时有种被压制的感觉，嘴上差点磕巴，说：「我、我……」 秦漪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纪宇，秦漪姐，你呃……」 服务员来了，开始上牛排，秦漪颔首，给自己叠餐巾，并将杜姨准备的见面礼交给男孩。 杜姨看过纪宇的照片，电话里询问秦漪的意思后，又结合纪家的情况，为纪宇准备了一枚领结。 纪家从政，秦一柏从商后，秦家和政界的关系维护上便不如从前亲密了，这次相亲就算无疾而终，秦漪在礼貌上也该做足。 两人交换礼物，纪宇准备的是两张音乐会的门票，隐约暗示了希望下次还能见面的意思。 但秦漪的气场太强了，令纪宇有些露怯，她的气场不像是来相亲的，更像是家里的长姐。 纪宇戴上领结，打量几眼，摘下放进盒子里，说：「谢谢。」 「很精緻，与你很衬，」秦漪说，「用餐吧。」 纪宇心想好优雅，反应了一会，身体僵了僵，感觉像是听明白了秦漪的暗示，又没听明白，试探说：「我是不是也该穿西装来？看起来能成熟一点。」 秦漪很自然，察觉都纪宇有些坐立难安，说：「随意就行，饭后送你回家，开车了？」 纪宇想起什么，看了手机，说：「谢谢秦漪姐。」 秦漪开始吃牛排，纪宇在她面前有些不敢说话，手机也不敢怎么玩，偶尔拿起来，快速浏览回復就放下了。 - 吃完饭，方磊去结了帐，周尔站在门口等电梯，看电梯旁边的楼层指示，十九层是一家西餐厅，听名字就高档贵气。 方磊走过来，预备替周尔拦电梯门。 电梯叮咚一声，门开了，露出秦漪和纪宇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下意识看向双方身边的人。 周尔内心os：输了输了，秦漪的相亲对象比方磊帅，比方磊年轻，比方磊有钱！妈的……好丢脸，装作不认识算了。 周尔走进来，站在秦漪身边，和方磊离得稍远。 秦漪眸光微敛，露出些许笑意。 方磊走进来站在纪宇旁边，这时，四只手同时去按电梯关门键，又一起收回来，本来要关上的电梯感应门又打开了。 「你来吧。」纪宇下意识吩咐说。 秦漪伸出手，方磊也伸出手，两人又一起收回来，感应门刚要关上，又开了。 纪宇：「姐姐，我来我来！」 纪宇伸手去按关门键，又差点和周尔碰上。 几个人一脸懵逼，还有些尴尬，这下谁都不动了，电梯门终于自动合上。 众人：「……」 电梯里瀰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大家好像都在假装互相不认识，又好像都认识一般。 周尔从电梯反光镜对上秦漪的视线，方磊和纪宇则一个看电梯左边的墙，一个看电梯右边的墙。 秦漪突然问：「回去么？」 第25页 周尔下意识以为问的自己：「回。」 纪宇迷茫的啊了一声。 方磊看过来，周尔解释：「哦，我在回微信语音。」说罢按住语音键，朝微信聊天框发了一句语音，「我回。」 秦漪手机滴一声，纪宇的手机滴一声，紧接着方磊的手机开始滴滴滴。 电梯到三楼，进来一对夫妻，几个人站得近了些。 方磊朝周尔说：「我送你，你住哪里？」 纪宇便做了个双手环胸不悦的动作。 秦漪：「一会跟我走。」 纪宇嘴巴甜甜的说了声好。 周尔：「？」 周尔心想这话到底是朝谁说的？周尔悄悄瞪了眼秦漪。 秦漪：「？」 电梯直接到达负一楼，门开后，秦漪和方磊各自朝车的方向走去。 周尔上来秦漪的车，纪宇上了方磊的车，两人坐好，突然觉得不对劲，一起开门下车走向隔壁。 周尔：「哈哈，两辆车怎么挨在一起了？」 纪宇：「哈哈，就是就是。」 秦漪：「……」 方磊：「……」 周尔和纪宇一脸尴尬，擦肩而过顿时像明白了什么，一齐勐然转头看向对方，错愕中又各自看看对方的相亲对象。 「等等，」周尔一脸机敏，智商触底反弹，看着纪宇说，「你和方磊认识？」 秦漪降下车窗，肘部支在车窗，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尔：「别犯傻，上车。」 纪宇：「你，你和秦漪姐认识？」 方磊一脸尴尬，下车来拉纪宇，「小宇，我们回去吧。」 纪宇甩开方磊，破口大骂：「滚，离我远点！」 「哦哦哦！」周尔恍然大悟，一步一步朝后退，指着纪宇说，「你是前女友！」 纪宇一僵，方磊也凝固在原地。 秦漪用两根指头按在嘴角揉了揉。 周尔无比的愤怒：「靠，你给他p图照骗我！」 众人：「……」 秦漪轻轻咬住下唇，憋住笑意。 纪宇松了一口气，本来想说什么，谁料周尔又反应过来了。 「你们两个死gay出来相亲？」周尔怒道。 方磊开始疯狂道歉，和纪宇拉拉扯扯，想把拉上车。 啪一声，纪宇扇了方磊一巴掌。 全场安静一剎。 周尔张大嘴巴：「哇噻！」 地下车场人不多，但远处已经有几道目光看了过来。 秦漪：「好了，周尔……」 纪宇开始炮轰周尔：「什么叫我是死gay，你们les不也出来相亲！」 周尔：「……」 周尔：「什么les，我什么时候是les了！我特么是直女！」 纪宇叉腰：「哦哦，你是个屁的直女，刚才在电梯给秦漪发消息的是你吧！回回回，回什么？回家吗？都同居了还出来相亲，欺负基佬不会骂街是吗？你告诉你，我爸是市政府……唔唔唔！」 方磊捂住纪宇的嘴，把人往车里拖。秦漪开门下车，拽了把周尔的手挽被一巴掌挥开，该而扯周尔的后领。 周尔双眼瞪眼，显然被纪宇骂街本领震撼了，但她也不是吃素的，于是：「我就说什么傻逼会在乡村基相亲呢，是你故意来噁心我的吧，怎么了？怕姐姐长得太好看，抢了你的男朋友是？哈哈哈！」 纪宇挣脱方磊，从车里探出头，张牙舞爪沖周尔喊：「你个死拉拉！穿着伴娘服坐在乡村基门口很丢脸吧，哈哈哈！哼，你的粉底脱、妆、了！」 周尔被秦漪提着脖子：「死基佬！我要写匿名信举报！我要去上访！死基佬想骗婚！」 第14章 春春幼儿园的万人迷 窗外景色不住倒退，秦漪将车驶入夜色，打开车内音响，巴赫平均律优雅流淌，试图让旁边愤怒的女人消消气。 「气死我了。」周尔双手环胸，扭脸朝外，头上两股热气噗噗的冒，「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秦漪勾着唇角，长指指腹顺着音乐旋律一点一点敲击着方向盘。 周尔气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扭头看向秦漪，就见秦某人嘴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注意到周尔的目光，余光乜了她一眼。 「你还挺开心的？」周尔问。 秦漪笑意更深，唔了声，还认真问：「怎么了？」 周尔懒得搭理，以头抢车窗，砰砰砰，嘴里还念念有词：「死gay！」 几分钟后，车开始减速，逐渐驶出辅道，停靠路边后，一家中式餐厅的门脸映入周尔眼帘。 周尔从满腔愤怒里逐渐恢復了些理智，问：「去哪里？你不会还有第二场相亲吧。」 餐厅的侍者快步而来，替两人拉开车门。 秦漪摘下安全带，说：「我猜你没吃饱。」 话音刚落，周尔已经拍上车门，她下了车，高跟鞋点地轻响，手上的小包一甩一甩，头也不回冲进餐厅，扬声朝身后的秦漪说：「那你请客。」 两小时后，周尔扶着肚子横移出门，下楼梯时，差点一个趔趄把刚吃的都吐出来。 「扶，扶我一把。」周尔朝后伸出手。 秦漪一步迈前将她扶稳，这时，两个与周尔擦肩而过的客人纷纷提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给周尔让出过道路口，目光在她肚子上不住徘徊。 周尔扭脸向秦漪：「？？」 秦漪在周尔耳边轻声说：「他们以为你是孕妇。」 第26页 「……」 周尔咬牙切齿，回想刚才秦漪一脸笑意不停给她夹菜的餵猪模样，狠狠说：「那也是你种的恶果。」 回到景岳，周尔瘫坐在沙发上，秦漪翻出两粒健胃消食片，周尔吃下，又缓了缓，才终于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姑妈。」落地窗外，秦漪接起电话，她戴上耳机，将出门时洗好的衣服一一晾晒起来。 电话那头，秦家姑妈的声音询问：「怎么样啊？纪宇是不是一表人材？」 秦漪笑了笑，没第一时间应声，拿着衣篓回到客厅，将周尔半垂在沙发外的脚朝里轻拨了拨。 周尔翻了个身，继续玩手机。 电话那头说：「漪漪，怎么不说话？」 秦漪道：「在晾衣服。」 姑妈：「你和小宇怎么样？」 秦漪端着牛奶出来，坐在沙发边，拾起几案上倒扣的书，听了这话，她沉默两秒，显然在思考该怎么说，才能暗示姑妈纪宇取向，又不至于让两家交恶。 姑妈：「秦漪？」 秦漪刚想说话，茶几上的另一只蓝牙耳机被一只葱白柔嫩的手拿起，十分自然的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周尔朝耳机里餵了声。 姑妈一愣，「漪漪？」 「纪宇他……」秦漪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本书，看了眼，是周尔的言情读物，随手递给周某人。 姑妈：「他怎么样？」 秦漪嘆气，「姑妈，我们不合适。」 周尔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一闪一闪，她接起电话调整耳机，见秦漪起身，换了一个位置，刚坐下又从屁股底下拿出一支口红。 啪的。周尔放下手机，噼手夺过口红，疼惜的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姑妈说：「漪漪，纪宇虽然小你两岁，但模样家世和咱们秦家还算般配。」 周尔：「？」 周尔终于注意到自己拿错耳机了，摘下来，疑惑的看了看，继而小心睨一眼秦漪，心想秦漪应该没注意到吧，又一脸八卦的戴上。 她倒要听听，那个死基佬的基佬他爹是何方神圣。 秦漪问：「纪家说了什么？」 姑妈劝道：「纪家还没信，不过餐厅的经理跟我说你们聊的还挺开心的，你们既然聊得来，就多见见，培养……」 周尔扑哧一笑，连忙捂住嘴巴，秦漪乜她一眼，朝她摊开手，示意把耳机交出来。 周尔背过身，捂住耳朵，捏着嗓子装作秦漪的口气问：「纪宇他爸……」 后颈蓦然被掐住，周尔仿佛被扼住命运的喉咙，瞬间一动不动，凝滞在原地，红潮从她脖颈深处开始蔓延，后半句话也噎在了嗓子里。 耳机里，姑妈愣了愣，说：「啊？你问纪宇他爸？哦，纪颂青年底要调去京都了，到时候就是……」 后面的话周尔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脸上的红潮褪得干干净净，变成了堪比白漆的白。 秦漪松开周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 姑妈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说完，又转回正题，询问秦漪对纪宇是否有好感。 秦漪打算实话实说，刚要开口，就见周尔一脸悲怆望着自己，用电视剧里生逢危难之际的痛苦表情，紧咬下唇，忍着泪水，朝自己缓慢而悲伤的摇头，无声说：不、要、说！ 秦漪：「……」 「纪宇是个不错的小孩。」秦漪改口道。 姑妈很满意，又与秦漪闲聊几句后，才挂断电话。 秦漪捏着手机，用手指点了一下沙发上疑似风干的人影，周尔直挺挺摔在沙发上，又翻转半周滚到地毯上。 「……」 秦漪实在想笑，但考虑到周尔的心情，还是极有涵养的憋住了，说：「不用放在心上，纪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周尔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胸口，乌黑捲髮散落，遮住她的脸，露出一截伶仃下巴和肩颈柔长的线条，活像个受气包小媳妇。 「你不用安慰我，」周尔越说哽咽声越大，「知府大人或许不会，但知府的儿子一般都是纨绔子弟，都是仗着老子作威作福的小子，肯定不会放过我！」 知府……秦漪差点笑出声，但想了想，这么说也算恰当。 沙发上周尔的手机不停闪烁，秦漪递给周尔：「打过好几个了。」 周尔乜眉，接过，却没听见声音，秦漪从沙发缝隙里挖出一只蓝牙耳机，周尔接过一只戴上，餵了声。 秦漪见状走到另一边沙发上，拿起书，随手拿起矮几上的耳机戴上，播放了一首轻音乐。 耳机里：「宝宝。」 秦漪一顿，看向周尔，周尔已经坐起来了，正双眼放空的看着天花板，怀里抱着一只抱枕，眼底的泪水滚来滚去，听见电话里的声音，顿时嘴巴一瘪，说：「妈妈。」 「……」 秦漪摘下耳机，妥帖放在茶几上，用掌腹轻轻朝前推了推。 电话那头一顿，霎时换上一个声音粗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耳朵！是不是被欺负了！怎么在哭啊！」 周尔的蓝牙耳机淘宝9块9包邮，不仅音质一般还很漏音。 秦漪：「……」 一个女人抢过手机：「是不是相亲不顺利啊？」 周尔又委屈又愤怒又害怕：「那个什么方磊有一个很有背景的基佬男朋友！他也是基佬！这下完了，我在春春幼儿园十八巷二胡同万人迷的面子都被丢光了！」 第27页 电话那头的中年女声纳闷：「怎么会啊，介绍人说了啊，男方家就是喜欢胸大无脑的花瓶，这你都拿不下，还怨人家是基佬。」 周尔的怒火犹如火山爆发，瞬间一发不可收拾：「妈！」 秦漪拿起书回书房，心想，这么难过竟然只是因为在春春幼儿园十八巷二胡同丢脸了吗？果然是遭遇了人生巨大滑铁卢。 周尔电话聊到半夜，心事重重的洗漱，最后，她敲开了秦漪的房门，抱着一只印着小猪佩奇的枕头站在秦漪门外。 秦漪一身丝绸睡袍，站在门口：「……」 周尔撩了一把头髮，收紧抱着枕头的双臂，胸前乳沟被挤深了一厘，她朝秦漪说：「我想和你睡。」 第15章 相亲吧，直女 周尔把秦漪的枕头，自己房间的枕头，还有的客厅抱枕在床上排成了一个竖排后，终于满意的躺下了，说：「这样就好了。」 秦漪：「……」 周尔拍了拍横在床中央的枕头，欲盖弥彰的解释：「我睡相不好，挡一下免得半夜压着你，哈哈哈。」 秦漪把床头灯打开，并腹诽：到底谁防谁啊？大半夜来敲门，说要一起睡，明显你更可疑吧！ 「你知道吗？」周尔睡在床的这边，小心翼翼的，把秦漪丝绸质地的薄被拉到腋下，小心的压住，一脸安详的朝秦漪说。 「什么？」秦漪问，把搭在腹部的薄被，捞至肩膀抻了抻，微微侧过身，背对着周尔，轻轻掩住嘴唇，打了个哈欠。 夜十点，养生党的入睡时间。 周尔精神勃发的说：「我一直想找个不在意我长相的人？」 「……」 秦漪无声的嘆了口气，心想今晚大概会是个不眠夜，还要负责充当一个捧哏，她问：「嗯？」 周尔说：「比起我的颜值，我更希望他爱上我的灵魂。」 秦漪：「……那你会找一个灵魂充实但外表，唔，稍微简单的另一半吗？」 周尔吐槽：「我发现你的比喻真的很恶毒！」 秦漪：「抱歉，那你会找一个长相比较复杂但灵魂充实的人作为另一半吗？」 周尔想了想，说：「还是不了吧，要为后代着想的，你说是吧？」 秦漪本来想笑，但声音十分正经：「嗯，你说的对。」 周尔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是好多人，都是先爱上我的万里挑一的皮囊，就不愿意接触我的灵魂了。」 秦漪：「……」 秦漪心想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秦漪说：「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惟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命；不得，我命。徐志摩的一生都在找寻灵魂伴侣，可见不容易，所以不必强求。」 「是这本书上写的吗？」周尔问，把一本聂鲁达的情诗在秦漪面前一晃，旋即扫了眼内页，「怎么都是英文？」 秦漪闭着眼睛：「因为是英文原版，睡觉吧。」 房间里沉默了两分钟，突然，周尔又说：「你是不是也很想谈恋爱？」 秦漪动了动，侧过头，看了眼昏黄檯灯照耀下周尔的脸庞，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 周尔说：「因为你知道很多情诗，比我这种从小收情书的人知道的都多，你是不是特别想谈恋爱，很嚮往那些书里诗里的爱情？」 「哦，」秦漪平静的说，「因为我也收到过很多情书，看过之后就顺便背了下来，就像你为我誊抄的三毛的情诗一样，你要听吗？我现在可以再朗诵一遍。」 周尔：「……」 周尔脸有些烫，被秦漪噎住，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想，秦漪这种高知家庭的富二代女孩竟然也会渴望纯洁的爱情，真是好单纯、好脱俗，好出乎意料！和我一样！ 秦漪则松了一口气，心想差点就被周尔这种二货发现了，不过，如此可见，周尔时不时还是有一些灵光一闪的智慧的。 周尔：「不过上大学后我就没收到过情诗了，送情诗什么的，大家觉得写情诗很幼稚还尴尬。」 秦漪有些累了，说：「现实重压下，浪漫濒死却不会消失，每一代诗人都面临了许多的声音和眼光。睡吧。」 周尔还是很亢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我睡觉啊？」 秦漪：「……」 秦漪不说话了，把丝绸拽紧，合眼准备睡觉。 周尔：「我第一次盖丝绸，好轻好滑哦，感觉自己跟裸奔一样没有安全感。」 秦漪：「…………」 「你穿着睡衣的。」秦漪提醒道。 周尔：「是啊，我只剩这件遮羞布，你穿的也是丝绸睡衣吧？穿得惯吗？」 秦漪：「……我习惯了，没有裸……没有赤裸的感觉。」 周尔扑哧扑哧笑出声。 秦漪：「……」 秦漪起身，走出主卧，周尔仰起上半身，看着秦漪。秦漪去次卧把周尔的被子抱了过来，扔在周尔身上，然后抽走了自己丝绸面料的薄被。 「睡吧。」秦漪说，感觉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尔问：「不关灯？」 床头，檯灯昏黄的夜灯映照出暧昧的大小光晕，有些光晕一圈一圈的坠落在秦漪身上。 像是油画里纠葛的暗影，在秦漪身周勾勒出一圈阴影，令丝绸下，秦漪的肩、秦漪的腰、秦漪柔顺乌黑的长髮，存在感都十分明显。 第28页 但光又为她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如纱的光，像油画里，身材姣好的，藏在面纱后引人遐想的神秘少女。 周尔背对秦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秦漪，转回来，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感慨的说：「这个灯好黄啊。」 「……」 啪的，秦漪按灭了檯灯，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十一点，放在平时，秦漪已经进入深睡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晚上都被身边若有若无的暗香影响。 大概凌晨，一条腿跋山涉水横在了秦漪身上。睡梦中的，秦漪觉得有一座大山结实的压在胸口，她被憋醒，摸到一手细腻的肤感，醒神后，秦漪将周尔的白大腿挪回该有的位置上，坐起身发了一会呆。 昨晚挡在两人中间的枕头，被乱七八糟的踹在地上，周尔占据了大半张床，睡得坦胸露背，长腿乱放。 秦漪：「……」 - 「黑眼圈好重。」蒋媚揉着脖子，「去吃饭？」 秦漪揉了揉眉心，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唔。」 今天没有坐诊，秦漪上午查完房，就在科室办公室忙碌上次出国学习的内容，汇总分析，整合成一份具有价值的学术型论文供业内和同仁参究和找茬。 这种需要耗费大量脑细胞的学术研究论文，不比做一场手术简单。 蒋媚：「你昨天不是休假？晚上没休息好？」 秦漪收拾起东西，和蒋媚一起去医院食堂，「下午我要去趟医大。」 两人用餐盘打了饭，端去角落的无人处吃，医院食堂很大，来吃饭的除了医院的职工护士们，也有许多患者和家属。 蒋媚点头，知道秦漪在雾城的医学大当任课老师，每半个月去一次，教一堂选修课。 秦漪：「这次去，顺便拜访林老师。」 蒋媚一顿，问：「论文卡了？那我帮你打电话问问，林老不一定在。」 秦漪点头，蒋媚是医学大林教授的关门弟子，在他手下读研读博，秦漪的老师与林老是医药大两大顶樑柱。 两年前，秦漪的老师飞去了国外，投身研究领域，不再从事临床工作。 蒋媚打了几个电话，挂断：「嗯，在，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漪做了一个深唿吸给自己打气的动作，和蒋媚一起笑了起来。 蒋媚很惊讶，看着秦漪：「你今天的笑容超过了三十度辐！」 秦漪：「嗯？」 蒋媚在嘴角一笔划，说：「嘴角上翘的幅度啊！哇噻，真是歷史性的一幕，哈哈哈哈！」 秦漪收敛了唇角，又恢復了从前礼貌微笑的模样。 蒋媚：「谈恋爱了吧，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秦漪：「没有谈，在相亲。」 蒋媚呛了一口气，左看右看，压低声音：「什么？那你上次……」 秦漪：「那是个误会，吻痕什么都是无稽之谈，我正遵从家里的意思相亲，我是单身，脱单了会请大家吃阿尔卑斯糖。」 蒋媚：「那你之前是去约炮了？」 秦漪：「……」 蒋媚脸色一变，恍然大悟。 秦漪的脸色也随之一变，大惊失色：「不要传出去！」 蒋媚小声安慰秦漪，「我知道，科研学术工作压力太大了，想放松放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吧？」 秦漪扶额。 蒋媚还在安慰她，甚至和秦漪交换了自己的秘密：「没想到你也……我还以为你看起来有点像禁慾系，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嗳。」 秦漪：「……」 这个也字实在暴露了太多信息，纯洁如自己，实在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秦漪：「蒋医生，不要说了，万一被无处不在的护士长听见……」 「秦医生，你找我呢？」突然，和秦漪相隔两臂长的一人转过头。 护士长两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犹如聚光灯一样，直直射向秦漪和蒋媚：「嘿嘿嘿。」 蒋媚：「……」 秦漪：「……」 景岳公寓。 秋阳温柔，周尔坐在床上一拍脑袋，昨晚光想着和秦漪谈心了，完全忘了正事。她左顾右盼，目光突然定在秦漪床头的那张音乐会门票上。 第16章 相亲吧，直女 八月底，正值新生入学，和大批学子返校之际，校门口人车拥挤，一部分人拉着行李箱兴奋张望，一部分人背着包低头玩手机刷官网，看今天的礼堂即将上演的《悲惨人生》歌剧消息。 纪宇问：「e排8座有人来吗？」 「啥？」纪宇旁边的化妆师不耐烦的说，「我在这个给你化妆呢，我怎么知道！」 给纪宇化妆的是编导专业的学生，后者朝镜子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了吗？果然富二代都是傻叉！ 纪宇：「……你不会乱给我化吧？我在电影学院读了三年，好不容易混到一次男主角！请你认真对待，否则我就朝我爸……否则，我，我就求求你了。」 化妆师一边朝粉底液里兑黑色的遮瑕，一边自然的翘起右手小拇指，说：「请不要玷污我的职业道德，今天一定让你成为全场焦点。」 纪宇：「……」 周尔低头，滑开手机，找到秦漪的微信聊天框，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几天前两人睡过一晚后，秦漪就一直早出晚归，很少和自己交流了。 第29页 到站了，周尔下公交，戴上墨镜，被导航带着不停绕圈。 雾影学院正大门，学生纷纷抬头，不时又低头窃窃私语。 「谁啊？」 「不知道，好夸张，是哪个明星吗？」 「没见过，不红吧……」 大门处，在相继汇集人河里，人群涌动到某个点时便左右分流，让出中间一个穿着八厘米高跟鞋，身高逼近一米八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贴身的包臀短裙，一头长髮捲成大波浪披在脑后，戴着墨镜，红唇娇艷，气质成熟，像是某家上市公司里成功女性来乡下视察，眉心微隆，气势逼人。 「领导还是那个学院的讲师？」 「领导有点年轻吧，身材好好，气质也好。」 「好……好高。」 周尔双手环胸，目光深远打量着远处大学檐廊，她似乎想了想什么，将手中的一张门票挟在长指间来回翻动打量，然后摘掉眼镜，左看右看。 人群流动滞缓了起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周尔，一个撞上一个，像多洛米骨牌一样，砰砰撞在一起，一齐捂着鼻子或者额头。 电影学校帅哥美女如云，而周尔的形象，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也依旧能笑傲大多数人。 周尔随机喊住一个女孩，微俯头，用极具欺骗性的温柔声音说：「你好，请问礼堂怎么走，导航好像……嗯，有点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小妹妹？餵？听得见吗？」 女孩被迷得七晕八素，晕乎乎的替周尔指了方向。 周尔微微一笑以示感情，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戴上墨镜离开。 周尔走过的地方，前后左右的人纷纷竖起手中手机，像红外探测器一样，顺着周尔的方向移动。 下午三点，周尔将门票递给礼堂门口的志愿者，阔步进了会场，在e排八座坐下。 e排位于梯形观众台的前中排，不过分靠前，也不太过靠后，视野最佳，十分适合现场观看表演。 屁股刚挨上凳子，周尔便微微侧眸打量左右，她的旁边是一些面前摆着身份铭牌的中年人，周尔好奇，探长脖子看了一眼，伸手拿过那个空位置上的烫金铭牌。 戏剧与表演系-陈主任 周尔：「……」 周尔把铭牌好好放了回去，用手拨了拨，将它挪回和刚才分毫不差的位置上。 「你好，你是？」左边一人朝周尔问。 周尔扭头，扶了扶墨镜，心里开始打鼓，清咳一声，说：「我来……嗯，看表演。」 说话的男人一笑，将自己的铭牌朝周尔展示，上面写着风华娱乐经理。 周尔：「？」 男人说：「我是风华娱乐的制片人，您看着很眼生。」 周尔哦了声，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冷漠无情，说：「想找我演戏？不好意思，我不当明星。」 男人连忙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也来看学生们的新剧吗？想签谁？我觉得戏曲专业二班的莫晓晓不错，您认为呢？」 周尔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和自己搭话时，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恭敬。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影视公司的同行。 周尔想起自己的那张门票原本属于秦漪的门票，糟糕了，这个人肯定以为自己什么时卧虎藏龙的大人物。 完了完了，好尴尬！ 不会闯祸吧！ 周尔的社恐犯了，右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抖了起来。 桌子上的矿泉水啪的摔倒，周尔勐的按住右腿，左腿又开始抖了起来， 男人一脸莫名，扶起矿泉水瓶，问：「您怎么称唿？」 周尔声音微微颤抖，言简意赅：「周。」 「您有没有觉得桌子好像在抖啊？」男人问。 周尔：「……」 周尔颤抖着双手，重新戴上墨镜，正想起身时，才发现右边的空位置上已经坐了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 「你要出去？」男人问，忙起身，递过一张名片，「雾影的咖啡店不错，我们……」 周尔马上一脸冷漠的坐了下来，高深莫测的拒绝和男人交谈，然后拿手机发消息。 这时侯，会场开始大量涌入人群，大家从门口进来，路过a排看到自己系老师和主任，全都露出敬畏的神情，躬身哈腰的打招唿。 「季主任……陈老师。」 「主任……您好，您也看学长的戏剧？」 「呃……这……」有人注意到周尔，叫不出名字，一脸尴尬和周尔对视。 「周，周总。」学生只能硬着头皮喊。 于是，从这个学生开始，后面的人都开始，周总周总的叫周尔。 「……」 周尔如坐针毡，底下头，啪啪按手机，她作出严肃认真，目不斜视的表情，大家就不再打扰日理万机的周总，全都松了一口气从周尔身边走向后排。 有人窃窃私语问： 「什么周总？」 「不知道，跟着乱喊的。」 「看着很年轻啊，怎么和教授们坐在一起？」 「哈哈哈哈。」 红耳朵和y的对话： 红耳朵：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旁边姓季的教授问：「周董，您的腿不舒服吗？」 「……」 周尔浑身冒汗，这才发现自己又紧张到无意识抖腿了。 窸窣入场声停止后，主持人出来简单致辞。舞台上，巨大的黑色帷幕缓缓拉来，悲惨世界拉开了序幕。大家安静下来，准备看表演。 第30页 这时，悲惨世界男主入场，纪宇一身戏剧打扮，脸上到胸膛全都涂得黑漆漆的，表情沧桑又悲伤，挂着一脑袋棕色泡面头开始在舞台上模仿美式浮夸英语剧。 纪宇伸出手，单膝跪地，仰天，长啸，悲痛的回眸，瞬间成为全场焦点，他对着观众席：「oh～我的上帝啊！」 「……」 全场观众安静如鸡，疯狂憋笑。 周尔按住双腿，抬头，扑哧笑出声，旋即，她伸出双手惊恐的捂住嘴巴。 哐哐哐，教授桌上的矿泉水瓶地动山摇一般的全倒了。 - 「手机上长花了吗？」医学大的古朴图书馆里，一个鬓边微白，挽着髮髻的女人朝秦漪问。 秦漪立刻放下手机，谦恭的朝林教授致歉：「是我分心了。」 秦漪已经连续一周在工作之余抽空拜访林教授，每天剩余的时间里，不是在安静如鸡的图书馆度过，就是在安静如鸡的图书馆度过。 而这期间，周尔每天都在家睡觉直播，没有给自己闯任何祸，安静到令秦漪有些不习惯。 林教授推了推脸上的圆形老花眼镜，放下手中的放大镜，两只眼睛，从眼镜上方微微露出，瞧着秦漪。 「你不错，比起你的老师，你还是有些天赋的。」林教授说。 林老教授：「你研究这个多久了？」 秦漪说：「近两年，直到这次出国学习，才解开了一只困扰我的前提。」 林教授：「发表的话，还缺几组有说服力的研究数据。」 秦漪：「我在国外的师兄答应了帮我做对照实验，并寻找一些志愿者。另外，我想借用一下学校的实验室。「 「不错不错，什么时候申请专利？」林教授问。 秦漪：「写完论文吧。」 林教授：「你比你的老师更适合从事研究工作。」 秦漪谦虚唔了声，并不参与这种死对头之间互相诋毁的话题，更何况林教授要骂的是自己的恩师。 林教授哼了声，秦漪将天地君亲师抛弃在了脑后，附和道：「您说的对，无论什么研究，都不能离开临床医学。」 手机震动不断，秦漪再次拿起来，要把震动关掉，林老师却觑见屏幕上的消息弹窗。 林老教授问：「医院的事还是病人？」 秦漪看了眼周尔不断刷屏的救救我，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点点头，礼貌的说：「一个病人，我回復一下。」 y：什么事？ 秦漪放下手机。林老教授问：「谈恋爱了吗？」 秦漪微微提起一口气，问：「蒋媚朝您说了什么吗？」 林老教授严肃的说：「小媚离经叛道，但我觉得你应该……」 秦漪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老教授话锋一转，「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长了很乖的脸，一肚子坏水。」 秦漪：「……」 手机不断震动，林教授侧头，说：「你的病人还是恋人？上课开什么小差。」 秦漪将屏幕翻转朝上递给老人，示意林教授可以自行查看，她问心无愧。 林教授接过手机，扶了把老花眼镜， 屏幕上： 红耳朵：你就不能理我一下吗？ 红耳朵：看在我们睡过的情谊下，你一定要救我！ 「你怎么能这样？『林老教授责备的看着秦漪，「就算不想恋爱，也不能睡了就始乱终弃是不是？」 秦漪接过手机：「……」 林教授唏嘘：「你和自己的病人搞在了一起？天吶。」 天吶，搞在一起，这真是的德艺双馨的前辈会说出的话吗？秦漪深唿吸一下，拿起搁在一边的包，笑容可鞠的朝老人告辞，「我去处理一下。」 第17章 爱情都是浮云。 雾影系主办工室。 主任拧紧保温杯，一脸笑意，看着周尔发完消息，放下杯子，正准备说话，又被旁边一个愤怒无比的怒吼打断。 「我是男主角。」纪宇终于忍无可忍了，朝周尔破口大骂，「你个死拉拉，你知道当一次男主角有多难吗！」 系主任嘴巴张大，张成了o型，周尔欲言又止，不好意思看一眼系主任，系主任立刻收起嘴巴，又把保温杯的盖子拧来拧去，竖着耳朵偷听。 两个小时前。 哐哐哐的矿泉水瓶全倒了，巨大声响吸引周围的全部注意力，大家的目光瞬间从舞台上的纪宇转到观众席的周尔身上，还有人从前排后排站起来，昂着脑袋看这边。 这绝对是周尔社死得最严重的一次，那时候，她更紧张了，浑身写满尴尬两个字，也无法控制抖腿的力度和幅度。 然后，笃笃笃的，身前的桌子开始有节奏有频率的抖动，高跟鞋点地的声音像魔音一样，萦绕在会场里，纪宇在台上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表情。 周尔按住桌子，左右前后的就都帮她按住桌子，周尔脱掉高跟鞋，就这么和一排领导按了十几分种的桌子，才慢慢的不再抖腿了。 然后，接近两个小时的表演里，大家都在低头玩手机，疯狂憋笑，显然都在八卦周尔，没人再关心台上表演些什么内容。 好不容易谢幕后，纪宇张牙舞爪的冲下舞台，大喊着：「你个混帐，纳命来！」 紧接着现场一片混乱，然后，周尔和纪宇就被带到了办公室。 「你还我的男主角！」纪宇哭着朝周尔咆哮，「爱情事业，统统被你搅浑了！」 第31页 周尔：「……」 周尔愧疚的看着纪宇，顿了顿，发现自己正以高出纪宇两厘米的微弱优势俯瞰着纪宇，她忍不住窃喜，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纪宇立刻更加愤怒了：「三年！三年来我第一次当主角！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 「好了好了。」系主任放下杯子。 周尔乖巧站着准备听训，她从小被请过太多家长，老师和办公室简直就是她的阴影。 周尔苦兮兮的说：「对不起，老师。」 「唷，这么乖？」系主任呵呵一笑。 周尔立刻开始卖乖，各种道歉，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系主任长了张笑脸，没想到是个笑面虎，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杯盖一叩就开始教训人：「还有下次？我查不到你的学籍，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怎么混进会堂的？」 周尔：「……」 纪宇也不敢说话了，缩着肩，间或瞪一眼周尔。 办公室门被敲响，秦漪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衬衫领口层叠起伏缀着缨络，下身是件修长的西裤，一头黑长直柔顺的别在耳后，整齐的发尾扫在腰背，像个欧世纪的淑女。 「唷，谁的家长？」季主任看了眼秦漪，然后看向纪宇和周尔。 周尔举了举手，又放下，一声不吭的看着秦漪。 纪宇切了声，小声骂周尔不要脸。 秦漪微微欠身，那架势，简直像贵族公主纡尊降贵的来洽谈。 「有没有事？」秦漪问周尔。她也穿着高跟鞋，和周尔站在一起是差不多的身量，但看起来比周尔可靠多了。 周尔差点哭出来，她都以为秦漪会先骂自己一顿，没想到是先关心自己有没有事：「我没事。」 季主任好气说，然后把周尔在学校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漪：「……」 「不好意思。」秦漪露出歉疚的眼神，示意周尔和纪宇出去，自己留下。 周尔站在走廊上，胸口顿时闷闷的。 纪宇还在不依不饶的骂她，骂了半天才发现周尔没顶嘴，顿时警惕：「你干什么？又在想办法整我？」 「不是。」周尔说，觉得自己的情绪，就像小时候闯了祸，父母去学校给自己赔礼道歉一样的，是那种宁愿自己挨骂罚站，也不愿亲人跟着点头哈腰的情绪。 「你得好好管管这丫头，我看都23了，还跟长不大似的。」季主任把秦漪送出办公室。 秦漪说：「23，还是小孩子。」 季主任眼神意味深长：「被你宠的无法无天了都，算了，你们走吧。」 纪宇愤怒的说：「就这么完了吗？」 季主任气死了：「你还生气？给我进来！大闹会堂你胆子大得很啊，叫你们辅导员过来，商量怎么办吧！」 纪宇不可置信的看着季主任，愤怒的一指周尔：「你你你……」 周尔：「……」 傍晚时分，秦漪和周尔走在雾影长长的桦林道，两个人都身材高挑有致，各有各的美与气质，顿时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我是来找他道歉的。」周尔悄悄的跟秦漪说。 秦漪挽唇：「那纪宇不会原谅你了。」 周尔还沉浸在尴尬的情绪里，唉声嘆气的，也不想被人围观，一幅墨镜仿佛长在了脸上一样。 「哎。」周尔嘆气，「那你能帮我吗？」 秦漪顿步，转回身，一阵风起，她的长髮微微飘了起来，眼底露出笑意，「怎么帮？」 周尔：「你们家也很有钱吧？」 秦漪挑眉，笑容淡了些。 「和纪宇门当户对，我做东请你们吃饭，谢谢你，也朝纪宇正式的道歉。」周尔说。 秦漪：「哦，烛光晚餐吗？」 「哎。」周尔长长的嘆气，拿出一张名片，在手上看，说，「男人都是浮云。」 秦漪：「……你和那个相亲的人还有联繫？」 周尔摇头：「死基佬，那天回来就拉黑了。」 秦漪想了想，给周尔出了一个主意。 翌日，晋江路步行街商场一楼，人均58的自助牛排餐厅。 「我差点被记过！」纪宇说，差点没控制住把盘子掀起来扣在周尔的脸上，「你就请我吃这个道歉？」 周尔示意纪宇冷静，然后把服务员端来的第二份牛排放到纪宇旁边。 服务员一脸鄙视的看着纪宇，心想，嫌便宜进来干什么？没有钱还想吃高档货？三个人点两份牛排，真是够了！ 秦漪看着面前的餐盘，牛排上，黑胡椒酱汁浇得乱七八糟的，一朵熟透的西兰花摆在一边，是餐盘里唯一的摆盘。 秦漪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餐厅，好像和周尔在一起后，她的人生里就有了许多不同寻常的第一次。 纪宇：「全是七成熟吗？靠！怎么就两份？你不吃吗？」 这时，周尔高深莫测一笑，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没打响。 纪宇：「……」 秦漪抬起手，一指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方磊抱着一捧玫瑰走了进来，在众目睽睽下，把玫瑰塞进纪宇的怀里，满脸通红：「小、小宇，对不，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纪宇僵在原地，从头到脚尬在原地。 周尔起闹说：「在一起在一起。」 餐厅里其他的客人开始大笑起闹：「在一起，在一起。」 第32页 秦漪拾起桌上的墨镜，戴在脸上，优雅一笑。 纪宇浑身颤抖，眼看就要哭了。周尔立刻说：「亲一个亲一个。」 大家：「亲一个，亲一个！」 在一片起闹声里，周尔和秦漪一边鼓掌一边退出餐厅，然后消失，快步走到路口哈哈大笑。 「太痛快了！」周尔哈哈大笑，心底全是报了乡村基一仇的快乐，她看着秦漪，笑容明亮，桃花眼眼底一片柔情。 秦漪的笑容一顿，撇开脸，牵住周尔的衣袖把她拉到路边，让开一辆车。 周尔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秦漪：「忙一个课题，想我了？」 两个人齐齐安静下来，谁也不看谁的扭开脸。秦漪意识到自己开了不恰当的玩笑，想说点什么。 周尔却说：「是啊，不行吗？」 秦漪：「……」 纪宇和方磊手牵手走过来，怀里抱着玫瑰，说：「这次饶了你，就不麻烦我爸了。」 方磊有些憨厚，不好意思的朝周尔道歉：「相亲的事我也没办法，出柜的时候，我爸吵着要上吊，就只能答应下来了。」 「哦，他们寄希望我能掰直你？」周尔问，「同性恋还能改啊？」 「爱情无关性别……算了，」方磊又朝秦漪道歉，「知道我要相亲后，小宇气不过，所以就……对不起，也谢谢你们。」 秦漪示意没事，她从来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纪宇说：「你们也是因为这个出来相亲的？」 周尔和秦漪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是les。」 - 「解决了。」周尔躺在沙发上，和刘青聊天，手里把玩着名片反反覆覆的看，朝刘青说，「爱情都是浮云，我决定搞事业。」 刘青在电话那头一顿，说：「前几天相亲还说要找人养自己，想躺平，这就斗志高昂了？」 周尔朝身后一看，夜十二点，秦漪的书房还亮着灯。 第18章 恋爱都是浮云 直播时，周尔朝弹幕说话：「我可能要去当明星了。」 弹幕： 耳朵的大耳朵：？？？ 耳朵的小耳朵：是，我们耳朵是女明星，有12345个粉丝！即时是不是还要打投？ 我是大老闆:还明星呢？三天两头旷班，我就没见过这么敷衍的女主播。 我爱香菜：不要啊，姐姐去当明星，是不是更有理由旷班了。 刚和i哦不好：耳朵是不是雾影大的学生？前几天在影大的官网贴吧看到你的照片了。 路人4656:能不能把美颜关了，无语了，%#%……$ 耳朵的小耳朵：还有这件事？ 终于，周尔对着手机输入了名片的号码，还不忘关了电脑的麦克风，背过身去听电话。 周尔满手都是汗，「餵……」 十几分钟后，周尔终于转过头，弹幕已经自娱自乐半天，观众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看到周尔呆滞如同中邪的表情。 然后，短暂的沉默后，周尔突然一跃起身，在原地蹦蹦跳跳一会，又跳上床，把柔软床垫踩来踩去，大声吆喝疯狂吶喊，叉腰狂笑，弹幕的观众们则像是在看一个默片喜剧。 弹幕：…… 弹幕：哈哈哈哈哈！人呢？ 耳朵的小耳朵：笑厥了是不是，要不要报警？ 「我我我我！」周尔跑出房间，在客厅盘旋两周，看到从厨房出来的秦漪，生勐的扑了过去。 「……」 秦漪朝后一退，后背抵上墙，被周尔右手一个壁咚拦住。 秦漪：「……」 又犯病了，秦漪心里嘆气，端着差点洒出来的牛奶，准备从周尔的左手边离开。 啪的，周尔又抬起左手，双手一齐壁咚了秦漪。她垫起脚，低眸垂视秦漪，脸庞微红，双眼浓情脉脉的说：「我好想亲你。」 秦漪：「……」 秦漪心想：呵呵，那你来啊，量你也不敢，又没有喝酒，哪里来的胆子，不过，要是你真的亲下来，我就……我就…… 周尔说完这句话，就去看秦漪的唇，秦漪双唇虽不如自己的饱满圆润，但形状和颜色都非常好看，一如秦漪本人的气质，温润细腻…… 秦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扭开脸，看向一边，问：「干、干什么？」 周尔看得自己有点不自然，清咳一声松开了秦漪，继而叉腰站在客厅，大笑道：「我太开心了，哈哈哈哈！」 秦漪端着牛奶杯，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大半。知道刚才周尔那句话多半是开玩笑，有人喜极而泣，自然也会有人喜极发疯失去理智。 「给我喝点，」周尔笑岔气了，摊开五指朝着秦漪，修长五指勾勾勾，「咳咳，哈哈哈哈，咳咳咳！」 秦漪：「……」 秦漪把杯里剩下的奶递给周尔，说：「喝奶会醉吗？」 周尔半点不生气，依旧一脸开心的傻笑：「又在嘲讽我，是不是？呵呵呵，我还不了解你？」 秦漪终于忍不住，鄙视的看了一眼周尔，没说话，拎起一本书在沙发边坐着看，直到周尔喝完奶，去厨房洗完杯子摆回餐桌上，秦漪便侧头看了一眼那杯子。 周尔：「哎呀，好开心哦。」说完，看一眼秦漪，那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秦漪终于问了：「有什么喜事？」 周尔：「哈哈哈，我要当明星了！」 第33页 秦漪：「……」 秦漪看了眼客厅的挂钟，马上十点了，于是起身回房，准备睡觉。 周尔捧着手机嘻嘻哈哈，完全沉浸在喜悦里，在群里朝自己的姐妹公布这个喜讯。 秦漪说：「不要被骗了。」 周尔完全没听到秦漪说的话，按着微信发语音：「哈哈哈，当网红？当个屁的网红啊哈哈哈，我要红了，刚才还百度了一下，明星一部剧你们知道能赚多少钱吗？哈哈哈，几千万！几千万啊！啊哈哈哈！理智？哈哈哈，理智是什么，多少钱一斤？」 「刘青，你来给我当经纪人吧？猪？猪啊，天天觊觎本女王的肉体，你就当洗脚婢吧！啊哈哈哈！」 「……」 秦漪嘴角微抽，关上门，睡去了。 翌日。 秦漪六点起床，天边仍旧是漫漫无际的深蓝，她拧开门，走出房间，被阳台上的灯晃了一下眼睛。 「……」 周尔起得无比早，正翻出了压箱底的瑜伽服，在阳台上拉筋，一边拉，一边痛苦挣扎：「痛痛痛，嗷嗷嗷！」 秦漪：「……」 秦漪泡了杯蜂蜜水，端到阳台，问：「起这么早？」 周尔扭头，露出眼底两个黑圈眼，双眼雪亮，「我一晚没睡。」 秦漪赤脚踩上瑜伽服，开始热身，她的动作很简单，但每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周尔则歪在一边，痛得龇牙咧嘴，嗷嗷不断。 「痛就别做了。」秦漪不厌其烦的说。 周尔：「那怎么行？我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减肥，而且我昨晚好好研究了一下，发现演戏似乎也不简单，我可能要先去选秀，凭藉一张脸杀出重围，获得几千万粉丝，在她们的无脑鼓吹下红遍大江南北，这样投资人就会闭着眼睛邀请我去拍电视了，然后……」 的玄机都被你洞穿了，秦漪闭着眼，笑了笑，朝周尔说了声恭喜。 周尔咳了声，突然停止了自己的无限发散，问：「那样的话，你还搬走吗？」 秦漪睁开眼，看着周尔。 「那时候，我来付房租的话。你还搬不搬？」周尔说，看着身后落地窗玫红色的窗帘，想了想，忍痛又说，「窗帘和沙发被套也可以换成你喜欢的颜色。」 「我再也不随便邀请朋友来家里开趴，晚上也不吵你睡觉……怎么样？」周尔用手推了一下秦漪，娇羞的说，「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秦漪有点愣住，一脸聪明像，却短暂露出懵懂神色：「……你，当明星了还要和我一起住？」 周尔：「对啊，到时候我把这个房子买下来，我们还是一起住，你还是住主卧，书房也给你用。」 秦漪沉默下来，做动作时漏了一个变式，转换僵硬了一下，幸而周尔看也看不懂，说：「哦，谢谢。」 周尔看着秦漪，觉得她的表情没有想像中开心，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转眼，就被即将走上人参巅峰的喜悦沖灭。 - 「你的小室友最近在干什么？」苏恣悦问，「欧洲那边做好的衣服，诺，给你也做了几身秋装。」 秦漪颔首，示意放在一边，杜姨却上前接过，要拿去手洗后挂起来熨烫之后再给秦漪穿。 「不相亲了？」苏恣悦又问，「你的小室友最近怎么不直播了？」 秦漪终于说话：「你问题太多了。」 苏恣悦看一眼秦漪，说：「不开心啊，你们吵架了？」 「没有，有什么好吵的，她最近很安静。」秦漪说，「毕竟是有12345个粉丝的公众人物。」 「公众人物？」苏恣悦嘴角一抽，说，「前两日她在直播间说要当明星了，这么过去两天都没直播。」 「你说，长那样，但凡直播勤奋一点，平台早就和她签约了。别人一年367天，过年、元旦、情人节，清明节上坟都不去一天不落的直播。她倒好，开播才两月，一周休一天，还要请事假、病假和例假……」 秦漪：「背贯口吗？」 苏恣悦收敛声音：「都是被你传染得吐槽技能。」 杜姨端来咖啡，说：「用纽西兰那边的奶沖泡的。」 苏恣悦：「谢谢杜姨。」 杜姨拿走咖啡托盘，又为两人在唱片机上放上一张黑胶唱片，乐声流淌，苏恣悦喝了咖啡：「找我来干什么？快点说。」 秦漪从书的夹缝里拿出一张名片，推给苏恣悦，说：「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别做得太明显。」 苏恣悦无语：「就这事，还特意让我跑一趟？」 半个小时后，苏恣悦离开秦家别墅。 九月已然入秋，秦漪撑着一把伞站在朦胧细雨里，保镖将苏恣悦送上车，杜姨则将手里德国为秦漪做衣服时多做的两套一併递进车里，交给苏恣悦。 苏恣悦笑道，说：「杜姨，今年没有多做几套衣服么？」 杜姨一愣，苏恣悦下巴一仰示意秦漪：「你问她。」 秦漪：「……」 车走远，秦漪立即转身。 杜姨已经在秦家工作几十年，照顾了秦漪的爸爸不说，现在已快六十岁还在照顾秦家大小。 于秦家人而言，杜姨已不再是简单的管家，相处数十年，大家早如亲人一般。她要是拷问起秦漪，秦漪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谁料杜姨仍旧坚持了大户人家的涵养，并不会主动八卦主人家的私事，只是站在客厅拨通了德国的电话，并朝秦漪问：「裁缝询问，什么时候上门测量尺码？」 第34页 秦漪：「……」 「照着我的做吧。」秦漪扶额，又补充道，「胸围小一尺。」 说完，察觉不秒，果然见杜姨露出欣慰表情，半晌又忧心忡忡问：「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但是，姑爷的身材是不是有些瘦弱了？」 秦漪：「……」 - 下午，周尔画着精緻的妆，鬼鬼祟祟的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王振看着周尔，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咖啡，「周、周小姐？」 「嗯。」周尔坐下，摘下脑袋上裹着的丝巾，看过左右后，才放心的摘掉墨镜，严肃说：「王经理。」 王振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的，也被周尔带得表情严肃起来。 周尔问：「第一步怎么做？」然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一年吧，半年就足够了，是不是？」 王振懵逼了：「什、什么？半年就要火遍大江南北吗？」 周尔撩了把头髮，理解的点头：「办不到吗？那就九个月吧。」 王振迷茫，心想自己在菜市场吗？还带讨价还价的？ 第19章 当金主有什么好处？ 秋雨绵延，落在秋树和草叶，发出窸窣不断的轻响声，沙沙的，令天地之间变得更加宁静祥和。 秦漪站在长廊下，微微勾着唇，笑着望向廊外的雨幕。 杜姨推着轮椅过来，秦漪走过去，蹲下身，枕靠在老人的膝前，说：「奶奶。」 老人枯黄如骨的手掌依旧温柔，扶过秦漪的额头脸颊，一言不发。 秦奶奶已经很老了，平时很少说话，家庭医生曾多次让秦家人做好心理准备，但神奇的事，老人依旧顽强的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 杜姨将一个袋子递给秦漪，里面是一件旗袍，秦奶奶亲自去成衣店挑的。 从前，每年秦漪都会收到一件旗袍，纯手工，一丝一线都由秦奶奶亲手缝制，但近两年，秦奶奶的眼睛已经逐渐看不清，更踩不动缝纫机了。 老人曾经侍奉天子，在宫廷之内，为王宫贵族缝制锦衣时，是奶奶最辉煌的一生。 在外人看来，一件衣服只是遮羞布，但对老人而言，一件衣服其中蕴含的情感无可比拟。不论技巧和还是审美，秦奶奶制衣，古朴厚重更不失典雅高贵。 离开宫里，奶奶已经桃李满天下，徒子徒孙散落各地，有人成了苏绣蜀绣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有人在国外，为英国皇室纺织御用品；或成为闻名全球的成品品牌，却仍旧没有一个徒弟能缝制出秦奶奶满意的衣服。 所有人一件难求的旗袍，时至今日，秦漪已经有了二十多件。 秦奶奶看着旗袍，伸手摸了摸，缓慢的摇头。 杜姨道：「这是不满意的意思，旗袍是孙家做的，十二件里挑了这件送给你。」 秦漪把裙子拿出来，端详片刻，笑着朝老人说：「我很喜欢，谢谢奶奶。」 老人摸了摸秦漪的脸，杜姨推着轮椅，朝秦漪前方微微欠了一身，转身推走轮椅，送秦奶奶回去休息。 「她活得已经很累了。」一个女人静静地说，上半身隐没在走廊一端尽头的黑暗里，「只是还放不下你。」 秦漪收好旗袍，转身：「母亲。」 温情走出阴影，一头干净利落的栗色短髮，如刀锋垂在脸侧，一如她的性格和眼神，冷漠尖锐，无情的要将秦漪洞穿。 「你和纪宇怎么回事？」温情直接问。母女两已经半年没见面，今夜她回府，也只是为了质询秦漪。 秦漪拎着口袋，双手交叠在身前，长发披散，气质柔软温顺，朝母亲说：「就是那样。」 温情脸色一变，说：「纪家那点不如你的意了？」 秦漪：「纪宇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并不合适。」 「他的那个男朋友？」温情抬起手，五指穿过短髮，将头髮朝后一梳，短暂思考后，又说，「那又怎么样？」 秦漪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温情：「就算是你，只要你能找一个家世背景相当的女人，移民结婚也不是不行。」 大家族之间，产业资金的联繫十分紧密，婚姻受法律保护，一旦缔结成功，甚至能令一个岌岌可危的产业重获新生。 而这也是大多数投资人，赖以信任的基础。婚姻关系，朝外界投射出的信号，有时候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作用。 当年，秦家和温家就是如此，两家联姻，婚讯公布给了股民极大信心，这一利好消息，更是直接让秦一柏创立的网际网路信息公司在股市里割掉大批韭菜，从此身价倍涨，赚得第一笔金后，通过资本运作，短短几年跻身国内富豪榜。 「但我劝你还是不要，毕竟秦家的产业大多在国内，大家不一定会接受一个同性恋，还是外国国籍的同性恋。」温情说。 秦漪冷漠说：「我不是。」 温情：「无所谓，我只是想提醒你，即便是我与你父亲，缔结婚姻关系，也不是因为爱情。」 秦漪冷漠的和母亲对峙，这种话，温情说过无数次，她从前时嫁给秦一柏，也不过是因为秦一柏想要一个医学世家的女儿，用以讨好父亲和族亲而已。 毕竟，从医跨越到经商，有违秦家祖训。如此，娶一个女人回家，让她来承担这个责任，秦一柏就可以放手在商界驰骋，也可以从家庭和婚姻里获得一部分的支持。 唯一遗憾的，温情并不喜欢中医，这也成为了后来秦家的族亲里，一直对她不满意的原因之一。 第35页 其二，就是温情和秦一柏只有两个女儿，而长姐秦漪，竟然比秦一柏和温情更加叛逆，随时有丢下家族责任远走高飞，去当一只自由的小小鸟的危险。 二女儿秦涟则是个被惯坏的废物，什么也不会，只会旅游购物，天天打扮得像只吉娃娃，嘴巴里妈妈长妈妈短。 温情看着秦漪，皱眉道：「又不说话了，在腹诽什么？」 秦漪优雅一笑，并不接话，态度十分礼貌，令人找不出错处，更不好追问，因为再这样下去，只会显得不住追问的人没有涵养。 温情十分厌恶秦漪这种做派，这种气质仪态，是那种长期生活在优渥环境里，浸淫许久，培养出来彬彬有礼的高傲疏离感。 有些人就是这样，看起来礼貌和善，真正走进内心比唐僧取经还难。 雨声渐大，从廊上的房檐汇集成长流，唰唰流淌而下。 温情冷笑说：「只要你还在秦家，就逃不过为了维持家族阶级地位去联姻的后果。」 秦漪说，「您应该知道，我回家，只是因为奶奶在。」 温情蹙眉，丢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走了。 房廊下一空，不时，别墅外的雨幕里传来司机发动车辆的声音。 秦漪收敛笑意，她偏头，看向雨檐下逐渐积攒的流水，神情稍稍失神，眉眼间流露出一丝落寞。 - 王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捧着周尔的计划书时甚至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这……咱们公司……」 周尔拎着墨镜，两条长腿交叠，朝后倚着椅背，一派指点江山的模样：「怎么？你可以发表意见，我先听听。」 王振：「……」 好像哪里不对，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周尔：「嗯哼。」 王振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先签一个协议，然后我带你回公司，找人为你做评估……你太高了，可能不太适合女团。」 周尔扬眉，看了眼自己的长腿，耸肩：「算了吧，我当你在夸我了，拍什么剧？」 王振觉得有些魔幻，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理智，说：「……肯定还是要从配角开始的。」 周尔：「那那些出道就红了的人……」 王振说：「要么家里有钱，要么背后有金主，要么有粉丝愿意花钱捧。」 周尔微眯起双眼，似乎是在思考，目光逐渐深远。 王振还在继续说话：「那些出道即爆的，放在二十几年还有可能，放在现在？现在光是一个选秀初舞台，没有五十万节目组都不让你上，除非是天才，天才还要有人赏识或者遇上机遇……周小姐？」 周尔回神，说：「五十万？五十万公司出吗？」 王振的表情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说：「大部分还是自己出。」 王振看着周尔的衣着，继而打量她今天拎的包。 唰的，周尔将自己的爱马任巴掌大小包从桌子上抽下，抱在怀里，警惕的说：「我可没有五十万！」 王振：「……其实公司还是会投资艺人的，只要听话不乱来，五十万么，红了之后，就是一集电视剧片酬的事。」 周尔开始专注的听王振说话了，继而又听王振说：「只是公司这么花钱培养艺人的话，你们的酬劳抽成会比较厉害。」 周尔：「抽多少？」 王振：「抽80%，一般都先签十年。毕竟公司花钱培养，也要避免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是不？」 周尔抽了一口凉气：「什、什么？你们的肠胃也太黑了！」 王振：「……」 王振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直言不讳的，噎了噎，妥协道：「还有另一种方式，资源方面也不会差，但是某些活动和运营经费自己承担，答应解约时赔付公司一笔定额违约金就行了。」 咖啡店里，王振说得口干舌燥，从下午到晚上，直到咖啡店的免费续杯咖啡喝完，周尔才提起一边的小包，朝王振说：「我考虑考虑吧，明天见。」 王振抽了张纸，擦了擦汗，起身离开，被服务员拦在门口，「先生您和哪位小姐还没结帐。」 王振：「……」 - 周尔回了家，在电梯时还觉得脑袋有点头晕眼花，她一边开门，一边给秦漪发信息问她今天回不回来，一时间之间手忙脚轮，刚进屋又收到了王振叫改简歷的消息。 周尔开了门，餐桌上摆放着今天的晚餐。 y：不回。 青：简歷发过来，我帮你看看。 女王大人：okk。 【简歷doc】 【宝贝，顺便一问，你有五十万吗？如果有，你愿意成为我的金主爸爸吗？】 周尔发完消息放下手机，拿出平板放着一部偶像剧摆在桌子的左边，预备学习一下怎么演戏，又拿出一面镜子摆在右边，对准自己，预备现学现用，早日化理论为实践。 几分钟后，周尔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手机震动，几条消息接连弹出来。 y：有。 y：简歷上的胸围是不是谎报了？ y：当金主有什么好处？ 第20章 金主妈妈 红耳朵：洗衣做饭、铺床暖被，想做什么都可以。 秦漪已经洗过澡，坐在书房电脑前，面前摆着一杯咖啡，摊着几分需要她签署的产业文件。 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36页 秦漪微微一笑，心情因为周尔好了很多，她重新将目光停在周尔事无巨细的简歷上。 一份求职简歷，内容丰富做了七八页，从幼儿园的到现在，周尔生平所有值得歌颂的事迹全都用绘声绘色的文字写在了纸上。 从两岁能跑能跳开始就扮演各种过家家游戏里的新娘、公主、仙女…… 幼儿园开始就是班花、校花，直到高中，以一票之差败给了隔壁班的那个眼镜有啤酒瓶底厚的年纪第一女学霸。 大学则因为纯欲风盛行和校花失之交臂，但周尔仍旧认为，自己的美貌无懈可击，简歷上还有三围数据，和一系列的详细身体数据。 秦漪将简歷拷贝了一份，她觉得这些内容很有意思，但hr可能不会喜欢，于是花了十分钟，为周尔写了一份简洁明了的两页简歷，发送了回去。 红耳朵：删了好多！ y：我觉得剩下的这些，更能体验你的魅力。 红耳朵：啊？什么魅力？ y：女人的魅力。 那头似乎一顿，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时隐时现，却一直没有新消息刷出，秦漪莞尔，开始处理公务，并耐心等待。 几分钟后。 红耳朵：你怎么知道我的胸围？ 红耳朵：你偷看了我兜兜尺码？ 秦漪轻咳了一声，笑着回覆：不要小看外科医生的眼睛。 这次，手机对面的沉默变得长了些。 红耳朵：你……果然还记得我裸奔的事。 秦漪：「……」 红耳朵：不回消息，心虚了是吗？你你你！你果然觊觎我的肉体。 秦漪扶额低笑，就连胸腔都微微的颤动，她确实无法忘记周尔裸奔时给予她的震撼太大，那还是她第一次，在八岁以后，看到的另一个人的裸体，还是个女人的。 周尔身材很棒，头肩比和头身比，非常符合她为学生们讲解解剖结构课上，用以展示的标准完美人体假模。 而不论是课程还是临床，大概所有医学生都渴望能得到一个按照书本骨骼结构生长，极其标准的患者。 秦漪思维一顿，这么说来，她也算是，有一点觊觎周尔的身体？ 于是，秦漪敲字回復。 y：嗯。 红耳朵：你开玩笑的吧？ y：没有。 聊天框对面再没有任何消息。 秦漪敲字解释，刚一发送，界面里，显眼的红色感嘆号弹了出来。 秦漪：「……」 - 周尔双手微微颤抖，竭力深唿吸，她脑子涨涨的，全是秦漪想把自己这样那样再翻来覆去的这样那样内容。 「啊啊啊啊！」 镜子里显出周尔涨得到濒临崩溃的脸。 【周耳朵今天红了吗的群聊】 女王大人：危险危险危险！！！！ 青：？ 零售价：你被睡了？ 女王大人：截图截图。 青：…… 零售价：靠，这也太暧昧了！还说你们没有一腿！艹，我不管，你的身体是我的！得不你的心，身体必须给我！！（怒怒怒） 女王大人： 零售价：…… 青：有没有可能，这只是在开玩笑？就像猪总说着要睡你一样。 零售价：？？？ 零售价：我当然没有开玩笑。 周尔看到这条消息，心底立刻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低着头，愤慨的打字。 女王大人：你看 青：…… 零售价：我认真的！我一直一直都很认真，你们把我的真心当笑话吗？我好心酸！ 女王大人：由此可见，秦一也是认真的！ 女王大人：我好害怕。 刘青扶额，也被带的思维一偏。 青：怕什么，秦一看起来不像是会强来的人吧？ 女王大人：听说第一次会很痛啊！ 零售价：这是重点吗？周耳朵，你个死拉拉死深柜！你还很期待是吧！ 【零售价退出群聊。】 青：…… 女王大人：我现在的心情很微妙。 青：什么心情？ 周尔将自己的群名片一改。 五十万：不知道外围顶尖头牌，一晚上是不是也有五十万。 青：……………… 刘青很认真的劝了劝周尔，发来一条语重心长的语音：「耳朵，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可能对于秦漪来说，这点钱还算不上景岳公寓里的一个厕所，但是五十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幸苦一辈子，也不一定有五十万存款。」 周尔：「我知道，这五十万是卖身钱，我不会妥协的，你放心吧。」 刘青：「……」 刘青本来的意思不是这个，但转念一想，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就懒得再和周尔说了。 当晚，周尔被朱竹琴拉黑，也拉黑了秦漪，直到睡前，也没把秦漪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而秦漪，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拖黑，又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体验。 - 翌日一早。 王振开着一辆五十万左右的奥迪等在景岳小区门外，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一辆五百万多万的收藏款兰博基尼上。 那辆兰博基尼缓缓停进了小区外的停车位上，紧接着从上面下来一个长直发女人，一身低奢，拎着正品爱马仕包包。 女人锁车接电话，在停车位前短暂驻足，她身前的胸针在清晨温柔的阳光下折射出一点亮眼的光芒。 第37页 王振：「……」 王振背过身，拿起手机，调到前置摄像头先是对准自己，然后一点一点将焦点挪到车和女人身上。 然后，这个不大的相框里，多了一个王振熟悉的身影。 周尔看到秦漪，朝她抬手招唿，脸上带着些不自然，「嗨。」 秦漪抿笑：「嗯，出门？」 周尔点头，摸了摸脖子，「去公司看看，谢谢你帮我改的简歷。」 秦漪突然说：「我还在黑名单里。」 周尔一顿支吾：「我我我，那你别再说昨晚那些话，我就把你放出来。」 秦漪看到周尔带着红晕的脸庞，莫名的，也有些不自然看向别处的动作，须臾她转头，试图打破这奇怪的暧昧氛围：「我那么说的意思是……」 「周尔，周小姐！」王振快步过来，大喊周尔的名字，打断了秦漪的话。 与此同时，周尔撇头看秦漪：「你说什么？」 秦漪：「……」 「周小姐早上好，这位小姐是？」王振跑过来，一脸殷勤看着秦漪。 秦漪礼貌朝王振一点头，王振跃跃欲试想要攀谈，但一触及秦漪的眼神，又有两分犹豫。 秦漪只能转移话题，朝周尔说：「微信可以吗？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周尔：「啊？」 王振的目光在周尔和秦漪之间转来转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秦漪：「黑名单。」 周尔把秦漪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哼哼两声，眉眼一挑，神情灵动意思不言而喻，意思是，我就知道你解释不清楚。 秦漪朝周尔转帐两万，说：「微信限额，剩下的我可以转帐给你。」 周尔这才反应过来，秦漪还记得昨晚自己发错的那条五十万消息。 五十万……卖身钱……周尔的脸上的红晕再度浮现，她撩了一把头髮，清了清嗓子说：「咳，不用，不用，我先走了。」 周尔拽着包，忙不迭跑了。 王振看看周尔，又看看秦漪：「我姓王，小姐，您……」 秦漪一笑，并不回答，只朝王振微微颔首，抬步离开。 - 车内，王振开着车，从后视镜里扫视坐在后排的周尔，放在刚才之前，他当然不会给周尔当司机。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王振心情不错的想，突然说：「周小姐，我现在觉得，你的出道计划，还是有可行性的。」 周尔的目光从窗外挪到王振身上，撇嘴说：「你昨天不还说毫无可行性，让我先演五年配角吗？」 「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行性了。」王振说。 周尔脑子有点晕炫，手机里，秦漪里两万块如烫手山芋，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于是下意识问：「啊？」 王振从后视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尔，说：「昨天怪我没说清楚，其实，不一定非要金主爸爸。」 王振说：「金主妈妈也可以的。」 周尔：「……」 第21章 金主姐姐 华娱大厦 前台小妹微笑着朝王振颔首，王振抬手招唿，把周尔引向电梯，替她按下电梯，伸手挡住电梯门，微微躬身朝周尔做了个请的动作。 yl的经理替一个没见过的女人挡电梯，前台窸窣开始八卦，探头探脑打量从门后消失的周尔。 周尔：「……」 周尔咳了咳，挺起胸膛，拽着包包链子，硬着头皮走进了电梯。 叮一声，电梯到了十二层，王振快步上前，再次帮周尔挡住门，让她出去后，又快步走到周尔面前，殷勤的把周尔引导进公司会议室。 沿途的员工纷纷扭头朝周尔行以注目礼，周尔差点又开始抖腿，只得飞快进了会议室，坐下，喝助理端上来的咖啡。 王振则去请boss，会议室内，落地窗窗明几净，秋日温暖的阳光透进来，照得室内通透明亮，周尔捧着咖啡，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一个小时前。 「金主妈妈？」周尔嘴角抽搐。 王振笑：「哼哼哼，不用解释了，我看人很准的。」 周尔瞬间捕捉到了重点：「看人很准？」 王振神秘一笑。 周尔也随之眯起双眼，问：「那你看得出来她是不是喜欢我？」 王振打了个响指，「这不是废话？」 周尔朝后一倒，靠在车座上，神情有些怔然。 王振看周尔失魂落魄的模样，安慰说：「你放心，我肯定会保密的。」 一路上，周尔都还在试图解释，她猜秦漪有点喜欢自己，但是自己还是要表达清楚，毕竟又不是谁都是弯的：「我和她清清白白……真的……」 王振一脸坏笑，心想清清白白，清清白白会二话不说就给你转帐？一转转两万，还要转帐卡？亲妈都没这么好说话吧？ 王振上下打量周尔，周尔一身高仿，拎个爱马任的假包包，除了长了一张有钱的脸，浑身上下加起来超不过一千块，会有钱住景岳的房子？ 多半是刚才的女人藏在公寓的小娇娇。 王振说：「那位小姐的胸针，去年我跟公司艺人去拍卖行见过一次，叫塞尔湖畔的眼泪，你知道多少钱吗？」 周尔：「……多少钱？」 王振得意的说：「两千多万吧。」 「……」 秦、秦漪这么有钱吗？周尔登时瞠目结舌。 第38页 王振一看就知道周尔不知道，问：「你们多久了？」 周尔：「嗯？嗯？住一起多久了？两、两个月吧。」 「你们住在一起？」王振有些惊讶，「感情很好吧？」 周尔艰难的说：「唔，但是……但是……我不会花她的钱。」 王振乜了眼周尔，心想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清高啊？ 然后，话题就变了。 王振朝周尔说：「上个月才爆红的那个小明星，你知道她出道多久了？「 周尔脸露迷茫，她不怎么关心娱乐圈，反正十个明星十个都没她好看，看电视不如看自己。 王振说了个名字，周尔张大嘴巴作出吃惊状，心里却想这人是谁啊？ 王振说：「当了六年女配，还是混不出头，然后找圈内人牵线找了个金主。陪金主住了两个月。」 「去年开春，金主投资1.2亿给她拍了个雷剧，随便拍完，播出后营销营销买个奖包装，烂剧就这么被营销成了好剧，人紧跟着就红了，你说，你说会演戏有什用？」 「所以啊，」王振说，「背后有人，和自己单打独斗完全不一样的，咱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背后那个人哄好伺候好，然后就万事大吉了不是？你说是不是？」 周尔开始胡思乱想，秦漪也这么有钱吗？五十万，说借了就借了，上回猪借了自己两百块钱，还逼着她写了一张欠条。 嘴上说着那么爱自己，两百块钱都要打欠条。那……那秦漪是不是有点太爱自己了？ 周尔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秦漪，于是抬起手，在自己耳边不停挥。 王振斜眼看周尔：「你在干什么？算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而且啊，背后有人，公司里外剧组上下的态度也会不一样……你的那位，姓什么啊？」 周尔随口道：「姓秦。」 王振勐踩了一脚剎车，车轮胎一滑，紧接着，后面一辆车也跟着打滑，两辆车险些就这么撞上，隔壁那司机降下车窗，越过副驾驶，指着王振的位置大骂你个傻叉会不会开车！ 怒骂声的背景里，王振勐然扭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车后座，两手展开一上一下撑在车内壁固定自己并一脸惊恐的周尔。 「姓秦？」王振怒吼。 隔壁司机：「傻叉，你他妈的有本事不要走……」 王振降下车窗，打开钱包，抽出两张十块钱阔气扔给隔壁司机，发动车扬长而起了。 周尔：「……」 然后，然后就有了进公司的一幕。 周尔嘆了一口气，只能安慰自己。 狐假虎威嘛，第一次是比较生疏，第二次竟然就熟练不少，周尔把十根手指搅来搅去，头昏脑胀的。 boss来了，进来和周尔握手。周尔有点不知所措。 boss是个中年男人，啤酒肚光明顶，一个头两个大，五官长得比较复杂，表情却比较好解读。 「周小姐，坐坐坐！」boss说，看了眼时间，「吃过早饭了吗？饿不饿？我找人……」 周尔：「不！不用了！咱们直接说正事吧！」 王振开印表机，列印了两份合同，然后把两份合同摆在周尔面前让她选。 周尔大脑一片空白，越来越觉得不对，「这，直接就签吗？」 boss笑了笑，说：「你选吧，没事，秦家那边我会保密的。」 周尔翻看着合同，闻言抬头问：「你们认识秦漪？」 boss和王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者朝周尔介绍道：「我们boss也姓秦，是本家远亲。」 周尔：「……」 boss翻出一张电子版照片，里面大概上百人，面容有些模煳，但还是能辨认出谁是谁。 秦漪站在第一排最中间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身后，依旧是黑长髮，朝着镜头微微一笑。 周尔第一次见秦漪这种笑容，带着些落寞和孤独，目光微垂着，注视着身前的老人。 boss指着后两排的自己朝周尔说：「你看这是我，这是秦漪，那枚胸针全球只有三只，过年的时候回本家我看秦漪妹子带过。」 王振道：「所以你一说姓秦，我就知道是谁了，比照片还好看。」 「你和秦漪……」boss忍不住八卦。 王振也暧昧的看着周尔。 周尔知道不该再继续狐假虎威下去了，但那一刻她的心底被某个诡异念头驱使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嗯，她，她是我的金主姐姐……」 第22章 我们归于我们 「这个房子怎么样？」苏恣悦朝秦漪肩上一搭，手朝桌子上的户型图一比，「依你的，两室两厅两卫浴，配书房、露台还有洗衣房，还有你的超大衣帽间。」 苏恣悦：「找这么个房子可不容易，不过，你的新室友找到了？」 秦漪从合同中抬头，说：「没有。」 苏恣悦看着秦漪，知道她昨天刚回了本家，问：「谁惹你生气了？」 秦漪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朝苏恣悦诚恳的说：「我看起来像是生气了吗？」 苏恣悦抓了抓脑袋，利落短髮往后一梳，这个动作引来秦漪一乜，她恍然大悟：「哦，是伯母惹到你了？」 秦漪搁下羽毛笔，将手底的信封进一张信封，封装好夹进备忘录里，预备一会拿去楼下寄出。 「给谁的？」苏恣悦问。 第39页 秦漪道：「一个前辈，询问一些专业知识。」 苏恣悦：「不能打电话？还要写请柬，是不是还要飞过去见面，这么麻烦。」 秦漪：「天才总有些独特的骄傲，比如这位艾丽斯前辈。」 秦漪忙完事情与苏恣悦转至露台喝茶。 苏恣悦指着那玫红的窗帘和上面硕大的月季，问：「我从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应该不是你的审美风格吧？」 秦漪抬眸看了眼，眼神移至露台外的绵延耸立的高楼，「不是。」 苏恣悦拿着咖啡杯和她一碰，揶揄问：「到底在想什么？还搬不搬了，我今天可是来接你去看房的。」 秦漪没回答，搁在案几上的手机震动，显示着姑妈两个字。 苏恣悦耸肩，眉头一挑，铃声播完电话挂断，她才开口说：「真不接？姑妈大人肯定会不依不饶的继续骚扰，毕竟她搬去本家，任务就是在两年之内把你嫁出去。」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秦漪接起电话，走到一边去接。 一个小时后，苏恣悦开车，两人准备去江边的埃尔曼餐厅用午餐。 秦漪将开着外放的手机放在中控台，手里捏着一本书，分心听着，时而唔一声嗯一声，以示自己在听。 苏恣悦打开音乐，流行曲的歌声婉动听，电话里，姑妈的声音一顿。 「小漪？」姑妈说，「你在听吧。」 苏恣悦准备关掉音乐，秦漪却移开书，在显示屏上切换了一首煎熬。 姑妈：「小漪？」 秦漪礼貌的说：「嗯，我在听，」 影响里，李佳薇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到了电话那边。 「心一跳 爱就开始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 」 苏恣悦破功了：「噗哈哈哈哈！」 姑妈：「……」 「嘟嘟——」电话里一阵忙音，姑妈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 下午，周尔和王振还有boss吃了饭，在公司里休息区小憩，午休时间，周尔已经成功的打入了公司内部。 前台小妹：「你真的好好看，能先给我签个名吗？」 保安：「以后粉丝上门来骚扰，你叫我的，我肯定第一时间冲过来。」 周尔捧着一杯咖啡，在热水间稍稍的挺直了腰，她被吹得飘飘欲仙，脸上带着一丁点红晕，眉眼雪亮。 行政：「咱们公司的艺人其实不多，你一来，大家都要靠边站了。」 人事问：「boss怎么说？」 保安道：「不知道，不过最近不是有一个选秀吗？」 周尔认真的听着，「我要去参加吗？」 前台小妹：「不知道啊，看经纪人和公司的安排吧。」 周尔看了看空空荡荡办公室，问：「咱们公司多少人？」 前台小妹：「除了艺人，平常坐班的大概二十个左右吧，小作坊。」 人事：「是啊是啊，咱们公司虽然不大，但是氛围真的超级好，大家每天都一起混吃等死……不是，是快乐上下班，只要工作完成了，做什么都可以，你的入职办了吗？一会我帮你弄吧。」 行政立刻说：「还是我来吧，好不容易招了个新人，再这样下去，印表机都要忘了怎么用了。」 周尔：「……」 周尔点头说：「……其他人呢？去拍戏了吗？」 周尔数了数，整个公司里只有boss、王振、前台、人事、保安还有前台小妹和自己一共七个人。boss和王振从周尔签完合同就不知道在会议室密谋着什么，窸窸窣窣，面红耳赤的吵了大半天。 「大家可能还没起吧，我们公司打卡比较随意。」行政说。 周尔欣喜道：「真的？太好了！」 保安：「要不是为了每天来给boss按电梯，我也可以不来公司。」 周尔：「啊？这……」 人事：「我不行，我是养生党，工作可以督促我每天起床吃早餐。」 太诡异了，实在太诡异了。 周尔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哈哈哈，为什么啊？」 行政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姓秦吧，只有王经理不行秦，唔。」 几个人将目光投向周尔，意识是，现在公司有两个不姓秦的人了。 周尔：「………………」 - 这时，办公室里boss接到一个电话，王振快步出来，朝保安遥遥一指电梯口，保安放下茶杯，一熘烟飞奔至电梯。 前台小妹说了句遭了，脚下生风般敢去了前台。行政、人事也急忙赶回自己的工位。 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周尔：「……」 随即，几声问候声响起。 「姑妈。」 「姑妈来了啊。」 「姑妈……」 周尔端着咖啡，傻傻地从热水房平移到走廊上，一个中年女人大步而来，她身后，人事端着两杯水和行政、保安、前台、王振像是霸道进公司一样，被夸张的簇拥而来。 姑妈看了一眼周尔，问：「这是谁？」 王振刚想说话，姑妈突然想起，上次boss朝自己说公司还差个保洁，是不是可以把自己远房的远房亲戚，也是姓秦的旁枝安排进公司一起混吃等死。 姑妈：「保洁？」 周尔：「……」 boss迎出来把姑妈接进的办公室，王振站在门外，替两人带上办公室房门，然后从怀里拿出落地窗的遥控器，把落地窗的透明度调低。 第40页 继而和行政、前台、人事还有保安一起躲在门口的巨大盆栽铁树后偷看。 周尔：「……」 王振朝周尔招了招手，示意她蹲着点。 「你们为什么叫她姑妈？」周尔问。 行政：「亲戚关系太远了，叫姑妈可以套近乎啊。」 周尔的表情已经有了几分呆滞，迷茫的啊了一声，「那你们是……什么亲戚关系？你妹？你妈？你爸还是你奶奶的？」 众人：「……」 周尔举起双手：「对不起，我没有骂人的意思。」 人事说：「姑妈人脉很广的，雾城的所有杰出青年，她全都认识，还会实时更新资料库，经常会开趴体，把青年才俊齐聚一堂，然后……」 周尔：「职业媒婆？」 行政生气：「媒婆？婆？你至少红娘这种优雅一点词形容姑妈啊！」 周尔：「……」 「秦家的姑妈，」周尔咽了咽口水，问，「也是秦漪的姑妈吗？」 「当然了。」王振说。 周尔从办公室的窗户看进去，之见boss在里面点头哈腰的，狗腿模样比之王振对自己时，有过之无不及。 姑妈拿起一边的合同看了眼，周尔直觉那是自己的劳动合同，姑妈很生气，朝办公室外看来，偷看的人瞬间跑得干干净净。 王振：「完了，boss把你是秦漪小蜜的事说了。」 周尔啊了声，「小蜜？」 几分钟后，周尔站在办公桌前，姑妈嘴角一抽一抽的看着周尔，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难怪不相亲，就是因为你啊，你就是秦漪的女……女室友？」 周尔在想这个姑妈在秦家的全家福里站第几排，点点头，疑惑问：「怎么了？」 姑妈嘴角抽搐，点着桌上的合同，说：「你知道，作为影视公司，冷藏一个新人非常简单吧。」 周尔：「……」 周尔凝固在原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演绎生涯，刚刚开始就将面临结束。人生就仿佛一场喜剧，成也秦漪，败也秦漪。 「但是……」姑妈话锋一转。 周尔立刻扬脸：「什么？」 姑妈：「除非你离开秦漪，和她断绝往来。」 周尔：「……」 - 当晚，周尔已经忘了是怎么离开的公司，回到景岳，她在门口看到了秦漪的车，一阵心虚涌上心头，她在小区内徘徊了两圈，坐在一张长椅上，仰头看着36层通明的窗户。 初次见面。 周尔说，「我是直女。」 秦漪摘下墨镜，一身风尘，礼貌的问，「侄女是什么？」 周尔怔愣在原地，眼里满是惊艷的神情。 「花是送给我的？」情人节，秦漪坐在桌子边，看着烛光边的玫瑰，十分意外。 周尔一脸笑意，用力点头：「希望你喜欢。」 厨房里，周尔僵硬的握着锅铲。 「你写的诗很不错，「秦漪说，「要我背一遍吗？」 耳机里，听书功能自动播放着三毛的情诗，一瞬间，与秦漪的声音仿佛重叠了在一起。 「我喜欢你 愿是你的衣被 被你轻轻触摸 温慧你柔凉的梦境 浸润你轻灵的肌肤 我的良人 我的主 我是你爱的奴僕 」 周尔呆呆的，耳边又响起秦家姑妈的话。 「秦漪是本家长女，也是下一任家主，她为了你，拒绝了家中安排的相亲，政商联姻大计落空了，将给秦家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是哪怕冷藏你五百年，一千年，都不足以弥补的损失！」姑妈把合同用力摔在桌子上。 周尔喃喃：「孙悟空才管关五百年呢，我为什么要关一千年。」 boss从姑妈身后闪现到周尔身边，低声说：「作为老闆，我劝你不要和姑妈顶嘴，当然了，也不要和老闆顶嘴。」 「你失去的只是爱情，得到将是一份前途光明的职业。」 周尔坐在小区长椅上，用短短的十几分钟回顾了一下和秦漪两个多月的合租生活。 耳机里，女主播的声音充满了悲伤的遗憾：「尘归于尘，土归于土，我们归于我们。」 秦漪打开房门：「怎么想起来敲门了？」 秦漪一怔，不再说话，因为周尔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看着自己。 第23章 哭什么 秦漪把一杯牛奶放在周尔面前，稍皱眉，问：「哭什么？」 下雨了，窗外淅沥淅沥的，周尔像个小孩般揉了揉眼睛，秦漪替她摘开手，扔去一张白毛巾，示意她擦拭被雨淋湿的头髮。 「我没哭，」周尔闷闷的说，把毛巾和头髮揉得乱七八糟，一如一团乱麻的心绪，「是雨太大了。」 秦漪没戳破，去浴室放了水，提醒周尔去泡澡，然后回到沙发边，一边看书，一边凝神听浴室的动静，以防周尔泡太久睡在浴缸里。 直到十几分钟后，浴室响起吹风机的声音，秦漪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书上。 周尔趿着拖鞋出来喝牛奶，她裹着浴袍不掩姣好身材，只是卸妆后，眼底青黑的痕迹露出来。 秦漪问：「多久没睡了？」 周尔：「断断续续的……我也不知道。」 秦漪回想前晚周尔疯癫的情况，和今天萎靡不振的模样，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醒来再说。」 第41页 情绪大起大落，秦漪猜大概和工作有关，现在又淋了雨吹了风，搞不好今晚一放松，明天起来就要感冒。 周尔吸了吸鼻子，唔了声，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无精打采的回了房间，走到门口时，她扶着门框回头看一眼秦漪，欲言又止的。 秦漪头也不抬的说：「如果不是很急的事，你可以先睡觉。」 周尔点点头，带上房门回了房间。 秦漪放下书，拿起手机。 y：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吗？ 片刻后，苏恣悦回了一个电话，「忘了忘了，昨天就打听到了，那家娱乐公司是你姑妈的产业，用来捧一些小鲜肉玩的。没想到啊，你姑妈离，玩得还挺大的。」 秦漪听着电话，随着苏恣悦透露的消息越多，眉头渐紧。 周尔躺在床上，头疼脑热却毫无睡意，只得摸黑摆弄书机，将犹如过山车一样心情的一天奇遇转述讲给两个好友听。 【周耳朵今天红了吗的群聊】 青：真、真是跌宕起伏…… 零和搏1：哪家公司还缺人吗？ 五十万：我好难过，我还把合同签了，秦一的姑妈以为我们是一对，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她还威胁我，我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秦一，她就曝光我羞耻的爱好。 青：…… 零和搏1：羞耻的爱好？是什么是什么！ 五十万：我怎么知道，估计是秦一回家编排我！ 青：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五十万：她全家上下都以为我是她女朋友了！ 青：太巧了，我们也是这么以为的。 零和博1：呵呵呵！死深柜！ 五十万：…… 青：那你怎么办？赔偿还是答应秦姑妈的要求。 五十万：我都不知道，她对我这么好，原来是对我觊觎已深。 青：……可能是人家涵养好？ 五十万：今天编排我和她一对，背着我把我介绍给家人，明天说不定谣传我和她生娃！不仅给我出了柜，还要替我把娃生，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零和搏1：…… 青：那你准备怎么办？ 周尔不知道，这兵荒马乱的今天里，她一直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当好演员或者爱豆，冲浪间隙，她也发现许多明星也没有想像中的光鲜，享受鲜花的同时必定会面临臭鸡蛋。 脑海里，秦漪照片上落寞的神情突然闯入，就连秦漪那么完美的人，也会有压力和烦恼。 「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周尔抬手，撵走耳边的魔音，把手机一扔，滑进被窝，将脸埋进被褥里，于胡思乱想中陷入沉眠。 有话说得好，遇到事情睡大觉，明天的烦恼就交给明天自己的来纠结吧。 - 翌日， 秦漪上午坐诊，下午在医院带实习助教，出门前本想去周尔房间一看，没想到傻缺还锁了门。只能在忙碌间隙给周尔打电话，发微信。 所有消息都未得到回覆，怕人烧坏，秦漪在一众学生怀疑的目光下早退，去药房拎回一袋药回到景岳。 屋内静谧，连带着紧锁的次卧房门也安静的诡异。 回家前秦漪已朝餐厅打过电话，改了菜单和送餐时间，她在客厅转了一圈，又去敲次卧的门，等待几分钟后回房拿出备用钥匙拧开次卧房门。 屋里挂着漆黑的窗帘，就是白昼也亮如黑夜，秦漪嘆口气，按开室内灯。 周尔果然感冒了，被人挖出被窝时，浑身软得像只熟睡到失神的猫，跟一摊水差不离多少。 秦漪低声问：「起得来吗？」 周尔在熟睡里，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只觉得熟悉又陌生，差点以为回了小镇老家，照顾自己是亲妈。她艰难睁开眼，从头顶模煳的光晕里辨别出秦漪的轮廓。 明明锁了门。 周尔气若游丝的一指秦漪：「你想干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起来吃药。」秦漪没好气说，把周尔拖出房间。 周尔吸了吸鼻子，头昏脑胀，还觉得热，张牙舞爪的在身上扒拉扒拉，把一身睡衣睡裤搅得乱七八糟。 周尔看着瘦，但摸上手了，才发觉也不轻，秦漪有些扛不住她步伐踉跄不稳两个人双双摔进沙发里，一个压着一个，一个贴着一个。 周尔上，秦漪下。 秦漪吁了一口气，双手撑了把周尔，感觉差点被压得噎气，问：「没事吧？」 周尔没头没脑一句：「你还挺软乎的，就是两个人挤着，好像更热了。」 秦漪无奈：「……你发烧了。」 周尔怒道：「发骚？污衊，这是污衊！」 秦漪抬起手，手掌拂过周尔额前的头髮，贴上她的额头，头髮拨开，在光线充足的客厅里，露出雪白泛出潮红的脸。 眉眼鼻息，带着湿润的痕迹，全数扑在秦漪的耳畔。 秦漪笑：「傻子，我说你发烧了。」 周尔反应了一会：「哦，烧得严重吗？」 秦漪觉得耳边麻得厉害，唔了声，声音也哑，点评周尔：「看起来不轻。」 周尔又开始挣扎，折腾得秦漪心底燃起一点无名火，不悦问：「又怎么了？」 「你脸红了，是不是我传染你的。」周尔嘟囔。 秦漪：「……」 门锁发出滴滴声，送餐经理在门外，伸手输密码开门。 第42页 动静传进房门里，周尔没由来的心虚，挣扎想爬起来，撑起手臂，力求来个鲤鱼打挺。 秦漪被压得胸闷，也想起身，但这之前必须先挪开身上的巨婴，她抱着周尔的背，试图一招咸鱼翻身。 奈何沙发柔软，无从借力，周尔撑着沙发垫的手一软，直接摔了下来，秦漪抱着她，紧接着被带着一翻，两个人摔了个天翻地覆。 秦漪上，周尔下。 门早已被拧开，脚步声从玄关到饭厅，忽然顿住，经理从头到脚石化。 周尔秦漪齐齐扭头，和站在门口的餐厅经理六目相对。 经理：「……」 秦漪：「……」 周尔：「……」 「我我我……」经理的声音有些哆嗦，慌乱之中闭上眼，将手中的饭盒摆上桌，又僵硬的转身，闭着眼，摸索着出了门。 秦漪：「小心……」 「砰。」极其有力的一声，经理惨叫一声，捂住额头，快步走了。 周尔仰着脖子，发烧后的双眼看起来湿亮有神，她转头看着门口处，看见狼狈的经理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秦漪的语气冷飕飕的：「还有力气笑，看来烧得不严重。」 周尔迴光返照半秒，又焉了，被秦漪半抱着撑起，搀扶起来，量体温端热水，餵她喝药又吃饭。 悉心照顾堪比护工，周尔心里的鼓越敲越响，看着秦漪的眼神也愈发诡异。 秦漪吹冷粥，连碗带勺塞进周尔手里，「撒癔症呢？接住。」 周尔心里咕哝，恼羞成怒恼羞成怒。 秦漪起身，收拾凌乱的沙发垫，说：「明天不降温，就去打针吧。」 周尔哆嗦了一下，浑身没力气，软趴趴的捧着碗，可怜兮兮的问秦漪：「打针，打屁股针吗？」 秦漪回头，思忖了下，问：「你还怕这个？」 周尔挪了挪屁股，说：「我的屁股比较娇嫩细腻。」 秦漪挽起双唇，去餐桌用自己的那份晚餐，红烧肉、上海青、一盅佛跳墙煨的好汤。 周尔鼻尖耸动，端着粥过来，问：「怎么你吃这么好。」 秦漪将汤朝周尔面前一推，「是给你的。」 周尔讪讪，又忍不住腹诽，心道这原来是给她准备的啊，你你你……真是好深的心机！ 晚饭吃了快一小时，周尔没什么食慾，粥吃半碗，汤喝半碗，吃饱喝足又吃了药，身上总算恢復点力气，脑海里正艰难的思考，该怎么婉拒秦漪。 「工作怎么样？」这时，秦漪突然问。 周尔一愣，心虚的不敢抬头，说：「也就那样吧……昨天，昨天签完合同了。」 秦漪：「这么快，我帮你看看合同。」 周尔慢吞吞回房，拿了合同，递给秦漪，「我有点困了……」 秦漪说：「先坐。」 女人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奇异带了点不容反抗的力量。 周尔在桌子边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捧着水杯缓解自己的紧张。 「你、你还搬吗？」周尔问。 秦漪抬眸，说：「当然。」 问题被抛回，周尔心里百感交集，知道秦漪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肯定不想搬了，但说不定迫于家庭的压力，也有不得不搬的理由，毕竟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否则一边对她这么好，一边又不放弃搬走，实在是自相矛盾。 而且周尔思考了一晚上，她实在有点受不了秦漪这种造谣式的示爱，反正秦家姑妈也让她主动离开秦漪，不再和她来往。 不如自己先搬走，以后和秦漪不再往来，这样不仅可以解决工作问题，还能解决两人之间尴尬的处境。 只是这么好像有点不仁义，不如……至少离开前，和秦漪说清楚，免得她老是误会自己，以后相思成疾，长痛不如短痛。 周尔揉了揉鼻子，打出一个喷嚏。 秦漪将她的合同递过来，看完了，朝周尔说了些合同漏洞，「这份合同，十年内，你必须听从公司安排，不能在公司不知情的前提下私自接活，必须事事以公司业务为先，如果违约将赔付公司一笔违约金。」 周尔：「多少钱。」 秦漪思考了一下，说：「五十万起，其余的还要看你给公司的造成的损失，以后红了违约金也会水涨船高。」 周尔唔了声，点点头，看着秦漪。 秦漪合上合同，「还有事？」 周尔舔了舔嘴唇，鼻腔里唿出的都是热气：「那、那个，我是说，就算你要搬走，有些事我还是想说清楚。」 秦漪：「嗯。」 周尔放下水杯，双手穿过桌子，伸手将秦漪的双手牵住。 秦漪知道周尔想告白，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周尔露出郑重的表情：「秦，秦一，我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秦漪也跟着露出认真的表情，心里思索该怎么优雅而礼貌的拒绝，才不能伤了哈士奇的心：「什、什么事？」 周尔咬唇，浑身热了起来，脸更红了，仿佛要说些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 秦漪见状，突然生了欺负人的想法，问：「要不要点个蜡烛？」 周尔：「……」 「如果这样能令你心情好一些的话。」周尔说，心想自己马上就打破这份小心翼翼的爱情水晶了，如果一会秦漪哭起来…… 她不会真的哭吧？ 第43页 周尔攥紧了秦漪的手：「你先答应我，我说完，你不要哭。」 秦漪嘴角微抽，心里想，你要告白就告白，我哭什么？不会是在脑补我喜极而泣什么的吧？ 客厅静谧数秒，周尔与秦漪真挚紧握的手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周尔深吸了一口气， 秦漪面前挂着浅浅的笑，心里却在想，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先说了。 两人异口同声。 「我真的不喜欢女人。」周尔说 秦漪道：「对不起。」 又不约而同 周尔：「对不起。」 秦漪：「我不是les。」 二人双双一愣，四只眼，开始大眼瞪小眼。 秦漪率先回神，问：「你说什么？」 周尔一脸懵逼：「你说什么？」 秦漪长这么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周尔侥倖活到这么大，迷茫已经是常事。 秦漪：「你先说。」 周尔：「我真的不喜欢女人，对不起。」 秦漪：「……」 周尔：「到你了。」 秦漪：「我不是les，对不起。」 周尔：「……」 刷的，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如触电般弹开。 周尔嚷嚷：「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秦漪冷静的劝：「别激动，一会病情加重了。」 周尔：「我，你说清楚。」 秦漪：「曾说过几次，你似乎不信。」 周尔瞪眼，桃花眼竟然露出一丝委屈：「那你为什么非要搬走不可！」 秦漪也显见的磕巴起来：「抱歉，只是我不想……暂时还不想恋爱，而你……现在看来有可能是一场误会。」 兜兜转转，两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周尔嘴巴大得足以塞下一个灯泡，「什么、什么？你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才要搬走的？我，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秦漪抬眸睇了眼周二，自持说话办事从无遗漏，撇开脸：「我也是，不知做了什么让周小姐误会的事。」 周尔被秦漪嘲讽的一愣，旋即愤怒起来，嚷道：「那，那还不是因为你姑妈，你姑妈都说了，你全家都知道你和我有一腿，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你不仅造谣我是同性恋，还还还……还说什么我有特殊的爱好！」 「姑妈？」秦漪眉头一皱，旋即想起什么 ，说，「那天我将玫瑰带回家，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然后……」 周尔敏锐的抓住重点：「好哇！我叫你把那玫瑰扔了，你捨不得，还偷偷带回家！」 「……」 秦漪挽唇冷笑：「我只是，想藉机搪塞家里，并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一封情感浓烈的情诗，会将事情推向难以收场的程度。」 周尔自动屏蔽了秦漪说的后面半句话，反唇相讥：「是藉机搪塞，还是想假戏真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漪：「……」 秦漪蹙眉，忍不住想，感冒药的药效应该发作了才对，为什么周尔还更加生龙活虎了？ 周尔得意道：「承认吧，你就是对我心怀鬼胎！」 秦漪微敛双目，起身，双手撑过桌子，凑近周尔，「我怀着什么鬼胎？」 女人勐的贴近，近到周尔能闻见对方垂落的髮丝带来的一缕清香。 周尔的心脏勐烈跳动起来：「你你你——」 秦漪勾起唇角：「你准备了烛光晚餐，准备了鲜花，准备了在情人节这种暧昧的节日朝我倾诉，你还想让我怎么想？」 周尔登时哑口无言，并从秦漪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那是藏在优雅知性的皮囊外，恶劣的另一面。 秦漪满意看着周尔的反应，心想扳回一城，总结道：「所以，是你的原因。」 周尔脑子烧得浑浊，但在这件事上，头脑异常清晰，只因为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主动喜欢或者追求任何一个人。 「不可能，」周尔说，思考了好几分钟，想起烛光晚餐的前因后果，「我那天是给你道歉，因为我在家开趴体的事情你一直没消气。」 「她们说情人节是一个备感寂寞的节日，如果我道歉诚恳认真一点，哄好你，你说不定就能彻底消气。」周尔找到原因，顿时气势高涨，「你就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还小肚鸡肠！」 秦漪挑眉：「我也早说过，不再生气了。」 周尔蹭的站起来，绕过长桌逼近秦漪：「那你到底为什么生气了，你就是要搬走，还死活不说原因！」 秦漪也有点生气，好看的秀眉微拧，坐回椅子上，说：「那天我回来，看见你和别的女人接吻。」 「接吻？谁偷偷占我我便宜！」周尔震惊。 秦漪说：「那是一个终场的暂停舞步。」 周尔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所以你吃醋了！所以你才要搬走，所以你还是喜欢我！你，竟然……我们才认识一周你就喜欢我了！」 秦漪眼神十分复杂，道：「那天，你的生日聚会被迫中断，事后你邀请我切蛋糕。」 周尔双手环胸，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哼哼两声，示意秦漪继续说，一脸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的模样。 秦漪：「而我聊表歉意，为你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你喝了一杯酒，事后……」 周尔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一只脚在桌子底下抖来抖去：「嗯？」 秦漪按住桌子，说：「那晚你吻了我。」 第44页 「……」 霎时，一切犹如晴天霹雳，周尔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满脸呆滞。 秦漪的声音还迴响在耳畔：「是我事前考虑不周，只约定了不让你带男人回家，却忘了，你可能会和女人发生什么。」 「还不是一个或者两个。」秦漪说，「事后，你说你是单身，我在医院碰见一位朱小姐。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想这或许也从侧面说明了你确实单身，那夜我所见的，或许只是某种错位欺骗了我的视觉。」 秦漪：「后来，我想那晚的吻也有可能是因为你酒后失态，但紧跟着情人节，以及你很爱和我撒娇不是么？」 周尔已经听不下去了，摆摆手，垂着头，示意让她休息一下。 「都，都是你说的，我得好好想想。」周尔显然还想挣扎一下，使劲回忆试图找到一丝破绽或者漏洞。 秦漪大获全胜，通体舒畅，起身收走桌上碗筷，说：「那你好好想想。」 周尔神情恍惚回到沙发边，一头扎进沙发垫子，把脸埋在抱枕里，两只耳朵犹如火烤，两只脚不住上下弹动，发泄心底的尴尬情绪。 她吻了秦漪…… 她吻了秦漪…… 她吻了…… 秦漪竟然真的是直女吗？可是、可是…… 秦漪将水龙头拧开，微凉水柱沖刷在微微颤抖的手背，她抿紧唇，耳边漫出一点微红， 自己竟然会自作多情这么久…… 而且周尔、周尔竟然不是les？ 周尔安静下来，拢紧抱枕，侧过脸，看向厨房的位置，一脸怔忪。 秦漪拧紧水龙头，抽纸擦手，一手捞空，有些失神的看着指尖。 第24章 强吻那夜 两月前。 「你别生气，人我已经都送走了。」周尔小心的拧开门，站在玄关朝门内拿着扫把的秦漪讨好一笑。 秦漪弟她一眼，拿着扫把将地上的细沙归拢到一起。 沙子地下垫着一张蓝色的巨大塑料，恍惚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海洋的味道。不过，秦漪现在可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 她昨天通宵值班，又因即将出远差，回了一趟本家，落幕时返回公寓，此时正是心累身累急需休息的时候，自然神色不虞。 周尔一脸狗腿，走过来拿走秦漪手里的扫把：「你，你不是值夜班，要明天才回来吗？」 秦漪拆了角落里纸板椰树，将一颗椰子揉烂掷进垃圾桶，冷笑：「那是昨天的事。」 周尔摸了摸鼻子，清理完地面，又去和秦漪一起拆墙上的挂饰，她不敢说话，只在对上秦漪的目光时，腆着脸嘿嘿笑。 秦漪：「……」 周尔见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马上就有了些底气，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开始大包大揽道：「我来打扫吧，你去洗漱，早点休息，我保证等你明天醒了，家里一定会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秦漪缓缓一笑，那笑容莫名令周尔通体生寒：「你怎么扫，一个人弄吗？」 周遭狼藉，十余人糟蹋的痕迹，怎么会是一时半会能收拾完的。周尔摸了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试图逗笑秦漪：「我有三头六臂。」 秦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二百五，思忖是否联繫保洁公司，但她一贯不喜欢陌生人闯入私人领域，念头一转便自动打消，认命继续打扫。 客厅里的茶几桌上全是啤酒零食，各种过生日用的喷筒丝带黏在沙发、墙壁和地毯山上。被抓得皱巴巴的窗帘墙纸、被拿来枕头大战后拉扯得变形的抱枕。 秦漪一一拆卸扔进洗衣房，注意到角落里还放着两个蹦迪用的音响，周尔撅着屁股，在和卫生死角作斗争。 不过二百五周尔只认真了十分钟就开始开小差，她用一张海报给秦漪折了个厨师帽，不仅贴心替人戴上，还戴上了自己的寿星帽，摸着下巴左右端详秦漪，说：「不错不错。」 秦漪左右手各拎着沙发套一角，问：「……你喝酒了？」 周尔昂了声，两腮渲红，虽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但显然在酒精作用下异常兴奋。 「……」 秦漪的脑袋上那顶歪歪扭扭的厨师帽滑了下，配上秦漪严肃正色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周尔抱着肚子狂拍大腿：「哈哈哈，好适合你。」 「……」 秦漪抬手想摘掉帽子，周尔却以为她要动手揍自己，警觉朝后一退，一脚踢到音响开关键。 生日歌从那个一米高的音响里以黄河大合唱的气势响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了～哦哦哦哦～哦哦～」 周尔触景生情，听见生日歌，思及开到一半被破中止的生日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顿时露出委屈表情，嘴巴一瘪，就要开哭。 秦漪嘴角微抽，心想你还委屈上了，又没骂你又没打你的。 一首生日歌结束，周尔握着扫把的背影已经写满了落寞。 秦漪伸手扶额，万万想不到，自己还要哄孩子，她左右一看，扫到角落里一个包装粉嫩的蛋糕，问：「要不要切蛋糕？」 几分钟后，餐桌上摆着蛋糕，周尔依次为自己插上十八根蜡烛，秦漪则开了瓶红酒以示郑重。 随后，两人碰杯，周尔豪迈一饮，然后双手合十，兴奋的等待。 秦漪坐在她对面，在两道炙热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的唱起了生日歌。 第45页 「祝你生日快乐……」 周尔在歌声里许完愿，拿着刀叉给秦漪分了一大块蛋糕，认真的说：「一定要吃完，不然不吉利。」 秦漪：「……」 分完蛋糕，秦漪小口小口的吃着，口中甜腻过度，她也没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只是不妨桌下小腿被人一踹，她抬头疑惑的看着周尔。 周尔左脸朝前面向秦漪，用食指点了点脸颊，示意秦漪做点什么。 秦漪：「……」 秦漪得面前的人是不是醉昏了头，否则，这个动作，这个姿势不是想让自己亲她还能是什么？ 「不行。」秦漪回忆方才开门令自己凝固在门口的画面，冷峻的拒绝。 周尔一愣，表情懵懂问：「过生日不都是这样的么？」 秦漪有些难以置信，叉子差点从手中滑脱：「你们过生日……都要这样？」 周尔点头，红着脸，一本正经的催促：「快点行不行。」 秦漪捏着蛋糕叉的手微微颤抖，皮笑肉不笑的说：「抱歉，你似乎不是单身？刚才我进来，似乎看见你在和人接吻。」 「接吻？」周尔只听见最后两个字，艰难思索后，脸上的酒红似乎更甚，「哦，亲完能消气吗？」 秦漪轻笑，将蛋糕上一颗草莓餵进嘴里，懒得和醉鬼理论。 「行。」周尔端着红酒杯，思索着点头，继而一口闷完杯中红酒，双手撑过长桌，嘟着嘴把脸凑到秦漪面前。 秦漪没防备醉鬼，反应过来时，身前已经压下来一片阴影，她抬头，恰好和周尔嘟长的嘴唇对上。 「……」 秦漪凝固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周尔瞪着眼，用力往前支脑袋，还不忘将垂在地上的长腿一只一只收上来，踩上桌子，努力与她挨近。 亲上那一刻，周尔用力回忆着生平看过的所有偶像剧吻戏，先亲嘴唇，再撬牙关，舌尖一顶将一粒草莓抵进深处，关键时刻，她突然被人伸手按住左右脸颊。 秦漪往后退开，两只手把周尔的脸嘴和嘴巴夹成金鱼状，她尚未反应过来，神情依旧带着错愕。 周尔眨巴着眼睛，两只手撑在双膝前，两只腿支在桌子上，吐着一截舌头尖，疑惑的看着秦漪。 秦漪：「……」 周尔：「？」 周尔含煳问：「消气没？」 消气与否秦漪已经无力思考了，她现在浑身炸毛，火山爆发般被一股滚烫的热流席捲了全身。 秦漪满脸通红：「你，周尔……你是不是犯二！」 周尔捲髮披散从脖颈到后背垂至餐桌，今天开的海滩趴，她一身三点泳衣，秦漪回来时才套上一件宽大t恤，此刻四肢撑在餐桌上，后背露出流利曲线在臀部微微隆起，身前领口大开，风景宜人。 又撅着唇吐着舌，一脸潮热与湿红，朝人露出懵懂如羔羊般的无害表情。像一道摆上餐桌活色生香的佳肴。 秦漪唿吸急促，和她对视，嘴里的草莓仿佛凭空生了刺，刺得她满嘴生麻，一阵过电。 周尔挣扎，膝盖踢烂了桌上的蛋糕，沾上皮肉和捲髮：「呜呜呜。」 秦漪回神，双手将周尔的脑袋端着拿远，继而曲膝腰腹用力，一点一点站起来，抻长手臂替周尔托着下巴，将意识模煳的某人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闪身站远。 周尔困得不行，蜷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秦漪贴着墙壁，露出恐惧的眼神看着周尔。 - 秦漪擦了手，走出厨房，看见缩在沙发上的周尔。 「周尔？」秦漪走进，将人翻了一面，手贴上周尔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 周尔长睫忽闪，睁开眼，眸光絮着水汽，迷瞪的看着秦漪，「我……」 秦漪：「嗯？」 周尔想说她做了个梦，但莫名的，她又不敢说，直觉说了后，秦漪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她哪里是吻了秦漪，明明是趁人不备，偷袭强吻。 秦漪观察周尔表情，心想这傻丫头是不是被夺舍了，那眼神，看得她心底发毛。 周尔抱过抱枕，将脸一埋，恢復鸵鸟状，闷声问：「咱们的事，算扯平吗？反正都、都说清楚了。」 秦漪拆出体温计，示意周尔夹在腋下，神情很淡，道：「扯平吧。」 周尔坐起来，扒了扒一头的乱发，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秦漪。 秦漪：「想说什么？」 周尔问：「那你还搬走么？」 秦漪顿了顿，回答：「既然都是误会，也没什么好搬的。」 周尔眸光一亮，从沙发上支坐起来：「真的？」 秦漪微微与她仰视，笑着点头。 那一刻，周尔有一瞬间兴奋到想要伸手抱住秦漪，或者把她压在沙发狠狠的揉两下，但她忍住了，动作僵硬的收回手，改成了摸鼻子。 但很快，周尔喜悦之色以肉眼可见垮下来，变成了苍白懊恼。 秦漪：「？」 一会乐，一会悲，川剧变脸也没这么精彩吧。 周尔咕哝：「秦一，我还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秦漪嗯了声，对着灯光看温度计，37.8，还有些烧，她思量要不要再给周尔加点药。 周尔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以一种反省的姿态将当明星跟着王振去公司签约然后遇上秦漪姑妈的事和盘托出。 秦漪静静听着，倒来半杯温水，时不时提醒周尔喝一口，表情不温不火，只眼力来看得出来有些许笑意。 第46页 周尔抿唇：「所以，你能跟你姑妈解释解释吗？说我们两清清白白，然后我还是可以拍戏什么的。」 秦漪笑出声，说：「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那家娱乐公司裙带关系严重，公司员工上班不是打游戏就是逛淘宝，如今捧得最火一个，还在朋友圈卖茶叶。」 周尔的表情逐渐裂开：「真的？」 秦漪淡然嗯了声：「签约后给你坐冷板凳，三五不时介绍一点聊胜于无的小工作，时间一久，有能力偿还违约金的艺人会自行离开。」 周尔眉头深锁，迟疑问：「那，那我是被骗了吗？」 秦漪说：「签一个艺人，就能赚五十万的违约金，你可以上网看看，这家公司的黑料，罄竹难书。」 周尔蓦然回神，手忙脚乱找到自己的手机，上网搜索，回车键一敲，挨着网页看下来，脸色愈来愈黑。 周尔深思恍惚靠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是我不冷静，才被骗了。」 短短几天，从在影视大学闹下乌龙窘迫到极点，紧接着再是面临人生一个重大的机遇狂喜不断。 每天沉浸在走上人生巅峰的喜悦里，又因长期昼夜颠倒导致思维混乱，被天降馅饼砸昏了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或许已经察觉不对，却本能的趋利避害，忽略了所有可疑的环节。 「这件事，我也需要向你道歉，」秦漪说，「后续事情我会来解决，你的合同和违约金我也会处理。」 周尔抬眸，看着秦漪，蹙眉问：「和你有关系？」 秦漪微愣，以为她生气，解释：「这件事是我失察，如果我能早点关注到，姑妈和族亲们也不会……」 「和你没关系，」周尔突然嚷嚷，「是她们的问题！」 她声音太大，不知道以为的是吵架，但秦漪却怔愣在原地。 周尔脑海里是那张全家福里秦漪落寞而孤独的神情。她不快乐，即便是举家阖乐的场景，她也依旧不快乐。 办公室里，中年女人语重心长的说：「秦漪是本家的长女，寄託着全家的希望，她得负这个责……」 周尔突突像个机关枪：「什么都要你管，你们全家上百口人，一个一个管，你管得过来吗？你大包大揽的干什么？」 第25章 心有灵犀 记忆里，秦漪贴着墙，目光怔怔看着自己，眼里的震惊和恐惧那么情真意切，那么真实鲜明，那么不同寻常。 好滑稽，好好笑，哈哈哈。 周尔抱着被子，咧嘴把笑焖回被褥，笑完了，她又忍不住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须臾，周尔嘆了一口气，翻身把被子夹在双腿间，又开始惆怅，震惊和惊讶都不是作伪，真实到引人共情，但这也说明秦漪果然是直女。 她是直女，她怎么就是直女了！她怎么能是直女呢？ 不对！ 周尔蓦然起身，抱着被子害怕的缩起自己，一脸惊恐想，我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这不对吧！秦漪是直女，她当然应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花花草草和自己才对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不会吧…… 周尔掀开被子，出熘下床，快步冲到化妆镜前，拍开壁灯。光洁镜面里是她一张红晕未褪的脸庞。 糟、糟糕。 - 秦漪合上书搁置床头，摘下鼻樑上的平光眼镜揉捏眉心。须臾，她想起什么眉心舒展，朝后抵在床头，闭着眼微微仰头，唇角微勾，浑身轻盈放松。 脑海里还是周尔那句沖自己嚷嚷的话：「我的事我自己管！你，你不准管，我们谁也不准搬！」 秦漪当时被唬得愣住，又被周尔狂奔回屋的关门声吓得心悸，现在回想，不觉点点头失笑。 床头手机震动，秦漪捞过，来信苏恣悦。 苏恣悦：【房子帮你退了。】 y：【多谢。】 苏恣悦：【什么时候决定不搬的？】 秦漪稍作回想，垂眸回復。 y：【记不清了，加之事前并没有把握，万一她也想我搬走，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苏恣悦：【不想搬怎么不和她说，坦率一点不好么？】 秦漪敛了笑：【困了。】 苏恣悦：【又困了，你那个老年人作息就不能改改？大好青春全浪费在睡觉和课题上了。】 秦漪弯唇，正想放下手机，消息界面又弹出几条连结。 苏恣悦；【既然想长住，你看看这个新楼盘喜欢哪个？】 秦漪知道，苏恣悦的意思是送她一套房，一套房的钱对两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但背后寓意，隐晦表达的情感还是令秦漪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y：【好意心领了，不用。】 苏恣悦：【老是租房干什么？姐姐只是想送你一个家。】 y：【现在这个挺好的。】 苏恣悦无奈：【拗不过你。】 秦漪不再回復这条消息，重新将手机搁置回床头，她滑进真丝蚕被，将轻薄被褥裹住全身。 不坦率、不主动，一切事情自然就存有退路。苏恣悦不懂，那种鼓足勇气再悻悻失望的感觉，她已经不想再体验。 苏恣悦嫌她固执，雾城发展不错，是全国政治文化中心，为何不置几个房产，一来方便，而来好房子不早下手就被人抢了。 可一间房一栋别墅对于秦漪的意义远非一笔投资，一个房产证那么简单，她固执，却不想改。 第47页 翌日。 秦漪如常六点起，洗漱晨练，在稀薄微光下练得后背前胸微微出汗，结束后简单沖洗，换上衣服带上房门离开。 秦漪站在门外，三十六层的公寓门廊深长，独户的电梯即保证了隐私也提供了安全感。 她看了眼房门，唇边挂着浅笑离开，知道屋里那人大概还在唿唿大睡。 而傍晚或夜半，每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景岳时，周尔不是在在客厅敷面膜吃外卖，就是在阳台浇花看手机，那几棵绿植被浇得通体浓绿。 抑或是在房间直播忍不住露出一两丝笑，时不时那缺乏人气，冰冷的炤底也会燃起一缕橙红火焰，周尔会穿着围裙，握着铲子，询问她蛋炒饭要几个蛋。 以及两人的微信聊天里，周尔时不时发来的消息。 【你回家么？】 【回家给我带一瓶可乐、一包薯片。】 【怎么还不回家？我的外卖还在风中哭泣。】 【秦一，风好大，我好饿，你还回不回家了。】 她从最开始微微蹙眉不解，到习以为常，再到每每看见这个字心里会流淌过一阵暖意。家这个字，似乎出现得频率越来越多，渐渐得，下班早时，她也会主动询问。 y：【回家了，要什么？】 红耳朵：【要吃的吃的！哦，没有盐了，带一包盐。】 - 周尔也是被床头手机震动醒的，她睡得沉睡相也不好，睡得临近中午时，五官头髮已经乱七八糟的煳在一起。 抻臂直起时，差点被自己的秀髮勒住。 「谁？」周尔抚了抚胸口，扒开头髮，看也不看来电，没好气的接通。 电话那头一愣，旋即傲慢道：「周尔！你考虑清楚了吗？」 周尔的瞌睡虫瞬间统统西去，她呆立在床头，掐指一算，惊觉时光如隙，约定的两日之期竟然已经过了。 「我……」周尔一句话磕绊半句，不想离开秦漪显得有丝矫情和暧昧，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不搬了。」 秦姑妈呵呵冷笑：「不想就能不搬了？周尔，我劝你识相，否则大好前途这这么白白葬送不是可惜吗？姑妈我看你长得如花似玉的，离了秦漪也不打紧，我再替你找个会疼人的……」 周尔人怂，但最不忿有人揶揄她长相占便宜抑或替她拉皮条的皮条客，脸随之一沉，低声道：「你说什么？」 那头浑然不觉，依旧得意说：「女人和女人终究不是正道，姑妈认识些老闆，你只要愿意，我就……」 「去你的吧！」周尔冲着手机大吼，「我看在你是秦漪姑妈，给你两分面子，没想你这么低俗。都是姓秦的，怎么一个像高山雪水，一个像污泥浊水！」 啪的，她挂断，气得头髮直立，翻出王振微信，先骂了几条六十秒语音解气。 王振打来电话，周尔含着牙刷接起，先发制人问：「她认错了吗？」 「啊？」王振是来游说，没想到先被诘问，「啥？谁、谁认错？」 周尔不屑叫姑妈，说：「秦漪她爸爸的姐姐或者妹妹咯。「 王振：「……」 「咳，」王振咳了声，「你说姑妈啊？小尔，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冲动呢？姑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说说……金主嘛找谁不是找，反正目的达到就是了。」 周尔漱口吐掉泡沫，认真说：「还真不一样，我问你，金主都什么样的？是不是头秃耳朵肥，油腻还虚伪？有秦漪这种金主比金丝雀还好看的吗？」 王振：「……」 周尔：「有这种清新淡雅气质脱俗，还身材顶哌哌的么？有这种从来不乱发脾气，一看就没有什么恶劣嗜好，一碗蛋炒饭就能伺候好，钱多事少的金主嘛？」 王振：「……这。」 周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的说：「我决定好了，我要解约。」 王振：「你……你考虑好了？合同条款上说了违约要赔违约金。周尔，你有天赋，不要浪费了。」 周尔：「城市套路千千万，我想回农村。」 王振噤声片刻，小说问：「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刷卡？支付宝、微信、信用卡或者现金，财务半个月没上班了，还得提前打电话。」 周尔登时勃然大怒：「做梦吧你们！邪恶是不可能战胜正义的！」 啪的，周尔气势豪迈撂下今天第二通电话。 她沉吸一口气，心想爽是真的爽，于是叉腰对镜狂笑两声，然后迅速焉巴成一根过期茄子。 五十万违约金，她的手头根本转圜不过来，周尔抹脸，又对着镜头狼狈苦笑两声。 手机响，一大早三通电话，董事长也见得有这么忙的了。 周尔接起手机，来电陌生，她狐疑，问：「放贷还是诈骗？」 那头，一个声音年轻的男孩问：「哟，手头紧啊？」 周尔一愣，看了眼手机，又问：「你谁啊？」 纪宇冷哼两声：「纪宇。」 - 下午，咖啡店，周尔捧着一杯咖啡，垂着脑袋，像是自省般，把半周所遇的事情娓娓道来。 刘青扶了把鼻樑上的厚厚镜框，手指如飞，啪啪敲着键盘，一边写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尔：「签约的事怎么没听你说？」 周尔双肩微缩，长捲髮梳成两只低马尾，明艷的长相，呆萌的表情，恳切的询问：「还有转圜余地吗？」 第48页 刘青说：「我看了眼合同，白纸黑字条款清晰，一时间也找不出错处，咱们还要请教律师，否则你这五十万，是赔定了。」 周尔：「……」 刘青，职业记者，还是专门揭露社会阴暗的社会记者。 周尔捏拳，为自己也为好友打气：「你帮我好好曝光她们，我相信舆论的力量！」 职业所碍，有些话刘青不能朝周尔明示，娱乐圈权色交易早就臭名昭着，周尔不过踩进一只浅坑，不知深浅。但若发文上报，一通彻查，只怕牵连更深。 周尔不知道，但秦漪应该心底有数才对，刘青旁敲侧击问：「我尽量，这可能会是场持久战，你做好准备，如果……如果我是说万一牵连到你的女朋友怎么办？」 周尔脸色一变。 刘青解释：「清者自清不会连带，我的意思是这毕竟是她的家人。」 周尔一愣，抿唇思索，这时，咖啡店门风铃轻响，纪宇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进来。 刘青打量问：「你是律师？」 周尔埋头摆弄手机，把一条消息发至秦漪手机沉眉等待，问纪宇：「约我出来干什么？」 「我不是律师，我还没毕业呢。」纪宇道，「秦漪姐叫我来的，让我有什么能帮的帮一把，我爸……嗯，你们懂的，我可以帮你们实名举报。」 周尔蓦然抬头，手机震动，一条回復震麻掌心，她诧异，不用低头看，但心底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第26章 我可以帮他挂我们医院的号 整整一周，周尔全在配合刘青和纪宇处理这件事情。 上报揭露行业潜规则，引起社会关注和舆论叱责，引导其余人不再上当受骗，虽不至于把公司负责人送进牢狱，也足以令一个公司元气大伤。 刘青用记者的方法，在茫茫网际网路里找到了几个同样的受害者，几人先后接受採访。 轮到周尔时，她戴着口罩坐在一盆巨大绿植身后，遮挡半身背被纳入镜头，「呃……我该说什么？」 刘青：「我问你答。」 摄影比了手势，拍摄开始。 周尔万万没想到第一次上镜，竟然是这么个情况，还被厚码得亲妈都认不出。 一纸举报信递进市委办公室，纪宇敲敲桌子，示意面前十分威严中年男子好好看看。 「这就是你的媒婆，年纪这么大，怎么也看走眼了？」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折腾足有两周。 一夜。 秦家。 晚餐后，一家人围坐客厅，等待看今天上映秦玥的新电视。 秦漪坐在沙发一边，将削好的苹果交给杜姨拿去榨汁：「还有多久？」 秦姑妈正在和女儿秦玥视频，嘴里全是对女儿的宠爱之意，闻言看了眼秦漪，说：「耐心一点，七点半就开播了。」 视频那边的人一顿，一张少女的脸贴近屏幕：「妈？谁在说话？」 秦姑妈笑了笑，说：「秦漪咯。」 秦玥一愣，眼里露出一丝惧意：「妈，你……你们好好看，朝我替奶奶舅舅还有姐姐问好，拜拜！」 电话嘟嘟挂断，秦姑妈收起手机，又开始得意的刷起女儿的微博。 秦涟凑过来，看着说：「哦，秦玥又变漂亮了。」 秦姑妈得意的昂首，「是吧？我跟你说涟儿，红气养人真不是乱说的，你看看这个，这是她红毯的照片，还有杂志……还有……」 秦涟捧过姑妈的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秦玥的照片，又看了看坐在沙发边，和奶奶聊天的秦漪。 秦漪微挽着唇，长发柔顺又漂亮，不装粉墨，却温婉大方，岁月静好的模样。 秦涟嘴角微抽，把手机递还给姑妈，讪讪道：「还好吧，确实比以前好看了些，这衣服还不错。」 这时，秦一柏打完电话下楼，姑妈立刻放下手机，「哥，过来看电视，玥儿的新剧要播了。」 秦一柏一身西装，显然还要出门应酬，少见的看见秦漪也坐在客厅里，便看了眼腕錶，过来坐着接过杜姨端来的果汁，递给秦奶奶，和年迈的母亲的说了几句话，问秦漪：「和纪家的孩子聊得如何了？」 秦漪：「不合适，姑妈没有告诉你？」 秦一柏紧了紧眉头，本想教训秦漪，手背却被母亲一拍，忍了下来。 秦漪拿起遥控打开电视，七点一刻，新闻联播还没结束。 秦姑妈不悦道：「看新闻联播吗？这才几点，不如投屏吧，玥儿的剧，我正好……」 秦一柏则道：「先看财经。」 于是秦漪随便按了两下便将遥控器递给秦一柏，示意他自己想看什么自己调，秦一柏按了两下换频道，没按动。 电视画面里正播着一档新闻。新闻联播中主持人神情严肃，正在介绍一桩娱乐圈「杀猪盘」。 主持人：「……这些年轻女孩，经由星探挖掘，再和公司签约，成功签约后经过长期冷藏……再被索以价格不等的违约金……」 姑妈脸色一凛，放下手机，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秦一柏摆弄了几下遥控器，朝秦漪问：「坏了，怎么按不动了？」秦漪目不斜视，秦一柏只得自己找了电池来换。 新闻里，一个假扮成大学生的记者已经成功暗访进了该家娱乐公司，将前后流程、谈判画面一一公示。 电视里，王振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和boss坐在一起，朝记者展示公司捧出的顶流偶像，照片上女艺人虽也打了码，却露出了一身高定裙装。 第49页 「……公司捧你，也要承担风险不是？你放心，资源绝对有，都是槓槓的……」boss的声音在电视里说。 画面上非正常拍摄几个字醒目惹眼。秦涟看着新闻，嘴里的苹果啪的掉在了地上：「姑、姑妈……那个裙子我好像刚才看到了，是不是？」 秦姑妈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秦一柏终于装好遥控器，对着电视正要换台，秦姑妈的手机却如午夜惊魂一样响了起来。 秦一柏敏锐的察觉出来诡异的气氛，看向电视，又看向匆忙起身接听电话的女人，「发生什么了？」 「……」 十几分钟后，秦家姑妈开始在客厅嚎啕。 手机里，秦玥的声音十分着急：「妈！怎么回事，媒体已经扒出了照片上的人是我，你……公司怎么了？怎么会上了社会新闻！」 秦涟一头雾水，看看这，看看那，再看看在落地窗边接听电话的父亲秦一柏。 杜姨端着杯咖啡过来，放在秦漪面前，再拿着托盘低调离开。 秦涟：「姐！你还有心情喝咖啡！」 秦漪笑了笑，姿态从容淡定：「天塌了也有顶着，急什么？」 这时，秦一柏挂断了电话走过来，阴沉着脸，说：「市委那施的压，被人拿来沖指标了。」 秦姑妈一顿，语气缠抖：「哥，你不管了吗？」 秦一柏拧眉思索。 秦姑妈：「哥！」 秦涟不敢说话，手机里秦玥已经开始祈求：「舅舅，我的粉丝都知道我是靠着家里出道的，我妈，我妈是法人……」 秦漪品完咖啡，对上秦涟示意要不要帮忙说两句好话的眼神。秦漪一言不发，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接听挂断，又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已经释放出要离开的信号。 秦一柏同时看了眼腕錶。 秦漪起身，将秦奶奶推离喧嚷的客厅，免得老人家看着一会吵架的场面，再折返，客厅的争吵已经暴发。 秦一柏十分愤怒，听完前因后果，大骂了两句混帐。 「我能怎么办？秦家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的，我就想培养培养玥儿！你们总说这不许那不许……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纪家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肯定是秦漪说的，对！」 秦姑妈咆哮，继而恍然大悟，「是秦漪，她的室友和秦漪是恋爱关系，王振把她签进后，我，我只想让她们分开……」 秦涟嘴角抽搐，忍不住说：「姑妈，这种谎话你也编得出来？」 秦漪好整以暇的看着秦姑妈。 秦一柏沉默许久，终于出声：「你把该做的做了，我安排人去善后。」 秦伯母松了一口气，说：「我已经通知公司发文闢谣，玥儿的经纪人也发文了，只要把消息压下来，再找人……」 秦姑妈一怔，犹豫问：「是不是只是走走过场？」 秦漪终于说话了，道：「姑妈，既然踢到铁板，就该知道沉默是金。」 秦涟：「……」 秦姑妈：「……」 秦漪一句话怼得秦姑妈噤声，即提醒了秦姑妈不要再多说无用话，又暗讽了父亲秦一柏对待家庭成员一些在政商来往的事上一贯装聋作哑的风格。 用词巧妙，众人都懂她的意思，却想不出怎么讽刺回去。 秦一柏收袖起身，准备离开，说：「依容，这件事你得发文道歉，承认错误，给予受害人相应的赔偿，阻止事情继续发酵，以免牵连出其他人……知道吗？」 秦姑妈名叫秦依容，闻言脸色煞白：「哥！玥儿还签在公司里，我要是道歉……股市……股市怎么办？」 「你不适合经商，你那些生意，别再继续下去了，近期也别再给漪儿介绍相亲。」秦一柏转身离开。 「周尔那五十万，给姑妈买了两条热搜。算是一尽漪儿的绵薄之力了。」秦漪拎起包，朝已然凝固的长辈微微欠身，随之离开。 - 周尔坐在沙发上刷微博，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闹这么大，微博上热搜相关全是这个，而且看得出背后有人在压话题。 「两百万，丧心病狂，」周尔啧啧称奇，「真是空手套白狼啊。」 「个十百千万……」周尔细数了评论区一个爆料的消息，更是发现了一个天价违约金。 那个评论说自己的朋友本来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签约这家公司后，逐渐逐渐发现公司内幕。 这家公司只捧头牌秦玥，其余的人只能天天坐冷板凳，小网红朝公司提出来解约，公司竟然索赔了上亿违约金，官司打了两年，打完之后，网红都过气了，现在朋友圈卖茶叶。 这家公司的头牌是个叫秦玥的女明星，周尔翻出照片，拧眉思索，觉得有些眼熟。 周尔将秦玥的照片放大，伸手遮住女星眉眼，只看下颚和唇型，竟和秦漪有个五六分相似，「我去！」 「去哪里？」一个声音突然说。 周尔勐的转头，身边的人撤后，只有一缕柔顺的髮丝从周尔颊边划过。 「你，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周尔问。 秦漪扫了眼周尔的手机，「是你太专注了，在追星？」 周尔：「在看热搜，现在想来我还有些后怕。网上已经闹翻了，好多人出来说都被这家公司骗过，林林总总快有上百人了，一个人五十万，这家公司一年都要赚……」 「赚……」周尔拿出手机，打开计算机。 第50页 秦漪：「五千万。」 周尔打了个响指：「对。」 秦漪笑了声，问：「吃饭了么？」 周尔摇头，继而拿起手机，将秦玥的照片和秦漪相比较。 秦漪递给她一杯水，「干什么？」 周尔唔了声，没说话，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秦玥的照片。 须臾，秦漪问：「喜欢她？她是个女孩。」 周尔脸上升起一股热度，「怎么会，这个女明星还没你好看呢，你们认识吗？她不会是照着你整的吧？画皮画虎难画骨，还是你好看，好看多了。」 秦漪抿唇一笑：「哦？」 「别误会，」周尔立刻说，然后开始刷微博上的帅哥，并拿给秦漪分享，「你看看这个，帅吧？」 周尔趿着拖鞋，挨着秦漪坐下，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秦漪一脸认真，喝一口水，点一下头，问：「还有么？」 周尔：「……」 秦漪拿出手机，也开始刷微博，在搜索条随意输入帅哥两个字，将手机递给周尔，说：「你看这个，我比较喜欢这种。「 周尔将脑袋凑过去，看看照片，又看看秦漪。 秦漪一脸平静：「看我干什么？」 「没有啊，」周尔茫然状。 于是，两个就像好姐妹一样，坐在沙发上。 秦漪：「腹肌不错。」 周尔伸手两根手指，将秦漪手机上的照片放大，说：「看，p过头了，背后的墙都是扭曲的。」 然后示意秦漪看自己的照片说：「快看这个小腿青筋！性感叭！」 秦漪放大照片，点评：「这是静脉曲张，我可以推荐他挂我们医院的号。」 周尔：「……」 第27章 那我们晚上一起睡吧 深夜，城乡结合部酒吧。 轰鸣乐声下，酒吧人满为患，三分之一是客人，三分之一是酒吧请来的氛围组，还有一部分是卖酒的营销。 「你知道吗？」 周尔抱着一罐可乐唏嘘，把朱竹琴推过去。 刘青顺便把朱竹琴朝周尔的方向一推，挖了挖耳朵，将脑袋凑过来，问：「什么？听不清？」 朱竹琴坐在两个人中间，像个不倒翁一样，被推过来推过去，朝周尔传刘青的话：「你大声一点！」 周尔摆手，醉得摇头晃脑的，吼着说：「怎么会有人对朋友这么好？」 朱竹琴搭上周尔的肩，啪唧亲在周尔脸颊上，脸上全是占到便宜的荡漾感：「哦哦哦，今天的粉底液口味不太好。」 刘青：「……」 刘青按着朱竹琴开始揍。 周尔嘆了一口气，心想我怎么会有你们这种朋友，继而又忍不住联想到优雅知性，十分可靠的秦漪，不禁感慨秦漪和自己简直是两个世界两个人。 朱竹琴枕着周尔的肩，呜呜呜哭，谴责刘青揍她太狠。 周尔嘆气，一巴掌贴上朱竹琴的脸，将她唿在沙发上，朱竹琴摔倒之后直接抱住刘青的大腿，刘青按着她脑袋，把人转了一圈，朱竹琴又改去抱周尔，然后在周尔的大腿上摸来摸去。 酒吧乐声很大，舞池里全是群魔乱舞的魑魅魍魉。 周尔撑着下巴，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觉得酒吧有点吵，有点不习惯，以前逛夜店那么开心，现在莫名的，觉得心里空空的，只想回家，安静的躺着，然后吃一碗蛋炒饭。 刘青抬起手，在周尔面前晃来晃去。 朱竹琴抱着周尔的腰，一双手鬼鬼祟祟的朝上。 啪的，周尔一巴掌拍在咸猪手上，头也不抬的把朱竹琴的手朝后一锁。 朱竹琴：「嗷嗷！痛痛痛，耳朵！」 周尔松开手，然后又撑着脸，继续发呆。 刘青再次把手放在周尔面前晃来晃去，周尔的眸子一动不动，只盯着虚空，若有所思。 朱竹琴揉着手腕，和刘青一起看周尔，继而将双手举过头顶，弹出去收回来，弹出去收回来，嘴里吆喝两声。 朱竹琴吼着问：「灵魂出窍了？」 刘青揉了揉周尔的脑袋：「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dj：「yoyoyo！」 朱竹琴和刘青跟着举手唷了两下，作为酒吧氛围组之一，尽职的配合dj带动全场。 周尔低头喃喃：「我好像，好像不怎么直了。」 「什么？」 「听不清！」 周尔扭头，朝好友两人一吼：「我——」 于此同时，台上dj抬手朝天空一指，全场轰动，继而音乐一收，灯光一收，周围雷动乐声顿时烟消云散。 全场倏尔寂静。 周尔抛下掷地有声的一句：「我好像弯了！」 众人：「……」 舞池还有周围的人正酝酿好准备来第二波尖叫，台上的dj音乐没跟上，大家一齐看向舞池边的小卡座位置。 刘青：「……」 朱竹琴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什么？」 dj连忙救场：「让我们恭喜耳朵小姐，找到真正的自己！恭喜当众出柜！」 众人闹笑，一时酒吧里全是哈哈哈，像一排一排加大号的字体，砰砰砰，撞得周尔头晕脑胀，就这么出柜了。 蛋糕店，朱竹琴红着眼睛，把当托的六十块钱分给刘青和周尔。 周尔拿过钱，收起折好，低调的揣进牛仔裤裤兜里。 刘青：「……」 第51页 服务员上了蛋糕，疑惑的不停回头看窗边高脚凳上三个人。 朱竹琴用力插起蛋糕上的草莓，啪唧仍在周尔的蛋糕上，把周尔的蛋糕砸出一个小坑。 刘青：「……」 周尔：「……」 周尔小心的插起草莓，塞进嘴里，小幅度的咀嚼，然后把自己的芒果蛋糕小心的分了一半给朱竹琴。 塑料叉子太软，分出去的蛋糕太大，周尔还没来得及安全的移到朱竹琴的蛋糕杯里，蛋糕就晃晃悠悠摔在了桌子上。 周尔：「……」 刘青：「……」 朱竹琴终于崩溃了，小声的哭了起来：「5555。」 周尔：「……」 刘青：「……」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刘青问，开始吃自己的蓝莓蛋糕。 周尔不敢吱声，就点头，然后又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朱竹琴的哭声小了点，显然竖着耳朵在听。 周尔将屁股下的凳子朝刘青的方向挪了挪，小声说：「五十万，好像不用还了，嗯，秦一好像帮我解决了。」 刘青嘴里的蛋糕啪嗒掉在了地上：「……」 周尔嫌弃的抽了张纸给刘青擦嘴，用更小声的声音说：「我昨晚联繫王振，王振说公司倒闭，姑妈在办公室发脾气，还把我的合同撕了，疯狂的痛骂秦漪。」 「她为我的得罪了亲戚，是不是对我太好了？」周尔摸了摸鼻子，回头悄悄看一眼朱竹琴，扭回头，「可是……她昨晚还问我一个男演员帅不帅。」 刘青想了想，说：「这件事其实不好说，秦家那么有钱，五十万还抵不上一个鳄鱼皮钱包。亲戚关系也有不好的，你知不知道分公司股份跌了多少？好几个品牌都准备和秦玥解约了。」 「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反正不要想太多了，我看秦漪，虽然看起来很礼貌很优雅，其实很难亲近的。」 「什么啊，」周尔娇羞的捧住脸颊，「我和她亲近什么。」 刘青：「……」 刘青心想我到底都认识些什么朋友，于是不想说话，继续吃自己的蛋糕。 朱竹琴看着窗外，玻璃窗上，倒映着周尔顾盼生辉的一张脸，不由得哀从中来，心想我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的傻逼。 等了会，刘青问：「工作找到了吗？」 周尔捧着脸，嘆气，当演员这件事算是黄了，直播也快一个月没做了，粉丝估计都跑得干干净净了。 事业事业不顺，爱情爱情……好像也没底的样子。 周尔扭头看朱竹琴：「猪，你的姬达呢？借我用用。」 猪不想理周尔，哽咽道：「你是人吗？你不会还想要我帮你追其她女人吧。」 刘青扯了扯周尔的手臂，示意不要再刺激朱竹琴了。 朱竹琴说：「除非，你把秦漪的朋友介绍给我。」 刘青：「……」 算了，我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周尔一愣，问：「谁？」 朱竹琴眼睛还是红的，这下脸也红了，「那个那个咯。」 周尔：「？」 「短头髮的。」朱竹琴说，「那次你喝醉，见过一次。」 周尔想起是谁了，于是抬手和朱竹琴互相击掌。 「没问题！」 「成交！」 「我先教你第一招。」朱竹琴说，朝周尔招手，示意她靠近。 周尔凑过去，一脸严肃，不住点头。 刘青：「……」 - 秦漪结束手术，回到家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她输入房门密码，打开门，一道身影飞扑过来。秦漪趔趄，差点摔倒，继而被人一把捞住腰，两个人顿时歪歪扭扭拐来拐去，撞到鞋柜上才堪堪站住。 周尔有点尴尬，没想到自己扶不稳秦漪，耍帅失败，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秦漪一脸莫名：「什么事？」 周尔眨眼，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温柔的问：「回来了啊？累不累？」 秦漪微微后仰：「嗯……」 周尔又逼近一寸，拧眉认真问：「呃……？」 女人身上淡淡的橘子味香水飘入鼻腔，秦漪有些想笑，又不动声色的朝外一瞥，猜想周尔是不是又闯祸了。 周尔似乎也闻到了，脑子里有一片空白，还耸动鼻尖凑近试图去闻：「好香……你用的什么香水？」 秦漪后背抵上了鞋柜，鞋柜碰撞墙壁发出轻响，「沐浴露，我不用香水。」琴漪被周尔的气息拂得脖子发痒，立马说：「你想干什么？」 周尔被提醒，偏头思考，又转回头，看到秦漪微松了一口气时，露出了藏在唇瓣后的白齿，下意识的心跳加快，咽了咽口水，支吾问：「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秦漪：「……」 「这个角度……你好像有双下巴了。」秦漪突然道。 「什么！」周尔大惊失色，连忙松开秦漪去照镜子。 周尔心跳如雷，低头看着自己摸了秦漪后腰的手，五指屈伸，好软……这是什么腰？水蛇腰还是杨柳腰？ 秦漪换了鞋走进客厅，女人身影从镜子里闪过，周尔立刻心虚的放下手，欲盖弥彰的喊：「我明明是瓜子脸！」 秦漪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秦漪放下玻璃杯，顺手抹去杯上的唇印。 秦漪：「什么事这么开心？」 第52页 周尔两手一拍，颊边带着兴奋和不好意思的红晕，支支吾吾，心想怎么这么尴尬，啊啊啊，朱竹琴这只猪，真是害死她了，于是开始没话找话：「就是我……啊，对了。」 周尔脑袋上灵光一闪：「是那个，是让你们家姑妈上报纸的事，真的没问题吧？」 秦漪侧目，唇边含着一点笑意，却有些疲惫：「能有什么问题？」 周尔问：「会不会连累你和家里亲戚关系变差什么的？」 秦漪挽唇：「姑妈是奶奶领养的女儿，并非亲生，接到家里时已经快成年，两年后出嫁，我们关系并不亲密。」 周尔摸了摸鼻子，去厨房端了一晚蛋炒饭，问：「吃宵夜么？」 朱竹琴，母单23年，喜欢的全是直女，没被人追过，也没追到人，只因看了太多小说，自诩是恋爱达人。 朱竹琴：「怎么追直女？长得好看，就胜利一半了，不需要太努力，可以先尝试上床。」 周尔张大嘴巴，一脸惊讶。 刘青一脸黑线：「这不对吧？万一是直女，朋友都没得做了。」 朱竹琴大声说：「你懂个屁，百合小说的直女都是薛丁格的直女！」 刘青：「……」 秦漪坐在窗边吃饭，手边摆着一杯热牛奶，周尔坐在榻榻米对面，脸上带着绯红痕迹，不自然的看着窗外黑夜。 「好像下雨了。」周尔说。 秦漪嗯了声，说：「我喜欢淅沥小雨，有利于助眠。」 周尔：「那我们晚上一起睡吧。」 秦漪呛了声：「什么？」 第28章 怦然心动 秦漪分了一个枕头给周尔，问：「你，你不去拿被子？」 周尔抱着枕头，朝脑袋后一塞，「啊？不用了吧……丝绸比较高级，我也试试吧。」 秦漪：「不画三八线了？」 周尔干笑，说：「不用了，误会都澄清了，不是么？」 秦漪抿了抿唇笑了笑，看着周尔大剌剌躺下，躺下后，拎着被子盖住自己，从脖子到脚，然后伸出一只手，再捞住被子另一角递给秦漪。 「来吧来吧。」周尔盛情邀约。 秦漪牵住那只被角，一度想笑：「谢谢。」 周尔全身火热，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快一点了，于是催促：「快睡吧，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秦漪合衣躺下，侧身背对周尔，将一只手枕在头下，闭上眼，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疲惫。 身后的骚动很快归于平静，周尔睁开眼，扬起下巴朝秦漪的方向看了眼，女人的睡姿姣好，妥帖枕靠在床头，身影婉转，髮丝蜿蜒到周尔这一边，有点点芳香味。 周尔心脏怦怦跳，情绪依旧紧张。 这时，秦漪微微动了动，周尔立刻屏住唿吸，转过身去，等待秦漪下一步的动作。 十秒、三十秒，三分钟…… 周尔：「……」 周尔回头，发现秦漪只是牵了颈后的薄被，将长发一拢，归拢到自己的身前。 【直女掰弯计之三十六计美人计群聊】 五十万：她好像睡了，她没有反应啊！ 700:什么？她睡了？这都睡得着？ 青：很晚了，睡了就睡了吧。 五十万：靠，我都和她躺在一个床上了，这人没有半点反应。 青：你想要什么反应……人家可能真的是直女。 五十万：我今天穿的吊带深v睡衣，我还涂了裸色口红，我还喷了香水，我们现在盖着一张被子，中间却仿佛隔着东非大裂谷。 700:看看深v。 青：别了，你又想因为流鼻血去医院是吧？ 五十万：【图片】【图片】 700:宝贝你好辣！ 五十万：秦一，我恨你是个木头！ 700:我看也悬了，她都不看你，要是一般人肯定已经饿狼扑食了。 一夜绵雨，第二天，秦一惯例早起，她生物钟准时，六点一刻就会醒来，秦漪按了按额角，准备起身，腰下一片沉重。 秦漪按着脑袋转头，就看到周尔不知何时已经睡到了自己的这边，脑袋枕在自己的头髮上，长长的乌黑捲髮和自己黑长髮纠缠，一时之间竟然难以辨认那个是那个的。 周尔唿唿大睡，唿吸匀称，雪臂长腿横在深色的被子上，周尔很白，像蜿蜒在咖啡里一道浓色的奶白，不仅惹眼，还十分的有食慾。 完美的身材比例，睡裙不知怎么的睡到腰上，关键点被一件蕾丝小件遮挡，有些……秦漪打住脑海里的形容词，只拎起被子一角，像昨晚从周尔手里接过来一样，又小心的替周尔盖上。 - 「唷，养生党不是只有通宵加班才喝咖啡的么？」蒋媚拉开座椅，深吸了一口气，「这么香？」 秦漪嗯了声，她抿唇，牙尖细细磨过下唇内侧的软肉，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另一杯咖啡是给蒋媚准备的。 蒋媚拆开包装，一口咖啡，瞬间精神百倍：「这个豆子不便宜吧。」 秦漪没接话，端着杯柄，看着里面的奶泡，半晌搁下杯子，询问：「蒋医生在看什么？」 蒋媚将手机界面朝秦漪展示，一脸甜蜜：「看我那口子的微博，笑死了，疯狂的朝网友炫耀自己有个完美女友。我昨晚申请了一个小号反驳了几句，已经和我吵了一早上了还有她的朋友转发给我的聊天记录，全是夸我的，可爱死了，你要看吗？」 第53页 秦漪礼貌的拒绝了，然后点评了一句今天的咖啡很一般。 「就这还一般？」蒋媚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漪，「这豆子和奶都很好啊，我几辈子都喝不到这么香的咖啡。」 秦漪脑海里闪过一点白，思索道：「大概是奶一般吧。」 蒋媚看看办公室门外，确认护士长不在，朝秦漪唏嘘：「秦医生，我发现你脱单之后，用词很大胆了。」 秦漪腹诽真是淫者见淫，当然了这句话她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只是拿起文件夹微微一笑，起身去巡房了，端得优雅高贵。 蒋媚的目光追随着秦漪，说：「秦医生，直觉告诉我，你的激素水平好像失衡咯，你不会是在酸我的爱情吧！」 - - 手术室里，秦漪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清秀，长睫微垂落在眼底一片阴影，她眉心紧了紧。 手术室的氛围似乎也随之紧张了不少，直到秦漪举起双手，朝其余人递去一个宽慰的笑容：「好了，你来缝合。」 缝合的工作，秦漪交给了自己的实习生，她走到水池边，将沾染着血液的手放在水柱下，摘掉手套，再依次消毒，离开手术室。 家人还等在手术室，见到秦漪出来，急切的围了上来。 「医生……」 秦漪的声音平和有力，适时安慰了两句，将家属交给护士安置，只稍作休息就赶去了下一趟手术。 「……这次交流会，请了首都那边的医院……应该快到了，听说院方安排在了酒店，今晚吃饭，估计会组织一个沙龙……」 秦漪路过护士区，护士长立刻收声，起身道：「秦医生，院长让我转达你，说明晚要你一起去和首都院士们吃饭。」 「明天好像排了手术。」秦漪笑着说，又问，「几点开始？」 护士长一愣，说：「晚上八点，在艾菲酒店。」 秦漪露出惋惜的表情：「我会让蒋医生替我去，帮我朝院长转达，谢谢了。」 秦漪走了，护士看着秦漪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可惜的说：「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都让给蒋医生了。「 护士长低声说：「你知道什么？今晚吃饭认人，秦医生这是在提携蒋医生，正式的交流会要开一周呢……我听说的，你不要说出去，首都来的一个温医生，副院长好像是……」 周一，周尔照旧睡到下午才起床，她爬起来，丝绸的质感冰冰凉凉，一起身就顺着肩线滑落，堆砌到腰际，带着她吊带睡衣一根吊带也随之滑落。 很陌生，又熟悉，周尔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和朱竹琴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于是一拍脑袋，拉开身前的睡衣一看，白的是白的，粉的是粉的，没有多余的被摸过亲过的痕迹。 撩起裙摆，小裤子的绑带她昨晚在浴室里拴了三个死扣，这个当然是解不开的了。 周尔朝后一趟，摔在床垫上，头髮乱糟糟的，心情也不由的想。秦漪居然什么都没做，不过……秦漪也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她又不是女流氓。 是我想让她对我做什么吧？ 周尔如是想，立刻满脸通红的爬起来，「怎么可能！」 她抓紧脚趾，将床单蹬出几道凌乱褶皱，她……她可不懂这些！ 不然也不会依赖朱竹琴。 周尔和朱竹琴、刘青从小在一条胡同里一起长大。小时候三个人经常一起玩芭比娃娃，玩着玩着芭比的衣服和小发冠就会被扯下来贴在周尔的身上，因为周尔比芭比好看。 朱竹琴还喜欢让周尔扮新郎，自己扮新娘，然后刘青扮演和周尔抢婚的反派，不过经常戏演到一半，新郎就会被隔壁的小女生们抢走。 周尔活了二十三年，实际上已经活了二十五年，因为太自恋，始终没能成功脱单过，男人面对她都是恨不得捧着供着，自然某些方面，比如追人和主动的经验，十分苍白。 更何况是和女人。 周尔收拾了一下，穿了件针织毛衣，配浅蓝色的牛仔裤，长捲髮梳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只有鬓角和额前还有几根捲曲的散发。 周尔朝镜子里的自己竖了拇指，穿鞋出门，又急忙倒回来，抄起房间里的简歷，出去找工作了。 傍晚，周尔包里揣着简歷，在路边的便利店给自己买了杯关东煮当作晚饭时，一边走一边吃一边放空自己。 刘青：「工作找得怎么样？」 周尔接起电话，咽下嘴里的关东煮，含煳说：「还好吧，前台行政都过了，但是我不怎么想去。」 刘青在开水房接起电话，问：「为什么？」 周尔放在关东煮杯子，将微信里刚才那个公司负责人发来的十条好友添加信息截图发在了群里。 刘青：「……那怎么办？」 朱竹琴加入了群通话，语气酸酸的说，听背景像是在家里刚起床：「拿下秦漪，还需要上班吗？人家手指缝掉一点点给你吃，你都能活很好了。」 周尔带上蓝牙耳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想到秦漪，心里又浮现出一股酸涩的感觉：「秦一绝对是第一个，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心跳唿吸都不乱的人！」 朱竹琴：「我今天看了个帖子，三十六计之温水煮青蛙，每天找她聊天，刷刷存在感，直到她习惯你的存在后，再……」 周尔有点烦躁，和几个人聊了一会后，手指在微信上点来点去，点到秦漪的微信头像拍了拍。 第54页 y：嗯？ 周尔：你今天几点起来的，我昨晚有没有打扰你？ 秦漪挂断电话，将摘下脑后的发圈，将五指插进髮根松解了会头皮，目光斜垂，看着玻璃窗外，楼下的那道身影。 周尔吃完了关东煮，正想要喝水，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抬头，秦漪将一瓶矿泉水抵在周尔的额头上。 秦漪扬唇一笑，「怎么逛到医院附近来了？」 周尔愣愣的，额头被水瓶抵出一个红印，很快消失。 周尔抬头换股四周，也才发现，这里紧领医院，有些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亲人的陪伴下来这里散步：「啊，刚面完试，出来随便走走，没注意，你……你下班了吗？」 秦漪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两手朝兜里一揣，坐在周尔身边，看向天边的夕阳：「嗯，有点心烦，看到你心情好了很多。」 周尔的心蓦然跳了起来，有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秦漪看到周尔身边的简歷，指了指，笑着问：「嗨，小室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看看吗？你可以继续打电话。」 周尔唔了声，没有拒绝反正也是秦漪帮忙写的，简歷上用曲别针别着几家公司负责人的名片。 秦漪摘下来一一端详，周尔起身去把关东煮的杯子丢了，回来和秦漪坐在一起，喝秦漪给自己买的水。 朱竹琴的声音在耳机里敏锐的说：「这么巧啊？你怎么不和她聊天？」 周尔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感觉和秦漪关系比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更诡异了，于是不说话，她坐在椅子上装文静，一边听朱竹琴胡侃，一边看秦漪穿白大褂的模样。 朱竹琴：「……要么直接买点药吧，倒在水里，生米煮成熟饭，你要么耳朵，我去年买的，准备用来对付你的，我找找……」 几张名片有什么好看的？秦漪不禁想，却仍旧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凝神听周尔的漏音蓝牙耳机里传来的交谈声，有些听不清，只依稀的能听见几个字里携带着自己的名字。 她会和朋友们说起自己吗？ 这一剎那，秦漪心里所有的烦闷好像都因为偶遇周尔而消散，只时笑着，陪伴着周尔，然后偷听她讲电话，亦像是汲取一点周尔身上自带的欢乐气息。 「找到了！」朱竹琴兴奋的说。 刘青警觉问：「猪，你在哪里买的？」 秦漪捏着同一张名片的时间已经朝过了一分钟。 朱竹琴：「酒吧啊，你要暗访吗？我下次带你去，这个药的名字叫：』迷情药『，还有说明，一滴下去，玉女变淫，一杯下去……」 实在听不下去了，周尔摘掉耳机，有些不自然的搓了搓耳朵。她将双手朝后一撑，把后颈放在长椅上，两条长腿的膝盖相互来回碰撞，有些轻颤。 她一边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一边将目光瞥向旁边，看着秦漪的背影。 耳边漏音的沙响消失，秦漪转头，和周尔撞过来的眼神相交汇，两个人都有点不自然，一起挪开眼，望向天际。 第29章 谁是你的家长？ 「我找到工作了。」秦漪刚回家，周尔就挂断电话，兴奋的朝她走来，「你简直是我的幸运草！」 两人昨天傍晚在医院外分别，一起起身离开时，广场上的飞鸽正横越地面，冲上云霄。 秋风徐徐，秦漪在夕阳侧头祝福周尔，希望她能心想事成，结果第二天，周尔就收到了一家待遇还不错的公司的offer。 秦漪挽唇：「恭喜你。」 「什么时候入职？」秦漪放包，脱去外套挂在玄关的支衣架上，开始换鞋，她侧头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鞋换了。 周尔撑着玄关处的墙，歪歪站着，一脸得意，就差在嘴里叼一根玫瑰了，说：「国庆后吧。」 「我想庆祝一下，邀请你明天去吃饭玩，怎么样？」周尔哼着歌，在家里转来转去，脚尖轻点跳了几个舞步，显然心情非常好。 秦漪也正在想这个，但时间很不凑巧：「我最近得参加一个研讨会，明天开始，晚上回家可能会很晚了。」 周尔停下动作，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多，秦漪稍后洗漱，看会书就要休息了，「那，我们改天再吃？」 秦漪走到客厅，回头端详了一下靠在沙发上发消息的周尔，是不是太扫兴了？ 「你定好餐厅了吗？」琴漪突然问。 周尔坐在沙发上，果断摇头，她的意思庆祝就是去街边的大排档，吃一顿自己喜欢的垃圾食品，大家一起喝扎啤，哈哈哈的说说笑笑通宵达旦。 秦漪突然这么说，对她来说，好像有点超纲了，哦，是超档次了。 秦漪没注意到，只问：「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庆祝吧，唔，除了我们还要邀请朋友吗？」 周尔眼睛一亮，她确实向借这个机会，叫上朱竹琴刘青，然后顺便的也让秦漪带上她的朋友，然后大家一起吃饭，正好可以把苏姿悦介绍给朱竹琴认识。 「你带朋友吗？」周尔问，并心想你不带的话我就不带了。 秦漪：「可以，餐厅我来订。」 「哦。」周尔心想好吧。 秦漪说：「交流会下午七点结束，到时候，我叫人来接人去餐厅，你的朋友们……」 周尔比了个ok的手势，「我来处理。」 秦漪笑了笑，静静地看着周尔，等注意到对视的时间有些长了后，去房间拿了衣服洗漱。 第55页 周尔拍了拍脸，给自己降温，然后把这个消息发在了群里。 五十万：秦一请大家吃饭，庆祝我找到工作。 青：…… 朱竹琴：呵呵呵。 周尔一脸莫名其妙。 五十万：怎么了？去不去？有苏悦悦哦。 朱竹琴：去去去去！什么餐厅，是不是要穿礼服什么的？ 青：耳朵，为什么你找到工作，会是秦漪请我们吃饭？而不是我们请秦漪吃饭，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谁是你的家长？ 周尔一愣，一时间，脑子里有个弯似转不过来，朱竹琴沉浸在明天晚宴的兴奋里，完全没心情为周尔细细解读这种行为。 事情的发展好像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但周尔已经来不及细想。她回房，躺上床，朝后一靠躺在枕头上，把手机屏幕贴在脸上给自己降温。 「你对她都快比对我好了。」苏恣悦的声音传出手机。 秦漪靠在床头，「你还会吃醋吗？」 「我不会，但有人一定会的。」苏恣悦笑了两声。 秦漪想了想，问：「谁？」 苏恣悦失笑，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哎，真的要和你的小室友还有她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吗？我该怎么准备，才会不显得那么失礼？」 「怎么办？会很尴尬吗？哈哈哈哈。」苏恣悦哈哈哈开始狂笑。 秦漪诚恳的说：「我有预感，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说完这句话，秦漪便想挂断电话，而这时苏恣悦突然问：「那你们呢？」 秦漪：「嗯？」 苏恣悦笑：「你和你的小室友。」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秦漪挑眉，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你想说什么？」 苏恣悦：「哦哦哦，我希望你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内心。」 秦漪笑了笑，说：「我们是好朋友，就像我和你一样，不过我们的关系更亲近，像家人。」 苏恣悦：「虽然听你这么说很开心，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谈一场恋爱，不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也不论男女，先把你的课题和工作放下，去体验一下性。真的宝贝，我很害怕你会当一辈子处女。」 秦漪：「……你的恋情还好吗？」 苏恣悦哎了声，「分手了，你不要转移换题，26岁还是处女。你知道吗？每次和你聊起现任前任或者性我们两个就没有任何共鸣点！你什么才能请教请教我这方面的知识？」 秦漪按断电话。 - 翌日。 早晨，周尔顶着黑眼圈嘘嘘，她梦游似的走到浴室外，看见灯光，下意识的抬手一敲门。 浴室里水声涟涟，周尔的困意倏尔消失了大半，她意识到什么，放轻了动作。 秦漪晨练完了，在洗澡。 周尔兴奋的想，继而又觉得不对，开始反省自己，秦漪洗澡她兴奋什么？真奇怪……周尔抬起两手，左右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在干什么？」秦漪换好衣服，拉开门。 周尔：「……」 周尔放下手：「我，我在拍蚊子！」 秦漪低低一笑：「秋天到了，确实有些蚊子。」 周尔用了洗手间，出来时，秦漪已经穿戴好，下了楼。 周尔走到露台，拿起花园里的望远镜，眯起一只眼朝楼下看，她看到秦漪和楼下一个开车来的年轻男人交谈了两句，那个男人交给了秦漪一只袋子。 男人朝自己的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人的表情都看不清。但男人似乎被拒绝了，只见他微微欠身，让开步伐，等秦漪开车离去后，自己再回到车上，开出去，和秦漪朝反方向离开。 穿的西装好像很贵的样子，是谁啊？又是相亲对象吗？周尔不确定的想，然后在脖子上抓来抓去，皱眉想，秦漪还在相亲？ - 市中心，艾菲酒店的一楼侧厅被包下来，装扮成了会议模样，进出时需要出具工作证明。 记者已经翘首以待，会场里，数个业内大拿正在会议开始前小声的交谈。 首都和雾市顶尖技术交流会即将开始，这次，大家来交流的内容是一种外科手术中，用于嵌入人体使用的新型材料。 蒋媚替：「昨天谢谢你了，我见着了偶像。」 秦漪挽唇：「没听你说过，谁是你的偶像？」 蒋媚抬起下巴，示意秦漪去看会议桌前排，一个短髮女人。 秦漪唇边的笑容微缓了缓。 「秦漪。」有人上前攀谈，是个鬓髮皆白的前辈，和秦漪招唿后，又和蔼朝身边的人介绍秦漪，「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秦漪。」 秦漪颔首：「您过誉了。」 「嗯，是个模样和技术一样出众的女孩。」前辈身边的女人说，她看起来三十余岁，成熟沉稳，看向秦漪的目光带着别有意味的欣赏。 蒋媚看了眼这个女人，紧接着朝秦漪一挑眉。 会议开始，众人落座，秦漪和蒋媚按资歷坐在后排。 蒋媚：「你有高分论文，怎么也和我坐一起了？」 秦漪说：「我习惯低调了。」 蒋媚：「……」 第二排温情转头，似乎在寻宅谁，看到秦漪时目光一顿，不满的紧了紧眉，又礼貌的朝秦漪身边的人一笑。 蒋媚立刻兴奋道：「你看，我女神朝我笑了一下！」 第56页 秦漪嗯了声，不再接话，专心听会议内容。 交流会持续了一天，期间留有休息时间，七点以后会场逐渐清空。八点大家去餐厅用餐放松，主办方还准备了舞会，现场被装扮的纸醉金迷。 「排场好大，咱们的院士专家们没有行政等级吗？怎么这么豪华？」蒋媚换了身衣服，进了宴会厅，才发现竟然还安排了舞会，用餐也是自助晚宴模式，全是顶级海鲜和茶点。 一个当红歌星在台上唱歌，一堆会议人员都有些傻了的模样，学究们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以为就是大家围成一个圆桌子，随便吃吃就好了。 秦漪失笑。想也知道是谁做的，秦家的大家长秦一柏，总是会在老婆温情出现的任何地方准备许多浮夸的排场。 每次这样，温情回家后都会不可避免的朝秦一柏发脾气。 秦一柏就会讽刺温情吃的穿的住的，远超了一个副院长工资所得，能不能不要得了好处还要卖乖，真是有够虚伪。 温情则会强硬的争执，她十分讨厌秦一柏身上的大男子主义，她是很自立的职业女性，在外时，从来不会主动提及家庭。 秦漪看了眼手上的表，从侍应手上拿了两杯餐前酒，一杯递给蒋媚，一杯自己拿着，去应酬一些不得不应酬的人。 - 八点整，周尔和朱竹琴还有刘青，三个人一身大学生打扮，在小区门口等车。 周尔：「我都说要穿裙子！」 朱竹琴：「不行！今天是给我介绍对象，死丫头，不准艷压我！」 刘青拿着手机，低头髮消息，再抬头，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靠在三人面前。 周尔：「……」 朱竹琴：「……」 刘青立刻提醒：「不可以碰瓷！小区有监控，车也有行车记录仪！」 于是周尔和朱竹琴一齐朝一边走去，让开位置，又开始吵架。 周尔：「那也不能让我穿短袖和牛仔裤啊，太丢脸了，猪！」 朱竹琴整理了一下自己jk制服：「不行，我说了算，否则我就跟秦一说那件事！」 周尔顿时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又心虚又想吵架，还想回去换一条好看的裙子，抿唇想了想，和朱竹琴商量：「不准说。」 劳斯莱斯又靠了过来，刘青拎着周尔和朱竹琴的后颈，把两个人提着，远远的站开，免得一会两个人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把车碰了，人不要紧，车真的赔不起。 朱竹琴的眼眶泛起泪红，控诉地看着周尔。 周尔目光闪躲，「好了好了，今天我当绿叶，我当绿叶！」 劳斯莱斯又来了，周尔心情烦躁，朱竹琴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开始起伏，两个人看着阴魂不散的劳斯莱斯车，不客气的一起怒骂：「干什么，有钱了不起啊！」 刘青：「……」 车窗降下，露出苏恣悦一张憋笑的脸，她咳了咳，有些尴尬的抓了把头髮，招唿：「嗨，小朋友们，秦漪让我来接你们。「 朱竹琴整个人瞬间一僵，继而发出了风中石化，一点点裂开的声音。 刘青一脸你的爱情完了的表情，周尔怜爱的拍了拍朱竹琴。 第30章 这世界少了一个直女 一路上，车厢里的氛围都十分怪异。 手机震动。 y：上车了吗？ 红耳朵：嗯。 红耳朵：…… y：怎么了？ 红耳朵：【图片】 周尔悄悄拍来一张坐在车里两脚悬空的照片。 红耳朵：这个车好贵，我都不敢踩！ y：请随便踩，这是我朋友的荣幸。 周尔：「……」 周尔抿笑，将脚轻轻落在了劳斯莱斯上。 八点半，周尔一行准时到达餐厅，苏恣悦停下车，泊车侍童立刻迎上来，一楼的大厅和侧厅都被包了下来，四个人从前厅走过去，周尔好奇张望了一眼露出一条光影的重门。 领班过来接待，将苏恣悦几人领去三楼的环形餐厅，绝大的挑高穹顶上，水晶吊灯的光影折射出斑驳的彩色，艾菲酒店的装修风格宏大又多金。 周尔遮了遮眼睛，感觉自己差点被闪瞎，内心出现了一个小人，捧着脸啊啊啊的大叫，反覆魔念我要瞎了我要瞎了。 幸好灯光偏柔，周尔适应得很快，静谧的餐厅里流淌着钢琴曲，朱竹琴小心的抚裙坐下，刘青一脸爆漫脸，得到了不能拍摄的提醒后，就在一边无聊翻菜单。 苏恣悦坐在三个人对面，侍应端来餐前酒，说话时声音很低，简短交流后，就不再打扰客人用餐。 周尔：「……」 躁动不安的朱竹琴：「……」 兴致缺缺的刘青：「……」 三个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朱竹琴率先打破沉默，否则要被尴尬死了。 「今天天气好好啊。」朱竹琴说。 周尔：「……」 说话就降智，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周尔的内心os太大，苏姿悦没忍住笑出了声，说：「抱歉，我给秦漪发了条消息，说我们已经到了。」 苏恣悦：「这个酒怎么样？不合胃口可以换成饮料。」 朱竹琴立刻抿唇，拨了下鬓角的散发，做作的说：「不！很、很合胃口啊！嗯，有股特殊的味道，我很喜欢。」 「是么？」于是，苏恣悦很认真的和朱竹琴交谈了起来，「有什么味道？」 第57页 朱竹琴：「……」 苏恣悦认真道：「嗯？」 刘青点完餐，将菜单递给周尔，两个交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自觉降低存在感，把机会交给朱竹琴。 朱竹琴朝周尔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周尔咳了声，抿了一口酒，沉吟后说：「麦香味。」 苏恣悦：「这是葡萄酒。」 刘青：「……」 苏恣悦飞快的紧了一下腮，极力控制自己想要拍桌的动作，将一边滑落的短髮别向耳后。 「哈哈哈，是么？」周尔笑着说，伸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朱竹琴，真是太丢脸了，然后朝苏恣悦介绍：「她们是我的髮小，刘青、朱竹琴。」 苏恣悦赞赏的看向刘青，认真说：「上次的报导我看过了，写得很精彩。」 刘青疏远道：「客气客气。」 苏恣悦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滑，飞快的打字，然后放下手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刚毕业没多久吧？可以叫我恣悦姐。」 - 秦漪收起手机，眼底划过一丝笑，举杯和人一碰。 「有什么好消息？」对面的人一笑。 秦漪唔了声，没否认也没拒绝。 「温老师。」女人突然朝秦漪身后说。 秦漪转头，温情已经结束一段谈话，持杯走了过来，朝女人颔首：「小茜，怎么样？还习惯吗？」 顾茜点头：「雾城是个很不错的城市，这次交流结束，我还希望可以留下来玩几天。」 温情笑道：「欢迎你。」 秦漪喝完最后一口香槟，朝两人礼貌的告辞。 温情蹙眉，责备的看了一眼秦漪：「去哪里？」 秦漪看了眼腕錶，朝人表示出时间紧凑的意思，继而再礼貌的询问：「洗手间，温老师要一起吗？」 温情：「……」 温情被一噎，脸色微微不虞，顾茜见状立刻圆场，「温老师，我有问题想请教，能不能……」 秦漪顺利脱身，转出宴会厅，上楼时，远远的就看见，环形餐厅的位置，苏恣悦正和周尔说话。 侍应递来秦漪嘱咐帮忙保管的东西，秦漪谢过，朝前走去。 餐前酒喝得差不多，侍应又换来了苏恣悦在餐厅的藏旧，说秦漪还没回来，三杯淡酒下腹，周尔健谈了不少。 「我不小了，不用这么客气……哈哈哈。」周尔摆手，脸上已经有了红晕。。 「抱歉，我来晚了。」秦漪走过去，她一身正式不失休闲的打扮，看到周尔侧来的目光。 领班过来，替秦漪拉开椅子，秦漪坐下，和众人招唿，端详了一会周尔的脸色，说然后看了眼周尔的酒杯，又拿起一边的酒瓶。 领班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秦漪示意没关系，看了眼红酒的酒精度数，笑着让领班换了一种低度酒。 苏恣悦将手抵在唇下咳了声，提示她的行为似乎有失礼数。 秦漪道：「我只是觉得，微醺才能增加氛围拉近距离，不必喝得太多，是么？」 刘青和朱竹琴不迭点头。 周尔则举着杯子，意犹未尽的喝着红酒：「这个酒很好喝啊。」 苏恣悦：「我注意到你拿了只口袋。」 秦漪嗯了声，将一只封皮很有设计感的口袋拎到面前，依次拿出四个小礼盒，推给朱竹琴、刘青以及周尔还有苏恣悦。 「初次见面，这是见面礼。」秦漪说，她很有礼貌，也很谦卑，说话办事丝毫没有令人生出一点厌烦。 周尔惊讶，继而挑眉，如果是初次见面，她十分意外自己怎么也有份。 秦漪：「入职礼物，希望你一切顺利。」 周尔像是颅内被擦燃一根火柴，神经网被一点点烧起来，耳朵很快就红了。 朱竹琴张大嘴巴，想伸手拿，被刘青拍了一下手背。 周尔已经打开了礼物，盒子里是一对耳钉，一克拉的钻石闪烁着洁白的光芒，嵌在耳钉小巧可爱的耳钉里。 朱竹琴收回手，不敢再碰。 刘青咳了声，周尔立刻问：「是不是……太贵重了？」 秦漪的目光在刘青身上一顿，笑着说：「不贵重，只是一点心意。」 刘青的脸色微微一变：「我们可没有带什么见面礼。」 秦漪挽唇：「不，我有一个请求，还是希望你们能帮帮我。」 苏恣悦收了礼物，朝刘青笑道：「我就知道，这个礼物不是这么容易的。」 刘青的表情松懈了下来，还想拒绝，领班便递来四份调查表。 秦漪双手合十，低低一欠首，笑着说：「拜託了。」 氛围倏尔轻松了下来，周尔很开心摆弄着礼物，侍应端上牛排，秦漪看了眼，先帮周尔切牛排，自己那一份让侍应端着，给周尔切完后，再端过自己的。 朱竹琴：「……」 真是……真是太优雅了，朱竹琴一时看呆了，瞬间觉得自己的动作像是拉锯子。 苏恣悦笑着问：「需要我帮你切么？」 朱竹琴：「啊？可、可以吗？」 饭后，众人离开餐厅，秦漪还有事不能回家，只将几个人送下楼。 「我们自己回去吧。」周尔说，又问秦漪，「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漪想了想，说：「今晚会住在酒店。」 周尔点头，刘青拒绝了苏恣悦送她们的提议，理由是大家都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朱竹琴如愿以偿加上了苏恣悦的联繫方式。 第58页 秦漪提醒：「好像不能再磨蹭了？还想说什么，可以回了家再说。」 「那我走了！」周尔脸一热，快步走下阶梯，回身朝后挥手。 秦漪点了一下头，马尾在腰后一扫，她的笑容似乎明显了一点，「小心台阶。」 周尔在台阶上晃了下，被刘青接在怀里。 秦漪舔了一下唇，眸光有很淡的起伏。 这时，身后传来骚动，侍应迎出几个人，是首都那边的几个老教授，太晚了，教授们准备回去休息。 温情蹙眉。 顾茜好奇问：「秦漪，你怎么在这？」 秦漪让开路，并随着人流走下台阶：「送几个朋友，老师们幸苦了。」 几辆车依次掉头离开，温情笑容可掬的朝车窗里露出的脸微笑、摆手，一边低声问：「什么朋友可以让你缺席这种场合？」 秦漪说：「合得来的朋友。」 周尔从计程车里探出头，看着秦漪把几个老教授依次送上车，然后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路边交谈。 刘青探出脑袋，朱竹琴探出脑袋，三个人像地鼠一样打量秦漪和温情。 司机在前面调转车头，车辆又缓缓的朝路边的人开去。 温情：「你的室友？那个普通的女孩，我希望你们没有特殊的关系。」 秦漪说：「您多虑了，我并不喜欢女孩，至少不是那种超出朋友间的喜欢。」 这时，温情身边的顾茜有些尴尬的朝路边走了几步。 计程车驶来，周尔降下车窗，朝秦漪抛来一个飞吻。 温情：「……」 车上。 刘青认真的分析：「你不觉得吗？秦漪在很强势的宣誓她的地位和占有欲，一份餐厅满意度的调查表，完全可以在结帐的时候让顾客顺手填了，她只是看我不想收礼物，故意给了一个台阶下而已。」 朱竹琴缩在角落里，害怕的看着刘青。 从小到大，她们三个人里最靠谱的就是刘青，刘青大两人一岁，每当周尔和朱竹琴有什么问题时，都会寻求她的意见。 周尔靠在坐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秦漪送的那枚耳钉，车外流光溢彩映在她眼底。 刘青鲜见的露出严肃表情：「耳朵。」 周尔转头，迷茫的嗯了一声，「啊？」 刘青：「……」 刘青：「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周尔愣了愣，脸倏忽的红了，低声说：「我第一次收到入职礼物，我好像真的喜欢上 秦漪了。」 朱竹琴拆开礼物，里面是一只蝴蝶夹的髮饰，礼盒映着某个奢侈品logo，「哇！」 刘青：「……」 周尔认真的问：「你觉得秦漪喜不喜欢我？」 刘青想了想，说：「你没听到秦漪刚才说的吗？」 周尔反驳：「你也说了，她对我有很强的占有欲。」 刘青：「有可能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就像猪对你，我对你这样类似的感情，看着秦漪宣誓主权时，我心里也有吃醋的感觉。」 朱竹琴看着刘青问：「你居然藏得这么深？」 刘青反应了好久才懂朱竹琴的意思，顿时抓狂：「……当然不是爱情！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直女了！」 「应该有，」周尔认真说，「不过，註定要少一个了。」 第31章 惊世骇俗 国庆时节，雾城也算半个旅游城市，大街小巷全是游客，叽叽咋咋嘻嘻哈哈的，这个城市就没安静过。 而这期间，恰好也是记者刘青和酒吧服务员朱竹琴最忙的时候。 当然了，这几天秦漪也是早出晚归，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流的机会，只在微信上见缝插针的聊几句，维繫着岌岌可危的合租朋友关系。 寂寞…… 周尔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情绪，她在家转辗，白天刷剧晚上睡觉，翻来翻去的想秦漪。 救命…… 真要命。 周尔爬起来，顶着乱蓬蓬的头髮，抓起床头的手机。 把群聊从摺叠里放出来，懒叽叽的摔在床头打字。 【这个世界少了一个直女群聊】 叛逆直女：哎 刘青妈妈：哎 寂寞少女：哎 「？」 周尔在床上翻了一圈。 叛逆直女：这些群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刘青妈妈：我觉得很贴切。 寂寞少女：啊啊啊啊，我真的很想很想谈恋爱啊。 叛逆直女： 寂寞少女：和小悦悦谈恋爱的话，我肯定不是1啊，这不是很明显么？（害羞）（害羞） 刘青妈妈：应该是新华字典翻完了，找不到新词了吧。 周尔：「哈哈哈哈！」 叛逆直女：你们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寂寞少女：啊啊啊啊！我还没跟她说过话。 周尔噗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叛逆直女：你不是很会骚的么？你你你，猪，对我那股劲劲怎么没有了？ 寂寞少女：你懂个屁！我还不是害怕！ 叛逆直女：怕个毛球，上啊！ 寂寞少女：真、真的能上吗？ 叛逆直女：动词的哪个上吗？ 群聊静了两秒。 寂寞少女：…… 叛逆直女：…… 寂寞少女：哇塞，你还会开黄腔哦。 叛逆直女：还好，感觉像是释放了某种天性。 第59页 刘青妈妈： 寂寞少女：你想上（动词）秦一？ 噗哧噗哧的，周尔脑袋上像长了一个蒸汽锅炉，噗噗的热气差点掀开锅盖。 周尔虽然长了一张妖艷的狐狸眼，但某些方面，依旧纯情得可怕。 捂着脸，继而觉得还是不够遮羞，便用手臂一遮，唿哧唿哧的笑起来，两只腿在床上如弹簧一样上下掸动。 叛逆直女：哎呀，我想一步步来，第一次体验这种情绪还挺特别的。 周尔紧急剎车，转移话题。 叛逆直女：你们不是加班？ 紧接着，朱竹琴发来了一张厕所格局图，想也知道估计是躲在洗手间里摸鱼了。 刘青则拍来一张夜色浓郁的室外图，正在蹲点拍摄，现在论她休息，忙里偷闲的和两个人扯皮，有利于放松神经。 周尔感慨，大家都有事做，就她一个人躺在家里，显得这么的无所事事，人一旦无所事事，情绪上的起伏就会给身体造成成倍的影响。 聊完天，还是很想某个人。 周尔的手指在秦漪的微信聊天框滑来滑去，一会切进聊天界面，一会切进秦漪的个人主界面。 又点进秦漪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人都不发朋友圈的么？没有值得分享的有趣的事情？ 周尔抹了一把脸，凌晨两点，已经二十三岁，哦不，是二十五岁的周尔像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 在面对一个自己刚刚确定了心情的爱慕者，一颗心从所未有的像小鹿一样上蹿下跳。 这么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么晚了，找秦漪聊天是不是有点晚了啊？ 可是节目的氛围里，一个人在家，失眠夜里，确实有些心绪不宁。 周尔伸出拇指，点了两下秦漪的头像。 以她的性格，像做什么，犹豫三分钟已经是天大的耐性了。 你拍了拍y。 拍一拍都这么简单，秦一多少有点老干部气质了。不愧是二十六和她有一个代沟的女人。 周尔不要脸的想，第n次忽略了二十三只是自己的身份证年龄而已。 几分钟后。 y：嗯。 一个字，一个句号。 周尔眯着眼，花了三秒钟来揣测这一个字，一个符号的意思。 你拍了拍y。 y：嗯。 这么没营养的对话，完全不像是秦漪的风格，周尔咬唇，伸出手指。 你拍了拍y。 那头纵容的且十分有耐心的，再次回復。 y：嗯。 嗯字三连，周尔拿着手机，啊啊啊的在床上滚，心里的土拨鼠不停在尖叫。 红耳朵：你不问我有什么事？ y：没关系，可以闲聊。 周尔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她怎么知道自己想闲聊的？ 第二句。 y：有什么事吗？ 仿佛女人温柔和煦的声音就在耳边，周尔搓了下耳朵，飞快的打字。 红耳朵：你还没睡？ y：【图片】 图片里，是一张长桌上，十七八个医学科的天之骄子，或躺或爬睡得横七竖八的模样。 红耳朵 ：你们开会，就是一堆人凑在一起研究课本补课啊？ 秦漪看着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么说也没错，周尔大概不知道，想把这堆人聚在一起要多难，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人想不出的手术难题，十几个人凑在一起热火朝天的吵上好几天，或许能找出一个比较可靠的解决方式。 红耳朵：你们在之前那个酒店？ y：嗯。 「在和谁聊天？」一个女人靠近，将一杯提神的浓咖啡放在秦漪身边。 顾茜低声问，很礼貌的没有顺便撇了一眼秦漪的手机。 秦漪回以一笑，接过咖啡，拧开杯子喝了一口：「谢谢，是室友，好几天没回去，她可能有些担心。」 顾茜看了眼会议厅对面的挂钟，接近凌晨三点，于是随口道：「不知道的，会以为是男朋友查岗。」 秦漪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半杯浓咖下去，秦漪恢復了一点精神，看了眼手机，不见回復，准备重新投入工作。 顾茜放下杯子，和秦漪一起整理资料。 分针转动，在静谧的黑夜里，发出一顿一顿的金属质感的声音。 桌子另一端的蒋媚起身揉动脖子，想回酒店洗个澡，简单睡个回笼觉。看着长桌一旁铁打的两个人时，她终于有些疲惫的小声哀嚎。 「能不能不要这么卷？」 秦漪抬起头，竖在唇上：「嘘。」 蒋媚看了眼这个屋子里睡得东到西歪一众同僚，抹了一把脸，转而看想顾茜，「顾医生，去不去宵夜？吃完再回去休息，大好青春我可不想猝死在这儿。」 顾茜的眉间已经有了倦意，那种即便是浓咖啡也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笑了一下，说：「没事。」 秦漪侧眸：「师姐，不必强撑。」 顾茜有些尴尬，两手一撑，「那我……」 这时，会议厅安安静静的两道虚掩重门探出了一颗脑袋，周尔的双眼骨碌碌转着，她身后，一身西装的侍应彬彬有礼的跟着周尔。 「小姐。」侍应小声提醒，以防周尔将一屋子吓醒。 周尔回头朝他竖指一嘘，然后精准的捕捉到秦漪的身影，拎着手里的保温桶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第60页 顾茜道：「比不得比你们年轻人，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秦漪目光含着笑意，已经在周尔进入会议厅时就看到那么一道鬼祟的身影。 「一起吧。」秦漪说。 顾茜微微惊讶的看了一眼秦漪，刚想问秦漪怎么改了主意，就见秦漪已经捞起椅背上的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周尔弯着腰，视野里浮现一双笔直长腿，往上女人姣好的身材，包裹在一件白衬衣里，再往上一双眼露出些许笑意。 周尔：「你……」 「出去说。」秦漪捉住周尔后颈，把她踢起来，带着走出会议厅。 蒋媚和顾茜跟在后面，对视一眼都有些错愕。 先是蛋炒饭的香味扑鼻而来，一楼大厅的休息区，挨着落地窗边，一个两人简桌，被陆续的，满满当当摆满了吃的。 「你……」 「其实……」 「酒店随时可以点餐，你不用这么麻烦，不，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你怎么不休息，谢，」秦漪的话鲜少的磕绊了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憋出两个字，「谢谢。」 周尔也有点心跳过速：「额，是不是打扰到你上班了？你不喜欢？」 「和秦医生上班了两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管家以外的给她送饭哦。」桌边，蒋媚不知何时出现，摸着下巴，大量那碗蛋炒饭，以及一道豆腐白菜汤，一碟小菜，一碗凉拌的滷肉菜。 很家常，很香，在凌晨三点的清晨，唤醒了每一个几乎通宵工作的社畜的肠胃。 蒋媚看着秦漪，说：「秦医生，你应该吃不完吧。」 秦漪的脸色已经恢復了：「我可以为蒋医生点一份酒店的套餐。」 意思是拒绝了，还算委婉，但很直接，这时办什么事都十分优雅礼貌的秦漪？ 蒋媚惊讶的看着秦漪，继而看看那碗饭，怎么看都只是一碗普通的蛋炒饭。 这样的话，能特殊的，就只能是人了吧？ 蒋媚看着周尔，忽而想起什么，说：「你就是和秦医生激情一夜，留下碗那么大的吻痕，先进了急诊科，然后去了皮肤科……最后去查血液的那个？」 周尔迷茫的看了眼秦漪：「什、什么？」 她在秦漪同事面前的风评已经变得这么惊世骇俗了吗？ 秦漪：「……」 第32章 光荣负伤 周尔收拾了饭桶，打着哈欠朝秦漪打了个招唿，「那我先回去了。」 秦漪：「可以在酒店住下，我的房间在……」 一边捡了两口汤喝的蒋媚顿时露出了揶揄的表情。 周尔立刻摆手，「不不不，我还是回去，回去，打个车就行了。」 秦漪也没说什么，两只手插进兜里，稍稍一偏头，笑了笑，「那我送你。」 凌晨四点，整个城市陷入了短暂的宁静，漆黑夜色里，濛濛秋雨带着一点凉意。 雾城大幅度降温，雨夜时，气温也只有十五六度。 周尔困得两眼眯瞪，搓了搓眼睛，只想快点回家，快点扑进软绵的床里。 秦漪站在阶梯上，朝车窗里的周尔做了个电话的手势，示意到家后电话联繫。 周尔降下车窗：「没事，你快回去吧，不要淋湿了，早点休息，不要一直加班。」 秦漪嗯了声，看着周尔上了计程车。 周尔一上车，就靠着车窗开始补眠。车驰远，掉头开走。蒋媚跟在秦漪身后，也差点原地睡去。 一阵风吹来，秦漪转身的步伐突然一顿。 蒋媚：「怎么了？困死了，先回去吧，你不会还要回去上班吧？」 「是不是有酒味。」秦漪说。 蒋媚：「？」 「有吗？」蒋媚道，「我的身上只有连熬两天夜的酸臭味。」 不等蒋媚说完话，秦漪已经快步走下台阶，到路边拦车，拿出手机拨通周尔的电话。 - 「哐哐哐！」 「切切切！」 「哐切哐切——」 周尔：「……」 音响里放着哐哐震裂的重金属摇滚。 周尔的额头在车窗上一磕一磕的，困得提不起一根手指，司机大概是个大龄杀马特，虽然颅顶有点秃，但大概是人老心不来。 嗯…… 周尔觉得这个司机品味不凡，不过，还不足以和自己平分秋色。 周尔打了个哈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本来只是想浅睡一下，谁知道这个音乐意外的催眠，自己真是好睡眠。 座椅上，周尔的手机躺在冰凉的厚质座垫上，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 雨夜浓沉下来，深蓝的夜色，雨淋在车窗，丝丝凉气顺着车窗缝隙风渗透，吹得人一股凉意直窜心头。 秦漪攥着手机，和蒋媚坐在一辆出租上，彼此的脸色都很凝重。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心想两个美女，怎么脸比煤炭还要黑，于是问：「美女啊，有急事吗？我可以再开快点。」 蒋媚：「麻烦你了，谢谢。」 秦漪低着头，再次拨出周尔的电话。 每拨出一次，心就沉下去一分。 秦漪拧眉，咬住下唇。 前排司机安慰道：「有可能是睡着了……不对，睡着了另一个司机也没睡着吧。」 话音一落，车里的气压更底了。 蒋媚搓着手臂，心想这气温是不是低得太离谱了，然后忍不住吐槽司机：「……您还是安心开车吧，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第61页 秦漪一言不发，只一遍一遍拨着电话，目光紧锁着窗外，盯着每一辆在暗夜里穿梭的车。 这次，电话那头接通了。 蒋媚见状用力唿了一口气，只觉得周尔再不接电话，她真的要憋死在这车里了。 秦漪将手机贴在耳边，听见那头咕哝般的唔了声，然后是周尔和司机打着商量的说话声：「大哥，歌能关小一点吗？太动感了，虽然很想跟着起舞，但我实在有些累了。」 周尔打了个哈欠，她全然没注意，车窗外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通明的城市夜灯已在身后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漆黑深邃的小街巷弄。 更加没注意到，后视镜里，司机大叔那阴暗如毒蛇，令人发寒的眼神，司机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中控台一个捏扁变形的塑料瓶，拧开用力灌了一口。 周尔鼻尖耸动了一下，朝手机里问：「秦一，怎么了？」 秦漪的声音松弛了一些，却依旧谨慎：「周尔，把你的定位发给我，打开微信共享……」 秦漪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音乐声倏尔的变大了。 地面颠簸了两下，周尔的脑袋磕在了车窗，她低促的叫了声，这下，瞌睡终于醒了，周尔四下打量，大惊失色：「卧槽，大哥，你想绑架啊！」 「你他妈竟然还喝酒，啊——」 秦漪攥紧手机：「周尔！」 电话嘟嘟挂断，下一秒，秦漪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蒋媚的声音颤抖：「我，我马上报警。」 手机一抖，一个定位发过来，秦漪看了眼朝司机飞快报出地址，司机一脚油门，计程车驰离地面，轰鸣而去。 手机没电了。 周尔木着脸，万万没想到，这么戏剧的一幕，会发生自己的身上。 她的阿爸阿妈从她两岁开始就担心她因为太好看被拐卖或者被绑架，到现在，这个愿……啊不，预言竟然应验了？ 周尔把手机揣回包里，长吁了一口气，看着车在复杂的巷道里左摇右晃，驰向更向的黑夜，她有些紧张的拽紧手机，问：「大哥，你想干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吧？」 黑夜里，车开得很快，周尔拽了一把车门，被锁上了，她脑海飞快转着，心想要不要去抢方向盘，和这傻逼同归于尽算了。 地面起伏不定，计程车被颠得东到西歪。终于，底盘磕到某个东西，像个泄气的皮球噗嗤噗嗤两下，车彻底熄火了。 周尔打量外面，左边是黄不拉几的矮围墙，右边是乱七八糟还藏着许多垃圾的灌木丛。 一整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兇案现场，还下着雨，事后她尸横遍野，大雨一冲，说不定连兇手都要逍遥法外，她还要死不瞑目…… 周尔一阵毛骨悚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用力去拽车门。 「啊啊啊啊！」 拽不开，周尔往后一退，用力深唿吸，然后腿上用力，朝着车门不停踹，一下两下，车门逐渐变形。 司机在驾驶座疯狂喘气，拧开装了白酒的矿泉水瓶，一口干完后，试图从驾驶座爬到后排座位来抓周尔。 男人起身逼近，在周尔惊恐的脸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这是二环里最后一片城中村了，本来去年年底就要开工推了，不知道为什么，工程突然卡住了，所以这一片都没有人住了，只时不时混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想的是，那个混帐大概会把人带来这里。」司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前面带路。 秦漪跟着后面，手机的电筒在路上一照，看着下雨后，湿润的地面留下的车轮印。 司机撑着墙：「哎哟，我不行了，人老了……」 秦漪跃过司机，顺着车轮印，朝前跑去。地面凹凸不平，高跟鞋陷入泥面，秦漪拔了下，干脆脱了鞋，浑然不觉地面泥泞和碎石，朝前跑去。 中男司机哎了一声，抹了一把汗，连忙追了上去：「小姐啊，还是等警察吧，不要一个人进去……我去我去，地上有玻璃啊，一会……」 -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一辆车头车尾上下一边高一边低的横在一个洼地里，车里不断爆发出尖叫和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 周尔修剪整齐的指甲在面前一身酒气，浑身恶臭的男人脸上乱七八糟的挠来挠去。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救救我啊。」 「呜呜呜呜，秦一，我还没有告白，我的初吻，哦不，初吻已经没有了，我的初夜还没给秦一……雾草……啊啊啊，妈妈！秦一！」 周尔手脚并用，双腿并双脚，以一个超乎常人的频率疯狂摆动，在自己的身前规划出一个狭小的安全范围。 「啊啊啊啊啊啊！」周尔疯狂大叫，「死胖子，你敢碰老娘，老娘就把你切成二十块……」 终于，可能是无法忍受周尔的噪音攻击，身前的阴影后撤。 周尔的尖叫声一顿，看着那个卡在驾驶座和副驾中间的死胖子秃头混帐傻逼流氓退了回去，暂时获得了三十秒的喘息时间。 男人目眦欲裂打开了车窗暗锁，继而带着一身微颤的横肉下了驾驶座，走到车后座，拽开后座门。 周尔退到另一边车窗，偏头干呕：「呕！你他妈……呕！！！离老娘远一点……」 第62页 周尔背手去拽身后的车门，一把拉开，用力一推，整个人朝后一滚，摔出了计程车。 「你大爷！」周尔骂了句，继而用力拍上车门，毫不留情的转身朝车头反方向跑去。 周尔一边跑一边疯狂喊救命，身后，那硕大强壮的人影如挥之不去的阴影跟了上来。 「我我我，你他妈……」周尔扶墙喘息，继而又开始疯狂奔跑，「救命啊！」 「周尔？」突然，斜里出现一道声音，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拽住了周尔。 周尔：「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周尔用力摔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后者突兀的发出一连串咳嗽。 周尔：「秦漪！你怎么来了！」 秦漪眉头一皱，拽着周尔的手：「等会说，先离开这里。」 「对对对！」周尔倏地回神，然后反手将秦漪一抓，带着她开始奔跑。 「……」 十分钟后，身后的死胖子依旧阴魂不散，周尔和秦漪在这一片不足两层高的断壁残垣周围迷路了。 周尔大口喘气，回头看秦漪，秦漪另一只手撑着膝盖，弯垂着上身用力的喘气。 「怎么了？」周尔赶紧问。 秦漪：「……太撑了，两天没睡，体力跟不上了。」 这时，乌云散去，雨短暂的停了，一缕月光透出来，将拐角处的人照出一个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地面。 周尔注意到秦漪的脚，光着的，踩了一地泥泞，而一直从容不迫，优雅大方的秦漪，今天显得格外狼狈。 秦漪喘着粗气，推了把周尔：「没事，你先走，交给我吧。」 周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车里的挣扎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她看着秦漪，深深吸了两口气，下定什么决定后，她说：「不跑了。」 秦漪蹙眉：「周尔！」 周尔扶住秦漪的双肩，让她靠着墙坐下，然后看着那个一百八十斤，身高一百八的巨人哼哧哼哧的逼近。 「告诉你一个秘密，」周尔擦了一把汗，贴近秦漪的耳边轻声说，「我其实二十五岁了，没有代沟，虽然我大多时候都不靠谱，但是偶尔的，你也可以依靠一下我。」 秦漪：「……」 秦漪心想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管你二十三还是二十五，你他妈的要是出事了…… 秦漪提了一口气，根本无法想像这件事的后果，她撑起身，忍耐着脚底传来的刺痛感，一手拽住周尔要把她挡在身后。 周尔站起来避开秦漪原地跳了跳，她今天半夜出门，穿的简单，恰好就是一身休闲运动服，脚底还是一双踩屎感的老爹鞋。 「今天没穿高跟鞋真是你走运了。」周尔说。 秦漪：「……」 然后，秦漪就看到了，周尔退了两步，助跑一跳，敏捷的身影在墙上晃过一熘残影。 是经典的跆拳道飞踢姿势。 接近着那个一米八，一百八十斤的男人如一座垮塌的巨石般倒下了。 秦漪：「……」 「啊啊啊啊！」周尔捂着脚，也摔在了地上，「我的脚。」 秦漪靠着墙，粲然一笑，不动声色的将藏在掌心的一把水果刀收进袖子里。 第33章 - 周尔，性别女，身份证年龄23 ，实际年龄25，她一般懒得解释，都自称身份证上的年龄，减龄又方便。 偶尔被熟人揭穿，也愿意花上十分钟和人理论。 周尔小时候没现在这么高挑的身量，她显小，又长得乖，才生出不久，一双葡萄眼已经亮得和那些懵懂不知世事的萝蔔头很不一样了。 机敏之中透着智慧，智慧之中又透出点不谙世故的仙气。 周爸周妈疼孩子，每次抱出去遛弯，外面的叔叔阿姨就像饿狼传说一样扑过来，别人捏一下都担心把小周尔捏坏了，于是，非必要，周爹周妈就把孩子养在自己家院里，带出门都捨不得。 孩子两岁，眼看要上学前班，两人抱着孩子去上户口，爹妈有些不着调，看着戴眼镜的登记人把一个6认成了8，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周尔就这么小了两岁，又可以晚两年再去上学了。 一家三口笑呵呵，结伴回了家。 没过多久，爹妈又有了新的烦恼。 周尔不爱吃饭了，成天到晚不是撒娇哭闹，就是腆着脸天天在巷子口叔叔阿姨我想吃糖。 还因为长得乖，大家都喜欢，叔叔阿姨不是瓜子花生牛奶，就是薯片辣条哇哈哈的餵。 小周尔天天过得美滋滋的，反正人小没有忧愁，也不在意能不能长高。 「成天不吃饭，吃饭吃零食，零食长不高……」周尔哼哼，夹着秦漪的腰，往上耸了耸。 秦漪站了会，等周尔扒稳了，拖住她的屁股，问：「然后呢？」 周尔继续说，唿出的气全吹在秦漪的耳廓上。 后来，周爹周妈听说幼儿园能治挑食，大小奶娃在学校折腾一天，到了饭点老师给什么吃什么，除了水果从不放零食，娃们放学回了家还能吭哧吭哧吃两碗米饭。 只有周尔，风吹就着凉，日晒就中暑，让她摘根葱，回神就塞嘴里吧唧了。爹妈两人再想把周尔送幼儿园已然晚了。 总之，两岁半快三岁了，周尔也没多大的个子，还多了个体弱多病的毛病。 没事，矮就矮吧，拇指姑娘也很可爱。 第63页 谁料半年后，周爹周妈的烦恼更深了，原因是隔壁屋小胖子已经会磕磕巴巴的从一数到二十了。 左邻右舍的，谁家孩子都长得白胖又健康，回家后还会打盆水给爸妈洗脚，德智体美齐活了。 周尔连一只手几根手指都不知道。 隔壁大妈知道两个人宠孩子，教育道：「宠儿多败儿，以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周爸辞了工作，自己在家教女儿，周妈豆腐也不卖了，恨不得天天在家陪读，还让前面巷子口刘家的小学霸多带带周尔玩玩。 到最后，周尔看起来总算不那么智障了，夫妻两个人又把周尔送去跆拳道社团。 为什么，因为马上四岁要入学，周尔还是个小豆丁，傍晚带出去遛弯，眼睛一错就被院子里别的孩子抢着去玩了。 回家时，脸被掐得红红的，裙子也皱了，一整个就是被小变态揉捏过的可怜模样，小周尔朝着爹妈掉珍珠，嘴巴瘪瘪的，小肩膀哭得直抽抽，说被隔壁的邻居欺负了。 周爸撸起袖子，大半夜干进别人家，问是哪个小流氓。 流氓穿着花裙子，在家吃妈妈蒸的鸡蛋羹。 小流氓看到周尔很开心，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最后一家三口在新邻居家蹭了饭，回家思考了两天，得出了这么个决定。 于是，从四岁到十四岁，跆拳少女小周尔再也没被同龄人欺负过了，还练就了一身，谁占她便宜，就回条件反射给一拳彪悍反应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竹琴使尽了十八般武艺，愣是没能占到周尔的便宜。 她偷亲周尔，还没挨上嘴巴，眼圈就黑了。 想要捏一把胸，咸猪手刚伸出去，手腕就多了一只软趴趴的手，这手看着软，力度却不小，毫不留情的朱竹琴的手朝身后一别，小流氓立刻嗷嗷哭起来。 朱竹琴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十四岁，周尔已然发育过剩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运动带来的身高变化，加上运动改善的挑食习惯，身高瞩目，胸脯也很瞩目。 十四岁，某天，周爹在家给周尔收拾书包，刷刷倒出来一堆情书，顿时脑子里轰轰冒烟。 周爹还没说找上门，学校先请了家长，说是周尔早恋，别的孩子家长说她影响了娃的学习。 于是所有人警告周尔不准早恋，周尔爽快答应了，转眼去把那些给自己写情书的大小伙子揍了一顿。 从胡同邻居打到学校，十年武艺集一踢，周尔教训一个高三的学生都不带手软的，从那以后，谁给她写情书，她就打谁。 后来终于没人敢给周尔写情书了，她男人婆的恶名也声名远播。 周妈发现周尔偷偷剪了自然卷，打扮越来越中性，身边的追求者从男孩变女孩。 周妈吓得够呛，怕女儿走上歧路，急忙忙的，又把周尔送去学跳舞，妄图让她变得有女人味一点。 于是学了十几年的跆拳道也有些时候没用过了。 秦漪噗嗤一笑。 周尔耳朵一红：「你笑什么？」 秦漪点评：「你很厉害。」 周尔哦了声，不知道说什么，但心脏怦怦像是在打鼓，后怕的情绪也消磨了大半，现在心底全是又酸又甜的滋味。 远远的，听见警车的声音。 「我先下来吧。」周尔挣扎了两下。 秦漪把她放下来，让周尔踩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警车时开过来，几个人前前后后下了车，蒋媚的声音由远及近，慌得不行。 周尔看了眼秦漪，两个人对视，都笑了一下。 - 警察局。 蒋媚、秦漪还有周尔做完笔录等车。 那个出租司机被警察架进问询室，周尔看着，桃花眼一瞪，那人立刻瑟缩了一下。 蒋媚也怒骂：「什么人啊。」 秦漪靠着墙，微微阖着眼，总之一行三个人谁也没有好眼色。 周尔：「幸好我藏了一手。」 蒋媚赞嘆：「这么个大个子，你真一脚就撂倒了？」 周尔这会不困，精神十分亢奋了，站起身：「昂，我再给你表演一个，重现一下我英雄救美的壮举呗。」 刷刷的，警局那么多眼睛，纷纷朝周尔看过来。 秦漪：「……」 周尔本想再给蒋媚表演一下飞踢，脚刚用力，哎哟一声蹲了下来。 「怎、怎么了？」蒋媚大惊失色。 周尔的脚基本已经废了，她踹得太用力，踹翻了那人，顺便把自己也踹脱臼了。 她把鞋脱了给秦漪穿着，秦漪背着她出来，出了巷子坐警车，下了警车坐椅子，本来不觉得脱臼，就是有点疼原想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谁料…… 周尔脸色一白：「不会断了吧？」 蒋媚：「……」 秦漪笑，把周尔扶起来，「周大侠，我看看脚。」 周尔抱着膝盖，怕自己脚臭，想扯回来：「不，不是很痛啊，你先放开。」 「别动。」秦漪的手按在周尔脚踝处，揉了揉，一瞬间眼神强势到周尔浑身发软，不敢反抗。 周尔：「……」 蒋媚说：「你太亢奋，有可能是痛木了，自己没有知觉。」 周尔唿哧出一口热气：「是么？」 「忍一会。」秦漪蹲身，在周尔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握着她的脚腕，正要使力，周尔趁隙收回脚，有些害怕的看着秦漪。 第64页 周尔哆嗦，要把秦漪拽起来：「我我我，你先起来，我得做个心理建设。」 秦漪没动，目光平静而幽深，抬着头，静视着周尔：「害怕了？」 周尔不敢和她对视唔一声，感觉这个姿势太像被求婚，她臊得慌，于是扭头看旁边，对上蒋媚八卦的脸，只得扭回来，继续看秦漪问：「你不是外科医生吗？你还会接骨啊。」 秦漪：「我祖上是中医，正骨推拿什么都会一点。」 周尔安心了一点：「我还得再建设一下，你坐起来。」 「你想点开点的事，转移一下，就蚂蚁叮一下本来也不疼。」秦漪的声线温柔下来，在嘈杂的警局里，像一泓清泉，清晰的出现在周尔脑海里。 开心的事…… 周尔止不住想，我现在就很开心，劫后余生，喜欢的人在身边…… 周尔双眼开始迷离了，心想秦漪还跪着要给我求婚……啊不，是要给我正骨……开心么？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那个，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周尔问。 秦漪嘴角轻挽，轻按着周尔的脚踝，「你说呢？」 周尔轻咳了一声，心说现在这个氛围，这个局面，两个人刚刚经歷那么惊心动魄的一件事，如果趁机说点暧昧的话…… 「是心动啊， 糟糕眼神躲不掉 ……」 周尔回神：「……」 秦漪：「……」 「不好意思，」蒋媚举起手机，打破二人的旖旎，「我的手机铃声，我出去接个电话。」 周尔看着秦漪，脸上发热，感觉被两句歌词唱破心声，面子上十分抹不开，有点不敢吱声了，哼哼唧唧半天想抽回自己的脚。 「什么关系？」秦漪接上刚才的话题，表情说不上好坏。 周尔抿了抿唇，说：「生死之交的关系吧，你觉得怎么样？」 秦漪唔了声，说：「贴切。」 周尔却不满，嘆口气。 这时，秦漪的手机响了，她道：「替我接一下。」 周尔划开手机，一边听着，一边凝神看着秦漪的动作，怕她突然给自己一下，自己会直接痛到升天。 「我到了，怎么没看见你？」苏恣悦问。 周尔说：「我们在审讯室外面呢。」 苏恣悦一愣，问：「漪漪呢？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漪漪啊？是小名么？周尔酸熘熘，正准备说两句，发出一声嚎叫。 秦漪手上稍用力，咔咔两声，给她正了骨。 「往里走，」秦漪接过电话，笑着说，顺便问，「身上带糖了么？嗯，给她吃……」 周尔抱着脚，摔在成排的蓝色塑料椅子上，漪漪……生死之交能不能喊一声小名啊？ 第34章 你慌什么？ 景岳公寓。秦漪将一杯茶放在苏恣悦身前，淡淡道：「谢了。」 苏恣悦摆手，朝次卧看了眼，说：「你算了吧，跟我还这样，赶紧休息，我晚上再来。」 秦漪有些疲惫一笑：「好。」 送走苏恣悦，秦漪也没急着去洗漱，她走到次卧门口，一根长指将房门抵出一条缝，觑了眼门内床上那薄薄摊着的一条。 周尔睡觉不老实，横在床上，睡成了大字，脸朝下埋在，也不怕将立体的五官睡成大饼似的，睡得安慰又瓷实。 秦漪哼笑了一声，提出医药箱，蹲在床边用湿纸巾帮周尔擦干净脸和手，然后又拿出绷带和两块小木板，给她绑了脚固定了一下脱臼的脚踝，否则怕第二天某人这胡来的性格，又把脚踢坏了。 然后是身上。 秦漪看了眼周尔，确认了某人睡得沉，便将她宽松的运动裤朝上推高，检查小腿。 周尔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小腿也是笔直而修长的，秦漪拇指按住那块肌肤上，稍用力，指腹下陷，雪白的肤肉也微微凹进去一块，挪开指头，那块弹性十足的肌肤又像牛皮糖一样粘回指腹。 「……」 秦漪舔了一下唇。 「你抓我痒痒肉干嘛？」周尔突然醒了，仰头朝后看着秦漪。 秦漪：「……」 小腿有什么痒痒肉，秦漪腹诽，莫名被盯得心虚，下意识的向举起手中的医药箱，似是要证明自己心无旁骛一样。 谁知周尔睡迷煳了，爬起来就把秦漪扯进怀里箍着。 「做梦了啊。」周尔呢喃，手抚上秦漪的背，轻盈拍了拍，闭着眼嘀咕，「睡吧睡吧，梦里也不踏实，困死宝宝了。」 「幸好是梦呢，一身臭汗都没洗。」说完打个哈欠，侧抱着秦漪，抬起一只腿，夹着秦漪的腰，又睡了过去。 夹得死死的，秦漪挣了下，没挣开，身前的怀抱很温暖，透着细细的香味和雨水味道，犹如催眠一般，瞬间唤起了秦漪几天不曾合眼的疲惫。 她伸了伸手，像回抱周尔，却有些瑟缩，垂下手，捉住了周尔卫衣衣摆，闭上眼沉沉睡去。 彻底睡着前，秦漪也忍不住想，她也没洗澡……人生第一次不洗澡，不换衣服躺上床…… 日出东方，绚烂朝阳刺破天空最后一层雾云，清晨，一只鸟儿飞到露台，鸟鸣阵阵，也没能叫醒屋里那对交颈的鸳鸯。 - 周尔是被饿醒的，饭香味传进卧室，她咂嘴醒来，摸了把嘴角确认没流口水，否则有损自己的美女风范，这才慢吞吞睁眼。 第65页 睁眼就看见怀里的秦漪。 周尔：「？」 周尔抬起手，想掐一把左臂，发现左臂被枕着，有点不好操作，改为掐脸。 疼…… 哦哦哦！ 周尔瞬间撒开手，蛄蛹着往后撤了撤，撤到一半，又僵硬的放轻动作。 头、头髮被压着了。 周看着自己长捲髮和秦漪长直发缠在一起，简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难捨。她脸一红，轻轻把自己的头髮拽出来。 双脚落地，周尔已经满脸通红，检查裤子检查衣服，看到右脚脚踝那两根小木板，心里一股暖意流过，趴回床边把下巴放在床沿看秦漪。 秦漪的脸好小，和自己差不多，周尔伸出手，在秦漪脸上隔空一印，把两瓣性感粉唇朝嘴里一抿。 周尔心想秦漪睡着了可太可爱了，严肃、礼貌、和煦和微微讽刺的眼神全都消失了。 睡得跟个小孩似的，脸颊还被枕头挤出一点软肉，嘟嘟的。 完了完了。 周尔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什么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时，你就爱上他什么的，现在这个他成了她…… 这种感觉竟然还不赖？ 厨房香味扑鼻，门被人拧开，一道阴影给周尔抓包，憋着笑，问：「饿不饿？你们两偎一天了，偎小鸡呢？」 周尔站起来，扒了扒头髮挡住耳朵：「哦，是你啊。」 苏恣悦笑了笑，这时，她身后又探出一脑袋。 周尔单脚蹦过去，把人轰出房间，看一眼日期和时间，竟然睡了二十多个小时。 朱竹琴：「我上门给你做饭，你也不谢谢我？」 苏恣悦端了菜出来，清粥小米，一道易消化的豆角茄子，一盘肉丸子浇着酱，还有一道汤，飘着白菜和葱花。 周尔看看苏恣悦，又看看朱竹琴，再看回苏恣悦：「你叫她的啊？」 苏恣悦笑着点头：「怎么了？」 朱竹琴：「群里两天没说话，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又没秦一的联繫方式，所以……嗯，幸好没出什么事，你等着吧，刘青妈妈在加班，加完班还得教训你。」 周尔坐下来开始吃饭，稀里唿噜的，觉得香得不行。 苏恣悦逗她：「别吃完了，吃完了你的救命恩人吃什么？」 周尔一顿，扒饭的动作轻了些，一盘猪肉丸子她吃了一粒没捨得再碰，挑了些豆角吃，吃了会回神：「我再给她做就是了！」 苏恣悦噗嗤一笑，看了眼时间，还有工作，先走了。 朱竹琴把人送出玄关，看模样依依不捨的。 周尔说：「德行。」 「你出息了啊，」朱竹琴回来教训周尔，「三更半夜你瞎晃什么啊？知不知道多吓人！」 周尔心虚：「不是没出事吗？」 朱竹琴一指戳在周尔鼻子上：「出事？出了事你还吃得下饭？气死我了，25岁了，你怎么天天跟长不大似的！」 周尔两脚在桌下轻晃，只是腿太长，不能前后摇，只能左膝碰碰右膝，说：「长不大怎么了？我就喜欢这样。」 朱竹琴插腰，哼哧气了会，说：「那你没事了给周叔周阿姨打个电话吧。」 啪唧。 那肉丸子掉进了粥里，溅出了两粒米。 朱竹琴：「……」 周尔遏制住怒气：「你，你说的？」 朱竹琴深吸气，也吼她：「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周叔给你打电话，你自己不接，大家为你急得团团转，我能不报个平安么？我、我又不会说谎！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了！」 周尔抓了把头髮，翻出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还没充电。 朱竹琴递来自己的，红着眼眶和鼻子，被吼了还有些委屈，周尔没注意，就战战兢兢的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爸……」 「周尔！！」周妈的河东狮吼威力无穷。 周尔：「……」 - 秦漪睡了许久，再醒来，浑身都是无力感，手指脚趾像是瘫软了，得一根一根的唤醒。 「回，我就回不行吗？」周尔把一件衣服摔进箱里，戴着耳机，对着竖在化妆镜上手机视频一脸无奈。 电话那头叽里哌啦说了一通，声音全在周尔的耳机里。 周尔有些气，直想摔了手机，又怕吵醒房间里的秦漪，点头哈腰的说：「还没有，我朋友还没醒……睡了四十小时了，我不能不管她啊。」 「爸？」 「爸！」 「有话好好说！不要抛绳子，家里的树杈年龄比您都大，别折断了！」 「买票买票，这就买，明天就回来，妈，你劝劝爸啊，哎哟……」 秦漪：「……」 秦漪没动，只睁开眼，看着房间里的周尔。 周尔将衣服一件一件折进行李箱，那小小的皮囊还挺能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秦漪装进去。 周尔不动声色看了眼秦漪，继而炸起来，朝电话那头说：「爸妈，我朋友醒了，过会给你们回电。」 视频嘟嘟挂断。 秦漪笑了笑，看着周尔神气活现的模样，慢慢撑坐起来。 周尔坐到床边，本来想伸手搂一把秦漪，看了看，忽然觉得她这么模样还有点我见犹怜，于是收回手，问：「感觉怎么样啊？」 秦漪：「有点没力气。」 周尔说：「睡了快两天，当然没力气了。」 第66页 说着人飘出去，不到半分钟，又飘回来，端着一碗粥，唿唿吹两下要餵秦漪。 秦漪：「……」 秦漪：「我自己来，脚好了么？」 周尔说：「差不多，苏恣悦找家庭医生来给我看过了，擦了药什么的，唿，来吃吧。」 秦漪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只这么照顾过家里的老人，于是偏头失笑，打着商量说：「我想先洗洗。」 周尔去放水，顺手试了试水温，回来搀扶秦漪，扶肩揽腰，一看就不会伺候人，把秦漪越折腾越累。 偏生到了地还问：「你有力气脱衣服么？」 秦漪嗯了声，只是抬手脱衣时，动作还是顿了顿，她回头看向周尔，唇边抿开一抹笑：「你不出去？」 周尔脸上一臊，退出浴室，脑子里全是秦漪刚才脱衣时露出的一截白颈。 秦漪洗完澡出来，两人坐回餐桌边，脸对着脸吃饭，周尔说起这两天的事。 「帮你请了假，你们医院还是很有人性的，说是要给你放假，苏恣悦来了两次，今天走的时候让我看着你，晚上还不醒也得把你摇起来吃饭……」 周尔碎碎念着。秦漪用一柄勺子舀粥，一勺刚戳进粥里就舀不动了，她挖出粥底下盖了一碗底的肉丸子，才发现粥就么点，里头全是肉。 太久没进食的人吃不了多少，秦漪只得一点点吃，认真听周尔说话，间或嗯一声唔一声，示意自己在听，但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旁手机震动，本家的电话响起第三遍，秦漪没接，只低头吃饭，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无力感。 氛围挺奇怪的，周尔说完了琐事，终于想起什么，主动说：「呃……我爸妈知道我差点出事了，非要让我回一趟家。」 秦漪点点头，含着汤勺，不及她问。 周尔又急忙主动说，跟坦白什么似的：「那什么，新一季的房租转给你了，我还要回来的，你别把房子租给别人啊。」 秦漪被猪肉丸子咽得慌：「嗯。」 嗯什么嗯，这么冷淡？ 周尔在椅子上挣了一下，一脚踢桌腿，怪矫情，矫情完也不知道矫情个什么劲，尴尬的自己脸红了 。 「……」 秦漪倏地一笑，问：「周尔，我说什么了？你慌什么，嗯？」 第35章 还有吗？ 大半年没回家，周尔一点也不忆乡，收拾东西时慢吞吞，买票时慢吞吞，出门也慢吞吞。 秦漪给收拾了东西，帮忙买了机票，出门时站门口拿钥匙，还要送机。 周尔在茶几边磨蹭。 秦漪提醒：「身份证、钥匙、手机。」 周尔一一检查，没忘记捎带上沙发上一包薯片。 秦漪瞧见，说：「吃了不口干么？」 周尔折去厨房添了一杯奶，把行囊装得满满的，问：「还有吗？」 「要不要装两件羽绒服？」秦漪倚着门，坏心眼的浮现，没忍住刺了一句磨蹭鬼。 周尔：「……」 秦漪站在门口，拿着车钥匙剐蹭了下掌心，又改成温柔体贴的催促：「走了。」 周尔咕哝：「巴不得我走吧。」 秦漪忍不住笑了笑，解释道：「送你去机场，下午还得回医院。」 周尔：「警局的事万一还有后续呢？」 秦漪说：「律师负责。」 下了楼，沉进昂贵坐椅里，周尔摸了摸内饰，拿出手机看淘宝，看到几件反季节羽绒服在打着，特意调整坐姿，朝秦漪那边展示了一下，说：「下次坐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秦漪终于有了反应，问：「你要回多久？」 周尔神秘：「谁知道呢？」 卖什么关子呢？秦漪乜一眼周尔，嘴边挂着笑，继而启动兇巴巴的大汽车，将周尔送去机场。 机场，周尔进站朝秦漪挥手：「那我走了。」 秦漪嗯了声，也抬手朝周尔一挥，她不是第一次送机，确是第一次送周尔，看着人消失，明知她故意，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周尔捧着手机，刚进候机厅，就噗的乐开了花。 一只脑袋凑过来，偷看她屏幕，周尔把手机按回胸口，看着朱竹琴。 朱竹琴：「呵呵呵。」 周尔：「……你也要回去？」 「国庆没房间，酒吧调休回家陪爷爷奶奶，周叔周姨叫你回去？」朱竹琴说。 周尔瞪她一眼：「都怪你，找的工作又白瞎了。」 朱竹琴：「切。」 服务台响起登记提示，周尔朱竹琴起身去登机，上了廊桥才发现通道不一样。 朱竹琴噼手抢过周尔的票根：「靠，你坐商务舱！」 「真的么？」周尔更惊讶，凑过去一起看票根，她露出惊喜表情，「我还是第一次坐商务舱！」 「秦漪帮你买的吧？」朱竹琴把票根塞回给她，浑身酸味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再搭理周尔。 空姐贴心引导，示意周尔随她去商务舱。周尔心里甜蜜又闹心，问：「能不能免费降舱？」 空姐：「……」 周尔去了商务舱，切进手机给y发消息。 红耳朵：【你给我买的商务舱？】 y：【第一次买机票，还算顺利。】 周尔笑，夸奖。 红耳朵：【那你还挺厉害，精准的买对了。】 秦漪敛唇一笑，把手机搁回中控台，等红绿灯交换，她启动汽车，汇入人潮里，驰向医院的方向。 第67页 - 飞机落地一个二线城市，全程不到两小时，到时回家还能在巷口的茶馆赶个下午茶吃喝。 沐城是山水城，和雾城不一样，这里的浓云雾山更加延绵无尽，温度较之雾城也会低三五度。 周尔和朱竹琴出了机场换乘公交，节后返校，公交上满满的全是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跟着大巴车摇摇晃晃回学校的大学生和高中生。 周尔撩了把头髮，察觉有人在偷拍，拿出口罩遮脸，低头和朱竹琴交谈。 「你和苏恣悦怎么样了？」周尔问。 朱竹琴：「就那样。」 周尔：「我看看聊天记录？」 朱竹琴拿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给周尔看。 都是些早安、晚安和午安。周尔啧啧几声，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和秦漪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朱竹琴遭受到了今天的第二次暴击：「……」 公交开到市区里，两人换乘去老城区，朱竹琴说：「你们完全就是恋人的相处模式啊。」 周尔把行李箱夹在两条大长腿中间：「真的么？」 「废话。」朱竹琴没好气道，「怎么还不告白？」 周尔唔了声，抓了抓鼻子，说：「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朱竹琴：「搞暧昧，呵呵呵。」 周尔：「……」 公交摇摇晃晃到了弄堂口，周尔下车，飞扑向一个中年女人，「美女妈妈！」 何仙不到五十岁，一头烫染成栗色的长捲髮，眉眼间全是风情浓郁，是和周尔不一样的美，当初十三巷子豆腐西施，老了也是豆腐西施。 朱竹琴看到何仙就扭捏了，拉着自己和周尔的行李箱，小步跨到何仙面前，甜甜叫了声仙仙阿姨。 何仙一手搂周尔，一手搂朱竹琴，左拥右抱回家：「回家吃饭。」 周尔：「老远就闻着香了！」 何仙哼一声：「先给你压惊，吃完再收拾你。」 朱竹琴不见外：「那我去叫我爷爷奶奶。」 何仙：「快去，晚了没有虾仁烩饭。」 - 秦漪还在忙，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拿起一看，是周尔分享来的一大桌吃的。 五颜六色相当丰富，看来回家之后心情不错，不会乐不思蜀吧？秦漪心想，撑着下巴，末了有暗自责备，她想这个干什么？ 手机又滴一声，这回的照片上是一个长发微卷，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眉眼和周尔十分相似。 红耳朵：我妈妈。 又是一张照片，拍来一个男人，微微发福，但眉眼弯弯看起来和煦好相处。 红耳朵：我爸爸。 秦漪静待第三张，等了半天也没下一张。 y：没了么？ 红耳朵：我家人口简单，其余的家长要过年才能见。 说完又拍来几张照片，朱竹琴的爷爷奶奶以及朱竹琴本人。 秦漪撑着脸，看两位老人，全是慈祥模样，再看朱竹琴，腮帮鼓着，横眼睇周尔，抓张纸擦嘴的时机都没机会，被周尔抓拍丑照。 秦漪又等了一会。 y：还有没？ 红耳朵：没了吧。 秦漪笑，拇指点着那头像，连敲两下。 【你拍了拍周尔的翘腿说：「好臀。」】 秦漪一愣，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个功能还能这样。 那头，周尔耳根泛起一阵热。 红耳朵：那什么，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么？要不要回家看看啊，走的时候还不觉得，我发现回家了，还是很想他们的。 秦漪搁下手机，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距离回本家的日期还有两天。 - 傍晚，秦漪事完，开车驰回本家，临近私人领域，一道路障升起来，秦漪给油加速，一路开到门口，碰见杜姨推着秦奶奶在外面遛弯。 秦漪停车取下钥匙，长发梳成马尾状，耳朵上是两枚小巧的素色简单耳钉，一件薄薄黑色高领毛衣配一件休闲长裤，模样又美又飒，还透着些点瞧不真切的高兴。 「我来吧，杜姨。」秦漪接过轮椅，亲自推着。 杜姨朝边一迈，笑着问：「今天不是周末，怎么回来了？」 秦漪挽唇，说：「想家了。」 手背上一热，秦奶奶掌心抚在她手背，拍了两下，是宽慰。 秦漪弯腰，鬓角贴上老人的脸侧，与老人粗糙皮肤贴了贴，顿了片刻后，说：「奶奶，有些想你了。」 杜姨微怔，已经许久没见秦漪露出这般模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漪就再也不会露出这幅幼鸟眷巢般的神情。这时，本家的大门走出一个医生。 是秦家的家庭医生，秦一柏亲自送出来，二人表情严肃，显然不知秦漪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秦漪蹙眉：「怎么了？」 秦一柏看了眼秦奶奶，答案不言而喻。 客厅里，秦奶奶已经回房休息。 秦一柏：「阿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八十多了，病发也是合理的。」 秦漪：「一年三次体检，怎么没查出来。」 秦一柏面露怒意：「神经疾病，你知道这个难以筛查，还问我？「 秦漪沉默了些许，这时，秦涟已经得到消息，从市区赶回了家里。 「爸，姐姐……」秦涟有些瑟缩，一家人里，她最怕温情，其次就是与温情十分相似的秦漪。 第68页 在家时，温情和秦一柏的怒火从来都是显露在外表，只有秦漪，即便生气时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哪怕是求情，有些事秦一柏和温情或许会心软，只有秦漪这样的，心思深得难以揣测。 秦漪笑了笑，神情十分冷漠，父女之间满是剑拔弩张的氛围。 秦涟开始颤抖，捧着一杯水，半天也不敢喝。 其实秦奶奶的病情早有端倪，她很早以前就不爱说话了，爷爷走后甚至两年不说一句话，近年来情况愈加严重，大家以为是她年迈，除了一直以来的病，每年体检也没出其他事。 突然查出这个病，秦家上下瞬间笼罩在一种无形的阴霾里。 夜晚，吃完饭以后，秦漪亲自打了水给老人擦身。 秦奶奶坐起来，靠在床头，怀里是她和秦爷爷的合照，秦漪替她擦完身，和老人靠在一起，一起看相册里的男女合照。 爷爷在世时，每年都会和秦奶奶拍一张照片，二人琴瑟和鸣几十年，照片也一直拍到七十六，在爷爷走后的日子里，秦奶奶也坚持在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拍上一张。 只是双人照成了单人照，那空出来的另一边，空荡了近十年。 秦奶奶合上相册，从枕头低下摸出一对玉镯子。 是当年爷爷的母亲给奶奶的见面礼，秦奶奶拍了拍盒子，要交给秦漪。 秦漪有些茫然，刚想接过，老人的手又不紧不慢收了回去，老人啪一下拍在秦漪手背，敲了敲相册封皮，有些不满意，又像在嘱託秦漪什么。 离开秦奶奶的房间，秦漪站在廊下发呆，她看向繁星满缀的夜空，夜风有些凉，穿透毛衣浸透皮肤，她突然有些累。 手机滴一声，周尔的消息。 照片里，一个长捲髮的年轻女人坐在藤椅长，笑容灿烂，朝镜头比了一个耶，颊边带着晚霞的红晕。 红耳朵：还有吗？ 秦漪看着屏幕，嘴边挂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笑意。 另一边。 「啊啊啊啊啊！」 周尔大叫，手忙脚乱的从朱竹琴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又捂脸锤朱竹琴，「谁让你就这么发了！我还没p呢！」 朱竹琴看着周尔颊边的粉霞，遭受里今天第三次暴击，止不住骂：「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第36章 差点出柜了 秋意渐浓，距离周尔回家已经过了三天，有妈的孩子是个宝，这几天她一直过着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快活生活，可劲过着舒坦日子。 她琢磨着三五天就刚刚好，三五天，何仙差不多也烦自己了，再麻熘的收拾背囊滚蛋。 不烦也没关系，反正自己想秦漪了，准备先回雾城建设爱情，等过了年再回家建设亲情， 一大早，周尔是被电话吵醒的，她伸手去够床头柜，觉得身体挪不动。回身去看，朱竹琴不知道什么睡在了另一边，裹着另一床被子，半个身子还压着自己的棉被，说她睡得像头猪都是埋汰猪了。 周尔一脚蹬朱竹琴屁股上，朱竹琴翻了一个身，周尔扯了把杯子，裹着接通了电话，「餵。」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生，说：「周小姐，今天礼拜一，距离您入职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您什么时候过来入职呢？」 周尔这才想起之前面试上的工作，脑子顿时清醒了，说：「哎哎，不好意思，过几天行吗？我老家有事，还得几天……」 突然周尔只觉得手里一空，声音一停，她转头看去，何仙替她挂断电话，两手叉腰，一脸笑意。 「妈？」周尔还眯瞪着，「怎么了？」 何仙：「不用上班了，找个人养你吧，我和你爸商量好了，给你安排相亲结婚，一天相一个，给你找个本地人。」 周尔瞬间石化：「……什、什么？」 朱竹琴爬起来，一时间也是瞌睡全无，满脸惊讶。 何仙将手机仍在周尔床头，一向说一不二，道：「就这么的，反正你出去上班我和你爸也不放心，就在家里还好说，能时刻管着你。」 「……」 砰。 门关上了。 朱竹琴嘴巴微微张大，惊讶之后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哇塞！我从小到大就非常佩服仙仙阿姨的行动力！简直就是迅疾不掩掩耳盗铃之势啊！」 周尔：「什么破句子。」 「你完蛋了。」朱竹琴站起来，在周尔的床上跳来跳去以示庆祝。 墙纸簌而抖了两下，周尔一脸麻木，蹭得从床上跃起，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把前两天才摆出来的瓶瓶罐罐一一塞回箱子里。 朱竹琴正在把这件事分享给刘青，言语之间哈哈哈不断，听得周尔怒气沖沖，冲上去照着朱竹琴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周尔：「嘴巴没个把门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告诉苏恣悦我就……你……我就把你扒干净了扔大街上。」 朱竹琴玩着手机，说：「不说就不说呗，我看你怎么收场，直女装弯天打雷噼，你还要结婚，哦哦哦哦哈哈哈哈哈！」 周尔抓了抓脑袋，找来找去，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不用说，肯定被何仙收走了。 从小就这样，一有事就扒拉她的钱包！拿捏她的命脉！限制她的自由！这下 还要斩断她的情丝！ 还建设个屁的亲情。 午饭时，周尔就相亲一事发表了严重的抗议。 第69页 「控制欲，你们就是控制欲太强了，所以我才一点都不喜欢回家！」周尔咋唿。 何仙哼哼两声，说：「这是控制欲么？你妈这是保护欲，你要是能成熟一点，智商配得上颜值，我用得着这么费劲巴拉的么？「 周尔反驳：「现在怪我不成熟？始作俑者还不是你们两！」 周爸爸低着头，和朱竹琴像两个透明人小口扒饭。 何仙：「老公，你说话！」 周尔：「老爸，你说话！」 周爸爸在家也没什么地位，整个家里，何仙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往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次就是周尔，没办法，宠女儿，女儿说什么都对，要什么都给。 不过眼下周爸还是站在了何仙这一边。 周爸爸给周尔夹了一块红烧肉，语重心长说：「宝宝啊，你说你，毕业上班后工作就没顺利过，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件事，你妈妈心急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要是再来一次，你让爸妈怎么活？」 朱竹琴又在周尔家蹭饭，闻言不住点头：「对对对！」 周尔眼睛一横，说：「你附和个什么劲？」 朱竹琴立刻在嘴边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何仙云淡风轻的吃着饭喝着汤，任由周尔发表了八百字抗议，说得嘴巴都干了，才轻飘飘落下一句话，「下午去见面，已经给你约好了，人是你爸中学一个单位的实习老师，我见过了，年轻人前途无量，长得虽然一般，但人够聪明，正好和你的基因综合一下，免得以后又生个小智障。」 朱竹琴插嘴：「记得打扮得好看些。」 周尔：「靠。」 下午，咖啡店。 周尔看着朱竹琴一脸黑线，说：「你跟着来干什么？」 朱竹琴一张八卦脸：「无聊啊。」 周尔站在咖啡店门口，一眼看进去，就瞧见一个戴着眼镜，穿蓝色西装坐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打扮有点古板，周尔杵门口，看了眼自己的打扮，长毛衣配包臀裙，风情万种的模样和这种男人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你好。」周尔走过去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周尔摆手说不要。 对座的男老师立刻露出拘谨的表情：「你、你好，你是何阿姨的女儿周尔啊？我、我叫……」 周尔竖起手掌打断男人，白生生透着红的指节修长而好看，她说：「你叫什么不重要。」 男人：「……」 朱竹琴在紧挨着的位置坐下，一杯抹茶咖啡还没端上来就听见身后的男人蹭的站起来，大惊失色般看着周尔，模样像是见鬼了。 男教师拿起了自己的公文皮包，脸色十分难看。 周尔挑了挑眉，朝他说：「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朱竹琴端着咖啡走过来，看着怒气沖沖走掉的男人，问：「你朝他说什么了？」 周尔说：「说我喜欢女人。」 朱竹琴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那你这次不完蛋了？」 周尔咽了口口水，后知后觉的开始后怕，后怕到抖腿，「完了，他肯定会跟我爸说，我爸肯定会给我妈说，我妈知道了肯定会把我的皮扒了。」 在外消磨半天光阴，到了晚上还是得回家，周尔和朱竹琴一起在楼道里磨蹭，怕回家死得太惨，站在楼道里抠墙皮。 朱竹琴说：「何必呢？还没谈上就先出了柜，你连人家秦漪接不接受你，你都没个谱，完一白瞎，以后又分手，今天的打是不是就白挨了？」 周尔抠下一块墙皮，闻言说：「你前两天不还说我们俩像恋爱了么？」 朱竹琴扯嘴：「你懂个屁，有些直女也这么个德行，给亲给抱还给睡，什么都行，关键时刻了还不是喜欢男人。」 周尔惊愕：「还可以这样？」 朱竹琴点头：「反正吧，就算你出柜了，秦漪能出柜吗？她们家不还有什么政商联姻大计吗？到时候结了婚，你就是第三者。」 「秦漪才不会搞婚外恋，她搞我还差不多。」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空了空，周尔拿出手机，看着秦漪的聊天框，两个人有两天没联繫了，她不找秦漪，秦漪也想不起自己似的。 朱竹琴说：「看吧，说你傻你还不信了。」 何仙开门扔垃圾，看见朱竹琴和周尔，「杵门口干什么？进来开饭了！」 三人进屋，餐桌边坐好，不免聊到相亲一事。 周尔心里又酸又涩，想雾城想工作，还他妈想秦漪，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随口就说：「爸妈，我喜欢女人。」 饭厅瞬息死寂一片。 朱竹琴忘了咀嚼，手中的筷子啪啪掉在了地上。 紧跟着，周爸爸的筷子也掉了，何仙妈妈的筷子也掉了，餐桌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一桌子碗筷互相碰撞，在桌面发出叮叮珰珰的声音。 周尔：「……」 周爸：「氛围太紧张，我，我控制不住。」 何仙脸色铁青，惊讶之后全是愤怒：「什么女人？」 朱竹琴咽了咽口水，起身说：「那个什么，我先走了，周叔仙仙阿姨，我……」 「你再说一遍！」啪的，何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起身要去找鸡毛掸子。 朱竹琴一颤，咚的又坐回了桌上上。 周尔：「……」 周尔伸手按住大腿，抿了抿唇，然后扬起一张笑脸，莫名问：「妈，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上女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吕仁，吕洞宾的吕，够帅还焉坏，任义的仁，人品也不会差。我刚才没说完，你这么……这么生气干什么？」 第70页 朱竹琴：「………………」 周尔：「是吧，猪？」 朱竹琴：「是，我是猪。」 何仙：「……吕洞宾，我还何仙姑呢！臭贫什么嘴！」 周爸唿了一口气，肩背不瑟缩了，腰板儿也直了，说话声大了，最重要的是腿也不抖了，轻松的说：「早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周尔也露出轻松的笑容，跟着周爸笑了两声，「不想跟你们说来着，偏偏叫我去相亲。」 何仙一脸狐疑，将碗筷摆放整齐，严肃的看着周尔：「真的？」 周尔点头：「真的啊。」 朱竹琴犹如被吓坏的小鹌鹑，突然被cue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啊了声，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听耳朵说了几次。」 周爸爸赶紧问：「男方长什么样？在什么单位上班？怎么认识的？」 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周尔夹菜的手微微颤抖，为了不露怯，她干脆不吃了，用手肘拐了一下朱竹琴，这是求救的意思。 朱竹琴说：「……她们合租认识的。」 周尔：「……」 周爸爸起身就要发作，两道眉毛倒竖起来，说：「什么！同居了？」 朱竹琴：「……」 何仙也皱眉，只不过这次她先看了眼周尔的肚子：「周尔，你……」 「妈！」周尔捂着肚子，真实的感觉被冒犯了，「我们还没在一起呢！我、我还在追！」 何仙：「什么样的人住一起了还看不上你？白瞎你副花瓶长相了。」 周尔想了想，捡了些能说的：「外科医生，是个富二代，开迈巴赫和劳斯莱斯，唔，送了一对耳钉给我。」 周尔回房拿出耳钉，打开盒子，砖石差点闪瞎周爸的眼睛。 何仙赞嘆的接过：「这比你妈的钻戒都耀眼啊。」 朱竹琴酸熘熘的补充：「长得可……可帅了！」 何仙又问：「怎么取这么个名字，人品怎么样？」 周爸爸：「对对对，光有钱可不行。」 「说起这个……」周尔顿时来了精神，「我这次不是差点遇到危险吗？千钧一髮的时候，她就像个身披金甲的天使，从天而降……」 朱竹琴听得一脸便秘：「……」 终于吹完牛，周尔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朱竹琴说：「吕洞宾，何仙姑，呵呵呵，你的意思是仙仙阿姨要和吕洞宾凑一对呗。」 「呸呸呸！别拆我爸妈cp，」周尔挤出一点洗面奶，搓开揉脸上，低声说，「我妈一天天咋唿个没完，当什么荷花？她是豆腐西施，刚好配我爸这个教书匠。秦漪是莲花配我这朵国色牡丹，我们俩天生一对。」 秦漪在家看文件，秋意绵绵，雾城仍然下着雨，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起身寻了件披肩，秀眉轻蹙：「奇怪。」 第37章 秦一你不懂爱 秦漪捂住嘴，压声咳嗽了两下，从桌边坐下，拆开一包感冒药沖了喝。 蒋媚：「今年降温太快，别人不注意就算了，你怎么也感冒了？」 秦漪嗯了声，随口说：「家里冷清了一点。」 「哎呀，冷清你就添个人啊，」蒋媚揶揄，「上回那个呢？」 秦漪笑了笑，反问：「是我室友，回老家了。」 蒋媚：「室友？你这进展是不是太慢了？」 秦漪眉头紧了紧，难得正色说：「小孩子一个，别老开玩笑。」 蒋媚朝后靠在椅子背上，啧啧摇头，看了眼腕錶，问：「秦医生，你晚上有约了么？」 秦漪一顿，点点头，鼻尖眉眼还带着病后的红晕，双眼没什么波澜，唇角仍旧是礼貌而疏远的笑。 「本来想约你逛街的，那你去吧。」蒋媚调整了下坐姿，「感觉你最近兴致不高，是心情不好吗？」 秦漪道：「我很少逛街。」 蒋媚问：「那你的衣服谁给你买的？管家？」 秦漪说：「欧洲的裁缝每个季度来一次，提前做好下一季的衣服，做好了空运回来。」 蒋媚：「……」 「哦，有钱人的生活。」蒋媚嘴角抽搐。 秦漪缓缓一笑，热气晕染上她的眉梢：「偶尔还是会去逛逛的，不想让人送上门挑的时候，不过一般都是闭店逛，比较麻烦。」 蒋媚：「我现在确定了，你确实心情不好。」 「抱歉，」秦漪道，「是我失礼了。」 蒋媚：「……」 傍晚，秦漪开车离开医院，红绿灯时，她的目光沉沉望向窗外，等车流松动，她方驰入潮流里，顺势开进车海里。 抵达会所，泊车小弟来停车，会所经理快步而来，声音温和：「秦小姐，很久没来了。」 秦漪颔首：「好久不见。」 进去后落座在包厢，新员工心底嘀咕，没见过秦漪，但看经理的模样，思忖是个大人物，可是看着太年轻，也不太像啊。 秦海会所是秦家的产业，秦漪屁股还没坐热，经理就拿来了会所夏季财报。 秦漪简单看了一眼，合上报告递还经理，是信任，更是因为没什么好看的，因为秦海会所不招待外人，基本没什么盈利，只是秦一柏会客和秦家亲友来的吃饭的地方。 经理退下了，换上一杯茶，稍等了一会，领班推开包厢门，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跟在后面走进来。 「漪漪。」男人笑道。 第71页 秦漪笑容温和：「苏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诺安解开西装一颗扣子，坐在椅子上，先为秦漪满上茶，再给自己斟了一杯，「前几天回来的。」 秦漪微微惊讶：「恣悦没告诉我。」 「我让她保密的，想给你一个惊喜。」苏诺安目光沉静的看着秦漪。 秦漪勾了勾唇角，挪开目光看向窗外。 - 周家，周爸爸何妈妈已经对吕仁死心塌地了，比周尔对吕仁还死心塌地，又安生了两天，就开始催周尔回雾城。 周尔靠着门框装相：「爸爸、妈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就不想我啊？」 何仙一巴掌拍她屁股上：「装什么装，身份证和钱包在我房间里，自己去拿了，明天就收拾东西滚蛋！」 周尔说：「那我后天走，明天去看姥爷和姥姥。」 周爸走出来，说：「别忘了你爷爷和奶奶。」 周尔：「我知道，上午去看爷爷奶奶，下午去看姥姥姥爷，晚上坐车去看未来对象。」 何仙一橘子从厨房里扔出来：「瞎嚷嚷什么！票买了没！」 第二天，周尔去巷子口买了豆浆油条和糖饼，再拎两三个包子，一身素色运动衣去了朱家。 「朱姥爷，朱奶奶。」叫完人搁下早点，又去侧卧的小房间里把朱朱琴踹起来，「起起起。」 朱竹琴爬起来，看了眼周尔的装扮，问：「明天要走了啊？」 周尔点头，去客厅吃饭，和老人家逗了会闷子，出了巷子和朱竹琴坐车去墓园。 左一左二，是周尔爷爷奶奶的墓，右一右二是朱竹琴爷爷奶奶的墓。 周尔摆出一熘吃的，烧了纸，朝墓说：「爷爷奶奶，你们得做好心里准备，下回再来我说不定要多带一个人回来了哦。」 朱竹琴在旁边嘆气：「爷爷奶奶，我活这么大，这点心里事只能跟你们说，以前怕把你们气死了，现在也不怕你们气活了，我失恋了，周尔这傻逼喜欢了别的女人。」 周尔听罢，手上的纸朝朱竹琴面前的烧盆扔了几张，惴惴不安的：「气活了更吓人吧，託梦就行了。」 「呃……爷爷奶奶，我也那什么……喜欢女人了，不过你们可不能给我託梦啊，拿了钱吃了好吃的，晚上去给我爸妈託梦，先铺垫铺垫，免得以后他们气伤身体。」周尔朝墓说，「别活过来，我怕。」 朱竹琴：「……」 上午去了墓园，然后回家换了件衣服，紧接着去姥姥姥爷家蹭午饭，这两位身体结实得不行，周尔回家已经来过两趟，今天又吃一顿饭，毕竟下回回去就是过年了，能陪一会是一会。 二线城市，开发不足，但这两年，沐城也逐渐在拆在建设了。周尔看着这方院子，感慨还是院子好，宽敞明亮，宜居宜生活，以后真拆了还捨不得。 哎，周尔躺在姥爷的躺椅上，前后摇晃轻摆，悠悠的，别提多悠闲多惬意，这么悠闲惬意，心里就想人。 幻想要是把秦漪带回家会是怎么个光景，全家上下一定鸡飞狗跳的吧。 周尔笑出声，耳朵被拧了一下，「姥爷，姥爷，疼疼疼。」 姥爷嘴里叼个鼻烟壶，拖过一张凳子坐下，打起扇子给周尔扇风，说：「听说你恋了个富二代？」 周尔切了声：「听说？听谁说，不就听我妈说的么？」 姥爷一扇子抽在周尔后脑袋，教训道：「富二代都不靠谱，你给我仔细点，要是明年给我弄了个曾孙，我就打死你。」 周尔：「……我们家画风真是两极分化。」 姥爷：「少个小笨蛋我和你姥姥能多活两年！」 姥姥出来了，一篮子菜丢姥爷面前，教训道：「什么死不死的，能不能吉利点！」 姥爷不再说话了，闷头择菜。 周尔见状感慨，说真的，周家媳妇的另一半上下全是耙耳朵，周爸爸教训学生能把人训哭，姥爷老了后也是个酷老头，但结婚几十年，愣是没朝姥姥说过一句重话。 秦漪会不会耙耳朵？可惜秦漪不会生……不然…… 涉及盲区了，打住打住，还是白天呢。 周尔抓抓耳朵，秦漪是不是不知道，反正她的耳朵是想红了。 吃完饭又磨蹭了一会，下午回家收拾东西，预计到雾城八九点，还可以给秦漪一个惊喜。 「我去追爱了，爸妈。」 说完转身上了计程车，周尔塞上耳机听音乐，朱竹琴在一边睡觉，听见周尔漏音耳机里甜不滋的有点甜。 「是你让我的世界从那刻变成粉红色 是你让我的生活从此都只要你配合 爱要精心来雕刻 我是米开朗基罗 用心刻画最幸福的风格 用时间去思念爱情有点甜」 一边听还一边跟着唱。 周尔：「用时间去思恋，爱情有点甜～哦～」 「哦～哦～哦～」 朱竹琴：「……」 猪受不了了，一把摘下周尔的耳机，「你有病啊！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周尔夺回耳机继续听，听到机场还在循环，感觉这首歌真是写得太好了。 - 「吃饱了么？」苏诺安将水杯递给秦漪，笑着问。 秦漪挽了挽唇：「嗯，这家餐厅还行。」 两个人并肩走向停车场，苏诺安高秦漪大半个头，十分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护住车顶。 第72页 车子一路开回景岳，苏诺安说：「本来想约你去看电影，但怕你不习惯影院的环境。」 秦漪不无可谓的笑笑。 她确实没去过，比起电影她更喜欢看书，如果真要看，也会让工作人员把影片带上门，在家里的影院放映。 秦漪看了眼苏诺安，突然说：「苏大哥……」 「别说话，漪漪，安静的享受一会现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诺安打开了车载音响，任由音乐流淌过整个车厢。 车到了景岳外，秦漪谢绝了苏诺安继续送的建议。 两人下车，秦漪一头长髮挽起一半，在脑后束成一个简单的髮髻，余下的一半，垂在胸前或肩后，看起来温婉而恬静，却带着一点礼貌的疏远。 她朝苏诺安一欠身，转身就要走。 苏诺安没忍住，叫住了秦漪：「悦儿告诉我这件事，我就回来了，漪漪，我说过你有事随时可以联繫我，我……我想的是，奶奶走的那一天，你在秦家总要有一个依靠。」 秦漪笑容温和：「没什么可依靠的，我这样，只是想让奶奶最后一程路走得安心些。」 苏诺安彬彬有礼的点头：「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不会放弃。」 秦漪疏离一笑，转身离开，快走到小区门口，脚步突然一顿。 小区门口，那几人高的夸张门脸下投下一片阴影，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周尔拖着行李箱，站在小区门脸边，忍着委屈和失落，她看了半天了，虽然听不清两个人说什么，但月下双人看起来那么的不正常，那么的有猫腻，那么的……登对…… 她忍不住低声唱道：「法海你不懂爱……」 第38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那是谁？」 电梯里，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秦漪蹙了蹙眉头，从电梯光洁的照壁里看着周尔微垂的脑袋。 周尔轻轻踢了一脚行李箱，行李箱轱辘滑出电梯，她也跟着走出了电梯。 秦漪跟在后面，说：「是恣悦的哥哥，怎么了，你不高兴？」 周尔按开门，走进去，和秦漪一起在玄关换鞋，朝她说：「我爸妈又叫我相亲，他们想让我找个男人，回老家，然后……」 周尔注意到秦漪的表情，女人眉头拧着，似乎有些不悦。 秦漪问：「你要回去了？」 周尔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说：「然后就这么相亲相爱一辈子，生活在一个二线城市，不会回雾城了。」 秦漪：「………………」 周尔拉着行李箱，把箱子摔在客厅，两手叉腰转身，却见秦漪双手环胸带着些笑意的看着自己。 「……」 周尔的脸突然轰的烧起来，怒气和委屈消失了大半，怎么了？怎么这个眼神？ 秦漪朝周尔走过来，抬起手，按在周尔的头顶揉了揉，「回家不是很开心吗？怎么气唿唿的，怎么了？」 说完转身去洗漱，收拾。 看得出，秦漪的心情还不错。 周尔挤进浴室里，挤开洗面脸，在掌心搓出泡沫，问：「……那个人是你的相亲对象吗？」 秦漪的脸覆盖着一层泡沫，白白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竟然露出了一些懵懂的表情，很认真和镜子里的周尔对视，思索了一会，说：「不清楚，不过他应该有这个意思。我最近确实需要相亲，因为家里的一些事。」 周尔不在意的问：「我看着好像还挺帅。」 秦漪看了眼周尔，笑着说：「帅么？苏大哥和我们一起长大，小时候他很照顾我，相熟的人，总是会忽略长相问题。」 。 周尔闭着眼，用力的揉脸，把脸上的肉搓来搓去，像水獭一样，只是表情没水獭那么享受就是了。 突然，手被人拎开，周尔睁眼。 「别动，」秦漪无奈，抽了一张纸巾，替周尔揩去眼皮上的泡沫，「好了，洗面奶该洗了。」 周尔埋头沖水，抬头时，看见秦漪又在镜子里看自己。 「干什么？」周尔心跳加快，「是不是我最近又变好看了？」 秦漪笑着嗯了声，说：「我想你刚才说要回家的事情应该是开玩笑的，不过，我还想再确认一下。」 「你要回家吗？相亲，和男朋友……或者是老公相亲相爱一辈子？」秦漪说着说着，自己先觉得不舒服，闭嘴不说了。 周尔呵呵一笑，学秦漪平时嘲讽自己的样子：「没有，还没找到对象，你有什么朋友可以介绍？」 秦漪一愣，显然有些想不到周尔会这么问。她抿了抿唇，忍不住腹诽，居然在这里等我，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回去了。 周尔端详秦漪，猜测她的心里在想什么，问：「又在心底嘀咕什么？」 秦漪：「……」 秦漪捏住周尔的下巴，让她扭脸转向镜子，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秦漪示意周尔看向镜面，说：「你刚笑的不好，来我教你，嘴角不要翘太高，不要笑得那么邪魅。」 周尔：「……」 秦漪微微一笑，洗完脸，快步离开了盥洗室，唇峰溢出的一声轻笑，瞬间点燃了周尔。 她又被耍了！ 周尔觑着秦漪的背影，恶狠狠的开始刷牙，刷到一半，秦漪又走过来，问：「吃饭了么？」 「还没有。」周尔迅速漱了口，走出去，问，「又吃的？」 第73页 秦漪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的，只有一些酸奶和饮料。 周尔拆了盒酸奶，和秦漪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乱晃，两个人对视一眼，时常欲言又止，又不约而同的挪开目光。 周尔蜷在沙发上，换上了睡裙，把手机竖在脸上，只露出双眼，像探照灯一样，看着秦漪走来走去。 秦漪一旦看过来，她就假装低头看手机。 【周尔今天追爱成功了吗群聊】 叛逆的直女：她好像想跟我说什么，看了我好几眼了，我晚上回来，就发现她和相亲对象在一起，她是不是想解释什么？ 青：朝你解释？什么意思，从正常的角度而言，你们不是朋友关系吗？ 周尔遭受了来自刘青的会心一击，登时捂住心脏的位置。 秦漪接着电话转过来，问：「怎么了？」 猪：她又去相亲了！？我就说，有些直女对待朋友就是很暧昧啊！靠……弄来弄去，还是个直女！ 周尔遭受二连击，表情愈发痛苦。 秦漪挂断电话，走过来摸周尔的额头，还想看她的眼睛，问：「心脏不舒服？」 周尔避开秦漪的手去看手机。 刘青和朱竹琴在群里复制粘贴疯狂刷屏。 -你们不是朋友关系吗？ -你们不是朋友关系吗？ -你们不是朋友关系吗？ -你们…… -……朋友关系…… 「我没事。」周尔抬头，一剎那，和秦漪贴得很近。 秦漪朝后一退，愣了下，严肃问：「真的？」 周尔把抱枕塞进秦漪怀里，问：「真的，我去睡觉了，明天去公司报导。」 「晚安！」 砰，次卧的门关上。 秦漪站起来，目光紧锁在次卧的门上。 苏恣悦的电话来了，秦漪拿起手机回了房间。 苏恣悦笑着问：「怎么样？我可不是故意的，知道了马上就来道歉了，你可不许趁机捉弄我。」 秦漪拿起手机，嘴角微微勾起，说：「太尴尬了，恣悦。」 苏恣悦：「唔，看你吧，你要是成为我的嫂子，我还能接受一点。」 秦漪失笑扶额。 苏恣悦又问：「你的小室友回来了吗？」 秦漪嗯了声。 苏恣悦顿事大笑出声。 秦漪：「笑什么？」 苏恣悦却不答，说：「改天找你吃饭，先这样，别急着拒绝我哥，万一太难过去跳井怎么办？」 - 翌日。 周尔顶着黑眼圈起床，昨晚有些难过，不过一切都还好，也没有哭，就是花了点时间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感情。 秦漪刚刚晨练结束，入秋后，她开始晨跑了，时不时的会帮周尔带个早餐什么的。 周尔在餐桌上一脸眯瞪的吃小笼包，吃一口看一眼时间，再喝两口咖啡。 秦漪穿戴整齐，在一边安静的喝燕麦粥，喝完和周尔一起下楼，去开车，把周尔的包放在副驾上。 周尔清醒了一点，说：「去哪里啊？」 秦漪笑着说：「送你去公司。」 「哦哦哦，今天要上班。」周尔说，继而看了一眼秦漪。 秦漪：「地址。」 周尔拿出手机，翻出导航，然后把声音开到最大。 车子里一瞬间安静了好多，只有导航里导航机械冰冷的声音。 一会，周尔开始躁动起来，在包里翻翻找找，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还有银行卡，还有…… 「这是什么？」周尔问秦漪。 秦漪为她准备了一套文具，一个笔记本，两只笔还有一套可摺叠完整的尺子。 「看你的简歷时，我才知道你学的设计。「秦漪笑着说，「我奶奶也会做衣服，家里也会有这些东西。」 周尔：「……」 秦漪突然说：「有种送女儿去幼儿园的感觉，很新奇。」 周尔满脸通红，抱紧了包，下车后，看着秦漪的车开远，然后消失，心底突然怅然若失，差点就哭了。 「哦哦，你女朋友啊。」一个声音突然问。 周尔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孩，认出是之前的人事，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唿。 林灵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尔眼眶红了红，说：「她是直女，在相亲，我们……嗯，就是朋友。」 林灵和她一起上楼，到工作室，工作室里还没什么人，这是个设计公司，老闆是某个娱乐圈里很出名的妆造设计师，一般都是承包剧组的服装工作，没活的时候，大家的时候就很自由。 「你们也太配了。」林灵忍不住说，「我拍了照片，你要看吗？」 周尔看了眼照片，然后让林灵发给自己。 秦漪穿着得体又大方，只要是上班，头髮都会很正式的挽在脑后，只有在家或者放松时，才能散发或者简单的套起来。 照片里，秦漪站在车子边，把包递给周尔后，一手扶着鬓边被微风吹乱的头髮和周尔说话。 林灵：「好漂亮，看起来就学识渊博，像个职业女性，但是又很温柔优雅，妈呀……好心动，真不是你女朋友？不是的话可以介绍认识吗？「 周尔盯着手机红了脸，意识到林灵也在看，立刻锁上屏，把手机护在胸口，说：「你把照片删了。」 「……」 一上午，周尔就在公司心不在焉的看工作室的作品集还有公司章程等等。 第74页 整个工作室，挂满了各种布料和乱七八糟的零件材料。乍一看，像个混乱的批发市场一样。 林灵给周尔找个工位，看到周尔整理包包，拿出一系列文具什么的，顿时惊讶不已：「这是什么……」 周尔看了眼那个指环，说：「顶针啊……」 林灵：「……顶针还镶钻么？你是富二代？！」 「靠，这个帆布包是lv的！」 「啊，这个是什么？笔套？我知道，在那个什么品牌买东西，消费二十万的赠品！」 周尔：「……」 周尔毕业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专业相关的工作，服装设计出生的，可选择的工作太少了，不仅少，还要从学徒做起，说不定踩一辈子缝纫机也不能上手设计图纸…… 午饭时，林灵带周尔去楼下的重庆小面吃面，下班后，周尔去找朱竹琴和刘青吃饭。 期间，周尔一天都没有给秦漪发消息，想她的时候，就在在手机上划来划去的看秦漪的照片。 看完秦漪，又看和秦漪同框里的自己，自己当然很漂亮，但是工作室里，穿裙子不方便，她就换了一身简单的，和秦漪站在一起，一个像大学生一个像成熟姐姐。 看起来……怎么说？ 虽然颜值上很配，但是看着不太像一个世界的人。 朱竹琴问：「你怎么了？一下老成持重了不少，不会被夺舍了吧？」 周尔惆怅的嘆了一口气，开始朝朋友倾述她昨晚的想法，「她对我太好了。」 周尔把今天上学背的书包，哦不，是上班背的文具包拎到朱竹琴面前，指着一个标志说：「lv的，我就说呢，为什么这么丑。」 朱竹琴：「……」 刘青：「……」 周尔：「她对我这么好，又要去相亲，我我我……」 刘青想了想，说：「可能是喜欢你，自己没意识到。」 朱竹琴点头如捣蒜，问：「你说我去找苏恣悦，她会给我一个这样的文具包吗？」 周尔看了眼朱竹琴的手机，思绪一下被岔开了，说：「你还没给她发过消息？」 朱竹琴忐忑不安的说：「上次找你时给她发了一次，后来就……没有了。」 刘青低头看报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周尔点开朱竹琴的表情包，开始给她出主意，「你好多黄色表情包，发给她。」 朱竹琴大吼：「你疯了啊！」 周尔看到一个尺度很大的表情包，又接吻又抹胸什么的，直接点了一下，发给了苏恣悦。 然后锁屏关机不给朱竹琴撤回的机会。 朱竹琴顿时凝固在原地了。 周尔顿时神清气爽了，感觉一天下来，终于有了点开心的事情，开始啊哈哈哈的，抱着刘青笑起来。 朱竹琴却突然起身，再转眼，已经撤离了周尔几米之外，手里抓着周尔的手机。 周尔：「……」 「等等，」周尔大惊失色，「你不要动！」 刘青十分了解两个人，说：「猪肯定会帮你告白。」 朱竹琴点开周尔的手机，打开微信，直接输入了几个字：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周尔不敢动，怕过去抢手机，朱竹琴情急之下就会把那些告白髮出去：「哇哇哇，不要发那种字，求你了！秦一会以为我疯了！」 朱竹琴想了想，看向刘青。 刘青长指一挥，当记者的多少有点中二，朝朱竹琴一比，说：「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周尔倏尔安静下来。 朱竹琴发完这行字，把手机扔还给了周尔，然后掐着周尔的脖子，把她晃来晃去。 刘青：「好了好了，猪给苏恣悦发消息，就说是大冒险输了，扯平扯平，不要闹了。」 周尔不敢点开手机看，关机塞进了自己的文具包里，抱着头在便利店里哀嚎，又期待又害怕的猜测秦漪的回覆。 第39章 我很喜欢和你作伴的生活。 周尔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终于眯着一只眼睛，飞快瞄了眼手机屏幕，只一眼，瞬间凝固在原地。 周尔：「……」 是夜，便利店外，晚秋的风吹过。 「开机了？」刘青结完帐出来，拿过周尔手中的手机一看。 朱竹琴拿出手指戳了戳周尔，周尔回神，掐着朱竹琴的脖子把她晃来晃去，面目扭曲：「你你你……」 朱竹琴十分配合，吐舌歪头翻白眼，发出艰难喘息的被扼制住咽喉的声音。 「嘿！」一个夜间巡逻队远远的看见，朝周尔的方向一呵。 周尔松开朱竹琴，朱竹琴又掐住周尔，周尔吐舌歪头翻白眼，发出艰难喘息的被扼住咽喉的生意。 「呃、呃呃……」周尔吐着舌头，简直演得绘声绘色，和电视剧里被掐住脖子的主人翁十分相像。小时候用这招骗过不少人，用来干逃课上网不写作业一类的坏事。 巡逻队：「……」 巡逻大叔忍住笑，教训两个人：「不要闹了，赶紧回家。」 「刘青呢？」朱竹琴问。 周尔左看右看，看到已经装作不认识自己和朱竹琴走出十米远的刘青，马上跑了上去。 刘青也有些受不了了，骂道：「傻逼啊！」 - 西餐厅。 苏恣悦和秦漪先后看了一次手机。 微信聊天框里。 第75页 周尔发来的信息：【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 秦漪：「？？」 秦漪有一瞬间的迷茫，但下一刻，隐约猜测到了周尔想要表达的真正意图。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秦漪想了想，不妨走神，被苏恣悦在眼前打了个响指。 「今天看手机的次数也太多了。」苏诺安在一边给两位女士切牛排，依次切好，推过来，笑着问：「是在等谁的消息？」 秦漪一顿，即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和苏恣悦频繁看手机的行为破坏了今天正式给苏诺安接风的氛围。 苏恣悦耸肩。 秦漪诚恳而疏离的道：「抱歉，苏大哥。」 「是男朋友？」苏诺安试探着问，问完又意识到既然有了男朋友，还相什么亲？便摇头笑了笑。 秦漪回以微笑，示意没关系。 苏恣悦：「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苏诺安于是随意一问，显然不怎么在意自己妹妹的感情生活。 苏恣悦扫了一眼秦漪的屏幕，已经猜到是谁的消息，嘴边挂着玩味的笑容，点开自己的微信，遮住手机，避着苏诺安，只递给秦漪看。 苏诺安：「？」 秦漪看了眼苏恣悦的手机，尽量保持着自己平静的心情。 苏恣悦收起手机，说：「现在的小孩子可真直接啊。」 秦漪拿过餐巾擦嘴，认真的看着苏恣悦：「别欺负人，你收敛一点，她和周尔一样很简单很单纯。」 苏恣悦目光意味身材：「单纯简单，啧啧，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被欺负？」 苏诺安示意两个人注意自己，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有问题记得找我这个哥哥解决。」 苏恣悦：「我自己解决。」 苏诺安又看向秦漪。 秦漪放下刀叉忽略了苏诺安的目光。领班开始上甜点，简单吃过甜点后，秦漪又打包了一份，三个人离开餐厅。 苏诺安：「我记得你并不喜欢甜食。」 秦漪：「嗯。」 苏诺安晚上喝了一点酒，不能开车。大家便事先联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接。 苏恣悦潇洒的朝秦漪挥手，和苏诺安一起坐进车子里。 秦漪微笑，等两人走后，秦家的司机才替她拉开车后座的门。 司机问：「小姐，回本家吗？」 秦漪一手把玩着手机，摘掉了脑后的发卡，任由一头柔顺长发垂落双肩，她撑着脸看向窗外，窗外鎏灯滑过，映在她的瞳仁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车里没开灯，秦漪几乎沉在后座浓郁的黑里，隔了会，她才说：「回景岳。」 车辆驰向景岳，下了车，秦漪上楼回家，开门前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手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大概才是周尔要表达的意思。 秦漪看了眼手边，拎在手中的小小蛋糕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开门走了进去。 「你回来啦？」周尔活力的声音响在客厅里，没一会，她就敷着面膜走了过来。 秦漪：「嗯，吃晚餐了吗？」 周尔敷着面膜，有效的掩饰了大半自己的神情，两根手指在面膜上抹来抹去，遮住了滴熘转的眼睛，说：「吃了，和猪一起吃的，还有刘青。」 秦漪：「给你带了蛋糕，第一天上班感觉这么样？」 周尔捧着那个小盒子去餐桌边，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提那条微信的事，「你没说那个帆布包是lv的，还有什么尺子什么的。」 秦漪帮周尔拆了蛋糕盒的包装，目光微垂着说：「管家帮忙准备的，怎么了？」 周尔说：「太贵重了。」 秦漪笑着说：「没关系，家里的佣人也经常提着去买菜。」 周尔：「……」 浴室传出水声，哗啦啦的钻进耳朵里，周尔拿着小叉子，恶狠狠的把蛋糕戳得稀巴烂。浴室门响了一下，她又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整块蛋糕端起来往嘴里塞。 「咳咳咳！」周尔疯狂咳嗽，一阵风般钻进厨房找水喝。 秦漪擦着头髮走出来：「……怎么了？」 周尔满脸通红的出来，脸上的面膜已经卸干净了，她不自然的搓了搓脖子，下巴和手臂上还挂着水，说：「噎着了，咽了一大块巧克力。」 「我看看。」秦漪走过来，示意周尔坐下，然后让她张开嘴，去看她的咽喉，自然而然的用手背替周尔揩掉嘴角的水珠。 周尔的脸渐渐红了，含煳问：「好了吗？」 「再等等，」秦漪说，「舌苔很健康。」 周尔：「……」 感觉被调戏了，周尔闭上嘴，双唇紧紧的抿着。 秦漪松开她，嘆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好像一不看着你，你就会出事。」 这话背后的意思十分暧昧，还暗含着浓浓的宠溺。 周尔愣愣的，坐在沙发边发呆，秦漪起身去热牛奶，做睡前的准备。 「你……」周尔突然叫住秦漪，「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漪一顿，背着周尔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能再忍一会才问。」 周尔羞愤，闭着眼，用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今天必须说清楚，否则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秦漪在周尔对面坐下，真的剖析自己，她思索了一会，说：「可能和我的家庭有原因，我想对你这么好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很喜欢和你作伴的生活，不想和你分开。」 第76页 什、什么？ 这……真的不是告白吗？ 周尔心跳加快，心底像有一簇小火苗，渐渐的燃烧起来。 滴答滴答，下雨了，砸在阳台上。 秦漪起身关窗户关窗帘。 雨声变小了，心跳却大了，咚咚的，差点冲破周尔的心脏，她捂住心脏的位置，在秦漪转身过来时，又赶紧挪开了手，拿过一只抱枕抱进怀里。 「你要听吗？」秦漪笑着问，热了两杯牛奶过来，一杯给周尔，「有些事，恣悦也不知道。」 周尔：「唔，听什么？」 秦漪：「我小时候的事。」 第40章 小秦漪 秦漪出生的时候，温情和秦一柏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联姻后秦一柏的事业风生水起时常应酬出差而不回家。温情又因为待产育女，短暂脱离职场，这和她为自己规划的人生相背离，因此本就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愈发难以维繫。 这一切前因后果，就导致了秦漪的出生，註定得不到父母关爱。温情坐完月子回到职场，秦漪就一直随奶奶生活。 直到幼儿园以前，父母都因工作太忙，只会在每半月的家庭聚餐中露面，那时候，父母对秦漪来说，感觉只是两个经常上门蹭饭的客人一般。 在秦漪心底，童年最深层的记忆，就是奶奶身上淡淡的布染香料。 什么时候拥有有关父母的概念的？ 秦漪回忆起童年，表情露出了一丝茫然。 大概还不到三岁。 本家的别墅附近搬来了一户新邻居，即便两家人之间隔着二十分钟的车程，但这户姓苏的人家，会时常来拜访秦家。 「去，陪妹妹玩。」一个女人挽着长发，一身长裙，肩上是一件针织刺绣的披肩，她将抱着自己的腿的女儿往前一推。 小秦漪披散着头髮，坐在她的积木城堡里，身后的保姆正小心为她梳头，她抬头，看到一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小女孩。 她们一起堆积木，那个小女孩似乎小脑发育不全，堆出的城堡总是有违力学定理，一会就垮塌下来了。 两岁多的小秦漪已经没什么表情了，话也少，只木然看着苏恣悦，然后把自己的城堡朝角落里搬，免得被苏恣悦打翻。 对于陌生人，她总是十分警惕，对自己的地盘，也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这时，大人们的谈话传来。 「她堆了一个故宫？」女人惊嘆。 秦奶奶欣慰的点头，说：「是，这孩子智力非常高。」 小秦漪抬头，看清了女人的笑容，她十分温柔，总是在笑，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微笑和怜爱。 午饭时，小秦漪自己打开儿童餐椅的门，踩着一只小凳子坐上去，再亲自关上儿童餐椅的门，乖巧等待佣人将饭端上来。 小秦漪的午饭是营养师准备的，一周下来都不会重样，所以她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口味，她已经会自己吃饭了，每次只需要乖乖的按餐吃完，吃完后，秦奶奶会亲吻一下她的鬓角。 而小小的苏恣悦，她坐在那个女人腿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积木，说什么都不撒手，被女人一口一口的餵着，吃一口，吐掉一半，然后指着餐桌上大人们的食物，颐指气使般的指挥女人。 小秦漪下巴处繫着一只小兜兜，颊边是独属于孩童的稚嫩柔软，她又看看对面的女孩，继而低头看向自己的向日葵小餐盘。 女人笑着教训苏恣悦：「妹妹已经会自己吃饭了，你怎么还要餵。」 苏恣悦撅着嘴，鼻子被剐了一下，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让女人放她下来，跳下餐桌，去玩秦漪的积木。 她差点就把小秦漪的故宫推倒了。 小秦漪挪开碗筷，自己打开餐椅的护栏，朝秦奶奶说自己吃饱了，得到一个吻，然后跑过去，揪了一下苏恣悦。 就像秦奶奶惩罚她一般，很轻的拧了一下苏恣悦的脸蛋，然后拧着眉，严肃说：「不要碰。」 苏恣悦哭了，紧接着被女人训斥一番，让她给小秦漪道歉，苏恣悦哭哭啼啼的道了歉，然后，女人亲密的环抱住秦漪，低声凑近，温柔的与她说话。 女人的怀抱十分柔软，像一团云，可以很好的将小秦漪嵌进怀抱里。 苏恣悦总是叫她妈妈，她的怀抱比奶奶的柔软。 傍晚，一个男人来了秦家，见了秦奶奶，抱着苏恣悦坐在后院的长椅上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一整天的事。 小孩的思维逻辑混乱，常常说了上句，就忘了下句，需要想一会才能继续，或者直接开启另一个话题。 但男人很有耐心，会努力接上孩童天马行空般的想像，与她交谈讨论，或是玩一些幼稚的扮演类小游戏，认真的争辩对错，又恰当好处的偏宠。 男人看见小秦漪，宽大的手臂将她一把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另一只腿上。 就像一对双胞胎，依偎在父亲的怀抱里。 这个怀抱不同于妈妈，很坚硬，很宽广，仿佛置身其中，就拥有了一片坚实广阔的天地，无所畏惧，因为怀抱的主人，似乎拥有无所不能的能力。 苏恣悦叫他爸爸，他的怀抱比爷爷的坚实。 苏恣悦经常来玩，有些时候是司机接送，有些时候是保姆，但更多时候，她的父母都会尽量陪伴。 比起苏恣悦，小秦漪显然更喜欢和她的父亲母亲接触。 第77页 孩童思维有时也很敏锐，直到苏恣悦朝她说出，那是我的爸爸妈妈后，小秦漪难过的一周没有说话，也拒绝见客。 「我的爸爸和妈妈呢？」许久后，小秦漪终于忍不住问。 秦爷爷怜爱的看着小秦漪：「爷爷会陪着漪漪的。」 不久后，爷爷离世了，秦奶奶十分悲痛，本家的天空似乎一下黯淡了下来。 家里来了许多从没见过的人，悼念哭嚎。深黑的棺木里，爷爷的脸色苍白如纸一般。 「死亡是什么？」小秦漪，并且疑惑，爷爷的怀抱为什么这么凉了？ 秦奶奶悲伤的看着她：「死亡就是离去，漪漪，没有人会永久的陪伴。」 快要上学前，小秦漪被送去了秦一柏和温情在市区里的住址，医生说秦奶奶的身体也不太健康，幼儿专家说，如此死气沉沉的世界，不适合一个孩子的生长。 原因是秦爷爷出殡前，秦漪总是会爬进棺材，试图叫醒爷爷，叫不醒的话，就会偎在老人的身边睡觉。 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从此以后，凡是来本家拜访的亲戚们，总是会忍不住用稍显怪异的目光看着秦漪。 搬去市区后，温情和秦一柏在秦奶奶的耳提面命下，会尽量挤出时间带带秦漪。 幸而这时秦漪也该上幼儿园了，家里还有保姆，夫妇两只需要在上班前后，拥抱一下小秦漪，就可以了。 父母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分居后的重新磨合，总是伴随着无尽的争吵和冷战。 三岁的秦漪已十分聪明了，无论在哪里，总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懂事。 一个聪明的孩子，能让人怀揣期待，温情想让秦漪以后从医，认真的规划了小秦漪从幼儿园开始，到大学的时光。 秦一柏想让秦漪从商，睡前会抱着秦漪，朝她说天书一般的併购方案和合同。 这个家庭怪异程度常常让保姆和司机在背后说闲话，说什么有钱人都是蛇精病。 五岁时，在陪伴秦漪的日子里，秦一柏和温情的感情也得到升温，事业也进入了稳定期。温情再次怀孕，这次她表现得比上次平静许多。 肚子里的另一个小生命，仿佛是真正的，爱情的结晶。 父母的爱是不容分割的，秦漪从小，就对自己的东西有着独特的占有欲，那突然降生的小生命，与她而言简直是个小恶魔。 小孩吃多了会吐，吃少了会饿，少穿衣服会着凉，多穿则会中暑，小恶魔给温情和秦一柏造成了许多麻烦，也获得了独一无二的关注度。 小学入学后，秦漪愈发沉默寡言。 她太聪明，和同龄人难以相处，七八岁就已经读完小学了额课程，想再升学，却遭到了校方的拒绝。 温情和秦一柏只得招私人教师让老师上门为秦漪上课。 这时候，秦漪开始表现出一些自闭倾向。 她总是呆在书房，课后会看一些对于七八岁小孩来说难懂的书籍，要么就是在玩具房玩自己的乐高积木。 积木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妈妈，一个爸爸，一个小孩。 书房外，是温情无奈而宠溺，教训打翻碗筷的小秦涟。 「姐姐两岁就会自己吃饭了，秦涟。」 「秦涟，穿好衣服，不要去玩电视机的线！」 小秦漪坐在乐高里，把妈妈拿出了自己的城堡。 秦一柏回来了，和温情争吵一会后，把秦涟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嘻嘻哈哈的逗弄女儿。 紧接着，小秦漪把城堡里的爸爸也拿出了城堡。 晚饭后，秦漪已经不用餐椅了，坐在桌边吃饭，看小小的秦涟吃饭吃得满脸都是，伸手想要秦漪抱一抱她，有些可爱。 睡前不看书，秦漪又去了玩具房，她正犹豫着，正思考要不要把一个象徵着妹妹的小娃娃放进城堡里。 秦一柏来看了一眼秦漪，和温情在门口交谈。 「秦涟不像她姐姐。」 「以后大概只能读普通学校了。」 「秦漪呢？」 「我可以找人，联繫一些国外的学校，那个学校里都是一些天才，正好适合她……」 「谁照顾她……她才八岁不到。」 「苏家可以，漪漪以前很喜欢苏家的小孩。」 秦漪放下那个象徵秦涟的小娃娃，整个城堡里，有山川和河流，有飞鸟和鱼儿，只有一个小秦漪。 没多久后，确定出国后。 秦漪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城堡格局，里面有一个妈妈，一个爸爸，一个小小的秦涟。而秦漪，她给自己的小人做了一个小小包袱，放在城堡外的绿野上，象徵着远行。 第41章 梦 因为小时候的经歷，长大后的秦漪才十分渴望陪伴吗？ 夜里，周尔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发呆，眼眶红红的，两条长腿夹着棉被，嘆一口气，翻一次身，嘆一口气，翻一次身，嘆一口气。 「笃笃。」房门被敲响。 周尔起身看了眼床头的时钟，「秦一？」 「嗯。」 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今天晚上可以一起睡吗？」 周尔起身打开门，秦漪已经换好睡衣，一头柔顺的长髮披散，表情很柔软，朝她一笑。 「当、当然可以。」周尔被笑得眯瞪了，让开房门，推开到最大。 秦漪抱着她的丝绸被，指了指床，说：「我睡外边，行吗？」 第78页 周尔点头，在床里侧躺下，秦漪睡在她旁边，睡在外侧，这样的话，周尔半夜翻身，不会翻到床外去。 「所以……」周尔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谈话，问，「你只是想要一个可以一直陪伴你的人么？」 秦漪睁开眼，淡淡的嗯了声，她侧身，手支在下巴处，目光平静的看着周尔，说：「我期盼着有这么一个人。」 秦漪实在太能蛊惑人心了，特别是当她带着微微的笑意，一本正经的朝自己说着这些话的时候。 那感觉，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人，秦漪期盼的，能与她共度一生，彼此陪伴余生的人。 而且她们现在还是在床上，周尔的脸渐渐红了，幸而夜色里，秦漪应该看不到自己的反应。 「没有人会永远的陪伴，曾经我以为那个人会是爷爷，后来爷爷走了，我明白是人终究会来去。奶奶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离开我，后来我以为那个人是父亲或者母亲，但大人总有自己的事要做。」 秦涟出生后，小小的小孩，世界只有一个婴儿床，秦漪会守着她，在婴儿床的旁边看一整天的书。 可是渐渐的，小小的小孩也渴望起窗外的世界。 「后来是秦涟，我接受了这个小恶魔，可是小恶魔显然更喜欢公园里的猫猫狗狗，」秦漪笑着说，「所以我知道，某些东西，就像月亮一样，看得到，却很难得到。」 周尔忍不住在黑暗里说：「恋爱或者结婚的话，另一半就能一直陪伴你了。」 秦漪笑了声，她一整晚都在笑，仿佛提起的旧事无关自己，只是云淡风轻的说起一件饶有趣味的故事一般。 「当婚姻成为一笔交易，它就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契约功能。」秦漪说。 周尔露出一点迷茫的表情，有些时候，秦漪说的话总要烧掉一两个脑细胞才能反应过来。 「什么契约？」周尔放弃了思考。 秦漪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么？从社会伦理各种方面的，用两张薄薄的纸为媒介，朝自己和对方宣誓，朝亲人和社会宣誓，这会是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她将享有我的一切，我也将拥有她的所有，我们从此会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周尔鼻子蓦然一酸，喃喃：「原来结婚这么浪漫吗？」 秦漪笑容愈大，笑容坏坏的：「还好吧，毕竟现在结了婚也可以离婚，或者婚前签署一份协议。」 周尔：「……」 「你的想法很危险，」周尔突然说，「一个人要一直陪着你，不能去上班，不能出去玩，还要绝对的忠诚和毫无保留的奉献。到哪里去找一个这种对象，唔，现在的人找对象，约会两次没有进展就默认没有下文及时止损，转头寻找新的机会了。」 秦漪：「童年缺乏陪伴，所以控制欲和独占欲比较强。不过现在已经鲜少有什么能激发我的掌控欲了。」 鲜少，不是没有。 周尔蓦然想起什么，那是刘青朝她说过的，秦漪对她的占有欲超过了普通朋友。 氛围有些奇怪，周尔哦了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藏在被子下的手，轻轻抠住床单。 周尔思维忍不住的发散，说：「那你是不是会……我有点低俗了，你要是谈了恋爱，会不会想把另一半锁在家里或者铁笼里，给她戴上项/圈和脚/镣，或者是绑在你的床上。」 「好变态！」周尔出了一点汗，说，「我可受不了这种！」 「想什么呢？」秦漪笑着问，「在哪里看的这些？限制人身自由会构成犯罪。」 周尔咕哝，当然不可能说是朱竹琴那个猪分享来的黄/色小说。 「人不能约束感情，因为感情是变化无常的，但是可以控制行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理性高于兽性。」 秦漪屈指，在周尔额上一弹。 周尔摸了摸额头，凌晨两点了，她居然会和秦漪聊到这么晚。 秦漪说：「睡，一个字都不要说了。」 周尔：「那晚安。」 秦漪躺下，拢过被子，弯了弯嘴角。 太晚了，周尔很快沉沉的睡去，深睡时，几乎是一夜无梦。 - 一夜后，周尔在公司，啪啪的敲着键盘打字摸鱼。 【女人心海底针群聊】 青：她这么说？ 叛逆的直女：是啊。 天上掉下个0妹妹：好渣，好像渣女语录，专门骗你这种无知少女，跟我之前的网恋对象好像。 叛逆的直女：渣吗？我感觉她很真诚啊，她说到婚姻时那些话的时候，我们还在床上，我感觉有一刻，特别的想亲她。 青：不要被糖衣炮弹骗了。 天上掉下个0妹妹：你们怎么不问我网恋对象的事！我从来没给你们说过！ 叛逆的直女：那你说吧。 天上掉下个0妹妹：哦。 0妹妹十分傲娇：切，我不说。 于是话题的重心又转移到了周尔的身上。 叛逆的直女：但是我确实更了解她了。 青：然后呢？ 叛逆的直女：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只喜欢她的皮囊，要了解她的灵魂。幸好没有随便就告白了，我应该更郑重一点，才能更好的理解她，呵护她。 天上掉下个0妹妹：哦哦，装什么装，你就是怂了吧。 青：郑重一点有什么？万一追到手，被镣铐栓子在床头怎么办？我记得去年还发表过一个社会新闻，讲的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变态。 第79页 天上掉下个0妹妹：（色）（色）（色）秦一这样的变态吗？长成这样的话……我晚完全可以啊，而且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带劲啊！ 天上掉下个0妹妹：【文件包/压缩包】快，有代餐了。不用谢，我是好人。 青：……不要在群里分享黄/文，也不要看盗版。 周尔：「……」 - 「在干什么？」林灵双手一撑，滑着椅子朝周尔撞来，「笑容好猥琐。」 周尔立刻退出群聊，说：「没事。」 林灵又滑着椅子滚开了。 周尔用手机登进微信，下载了朱竹琴分享的文件包，打开看了眼，瞥见几个关键词，立刻脸红心跳的锁了屏。 直到午饭，周尔都心不在焉的在想这件事，想秦漪昨晚的话，想小时候的秦漪，顺便想想那个几个关键词。 午休时间，周尔撑着脸打盹，在静谧安详的午后，梦见了秦一。 周尔睁开眼，视野里，阳光非常刺目，短暂的适应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草坪上，缩小版的秦漪坐在草坪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与白云。 「秦一？」周尔抬步走过去。 小秦漪回头，看向周尔，目光却又像穿过了周尔，在看另一个人。 周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小女孩，扑进一对男女的怀里，「爸爸，妈妈！」 小秦漪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她离开公园和草坪，坐在没有人来往的路边长椅上，左看右看，看到一只躺在垃圾桶边，被遗弃的孤零零的娃娃。 周尔：「秦一……」 小秦漪似乎找到了同类，走过去蹲下身和娃娃说了几句话。 周尔想伸手抱她，画面却突然一转，出现了昨晚的场景。 「……我们从此会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秦漪话音刚落，就被周尔抱住了。 秦漪笑着看着周尔，问：「为什么这么抱我？」 周尔说：「我心疼，想要陪伴你。」 秦漪的笑容收敛，怔怔问：「真的吗？」 「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周尔承诺着。 画面突然又变了，景岳公寓，窗外刺眼的阳刚投进屋内，周尔隐约听见一些声音。 「她不去工作了，是的，她现在完全属于我。」 紧接着，是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 「嘟嘟——」 周尔于梦中梦逐渐清醒，她低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躺在一张丝绸床上。 丝滑的触感十分没有安全感，更可怕的，自己不仅浑身赤裸，手脚也被拴在了四个床角上延伸出的铁链上。 周尔：「……」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带着一点纸张摩挲质感的女人的声音，「周尔，你违背了我们的契约？」 周尔脸上一个大写的懵字：「啊？为什么？」 「你昨晚左脚先进的房间，所以我要惩罚你。」秦漪道。 是秦漪，她走进周尔的视野，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替她整理了一下捲曲的长髮。 周尔问：「这个尺度是不是太大了，先给我一件衣服！」 秦漪不解的问：「什么？」 周尔：「哦，都是梦么？太好了，要怎么做？」 秦漪：「……」 秦漪打扮得十分非常得体，穿着礼仪像淑女一般，侧坐在床头，低头审视着赤/身/裸/体的周尔，她微笑着，轻声而优雅朝她说了几句话，然后问：「可以吗？」 周尔微微的颤慄，肌肉抽动，浑身潮红，被秦漪手里的辫子不断折磨着。 「不、不要。」 床开始轻微的震动，哐哐的。 「……」 随即梦醒了。 周尔：「……」 林灵摇醒周尔，桌子上的笔筒随之摇晃，发出声响：「周尔，周尔，你在说什么？做噩梦了？这么困？昨晚几点睡的，我去，快把口水擦一擦。」 周尔眯瞪了数秒，然后迅速清醒了，她抽了一张纸擦嘴，照了一下镜子，拿起水杯咕噜咕噜灌下一大杯水。 林灵：「……」 继而低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靠。 她人生第一次做这种梦！ 林灵推了下周尔：「餵？」 周尔勐的扭头，脸上潮红，又带着羞愤：「为什么叫醒我！」 林灵观察周尔的脸色，又看看她的反应，表情揶揄的凑近，说：「你梦到什么了？一直不要不要的喊。」 周尔：「………………」 第42章 你真坏 — 周尔将水浇在镜面上，掌心抚过水珠，镜面里倒映出她精緻的脸蛋。上面还带着红晕，周尔有些狼狈的捏了捏脖子，重新补了口红，起身离开洗手间。 「老师回来了。」林灵朝周尔示意，一指办公室，「开会。」 周尔眨眼，发现本来安静的工作室突然热闹了起来，她抄上办公桌上的本子和笔跟着走进了会议室。 「老师。」 「这次出差怎么样？」 「有没有帮我要到签名？」 会议桌边，大家或站或立，有说有笑，周尔目光环视一圈，发现了许多新面孔，应该是跟组妆造回来了，被晒得有些黑，但大家都很精神，站在长桌尽头的，则是一个四十多的男人。 顾忌一笑，问：「你是周尔？」 周尔自然认识面前这个顾老师，公司的代表作集册上，有一半的造型是出自面前这个人，业内顶尖，跟过不少知名剧组，合作的不是业内大导就是央视频道，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造型设计师、服装设计师。 第80页 周尔点头，态度恭敬：「顾老师，我是新来的。」 众人转头，看向周尔。 「？」 「！」 「你……」一个短髮矮个子女生看着周尔，问，「你是谁？谁家的艺人么？」 林灵大笑，手臂环住周尔的小臂，把周尔捞进人群正中间，说：「这位！是咱们的新同事。」 「挖草！」 「大美女啊！」 「这么好看！！」 周尔一笑，也朝大家抛了个飞吻，美女受欢迎是必然的，开朗乐观又外向的美女更加受欢迎。 众人大笑，嘻嘻哈哈问的周尔有没有男朋友。 周尔神秘一笑，挑眉不语。 「人家肯定有了！」 「想什么呢！」 说话的小男生被调侃得脸红，等聊得差不多了，顾忌才敲桌示意中国女人安静下来，「晚上聚餐，欢迎一下新同事，林灵去找餐厅。」 众人纷纷笑，互相转身击掌，周尔也抬手，和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击了一下掌。女孩满脸通红，都不敢多看周尔。 出差的团队回来后，工作室的氛围瞬间就变了，这是个很年轻的团队，年纪最大的就是老闆顾忌，但顾忌没有丝毫架子，和下属相处起来也很随和。 无所事事一下午，周尔看着林灵订餐厅，先是看了火锅，又看了烤肉和海鲜，打了好几个电话预定。 周尔忍不住问：「吃什么啊？」 林灵说：「你想吃哪个？我们就去吃那个。」 周尔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自己，鬼祟的指了一下最贵的海鲜。 下班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工作室包了一个包间，三文鱼和酒管够，大家举杯碰杯，顾忌说了几句欢迎周尔的过场话，说完大家一齐碰杯，一齐仰头，将酒一喝。 招唿服务员上菜，坐下开吃，一群人简直如狼似虎一般，一盘菜端上来，瞬间犹如龙捲风过境将其席捲一空。 周尔：「……」 一个小时后，顾忌起身结帐，问：「吃够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有人手里还拈着最后一片生鱼片，有人还端着一杯酒撅嘴喝了跟着挤出包间去打车。 周尔：「……」 十几分钟后，大家到了火锅店，开始第二轮吃喝。 周尔一脸懵逼，顾忌解释：「跟组两个月，嘴巴里淡出鸟了，想吃什么，今天都可以。」 毛肚、鸭肠、牛肉和肥牛全肉十碗十碗的往锅里倒，随即又有人拿出手机计时器，点开放在一边，十几双眼睛凝重的看着逐渐沸腾的火锅。 周尔：「……」 「滴滴滴。」 计时器走完，十几双筷子便招唿都不打的伸向锅里。锅里全是打在一起的筷子，大家你来我往，吃饱喝足全凭实力。 周尔刚拈起筷子，锅里就空了，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落筷子的地方都找不到。 锅里开始下第二轮菜，计时器重新计时。 林灵凑近周尔问：「没事，以后习惯就好了。」 周尔：「……这样吃真的没事吗？」 「当然有事，不推荐肠胃病患者这么来，你看顾老师。」林灵示意周尔看顾忌。 顾忌肠胃不好，跟着工作室出来，全场就在给女士们拎包，或者提前去埋单什么的，现在正捧着一碗蛋炒饭，就一叠青菜和一盘酥肉慢慢吃着。 周尔：「……」 一个小时后，顾忌又去结帐了。大家扶着肚子走出火锅店，男男女女都像怀胎五月一样。 周尔：「还走得动吗？是不是还要吃烧烤，我看了眼，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大家要不要走过去，消化消化。」 一群人点头，然后互相挽着，像一群孕妇一样穿过了马路，路人好奇的看看，然后拿出手机拍照。 周尔：「……」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 最后一站，吃烧烤时大家已经平静下来了，慢慢的吃，腾出时间来说话交谈，全场都在疯狂大笑。 周尔总算能吃到一点东西，一直到晚上十点，秦漪给周尔发消息，周尔回復在聚餐。 y：喝酒没有。 周尔看了眼自己见底的杯子，低头打字时，觉得键盘上的字都要重影了，便按着录音键给秦漪发语音。 周尔：「唔，喝了一丢丢啦。」 周尔背后，一个同事的声音也传来：「周尔，给男朋友发消息呢？」 秦漪点开语音，听完之后眉头便微微拧了起来，她刚走到单元楼楼下，放弃了上楼的想法，转身朝小区外走去。 秦漪按动车钥匙，车灯闪烁，这时，身后传来两声鸣笛声。 苏诺安将下车窗：「漪漪？」 秦漪：「苏大哥，你怎么在这？」 苏诺安一笑，没回答秦漪的话，问：「去哪，上来。」 秦漪思索一秒，上了苏诺安的车，「接个人，麻烦你了。」 苏诺安微微拧眉：「漪漪，我们之间何必这么见外？」 一路无话，秦漪到时，周尔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正和林灵互相搀扶，跌跌撞撞的走到路边拦车。 「周尔！」秦漪打开车门，快步而来。 周尔扭头，用力让目光聚焦，分辨出秦漪后，酒红的脸上又多了一抹绯红，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 林灵松开周尔：「哦，你朋友来了。」 秦漪接过周尔，揽在臂弯里手，朝林灵点头示意：「谢谢，那我先带她走了。」 第81页 苏诺安替秦漪打开车后座，掉头开走。 秦漪：「醉了？」 周尔拱在秦漪的怀里，哼哧哼哧的呓语，「还行，思维很清晰。」 秦漪伸出两个手指，在周尔面前一笔，还没问这是几，周尔已经先一步抓住她的手指，拽在手心，小声唿喊：「耶！」 苏诺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这就是你的室友？」 秦漪：「嗯。」 苏诺安问：「你怎么想着去合租了？我记得你喜欢固定的住处，也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秦漪：「苏大哥，麻烦路边停一下。」 车子靠边，秦漪下车买了一瓶水，一点点的餵给周尔。 周尔喝了几口，有些犯困，靠在秦漪肩膀上犯眯瞪，她的嘴几乎是贴在秦漪耳廓，细声细气朝她说：「我中午梦见你了，你真坏。」 你真坏。 三个字，含羞带怯带着婉转。 秦漪：「……」 秦漪抿了唇，又餵了周尔几口水，看她醒了一点，低声说：「喝醉了？有什么话回去说。」 周尔蛄蛹了两下，朝苏诺安说：「司机，能不能开快点。」 苏诺安：「……」 「苏大哥，麻烦你了。」秦漪语气含笑。 苏诺安看着后视镜，神色有些复杂，「你们是朋友？关系很好？」 秦漪虚拢这周尔：「嗯。」 车在景岳外剎停，苏诺安打开车后门，帮秦漪搀扶周尔。 秦漪：「我自己来。」 苏诺安：「力气这么大？」 秦漪：「力气不大怎么混外科？」 苏诺安彬彬有礼道：「秦女士，请给绅士一个机会。」 秦漪只得笑着退开。 苏诺安躬身，将周尔打横抱起，腿间搭着秦漪的西装外套。 周尔被安置在沙发上，她横躺着，摸到熟悉的抱枕便拽进怀里抱着，蹭了下，抱着睡了。 秦漪给苏诺安倒了一杯水：「多谢。」 苏诺安松了松袖口，接过水喝了两口，说：「今天晚上你朝我说了好几次谢谢或者是麻烦了。」 秦漪抱歉一笑，那笑容，仍旧带着疏离和礼貌。 苏诺安静静的看着秦漪，忽然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漪抬眸，目光扫向沙发那边。 苏诺安高大的身影在客厅投下一道阴影：「这几天，我一直……每晚都守在你们家楼下。」 秦漪没说话，斜垂的目光里，突然冒出一颗头，周尔探出沙发边缘，悄悄地看着两个人。 苏诺安：「我没想你立刻接受我……只是，自从在欧洲，你十八岁那年，你的母亲有意让我们结婚后。你就总是对我敬而远之，漪漪，哪怕是依旧把我当做你的哥哥……也不要对我这么客气。」 秦漪收回目光，直视这苏诺安，道：「没有那回事，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就像我和悦儿的感情一样。」 「有需要随时联繫我。」苏诺安嘆了一口气，拿起玄关的外套，朝秦漪绅士一礼，走了。 客厅倏忽安静了下来。 周尔像只地鼠藏在沙发背后，静静地说：「哦，未婚夫啊？」 秦漪摸了下地鼠的脑门，说：「不是。」 周尔酸熘熘的说：「他天天都守在小区楼下？」 秦漪屈指在周尔额头一弹，若有所思的坐到沙发边。 周尔：「你在想什么？」 秦漪看着周尔，道：「奶奶的病……最多还有一年，我在想，我想让她人生最后一程走得开心些。」 秦漪没细说，但周尔蓦的就明白了秦漪的意思。 她在想，是不是该接受苏诺安的示好。 第43章 撒什么狗粮？ 【女人心海底针群聊】 天上掉下个0妹妹：所以我说了，秦一就是个渣女啊，甜言蜜语的搞暧昧，又不明确关系，不是渣是什么？ 探索海底两万里：她怎么就渣了！？就因为对我太好了吗？可是，我们又没有什么恋爱关系！如果对朋友太好也算渣的话，那也太没天理了！ 天上掉下个0妹妹：怎么就不渣了，这不就像你对我一样吗？你急什么急？秦一还说不得了是吗？ 周尔：「……」 探索海底两万里：你和苏恣悦怎么样了？ 天上掉下个0妹妹：转移话题，周耳朵，我告诉你，我今天晚上就要去和苏恣悦吃饭了！ 探索海底两万里：哦。 天下掉下个0妹妹：……哦？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话么？秦一相个亲你患得患失的，我去约饭你就这么冷漠？ 探索海底两万里： 天上掉下个0妹妹：又转移话题！ 青：在忙选题的事，猪，你上次说起的那个迷/药从哪里来的？ 天上掉下个0妹妹：哦，说来话长了。 青：晚上烧烤，我请客。 探索海底两万里：我就不去了吧，下班后我想回家，思考一下人生。 天上掉下个0妹妹：不！可！以！ 「下班了。」下午五点，周尔拎起座位上的包包，朝一边表情狂躁改图的林灵低声说。 林灵啊了声，扶了下眼镜，挥手示意你走吧。 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项目一结束，大家顿时无事一身轻，顾忌去忙应酬，员工就天天在家里被窝打个外勤卡，工作室也不来，天天放带薪假。 第82页 周尔上班才一周，就时刻担心工作室会倒闭一样。 下班，周尔在路边等公交，这一片都是雾城的政治经济中心，车来车往，人潮人海，几乎不曾停歇。 等车等了二十分钟，周尔双手环胸倚靠在站台牌上，看着每辆车里都挤满了人，一脸麻木，她不说话的时候不像秦漪，秦漪无论何时何地嘴角总是挂着一点笑，令人如沐春风。 周尔不说话，美艷的眉眼间就多了一股冷艷，看起来极其高冷，加上身高优势，走在路上也没多少人敢和她搭讪。 周尔看着车流发呆，红唇冷艷，身边有窸窣的交谈声，一个街拍的摄影师在不远处对着周尔疯狂按快门。 须臾周尔回神，低头看手机，周围的人也瞬间紧张，安静了下来。 周尔低头，手指在秦漪的微信框上搓来搓去，红灯了，车流短暂停滞，她抬头，看到面前一辆车里，苏诺安坐在驾驶座，副驾是一束玫瑰。 周尔：「……」 车流松动，苏诺安开车走了。 红耳朵：今天下班吗？ y：不加，怎么了？ 周尔摸了摸鼻子，接着打字，大概是心虚，她删删写写，终于发了出去。 红耳朵：刘青请吃饭，你去吗？ y：我去接你。 半个小时后。 秦漪的车缓靠在路边，周尔坐上车，看了眼时间，晚高峰，估计还要堵一会。 「着急吗？」秦漪问。 周尔摇头，轻了轻嗓子问：「你今天没有事吧？」 秦漪：「没有，怎么问这个？」 周尔摇头，低头玩手机，想了想，说：「我找你有事，一会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秦漪点头，似乎是心情好，嘴角的弧度较之嘲讽的笑弧度要高些。 周尔注意到秦漪挂了一个电话，红绿灯间隙还回了几条消息，是不是苏诺安的消息？ 周尔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免得多问几句，秦漪就会趁势说有点事，然后去和苏诺安约会。 - 大排档。 秦漪停好车和周尔一起在夜市附近转了几圈才找到刘青和朱竹琴。 秦漪朝刘青和朱竹琴礼貌的一笑。 朱竹琴在桌子底下踹了脚周尔，给她发了条微信。 天上掉下个0妹妹：你早说要带秦一来，刘青肯定就换餐厅带我们去吃大餐了啊！带人家来吃地沟油，回去肯定会被吐槽死的！ 周尔：「……」 「你喜欢吃什么？」一边，刘青脸色不太好，将菜单递给秦漪，又收回来，慎重的问，「要不要换个地方吃？」 秦漪扫过菜单，伸手接过，目光平静带着笑意，说：「不、不用了，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吃什么？一起点了吧。」秦漪笑着，无比自然的接过了老闆娘手里的蓝色原子笔，搁在膝盖高的四人小桌上，垂头点着菜。 大排档老闆，还有周围吃饭的人，目光都时不时朝这边撇来。 秦漪点完菜，将菜单和递还给老闆娘，微微一笑，道：「谢谢。」 老闆娘：「哦，啊？不、不用谢。」 没一会，一个穿着围裙，在大排档打下手的人出来，把秦漪她们用的桌子又重新擦了好几遍，笑容可鞠的朝几个人招唿了一下。 众人：「……」 周尔扑哧一笑：「感觉就像走在聚光灯下面。」 刘青扶额：「……」 秦漪微愣，这一刻，她熟稔的社交经验，和随时照顾周围人的礼仪风度终于有一刻消失了，问：「是不是我太破坏氛围了？」 周尔立刻说：「没有啊，大家只是没见过这么多美女而已。」 朱竹琴问：「秦一，你第一次来这里吃饭？」 秦漪点头，表情霎时有些可爱，就像一个二次元公主突然出现在了格格不入的三次元里，大家都很真实接地气，就秦漪，气质太好太漂亮，有一点失真。 周尔心里的土拨鼠疯狂尖叫，凑近秦漪，掩唇问：「你感觉怎么样？难受么？」 秦漪第一次来这种环境里吃饭，心底觉得很新奇，目光克制而礼貌的打量，笑着说：「我没事。」 周尔道：「没关系，这家我们常来，东西都很干净的。」 秦漪屈指，在周尔额头一弹，语气含着笑意，正色说：「知道了，别在意我。」 周尔捂着额头，夸张的朝后一仰，又弹回来，额头在秦漪的肩膀上轻轻一撞，逗得秦漪抿唇不停笑。 朱竹琴：「……」 刘青：「……」 朱竹琴：「不要撒狗粮。」 周尔立刻不闹了，偷偷踹了一脚朱竹琴，示意她不要说这种话。 老闆娘把烤好的菜端上来，拿了几双筷子，询问烤串要不要剪。 朱竹琴：「不要，没有串没有灵魂。」 几个人随便吃了点，周尔单独给秦漪点了份大蛋炒饭，要一把勺子放在秦漪的面前让她垫肚子，怕秦漪第一次吃这种重盐重辣的不适应。 大家都在吃烧烤，唯有秦漪捧着一碗蛋炒饭。 周尔抬手，朝老闆娘示意，说：「再来瓶豆奶，给这位小姐。」 秦漪攥着奶：「……」 天上掉下个0妹妹：你有病吧？带女儿么？神经！ 探索海底两万里：要你管，略略略。 吃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开始聊正事。 第83页 周尔拿着一根签子，在一片土豆片戳来戳去的。 朱竹琴从一个塑料小袋子里倒出两颗小药丸，在碗底揉碎了，手指蘸了点吃掉。 刘青：「……」 周尔警惕的看着朱竹琴，紧紧抓住的衣领。 秦漪问：「怎么了？」 周尔差点炸毛了：「你真吃啊？！」 朱竹琴翻了个白眼，说：「是假药啊，我一早查过了，找大学同学验了验，说是面粉揉的。」 秦漪：「？」 秦漪伸指一捻，送到鼻尖下嗅闻，注意到周尔红着脸看着自己的表情，笑着问：「怎么了？」 周尔心里疯狂弹出刷屏的弹幕：怎么是假的？竟然是假的？要是真的话……闻一下就会兽性大发，那样的话就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啊啊啊啊啊！不不不！太坏了！不能这么想！ 刘青一脸木然而冷漠的看着周尔。 「喏。」朱竹琴示意几个人可以尝一点。 刘青狐疑问：「你确定？」 周尔伸手蘸了点白色的粉末，粘在指腹上，伸进嘴巴里，在牙龈上抹来抹去。 朱竹琴：「……」 朱竹琴哈哈大笑。 刘青一巴掌拍在周尔的后脑勺，「玩什么玩！」 秦漪则抬手，摸到周尔的后脑勺位置，替她揉了揉，继而和刘青对视，目光意味不明。 刘青：「……」 秦漪对你的占有欲非常强。 周尔注意到这暗流涌动的一瞬间，顿时又想起了刘青曾经说过的话，她立刻打岔，说：「还以为有什么大新闻呢，就是个卖假药的啊。」 朱竹琴：「满大街都是，面粉谁买不到？」 秦漪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那药片，拈起一片完整的打量，说：「药虽然是假的，可是制药的工具器械，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正规的药品公司，会药用墨水印刷，这是药品的防伪标志之一。」秦漪拈着白色药片，示意刘青凑近看，药片底部有一行快消失的标志。 刘青惊讶的看着秦漪。 秦漪笑着说：「既然是假药，那我想，这个标志也不大可能会用药用墨水，小范围销售不做回头客的话，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刘青是记者，几乎很快就明白了秦漪的意思。 朱竹琴：「……」 秦漪：「特意印刷防伪标志，目的是什么？可能是为了更加逼真方便销售，这样的话，也不会只做一手买卖。什么公司会做到这个程度？」 周尔：「……」 刘青面色凝重起来。 秦漪：「抑或是其他原因。但我想，一旦深究，大概不会是个小新闻，你要做这个专题记得注意安 秦漪：「唔，这个药，你们怎么弄到手的？」 周尔看向朱竹琴。 刘青瞬间唿起一巴掌，拍在朱竹琴的脑袋上，说：「从实招来！」 周尔哈哈大笑，对上秦漪的目光，双眼忍不住冒出星星：「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漪没说话，屈指弹了下周尔的额头。 第44章 我是同性恋 事情是这样的。 半年前，朱竹琴第n次被周尔拒绝后，一个人去了酒吧喝酒，她没去自己亲戚开的酒吧，因为不想遇见熟人。 所以特意坐公交，去了一家中高档酒吧，开了卡座，叫了酒，一个在卡座里买醉，一边喝一边悲从中来的看着舞池里的妖魔鬼怪，本来想应景的哭两声，偏偏就是哭不出来，只能不停的惆怅嘆气。 喝到一半，有人来搭讪，是个男的，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为她要了一杯热水，开始问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黑暗里，朱竹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朝陌生人倾诉没什么负担，便把自己喜欢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件事告诉了对方。 对方安慰着朱竹琴，朱竹琴愤恨，在酒精的作用下，说：「得不到她的心就算了，我、我……」 男人神神秘秘的说：「那你想得到他的人么？」 说完，一只两只宽的塑胶袋，被男人按在掌底推了过来。 朱竹琴：「……」 男人走了，朱竹琴意识到什么，酒醒了一大半，第二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这个药去找人化验。 一些面粉和维生素含剂，她气死了，觉得遇到了傻逼，然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朱竹琴摊手：「就是这样。」 周尔：「……」 秦漪喝完牛奶，起身去结帐，刘青赶紧去抢单。 朱竹琴收拾包包：「真要查啊？我觉得应该就是个傻逼吧。」 周尔一指刘青，示意你问她。 几个人离开大排挡，刘青回报社，朱竹琴也有事两人站在路口打车，周尔坐上车，扒着车窗，问朱竹琴：「你要去找苏姿悦？」 朱竹琴看了眼那边的秦漪，对周尔竖起食指：「嘘。」 周尔问刘青：「有事随时叫我。」 刘青锁着的眉舒展了一些，说：「嗯。」 秦漪发动车，后视镜的人缩小消失，周尔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髮型，时不时偷偷瞥一眼秦漪。 秦漪转头，捉住周尔的视线：「周尔。」 周尔：「唔。」 「答应我一件事。」红绿灯，秦漪剎停汽车，表情鲜见如此严肃。 周尔摆手，抿唇藏笑：「什么啊，你直接说就是了。」 第84页 秦漪道：「我知道你和刘青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如果这件事你要帮她，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周尔：「……」 周尔转头，一脑袋磕在窗户上。 秦漪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臂：「记得我们上次遇到的计程车司机吗？」 周尔转回头，认真的看着秦漪点了点头：「好。」 十月之后气温骤降。 湖畔餐厅里，苏恣悦躬身，将餐巾抖开手，笑着躬身替朱竹琴铺在膝盖上。 朱竹琴满脸通红，轻声说：「谢谢。」 深秋的夜里，周尔将房间打开，令凉爽的风灌进房间，也带进了秦漪在露台接电话时温柔微哑的说话声。 秦漪：「奶奶……」 近几天，具周尔观察，虽然观察了之后也不是很确定，这一周里秦漪应该没有和苏诺安见面。 周尔庆幸的同时心底又有点不好受，秦漪想要解决终身大事，让长辈走得安心些也是无可厚非，而自己说来说去，其实也没什么立场和权利干涉。 于是，周尔便一边希望秦漪不要相亲成功，一边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愧疚。 「又在发呆啊？」林灵越过工位格挡板，把一叠资料放在周尔的桌子前：「耳朵，这个你拿着看看，这个艺人今天来量体，是个女明星，你去给三师兄当助手。」 工作室一楼划分成了办公区和工作间，二楼是跃层设计，楼上辟出来两间来当更衣室和量体间。 这次的甲方是个演员，预备拍点写真作为粉丝福利，也趁机炒炒热度，周尔翻了翻资料，都是些忌口的事情，面对艺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话。 林灵耳提面命：「整容两个字，包括但不仅限于整容，比如磨皮啊，割双眼皮，紧緻提拉、瘦脸打针抽脂这一类的话，都不能说，知道么？」 周尔问：「这个女明星整容了？」 林灵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脸色一变，朝周尔竖起手指，摇来摇去的说：「不、要、这、么、说。」 周尔想了想，问：「她的脸有什么是非先天靠后天物理手段而改变的地方么？」 林灵：「……」 「三师兄。」周尔拿着一卷软尺，随口问，「这个女明星是谁啊？长得比我好看吗？」 三师兄年岁不足三十岁，青年谢顶眼底黢黑，幸好搞服装设计的会收拾自己，戴了一顶假髮帽，穿了一身嘻哈服，回身看周尔，左右颠颠了肩膀，朝她神秘一笑。 周尔：「……」 「漂亮啊，娱乐圈里独一份，气质很独特，上回出了个不小的黑料，幸好后台靠谱还是保下来了，不过人气还是跌了一些的。」三师兄兴奋的说，看了眼手錶，说，「马上就到了，你说我要十张签名照，会不会太夸张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楼梯处传来了谈话声，周尔站起来，看到林灵拉开推拉门，现出身后人影和身边跟着的经纪人。 周尔看了眼，第一眼的感觉是熟悉，第二眼的感觉是漂亮。 秦玥走进来，笑容可掬的朝三师兄打招唿，又看向周尔，显然一愣，然后把周尔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这是我们的小师妹，给三师兄打打下手。」林灵介绍，「这是秦玥，秦老师，来来来，先坐一会，咱们先休息顺便聊一聊这次的服饰主题。」 秦玥？秦？ 周尔嘴角一抽，顿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这不是那个秦家姑妈开的公司捧的明星么？过去快两个月了，公司都倒闭了，秦玥竟然还混得不错。 姓秦么？ 哦哦哦，周尔恍然大悟，看了眼秦玥的模样，心说应该是秦漪的亲戚，那长得像也不奇怪了。 周尔笑容灿烂：「秦老师，想喝什么？」 秦玥微微一笑，笑容礼貌：「……给我一杯清水把，谢谢。」 秦玥的经纪人个子高大，是个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女人，似乎很看重这次拍摄，才特意跟过来。 「顾老师不在？」经纪人问。 秦玥今天过来，就是想让工作室帮忙设计一下造型。本来点名要顾忌亲子弄，可惜顾忌不仅贵且忙，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找了工作室里的三师兄。 三师兄：「师父应酬去了，梅总坐啊，有什么话慢慢说，灵儿，咖啡和水呢？」 周尔识趣，立刻起身去帮忙了。 一下午，周尔都在伺候秦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秦玥举手投足之间十分熟悉，就像……就像低配版的秦漪一样。 下班后，秦玥和经纪人走了，周尔将需求汇总了一下，看着表格不住抽搐，秦玥的经纪人提了许多自相矛盾的要求。 即要高山雪巅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感，又要浓墨重彩人间妖姬的妩媚感，这也要那也要，一副势要一两套写真把秦玥重新捧回顶流的模样。 周尔看了眼时间，和三师兄聊了一会，拎着包包出门了。 「下班了？」朱竹琴打来电话。 周尔唔了声，说：「去吗？」 朱竹琴：「去啊！」 近一周时间内，刘青都十分忙碌，唯一在群里冒泡那一次，还是吐槽了因为性别原因，怕危险，被前辈劝说不能跟后续的关键报导。 周尔回家换衣服化妆，涂口红时，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手机。想来想去，还是给秦漪发了简讯，还有一个酒吧的定位地址。 第85页 夜十点。 周尔和朱竹琴在酒吧碰头。 两人简短交谈，拨通了电话，将蓝牙耳机戴好藏在头髮下底下，互相击掌后鼓气后，一前一后进了面前的酒吧。 两个小时后。 周尔打发了第六个来搭讪的人，低头和朱竹琴吐槽，等到快一点，又和朱竹琴打着哈欠离开酒吧。 周尔：「明天还要上班，就这样吧。」 朱竹琴点头：「我回酒吧上后半夜班，明天继续么？」 周尔说：「继续吧，问问刘青有没有收穫。」 朱竹琴说：「没看到她，估计选题被别人抢走了，心情不好吧。」 「到了打电话。」 「打了发消息。」 两人异口同声道。 周尔一笑，上车走了。一连好几天，两个人都是这个状态。 又一夜，时针逼近十二点，周尔连续几天喝酒，已经喝到快吐了。 猪：蓝牙耳机快没电了，我先把电话挂了。 猪：我看到刘青了！ 【照片】【照片】 周尔低头看照片，差点将嘴里的酒喷出来。 刘青从来不穿裙子，出门在外，搭配永远都是一身休闲马尾眼镜，今天戴了隐形眼镜，换了一条超短裙在酒吧里走来走去，简直跌破了朱竹琴的眼镜。 y：怎么样了？ 周尔正要回復，看到秦漪的消息，立刻切进了秦漪的窗口和她聊天。 红耳朵：无事发生，你放心。 秦漪轻笑出声，隔着一条街，看向对面的酒吧。秦漪坐在车里，打开车内灯，用笔记本改论文，时而沉吟思考，时而看一眼手机，或抬头看向窗外。 红耳朵：你回家了么？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周尔一边回消息，一边喝酒，努力装出一副心事重重，为情所困的模样。 y：嗯，加班，然后回本家陪奶奶。 周尔正要打字，余光里，一只裹着西装的手臂撑了上来。 「请给这位酗酒的女士一杯清水。」男人的声音说。 「…………」 来了！ 周尔惊喜抬头。 - 朱竹琴低着头，目光注视着杯里的酒，酒吧里喧嚣嘈杂，她不自然的调整了一下衣领，注视着酒杯的目光有些失落。 「你好。」一个男人坐过来。 朱竹琴抬头看着苏诺安，疑惑道：「你是？」 苏诺安彬彬有礼，示意朱竹琴不要喝太多了，让她看二楼，二楼处，一群二世祖正朝下吹口哨。 朱竹琴：「？」 苏诺安点头：「恣悦知道你来了吗？」 「你的表情不太好。」苏诺安朝朱竹琴说，「我先送你回家。」 朱竹琴一脸疑惑：「你是谁？」 苏诺安：「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苏恣悦的哥哥。」 朱竹琴茫然起身，转头去找周尔，周尔的位置上，人已经没了，两个陌生的人正搂在一起接吻。 刘青路过，看到朱竹琴，两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刘青问，继而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耳朵呢？」 朱竹琴抬头，几步外的周尔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消失，出门前，她看向朱竹琴撩起头髮，点了下自己的蓝牙耳机，朝朱竹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稍安勿躁。 朱竹琴：「…………」 秦漪在车里等待，算准时间，周尔也差不多这个时候该离开酒吧回家了，她抬头，一眼看去，周尔满脸醉红，倚在栏杆上和一个西装男交谈。 秦漪：「？」 秦漪关门下车，抄起副驾驶的鸭舌帽扣上，拨通周尔的电话，耳机里，「对方正在通话中……」 周尔似乎低头看了眼，趁男人低头翻包时，飞快的滑过接通。 酒吧里，门后面，刘青扒着门，朱竹琴从刘青的身后朝外看，苏诺安站在两个人身后，和门口的服务员面面相觑。 朱竹琴倒吸了一口凉气：「电话挂了！」 刘青：「……再打。」 朱竹琴拨通，说：「在通话。」 刘青：「？」 电话接通了。 蓝牙耳机里，传来周尔与人的交谈声。 周尔：「根本没有用，我半年前来过，也是你这样卖假药的骗子，我要报警抓你们。」 中年男人说：「你朝谁买的？美女，长成这样还需要下药啊？哪个男的看见你还走得动路？」 秦漪走过来，戴着口罩，拿着手机地图看了看，有看了看酒吧的门牌，然后从周尔身边走过去，守在周尔两米开外，佯装等人低头髮消息。 周尔随意一瞥，说：「哦，我给女的用，我是同性恋。」 男人：「…………」 不远处，秦漪一怔。 第45章 放心不下你 一阵风吹来，周尔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天气转凉夜间气温更低，她今天穿的清凉，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顿时更没心情和这人周旋了，有点不耐烦的问，「什么意思说清楚，不行我就走了。」 那人看着周尔，显然还在犹豫，问：「你以前来过？」 周尔从包里翻找，找出一个小袋子，扔给邓凡：「是不是这个？上次是不是你卖的假货给我？」 男人拿起那小纸袋，心里的怀疑消失了一点，咳嗽了两声，手在包里神神秘秘的一伸，朝周尔示意东西就在这里，主动说：「我姓邓。」 第86页 周尔点头，双手环胸：「行，小邓，说实话吧，有没有真货？最好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那个的，醒来之后人也没有任何记忆的那种。」 邓凡：「你跟我来。」 说完先走一步，领着周尔往一个偏僻的地方去。 酒吧里，苏诺安跟出来，手里揣了一支录音笔，手机调整到录像模式放在包里露出一个角，高富帅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处处透着诡异和不自然。 「他行不行啊？」朱竹琴小声问，「不行还非要去，别给你搞砸了。」 刘青：「没关系，对方只有一个人，我也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如果有其他人跟了过来，就马上通知我。」 朱竹琴点头，站子路边假装自拍给刘青几个人放风。 路边，秦漪跟了几步，酒吧里，几个人醉鬼互相搀扶着走出来，在路边呕吐，人影一晃，跟丢了。她犹豫了一下，朝耳机那边说：「周尔，不要去，现在回头。」 邓凡回头，似乎在确认周尔有没有跟上来，提醒她：「有点黑，小心脚下。」 秦漪在电话那头问：「你那边什么环境？」 周尔嗯了声，说：「我没事，这里怎么这么黑？」 秦漪左看右看，朝一条路走去。 周尔皱了皱眉头，跟着那男的走，狐疑问：「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邓凡回头看了眼周尔，说：「马上就到了。」 路越走越偏，身后的酒吧喧譁远去，进了一条黑黢黢的路，零星几个男人站在路边抽菸，朝周尔吹了声口哨，暧昧的打量她。 「不要走了。」周尔说。 秦漪：「周尔？」 邓凡：「什么？」 周尔不敢和秦漪对话，只咳了两声，打量周围，看到一个路口的监控，脚步一顿，不走了。 邓凡莫名其妙的问：「怎么了？」 周尔：「你想带我去哪里，是不是当我傻？你一个男的，我一个女的，你一会把我绑了我不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邓凡想了想，又看了一遍周尔，觉得这花瓶也没什么威胁，于是走过来，爽快的从包里翻出了东西。 周尔拿着那只小袋子，说：「上回也是这种小袋子，你怎么证明这次是真的？」 邓凡猥琐一笑，说：「那你尝一点不就知道了？」 周尔：「呵呵？」 邓凡立刻收敛了表情说：「是真的，这个药一般都是给男的用，女的来买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很少。」 周尔：「你确定不是你们主动拓客？还会有人主动来找你们买？」 「想要买的总会想方设法的找房门，这玩意嘛。」邓凡嘿嘿一笑，说，「咱们第一次都是给假的。」 周尔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了两眼，「为什么？」 邓凡：「来买这种药的人，一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不敢的，餵了药还是不敢，而且还不一定敢下药。」 「敢下药的人呢，要么发现药没用不了了之，要么不死心，还来第二次，比如像您这样的。」 周尔：「……」 「问他不怕被人报警吗？」秦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周尔：「你们不怕有人报警吗？」 邓凡切了声，看着周尔说：「买迷药的，谁敢来报警，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报警大家一起死。」 「来买第二次的，」邓凡说，「就更不是什么好人了，我们最喜欢最回头客。」 周尔问：「你确定有用？男的女的都可以？」 邓凡大吹大擂：「只要是人，别说人了，一头牛两颗下去也能药倒。」 「那我怎么联繫你？」周尔问。 邓凡的眼神一变，有些诡异的看着周尔。 秦漪加快脚步，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通话已经露营，说：「问他，要是还想买怎么联繫？」 周尔就说：「要是有用……咳，下次怎么联繫，你们不做回头客吗？」 邓凡显然心里还在打鼓，因为周尔长得漂亮，打扮光鲜，要找什么人找不到，要靠下药？ 周尔就换了一个问题问：「会不会有后遗症？」 邓凡摆手，说：「有安眠成分和麻醉成分，你看药片底下，国外的，可以去外网查，这在国外都是合法的助眠药，只是比国内的安眠药药效好，放心吧。」 周尔准备付钱。 邓凡依然警惕，怕暴露信息，只收现金，不收转帐。 周尔：「大晚上，我去哪里给你取现金？」 邓凡就说：「这里，走过去有一家可以换现金的便利店，一颗三百，概不赊帐，你要多少？」 周尔：「靠，这么贵！」 秦漪：「……」 周尔收声，回头看了眼路边，在想要不要去换现金。 秦漪说：「不要去了，周尔，现在就回来。」 邓凡催促道：「去不去？不去就把东西还给我。」 周尔看了眼小袋子里的三粒药片，这件事，后续无论是上报，还是联繫警方，这都是重要的证据。 只一秒，周尔心底已经有了打算。 「没事，你带路就是，」周尔说着朝前看去，「左转还是右转？」 路边外，秦漪听见这句话，立刻抬腿朝周尔消失的方向走去。 巷尾紧连居民区，一家二十四小时私人便利店老闆正在睡觉，醒来给周尔换钱，狮子大张口，一百收五块手续费。 第87页 周尔多给了45，换了九百红钞和邓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邓凡点了钱，满意点头，随口叮嘱了一句，转身从另一条路走了。 周尔原路返回，路上黑漆漆的，她一脚深一脚浅，嘴里哼着歌，安抚着蓝牙耳机那头的人。 「唷，美女啊。」 「这么晚了，还来喝酒啊？」 周尔脚步一顿，拈着蓝牙耳机，拿开又戴上，确认声音是从耳机传来的，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加快脚步朝外走去。 秦漪：「……」 秦漪面前的路被一个流氓拦住，她转身，刚想离去，身后一个人也笑着走了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拦着她。 秦漪十分镇定，从身上抽出钱包，打开，拿走自己的证件，朝前一扔。 两人看她爽快，都是一愣，继而哈哈笑了几声，其中一个人拿过钱包开始点钱，另一个的目光则不停的看秦漪。 秦漪压低帽子，问：「我可以走了吗？」 数钱的那个人示意她随意，另一个人显然有其他的想法，「急什么？美女，喝一杯吗？」 数钱的人说：「你有病？还有一个没解决，别惹事！」 另一个人的眼睛几乎黏在了秦漪身上，朝她走过来，「老子还怕一个女人？」 「等等。」一个声音传来。 秦漪转头，看到苏诺安，显然十分意外。 苏诺安说：「东西还来，否则报警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秦漪身后那个看了眼苏诺安，也不准备继续下去，朝外挪了挪，走到拿钱的伙伴身边，秦漪同时退到苏诺安身边。 苏诺安：「走？」 秦漪看着那两人，想了想，说：「东西还给我。」 两人男人回头看了眼秦漪，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正准备离开，秦漪却几步追了上来。 苏诺安皱眉：「等等，秦……你——」 「是不是有病？当老子不敢动你是吧？」这个举动显然激怒了流氓，两个人转身，低头找了找，在角落找到两根铁棍，在手上颠了颠。 其中一个人说：「速战速决，还有事。」 秦漪抿唇，她猜测，这两个人或许和卖药给周尔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想干什么？ 苏诺安几步上来，已经来不及细想秦漪的用意，只一臂横过把秦漪拦在自己身后，说：「请把钱包还给我们。」 「傻逼。」一个流氓骂道，举着铁棍冲来上来。 苏诺安推开秦漪，上去和流氓缠打，绅士打起架来也十分绅士，一棍子打在肩膀上，一下被撂倒了。 苏诺安：「给我一把剑。」 秦漪：「……」 秦漪挽了下袖子，左右找东西，虽算镇定，却仍然有些紧张，说：「这不是击剑比赛，绅士先生。」 另一个流氓哈哈大笑，大骂傻逼，与此同时，他身后一块板砖挟风飞来，砰的砸在流氓的后脑勺，流氓的笑声戛然而止，软软的摔倒下去。 秦漪心里一松。 「草！」另一个人转身，看到几步外，左右手颠着板砖的周尔。 周尔双手比划，做了一个武大的动作，朝苏诺安说：「英雄救美这种事，当然是放着我来了。」 苏诺安：「……」 局势转瞬就变，流氓头破血流，瞬间气焰不如方才，对方三个人，虽然有两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但己方被偷袭挂彩一个，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流氓扶起受伤的同伴，两个人跌跌撞撞的靠着墙，左看右看，选了周尔的方向突围。 秦漪：「不要……」 话音未落，周尔已经扔了板砖，上去一个飞踢，将第二个人踢得眼冒金星，铁棍落在地上，她拾起来，对着人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胖揍。 「我叫你抢劫！」 「叫你抢劫！」 「……女侠饶命。」 苏诺安：「……」 秦漪扶额，撇开脸一笑。 不远处，刘青探头探脑的，从包里摸出一只相机，咔咔咔拍下这场景。 秦漪：「……」 苏诺安：「……」 二十分钟后，众人陆续离开酒吧，在一家两公里外火锅店集合。 苏诺安整理被挂破的外套，说：「……报警吧，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青一句话否决，低头髮完消息，又示意桌上的录音笔和相机：「报警的话，这些东西都会被没收，我的专题怎么办？」 苏诺安不知行业内情，顿时不再说话，只看向旁边凳子上的两个女人。 一边，秦漪拿了酒精来给周尔擦手。 周尔手上破了皮，挨上酒精时，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秦漪皱眉：「现在知道痛了？」 周尔抿唇，娇俏的一笑：「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会被欺负。」 秦漪抬眸，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周尔看着秦漪，捲髮有一些凌乱，目光乖巧像只狗狗，根本忍不住笑意：「你没说你来了。」 秦漪嗯了声，避开了周尔眼神，下一秒，又转回来和她对视，承认道：「放心不下，所以来了。」 周尔端想秦漪的表情，说：「这次可是很危险的哦，性质和上次可不一样。」 秦漪点头，认真的说：「是，所以更加的担心你。」 第46章 洗澡 吃过火锅，众人疲惫的就地解散，约定改天再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第88页 苏诺安的司机送朱竹琴和刘青，秦漪和周尔则开车回家，路过超市时，周尔想起家里的零食没有了，提议逛十分钟超市。 周尔：「压力大的时候我就喜欢逛超市，看着货架上的零食心情就会变好。」 「要买些什么？」秦漪推着购物车，一边看货架一边看周尔。 周尔两只手被包扎着，有点行动不便，她举高手指着东西示意要什么，秦漪就把东西取下来，放进购物车里。 她们像一对逛超市的小情侣。期间还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秦漪：「太多了。」 周尔兴致勃勃：「不多啊，每个口味一包，特别喜欢的要两包，你有喜欢的口味吗？」 光是薯片就装了大半个购物车，周尔又指向酸奶架，手臂一挥，「给本小姐全包了！」 秦漪依次拿了，一排两排清空冷藏柜，然后随意的看了眼包装，询问：「保质期十天左右，喝得完吗？」 周尔嘴角抽搐：「我开玩笑的。」 秦漪：「可以全买下来，但是不要吃太多零食。」 周尔转头，两边嘴角向下微垂，委屈的问：「为什么？」 撒娇有用吗？撒娇对别人有用，但是对我……秦漪腹诽。 「好吧，你吃吧。」秦漪说。 周尔顿时一笑，脸色微微有些红，咕哝着：「你这么说话真的好像我爸，我爸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但我一撒娇，想做什么都可以。对了，上学时他还怕我被拐卖偷偷的跟踪，就像你今天这样，哈哈哈哈。」 秦漪：「……」 秦漪合上嘴，然后推着购物车，将周尔的薯片逐一摆回货架，只留她尝吃的两个口味。 周尔：「……」 秦漪转头，嘴边笑容若隐若现，问：「现在像不像你妈？」 周尔：「……」 周尔沉默了一下，然后用手撑着货架哈哈大笑起来，货架碰到伤口，她又嗷呜的叫了起来。 店里工作人员一脸困顿的看过来，催促：「挑好了没有？」 秦漪去结帐刷卡，把东西放在车的后座上。 周尔坐上副驾，转过身去翻袋子里的酸奶，「火锅吃多了，好渴。」 秦漪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周尔却像十分有精神一样，「不累？」 周尔：「不累，兴奋过头了吧，心脏都还在突突的。」 秦漪替她拆开酸奶，然后开车回小区，周尔艰难的吃完了一盒酸奶，说：「我好累……包扎得太紧了。」 「周尔。」回家后，秦漪在浴室里喊。 周尔有些毛躁的换了鞋，疲惫的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我想换个衣服，手好疼啊啊啊。」 「结痂就好了。」秦漪随口道，扯开浴帘，探手试了试浴缸的水温，朝周尔说 ，「脱吧，沖一下泡十分钟，能睡得舒服些。」 周尔正在看镜子里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模样，感觉自己像只小狗狗，正心里好笑，听见秦漪的话，便下意识点头，「哦，脱，我……脱？脱什么？」 秦漪嘴边微微上扬，非常礼貌的看着周尔：「脱衣服。」 周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我我我……」 秦漪将周尔按在浴缸边坐好，替她脱了鞋袜和外套，紧跟着是外套里的吊带内搭。 「我自己来吧。」周尔暗暗的吸了一口气。 秦漪看着她的手，说：「你没办法自己洗。」 周尔想了想，去厨房拿了保鲜膜，让秦漪帮自己戴上手上。 秦漪帮她拴好保鲜袋，继而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尔，心想我要看你怎么弄。 保鲜膜滑熘熘的，脱衣服时十分艰难。周尔把衣服从下捞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腹，顿时道：「我自己可以了！」 秦漪便点头，替她拉上浴帘，守在外面，免得周尔在淋浴房里摔了。 周尔：「好尴尬。」 秦漪笑：「没事。」 周尔：「我又不是四肢不能动了，脏衣服……」 秦漪的手穿过浴帘递进来，她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而不显夸张，掌心带着薄薄的茧，是一双属于外科医生有力而漂亮的手，示意周尔把衣服给她。 周尔一愣，看了眼浴帘上，秦漪投在上面的身影，抿唇把内搭的小吊带放在她的手心。 秦漪接过，放在了脏衣篓里，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在刷行业新闻，学术群里全是各种连结和分享。 周尔艰难的脱下内衣，放在秦漪手上。 秦漪神色无常，将其扔进里脏衣篓，又催促：「快点，很晚了，要不要我帮你？」 周尔裸着上半身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她很久没有和同性这样赤裸以待了，除了上次裸奔。周尔站在淋浴下面，才刚刚费力的解开牛仔裤纽扣，恨不得马上扣回去，马上说：「你先去休息吧。」 秦漪便说：「我也要用浴室。」 周尔：「……」 周尔把牛仔裤踩下来，又脱下内裤，满脸通红的把内裤裹进牛仔裤，团成湿淋淋的一团递了出去，然后拧开淋浴，开始沖水。 秦漪把脏衣服扔进脏衣篓里，似乎检查了一下，问：「周尔，你穿着内裤洗的澡吗？」 周尔：「……」 周尔满脸通红，随便搓掉身上泥泞，快步踩进浴缸，让自己的大半个身体沉进水里，「我脱了！」 第89页 水面漾起波纹，遮蔽了所有，周尔吁了一口气，两条手臂架在浴缸两边，像个女王一样不满的说：「我脱了的。」 秦漪：「看到了。」 周尔：「……」 紧接着，浴帘外传来窸窣声音，周尔刚刚松弛下去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干什么？」 秦漪脱了衣服，走进浴缸边的淋浴房，说：「洗澡。」 刷啦的水声，周尔破出水面，一把拽上了浴缸和淋浴房之间垂帘，「你你，你怎么不打个招唿。」 秦漪打开了淋浴，热带雨林的淋浴头从四面八方沖刷而来，淹没掉了周尔的声音，她问：「你说什么？」 周尔睁开一只眼，看向角落那玻璃，玻璃淋了水，腾起雾气，从透明变深色，遮住了幻想之中的旖旎风光。 周尔心里一阵失望，说：「没什么。」 秦漪关了水，开始擦浴盐和周尔闲聊，问今天的事：「你们经常这么做？今天的事是商量好的么？」 周尔：「没有，我和猪偷偷去的，告诉刘青她绝对会把我们骂一顿，然后放弃这个专题。」 秦漪的动作一顿，说：「但我看刘青看见你们的模样，似乎并不意外。」 周尔浇起水，淋在自己的肩上，说：「可能是因为你和苏诺安在，她不好骂我和猪吧，我手机关机了，等会开机肯定都是她打来骂我的电话。」 秦漪似乎笑了下，继而正色道：「我的想法和刘青是一样的，你们这样贸贸然的去帮忙，非常危险。」 周尔：「可是让她去，也一样很危险，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后我说什么都不能坐视不理的。」 秦漪没说话了，拧开淋浴，冲掉身上，裹上浴袍出了淋浴房，在盥洗间洗漱。 周尔探头探脑的，想等秦漪洗漱完再起来。 秦漪提醒：「水凉了没有？」 周尔：「没有，我想多泡会。」 秦漪：「嗯。」 倏地，周尔觉得秦漪的态度有一些冷漠，她想了想，大致明白了秦漪的意思，解释说：「大学的时候吧，我身手好，长得也漂亮，看起来花瓶比较有欺骗性，也经常帮刘青跑採访什么的。」 秦漪将水关小，嗯了声，示意周尔继续说。 周尔：「后来有一次受伤了，刘青就不许我和猪插手了。应该是大一，刘青学校的体育社爆出里社团网罗名目骗钱的事，她跑去当了三个月的篮球队经理，找到了他们的帐本，我去找她，就和那群体育生起了争执，受了一点伤。」 秦漪：「受了一点伤？」 周尔：「嗯，一点擦伤。刘青大惊小怪的，骂了我一个学期，又愧疚的不行，后来天天给我买饭，反正……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水声彻底停了，浴帘被一把拽开，周尔一愣，瞬间抬手遮住胸前，惊诧问：「怎么了？」 秦漪一言不发，弯腰拽着周尔的一条手臂把她扯出浴缸。 周尔：「……」 秦漪抖开一张宽大的浴巾，将周尔上下一裹，莫名问：「这么害羞干什么？」 「因为我是拉拉啊。」周尔拽着浴袍一角擦脸，遮掩去脸上红晕，佯装自然的说，「所以性别意识划分会更加细緻一点。女人也不能随便看女人。」 秦漪奇怪的睇了眼周尔，说：「还玩？」 周尔：「……」 秦漪把周尔推出浴室，周尔跨出去，一眼瞥去，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内衣内裤，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被噼成了渣渣：「……秦一，你……你在给我洗内裤？」 秦漪的语气极为平静而自然：「嗯，帮你洗到手好为止。」 周尔：「…………」 「之间在沙发底下看到的，我就觉得是你的，」秦漪戏嚯，似乎把某件东西提起来看打量，说：「粉色的草莓还有白云的图案。」 周尔一开始没明白秦漪的意思，紧接着，脑子里像突然烧起里一团火焰。 秦漪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带着笑意：「所以有些人看起来可靠又厉害，其实内里，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 周尔满脸通红，落荒而逃，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感觉简直要被秦漪玩死了，简直是太暧昧了…… 就算是直女……也不会随便帮人洗内裤的吧！ 周尔扑上床，泡过澡后的身体散发着温暖的感觉，就像是秦漪看着自己时的目光一样。 周尔蹭了下被子，沉沉的睡着了。 关门的剎那，秦漪嘴边的笑意下意识加深了，她洗干净两套内衣裤，放在一边的盆子里，准备拿出去晾晒时，毫无预兆的看到了镜子自己的模样。 「我是同性恋啊。」 「因为我是拉拉。」 周尔的话响彻在耳畔，秦漪将两套衣服分别挂起来，看着深蓝夜幕，思维倏尔回到了之前。 周尔崩溃的朝秦漪纠正自己的性向：「我不是拉拉！」 秦漪顿时啼笑皆非。 所以，那些话，应该只是在酒吧外那个情况里，周尔随口敷衍的话而已吧。 第47章 怎么掰弯直女 两天后，周尔的手上的擦伤已经结痂，又过了两天，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也可以正常碰水了。 【女人心海底针群聊】 青：托你们的福，专题下来了，我主笔，同事协助。 第90页 一早，周尔快步走出小区，看到这条消息便会心一笑。 【女人心海底针群聊】 青：忙完这段时间再找你们算帐。 周尔：「……」 周尔小声吁了一口气，将手机锁屏，步行五分钟去坐地铁。 林灵从办公位后探出脑袋，一脸睏倦的朝周尔打招唿：「早啊。」 周尔吓了一跳，「你，你昨晚没回去？」 林灵摇头，示意周尔坐，「帮我看看图。」 周尔点头说：「我帮你看看，这是谁的项目？」 林灵说：「哦，我的啊。」 周尔：「唔。」 周尔已经太久没接触专业，幸而最近开始上班后，又重新捡起来了，她执着铅笔在素描纸上写写画画，改了之后递还给林灵后，两人又一起去选布料。 「这个吧，做披肩比较好。」周尔拈起一块布料。 林灵伸手摸了几下，点头说：「行，那裙子呢？你看这个。」 两人窸窣的聊起来，工作室仍旧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同事在角落里踩缝纫机，周尔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拿着一张纸，小心的揩眼泪，免得底妆被弄花了。 林灵：「你怎么也这么困？」 周尔点头，前段时间精神高度紧绷，放松之后，所有疲惫好像一涌而上了，「前顿时间酒吧去多了，感觉现在还醉着。」 林灵：「夜生活很丰富嘛。」 周尔倏尔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果然有一条未读。 y：去上班了？ 周尔敲字回復—— 红耳朵：嗯，地铁也很方便，还不堵车，我以后坐地铁就行了。 秦漪最近也很忙，医院的工作强度高，下班后她又要回家陪奶奶吃饭，十一二点还不能休息，又开车回景岳，怕周尔又去酒吧什么的，早上还开车送她上班。 仿佛十分紧张自己似的。 秦漪也是辛苦的不行，而且已经连续一两周没晨练了，周尔想让她多睡会，今天便自己去乘的地铁。 那头没回復，周尔等了会，把手机放好，嘆了一口气。 林灵全程围观，问：「怎么啦？」 忙完活，茶歇时间两人去开水房摸鱼，周尔忍不住问：「你是les吗？」 林灵点头：「你终于问了。」 周尔一早就有感觉了，林灵对长得好看的女人关注度远大于周围的男人，「你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性向还有后天的啊，」林灵扑哧一声笑出声，继而恍然大悟，「哦哦哦，你是被掰弯的啊？」 周尔耳垂一红，说：「也不是吧，我不知道。」 林灵：「那个大姐姐呢？」 周尔知道她说的是秦漪，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实在太想找人帮自己分析一下了，说：「一个女人，对你特别好还时不时撩你一下。但是，又不和你谈恋爱，就好像……好像是把你当妹妹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灵嘴角抽搐：「是什么？当然是直女啊！」 周尔：「……」 周尔心想问了还不如不问。 林灵说：「有些直女就是这样啦，没有界限感，在家穿一件长t内裤，披头散髮，内衣也不穿，天天的晃来晃去，真是没眼看。」 林灵吐槽道，「嘴上还说闺蜜闺蜜的，拍个照还喜欢搂着亲嘴巴，我跟你说，这种呀一般都是直女，因为太直了所以对同性一点都不设防……」 周尔等林灵说完，接话道：「……哦，她倒是不这样，在家时，最多散个头髮，内衣么……」 说着周尔脸红了，感觉秦漪好像有些时候也不穿，但她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啊！ 晚上下班，林灵的话还一直盘旋在周尔的脑海里。 门锁响起，秦漪回来了，她今天回来的算早，也没回本家，身后跟着酒店的经理，提了一大堆吃的。 秦漪：「洗手吃饭。」 经理放下饭菜，又去厨房收走昨晚的残余，周尔扔下薯片去洗手，注意到秦漪回来换了鞋，脱了外套。 秦漪：「怎么了？」 周尔马上摇头，周尔一身便装，回来就洗了澡换了衣服，内衣倒是还穿着的，因为餐厅经理经常来，怕有不方便。 秦漪问：「刘青的专题有什么后续吗？」 周尔拿出手机，翻出一些聊天记录给秦漪看。 刘青怀疑这件事不只卖假药那么简单，药出坚定结果了，其中一个成分，有安定效果。 秦漪点头，说：「记者的嗅觉十分敏锐。」 周尔：「啊？」 秦漪刚刚洗了手，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那白色柔软的纸擦拭过指缝，衬着秦漪眼底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看起来莫名有一些松弛的腹黑感。 周尔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了。 秦漪替周尔添饭，把那天在巷子里遇到流氓的细节朝周尔说了一遍，流氓抢劫秦漪时，似乎还有别的目标。 周尔莫名问：「然后呢？」 秦漪：「姓邓的走了，你呢？面对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反应当然是原路返回是不是？」 周尔点头，嘴里塞着饭，吃得像只小松鼠，一粒米粘在她嘴角，秦漪便越过餐桌，替她拿掉。 周尔：「……」 周尔勐的低头扒饭。 秦漪话一顿，给她舀汤，「饿了？」 周尔呛了两声，满脸通红，摆手示意没事，让秦漪继续说。 第91页 秦漪：「我想那几个人和姓邓的应该是一伙的。」 周尔：「？」 秦漪：「那地方有监控吗？」 周尔给刘青发消息，一分钟后，感觉一股凉意蹿上自己的后脑勺，她说：「刘青去查过了，监控是坏的，我天……」 秦漪点头，说：「那就是了，几个人一伙的，其中先把你骗去没人地方，回来之后同伙再把你抢了，你想想，这种情况下，你会报警吗？」 周尔摇头，只因为一旦报警，警察肯定会盘问没事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买迷药的人，心虚之下肯定不敢去报警了。 秦漪点头，开始吃饭。 周尔张大嘴巴：「好黑啊！」 秦漪笑了笑，说：「说不定还有后续。」 周尔神色一凛，问：「什么意思？」 秦漪：「发展下线，拿了药的人应该有一部分会被发展成同伙。」 周尔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疯狂给刘青发消息。 「刘青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社里在讨论怎么调查。」周尔说。 秦漪：「可以去查你换钱的便利店，深更半夜开在酒吧附近的店，说不定会装一个监控，不过小心一点，以免便利店老闆也是同伙。」 周尔连连点头，把秦漪的分析和推测全告诉了刘青，放下手机后，忍不住看着秦漪思考。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周尔忍不住问。 秦漪笑了笑，说：「所有事情，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区别只在于，能不能抓住它，很多人都有这种敏锐的时候，只是被下意识的忽略了而已。」 周尔想了想，那晚姓邓的虽然对她有所怀疑，但好像确实有所倚仗，不怎么害怕自己似的。 原来是有后手。 秦漪看了眼周尔，剩下的话她没说，她觉得姓邓的人过几天应该会联繫周尔，周尔这次拿的是真药，第一次下药失败后，作为回头客，会有很大的机率使用迷药。 一旦用了，把柄就会随之落在邓姓人的手里，发展下线是其一，买主一旦真的下药施暴，很有可能会被姓邓这类人继续敲诈勒索。 整件事情十分可能拔出萝蔔带出泥，即时便会形成一个从制药到分销再到售后的完整产业链，买卖关系变成敲诈关系，一旦陷进去，直到家底被榨干否则不可能抽身，也没有人敢报警，报警也只会把自己送进去。 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必可怜这种人。 而秦漪不想继续说，也是怕后续太危险，不想周尔涉嫌。 手机震动。 周尔看了一眼，说：「刘青说这件事有专门的暗访记者负责了，她让我不要再管了，免得把事情搞砸。」 秦漪点头，说：「最近的陌生电话都不要接，只要不接，就不会受骗。」 周尔想了想点头：「好。」 秦漪说：「最近我都会回家。」 周尔心情一下就好了，继而犹豫问：「那你奶奶？」 秦漪笑道：「没事，最近很多人回家看她，奶奶不缺陪伴，唔，改天出去吃饭吗？」 周尔随口道：「约会啊？」 秦漪：「苏大哥想谢谢你那夜美救英雄。」 周尔：「………………」 秦漪：「怎么了？」 周尔：「我去和你的相亲对象吃饭，不好吧？」 秦漪屈指，弹在周尔的额头，好笑道：「你在想什么？」 周尔哼了声，「不会是看我太英勇，喜欢上我了吧？」 秦漪简直啼笑皆非，心里却在想，那夜的周尔确实给了她很强的安全感，即便周尔是女孩子，出现的那一刻，确实也犹如天神降临一般，手持板砖，一砖一个，简直光芒万丈。 吃完饭，周尔去收拾碗筷，太困了，差点当场睡倒。 秦漪洗漱完，朝她说，「晚安。」 周尔揉着眼睛，随意的一撇，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开始跳了，「晚、晚安。」 浴后的秦漪脱去了所有的束缚，丝绸睡衣下，她的身体轮廓十分清晰而饱满。 秦漪问：「怎么了？」 周尔揉了下捲髮，脸色红晕浮现，回房了。 秦漪真的是直女？ 不会吧…… 周尔一头毛躁，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百度。 【怎么掰弯直女……】 第48章 你喜欢她 百度一下，更加迷茫。 周尔翻了翻了百度，看完之后心凉半截。 百分之七十的内容都是直女掰不弯，不要想了一类十分打击人心的丧气话，剩下百分之三十则是网友掰弯失败的现身说法。 周尔唏嘘，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上直女？ 看了半天，周尔心灰意冷，心想百度有什么意思？正所谓百度查病癌症起步，百度爱情直接嗝屁。 周尔已经对百度失望了，切出百度，点进三人群聊，诚恳的发问。 【女人心海底针】 探索海底两万里：提问，怎么掰弯一个直女？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想听那种？有童话故事版回答和现实向版回答。 探索海底两万里：……人生如戏，我听童话故事版的吧。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回答，爱她宠她呵护她最后拿下她。 探索海底两万里：这不是我被掰弯的过程吗？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你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第92页 周尔看着手机一愣，剎那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探索海底两万里：高！高人啊！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酷） 周尔按灭手机，抱紧被子左摇右摆，最后两腿一抻，腰部用力，在床上来了鲤鱼打挺。 半夜，周尔伏案在床，一盏檯灯，一份纸笔，牙尖几乎将笔头磨烂，就这么借着檯灯的光芒，低头不停地写写画画。 很有初高中时临开学前通宵补作业的感觉。 行动计划名——周尔周尔想前沖，爱情爱情快快来。 攻略目标：秦一 行动准则：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温水煮青蛙一般，让她离不开我！ 计划详情：第一…… 周尔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先这样……不不不，太快了，划掉划掉，那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 「这样呢？这样猴年马月才能追到手！」 月落日出，天边翻出一轮浅白，浅白与深蓝的夜交织，成为清晨独有的颜色。 早晨六点半，秦漪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唤醒，她起来，换上一身练功服出房门，刚出去就被客厅靠落地窗的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吸引了注意力。 深秋后，六点半的天空仍旧是一片浓郁的黑，那盏灯旁，铺好了柔软的垫子，矮凳上一杯热水和一张便签。 秦漪拾起，上面写着一行字。 【天冷了，以后就在屋里晨练吧，早安。】 秦漪挽唇，将纸摺叠收好，开始晨练。 早晨七点半，秦漪去浴室洗漱，次卧的门被悄然拧开一条缝。 周尔蹿进厨房，开火煮饭，半小时捣鼓出两菜，一荤一素，打包分装，塞进一个简悦大气的便当盒里，放在桌子上，又一阵风似的回了房间。 秦漪出浴室，一身整齐，她看了眼腕錶，去书房拿文件，出来瞥见餐桌上的东西，一愣，拿起便当盒上的便签一看。 【我减肥，从天开始自己带饭，顺便给你也弄了一份，没有汤，给你弄了一个手沖咖啡，到医院再喝吧，专心开车。】 秦漪两指挟着便利贴，扭头朝次卧房门看了一眼。 次卧房间紧闭，门后，周尔的耳朵贴在门后，正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逼近，周尔微微紧张起来，却依旧没离开门后。 秦漪站在门外，与门内的周尔只隔着一道房门，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须臾抬起手似乎是想敲门，她动作一顿，继而摊开手掌化作轻轻一下，在门上抚过，那一下，如阴差阳错般，恰好抚在门内周尔半蹲的头顶上。 秦漪笑了笑，低声问：「周尔？」 周尔的耳朵贴在门后，双拳微微捏紧，嘴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她没说话，却盼望着秦漪能多说一点。 秦漪的声音低而好听，带着一丝温柔，轻声问：「周尔，你在吗？」 周尔抿起双唇，心脏怦怦的跳动。 「那个，」秦漪的声音透过门窗，带着些许的不自然，「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脚步远去，周尔等了半分钟，直到玄关传来关门声，她才拧开次卧的门，看到空掉的餐桌。 「耶斯！」周尔握拳。 - 秦漪将便当包搁置在中控台，她微笑，启动车辆时，目光还下意识朝景岳一栋高层望去。 车辆迟迟没发动，秦漪靠着座椅发呆，她有些放空，却不知道放空什么，半晌回神，从便当包一侧抽出那个蓝色的保温杯，咖啡浓郁的香味瀰漫开来。 y：起了吗？ y：谢谢你的便当。 大奔在医院停车场剎停，大清早，最时门诊部忙碌的时候，秦漪一秒切换工作模式，熄火锁车，走出两步外，又勐然想起，回车上拎出一个便当包。 护士站一阵忙碌，仍有人抬头张望：「秦医生，早啊。」 秦漪颔首，嘴巴噙笑，心情不错的问早，那笑容犹如三月春光，扣人心弦。 蒋媚匆忙而来，手里一叠资料，追上一个患者，一瞥秦漪来不及寒暄，先去忙了。 秦漪稍作休整，换上白大褂，拿上纸笔去接诊，忙碌一上午，门诊部简直乱成一锅粥，幸而乱中有序，也没有人自乱阵脚。 午餐时间，门诊喧嚣半天，像是突然按下暂停键，人走掉大半，剩下的也自觉保持安静，给医患都腾出小憩的空间。 一点时，秦漪终于忙完手上的工作回到办公室，蒋媚伸了个懒腰，惯例询问秦漪要不要去医院餐厅。 秦漪打开抽屉，从里拿出一个便当包，双手托着底部抬高，她不自知，但蒋媚看得明晰，那是一个隐约藏着炫耀的表情。 秦漪：「有微波炉吗？」 蒋媚：「……」 餐厅，一点许，食堂的人已经不多了，打餐窗口就剩一些残羹剩饭，饶有安慰的是人少了不用排队。 蒋媚端着吃的去桌边，秦漪也叮好了便当，端着回来。 「两个菜哦。」蒋媚说。 秦漪点头，将饭菜分开摆好，拧开一边保温杯作饮料。咖啡还温热，现在喝正好。 蒋媚瞧着那两个菜，一个辣椒炒肉，五花肉品相完美，三层五花，肥瘦均匀，半厘厚一片，每片两指宽。怕秦漪不吃肥的，肉边煎得微微捲曲，每片肉看起来都香而不腻。 还有一个素菜，清炒上海青，外表几片叶子被扒了，留下鲜嫩的菜心，油炒之后晶莹剔透，十分鲜嫩。 第93页 蒋媚：「……我吃两口。」 秦漪喝了一口咖啡，闻言拾起筷子，筷子悬在空中，眉头紧拧，似乎在挑选，半晌落下，夹起一片肉一片炒落的青菜叶子放在蒋媚餐盘里。 蒋媚嘴角抽搐：「这么抠门？哦，你那个小室友给你准备的便当？」 秦漪点头，开始吃饭。 蒋媚吃了菜，唇齿间满是三层无花的肉香，再吃一口青菜，满是新鲜蔬菜的青菜。 「手艺不错啊。」蒋媚点评。 秦漪颔首，周尔做饭的手艺得父亲亲传，小时候小周尔不爱吃饭，只吃零食，爹妈没少花心思给她弄好吃好喝的。 久而久之，周尔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点做饭的手艺，但她很少下厨，一来懒，二来再怎么做也没有爸妈手艺好，便也不觉得自己的手艺有多亮眼，感觉做了也是献丑，不如不做。 便当盒一扫而空，秦漪起身，去借厨房洗碗。 吃完饭还能眯一会，蒋媚问：「你们在一起了？」 秦漪：「？」 蒋媚：「对你这么好？我前任从没给我做过便当。」 「没有，」秦漪说，继而意识到什么，「前任？」 蒋媚点头，埋头在臂弯里：「有些时候我觉得有一个无话不说，关系紧密的朋友也很不错，像亲人一样可以相伴很久很久。不像女朋友，时刻都有分手的危险，你看，这不就成为前任了？」 秦漪的唇线拉直。 蒋媚嘆了一口气。 手机震动，秦漪拿起一看，是苏恣悦的消息，约她晚上有空一起吃饭。 - 晚上，苏家。 「是么？」苏恣悦撑着脸，有一些惆怅，「她天天都给你做饭啊？」 「嗯。」秦漪笑着点头，已经连续好几天，只要秦漪前一天回了家，第二天出门时，餐桌上就会有一份周尔为秦漪准备的便当。 两人午餐吃便当，晚餐则吃餐厅的送餐，或者各自在外解决，晚上要是回去得太晚，周尔就会蒸一碗鸡蛋羹当作两人的宵夜。 「找我什么事？」秦漪看了眼腕錶，抬手接过苏家管家递来的茶点，颔首谢过。 苏恣悦：「我想谈恋爱。」 秦漪思索片刻，说：「我记得你刚分手不到一个月。」 苏恣悦：「是，可是冬天快到了，不谈恋爱干什么？冬天那么冷，找个人暖被窝也好啊。」 秦漪吃了点心，喝了茶，认真的听苏恣悦倾述。 苏恣悦问：「你说我这次找个女朋友怎么样？」 秦漪：「……」 苏恣悦：「我发现女孩也挺好的，香香软软，善解人意，也不会单纯沖我的钱来追我。」 秦漪：「人性方面，不分男女。」 苏恣悦：「你觉得周尔的那个朋友怎么样？看起来很喜欢我。」 秦漪严肃而警告的看了一眼苏恣悦。 苏恣悦一笑而过，拿起手机，让秦漪看自己和一些人交换的照片和聊天记录。 秦漪：「这么多？」 苏恣悦耸肩：「广撒网，中奖机率可以大一点。」 秦漪：「我还记得你分享过和上一任的约会，那个时候不是很喜欢？我以为你会稳定一段时间。」 苏恣悦的表情丝毫不见分手后的消沉，说：「爱的时候当然很爱，不爱当然也真的不爱了。唔，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彼此之间朝夕相处，总有腻的一天，是不是？」 「人也不是机器，不能保证时刻拉满弓弦。」苏姿悦感慨，「分手了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哪里当朋友时轻松自在，做朋友即便有片刻的忽视和游移也没什么，但是对恋人……」 管家走过来，朝苏姿悦说可以用餐了。 苏姿悦戳了下秦漪：「怎么了？」 秦漪回神，怔怔的，「没什么。」 「手机响了。」苏姿悦说，并凑上前去，和秦漪一起看。 红耳朵：【图片】【图片】 红耳朵：我在超市，明天想吃什么？ 秦漪嘴角轻轻牵出一个弧度，开始回復周尔的消息。 y：可以点菜？ 红耳朵：可以啊，你想吃什么？回家写个菜单给你，以后想吃什么点什么。 苏姿悦看她，又看看秦漪的手机屏幕，说：「你们终于搞到一起了？」 秦漪的笑容转瞬消失，她收起手机，冷漠道：「没有。」 「为什么不承认？」苏姿悦舀了一碗汤给秦漪，「什么时候能坦率一点，喜欢就告诉她啊。」 「我没有……」秦漪说，继而在苏恣悦的目光下怅然一笑，「为什么老是这么说？」 苏恣悦：「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漪漪，你喜欢她，至少是好感以上，我觉得应该需要一个人来刺激刺激你，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意。」 秦漪挽唇：「我很期待爱情。」 苏恣悦一脸戏嚯的看着秦漪：「不，你是恐惧，恐惧浪漫之后结果会像我的每个前任一样，或者是像你们爸爸妈妈那种婚姻，不好意思了，我们大人没能给你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秦漪：「……」 第49章 她发现了 窗外鎏光四溢，秦漪俯身沉进车厢。 苏恣悦撑着车门，问：「不住我这儿？」 秦漪摇头，颊边带着点红晕，今夜的酒后劲太大，幸而眼神清明，还不算太醉，「先回了。」 第94页 苏恣悦退开两步，两指在额前一笔，朝开走的车示意。 送秦漪回家的车前脚刚走，后脚另一辆车便停靠在路边。 苏诺安下车，问：「刚才哪个是？」 苏恣悦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兄长，道：「漪漪。」 苏诺安一愣，刚才两车交错，他看着是苏家的车，以为是苏恣悦用车，便没有多想，「这么晚了，怎么不留她住下？」 二人并肩走向玄关，苏恣悦耸肩，说：「家里有人等着吧。」 苏诺安：「秦家本家？」 苏恣悦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除了本家，她不还有一个家么？」 苏诺安脚步一顿，拧眉思索起来。 苏恣悦看着自己哥哥，啧啧两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哥，感情这种事，只能靠自己努力哦。」 苏诺安点头。 苏恣悦想了想，笑容狡黠，「不过，亲妹妹还是可以给你支一两招的。」 - 客厅的顶灯关了，只留下灯光柔和的壁灯，秦漪换鞋脱外套，发现一张便签纸贴在鞋柜上。 【晚安。】 秦漪抿唇，看向次卧，她本想着敲门，可现在时间已经不晚，想来想去，只能作罢。 翌日周尔起床，她拧开房门，先是探出脑袋朝客厅露台看去，继而注意到一张粘在门把手上的纸飘落在地上。 【早安。】 秦漪的字非常好看，娟秀小楷，短短两个字，却显得十分赏心悦目。 手机震动，周尔折好纸，放在床头的抽屉里，看到秦漪发来的消息。 y：起了吗？ y：早安。 y：今天要回医学院，走的很早。 y：和你说过的晚宴还记得？晚上来接你。 周尔想起苏诺安请自己吃饭的事情，低头回復秦漪。 红耳朵：好。 红耳朵：你怎么起这么早？ 红耳朵：便当拿了吗？ 周尔在浴室刷牙，伸出湿漉漉的手指点开秦漪的回覆。 y：拿了。 y：今天降温，记得加衣服。 周尔抿唇一笑，接起一捧冷水浇在脸蛋上，好冷！周尔哆嗦两下，速度擦干去化妆，化完妆开始挑衣服。 家里是两卧格局，空间大，主次卧都有衣帽间，周尔没见主卧的，但次卧的衣帽间已经不小了。 临近换季，步入十一月后，整个雾城已然有了入冬的感觉，晨昏时气温可以降到十度左右。 周尔挑出一件高领棉织毛衣，下身配一件牛仔裤，曲线优美动人，她照了下镜子，继而拎起自己lv文具包，出门上班去了。 中午时分，给演员秦玥制定的衣饰图样定下，三师兄去甲方公司做最后的敲定，设计敲定后就可以着手开始做衣服。 周尔忙完，伸了个懒腰，去茶水间叮自己的午餐。 林灵提着外卖进门：「又带饭啊？」 周尔：「嗯。」 两人去休息区吃饭，周尔一热饭，刚打开饭盒，同事们全都围观过来了，好奇她今天吃什么。 「好香啊。」 「今天又吃什么？」 「天天带饭，简直没人性！」 周尔打了个响指，拧开保温杯，往杯里咕噜咕噜倒出浓郁的鸡汤，神情得意，「手艺一般般啦。」 二师兄凑过来，腆着脸，说：「小师妹，这么会做饭，跟谁学的？」 周尔：「跟我爸妈。」 有人说：「那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啊，那什么，师兄能不能尝尝，馋好几天了。」 周尔合上饭盒盖，摆手做了个撵人的动作。 众人：「……」 林灵也起身轰人：「丢不丢脸，守着就有得吃了吗？你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小师妹还吃不吃饭了？」 众人悻悻：「不给吃闻一下也不行啊？」 周尔说：「下次团建去bbq，我给大家烤烧烤。」 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人一散，林灵立刻拆开自己的一次性筷子，戳进周尔的碗里。 周尔把菜朝前推了推，示意随便吃。 林灵感激涕零的扒饭：「呜呜呜，周尔，我好爱你。」 「打住，」周尔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註定没有结果。」 林灵差点喷出一口米饭，喝了一口水，问：「你爱的人有结果了吗？」 周尔撑着脸，看向窗外长嘆一口气。 追爱计划第一计，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周尔十分肯定，秦漪是喜欢她做的饭的，因为每次秦漪吃完午饭，都会拍来一张几乎见底的饭盒照片，她在以实际行动，来展示自己对周尔厨艺的认可。 但是近一周，两个人几乎都没怎么见面，秦漪太忙了，以前两个人差不多只有睡前能见面聊一会，现在秦漪早出晚归后，见面的次数更加屈指可数。 周尔戳着米饭，正发着呆，秦漪的消息就来了。 是一张空掉的饭盒照片，配上一个猫猫作揖的感恩表情包。表情包来源周尔，秦漪已经很会活学活用。 周尔脸上多云转晴，捧着手机，狂给秦漪发可爱的表情包。 y：今天的午餐分了一点给老师。 红耳朵：【猫猫疑惑】 y：【猫猫难过】拒绝过，但老师说不给她吃就不帮我改论文。 红耳朵：那下次我多做一份，你带给老师，麻烦她多加照顾你。 第95页 y：不想你太累。 周尔：「……」 周尔捂唇，双手捏成拳头，小声的尖叫跺脚。 林灵：「……」 周尔聚精会神的和秦漪聊天，她的手机里还有许多从朱竹琴那里保存的表情包，全是爱来爱去的内容，就等着某一天和秦漪在一起后，两个人疯狂腻歪用。 想一想就觉得十分美好，甚至还想叉腰大笑，不过这么也太不淑女，周尔强忍住笑意，胃口大开，便收起手机准备吃饭。 林灵打了个饱嗝，饭盒里空空如也。 周尔：「……你吃完了？我还没吃呢！」 - 傍晚，周尔准时下班，她挎着包下楼，朝电梯里偷偷拍自己的人一笑，心情极好的没拒绝，还趁隙用电梯照了照自己刚补的口红。 秦漪的车等在路边，周尔径直过去，开门上车再关门，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稔。 秦漪耳边戴着蓝牙耳机，朝周尔点头道：「我接个电话。」说完将中控台上的咖啡递给周尔。 一周没怎么见面，周尔嘬着咖啡，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打量秦漪。 秦漪朝电话那头解释，说起某些话时，她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周尔，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转开眼，须臾又挪回来，撞在一起，重复好几次，令气氛有少许的尴尬起来。 感觉好想谈恋爱。 周尔勐嘬一口咖啡，心想这个咖啡是不是加太多糖了？ 秦漪微微侧过头，声音低了下去，无奈说：「是个小孩子，嗯，带她去吃饭……是个女孩……」 秦漪接听电话的声音十分温柔，言语间带着纵容和宠溺的意味。 周尔：「……」 是谁啊？周尔的心里忍不住疯狂打鼓，把咖啡吸得发出夸张的唿噜声。 「奶奶，」秦漪无奈道，「好，明天回来，好，要吃什么？给你买，糖葫芦不行……」 哦？ 奶奶？ 周尔唇齿一松，看到吸管上被自己咬出印子。 秦漪挂断电话：「抱歉，有些时候不依着她，就会一直给我打电话。」 周尔哦了声，问：「奶奶的病……」 「暂时控制住了，」秦漪道，「只是偶尔记忆混乱，会把我当作爷爷，这个症状也是最近才开始的，像个老小孩，不过话变多了。」 周尔看了眼秦漪，和她对视一笑，继而问：「我还以为你谈了姐弟恋，在和男朋友打电话。」 周尔开了个小玩笑，藉以试探秦漪最近的感情状况。 秦漪说：「我没有谈。」 周尔喜不自胜，得意忘形：「那你要努力哦。」 「我正在努力。」秦漪也开了一个小玩笑，以示回击。 「……」 周尔的脸瞬息万变，笑容一下就垮了。 秦漪则问：「怎么这么问？」 周尔：「没什么。」 氛围倏尔诡异了起来。 周尔也不知道，为什么微信上聊得好好的，一见面，才聊了两句话，就和秦漪有一点针锋相对。 「对不起。」秦漪道歉，「最近太多人跟我提起恋爱的事了，我想，我有点讨厌这个话题。」 周尔戳着玻璃窗，牙齿把咖啡吸管磨来磨去：「我知道，因为你不想谈恋爱。」 秦漪的声音分不出喜怒，十分的平静：「不想。但是为了应付家里和奶奶，大概会选择结婚。」 周尔：「……」 秦漪：「我不想撒谎，周尔。」 周尔：「……」 两人沉默一会。 秦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朝你说，只怕你会觉得很多余，但是我确实这么想的。有人叫我面对感情时要坦率一点。」 周尔含着吸管，用力勐吸，被呛着了，咖啡撒在毛衣上，周尔疯狂咳嗽起来。 秦漪将车靠边，抽了一张纸过来替周尔擦嘴。 周尔咳得双眼水亮，摆手示意不用，下一秒却不动了。 秦漪握着她的手腕，力气很大将周尔的手腕按在座椅上，用不容周尔拒绝，强势的姿态替她擦干净嘴角。 然后是胸口的咖啡渍，再到牛仔裤上。 周尔缩紧上半身，等秦漪替她擦干净，她才回神，嗫嚅道：「谢谢。」 秦漪抬头，眉头舒展开，看了眼周尔水亮的双眼和她颊边的红晕，顿时一愣。 周尔：「……」 秦漪咳了声，将自己那边的车窗降下一点点，让凉爽的风吹进来，吹散车厢里涌动的暗流。 周尔：「我的衣服脏了。」 秦漪侧开头，脱下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一件蓝色挺括的衬衫，她把休闲外套递给周尔：「穿我的吧。」 周尔：「啊？」 秦漪打动车：「先穿我的。」 于是，周尔把毛衣脱了，她里面是一件抹胸吊带，穿上秦漪的外套后，顿时有一种真空的错觉。 秦漪飞快看了眼周尔，伸过手，似乎想替她扣紧纽扣，动作却一顿，改而拿起了一边的咖啡杯，掉整一下放好，以免过会咖啡再洒出来。 周尔：「……」 周尔的太阳穴鼓动起来，像是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她觉得，直觉告诉自己，秦漪应该知道，最起码也是发现了，发现了周尔喜欢她。 所以会朝她解释，还做出了避嫌一样的动作。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维持着微妙的关系平衡，因为没人认知道，平衡一旦被打破，事情的发展朝着哪个方向去。 第96页 但现在看来，秦漪是在和自己表明她的想法，以免周尔真的喜欢自己，委婉的劝说她不要想太多。 所以现在最紧要的，周尔飞快的想，就是朝秦漪证明自己，打破她心底的疑虑，然后维持眼前温水煮青蛙的现状，否则火一旦变大，青蛙就会跳出锅里跑掉。 周尔扣好衣服，对着后视镜打量自己，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若无其事的说：「哎，要不你也帮我介绍一个相亲对象吧，我爸妈也在催了，我觉得朋友介绍的，肯定比爸妈介绍的会更有话题一点。」 秦漪：「……」 车子汇入车流，一路驰向餐厅，饭局定在一家日式料理，进门时侍应过来接待，秦漪将车钥匙抛给侍应，侍应踉跄一下，差点没接住钥匙。 秦漪忙道：「抱歉。」 侍应躬身朝秦漪致歉，出去替秦漪泊车。 秦漪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了，一时有些转不过神。 周尔已经看到苏诺安了，以及苏诺安身边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周尔转头，朝秦漪示意：「这。」 第50章 她在迴避你 包厢里。 「这是陈修文，」苏诺安介绍身边的男人，并对周尔颔首以示招唿，朝男人介绍周尔，「这就是周小姐。」 周尔喝水的动作一顿。 陈修文一身浅灰色西装，戴一副眼镜，气质绅士而文弱，跪坐在榻榻米上，朝周尔欠身一笑，「你好，周小姐。」 周尔眨眼，也挺直腰背朝陈修文回礼。 秦漪放下菜单，朝陈修文颔首，并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周尔，示意她点菜。 氛围短暂冷却了一下，苏诺安挑起话头，说起上次酒吧的事情。 苏诺安：「巾帼不让鬚眉。」 周尔摆手：「还好啦。」 陈修文听得愣起，诧异道：「完全看不出来周小姐这么能打。」 周尔认真的说：「……唔，大概是因为偷袭吧，这种情况，一般不鼓励和歹徒正面交锋的，能跑就跑，如果对方手中拿了刀什么的就惨了，是吧？」 说完看秦漪，「你说是吧？」 秦漪缓缓一笑：「对，你说的有道理。」 周尔满意点头，谁料秦漪紧跟了一句，差点让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秦漪：「你反省得不错。」 周尔：「噗。」 陈修文哈哈哈大笑起来，一双眼几乎定在了周尔身上：「你真有趣。」 周尔粲然一笑：「不要爱我，没有结果。」 陈修文：「哈哈哈哈。」 晚饭结束，陈修文和周尔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秦漪和苏诺安走在两人身后，四个人饭后在湖畔消食。 秦漪：「陈修文是谁？」 苏诺安：「我在国外念书时的同学，是个很不错的人，刚毕业回国，私生活和感情经歷都很单纯。」 秦漪脚步一顿，她双手微微交叠在身前，手里拎着自己和周尔的包，唇角挂着笑，话是对苏诺安说的，目光却看着前方的周尔两个人：「苏大哥，你没说今晚会带朋友来吃饭。」 苏诺安一愣，说：「悦儿没跟你说？」 秦漪抿唇，稍一想，大概就明白了这就是苏恣悦的所谓刺激。 「没有。」秦漪无奈道，心里紧张的情绪却莫名一松，但这情绪稍纵即逝，她尚且没来得及抓住，那抹情绪就从指缝中流过。 苏诺安有点尴尬，这是他第一次作媒：「抱歉，我还以为你知道，悦儿说，你们关系很好，让我务必放在心上，给她介绍靠得住的男生。」 秦漪偏头想了想，须臾一点，道：「周尔对我而言，大概就像儿时的另一个秦涟。」 「难怪，你们亲密到……我差点还以为……」苏诺安一笑，自然的隐去了后话，表情上一松。 秦漪一笑，问了几句陈修文的事情，又陷入了思考里。 两个人慢慢走着，一会，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爆发出一阵闹笑，就拆像兄弟一样勾肩搭背了。 秦漪微微皱眉：「你说的陈修文是个不错的人？」 苏诺安也有些尴尬，他从来没看到陈修文会和一个刚认识的女孩这么热络：「可能是周小姐比较招人喜欢。」 苏诺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停下脚步回消息，秦漪也自然的跟着他停下，目光看向前方，耐心的等待苏诺安回消息。 苏诺安说：「……是温阿姨，邀请我去做客，恰好也好久没去拜访奶奶了，方便么？」 秦漪颔首：「当然。」 苏诺安：「回来这么久都没去过，希望奶奶不要责备我。」 秦漪：「不会，我出国那几年承蒙苏家照顾，奶奶一直想好好的谢谢你们。」 前面的两个人又爆发出一阵笑意，周尔整个人都倚上湖畔边的围栏，那笑容明艷，便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也不为过。 陈修文则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秦漪和苏诺安，笑容爽朗斯文，只是在和秦漪对视时才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苏诺安突然说：「温阿姨问我们什么关系，漪漪，你有没有考虑过……」 「恋爱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秦漪说，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难掩其中的烦闷情绪。 苏诺安：「那我……」 秦漪骤然打断苏诺安：「抱歉。」 苏诺安无奈一笑，仍选择将话说完：「是我的话，温阿姨就不会再干涉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第97页 秦漪道：「我的目的，只是找一个人应付家里，相处两年，等奶奶走后，再以性格不合为理由分手。我不会组建家庭，更不会假戏真做。」 「唯有孤独是永恆的。」秦漪说。 苏诺安被戳破，顿时不再搭话，神情失落的看着秦漪。 说完秦漪一欠身，快步离开湖畔，朝前面已经走上台阶的周尔走去。 苏诺安久久怔愣在原地，良久低嘲一笑。 陈修文看着周尔，伸手替周尔拿开一截垂在周尔头顶的柳枝，迫不及待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周尔话音一顿，头上的一截柳枝被秦漪挪开，对上女人微微含笑的目光。 陈修文手中一空，识相的朝后一退，在秦漪身后朝周尔挑眉。 秦漪：「回去吧，很晚了。」 周尔看了眼手机：「还不到八点啊。」 秦漪：「该养生了。」 周尔朝陈修文比了打电话的手势。 陈修文回以一个收到的手势。 秦漪皱眉：「你们很熟了？」 周尔笑道：「简直是相见恨晚！」 「是么？」秦漪抽出手臂，脚下步子加快，走出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等着周尔追上来。 秦漪拉开车门，一路无话，只在周尔回房时，才说：「周尔。」 周尔转身：「嗯？「 秦漪：「陈修文不适合你。」 周尔：「啊？」 秦漪很短暂一笑：「晚安。」 周尔：「……」 合上房门，周尔抬手扶额，郁闷了一会，继续拿起手机和陈修文聊天。 修身齐家：圈子里都在传她是同性恋，不过看起来不像。 红耳朵：哪个圈子？你不是刚回国吗？你对秦一也太了解了，根本不想什么道听途说来的。 修身齐家：唔，我和苏恣悦还算比较熟？而且雾城的二代圈，圈子就这么大，大家即便没见过，也互相听过。 红耳朵：你们居然在背后偷偷议论别人！同性恋怎么了？ 修身齐家：你这么理直气壮，我差点以为国内的环境也已经发展到了政治正确这一步了。 周尔翻身，把手机一把塞进了枕头底下。 她明白陈修文的意思，在外国，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稀松平常，就算是同性，也可以自由恋爱和结婚，但是在国内…… 她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朱竹琴的原因，周尔从小就不排斥同性关系，就算是发现自己弯了，她也接受得特别快，却忽略了秦漪的接受程度。 傍晚湖畔。 周尔和陈修文聊了两句话，就选择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会是来和我相亲的吧？」 陈修文大笑：「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我事先也不知道，毕竟只说一起吃饭，谁知道会这么尴尬，而且我是gay。」 周尔：「我是les。」 两人对视，哄堂大笑。 「苏诺安不知道你是gay？」周尔问，飞快朝后看了一眼。 陈修文也看了眼身后，说：「秦漪也不知道你是les？」 周尔耸肩，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陈修文说：「我还知道你喜欢秦漪。」 周尔瞬间收敛笑意，问：「谁跟你说的？」 陈修文戏嚯：「眼神，你看秦漪的眼神可骗不了人。」 周尔：「你怎么来相亲了？我怎么老是相亲相到弯男？」 陈修文：「我和诺安好几年没见过了，我们从前是校友，来往过几次，我总不能认识一个朋友，就出柜一次吧？」 周尔：「我倒是出柜了，可是秦一不信。」 这时，陈修文摸了把后背，朝后一看，又转头问周尔：「你确认秦漪不信？我怎么总感觉背后有刀子一样？」 周尔摆手。 陈修文又笑了笑，「不过确实，朋友之间也会吃醋的。」 「她要结婚的，」周尔朝栏杆上一靠，哈哈干笑几声，「直女。来之前跟我说的，可能是想要我死心，好好的相亲吧。」 陈修文：「万一是深柜呢？」 周尔眨眼：「深柜是什么？」 陈修文解释了一通。 周尔诧异：「还有这种？难怪……我觉得她也不是完全不喜欢我，就是……她这么聪明怎么想不明白呢？」 陈修文想了想，笑道：「我辅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对秦漪的经歷也略有所闻，天才少女一般都伴随着某种人格或者感情缺失，可能会导致对亲密关系的迴避。原因么我连猜带蒙的，应该和许多经典人格分裂和变态杀手的案例类似，都是幼时缺失父母关爱，原生家庭影响所致的。」 周尔一脸无聊。 陈修文：「哈哈哈，没有说秦漪是变态的意思，只是鲜明突出的案例比较适合教学。所以这种例子我们研究时接触的会比较多。」 周尔问：「她心理有问题？」 陈修文：「别紧张，现在看来她还是很健康的，很多天才在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都会自助干预治疗。」 周尔：「感情迴避是什么？她在迴避我？」 陈修文：「有可能。」 周尔：「说明白一点行吗？」 陈修文：「就是她喜欢你，很喜欢，但是越喜欢，嘴上越是不承认，他们这类人，在发展一段关系前，会联想到以后，比如五年十年甚至更远远到死去后的未来。一想到你们可能会分开，她就无法说服自己，陷入痛苦之中。」 第98页 周尔：「…………」 陈修文扶了扶镜框，笑着说：「她其实很难受，她比你想像中的更加难以接受一段恋爱关系。」 「当一个人对家庭对爱情的抗拒已经深入骨髓时，她就会对爱情缺乏信心。」陈修文说，「而且我得提醒你，她有可能不是迴避你，只是迴避感情。这种情况下，强迫她们正视自己的内心，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做选择，大概率会适得其反。」 周尔问：「她不信任我？」 陈修文答道：「对自己不信任，对环境不信任。」 周尔犹豫道：「可是上次，她还跟我说过其实很期待感情，好吧，确实也有你说的，她对感情期待但是好像也不热络。」 「现在的很多人，许多时候都只是间歇性想恋爱，」陈修文竖起一指，「不仅是对恋爱环境的不信任，还有同性恋在国内的环境。」 周尔噤声。 陈修文善意的说，伸手去拿周尔头顶的柳枝，「你没有想过么？掰弯秦一，然后呢？」 「然后……」周尔的话戛然而止，看着站在面前的秦漪。 陈修文朝后一退，与周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唯有孤独是永恆的。 周尔拉上被子，掖在下巴处。 手机震动，她拿起一看，又是陈修文。 修身齐家：月底秦家的长辈将举办生日聚会，请问能邀请周小姐，作为女伴与我同行吗？ 红耳朵：我现在很混乱，你不要和我说话。 红耳朵：等等，去秦家？ 修身齐家：这是一个很好的了解秦漪的机会。 红耳朵：我去，但是，先替我保密。 修身齐家：ok。 y：你和陈修文聊了什么？ 秦漪的消息弹出微信框，周尔定睛一看，下一秒她点进消息框，该条消息便已被撤回了。 周尔咬住下唇，隔了一会又开始啃手指，等了十分钟，对面始终不再发来新的消息。 「嗯……」 周尔眯起双眼，凝神思索，思索思索着睡着了。 第51章 女王攻 一场秋雨一场寒。 早晨，周尔刚起床就一个哆嗦，她抱着肩膀愣了会，去翻出了自己的棉质睡衣。 周尔伸着懒腰出房门，客厅空空如也。昨天秦漪就回了本家，今天陈修文还会来接自己去秦家的宴会。 周尔睡醒已经是中午了，洗漱一通后，她就开始对着自己的衣橱发呆。 「……」 红耳朵：我没有合适的衣服！ 修身齐家：稍等。 半个小时后，一辆劳斯莱斯停靠在景岳小区外。 周尔顶着冷风下了楼，一屁股坐进去，「去哪里啊？」 陈修文十分的绅士，朝周尔道：「是我欠考虑，去买衣服。」 周尔微微张大嘴，跟着陈修文进店。 陈修文递上信用卡，店员核实查验，将一个封店的牌子，挂在玻璃门外，为周尔提供闭店服务。 周尔：「……我第一次这么逛店。」 陈修文一笑：「十分荣幸。」 周尔竖起手机：「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陈修文欠身：「今天的消费请让我来埋单。」 周尔小声尖叫，兴奋到不行，「你们这些……」 「该死的有钱人！」陈修文耸肩。 两个人一起大笑。 下午两点，周尔更新朋友圈，一组九宫格图鑑刷新时，秦漪正在本家厨房，检查厨师们准备的晚餐。 这个工作本该由本家女主温情来做，但温情去曼哈顿出差了，秦奶奶的八十六岁生日宴会举办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本家长女秦漪的身上。 幸而大多事情杜姨已经筹备好了。 秦漪离开餐厅走到后院，那里，秦涟正在指挥两个佣人摆动餐椅，秦漪将电话回拨给苏恣悦。 苏恣悦：「嗨，宝贝。」 秦漪一笑：「嗯？」 苏恣悦的语气带着笑，朝秦漪神秘说：「我想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秦漪看了眼腕錶，稍后四点开始，她要前往本家大门迎接今天来访的客人，「嗯，你说。」 苏恣悦：「你肯定没看我发给你的微信，去看吧，我半个小时到你家。」 电话掐断，秦漪一整天才第一次点进微信里。 那是陈修文发的图片，一个女人站在穿衣镜前，店员在她两侧站在手中各拿着两件裙子供她挑选，而画面正中的女主人翁，正回头，朝镜头处露出询问的表情。 陈修文的配字，也给到了周尔很高的评价：人间芭比。 秦漪揉了一下眉心。 杜姨走过来，温声询问：「怎么了？」 秦漪摇头，示意杜姨自己去忙。 照片里的人是周尔。 苏恣悦：是陈修文的朋友圈，看来他们进展的很顺利。 y：很不错。 苏恣悦坐在车上，看到这条消息时，顿时大笑起来。 司机：「……」 y：出去玩了？ 发完这条消息，秦漪便坐在后院的一张餐椅上发呆，远处，秦涟和方磊正一边布置现场，一边打情骂俏。 秦涟肚子已经显怀，七八个月大小，过年时，这个小小的生命就会诞生。 秦漪一笑，这时，手机轻响，周尔回復了消息。 红耳朵：在外面逛街，和陈修文一起，哇塞，感觉自己像公主一样！ 第99页 y：陈修文是骑士？ 红耳朵：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秦涟扶着肚子走过来，有些惴惴的打量秦漪，问，「心情不好啊？」 秦漪：「没有。」 秦涟一指秦漪的手指：「你肯定生气了，以前报復爸爸都时候，就喜欢这样思考。」 秦漪一愣，继而顺着秦涟的目光，才发现自己放在桌沿的右手食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 秦涟吁了一口气，说：「好累。」 「回房休息。」秦漪说着，扶过秦涟，带她回房。 秦涟：「爸爸回来了吗？」 秦漪：「他会回来的。」 秦涟凑近秦漪，说：「那我先去睡一会，等会才有精力，物色我未来的姐夫。」 秦漪扯了下唇角，把秦涟送回房间后，她又去看了眼秦奶奶。 秦奶奶正在佣人的陪伴下翻阅家里的旧相册，她最近话多了许多，记忆混乱，却能想起许多久远的过去，看见一张照片时，便会慢慢的说起一些旧事。 佣人朝秦漪颔首，要叫秦奶奶，秦漪则示意不要打扰，合上房门回房换衣服，然后下楼，去别墅大门外，和家主秦一柏迎接今天的来宾。 「好紧张啊，感觉很不真实。」周尔拿着手机，朋友圈里，全是各种问她去哪里，傍上了什么金龟婿的疑问。 周尔只说是朋友，大部分人都不信。 刚才的排场对周尔来说简直是生无仅有，她进店，侍应边将闭店的门牌挂出来，她出店，店员再将牌子翻转。 如此逛了好几家店，一排过去，全是为她提供闭店服务的奢侈品店，这简直满足了周尔的所有虚荣心。 周尔看着陈修文，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说：「有一种自己飞上枝头的感觉。」 陈修文调整腕间的袖扣，说：「不客气，事实上你想逛其他的店也不行了，我只有这几家的权限。」 周尔笑，拢了下身上的毛绒外套，「不过这种经歷有一次够了。」 陈修文意外的看着周尔：「为什么？」 「不真实，」周尔说，「感觉自己成了灰姑娘，正要去参加王子的宴会。」 陈修文朝外一看，奇怪道：「奇怪，路不平吗？共感觉什么在抖。」 周尔；「……」 周尔看向窗外，这个地方竟然在雾城，那么大一片庄园，她只在电视看到过，却没想过会是秦漪的家。 秦漪家也太有钱了。 陈修文说：「秦一柏是企业家，也是知名的古董收藏家，他在雾城十分有名，还捐献过几个价值连城古董，所以政/府关系也很不错，咱们要低调。」 周尔：「……你的意思是，这个生日趴体，还会有官员来参加？」 陈修文点头：「对啊。」 周尔：「……」 陈修文终于发现了，问周尔：「你在紧张？」 「没、没有。」周尔说。 陈修文一指周尔的双腿：「帕金森？」 周尔：「好吧，我是太紧张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两边种满风景树的林道，周尔在入口看到一个刻着秦字的石碑，车子又开了一会，才到了一个巨大的别墅前。 陈修文下车替周尔拉开车门，周尔挽着陈修文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走向大门，在那里，秦漪看到周尔时显然一怔。 陈修文递上请柬：「秦伯父。」 秦一柏看到陈修文一愣，继而想起陈修文来歷，一拍他的肩，像个长辈一样哈哈大笑，「唷，回来了？爸妈呢？」 陈修文：「爸妈还在波士顿……」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陈修文身后，司机拎着一堆生日贺礼，交给了秦家的佣人。 周尔紧张到咽口水，看到秦漪一瞬间，立刻忘记了所有情绪。 秦漪今天太美了，她穿着一袭藏蓝的旗袍长裙，一件深绿披肩，长发尽数挽起别在脑后，露出精緻五官和巴掌大小的脸庞，头髮一边别着两枚精緻的髮饰，一边插着一支步摇，双目如烟沉淀着东方女性的优雅气质，笑容礼貌而疏离，美到自带一种距离感。 秦一柏看向周尔，目光很慈爱，像个前辈打量后辈，然后又拍了拍陈修文的肩，赞赏的大笑：「你小子……」 秦漪则像个主人，用女眷之间的交往方式，和周尔微笑、拥抱、亲昵的耳语。 周尔感觉拉着自己的手完全超过了正常的力度，她被秦漪拉进怀里，耳垂贴在秦漪的唇边，被简单几个字烧成了开水壶底座。 秦漪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很漂亮，公主殿下。」 一直到前厅坐下，周尔的耳朵都还很红。 大厅金碧辉煌，简直像灰姑娘的童话故事里，王子的舞会现场一样，只不过今晚的主角是个公主，与会的姑娘们，则换成了男孩。 陈修文端了一点吃的给周尔，说：「今天来了很多青年才俊。」 周尔回头看向门外，大门处，秦漪正和苏恣悦说话。 「你去社交吧，不想谈恋爱么？」周尔问。 陈修文笑：「今晚的男宾，超过一半是冲着秦漪来的。」 周尔恍然大悟，弄了半天，这场宴会是借生日派对之名，实则是为了给秦漪相亲的么？ 两人坐在沙发边，这时苏恣悦来了，身边跟着苏诺安，一对年纪稍长的男女和两个人分开，应该是苏恣悦的父母，去和老朋友聊天了。 第100页 周尔多看了几眼那对夫妇，回神苏恣悦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一抬手环住周尔的身后沙发背，朝她凑过来。 苏恣悦今天的打扮很中性，短髮别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用朱竹琴的话说，这是个t。 「怎么样？我今天帅吧。」苏恣悦正了一下西装领口。 周尔：「……」 「怎么打扮成这样？」周尔问，然后拿出手机拍苏恣悦，再把照片发给朱竹琴。 苏恣悦配合周尔摆了几个霸道总裁的动作，逗得周尔哈哈大笑。 苏恣悦很漂亮，打扮成男装的模样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不过这样太t了，周尔还是喜欢秦漪那种，长发飘飘，双手在身前交叠，笑容无害，看起来很无害又有一点腹黑。 苏恣悦：「打扮成这样，一会要是你不想和男孩子跳舞，咱们就可以一起跳。」 周尔想起陈修文的话，问：「你是为了秦漪这么打扮的？」 苏恣悦点了一下周尔，示意很聪明，说：「过会可以让我哥陪你跳。」 周尔整理了一下裙子，今天穿的太淑女了，导致周尔入戏太深，差点以为自己真成了淑女。 周尔将苏恣悦的手从自己身后拿下来，改而搭住苏恣悦身后的沙发，把苏恣悦圈进自己的势力范围。 她翘起二郎腿，令雪白的肌肤滑出，裙边的开叉到大腿，蔓延到神秘地带时戛然而止。 周尔的身材非常好，这条裙子又格外衬託身材，她凹凸有致，整个人像个魅惑众生的妖精，非常有女王攻的气场。 苏恣悦：「？」 周尔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环视全场男宾后邪魅一笑，朝苏恣悦说：「还是我来吧，毕竟都是我的情敌。」 第52章 天使 苏恣悦一愣，然后和陈修文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周尔：「……」 周尔牵了下裙摆，并腿恢復了淑女状。 聊天间，一个男的走出来，指挥着十几个人摆弄桌椅。 苏恣悦：「要开始了，咱们换个位置？」 周尔：「？」 十分钟后。 周尔诧异：「有钱人办生日聚会还搞拍卖会啊？」 苏恣悦笑着说：「做做慈善嘛，拍卖所得的东西都会捐出去。」 陈修文：「拍品都是大家捐的，随便拍拍，不是很正式的拍卖会，你想要什么？可以让秦漪送你。」 周尔：「嗯？」 苏恣悦看了眼陈修文。 陈修文哈哈大笑，拍了拍坐在最边上的苏诺安。 苏诺安一笑，没说什么，只时不时看一眼周尔。 这时，秦漪回来了，她一过来，苏恣悦和陈修文自然退开，让出周尔身旁两边的位置，苏诺安则去了侧面的小沙发。 整个大厅，被布置成了沙龙一般，所有人就近坐下，看着只有前方高台上的方磊，方磊作为拍卖会主持，穿了一身西装领结，说了几句开场白，替奶奶谢过今天来为她庆祝生日的客人。 秦漪低声道：「多谢。」 拍卖会开始了，周尔本想说什么，声音却淹没在全场掌声下。 秦漪朝周尔一笑，等掌声消失，她才低声朝周尔说：「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秦漪实在太漂亮了，身上还带着幽幽清香，俯身而来时，那香味就钻进了周尔的鼻腔。 像根羽毛一样挠着周尔的鼻翼耳垂。 周尔说：「陈修文带我来的。」 秦漪嗯了声，显然想到来，两个人离得近，秦漪忽然抬手捏了一下耳垂。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 方磊正在拍一个花瓶，方磊拿着话筒，声音十分雄浑有力，传递在大厅每个角落。 花瓶拍了十二万，全场响起掌声。 周尔：「……」 秦漪：「什么？」 周尔只得贴过去，尽量提高声音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秦漪侧眸，目光在周尔唇上停留了一下，认真的听着她说话。 周尔舔了一下唇，又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秦漪眼眸含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给周尔看。 -没关系，今天又很多好吃的，记得多吃点。 周尔拿过秦漪的手机，低头在输入框输入。 一边的苏恣悦笑着看着这一幕，拿着手机拍下几乎凑在一起的两个人。 秦漪看着周尔拿过自己的手机时，秀眉下意识一挑，却也没说什么，看着周尔在上面打字。 -我又不是吃货。 秦漪一笑。 掌声结束，场内又安静下来。 周尔：「你家很多古董？」 秦漪：「有一些。」 周尔：「你爸爸真厉害，苏恣悦刚才跟我说，那些捐出去的古董很贵。」 秦漪神秘一笑，说：「是我捐的。」 又是譁然一阵掌声，一个青瓷盘拍出里两百万的高价，周尔咽下惊嘆的语气，至从和秦漪接触之后，她的人生就发生许多变化。 比如……跨界层的认识了一些不属于自己圈内的有钱人。 秦漪和周尔一起看向台上，想了想，把她牵起来，朝角门走过去。 周尔一愣，跟着秦漪走了。 陈修文收回目光，只转眼工夫，他今夜的女伴就已经没了人影。 苏恣悦示意苏诺安看向台上，苏诺安心不在焉地用余光看向秦漪离开的角门。 第101页 大厅的角门连接佣人送餐送物的通道，长而深远，来往的人也少，阻隔通道和大厅的是一扇很重的重门。 秦漪带着周尔挤开门，两个人险些撞上推着餐车的两个佣人。 「抱歉。」秦漪飞快说。 餐车哐哐响了，佣人赶紧调转车头以免撞上秦漪，周尔从后闪身，猝不及防拎着裙摆快速闪避，这个裙子很贵的！ 秦漪一笑，高举和周尔牵着的那只手，两个人便一左一右，抬高两只手，像个拱门，快速跑开。 佣人穿过拱门，一脸错愕的转头看着两个人。周尔一蹦一跳，忙回头：「不、不好意思。」 离开拍卖会，那诺大的声音一下变得遥远，喧嚣退去，潮水之后只剩下静谧的海绵。周尔拎着一边裙摆，有些愣愣的看着秦漪的背影。 突然，秦漪回头，双唇微抿笑了一下，像是羞赧刚才的失误， 那一笑，顿时令周尔脑海犹如心花怒放。 两个人穿过别墅侧面的彩色玻璃窗，彩色的光辉折射在秦漪和周尔的身上，像是穿过了漆黑的甬道，一步踩进了漫山遍野的花丛里。 像穿越了时空了，一脚跨过了十余年的光阴，让周尔回到了那个才十二岁的少女过去。 「姐姐。」秦涟坐在地毯上，把手里的书一本一本砸向墙壁。 那头，秦漪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的看着书。 秦涟用力摔了两本书：「你就不能看看我！」 秦漪抬头，面前，整面墙壁上的投影投出了六岁的秦涟模样。 秦漪问：「怎么了？」 秦涟说：「爸爸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 秦漪：「成绩单发了吗？」 秦涟一愣，瞬间气焰全消，说：「已经给你邮寄过去了叭，你签完字，记得发回来，姐姐，我都没有小红花了。」 秦漪重新低下头：「秦涟，五十以内的加减法你都做不清楚，如果我是老师，也不会给你小红花。」 穿着一身公主裙的秦涟立刻把手里的童话书，和看图学话的图片扔得到处都是。 「你在看什么，姐姐。」见秦漪不理自己，十分钟后，秦涟又可怜巴巴的问。 秦漪说：「给爸爸发消息，让他回家看你。」 秦涟吸了吸鼻子，开始哭了。 秦漪嘆了一口气，说：「过两天我就回家了。」 「真的？」秦涟勐的抬头。 秦漪点头，朝屏幕一笑，十分钟后，秦涟睡在满地书里，保姆进来给秦涟盖被子，见投影仪开着，伸手想关，却被画面里突然重新出现的秦漪喊住了。 「大小姐？」保姆差点被吓死。 秦漪点头，手里翻着那册心理分析书，朝保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管。 保姆退出房间，心里嘆了一口气。 大小姐真不容易，在国外念书，跨着国，还要带孩子。 几天后，秦漪飞回国内，秦一柏收到消息时在参加一个峰会，他正和几个官员合照，峰会结束后，又要忙着应酬，没有将这件事饭在心上。 温情也在国外，给秦一柏的电话，也通通转接到了助理手中。 秦漪回本家住了两天，陪伴奶奶和秦涟。 「漪漪，你怎么回来了？课题做完了？是不是旷课了？」终于，温情的电话接通，秦漪将母亲的画面投影在墙上，秦涟立刻哭了起来。 秦涟：「妈妈。」 秦漪坐在餐桌边，捧着一碗麦片慢条斯理的吃着，她的头髮已经及腰，小小的身子穿着丝绸睡衣，双目漆黑，神情平静有一种超越年纪的老成，只说：「回来看看秦涟。」 杜姨端来一杯牛奶，秦漪伸手一指地上的秦涟，说：「谢谢杜姨。」 秦涟打翻了牛奶，客厅里一片狼藉。 温情不悦道：「秦涟，你爸爸呢？」 杜姨将秦涟抱上沙发，免得她踩到玻璃，立刻找来扫帚簸箕清理，秦涟贴上投影幕布，哭哭啼啼的说：「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情的声音骤然变得尖利了起来：「秦涟，你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妈妈就什么时候回家，妈妈也要工作，你不能每次都拿哭威胁妈妈！」 秦涟一愣，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漪嘆了一口气，拿起遥控器，挂断了视频。 秦漪哇的一声爆哭了起来，面对秦涟，秦漪只能嘆气，恶魔长大了仍旧是恶魔。 「爸爸会回来的，」秦漪说，「只要你不哭了，我就答应你。」 鼻涕眼泪一大把的秦涟顿时止住了大哭，一抽一噎的看着秦漪。 几天后，雾城博物馆登报致谢，事情不仅上了微博论坛和各大门户网头条，市区里还送了一面锦旗送到秦家。 内容是感谢本市企业家秦一柏，无私捐献的古董藏品，三个藏品累积价值几乎破两亿，是秦家祖上相传，可以追溯回的宫廷藏品。 彼时秦漪刚刚登上回英国的飞机，秦一柏的电话几乎打爆了她手机。 空姐走过来，温声提醒机位上的小小乘客，「小妹妹，飞机要起飞啦，请将手机关机哦。」 秦漪点头，继而挂断刚刚接通的电话。留着电话那头的秦一柏对着挂断的电话胡乱咆哮了一通。 秦涟看着爸爸，胆战心惊的将姐姐嘱咐的话转述给了秦一柏，说：「姐姐把你的藏刀还有那一套什么……黄色的马甲存进了银行保险箱，说，说爸爸如果不给涟涟开家长会，不陪涟涟去捡垃圾的话，就把那些东西也上交给国家。」 第102页 捡垃圾是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每月一次，组织家长和宝宝们出去做环卫志愿者，拾取足够多的垃圾，可以兑换老师的小红花。 秦一柏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旋即笑容一僵，一阵风般冲进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上，那两排古色古香，曾经琳琅满目的书架几乎被洗劫一空。 秦一柏：「……」 从此之后，秦一柏古董收藏家的名号响彻雾城。 雾城博物馆里，那三件始终摆在了醒目的位置，介绍里，捐献者秦一柏的名字烫金圈红，每每有人参观，都不得不感慨一句有钱人的格局。 - 本家大门处杜姨正负责整理客人们的送礼，进来的客人都会把客人送的礼物整理成册，记录下来，等宴会散时，再原样送回，并带上一份伴手礼。 拍外卖会临近结束，杜姨的忙碌也告一段落，她回到秦奶奶的房间，将轮椅上的老人推出来，等拍卖会结束后，老人将出面谢谢客人们。 秦奶奶的脑袋垂靠在椅子上，突然被中庭爆发出的笑声吸引。 杜姨看了一眼，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秦漪。 秦奶奶含煳说了两句话，杜姨停下轮椅，和秦奶奶一起看向屋檐长廊外的草坪。 周尔：「哈哈哈哈，还有没有，你小时候竟然这么坏？」 回忆起从前，秦漪也鲜见的露出来一点眷恋般的笑意，她想了想，说：「还有……」 「姐。」这时，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周尔转头，看到一个和秦漪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她大着肚子，看起来月份也不小了。 秦漪起身过去：「怎么出来了？」 秦涟的目光在周尔身上一顿，说：「这是谁？方磊叫你过去说几句话，佣人找不到你，我就猜你在这。」 「这是秦涟我妹妹，」秦漪示意两人，「这是我的朋友，周尔。」 秦涟看着周尔友善的笑了起来：「你好，你是除了恣悦姐，我姐向我介绍的第二个朋友。」 周尔：「你好，你是秦漪的妹妹？那你也叫我姐姐吧。」 秦涟：「……」 「走吧。」秦漪笑着扶住秦涟，朝周尔说，「在这等我一会。」 周尔：「行。」 秦漪：「可以随便转转，没关系。」 周尔粲然一笑，秦涟被秦漪搀扶着离开，却忍不住时不时的回头打量周尔。 长椅上只剩下周尔。周尔玩了一会自己头髮，看着远处日暮，终于有了这个地方是生养秦漪的地方这一真实感。 小时候的秦漪会在这干什么呢？ 她也会玩泥巴捉蚂蚁吗？ 这么大的草坪，可以玩的东西很多吧。 原野、日暮，和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峦构成一幅山水画。 那日落掩映在山间，浓雾瀰漫，只有一层薄薄的光辉从天际洒下。 唯有你的光辉，能像漫过山岭的薄雾，像和风从静谧的世界琴弦里带来的夜曲，像朗照溪水的月色。 周尔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那草坪上，一个完全不会捉蚂蚁的女孩正拧着小小的眉头，看着另一个捲髮穿着蓬裙浑身脏兮兮的女孩。 「你是谁？」 「不要捉蚂蚁。」 「不要吃……」 「你也是恶魔么？」 小小的秦漪蹙眉问。 那另一个小小的人儿懵懂的抬头，漂亮的像个芭比娃娃，愣愣着看她，漂亮如同天使。 第53章 一起跳舞吧 周尔胡乱想着，半梦半醒间，听见一阵轮胎滚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膝盖上一暖，昏昏欲睡时，周尔被轻轻摇了一下。 杜姨：「您好。」 周尔眯瞪的睁眼，她面前，杜姨笑容温和，眼尾的褶皱堆砌，鬓角白髮斑驳，她小声的又叫了一句周尔，看起来六十余岁，穿着低调而奢华。 有钱人都保养得这么好么？ 周尔傻乎乎道：「秦奶奶，你好。」 杜姨一愣，笑着说：「我是本家的管家，别在这里睡，雾气重会着凉的。」 周尔瞌睡虫飞走，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上盖了张毯子，杜姨身前，一个靠在轮椅上的老人，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周尔微微后仰上半身，被吓了一跳。 杜姨：「吓到你了？这是秦奶奶。」 周尔抓抓脑袋，摸了一下自己身侧的小包：「奶奶。」 杜姨颔首：「那我们先走了，您要是想休息，可以让人带您去客房。」 「那个……」周尔迟疑起身，抱着毯子。 轮椅上的老人微微朝周尔侧头，搁在轮椅上的手指屈了屈，杜姨便推着轮椅，再次转向周尔。 周尔：「我、我是秦一的朋友，奶奶生日快乐。」 说着，周尔打开自己手里的小手包，手包只有巴掌大，她从里面摸出一个小东西，是一个怀表。 两步上前替老人戴上，怕金属链条冷，将链条小心的掖在了秦奶奶的对襟盘扣的衣领下。 杜姨笑着说：「谢谢你。」 秦奶奶哼了一声：「漪漪。」 杜姨推走轮椅，解释：「是，漪漪的朋友。」 周尔站在原地发愣，须臾抬起两只手，左右一合，啪的按在左右脸颊上，愣愣的自言自语：「……这，这算不算见家长了啊？」 拍外卖会结束，秦漪说了两句话，朝厅里的众人稍稍欠身，大家鼓掌，掌声间，秦奶奶现身，众人一看，轮流过去拥抱老人。 第103页 秦漪笑着，走过来接替杜姨的位置，并代秦奶奶发言，和家中的亲戚还有的朋友说话。 苏恣悦过来，躬腰贴耳朝秦奶奶说了两句话，秦奶奶笑了笑，干枯手心抚过苏恣悦的脑袋。 秦漪笑着，然后朝苏恣悦示意了，苏恣悦眨眼，两个人的默契不言而喻。 周尔还在那张长椅上，就没挪动过位置，身上裹着一张毯子，看着远处双眼失焦的发呆。 苏恣悦在一边坐下，笑着说：「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周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摔下长椅。 苏恣悦一愣：「哈哈哈哈！」 「你怎么天天跟个笨企鹅似的？」苏恣悦笑道，一手拍在长椅上。 周尔勉强稳住身体，不悦的看着苏恣悦，说：「我还沉浸在幻想里，你打断我的美梦了。」 苏恣悦说：「漪漪在接待客人，让我过来陪你一会。」 周尔的语气酸不熘的：「哦，漪漪啊。」 苏恣悦打量周围，一眼无际的原野上，她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突然笑起来，说：「还挺怀念的。」 周尔问：「秦漪小时候长什么样啊？」 苏恣悦朝周尔一看，「走。」 周尔马上跟着站起来，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别墅，上来三楼，走进挨着长巷尽头的一间房。 苏恣悦进去就在起居室的抽屉柜子里翻来翻去。 周尔打量整个的房间，房间很大，像个欧式古堡风格，墙壁还有个烟囱，烟囱底下是仿真木头的加热灯管。 地毯、强纸，环形吧檯和靠窗的落地书架。 周尔屏住唿吸，似乎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窗台看书，窝在沙发上睡觉，脚底垫着两只木箱，垫高脚底的去够书架上的书。 这是秦漪的房间，诺大的房间，宛如一个城堡，城堡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秦漪。 - 一个小时后。 秦漪推着轮椅把秦奶奶送回房间，为了方便行动，秦奶奶都住在一楼，穿过长廊，起风了。 秦漪停下步子，走到秦奶奶身前，替她掖紧衣领。 指尖触及到微凉的一物，秦漪一愣，勾起那根链条，带出一只怀表。 秦奶奶像个小孩子，不满道：「是我的。」 「是，」秦漪笑道，低头观察怀表，「是您的，漪漪只是看一眼。」 秦奶奶：「只看一眼。」 「看一眼。」秦漪打开怀表，怀表的錶盘里是一张秦漪的照片。 那是在景岳的露台拍的。 秦漪一愣，心里虽然有里答案，却仍然忍不住问：「谁送的。」 秦奶奶：「一丫头。」 秦漪抿唇，「嗯，一个小丫头。」 秦漪摩挲着怀表，錶盘上是她的照片，表盖上也是镂空的设计，设计很漂亮，透过镂空的表面可以看到里面的走针。 银色的链条上刻着一串号码，用了金色来区别，号码是秦漪的联繫方式。 阿兹海默症的老人，时常有走丢的危险，即便这事发生在秦家的机率很低，但秦漪依旧很感谢周尔。 「你喜欢吗？」秦漪蹲在老人身前问。 秦奶奶点头，她这会又不想说话了，抬起手，两只拈着做了一个穿针引线的动作。 - 「你你你，你这样不好吧？」周尔看着苏恣悦翻箱倒柜的动作，咂舌说，「都被你翻乱了。」 苏恣悦找了一大通，起身擦汗，说：「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周尔把苏恣悦翻乱的东西一一整理好，问：「到底找什么？」 苏恣悦：「相册啊，秦漪每年都拍，就算在英国时，我们也经常拍照，她都收起来了，奇怪……」 哗啦啦，身后半人高的书籍倒了一片。 苏恣悦纳闷转头，就见刚才还在谴责自己的周尔已经撅着屁股，在书架翻找起来。 周尔回头：「快找啊！愣着干什么？」 苏恣悦：「……」 半个小时后，周尔和苏恣悦背靠着背，靠在床脚长吁短嘆。 「还是没有，不会扔了吧？」苏恣悦说。 周尔摸了把肚子，说：「我饿了。」 苏恣悦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走吧，下楼吃饭。」 大厅场景一换，自助流水席的菜品源源不断的被送上来，周尔拿着一把夹菜夹，戳进三文鱼片里，手腕一旋，将整盘三文鱼整个抄起夹进碗里。 一边，苏恣悦看了眼周尔的动作，也学着她的样子，拿一把夹子，将整盘三文鱼抄进碗里。 佣人看着嘴角抽了抽，按着胸口对将，叫后厨再送两份三文鱼过来。 三文鱼送过来，周尔和苏恣悦又如法炮制，把鱼搜颳了一个干净。 苏恣悦：「我第一次吃三文鱼吃出了面条的效果。」 周尔吸熘着鱼面，眼睛看向周围，看了好几圈，才看到远处的秦漪拈着一只高脚杯和人聊天。 苏恣悦：「她是秦家长女，今天晚上不出意外要应酬很久。」 周尔点头：「哦。」 陈修文端着酒杯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抹胸礼服的女人，陈修文朝周尔示意，再看向身后的女人，说：「抱歉，我找到女伴了。」 周尔：「？」 苏恣悦一脸好笑。 陈修文看了看周尔，拿起夹子替她夹了一盘鱼片，说：「周小姐，一会的舞会，能不能有幸请我和我跳一曲？」 第104页 周尔摇头：「我有安排了。」 陈修文：「……」 苏恣悦啼笑皆非：「我陪你跳。」 陈修文恢復笑容，开始给两位女士打下手，捞菜拿酒，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苏诺安也走过了，朝苏恣悦说：「悦儿，你一会和谁跳舞？」 周尔：「？」 苏恣悦惋惜说：「哥，我有安排了。」 苏诺安看向陈修文，陈修文耸肩，前者又看向周尔，周尔也学着陈修文的模样耸了耸肩。 苏诺安：「……」 苏诺安转身走了，背影孤寂。 周尔问：「一会的舞会不能拒绝吗？还是必须跳？」 陈修文：「绅士是不会轻易拒绝一个来亲自邀舞的淑女的。」 苏恣悦说：「一个淑女，也不会随便的拒绝一个绅士的盛情邀请。」 「宝贝。」苏恣悦靠在桌边，刀叉放在盘子上，一手端给陈修文，另一只手环住周尔的腰，说，「你要是不想跳，可以在开舞前离开舞厅。」 周尔见状，也放下刀叉，将盘子朝陈修文示意一递，格挡掉苏恣悦的手，反手霸气的将苏恣悦一搂，「亲爱的，我怕过什么？」 陈修文：「……」 陈修文左右手各拿一坨盘，像个佣人站在一边，一边的佣人见状，赶紧过来取走盘子。 周尔扶着肚子，差点被三文鱼撑死，这时，厅内想起音乐声。 大厅中央的人潮退去，不约而同露出中间的空旷地面，高台处，钢琴师敲下第一个琴键。 秦涟一身豪华舞裙走到正中，方磊喝得满脸通红，正了正衣领，朝前大步过去，牵住秦涟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 开场舞是手温柔的华尔兹，秦涟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仍旧用这支舞，为秦奶奶的生日表示庆贺。 周围满是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周尔笑着看着这一幕，在满场掌声里，一眼看见了正对面的秦漪。 秦漪也看到了她。 舞裙翩翩，人影憧憧，周尔看着秦漪，接跟着看到秦漪身边出现的苏诺安。 他想邀请秦漪跳舞，事实上，今晚一半的男宾都想邀请秦漪跳舞，他们站在秦漪的身边，笑容之下，是时不时看向秦漪经验的目光。 周尔心底一跳，她迈步，逆着人潮，朝秦漪的方向走过去。 苏恣悦：「周尔？不要乱走，会被踩到……」 陈修文左看右看：「人呢？」 秦漪和苏诺安说两句话，她笑了笑，转眼，视野中的周尔已经消失不见，陈修文也不见了。 苏诺安：「漪漪？」 秦漪笑容淡下去，她环顾四周，做了一个抬手的姿势，示意苏诺安不要说话。 苏诺安脸上黯淡下来。 秦漪匆忙点头，稍提裙摆，穿过人群朝周尔那边走过去。 苏诺安：「漪漪！等等等！」 秦漪：「抱歉，请让一让。」 周尔：「借过借过，秦一，秦一！」 秦漪一愣，似乎听见了，加快步伐走过去，她路过的地方，人群艰难分开一条通道。 秦涟在琴声中旋转，她看到秦漪的身影，「姐？」又一个旋身，秦涟看到了人群里艰难前进的周尔。 两个人在往一个方向走去。 秦涟心里突突跳动，最后一个定格时，方磊贴面朝她吻来，秦涟抬手，一巴掌唿在老公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全场闹笑，掌声雷动。 秦漪听不见周尔的声音了，顿在原地露出迷茫的表情。 秦涟飞快走过来，拉起秦漪的手把她拉进正中，说：「姐姐，该你啦，今天好多帅哥哦，羡慕死你了。」 秦漪浅浅唿了一口气，朝秦涟一笑。 秦涟朝高台使了个眼色，钢琴师会意，抬手按下感情，嗡一声重怆，示意新的开始。 开舞之后，全场的男女可以自由组合跳舞了。 几个男人几步迈前，朝秦漪伸出手，在前奏结束前，秦漪要和其中一个跳舞。 苏诺安提了一口气，正要上前，被赶到的苏恣悦按住了肩膀。 这时，人群边传出一片喧譁。 秦漪抬眼看去。 那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面容成熟而刚毅，紧张的唿吸后，脸上带着不符合气质的红晕，他准备上前邀请秦漪跳舞，刚走出一步，脚下就被一只高跟鞋一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谁谁？」青年环顾四周，好险被周围的接住。 周尔清了清嗓子，一拍裙摆，穿着高跟鞋，高开叉的长裙下两只笔直长腿有力坚定朝秦漪走过去。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稳而有力，一步一步，想是踩在秦漪的心尖。 秦漪的胸膛微微起伏。 众人错愕不已，就连钢琴师也忘了继续弹奏。 陈修文走过来，一摆手，钢琴师起身，陈修文坐下，他抽出身前的手帕，优雅擦拭了一下双手。 这时，周尔走到秦漪身前，因为气势太强，身边的男人下意识朝两边让了让。 周尔做了一个邀舞手势：「这位淑女，我能有幸邀请你一起跳舞吗？」 秦漪看着周尔的手。 周尔得意道：「淑女肯定不会拒绝另一个淑女的邀请吧？」 秦漪看了眼周尔身后那个还歪在朋友身上的男人，挑了一下眉。 周尔咳了咳。 第105页 秦漪一笑。继而抬手握了上去。 与此同时，陈修文替她们敲下了第一个音符。 第54章 大家晚上一起睡 两个女人跳华尔兹，众人微微纳罕，看向场中极为养眼的两个女人，都忍不住投去暧昧的目光。 零星笑声传出来，是刚才那个被周尔伸腿一拌的男人，再次被苏恣悦抢了女伴。 「小姐。」苏恣悦一身西装，短髮利落，眉毛犹如箭羽，做了修饰，有一种雌雄莫辨的帅气感。 那个娃娃脸的女孩脸上一红，捨弃了男伴，将手放进了苏恣悦的掌心。 随着苏恣悦的动作，众人纷纷带着舞伴下场了。 「和我跳舞感觉怎么样？」周尔扬眉问，搂着秦漪的腰，颊边有不自然的绯红，但眉飞色舞的表情，就差把得意写在脸上了。 秦漪攀着周尔的肩，一手和她相扣，自己的跳的女步，时而被牵手旋转时而被抛出捞回，裙褶翻扬时，她的目光始终以周尔为焦点。 周尔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这么看着我干嘛？」周尔问，和秦漪握在一起的手心微微出了汗。 秦漪笑着问：「奶奶的怀表是你送的？」 周尔点头，高举一手，让秦漪在自己身前旋转，秦漪高出周尔一点点，即便目视身高相仿，而更加失算的是，周尔今天选了一双不高的高跟鞋。 于是秦漪微微矮身，作出旋转的动作，动作自然而优雅。 周尔心脏怦怦跳，笑着说：「嗯，我……我做了一周。」 舞曲步入了高潮，周尔手腕用力，将秦漪捞到身前，唿吸相闻那一瞬间，她低哑的声音传进周尔的耳朵里。 「希望奶奶可以喜欢。」说完，周尔舔了一下嘴唇，露出微赧神色，补充道，「你喜欢吗？」 秦漪提了一口气，再浅浅的吁出，错步上前时，一脚踩进周尔的双腿间，低声道：「当然喜欢。」 彼此都有一种被撩到的感觉。 周尔更是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脚下的步子一乱，瞬间踩错了拍子。 周尔手忙脚乱，秦漪却不疾不徐，反手扣住周尔的长指，攀住她肩膀的手下滑到自己的腰攀，继而捏住周尔扶腰的手，移送到了自己的肩上。 这下，换成了秦漪跳男步，周尔跳女步。 周尔：「？」 秦漪淡笑不语，眼里滑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周小姐，第二节拍开始了。」 「我已经很久没跳舞了。」周尔咳了声，努力为自己找补。 秦漪带着周尔熟稔的前进、后退和并步，并谦虚的说：「我也是第一次跳男步，希望你不要嫌弃。」 周尔几乎沦陷在秦漪的眼神攻势下，竭力端正自己，让自己显得有气场一些，说：「当然不会，秦小姐，你跳得非常好。」 一边。 苏恣悦像个英国女骑士，她有些英气的眉目撩起小男生时所向无敌，撩起女孩子更加得心应手。 「你、你喜欢女孩子吗？」那个和苏恣悦跳舞的小女生说。 苏恣悦彬彬有礼一笑：「啊？可能吧，我最近确实有在撩一个小女孩，你们都有一张娃娃脸。」 女孩神色一黯。 秦漪：「注意，换舞伴了。」 周尔松开手，一个旋转，这时，全场的舞伴交换，她投进了苏恣悦的怀抱里。 苏恣悦：「嗨。」 周尔的舌尖弹出清脆的一声响，以示招唿。 「一离开秦漪，你的气场就变了。」苏恣悦搂住周尔的腰。 周尔扶着苏恣悦的腰，两个人的气场相互碰撞，你来我往，舞步也更加的激进，「当然了。」 苏恣悦挑眉，不置可否。 周尔却悄声说：」你过来点，我告诉你原因。」 苏恣悦酷爱八卦，凑近周尔，却被周尔的手钳住腰，多旋转了一圈。 周尔：「哦耶！」 苏恣悦：「……」 这下，换成了周尔跳男步，苏恣悦跳女步。 周尔带着苏恣悦前进、后退、并步一齐扭头向一边，说：「一会换舞伴，你就可以和秦漪跳了。」 「不想她和男人跳？」苏恣悦麻木道，并且一个乱步，踩到了周尔的脚，「哎呀，抱歉，小脑不协调。」 周尔嘴巴一咧：「你是报復我没法让你撩妹吧？我要告诉猪。」 苏恣悦：「小耳朵，我总感觉你有想和我一争高低的想法？是不是嫉妒我和漪漪是青梅青梅的关系？」 周尔：「……」 一边，苏恣悦的女伴换到了秦漪身前。 秦漪嘴角挂着礼貌的笑容，是一种不同于苏恣悦的气场，更加内敛而温柔，「小心。」 女孩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差点跟不上华尔兹圆舞曲的曲调。 秦漪：「没关系，慢慢来。」 秦漪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不软不糯，也不过分清泠和高冷，透着微微的哑和轻，像一层带着颜色的薄雾。 女孩的脚一软，被秦漪箍住腰一提，那一瞬，秦漪的小臂爆发了不同与她温和气质的力量感。 即便是同性，她也可以给予女孩沉稳的安全感，女孩再度陷入爱河。 如果说苏恣悦身上有骑士的气息，秦漪的身上则是一种来自深海的神秘和包容，海面多是平静的无华的，但一旦汹涌，就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您……我知道今天是您的相亲大会。」女孩嗫嚅，面对秦宅本家的下一任家主，她不自觉用了敬语。 第106页 秦漪收回一心二用的目光，朝女孩一笑。 「你喜欢女孩子吗？」女孩问。 秦漪笑着回答：「不。」 女孩：「……」 第三节拍，在愈加高亢的曲声里，全场旋转，再次交换舞伴。 秦漪：「？」 苏恣悦：「……」 苏恣悦问，「要不要换个位置，我今天特意为了你换的西装，你让我穿裤子下腰吗？」 秦漪则安静的一嘘，说：「悦儿，享受这一刻。」 周尔眼底眼花缭乱，似乎看到秦玥，不过转眼，就看不到清楚了。 红唇、捲髮、白大腿，认真的女人最美。 女孩仰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觉得心里稍有安慰。 周尔认真的跳舞，许久不跳的舞蹈在进入第三节拍时已经重新找回了感觉，她扬起笑容，桃花眼看着面前的女孩，仿佛帮她当成了秦漪，好好的练习。 周尔心想，争取下一次可以这么征服秦漪。 女孩疑惑抬头，周尔在朝她放电。 空气在电流里冒出滋滋声。 女孩微赧抬眸，周尔依旧在朝她放电。 周围的氧气量宣布告急。 女孩彻底羞涩起来，却鼓足勇气，勇敢的抬头和周尔对视。 和苏恣悦还有秦漪不同的是，周尔的身上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和眉飞色舞时那逼人的鲜活和不羁，有一种开在大漠之中的野玫瑰，像深情浪子，长了一张挑花眼，却因双目清澈无暇，看人时却不显狎昵。 反而还有一种单纯无辜的感觉。 无辜单纯的深情浪子露出探究的眼神，看着女孩问：「宝贝，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有喜欢的人咯。」 女孩：「……」 女孩快哭了。 一天失恋了三次。 钢琴结束，一个重颤，歌舞结束，大家互相拥抱交谈，并退出舞池，把场地留给下一波男女。 陈修文起身，走下高台，在二楼看台看到秦一柏，走过去招唿，「伯父。」 秦一柏回头：「修文怎么没去跳舞。」 陈修文笑道：「手痒，想弹一首。」 秦一柏转头，看向一楼正退到休息区正在喝酒的周尔，秦漪则在一边和苏恣悦笑着交谈什么，苏恣悦的一手还搭在周尔的肩上。 陈修文：「苏家的女孩一向浪荡不羁。」 「你们年轻人，总是这样的。」秦一柏怪异的多看了两眼周尔和苏恣悦，似乎想要看出什么，却不好再问，转身从一边阶梯下楼，去招待那些去单独看望母亲的政府官员。 陈修文快步下楼。 秦漪的目光朝二楼一抬，苏恣悦随之看过去，二楼露台只剩下零星的客人，俯在围栏处观赏一楼。 周尔：「怎么了？」 秦漪摇头，从一边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酒递给苏恣悦。 苏恣悦的右手搭在周尔的肩上，要接酒，自然就要放下搭在周尔肩上的手，「啧。」 秦漪不经意朝她的一挑眉。 苏恣悦喝了一口酒，问周尔：「亲爱的，今晚要不要在这过夜？」 秦漪没说话，只捏着一杯柄，朝周尔一抬。 苏恣悦说：「你看她干什么？作为漪漪的好朋友，我在秦家有一间长期专用客房，咱们可以一起睡。」 周尔朝后一退，从苏恣悦的身边退到秦漪身边。 秦漪看看周尔点头说：「好。」 陈修文走过来：「好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今天晚上简直是翻版的灰姑娘童话。」 秦漪朝陈修文颔首，说：「在说周小姐今晚跟我睡。」 苏恣悦:「和我睡。」 秦漪：「和我。」 苏恣悦：「和我。」 秦漪：「我。」 周儿：「……」 秦漪寸步不让，只因为她不久才苏恣悦说过，想要找一个女朋友。 最后还是苏恣悦微微耸肩，以示让步。 周尔喝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长长的扑扇像蝶羽，目光斜睨着，余光里，全是秦漪的侧颜。 生日宴会一直开到晚上十点许，盛大的宴会结束，离开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亮起车灯，在本家外的长长柏油路上，留下蜿蜒如长蛇般的星河。 「好安静。」周尔洗完澡，站在走廊上长长的尽头吹风。 蓝色的夜坠落在天边，斑驳的树影，和风吹过的草坪泛起海浪般的涟漪，沙沙声之中，月色朗照整个大地。 脚步声响起。 秦漪从一楼上来，她也洗过澡了，长发披着，看起来柔软了许多，怀里抱着某个东西。 周尔看着秦漪，心跳开始加速，像风中的蒲苇，叶尖在晚风中轻摆。 秦漪推开房间门，说：「恣悦说你想看我从前的照片？」 第55章 都是女的有什么关系 「……」 周尔扶额，继而黑着脸，爬上床，在床内侧坐好，秦漪在床的外侧坐好好。 苏恣悦坐在两个人中间，靠上床头，拉过被子掖在身下，「天吶，我从来都没过过女生宿舍一样的生活！」 周尔：「……」 几分钟前。 秦漪：「恣悦说你想看我的以前的照片。」 周尔一笑，目光突然一顿，只因为苏恣悦上楼，左看右看后，直接朝了两人走来。 「我来啦。」苏恣悦捧着果盘，朝周尔一挑眉。 第107页 周尔：「……」 床上。 「来来来。」苏恣悦手一招，左右手各搂过周尔和秦漪，膝盖上摊着秦漪的相册，示意周尔翻页。 周尔：「……」 周尔皮笑肉不笑的，心想算你狠。 然后伸手，翻开了相册的扉页，相册厚重而大，周尔翻开到一半，那一边，秦漪便伸手将那页册子接过，轻盈的放在深色的被褥上。 她们指尖相触，周尔心怀鬼胎，秦漪反倒朝她坦诚一笑。 周尔垂下眼，第页张夹层的照片，都是刚刚出生的秦漪，照片保养得很好，能清晰的看见，小小稚嫩的秦漪。 秦漪一岁前的照片很少，就几张，这张照片，出自杜姨之手，奶娃被秦奶奶抱在怀里，裹在襁褓里，漆黑懵懂的眼，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周尔捧着脸，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母爱里：「好可爱。」 苏恣悦：「可爱死了，还聪明懂事。」 照片上的小秦漪十分可爱，汤圆一样的脸颊，葡萄似的眼珠，藕节一样的四肢，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会被书里的恶魔偷偷吃掉的小朋友。 苏恣悦：「可爱吧。」 周尔愣愣点头，感觉自己是那个恶魔，恨不得把小秦漪按在怀里搓圆揉扁，过于美好的生物，似乎更容易激起人的破坏欲一般。 周尔看了眼秦漪，唔，她现在也想把秦漪搓圆揉扁。 苏恣悦说：「看后面看后面，还有光屁股的！」 秦漪：「……」 秦漪伸手，翻过册页，果然有一张光屁股的小孩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照片。 「扑哧。」苏恣悦曲起一根手指头，对着光屁股秦漪坐了一个弹的动作。 周尔横了眼苏恣悦，把相册往自己这边一扯，对着照片说：「宝贝，咱们离变态阿姨远一点。」 秦漪心底轻轻一跳。 紧接着周尔拿出手机，用眼神朝秦漪徵询，她想要拍一张留起来，秦漪笑容一收，将相册一翻，周尔赶紧去看第二页。 小秦漪一岁了，已经在学习坐起来，照片里，她搂着一个爷爷的脖子，正被小心的放进儿童睡椅里，她的脸蛋皱巴巴的，两条小腿似乎无处安放，奋力的想要爬回爷爷的怀抱里。 两岁时，秦漪大多时候在堆积木，爷爷陪着她，两个人一起堆出了故宫和长城，秦漪累了就睡在爷爷的怀里，爷爷戴着老花眼镜，拿着图纸对照拼接，秦奶奶在一边做衣服，画面美好而。 秦漪微微一笑，看到这张照片，似乎也想起了阔别多年的亲人。 一直到三岁，秦漪的照片开始变少了。 相册里，那个小小的娃娃已经开始抽挑，秦漪不再胖乎乎的，看着镜头时，笑容已经有了大人秦漪的雏形。 相册又翻过一页，内页空了。 周尔一愣：「没了？」 秦漪笑道：「在后面。」 周尔翻到后面，时光跳跃，是十岁的少女秦漪。 苏恣悦感慨：「很多都是我拍的。」 照片里，秦漪始终挂着笑，她的身边开始出现苏恣悦和一些周尔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金髮碧眼，白皮黑皮，像流水一般，穿行过秦漪的人生。 很多人，周尔都没看到她们出现过第二次。 她长发及肩，安安静静的坐着时，总有一种与周围的喧譁分割的安静，像是始终孤独一个人。 苏恣悦说：「奶奶想孙女，漪漪就让我帮她拍照片，这些是我们的同学，路人还有一些旅游时认识的……」 照片拍下来，再邮寄回大洋彼岸的本家，秦奶奶怕秦漪没有朋友，怕她不熟悉陌生的异地，也怕她想家。 这些照片飘扬过海，回到本家后，秦奶奶再将其装订成册，珍重的收好。 照片里有欧式的古堡、伦敦的塔桥、圣保罗的教堂、剑桥的图书馆……秦漪的长大了，出落的漂亮有气质，她经常穿一些带古风元素的衣着，也穿欧式的长裙戴大大的帽子。 周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照片，恨不得钻进去，成为这些照片里一员。 苏恣悦挑眉，身体朝后一城，露出空隙，打量自己左右两边的人。 周尔在看照片，秦漪在看周尔，仿佛她们之间，没有多出一个人一样。 「姐。」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漪下床去开门：「秦涟？」 秦涟站在门口，一身宽大的孕妈妈睡裙，她一手撑腰，一手扶着肚子，她已经犹豫了很久。 上楼前，秦涟去看了眼奶奶，奶奶说秦漪拿走了她的相册。秦涟回房间时，叫住了在大厅忙碌的杜姨，询问今天秦漪是不是有朋友。 杜姨笑着说：「是啊，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秦涟心里一动，从楼下到楼上，她心底打鼓，本来该直接回房，回过神来，却站到了秦漪的房间门外。 秦涟和秦漪有近六年的年龄差，她还在读书就开始早恋，大学在校时就和方磊领结结婚，相对感情经歷丰富的自己，秦涟从来没有看到过姐姐身边出现过一个男孩子的身影。 自然，也没听她说起过异性。只有几个月前秦漪带回来的那束玫瑰和情诗，她还以为这次奶奶的生日可以看到未来的姐夫，却没想到…… 等冬天过去，秦漪就27岁了，秦涟忍不住心想，不会是成同性恋了吧。 某些想法一旦生出，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 第108页 秦漪打开门：「秦涟，怎么还不睡？」 秦涟咳了声，说：「姐，我能进去吗？」 秦漪侧身一让，秦漪的房间换了装修后起居室和卧房只有一扇欧式屏风遮挡，所以秦涟一进去，就看到床上的周尔，和一臂揽着周尔的苏恣悦。 秦涟顿时如遭雷噼。 秦漪：「？」 苏恣悦打了个哈欠，下床来扶孕妇，「不是说孕妇瞌睡多吗？」 周尔还在翻相册，她坐在床上，长捲髮铺散，周尔是浓颜，精緻的眉眼在捲髮衬托下多一点混血感。 秦涟不停的看周尔，周尔却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秦涟：「奶奶说……你把相册抱走了。」 相册？ 周尔敏锐的捕捉这两个字，抬头看来，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秦涟扶着秦漪的手坐下来，余光觑着周尔。周尔正手忙脚乱的从床上下来，说：「妹妹来了啊？」 秦涟问：「……你们在干什么？」 苏恣悦：「睡觉啊。」 秦涟：「……」 周尔挪过来，看看秦涟的肚子，微微责备，语气熟稔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秦涟没好气：「周小姐，我来拿奶奶的相册。」 周尔：「……」 秦漪：「我明天拿回去，你先回去睡吧。」 这时，方磊找过来了，在门外喊，秦涟不再说什么，起身又离开。 周尔紧张的看着她：「小心啊。」 秦涟走到门口，似乎是不放心，回头说：「那个……家里还有客房，你们三个人睡一起，睡得下吗？要不要……」 周尔和苏恣悦异口同声道：「住得下啊。」 秦涟：「……」 周尔爬上床，还要看相册，被秦漪一把抽走。 秦漪道：「睡觉了。」 周尔欲言又止，秦漪已经先苏恣悦一步爬上床，说：「你睡外面。」 苏恣悦两眼一眯，说：「好吧，谁叫我年纪最大呢。」 周尔心里一美，差点笑出声，哼哧咳嗽了两声，屁股朝内一挪，把位置腾出给秦漪。 秦漪睡中间，周尔睡内侧，苏恣悦睡外面。 灯一拉，房间沉入黑暗里。 周尔睡不着，不怎么敢动。 黑暗里，苏恣悦的声音突然说：「哎呀，怎么有点挤呢？漪漪，你朝里一点。」 「……」 短暂静默后，窸窣声响起，秦漪朝里挪了挪，肩膀抵上周尔的。 周尔今晚穿的是杜姨准备的睡衣，雪白长裙，裙摆遮盖到小腿，是比较可爱的款式却不怎么适合她。 「怎么了？」秦漪突然问。 周尔说：「裙子不习惯。」 秦漪微微侧过脸，低声说：「我只是朝杜姨说，准备一件小女孩的睡裙。」 周尔压低声音，用几乎是气音的语气，回答：「我不是小女孩。」 她的眼眸很亮，秦漪心想，像夜里的星子。 秦漪：「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周尔收了收下巴，突然说：「如果小时候我能遇到你就好了。」 秦漪挽唇，侧躺看向周尔。 周尔说：「那样的话，你会多一个……多一个……」 秦漪：「多一个什么？」 周尔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妹妹……或者好朋友吧，算了吧，你妹妹看起来有点笨，我、我就不当妹妹了。」 她的唇形也很好看，像饱满的樱桃，泛着已经成熟的光泽。秦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恣悦总是鼓励我多交朋友。」 周尔：「但是你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我，你如果有其她好过我的朋友，我就会生气，会吃醋……」 「嗯，」秦漪的声音有一丝暗哑，忍不住问，「然后呢？」 周尔：「天地有万物，你也有一个小周尔。」 「你出国了，但那只是一时的，就像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小王子会回家，有一支属于他的玫瑰，会一直等着他。」周尔低低说，也侧过身，看着秦漪。 薄薄月色下，秦漪的唿吸放轻了许多，她垂眸，避开了周尔的视线后，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周尔小小声的说：「秦一，你什么都不缺，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就……我在星球上等你，在你的城堡里……」 秦漪笑了起来：「把你种在城堡里，谁来给你浇水呢？我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守着你。」 周尔急切的说：「那我那我……」 秦漪咽动咽喉，伸手掩住了周尔的双眼，那双长睫扫她的掌心，像根挠在心底的羽毛。 周尔疑惑问：「怎么了，我有眼屎吗？」 秦漪低声：「我……」 这时，一边的苏恣悦发出夸张了唿噜声，说：「你们不用管我啊，我睡着了.」 周尔：「……」 秦漪：「……」 秦漪一笑，挪开手，重新平躺好，掩上被子，「睡吧，小玫瑰。」 「晚安，」周尔也说，「小公主。」 晚风过境，夜风撩开窗帏，秦漪的嘴角微微弯起，这时，周尔侧过身，攀在秦漪的身上。 周尔闭着眼咕哝：「都是女人，抱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这时，苏恣悦也侧过身，一手横在秦漪的腰上，也说：「都是女的，当然没关系了。」 周尔：「……」 周尔心想，我去你的吧。 第109页 第56章 你不是任何人 清晨雾收，秦漪醒来时，身旁的苏恣悦已经没了踪影，她一向睡眠浅，但昨晚好像睡得还不错。 秦漪思绪一顿，好像和周尔拥眠的那几晚，她睡得都很好。 秦漪拿走身上的大腿，小心下床，回身看向床边，周尔照旧睡得横七竖八，脸藏在一头乱髮里，手臂长腿都露在外面。 睡裙上翻，露出圆润的曲线，和一点裤子的边缘。 秋日的清晨带着些微的凉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悄悄萌芽。 秦漪啼笑皆非，替周尔拿开脸上和脖颈的头髮，归拢在脑后，露出了周尔的脸和长颈，还有因为侧身睡觉，胸前微微挤出的ru沟。 她唿吸一滞，将目光重新挪回周尔的脸上，心想周尔确实像朵玫瑰。 秦漪一笑，发觉自己看着周尔的睡容时，发觉自己心底有一股不知名冲动，令她唇齿干涩。 「起床了？」一楼的草坪上，苏恣悦面前摆着咖啡和饼干，素颜，眼底微青，打着哈欠。 秦漪拢着披肩，在苏恣悦身边坐下，「昨晚没睡好？」 苏恣悦嘴角一抽：「昨晚有一条腿，这么的……」 苏恣悦开始连说带比划，朝秦漪说昨晚半夜，周尔睡着后，是怎么将一条长腿横过秦漪直接踹在自己屁股上的事。 「她是不是练过的？对，我听说过，她一脚可以踢破流氓的下巴，难怪呢，睡觉都在噼叉，那脚差点伸我嘴里了！」 「我还做梦梦见吃鸡腿，心想这个味道似乎不对啊，睁眼一看，好傢伙，一条大白腿啊！」 「噗。」秦漪呛咳，连忙放下咖啡，扯过一张纸擦嘴。 苏恣悦嘆气，手腕下垂，朝外一摆示意无奈：「当然了，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你可以想像我为什么一晚上没睡好了。」 别墅晨钟敲响，厅内开始摆早饭，佣人出来请，朝秦漪说：「周尔小姐已经起来了。」 秦漪点头，快步进屋。 昨夜宴客的大厅是本家的会客楼，今早本家的自己人便活动在常用的起居楼。 一楼客厅不大，沙发地毯，长梯几案还有一张大大的餐桌，已经占去一半的空间。 周尔在杜姨的安顿下落座。秦涟、方磊还有秦玥以及几个周尔不认识的人中年人也接二连三坐在餐桌边。 秦漪拉过周尔左边的椅子坐下，苏恣悦则坐在了周尔的右边。 秦玥看着周尔，隔着桌子和她大眼瞪小眼。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周尔，目光不掩好奇。 周尔：「……」 秦一柏来了，推着轮椅上的秦奶奶，坐到餐桌首位。 周尔忽然意识到，这些可能都是昨晚没离开的秦家亲戚们……总是现在应该是家宴……周尔顿时紧张起来，不停安慰自己，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没事没事，有一半都是熟人…… 「奶奶昨晚睡得怎么样？」 「奶奶……」 大家现实问候了秦奶奶，又和秦一柏说了两句话。 寒暄之后，秦一柏示意大家吃饭，先餵了秦奶奶，所有人才开始动筷子。 周尔突然发现，秦家作为一个大家族，某些方面，仍然保留着一些古老的规矩。 幸好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餐桌上大家边吃边聊，氛围还算融洽，周尔眼观鼻，鼻观心，谁偷看她她就沖谁笑，越笑越灿烂。 秦漪突然说：「别笑了，脸不僵么？」 周尔：「……」 秦奶奶吃了一会饭，脖子上戴着周尔送的怀表，秦一柏拿起打量了一会，和秦奶奶说了两句话，抬眼看着周尔。 周尔连忙咧嘴，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笑容。 秦一柏微微颔首。 餐桌边安静了一瞬。 秦玥突然问：「周小姐和大堂姐是朋友？」 另一边座位上，秦涟赶紧示意给拿蟹黄包的老公坐下来，也将目光看向周尔，于此同时，正在喝茶的秦一柏动作也一顿。 一桌子人都好奇的看向周尔，好像终于找到机会，肆无忌惮的打量周尔。 唯有秦奶奶，慢条斯理嚼着一块绵软的馒头。 周尔：「是，是啊。」 秦漪将一叠灌汤包挪到周尔面前，示意她吃。 苏恣悦伸出筷子夹走一个，「其实，我和小耳朵的关系比较好。」 众人点头，转开脸开始吃早饭，只是动作看似自然，余光依旧看着周尔。 肯定是昨晚跳舞的原因，大家对周尔的身份多少有点了好奇。 「姓周？是周胜周总家的么？」有人小声问。 大家的好奇心顿时高涨起来。 周胜？ 周尔一脸茫然。 苏恣悦扑哧一笑，笑容意味深长。 周尔：「那是谁？」 众人顿时有点索然。 秦漪一言不发，安静吃饭，只时不时拿纸替秦奶奶揩拭一下嘴角，再凑近询问奶奶要吃什么。 秦奶奶指了一下甜饼，又指了一下周尔，秦漪拿公筷夹了个甜饼给周尔。 大家看向周尔的眼神刚刚松懈，紧接着又是一震。 苏恣悦朝周尔解释，说：「一位移居国外，以巧克力生产为生的企业家。」 周尔点头，说：「哦，不认识。」 席间，秦玥发出嘲讽一笑。秦漪一眼睇去，前者立刻垂下目光。 第110页 「那是不是周百川周家的？」那个人又问，执着想弄明白周尔的身份。 周尔又问：「周百川又是谁？」 不等苏恣悦看口，秦漪率先说：「市政厅的官员。表舅，早餐不合胃口？」 前半句是秦漪对周尔的解释，后半句，显然是她朝问这个话的人说的。 那个被叫做表舅的中年男人讪讪一笑，不再搭话。 周尔吞下一只灌汤包，眉毛一扬，说：「哦，我爸叫周平昱。」 「周平昱？」秦一柏放下筷子，拧眉思索起来。 秦漪：「……」 秦一柏一开口，大家自然而然的开始搭话。 「似乎有点耳熟。」另一个中年女人接话。 「哦！」那个表舅一脸恍然大悟，紧接着语气笃定，「a市的那位！晋商出身的是不是？」 周尔正疯狂的头脑风暴中，自她有记忆起，好像是听谁说过，自己的老爸是外地迁来老家的，应该是逃荒年间，好像是和晋有那么一点关系？ 周尔点头，叼着筷子也跟着思索起来，一脸认真。 表舅语气抑扬顿挫，两手一拍，得意道：「对嘛！周总晋商出身，现在转行做新金融了！是不是？我前段时间刚好和周总吃过饭，哎呀，竟然周总的千金啊。」 「啊？」周尔的思维已经跟不上了，一脸呆滞，隐约有点风中凌乱。 苏恣悦搁下筷子，扭头看向周尔，如果忽略她眼底的戏嚯，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是，「原来是周总的千金，失敬失敬了！」 周尔：「……」 周尔茫然看向秦漪。 「不用理会，」秦漪只示意周尔继续吃饭，笑容可掬，「我时常建议表舅去挂我院的精神科，但他不怎么放在心上。」 周尔：「……」 周尔心想你损起人来也是没谁了，而且这些人怎么回事？该不会以为秦漪和苏恣悦对自己好，自己就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儿吧？ 不知道现在给爸爸打一个电话，叫他去买双色球还来不来得及。 两个人的对话没有传进第三个人耳朵里。但餐桌边的人看向周尔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欣赏、赞嘆、唏嘘不已……还不住感慨周尔年少有为，竟然亲自去上班什么的…… 秦涟目光复杂。 秦玥则差点打翻碗筷，微微露出恐惧的模样，上次和周尔在工作室见过之后，她就留了心眼，打听了几番后，她才发现周尔就是秦漪帮忙抹掉和自己妈妈的违约金那个女人。 也就是周尔，签约进公司后，公司便爆出黑热搜，退市关门，自己也背上黑料，资源咖位接连降级…… 简直就是扫把星，秦玥暗暗吸了一口气，她现在和周尔任职的工作室，设计图纸还在修改，其实前面两版她就很满意了，但她始终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过周尔，所以到现在她都还没有给工作室答覆。 谁知道，周尔……竟然有这个背景么？ 秦玥当然不信，有这种背景的家庭，怎么会随便签约一家小娱乐公司？ 秦玥扬起笑容，看着周尔问：「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周小姐原来这么低调。」 秦涟紧张的看着秦漪和周尔，问：「小、小玥也认识周尔小姐吗？」 秦玥点头，说：「我在她们工作室做衣服。」 周尔看着那张和秦漪有几分的相似的脸，终于在杂乱无章的思绪里捕捉到了关键一点，忙问：「秦玥小姐，设计稿定下来了吗？」 秦玥：「……」 周尔：「我师兄的稿子已经给你们发去好几天了，前两天得不到回復去了你们公司，你的助理说你不在。」 「小玥！」餐桌边，长辈纷纷投来谴责的目光。 「拍戏忙忘了，」秦玥嘴角抽动，拿出手机联繫经纪人，「我这就联繫经纪人，让她跟那边说一声。」 周尔看着秦玥，目光一眨不眨，直到秦玥拿着手机朝周尔展示经纪人已经收到并回復了该条信息，周尔才满意点头。 苏恣悦两手抱臂，暗啧两声，不住惊嘆。 秦漪微微一笑。 表舅给周尔舀了一碗小米粥，佣人捧着碗，走过半圈桌子把碗放在周尔面前。 周尔：「……」 表舅正了正衣襟，温文尔雅的问周尔：「不知道周小姐今天有什么计划？一会叫司机送周小姐回去，不知道周总什么时候有空？上次吃完饭后，还有一些事……」 周尔一开始的迷茫到现在的情醒，回神之后，心里简直尴尬到脚趾抓地，讪笑着打断这个人，说：「行，今天周末我爸有空，不过，咱们要去的话，坐高……唔坐飞机吧，坐飞机更快。」 众人：「？」 表舅问：「周总在国外，哦，出差没回来？」 周尔：「……我爸在沐城。」 沐城在哪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秦玥浑身一震，说：「雾城下一个地级市，剧组去取景过……」 说完，秦玥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周尔看了眼秦漪，心说我这么说没事吧？ 秦漪则挑眉，「你不是任何人，做你自己。」 众人：「？？？」 于是，周尔看向那个表舅，说：「去么？大叔，哦，表舅，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表舅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风度翩翩的说：「当然。」 第111页 周尔一咬牙，说：「那我现在买票？我爸节假日才休息，明天周一就要去给小孩子们上课了，唔，寒暑假倒是有空，但是要帮我妈看店，还去兼职补课赚零花钱偷偷给我买包包……」 餐桌边，大家吃饭、喝水、聊天的动作整齐划一的顿在原地，僵硬犹如风中化石一样。 苏恣悦放下餐碟，开始憋笑。 秦漪抬起手，掖在下唇咳嗽了一声。 周尔紧张起来，腿有点不受控的发抖，秦漪注意到她的异样，把手按在周尔的腿上。 「……」 周尔的腿抖得更明显了。 秦漪：「？」 秦漪拿开手，给周尔倒了一杯水，周尔喝了水情况好了些，说：「我爸是小学教师，我妈现在在开超市，以前是做豆腐的，唔，我们家的豆腐还挺好吃的，表舅喜欢吃豆腐么吗？我请家大家去我家吃豆腐。」 秦玥：「……」 秦涟：「……」 秦一柏：「……」 苏恣悦终于破功，两腮涨起，哼哧哼哧露出噗嗤嗤的笑声。 表舅凝固在原地。 这时，周尔仿佛听见那些来自远古的，石林风化在空中的碎裂声。 「…………………………」 第57章 给我一个亿 冷风习习，雾城隐然有了入冬的模样。 花艺师在前院修剪绿植，周尔鼻子贴着落地窗，随手摘过廊下的几根草玩着，看着远处几辆车陆续离开本家，模样讪讪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尔头也不回的说：「要入冬啦。」 「嗯。」一个不太清晰的鼻音。 周尔回头，看人不是秦漪，笑着说：「你冷不冷？清晨院子里还起了霜呢。」 秦涟扶着肚子走过来，避开了周尔的手，自己扶着廊柱慢慢坐了下来，秀眉一横，就说：「你套什么近乎？」 周尔的思绪慢了一拍，道：「嚯，你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别被宝宝听到了。」 秦涟：「……」 「算了，」周尔说，「姐姐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肚量大。」 秦涟：「……」 「你和我姐什么关系？」秦涟问。 周尔听罢一笑，朝秦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哎呀，我不好说啦。」 秦涟看着周尔，耐着性子问：「昨晚很浪漫吧？」 周尔一愣，回想昨夜，感觉经歷了一次童话般的旅行。 「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故事里，」秦涟目光复杂的看着周尔，「周小姐，现实不是童话。」 周尔一愣。 这时，苏恣悦从转廊的位置走出来，看见周尔和秦涟，打了声招唿，便径直走过来，说：「小妹。」 秦涟：「能不能别这么叫我？」 苏恣悦一个微仰：「怎么生气了？哎呀，二小姐，别气别气，对宝宝不好。」 周尔回神，嘴角弯起，朝看着苏恣悦，说：「你别惹她。」 秦涟：「……」 苏恣悦揉了揉秦涟的脑袋以示安慰，反手要揪周尔的脸：「我惹的她？」 周尔条件反射的左手格挡，右手出拳，那拳头擦着苏恣悦的耳鬓过去，唿唿带风的一拳打出去，几个人都傻了。 苏恣悦两步后退，大叫：「你来真的啊！」 秦涟后背紧贴木柱子，一脸惊恐。 「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啊！」周尔赶紧解释，「妹妹，不要怕，你放心，我不打女人。」 苏恣悦：「？」 苏恣悦：「短头髮就不是女人了么？」 周尔：「……」 秦涟眼里恐惧未消，看着周尔，目光一错，看到不远处秦漪，立刻发出来看到救星的声音：「姐……」 苏恣悦拿出手机检查耳朵，秦漪听秦涟对周尔的控诉，转尔问后者：「真的？」 秦涟点头如捣蒜。 周尔抓着几根草搓来搓去，也没否认，点头：「吓着你了，不好意思。」 秦涟不自然的抿了抿唇：「我没事。」 苏恣悦：「我有事。」 而这时，秦漪忽而伸手一把捏住了周尔的脸颊。 苏恣悦：「等——」 苏恣悦的话戛然而止，秦涟也差点跟着惊唿出声。 周尔也一愣，扭头愣愣看着秦漪，问：「我脸上有什么么？」 「看，」秦漪笑，捏着周尔脸蛋的两根手指一掐一掐的，示意秦涟看，「什么事都没有。」 苏恣悦：「……」 秦涟：「那刚才……」 秦漪看了眼时间，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苏恣悦点头：「我也还有事。」 秦涟表情滑过一点失落：「这就要走了？再住一天吧。」 秦漪半俯身，替妹妹拢紧肩上披肩，说：「过两天回来，走了。」 秦涟抿唇看着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伴随着脚步声远去，昨夜喧闹的本家，这一刻像是瞬间安静到渗人。 风有些刺骨，秦涟揪紧披肩，吸了吸鼻子，她低头，喃喃说：「激素问题，激素问题，有什么好难过的。」 秦涟低下头，拿出手机看，给秦漪发消息，秦漪没有回，但这一会，一阵加快的脚步又传了回来。 秦涟擦了一下脸，忙抬头，就看到周尔正在朝这边快步走过来。 秦涟：「……」 秦涟站起来，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第112页 「站住！」周尔喝到。 秦涟：「……」 几米远的距离，秦涟背对着周尔，拨通了秦漪的微信电话，那头接起来，秦涟转身看向周尔。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秦涟不自然的说，「我刚才那句话是开玩笑的！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怎么了？」玄关外，苏恣悦看向突然停下来的秦漪。 秦漪没应，按住一边耳机，拧眉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周尔的声音传来：「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秦涟：「……」 周尔两手背在身后，追上秦涟，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一个孕妇，跑那么快干什么？」 秦涟：「啊？」 周尔：「你害怕我？小妹。」 秦涟嘴角抽搐：「这是我家，我会怕你？」 周尔：「那你喜欢我？」 秦涟炸了，脸膨胀通红，着急的撇清：「谁喜欢你啊，我结婚了，有老公，还怀着孕，你你你，你说什么话！」 秦漪眉头舒展，示意苏恣悦先上车，然后压低声音接过杜姨递来的零食。 杜姨问：「周小姐呢？」 秦漪：「没事，我在这等她。」 周尔被秦涟吼得一愣，说：「……没事啊，你奶奶也挺喜欢我的，喜欢我的人还、还挺多的吧，我又不介意。」 哦，是这个意思么？ 「……」 秦涟闭了闭眼睛，微微唿吸，脑子飞速旋转，想着该怎么警告周尔：「谁喜欢你，你不要套近乎。」 手心一凉，一个微凉的东西贴上来，秦涟睁眼一看，看到一个拇指大小，草扎的蚱蜢。 周尔半躬身，凑近秦涟粲然一笑：「给小宝宝的见面礼，不是给你的，不准丢。我走啦，拜拜。」 秦涟一愣，叫住周尔：「站住！」 周尔转身，说：「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秦涟咬牙，终于厉声问了出来：「你喜欢我姐什么，喜欢她的脸？喜欢她的钱？还是喜欢秦家在雾城的地位和影响，你想追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电话那头，秦漪的唿吸一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周尔走近两步秦涟，想了想，认真的说：「都喜欢吧。」 她太坦诚，秦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秦涟：「……」 周尔的目光看向廊外，思索了一会，说：「你说的这些都是她，我都喜欢。」 秦涟嘴角一抽：「肤浅！你、你根本就……就不是真的喜欢她！」 苏恣悦坐在后座看手机，见周尔迟迟不出来，问秦漪，秦漪却像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座。 「？」 苏恣悦抬起手在秦漪眼前晃了晃。 周尔笑，语气坦诚而直白：「想那么远干什么？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不过好事多磨嘛，我有心理准备打持久战，就算走不到结局，也没关系。」 车厢里的气压低了下来，秦漪的眉头紧锁，脸色十分不好看，苏恣悦打量她，伸手去摘秦漪的蓝牙耳机，被一手钳住手腕，顿时痛得嗷了一大声。 「什、什么声音？」周尔吓了大一跳。 秦涟也紧张起来，摸到手机音量键，把声音按到底：「是，是狗，家里养了一只狗。」 周尔狐疑点头。 紧张散去，秦涟的脸色慢慢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你不想和我姐走到最后？你把我姐当成什么了？一时兴起的新鲜感？」 周尔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秦涟愤怒：「你还真是这么想的。」 苏恣悦抢回自己的手腕，不停的揉搓，纳闷看向低气压的秦漪，「谁的电话，怎么生气了？」 秦漪摇头。 苏恣悦皱眉：「什么人，说过多少次了，不想听就挂断。」 秦漪有点伤感的笑道：「我没事。」 长廊下。 周尔垂下长睫：「我经常在想……你姐姐，她那么好的人，见过那么多的风景，遇到过那么多对她好的人。」 「以后未来，肯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她要是能喜欢我，和我在一起走过一段时光，我都觉得美得冒泡了。能在一起一辈子的话……」 周尔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想一想都觉得要乐疯了，觉得好像自己太贪心了一样。」 秦涟：「……」 莫名的 ，秦涟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看了眼周尔，察觉掌心的手机有点硌手。 周尔说：「哎你别告诉她，我不想给她负担，先就这么的吧，当朋友也挺好的，晚上还可以睡一张床。」 秦涟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你，你昨晚对她做了什么？」 周尔低声朝秦涟说：「我们昨天抱着睡的。」 那话仿佛在耳畔响起，车厢里，氛围一时犹如春天提前到来，百花盛开，万物復甦，灿烂的阳光挥洒大地，晒在秦漪的脸庞上。 苏恣悦摸了摸秦漪的额头，心想秦漪的是不是发烧了？ 秦涟：「……」 周尔看秦涟的表情，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嫂子，先让我高兴高兴，就当是草蚱蜢的回礼了。」 秦涟一脸麻木。 周尔摸了摸鼻子，道：「不叫算了，小妹，别瞪我，毕竟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第113页 秦涟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生气对宝宝不好，说：「你想的美！我们家是随便进的么？」 周尔紧接着说：「那你叫我姐夫吧，我和秦一都是女的，谁娶谁嫁都是一样的。我回去就把老周家的床换成两米的。」 秦涟捉紧那只蚱蜢，在怀里掏了掏，她觉得不能再继续了，想挂断电话。 周尔却两眼一眯，问：「你想干什么？」 秦涟：「……」 秦涟松开手：「没有……」 「撒谎！」周尔笃定，一指秦涟，「我都看见你掏兜了！」 秦涟：「……」 秦涟想骂脏话了，但涵养和对姐姐的恐惧制止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气，「你——」 周尔：「你想拿钱让我离开你姐姐？」 秦涟：「……」 秦涟的脸色现出迷茫的呆滞表情，像瞬间降智到二次元表情包，张着嘴，傻傻的看着周尔。 紧接着，周尔的话再次超出秦涟的预料。 周尔：「好啊。」 秦涟：「啊？」 周尔：「好啊，你写支票吧。」 秦涟：「………………」 「我、我没带支票在身上。」秦涟茫然地回答，说完觉得自己的回答特别傻缺，暗骂自己是不是有病。 周尔表情认真：「那你写了寄给我吧。」 秦涟整理一下表情，问：「你、你想要多少？」 周尔审视秦涟的表情，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千万？」 秦涟脸色暗下来：「一千万？你……」 「一亿！」周尔说，「给我一亿，我带着你姐姐远走高飞！」 秦涟忍无可忍：「我去你的！」 「………………」 廊下倏尔安静下来。 秦涟回神惊愕的捂住自己嘴巴。周尔也张大嘴看她，看了又看，继而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周尔安慰：「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听见。」 杜姨来了，叫了声周小姐，看看两人，笑着说：「漪漪让我来叫你，说什么别玩了，让您回家了。」 周尔忙点头，转身跑了。 秦涟：「……」 杜姨看着满脸通红的秦涟，「涟儿？」 秦涟：「我，我没事。」 杜姨点头走了，让秦涟有事随时叫她。 秦涟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低头看那只蚱蜢，感觉蚱蜢表情贱贱的，想扔了，又想起这不是送自己的，只能收进帕子里，裹起来眼不见为净。 - 一路出玄关，到草坪外的空地，直直走到停车区，周尔的脚步才慢下来，她脸上带上红晕，怪兴奋的。 走近了，周尔看到车外的秦漪正笑着看自己，表情温柔而宠溺，又像多了一点点什么，看得她有点害臊。 第58章 如果你驯养我 「你和秦涟很投缘？」 车上，秦漪发动车，朝副驾上的周尔问。 车驶离本家，沿着蜿蜒林道离开，苏家的空车紧跟在后，长天一色，碧空如洗，车辆驰向遥远的天际，内里隐约传来对话声。 「我和小妹相见恨晚。」 一个戏嚯的女声啼笑皆非的说：「相见恨晚？我看刚才秦涟被吓得不轻。」 「可能怕我抢了她的姐姐吧。」 「嗯。」 「我以后让着她就是了。」 「哎哟，又弹我额头。」 一个微哑性感的女声：「抱歉，疼不疼？」 「唔，不疼，还可以再来一下。」 「开车认真点吧，天天腻腻歪歪的。」 「就腻歪就腻歪！」 声音远去，笑声传来，秦漪将下车窗，听苏恣悦和周尔吵嘴，觉得秋风也变得宜人了。 - 回家后。 周尔把裙子拿出来洗熨，秦漪把她送回来就去医院了，苏恣悦在半路下车，改坐自己的车去公司，周尔周末还剩半天，回家洗漱放松，预备下午去和姐妹们聊天。 手机震动，周尔拿起看了一眼，原来是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刘青。 刘青发了个视频连结。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卧槽，警察来了，救命啊…… 与此同时，周尔点进刘青的连结，看了一会，下巴差点掉下来。 视频里，是一个粉丝千万的博主转发的前线记者第一视角简述的新闻前情，和视频一起的文字报告，是今日清晨七点，上社会新闻，登报纸头条的内容。 新闻经过了半天时间发酵，现在全网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各大新闻媒体全在转载刘青的文章和视频，微博、微信、qq看点、门户网连个黄色网站的弹窗都在蹭这件事情的热点。 刘青的专题报告，从一个多月前到现在，深入彻查假药一事，拔出萝蔔带出泥，不仅曝光了假药机构，还牵扯出了与之相关的敲诈勒索事件，以及该机构如何发展上下线，如何和背后保护伞勾结。 正如秦漪所说的，那药有真有假，机构先贩假药，给回头客卖真药，药一旦卖出去，就等于主动将犯罪把柄送进他人手里，紧接着就是被机构吸血式的敲诈，一旦榨不出钱了，这个人就会被假药商发展成下线。 如此一级跟一级，没有贩卖白/粉的风险大，却比传销更能掌握人心，只因为它发现了人性的卑劣面，一旦被挖掘，就是无止境的被放大。 从药贩子在酒吧寻觅目标人物，失恋男女在受到挫折时，理智线底下，很容易上钩，即便是酒醒了，也对前任或者是爱而不得的对象存在一定的扭曲心理。 第114页 而酒贩子一旦确定目标，还会通过社交软体对目标进行心理干预，包括但不仅限于威逼、利诱、怂恿、辱骂目标不是男人这点胆子都没有……报告里甚至还有该机构的看上一个人的钱，仙人跳什么的……云云种种，总能得手。 随着报告的深入，记者的关系网千丝万缕深入整个城市，也找到一些不敢报警的受害者。 如此等等，这件事的后续发展简直超乎了周尔的想像力。 「原来主营业务不是卖药，是敲诈。」 自助餐厅里，周尔和朱竹琴坐在一起，把那份报纸翻来覆去的看。 对面，一个月瘦了近十斤的刘青正在疯狂吃肉。 刘青捶了捶胸口，咽下肉，说：「那个药，根本就没有生产线，就是一个两人的小作坊，找了路子买了制药机器，然后自己瞎配的。」 「抓了多少人？」朱竹琴问。 刘青：「两百多个，不仅有线下经销，还在网上通过各种群寻找目标……「 刘青嘲讽说：「被骗的一级受害者几乎全都被吸纳了，角色一变就成了帮凶，表面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实际上不过是藉口犯罪罢了。简直全员恶人……当然了，真正的受害者还是很可怜的，还有些人今天联繫报社，说也被自己的朋友、恋人迷奸过……」 周尔和朱竹琴全都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 刘青擦嘴，灌下一瓶水，拿起电脑包起身：「我还得回报社，今天一登报警察就来了，还得整理资料，把事情移交给警方。耳朵，替我谢谢秦一和纪宇。」 周尔点头，还在翻报纸。 朱竹琴问：「我还要去警察局吗？」 朱竹琴作为整件事情的源头，上午新闻爆发时，也去了警察局，接受了询问，朱竹琴当时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与她有这种遭遇的人不少，问过话后就被放走了。 「应该不用。」刘青说完，快步走了。 朱竹琴一阵唏嘘，问：「纪宇是谁啊？」 周尔一边看报纸，一边说：「秦一以前的相亲对象，一个gay，他爸是……上次我介绍他和刘青认识，这次肯定也有他出力的原因才能这么顺利的报导。」 「是谁的儿子？」朱竹琴错愕问，手中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 几分钟后，周尔结了帐，出商场给秦漪回了个今天不回去吃饭的消息，问朱竹琴：「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说啊。」 朱竹琴：「……」 两人在一家网红奶茶店排队，队伍里全是刷今日头条和微博热搜的，咕哝说这个记者本事很大，上次爆料娱乐圈黑幕，这次又爆料黑产，社会记者胆子贼大，也不怕被人报復了。 周尔用力吸一口奶茶，把手机上两个官员接受调查的消息转发给秦漪。 y：没事，纪宇是你们的朋友，不给他面子，也会给纪叔面子，改天吃个饭，谢谢纪宇就行了。 红耳朵：感觉跟得到了一个金手指一样。 y：因为你对人真诚，大家对你也真诚。 y：谁都喜欢你。 周尔盯着那行字，竟然觉得对面的秦漪语气有一点怅然，周尔坐在长椅上交换了一下两条腿交叠的姿势。 红耳朵：我从小就招人喜欢。 y：是。 朱竹琴说了半天都没看到周尔有反应，扭过头看到周尔在玩手机，顿时没好气：「周耳朵，我跟你说话呢！」 「嗯？」周尔疑惑的扭头。 朱竹琴看着她，看着周尔浓艷眉眼，一双桃花眼，眼神又十分清澈，顿时又不想说了。 「哎。」朱竹琴嘆气。 周尔随口问：「来大姨妈了啊？」 这时手机震动，一个好友添加消息显示着秦玥的名字。 周尔看了会，通过了那条好友请求，静待秦玥的开场白。 一分钟，两分钟，对面沉不住气了。 秦玥：你和秦漪什么关系？ 周尔嘴角一勾，勾着朱竹琴的脖子，示意朱竹琴看：「快看，秦玥加我微信，还问我和秦一什么关系。」 朱竹琴：「说你们姦夫淫妇，吓死她！」 周尔一笑，低头要打字。 朱竹琴：「还是算了吧，免得以后你嫁进秦家，被人家亲戚穿小鞋。」 周尔觉得有道理，想了想，那几个字删了重新写。 红耳朵：就是你想的关系。 秦玥：什么我想的什么关系？ 秦玥：打什么机锋？你跟我来这套？ 朱竹琴点点周尔的手机，说：「秦漪给你发消息呢。」 y：什么时候回家？ 周尔看向朱竹琴。 朱竹琴咬牙切齿的，说：「你敢！」 红耳朵：把猪送回去就回。 红耳朵：秦玥加我好友了。 y：加你什么事？她是姑妈的女儿，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过了会，对面补了一句。 y：带坏你。 周尔正在和秦玥玩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关系和你说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什么关系的头脑发晕的文字游戏。 秦漪又问。 y：她找你什么事？ 看到这句话，周尔就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欲盖弥彰的遮手机。 朱竹琴已经看到了，说：「你有意思么？暗戳戳的跟我炫耀了呢？」 红耳朵：她问我们什么关系。 第115页 半晌，周尔补发一条消息。 红耳朵：跳舞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秦漪这次回復的很快：我不想跳舞，但和你一起跳很开心，那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周尔抿唇笑起来，回復秦玥。 红耳朵：朋友关系。 秦玥：你当我傻？ 上一个问题秦漪没回答，周尔也不想追问，觉得现在就挺好，不追问不逼迫，就像陈修文说的，强迫她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做选择恐怕适得其反。 周尔的手在微信框里滑来滑去，秦漪微信框安静了一会，抬头的位置显示了几个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断断续续的，似乎在犹豫什么。 莫名的，周尔的心也跟着怦怦跳动啦起身，她切出去点开秦玥的聊天框，掩饰自己的紧张。 朱竹琴两只眼睛像铜铃：「秦一喜欢你吧？」 周尔：「我觉得她有一点。」 朱竹琴点头，说：「苏恣悦也这么说。」 周尔盯着朱竹琴。 朱竹琴舌头打结：「我我我，她说，她觉得秦一很看重你。」 秦漪回消息了。 周尔点开，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的捏了下，带着一丝酸，一点涩，一点点暧昧的甜。 来源秦漪没有直说的酸楚和涩然，那点甜，又是秦漪话语后的纵容和宠溺。 靠！ 我不会是抖m吧！ 周尔搓了一下脸。 y：你说呢？周尔，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周尔：「……」 朱竹琴：「你们两个简直暧昧死了，秦一好骚包，发了又撤回，是不是故意撩你呢！」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周尔惆怅的唱了起来。 朱竹琴也悲从中来：「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两个人闭着眼，坐在长椅上伸开双手，一脸陶醉的唱了起来：「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 路人：「……」 - 市里图书馆。 秦漪撤回了消息，有些无措的揉了下发烫的耳朵，她合上手里的书，塞回书架夹缝中，低头微微吁出一口气。 那书封上，迴避性依恋几个字似乎灼烫了秦漪的眼，她放下书，走到窗边，落地窗边一个半大的孩子偷偷看秦漪。 秦漪朝女孩一笑，看到她手中的手，封面写着小王子几个字。 「你要看吗？」小姑娘说，钻出沙发，仰头把书递给秦漪。 秦漪温柔一笑，半蹲下身体，看着几岁的小姑娘，问：「你家大人在哪里？」 小姑娘：「去厕所了。」 秦漪翻开小王子，内页里，插图丰富多彩，秦漪问：「你喜欢这么本书？」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说：「这里面的插图很好看，我还不认识这些字。」 秦漪笑起来，垂眸一扫，是小王子里那行字。 狐狸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对于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来说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对于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对你来说，我也是你的世界独一无二的了。」 第59章 我养你 十二月，雾城入冬，某日，拉开窗帘时的风不再宜人，冻得人哆嗦闭上窗户，周尔打了个喷嚏，从床头扒拉出手机，上面有一条秦漪提醒她今天加衣服的信息。 y：早安，今天降温了，记得加衣服，餐桌上有留给你的早餐。 周尔敲字回復。 红耳朵：知道啦，你有没有加衣服，今天这么早就出门了？天气干燥，记得多补水。 红耳朵：【猫猫互蹭jpg】 【女人心海底针群聊】 青： 探索海底两万里：1 天上掉下个0妹妹：1 青：…… - 周尔放下饭包，坐到工位上第一时间是拿杯子去开水房，预备先摸鱼十分钟。 林灵跟着飘过来，眼底青黑，脚步虚浮，跟被人吸干了精气似的，气若游丝的招唿：「早……」 周尔扑哧一声，差点把隔夜饭给喷出来：「吓死我了，你怎么了？」 「你周末过得开心吗？」林灵问。 周尔嘿嘿一笑。 林灵：「又是舞会又是大餐，难道你真是的身份是富二代？」 周尔神秘一笑，又说：「不是。」 「是你的直女姐姐？」林灵问。 周尔娇羞点头：「她奶奶生日，我去见家长了。」 「你们发展这么快？」林灵又憔悴了几分，她认真，「直女姐姐还有什么姐姐妹妹吗？我不想努力了，可以吗？」 周尔朝后一仰：「她有个妹妹，哦，两个妹妹，一个结婚怀孕了，还有一个……」 「餵。」身后传来一个不客气的女声。 周尔转头，嚯，说曹操曹操到。 秦玥摘下口罩，一脸的不悦，问：「怎么没有前台接待？」 林灵指了指自己，说：「我兼职公司前台和行政和人事和设计师。」 秦玥：「……」 周尔：「……」 「难怪你一天到晚这么困！」周尔恍然大悟。 秦玥嘴角一抽，双手环胸，说：「我的衣服做好了么？」 第116页 林灵和周尔对视一眼，知道这人来者不善。 「您先坐，喝什么？」周尔端起职业笑脸，去拿杯子，趁没人注意，翻出抽屉里的速溶咖啡，加热水泡开。 林灵则把秦玥带去工作室。 秦玥拉出张椅子，下巴倨傲一点，说：「水呢？」 「马上马上，」林灵赔笑，说着看了眼手机，「三师兄去市场挑布料了，今天下午开始做，一周左右给您寄过去。」 秦玥：「三天。」 周尔回来了，端着杯咖啡，林灵和周尔交换一个眼神，示意周尔先出去，她来处理。 周尔欠身出门。 秦玥：「站住。」 林灵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有点不放心的出去了。 咖啡杯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周尔语气温柔的说：「秦小姐，有什么吩咐？」 秦玥得意一笑，优雅的低头抿了口咖啡，被烫得表情差点裂开，「好烫！」 周尔淡淡一笑：「吹一吹，今天降温了，冷的快。」 秦玥把咖啡一放，索性开门见山问：「你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 周尔问：「什么消息？」 秦玥咬牙：「你说呢？」 周尔想了想，低声说：「秦玥，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要是给我穿小鞋，我就去朝你姐姐告状。」 秦玥：「……」 秦玥：「周尔！你是小学生吗？别以为搬出秦漪，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门外。 林灵和几个设计师贴着门缝偷听，那说话声断断续续，并不真切。 「卧槽啊，两人有一腿？」林灵一拍大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身后一个人说：「昨天三师兄还说呢，方案卡那么久，突然就给过了。今天又来干什么？」 「不会跟周尔有关系吧？」另一个人说。 紧跟着，周尔不卑不亢的声音传出来，说：「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关系就那么个关系，希望秦小姐不要把私人关系的情绪带到工作里面来。」 秦玥：「……」 秦玥抠紧桌沿，深吸一口气，换上优雅笑容，那笑容隐约有两分秦漪的味道，她拿包准备走人，撂下一句话：「三天，我要看到第一次成品。」 周尔风轻云淡的说：「行吧，我转述给三师兄，尽量给到您，不行的话还是只能按合同，您耽误的工期，责任不在工作室，白纸黑字写了第二期制衣是一周到十天。」 秦玥一噎，伸手去拽门。 周尔想了想，又说：「秦小姐慢走。」 门外的人做鸟兽散。 秦玥哼了声，来去如风，高跟鞋声音消失在门口，同事们立刻围了上来。 林灵：「你这么刚？真的没问题吗？」 周尔：「这种人，你不刚一点她以为你好欺负。」 同事给周尔竖拇指，意思是不畏强权，紧接着，又听周尔说：「反正衣服又不是我做。」 「……」 终究还是三师兄承担了一切。 - 外科大查房，乌泱泱的一片白大褂，安安静静的进出在病房，除了医生病患对话声，安静的针落可闻。 骨科和外科男医生数量在科室里名列前茅，秦漪站在一群高大男人堆前方，白大褂穿得方正而整齐，她嘴角挽笑，看起来温和近人，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气质。 兜里的手机震动，秦漪和主任医师的对话不见停顿，她自然陈述，说完了自己对病患的所有看法，稍微一笑，以示自己说完了。 主任拍了拍秦漪的肩，开始抽查下一个人。 秦漪退后一步，不着痕迹退进人群里，她摩挲到手机，思绪飘飞，艰难的找回后，她惊讶，自己竟然在大查房的时候走神。 主任是业内专家，查房时，最喜欢随机抽查后辈，说答不上来就挨训，当着同事患者面丝毫不留面子，能把人骂哭。 大家都主任又敬又怕，秦漪跟着查房时，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秦漪抿直唇，捏紧兜里的手机。 查房结束，一群人浩浩荡荡去餐厅，餐厅今天留了饭，有事的去忙事，没事的都提前来吃饭了。 吃饭时，主任问了几句秦漪的论文。 秦漪一一答了，手心几次抚过手机，还是收了起来。 公事之后是八卦，业内泰斗也不能免俗，第一句就是打听感情生活。 秦漪笑道：「还没有。」 「不小了，」主任笑着说，雪白鬓角和眼尾细纹显示着面前的前辈年纪不小了，「早点定下来，家里人也少操一些心。」 秦漪想起来，主任是温情从前的任课老师，估计听到过什么，是以有了这个话。 圈子就这么大，秦漪也不奇怪，想了想，说：「知道了。」 餐桌边的人陆续一噎。 以往大家催婚，秦漪从来笑而不语，听了就听来，大家看她礼貌和煦的模样也不好多说，这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一点不一样的。 「有情况啊秦医生啊。」 「我就说，最近科室好像暖和了许多，原来是春风拂面……」 秦漪莞尔：「降温了，今天科室开了空调。」 大家哄然大笑，吃完饭，一直到送走主任，回到办公室，秦漪拿出手机，没有周尔的消息。 她抿唇，点开那消息，是红酒山庄的来信。 第117页 秦漪去走廊尽头回电话，回完切进周尔的微信框，犹豫要说些什么，被一个小护士的提问声打断。 「秦医生，26床的病人……」 秦漪收起手机，快步走过去。 - 傍晚时，周尔给秦漪发消息。 红耳朵：要加班，今天不回去了（哭）。 秦漪一小时后回復。 y：不回来？住哪里？ 红耳朵：【图片】【图片】【图片】 秦漪点开图片，揉着眉心，照片里，是周尔发来的工作室行军床，一排五六个，显然这个工作室员工留宿不回家的情况十分常见。 红耳朵：好耶，林灵说给我安排一个固定床位…… 秦漪笑了笑，感觉透过那行字，能看到周尔强颜欢笑的可怜模样。 y：这么累？ 红耳朵：是啊，所以我以前不想入这行，啊啊啊。 秦漪微微偏头，一只手打字，另一只手勾过滑落的鬓髮，捞到耳后，一句话她想也没想就发了出去。 y：我养你吧。 她没撤回，但撤回的念头在周尔没有第一时间回復的空档被无限的放大。秦漪她抿唇，捏紧手机，默算两分钟撤回的时长。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手机震动了一下。 红耳朵：真的啊。 秦漪唇角微微上扬，紧跟着，一条消息又跳出屏幕。 红耳朵：你是第n加一个说养我的人。 秦漪的嘴角放平。 y：还有谁这么说？ 红耳朵：好多啊，猪都说过，哎呀，好闺蜜都说过这个话啦，谁暴富了就谁养谁。 - 夜幕降临，雾城笼罩在冬日的雾气下，周尔把自己的捲髮小心拿一根皮圈套着，伏案画妆面图。 「谁的外卖，放哪里？」一个外卖员上楼，敲门走进来。 周尔抬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过去签收外卖，问：「你们谁点的？」 没人答应，周尔把外卖搁在中央的会议桌上，继续去忙了。 五分钟后，另一个外卖员走进来：「谁的外卖，签收一下，姓耳的，放哪里？」 周尔头也不抬，一指会议桌，外卖员走了，周尔迷茫抬头：「咱们这有姓尔的？」 十分钟后，门被敲响了。 林灵签收了外卖，看了眼订单，「三师兄，你的外卖啊？」 三师兄看了眼订单，八点了，有些饿，说：「不是啊，我不姓这个。」 周尔：「三师兄姓三吧。」 三师兄：「耳朵，你冷笑水平进步很多哦。」 外卖员进来，拿着手机，还没说话，工作室里几张脸一起抬头，异口同声说：「放这可以了。」 外卖员：「……」 香味飘了整个工作室，几个人终于工作不下去了，预备先吃饭。 「来来来，」周尔伸了个懒腰，招唿林灵和三师兄，「让我们看看是哪个好心人。」 林灵拿起外卖单：「收货人，耳朵小姐。」 周尔伸到一半的懒腰打了一个顿。 林灵和三师兄看了眼周尔，不再客气的拆起外卖包装来。 三师兄：「我去，江一面的甜点？卞川家的鳗鱼饭，草……麻辣小龙虾，这个是什么，付款金额……这，这一顿顶我半天日薪了！」 林灵拿着碗筷飞奔而来：「愣着干嘛？快拍照啊！」 外卖摆了半张桌子，林灵拍照发朋友圈，三师兄狼吞虎咽，末了一起用暧昧的眼神看周尔。 「那个富二代？」林灵问，「说！不说就把你和秦玥有一腿的消息爆料给狗仔！」 周尔怒道：「谁和秦玥谈恋爱，我还怕她照着我的脸整容呢！」 林灵&三师兄：「嘘嘘嘘嘘！」 周尔耳朵红红去一边给秦漪发消息。 红耳朵：外卖你点的？ 医院，秦漪值班，今天恰好有空档，她请教了年轻护士，下载了一个外卖软体，学着给点周尔外卖。 y：好吃么？ 红耳朵：好吃，谢谢秦女士。 y：嗯，秦女士说到做到，说养你，就养你。 周尔：「……」 周尔吁了一口气，抬起手背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 嗯。 有点烫。 秦漪真的很会撩。 夜班后，秦漪有半假，她睡了四小时，又腾出时间修改论文核查国外发回的数据，鬼使神差的，竟然和周尔各自忙碌了起来。 周尔因为理亏在工作室加班。一连三天，三师兄从潮男变屌丝，林灵熟练掏出备用毛巾和牙刷，周尔一身衣服穿了三天。 横店最近有一个古装正剧要拍，老闆亲自带人去跟组，三天内，工作室走了干净，只剩周尔、林灵和三师兄。 整个工作室放了个长假后，又陆陆续续走空。 周尔吃了一天外卖，第二天吃的餐厅送餐，第三天实在受不了了，下楼去吃小炒，三师兄去送衣服，发回一个遗憾的消息。 试装没通过，秦玥说腰做大了，需要重做。 周尔哭着脸，刚刚才给秦漪发了今天回家的消息，只得补发了一句，临时加班。 那头，今天是回秦家集团分公司ceo，每三月一次到总部述职报告的日期。 秦漪换上西装衬衣平光眼镜，跨进车里，她脸上本来有笑容，看到周尔这条消息时，那笑容忽而淡了下来。 第118页 第60章 我的嫁妆 第二轮修改事情不多，只需要改改腰线，三个人各作一部分，上午去取回来，差不多下午就弄好。 几个人长吁一口气，林灵去联繫秦玥的经纪人，秦玥那边今天有空，正好可以再试穿一次。 林灵：「那过去吧，秦玥过两天要去外地，争取这两天搞定，少些麻烦。」 三师兄比了个ok，拿着张帕子去洗脸。 林灵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周尔呢？」 「……」 周尔趴在桌子上，正面贴桌上，趴得薄薄的一长条，又从桌子上滑下来，跪坐在地上。 「啊……」周尔低低嚎着，把手垫在桌子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撞上去。 三师兄走过来，脏辫乱七八糟的，衣服随便裹了一件工作室报废的，已经从嘻哈潮男变成现在人畜难分的模样了。 周尔：「……」 三师兄两眼一瞪：「看什么看？」 周尔现在只想回家，早知道态度软化一点，一个小小的秦玥，敷衍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工作嘛，都是要和稀泥赔笑脸的。 林灵凑过来，说：「这么大的脾气啊？说真的，我越看秦玥，越觉得她是你入职那天来送你的姐姐。」 周尔：「……」 林灵拿出手机，翻出那张远景照片看，照片有点模煳，看不清晰，但仍旧可以从体态捕捉那氛围，知道秦漪是个大美人。 「不是她。」周尔摆摆手，只不想说话。 林灵看照片，也觉得不像了，感觉秦玥和照片里的人差点感觉，「到底是谁，那你倒是说啊。」 周尔撑着下巴发呆：「秦漪。」 林灵：「……」 周尔转头：「什么表情，你都不惊讶一下的？」 林灵：「不认识啊，姓秦，秦玥的妹妹？唔，有八卦说秦玥出身大家族，排行老大，是长女，不红就要回家继承几百亿家产，是真的？」 周尔哭笑不得：「她排什么老大，排第二吧，她比秦涟大点。」 说毕周尔站起身，去把衣服包起来。 林灵拎起那裙子，在周尔面前晃来晃去，「这还是人的腰么？」 周尔却说：「就这么做，做完送过去，她自己定的尺寸，我看她穿不穿。」 三师兄洗漱了一下，戴了顶帽子，准备去秦玥工作室，却看到周尔拾掇完闭，穿上了一件栗色大衣，抱着裙子。 「你干什么？」三师兄问。 周尔：「一起去，我看她还要做什么妖。」 林灵正要去休息，闻言一个凌波微步冲过来，夹住周尔的脖子，把她拖了回来。 三师兄捞起裙子，跑了。 周尔：「……」 林灵安慰周尔：「你别去捣乱了，秦玥出了名喜欢艷压同行，过去又是遭白眼，你气什么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觉，等秦玥的衣服交接了，你就可以去跟组了。」 周尔精神一震：「跟剧组？」 林灵点头，打了个哈欠继续，说：「收拾回家，几天没洗澡了。」 周尔抓了抓脑袋，拿上包也跟着下楼去坐地铁。 走到门口，周尔低头在包里翻手机，她上午才和秦漪说了今天还要加班，眼下刚刚下午三点多，回去休息一下，买点菜，等晚上回来…… 周尔思绪还在游移中，拐过转角，两指拈出一堆东西里的手机，刚抬头蓦然撞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女鬼脸。 周尔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退，手机脱离掌心，朝地面落去。 那女鬼动作飞快，一声我去，立刻矮身去接，左手没接到，又伸出右手接。 只见那右手扇了手机一巴掌，直接将垂直下落的手机啪的扇飞。 手机飞出两米远，重重砸在走廊墙壁上，再从墙上哐当摔在地上，且伴随一声屏幕碎裂的声音，周尔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起碎了。 周尔：「……」 那女人还维持着马步半扎，一手去捞一手挥出去的姿势和半长头髮全部留下来，遮住整张脸的模样。 「……」 两人对视，心中都狂奔过千万匹草泥马。 「不、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女人尴尬说，「我赔。」 周尔本来想骂这个人大白天装神弄鬼干什么，没想到女鬼还挺有人性的，于是讪讪说：「……呃，是转帐还是去修理店？」 女人：「……你也不客气一下？」 周尔过去捡起手机，手机屏幕碎成了蜘蛛纹，这下开不了机了。 「大师姐！」身后，林灵惊喜的声音传过来。 女鬼转身，揉了两下眼睛，对着玻璃门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哎呀小灵儿，啊！」继而撞在了玻璃门上。 周尔：「……」 林灵：「……」 半个小时后，大师姐戴上了眼镜，洗了头，又在休息室洗了澡，换一身衣服，出来时周尔差点没把人认出来。 周尔看向尹碧浓身后，左看右看，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面前的眼镜美女身上，「大师姐？」 尹碧浓笑道：「你就是小师妹吧？真漂亮，死老头子越来越好色了，不好看的都不招。」 林灵在一边笑，眼睛几乎黏在了尹碧浓的身上。 周尔笑了笑，看了眼手錶，喝完水起身，说：「我得回去了。」 尹碧浓头髮还湿着，叫住周尔：「怎么我刚回来就要走了？一起去吃饭吧？刚知道一家不错的酒店，吃完去修手机。」 第119页 林灵疯狂朝周尔使眼色：去去去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周尔：「……」 尹碧浓去找吹风机吹头髮，林灵立刻说：「我陪你加班，你欠我人情！」 「行吧。」周尔勉强同意。 下午五点多，三个人结伴出现在一间私人餐厅里，餐厅里灯光昏暗，刚刚不过五点多，私厨里的位置已经几乎没有了。 周尔数了一下，一共六张桌子，两个双人桌，两个单人桌，两张四人桌，餐厅里安静，大家低声聊天或交谈，听私厨介绍今天的菜品，非常有小资情调。 桌子上有今日菜单，只能看，不能点，私厨最大的优点，就是厨师做什么，客人吃什么。 尹碧浓说：「我是选择困难者。」 周尔笑了笑，没说话，心想这手艺还没我的好，名字花里胡哨不说，竟然连颗白菜都有传奇故事。 林灵今天的话多，几乎是叽里咕噜到豆子一样把最近的事朝尹碧浓说了一遍，特别是秦玥在工作室耍大牌的事。 尹碧浓：「哦哦，我知道，我在整容院见过她。」 周尔：「……」 尹碧浓又说：「去年的事了，那时我在隔壁割双眼皮，她在隔壁削下巴，那声音我一听就发现了，我还有照片，给你们看。」 于是尹碧浓翻了十分钟的照片，找到了在整容院包成木乃伊的秦玥和她的经纪人，经纪人戴了个口罩，两个人虽然脸遮脸一些，但是身形和背影也能认出一个大概来。 周尔眼睛一亮，虽然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但是周尔还是立刻就对尹碧浓有了好感，说：「发我一份，发我一份，哦，我手机摔坏了。」 「手机借我一下，发个消息。」周尔朝林灵说。 尹碧浓则随手递过自己的手机，继续和林灵说话，她的动作太自然，连林灵都没意识别扭的地方。 周尔看了眼，因为心里惦记联繫秦漪，平时十分敏锐的自恋马达也失效了。 林灵：「用这个威胁她，还敢耍大牌就爆料出去！」 尹碧浓睇一眼林灵，说：「那咱们还做不做生意了？没事，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交给师姐吧。」 周尔联繫上了秦漪，给她发了简讯，两个人简单了说了几句话，周尔发了一个定位，把手机还给了尹碧浓。 尹碧浓问：「男朋友啊？」 周尔捧着水杯一笑，不知不觉一顿饭已经吃到了日暮，冬天白日短，六点多，雾城的灯就全亮了起来。 吃完饭，几个人下楼，尹碧浓付了钱，林灵坐地铁回家，尹碧浓准备陪周尔去附近的手机店买个新手机。 周尔：「换个屏幕就行了，用不着买新的。」 尹碧浓：「没关系，给你买个全新的，我的这款手机好用，最新款，喜欢么？」 周尔看向路边，随口说：「没注意，还可以吧。」 尹碧浓看着周尔问：「你在找什么？」 两人走向手机店，店门口，周尔一眼就看到秦漪。 手机店内的灯光透过了玻璃，像一层薄雾打在店外静候的秦漪身上。 「不是说，说七点吗？」周尔的舌头有一点打结，她第一看秦漪完全正式的西装，配一件大衣，像个财阀千金一样，气场强大而温柔。 她开了一天会，头髮依旧整齐的挽着，只神情有一丝慵懒，嘴角挂着笑，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周尔。 好像是要把几天没见的份全都补回来。 「那个……」尹碧浓抬了抬手，以示这里还有一个人。 秦漪目光挪动，朝尹碧浓微微一欠身，十分优雅，继而不着痕迹将尹碧浓打量了一番，那目光毫不逾矩，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尹碧浓：「……」 秦漪虚虚揽了一把周尔，问：「换个什么样的手机？」 周尔：「就换个手机屏幕。」 两人相携进了店里，尹碧浓扶了下眼镜，跟着走进去，直接叫店员拿了个自己的同款手机，左看右看，想和周尔说话，却被秦漪防得滴水不漏。 尹碧浓走到周尔另一边，把手机递过去：「看看这个，我诚意推荐，可以拍月亮，抓拍也没有压力。」 周尔拿起手里看了看，旧手机拿去修了，她看了一圈橱柜里的崭新手机，也有一点心动。 柜员笑着说：「这是今年的新款，拍照很好看的。」 周尔看了眼秦漪。 秦漪看着她，说：「想要就拿吧，多少都行。」说着拿出一张卡，递给柜员，又说，「没有密码，还有什么，给耳朵小姐拿出来。」 柜员喜笑颜开。 周尔：「……」 恰逢尹碧浓也递出一张卡，说：「刷我的，是我摔坏的。」 柜员一愣，两眼一眯看向周尔。 周尔：「……」 周尔心想买个手机怎么买出了在奢侈品店买包的感觉，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个霸道总裁。 秦漪手臂撑上玻璃柜，朝尹碧浓优雅一笑。 尹碧浓也随着把手撑上玻璃柜，朝秦漪一笑。 周尔看看两个人，翻了钱包，着拿出一张卡，说：「给我两个白色的，刷我的卡。」 秦漪紧了紧眉头，一瞬间收敛好表情，优雅的朝柜员一笑，拿回了自己的卡。 尹碧浓：「还是刷我的……」 周尔抬手，朝那边换手机屏的修理员一指，说：「你去付那个钱。」 第120页 尹碧浓：「……」 柜员去刷了卡，把手机递给周尔。 周尔朝秦漪一摊手，秦漪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周尔就拿了针给秦漪换卡，装进新手机。 「我也没送过你什么……」周尔说，把装好的手机给秦漪，「今天发了工资，唔，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你不要嫌弃。」 秦漪刷着新手机，眼睛亮亮的：「不会，我帮你装卡。」 周尔的脸红红的，有点想抱秦漪一下，还是忍住了，假装八卦凑近秦漪，和她说悄悄话：「你的卡有多少额度啊？」 秦漪抬眸，一时两人唿吸相闻，秦漪看着周尔，目光有一点危险。 周尔唿吸一滞，忙朝后一退，退到安全距离后，才讪讪说：「哈哈哈，这种隐私，你不想说就算了。」 秦漪垂下眼，把手机递给周尔，又叫店员去拿几个手机套子来挑，然后把卡给了周尔：「外面有atm机，可以查余额。」 周尔：「哇，不怕被我抢了啊？」 秦漪：「你拿着也没事，随便刷，里面是我的嫁妆。」 周尔脑子也开始打结了，无意识挑了一个海绵宝宝的手机壳拿在手里，秦漪则想也没想的，拿了旁边的那个派大星。 第61章 你在做什么？ 当晚，周尔洗过澡后仰躺在床上，长指之间挟着薄薄的卡片，翻来覆去的看。 「秦一的卡……」 「嫁妆。」 还有情侣手机，和手机壳，这也太暧昧了，周尔掐了把自己的手臂，疼，是真的…… - 对面，秦漪的房间里，秦漪靠着床头，她翻阅着一堆文件，良久不曾翻动一页，最后只能放下文件，拿起另一本小王子，慢慢的翻起来。 会太唐突了吗？ 秦漪掀开被子，趿上拖鞋，她刚拉开门，就见周尔站在门口处，正要抬手来敲门，抱着一个枕头。 周尔：「……」 秦漪：「……」 秦漪蓦然紧张起来，拽住门把的手微微紧了起来，「周、周尔？」 周尔轻轻嗯了声，眼神有一些飘忽，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继而又抬头，说：「咱、咱们一起睡吧。」 秦漪静了下，抽身让开了身前的位置，再关上门。 周尔走进来，把自己的枕头摆到床头，秦漪的被子已经换成了鹅绒的，薄薄的，却很温暖。 「你？」周尔疑惑的看了眼秦漪，问，「你起来干什么？」 秦漪回神，忙说：「我、我去喝口水。」 秦漪再次拉开门，走出去。 周尔抿唇，抓着被子激动的拉扯了两下，她有一种预感，刚才秦漪出去，说不定也是想找自己，而且没想到自己也会过来，有点意外。 秦漪走到客厅里，在餐桌前转了一圈，没找到水，又去了厨房，继而想起恆温热水在茶几那，像只茫然的苍蝇一样转了一圈，终于倒了一杯水，回到房间里。 「给你的。」秦漪把水放在周尔那边的床头。 周尔点头，手里拿着秦漪的小王子。 秦漪心里一跳，抽走书，和床头柜上的文件和压在最底下的一本心理书籍一起收进了抽屉里。 「睡吧。」秦漪说。 周尔点头，伸手关了灯。 黑夜里，周尔的唿吸变得轻盈，她有些紧张，忍不住连唿吸都放轻了，旁边的秦漪一动不动的，就像是睡着了。 这一次，两个人中间没有苏恣悦，比起之前的互相试探取向的同床共枕，也多了一下别样的情愫。 那是一种，互有好感，却还未戳破那张窗户纸，心里隐秘的想要亲近对方，却碍于身份和俗礼廉耻的试探。 秦漪翻了一个身。 周尔：「你没睡？」 秦漪：「没有，唔，就快睡了。」 周尔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双眼在黑夜里亮亮的，小声说：「冬天好冷啊。」 秦漪：「……」 一阵窸窣声响起，人影靠过来，秦漪伸手揽住了周尔，替她拂开脸上的散发，柔声问：「现在好些了吗？」 周尔用力的吞咽了下咽喉：「哦哦，我没说我冷啊，你抱我干什么？」 秦漪：「……」 周尔就说：「抱就抱吧，反正都是女的，是吧？」 周尔不确定自己是否在适应黑暗后，看见了秦漪皱眉的动作，但是她等了好一会，才听见秦漪轻轻嗯了声。 困意袭来，周尔终于坚持不住，她加班几天，还没好好睡一觉，当下撑不住，很快睡着了。 秦漪则认真的看了周尔一会，才慢慢的，重新闭上眼。 这时，周尔突的又爬起来，拿了秦漪的闹钟，关了重新调一个，然后重新睡下。 秦漪：「……」 - 翌日，秦漪起床，窗边已经没有人了，床头六点一刻的闹钟被关了，秦漪起来，确认了一下不会迟到，只是没时间晨练才吁了一口气。 秦漪打开门，厨房里传出豆浆的香味，周尔走出厨房，繫着围裙，拿着一托盘，上面是两杯新鲜豆浆，搁在桌子上，笑着叫秦漪吃饭。 秦漪：「……」 圣洁的光芒洒在周尔的身上，她像是自带光环，在秦漪的视野里像一团无法抵抗的温暖源泉。 秦漪意识到做梦了，醒了过来，按掉了七点半的闹钟，摸了下旁边还有点温热的位置。 第121页 客厅真的有豆浆，在餐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还有两个香软的包子，扣在一个碗里，上面罩了个透明盖子，揭开时，热气扑了出来，诱得人食指大动。 秦漪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冬日的雾气在窗户上凝成了薄薄的水雾，秦漪走到露台朝下看，周尔正好出了小区，招来一辆计程车坐上去。 桌上有一张便签。 ——公司有事，来不及做便当啦，早餐是外定的，这家的包子还不错，你记得吃完——海绵宝宝留。 秦漪在桌边吃饭，拿起手机给周尔发消息，询问事情是否严重，顺便把周尔的备註改成了宝宝。 周尔已经上车，八点前不是早高峰，一路上都还算轻松。 红耳朵：没事，一个红毯现场缺人手，我去帮忙的。估计会忙到很晚。 y：下班去接你。 红耳朵：还不知道要忙到多晚，你下班就回去休息好了。 秦漪放下手机，眉眼间积起一点郁气，突然就理解曾经的温情，早上起床见不到父亲，晚上睡前人还没回来，长此以往，感情只会被消磨。 何况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秦漪瞬间又对自己的爱情失去了信心，开始患得患失了。 秦漪揉眉，吃完饭去上班，派大星的手机壳引起了一阵骚动，秦漪随意一笑，下班时再开车去医学大，一天除了工作，只要闲下来的时候情绪都很低落。 周尔在红毯忙了一天，原因是演员还没走红毯，那条高定裙子就坏了，而傍晚活动就要开始，现在去借也没有大牌肯，只得找几个设计师想办法把裙子修补一下。 尹碧浓开车，带着周尔去现场，目光偶尔落在周尔的身上带着笑意问：「昨天那个是你女朋友？」 周尔点头，早餐放在中控台，低头翻看那边发过来的裙子破损图片，那是一件红玫相间的豪华拽地裙，破坏程度尚不确定，只能去看看实物再想办法。 这一忙，就是一天，周尔不跟红毯和尹碧浓赶到时，那个女明星已经慌到哭肿眼睛了。 高定裙子价值不言而喻，周尔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破损到这个程度。 女明星不红，最近红了一个女配的角色，所以小爆了一下，这次红毯是她出圈后第一场活动，借条裙子本来就困难，如果在红毯上被品牌方发现裙子坏了，以后肯定会被品牌拉黑的。 尹碧浓：「看看能不能修，至少红毯上不能出问题。」 周尔点头，开始和尹碧浓商量方法。 「百分百修復几乎不可能……」周尔说，拎起那裙摆，撕裂的一大半，简单的遮挡几乎不要想了，最好的办法是用新的元素遮盖。 但是一旦改了设计，还是会得罪品牌。品牌不生气，设计师也会生气，尔后diss小明星也有可能。 小明星看过来，嗫嚅说：「我还是想修復……」 尹碧浓起身去打电话，想要联繫裙子的设计师。 周尔看了眼明星，她认识这个女孩，比自己大几岁，童星出身小时侯红透半边天，越大了反而越不红，好不容易有翻红的迹象了，这次红毯得力的话，说不定还能再上一次热搜。 尹碧浓打完电话，转身，周尔已经不见了，她左看右看，看到周尔在朝那女明星要签名。 尹碧浓：「干活了，小师妹。」 周尔：「怎么办啊？」 尹碧浓：「遮盖吧，你会刺绣吗？」 周尔：「会……但是这么一大片，咱们两个绣？」 尹碧浓拍了拍周尔的肩：「加油。」 周尔：「……我先画图。」 尹碧浓去找人拿东西了，要绣针和绣线，还要绣棚，来前都没准备，只能通知工作室那边临时送过来。 「哟，有功底。」尹碧浓走过来，见花纸上栩栩如生的绣样牡丹和鸟羽，感慨问，「这时什么鸟？」 「山海经里的一种，」周尔刷刷几下，行云流水打好草图，过去和明星沟通，说完安慰那边，「只能这样了，破损面是真丝的，修復的话得先找，只能……」 尹碧浓承诺：「没关系，设计师我认识，已经联繫过了，如果品牌有意见，她会联繫游说的。」 女明星犹豫起来和经纪人商量之后，也只能同意了这个处理结果。 东西还没送过来，周尔抽空吃了早饭，随即便陷入忙碌里，从早上到中午到下午，一块两掌大的破损，花了两个人几乎一天的时间，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下午五点，几个人赶去红毯现场，周尔还在车上给裙摆收线。 尹碧浓揉着肩膀：「要废了。」 六点多，红毯现场亮起微光，周尔的收好最后一针，用牙咬掉线头，拿给一边的女明星换上。 女明星也不避嫌，稍稍背了身，就把身上的裙子换了。 红毯外全是记者和粉丝，现场喧嚣嘈杂，全是闪光灯闪过的声音。 经纪人敲了敲车窗。 「谢谢你们。」 周尔：「不客气，快去吧。」 车门被拉开，声浪瞬息像海浪一般涌进，随着车门关上，又被隔绝在外面。 周尔已经顾不上饿不饿累不累了。她从车窗朝外看，看到那女孩妆容精緻，笑容明艷，长裙裙摆下，牡丹和飞鸟像点睛之笔，把她衬得犹如光环笼罩，美不胜收。 周尔突然想，自己应该给秦漪也做一条裙子。 第122页 尹碧浓转过头：「天赋不错。」 周尔愣愣看着窗外：「我也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花瓶。」 说完感慨了一番自己的天赋，拿出手机开始玩，红毯附近全是明星，有交通管制，一时间还不好离开。 新手机上面一排全是秦漪未接电话。 周尔正喝水，差点被呛到，挪开矿泉水瓶，赶紧回拨了过去。 尹碧浓在一边刷手机，正准备点些吃的，问周尔：「哎，你说咱们现在这样，叫个外卖是不是不太方便？」 那边周尔拨通电话，秦漪刚接起，就听见这么一句话，表情一下冷了下来。 「周尔？」 「什么方不方便？」 「你们……你在做什么？」 第62章 你吻了我两次 秦漪的声音带着凉意，周尔被问的一懵：「啊？」 电话那头，秦漪也随之一顿，末了，她再说话，声音已经恢復正常了，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熟悉感觉：「你在哪里？」 周尔说：「在电影节红毯现场呢，车子还出不去，等人少了些，我就回去啦。」 秦漪似乎松了一口气，说：「好，我……」 周尔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秦漪问：「饿了？」 周尔语气委屈：「就吃到早饭。」 尹碧浓道：「等红毯结束进去吃吧，应该有甜点什么的，外卖送不过来，管制了。」 周尔嘆了一口气，和秦漪聊了几句，秦漪问了周尔的定位和车牌号，嘱咐了一圈注意安全，才把电话挂了。 「好无聊啊。」周尔抻长双腿，开始左扭右扭活动关节。 尹碧浓：「这么无聊，来玩点不无聊的吧？」 周尔眼眸一横，看着尹碧浓，说：「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尹碧浓朝身后一靠，自信的说：「你们肯定还没有在一起，要是在一起了，她昨天不会那么看着我。」 周尔心想你们个个都是人精吗？ 什么都看得出来。 「怎么看着你？」周尔问。 尹碧浓：「害怕被人抢走的眼神。」 周尔脸一烫：「……是么？」 尹碧浓俯身，从车载小冰箱里熟练的翻出一瓶没喝完的红酒，随口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周尔：「半年。」 「竟然有酒？再看看有没有吃的！」周尔连忙说。 尹碧浓找到杯子，用矿泉水洗了两个杯子出来，说：「没有吃的，来划拳喝酒。」 周尔撸了撸袖子：「输的喝么？我已经快饿死了，我自愿认输。」 尹碧浓：「……赢的才能喝。」 周尔：「还要划拳，滑半天喝一口，没意义。」 尹碧浓又说：「那就剪刀石头布吧。」 「三、二、一。」周尔伸出右手，出了一个拳头。 尹碧浓完全没跟上她的节奏：「………………」 周尔：「你不出？那我赢了。」 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开始喝了。 尹碧浓给自己也倒了一点，无奈道：「……算，算了，就这么喝吧。」 周尔喝了几口酒，回了一格血，点开手机看了眼，电量还剩百分之二十，什么都干不了。 想给秦漪打电话，说点腻歪话，旁边又有个电灯泡。 周尔喝得两腮泛起红晕，这时，车窗被人敲响，尹碧浓降下窗，就看到秦玥的经纪人提着些吃的笑容谄媚。 经纪人：「秦大小姐说……」话音未落看到了周尔。 周尔：「是你啊，秦玥今天也来了吗？」 尹碧浓：「你们认识？」 经纪人一愣：「怎么是你？」 周尔：「秦漪叫你来的？秦玥那个裙子怎么样？能穿不？」 经纪人把吃的从车窗递进去，欲言又止的说：「腰太小了。」 周尔一脸夸张的说：「是么？她穿不下呢？我和秦漪都能穿啊！大家都能穿啊！」 尹碧浓：「？」 经纪人：「……」 周尔：「秦玥腰那么粗？」 经纪人顿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把吃的给周尔就转身离开。 周尔从车窗探出头，好奇出去张望，几道闪光灯闪过，她才发现被偷拍了，刚比了一个耶，就被尹碧浓叫了回来。 「被偷拍了 ？」尹碧浓看着周尔，说，「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你好看。」 「有眼光。」周尔风情万种的勾了下头髮，开始吃东西，顺便给秦漪发消息，猜应该是她联繫秦玥，秦玥再叫经纪人给她送吃的。 一个小时后，红毯快走完了，司机回来说可以走了，先送周尔和尹碧浓出去，尹碧浓再开车和周尔回家。 周尔打了个盹，已经快睡着了，回到景岳时，尹碧浓下了驾驶座给周尔开车门，「不请我上去坐坐？」 周尔学着秦漪的模样稍稍欠了身，说：「谢谢大师姐，大师姐晚安，大师姐明天见。」 尹碧浓：「……」 秦漪不在家，周尔给手机充上电，拨出电话，秦漪没接，她心里瞬间空了空，幸好刚挂断，那头就回拨了过来。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两人异口同声问。 「我在家。」 「我去接你。」 两个人又一起说。 「……」 第123页 电话两头一阵静默，周尔抢先说：「那你快回来吧，我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去接我了。」 秦漪：「没关系，谁送你回来的？」 周尔便道：「大师姐。」 秦漪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平静的说：「好，我回来了，你先去洗澡，没关系。」 周尔挂断电话，拧眉看着手机，心里感觉怪怪的，有一种直觉告诉她，秦漪生气了，而且十分有可能还在吃尹碧浓的醋。 什么意思？ 周尔回想了尹碧浓，猜测尹碧浓大概对自己有一点好感，但是秦漪怎么知道的？在秦漪的视角里，尹碧浓应该只是自己的一个普通同事而已吧。 浴室里哗啦啦传出水声，秦漪放下车钥匙，看了眼浴室，把手里的小蛋糕放在餐桌的桌子上，然后去敲了一下浴室的门。 【你的小室友上热搜了。】 红毯结束了，今夜的微博上，全是各种明星轮流晒照轮流上热搜的盛况，而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在这场明星粉丝狂欢里，一个素人的照片，犹如一只黑马，杀进了热搜排名里。 秦漪看着这条消息。 身后浴室，周尔疑惑的喊了声秦漪的名字：「秦一？」 秦漪唔了声，周尔没听见那声音，匆忙洗掉脸上的泡沫，裹着浴巾开门走出来。 周尔的手机滴滴的，刘青、朱竹琴、纪宇、林灵还有尹碧浓全都在给自己发消息。 「秦一？」周尔打开露台的落地窗，看到秦漪坐在椅子上发呆，「怎么了？」 风太大了，吹得周尔又一点冷，她打了个喷嚏，秦漪立刻回神，把她拉回客厅，给周尔披上毛毯。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开空调，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周尔：「……」 周尔迷茫问：「怎么了？」 秦漪放下空调遥控器，笑了笑，说：「你上热搜了。」 「哎呀！」周尔跳起来，原地转了几圈找手机，秦漪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正好是微博界面上。 周尔点进话题榜，从头翻到尾，疑惑问：「那个是我啊？」 秦漪指了下排名第七，话题是惊鸿一瞥，后面跟了话题度上升的小箭头，周尔点进该话题，转发讨论量最高的是一个摄影师。 刚好就是周尔在红毯片场，探出头和秦玥经纪人聊天的时候拍的。 那张照片做了简单的处理，背景的车流人群霓虹夜景全被虚掉，唯有画面中央的周尔，一张皎如白月的脸生动而鲜活。 「没意思。」周尔说，虽然能上热搜还是很开心，但她又不想当明星了，以前被骗了，心里已经对这个行业失望了。 秦漪看着周尔的模样，意外的挑了挑眉。 周尔退出微博，看到下面些的一个词条，名字有点熟悉，点进去，是今天自己帮她修裙子的那个女明星生图。 评论全是夸女明星今天好好看好漂亮，裙子是谁家的，简直衬得她如仙女下凡，再刷一次微博排名，周尔的话题掉下去了，女明星的排名超过了一个一线小花。 「这个……」周尔一愣。 秦漪皱眉：「这是谁？」 周尔看看手机，又看看秦漪，看看秦漪又看看手机，确认照片里那人后，顿时一声尖叫，两脚一蹦，跳到了秦漪的身上。 周尔：「啊啊啊啊！」 秦漪：「！」 周尔沖的太勐，把秦漪沖的几个倒退，秦漪扶住周尔的大腿，一直退到沙方边，倒在沙发上，被周尔骑在身上。 「……」 两人对视。 秦漪脸上漾出微微红晕：「周尔……先下来，你的浴巾要散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我竟然上了热搜！」周尔尖叫，激动到无以復加。 秦漪：「……」 秦漪伸手，要替周尔将掉下来的浴巾重新掖进去。 周尔简直兴奋到不行，一股热血上头，捧住秦漪的脸，勐然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下，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啵。 秦漪：「……」 秦漪拈着周尔的一截浴巾，僵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周尔放声大笑，夺走那截浴巾自己随手掖好，跳下沙发，继而像只脱缰的哈士奇，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万万没想到！我这辈竟然也有这一天！出人头地啦！」 秦漪怔愣在原地，抬起手，愣愣的抚摸了一下唇，就，就这么亲了？虽然已经不是初吻……但是……等等，怎么又有酒味？ 周尔在客厅里跑着跑着突然一顿，秦漪瞬间紧张了起来。 「等等，怎么会上热搜的？」周尔纳闷的自言自语，「算了不管了，啊啊啊啊，我上热搜了。」 秦漪：「……」 电话响起来，秦漪左右一看，在沙发上找到周尔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大师姐。 秦漪：「……」 「周尔，电话。」秦漪道。 周尔双脸通红的转过脸，疑惑的啊了声，风风火火走过来，眉头一挑，滑开接起，声如洪钟的喊：「大师姐！」 秦漪看着周尔接电话，髮髻被周尔弄得乱乱的，有些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抬起一手背贴在额上，遮挡住眸色，静静的看着周尔。 周尔侧身接电话，一手抵在腰上按着浴巾，侧身的线条流畅而优美，只是脸越涨越红，越涨越红，看起来不像是害羞或者什么，更像是生气了。 第124页 秦漪觉得不对劲，直起上半身，「怎么了？」 「你，你给我买热搜？」周尔对手机那头说。 周尔忍住怒气，问：「你买的哪个？」 尹碧浓一愣，说：「还有别人给你买？」 周尔：「快说！」 尹碧浓：「惊鸿一瞥那个……」 秦漪扑哧一笑，目光也随之温柔了起来。 「啊？」 「就是你的照片，热搜是我买的。」 周尔顿时又开心了，哈哈哈的笑，朝电话说：「你钱多骚的慌，我不会还你的，也不卖身哦，886。」 说完挂断了，手机一扔，站在原地吼：「秦一，我终于出息辣！」 秦漪笑着起身，去电视机柜翻了翻，找到解酒药，倒一杯温水走过来，说：「把药吃了。」 周尔唿哧唿哧的，嘴巴抿着笑，鼻腔里都是热气，喝水吃药，然后一阵风的进了秦漪的卧室，浴巾掉在了卧室门口，里面则传来周尔大喊：「快来睡觉啊！」 「……」 秦漪捡起卧室门口的浴巾，心想真该买个相机，把你干的糗事录下来，为什么一喝醉就喜欢裸奔…… 秦漪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卧室里，床头柜发着微弱暧昧的光芒，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周尔：「秦一！」 秦漪低声嗯了声，站在门口的视野盲区，恰好看不到床上的景象，却满脑子都是周尔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模样。 「我、我去洗澡，今天分开睡。」秦漪说，等了几分钟，见没声音了，终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被子拱起了薄薄的一片，秦漪轻手轻脚走过去，两指勾起被子，露出被子下周尔的面容。周尔蒙着脑袋，张着嘴，发出了匀称唿吸声，睡着了。 「……」 秦漪无奈一笑，继而在床边蹲下去，试着叫了几声周尔的名字。 周尔睡如死猪，嘴巴里吃进去了几根头髮，被唿吸吹得一会立起来，一会瘪下去。 秦漪的心里软得一塌煳涂，替周尔拈走髮丝，指腹擦过她的唇，触感极奇柔软，「你吻了我两次，周尔。」 周尔睡容恬静，明艷的脸庞上露出了小孩一样的安宁感。 秦漪俯身朝前，一手按着自己的从脑后散落到胸前的黑髮，心想都是女的，既然你可以亲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秦漪轻轻的吻了一下周尔的唇。 第63章 型号问题 冬夜里，雾城陷入了与秋夏不同的静谧感，楼下小孩的吵闹，像隔着层云雾，真实而遥远。 客厅里灯光温暖，壁上放着电视。 电视里，新闻联播播放着天气预报，女主持很漂亮，气质也很好，正提示着市民明天入夜雾城将有小雪，请大家出行注意保暖。 周尔把砂锅端出来，放在隔热垫上，听着浴室的水声停了，又进厨房端出两碗饭，「吃饭啦。」 秦漪走出浴室，一身冬季的睡衣，笑着回答：「好。」 「今天吃什么？」秦漪问。 周尔：「羊肉汤，凉拌鸡丝和清蒸鲈鱼，还有一个辣椒炒肉。」 秦漪在桌边坐下，看了眼满桌子的菜，拿出手机一一拍照发给苏恣悦，笑着朝周尔说：「谢谢你，辛苦了。」 苏恣悦回了一张正在开趴现场的照片，秦漪看了眼，关上手机，拿碗给周尔舀汤，并说：「多喝点。」 周尔捧着脸，点点头，埋头往秦漪的碗里夹菜，给她的饭碗里盖了一个帽子。 饭后周尔吃撑了，捧着肚子横在沙发上，秦漪去洗碗，并把没吃完的分装进两个便当盒里，然后打开冰箱，往周尔的便当盒里塞了盒牛奶。 十二月过去大半，周尔的工作逐渐进入了正轨，上了一回热搜后，工作室小火了一把，也有人来找周尔设计裙子了。 红毯的那件裙子因为原设计师的气度，女明星不仅没有被品牌追究，还因为那场红毯又火了一把。 至于周尔，因为始终是个素人，没有粉丝和后续的话题度，惊鸿一瞥之后，不过几个小时就被其他艺人的话题度淹没了。 除此之外，周尔已经快把秦漪的房间当作自己的房间里，每天只要洗完澡，就往秦漪的房间跑，理由是冬天了，周尔没有太厚的被子，不如秦漪的鹅绒被舒服。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出异议，就这么睡在了一起，不过秦漪坚持盖两层被子，因为周尔晚上睡觉不老实，秦漪怕她感冒了。 - 「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早晨，周尔哼着歌到公司，在手机里嘱咐秦漪开车不要看手机，心里不住回放最近和秦漪一起生活的画面，感觉就像个小两口。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下了班回家买菜一起做饭吃饭，晚上还能睡在一起，简直就是和两口子没什么区别！一时感觉再美好也不过如此了。 「大明星来啦。」 「唷大明星。」 自从大半月前上了次热搜，周尔在工作室里就经常被调侃。 周尔笑笑，一撩头髮，坐上工位旋转椅一个旋身，开始今天的工作。林灵不在，出去出差了，周尔一点不寂寞，惯例每天干活前先摸鱼。 【攻略boss秦一群聊】 boss杀手：哎呀又是美好的一天，出来聊天啊。 天上掉下个0妹妹：恋爱脑不要说话。 青：加一。 第125页 周尔切了声，于是不管不顾好朋友们的抗议，开始颠三倒四的在群里说那些秦漪让她心动的小细节，或者是自己觉得非常有效的打掉boss血防这个boss就是秦一的小技巧。 简直言之，就是秦一怎么对自己好，自己怎么对秦一好，一系列像是秀恩爱，又因为两个人没有在一起色算不上秀恩爱的恩爱时刻。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非常久，朱竹琴和刘青一开始还会认真听周尔说，到了最后，周尔只要一旦开启这个话题，两个人就会装死不理睬的周尔。 周尔分享了今天早上秦漪给她系安全带又捏她脸的事，像是又经歷了一遍似的，开心到无心工作。 简直对目前的生活和感情还有工作状态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尹碧浓敲了下周尔的电脑：「周尔，会议室开会。」 周尔哦了声，拿上纸笔进会议室，和她一起开会的还有另外两个同事，加上尹碧浓一共四个。 尹碧浓：「有个剧组……」 周尔一听到这个开场白，顿时犹如如同天打雷噼，美好的生活就如同玻璃环境，顿时碎得七零八落，伴随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咦？」同事说，「什么东西碎掉了？」 尹碧浓说完会议内容，前后只花了不到三分钟，简明扼要说清楚了要带几个人出去出差的事情。 要跟组，跟组就要出差。出差出差出差…… 尹碧浓：「没有问题就回去收拾东西，午休结束出发。」 周尔整个人一愣，问：「午休后出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尹碧浓看着周尔笑。 同事扑哧一声：「小师妹又走神呢吧？就在本市啊，一个现代剧开拍，找咱们借衣服，又不用去太远，你要准备什么？签证啊？」 两个同事一起大笑，哈哈哈简直魔音穿脑。 周尔：「……」 周尔干笑两声，出了会议室，然后跟同事一起去点衣服，挨件打包好，准备一会装车一起带去拍摄现场。 尹碧浓端着咖啡从面前走过，路过的工位，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工作，周尔抬眸看了眼。 自从师父离开工作室，工作室所有的事情基本都是尹碧浓这个大师姐在管，迟到早退的人少了不少，工作室也逐渐像模像样了起来。 周尔看着电脑屏幕，打开ps用滑鼠图绘，一脸专注谁也别打扰我的模样。一小时内，尹碧浓来回了三趟，最后终于找不到事做，回办公室去了。 【奇蹟暖暖环游世界】 这是工作室里除了师父、大师姐还有林灵以外的另一个群聊，为什么没有林灵，因为林灵也算半个管理层，不是升斗小民。 二师兄：小师妹 红耳朵：在呢。 八戒：大师姐怎么又带你去出差？ 红耳朵：因为我闲。 四师姐：因为大师姐喜欢你吧，呜呜呜，我们灵儿太可怜了，不离不弃六七年，比不上一个新入职的实习生，你知道吗？你这样的搁百合小说里的反派啊，大师姐註定要火葬场了。 二师兄：你们这些美女就不考虑一下师兄了吗？ 八戒：我比较嗑天降嗳，灵儿和师姐嗑了那么久都没有结果，我jio得这支股涨不动了。 六师姐：最近有什么好文吗？只要百合的，不要太黄暴容易看出戏，但最好又有一点涩涩的，适合摸鱼看，不要。 七师姐：哎呀我跟你说，你去看《和影后官宣后》甜死了，涩涩的，我跟你说这本书…… 周尔：「……」 红耳朵：我有老婆了，你们还是嗑灵儿和师姐吧。 八戒：靠，你这支股废了，你老婆是谁？秦玥啊？ 红耳朵：不！是！ 七师姐：那秦玥耍大牌的事怎么没有后续了？ 红耳朵：因为我老婆给她经纪人打了一个电话，事情就没这么解决了，不要cue我和秦玥了，啊啊啊啊，秦玥什么时候煳啊！ 二师兄：你老婆是霸道总裁？一个电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六师姐：耳朵，看看你老婆，有照片么？ 四师姐：看看你老婆。 八戒：看看老婆。 红耳朵：是我的老婆。 刘师姐：你和你老婆谁是1谁是0？ 红耳朵：？？？ 八戒：耳朵是0吧，你看她还留指甲！啧啧啧！ 四师姐：1也可以留指甲啊，我做美甲留出中指无名指不做。 红耳朵：惊慌jpg。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我应该是1吧，还是不聊这个了。 二师兄：…… 二师兄：……是额错了，额真地错了，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我妈说美院的女孩子多，这样我就不会读设计。如果额不读设计，额也不会知道设计院不是男同就是女同。如果额不知道这件事，额也不会单身三十多年，也沦落到这样一个伤心的地方，天天面对一群女同…… 六师姐： 周尔：「……」 四师姐：来来来，小师妹，师姐们来教你点实际的，要不要线下pk一下？ 周尔：「……」 红耳朵：pk啥？我是跆拳道黑带。 四师姐：……当我没说。 二师姐：老四馋你身子，不用理会她，耳朵啊，你竟然是雏鸟？真是没想到啊。 周尔：「……」 周尔心想肯定是刚才分不清0和1说漏嘴暴露了，她好像确实没考虑过型号，和谁上谁下的问题啊。 第126页 算了算了，别想了。周尔想的面红耳赤，看小说和黄/片都没有这么害臊，一旦代入秦漪，脸都要烧起来了。 吃过午饭，午休时间，周尔又去库房里清点了一遍衣服。 下午，到片场，周尔下车唿出一口热气，有些吃惊的看着市医院。 尹碧浓说：「剧组今天明天都在医院取景拍，走吧，咱们从后门进去。」 周尔抱起几件衣服，跟在尹碧浓的身后，左看右看，没看到拍摄剧组，一路上了四楼，只遇到了几个取景的工作人员。 周尔看到秦漪从一间病房里出来：「秦一！」 尹碧浓正在找地方，回头嘱咐周尔不要乱跑。 秦漪走过来，看到周尔也很意外，帮她拿衣服，问清缘由朝尹碧浓如沐春风一笑，对周尔说：「冷不冷？先跟我来。」 尹碧浓：「……」 尹碧浓被笑的有一点冷。 周尔问：「剧组来拍戏会不会耽误你们上班啊？」 秦漪的语气带着笑：「不会，一般这种事情都会提前商量好，我猜应该是晚上拍，你要跟组？」 周尔点头：「我是服装老师。」 「到了，」秦漪笑容愈深，把周尔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指了张空桌子，说：「东西放那。」 周尔把衣服放好，尹碧浓回去搬剩下的东西和熨斗，周尔把十几套戏服铺开整理。两天内，剧组所有的医院戏份全要拍摄完，听秦漪说的话，看样子说不定要通宵拍戏，她也要跟着在医院通宵。 「喝点水。」秦漪去倒了杯热水，推给周尔，「有两位同事休假了，地方不够可以用她们的桌子。」 秦漪笑了下，让周尔坐自己的位置，说：「也可以用我的。」 周尔避开秦漪的眼神：「够了，有挂衣服的地方吗？我把桌子腾出来，一会要熨一下才能穿。」 秦漪帮周尔挂衣服，挂了几件，就被护士叫走了。 周尔捧着脸，脑海里全是秦漪穿大褂的样子，脑海里满是绮念，灵感忽而降临，周尔趁机拿出手绘本，坐在秦漪的办公位上画画。 没画多久，蒋媚回来了，哎哟一声就开始逗周尔玩。 「你怎么坐秦医生的位置？」蒋媚问。 周尔头也不抬，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要挡着不要被蒋媚看到了，「不要调戏我。」 」为什么不可以，我问你，你和秦医生什么关系？「蒋媚说。 「秦一是我老婆。」周尔抬头，就看到秦漪手上拿着零食走进来。 周尔：「……」 秦漪：「……」 蒋媚：「哈哈哈哈。」 周尔低下头，不说话，但也没解释刚才说的话。秦漪也跟没听到一样，把零食放在周尔的面前，说：「小姑娘给的。」 周尔：「小姑娘？」 秦漪勾了勾唇角，说：「嗯，问你要联繫方式，请你下班去吃饭。」 哦…… 周尔探头朝外看，果然看见几个护士在门口张望，刚想要拒绝，却转念一想，对秦漪说：「微信么？你看着吧，要给就给。」 秦漪拿了个病例出去，走到门口被几个护士拦住。 护士：「秦医生！是你女朋友你怎么不说啊！好尴尬。」 秦漪唔了声，语气带着笑：「抱歉。」 第64章 理智在飘飞 「你们在说什么？」周尔的声音突然出现。 秦漪一愣，肩膀上一沉，是周尔把脸放了上来，目光幽幽的看着一群小护士。 小护士们不敢说话了，全都红着脸，唿啦散开。 秦漪：「在说你。」 周尔直起身，怀疑的看着秦漪，她在办公室里就听见几个小护士在笑，感觉秦漪在医院的桃花太旺，着急忙慌跑出来，暗戳戳的示威。 秦漪看了眼腕錶，笑着说：「我还有两台手术。」 周尔点头，示意你去吧。 秦漪走了，周尔趁人少，去护士站聊闲，手肘在台子上一支，扬唇一笑，迷倒一片小护士。 「小妹妹，来来来，跟我说说秦医生在你们医院人缘好吗？」周尔问。 她说这个小护士们就来劲了，叽叽咋咋，咋咋叽叽。 「秦医生在医院人缘最好了，医患护士里，每年她的评分最高啦。」 「是啊，秦医生那么多锦旗……」 「追求者也多啊，上上下下，几层楼，只要是……哎呀，你怼我干什么？」说话的小护士被同事用胳膊肘一拐。 周尔也说：「是啊，你怼她干什么？」 护士：「……」 尹碧浓抱着一堆东西回来，大包小包差点拿不到，看到周尔在护士站言笑晏晏的模样，顿时嘴角一抽：「周尔！我在楼下等你！你在这撩妹？」 周尔：「……」 冬夜。 艺人走出更衣室，周尔收起塑料外包装，整理好了就出去围观拍戏，天已经彻底黑了，医院里全被拍戏的剧组占领了。 「阿求！」 周尔狠狠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手臂，靠墙站在人群外。 现场，摄影、灯光、服装、妆造、收音还有几个艺人的助理们，全都站在拍摄盲区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拍戏的男女主角。 走廊被清空，调度标好地标，远远的，周尔听见了一声打板的声音，拍摄开始了。 走廊尽头担架床轱辘轱辘被推过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车走在后面，两个护士跟着，女主角站在最前面，一边哭一边嚎，男主角躺在担架床上，一身血闭着眼，模样很安详。 第127页 导演：「卡！出画了。」 导演一音效卡，车子立刻停下来，周围人一拥而上，女主角瞬间收眼泪，半转过身，用手指掖了掖下眼睑，助理赶紧跑过去，给她擦眼泪，理头髮。 男主角诈尸从床上坐起来，拿水杯喝水。 「服装老师！」 周尔：「……」 周尔靠着墙，双手环胸，正在感慨演员出戏可真快，看有人看着自己，才突然回神，立直身体：「哎呀我来了！」 女主角看了眼周尔，周尔看了眼女主角，礼貌的一笑，然后看女主角的衣服，觉得好想没什么可以整理的啊，上看下看，最后伸出两根手指，帮女主角把衣领理了理。 周尔退后两步，审视一番满意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替女主角牵了下衣摆，这些衣服实在贵，弄坏就完了。 蒋媚拎着包，凑热闹耽误了下班时间，朝周尔问：「你在干什么？」 周尔：「工作啊。」 蒋媚：「大家都看到你在给女演员抛媚眼。」 周尔：「……」 蒋媚拿出手机：「我还是跟秦医生说一下吧？」 周尔：「……」 周尔抬手按在蒋媚的手机屏幕上，碎碎说：「没必要没必要。」 蒋媚：「有必要有必要。」 周尔：「不至于不至于。」 蒋媚：「至于的至于的。」 周尔：「……」 蒋媚欠欠一笑：「什么时候去你家吃法？」 周尔收回手，说：「饭要做给……唔，做给想照顾的人才能好吃。」 蒋媚切了声，暗啐了下周尔，下班走了。 夜九点，秦漪的手术还没结束，周尔倚墙打着哈欠，和编剧聊了两句，知道今晚要拍三十多场戏，知道肯定要通宵没跑了。 尹碧浓作为工作室二把手一个小时前就走了。同事朝周尔说：「你去车里睡一会吧，咱们三个轮着来，这样大家都能休息一会。」 这时，窗边传来小声的窸窣讨论。 「下雪了。」 下雪了。 周尔走出门诊大楼，准备去接对面的咖啡店买几杯咖啡，茫茫落雪纷杂洒下，在灯光下极其梦幻漂亮。 周尔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然后自拍，把咖啡一事忘得干净，直到指尖发凉，雪花变得密集，落在鼻尖变得湿润，周尔才想起这趟的目的。 哎呀。 再不去咖啡店都要关门了。 周尔买完咖啡，回程遇到下楼的秦漪。 秦漪站在灯下，黑髮上落了一层白，鼻尖带着红，因为寒夜，眼眶也微红有些湿，像朵娇花，但肩背挺直，她骨子里又是个很坚韧的人。 「下班啦？」周尔奔过去，问秦漪。 秦漪顿住脚，身上还是白大褂，看着周尔嘆气：「你同事说你买咖啡，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尔后知后觉，把一杯牛奶塞进另一个微凉的掌心，说：「你别担心，下雪了，我拍了会照片。」 秦漪微喘着，唇齿间是溢出的雾气，她捏着咖啡杯，看周尔长睫上的一粒雪，问：「好看吗？」 周尔看着秦漪，看了又看，心里哪里还有雪，却老实着点头，说：「好看，从没没有这么好看。」 秦漪顿了顿，说：「我还没看。」 周尔问：「那我再看一会？」 两人进檐下躲雪，并肩站在一起，各自喝着手里的热饮，心里又各自想着什么。 周尔在想自己的设计图，想秦漪和雪好像很配，想她拍了半个小时的雪，似乎每一张好看到可以发朋友圈。 手机拿出来，周尔心不在焉的划着名。 秦漪问：「雪不好看了？」 周尔揣好手机，末了又摸出来，说：「刚才的照片没拍好。」 秦漪瞭然：「我来帮你拍。」 周尔将手机递过去，秦漪举着，掉整角度和光线，把那巴掌大的脸收进相框，说：「你脸挺小的。」 「是吧。」周尔摸了把自己的脸蛋。 秦漪说：「我觉得这照片里还能放下一个人。」 周尔愣了下，试探着问：「要合影么？」 秦漪唔了声，说可以。 他拍变自拍，秦漪拿手机，背景是夜里的落雪，周尔蹭过来，目光投向镜头，两人扬唇一笑。 咔擦被定格在照片里。 周尔拿回手机，恭维：「可以直出了，都不用p的。」 秦漪笑，舔了下微干的唇：「记得发给我。」 分了照片，两人心照不宣背对背，把照片设成了壁纸。 看完雪，两人结伴上楼，咖啡分了出去，同事骂周尔虎，质问咖啡怎么凉了，周尔狡辩，说外面冷，咖啡降温快。 同事：「那你脸怎么那么红，我还以为外面是个大火炉！」 周尔：「……这么会说你怎么不去说相声？」 秦漪抿着嘴，将白大褂脱下来，换上深色的大衣，指尖触在一顶帽子上，那是前两天回本家，杜姨塞来的。 周尔还在犟嘴，看到秦漪出来，脚步一滑，占了秦漪的桌子，开始撵人：「你快回去吧，位置借我坐坐。」 秦漪嗯了声，她两台手术站了几个小时，此刻腰酸腿麻，有些疲惫，成熟人的心地也实在做不出来那种腻歪到一起陪伴加班的傻事，不然明天医院铁定全是八卦。 秦漪把臂弯里围巾给周尔围上，毛线帽也给周尔戴上，末了拍拍周尔的脸，说：「那我回去了，蒋医生有热风机，冷就拿出来用。」 第128页 周尔不仅不冷，还觉得更热了，围巾上都是秦漪身上浅淡的香味，她兴奋，困意全无，一心扑在自己的设计图上。 凌晨五点，剧组收工，周尔抱着那些杀青的衣服下楼，蓦然在停车位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车熟悉，车牌也熟悉。 周尔挪过去，敲敲车窗，车窗落下来，是秦漪的脸。 「你没回去？」周尔诧异问。 秦漪懒懒看她一眼，带着睏倦，车里的空调热气一泻千里，周尔让她关上窗，去把衣服塞工作车上，随意嘱咐了两句，跑回来关门上车，再关门。 车辆驰动，周尔目光复杂的看着秦漪。 夜太深，冬雪也凉，一路上几乎没话，秦漪迟钝回想怎么了，进屋时问：「是不是同事欺负你？」 周尔换鞋挂衣服，说：「同事没有。」 同事没有。意思是有别人？ 秦漪：「那是谁？」 周尔哼一声，说：「姓秦的。」 秦漪：「……」 洗漱上床，已经五点半，周尔熬夜一晚可以睡到第二天下去再去现场，但秦漪最迟七点半就得起床去医院。 秦漪合上眼，却睡不着，听见次卧有响动，怀疑同床共枕大半月，周尔今天晚上想要分居。 心里乱麻一片，她想去问问，但实在疲惫，还没动作，周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什么，她将卧室暖气开足，一指秦漪，说：「翻身，趴着。」 秦漪翻身，趴好，没有意见。 周尔：「睡衣脱了。」 秦漪摸到睡衣，上卷到露出大半腰，忽然觉得不对，动作僵了僵。 周尔关掉大灯，只留昏黄暧昧的壁灯，没好气的把秦漪的上衣一把掀倒底，那纤细的腰在空气刺激下起了细细的疙瘩。 秦漪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被衣服罩在脑袋上，失去视野看不清身后，心跳顿时犹如雷鼓，要发生什么？ 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秦漪五指用力，将深色床单抓皱，印下指痕，哑声问：「你会不会？」 周尔怒，拧掉瓶盖，将油往掌心一倒，两掌用力揉搓到发热，用力按上那看似纤弱，却锻鍊到恰好的腰背：「祖传的，专治你这种口是心非的。」 祖传的？这不对吧？秦漪 秦漪还在想，蓦然被那温热湿滑的手一碰，差点失了魂，她怔愣半晌，发现周尔在给自己按摩。 周尔喋喋不休的教训：「不是叫你回来休息的吗？你守在那干什么？没你我还不回家了是吗？这么大冬天，明天又还要上班……」 躺了半夜的车座，即便放平了也不舒服，僵硬一天的肌肉得到松弛，秦漪唿吸均匀平稳了起来，她困顿，意识模煳嗯嗯几声回应周尔。 周尔发完火，被这几声嗯的有点耳热，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姿势也暧昧，坐人家腰上，摸人家后背……天不黑不亮，关系不清不楚……但是…… 都这样了，不吃点豆腐似乎对不起自己。 周尔觉得理智在飘飞，道德被挑战，明明没喝酒啊，她吞咽咽喉，往下是臀，往前往下是…… 你有我有全都有，摸一下又不会从c变成b。周尔心底天人交战，离说服自己只差一点。 「哎。」 周尔嘆了一口气，替熟睡的秦漪拉好了衣摆。 差点就犯罪了，最后竟然败在了法/律法规上。 第65章 一夜过去，雾城铺了厚重的白，路上行车变变少慢，上班族出门也恨不得裹得密不透风。 火锅店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全是喧嚣。 周尔把包搁下，坐在刘青的左边，朝桌子周围的人扬眉，说：「最近太忙啦。」 纪宇摆手，示意没关系。 坐下点菜，等菜时闲聊。 报告的事刘青坚持要谢谢纪宇，准备了礼物，竟然是一盒茶叶。 纪宇：「……我又不喝茶。」 刘青：「那吃完去喝奶茶。」 纪宇：「那还可以。」 朱竹琴姗姗来迟，最近神秘度变高，不太好约：「我最后到呀？」 四人桌，一人占一边，位置宽敞空间大，周尔贴着凳子滑过去，端详朱竹琴：「猪，你最近忙什么呢？」 刘青也看向朱竹琴。 朱竹琴：「……没什么，酒吧太忙了，我我我，我忙工作呢。」 纪宇：「一看就在撒谎吧，眼神飘忽，小动作不断，口齿不清，啧啧啧，姐妹们，你们的好姐妹有事瞒着你们。」 周尔又看向纪宇，疑惑问：「你男朋友呢？怎么没有来？」 纪宇一愣，眼神飘忽抬手抓了下脸颊：「他、他呀，出差去了，哈哈哈哈。」 朱竹琴一指纪宇：「你撒谎！」 纪宇：「……」 周尔和刘青两个脑袋併到一起，看看朱竹琴又看看纪宇，看来看去，看得两个人心里发虚。 上菜了，朱竹琴如或重释：「我来给大家涮肉！」 刘青格开朱竹琴的手，说：「从实招来，否则……「 周尔和刘青对视，说：「不知道叔叔阿姨最近怎么样了。」 朱竹琴：「……」 朱竹琴一家因工作原因搬到了雾城，一家三口，长辈上下班准时回家，时常管着朱竹琴，是朱竹琴克星。 鸭肠毛肚烫好，周尔伸筷子一捞，给秦漪拍了张照片，说明与席人员，再说几点散场，跟报备似的。 第129页 「我和别人……了。」朱竹琴搁下筷子，前半句话还算清晰，后半句咕哝着突朝外吐。 周尔一边吃一边问：「啥？」 刘青：「说清楚一点。」 纪宇：「你也分手了？」 周尔看向纪宇：「你分手了？」 纪宇：「……」 周尔想了想，安慰般的拍拍纪宇肩膀，说：「吃饭吧，喝酒不？服务员，来给这位失恋的先生上一箱啤酒！」 纪宇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话题被纪宇带偏，大家比较关心纪宇是怎么分手的，纪宇一边喝酒一边诉苦，周尔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听。 酒足饭饱大家分道扬镳，先送走烂醉的纪宇，朱竹琴在路边打车，计程车过来，朱竹琴先拉开车门上了后座，正想关门周尔快速挤了进来，紧跟着是刘青。 朱竹琴：「你、你们干什么？」 刘青朝司机说：「师傅，前面步行街找个奶茶店放我们下来吧。」 周尔嘴角一勾，看着朱竹琴，说：「你以为我们两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刚才有外人在，现在清静了，你说不说？」 朱竹琴：「……」 三个人买了奶茶，找了个安静人少的地方喝，周尔拿出手机，对着奶茶拍照，还要选角度，挑一个显手指长的角度，拍完发给秦漪，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 刘青嗦着奶茶，会审一样看着朱竹琴。 朱竹琴捏着奶茶杯，把杯子搓来搓去，搓得奶茶差点溢出来：「我我我……」 周尔低头髮消息，注意里完全不在这边。 朱竹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我和人睡了。」 刘青一口奶茶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静：「咳咳咳咳！你，猪，咳咳咳！」 周尔疑惑抬头：「怎么了？」 朱竹琴：「……我和人睡了。」 周尔：「……」 周尔用手指抠了抠耳朵，问：「你说什么？」 朱竹琴破罐破摔了，腰背一挺，一字一句说：「我、和、人、睡、了。」 周尔给刘青拍背，安慰说：「没事没事，别气别气，睡的是人！是人！还可以抢救一下！」 刘青：「……」 朱竹琴：「……」 「你搞一夜情啊？」周尔笑容可掬的转头，一脸温柔的问，「是谁啊？」 朱竹琴观察周尔的表情，说：「苏恣悦。」 「什么？！」周尔一声大吼，拍桌站起，「你再说一遍！」 刘青：「……」 朱竹琴：「……」 半分钟后，周尔气喘如牛，刘青长吁短嘆给周尔拍背：「别气别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朱竹琴低着头，一声不吭。 周尔自己抚着胸口：「气得我差点归西，我都没脸见秦漪了。」 「……」 气完了，两个人开始八卦。 刘青问：「一夜情？」 朱竹琴点头。 周尔说：「你们怎么搞上的？没听你说过啊。」 朱竹琴脸色微微泛红：「……喝酒，她醉了，我把她送去酒店，她说我可爱……就睡了啊。」 刘青：「……她暗示你？」 朱竹琴点头。 周尔：「盖被子纯睡觉还是那啥了？」 朱竹琴没好气看着周尔：「不那啥算什么睡？」 周尔有点酸了：「说你可爱就是暗示睡你？那秦漪还夸我长得好看呢！我们都没有那什么！」 朱竹琴切了声：「你懂什么？什么都不懂，还敢跟我比。」 周尔不服气了，开始和朱竹琴理论，刘青听得眉头直皱，简直不想理两个人，说：「散吧，社里还有事。」 周尔斗嘴斗得口干，看了眼时间，也说：「我得去和同事交班了，还得去医院，我真没脸见我老婆了。」 「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就老婆老婆的？」朱竹琴无语。 周尔冷笑：「你们都有关系了，那你敢叫苏恣悦一声老婆吗？」 朱竹琴：「……」 好闺蜜互相伤害，关系也就比塑料强那么一点。 到了医院，秦漪不在，下班回本家看奶奶了，周尔松了一口气，呆坐在秦漪工位上，一晚上深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秦漪的消息都没有秒回。 秦漪看着手机，耳边是秦涟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音，秦漪转头，就看到秦涟鬼祟的盯着自己手机屏幕。 秦涟：「……」 秦涟吞了吞唾沫：「姐，你怎么了？」 秦漪拧眉，收起手机去倒水，心想周尔现在在忙什么？已经超过六十秒没有回消息了，还在和朋友吃饭么？ 秦一柏从楼上下来，秦漪收敛表情，起身走到餐桌边，杜姨推着秦奶奶过来，秦漪自觉接过，和老人说了几句话，开始吃饭。 席间，秦一柏问及秦漪近况，及至年底，各家公司都免不了沖沖业绩，秦一柏旧事重提，想要秦漪到公司帮忙。 秦漪推辞：「医院太忙了。」 秦一柏：「那你找个人，帮你打理打理也是一样。」 秦涟放轻咀嚼的速度，低着头不敢说话。 「公司缺人手，方磊……」秦一柏说到这，话音一停，转而说，「涟儿要生了，方磊要照顾她，也忙不过来。」 秦漪看一眼秦涟的发顶，桌上四人，除了秦奶奶全都明白秦一柏嘴里未说尽的话，秦一柏一向看不上方磊，方磊能力有限，不是个值得培养的人。 第130页 秦涟不敢说话，吃完一碗饭，悄悄看了眼秦漪。 秦一柏：「漪漪，你是家里的长女，有些责任，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不是只有救死扶伤才是做好事，集团多少人，全靠公司养家餬口来吃饭。」 秦一柏点到为止，满桌寂然。 饭后，秦漪送秦奶奶回房，秦奶奶说：「奶奶？」 秦奶奶摩挲着怀表，突然说：「你爸爸太累了。」 秦漪看着老人，秦奶奶的记忆总是错乱，脑子也是时灵不灵的，有时候能顺利交流，有时候则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现在的样子，显然是晚饭时脑子清楚，把秦一柏的话都进去了。 「漪漪啊，你长大后想做什么？」秦奶奶问。 这时秦漪十岁时，秦奶奶问过的话。 那时候，秦一柏和温情对于女儿未来安排的争夺权爆发了夫妻关系多年最严重的争吵。 秦漪当时想要挽回温情，说学医吧。 她想做什么？秦漪其实无所谓，毕竟做什么都是做，她没什么兴趣和爱好，对于工作也是责任使然。 秦奶奶拍了拍秦漪的手背：「你爸妈控制欲太强，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秦漪心想我现在想谈恋爱，怕说出来您会受不了，于是替老人掖好被子，温声说：「我知道。」 秦奶奶却说：「当初咱们家行医，后来做药材生意，你爸要改行做网际网路搞房地产，族亲都不同意骂他有违祖训。」 「他倔啊，说要出去自立门户，我骂他有病，这话我也对你爸说过，要做自己的主，得要有那个能力，以卵击石不可取，当你强大到别人都要仰望，谁还敢朝你说什么？」 秦奶奶咳嗽不停，好半晌才说：「你看看，现在全家都仰仗他吃饭，他说一不二，谁敢有意见？」 秦漪一笑，说：「我没想过要取代父亲。」 秦奶奶：「你取代他？你爸五十几了，又健身又运动晚上还吃了三碗饭，看起来还能干二十年，你加油吧。」 秦漪：「……」 秦奶奶睡了，一晚上说了一年的话，累了。秦漪闭上门，看了眼时间，准备回景岳，却在转角遇到秦涟。 秦漪：「偷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秦涟嘟嘴：「……姐，我预产期下个月，你回来陪我吗？」 秦漪搀扶她回房：「我没有产假，怎么陪？」 秦涟：「……」 「杜姨会安排好一切，」说罢看了看秦涟的肚子，「害怕了？」 秦涟点头，不确定问：「我没当过妈妈，我害怕。」 秦漪：「方磊呢？」 秦涟：「爸的公司忙不过来，你不知道啊，人事派系问题吧，我也搞不懂，爸爸爱面子，今天吃饭说那些话，就是想叫你回去帮忙了。」 秦漪：「不懂这些。」 秦涟：「但是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有爷爷给的股份，每季度要去听述职报导，大家都默认，你会是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秦漪在秦涟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她床头安眠用的薰香，随手捻了倒掉灰，说：「不要点这些，也不要焦虑。」 秦涟哦了声，有点困，却拽着秦漪一角衣摆，不让她离开：「爸爸不会被斗下课吧，以后谁给我买包？」 秦漪：「……」 秦涟觑着秦漪的脸色，说：「姐夫还好吧？」 「谁？」秦漪蹙眉，「你说谁？」 秦涟：「哦，那我叫嫂子吧。」 十二点了，秦漪不准备再回景岳，准备去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东西全在秦一柏的书房里，秦漪推门走进去，就见秦一柏趴在桌子上睡了。 桌子上的浓咖啡见底，就这么还能睡着。 秦漪关上门，在夜幕下的本家慢慢散步，她低头看手机，看周尔安静了四个多小时的聊天框。 秦漪蓦然想起一句话：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y：在干什么？ 宝宝：在忙嘞。 y：累不累？给你点吃的。 宵夜到了，周尔下去拿，拎回来，在走廊里和同事分。 同事：「周尔，你怎么天天外卖零食，还全都是些贵的，也不怕长胖？」 周尔一愣：「我胖了？」 另一个同事忙说：「没有没有，听她瞎说，一点都不胖！」 周尔狐疑的看了下两人，低下头，继续拷问朱竹琴。 朱竹琴有些崩溃了。 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帮我出头，去打一顿苏恣悦？我警告你啊周尔，不！可！以！ 红耳朵：那哪能呢？她可是秦一的好姐妹，以后我和秦漪结婚还要请她当伴娘啊。 猪：…… 红耳朵：你们怎么开始的，我想问清楚，看看我能不能把秦一也办了。 猪：……我们两的方法，不适合你们搞纯恋的，你另请高明吧。 周尔唿噜一大口煎饼，吃完跟秦漪说晚安，然后去椅子上休息，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朝苏恣悦发了条微信约两天后碰面。 并说：不要告诉秦一。 苏恣悦：ok。 手机震动，是苏恣悦发来的一张聊天截图。 秦漪拿起一看：「……」 第66章 心慌 「周尔。」林灵走过来，往工位格挡板上一压，抓了把头髮，问，「跨年有什么计划？」 「跨年？」周尔抬头，把画笔顶部朝脸颊上一戳，「哦，已经元旦了？今年十二月最后一天？」 第131页 林灵探身摸上周尔的额头：「你还好吧，明天放假哎，你不兴奋？」 周尔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剩三个小时，看了眼日历，确认明天就是元旦，今天就是跨年，回神：「我忙着画图，完全忘了。而且今天跨年竟然没有人约我！」 林灵看了眼周围，几双雀跃的眼睛纷纷闪躲开来，她低下头：「你的直女姐姐没来约你？」 周尔转了一下笔，身体朝后一靠：「她比我更忙，估计忘了吧。」 林灵耸肩：「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咱们两个去跨年？」 周尔扔了画笔，拿起手机，戳进秦漪的对话框。 宝宝：提前祝您节日快乐！ y：什么节？ 宝宝：明天元旦啊，你今天加班吗？ y：不加。 那不是下了班就可以去约会？周尔咧嘴，正要继续打字，秦漪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y：约我跨年？ 宝宝：可以吗？ 秦漪微微一笑，心想你今天不是约了苏恣悦，难道还要放人鸽子吗？ y：抱歉。 宝宝：啊？ 宝宝：要回家？ 宝宝：哦对啊，明天元旦，你们家要一起过节？ 「秦医生，42床的病人准备出院了，」护士长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单子，「麻烦你签个字。」 「好。」秦漪站起身，把手机顺手扣在桌面上。 护士长一笑，目光在秦漪办公室转来转去，看到她的派大星手机壳，笑容隐含深意。 秦漪翻开那些单子稍费了点时间，期间手机震动，滴滴清脆，发出了不容忽视的声音。 护士长眼睛滴滴转动，八卦之眼仿佛释放出强烈雷射，要把秦漪的手机洞穿：「秦医生，今天不值班？」 秦漪微微一笑，面色不改将东西递还给护士长：「不值班，麻烦你了。」 护士长嘿嘿一笑：「不值班，今天刚好可以去和对象跨年，今晚上大学，中心广场只怕热闹得很。」 秦漪挑眉：「她今天有约了。」 护士长表情一变，错愕问：「哎哟，今天跨年，女朋友怎么能约别人呢？」 秦漪一愣。 护士长两手一拍：「秦医生，你煳涂啊！」 秦漪：「……」 「病人还等着，护士长你先去单子交了吧。」秦漪哭笑不得说，旋即又想起什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护士长：「护士长，我们感情非常好，请不要脑补什么……」 秦漪隐去后半句，但意思显而易见。护士长悲怜的看着秦漪，点点头，拍拍胸脯示意包在我身上。 算了，秦漪失笑，继而将专注力投向手机。 宝宝：去忙了啊？哎呀，哈哈哈，那你去忙吧，我晚上去找猪她们一起跨年。 宝宝：上班时间给你发消息，应该不会打扰你吧？ 宝宝：哎，这是我们认识第一个跨年夜，竟然不能一起过？ 宝宝：你不会是要去相亲吧？人呢？ 蓝色消息刷了整整一夜有余。看完消息，秦漪有些啼笑皆非，她打字，嘴边的笑里带着一点坏。 y：只是一会没回復。 y：你就这么狂轰滥炸我？ 周尔看着这两条消息，莫名觉得脸上热热的，什么意思？怪她逾矩？还是嫌她缠人？是嫌弃是嫌弃是嫌弃？ 宝宝：你嫌弃我？ 老婆：没有。 老婆：只是感觉好像很吃这一套。 周尔：「……」 周尔揉了下眼睛，把手机屏幕熄灭再按开，抓住路过的林灵，继而忍不住笑意，趴在桌子上喘气，拇指按在屏幕上，指腹将其摩挲了好多遍，回味够了，才敲字回復。 宝宝：那你今晚真的有事？ 宝宝：从实招来。 秦漪嘴边的笑容逐渐扩大。 y：唔，不加班，但真的有事。 y：什么事，请周小姐容许我保留一点神秘感。 - 【攻略boss计划群聊】 缺一不可：今天好安静。 青：？ 天上掉下个0妹妹：（惊恐）谁？哪个0混进来了？ 青：猪，你的小号？ 缺一不可：…… 天上掉下个0妹妹：周耳朵？ 青：你换这个名字干什么？ 天上掉下个0妹妹：你竟然是0……我一直觉得你是长发姐1。 缺一不可：我是1啊。 青：懂了，此漪非彼1。 缺一不可：姐妹们，晚上一起去中心广场跨年吧。 青：今天跨年，有街头採访的任务。 天上掉下个0妹妹：有约了。 缺一不可：？？？？ 缺一不可：你们有约了？ 青：秦漪不和你跨年？ 天上掉下个0妹妹：你们婚变了？ 缺一不可： 天上掉下个0妹妹：（害羞）（害羞） 青： 青：不要和她走太近了。 天上掉下个0妹妹：你怎么不说耳朵，说我干什么！ 缺一不可：苏恣悦情史朝丰富啊，猪，你们发展太快了，我怕你玩不过她。 天上掉下个0妹妹：我没事，你们别担心，你什么，还有事不说了，拜。 青：遇到事情就逃避，什么时候能改改？你们两个真是要气死我。 周尔撂下手机，抠了会手指，慢吞吞的探头，朝左边看去，林灵正在啪啪打字，电脑上，她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去大学音乐节。 第132页 林灵注意到周尔的视线，转头问：「怎么了？」 周尔：「……你约到人了？」 林灵笑：「哦，你的直女姐姐放你鸽子？」 周尔：「……」 「苍天有眼啊，」林灵双手高举咆哮道，继而看向周尔，一字一句说，「抱歉，我今天约了朋友。」 周尔：「……至于吗？」 林灵说：「当然至于了，本小姐忍你很久了！」 「……」 微信震动，电脑发出滴滴声，周尔扭回位置上，点开看到了苏恣悦的消息。 苏恣悦：小室友，你忘了咱们有约了？ 周尔一拍脑门，还真忘了，长吁了一口气，敲着键盘迴復那边。 红耳朵：没有，你几点有空，地点我来选。 苏恣悦：六点到八点。 红耳朵：你按钟上点？ 苏恣悦：是哦。 红耳朵：八点之后你约谁了？ 苏恣悦：你在查我岗？我要不要告诉秦漪？ 周尔：「……」 红耳朵：蒜你狠，六点，光明街，不见不散。 苏恣悦：ok。 苏恣悦：六点，光明街。 y：多谢。 下午三点，周尔关上电脑，朝办公室那边一探头，尹碧浓恰好走出来，正在穿大衣，看到周尔一副要走的样子，突然问：「今天有事没有？」 旁边的林灵立刻坐立不安了起来。 今晚跨年，工作室里非单身的已经获释，中午就熘之大吉了，现在剩下小虾三两只，也在摸鱼打游戏。 周尔：「有事回家一趟，师姐要走了？」 尹碧浓：「我正好要走，送你。」 周尔点头，掐了下林灵的胳膊。 林灵慢吞吞的站起来，拉开包收桌上的东西：「我也要走了。」 尹碧浓眨眨眼，说：「一起吧。」 林灵抿了抿嘴巴：「谢谢师姐。」 车上，尹碧浓接了两个电话，周尔在后座看手机，林灵坐副驾，也不玩手机，目光直直看着正前方。 尹碧浓挂断电话，趁红绿灯，偏头问周尔：「今天跨年，你和谁过啊？」 周尔扬起笑脸，说：「和朋友一起过。」 尹碧浓敲了敲方向盘：「玩得开心。」 林灵立刻问：「师姐你呢？」 尹碧浓：「没有计划，回去追剧吧，年纪大了，和你们玩不到一块。」 林灵失落一笑，不再说话。 回了景岳，周尔去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到那身练功服，塞进洗衣机洗了再烘干，折起来收进包包里，下楼打车去目的地。 六点，秦漪下班，苏恣悦发来一个定位消息，说她已经到了，让自己慢慢过去，秦漪拂掉车把上的落雪，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仍旧有些不确定该不该去。 周尔不想告诉自己，未必没有她的道理，自己偷偷过去，始终有些不太妥当。 秦漪揉动眉心，在闸口剎停车，递出红钞找零。 停车场的大爷一遍找零一边偷看秦漪，间隙嘆气，表情很惋惜，看着秦漪时还露出可怜的目光。 秦漪：「……」 大爷：「哎，秦医生，节日快乐，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不要太难过。」 秦漪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问：「又说我什么了？」 大爷说：「不不不，没事，没事，你快走吧，今天跨年呢，去和朋友们吃饭，改善改善心情。」 秦漪接回零钞：「为了让我过个好年，您就直说吧。」 「真的？」大爷看一眼秦漪，嘆息，「说你对象噼腿，奥哟秦医生，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戴过绿帽子，放宽心放宽心。」 秦漪顿时想起今天护士长离开办公室那真挚可怜的深情，一时百口莫辩，脸慢慢沉了下来。 大爷探出身，朝秦漪挥手：「秦医生，你要坚强啊！」 「……」 秦漪看了眼手机，苏恣悦的消息停在自己的回覆上，那头没了回应，恰好是自己询问见面地点的详细门牌号好。 秦漪知道不该这么揣测好友和周尔，但是两个人在干什么？逛街还是吃饭？就像周尔说的，跨年这种特殊的日子，她为什么会提前约苏恣悦？ 秦漪抿直唇，腾出手，给周尔发消息。 老婆：下班了吗？ 许久，秦漪得不到回復，心里蓦然慌乱起来。 - 「请您把手机放在这里。」一个穿着泰拳道服的前台朝苏恣悦说，并递给她一身白带拳服，示意她去更衣室里换。 苏恣悦：「……」 苏恣悦一脸茫然，换了衣服，感觉身上有些冷，但室内空调开得足，她稍微适应了一下，觉得还可以。 女更衣室入口连通了练功房，练功房不分男女只分段带，全是呵呵哈哈踢来踢去，打来打去两两练习的跆拳道爱好者。 苏恣悦：「？」 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唷，来了啊。」一个教练转身，看到苏恣悦，随着他的声音，几个对招的人也停下动作，朝苏恣悦围过来。 苏恣悦：「……」 苏恣悦转身，正想走，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双手环胸堵住了路。 「怎么是个女的？」 「不是说教训渣男么？」 「挺帅的啊，应该扛得住吧。」 苏恣悦咽了了口口水，支吾问：「你们想干什么？周尔在不在，不在我走了，我就是找人。」 第133页 有人不确定问：「真的没关系？」 窸窸窣窣的，又有人说：「没事吧，不要打脸，都是女的，就当切磋了。」 苏恣悦实在受不了了，朝人群喊：「周尔，我走了。」 大家对视一眼。 这时，人群之后，周尔的声音传出来，说：「我好了。」 于是众人朝两边哗啦散开，露出正在把腰上黑带偷偷换成白带的周尔。 苏恣悦：「……」 有人大笑：「周尔，你不要这么明显吧！」 周尔扔掉腰带，干脆不系了，走到苏恣悦面前，朝她礼貌一鞠躬，说：「来吧，切磋切磋。」 苏恣悦：「什么意思？等等！让我死个明白，秦漪呢？我要找漪漪！」 周尔开始热身，抻手抻腿，原地蹦跳：「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说好了一起脱单，你竟然把她睡了？」 「漪漪，漪漪，哼，」周尔热身完毕，「我早就看不惯你了，终于拿住你的把柄了。」 苏恣悦彻底慌了：「救、救命……」 第67章 不可自拔的沦陷 跨年夜，雾城交通堵得水泄不通，秦漪六点出发，到达目的地时，已经超过七点半，半个小时的车程开了一个半小时。 苏恣悦：你还没到，快来给我收尸！ 宝宝：你要来啊？ 宝宝：【定位】 宝宝：五楼走到底哪间店，来吧来吧，太好了，我先去洗个澡，很快出来。 秦漪拿着手机，锁车上楼，到四楼走到底，找了一圈没发现人，才知道自己紧张走错楼层了。 上五楼，走到底，还没走到底，就看到苏恣悦穿着羽绒服，抱着两条手臂，在门口哀怨的看着自己。 秦漪心里的紧张感又上升了一格。 「你怎么才来？」苏恣悦幽怨道。 秦漪抿唇，蹙眉问：「怎么了？」 问完抬头看门牌，一家跆拳道场馆，海报设计是一排获奖教练环胸远眺，还有一排小孩子跟着环胸远眺。 秦漪心里有了计较，紧攥的手一松，笑着问：「周尔过来练拳了？」 苏恣悦终于爆发：「她差点把我练了！」 秦漪：「……」 「受伤了？」秦漪问，心里想着怎么给苏恣悦开脱两句。 苏恣悦：「皮肉没有伤害，伤害的是我的心灵。」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小时前，周尔热身完，狠话也放完，预备开始来真的，苏恣悦开始不干了。 苏恣悦挣扎着要走：「周尔，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可是助攻过你和秦漪的，你居然要打我，我我我……」 「有道理。」周尔打了个响指，摆摆手，示意她站在原地，然后指了两个男的，两个男的开始热身，都是黑带。 苏恣悦：「……」 苏恣悦：「周尔，不至于不至于，我知道你要杀鸡儆猴，算了吧，算了吧，我发誓好好对猪，真的真的，我不会花心的，我会和她好聚好散的！」 这话一说更像渣了，两个男的瞪了眼苏恣悦，然后戴上了脑袋上的护具，周尔一身武功服，护具也不戴。 「周尔，你……」苏恣悦开始狐疑的看着周尔了，心说你有这么厉害？ 紧跟着，两个穿戴好护具的男的，拿出了木板。 周尔原地试了试高度，原来是要表演踢木板。 苏恣悦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周尔留了一手的，不是真的要打自己，但紧跟着，围观群众唿啦散开，还有人拉了下苏恣悦。 苏恣悦一个踉跄，还没发现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周围整齐划一的倒吸凉气声音，紧跟着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倒下了。 砰的，五楼的地板都跟着震了震，那块木板，竟然完整无损的摔在了地面上。 苏恣悦：「……」 木板血量-1，大汉血量-10001。 这还他妈都能给踢歪了！ 苏恣悦脸色煞白，不敢想像，这一脚踢在脑袋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等等……」苏恣悦说，「周尔……」 周尔一样横过来，苏恣悦吞了口唾沫。 第一块木板夭折了，还有一块，周尔两脚点地，左右横跳找角度，并朝地板上的问好：「你还好吧。」 「还好，有护具……」地上的人气若游丝， 第二脚开始了，周尔腾空跃起，一脚飞出，那姿势在空中是一个标准的飞踢，第二脚竟然踢中了。 中是中了，围观群众更紧张了。 只见那木板被踹得稀烂，四散飞去，有一块比较大的，被踢上了天花板，刺穿了一条悬在空中的宽长横幅，如果是吼脖子，估计也很壮观。 秦漪：「……」 苏恣悦说得口干舌燥，朝身后一看，确认周尔还没有出来，低声嘱咐秦漪，」你确定她很乖，我怕你以后被家暴。」 「她很乖，」秦漪笃定的说，继而朝苏恣悦道歉，「抱歉，她不知轻重，不过你们怎么了？她要杀木板敬你？」 苏恣悦：「……」 苏恣悦回忆，当然隐去了一些不好意思说的，她和朱竹琴那晚，只能算酒精作用下半推半就的产物，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拍两散，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她也不清楚该怎么说。 秦漪笑而不语，看着苏恣悦的眼神，带着你不说，我就弄死你的威胁感。 苏恣悦：」……「 第134页 周尔和秦漪就是两个极端，周尔效仿有话直说，肠子最多能折出两个弯，秦漪不一样，有事不爱当面来，等你松懈后，再触不及防拐十八个弯来戳你肺管子。 于是苏恣悦一句话把那事说了。 「我和朱竹琴上床了。」 秦漪：「……」 「久等了啊！」周尔跑出来，手里拎着个超市塑胶袋，塑胶袋是她换下重新洗好烘干的练功服。 秦漪转头，笑容无懈可击，朝周尔一看，说：「玩得怎么样？」 周尔神情气爽的，问：「你不是说有事？」 秦漪一顿，继而笑着说：「推了。」 周尔喜笑颜开，过来挽秦漪的手臂，想起什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苏恣悦，苏恣悦从周尔出来就只想当隐形人，这时突然被cue，觉得自己今天的戏份过重，很对不起读者。 苏恣悦：「什么意思？」 周尔：「元旦礼物啊。」 苏恣悦后脖子一凉，看过去，秦漪朝她笑得犹如是在放电。 「不用了。」苏恣悦婉拒，「今天的事我会刻骨铭心的。」 秦漪像个正牌女朋友：「拿着吧。」 于是苏恣悦拿着了。 周尔：「恣悦姐，记得挂起来，挂在床头吧，还有下次的话，就把今天的事情回想一遍。」 苏恣悦：「……」 秦漪皮笑肉不笑，心想你竟然还有元旦礼物？秦漪对苏恣悦和周尔的朋友上床的事虽然有些意外，但毕竟苏恣悦风流惯了，以前还说过觉得朱竹琴很可爱。 更加不意外的是周尔的反应，周尔对朋友的态度，从她不顾危险去帮刘青跟採访的事就能看出来，苏恣悦和朱竹琴的事败露，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秦漪的理性这么说服自己，感性却让她一直把目光放在苏恣悦的礼物上。 那目光如炬，周尔都感觉到了。 周尔心里美，悄声问：「你想要礼物？」 「我有吗？」秦漪顺势问。 周尔：「……」 看来是没有了，秦漪微笑，没关系，盯着苏恣悦灰熘熘跑掉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算计人的小伎俩。 这时，跆拳道的工作人员追出来了。 「周小姐，你的东西落下来！」 周尔正满心愧疚，看到自己那条落在场馆，跟了她多年，有点旧的黑色腰带，顿时又来了精神。 威慑苏恣悦的跆拳道衣服是今年刚买的，但腰带不是，这玩意自己买的没有意义，周尔的是十二岁那年，评审亲自授予的黑段腰带。 周尔朝工作人员鞠躬三连说：「谢谢，谢谢！」 工作人员：「……」 秦漪觑着那根腰带，努力让自己饥渴的表情不要那么明显。 两个人并排站在下行的扶梯上。 「那个……」周尔脸有一点红，说，「这条腰带从我十二岁跟到……」 路人说：「借过一下。」 一个路人从两人中间穿过，走路带风，着急忙慌，肩膀卡着周尔的腰带，直接差点被带走了。 秦漪眼疾手快捞回来，攥在掌心里，瞬息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周尔：「……」 秦漪把腰带递过去：「还你。」 周尔：「……」 周尔伸手拿，第一下没拽动，第二下秦漪松开手，侧身扶过她的肩膀，把人带着走出了商场。 一根腰带，兜转回了自己的手里，周尔有点不明白秦漪的意思，冥思苦想，被冬夜一吹，看到灯光下漫漫的冬雪。 好多人都在拍照，拍漫天飞雪，和拍漫天飞雪下的人。 周尔轻轻吁了一口气，开口说：「去不去中心广场？」 秦漪收回目光，看一眼周尔，说：「过去跨年？是不是太早了 ？」 确实太早了，现在还不到八点。 周尔讪讪一笑，秦漪抿唇，说：「我定了餐厅。」 周尔肚子轱辘响，和秦漪去餐厅，去吃寿喜锅，坐在小隔间里，窗外正是好风景，锅里沸着汤，又浪漫又唯美。 节前的餐厅都不太好定，周尔吸熘着肥牛金针菇，两脸吃得通通红，问：「这家餐厅好像不好订。」 秦漪在涮肉，闻言点头：「提前半个月订的。」 周尔咽肉的速度慢了下来，问：「你今天推了谁的局？」 秦漪笑而不语。 周尔忍不住心想，什么人，这么重要，需要提前半个月订餐厅？她心里有点酸，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想掩饰自己的心酸，结果刚抻出了双腿，就碰到了秦漪的脚背。 两个人都是一愣，这家寿喜锅进包间要脱鞋，两个人的小包间，桌子也不大，大长腿脸对脸坐着，稍不注意就要碰在一起。 周尔想要伸回脚，感觉拔不动，脸渐渐红了。 「你踩我干什么？」周尔问。 秦漪面不改色，身后的狐狸尾巴快摇上天了，问：「我看看你冷不冷。」 饭后，两个人又消了一会食，各自给家里打电话问好。 周爸爸问：「这都快三个月了吧，你和吕仁怎么样了？」 周尔：「……」 此刻沉默代表了一切。 手机被何仙抢走，何仙没好气的说周尔追的是谁？响彻十八巷的花瓶拿不下一个男人，简直有丢豆腐西施的脸面。 第135页 周尔挂断电话，一句话不敢多说。 秦漪去结帐了，两人吃完饭起身，遛弯去中心广场跨年，现场人山人海，距离十二点还剩半个多小时。 周围灯红酒绿，光污染十分严重，但光下的雪实在太好看了，周尔看看周围，感觉人群拥挤，一不小心就可能发生踩踏，刚想说什么，就被秦漪牵住了手。 秦漪：「过来点，别被踩到了。」 周尔嗯了声，和秦漪肩膀贴着肩膀站在一起。 不过，她们两个虽然是女的，但身高绝对是女孩堆里算高的，在雾城，还可以笑傲一半的男人，所以不必担心被踩着，就是想牵手。 秦漪：「不要去正中心，咱们站在外面就行了。」 周尔也是这个意思，广场中心正中心的位置全是给情侣的，情侣们一早就要来占位置，她们就不去挤了。 「你看你看。」周尔指天上。 天上全是飞来飞去的全是无人机，正在拍这个人烟浩浩的冬日美景，周尔笑着朝镜头打招唿，秦漪克制的笑了笑。 十一点半了，人越来越多，周尔和秦漪围着外围散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挤下了楼梯。 幸好两个人牵着手，不然肯定被挤得没影了。 周尔很少和秦漪牵手，不知道今天怎么的 ，估计是氛围太好了，雪下的秦漪太让人心动，周尔觉得牵在一起的手也噼里啪啦的在蹿火。 实在是太挤了，几年的雪尤其大，出来看雪的人也多，越临近跨年，中心广场的人越多。 为了安全，政府还出动了警卫，警卫也被挤得七晕八素。周尔用力拉着秦漪，拉得手心出了汗，额头也微微沁出了水汽。 没多久，两人被人流裹挟进了正中央。 「怎么被挤到中间来了？」周尔惶恐问。 秦漪：「……」 临近倒计时，中心广场愈发拥挤。大冬天，大雪纷飞，像絮絮冬棉，铺在肩膀和发顶，沁红和雪一样颜色的肌肤。 秦漪和周尔看着远处巨大屏幕上的从十分钟开始倒数的数字，纷纷扭头看了眼对方。 「冷不冷？」秦漪问。 周尔鼻头红红的，说：「不冷，你呢？」 秦漪摇头，两个人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就是想笑，想牵手，周围的人在起闹，主角不是她们两个人，是纷纷接吻拥抱在一起的情侣。 秦漪：「……」 周尔：「……」 中心广场全是情侣，不是情侣的人就很尴尬了，只能起闹拍照，咆哮着吃狗粮，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他们要亲十分钟。」周尔在喧譁声里大声说。 秦漪点头，她知道这个惯例，却没参与过，看着周尔的眉眼，又看她的唇，莫名咽了下口水。 对视实在有点受不了，十分钟也显得漫长难熬，秦漪和周尔不约而同的转过头，一个看自己的左边，一个看自己右边。 秦漪左边是一对接吻的男同，周尔的右边是一对接吻的女同。 好尴尬。 两个人艰难的转身，竟然又是同性恋，还吻的难捨难分，跟在自己家里似的，而且脸上还画着小彩旗。 秦漪：「……」 周尔：「……」 怎么都是同性恋，感觉全世界都是同性恋，简直夸张到了天下皆同的程度，好像不搞搞同性恋，就很对不起这个氛围一样。 两个人转身，看谁都尴尬，不如看点好看的。 「那、那个……」周尔舌头打着结。 秦漪目光沉黯，在一片接吻声里，说：「哪个？」 周尔从羽绒服外兜里拿出黑腰带，塞进秦漪的手心，低声说：「新年快乐，这条腰带跟了我十一年，现在归你了。不是lv的，希望你喜欢。」 秦漪看着周尔唿吸屏了屏，周尔看着秦漪长睫扑簌抖动。 两个人的唿吸都有点粗重，脸上都有一点红潮，很想就着这个氛围，不管不顾的亲吻对方，拥抱对方，把对方揉进自己的怀里。 她们越靠越近，眼神像深渊，彼此的吸引到唿吸交错的距离，白雾吞吐迷离双眼，都心甘情愿唿吸对方的二氧化碳。 就差一点，全场轰然，开始倒数。 「十！」 「九！」 两个人双双回神，触电一样的弹开，眼神笑容都十分不自在，幸好牵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 秦漪牵着周尔的手紧了紧，说：「倒数吧。」 周尔笑着咧开嘴，余光一直看着秦漪，说：「五！四！三！」 秦漪转头看着周尔，看她的眉眼，目光又在她唇上一顿。 周尔唿吸一滞，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明显真切的，感觉到，秦漪想要闻自己。 哪怕刚刚的对视是氛围烘托的错觉，这一下也不会错。 周尔心跳狂跳，怦怦的，感觉要从胸腔里直接跳出来了。 秦漪挪开眼，把周儿拉进自己的怀里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你的耳朵好红。怎么了？不舒服？」 周尔满脸通红：「没有。」 倒数结束，所有人都在庆祝新年。 周尔：「新年快乐。」 秦漪用力抱紧周尔：「新年快乐。」 在浩大的倒数声里，原来真的有这种感觉，周尔忍不住分心的回想，小说说的不是骗人的，真的会有那种对视时，感觉对方的双眼像装了强力磁铁，会把人一点一点吸进去，不可自拔的沦陷在其中。 第136页 第68章 外科医生的手劲 元旦三天假，属实奢靡了，第一天和朋友泡吧，第二天和朋友逛街花花花，第三天和朋友游乐场抓娃娃。 第四天，哦第四天要上班。 周尔睁开眼睛，长手长脚抻出被窝，她看着简约风的天花板，花了三秒钟反应这个不是自己的房间，花了三秒接受旁边的被窝是凉的，花了三分钟接受昨晚秦漪没有回家的事实。 「啊啊啊啊啊！」 周尔烦躁的按掉床头闹钟，下床，趿着拖鞋去拉窗帘。 刷啦，窗外白雪茫茫，玻璃窗映着薄薄水汽，楼下，秦漪的停车位上，那辆悍马刚刚熄火。 秦漪回来了。 周尔揉了一把脸，飘去浴室洗漱。 秦漪元旦只有一天假，和周尔跨年后，第二天就回了本家陪秦奶奶，期间还要上班，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 门锁被打开，秦漪走进来，将早餐放在桌子上，看了眼开着的主卧房间门，问：「周尔，你起床了吗？」 周尔从浴室出来：「起了！」 「嗯。」秦漪的语气含笑，「给你买了早餐。」 周尔擦了一下脸，素颜眉眼干净清爽，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不过眼底的青黑痕迹，还是暴露了周尔这几天糜烂的生活痕迹。 秦漪脱下外套，坐在餐桌边和周尔一起吃早饭，周尔在袋子里翻咖啡，只找到两瓶牛奶。 「哎，没有咖啡。」周尔说。 秦漪：「嗯，不要咖啡成瘾了。」 周尔戳开牛奶，先递给秦漪，再给自己插吸管，唿噜唿噜两口喝完，再三两口解决完一个包子。 秦漪语气含着笑：「吃慢点。」 周尔放慢吃早餐的速度，看着秦漪吃包子也优雅迷人的模样，忍不问：「最近是不是太忙了？」 秦漪嗯了声，有些疲惫的吁了声，说：「没事，这两天都干了什么？」 周尔开始细数这几天怎么吃喝玩乐的，她越说，秦漪唇边的笑容就越大，周尔的分享欲也更强烈。 一直细数到昨晚上追剧追到两点，周尔嘴巴还没有停下来，话题自然过渡到了那个偶像剧。 周尔还要继续说，秦漪便点头也不打断她，只捏住周尔的手腕抬高，将她手里的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周尔的嘴里。 「唔。」周尔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漪顺手替她揩了下嘴角的油亮痕迹，说：「别光顾着说，都快凉了。」 「哦。」周尔随口一应，舌尖伸出卷了了下嘴角，舔到秦漪的指腹。 秦漪：「……」 周尔低头看了眼手机，抬头，见秦漪的动作僵在原地，有点不确定的问：「怎么了？」 秦漪咽了下咽喉，收回手指，捏进掌心，摇头道：「我没事，你几点上班，要不要送你？」 周尔看了眼时间，确实有点晚了，她要跟组比起演员，她得早点过去，把今天演员要穿的服装全都一一准备好，说：「确实有点晚了。」 周尔风捲残云般解决了剩下的早餐，一边咽一边往房间去换衣服。 秦漪笑了笑，继续在餐桌边吃饭，她吃东西的速度不紧不慢，一口一口，非常的赏心悦目。 「啊啊啊啊！」 「遭了！」 「不会吧！」 秦漪侧目，险些被房间周尔的低吼惊得噎住，她失笑，抽纸擦嘴，转身走向周尔的房间。 房门没有锁，只虚掩着，秦漪走过去，抬手一敲，那门就晃悠着开了。 周尔没有穿衣服，确切的说，是没有穿上衣，只穿着一条冬天绵软的冬季睡裤，睡裤的边缘卡着劲瘦的细腰。 她赤裸上身，正背对着靠在门那边的穿衣镜，微微侧过身子，两手背在身后，给自己穿内衣。 裸背，香肩，乌黑披散的长长捲髮，凌乱铺在瓷白的肌肤上，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冲击。 周尔：「……」 周尔看到秦漪，有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秦漪的嘴角微不可查的牵了牵，问：「怎么了？」 周尔扣上内衣扣子，转过身，拨了下落在身前的长髮，露出自己的事业线，说：「内衣有点紧。」 周尔是c杯，内衣的背后扣，都是扣中间那格，元旦放肆了三天，天天出门都要穿厚重的羽绒服，她也稍稍解放了一下自己，偷偷的不穿内衣，反正也没人知道。 谁料几天不穿，中间那个已经不够用了。 周尔眼神一直往秦漪那边飘，红着耳朵，抛却脸面的自己调整了几下，「好像长胖了。」 秦漪抿唇，然后走了进来。 周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瞧见秦漪走到她身后，从穿衣镜里和她对视，「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弄。」 周尔：「……」 周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镜子里的她脸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覆盖上红晕。而秦漪偏偏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说：「是不是肩带的问题？我帮你掉整。」 秦漪帮周尔松了松肩带，几乎是从身后半环着她，对着镜子，一本正经的给她掉整肩带，松松紧紧，那事业线也不免跟随动作上下颠弄。 周尔觉得自己的唿吸都要断掉了，半个肩膀都在秦漪温热的唿吸下变麻了。 秦漪值班一晚上，神情有些疲惫，她卸去往日温和近人的模样，眼底带着些抛去掩饰后的压迫感，嗓音也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低声说话时，更带了一种蛊惑人心的危险感觉。 第137页 「这样合适吗？」秦漪低声问。 她根本没碰到自己的肌肤，周尔却觉得整个人都有一种过电的感觉。 秦漪微微歪着头，和镜子里的周尔对视，问：「脸这么红干什么？热？」 周尔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支吾道：「没，没有，这个长度够了。」 秦漪嗯了声，松开周尔，往后退了一步，周尔刚刚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人又贴了上了。 「是不是冷？」秦漪问，摸了下周尔的手臂，「起鸡皮疙瘩了。」 周尔这下连头皮都是酥酥麻麻的一片。 周尔不住次卧后，除了每天过来翻找衣服，房间的利用率大大将下，空调也就不开了。说实话，温度却是有点低，但周尔一点都不冷，甚至内心还有点火热。 「不、不冷啊，」周尔说。 秦漪顺势又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臂肌肤，从小臂到臂膀到肩，笑着说：「鸡皮疙瘩，有一点硌手。」 「怎么可能！我皮肤很好的！」周尔不满道，「我一周用四到五次乳液！」 秦漪：「唔。」 周尔沉默了一会，和镜子里的秦漪对视，秦漪的眼神晦暗浮沉，像是充足的阳光下，清晰可见的颗粒，周尔忽然get到了什么，试探着说：「我说真的，你再摸摸呢。」 秦漪抚摸上周尔的腰，不再是轻盈的触碰，是用力的揉弄，她狠掐了两下，周尔差点腿软的栽倒，就被秦漪撑开。 「穿好衣服，不要感冒了。」秦漪语气凶凶的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次卧。 周尔打了两个喷嚏，低头看腰上的指痕：「奥哟，外科医生的手劲真不是盖的。」 说完她又扬声，用开玩笑的语气故意问：「不摸了呀？」 秦漪去而復返，也用开玩笑的语气打趣周尔：「那等你下班我们继续。」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尔的脸轰然红了，秦漪也有点不自然。 第69章 幸福胖 工作一整天，周尔也不知道怎么过的，一天到晚，只要想到秦漪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自我陶醉起来。 「哎！服装老师！」 周尔浑身一震，收回思绪，起身去看艺人。 「怎么了？」周尔问。 「你脸怎么这么红？」那艺人看看周尔，背过身，示意她帮自己看一下裙子，今天拍男女主角结婚的戏，女主角的婚纱是借的，当然不可能合身。 周尔：「您稍等。」 周尔转身去找了两根钢夹，帮女主角把后背抹胸一别，拍拍女主角的肩：「行了吧，叫摄影老师尽量不拍后背。」 女主角：「……」 助理有些不高兴：「你们就不能把裙子改一改？这么样的怎么穿啊！」 周尔：「那就换另外一条合身的。」 这下换成女主角不乐意了，另外一条裙子虽然合身一些，但是没有这条好看，做工也比上身上的这条。 周尔笑：「将就吧啊，回去多吃点，长胖点就撑得起衣服了。」 周尔跟组个把月，和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了，她管几个主演配角的衣服，和女主角混得最熟。 女主角：「我都这么胖了！还要减肥呢！」 周尔看她的样子，啧啧了两声，问：「你多少斤了？」 「快九十了。」女主角说。 周尔：「……」 「九十，」周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咋唿说，「很瘦的吧。」 女主角：「上镜不好看，为了今天的戏我都两天没碰米饭了！」 周尔：「……」 半个小时后，开始拍戏了，今天是外景，剧组租了一片草坪，搭了一个草坪婚礼，两个小演员嘻嘻哈哈的在草坪附近弯，现场的其他演员，一些群演都穿着西装或者裙子坐在席位上。 周尔站在镜头外，婚礼进行曲开始时，女主角被一个中年男演员搀扶走进花拱门，身后两个小花童替她拎着裙摆，男主角站在台前，和女主角遥遥相望，眼底深情浓得化不开。 结婚啊…… 周尔撑着下巴，秦漪喜欢什么样的婚纱？ 她们两个人结婚，那谁穿西装谁穿婚纱？准备两套婚纱吧，这样可以一起美，女孩结婚好几套衣服，男的一套西装穿全天。 周尔站在镜头外面看，嘴角抿着，好像那结婚的两个人是她和秦漪似的。 熬了一个大白天，中午晚上都是吃盒饭，晚上草坪上继续利用街拍男女主角户外烧烤的戏。 等下班快九点，周尔和同事把衣服那些什么的收回工作室保养，忙完颠颠的回家，都快十一点了，秦漪竟然还没睡，书房的灯亮着。 周尔也不累，着急忙慌的去洗了洗澡，洗完换上最薄的睡衣去上称，比夏天那会胖了快三斤。 「……」 周尔的脸一垮。 秦漪早听见动静了，循声出来，鼻樑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从后看周尔的上称体重。 周尔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一十一斤，从秦漪一个当医生的眼光来看，这个体重还是偏瘦了，更何况周尔长年运动，身上的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肉，有的也懂事全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我胖了三斤。」周尔喃喃道。 秦漪道：「饿不饿，给你留了宵夜。」 周尔喃喃：「以后怎么穿婚纱呢？」 秦漪笑，看来今天是没有心情吃宵夜了。 第138页 秦漪抿弯唇，笑着不说话，把东西收拾了拉着周尔回房睡觉。 周尔在床上惆怅了一会，约跆拳道场馆那边有空一起练练，末了嘀咕：「三斤呢，长哪里了？「 秦漪转过身，看着周尔，周尔抬眼对上秦漪的目光，突然说：「你怎么还不睡？」 养生党似乎很久没有十点准时睡觉了，周尔眨眨眼，被秦漪看得耳根红了一大片，爬起来去关床头灯。 她穿着夏季睡衣，很薄，在冬天的室内就算开着空调，穿成这样也有一些薄了，那丝绸的布料贴着周尔的肩颈和胸口，在灯下勾勒出了些许她拧转半身的轮廓。 啪的。 灯关了。 秦漪合了合眼睛，又慢慢睁开，等她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周尔也没有躺下。 「冷不冷，睡吧。」秦漪说。 周尔紧张的说：「冷啊，今晚上有大雪，要不咱们一起睡吧，把两张被子叠起来一起盖。」 房间里静了会，周尔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喷嚏，秦漪半晌才意味不明的嗯了声。 窸窣声响起，周尔钻进了秦漪的被窝里，把另外一层被子搭在秦漪的被子上，两个人身上传来一整被褥贴身的厚重感，像是把她们罩在一个安全罩里，温暖安逸。 「沉不沉？」周尔问。 秦漪：「鹅绒的不沉。」 周尔：「我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就和猪还有刘青睡过一张床。」 秦漪正笑着，听这话嘴角就敷衍的拉了拉。 周尔也没看清，有些不自在的在被子里扭了两下调整睡姿，曲起膝盖踢到了秦漪那边，她刚要收回，膝盖就被秦漪抬腿压住了。 「干、干什么啊？」周尔不确定的问，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紧张微颤和娇嗔。 秦漪一本正经俯近身问：「长了三斤？」 周尔：「……嗯。」 「长哪了？」秦漪凑近，她身上，浴盐的味道和淡淡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我帮你量量。」 秦漪微微躬身，捞住周尔的膝窝，把她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周尔惊唿了一下，被拖拽着朝前，压皱了床单，长发拖在枕巾上，大腿嵌进了秦漪长腿间被秦漪夹着。 周尔：「这个，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秦漪没回应她，一手掐上周尔的脚腕子，捏了两下，掌心贴着肌肤按着那丝质的睡裤向上摩挲，弄乱了衣服掐住她的小腿。 腿上的肌肤敏感而脆弱，小腿肚子更加是，周尔不确定秦漪是不是照着自己的肉掐了两下，觉得脑子嗡嗡的，太阳穴也涨了起来。 那手还在往上，周尔咽了下喉咙，在黑夜里，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问：「怎么量，你这里有尺子吗？我、我也记不得自己以前的围度了。」 「就这么量。」秦漪哑着嗓子说，捏住她的膝窝。 周尔开始小小的挣扎起来：「痒！等等！真的痒！」 秦漪唿吸一急，照着周尔的大腿肉掐了下，周尔低唿了一声，感觉被电了一下，噎唔一声说不出话了。 周尔觉得自己在受刑，一中诡异的感觉将她笼罩，那股痒意，也从和秦漪交错微重的唿吸，隔着睡衣彼此摩挲的肌肤一直痒到了心底。 心怎么挠？怎么挠都挠不到底，周尔咬着唇，忍着秦漪已经快摸到底的手，大腿不好量，秦漪纵使手指长，一下也量不完，只能以拇指和食指间的距离，一段一段的测量。 虎口贴着周尔的肌肤，指甲有轻轻的剐蹭。 秦漪：「好像腿粗了一点。」 周尔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说：「胡说八道！」 秦漪的手从下往上，量完腿量腰，一只手从身前朝后环，直到整条手臂捞住周尔的腰。 两个人唿吸已经近到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唇周的温度，胸口抵住彼此，能感受到哪里除了睡衣，再没有其它的阻隔。 周尔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手按在秦漪的肩膀，虚虚勾着她棉质睡衣的衣领。 「你们设计师，给人量衣服也是这么量的么？」秦漪一边问，按着周尔后腰的手，一边抚上了她的后背。 周尔：「这、这不是量尺寸，是，是……」 秦漪：「是什么？」 周尔想说这是耍流氓，却把话咽了下去，耳边滚烫，秦漪的唿吸清晰可闻，她感觉自己只要撅一撅嘴巴，就可以亲到秦漪。 「怎么不动了？」周尔察觉到秦漪的动作停了下来。 秦漪轻哼着笑出声，说：「胸早上看过了，大了一点，肩膀和臂围都没变。」 周尔表情有一点空白：「……」 秦漪则推开周尔，轻松的说：「量完了，睡吧，明天把数据写给你，衣服不用大批量换，这点体重，除了过于紧身的，应该都能穿。」 周尔：「……」 秦漪打了个哈欠，挪开周尔的腿，转身背对她，合上双眼，调整姿势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周尔回过神，有一点郁闷，窸窣窸窣的躺好，越想就郁闷，什么玩意，竟然真的只是给她量了量？ 「你……」周尔勐的转过脑袋，想朝秦漪抱怨一两句，话刚说出口，就觉得不妥，该说什么？怎么说？ 她们又不是女朋友，难道说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做点别的吗？ 那做别的又要做点什么呢？周尔揉了一下脸，明明是大冬天，她却燥得慌，感觉翻来翻去都睡不着。 第139页 突然，另一个人也翻了一下身，周尔瞬间不敢动了，听觉无比的敏锐，感觉秦漪往她这边蹭了蹭，旋即抬手按住自己。 秦漪哑着嗓子问，含着睏倦：「睡不着？」 「吵着你了？」周尔问，「我回次卧吧。」 「别动！」秦漪道，语气依旧温和却含着威慑的意思，不让她动分毫。 周尔瞬间不敢动了，好在秦漪下一秒就放过了她，说：「你皮肤挺好的。」 周尔一愣。 秦漪：「手感非常好。」 周尔：「……真的？」 秦漪：「真的。」 周尔：「唔。」 秦漪笑着说：「睡吧。」 周尔不想睡，揪着秦漪小声的说：「我得减肥了。」 秦漪含混的应付：「为什么？」 周尔说：「不然以后怎么穿婚纱啊。」 秦漪没说话，周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了，她极其小心的凑过去，确认秦漪的唿吸均匀后，才极小声极小声的说：「捨不得睡，明天又要上班了，不想和你……不想和你分开。」 说到最后，周尔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睡着了。 黑暗里，秦漪的唇角扬了扬。 第70章 你醋劲可真大 周尔打了个哈欠，拿着速写本笔，垂头哼哧哼哧的画图，一边画还不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拍摄剧组，时刻等待开工。 今天拍写字楼的景，一整天拍十几场戏，男女主角加上男二女二还有男三男四的衣服加起来有近三十套，全靠周尔和另外两个同事负责。 都市小言拍起来几乎没有难度，从导演到主演到配角，大家都是随便拍，随便赚钱的样子。 一个多月以来，除了戏份较多的几个主要角色，大部分人都杀青了。 周尔又打了个哈欠，最近睡眠有些不足，冬天外景环境又冷又干，跟了一个多月的剧组，她算是知道了工作室那些师兄师姐为什么每次都光鲜亮丽的进组，两个月后蔫蔫巴巴的回来。 在剧组除了主演，工作人员的工时要远高于演员，提前上班做准备，拍完戏还要抓紧准备第二天的要求。 周尔因为工作室比较大牌原因，一直都是负责主演们的穿搭，其他陪配角的，要么准备私服，要么就随便找找穿穿，化妆也可以自己解决。 这还不是古装剧组，古装剧组更糟心，听说除了主演们的化妆老师，群演妆造老师一天要搬几百上千件衣服，化妆老师一天要化几百个脑袋。 周尔十分钟内打了第三个哈欠，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开工，她得去把下午几场戏要的衣服简单收拾一下，确保演员拍完一场随时换。 半个小时后，开机了，今天的剧情十分玛丽苏，第一场是女主角来男主角公司找他，被势利眼的前台以衣取人。 然后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男主角回到公司，下车被一群西装男簇拥着进入大厦楼，看到可怜巴巴的女主，冲冠一怒为红颜啪啪打脸前台，总裁救美的戏。 周尔和编剧已经混熟，她看过这个剧本，超级玛丽苏，男主人设是霸拽酷炫总裁，女主人设是平凡无奇的小女人。 这一整个讲的就是女主爱上男主，男主爱上女主，两个人不顾家庭和社会的阻隔，追逐真爱的故事。 剧本gg植入严重，剧情单薄，除却大片的对话，实质的剧情内容大概只有十集，不过听说要剪四十集，十分考验剪辑师的水平。 今天也是编剧很无力的一天，现场几个机位拍男主角懒腰抱着女主角的戏，内容是两个人对视，目光含情。 编剧一身恶寒，周尔看得津津有味，非常的入戏，仿佛面前的两个人不是在拍戏，而是在写实，不过女主角的脸和男主角的脸被她主动替换成了自己和秦漪。 自己就是小白花女主角，秦漪是白富美女主角，她是公司小白，被前台刁难，推搡间几个倒退装在了刚刚回来的秦漪身上。 她转头，和秦漪对视，那一刻，天雷勾地火，她们的眼神炙热而缠绵，就像跨年那天，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在一起了。 编剧扶额，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无厘头的剧情了，转头避难，看到一脸春意的周尔。 编剧：「……」 难道自己写得还算不错？ 导演一声咔，周尔骤然回神，看到男主角的眼角都要对视抽筋了，悻悻的咂嘴，露出了被人打断美事的不悦表情。 编剧挪过来，低声问：「你喜欢这种剧情？」 「对啊，」周尔认真地说，「我觉得很写实。」 编剧扭头看周尔，不确定的问：「你认真的？我去年的戏被吐槽了几万楼，网友骂我写的都是工业糖精，说古早玛丽苏也不会有这么烂的烂梗。」 周尔托着脸，又陷进了回忆里，前几天，秦漪在被子里捏她的大腿……周尔嘿嘿一笑，随口说：「不会啊，我非常喜欢。」 编剧一脸振奋，拿着剧本，看着周尔的眼神仿佛遇到知音，「我跟你说，我还有一个剧本，写的是的梗，主角之一身患绝症，被车撞了……」 周尔神游天外，完全不知道耳边絮絮声说着什么，只点头：「嗯……不错……是……」 旁边，戏中争执的女主角昏倒了，原因大概是昨天淋了雨今天发烧了，男主角反应应激，顿时不管不顾的把女主角打横抱起揽在怀里，嘶吼：「救护车！叫救护车，救……」 第140页 导演：「咔！」 男演员放下女演员，抹着汗，讪讪一笑。 女演员满脸通红，赔笑说：「不好意思老师，咱们再来一次？」 这个镜头重拍，男主角勾着女主角的膝弯，废力的抱起女主角。 「我这一段写得非常非常好啊，全场高光时间，为什么会拍的这么傻逼！」编剧低声吐槽，「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浪漫。」 周尔又被那声咔打断了冥想，生气的反驳编剧：「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男主角太弱了，才导致这场戏不好看吧，你看他，抱个女人怎么费劲巴拉的？」 编剧：「难道要让女主角公主抱男主角？」 周尔说：「你可以让女二抱女主角啊。」 编剧：「那不是抢男主的戏么？又不是拍百合戏。」 周尔：「……」 感觉被内涵了，周尔抠了下手指甲，拉上脖子上的围巾围住脸颊，打了个哈欠。 这场戏前前后后拍了三五遍都不过，男主演终于体力告罄，彻底抱不稳女主角，趔趄间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导演喊咔。现场顿时乱成一片，还爆发出一阵闹笑声，女演员面露赧然，男演员则不耐烦的整理着衣服。 周尔赶紧走过去，问：「西装没有崩坏吧！手錶没事吧？」 男主角的私人助理没好气瞪了眼周尔，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老闆都差点受伤了，你还担心衣服，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周尔检查了一下衣服，心里松了一口气，抬头就见男主角笑着打趣女主角，「你是不是吃太多了？」 女演员顿时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歉抱歉。」 周尔忍不住插嘴：「她只有九十斤嗳。」 男演员睇了眼周尔，用一种恶劣的玩笑方式笑着说：「九十斤还不重？对你来说那是不算重，不过我可抱不动九十斤的女孩。」 周尔眨眨眼，有些懵，旋即明白过男演员的意思，不由的啧了声，抬抬手，示意女演员过来。 「怎么了？」女演员脸色有点不好看，看着周尔，希望她能息事宁人，「马上要拍摄了，算了吧……」 「算什么算？」周尔没好气一啐，两步上前，一把把女演员懒腰抱了起来。 现场爆发出几声惊唿声，花絮老师扛着摄像机走过来，对着周尔不停拍。 周尔：「记得给我打码哦。」 女演员顿时变得娇羞可人。 男演员脸色有些铁青，但面对着镜头也不好发作，违心的恭维了周尔两句，藉口逃离现场了。 「你力气这么大？」女演员双脚轻盈落地，脸上有些红的看着周尔。 周尔身后仿佛张开了无形的孔雀屏：「你才多少斤，我可以抱你半个小时不带喘气的，我可是有马甲线的女人……」 周尔一愣，话音一止，懒洋洋的脸上缓慢绽开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女演员疑惑，顺着周尔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片场外，正在交谈的两个女人，两个人都看着周尔，一个短髮，一个长发，气质都十分突出。 周尔拍拍女演员的肩，嘱咐：「那个谁一会再说你怎么怎么的你就找我，我给你出气，先撤了啊。」 「你怎么来了？」周尔一身长款羽绒服，因为跑得太快，跑过来在光滑地板上跐熘了半米才堪堪站稳。 苏恣悦赶紧朝秦漪摆手，招唿也朝周尔打就熘了。 秦漪笑：「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跑了。」 周尔哼哼一笑，揉了下眼睛，去牵秦漪的手，说：「冷不冷？」 秦漪摇头，问：「刚才在干什么？」 莫名的，周尔被问的有一些心虚，说：「给男演员示意一下怎么公主抱。」 「看起来抱的不错。」秦漪夸赞道。 周尔：「……」 周尔去和同事打了个招唿，和秦漪去外面的咖啡店买了两杯牛奶。一人一杯坐在剧组搭的棚外坐着。 来来往往都是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在秦漪身上。 剧组今天的取景地是一家写字楼，来往都是些精英白领，周尔猜测苏恣悦可能在这里上班，不过这不重要，她问秦漪：「你怎么来这了？」 秦漪说：「给恣悦送一个文件。」 周尔的牙齿磨着吸管，恣悦恣悦，啧。 「你给她送文件？」周尔努力调整了下面部表情。 秦漪嗯了声，说：「准备修一个会所，恣悦说出资一半。」 「会所……」周尔刚刚调整好的表情又变了，她意味深长的问，「什么会所啊？」 秦漪笑：「商务洽淡的地方，不是什么高档酒吧之类的。」 周尔唔了声，捏着牛奶杯的边缘碰了下自己的鼻子。 身后一阵喧譁，秦漪转头看，顺便问周尔几点收工？ 那个男演员还是抱不起女演员，导演有些生气，开始找替身，但是公主抱的替身好找，手部特写能拍好看的人也不好找。 女演员左看右看，看到周尔，花絮老师和副导演说了句什么，副导演就走过来，朝周尔简单说明了来意。 秦漪漫不经心的喝着牛奶。 周尔：「不好吧，我怎么拍，就算换了衣服，体形也合适吧。」 副导演：「没事，这个剪辑老师可以解决，几帧的镜头，主要是拍那个一把捞起的氛围，和手部特写，你的手指长，拍出来好看。」 第141页 秦漪喝完牛奶，将空杯放在一边，发出了不明显的一声轻响。 周尔看看秦漪，又看看副导演，再看看远处因为卡进度的女演员。 「我能去吗？」周尔小声的问秦漪。 副导演：「？？？」 副导演一脸你问她干什么的表情，也跟着周尔看向秦漪。 秦漪微微一笑，说：「可以，不过快一点，别感冒了。」 副导演松了一口气，周尔去换衣服，拿出男主角备用的西装钻进了临时搭更衣室隔间，两三下扒掉自己的外套从门缝里塞给秦漪，「你帮我抱着，不可以放在椅子上！」 几分钟后，周尔出来了，不合身的西装在她身边也没有太多格格不入的样子，她将长发挽起，戴上男主角同款精英银边眼睛，也丝毫不减浓艷的眉眼间风情。 秦漪捏了下周尔的肩膀，里面塞了个垫肩。 周尔去当替身了，前后十几分钟，八个机位各种拍公主抱，拍完中远景，再补拍主角对视的镜头，拍完之后，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幅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女演员：「谢谢你，周尔。」 周尔摆手，也不去看摄像头，直接朝秦漪走了过来。 秦漪：「怎么样了大力水手。」 周尔揉了揉肩膀，拔掉头上的繫绳，长发散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秦漪一笑：「有一点手酸。」 秦漪将羽绒服替她披上，抬手给周尔扒了下头髮，示意人进去换衣服，「我得走了，还有事。」 周尔套上外套：「嗯？」 「嗯什么嗯？」秦漪抬手，屈指在周尔额头上一弹，转身走了。 周尔：「……」 出了大厦，是一段台阶，秦漪快步走下去，长发挽着一丝不乱，唯有夜风吹动了大衣一角，手机震动，她拿起随意扫了眼，还没看清，身后是一阵熟悉急促的脚步。 「秦一！」周尔追出，唿出的热气飞散在冷空气之中。 秦漪转头，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便一阵风似的，从她肩后蹿到身前，只留下快到模煳的虚影。 紧接着，是随之而来的腾空感。 秦漪差两阶走到底，被人揽住膝窝一抱，双眼微微的睁大，错愕看着将自己抱起来的周尔。 路人傻眼了，下班的上班族精英也傻眼了，所有人稍停，看一个女人抱另一个女人。 周尔的公主抱很稳，一步一步抱着秦漪朝她的车走去，嘴边的弧度越咧越大。 「周尔……」秦漪怔愣，一只手无处安放，另一只手还攥着手机。 「总感觉你不高兴了，」周尔抱着秦漪，朝她一笑，继而将秦漪抬高，凑上自己的唇，在她耳边，兴奋的又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说，「你醋劲可真大，靠，我心里快爽死了。」 「……」 秦漪将唇抿直，攥上周尔的衣领，五指收紧，捉皱了她还没脱下，藏在厚实外套的下西装。 第71章 狠狠的亲了 车锁滴了两声，车门被弹开一个缝，周尔勾脚，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把车门打开。 秦漪：「……放我下来吧。」 这个姿势实在大傻逼了，秦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欣赏、艷羡、嫉妒还有仰慕以外的目光审视。 路人怪异的看着周尔和秦漪，内心的os大得秦漪头都不用抬都听到了。 ——惊讶的：奥哟，同性恋…… ——无语的：什么傻逼？当街秀恩爱？ ——怜悯的：是不是受伤了啊？脚不好？ 路人视线如芒在背，秦漪额头泌了一层汗，恨不得立刻挣脱周尔，可被安放到驾驶座时，她又像是脱离了冬天温暖巢穴的雏鸟，蓦然将周尔的衣领揪得更紧了。 周尔：「……」 周尔被秦漪一拽，身体摇晃不稳，朝前一倾，鼻尖擦过了秦漪的鼻尖。 两个人的唿吸都一顿。 周尔还环着秦漪膝窝的手被结实的压在柔软的腿肉下，掌背贴着车椅坐垫，另一只手从揽着秦漪的腰背改成了撑着车门。 两人僵硬片刻。 秦漪松开周尔，虚虚将她推离半寸的距离，睫毛半垂着，把周尔身上，被自己捉皱的衣领一一捋平。 周尔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却愣愣的欠虐似的没有动，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想明白之后，表情乐乐的，看到秦漪抬头看自己，顿时心花怒放，问：「怎么啦？怎么啦？」 秦漪忍不住跟着笑：「乐什么？」 周尔：「因为我刚才说你吃醋了，你没有反驳，你默认了。」 「……」 秦漪正提臀，要将压在自己腿下的一只手放出去，可一听这话，刚刚撑起的半身又重重坐了回去。 周尔刚刚抽到一半的手被压回去了，掌心紧贴着一条大腿，指缝嵌进了腿缝，隔着裤子的布料，她可以感受到透过布料，柔软的肌肤的温度。 「……」 秦漪笑着说：「抱歉。」然后抻长身体，伸了个懒腰，眼神轻飘飘的，又仿佛带着实质感，在不明不暗的车灯里落在周尔的表情上。 周尔感觉到压在掌上的腿在发力。秦漪抻长左腿，下压用力，座椅垫子朝下陷得深了些，周尔的掌心也被迫贴着腿蹍动。 靠。 周尔微微的屏息。 周尔耳尖漫出红晕，低声问：「你……」 「没什么。」秦漪语气带笑，初时以为周尔突如其来动作带来的无措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种熟悉的，松驰的掌控感。 第142页 秦漪抻完懒腰，浑身松懈下来，她踮起脚，绷紧双腿继而微微上提。 座垫回弹，周尔抽出手终于站直了，两手朝后腰一支，清了清嗓子，说：「那你回去吧，拜拜。」 秦漪微微一笑，说：「拜拜。」 …… 周尔回到片场，换下衣服后只要没事做，就会盯着自己的左手发呆，回忆刚才的触感。 编剧走过来，帮周尔拿了盒饭，周尔用右手接过，和编剧合用一张支架桌子，坐在小椅子上面的吃饭。 周尔吃饭前必须洗手，不洗手就跟有心里障碍一样的不舒服，但今天她只洗了右手，然后用湿纸巾擦了擦左手。 周尔右手吃饭，吃了两口饭，她觉得口渴，放下筷子，用右手拧开水瓶喝水，喝好再用右手拧上盖子，放到一边，右手拿起筷子夹菜。 编剧：「……你手不舒服？」 周尔：「没有啊。」 编剧一指周尔搁在膝盖上的左手，说：「那你怎么不用左手喝水？」 周尔：「……」 「就这样，」编剧像是教小孩一样，左手拿水瓶，右手拿筷子，左右开弓示范吃饭和喝水怎么样在左右手的帮助下无缝衔接，「懂了吗？」 周尔：「……」 周尔抬起左手，去拿水瓶，手指戳上去软趴趴的，虚虚的曲着。 编剧唏嘘：「……去骨科挂号吧，身体重要。」 「我没事，」周尔扶额，还是用的右手扶的，支着额头，翻来覆去看自己的左手，自言自语道，「麻劲还没有过。」 编剧：「麻的？！那可不是小事啊，周尔，有病就去看，不要拖延成大病了。」 「……」 周尔不再搭理编剧，敷衍的扒饭吃。事实上，她也不是使不上一点力，就是忍不住去想，一想起秦漪半抻懒腰，腰腹下沉，大腿蹍过自己的掌心，那种饱满柔软的弹性手感。 那种感觉仿佛已经刻进里骨子里，只要一回想，一股劲就会带着电流从脑子里蹿出来，反应在她的指尖掌心，继而电麻整只手。 「唿……」周尔唿气，扔了盒饭盒子，站在垃圾篓边甩了甩左手。 「咱们来讨论剧情吧。」编剧坐在小凳子上，将就小餐桌当办公桌，「我发现我们的看法很一致。」 周尔在滑手机，几秒前，秦漪跟她说处理完事情到家了。 宝宝：冰箱里有吃的，我上午做的炖菜，送餐不好吃，你就热那个吃。 秦漪回復了一张在厨房热汤的照片。 周尔一笑，又聊了几句，关上手机，准备开始画图。 编剧还在海侃，周尔专心画着画。 晚饭前剧组就从写字楼撤了，所有人收拾东西，一小时内赶到了一家还没开始出售的楼盘，租了一个清水房了重新搭景拍室内的戏。 现在晚上十点，全组还在赶拍摄进度。这戏必须一月底之前拍完，粗粗一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剧本还有一半没有拍，男二要加戏还带了一个编剧进组。 编剧打了个哈欠，说：「你画的什么？」 周尔翻转速写本，上面是一个挽着长发，两手交叠，拎着小包，一身深蓝旗袍的年轻女人。 编剧：「哦，是她啊，就是傍晚来找你的那个吧，你女朋友？哎嘿嘿，你们颜值还挺搭的。」 周尔：「……」 「不了。」周尔摸了摸鼻子，「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编剧：「我猜也是，你们气场暧昧不清的，但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周尔：「唔。」 编剧问：「你告白了吗？喜欢就快点告白啊！」 周尔：「……等一个机会吧，我想正式一点，而且，感情又不光是暧昧就行了，万一没到可以告白的程度，一戳破，就什么都没了，还不如保持现在的样子呢。」 编剧朝椅子背上一靠，看着周尔说：「哎，我认识两个朋友就是恋爱分手了，不过现在还是会上床，就是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就有矛盾。」 周尔问：「什么矛盾？」 「心理问题吧。」编剧说，「有些人只保持单纯的肉体关系反而更轻松，可以没有负担的交往。」 周尔心想这不就朱竹琴和苏恣悦吗？ 自从朱竹琴坦白和苏恣悦的关系后，就越来越没羞没躁了，天天在群里骂苏恣悦，说喜欢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 骂苏恣悦的内容主要是骂对方不做1只做0 ，一个形象十分姐t的女人，天天白嫖她的手指，简直要被气死了。 结果骂完了，每周又还是要抽空出去见面吃饭，还说苏恣悦有病，她一提要做0 ，苏恣悦就露出心有余悸的后怕感。 也不知道怕什么，难道怕自己的爸妈找上门把她打一顿吗？ 每当这个时候，周尔就一副高人模样不说话，毕竟做好事不留名，她得低调一点。 编剧敲着电脑键盘：「这就是爱对方的身体，不爱对方人格的下场，接受不了，又放不下。」 周尔笑了笑，笑得一张脸灿若繁星，她感觉左手又要麻了，说：「我家那个，人格身体我都喜欢。」 编剧问：「你们也睡了？」 周尔脸一红，说：「什么睡不睡的，你闭嘴，少打听我的隐私啊！」 片场爆发出放松的吆喝声。 今天的戏拍完了，周尔收拾东西起身，把不用的衣服搬回工作室，简单熨烫挂起来，等明天交接的人来上班，就会送去消毒。 第143页 周尔将一个手錶锁进保险柜里，抻了抻脖子，同事将周尔送回家，两人告别同事一脸疲惫，周尔却一脸兴奋，在夜风里跑回家。 秦漪已经睡着了，客厅留着灯，周尔抖掉肩膀上的雪，去洗澡换衣服，收拾妥当凌晨一点，带着刚刚出浴水气钻进秦漪那边的被窝。 秦漪睡觉轻，周尔刚钻进来她就醒了，哑声问：」几点了？「 「一点了，快睡吧。」周尔说，拍掉床头灯。 秦漪轻轻的嗯了声，她睡得暖和又舒服，周尔刚刚躺下来，身上也带着股热水的暖意，两个挨在一起，唿吸相闻时，都觉出一点惬意。 周尔又捨不得睡了，说：「咱们最近老是碰不到面，就睡觉的时候才能说上两句话。」 秦漪没睁眼，说：「今天下午不是还说了？」 「就呆了半个小时，」周尔说，「半个小时就是一餐盒饭的时间，我和剧组送盒饭的师父都快处出感情了。」 「不稀奇，你和吃饭坐的小凳子都能处出感情，更何况送盒饭的师父，那么大个活人。」秦漪臊白她，因为前两天周尔回家吐槽自己的凳子没用的时候被别人借走了，借走了就没还，她在那凳子上留了自己的墨宝，很捨不得。 」当然了，「周尔先澄清，后解释，「还是我们的感情最深，你不要吃醋哦。」 秦漪睁开眼，面门有点烫，又是沉默着没否认。 周尔心里又爽了，明知故问：「你怎么不说话？」 秦漪学舌某个人，说：「因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真是苍了个天了。 周尔憋着唿吸，感觉自己和秦漪之间的那层纸薄成了一层纱，随时都有被戳破的危险。 秦漪挽唇，她清晰的察觉到，周尔最近的话变多了，仿佛总是说不够似的，不仅话多，思维也跳脱，带着话题也经常天马星空的变动。 这种变化仿佛标志着两个人逐渐无话不谈的变化，秦漪当然喜欢这种变化，只是每次一聊天，特别是晚上，很容易聊着聊着就忽略了时间，她不想打断周尔，周尔自然也不会停下。 久而久之，夜聊耽误休息，便导致两个人第二天起床，都魂不守舍到要靠咖啡续命。 周尔：「今天拍了二十多场戏，男主角的台词有口音，好出戏，不过编剧老师说会请配音演员，反正大家随便拍，拍了之后找人配音……配音……配音……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配音。」秦漪曲起脚，膝盖抵到周尔的，一下打断了周尔的思绪。 周尔脑子一岔，接不上刚才的话了，只能转移话题：「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秦漪带着鼻音的声音低低回应周尔。 周尔：「……」 周尔脑子里都是秦漪大腿的触感，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回忆傍晚将她揽抱入怀的感觉。 鼻腔里是秦漪洗完澡的清香味，到最后，周尔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基本想起什么说什么。藏在被子下的手，也有些有些鬼祟的，忍不住朝秦漪的方向摸，像是怀念那滋味，又像是手上被缠了织网，忍不住靠近。 周尔脑子团成了糨煳：「我跟你说，猪和苏恣悦……唔……」 秦漪伸手，一把盖在了周尔的嘴巴上：「小朋友，太晚了，睡觉？」 周尔被捂得猝不及防，懵了懵，继而明白自己打扰秦漪睡觉了，她窘迫到下意识探舌舔唇，舌尖舔过柔软的唇，还舔上柔软微咸的掌心。 两个人都是一愣。 秦漪如触电一样挪开自己的手。 周尔也是一懵，咬着唇发癔症。 良久。 「你，你干了什么？」秦漪紧着嗓子问，是拷问，也是求证，因为发生的太快，刺激性太强，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 「我我我……」周尔舌头打了结，她一向懵懂，嘴上的胆子越大，行动上的胆子就越小。她做了什么？她都不敢多想！ 秦漪復盘：「你舔了我一下。」 这都要否认，那不是耍流氓不认帐吗？周尔自认有担当，于是不说话了。 秦漪唿吸一滞，说：「你默认了。」 周尔脑子发热，嗯了声，说：「……有点咸。」 秦漪：「……」 秦漪捉紧自己的掌心，这下也不困了，脑子里像火山爆发，神经系统细胞组织全权要被烧死了。她愣了愣，眷念那截湿软的触感，总觉得不清晰，所以想确认。 这是搞学术的通病，秦漪想，可千万怨不得她自己。 「听说嘴巴是甜的。」秦漪诱哄道。 周尔：「……啊？」 秦漪压过去，搞学术的，摸黑搞事的本领也不弱，一下就噙住那搅得自己不得安睡的双唇。 黑夜里，两道唿吸交织在一起。周而发懵，僵硬在原地，唇上的触感清晰温润，湿热软化，直接越过了浅尝，就被刨根了。 有人说，女人是菟丝花，柔弱。生存得靠依附其它的植物。但周尔知道，菟丝花哪里柔弱了？那花苞是诱饵，丝藤是陷阱，一旦陷进去，就是被抽取养分，无声无息被绞杀的下场。 周尔觉得肺里的空气要空了，舌头、口腔、大脑通体四肢，全都不得动弹，像是魂都被吸走了，就像被菟丝花绞杀的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也不懂拒绝，还笨拙的回应，像个甘愿献祭的祭品，主动等着被吸走三魂七魄 第144页 幸好，她还剩下一丝魂，是秦漪放过了她。 秦漪唿吸急促，微微和周尔分开，从急风骤雨变成绵软微雨，就像周尔刚才那样子，轻轻的舔走两瓣软唇上自己作孽造出的痕迹。 只不知道是偃旗息鼓，还是火上浇油，周尔的喘气也不见得就平和舒缓了，秦漪后知后觉终于和她分离，分开了，还带着藕断丝连的意犹未尽。 不用看，也知道周尔现在该是个怎么样的光景，她可没有趁人之危，秦漪心里想，要怪就怪周尔不懂事，像个狐狸成了精。 登堂入室、主动同床、甜言蜜语、言行暧昧，将氛围搅得如春池，本来该美人脱衣的景了，又不懂事朝池里下炖鸡的佐料，几次三番，撩得她不上不下……自己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第72章 忍一忍 「你还醒着么？」 沉寂的黑夜里，秦漪微哑的嗓子响起。 周尔轻轻嗯了声，那声音，是用咽喉发出来，很轻，像是嘤咛时的气音。 彼时周尔张着嘴，被吻的唇舌麻木，无力回应，像是被使用过度的机器，部位脱节下垂，需要维修才能重新使用。 一阵窸窣声，秦漪直起身，按开了床头的一盏檯灯。周尔的双眼被灯光刺激得双眼微微眯了下。 「周尔……」秦漪俯身过来，在那场激吻后，认真的看着周尔，「你，我……你感觉怎么样？」 周尔：「……」 周尔窸窣动了起来，她没说话，只是抓住棉被，提高遮盖住自己的脸，缩在了被窝里。 秦漪一愣，心底有一瞬间的慌乱，遮了脸，躲起来，是不愿意面对她？ 「是我鲁莽了。」秦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我不该亲她的，这个念头一下系卷了秦漪。 像是沙尘暴过境，秦漪是漫天黄沙下立于地平线渺小的一点，瞬息被掩盖，智商也直接跌平。 秦漪转身坐起，柔顺的长髮从肩头滑落，在灯光下泛着细微的光泽，她无力的抓了两把头髮，背朝周尔说：「我，我去隔壁睡，对不起，周尔……我……」 秦漪来不及整理混乱的思绪，她起身刚站立下床，就被周尔喊住。 「你……就这么走了？」周尔从被子里悄悄露出双眼，一双水洗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漪。 秦漪否认：「不是。」 周尔不确定的试探：「……那你口渴了？想喝水，还是想厕所？」她对秦漪说想去对面睡的话只字不提。 秦漪有一些迷茫，转头看向周尔，秦漪平静双眸带了点忧郁情绪，情浓时留下了湿答痕迹还没褪干净，看起来竟然有一些委屈。 周尔心脏随之跳动。 干什么？怎么了？什么个意思？ 周尔想不明白，明明是秦漪先欺负人，怎么还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她咽了咽口水，心里燥热难受。 「我……」秦漪捨不得就这么走了，结坡下驴，挣扎说，「去喝水。」 周尔点点头，怕秦漪真去对面睡，低声说：「那你去吧，给我也带一杯。」 秦漪端着水回来，两个人各捧着一杯喝，心底都是百转千回，趁喝水的间隙，偷看对方，视线一个相对又错开。 但那眼神似乎粘了丝，怎么扯也扯不开，就算挪开了眼，余光也还看着。 水喝完了，舌尖依旧有股发麻无力感，周尔哑着声音问：「你要去对面睡？」 秦漪：「嗯……」 周尔沉默下来，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们算在一起了吗？不算的话接吻？算的话亲都亲了还要分开睡？可是还没有告白啊，自己的裙子还没有做好啊！ 周尔抬头，悄么看了眼秦漪。 秦漪没动，她找回了一些理智，捏着杯子垂视周尔，心底咂摸着周尔这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不情愿的情绪。 自己可能会错意了，秦漪捏紧玻璃杯，也许，刚才周尔的动作不是迴避，是害羞呢？ 一个词，两个字，一个天，一个地，差别可太大了。 秦漪生生攥着水杯，把玻璃杯拿得一片汗湿，那感觉，就像刚才亲周尔一样，感觉又要上天。 周尔回神，察觉床边的人半晌没动作，问：「不冷啊？」 「冷。」秦漪说，伸手拿走周尔的空杯，一起搁在了床头。周尔看见秦漪那只水杯，捏得杯身出了水汽，印着侷促的手印。 秦漪爬上床。周尔：「又不去对面了？」 秦漪：「这是我的房间。」 周尔心猜秦漪应该不是要吵架的意思，刚刚主动的人，应该也不会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吧，于是直白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对面睡？」 秦漪微赧，为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尴尬找补，她想了想，弯弯曲曲不适合自己和周尔，于是也直说：「我以为你刚才不高兴。」 周尔的脸还红着，嗫嚅：「……没有啊，我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秦漪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提高，挽高又想压平，末了化成一声轻松的低嘆：「不是就好。」 两个人重新躺下来，都没什么经验，但都知道恋爱程序，应该先告白，再亲密，这下情不自禁逾了线，又该怎么办？ 「咱们算在一起了吗？」周尔终于忍不住问了。 秦漪止不住想，这算在一起了吗？ 秦漪顿了三秒没回答，周尔不乐意了，自问自答：「这不算，还没有告白。」 第145页 秦漪背对周尔的肩背一僵，「不算？」 周尔：「对。」 「哦……」秦漪蔫声回答，末了说，「那睡吧。」说罢起身关灯，表情一言难尽，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周尔说：「但是我喜欢你。」 秦漪一顿，还没按上开关的手勐然收回，旋身去看周尔。 周尔脸通红，说：「怕你多想，也怕我多想，主要是我感觉氛围挺奇怪的，很容易多想，所以……我先说喜欢你，但是咱们还差一个流程，你懂我的意思么？」 秦漪一向聪明，但二十几年的经验和总结都没能让她找到应付此刻的词句。 周尔也说的乱七八糟：「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懂就行了，等着吧，我给你一个惊喜，然后……然后咱们就在一起了。」 「你不会拒绝我吧？」周尔不确定的问秦漪，「是你先亲我的！」 秦漪仍旧是怔忪，却立刻道：「不，不会。」 感觉被保送了，周尔心里乐开了花，但知道仍然不可以懈怠，该有的环节还是要有的。 她要给秦漪一个惊喜，一个告白，一个正儿八经约定，就像秦漪曾经说的。朝自己和对方宣誓，朝亲人和社会宣誓，这会是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她将享有我的一切，我也将拥有她的所有，我们从此会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后她们就在一起了，而不是这样，因为一个意乱的吻就稀里煳涂的开始。 「睡吧！」周尔嗓音脆亮，一骨碌爬起来，从秦漪的方向关掉灯，帮躺下了，又被一把搂住了腰。 秦漪把唿吸埋进周尔的脖颈，低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告白？」 周尔：「这可是惊喜。」 秦漪没了睡意，就像周尔怕去上班一样，她也怕黄粱一梦，她的人生只有为数不多的勇勐。 第一次是搬离本家。第二次喜欢上周尔。第三次是刚才，她亲了周尔。 她聪明伶俐，但在感情上，却是个十足十的胆小鬼。所以她色迷心窍，採撷佳人还要暗暗推锅是周尔欠。 「亲你的时候很舒服，」秦漪抱着周尔，这句话来得突然又急切，周尔被保送了，秦漪也像开忙盒之前就知道保底礼品，也像颁奖典礼上，提前得知内幕的作弊者，乖张到藏不住得意心思。 周尔：「……」 秦漪唿吸洒在周尔的耳廓，她抱着侧躺的周尔，「又热又软，像是在吮一朵刚刚蒸熟出炉的云……」 秦漪从身后挤压着周尔，周尔差点就炸开，只把手藏在被子里，搅着床单，曲紧脚趾。 她脸上热乎乎的，身上也是暖唿唿的，香软的女儿家，比暖气炉子好用。秦漪搂得舒服，问：「是甜的么？」 周尔低低嗯了声，幸好是背对，否则肯定又亲上了，可就是这样，也不大好受。 秦漪还在说：「香甜软糯，就是有一点奇怪，唇舌不粘牙，亲的时候又感觉很粘牙，你觉得呢？」 听完感觉脖子被吮了一下，吮了一下还不够，有牙尖蹍过的触感。 「你觉得呢？」秦漪追问。 周尔：「……」 遭了殃，这究竟是什么报应？ 周尔挣开，腾的转过身，捧住秦漪的脸，勐然撞过去，嘴巴撞在她的脸上、下巴还有额头，脸颊还有鼻尖。 啧啧啧，啵啵啵，亲的丝毫不客气，跟啄木鸟啄树似的，发泄着心底邪火。秦漪在笑，笑得花枝乱颤，闭着眼任由周尔怎么样都行。 周尔亲完了，亲完仍然有余火，恶狠狠的说：「我还没有告白呢！你这样……你怎么就这样了！能不能憋到走完流程！」 秦漪敛眸，语气装的委屈：「对不起，忍不住。」 周尔气焰消减，说：「那我也忍不住，怎么办？」 「先上车，后补票，行吗？」秦漪情真意切的问，问完，一双手从下，捞起她的睡衣。 周尔如触电，赶紧压住那捲起的衣摆，语气急切道哀求：「你忍一忍，再忍一忍，秦一，秦一！」 秦漪唿气吐气，绕过了周尔。 周尔深吸了一口气，爬起来，一边下床一边穿鞋，不给秦漪挽留的机会，说：「分房睡！」 说完，甩上门，跑了。 秦漪：「……」 是不是自己太孟浪了？秦漪撑着脸想，一开始还游刃有余，须臾就放下手，紧张的捉紧被子，心想周尔不会反悔吧，说好的喜欢，也不会顷刻之间就变了心吧？ 秦漪又开始胡思乱想，在一个人床上的翻来覆去，觉得这张床从来没有那么宽大过，宽大到让人寂寞、空虚还很不安。 手机震动，秦漪拿过一看。 宝宝：我不是逃避，但是发展太快，你的情书和告白就没有了，忍一忍，都是为了以后，好么？ 老婆：那你会喜欢我多久？ 周尔瞪眼看着这条消息，鼻子差点喷火了，有这样的么？吃了一点甜头反而得不到安抚，贪婪的还想要更多？信用卡超了额度也不能预支吧！ 秦漪又发来了两个哭哭啼啼的表情，催她回復。 周尔开始啃手指甲，思索三秒点击回復。 宝宝：很久很久，你想像不到的久。 秦漪心满意足，又不满足，还要说些什么，勒令她睡觉的消息先一步发了过来，角色调转，先前她催周尔早点睡，现在周尔催她早点睡。 秦漪哼笑，息屏手机，塞回床头，闭上眼酝酿睡意，可一闭眼，脑子里都是周尔摇曳生姿的情态。 第146页 失眠几乎是註定的。 周尔也失眠了，临近天亮才睡着，模煳中依稀还有映象，秦漪过来一趟，虽然特意放轻了脚步，但是落在额头的吻，还是有如梦似真的感觉。 第73章 抓不到我吧 员工餐厅，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秦漪狭着筷子没有落下，撑着脸眼神有一些放空，唇角微微勾着，一看就在发呆。 「你怎么了？」蒋媚问。 秦漪下意识嗯了声，目光一转不转。 蒋媚把手放在秦漪的面前晃了晃：「餵？」 秦漪回神，搁下筷子，微微一笑，朝蒋媚说：「怎么了？」 「菜要凉了。」蒋媚嘴角抽搐。 秦漪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趁隙看了眼手机，就是个吃饭的时间，她已经重复了许多遍这个动作。 蒋媚吃惊的看着秦漪：「你你你，你以前吃饭可不会看手机的。」 秦漪扣上手机：「嗯。」 蒋媚：「……」 「你最近是不是状态有点问题？」蒋媚问，一指自己的眼下，示意秦漪注意一下黑眼圈。 秦漪屈指，轻轻的扶了下下眼睑，眼底很深，只一瞬，再抬眼，她就恢復了正常。 蒋媚：「很累啊？看起来不像哦，你好像还挺亢奋的。」 秦漪：「唔。」 「家有喜事？还是纵慾无度？」蒋媚问。 秦漪：「……」 蒋媚戏嚯道：「哎呀，抱歉，实在是咱们当了几年的同事，我对你还算有一些熟悉吧。」 「没有。」秦漪冷声说。 蒋媚嘻嘻底笑：「那就是欲求不满。」 秦漪：「……」 「吃好了吗？」秦漪端起餐盘，问过之后，也不管蒋媚是不是真的吃完了，转身就朝餐具回收点走去。 午休还剩下一点时间，秦漪去了趟厕所，继而走到走廊的尽头，吹着风，拿出手机看微信消息。 很忙吗？ 秦漪想，然后戳进微信，给周尔发消息。 老婆：吃饭没有？ 下午两点多周尔才回復消息。 宝宝：刚在吃，才忙完呢，要杀青了，最近实在太忙了，我要给男主角当手替，还要…… 周尔开始喋喋不休，秦漪勾着唇，笑着看着手机，几分钟后，秦漪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老婆：好好吃饭，回家再聊。 宝宝：好，那晚上见。 老婆：晚上见。 晚上见。 秦漪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觉得心情莫名轻松和快活，就算是疲惫，也像是瞬间被一扫而空。 「下午还有手术，我建议你休息一会。」蒋媚朝秦漪说。 秦漪拉开凳子坐下来：「我没事。」 蒋媚奇怪的打量秦漪，什么纵/欲无/度，什么欲求不满，其实都是她揶揄秦漪随便找的话而已。 就算是现在的秦漪，眼底那点青色的痕迹只要不细看也看出来，人也还是平时里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优雅模样。 要不是她老是看手机，蒋媚也发现不了秦漪的变化。蒋媚咂舌，看着秦漪平静翻看病历本，但时不时的就会不自觉的把目光挪到手机上，她心想这不是就是热恋期的感觉吗？ 手术结束，秦漪走出手术室，清理了身上后，她才任自己从高强度的精神专註里抽离。 刚拿到手机，本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秦漪接起，以为是杜姨，却不想是温情的声音。 「抱歉。」秦漪低声说，按着蓝牙耳机，调转方向盘，表情平静。 周尔活力十足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没事，那你先回本家吧，奶奶没事吧？」 秦漪笑了笑，说：「没事，医生说她的情况还不错。」 周尔：「哦。」 耳机里沉寂了一会。 下一刻，两个人又异口同声。 「你……」 「你……」 「你先说。」周尔道。 秦漪笑着说：「我在你们剧组附近定了家酒店，下班太晚的话，你就住在那里吧，不要太累了。」 那边是周尔的低低抽气声，然后那边的人说：「好，我想说，你开车就不要讲电话了，嗯，那，那拜拜。」 那头的电话刚要挂断，秦漪却突然出声喊住了。 秦漪：「等等！」 「怎么啦？」周尔问，声音大概是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带着一点兴奋的娇俏，像是面对喜欢的人，声音自然而然柔软。 秦漪想再多听一会：「房卡，你去酒店的时候，叫前台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就能拿到房卡了。」 周尔嗯了声。 秦漪觉得还不够，但红绿灯要结束了，她便道：「拜拜。」 「拜拜。」周尔挂断了电话。 秦漪摘下耳机，放到中控台，一瞬间，她眼底滑过异样，想起蒋媚对自己的打趣，「秦医生啊，平时这么冷静自若的，真好奇你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有点恋爱脑，秦漪想，反应过来后表情一时讪讪，她抛开这种想法，疾驰上路汇入车流。 温情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之前秦奶奶生日她也没回来，今天又是为了什么？ 秦漪停下车，天色暗沉下来，灰濛的夜落下薄雪，佣人撑起伞替秦漪遮雪，但细雪延绵，还是有些落在了肩头。 路边停着一辆陌生车，秦漪看了一眼，注意到佣人尴尬的眼神，她什么也没问，只径直朝别墅走去。 第147页 杜姨等在玄关处，替秦漪递上室内鞋，再接过秦漪脱下的外套，递上热毛巾，整个过程，杜姨没有说多余的话，只叫了一声大小姐。 杜姨在本家几十年，和一家老小的感情早就超过僱佣关系，更像是个亲人，平时，她并不会这么称唿秦漪。 「谢谢杜姨。」秦漪擦过手，将毛巾归还，示意自己已经接收到她的提醒。 杜姨点点头，将毛巾摺叠挂上臂弯走了。 屋内暖气十足，但氛围却如同冰窖，一家上下，除了秦涟和秦奶奶不在，温情、秦一柏还有秦涟的丈夫都沉默的坐在客厅。 秦漪并没有立刻坐下来，她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低声询问：「叫我回来什么事？」 秦一柏脸色铁青，几乎是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温情放下茶杯，说：「我和你爸爸准备离婚了。」 秦漪愣在原地。 秦一柏皱着眉，厉声说：「我说了，等过完年再提这件事。」 方磊坐在一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话，他今天的出席代表了秦涟的立场和位置，因为秦涟就要临盆不能受刺激，大家便心照不宣的瞒着秦涟。 但秦家发生这种事，可以瞒着秦涟，却不能瞒着秦漪和其他家人，婚姻的破裂，带来的不仅仅是家庭的不和睦。 「董事会知道了吗？」方磊小心翼翼的问。 这句话无异于成了今晚对话的导火索。秦漪眉头一皱。 温情露出愤怒悲伤的表情，朝秦一柏说：「这就是我们的婚姻，结婚、、离婚，都离不开你的董事会！都是交易！」 秦一柏低着头，交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够了！」 方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致歉：「妈，是我不会说话，您别和爸吵架……」 方磊的声音戛然而止，秦漪朝他摆手，示意他不要插话。 客厅里沉寂如水，氛围死寂到可怕。所有人都在压抑着情绪，维持着虚伪的体面。 秦漪的声音和平时一样，说：「婚姻是你们的事，我没有意见。」 所有人都朝秦漪投来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方磊胆战心惊的看着秦漪：「长姐，这可开不得玩笑，你，你劝劝爸妈……」 只有温情长久的怔愣，转头看向秦漪，良久，她回神朝秦漪点了点头，伸手抓了把头髮，整理下思绪，说：「我会联繫律师。」 秦一柏沉重的唿出了一口气：「至少等过完年，等涟儿生了孩子以后。」 「可以。」温情的态度软化了很多，事实上，秦漪的态度让她十分意外，也得到有力的支持，「只要你的小情人不要再来骚扰我。」 方磊错愕的看向秦一柏，惊诧恐惧震惊难以置信和恍然大悟，表情十分精彩。 秦一柏难堪的涨红了脸，他抬头看向温情，温情的脸上带着揭穿丑陋和报復的快意。 秦漪没什么表情，但轻飘飘的一眼，已经将一个父亲的体面刺穿，把那些丑陋看得分明。 秦一柏的表情出现裂缝。 方磊：「爸，那个……」 秦一柏骤然起身朝楼上走去，紧接着是书房的房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秦一柏像个困兽，将书桌上的整套茶杯扫向地面，各种碎裂声碰撞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方磊不停朝楼上看去。 客厅里，两个女人没什么表情的坐在一起喝茶。 秦漪低声问：「要帮忙吗？」 温情：「用不着，这件事不要告诉秦涟。」 方磊点头：「我知道。」 温情低着头，似乎在发呆，秦漪也垂眼微敛着长睫。 客厅除了唿吸声，角落里观赏鱼鱼缸的抽氧声，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到可怕。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走了。」良久，温情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 秦漪随之站起来，看着温情的背影，低声喊了一句：「妈。」 温情一顿，眼眶微微湿润，她转身搂住秦漪，拍了拍女儿的肩，嘆了一口气：「漪漪……是妈妈坚持不下去了……就算我和你爸爸离婚了，我也还是你们的妈妈。」 秦漪微微抬起手，想要搂住温情微颤的肩膀，但下一刻她又收回了手：「妈，祝你幸福。」 这时，温情强硬了许久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柔软：「你也是。」 温情拒绝了杜姨递过来的伞，她孑然一身的走进茫然大雪里，那辆陌生的车缓缓泊了过来，温情看到那车，立刻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张开双臂，将飞扑过来的温情揽抱入怀。 落地窗前，秦漪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斥责温情，甚至微微笑了笑，直到车开走，她也没有挪开视线。 方磊简直要尴尬死了，他万万没想到，刚刚接受了岳父出轨的消息，转眼又看到岳母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 秦漪没说话，方磊也不敢出声，说到底，他在秦家没有说得上话的位置。秦涟是低嫁，在这样的家庭里，他根本算不上优异突出，即便是长相也普通不出众。 但秦涟很依恋他，夫妻关系也十分和谐，当初他能和秦涟结婚，其实有很大的原因是秦漪帮的忙。 方磊很感激秦漪，更惊讶于秦漪的强大和秦涟性格的诧异，直到搬到秦家后，他感受到来自大家族的冰冷和无情，对大家族礼教惊讶之余，会更加爱秦涟。 第148页 此外也更加敬佩秦漪的强大，秦涟出生后是感受过父母恩爱的，而且她还有秦漪的照顾。那从前的秦漪呢？现在，方磊却觉得秦漪或许也很脆弱。 「长姐？」 秦漪转过头，表情一如既往温和：「我没事，涟儿醒了吗？你去陪她吧。」 脚步远去，客厅空无一人，只有秦漪站在窗边，看着灰濛的辽远天空被暗沉的黑覆盖。 侧门吱呀一声，杜姨走过来，问：「漪漪，饿了吗？」 秦漪没说话，想做雕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杜姨嘆了一口气，摇头走开。 「叮咚。」 冰冷女生响起：「12层到了。」 周尔低着头走出电梯，正专心的将团成一团长线耳机抖开。 「好了没有啊？」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周尔抬看向酒店前台：「……」 前台：「苏小姐，今天也是1206号房吗？」 「嗯对，稍等一下，」苏恣悦低头翻包，「奇怪，我记得放这里了。」 一只手搭上肩膀，朱竹琴头也不抬，抖开手：「就不能等一会？」 须臾，那只手又搭上，朱竹琴扭头一看：「谁，你……」 「怎么了？」苏恣悦随之看过来，顿时僵在原地。 周尔皮笑肉不笑：「晚上好。」 「……」 - 入夜，秦家别墅愈发安静，像座空旷无人的巨大死城。杜姨送来一叠点心和温水，秦漪问：「奶奶怎么样？」 杜姨说：「吃了药，睡着了。」 秦漪点点头，继而说：「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杜姨欲言又止，只能走开，客厅的坐机响起，杜姨快步过去接起，紧接着，朝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捂住话筒朝秦漪说：「漪漪，是苏小姐，她在过来的路上了。」 「苏小姐说周小姐也来了……」 两柱车灯破空而来，车辆轰鸣声远远的传来，秦漪通着电话没应声，但是眸光深处，被别墅外的两柱车灯照亮，像是在灰暗的眸子里点上两笔高光。 车停在铁门外，没有继续开进来的意思。 副驾驶下来一个人，身材高挑，捲髮在风中摇曳，她啪的关上车门，两指并在一起朝驾驶座上一指，「谢了啊。」 秦漪的话一顿，目光看着那抹身影。 傅律师：「秦漪？你还在听吗？」 秦漪回神：「抱歉，傅律师，这件事可以当面谈吗？」 秦漪还没过挂断电话，周尔已经走到玄关，杜姨拿着帕子走过去，周尔换鞋擦手和她交谈，绕过玄关走进客厅：「杜姨，我带了吃的，你们吃了吗？」 杜姨笑着接过周尔的礼物，去厨房装盘。 秦漪切断电话，冷峻表情流露出意外和惊喜：「你、你怎么来了？」 周尔愤怒道：「苏恣悦送我来的，因为我们在酒店碰到了，靠，她又和猪去开房！」 秦漪笑了笑，周尔不知道这个家两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觉得秦漪的气压很低，她左看右看，趁客厅没有其他人，飞快凑过来，轻轻的啄了下秦漪的唇。 秦漪抬眸，眼底的灰暗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她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周尔：「预支一个吻给你。」 秦漪：「为什么？」 周尔：「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要就算了。」 秦漪去捉周尔的手臂，想要把她拉回来，继续这个吻。周尔却狡黠的一躲，「嗳～捉不到我！」 秦漪扑哧一笑，跨过沙发去抓周尔：「周尔。」 周尔：「抓不到我吧，啦啦啦啦。」 「……」 杜姨的身影杵在客厅一角，她惊讶的看着秦漪脸上露出这种表情，啼笑皆非，像个孩子和人闹在一起。 周尔嘻嘻哈哈的大笑，脸上带着红晕，绕着沙发跑了两圈秦漪都没抓到她。 秦漪：「周尔！」 「啊？」周尔下意识回头，于此同时反应过来，暗叫上当了，就被秦漪追上扑进了沙发上。 天旋地转，两个人压在一起，唿吸交缠，胸膛起伏，目光定定的看着对方，脸上都带着一点红晕。 秦漪伸手，将周尔鬓角的头髮一捋，捧住周尔的脸庞，刚刚要吻下去，杜姨就走了过来。 周尔迅速爬起来，满脸通红，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逗秦漪开心的行为有点幼稚，不自然扯了扯身前毛衣扇风：「哈哈哈，我好饿。」 杜姨面上一喜，看向秦漪。 秦漪坐直身，低下头，很轻的笑了下，说：「吃饭吧。」 第74章 走弯路 当夜住在秦家，周尔仍旧和秦漪一个房间。 杜姨知道秦漪睡觉轻，端来两杯牛奶并一套给周尔换洗的睡裙，站在门口刚要说什么，手中的换洗睡衣就被秦漪接了过去。 秦漪：「您去休息吧，不用管了。」 杜姨一愣，听着屋子里传来的水声，点点头走了。 「周尔。」秦漪拿着睡裙，轻轻叩击门，浴室里传出清亮的一声什么，秦漪才拧开门，将手臂上的睡裙挂进去。 很快，浴室里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嗡嗡的，秦漪喝了牛奶，将通风的窗户关上。 十几分钟后，周尔出来直接奔向床，朝上面一趴，闷在枕头上嗅了嗅，转身平躺盯着天花板。 秦漪拿起睡裙去浴室洗澡：「把牛奶喝了。」 第149页 周尔：「唔。」 浴室传来水声，周尔一个打挺起来在屋内逛来走去。 这个房间比秋天时换了些陈设，地上铺了软乎乎地毯，墙边壁炉的制热灯管散发着温暖的黄光，临窗的位置摆了些麋鹿的玩偶。 周尔捏了捏麋鹿的耳朵，贴窗看着盘旋落下的雪花。 「周尔？」秦漪洗完澡，穿着一件真丝睡裙，这么个冬天，她穿的单薄而简单。 周尔回头，脸色一变，问：「你心里有火啊？是睡觉还是要去走红毯？赶紧回床上躺着！」 秦漪挺吃这套的：「哦。」 周尔把秦漪拽上床，给她拉好被子，自己又躺下来，准备关灯睡了，又被秦漪拉了下手臂。 「你这里。」秦漪一指自己的唇。 「嗯？」周尔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手腕被捉住，她也没挣，问，「我脸花了？」 秦漪笑：「嗯，过来点，我给你擦，脏了手还要去洗。」 周尔凑过去，看秦漪那边的床头柜，问：「你有纸？」 秦漪撑起身，将周尔拽近，自下而上吻住她唇角。这个吻没深处，但周尔还是应激似的抖了一下。秦漪便一笑，探出舌尖一点一点舔走周尔唇周喝出的奶渍。 她亲得很细緻，一点一点，跟小时候第一次随爷爷练字描红一样，捏着狼毫，一点点蘸湿毛笔的尖，匀走墨盘里的墨，在白洁宣纸上落下不知所措的一笔。 「好了，」秦漪说，「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周尔哑声，手背擦拭了下嘴角，「擦好了？」 秦漪嗯了声，先看周尔的唇，湿红很亮，又看她的眼，似乎要看进深处：「好了。」 周尔盯着秦漪的唇发呆，末了，自己舔了舔自己的嘴巴，有点意犹未尽回味的意思，这么想着，她脸腾的就烧起来。 周尔立刻拍掉灯，扯过被子睡下：「累了，睡吧睡吧。」 秦漪闭上眼：「晚安。」 周尔咕哝：「你家的牛奶挺好喝的。」 秦漪睁开眼，笑了声，等着周尔的后文，惯例睡前总要聊一聊，她都习惯了。 等了半晌，没等来回应，听见周尔均匀的唿吸。 原来是真累了。秦漪挨近几许，搂住周尔的腰，盯着她露出的后颈看了会，牵了牵周尔的领子把那截颈子遮住。 深夜寒风阵阵，别墅嵌墙的夜灯照亮一片墙根，雪花从柳絮变鹅绒，洋洋洒洒的落下，把浅绿地面铺成浓白。 早晨六点，杜姨来敲门，本家不在市区中心，家里的上班族，都得提前起床才能不迟到。 秦漪先醒，在床边穿衣服，她没避讳周尔，就背对，睡裙落下堆在脚底，落地灯勾勒着身材，她换上贴身的内衣，听见身后一阵窸窣声，套上打底和丝袜。 周尔睁眼就看到一截腰，揉了揉眼睛。床垫边缘下陷，秦漪坐住边缘，在整理腿上的丝袜。 「……」 周尔瞌睡醒了，问：「几点了？」 床上放着几件衣服，压着周尔一条腿，沉甸甸的。 秦漪一件件取走，从里到外的穿上，说：「还早，你几点去片场？」 周尔看着秦漪穿衣服，还是第一次这么看秦漪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好看的人，穿个衣服跟脱衣服似的，周尔品出两分性感，嗫嚅：「十点左右吧。」 秦漪穿好毛衣，大衣围巾捞到一边单人小沙发上，拿过床头的腕錶戴上，侧头朝周尔笑了笑，说：「再睡会？」 「穿什么？」秦漪去翻衣柜，周尔没带换洗的衣服，外套什么的在浴室放了一夜，不适合再穿。 贴身衣服都有新的，主要是御寒的外衣。 秦漪：「杜姨拿了两套过来，我看了眼，是给恣悦备用的衣服，你……穿我的行吗？我们身材差不了多少。」 「行啊，」周尔理所当然的嫌弃，「谁要穿苏恣悦的衣服，又不是猪。」 秦漪看了眼衣柜，想了想，转身去开衣帽间，那是隐形门，周尔来两次都没发现，契合在墙面，毫不起眼。 「我看看，我看看。」周尔爬起来，一进去，感应灯自动亮了，「哇！」 一个衣帽间，近乎上百平，什么都有，周尔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衣帽鞋袜，包表首饰，琳琅满目，闪瞎人眼。 秦漪径直走到冬装区，说：「入冬前都清洗过，你自己挑。」 周尔看得眼花，说：「给我一件羽绒服，保暖就行了。」 秦漪挑出来一件，在周尔身前一比划，冬天的衣服没那么讲究，简单保暖就行，秦漪把衣服放在架子上，去翻新的内搭。 一件打底衫、包臀的羊绒针织裙，搭配周尔的长靴……秦漪左右看了看，依次拉开几个抽屉，找到棉质的丝袜，转身看在那边看胸针的周尔。 秦漪走过去，目光逡巡，选了一个蓝宝石的，问：「戴这个？」 周尔瞅瞅秦漪，说：「你家真有钱。」 秦漪莫名有一些紧张。 「我以后不会养不起你吧？」周尔咕哝，一个也没选，背身靠在抽屉边缘看着秦漪。 秦漪松了一口气，把胸针放回去，说：「不用你养，我有工作，拿工资。也用不着这些排场。」 周尔觑一眼秦漪，点头抱起那堆穿的回卧室。 秦漪惴惴的跟出去，周尔还没说什么，她心里又开始打鼓了。 第150页 周尔站在床边穿衣服，背对秦漪脱光了，先套保暖衣，再穿毛衣，然后转过来，坐在床边抬高一脚套穿丝袜。 冬天的丝袜有些厚，新的更加不好穿。 秦漪走过去，接住周尔的脚，一手将其抬高，一手拿着丝袜慢慢套上，从脚踝到膝窝、大腿然后是臀。 周尔顺着秦漪的动作，半个身子朝后仰，两只手撑在身后，感觉老房子就躁，烘得人热热的。 秦漪拎着腰那一截，看向周尔，说：「屁股抬一抬。」 周尔脸红红的，抬起屁股，秦漪替她穿好，贴身的布料贴着细软的腰。秦漪捉住周尔的胯骨把她翻了一个面。 周尔趴在了柔软的被褥上，愣愣眨眼，身后的人曲起膝盖压在她的背上，然后从一边的置衣架抽下那件被周尔忽略的内/衣。 「又不穿。」秦漪跟教训小孩似的。 周尔跟课堂上和老师犟嘴似的：「冬天又看不出来。」 秦漪捞起周尔毛衣和保暖衣，抬高她的胸腹，一手穿过带着衣物的冰凉，然后替她罩好，系扣，修长双指沿着胸衣两边轮廓点滑到腰背，给她拉好衣服。 周尔满脸通红，以为好了，秦漪又从身后覆上了她，沉甸甸又柔软的压制她。 秦漪不让周尔看自己的表情，压着声音，藏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问：「你……你会不会因为我太有钱，就不和我在一起了？」 周尔被问的一懵，说：「你这么有钱，我巴不得缠着你呢。」 秦漪：「真的么？」 「你没钱我也喜欢你，」周尔抠着被子上绣纹，「但是如果你家没有钱，秦家怎么养得出来你这样的完人？我感激不尽，感激秦家培养了你，都便宜我了。」 周尔微微转身，看到秦漪怔愣的表情，也有些惴惴，说：「老周家比较穷……蛋炒饭的话，我以后尽量给你多加一个蛋，行么？」 秦漪唔了声，从周尔身上退开，坐到一边抬手遮住眼，低声说：「我不是完人。」 周尔翻身而起，蹭过去，肩膀挨着秦漪的肩膀，看她藏在手下的眉眼，和微红的耳廓，悄么说：「我知道，你缺的地方就是我。有我就完整完美了。」 秦漪挪开手，湿红的眼怔忪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良久，她微倾身，凑过去吻了一下周尔。 「你这些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秦漪问，把周尔的下巴捏成金鱼嘴。 周尔嘿嘿一笑，说：「你喜欢，我以后常说就是了。」 - 餐桌边。 秦一柏、秦涟、秦奶奶三个人都盯着周尔从楼上走下来。 周尔自己拉开椅子坐下，看一眼时间，还不到七点，心想有钱人都这么养生么，然后朝众人问好：「奶奶，秦叔叔，妹妹，早上好哇。」 秦一柏率先回神，只当是秦漪的好友，朝周尔示意后，继续翻今天的日报，周尔先看秦一柏，觉得这个威严的长辈今天格外的疲惫。 「叔叔昨晚没睡还啊？」周尔关心问。 秦一柏一怔，点点头，将报纸抬高，婉拒了继续交谈的意思。 秦漪揉了把周尔的捲髮，依旧挨着秦奶奶坐下，她用手背试了下秦奶奶面前的粥，然后给周尔要了碗同款。 秦一柏放下报纸，说：「吃吧。」 一家老小开始动筷子，秦奶奶吃的慢，其余人吃完了也没急着要离开，放下筷子开始闲聊天。 这么大个家，唯有这会有些其乐融融的味道。 秦涟不敢在早餐时间造次，但一双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周尔，恨不得把周尔盯出个窟窿出来 周尔拿了颗煮鸡蛋，往桌子上一拍，再按着滚一圈，两根手指轻轻一撕，整颗圆滚滚的鸡蛋就落进了秦漪的碗里。 秦涟：「……」 周尔还不忘关心妹妹：「什么时候生产？去医院叫上我啊，不要怕，生完孩子我去给你送果篮。」 「你……谁怕了？」秦涟攥着汤勺，看一眼秦漪，憋闷道，「我不稀罕你的果篮。」 吃完饭，该散场了，周尔掐着时间，和秦奶奶说了两句话，赶忙走了。 「你会不会迟到啊？」周尔追上换鞋的秦漪。 秦漪：「不会，但你再磨蹭，就不一定了。」 周尔两下穿好鞋，赶紧先一步蹿出去。秦漪紧跟在后面，喊：「周尔，围巾！」 天地茫茫，雪白绵延像白色的海浪。 秦漪追上周尔，迅速用围巾圈住她，遮挡住唇鼻，只剩下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你——」 秦漪：「……」 算了。 看到这双眼睛，什么脾气都没了。 周尔拿出手机拍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片的白，她上大学的时候去5a景区看过看，远处高山延绵白雪覆盖，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 「走了。」秦漪上车喊。 周尔收起手机：「我来了，我来了。」 「不对劲。」屋里，秦奶奶坐在轮椅上，盯着窗外合上的车门。 杜姨替她整理衣领：「您说什么？」 秦奶奶：「我说不对劲。」 秦一柏整理着袖子，从楼上下来，听见这句话走过来，他看着年迈的母亲，想起昨夜的温情。 「妈……」秦一柏蹲在老人身前。 秦奶奶回神，盯着秦一柏看了会，像是半天才认出自己的儿子，说：「一柏啊，怎么出个差回来就老成这样了？家里破产了？」 第151页 秦一柏：「……」 杜姨赶紧说：「记岔了。」 秦一柏扶额，说：「妈，我去上班了。」 秦奶奶说：「看好你大女儿，我怎么觉得她早恋了？别让她走弯路，奇怪，漪漪不是在国外念书吗？」 秦一柏走出玄关，身后杜姨和母亲的交谈渐远。 第75章 情动 一月底，剧组赶工到凌晨终于如期杀青，统筹安排合照，摄影还开着机器录杀青特辑 。 镜头在周尔面前一晃，她双眼困得有些睁不开，问：「怎么了？」 「杀青了。」摄影说。 周尔强打起精神：「杀青了？杀青了！」 剧组现场一片混乱，周尔赶紧爬起来，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抹了一把脸，说：「杀青快乐，杀青快乐！」说完急吼吼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 摄影师：「……」 收拾到一半，编剧过来，叫周尔去合影。 周尔过去合影，嘴里嘀咕还要合影耽误时间，寒冬腊月的，她只想快点回家抱老婆。 全组几百人各自找位置找，有不少人都哭了，在互相拥抱说话。周尔粗略一扫过，才发现竟然全都认识，一时间也有点感慨。 「这是你跟的第一个组吧。」编剧笑着说，拍了拍周尔的肩，说，「以后常联繫啊。」 周尔点了点脑袋，被推到人群正中间的c位，挨着女主角。 女主角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特意把这个位置给你留着的，周老师。」 周尔一愣，不好意思的扒了扒额发，她注意到女主角旁边站的是男主角，也没有多想，往两个人中间一站，对着镜头一笑。 所有人：「杀青快乐！」 周尔对着镜头一笑。 咔嚓，摄影机定时记录这一刻。 人去楼散，周尔在更衣间清点服装，女演员来了更衣室，衣服已经换了，但脸上还带着妆有些红，抱着主演杀青的大捧花塞到周尔鼻子底下。 「那个……周尔，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女演员说。 周尔一身简单的装扮，因为要干活，外套脱了下来搁在一边，她抱着一堆东西，从女演员身边绕过去，把剧组衣服封装拉好，忙完了才有空和女演员交谈，点点头：「都是工作。」 「还有事吗？」周尔问，抖开一边的羽绒服，穿上身，冷的打了个哆嗦，又爱惜的纸巾擦拭蹭上灰的地方。 女演员：「没事……」 周尔一手提一个包，花没手拿了，朝女演员点点下巴，女演员会意，说：「我送你。」 两人并行到路边，演员房车还等着，助理探头探脑的朝外看，表情有一些紧张，还有些暧昧。 周尔把东西放到工作室的车尾箱，又接过花一併放进去，然后把女演员送到她的房车前。 女演员嗫嚅，紧张的看着周尔：「周尔，那个……」 「我身边有人了，」周尔爽快而直接，说，「你上去吧，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见，唔还是朋友。」 女演员诧异，随后眼里涌出泪水，愣愣盯着周尔。助理下来扯了扯她，看也不看周尔，把人拽上车了。 车开走，周尔耸耸肩，两手往外套兜里一插，在凌晨雪声下一步一步走向另一边。 走了两步，她就装不住深沉了，赶紧跑向车，朝同事嚷嚷：「走走走，快回公司！放假咯！」 放假了。 跟组期间只有元旦放了三天假，跟完了组，按道理可以补假。 周尔算了算，大概能休个十天，但她不准备休，但是得趁有空给秦漪把裙子做了。周尔窝在副驾驶，哼着歌，捏着一支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回公司天快亮，六点多林灵下楼接周尔，打开车就骂：「公司的车，你别弄些橡皮屑在车上！」 周尔朝本子上一吹，登时屑沫乱飞。 东西全搬上楼，衣服能洗的送洗，不能洗的特殊处理，周尔通宵了一夜，但不觉得困，把所有东西处理好了，还有精力跟林灵聊天。 林灵核帐，今天发工资，她对了对工资条确认无误后递给周尔：「工资下午五点前到帐，你先拿着工资条。」 周尔随手接过，看了一眼，嘴巴里的水差喷出来：「83650！」 「两个月！八万？」周尔惊诧的看看林灵，有看看手里的工资条，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对着电灯来回端详。 林灵头也不抬的说：「是啊，八万，两个月的工资，秦玥的裙子还有两个gg费项目奖金，和这两个月跟组的……」 周尔一声怒吼：「八万！」 林灵被惊得一抖，顿时忘了自己还想说什么：「一大早，你能不能安静点？」 「不、不好意思……」周尔抹了一把脸，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那什么，还能跟组吗？我不用休息，我想赚钱。」 林灵：「……你想得美，你以为想跟就跟？」 周尔哈哈一笑，看了眼时间，地铁营业了，她拎包下楼坐地铁，路过大厦楼下的奢侈品店，忍不住朝钻戒专卖店里看了一眼。 八万多，能买一个什么样的钻戒？ 不不不。 周尔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没告白就在想求婚了，简直是在想屁吃！ 「我回来啦。」周尔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进去，换鞋洗手，她走到卧室，朝里看了眼，秦漪不在。 第152页 周尔又去了书房，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秦漪， 秦漪没回房睡，穿着家居服，看了大半夜的文件，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尔走进去，拿起毛毯，替她盖上，秦漪的睡眠很轻，但周尔发现了，只要是自己靠近秦漪，她大多时候都不会惊喜。 周尔窃喜，借着昏黄的灯，扫过桌面的文件，全是离婚相关的东西。周尔一愣，谁要离婚？她拿起文件看，内页从文件夹缝里滑下来，是几家银行的信託计划。 秦漪醒了，捉住肩头向下滑落的毛毯，哑声道：「回来了。」 「嗯，」周尔点头，问，「这个是什么？」 秦漪朝旁让了让，让出一半椅子，示意周尔和她一起坐，周尔坐到秦漪的腿上，顺手揽住她的脖子。 周尔傻乐：「嘿嘿。」 秦漪：「……」 秦漪抱住周尔的腰，抽出那几张纸，说：「信託基金，我爸妈想离婚，涉及财产和股份，得想办法把伤害最小化。」 周尔一愣：「离婚？」 「嗯。」秦漪亲了下周尔的嘴角。 秦漪没什么表情，但她越是这样，周尔越觉得心底被拧了一把：「……你，怎么样？」 「我不太好。」秦漪低下头，把脸埋进周尔的脖颈里，她平静的说，「但也没有太难过，我只是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刚说完，就感觉脸颊被人珍之慎之的捧了起来。周尔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好话，就急吼吼的说：「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爸我妈共享给你。」 秦漪看着她的孩子气，差点笑出来，说：「共享？叔叔阿姨会生气吧？」 「分享，分享给你。」周尔闹了个大红脸。 秦漪合上文件，想了想，问周尔：「这事我没告诉你，你生气吗？」 「生什么气？」周尔反问，继而反应过来，秦漪都在找律师银行了，离婚的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周尔：「上次你回家的事？」 秦漪点头。 周尔想了想，也问秦漪：「今天我要是没发现，你会跟我说吗？」 秦漪点头，继而又摇头，她也不知道，说：「我，我以前有一些心理问题，我有些害怕，怕復发怕自己怯弱会辜负你。」 「那你以后能坦诚一点吗？」周尔小声问，捧着秦漪脸颊的手微微用力，像秦漪掐自己那样掐了几下她的脸。 秦漪温柔的笑了笑，将下颚放在周尔的肩膀，眷念般的蹭了蹭，问：「什么时候告白？」 周尔心跳加快，仿佛看到一个强大的巨人朝自己露出柔软的肚皮，她都快忍不了了，天天都想和秦漪亲密腻歪。 不见面就想见面，见了面就想搂搂抱抱，晚上睡在一起，互相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心猿意马到失眠都成了常事。 谈恋爱实在太不利于身心健康了。 「你再等等……」周尔话音未落就被秦漪吻住了。 周尔觉得她实在太会亲了，那种唇舌被吸吮搅弄的感觉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周尔闭着眼睛，感觉秦漪的唇离开，落在了自己的耳垂上，轻轻吮着耳垂软肉。 周尔唿吸一滞，头皮发麻，也有点控制不住的想要摸摸秦漪，动作比思想更快，周尔回过神，发现秦漪的吻停了，而自己的手正落在她的身前，淫/靡的不知道捏了多久。 周尔挪开手，满脸通红有些讪讪，就算是接吻，秦漪也从来没有这么碰过她。周尔也不碰秦漪，内心深处还是怕秦漪弯得还不够彻底，想要循序渐进的来。 周尔：「不好意思，我……我这是乳腺按摩，对身体好的。」 秦漪捉住周尔的衣襟，把她拽下来狠狠的吻住，咬着她的下唇啃她的下巴，压抑着浓重的唿吸，商量着：「嗯，很专业，那你再按摩一会，」 周尔的心怦怦跳，躲开秦漪站起来，说：「这位女士，我们不做黑的，我一晚上没睡，我得去洗澡睡觉了，你明天还上不上班？」 秦漪伸手在电脑上一敲，电脑屏幕亮起来，显示出一封离职信。 秦漪把周尔抓回来，揽着她的腰，想了想说：「集团内部分裂严重，他们离婚会对公司造成一定的打击，我得回公司。那不仅是秦一柏的心血，也是奶奶和爷爷的。」 「你不喜欢当医生吗？」周尔问，有点担心秦漪。 秦漪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说：「我没什么喜欢的，你是唯一一个。不过班还是要上的，要交接，论文还有……」 后面的话周尔全没听进去，她有点发懵，通宵之后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反反覆覆都是秦漪的话。 她是秦漪唯一喜欢的。 她是秦漪唯一喜欢的。 唯一的……没有别人…… 水龙头哗啦放着水，浴缸里渐渐漫上清水。周尔脱衣服泡澡，准备洗去一身疲惫好好睡一觉。 从外到里的脱，扔进脏衣篓，外套在最下层，倒数是毛衣、保暖衣、两个杯状的内衣，然后是裤子、长袜、最后一件三角的小件，搭在最上层。 周尔两指捻着那小件，预备藏到最底下，免得一会秦漪进来用洗手间，又顺手帮她洗了。 天地良心可以作证，周尔只是随意的一抓，指尖蹭到布料上透明沾粘的一点店，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 好像不是大姨妈的日子。 第153页 这个这个…… 「周尔，」秦漪在外敲门，「能进来吗？」 周尔如梦初醒，像被偷东西的小贼，脑子发热发懵理智乱飞，只剩下手忙脚乱藏东西的本能，团起那东西，直接往脏衣篓最底下塞。 动作太勐，碰倒了浴缸边的置物架，浴盐润肤乳落了一地。 秦漪没听见回答声，就听见瓶瓶罐罐落在地方上的声音，立即伸手去拧门：「摔倒了？周尔？」 第76章 做美甲干什么？ 秦漪拧开门进来，没看到周尔，浴盐和润肤露摔在地上，脏衣篓也摔在地上：「周尔？」 「咕噜噜……」 秦漪：「……」 秦漪快步上前，一把拽开浴缸前的浴帘。浴缸里，周尔屁股朝上，脑袋朝下，捏住鼻子沉在浴缸里吐泡泡：「咕噜噜……」 「………………」 「你疯了！」秦漪连忙把周尔从浴缸里拎起来，扯过杆子上的浴巾胡乱给她擦了一下脸。 周尔睁开眼，满脸通红的看着秦漪，然后抬手把自己遮了遮。 秦漪哭笑不得，眼神从周尔的鼻子看到她的脚趾，说：「遮什么遮？又不是没看过。」 周尔还是遮着不说话，朝地上一指。 秦漪去收拾浴室，把浴帘给周尔拉上，然后自然的去翻脏衣篓，要找周尔的内/裤，没找到。 秦漪疑惑的左右看看还是没找到，然后帮她把内衣搓洗了拿出去晾，顺便把脏衣服收走拿到洗衣房。 周尔偷偷拉开浴帘，赤身跨出来，扯过干燥帕子随便一裹，穿着浴袍几步跑到床上。 几分钟后，秦漪忙完了，去浴室看了眼，没有人，又回房间里，看到床上鼓起一个小包，浴巾掉在地上。 「周尔？」秦漪有些奇怪，过去挑开被子看了眼。刷的，那一截被子马上又被周尔扯了回去。 周尔声音闷闷的：「快去上班！」 秦漪隔着被子拍她，问：「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周尔的声音小了下去。 秦漪看了眼时间，说：「鸵鸟小姐，你把内裤偷吃了么？」 周尔：「……」 「嗯？」秦漪拍了下那个鼓包，「去哪里了？」 周尔愤怒的伸出头，像个气势汹汹的蜗牛，探出触角却没有任何杀伤里：「我没有吃！你你你……」 秦漪笑了出来，低头亲她的额头，说：「没有吃就行了，我去上班。晚上和恣悦吃饭，你要去么？」 周尔想起自己也很久没和刘青她们碰面了，说：「不去，看她就烦，你……」 秦漪嗯了声，示意自己在听。 周尔嘟囔：「别跟着学坏了，苏恣悦不是什么好人。」 「吃醋了？」秦漪又看了眼手錶，半蹲下来，单膝跪在床边问，「是醋她抢了你的好朋友，还是害怕她抢了我。」 周尔：「都有。」 秦漪笑了笑，给周尔掖好被子，关掉床头灯，说：「睡吧，忙完这一阵，耳朵，去把驾照考了吧，嗯？」 周尔点头，她也有这个准备，学了驾照就可以买个代步车，天天接秦漪上下班，「好，你走吧，别迟到了。」 秦漪嗯医生，关了灯，本来想再说点什么，看周尔一脸疲惫，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去上班了。 周尔刚开始一直催秦漪去上班，现在人走了，反而很捨不得，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秦漪开车到医院，在家耽误了一会，来不及吃早餐就去了诊室。上午接诊，下午有一台手术，忙完之后给周尔发了信息，周尔没有回，应该还在睡。 秦漪关上手机放进白大褂里，伸手敲了敲院长的办公室。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洪厚的声音。 秦漪拧开门：「院长。」 - 晚上，火锅店。 周尔揉了揉眼睛，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对上对面同样眼底铁青的刘青，表情都是一愣，继而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刘青：「……」 朱竹琴姗姗来迟，挑了靠过道的位置坐下，也打了个哈欠。 周尔：「不对吧，你们最近忙什么呢？」 刘青摆手，开始烫肉：「忙一个採访稿，稿子被退了快十遍了，我的那个主编，我跟你们说……」 周尔迅速打断刘青，示意朱竹琴说话。 朱竹琴搬着手指，数了数，说：「忙工作，忙恋爱啊，前天和苏恣悦去了青云连锁酒店，上周四去了爱爱连锁酒店，上上周的周二和周三去了……哎呀，我都快把雾城的五星级酒店住完了，准备和她去试试那种情趣酒店。」 刘青：「小心有摄像头。」 朱竹琴：「我去看看，要是有摄像头，你就去暗访。」 刘青比了个ok。 周尔：「安全的哈你就把酒店推给我。」 朱竹琴看向周尔，上下打量她，问：「你们睡了？」 刘青：「……」 「没！有！」周尔脸上带着一层薄红，一字一句的重复，「没！有！没！有！」 朱竹琴有点不信，看着周尔捞毛肚，说：「吃完饭去做美甲。」 「行啊。」周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刚好放假了，她也很久没做美甲，做个美甲，不做延长的，也一样可以画图踩缝纫机。 朱竹琴：「你们果然没有睡。」 周尔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当然了，我骗你们干什么？我决定情人节告白，去江边点一个爱心的蜡烛，买一束花，然后想办法把秦漪骗过去……」 第154页 「去江边？」刘青说，「刚点上蜡烛就被风吹灭了。」 朱竹琴：「哈哈哈。」 周尔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秦漪下了车，一头长髮被江边的风吹得乱七八糟毫无美感。而自己抱着花，哭的稀里哗啦等着告白，结果浪漫的烛光被风全吹灭了。 「……」 周尔有点囧，看着两个人，说：「那，那找个草坪……」 「点火还可能会招来保安。」刘青说，「学校有保安、小区有物业、街道又社区工作人员，还有可能被罚款，别人撵走会很尴尬的，路人还会拍视频发同城抖音，不出几天，出门就会被指指点点。」 周尔：「……」 朱竹琴：「哈哈哈哈！」 周尔：「……」 「那我租个车，收拾一下车尾箱，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买个礼物呢？「周尔问。 刘青做了一个被土到的表情：「十个富二代九个都是这么告白的，真的，你看朋友圈那些二十出头的油腻男……」 周尔顿时如遭雷噼：「我很油腻吗？」 朱竹琴：「哈哈哈哈！」 周尔苦恼道：「……那我怎么告白，我的设计图已经画好了，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啊，我还没给秦漪量尺寸！」 刘青：「看看设计图。」 周尔拿出来给刘青看，朱竹琴想看，被周尔躲了躲，害怕她知道了去告诉苏恣悦，苏恣悦又告诉秦漪。 「你什么意思？」朱竹琴不悦问。 周尔：「惊喜，不要破坏我的惊喜啊，万一告诉苏恣悦这么办？」 朱竹琴：「你！你竟然这么想我！周尔你见色忘友！」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刘青打着圆场，拿着周尔的手机给朱竹琴看，顺手把微信弹出来的消息提示框滑走，「从小吵到大，烦都烦死了。」 周尔气唿唿的，开始涮肉。 过了会，朱竹琴把手机还回来，语气有点酸：「我也想谈恋爱。」 「你不是谈着么？」刘青问。 周尔拿回手机，看到秦漪发的消息，低着头髮消息，两个人互相发了几个可爱到不行的表情包，心情瞬间就好了。 「不要告诉苏恣悦。」周尔拿起手机去结帐，警告朱竹琴。 朱竹琴一路蔫蔫的，进了美甲店，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点，说：「左手全做，右手只做大拇指和小拇指。」 周尔疑惑：「神经吧，这是什么新流行？」 美甲店的小姐姐差点喷出来，刘青在门口接电话，周尔开始挑花样，觉得工作人员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点奇怪，说：「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人了。」 小姐姐看看朱竹琴，看看周尔，不知道在想什么，朝周尔问：「你是直的？」 周尔：「对啊。」 朱竹琴哼了声：「你是个屁。」 周尔没理她，朝给自己磨指甲的小姐姐说：「我喜欢的人刚好是个女的而已。」 朱竹琴脸色更难看了：「呵呵。」 小姐姐怜爱的看着朱竹琴，愤怒的看着周尔：「你结婚了还出来找别的女人？」 周尔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结婚了？」 朱竹琴无语了，解释道：「……她的对象不是我，也没有什么直女婚外恋找弯的桥段，不要随便脑补。」 小姐姐：「不好意思……还以为你们是一对。」 「她才弯了不到一年，不懂这个。」朱竹琴说着，示意了一下自己只做了两根手指的美甲。 周尔：「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只做两根手指？」 朱竹琴：「……」 小姐姐：「……」 刘青切断电话进来，挨着周尔坐下来，看了眼朱竹琴，问：「什么情况，猪，为什么只做两根手指？」 周尔举起手，弯弯伸伸，恍然大悟说：「哦，留三根手指抠鼻子？」 刘青：「抠鼻子一根手指就够了吧。」 朱竹琴：「……」 小姐姐疯狂憋笑。 「留三根擦屁股用的。」朱竹琴生无可恋的说。 周尔哈哈哈狂笑，单手点开手机，要把这件事告诉秦漪。 朱竹琴凑过来：「你……你敢说，我就把你江边告白，九十九朵玫瑰的事告诉苏恣悦。」 周尔：「……」 周尔收起手机，开始乖乖做指甲，等了会，又不确定的问：「真的？擦屁股？我怎么觉得乖乖的？」 朱竹琴看了眼起身离开的工作人员，低声朝周尔说：「不，是那个……用的。」 「懂了么？别再问了，我发给你的那些小说……自己回去看，什么都不懂，秦一都不烦你？」朱竹琴说完也有点不自然，低头去看手机 周尔则风中凌乱僵在原地。 小姐姐回来了，要给周尔上第二层甲油，周尔盯着那把刷甲油的小刷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呆。 左手刷完了用蓝灯烤，准备刷右手，周尔突然抽回手。 小姐姐：「怎么了？」 周尔：「我我我……」 朱竹琴：「……」 刘青：「怎么了？」 周尔：「不做了，做左手就行了。「 小姐姐莫名问：「第一层油已经刷了，不退钱哦。」 刘青问：「你擦屁股用五根手指？」 朱竹琴：「……」 周尔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伸出右手，把指中无名三指收回攥紧掌心，剩下大拇指和小指，支吾说：「刷这两根手指。谢谢。」 第155页 小姐姐：「……」 刘青：「？？？」 做完美甲已经快十点了，几个人各自搭地铁回家，周尔拧开门，秦漪已经吃完饭回来了，洗完澡正穿着睡衣在沙发上看文件，顺便等周尔回家。 「回来了。」秦漪合上文件。 周尔低着头，脸有点红，坐到沙发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 秦漪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周尔坐过来。 周尔坐过去，也不说话，看了眼秦漪的文件，上面有其她人的批註：「……谁写的？」 「做美甲了？」秦漪说，「恣悦的批註，晚上吃饭弄的，她在国外时学的法律。」 周尔把左手拿给秦漪看，秦漪便抓着周尔的手不住捏，揉来揉去看周尔的裸粉色指甲。 很淡的颜色，有点像指甲自带的粉嫩眼色，很少女，连带着指腹也红润好看，周尔的手很好看，修长纤细指甲饱满。 周尔：「别捏了，有点麻。」 「血液循环不好，多捏捏就好了。」秦漪一本正经的说，「右手呢？」 周尔：「……」 周尔把右手往身后藏。 秦漪双眼微眯，带着不容抗拒的魅力，说：「拿出来我看看，不玩你的手。」 周尔把右手递给秦漪。 秦漪一把抓住，摩挲着周尔的手腕，往上摸到小臂，再摸到手腕，抚摸她的手背，再捏着周尔的指根，轻轻的揉捏。 周尔：「……」 周尔感觉自己像个偏瘫的患者，整个右臂都失去了知觉， 秦漪：「怎么只涂了两根手指？」 周尔舔了舔唇，说：「没什么，最近流行的款式。」 秦漪显然不信，把自己的手和周尔五指交握在一起，掌心和掌心相互摩挲，好像玩个手都能玩很很久，顺便逗周尔：「说实话。」 周尔脑子晕乎乎的，说：「那个……那个，擦……插……」 秦漪啼笑皆非：「擦屁股？」 周尔：「……」 太恶俗了，周尔连忙摇，脸涨得通红，把手抽回来自己握着：「洗漱睡觉，天天睡眠不足，要死啦。」 太好玩了，秦漪敛住表情，认真求学状：「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说我睡不着。」 「……」 周尔去找衣服洗澡，秦漪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周尔回主卧拿睡衣，又跟着周尔回次卧，拉开抽屉帮她拿出一件干净内裤，刚拿到手里被周尔满脸通红一把夺过。 秦漪憋着笑，说：「一会换下来，不要偷吃了。」 周尔：「……」 周尔洗完澡，拉开门被靠在门口的秦漪吓了一跳。 秦漪息屏手机，看着周尔。 周尔：「……」 秦漪严肃的说：「到底怎么了？朱竹琴欺负你了？还是有别人？」 周尔伸出手，抬高弯起三根手，剩下拇指和小指朝秦漪比了个六，说：「这样，在酒吧一边蹦迪一边喊六的时候比较酷。」 秦漪差点破功了，认真问：「那怎么不镶钻？这样会更闪更耀眼。」 周尔：「……」 秦漪扬眉，嘴角带着笑意：「快说，真的是用来擦屁股的？」 周尔只能示意秦漪靠近，低声说：「擦别的地方的……」 秦漪侧头：「嗯？」 周尔吞咽了下咽喉，准备告白前和秦漪分开睡，不然迟早会出事，而且她还没有经验，分开睡还能趁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做做功课。 周尔：「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秦漪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离得太近，周尔看着秦漪，突然很想吻她，想要自然而然的和秦漪接吻，于是朝后避了避，似笑非笑看着秦漪。 秦漪缓缓睁大双眼，似懂非懂间的瞬间，周尔突然凑上前，耳垂被她用力咬了一下。 「你——」秦漪微惊，伸手去捉周尔，要按着她接吻。 周尔却灵活一避，闪开跑向次卧，拍上门，从里面锁上，得意的嗓音传出客厅：「晚安！」 秦漪：「……」 秦漪耳根微微红着，口干舌燥的去找水喝。 第77章 真性福 清晨，写字楼。 林灵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艰难腾出拇指按下指纹，再翘起一脚困难的左左右右一点拨开玻璃门。 一只手突然撑上玻璃门，那手五指修长匀称，指节红润饱满，轻轻推开门时，大拇指和小拇指上的颜色非常艷丽。 是个姬，林灵回头，脸色一垮：「怎么是你？不是给你放假了？」 周尔耸肩，接过林灵的纸箱，两条手臂倏尔往下一沉，她差点就这么摔地上，「什么东西这么这么重啊！」 林灵无聊道：「石头，用来装饰鱼缸的。」 周尔：「……我们工作室有鱼缸？」 林灵说：「师姐的办公室太空了，没有什么装饰品，我给她弄了个鱼缸。」 周尔将纸箱放在桌子上，长指左右拨动，果然看见大半箱的鹅卵石。 「……」 「灵儿，」周尔揉了揉手腕，「你昨晚回家了吗？」 林灵头也不抬：「没有啊。」 周尔：「你是不是太拼了？」 林灵笑：「我要还房贷嘛。」 「又是这个回答。」周尔松开手腕，往后一撑坐上桌子，冬天穿的太厚，她屁股在桌沿一磕，熘了下来。 第156页 林灵无语：「你耍什么帅？手怎么回事？你去做美甲竟然不叫我？」 周尔：「……」 周尔一拍脑袋，往库房走，「我找点东西做裙子。」 林灵哎一声，正想说什么，周尔已经转头，慢悠悠的说：「放心，不拔社会主义的马草，材料费算我的。」 林灵嘴巴张了张，说：「哦，你还挺大款。」 整个上午，周尔全都泡在库房里，她给秦漪设计了一条旗袍，之前十几版的设计她都放弃了，脑海里全是秋末时，在秦家本家秦漪一身旗袍，婉约端庄的模样。 秦漪适合这种古韵悠长的裙子，在秦漪之前，周尔从来没见过能把旗袍穿得这么好看的人，旗袍挑人，身材气质缺一不可。 太妖艷的穿着显得风尘，太寡淡的穿着显得普通，贫瘠的撑不起裙子，丰满的又太过。 只有秦漪，气质温婉，能压住一切艷丽颜色又不狎昵，反而还有一种禁慾的味道。盘扣要银丝的，绣一些云纹。穿脱的时候，纤纤白指拨动扣子，露出里面的…… 周尔想着有点想流口水，眼神飘忽看到一块夹在各种布料里的红绸。 周尔拍拍自己的小红脸，站起来，小心的把那张帕子抽了出来，然后窸窣窸窣折好，揣进上衣口袋里。 「你要做旗袍啊？」林灵抖了抖手里的图。 周尔点头，把一堆布料堆上工作桌，刚坐好想开始裁布，又一拍脑门：「哎，没量。」 林灵：「那就去量啊。」 周尔看一眼林灵：「量了她就知道了，还有什么惊喜的？」 「那就目测啊，这点眼力都没有，你做什么衣服？」林灵拿着花壶浇盆栽，打了个哈欠，朝楼下看，「大师姐来了。」 「大师姐大师姐，哎，灵儿，我说你……」周尔抬头，窗户边已经没人了，两分钟后，厨房微波炉叮一声，林灵端了两笼小笼包，两杯豆浆出来。 周尔：「……」 林灵分她一双筷子，说：「吃吗？」 周尔刚吃了一个，办公室的门禁一响，尹碧浓抓着头髮走进来，循着香味，看到林灵和周尔吃早餐。 周尔：「早啊……」 林灵：「大师姐，吃小笼包吗？」 「吃啊！」尹碧浓说，「我吃两个，你们够吗？」 林灵立刻说：「够，吃不完的，喝不喝豆浆，还有半杯剩下的。」 林灵去端豆浆，尹碧浓拿着林灵的筷子，换了一边夹包子吃，「好噎！周尔，豆浆先给我喝一口。」 周尔咽下嘴里的包子，继而深吸一口气，低头朝杯子里乳白色的豆浆吹了吹，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真甜。」周尔咂嘴。 尹碧浓：「……」 「你的手……」尹碧浓一指周尔右手。 周尔看了眼自己端杯子的手，继而伸出手，朝尹碧浓做了个比六的姿势：「666啊！」 尹碧浓：「……」 临近十二点，周尔收拾东西离开公司。 尹碧浓从办公室漂移出来：「怎么早退？」 回应尹碧浓是一声关门声，林灵从工位上仰头，对上尹碧浓的眼神时迅速低头，心跳怦怦的看着电脑。 高跟鞋的声音，尹碧浓手肘撑上林灵工位的格挡板，说：「灵儿，你最近好像不对劲。」 林灵心里一跳，不敢抬头，支吾说：「哪，哪里不对劲？」 尹碧浓拧着眉头，手指敲在格挡板上，严肃说：「你也喜欢周尔，是吧？」 林灵：「……」 「没有。」林灵否认。 尹碧浓哦了声，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嘆气，手把头髮抓得乱乱的，语气郁闷死了：「哎……为什么没人追我，大家都有恋爱谈……」 林灵：「……」 林灵对着尹碧浓的背影咬牙切齿：「你快死心吧，你没到她的右手么？人家有爱人了，还过得很性福，性福，知道吗？」 尹碧浓转头，做了个比六的手势：「什么意思？有爱人和右手有什么关系？最近流行这个吗？感觉和你们有代沟了。」 林灵：「……」 林灵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定在惊喜上，诧异看着已经关上的办公室门。 电梯叮咚一声，周尔拎着包走出写字楼，冬日晴空万里，她扫了辆共享单车，按着车铃，戴上墨镜，叮叮噹噹穿梭在下楼吃午饭的上班族之间。 「哎，小姐姐！看看传单吧！」 红绿灯，周尔剎停车，脑袋一点，露出墨镜后的双眼，接过传单一看。 ——飞驰驾校。 - 市医院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是外科的门柱子兼科室一枝花递了辞职报告。 因此整个午休时间，医院长廊一改往日安静模样，吵吵嚷嚷的，许多护士医生全都挤在一间办公室门口，不停朝里张望。 「怎么了？」 「秦医生真的要离职？」 「呜呜呜，秦医生的脸是我每天工作的唯一动力了！」 「是调派吧……」 「是不是有什么私营医院挖人？」 「不是，我觉得秦医生家里很有钱啊，温老师肯定也不会让她离职的吧。」 「不让有用吗？递交辞呈，一切按照流程来……」 门外吵吵闹闹的，全是看热闹，和偷偷摸鼻子的小护士。 门内，秦漪一手扶额，一手竭力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蒋媚推得离自己远一点：「蒋医生，我还没有走……」 第157页 蒋媚：「啊啊啊！你离职了我怎么办？我没有饭搭子了，也没有免费的高档咖啡和小灶蹭，那人生还有乐趣……「 秦漪：「……」 「不吃午饭不休息了？」秦漪走到门口，拉开门，一向带笑的脸庞带着些许严肃表情，平时从来不发脾气的人一旦严肃起来十分有杀伤力，看热的人顿时一闹而散，跑开偷偷议论，不再堵在办公室了。 秦漪松了一口气，心里虽有些不舍，但一想到即将脱离这个八卦满天下的环境，以后不用再被同事议论，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吃饭？」秦漪问。 蒋媚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说：「大姨妈，没有胃口。」 秦漪看了眼时间，还不太饿，准备晚一点再吃，免得去食堂又被围观，拿起手机看手机，今天第n遍点开周尔的微信头像。 前几天刚换的头像，照片是本家外远处青山上覆盖的延绵无尽白雪。 秦漪弯了弯嘴唇，正想问周尔吃饭没有，办公室门被敲响，进来一个长发浓颜的美女。 周尔左右手拎着吃，屁股朝右拱开门，屁股朝后关上门，把东西放到办公室正中间的空桌上，特地来朝秦漪献宝了，说：「来来来，吃饭，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买的，这家的鳗鱼饭……」 秦漪过来帮忙拆口袋，笑着问：「这家不可以点外卖？」 周尔：「外卖没有堂食的味道好，我觉得他们家有些不是现做的……外卖肯定敷衍用一些边角料……」 蒋媚闻见味，直起脑袋，看着桌子边一起拆包装的两个人。 秦漪拆饭盒，一个接一个，掀开盖子摆在周尔面前和自己面前。周尔拆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把筷子给秦漪摆好。 两份鳗鱼饭，两道凉菜猪耳朵拌花生米加拍黄瓜，还有个饭后小甜点，草莓小蛋糕和奶油布丁，在桌子上一一摆开，丰盛非常。 秦漪去接热水，周尔拿着赠品饮料左看右看，看到座位上发呆的蒋媚，问：「蒋医生，请你喝沖水饮料，还是温热的哦。」 蒋媚：「……」 蒋媚分到了两瓶酸梅汤，坐在位置上，脸上滑下两条宽面条。 开始吃饭了，周尔一边扒饭一边唠叨，唠叨工作室和尹碧浓之间林灵关系。 秦漪漫不经心的听着，时不时盯着周尔的嘴巴看，怕她话太密喷米饭，时不时抽纸巾给周尔擦嘴。 周尔：「喜欢为什么不说呢？是不是？天天把我夹在中间，和谁太亲密都容易被误会……」 秦漪点头，意有所指说：「对啊，为什么不说呢？要等到什么？」 周尔：「……」 周尔低头扒饭，开始转移话题：「蒋医生吃不吃？饿么？我给你点这家的外卖？」 蒋媚吸完一瓶饮料，开始吸第二瓶：「不饿，不用管我。」 周尔又转过头和秦漪说话，眉飞色舞的，中间还好几次放下碗，连说带比划，露出了只做了两根美甲的右手。 蒋媚微微张大嘴巴。 「怎么了？」周尔放下碗筷，一抹嘴巴，示意秦漪看自己的碗，吃得很干净，像个邀功的小孩，「快吃，一会冷了。」 秦漪拉住周尔的手，给她擦手背上的油：「怎么吃的这么快，说话都不耽误你吃饭，嗯？」 周尔：「习惯了，剧组吃饭要快，工作室大家一起点外卖吃慢了就没了。」 秦漪替她擦了手，顺势捏了捏周尔的手指。 周尔看着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秦漪的手更白一些，带着点冷色，因为职业，身上会带着一股若有若无消毒酒精味道。 手的皮肤也不太好，会有一点粗糙感，血管很清晰，微微凸起，但不明显，有种性感的感觉。 吃完饭，秦漪下午要上班，送周尔出去打车回公司，两个人一边等车，一边看周尔接到的传单。 秦漪拿了手机，照着传单打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话，给周尔报了名，说周尔是她的妹妹，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报名。 加了微信，转了报名费，学驾照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周尔提了提围巾，遮住下巴和耳朵，露出双眼看着秦漪，说：「这个钱……」 秦漪侧目一笑：「嗯？」 周尔感觉到一阵压力，笑了笑不再说话，只飞快凑近秦漪，跟着围巾亲了下秦漪。 秦漪：「……」 秦漪大衣里面还穿着白大褂，登时左顾右盼，看到路人投注过来的目光，把周尔拉到一边的树下，笑着问：「干什么？」 「不干什么。」周尔的桃花眼清澈透亮，带着狡黠的笑意，一眨一眨的，看得秦漪心底发痒。 秦漪佯装微怒：「为什么占我便宜？」 周尔假装害怕的朝围巾里缩了缩脖子。 两人对视一笑，但都非常的克制，只看着对方，就忍不住笑。 车来了，司机是个女人。秦漪把周尔塞进计程车，扯下周尔的围巾，飞快在周尔脸上咬了下。 是真的咬了下。 周尔捂着脸叫了声。 司机：「……」 秦漪关上车门，朝车窗里的周尔挥手：「拜拜。」 周尔脸色微红，非常纯情的朝秦漪晃了晃手：「拜。」 - 周尔回到公司，拆下围巾。 林灵朝周尔比了一个六，问：「去干什么了？」 「去……」周尔话音一止，从兜里翻出个软尺，「遭了，光顾着谈情说爱，把正事忘了！啊啊啊！」 第158页 林灵两只手朝周尔比六：「666哇！」 周尔：「……」 四师姐从周尔旁边路过，朝她暧昧一笑：「666哇。」 周尔：「……」 八戒走过来，掐了下周尔的脸：「你竟然真的是1！靠！」 「大家怎么了，中了什么魔咒吗？」周尔问林灵。 林灵差点笑死了，瘫在位置上勐掐自己的人中。 周尔坐下，给秦漪发消息。 宝宝：我到了。 宝宝：把你的三围和尺码发一下。 周尔翻着抽屉，东翻西找的 ，找到一副手套，给自己戴上。 林灵看了眼周尔，扑哧一笑：」室内戴什么手套，欲盖弥彰！」 林灵坐在椅子上，朝周尔滑过去，和周尔的椅子撞在一起，砰一声，撞得周尔脑子晕乎乎的，继而哎嘿嘿的笑起来。 周尔：「……」 林灵：「哎，说真的，你有福气。」 「到底怎么了？」周尔莫名问。 林灵捧着水杯，低着喝一口，神神秘秘压低声音说：「医生姐姐很能吃哦。」 周尔回想中午，秦漪的饭都没吃完，哪里能吃了，于是说：「没有啊，她还没有我能吃呢。」 林灵一噎，看了看周尔的右手，诧异问：「这还不算能吃？」 周尔的目光也随林灵的目光挪到自己的手上，似乎察觉到一丝诡异。 林灵惊恐的看着周尔，问：「你、你有多能吃？」 咻咻咻。 其它工位后面，几个师姐纷纷探出头，目光如狼似虎般的看着周尔。 三师兄蓬头垢面的路过办公区，自言自语：「奇怪，我怎么总感觉咱们公司的女同事怪怪的？」 林灵朝周尔比了一个三，问：「是么？」 周尔有一点精神恍惚：「什么？」 林灵抽了口凉气，颤抖着竖起第四根手指。 周围一阵骚动，周尔咬住下唇：「……不，不是！」 林灵竖起第五根手指，瞳孔地震般看着周尔。 四师姐低声尖叫，满脸通红跌回座位上：「我的耶稣玉帝王母观音娘娘佛祖三清道人啊……」 八戒不可置信的喃喃：「你竟然比我还厉害……」 周尔现在只想这个地洞钻进去。 手机震动，周尔立刻得救一般抓起手机。 老婆：174 老婆：88/56/90 侧面林灵：「这是什么？」 周尔倏地把手机按回胸前，一把捂住。 四师姐：「看起来像身高和三围。」 周尔倏地朝后一看。四师姐正一手插腰，一手捂着鼻子：「这个身材也太好了！」 「真有福气啊，耳朵。」工位对面，八戒缓缓站起来。 周尔：「……」 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 周尔嘴角提了提，挤出一个邪魅笑容，说：「我很六，羡慕我也没用，你们註定得不到我，也得不到秦一。」 众人：「……」 - 周尔走了，秦漪两手朝兜里一揣，转身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周尔今天过来干什么的？ 秦漪一路朝遥遥招唿自己的护士医生点头示意，终于回到办公室，她关上门，拿出手机看，一低头对着脑袋搁在桌子上，咸鱼状诡笑的蒋媚。 秦漪：「什么眼神？」 蒋媚捶桌子：「哈哈哈哈哈！」 秦漪：「？」 蒋媚朝秦漪挤眉弄眼，末了，竖了个大拇指：「嗯，是我小看你了。」 秦漪：「？」 蒋媚说：「很费套子吧？」 秦漪坐下来，动作极慢的翻着病历本，目光游移：「唔。」 「其实最好用的还是医用指套啦，」蒋媚说。 秦漪认真地看着蒋媚，眉头一挑。 蒋媚：「真的！安全放心足够薄，可以感受到手指的温度和一点点凸起的茧……」 秦医生终于听不下去了，看向一边，说：「护士长，有事吗？」 护士长走路无声，此刻正双眼放光站在蒋媚的身后。 蒋媚：「…………」 于是，下班的前，蒋医生偷医院的医用指套就传开了，相比之下，秦医生要离职的八卦一时间反而不那么严重了。 秦漪诚恳道：「蒋医生，谢谢你，真的。」 蒋媚：「……」 第78章 我是同性恋 屋里温暖如春，加湿器发出轻响，一个圆鼓鼓的梨形小瓶子骨碌滚到秦漪的脚下。 秦漪放下手里的东西，捡起小瓶子看了眼，挨着跪坐在地毯上，哼哧哼哧给自己卸指甲油的周尔坐下来。 秦漪问：「吃饭了没有？」 周尔埋着头，说：「腊排骨蒸饭，马上，我弄完了一起吃。」 秦漪看了眼卸甲油，点头：「进来就闻见香了，我帮你弄，才做了两天，是不好看还是不喜欢了？」 周尔脸上一红，说：「太好看了，踩缝纫机的时候看着会走神。」 秦漪笑着点头，接过周尔手上的卸妆棉，倒上卸甲油轻轻帮她揉搓。 两个人凑得近，周尔闻到她的洗髮水香味，盯着秦漪垂下的长睫看，感觉她毛绒绒的，想把秦漪压着搓来揉去。 「吃饭吃饭！」周尔抽回手。 秦漪：「还没卸完。」 周尔看了眼自己的手，大拇指卸了一大半，小拇指的指甲还留着：「就这么吧，管它呢。」 第159页 揭锅一瞬间，热流带着腊排骨的香气瞬间溢满了出来。 秦漪：「好香。」 周尔拿出碗筷，舀了两碗饭，两人一人一碗，脸对着脸吃。吃到一半，秦漪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秦漪接起电话，只听了两句，脸色就沉了下来。 周尔立刻问：「怎么了？」 「秦涟要生了。」秦漪说。 本家一时兵荒马乱，一月中旬，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一个半月，秦涟的预产期还有近一个月，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秦漪剎停车，熄火把锁，有些着急的下车，一脚落地时微微踉跄了一下，副驾驶的车门先她一步被甩上。 周尔跑去按电梯，脸色有点白，和追过来的秦漪紧紧攥拉住手。 「没事吧。」周尔问。 秦漪点头，神色平静的摸了摸周尔的脑袋：「没事。」 电梯到了，周尔停在外边，有一瞬间的犹豫。 秦漪回头无声的询问。周尔赶紧走进去，不敢再耽误一秒。 「我姐呢？我姐呢？」 「姐……」 「啊！」 「你先进去生……秦涟！」秦一柏一脑门的汗，情急之下吼了一声秦涟。 秦涟躺在转移床上哇哇大哭，两只手抓着手术室的门，任由护士怎么拽都拽不下来，「你吼我，你吼我，呜呜呜呜，姐，我要我姐……」 杜姨劝：「打过电话了，马上就过来，哎呀涟儿……」 方磊跪在地上，被生孩子的场景吓得六神无主，抱着秦一柏的大腿不停喘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涟儿……我的涟儿……你不要吓我……」 医生护士哭笑不得，一边劝秦涟留着力气生孩子，一边还要劝家属冷静，整个手术室外闹哄哄的 ，孕妇情绪过激，指甲都抓噼了还是不愿意进手术室。 秦一柏拿着一叠单子，头也不抬的签字：「秦涟，你给我——」 「爸！」秦漪快步而来，带着一身寒气。 秦涟的哭声一顿，从手术转运床上抬起头，看到秦漪，嘴巴委屈的一瘪，「姐……呜呜呜。」 杜姨赶紧说：「好了好了，人来了，快进去吧！」 「秦涟！」秦漪隔着几步看着秦涟，她没有呵斥秦涟，只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说，「你先进去，我去换个衣服就进来。」 秦涟终于安静了，哽咽着：「你一定要进来……」 秦漪点头，目送秦涟进了手术室，秦一柏烦躁的松了口气，领带衬衫，全被方磊扯得乱七八糟，顿时没好气给了地上的方磊一脚。 周尔悄悄探出头，看着秦漪左顾右盼找自己，站在墙后朝她一挥手，秦漪颔首，跟着护士去换无菌服，预备去陪产。 走廊安静下来，方磊被杜姨扶到一边椅子上坐好，秦一柏下楼办手续缴费。 周尔贴着墙平復心跳，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着冲过去，万一刺激到秦涟，秦涟那小丫头，多少有一点姐控。 平復完了，周尔又偷偷看了眼走廊上的人，转身下楼，去医院外的二十四小时营业店买了几份三明治，又拿了几瓶矿泉水，一起提着回来。 杜姨有些惊讶的看着周尔：「周小姐。」 周尔点头，挨着杜姨坐下，拿出水和吃的问：「杜姨，饿不饿，吃吗？」 杜姨摇头，勉强朝周尔挤了个笑容。 周尔看了眼瘫坐在地上埋头哭的方磊，嘴角抽了抽，心猜应该也没有心情吃饭。 周尔喝了一口水，开始刷手机，玩了一会，看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最后按灭手机，朝后一靠，嘆气声和方磊的哭声形成了双重奏。 杜姨：「……」 「杜姨，您回去吧，我来守着。」周尔朝杜姨说。 杜姨摇头：「怎么能麻烦您？」 周尔：「没事，我守着吧，您回去照顾奶奶，奶奶怎么样了？」 杜姨这才想起本家，赶紧去一边打电话，吩咐佣人照顾好秦奶奶。秦一柏回来，有些意外看到了周尔，以眼神询问周尔为什么也来了。 周尔提了提自己手边的塑胶袋，说：「我来搞后勤。」 秦一柏：「……」 「让周小姐见笑了。」秦一柏颔首，继而松了西装纽扣，在长椅一边坐下，开始打电话。 秦一柏谈论公事，全是些周尔听不懂的营收计划和会议内容，听不懂就算了，秦一柏脸色非常严肃，数次想要发脾气，都因为环境原因忍了下来。 周尔如坐针毡，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开始撕包装，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塑胶袋窸窣窸窣作响，秦一柏说话的声音一顿，转头看向周尔，周尔嘴边全是三明治的面包屑，戴着一定毛线帽，素颜有些稚嫩，两腮鼓起，把三明治啃出许多边边角角吃得像只小仓鼠，一边嚼一边盯着虚空发呆。 秦一柏说话的声音一顿，电话那头喊了好几声秦总，他才回神，分心处理工作。 杜姨过来，拿纸递给周尔。 秦一柏将话筒一捂，让杜姨回家休息，杜姨点头，去搀扶方磊，方磊怕杜姨使力，跟着站起来，好说歹说就是不回家。 最后还是秦一柏发脾气，吼了声，让方磊明天早上来接班，人才不情不愿的哭着走了。 「不好意思，让周小姐见笑了。」 周尔：「……」 等了许久，快十点，手术室里依旧没动静，偶尔传来几声不太真切的尖叫，周尔立刻不安的在手术室外转来转去，左右手搓来搓去。 第160页 哭喊声渐渐大了，周尔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去扒手术室的门缝，腿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秦一柏挂断电话：「周小姐，您没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周尔立刻摇头：「我没事……」 「啊——」 门内医生高亢的尖叫，周尔腿脚一软，咚一声，贴着门滑坐在了地上。 「秦漪……」周尔也快哭了。 秦一柏扶额，但周尔是秦漪的朋友，不是家人，反而不好呵斥，说：「不用紧张，是秦涟在生孩子。」 周尔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有些难看，那哭喊声她听着难受得不行，秦漪还守在里面，看着自己亲妹妹受苦，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医疗发展，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因为生孩子出事了，但涉及亲有，人难免失去理智，不受控制的放大不安情绪。 十一点，秦一柏的秘书来了，带来几份急着签字的文件。秘书来去如风，几分钟后，走廊上又只剩下周尔和秦一柏。 空气静谧，周尔实在忍不住，开始没话找话和秦一柏聊天，藉此分散注意力。 「秦叔叔工作很忙啊？」 「嗯。」 「天天都这么忙吗？」 「差不多。」 「当老闆都没有假期吗？」 「有需要可以调休。」 「哈哈哈哈哈，你们不放周末啊？」 「周末应酬。」 周尔有些无奈。 秦一柏一脸严肃。 「温阿姨不来吗？」周尔问了一堆有的的，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 秦一柏道：「她不在雾城，暂时赶不过来。」 周尔：「唔。」 秦涟分娩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周尔的手机快没电了，去楼下扫充电宝，回来看见秦漪和护士站在病房门口，简单交谈后，朝走廊另一边快速走去。 周尔立刻跑过来，问：「怎么了？」 秦一柏揉了一把脸，说：「去准备输血了……」 周尔脸色一白。需要输血，说明孕妇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秦一柏深深吸了一口气，脱力般坐回了椅子上。 「秦叔叔……」周尔一时无话，抬手按了按秦一柏的肩，「会没事的。」 秦一柏疲惫道：「我不该……离婚协议书放在家里，被她看见了，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走神摔了一跤。」 周尔点点头，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多时，秦漪做完检查回来，直接进了手术室。 周尔用手背擦过眼角，在门外无助祈祷，祈祷秦涟好起来，祈祷秦涟肚子里的小孩子一切平安。 凌晨四点，手术室的红灯一灭，裹得严实的秦涟和襁褓里的小孩被送往不同的病房。秦一柏拉着医生，和无数个关心女儿的父亲一样，急切的询问。 秦漪跟在护士和医生身后出来，脸色苍白，眼眶通红。 周尔立刻走过去：「秦一！」 秦漪迈进走向周尔，只嗯了声，用力抱住周尔，将脸埋在周尔的颈窝里。 「没事了吧？」周尔惴惴问，忍不住鼻头一酸。 秦漪喷出两股潮湿的唿吸：「没事了。」 「周尔……」 「嗯，没事了。」 - 秦涟生产八小时，因为大出血，需要住院观察半月，加上要在月子，估计要等年前才能回家。 小石头则住进保温箱里，小小的一个，刚出生还不能进去看，只知道是个男孩子。 方磊第二天天不亮就来医院守着了，听见秦涟大出血后，直接晕厥了过去，紧跟着也住院了，去给自己预约个结痂手术。 秦漪那天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回医院上班了，此后一周，杜姨在家照顾秦奶奶，请了两个护工来照顾秦涟，每日三餐亲自送过来，看着秦涟吃完了又回去。 周尔则没事就泡在医院，守着秦涟。 秦涟：「……」 周尔：「你什么表情，我来给你陪床还不乐意啊？」 秦涟：「我肚子痛。」 「少来这套，我问过医生了，修养生息就恢復了。」周尔头也不抬说，揭开保温桶，端出自己的饭菜。辣子鸡，蒸熏鱼，酥炸藕盒，还有一杯外卖奶茶。 秦涟看自己的菜单，蒸鸡蛋、清炖鸡只有鸡汤。 秦涟：「……」 杜姨安慰说：「等你恢復好就能吃了。」 周尔唿噜着奶茶，说：「赶紧好起来，乖，以后就不用遭这个罪了，那天差点吓死我了！」 秦涟嘆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蒸蛋，嘴角抽搐道：「你又不用生孩子，一份感同身受的表情干什么？」 杜姨：「啊？周小姐是丁克？」 周尔抬脸，看了眼说漏嘴埋头吃饭的秦涟，又看了眼杜姨，想了想，说：「不，我是……」 啪嗒，秦涟筷子落到地方，打断周尔说话。 杜姨捡起筷子去洗，秦涟趁此机会飞快朝周尔挤眉弄眼。 周尔：「？」 秦涟一拍被子，用力的挤眉弄眼。 「什么意思？」周尔学着秦涟的模样挤眉弄眼。 秦涟：「你会生的，以后，以后生。」 杜姨擦着筷子走出来。 周尔纳闷：「我是同性恋怎么生娃娃？」 啪嗒。 杜姨刚洗好的筷子，又落到了地上。 秦涟和周尔双双转头，继而一起沉默不语。 第161页 杜姨回神捡起筷子，惊讶紧张的看着周尔，支吾问：「周小姐，您……秦，秦漪知道这件事吗？」 秦涟：「……」 「没……」周尔后知后觉，一拍自己脑门，想起杜姨也六十多，怕她情绪激动，胡言乱语说，「我，她不知道，嗯，我暗、她……杜姨帮我保密。」 秦涟：「……」 - 医院。 秦漪签完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 第79章 给我吃一口 「咔咔咔……」 「咔咔咔……」 缝纫机哒哒作响，周尔提起布，走到窗边抖了抖，然后把布匹拉好，铺平绷绣棚上，戴好顶针，开工。 那是一只鹤，长颈红嘴，通体雪白，体长140，从腰肢到裙摆，衬在深色的布料上，致洁致清，优雅高贵。 窗外白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秦涟吃了一点苹果泥，忍不住去看墙上挂钟，问：「姐，周尔今天不来了？」 秦漪将手中苹果削块放进空盘子里，末了，又拿起旁边的梨继续削，说：「不清楚，怎么了？」 秦涟拿着遥控器愤愤的按来按去：「说好给我陪床呢，这才一个多星期，就不来了，敷衍！」 秦漪抬手看了眼手錶，说：「今天我陪你。」 「算了吧……」秦涟咕哝，「你白天上班，晚上陪床，太累了，给我叫护工吧，我过会给方磊打电话。」 秦漪拿水果刀的手又快又稳，梨皮不断，到底落进垃圾桶，「你也知道白天上班，晚上陪床累，周儿就不累？」 秦涟：「……」 秦涟撅嘴：「那还不是因为她想讨好我，想以后你们朝家里出柜的时候，我好帮着说说话。」 「周尔把你当朋友。」秦漪说道，拿过一个火龙果开始削，「她对朋友很真心，你不该这么揣度她。」 「知道了知道了！」秦涟差点把遥控器扔出去，「说一句都不行，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 秦漪：「周尔是你嫂子，尊敬点。」 秦涟：「……」 秦漪开始削猕猴桃：「秦涟？」 秦涟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她上次让我叫她姐夫呢，你们两个，到底谁上谁下？」 秦漪一愣，继而稍稍一笑，说：「都可以，我们不分上下，平等的。」 「那怎么行？」秦涟找到了话题，开始孜孜不绝，试图洗脑秦漪，「一家小两口，男主外女主内。就算是两个女人，也要分工是不是？一个顾家一点，一个主外一点，要是两个都是工作狂家里就空荡荡的没有家味，要是两个人都太顾家，那谁赚钱养家里？」 秦漪：「她有她的小事业，我不会干涉。」 秦涟：「……姐，你还……嗯，真是……」 秦漪挑眉，示意她有话直说。 秦涟：「你太宠她了，到底谁是你的妹妹，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嘲讽我未来只能靠家里生活，学什么都打击我！」 「是么？」秦漪削完水果了，一次性塑料盒装了满满的两盒。 秦涟探头一看：「太多了，我吃不完。」 秦漪将一盒水果放进病房小冰箱里，另一盒挤上两瓶酸奶打包，提在手中，说：「走了。」 秦涟：「……你不给我陪床了？」 「你好好休息，」秦漪带上房门，「我也回去休息。」 秦涟：「……」 公司。 周尔整个人都沉浸在细緻的刺绣工作里，白鹤虽然通体雪白，但这个白依旧是有层次的，并不是一种色号的线绣到底。 白鹤顶部雪白，从身体延绵到翅膀，颜色会逐渐加深，周尔把绣线一分为四，再将一根很细的银丝搓进去绣到布上。 秦漪开着车等在楼下，几条消息未果后，开门下车，去一家网红点心排队买了点夜宵，上楼。 这尚且是秦漪第一次来周尔的公司，她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的铭牌，刚才差点在写字楼里错综复杂的楼道结构里迷路。 林灵下楼拿外卖，正走到门口，一眼就认出了秦漪，「哎，你是……找周尔的吧，快进来。」 「你好，」秦漪颔首，走进办公室，将手中宵夜放在一张桌子上，示意这是给大家买的，「我来接周尔，她还在忙？」 办公位后竖起几颗脑袋。有人拉高嗓子，说：「耳朵——漂、亮、姐、姐、找、你！」 「嘶！」周尔被这个声音一吓，绣花针差点扎进了手指，幸好没出血，只是破了一点皮，她站起来，没好气问：「谁？」 身后站着秦漪，笑意盈盈看着她。秦漪探头看了眼周尔身前的绣架，点点头，说：「好了，别生气，手指扎破没！」 「……」 周尔手忙脚乱的扯过一张布，盖住绣棚，把秦漪推到了休息区，问：「你怎么来了？」 秦漪举了下手机，说：「你没回消息。」 办公室里一堆好整以暇的目光，周尔脸上有点红，把秦漪带到自己的工位，去倒了水。 林灵：「哎，耳朵，你姐姐买了宵夜，你不吃啊？」 路过空桌子，那边全是在分秦漪带来的宵夜的同事。 「不吃，我马上下班了。」周尔面无表情的路过，走出两米，又一阵风似的转过来，挟走一个点心，恶狠狠的塞进嘴里。 众人闹笑。 秦漪捧着水：「喜欢吃？喜欢去买。」 第162页 周尔开始收拾包包，一边嘴巴鼓着，塞着吃的，低头称赞：「不错不错。」 「喜欢再单独给你买，都是同事，大气一点，嗯？」秦漪曲起手，对着周尔的额头弹了下，然后开始帮她收包。 周尔离开了一下，回来把秦漪带上了越层二楼。 一个圆脸从门里出来，看到秦漪和周尔，顿时察觉了两个人之间不一样的氛围，朝秦漪腼腆招唿了声。 等秦漪走进去后，顿时低声打趣周尔：「哎呀，不要在工作室干奇怪的事哦！」 周尔：「八戒！」 八戒嘻嘻哈哈的走了。 秦漪好笑问：「刚才那个是谁？什么奇怪的事？」 周尔拿出软尺，示意秦漪先把外套脱了：「不敢开你玩笑，天天在公司调戏我。」 秦漪把外套放在一边的椅子背上，问：「怎么调戏？」 周尔：「站点嘴上的便宜，来，这位客人抬抬手。」 秦漪眉头皱了皱，抬起手，让周尔给自己量臂长和手腕，问：「不高兴就说，喜欢这个工作吗？不喜欢就回去。」 「喜欢啊。」周尔对上秦漪的眼，「没事，大家都很照顾我，带我入行，都是些善意的玩笑，就是爱问我，我家里的姐姐长是什么样的。」 「家里的姐姐？」秦漪低头，看周尔单膝跪地给自己量腿长。 周尔的耳朵一红，唔了声，量完左腿量右腿。 秦漪唿吸微急，因为这个姿势，有一种掌控的感觉，令她心跳有些加快。 周尔身体压得更低，量了下秦漪的脚腕尺寸，然后抬头看秦漪，说：「家里的姐姐……嗯，就是说你呗……」 「那你怎么不叫我姐姐？从来没听你叫过。」秦漪问，也蹲下来，和周尔平视。 周尔顿时紧张道：「我我我……」 「量一下胸围。」周尔打岔。 秦漪拉着周尔站起来，抬起两只手臂让周尔量：「三围不是报给你了？想吃姐姐豆腐吧？想要就直说。」 周尔拿着软尺从秦漪后背环过去，简直满脸通红，看了眼尺码，忍不住吞咽口水，说：「你简直是……天使的面庞，魔鬼的身材。」 秦漪声音压得很低，揶揄说：「叫姐姐，叫姐姐就请你帮我做乳腺按摩。」 周尔：「……」 砰一声。 周尔感觉自己就像个炸掉的气球。 秦漪实在是太腹黑了，她是偏古典的长相，打扮气质也端庄优雅，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但一旦切换腹黑模式，就可以毫无包袱的说出这些调戏一般的话。 这种反差感，简直令周尔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周尔记录好所有数据，带着秦漪去库房挑布料，她前两天在家里碰到秦一柏的秘书过来送资料，知道秦漪应该在做回公司的准备了。 最迟农历新年年后，秦漪就会回公司上班，成为家族继承人，接管部分公司业务，为秦一柏分优。 为此，周尔准备再给秦漪再制定几套西装，届时就是女霸总，要更加雷厉风行。 秦漪笑着看周尔忙来忙去，她没说欧洲那边的裁缝会解决一切，她很享受周尔为自己忙碌，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感觉。 「会不会忙不过来？」终于，秦漪还是说，但心底说这话是违心的，又怕周尔太忙，熬坏了身体。 「不会，慢慢做吧，你又不是没有衣服穿，就是入职礼物，像我的耳钉一样。」周尔说着摸了下自己耳钉，她一直都戴着，已经很久没换过耳环了。 周尔忙完了，拉着秦漪下楼回家。 寒风里，两个人手牵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彼此牵在一起的手非常温暖。 「少吃点，有点凉。」上了车，秦漪把水果递给周尔，让她在副驾吃。 原来这才是她的宵夜！ 周尔喜滋滋的开始吃水果捞，一边吃一边和秦漪聊天，问秦涟今天的状况，又问保温箱里的那个小娃娃，最后问秦一柏，又问到杜姨。 秦漪：「杜姨在本家，管一家老小，平时事情也很多。」 周尔哦了声，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绿灯，秦漪伸手掐了把周尔的脸蛋，问：「问了这么多人？在想什么？」 周尔嘴里只要有吃的就可以装傻，嘴巴塞得满满的，说吧唧吧唧吃东西，就是不说话。 秦漪：「甜不甜，渴，给我吃一口。」 周尔叉起一块猕猴桃，侧身餵给秦漪。咔哒一声，秦漪松了安全带，突然一偏头，凑过来在周尔的嘴巴上一咬。 周尔：「……」 猕猴桃落在了坐垫上，继尔被秦漪的动作扫进角落里。 周尔被掐着下巴接吻，舌头和水果被秦漪搅烂吮吸，汁液从两个人相接的唇缝溢出。像做蛋糕的裱花袋，从出口挤出奶油，流出些许酸奶。 「喂！」 绿灯了，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 秦漪与周尔分开，舌头捲走周尔下巴处的酸奶，扣上安全带，发动车扬长而去。「嗯，很甜。」 「猕猴桃掉了！」周尔扶着自己的嘴巴，觉得麻软得不像话。 秦漪：「没事。」 周尔：「几百万的车呢！」 秦漪心情舒畅：「好啦好啦，明天开去洗。」 周尔：「……」 这个吻太涩了，周尔舌头麻了一路，吃水果都觉得没有秦漪的吻有滋味。 第163页 第80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雾城风雪依旧，接近农历年，全城的上班族都陷入了躁动里。 【攻略boss90% 群聊】 青：买票没有？ 0.3:买票？干什么？去哪里？ 青：…… 青： 周尔拿过手机，揉捏眉心看了手机。 一一的老婆：买票？ 青：还有十天过年。 0.3:竟然要过年了！ 0.3:啊啊啊啊啊！今年又要被催婚了…… 青：我今年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过年要跑採访，年初二再回去。 周儿诧异，收起了针线包，翻出日历一看，今天是秦涟出院的日子，便连忙戳开秦漪的微信。 【和老婆的聊天】 宝宝：妹妹今天出院。 老婆：嗯，昨天已经回去了。 宝宝：啊？ 老婆：说是不想兴师动众，大概是最近见了太多亲戚，被烦着了。 周尔扑哧一笑，托腮拨弄着手机。 宝宝：要过年了嗳。 老婆：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订票。 宝宝：哦哦哦，你想让我离开？ 老婆：没有。 老婆：我希望你早去早回。 周尔咧嘴一笑，她和秦漪最近会有这些暧昧分明的对话，像是心照不宣似的，静待着最后一层薄纱被戳破。 【攻略boss90% 群聊】 一一的老婆：唔，秦一帮我订票。 0.3:嗯？求求了，让我蹭蹭头等舱。 一一的老婆：（邪魅歪嘴jpg） 青：…… 一一的老婆： 0.3:…… 0.3:此不足为外人道也。 青：想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用解释了。 0.3:…… 一一的老婆：哈哈哈哈哈 周尔放下手机，去开水房接水，还没到茶歇时间，但已经有好几个人凑在开水房聊天。 「抢到票没有？」 「没有啊，快帮我助力一下，买不到高铁，就要去挤火车了，想一想就灾难……」 八戒：「耳朵！快帮我抢一下票！」 周尔按着开水按钮，一手端着杯子，腾不开手，示意来人自己拿。 八戒拿过手机，用周尔的人脸解锁，刚解锁，就看到一条已经订购飞机头等舱的简讯提示弹出来。 众人：「……」 「妈的，死有钱人！」 周尔茫然的转头，脸上挂着我又怎么了的表情，噼手夺过手机，端着水杯回去了。 身后传来窸窣的交谈声。 「真的，周尔好像刚毕业吧？23岁？」 「嗯，去年六月毕业的……」 「刚毕业就有这个消费水平？」 「要不是看过她女朋友，我都觉得……嗯，是不是？」 「确实很像是被包养了。」八戒出声说。 所有人顿时一脸尴尬，看着八戒，心想你怎么直接说出来了，人还没走远，被听见了多不好！ 八戒：「但是你们没见过她女朋友，妈呀，天下下凡，我也想被这样的姐姐包养，s/m我都愿意！」 众人：「……」 周尔放下水杯，活动了下肩颈，准备继续干活，旗袍她已经绣了大半了，等过年带回家，再熬熬夜应该就差不多了。 临近过年，工作室不再接新工作，所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工作室一下热闹非常，大家天天下班聚餐，上班聊天打游戏，整个公司只有周尔矜矜业业的工作，还是干的私活。 师姐师兄们则时不时端着茶杯，泡上枸杞过来围观周尔。 「手艺不错，明天可以去跟古装剧，给演员绣衣服。」 「有个仙侠剧，约定了六月开机，给咱们三个月时间准备一百二十套衣服……」 「咱们做？眼睛都要瞎了吧，主演的自己弄，配角的外包给江苏那边的绣娘……」 「做时装吧，明年有一个比赛……」 一堆人叽叽咋咋在周尔身后聊开。 「哎呀，耳朵，你这个绣法可以用双面的呀……」 「这个，这个……你用这个绣法，你的刺绣在学校学的？哎呀这么弄要弄到什么？」 周尔头昏脑胀的回答：「嗯，学的时候要教作业……」 午休了，大家又一闹而散去吃饭。 周尔按着太阳穴，回到桌边吃秦漪订的外卖。 林灵递来两只耳塞：「习惯就好了，这些人在剧组没时间玩，就这么几天轻松的。」 周尔数了数工作室的人，粗略判断有二十多人，便问林灵：「回来完了吗？」 林灵在啃一块猪蹄，用一张设计稿垫在桌子上吐骨头：「还有一半多都在剧组，过年也不回来，项目赶，没时间休息。」 周尔：「……」 周尔时常感觉这群人不会闲死就是猝死，只幸好自己的经验还不多，能跟的项目也少，否则一年肯定也有大半年的时间要在外面出差。 周尔拨着碗里的饭菜，吃完之后继续去绣旗袍，下班时间还是吃外卖，一直坐到晚上九点，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去超市买菜。 秦漪在医院的工作已经交接完了，明晚请医院的朋友吃一顿饭，就算和几年的医生生涯告一段落。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手上的两篇论文还没完成，大部分理论推演已经完成，唯有支持论文的实验数据还一片空白，还有半年前那封漂洋过海的拜访信，也迟迟没得到回应。 第164页 秦漪把所有东西收拾到一个纸箱子里，她值完最后一次夜班和交班医生打过招唿，在最静谧无人的清晨，离开了市医院。 阶梯上，秦漪的动作忽然一顿。 周尔站在医院大门口的大理石竖匾旁打了个哈欠。天还没亮，除却路灯，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周尔站在一片光芒下，像是夜里的精灵。 「唷，东西收拾好啦？」周尔看到秦漪，朝她一笑，露出明艷笑容。 秦漪加快脚步：「你怎么来了？」 周尔晃了晃手机，说：「你今天离职，日历有提醒哦。」 秦漪一笑，避开周尔过来接箱子的手，问：「睡了几个小时。」 周尔：「六个小时。」 秦漪皱了皱眉，去路口打车，她也熬了夜，不适合疲劳驾驶。 周尔则问：「你的司机呢？」 秦漪：「本家客人多，可能忙不过来。」 周尔点头，拦了车和秦漪一起回家，并在车上翻秦漪的东西。几个笔记本、许多锦旗、感谢信还有患者送的贺卡和一些小礼物。 这就是一个医生，在职近六年的所有东西？ 周尔心里有一点唏嘘，她还是觉得秦漪有点喜欢从医的，即便一开始的选择是为了挽回母亲得到母亲的认可，但从业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而且，秦漪的责任感非常强，离开手术台，她肯定也想了很多。 周尔看向秦漪，扭头才发现，秦漪也在看箱子。 出租司机：「离职啦？」 秦漪点头。 周尔伸手拉住秦漪的手。 秦漪说：「我没事，就是在想医嘱写清楚了没有。」 司机哎哟一声，语气顿时不一样了：「医生啊？济世救人有功德的！」 「以后不是了。」秦漪微微一笑。 司机善解人意道：「压力太大了吧？理解理解，我们表情家也有个医生，在icu，害……上了一个月班，看不得生离死别也离职咯！白读了那么多的书……国家培养一个医生也不容易，要我说啊……」 周尔真想给这个司机一拳，却被秦漪轻轻拽了一下手，消了气。 下车后，周尔终于忍不住吐槽：「夜班司机精神这么好，熬一晚上都不累？他什么都不懂，你别放在心上。」 秦漪笑，拉着周尔回家，周尔开锁进屋。旋即，纸箱子落地，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周尔突然被人从后抱住，有些诧异，微微拧身朝后一看，被秦漪按着脖子啃了一口。 「嘶……」 「抱歉，」秦漪立刻松开周尔，「弄疼你了？」 周尔马上转身把秦漪抱进怀里，把人抵在鞋柜上，嘿嘿笑：「我装的。」 秦漪：「……」 秦漪扑哧一笑，捏住周尔的后颈揉了揉，和她额头相抵。 周尔用鬓角蹭着秦漪的鬓角，把两个人的头髮蹭得乱乱的，像两只互相取暖舔舐的小动物。 「氧。」秦漪笑出声，捏住周尔的后颈将她带离，垂眸看着周尔的唇。 「来。」周尔说，「我给你表演个节目，看好了哈。」说罢张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和粉红舌头。然后朝秦漪表演捲舌头，捲成荷叶边边的形状。 秦漪嘴角翘起来。 周尔张着嘴，舌头还卷着，见状立刻眉头一皱，瞪着秦漪含煳说：「笑什么笑，还不快鼓掌……」 还没说完，一滴口水沿着嘴角滑了下来。 周尔：「……」 周尔赶紧闭上嘴，手忙脚乱的侧头去擦嘴巴。 「哈哈哈哈哈！」秦漪彻底破功，撑着腰靠在墙上放声大笑。 周尔满脸通红，弯腰把两个人的鞋摆好，灰熘熘跑了。 秦漪心情恢復，换鞋洗手，循着香味走进厨房，看见温在锅里的两个菜，顿时心里熨贴无比。 早餐吃的清淡，熬夜之后开胃比较重要。 红豆芡实粥当主食，擂椒皮蛋酸辣下饭、炸了碟鸡骨微辣咸香、还有一笼香软奶黄包垫底。 秦漪摆好吃的，伸手敲了敲浴室门，声音还含着笑意，说：「吃饭了。」 周尔满脸通红的漱口，应了声，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只想逗秦漪开心的，没想到又犯傻了。 「咳。」周尔不自然的坐下，清了记嗓子，开始喝粥。 秦漪给她夹了个奶黄包，说：「谢谢你的表演。」 「……」 周尔埋头吃饭，一言不发，给秦漪夹奶黄包、夹皮蛋、夹鸡骨，拿起勺子给秦漪舀粥。 秦漪：「我心情好多了，真的，周尔，谢谢你……」 周尔抬头和秦漪对视，想了想，俯过身吻了她一下，说：「你永远是棒的，真的。」 秦漪微微挑眉：「我没把司机的话放在心上，也是真的。」 秦漪说：「如果未来有机会，我准备开一个科技公司，再设立一个基金专投做医学研究。我没有愧对我的专业，只是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秦漪说道。 周尔有点惊讶的看着秦漪，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漪说：「怎么了？」 周尔崇拜的看着秦漪，说：「你真的太强大了，有些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幸好我比较神经大条，不太在意这些。」 秦漪扑哧一笑，终于忍不住，把周尔抓进自己怀里，认真的朝她解释：「 回集团工作，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间接帮秦一柏收回公司控制权。并不是直接上位当总裁，即便是未来的继承人，也要从基层做起。奶奶也说了，秦一柏至少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做二十年，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流行弒父逼宫，自己上位当老大了。」 第165页 周尔有点不安的看着秦漪，对于秦漪离开医院回到秦家工作，她就算神经再大条，也会偶尔害怕担心，害怕秦漪越走越高，越走越远。 「你是设计师目前月薪两三万，未来独立门户，收入和行业地位会更高。而集团一个硕博毕业的高级助理，从底层做起，五年内月薪也最多是这个数，」秦漪说，「如果要用金钱和地位来衡量我们的关系，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时常觉得自己捡到宝，是我高攀你。」 「真的？」周尔问。 秦漪嗯了声，说：「不过……」 周尔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什么？」 秦漪说：「我在想，如果这是个证明题，我可能需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来解。」 周尔：「……」 周尔：「！」 秦漪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尔。 「啊啊啊啊！」周尔从秦漪的怀里弹出去，继而大叫，「你居然告白了，等等，为什么，太突然了，我我我……」 秦漪：「冷静点，周尔。」 周尔没法冷静，抱着抱枕不停的撞自己的脑袋，闷在枕头里尖叫蹬腿，激动的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秦漪起身看了眼，确定周尔不是在撞墙，便继续吃早饭，周尔的反应给她了极大的情绪反馈，心底最后那点忐忑消失，秦漪嘴边的无法克制，始终挂着唇边。 第81章 泄私愤 秦漪的告白被周尔存档了。 存档的意思就是把这件事情暂时封存起来，就像没有发生一样，虽然这件事情确实发生了，而且还不能当作没有发生一样，但是…… 「你不回应一下吗？」那天早上，秦漪收好碗筷，擦着手问周尔。 周尔盘腿坐在沙发上，满脸通红，怀里塞着个抱枕，正闭着眼下巴微微扬起，扭头看向一边，用秦漪惯常的语气反问：「嗯？回应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什么也不要说了，这种事情交给我。」 秦漪微微一笑，表情有一些失落：「哦。」 周尔则飞快的看了眼秦漪，下了沙发，一阵风般跑过来，在秦漪唇角一吻，「存档了，晚安。」 秦漪走向浴室，准备洗漱，一手带着门，笑着道：「晚安。」 一周过去，今年的农历年还有最后三个工作日。 秦漪晃了晃杯身，醒着杯中红酒，和苏恣悦一碰，酌了一口。 「卖的还不错吧？」苏恣悦问，这个红酒正是秦漪在国外投资的酒庄所产，秦漪投资酒庄，不敢经营只管分红，今年冬天正好在国内上市。 秦漪：「小范围经营，国内的售价高于国外。」 苏恣悦：「没办法，过海关缴税也要钱嘛，不错不错，你眼光好。「 秦漪微微一笑，放下杯子，开始切牛排，问：「过年怎么安排？」 苏恣悦说：「拜访下家里的亲戚，然后飞英去和爸妈过，哎，去逛逛唐人街吧，没意思。」 秦漪点头：「什么时候走，去送你？」 苏恣悦：「明天晚上去你家，后天就走，温阿姨回来吗？」 秦漪摇头，示意不清楚，但过年期间应该会回来，毕竟秦涟生产后，除了电话视频温情还没回过家。 「要不要跟我出国玩？」苏恣悦又问，「刚离职，趁有时间放松放松去？」 秦漪摇头，今年依旧是各家回本家，全家人一起过年，然后拍全家福，两百多口人回本家，许多人要住上个两三天，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吃饭完，两个人在路边散步。 接近新年，路上开始张挂红灯笼、红绸布，店面则装饰了小红旗还有五颜六色的小盆鲜花。 花团锦簇，到处都在准备迎接农历年。 苏恣悦拿着手机发消息，屏幕上朱竹琴以文字咆哮的内容，十条有九条都在阴阳怪气她。 「哎。」苏恣悦嘆气。 秦漪收好手机，隐去嘴角一抹笑，侧目看苏恣悦，示意怎么了。 苏恣悦：「猪猪，总是生气，我真没办法了……漪漪，快帮我想想办法……」 秦漪漫不经心说：「可以请教下周尔，她很专业。」 苏恣悦：「……」 路前，一堆小孩子在小区里玩老鹰捉小鸡，叽叽咋咋，像清晨小区树丛里的小鸟一样，咿咿呀呀的到处乱飞。 周尔一手接住一个乱跑的小孩，将她稳稳放在花坛边，低声教训：「摔花小脸怎么办？」 小孩挣开周尔，哇哇大叫围着周尔跑躲避扮演老鹰张牙舞爪来抓自己的同伴。 周尔扑哧一笑，跳了几步，从小孩堆里脱身，朝门口走去。 小区物业在挂灯笼，门卫室有新年福利，是一些包装精緻的米面粮油，正在分装，晚上会由工作人员送到各家各户门口。 周尔和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唿，大爷看着周尔，半年前周尔喝醉酒在门口撒酒疯的模样仿佛历歷在目，警惕非常。 周尔浑不在意，出了小区，去路边扫了共享单车去地铁站。 咖啡店，秦漪点开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帮周尔刷驾校的视频时长。 苏恣悦放下手中的法律文书：「你在看什么？」 秦漪把手机屏幕朝她一拨。 苏恣悦：「……你帮她混课时？不好吧，万一以后成了马路杀手怎么办？」 秦漪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按了暂停键，转而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尔。周尔发来一串说苏恣悦才是马路杀手一段阴阳怪气的哈，然后和秦漪说了声，去学车了。 第166页 苏恣悦扶额：「……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秦漪认真的回答：「因为什么都忍不住告诉她。」 苏恣悦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和秦漪一起看向窗外的冬景，沉默几许后，说：「你没事吧？」 父母离婚、妹妹住院继而失业再从零开始转行学习经商。所有事情发在两个月以内，接二连三的遭逢不大不小的变故，苏恣悦都做好了秦漪约自己出来喝酒的准备。 但从事发到结束，秦漪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始终从容镇定，该怎么养还是怎么样，上班回家吃饭休息，去医院探视秦涟，安排父母离婚，和律师接洽，像个事不关己，冷静的外人一样处理所有事情。 苏恣悦抖了抖手中的文件：「这不像你，要是几年前叔叔阿姨要离婚的话，你一定会整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秦漪莞尔：「捐掉秦一柏的所有古董，给他的女朋友找一个更帅的追求者撬墙角。再以秦家长女的身份，让温情的情人知难而退。再把事情捅给族亲长辈，让亲戚们天天上门找他们谈心，烦到两个人放弃离婚。」 「对！」苏恣悦笑起来，「哈哈哈哈就是这样。」 秦漪摇头失笑：「太幼稚了。」 「但亲人一直是你的软肋，你还记得方磊求你把秦涟嫁给他的时候，你让他干什么吗？」苏恣悦回忆起往昔，简直啼笑皆非。 方磊和秦涟的婚姻遭了全家上下所有的反对，一个暴发户凭什么娶秦涟？秦一柏一怒之下，差点兼併了方家的小公司让其破产倒闭。 还是秦涟和方磊求到秦漪面前，秦漪出面缓解，然后让方磊给自己当助理，带去学校陪她做解剖实验、上下十几层楼搬教学器械、去笨猪跳伞、玩极限过山车。 紧接着出国旅游，收走方磊的钱包和护照，秦漪回国上班，一个月后，在秦涟的暗示下才想起方磊。 找到方磊时，他已经在当地找了一个兼职，住在便宜快捷酒店里，每天花掉一半的工资充话费给秦涟打国际电话，下班后还会把自己的面包分给桥下流浪汉。 期间从来没来没和秦涟抱怨过一句话。 于是秦漪又做主，安排了两个人的婚礼，又把反对婚事的亲戚整了一顿，最后大家只得纷纷改口祝福秦涟。 那段时间简直是秦涟和方磊人生的至暗时刻。 「哎，你也不考验考验周尔？万一她有图别的呢？」苏恣悦揶揄秦漪。 秦漪摇头：「图我什么？」 「财、色。」苏恣悦摸着下巴打量秦漪，「那样不能图？」 秦漪笑：「那挺好的，她图我财，我就努力赚钱养家。她图我的色，我尽量保养满足她。」 苏恣悦啧啧几声，问：「你什么时候回集团？」 秦漪将苏恣悦批註的合同重新看了一遍，说：「过完年，三个月实习期给董事会提交一份答卷，这份答卷会决定了我初始在集团的地位。是参与重要决策，还是当个吃分红的花瓶。」 苏恣悦：「你们家那个豺狼窝……啧，需要的时候随时叫我。」 「好，不和你客气。」秦漪看完合同，合上去结帐。 苏恣悦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秦漪：「你确实……变化很大，要是在以前，肯定会客气客气的拒绝我。」 秦漪莞尔：「嗯。」 苏恣伸手揽住秦漪，说：「怎么办？我有点嫉妒周尔，她对你的影响也太大了，都要取代我了。」 秦漪没有挪开苏恣悦的手，只是抬手一指，示意苏恣悦去看面前。 苏恣悦抬头，和拿着手机拍两人的朱竹琴对视。 朱竹琴：「……」 苏恣悦：「……」 「哼！」朱竹琴哼一声，扯了下书包带子，不理两人，转身走了。 「等等！」苏恣悦尔康手，追出几步，回头朝秦漪示意，「先走了明天见。猪！猪啊……别跑！站住！」 朱竹琴回头一看，继而发狂奔跑。苏恣悦穿着高跟鞋，竭力奔跑朝前追去。 秦漪失笑，将合同敲在额头上。一辆豪车缓缓泊了过来，司机降下车窗，叫了声大小姐，下来替秦漪拉开车门。 秦漪说：「回本家，等等……去市郊，这个位置。」 司机点头，跟着导航开出三环，到了一个驾校训练场。 教练和蔼可亲道：「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剎车，挂档……椅背调节器，座椅上下左右调节器，开车先把这些调了……方向盘这么握……知道了吗？」 驾校外，一众来学车的男女老少站成一个半圆围着车头，齐齐朝驾驶座上的教练点头。 周尔则站在副驾的位置，一手撑着车门，帅气摆了个姿势，时不时抬头一瞧，继而高深莫测的点头，像个视察的领导。 教练看了眼周尔，欲言又止，最后笑着问：「懂了吗？」 周尔：「懂，又不难。」 教练点头，又讲了讲怎么点火，然后大手一挥，让几人上车。 几个人陆续上车后座，周尔看了眼，准备坐副驾，屁股还没挨着座椅，就被教练喝止。 教练：「那是我的位置。」 周尔让出副驾，大家面面相觑，有人问：「教练，咱们不是去兜风吗？」 「你，去驾驶座，来演示一下。」教练指着周尔。 周尔坐上位置，栓好安全带。 教练：「调整座椅。」 第167页 周尔调整座椅，她腿长，折腾了好一会才调整好合适的高度。 教练：「演示下怎么点火。」 周尔摸到车钥匙，拧了下，油门发出微弱的启动咆哮声。 教练点头，说：「好，挂档给油发射。」 众人：「……」 周尔挂档，突然一顿，朝教练道：「教练，这是让我开？」 教练：「说再多不如上手一练，直接开始吧。」 周尔转头：「……各位，你们买保险了吧？」 身后的学员脸色难看，纷纷开始拉车门，找安全带。车门被锁了，一阵挣扎未果后，才逐渐安静，都是一副上了贼床的样子。 教练笑嘻嘻说：「放心，又不是上路，在场子里开开，喏，师傅脚底下有剎车呢，别怕啊，开车就是要胆大心细，大家轮流练，一人半小时。」 周尔吞咽了下口水：「教练，我担心……」 教练笑嘻嘻道：「没事，教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们放心表现！」 几分钟后，教练场地上空拖着一串长长的尖叫声，伴随着几个出窍的灵魂，声音忽高忽低。简直是白日凶铃的现场。 周尔操纵方向盘，一脚油门沖了出去：「啊啊啊啊啊！」 后排一阵尖叫：「要撞了！要撞了！教练——」 一个小时后。 男学员小心翼翼，二十分钟龟缩了十米远。 教练怒骂：「快点，开快点！不开就让开让别人来！」 周尔：「哈哈哈哈。」 一个半小时后。 女学员用力踩油门：「啊啊啊！」 一辆车歪歪扭扭的开在直道上，擦过树桩、冲进绿化带，吭哧开进路边遮阳棚下的售水点。 教练：「不错，这个速度……想死啊，没有剎车你开门干什么！」 周尔：「哈哈哈！」 两个小时后，又轮到周尔，车像旋转的水上茶杯一样，不住的原地打转。 后排传来气若游丝的惊恐唿救声：「救命……」 周尔开车开得晕头转向：「啊哈哈哈哈！好刺激！」 教练：「开直线！直线！」 车朝前出熘，开出了主线。 厨房飞出只杀到一半到鸡，拖着一行血迹正要展翅低飞逃之夭夭，转眼死在了蹍过来轮胎下。厨师追出来，差点也被迎头一撞，吓得赶紧拎走鸡，砰的摔上门。 秦漪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片狼籍。 驾校门口站着一排人，周尔为首，按高矮顺序站着。后面的都是比她矮的学员，两男两女，年轻的刚成年，年长的四十多，全都低头挨训。 其它学员远远看着，哈哈大笑的在拍照。 教练三十岁不到，一下午过去，像老了十岁，正点了一根烟，靠在一根被撞歪的树干上，一副骂累了生无可恋的模样。 「怎么了？」秦漪走过来，眉头微蹙。 教练看了眼秦漪，下意识站直了一点，问：「你是谁？」 秦漪看了眼周尔。 教练看看两个人，说：「你就是周尔的姐姐？」 驾校学员全部看向秦漪，惊艷表情无从遮掩。今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周尔有一个姐姐，帮她报的名，只是没想到两个人都这么好看。 教练：「您等一下，我去理个单子。」 秦漪点头，示意损坏的东西该赔就赔。 周尔灰头土脸的，朝秦漪龇牙一笑，说：「我又犯错误了。」 秦漪看看周围，确认没人受伤，问：「都是你弄的？」 周尔摇头：「不是，大家一起弄的。」 秦漪屈指，朝周尔额头上一弹，语气含着两分教训，问：「好玩？」 「不好玩，」周尔反省，「开车很危险，我一定好好学！」 秦漪抿唇，看着周尔，说：「算了，太危险，别学了。」 其余人：「……」 周尔：「我想学。」 秦漪没再说这个，抚摸了下周尔的脑袋，继而捏住她的后颈，把人朝身前一带，问：「你怎么和她们介绍我的？」 周尔：「说你是我的姐姐。」 秦漪深深看了眼周尔，耳语道：「我又等了一周，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读档转正。」 周尔嘿嘿一笑，正要说什么。一个男学员走过来，问周尔去不去吃饭，学员之间一起聚餐。 「抱歉，」秦漪礼貌拒绝，刷了卡，赔了钱，笑着打趣，「小妹要回家挨训。」 大家善意闹笑，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周尔跟着秦漪上车，问：「要怎么教训我啊？」 秦漪道：「打屁股吧。」 周尔战战问：「……你不会泄私愤吧？」 「私愤？」秦漪优雅一笑，「什么私愤？」 周尔：「……」 第82章 秦一肚子里的坏水。 飘雪絮絮，落在窗棱上铺了浅浅的一层，周尔把虚掩的窗子朝上一推，鼓起腮帮子一吹，吹掉窗上的白雪，再啪嗒关严窗。 「哼哼～」周尔哼着歌，打开衣柜，翻翻找回家过年要穿的衣服。 秦漪在门外喊：「周尔。」 周尔动作一顿，高声回应了一声，客厅里没动静，以为是自己幻听，又继续哼歌，撅着屁股在柜子里翻找。 须臾手一扬，一件大衣飞出来，掉在地上的箱子里，紧跟着是毛衣、羽绒服、保暖衣、打底裤、内搭的长裙，一件接一件，像杂耍一样精准无比的在行李箱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第168页 秦漪过来敲门：「周尔。」 周尔：「小丫么小二郎啊，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哦哦哦～」 秦漪：「……」 秦漪走进房间，先把周尔收拾出的衣服抱到床上，再一件件折好，重新塞进行李箱，替她收拾行李。 秦漪折好一件衣服，捧着转身，行李箱里又堆了小丘陵，她失笑，只能把箱子腾出来，再放进去。 转眼，刚折了两件，箱子边缘又挂上了几双五颜六色的袜子。 秦漪：「……」 周尔：「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哎呀！」 周尔弹起来捂住屁股，一个勐转身，对上秦漪冷俊不禁却又努力憋笑的表情，纳闷问：「真要打我屁股啊？」 秦漪问：「回家呆几天？」 「一周吧。」周尔说。 秦漪：「一周带这么多衣服？」 周尔朝后一看，衣服堆了一床，箱子里还有些，确实有些多了，「那就暂时这么多吧，再挑挑。」 两个人在床边收拾衣服，周尔二次挑选，挑选完了问一下秦漪的意见，秦漪说行或不行，不行的扔回去，行的折好收进行李箱。 半个小时收出一只箱子和被一个背包，周尔吁了一口气，把零碎的东西扫到一边，甩掉拖鞋，背朝后摔在床上。 「好累。」周尔说着，感觉自己被掐着腰翻了半周，侧躺的姿势身后传来一个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 周尔不自然的扭了扭：「干什么啊？」 秦漪温热的唿吸贴在她的耳畔：「今天犯错误了，是不是？」 周尔脸顿时红了起来，下午在驾校闯祸了，秦漪刷卡刷了三千多，两个人回到景岳，都不想做饭，吃了桂林米粉回来各自洗漱忙碌，她都以为没事了…… 「是……」周尔声如蚊蝇，暗含着某些兴奋，「我闯祸了。」 秦漪嗯了声，语气严厉，但周尔要是回头看她的表情，就能发现秦漪嘴角挂着的玩味笑容。 周尔乖乖道：「那你罚我吧，我败家了。」 秦漪咬了咬周尔的耳朵，「是该罚，但有点捨不得，可是那么危险，不罚下次又犯怎么办？」 周尔避了避，又自己蹭回来，紧张的问：「怎么罚？」 秦漪不语，将手伸进枕头下，摸到遥控器，把房间空调温度调到最高，继而随手扔到一边，半撑起上身，另一只手先掐住周尔的腰，然后朝下轻轻捋动她的棉质睡裤。 周尔唿吸一滞，继而微微侧身，整个人朝下趴着，把脸埋进了枕头。一副任秦漪施为的模样。 秦漪：「这么乖。」 周尔露在外面的耳朵通红透亮，依稀可以看见红润肤色下的血管。 周尔上身整齐，只在床上微微蹭乱了些，只有暴/露在空气外的肌肤，被刺激得起了一层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秦漪勾起裤子布料一边，像弹弹弓一样，对着周尔弹弹弹，反覆重复了多次。 周尔：「……」 周尔气急败坏，用水润湿亮的眼声瞪着秦漪，骂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打就打，给我一个痛快的！」 秦漪扑哧一笑，半压在周尔的身上，「捨不得打。」 「……」 秦漪手上稍稍用力，问：「疼不疼？」 （此段1不含有脖子以下的任何程度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的描写或血腥暴力等色情或其他尺度超标的违规内容； 没有直接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描写。审核，我谢谢你。） 周尔把脸埋在枕头里，闷着脑袋摇了摇。 秦漪的手上带着一层薄茧，与肌肤接触时，有一种淡淡的粗砺触感，不明显，但足够刺激。 （此段1不含有脖子以下的任何程度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的描写或血腥暴力等色情或其他尺度超标的违规内容； 没有直接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描写。谢谢审核。） 周尔颤抖着出声：「不……等等……秦漪……」 秦漪压低声音，声音带着游刃有余的掌控和诱惑（指按摩）：「重还是轻？」 末了又一本正经的笑着解释：「放松点。」 （1、不含有脖子以下的任何程度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的描写或血腥暴力等色情或其他尺度超标的违规内容； 2、没有直接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描写。审核，我谢谢你。） 周尔屏住唿吸，从枕头里仰头唿吸，眉毛难耐的拧起，脸上泛起薄红，难受而克制：「秦漪……我……」 （眉毛皱起，是眉毛。脸红，是脸红，没有毛病。） 周尔蓦然提高音量，「……你往哪里摸！」 （摸什么了摸什么了？笔交给审核，您来写。） 秦漪的唿吸也有一点烫，带着灼热的气息，全落在周尔敏感的耳廓：「办卡赠全身按摩，办不办？」 （耳廓耳廓，严格遵守了脖子以上规则，请审核也遵守规则。） 她嘴上那么问，但手已经不容周尔考虑，延伸而去。 周尔：「不……我不办。」 「新店开业，免费送。」 周尔的眼神开始涣散，不断颤抖，甚至微微朝上抬了抬，做了一个迎合的动作，「秦漪，我……我害怕。」 第169页 「秦漪低声说，「别怕。」 周尔难耐的扭了扭，说：「你……黑店……」 秦漪：「……分开一点，怎么黑店了？哪里黑了？」 周尔蹬皱床单：「你心黑……」 秦漪忽而说，「我想看看。」 周尔埋着脸，双眼在怪异的情绪下微微涣散：「……」 「看一眼就放过你。」秦漪说。 周尔悄悄咬住被子一角：「不……」 秦漪：「那怎么办？只能挨打了。」 周尔沉默下来。 须臾，身后传来清脆一响。 周尔闷哼不止，勐然感觉自己被电流一击。 秦漪微微诧异，伸手一试，说：「那什么了。」 【没有脖子以下，审核大大不要脑补。】 周尔：「……」 「宝贝……」秦漪难以抑制自己的心跳，「我在罚你，你在干什么？竟然这么……」 「……」 周尔牵了牵被子，遮住自己，不发一言。 秦漪隔着被子抱住周尔，勾住被子一角，压下边缘露出周尔的脸庞，示意她看湿润指尖，问：「水打翻了吗？」 周尔：「……是你肚子里的坏水。」 秦漪狡猾的一笑，有些得意的扬眉。那笑容带着她平日轻易不展现的的腹黑一面，脸上带着红晕，非常令人心动。 【没有脖子以下，只是看个手，手就是手而已，谢谢。】 周尔：「……」 周尔神智不清了，拿起枕头，朝被子洞口一塞，将自己藏进被窝里。 秦漪脸上带着红晕唿吸很重，看着周尔的表情。周尔愣愣的看着秦漪，脸上还带着第一次经事的茫然之色，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神情纯洁而诱人。 （脖子以上，表情描写，谢谢审核。） 秦漪抽纸擦手，皱成一团的纸团令她表情空白了一分钟。 秦漪坐在床边愣愣的发呆。须臾，她回神，松了领口的一颗扣子，起身抽了一张纸擦手，又抽两张垫在手里，拍拍那个重新藏起来的鼓包，说：「擦一下？」 （擦手擦手擦手！！！！擦手都涉黄了吗？） 太难为情了，周尔一言不发藏起自己。 秦漪把周尔从被子里扒出来，笑着打趣：「想上刘青报社的头版头条吗？」 周尔：「我才不会牺牲自己，给刘青做业绩。」 秦漪转回话题，问：「难受吗？擦一下去洗洗。」 （擦手这段锁了两次，没有更改。红锁原因1、含有脖子以下的任何程度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的描写或血腥暴力等色情或其他尺度超标的违规内容； 2、虽然没有直接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描写，写的比较隐晦，但所占篇幅过长，或描述了过程的。以上情况都没有，请审核高抬贵手，积点德，我谢谢你。） 周尔又忍不住蜷缩起来，低低说：「我自己来……嗯，不好看……」 秦漪疑惑：「嗯？」 周尔：「……」 秦漪突然反应过来，说：「从医学的角度，这个叫……」 秦漪还要再说，突然被掀翻。周尔一跃而起，掀起被子将秦漪兜头一罩，满脸潮红的把隔着被子把秦漪骑在身上，伸手提了把自己的裤子，隔着被子给了秦漪一记情意绵绵拳。 秦漪微颤，发出一阵笑意。 周尔头髮凌乱，躬身把被子让出一个角，让秦漪唿吸。 两人双眼对视，周尔底下头，在秦漪唇上一印，然后跳下床，在衣柜抽屉里翻找了什么，揣进睡衣兜里，光脚跑向浴室。 秦漪坐起来，抚额嗤笑。 秦漪捡起周尔的拖鞋，放在浴室门外，敲门后走了进去。 周尔在淋浴间里洗澡，热水哗啦而下，秦漪看了会，放下拖鞋，问：「内裤呢？」 刷一声。 周尔扯着浴帘，从后面露出湿淋淋的脑袋，说：「我自己洗，你先出去。」 秦漪：「上次你把内裤扔进垃圾桶了。」 周尔：「……」 「放在哪里了？我进来看看。」秦漪说着，朝前一迈就进淋浴间。 周尔：「等等！」 周尔只能背过身，短暂静默后，她整个人藏在浴帘后，只以一指头勾着布料边缘，从淋浴间里递出还没来得及扔掉被水沖得湿淋淋的内/裤。 秦漪接过内裤，顺势掐了把周尔的指根。 「啊啊啊！」周尔一阵尖叫，被打屁股的后遗症仍旧挥之不去。 秦漪失笑：「扑哧。」 周尔：「……」 盥洗室传来水声，秦漪开始清洗周尔的内/裤。周尔用脑袋抵着浴室的墙，想借墙壁的温度来消减脸上的热度。 不怎么管用，周尔挤了点洗髮水，没头没脑的在身上搓起来。 刚才的秦漪很不一样，一肚子坏水藏都藏不住，使坏的表情也少见的露出了一些周尔不曾见过的得意……满足…… 周尔揉了揉脸，心里羞耻又兴奋。 她只是知道一些事的，以前和朱竹琴一起看过片，而且朱竹琴还会分享一些图片和表情包。 影片里演员的表情扭曲而癫狂，假的不真实，真的太真实。表情动作其实都不怎么好看。只有文艺片里的结合才是唯美和谐的，很令人心动。 但是…… 第170页 周尔回忆刚才的感觉，酸涩腿软的感觉又一次席捲而来……那种被抛上云端，全身瘫软大脑放空的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肾上腺素飙升激增带来的癫狂感，确实会外化到表情上。 甚至她不仅不觉得噁心，甚至还更喜欢秦漪了。 这是什么鬼？ 周尔表情一囧，难道是因为被折腾爽了吗？但是……秦漪还没那个……秦漪那个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也会合不上嘴，眼神涣散…… 秦漪关了水，敲了敲浴帘，说：「怎么了？」 「没……没事……」周尔冲掉身上的泡沫。 「别洗太久了，」秦漪的声音带着笑意，「早点睡，晚安。」 周尔：「嗯……晚安。」 - 秦漪回到房间，合上门，她拿起床头柜的书，却如何都看都不进去，满脑子全是绮念。 秦漪挽唇，捻着食中二指，笑了笑。 第83章 黄色废料 周尔洗完澡，却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她拢紧被子，压在下巴处，看着天花板发呆，心想好想秦漪一起睡，然后就可以那啥…… 那啥…… 然后…… 周尔脸热，咬着被子受不了的在被子里蹬来蹬去，好想再来一次，虽然很羞耻……可是……啊啊啊啊啊！简直太难为情了！ 周而毫无困意，两腿夹着棉被，拿着手机开始翻微信。 刚刚那啥过，周尔感觉对秦漪的好感仿佛又跨越到了一个新高度，现在，她很想找秦漪说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说什么…… 说什么…… 周尔啃着手指，时间已经不早了，万一她睡了…… 手机震动，周尔精神一震，确认了下是秦漪的消息。 老婆：睡了吗？ 宝宝：没有，还没睡。 老婆：在干什么？不要玩太晚的手机。 宝宝：在想你。 微信框安静了一会，周尔发完这句话，自己都有点受不了，抓紧被子，屏息等着秦漪的回覆。 老婆：【语音】 周尔点开语音条，秦漪微哑的声音传出来：「我也在想你。」 她们明明才分开不到半个小时。 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啊啊啊！」周尔五官皱成一团，手握成拳，就像看偶像剧看到令人怦然心动的场景一样。 周尔又把语音重新听了一遍。 「我也在想你。」 周尔按着语音键：「想我干什么？」 松开手指，语音刷的发出去，周尔点开自己听了遍，顿时尴尬的脚趾抓地，她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夹子？ 「啊啊啊啊啊！」周尔低声尖叫，手忙脚乱撤回了语音条。 秦漪：「怎么撤回了？」 宝宝：太奇怪了！这不是我自己的声音！ 秦漪：「不奇怪，很好听。」 秦漪：「我听了两遍，刚想听第三遍，就没了。」 秦漪：「你只是在情不自禁的朝我撒娇，我很受用。」 周尔：「……」 周尔咬住自己的下唇。 秦漪：「我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怪怪的。」 周尔立刻按下红语音键：「我觉得你说话很性感，有点低音炮的感觉，属于女孩子的性感。」 周尔肤浅的猜想秦漪说英文应该很好听，她本来就像个淑女，气质内涵都独一无二。 她在国外生活时，那些记录在旧照片里身穿欧式淑女装的秦漪，在一群金髮碧眼的淑女绅士之间，也是一个十分亮眼的存在。 秦漪语气含笑：「谢谢。」 周尔反反覆覆听这句话。 她们又聊了会，然后说今天晚上晚上的第二次晚安。 秦漪：「晚安。」 周尔：「晚安。」 秦漪说：「明天送你去公司。」 周尔假模假样的拒绝：「那我还是自己去吧，你睡晚一点。」 「可是我想送你去。」秦漪直言自己黏人的性格。 周尔的笑肌都要酸了：「那我八点出发。」 秦漪笑着回答：「好，我挂好闹钟了。」 周尔：「快睡吧，都好晚了！」 秦漪：「晚安。」 周尔：「晚安安。」 秦漪不再发语音，切换成文字。 老婆：梦里见。 周尔也切换成文字。 宝宝：好啊，梦里你也会跟我说晚安吗？ 老婆：不。 老婆：先把刚才没做完的做完。 周尔一把遮住脸，即便知道没人看得见，依旧羞赧到想把自己遮起来。 宝宝：晚安晚安晚安晚安。 老婆：安。 周尔关掉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过了很久，她睁眼，拿出手机一看，怎么才过了两分钟！ 周尔根本无法入睡，把和秦漪得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的看，心里那股躁意丝毫不尊重冬天的寒夜，像熊烧燃烈的太阳，把周尔烧灼得如同沙漠干柴。 周尔翻完聊天记录，戳进秦漪的朋友圈，秦漪的朋友圈内容不多，大多是分享一些学术内容，日常很少，从今年十月开始，开始在朋友圈里分享一些家常菜。 周尔挨个点赞，才贊了两三天，秦漪的微信电话就弹过来了。 「怎么没睡？」秦漪低声问。 周尔感觉被抓包：「马上就睡了！」 秦漪却问：「要不要一起睡？」 第171页 周尔脸上红彤彤的：「我明天一早要去公司，后天聚餐团建。」 秦漪：「没有给我的时间了吗？」 周尔：「……」 周尔的本意是担心自己一旦和秦漪睡在一张床上，轻则两人一起失眠，重则又说一晚上的话，或者是胡来那啥影响第二天的精神，所以委婉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但是秦漪竟然这样说。 周尔暗示：「那你锁门了吗？」 电话那头窸窣一阵，是秦漪下床穿鞋的声音。 半分钟后，秦漪走进来。周尔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秦漪躺下来，下一秒，周尔就搂了过去。 秦漪一笑，问：「现在能睡着了吗？」 「应该能吧。」周尔低声说，「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说话，不然说起来容易没完没了，影响第二天的精神。」 秦漪：「行。」 周尔：「也不要摸来摸去那什么……」 秦漪的笑意更明显了，问：「因为你不想换内裤吗？」 周尔一挣，说：」晚安。「 秦漪也搂住周尔，说：「晚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尔还是睡不着，大概是心里在想什么，目光炯炯在黑暗里看着秦漪。 打屁股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冲击，就像个尝到甜头，没有自制力的小丫头，秦漪不在身边还好，只会想见她，但人一旦就在身边，就容易胡思乱想。 「你……不那个吗？」周尔问，没得到回应，她以为秦漪睡着了，心里更痒得难受。她的廉耻和纯真已经被秦漪一点点撕破，那秦漪就没有一点反应吗？ 「老婆……」周尔压低声音说，想了想，狠下了心，贴在秦漪耳朵边，「我想要你再摸摸我……」 倏尔。 周尔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不等秦漪反应，她就扯着被子转了过身，夹着被子消化刚才的孟浪。 真特么…… 她怎么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第84章 套牢了 人潮唿啸，雾城四处拥挤不堪，春运的洪流充斥着这座城，各处全是互相庆祝新年的欢唿和乐声。 机场处。 秦漪替周尔整理了下毛线帽，两指捏住她的脸，一掐一掐的，说：「早去早回。」 周尔拿起小镜子照了照：「粉底液给我捏没了没？」 秦漪正想说什么，一边的苏恣悦也拎着大包小包走过来了，苏恣悦身后跟着朱竹琴，朱竹琴正擦嘴上的口红。 周尔：「……」 朱竹琴摸出口红：「镜子借我一下。」 周尔把镜子递过去，一脸无语道：「你们去个厕所都能搞上，真厉害。」 朱竹琴补了补口红，嘴巴吧嗒吧嗒张合两下：「我跟你说……」 秦漪看看苏恣悦手上的东西，露出询问的神色。 苏恣悦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周尔的那只背包，问秦漪：「你没买点特产让周尔带回去？」 秦漪扬眉。 苏恣悦惊讶：「不是吧，你不趁机准备点新年礼物，藉此机会讨好讨好周尔的爸爸妈妈，刷点好感度？」 秦漪看了看苏恣悦准备的大小包礼物，说：「託运了。」 苏恣悦：「……」 要登机了，周尔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包装盒，盒子打开是一些小礼物，她把东西交给秦漪，示意秦漪打开看看。 秦漪低头打量，是一些周尔自己做的小东西。 一只口水兜兜，角落绣了堆石头，石头上是个叼着奶瓶的光屁股小孩，送给秦涟的宝宝。还有一只加大号的口水兜，绣着一个奶奶慈祥的卡通笑脸，是为老小孩秦奶奶准备的。 其次是一只钱包，真皮的外表简约时尚，打开后内里是株松柏树。唔，秦漪点头，知道是送给秦一柏。 随后周尔递过来一只丝巾，说：「这给杜姨的。」 丝巾上绣着一把算盘，杜姨在家时，闲暇下来，会在亭子里，用一把老式的算盘，核算当月的家用。 方磊的礼物也是个钱包，只敷衍的绣了堆石头。周尔讪讪一笑。 苏恣悦和朱竹琴凑过来，和秦漪一起看那些小巧不失精緻的礼物，两个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这个是给我的？」秦漪拈着一个不大的相框，上面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女孩中间是个短髮的女人，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笑容温柔的讲着故事。 画的背景是深冬，而她们在寒冬里，住在温暖如春的城堡里。 苏恣悦指着那个短髮女人：「这个是我？应该是送给我的吧？」 朱竹琴：「自作多情。」 秦漪看向周尔，无声的询问。 周尔笑了笑，说：「是给温阿姨的，我在想，就算你们分开了，她大概也放不下你和秦涟。当然了，请你帮我代为转交，如果不合适就算了。」 秦漪没立刻回答，说：「我没有新年礼物吗？」 周尔脸上一红，从衣服外套里摸出一根红色的绳子，她走进，示意秦漪抬起手，然后把自己编织的手绳戴在里秦漪的手腕上。 艷红衬着冷白，惊艷而漂亮。 「看，情侣款的哦。」周尔晃了晃自己露出来的手腕。 秦漪调整了下手錶的位置，抬高手腕审视，露出一点笑容：「嗯……」 朱竹琴酸熘熘的提醒：「要登机了。」 周尔拉好背包，朝后迈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两指併拢，转身朝秦漪潇洒一指，说：「过年不要相亲哦，你已经被我套牢了！」 第172页 秦漪莞尔，伸手勾住周尔的两根手指：「那你呢？你也要相亲？」 人群往来，全是陆续去排队检票的人，路过时，都有些好奇看着周尔和秦漪手指勾着手指的模样。 朱竹琴嫌丢人，已经先一步和苏恣悦朝头等舱登机口走去了，朱竹琴头也不回的登机，苏恣悦站在闸机处，有点惆然的看着她背景。 周尔的脸慢慢热起来，说：「不相亲，咱们互相套牢了。」 秦漪收回手，握着手腕，唿了一口气，说：「好，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尔背着包走了。 苏恣悦走回来，表情怪怪的。两人结伴走出机场，秦漪侧目看她，问：「你什么时候登机？」 苏恣悦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咱们在附近解决午饭？」 秦漪点头，与苏恣悦去了附近的中餐厅。 餐厅里年味氛围十足，领班将秦漪和苏恣悦领去包房递上菜单。苏恣悦随意勾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秦漪。 秦漪摆手，示意全由她安排，十余分钟后，十一点一刻，菜端上来，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的拨了拨菜品。 苏恣悦突然问：「你说飞机餐好吃吗？」 秦漪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笑容怔怔，不住的发呆。 - 头等舱。朱竹琴和周尔座位挨着，座位宽敞又舒适，空姐很温柔，替两人拿来毛毯和饮料，然后提醒两人系好安全带。 朱竹琴一脸兴奋，用力嗦了口杯中的饮料，赞嘆：「有点像果茶。」 周尔也用力嗦了一口，然后和朱竹琴碰杯，拿出手机开始疯狂自拍，「哇哈哈哈，头等舱哎！」 朱竹琴说：「换个角度，换个角度，多拍点……到时候三五不时在朋友圈秀一秀！」 「咦惹……」周尔一脸嫌弃，「不要这么虚荣啦！」 朱竹琴愤怒：「你好意思说，你住景岳去豪宅跳舞，把三文鱼当面条吸的时候朋友圈发得很少吗？」 周尔：「……」 「来来来，」周尔立刻告饶，「我给你拍！多多的拍！」 朱竹琴咔咔咔n连拍，拍完了，又帮周尔拍，两个人在座位上推来搡去嘻嘻哈哈。突然偶尔停下对视。 周尔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努力回想，纳闷说：「好像忘记了什么。」 朱竹琴一拍脑门：「没吃午饭！」 周尔恍然大悟：「对！头等舱会送吃的！」 朱竹琴兴奋：「吃什么？有三文鱼吗？」 周尔抬手，按铃叫空姐，兴致勃勃问：「能吃饭了吗？」 空姐一愣，旋即尴尬道：「您好，短途航班，不提供餐饮……」 朱竹琴：「啥？」 周尔：「……」 第85章 出柜 公交摇摇晃晃停在了巷子口的站台边，后门砰一声打开，周尔半拖半拽，把挤在人中间的朱竹琴推先下车，再把行李箱一脚一个踢下去。 两人下车，车门砰一声，周尔走在后面，先觉得脑袋一紧然后头顶一轻，毛线帽顶端的球球被夹在了门里。 公交点火，摇摇晃晃的准备开走。 周尔一把抓住的帽子，跟着追了几步，不肯松手，大喊：「哎哎哎啊！我的脑袋！我的帽子……」 朱竹琴回头，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周尔！」 「哎哟！」车内的乘客一看，顿时也跟着叫了起来，叫司机熄火开门，一时之间公交里外闹成一团。 半分钟后，车开走了。 周尔站在站台后，悻悻拍了拍毛线帽，重新戴好。 朱竹琴插着腰破口大骂：「危不危险啊，你想死是不是！幸好司机熄火及时，你多大了还追车！是不是想早登极乐！」 周尔摸了下自己的毛线帽，捂住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陪笑脸说：「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别气别气……」 「……」 「我回来啦！」周尔一把推开门。 门内，周爸拿着锅铲快步从厨房走出来，一看周尔，立刻惊喜地原地一跳：「嗷嗷，宝贝女儿回来啦！」 周爸关了火，接过周尔的行李，先放进她的卧室，喋喋不休问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说一声也好去接周尔。 周尔换了鞋，摘下帽子拿在手里整理，目光扫视家里，问：「我妈呢？」 周爸：「最近不是要过年了吗？你妈那个超市忙不过来，我这马上弄好饭了，你自己在家吃，爸爸给你妈送饭去。」 周尔一听，重新穿上外套，戴上毛线帽，说：「我去吧，我给妈送，送完我再回来吃，顺便叫她晚上早点回来。」 「也行。」周爸拎出一个保温桶，「正好你妈也想你了。」 周尔提着保温桶下楼，在巷子口扫了辆共享单车，保温桶挂在把手上，脚下一踩蹬了出去。 「哟，耳朵回来啦？」 周尔笑：「回来啦，婶，我先给我妈送饭，回见。」 「回见。」 周尔一路哼着歌到超市，把车停在门外，捲髮绑成两只马尾，戴着毛线帽，穿着白色羽绒服，青春靓丽像个大学生。 「妈——」 何仙在柜檯后抬眼，看到周尔，顿时眉开眼笑：「我宝贝闺女回来。」 周尔点头，看了下排队结帐的人，还有十几个人，忙完今天下午就能轻松些，叫员工守着收银台就行，于是示意何仙先吃饭，自己来帮忙。 第173页 一直到两点，忙完又帮着清点了一会货品，周尔饿得飢肠辘辘的，准备回家吃饭。 超市外面，周尔刚刚听好的共享单车不见了。 周尔：「……谁啊，我订单还没有结束，蹭我单车费！」 周尔气唿唿拿出手机，结束订单，一辆车缓缓停靠过来，车窗降下，露出一个油得发亮的大背头。 「我说是谁，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啊。」 周尔捏着手机抬头，双眼眯起打量这个人，有些眼熟，但记不起名字了：「你是……」 大背头笑，伸手推开副驾驶，热情招唿周尔上车坐。 周尔嘴角一抽：「不用了，我这走回去也就十分钟，用不着，您慢走。」 大背头讥讽道：「校花就是校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屑坐我们这种普通人的车啊。」 周尔嫌弃的看着这个大背头：「你有病就去治行吗？阴阳怪气的干什么？问你是哪位又不说，显得自己很神秘？你这种傻逼我一拳可以打两个！」 大背头：「……」 周尔哼了声，捏着拳头朝大背头扬了扬，转身走了。 周尔一路走，那车跟了一路。周尔心里烦，拿出手机看微信，半个小时前秦漪问她到了没有。 周尔心情顿时晴转多云，按着手机给秦漪发消息。 宝宝：我到啦，帮我妈看了一会店，错过你的消息了。 秦漪秒回。 老婆：没事，吃饭没有？ 周尔揉了把肚子，加快了脚步。身后一阵鸣笛，周尔回头一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旋即转身，朝车的方向的走去。 大背头喜笑颜开，打开副驾驶，刚要说话，周尔已经走过了车，朝那边的红绿灯路口跑去。 大背头：「……」 路口不远处，笨重轿车调头追过来，刚开到路口，红绿灯一换，车停人行，周尔大摇大摆走过了路口，朝大背头拜拜摆手，经过红绿灯，一阵风发足狂奔，转眼消失看不到身影了。 大背头怒骂一声，拍了下方向盘。 周尔三步并作两步，连跳几阶上楼，还没摸出钥匙，门被人从里推开，朱竹琴换了一声大红棉袄，端着一只搪瓷杯，正在啃一块排骨。 周尔：「你——」 朱竹琴：「我爸妈没回来，家里没人做饭，我姥爷吃得太清淡，所以让我端碗饭，来你家蹭。嗯，这排骨真香。」 周尔赶紧脱了鞋去厨房看，铁锅下层是保温用的水，上层是菜。一道糖醋排骨，一道粉蒸肥肠，热气腾腾冒着香气。 幸好周爸知道周尔今天回来，菜煮得多。周尔摆好碗筷，啃排骨啃得一嘴油，在冰箱门上撕下周爸有事出门留下的纸条。 周尔：「你洗碗。」 朱竹琴比了了ok：「必须的。」 周尔心满意足，吃饱了饭，去沙发上窝着看电视，怀里抱着薯片，嘴巴里咔嚓咔嚓，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一边和秦漪聊天。 朱竹琴擦了手过来，抢走周尔的薯片，问：「明天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周尔：「不去。」 「那我一个人去吧。」朱竹琴说。 周尔纳闷：「我有什么好去的？我高中都没几个朋友。」 朱竹琴：「你没有朋友，我都没有吗？你陪我去吧，虽然我有朋友，但是都不怎么熟悉了，咱们一起，有个伴……」 周尔擦了擦嘴巴，回房间开自己的行李箱，又把家里的陈灰的绣架擦了擦，崩好布，预备趁过年假期把白鹤绣完。 朱竹琴：「你这么努力，过年还加班啊？」 周尔瞪一眼朱竹琴：「给秦漪绣的，给她做的情人节礼物。」 朱竹琴哼一声，转身走了。 日落月升，晚上周爸做饭，周家母女几个月没见在客厅聊天，第一天回家，全家上些阖家欢乐。 翌日，周尔早上出去逛了圈，拎着东西去了爷爷奶奶家，蹭了顿午饭，然后和长辈约定了大年三十一起过，饭后慢慢踱步回家。 街上张灯结彩，许多务工回乡的人都陪家人出门遛弯。 周尔看了眼手机，秦漪也开始忙了，秦家那种家庭，过个年像打仗，各种繁戎习俗，她光是听秦漪提了提都觉得麻烦。 周爸在家大扫除，何仙去超市了，周尔蹑手蹑脚回了房间，轻轻合上门，坐到书桌前的绣架子前继续绣白鹤。 太阳西斜，周尔在绣棚上面睡得流口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也是这样，趴在桌子边睡觉，阳光从窗隙洒下，温柔的落在她的肩头。 突然，她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一阵脚步声从远到近，似乎是一个黑影推开了她的房门，一步一步逼近周尔的后背。 她察觉，想扭头去看，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转过脑袋，身体僵在原地，肩上像是被两块巨石压制，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黑影像是鬼影，正俯身，朝她压下来。 周尔：「……」 鬼压床了，救、救命…… 何仙与周爸一左一右的站着，低头看那栩栩如生的白鹤。 何仙皱眉：「怎么过年还要加班？」 周爸愤怒又心疼：「什么破公司，早知道就该坚持让耳朵回老家，跟着你在超市里上班，收钱算帐……就不用……」 「她才多大，愿意呆在沐城守着我们两个？」何仙摸了摸周尔的髮丝，语气温柔，「累点怎么了，我就怕她小时候娇生惯养，长大后吃不了苦，又没人护着她怎么办。」 第174页 周爸嘆气，突然一顿，问：「你听见什么了没有？」 周尔在梦里反覆挣扎，正努力让自己快点醒来，她听见窸窸窣窣的交流声，觉得是身边两只鬼正在商量着要把自己裹上面包糠，下油锅炸成薯条当下酒菜。 「呜呜呜呜。」周尔吓哭了，梦里全身僵硬，只有嘴巴能勉强张开一点点，咿咿唔唔喊妈妈喊爸爸，最后喊到了秦漪的名字。 「秦一……」 「……秦一」 何仙和周爸对视一眼：「估计睡麻了在做梦。」 周爸赶紧去摇周尔，刚伸手，就被何仙一巴掌拍在手臂上。 何仙皱眉，低头去听周尔在说什么。 梦里，周尔觉得身体左侧的鬼张开了血盆大口，正要嗷呜一口把她吞下去。 「啊啊啊啊！老婆……秦一……秦一……救命……」 何仙的表情有点难开，一巴掌拍在了周尔的肩膀。 周尔原地弹起来，两条手臂向上一抬，一左一右，正中何仙和周爸的鼻子。 哎哟两声吃痛声，周尔惊愕的转头，就看到何仙和周爸捂住鼻子，痛得弯腰俯身，眼泪狂飙。 扑通。 周尔扶着酸麻的腿结结实实就地一跪。 「爸……妈，我以为自己见鬼了……呜呜呜呜……」 周爸鼻子淤青一片，碰一下都疼得不行，龇牙咧嘴的去扶周尔，哄着：「没事没事，快起来，爸爸不怪你……」 何仙擦着眼泪，抄起周尔桌子上的镜子审视自己的鼻子：「没有撞歪吧……」 周尔：「……」 「还不快起来！」何仙放下镜子，忍着痛觉，没好气的在周尔脑袋上一拍，「跪着做什么，我还能两拳打回来？」 周爸赶紧用力拖起周尔：「行了，行了，你妈鼻子没有歪原谅你了，乖乖，快起来吧。」 「不是，」周尔嗫嚅，「我退麻……起不来……」 周爸：「……」 何仙突然问：「秦一是谁？」 周尔：「……」 十分钟后。 客厅摆好晚饭，周爸拿着一袋冻饺子，何仙拿着一包冻汤圆，各自敷在鼻子上，拷问周尔。 何仙问：「秦一是谁？」 周尔：「……」 周尔跪坐墙角，额头杵在墙上，低头反思不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膝盖下的抱枕。 「耳朵，快说啊，再不说这饭菜都凉了。」周爸看看周尔，又看看何仙，劝这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是。 何仙：「手机交出来。」 周尔：「……」 「妈……我都这么大了，还查手机，不太合适吧？」周尔嗫嚅。 何仙筷子一搁，吧嗒一声，气势非凡：「那你自己交代，老婆是谁？是不是那个秦一！」 周爸惊讶的张着嘴，手上一松，饺子骨碌落到地上，滚到周尔的膝盖边。 周尔：「……爸，别浪费，家里没有冰块了，一会我还要用呢。」 「周尔！」何仙怒喝，「扯什么闲篇！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搞同性恋了！」 周尔：「……」 周尔沉默了一会，低声嗯了下。 周爸反手掐住自己的人中，大口唿吸，险些撅过去：「那、那个吕仁……女人……就是……」 「煳涂！」何仙突然发作，筷子掷向周尔。 周尔条件反射，一把就把筷子抓在了手里。 何仙：「……」 周爸：「……」 「你还敢躲！」何仙更气了，抓住桌子上的瓷碗，刚想扔出去，拿起又放下，抓住玻璃杯，拿起又放下。最后抓了两个果盘里的橘子朝周尔砸过去。 「听我解释，妈——」周尔朝侧一闪，反手一捞，仙人摘桃般，轻巧的接住了那两个橘子。 周尔：「……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都是条件反射！」 何仙：「………………」 周爸：「那个……仙仙，别气别气。」 「都是你，送她去什么学什么跆拳道，」何仙抄起剩下橘子，转而一个一个砸在周爸的身上，「现在好了，彪悍到男的敢招惹，尽招惹些女的！」 「哎哟哎哟……」周爸躲得狼狈，一个橘子都躲不过去，艰难解释，「那……那我不还是为了耳朵好，你说她长相随了你，性格也随了你就好了，偏偏性格像我，不强势以后出入社会，万一吃了亏……」 何仙火冒三丈：「你的意思是我性格彪悍是么！好啊！周禀！结婚这么多年，你居然嫌弃我不够温柔体贴！」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婆老婆！哎哟别打了！」 周尔心底的底下头，有些饿了，剥开橘子吃了起来。 大年三十前一天，各家各户热热闹闹，喜喜乐乐，只有周家的门里传来大喊大叫的吵架声。 十三巷子都是老街坊，关系和睦温馨，平时要是没事，家里有人都不爱关门。 周尔吃完两个橘子，各家各户听见吵架声都出来凑热闹，三三两两聚在门口楼下，不住张望劝诫。 「谁家在吵架？」 「周家的？」 「哦！那不是对模范夫妻吗？小区三好家庭，趴耳朵丈夫还会顶嘴了？」 热心邻居走到门口，朝屋里张望，橘子落了一地，周爸和何仙绕着饭桌，一个追一个跑，周尔跪在墙角，嘴巴里咂着橘子，惊讶的看着邻居。 第175页 周尔赶紧站起来：「爸妈，你们别打了！」 「你给我跪好！」何仙愤怒无比，抄起鸡毛掸子追周爸。 周尔讪讪跪了回去。 餐桌斜对玄门门口，周爸也不敢还手，挡着脸防备着何仙的橘子暗器，两人绕着桌子一圈一圈的跑，每跑一圈，绕到餐桌朝门的那一边，周爸就对门口的邻居笑。 一圈，周爸：「哎哟……」 两圈，周爸：「新年快乐……」 三圈，周爸：「我们家……」 「闹着玩的……大家……先……哎哟……」 周尔：「……」 众人：「……」 何仙一把揪住了周爸的耳朵：「好你个周禀——」 邻居一哄而上，瞬息涌进屋子里，女的拦何仙，男的架住周爸。 「哎哟大过年的，吵架干什么？」 『周哥，大老爷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夫妻之间有话好好说。」 「哎呀，这鼻子怎么了，怎么还真的打起来了？「 周尔活到二十三，啊……是二十五，第一次经歷爸爸妈妈吵架的场景，看看乱糟糟的家里，和自己出柜何仙的怒火，顿时有些难过，眼里不自觉涌出泪水。 「是我惹的……对不起……爸……妈……」周尔像个小孩子般擦了擦眼泪。 邻居：「……」 邻居愕然，周尔学跆拳道的事附近的巷子住户都知道的，自己家里但凡有娃娃，和周尔差两辈上下差三五岁的娃娃都挨过揍，顿时有点后怕。 周尔连自己爹妈都打，万一劝起架来…… 众人不约而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何仙安静下来，愤怒委屈的看着周尔：「你个臭丫头……」 周爸揉了揉额头，低头嘆息。 周尔也有一点委屈，手背蹭过脸颊，她抬高手腕，看到那根红绳，顿时又有了精神和底气，跪在地上，铁骨铮铮仿佛上刑场也不后悔：「但是我不后悔！」 邻居：「……」 何仙怒道：「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何仙站起来，大家朝后一退，有人怒喝：「你要干什么！」 周爸一愣，顿时母鸡护崽：「你吼她干什么！」 邻居：「周哥，这孩子不学好，就是被你纵容的！」 而这时，一个阿姨藏在人群后，拿出手机预备报警。五十多岁的阿姨，要是周尔十几岁，叫声奶奶也不是不行，阿姨在老人机上按下了三个数。 老人机音量大，声音响彻在周家不大而温馨的卧室里。 「1、1、0 。」 何仙扭过头：「……」 周爸一脸疑惑不解。 周尔小时侯打架，打得严重的时候，被警/察叔叔叫去警/察局里写过一万字检讨，后来又因为打流氓，和秦漪进去做过笔录。 所以她挺怕那环境的，听见这个声音顿时就不好了，站起来叉腰大喊：「……干什么干什么！搞同性恋也不至于报警吧！」 周爸：「……」 何仙：「……」 门内拉架，门外看热闹的邻居：「……」 何仙两眼一闭。 周尔：「妈——」 第86章 出柜下 大年三十这天，周家一家三口早早起了床，收拾了东西就去姥姥姥爷的家。 何坤平两夫妻住在沐城旧城区，那一片都是独栋院子，巷子左右都是老年人，平时安静清闲，只有逢年过节会热闹很多。 何坤平穿好棉褂子来拉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何仙的鼻子，又看看周爸的鼻子，问：「怎么回事？大清早就来拜年？」 何仙勉强挤出个笑容进屋，挽起袖子就去厨房收拾早饭，周爸则将瓜果蔬菜拎进屋，然后拿了扫把开始扫雪。 何姥姥也刚起床，站在屋檐下梳头，看了看问：「小宝儿呢？」 大门吱呀一声，露出门后心虚低头，一言不发的周尔，「姥姥，姥爷……」 何坤平开始抽鼻烟壶，老人年迈，却不体弱，目光清明看着周尔，问：「怎的了？你惹你妈了？」 周尔：「……」 「先进来，屋外冷。」何姥姥说道，然后去厨房帮忙弄早饭了。 周尔进了院子，洗手烧水泡茶，在厨房客厅来回打转，想找点活做卖卖乖。 奈何昨晚在街坊邻居面前丢了大脸，何仙还没有消气，把周尔轰了出去，周尔只能去贴福字对联。 吃早饭了，南瓜粥配榨菜肉丝，何仙还摊了肉饼，煮了鸡蛋。一家老小围着桌子吃饭，周爸殷勤伺候着何仙，夹菜夹饼，递纸递毛巾，十几年如一日。 吃完饭了，何坤平换了鞋，年三十也不能不出门，稍作整顿就要去巷子口和老伙计们下象棋。 何仙挽了挽袖子，去厨房把洗碗的何爸换出来，示意何爸去看着何坤平。 何爸为难道：「……我？」 何仙一瞪，何爸忙不迭的去了。 周尔在屋檐底下择菜，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动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爸！」何爸拦住何坤平，「要出、出门了啊？」 周尔：「……」 何坤平上下看了眼何爸，嗯了声，气势非凡，何爸一言不发，抓耳挠腮的想藉口想拦住何坤平。 「爸。」何仙走出厨房，叫住何坤平，「我……我有点事，您别出去了，跟我说会话。」 第176页 于是何坤平不去下象棋了，在家里帮何仙打下手，父女俩在厨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何坤平问：「周禀惹你了？年三十不好见雪，过了年爸帮你收拾他小子。」 院子里的枣树飒飒作响，周尔抬眼去看，看见周爸没站稳，扶着枣树不住抖腿，差点将不大的枣树压弯了。 周尔：「……」 何仙：「你吓他干什么！」 何坤平哈哈大笑。 周尔莫名一笑，一边择菜，一边忍不住想秦漪。 秦漪在干什么？ 手机在何仙那里，她都没办法联繫秦漪，秦漪会不会找不到着急啊…… 周尔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去厨房，何姥姥就带着老花眼镜，用一个簸箕，装着几件衣服来找周尔。 何姥姥：「小宝儿，来，帮姥姥把这几件衣服缝了。」 「……」 周尔只得重新坐下：「哦……」 周尔在一边缝缝补补，何姥姥指点着缝那里，说完之后拿出手机开始刷抖音，何姥姥的智慧型手机是周尔买的，何姥姥虽然有些嫌弃不实用，但每次在家不出门时，刷刷视频，还是很有趣的。 「姥姥……」 何姥姥下巴微转，目光则停在屏幕里那个胖胖的正在吃饭的小孩子身上，笑容慈祥，「小宝儿怎么了？」 周尔低声说：「您把手机借我用用，行吗？」 「哦。」何姥姥念念不舍的把手机递给了周尔。 周尔：「……」 「几分钟就行了，我给朋友打个电话。」周尔保证，继而拿过手机，起身熘去了厕所。 「餵……」 周尔拨通了电话，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 秦漪的声音传过来，问：「周尔，你怎么样？」 一听到秦漪的声音，周尔顿时心里一轻，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只要有秦漪在，出柜被爸妈邻居怪异打量，背地议论，也不算什么了。 「我的手机摔坏啦，所以没有及时联繫你。」周尔小声说。 秦漪的语气轻松了一些：「打不通你的电话，还以为你怎么了。」 周尔说：「过完年再买新手机吧，这是我姥姥的手机，你有事就打这个电话，跟姥姥说是我的同事就行，我有机会就回电话给你。」 「是不是……」秦漪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问，「发生了什么，周尔？」 周尔：「没有啊，怎么了？」 「过年太忙了，明天要去同学聚会，高中初中小学和幼儿园的同学都要聚会，我简直太忙了，还要走亲戚……」周尔板着手指细数年假七天的安排。 数到一半，不自觉的发散了许多话题，两人一聊就有停不下来的意思，周尔在侧所呆了二十多分钟，靠在墙边，笑得一脸灿烂。 「啊？你家祭祖这么麻烦啊……」 秦漪的声音：「嗯，要去宗庙，在三环以外……」 「你有同学聚会吗？」周尔问。 秦漪想了想，说：「大概有，不过过年期间有些聚会得去，一个商业伙伴股票摘帽……嗯，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周尔嘴角隐约笑得有些发酸，扣着墙隙的白灰，抠得地上积了一小撮：「不会啊！我想听你多说一些话。」 秦漪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周尔听见秦漪那头有敲门声，佣人好像说了什么，秦漪的声音虚远了一点，显然说了什么把佣人打发了。 「说到哪里了？」秦漪问。 周尔也忘了说到哪里了，两个人乱七八遭的聊着，想到什么说什么，稍微一打岔就都忘了。 两人一起笑，笑完又无缝了下一个话题。 半个小时后，有人来敲厕所门，周尔赶紧关了麦克风，等了十几秒，朝外说：「拉肚子——」 人走了，周尔继续和秦漪聊电话。 十几分钟后，又有人来敲门。 早上吃的粥，大家都想上厕所，周尔只得把人打发去楼上的厕所。 「忙？」秦漪问。 周尔嗯了声：「年三十，要去做饭了。」 秦漪：「周尔，你的行李箱靠近隔层那一边，有我为叔叔阿姨准备的礼物，你看到没有？」 「啊？」周尔惊讶，「有礼物吗？」 秦漪笑着道：「嗯，不是很贵重，你也有礼物，回去记得看。」 周尔嗯了声，依依不捨的又和秦漪聊了几分钟，终于挂断了电话。 周姥姥从楼上下来：「小宝儿，肚子不舒服？」 周尔顿时明白刚才来敲门可能是周姥姥。大冬天的，老人上下楼不方便，周尔心虚又愧疚，挽住老人说：「姥姥，对不起……我肚子没事，唔，不是拉肚子。」 「姥姥去给你找红糖，泡水喝，叫你姥爷出去给你买，哎呀，不好意思做什么。」周姥姥显然误会了什么，挣脱周尔，步履矫健的出去吩咐何坤平去买东西了。 「遭了！」周尔一拍脑门，原地转圈圈。 「何坤平！」周姥姥喊。 何坤平洗了手，走出厨房，听周姥姥说了什么，揣着零钱就出去，顺便问周尔吃不吃什么零食。 周尔急得直喊妈，何仙在楼上晾衣服，没听见，周爸在坝子角落里削土豆皮，瑟瑟发抖不敢阻止，腿抖得拿不稳土豆了。 周尔赶紧道：「姥爷……我没那个，你不用去了。」 何坤平摆手：「走咯。」 第177页 「我自己自己去！」周尔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追上去。 何坤平一声大吼，说：「谁敢拦我！」 周尔：「……」 周姥姥拿着手机，开始刷抖音，闻言说：「让他去，坐不住的，出去走一圈，半个小时内回来，过会要开饭了。」 何坤平出门了。 周尔：「……」 周爸哆嗦着站起来，扶着腿追了出去，只怕一会老人在街坊邻居间听见了什么，一个气不顺，直接晕厥了过去。 何仙提着桶下楼，莫名扫视了一圈坝子，去看了锅里的汤，才恍然想起什么，追出来问：「周尔！你姥爷呢！」 周尔：「……」 何姥姥被这突然一声吼得一愣，放下手机，问：「怎么了怎么了，大过年的一惊一乍，啊？今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怎么回事？」 周尔不敢瞒着，说：「姥爷去超市了，爸跟着的。」 何仙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尔！你要是把你姥爷气出个好歹……」 何姥姥一脸茫然：「怎么了？」 街坊邻居都知道的事，瞒是肯定瞒不过来的了，周尔难过的抹眼泪，自己去仓库找了个蒲团，跪在了客厅前刚刚才贴的财神爷相前。 何姥姥茫然变诧异心疼，要把周尔拉起来，问：「哎哟到底怎么了啊？」 何仙摘下围裙：「妈，您待在家里，我出去看看。」 一会的功夫，院子里空了大半。 何姥姥茫然的看着空落落的院子，问：「小宝儿，你怎么了，老实跟姥姥说，姥姥不怪你，听话啊。」 周尔长睫一眨，双眼簌簌掉珠子，抹着眼泪站起来，去翻了瓶速效救心丸拿着，犹豫再三一直被催促，只能哭着说：「姥姥，我走歪路了……」 周姥姥一听不得了，差点喘不过气来，两手在大腿上一拍，惊愕问：「你终于打死人了！」 周尔：「……」 周姥姥胸口喘息起伏，剧烈震盪：「小宝儿……你……造孽啊！」 「我没有我没有！姥姥！我没打人了！」周尔赶紧解释。 周姥姥愣了愣，冷静下来，问：「打残了？还有得救吗？小宝儿，你怎么……你虽然笨了些，但姥姥知道，你不是仗着有身武艺就去欺负人的孩子。」 周尔摇头：「……我没打人，我打的都是坏人，夏天有个流氓把我拖着……我把他踢晕了，帮小青教训了两个人后，今年再也没打过人了。」 「什么？遇到流氓了？」周姥姥声音变大，「怎么不早说，这种混帐，打死他也不足惜！」 周尔破涕为笑，一时之间又哭又笑的，看着周姥姥这么对自己，又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有些对不起家里人，但是改是不可能改的。 想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回去跪着，低着头，拽着手上的红绳哭。 周姥姥：「怎么又不说话了，小宝儿？」 周尔：「……」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周尔声音压得很低。 周姥姥没听清：「啥？说大声点。」 周尔：「姥姥……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我、我想和她过一辈子……」 周姥姥听清楚了，顿时僵在原地。 周尔倒出一颗救心丸，朝周姥姥递了递。 「姥姥没有心脏病，那是你妈备在家里应急的。」周姥姥扶着墙坐下来，深情呆滞而凝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祖孙二人相顾无言。 过了会，周姥姥问：「小宝儿，你这毛病，能改不？」 周尔的眼泪顿时又下来了：「改不了……姥姥……」 周姥姥看着她，用一种打着商量的语气说：「是……和她谈恋爱，还是想和她过日子啊？」 周尔明白的周姥姥的意思，在老人眼里，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我想和她过日子，就像你和姥爷这样。」 周姥姥：「……」 周尔低着头，抹了会眼泪，突然听到刷抖音的声音，茫然的抬头看去。 「我冷静一会。」周姥姥说。然而抖音只刷了一会，手机就关机了。周尔之前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把周姥姥的手机打没电了。 周尔：「………………」 这时，大门上的拉环响起。 拉环联通门外的拉环，里外想通，就证明有人要出门或是进屋。 他们回来了…… 周尔速度调整表情，一脸愧疚的跪直了。 何坤平进屋了，一脸莫名的看着周尔：「小宝儿，怎么跪着了？」 周尔惊讶转头，三个人露出进屋，表情平静。 何坤平还不知道？ 周尔立马站起来，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勐的，周尔转过头，看向周姥姥，周姥姥已脸色复杂的起身离开了。 中午，一家人吃了饭，下午宅家打麻将，晚上又结伴出去遛弯。 何坤平出门前特地往兜里揣了许多糖果瓜子，一路散给路上的孩子，何仙和周爸则寸步不离何坤平，生怕有人突然凑上来说闲话，把周尔的事情捅穿了。 老人受不了刺激，这事，一家三口……四口，心照不宣的想，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晚上看春晚，老人早早回房睡下了，周尔搬了凳子去院子里看星星守岁，想和秦漪说会话，却不敢再联繫秦漪。 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拿了两个钢镚捏手里，去小时候记忆里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第178页 「……」 公共电话废弃了，打不出去电话，也没有通电。 周尔：「……」 周尔只能回了家，翻出背包里白鹤在夜灯下一针一针绣起来。 初一休息，初二说什么也要上山拜佛的。 一家人收拾东西，磨蹭半天，总算出门。 路上，街坊邻居嘻嘻哈哈，小孩遍地跑，到了山上更是热闹，许多人都朝周家投来了打量和审视的目光。 周尔如芒在背，何仙和周爸也崩不住的脸色，一路上脸色都很复杂。 何坤平则因为当过兵，耳聪目明不说，直觉也十分恐怖，从出门到上山，表情从一开始的和蔼可亲逐渐沉默下来，可怕能止小儿夜啼。 周尔：「……」 「同性恋……」 「真的假的？」 「没有吧，听说是吵架……」 周尔一眼瞪过去，说闲话的人立刻不说话了。 众人排队等着敬香，庙里人满为患，上山之后，稍微一个不注意，一家人就走散了。周尔低头髮着呆，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她条件反射，握住肩上的手一折。 「啊啊啊啊！」大背头惨叫起来。 周尔：「……」 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何仙一瞪周尔，周尔松开手，脸色跨着，问：「你有事？」 大背头今天的脑袋更油了，脸色不太好，揉着手腕，问：「周美女，晚上同学聚会，你到底来不来？」 周尔想也不想回答：「不去。」 「哎呀去啊，」背头男的声音提高，周围的闲聊声变小，都被他吸引了目光，「好多老同学都在提你呢，都是杰出青年哦，校花单身吧？」 周尔心底一个咯噔，瞬间想明白了这个背头男肯定在哪里知道了什么。 何仙把周尔扯到自己身后挡着，说：「你干什么？小伙子，赶紧走啊，不然我们家丫头打了你，别说做家长的没劝你。」 大背头：「……」 大背头甩了一下手，低声骂了句，又扬声说：「我听说校花家里出了一点事，好心约你去玩，怎么了？出去玩一玩，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是吧？各位！」 周尔：「……」 周围人：「……」 何仙：「行，臭小子，我今天就替你妈收拾收拾你这贱嘴！」 周尔反手把何仙扯到自己的身后，左看右看，看到队伍旁古树。 这是庙里的姻缘树，挂满了红绳和木吊牌，此刻因为节日人多，树周围插了好几个禁止攀爬的标示牌。 周尔抽出一个，在手里掂了掂让何仙拿着，然后当着许多人，摘下自己的围巾在拳头上一包，一拳把木牌打凹一块。 众人：「……」 大背头：「……」 背头男跑了，周围说闲话的人也少了，且都默契的跟周尔保持着距离，害怕那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 周尔戴好围巾。周爸过来，着急问：「怎么了？」 周尔一看周爸身边，立刻问：「姥爷呢！」 「我看着这边好像出事了，就过来看看。」周爸赶紧说，「爸在那边结帐呢！」 何仙：「不是叫你跟着他——」 周爸和何仙去找人了。 周尔负责排队，心里顿时乱成一团，只有抬头时，看到坐在树边休息的姥姥朝自己一笑，心里才安心了一点。 十几分钟后，周尔心乱如麻，马上就要排到她了。何姥姥走过来，反而安慰周尔：「能出什么事？人熟路熟的。」 周尔勉强一笑。 前面还有两户人，其中一家人正在挨个点香拜佛，模样虔诚。周尔抬头，看着庙里菩萨罗汉俯身俯瞰，眼里带着慈悲笑意，她心里一动。 何仙几个人终于回来了，周爸朝志愿者说明了情况，被放了进来。 何坤平阴沉，显然刚才被八卦了，还被人散了一只烟，正叼在嘴里。周爸嘴笨，除了教书就是怕老婆怕老丈人，何坤平一旦想知道什么，肯定拦不住。 咚咚咚—— 木鱼敲击不断，周尔点了香递给了何坤平，何坤平没接，自己数了三支香，用嘴上香菸点燃。 何坤平虔诚三拜。 然后是何姥姥，何姥姥眼中含着泪水，祈求家人平安幸福。 何坤平吐出一口烟，挟着香菸的手一指周爸：「去，你去跪下。」 周爸跪在佛像前，磕头：「子不教父之过，子不教父之过，子不教父之过……」 剎那间，周尔明白了什么，鼻尖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身后排队的人好奇张望，佛前敲木鱼的沙弥睁眼看了眼，又闭上眼，重新开始 敲。 周尔哽咽：「爸……」 周爸一句话一叩首，接连磕了三个头，听见周尔的话，问：「你和你那个女……那个谁能分手么？」 哗啦，周围人全都议论纷纷起来。 庙里里外骚动一片。 「爸，我不分，也没法改，也不能治，这不是病。」周尔大声说，学着周爸的动作跪在另一只蒲团上，一句话一叩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爸没关系。」 「我喜欢个女孩，没办法让我家四世同堂了。」周尔重重磕次，额头红了一片。 周姥姥想起抖音的云孙子，顿时又难过的抹泪。何仙抱住周姥姥，母女抱在一起，何仙道，「我不能当姥姥了……」 第179页 何坤平脸黑如墨：「你喜欢女孩，你想过和你一起的丫头，她家里人又该是什么心情？」 周尔眼泪模煳了双眼，再拜再磕，说：「各位菩萨、罗汉还有佛……我有错，错不该招惹她。让秦一此生无人送棺，亦不能享受子孙绕膝之乐。但我知道，她的心和我一样的。」 周尔不住磕头，磕得额头通红。 周爸伸手想拦，却被周尔强势推开，「求你们保佑她，只希望她遇到这事的时候，你能保佑她家庭和睦，保佑秦奶奶安然无恙……否则……否则我这辈也会过意不去的……谢谢……谢谢……」 三、五、十…… 周尔已经记不清磕了多少，只是手臂一紧，她被人突然提起来，抱进了怀里。 一个熟悉的唿吸声贴在她耳边。 「周尔……」 第87章 相见 周尔埋在秦漪颈窝里，委屈的蹭了蹭：「你怎么来了？」 秦漪松开周尔，掌心蹭过她脸颊，嘆了一口气。 周尔后知后觉，拥抱过后，看到场外的人群，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什么社死的事情，顿时整个人都有点斯巴达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先出去再说。」周尔满脸通红，囧到无以復加。 秦漪温柔拉着周尔，戴着她走出去，人群自动朝两边退开。周尔低着头，伸手拉了下自己的帽子。 今天年初二，来庙里上香的人非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在看她……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而且自己还哭了！ 啊啊啊啊啊！ 周尔心底狂奔过千万匹草泥马，无比尴尬之下，只能低头装深沉，假装看不到就好了，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秦漪怎么来了？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不会被自己吓着了吧？不会被自己尬跑吧！ 周尔脑子里一团浆煳，想来想去，目光定在了秦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周尔一愣，抬起头看向秦漪。 秦漪彬彬有礼，嘴角带着些微笑意，时不时朝为自己让道的路人温婉一笑，笑容和煦，令这个寒风颳脸的时节里，所有人都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 出了庙，沿山路往下走了几分钟，视野一下就宽阔了起来。 人流也变少，还有一些上山的人，虽然会朝秦漪和周尔张望，但也只是简单的好奇，看两个长相出众的美女而已。 秦漪突然停下，周尔差点撞上秦漪，赶紧朝后退了两步，却又被突然转身的秦漪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周尔：「……」 周尔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虚拢着秦漪，她不知道该不该抱秦漪，好像才分开几天，好像就已经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秦漪沉沉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抬头，抚住周尔的脸颊，仔细打量她，看她的眼睛。 周尔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眼睛还红吗？」 秦漪笑着，眼眶也有一点不明显的红：「还有点。」 周尔哈哈干笑，笑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秦漪嘴角挽着，她今天穿了一件栗色的外套，一头柔顺长发依旧整整齐齐的挽在脑后，温婉而漂亮，到让人心动。 「让你看笑话了。」周尔想来想去，就想到这句话。 秦漪眼里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她一指抵住周尔的下巴，让周尔抬头看自己，说：「看什么笑话，我也快感动哭了。」 周尔飞快撇她一眼，好像还真有点像哭过的样子：「哦，你……感、感动的啊？我还以为是风太冷，冻的呢。」 秦漪：「……」 周尔用手指戳了下秦漪的鼻子：「鼻子也红了，是哭的？」 秦漪抓住周尔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拽到身前，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想好，紧张的看着周尔。 周尔：「……」 于是路人的眼光里又多了一丝八卦的火热。 大白天的摸胸不好吧！周尔赶紧抽出自己的手，支支吾吾说：「你心跳、心跳好快！」 秦漪的耳根微微红了，她抬手蒙住周尔的眼睛，眼神错开，但只一下，又挪开手，重新和周尔对视，说：「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周尔：「…………………………」 周尔尴尬不行，心里不停想，上帝啊，快来道雷噼死我吧。 「我没想到……你会……」秦漪欲言又止，回想刚才的场景，眼睛又热了起来，「朱竹琴和恣悦联繫说了一些你的事，恣悦转告我说你出……出柜了，我就想着，得过来看看。」 周尔不住点头：「嗯嗯嗯。」 秦漪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只新拆封，办好了电话卡的新手机，「给。」 周尔拿过新手机，手指划了两下屏幕，和她之前的一摸一样。 秦漪说：「海面宝宝的手机壳以后再买，行吗？」 周尔低低嗯了声：「谢谢……」 「不用谢……」秦漪突然有些激动，「不用跟我说谢谢，周尔……我……」 这时，秦漪握住周尔的肩膀，她的手心沁出了丝丝薄汗：「我……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家……」 周尔：「没事，这次是意外……」 第180页 秦漪抬起头，慢慢松开了周尔，撤后两步，看着周尔身后。 何仙几个人下山了，脸色都不大好看，路过秦漪和周尔身边时，就仿佛不认识周尔一样直接走了过去。 周尔：「……」 秦漪看向周尔，周尔眼眶又红了。 「周尔……」秦漪忐忑的叫着周尔，想伸手牵她，只抬了抬，又落回了手边，继而沉默不语。 周尔看了眼何仙他们，也嘆了一口气，拉起秦漪的手，问：「你家里知道吗？」 秦漪摇头：「等我回去，就……」 「不不不，」周尔立刻说，「不是让你像我一样，出柜还是要计划好，我是说过年你出门，有没有和家里人说。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秦漪：「开车来的。周尔，和我回雾城吧。」 周尔牵着秦漪，两个人站在原地，都有一点茫然。 这时，一个穿着短款羽绒服的女孩子打着 电话经过。 「秦一一点不尴尬，看起来还很激动呢，那样子只怕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嗳，没想到她竟然喜欢尬的……早知道，我就……」朱竹琴打着电话，从周尔和秦漪身边经过，还朝两个人摆了摆手。 周尔：「……」 秦漪：「……」 秦漪想了想，问周尔：「你磕了多少？」 「不要说了……」周尔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漪却煞有介事说：「我也去。」说完就要上山，被周尔拽着手腕狠狠拖住。 周尔：「算了算了，太尴尬了，走吧走吧……求你了……」 秦漪回头看周尔，突然笑出声：「好，知道了。」 两人结伴下山，捡些有的没的聊。 下山了，秦漪的车停在路边，周尔左看右看，看到何爸的车还没走，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秦漪松开周尔：「去吧，如果骂你，你就跟我说。」 周尔开始后怕了：「一会回去，不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和你见面吧……」 秦漪也有点担心，怕自己今天出现的太突然，让周尔的家人毫无防备，只怕不利于两个人以后的交往。 「那怎么办？」周尔问。 秦漪：「回雾城，私奔么？」 周尔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可以，她明显的感觉到，从秦漪出现后，她的心就没什么好动摇的了，「也不是不行。」 秦漪想笑：「算了，这是下下策，两个人一起私奔还不如我把你抢走，这样你爸妈只怪我一个人。」 周尔：「哈哈哈哈。」 车厢里。 何仙、周姥姥、周爸还有何坤平，都透过左右车窗的单向薄膜朝后张望。 何仙：「这个死丫头……是不是把别人的女儿骗了？」 周姥姥两手一拍大腿：「她只说了没打人，没跟我说不行骗啊！」 周禀：「那车……几百万吧，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何坤平一脸讳莫如深。 几个家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何仙说：「周禀，去把你女儿叫回来。」 周禀鼓起勇气道：「再等等再等等……」 「在干什么？」何仙自言自语，继而拽上车门，准备去把周尔叫回来。 周姥姥幽幽说：「等等，有人下山了！」 何仙一愣，砰一声，把开了一条缝的车门紧紧拽上。 「爸，你说你，激她干什么？这丫头从小就缺根筋……」何仙埋怨何坤平。 何坤平冷哼一声：「都敢和女的处对象，还怕尴尬吗？」 周姥姥道：「有一瞬间，我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小宝儿只我的外孙女。」 何仙：「……妈。」 周禀：「那还不至于，只有一分钟，想要断绝父女关系而已。」 何仙抬手给了周禀一下。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大家看着后面的秦漪和周尔，两个女孩还念念不舍的手拉手说话。 山上陆续下来人了，还有些是刚刚看过热闹的。 周尔想反正更丢脸的事都做了，牵个手还怕什么？于是坦坦荡荡的和秦漪站在一起，小声说：「我不想回家了……」 秦漪：「去吧，跟他们说一声，再出来……我午饭后还得回去，有些事……算了，不管了。」 「那不行。」周尔说：「你不回去，秦叔叔以后对我的印象也不会好。」 车内。 「行了吧。」何仙说，「去把人叫回来。」 何坤平：「不要在街坊面前吵架。」 周禀：「打电话。」 何仙：「……手机被我没收了。」 何姥姥：「收手机做什么，太老套了。」 何仙：「……」 「怎么办？」何坤平突然问，「你们两口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何仙和周禀忽而安静下来。 何坤平：「那我先表态了，老头子我年轻时当兵，见过大风大浪，虽没见过同性恋，但也听过些。我觉得，凡事都没有好好活着重要，就这样吧，让她去。」 何仙眼眶一红，不住嘆气。 周禀揽过老婆，小心拍着她的肩，说：「挺好的，至少不用怕耳朵被猪拱了，是不是？」 何仙看着周禀：「你早就有打算了？」 周禀道：「我看你啊。」 何仙一愣：「我也是看你啊，你不怕你周家绝后了？」 周禀说：「那今年开始，上香多点两根，给我爸妈赔礼道歉。我主要、主要是怕爸不能接受。」 第181页 何坤平哼哼冷笑，说：「我有什么不好接受？周丫头又不跟我姓。就是老婆子没有曾外孙了。」 何姥姥想了想，朝何仙两口子认真说：「催小宝儿还不催你俩，你俩再生个吧？」 何仙：「……」 周禀：「……」 - 「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秦漪说，「说是我追的你。」 周尔：「你这么完美，谁会信啊？我爸妈说不定还会觉得是我骗了你呢。」 秦漪的笑容温柔了许多：「没有这回事。」 周尔的手指偷偷抠着秦漪的掌心，说：「好像是我追的你吧？」 秦漪双唇一抿，把周尔朝另一边轻轻推了一点，说：「去吧，电话联繫，我开车跟在后面。」 「你要回去了？」周尔问。 秦漪：「买点东西，稍后会正式登门拜访叔叔阿姨。」 周尔：「……」 周尔点点头，依依不捨的朝周禀的车走去。 第88章 成了 「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姐！今天说好了，和我一起去——」 小区楼道里，秦漪提着刚才在超市买的大包小包礼物，站在一边听秦涟的语音。 秦漪取消语音播放，腾出手敲字回覆：【晚上回去，你先应付。】 秦涟回了一段语音，秦漪点击了转文字。 秦涟：「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啊，我怎么说啊？我最不会说谎了，你你你你……」 秦漪一笑，关上手机，继而看着楼梯上紧闭的单元门，发起呆来。 一个半大的小孩下楼，藏在楼梯拐角偷偷打量秦漪。 - 周尔：「……能让秦漪进来坐坐吗？」 「她要进来？」周禀问，扒在防盗门上的猫眼石左看右看，「没看到人啊，会不会走了？」 周尔：「……」 何仙：「让我看看。」 周禀让开位置，何仙又去看猫眼。 周尔无奈道：「她不会走的，说了要来，除非……要么我出去跟她说一声，让她回家吧。」 周姥姥：「那不行，大老远开车过来，怎么也得请人吃顿饭吧，不然街坊邻居怎么看？」 周尔：「笑着看。」 众人：「……」 「臭贫什么？」何仙隔空点了点周尔，离开门在家里转了一圈，何坤平在阳台前煮功夫茶，何仙说，「那……收拾一下吧，有点乱。」 周禀开始打扫家里，年前刚做过大扫除，也没什么好扫的，但是一个小二居，不足一百平，一家三口生活了二十几年，有太多的生活气息。 随手翻了翻拿去垫电视柜的杂志，有些陈旧的电路插销，桌子上盖住吃剩的饭菜，还有冰箱上的冰箱贴，厨房里吊着的腊肠…… 周尔：「……」 何仙则和周姥姥回了房间，两个人嘀嘀咕咕，看到周尔想去看门，立刻警觉，「干什么！」 周尔嘴角抽搐：「你们两不会还要打扮一下吧？」 「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以随意去开门。」何仙走出来，把周尔的旧手机还给她，然后回房，摔上门，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首饰柜，预备把所有首饰全戴在身上。 何坤平一愣，也起身，拉住周禀：「有没有手錶？」 周尔：「……」 周尔扶额，末了也有些紧张，给秦漪发了条消息，去次卧把自己的床整理整理，摊开的书收好，乱扔的衣服挂好。 忙了两分钟，忙完了。周尔踱出房间，说：「我弄完了，去开门了哦。」 卧室一阵焦急的交谈声传来。 「秦一。」 周尔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 秦漪不在了。 周尔：「！！！」 「秦漪？」周尔疑惑问，将门大打开。 - 周尔走出单元楼，看到秦漪在小区楼下给几个孩子分糖吃，几个五十多的长辈围着她说话，秦漪能回答的就回答，不方便回答的则报以一笑。 「你是周尔对象啊？」一个中年妇女问，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却不好意思在秦漪面前磕。 秦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见笑了。」 「哎哟，你长得跟明星似的，怎么想不开，跟女的搞对象呢？」一个人惋惜说。 秦漪认真道：「遇到了，就是她。」 「你什么单位的？」又有人问，「多大了？」 秦漪礼貌说：「刚刚离职，二十六了。」 「喔唷……离职啦？」 「你这身不便宜吧，你家里……」 「秦一！」周尔走过来，跟街坊客气了两句，接过了秦漪的礼物，把拉上楼，「她们没说什么过分的吧？」 秦漪：「善意的好奇，没关系。」 秦漪被周尔拉着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你，你家里人……」 「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周尔察觉到秦漪的紧张情绪，自己也有点紧张，说，「我家人都是普通人，万一说了让你不高兴的，你……」 「关心则乱，我知道，没事的。」秦漪笑着打断周尔，整理了下自己的髮髻，轻轻吁出一口气，越过周尔，道，「走吧。」 周尔却一把拉住秦漪，说：「我的意思是，万一他们说了不好听的，你可以像以前揶揄我那样，说回去。」 「反正爸爸妈妈嘛，都是嘴硬心软的，而且我相信，他们把我的快乐和健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周尔朝秦漪说。 第182页 秦漪深深看着周尔：「我也把你的快乐和健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周尔：「……」 几个邻居从墙根处朝这边张望。周尔脸上一热，连忙把秦漪拉回房，然而门后的，才是两个人正真要挑战的。 - 门从内被人先一步拉开。 何仙戴着结婚时，周禀送的三金。一对金耳环、金项鍊、金手镯、穿着一件皮草外套，头髮一丝不苟的挽起，别上了一个周尔没看懂的首饰。高贵冷艷的打量了一眼秦漪。 周尔：「……」 太夸张了吧，在家里有必要这么穿吗？ 秦漪笑容温和，毫无攻击力：「伯母。」 何仙唔了声，说：「进来吧。」 何仙让开位置，秦漪小心站了进去，立在玄关，看了眼鞋柜。 周尔：「不用换鞋。」 秦漪：「我……」 何仙打开鞋柜，找到一双备用的周尔的毛绒拖鞋，拖鞋上是两个虎头娃娃。 周尔：「……」 秦漪换了鞋，走进客厅。 周禀、周姥姥、何坤平全都换了一身行头，一一端坐在沙发边，不约而同扭头看秦漪。 周尔：「……」 秦漪：「……」 好尴尬…… 周尔赶紧让秦漪坐：「先坐吧，饿了吗？」 秦漪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家长，但短暂无从适从后，就立刻恢復了镇定，说：「伯父……姥爷、姥姥。」 周尔朝秦漪一笑，这么叫其实没问题，像朱竹琴和刘青还有自己，见了对方家的长辈，都是跟着一起喊的。 何坤平点点头，没说什么，端起茶壶斟，茶水溢出了水杯。 何姥姥紧张的摸了下裤兜，想摸手机，幸好没拿出来。 周禀一脸尴尬，起来接过秦漪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说：「啊哈哈，买什么东西呢，真是……」 周尔：「……」 何仙咳了声，给秦漪倒了一杯水，招唿人坐下。 秦漪坐下，一家人除了周尔都十分不自在，像是家里来个金碧辉煌的女王，都不知道摆在那里。 想要说点什么不客气的话，但秦漪的气质又太好了，说点脏话只会显得自己低级。 周尔：「……」 秦漪微笑，想了想，将礼物一一摆出来，解说了一遍。给何仙的美容产品，给周禀的菸酒，给何坤平一套茶壶，给周姥姥的保暖炉和养生黑芝麻。 东西都不贵，但显然已经是秦漪仓促之间能挑到的最合适的了。 秦漪扯掉发票，偷偷塞进了周尔的手里，是结完帐时，服务员包装时随手塞进去的。 周尔看了眼发票，竟然是何仙的百货超市里买的。 周尔：「……」 大家一顿假笑后，何仙和周禀去准备午饭，剩下客厅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何坤平茶喝多了，不住去洗手间。 终于，周姥姥率先发问了：「那个，丫头，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何仙和周禀在厨房准备午饭，竖着耳朵。 秦漪坐直了身体，却没说自己是无业游民了，道：「嗯，家中世家一直从医兼行药商，到父辈改为新产业，我也学了几年医，年后会考虑继承家业。」 周姥姥一愣，反正就听了从医两个字，说：「好、好像还不错……」 周尔坐在秦漪身边，和她手牵手，两人对视一眼，秦漪谦虚的笑了笑。 何坤平问：「家里几个人？」 秦漪想了想，说：「旁枝总计两百余，家里不过奶奶，父母，我还有小妹和妹夫几人。」 何坤平点点头。 「你们这样……」何姥姥问，「多久了？」 周尔心想我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呢，但是两个人的画风实在是诡异，每次身边的亲朋环境都跑得比她们的爱情要快点。 周尔扑哧一笑。 秦漪则用力一握周尔的手，说：「半年了。」 周尔：「……」 吃完午饭，秦漪挽袖去洗碗，周尔去帮忙，替她系围裙递帕子，小声问：「我们家没有洗碗机哦。」 秦漪笑着嗯了声，显然心情很好，也没被周尔的家人刁难。 周尔看着她的侧脸，也忍不住笑起来，偷偷凑过去，在秦漪的脸颊上一吻，吻了又吻秦漪的唇：「我太高兴了，他们应该是同意了。」 秦漪笑着转过头来，看到周尔身后，又笑着低下头，认真的涮锅。 周尔转过头，看到周禀端着一堆碗，好像受到了什么冲击，僵在原地。 「……」 周尔结果碗：「爸，我来吧，嗯，你去看电视……」 周禀点点头，走时还不忘替两个人掩上厨房门。 秦漪放下洗碗布，关了水，凑过来和周尔拥吻，这个吻很用力，像是在宣洩今天的情绪跌宕。 周尔被吻得不住后退，靠在墙上，伸手按住秦漪的后脑勺，回吻她。 半晌，秦漪微喘着停下，鼻尖抵住周尔的鼻尖：「我也很高兴……」 周尔：「我知道……」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传来，秦漪认真看着周尔的双眼，又吻上她。 第89章 腻歪腻歪 周尔捂着通红的耳朵回到了客厅，她舔了舔嘴唇，心虚的抓了一把瓜子嗑，心思全在厨房的秦漪身上。 两分钟后，欲盖弥彰后出来的秦漪走到周尔身边，抓走了周尔掌心里的瓜子，开始剥，剥完了再给周尔吃。 第183页 于是周尔一边自己嗑瓜子，还一边吃着秦漪剥的瓜子。 何仙在一边织毛线，看了会，有些受不了了，说：「秦漪你自己吃，别管她。」 秦漪笑：「没关系。」 周姥姥走过来，看了眼周尔，说：「哎呀少吃点，嘴巴上火，都吃肿了。」 秦漪：「……」 周尔：「……」 周禀咳了咳，左右没事，家里有客人也不好出去玩，于是吆喝着打麻将，算是陪客人打发时间了。 周家摆了麻将局，秦漪不会玩，以前只打过德州扑克，周尔便搬起凳子坐在她身边，把玩法讲解了一遍。 秦漪颔首。所有人坐定，一个小时不到，秦漪输了几千块出去。何仙眉开眼笑的收钱。 周尔：「……」 周尔凑近秦漪的耳畔，问：「我来帮你打？」刚说完，就被何仙瞪了一眼。 秦漪碰吃，拈着一张关键牌打了出去。 周尔：「……」 「不对……」周尔对着牌桌指指点点，「刚才不该吃的，你看看那边……」 周禀好不容易赢点零花钱，一把又输出去了：「哎呀你这丫头。」 周尔就像没听见一般，贴着秦漪的肩膀，飞快传授麻将经验，每局结束，还要趁机拉着秦漪復盘。 秦漪认真听着，学得很快，几圈下来已经能在周尔的指点下，陆续收回一些钱了。有一把胡了个大的，扛上开花通杀三家。 「啊啊啊啊啊！」周尔兴奋无比，摊开双手，手指勾勾勾的开始要钱。 秦漪：「都是你教得好。」 周尔在一边点钱，数钱姿势熟稔飞快，钞票刷刷的，点完之后哈哈大笑，把钱攥在手心里，一副只能进不能出的抠搜模样。 其余人：「……」 又一把之后。 周尔：「……」 秦漪通赔。 其余人哈哈大笑，朝周尔勾勾手指。 周禀教训周尔：「玩得起要输得起。」 周姥姥：「算了吧，打着玩玩就行了。」 周尔：「就是就是，你们玩了几十年的麻将了，秦一还是第一次玩，有本事玩德州扑克啊。「 周禀和何仙一起无声看着周尔。 秦漪拉了把周尔的袖子，低声说：「乖。」 周尔耳朵一热，数看钱一一递迴去。 「让我来吧。」周尔又一次提议。 秦漪没让，而且还有点上头了，稳稳端坐着，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节奏，把钱输了个干干净净。 何坤平遛弯回来了，走到桌边唷了声，他嘴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眯了眯眼睛，从衣服兜里翻出一个旧钱包，输了两千块塞在秦漪身前的桌垫下。 秦漪为难一笑：「姥爷，不用了，我……」 何坤平摆手，说：「红包，拿着吧。我们家丫头每次牌桌上输了，都这样。」 周尔朝何坤平嘿嘿一笑。周家每年都玩家庭麻将局，她是输得最惨的那个，基本是上午领了新年红包，下午就被何仙回收了，有些时候输多了，何坤平就会补贴点给她继续玩。 秦漪便一笑：「谢谢姥爷。」 何坤平点头，进屋听收音机了。 两千块红包还是输了，周尔贊助的现金也输完了，周禀、周姥姥还有何仙，各自喜笑颜开的数钱。周尔嘴巴一撅，强撑到牌局结束，输完最后一块钱，把秦漪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太过分了。」周尔唠唠叨叨，「欺负人。」 秦漪没怎么在意，将周尔卧室门留着一条缝，坐在周尔的书桌前，笑着翻开一本几米的画册。 周尔搓了搓耳朵：「你还好吧？」 秦漪嗯了声，压低声音道：「你没发现吗？你越是胳膊肘往外拐，伯父伯母的脸色就越难看。」 周尔疑惑的嗯了声，「真的？」 秦漪屈指朝周尔额头一弹：「是。」 「那你又不是外人，怎么能说胳膊肘往外拐呢？」周尔说。 秦漪：「嗯，我是你的内人。」 周尔：「……」 周尔看了眼房门，两条腿悬在床边一摆一摆，双眼笑得弯起。 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想亲热，又怕被发现。卧室本来就比厨房还敏感，刚才进来的时候，客厅的长辈都在尽量控制自己不朝次卧看。 秦漪坐了会，尽量不和周尔对视。虽然出柜成功了，但在长辈面前，还是要尽量正经一点。秦漪问：「你的行李箱呢？」 周尔也想起了什么，从床底下把行李箱拖出来，打开夹层，找到那个小巧的盒子，还有一份装在文件袋里的合同。 「这是什么？」周尔问，好奇打开盒子，看到了盒子里，垫在一堆丝绒上的某家奢侈品店买的一条珠宝项鍊。 周尔翻来翻去看了两遍，有点爱不释手的问，「这是给我的啊？」 秦漪笑道：「给伯母的。」 周尔讪讪，还有一个礼盒，是一块男士手錶，「给我爸的？」 秦漪嗯了声，示意周尔看文件。 周尔打开文件袋，拿出文件，一把钥匙掉在地上，她拿起一看是车钥匙，合同是秦漪去看车时的认购合同。 周尔：「………………」 「给我的？」周尔目瞪口呆。 秦漪点头，问：「嗯，早点把驾照考了。」 周尔顿时来了精神，恨不得现在就回到驾校好好学，认真学。 第184页 「那我以后接送你上下班。」周尔的脸红扑扑的，又问，「太贵重了吧……你对我太好了，秦一……靠，我以后要是更爱你的钱怎么办？」 秦漪一愣，扶额笑了起来：「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周尔不好意思，末了当着秦漪的面，在车钥匙上印了两个唇印。 秦漪摸了摸周尔的脸颊，本来想吻她，却克制的只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本来想等你考了驾照的，不过这样也好，就当鞭策了，以后上下班自己开车，加班回来我也安心些。」 「你越来越喜欢照顾我了。」周尔掂了掂车钥匙，「我都没什么能给你的……」 秦漪伸出手腕，让周尔看自己的红绳，周尔也伸出手，两条手腕上的红绳并在一起。 「绳子又不值钱。」周尔有点懊恼，突然想起什么，去翻自己背包，翻出一张银行卡，「嗯，我的工资卡，交给你了。」 秦漪：「……」 秦漪收了卡，安静半晌，突然低声说：「我想吻你，嗯，有点忍不了了……」 周尔：「……」 周尔满脸通红，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把房间门锁了，继而一把把秦漪扑在床上，毛毛躁躁的压着秦漪拱她的脖子。 秦漪笑出声：「关门声太大了，伯父伯母万一听见了——」 秦漪的话被周尔堵住。 周尔亲了秦漪的唇，微微撑开身体仔细看着她，又吻上了秦漪的额头、双眼、鼻樑、下巴……最后一指压着秦漪的高龄毛衣，吻在她的颈侧，用力嘬出个红痕，双手从秦漪的毛衣下摆伸进去。 秦漪长睫颤了两下，浑身不受控制的涌现出一阵麻痹的感觉。 周尔：「秦一，姐姐……舒服吗？我我我，老婆……」 毛衣被拱起一团，秦漪捂住自己的嘴，眉头忽而难耐的紧皱，忽而又放松的舒展开，双眼有些涣散。 「好了……快出来……」秦漪低声说。 周尔钻出毛衣，一头捲髮毛毛的，脸上因为缺氧变得通红。 两人微微喘息，刚分开又想粘上，突然，门被敲了两下，周尔和秦漪双双一僵，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 幸好门只响了两下就没有动静了。周尔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要是有人突然进来，自己和秦漪都没法做人了。 手机进了个电话，周尔随手接起，是朱竹琴打来的。 朱竹琴：「我在你们家巷子口。」 周尔只想在家里和秦漪温存，说：「这么冷，去哪里玩？」 朱竹琴：「同学聚会啊，走呗，出去放烟花玩，你待在家里干什么！」 周尔穿针引线，说：「陶冶性情。」 「……」 朱竹琴：「快点出来，刘青也要去，我帮你联繫的秦漪，不然她怎么来找你？你说，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必须得陪我去，知道吗？」 周尔没办法，只能起来换衣服，然后跟何仙说晚上和秦漪在外面吃饭，还被何仙念叨了两句。 周禀从厨房出来，说：「秦漪多穿一点，木城晚上水汽重，别着凉了。」 秦漪换了周尔的厚实羽绒服，脸庞热得微微泛红，她的衣服是特质的，薄薄一件御寒非常管用。 但周姥姥坚持认为秦漪穿得太少了，室内有暖气还好，出门肯定不行的，必须和周尔一样，裹得像个皮球才允许出门。 周尔看着秦漪的打扮，扑哧一笑，说：「你这样像个大学生。」 秦漪压下围巾一角，不习惯裹成这样，吁出一口热气，和周尔手拉着手下楼。 朱竹琴和刘青等在巷子口，看到秦漪都有一种幻灭的感觉。四人全副武装，各自裹得像个企鹅，到路口拦了个车，艰难的上下车，感觉随时会因为穿得太多，被卡在车门上。 秦漪：「不舒服……」 周尔看着秦漪，觉得她简直可爱死了，褪去精緻打扮的秦漪，竟然有一种反差萌的感觉，就像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输了游戏，脸上被画了几笔，变成了漂亮的花猫。 「不准脱！」周尔说，把秦漪拆开的围巾又套上去。 秦漪：「……」 和两个人一起坐在后排的刘青非常后悔。 朱竹琴坐在副驾驶，羡慕的看着两个人，说：「啊，我也想出柜……」 第90章 过去 周尔高中读的是本地一家中等高中，她爱玩且学习一般。上高中后，还因为各种原因，不仅影响自己的学习，还影响别人的学习。 那个时候还老是换班，便觉得自己人缘一般，不太喜欢参加高中同学的活动。 高中时，周尔走到哪个班，那个班下课后的走廊就全是来偷看周尔的人。幸好高三后大家都有了紧迫感，加上老师家长严厉对待，情况好了些后，才终于开始搞学习。 「这么厉害？」秦漪带着笑意看向周尔。 周尔被看得心虚，说：「差点就考不上大学了。」 朱竹琴付了计程车钱，几人结伴朝酒店走去，说：「她那个时候可烦那些人了，不是不想谈。」 刘青：「那个时候是觉得女的没有她好看，男的都没有她能打。」 周尔：「……」 电梯从负一升上，里面站着几个人。朱竹琴和刘青正在群里翻消息找到聚会包厢门牌。周尔和秦漪手牵手，藏在袖子里摇来摇去，互相看对方在电梯强的倒映。 第185页 周尔的肩膀被人点了两下，来人的情绪有些兴奋，跃跃欲试看着周尔身边的秦漪。周尔反应了两秒，心猜应该是以前的同学没错了，于是笑起来：「哎呀，这么巧！」 「真是巧啊！你们也来了啊？没想到在电梯里遇到了！哈哈哈！老同学！」 刘青和朱竹琴转头，看到这个女孩，都是一脸相见恨晚的表情。 几个人迅速聊开了，走出电梯时，走廊里立刻充斥了几个人的说笑声。 秦漪捏了下周尔的手指：「……同学？」 周尔：「应该是吧，想不起来了。」 秦漪笑起来。 朱竹琴收起手机，和那个女孩聊天说话，刘青则时不时搭一句，周尔和秦漪落在后面。 女孩说：「哎呀加个微信吧，咱们好像没有联繫方式！」 刘青拿出手机扫码添加，问了女孩的名字，朱竹琴和周尔对视，好像想不起这个名字。 「周尔……」 周尔也加了这个女孩，大家互换微信，那个女孩还想加秦漪，被周尔拒绝了，「她不是我们班的。」 「啊？没事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女孩道。 秦漪微微一笑，松开周尔拿手机：「好。」 周尔不爽道：「你也——」 朱竹琴撞了下周尔的小臂，揶揄：「哈哈哈哈，哎呀，多个朋友嘛！」 周尔：「……」 刘青拍了下朱竹琴。 女孩瞬间脸红了起来，收好手机，趁机朝秦漪问东问西。 秦漪能答的都答了。包厢前，女孩用肩膀把门抵出一个缝，站在门口朝秦漪问：「要不要进来玩？我们班人都挺好说话的。」 秦漪弯起双眸，稍侧头：「什么？」 女孩看看周尔她们，说：「一起进来吗？来吧来吧。」 周尔：「……」 几个人相顾沉默。 刘青本来想去推门，听到这话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女孩问：「那我过会去找你们好了，你们班在那个包厢？」 朱竹琴：「……」 女孩见几个人不说话，有点尴尬了，便说：「那我先进去了，微信聊吧，聚完会咱们再聚哦。」 砰，那扇门缓缓关上了。 周尔：「……」 朱竹琴：「啊？」 刘青：「不是我们班的？」 秦漪：「应该不是。」 「我以为是啊！」朱竹琴一脸无语，「那咱们班在哪个包厢？」 刘青扶额，登陆了很久不用的qq，开始在高中群里找人：「群名叫什么？」 几个人站在别人的包厢门外面面相觑，都有一点尴尬。朱竹琴拿出手机打电话。 周尔：「……」 周尔感觉自己每天不是乌龙，就是在走向乌龙的路上，幸好她的脸皮已经得到了磨练，稍微调整后就好了，问秦漪：「饿不饿？」 秦漪嘴巴的笑容非常轻松：「还好。」 朱竹琴挂断电话，带着几个人上六楼，终于找到了位置，两间包厢之间拿掉了格挡用的门板，四张圆桌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 周尔几个人进门时，包厢里已经聊得热火朝天，这下更像是火浇油，一下全都看向了门口。 「班花来啦！」 「周尔——」 「班花班花……」 「这么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都说了是校花！」 「这是谁？校花啊？」大家的话题开始转向秦漪。 「校花不是出国了吗？摘了眼镜颜值这么逆天？」 「我的天……好像长得像个明星嗳，不对，是比那个明星好看……」 「来来来，坐这里……」 一时间，包厢里全是各种拖动凳子的声音。 周尔笑着，牵着秦漪找了个女孩多的空桌子，刘青和朱竹琴自动坐在两人左右，把秦漪和周尔夹在中间。 「什么时候能吃饭？」周尔问朱竹琴，有些饿了，开始吃桌子上的小吃。 朱竹琴：「我怎么知道？早知道不来了，太吵了……」 所有人都来找周尔和秦漪说话，那惊艷和羡慕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时不时还将暧昧目光游移到秦漪和周尔身上，显然是听说了什么。 秦漪笑容带了点冷淡，只跟人点头示意后便挪开目光，没有露出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有些人接连碰壁，讪讪招唿了声就走了，还有些则不依不饶，死皮赖脸的留着。 「喂！」周尔不悦的起身，朝几个人挥了挥拳头，一指对面，「回你位置上哦。」 那男的瞬间露出一丝恐惧表情。 「……」 秦漪好笑般看着周尔。 周尔干脆撸起袖子，在一堆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向两个包厢的格挡之间，拉上推拉门，扣上锁，继而放下百叶窗，将屏风一竖。 世界顷刻安静了大半。 周尔拍拍手，叉腰道：「行了。」 秦漪弯唇一笑。 朱竹琴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刘青刚才去隔壁换名片了，绕了一圈才走回来，疑惑问：「怎么锁了？」 包厢里的女孩们哈哈大笑。剩下几个来搭讪的顿时尴尬的也不好久留了。 周尔摘下围巾搭在椅背上，酸叭叭的朝秦漪说：「你以前要是在我们学校，我肯定就不是最受欢迎的了。」 秦漪微微挑眉：「我拒绝人很有一套。」 第186页 「那咱们要是高中遇见，我追你，你会拒绝我吗？」周尔贴在秦漪耳畔小声问。 秦漪：「拒绝你，你会朝我挥拳头吗？」 周尔一愣，顿时不好意思笑起来：「我才没有那么暴力呢，不说了不说了。吵不吵，能习惯吗？」 秦漪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从前在国外，聚会都是在庄园别墅，或以沙龙形式进行，她笑了笑，说：「还好，很新鲜。」 周尔看着一众熟悉的面孔，能和老同学见面，还是挺好高兴的，和人聊天时也不会忘了照顾着秦漪的情绪。 秦漪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周尔的手指，心里却在想，如果她们能早点遇到，一定很有趣。 人齐后，餐厅开始上菜。 「周尔，这位小姐是谁啊？」有人笑着问。 周尔把秦漪一揽：「我女朋友。」 「哇——」 众人惊讶。 「我就知道！高中的时候说你有姬向，你还说不是！」 秦漪的笑容温柔了许多：「真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说她是直女。」 秦漪主动搭话，许多人便嘻嘻哈哈的朝她说周尔高中的事情。周尔基本插不上话，只能一边吃一边听，偶尔帮秦漪夹菜。 秦漪发现周尔在女孩中间的人缘似乎比在男孩堆里好了许多。 周尔：「好好，好了好了，别说了……」 朱竹琴倒了一杯酒：「让她们说，我看秦漪听得很开心啊！」 秦漪：「很有意思。」 「周尔刚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追她的人太多了，有天终于受不了了，放学的时候，在学校操场搞了个比武招亲！」 「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要不然怎么会单身到毕业呢？」 秦漪放下筷子，以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周尔脸上微微发热，说：「吃饭吃饭。」 「还特别较真，打之前还要让人家签生死状，说明自己是自愿到不然回家要挨骂。」刘青道。 周尔炸毛了：「……这个就不要说了吧！」 另一个女孩说：「我有视频和照片……」 秦漪礼貌问：「能给我看看吗？」 周尔惊恐万分，错愕问：「等等！不是删完了吗？你们——」 餐厅里一阵爆笑，最令周尔意外的是，秦漪加了许多人的联繫方式，看到了不少周尔的过去，就连许多周尔自己都忘了的事情，这些人竟然还都记得清清楚楚，并能绘声绘色的朝秦漪描述。 周尔：「……」 饭后，男的转战ktv，女孩们不爱唱歌的，则去广场玩烟火。 「不要看了……」周尔举着一支仙女棒，仙女棒的光焰映照着秦漪恬静的面容，「看我的星星！」 秦漪目光专注的翻看着手机里照片，说：「我以为你天然卷。」 周尔：「不是。」 秦漪指着一张照片，问周尔：「这是运动会？拿奖了吗？」 周尔探头一看，照片里的自己穿着一身运动装，身上穿着学校运动会的检录牌，正在操场旁边热身。 「三千米长跑第一名。」周尔说。 秦漪：「这么厉害？」 周尔碰了碰鼻尖，说：「嗯，还好吧，后来听说容易肌肉腿就没跑了，唔……那个时候比较喜欢各种竞技。」 秦漪看着照片，突然问：「这些照片是拍的？」 周尔：「嗯？很多人拍的吧。」 秦漪缓缓一笑：「有些构图技巧非常好，不像是随手拍的。」 周尔将下巴放在秦漪的肩膀上，从侧搂着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周尔。」 周尔转头，接着仙女棒的光焰，看清了女孩：「郭蕾？」 郭蕾腼腆一笑，把仙女棒转了转，说：「刚才太吵了，嗯……能不能聊聊？」 周尔察觉了什么，转头看了眼秦漪。 秦漪微微挑眉：「去吧。」 周尔在秦漪耳畔一吻，说：「很快就回来，就说两句话。」 「好好说，」秦漪敛眉，眼神有一些危险，「说不好回来罚你。」 周尔：「……………………」 周尔脸蛋儿热热的，不仅不怕，还隐约有一些期待。 第91章 满眼都是周耳朵 周尔脸庞微红，快步走过来，问：「郭蕾，好久不见，有什么事？」 名叫郭蕾的女孩有些拘谨：「边走边说，行吗？」 周尔随着郭蕾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确认秦漪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好了，就这吧。」 郭蕾失落一笑，问：「那个是你的女朋友吗？」 周尔嗯了声：「嗯，我们一会还要去烟花。」 郭蕾讪讪一笑：「我有个东西，一直想送给你。」 「嗯？」周尔有点好奇，她和郭蕾不熟，唯一的交情，好像是高中时当了一段时间的前后桌。 郭蕾低着头，从肩上卸下帆布包，拿出一个方正的本子，递给周尔。 周尔微微惊讶，借着路边的月光，打开一看：「相册啊？都……都是你拍的？」 郭蕾轻轻嗯了声，低声说：「很早以前就想给你了，但是这么多年，同学聚会你一直不喜欢参加，就……就拖延到了现在。」 周尔收了相册，眼神微动，默然不语。 郭蕾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周、周尔……」 第187页 「嗯，谢谢你的礼物，我都没想着带什么……」周尔左看右看，广场里有许多卖小吃的推车，便走过去，要了两份关东煮，一份递给了郭蕾。 郭蕾：「谢谢。」 周尔端着另一份关东煮，想了想，说：「这个相册，你还是拿回去吧，心意我领了。」 郭蕾微微一顿，说：「你还没有看。」 「唔，都是以前的事，哈哈哈，我以前做过不少傻事吧？」周尔说着，把相册递还给了郭蕾，「有机会再一起玩啊？」 郭蕾摇了摇头，说：「我得离开沐城了，同学聚会以后也没机会参加了。」 周尔愣了愣，说：「哦，什么时候出发，我去送你。」 郭蕾缓缓一笑，不接那本相册，目光落在手中的关东煮上，说：「没事，那我先走了。」 周尔爽朗一笑：「那再见，谢谢你的礼物啊。」 郭蕾点头，临走时，朝周尔说：「这么多年了，你真是没变。」 周尔摆摆手，目送郭蕾离开后，转身才发现刚才秦漪站的位置已经空了。 「……」 「人呢！」周尔微微愕然，手里的关东煮都差点洒了。 「秦一？」周尔在广场转了两圈，给秦漪打电话，「你去哪里了？」 秦漪的声音含着笑意，说：「我在公园池，过来吧。」 「你怎么不等我自己先过去了？」周尔咋唿，「不许再跑了，等我过来啊！」 秦漪笑着嗯了声，挂断电话，朝一边的人点点头，说：「麻烦你了。」 「小意思，咱们镇禁菸花，年味都靠这些啦。」 秦漪：「热闹。」 「秦一！」不远处，周尔的目光精准在人群之中锁定了道路尽头的秦漪，这一喊，路边遛弯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秦漪无奈笑了笑，朝着周尔狡黠的偏了偏脑袋。 周尔：「？」 公园池边是一段人行道，沿江那边是围栏，与之相隔有一道风景树栽植的隔离带，相靠的路边，是两道长长的绿化带簇拥着一条人行道。 周尔踩上人行道，突然发现两边挂着的小彩灯暗了下去，人行道上，只剩地面照明灯留着微弱的照路亮光。 「咦？」 「灯坏了啊？」 周尔莫名看了眼，也没放在心上，直直朝着秦漪走归过去。 一步接着一步，路边熄着的灯，竟跟着周尔脚步次第亮起。周尔微微一愣，心脏竟怦然跳动了起来。 周尔步行在一条光带上，而光带的尽头，是端正站着的秦漪，她站在一盏路灯下，周身沐浴着暖黄的光泽，看起来毛绒暖洋，像只小动物。 周尔脚步加快，几乎是跑到了秦漪身前。 秦漪擦亮一根仙女棒，朝着站到自己面前的周尔一递，指尖旋着仙女棒，说：「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周尔压着声音，接过那支仙女棒，「满眼都是周耳朵。」 「行了啊，」一边的检修人出声，「这灯别碰了啊，不过动了也没用，百年好合，我就走了啊。」 秦漪笑着谢了声。 周尔这才知道秦漪做了什么，不好意思之余全是兴奋的神采。 「臭屁什么？」秦漪抿着笑意，伸手掐了下周尔的红耳垂：「都聊完了。」 周尔：「嗯。」 「这是什么？」秦漪指了指周尔手臂夹着的相册。 周尔侧身，示意秦漪自己拿，仙女棒燃到了尽头，她也捨不得丢，攥在手里，叉关东煮给秦漪吃。 秦漪吃了两口，和周尔在公园池边的长椅上看相册。 周尔：「冷不冷？回去吧。」 秦漪嗯了声，合上相册，「这个能送我吗？」 「能啊！」周尔立刻说。 秦漪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 周尔将关东煮的杯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听了那咚咚声，才扭头，双手一拍羽绒服，振作说：「行，那我送你。」 - 「真得走了，周尔！」 车厢两下颠簸，周尔从车窗被一把推了出来，她稍微晃神，才勉强站稳了。 秦漪急喘了两下，打燃车灯，宽窄小巷瞬间通明通亮，周尔有点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角：「那你……到的时候跟我说。」 周尔：「给你泡了咖啡，装在保温杯里的，累了就喝，疲了就想我提神，到了家一定先给我打电话，我等到你的电话再睡觉。」 周尔喋喋不休的，秦漪反倒冷静了许多，把车窗慢慢升起来，「我知道了。」说罢又拍了拍中控台上的相册，问：「谢过别人没有，这么用心给你准备礼物。」 「啊，我谢过了。」周尔扒着那截车窗，歪着脑袋主动交代，「我都说清楚了，你放心吧，不要多想，也不要吃醋。」 秦漪咬住下唇：「我多想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周尔：「啊？」 秦漪苦笑，又把半掩的车窗降下来，勾住周尔的围巾绦子，把人拽近了，说：「我等你多久了？」 周尔恍然，承诺着：「快了快了……」 秦漪敛眉，在她微肿的唇上一碰，周尔刚想加深这个吻，又被秦漪轻轻推开了：「那就快了之后再亲。」 秦漪手指上移，弹了下周尔红扑扑的脸蛋：「拜拜。」 「不、不是。」周尔手掌圈住秦漪的手指，狠狠的捏住，问，「就、就这么完了？」 第188页 秦漪：「嗯。」 周尔：「……」 车辆轰鸣，两道灯柱照进深蓝夜幕。 周尔撑着脸坐在窗户边，把那根仙女棒插在了书桌的笔筒里，痴痴看着笑了半天，才回过神，忙不迭低头给旗袍做最后的收边工作。 「完工！」 第92章 过渡 年初四。 一件八卦热事又发生了。 早饭后，何仙出门遛弯，周禀在家搓洗衣服，隔壁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嚣，紧接着就是闻八卦而动的街坊，慢慢聚集到了事发地点。 周尔撕掉一张日历，朝着垃圾桶投了个三分球。趴在窗台上看热闹，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朱竹琴家那栋楼么？ 于是几分钟后，周尔穿着一身居家棉袄，混在打扮相仿的街坊老小里，手里抓着包瓜子，倚靠在小区楼下，完美融入了人群。 她还准备了一只口罩，中间割开一道嗑瓜子，既能伪装自己不被别人发现，还能好好看热闹嗑瓜子。 【攻略boss进度99.99%】 秦一的老婆：你们小区发生啥事了？ 青：你过去了？ 秦一的老婆：到了，给我揣把花生，我占了八卦绝佳位置。 青：ok。 周尔揣好手机，一边仰头看热闹，一边嗑瓜子。有道是天道好轮迴啊，万万没想到，前几天的八卦中心她，今天也有看别人八卦的一天。 街坊邻居站在楼下议论纷纷，周尔踩上花坛高处，探头一望，估算了一下，应该是五楼的某户人家。 五楼左边那户是朱竹琴家，右边那户是常年在外务工，逢年过节才回家的打工人，这是发生什么了？ 争吵声愈演愈烈，甚至还有朱竹琴父母的声音，料想应该是在劝架什么的，周尔嗑瓜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思索着。 还有比她公开出柜更热闹的八卦？ 周尔看得津津有味，只等着刘青这个消息通过来，再细细盘问一下五楼上下家族史。 邻居们：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大过年的，怎么又吵架？」 「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看这事一会完不了……」 「上去吧，太远了有些听不清。」 周尔蹲守了三分钟，还是没看明白，给朱竹琴发了两条信息，得不到回復，便随口问身边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周尔一出声，八卦的浪潮瞬间朝她身上转移了一半。 「呀这不是周家的千金嘛！哈哈哈哈！」 「过来看热闹啊？这什么打扮？怪滑稽的，哈哈哈哈！」 「你对象走了？是个大美女吧，听说家世也好，那身衣服，还有开的那车……」 「姓秦？是吧？怎么不多玩几天？」 「你们同性恋结婚吗？是不是得去国外登记啊？」 「真是可惜咯……」 「就是，这么好的基因，怎么想不通呢？那两个女人能生吗？」 周尔嗑完瓜子，手里攥着一把壳，左右看看，正找地方扔。 一人讥讽道：「可惜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带一个女人回家，一家上下脸都给你丢完了！不要脸，去搞……」 「我女朋友有豪车有豪房，富二代出生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产，名校毕业，事业有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对象，有什么好丢脸？」周尔纳闷道。 周尔看了眼那阿姨，突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曾经给她说过媒，先是给自己说媒不成，又要把自己介绍给一个四十多，二婚带娃做汽车零件加工厂的老闆，似乎后来被何仙轰走了，从此在街坊里拉黑了。 周尔冷眼一扫：「您不会嫉妒我吧？哦，你家那个家里蹲找到工作了吗？三十多岁了不会还在家里啃老吧？啧啧啧，啃吧啃吧。我还挺羡慕家里蹲，在家打打游戏就有得吃喝。」 街坊嘻嘻哈哈笑，有人附和两声，也有人别过脑袋不认同周尔撕破脸的性格。 「你——周尔，说话不要太难听了！你爸妈就这么教你的？没教养！没有教养！」 周尔：「你有教养！我喜欢女的又不是犯法，用得着你管吗？我吃我家的大米，又不吃你的大米，再说，再说我扔你一把瓜子壳！」 周尔手臂一扬，那说话的阿姨朝后几个趔趄，骂骂咧咧的走了。 「耳朵，别理她，」有人过来劝周尔，「自己生活不如意，见不得别人好呢。你是个好孩子，咱们都看在眼里的，对象找得也好，犯不着跟她计较。」 周尔一笑，仍然有些忿忿：「秦一是很好的人。」 大家点头，笑着拍拍周尔。 「刚过来就看到你在跟人吵架。」刘青走过来，递了把花生给周尔。 周尔：「烦。」 刘青看了眼手机，问：「楼上这么样了？」 「不清楚，」周尔道，「没上去，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青当记者的，到哪里都是个消息通，小区十个群她加了八个，什么吃瓜八卦，永远赶在第一线，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刘青：「猪的事。」 周尔：「啊？」 刘青：「从小到大，你做什么，她就有样学样的。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周尔微微张大嘴巴，反应过来了什么，扔了手上花生，几步冲上楼。 - 一个小时后。 周家。 第189页 周尔翻箱倒柜，找出一带速冻汤圆，递给朱竹琴。朱竹琴双眼通红，接过按在脸颊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朱竹琴：「我的脸……呜呜呜呜……」 刘青：「……」 周尔：「……」 「何必呢。」周尔嘆气，「你又打不过叔叔阿姨，打不过就算了，还躲不过。这个时候跟他们说，不是找死么？」 朱竹琴一抽一抽的，抽了两张纸，用力的擤鼻子，说：「我以为，你刚刚出柜成功了，他们会……会……啊呜呜呜呜！」 刘青扶额：「就晚了两天回来，你们两怎么就接二连三的闯祸？」 周尔：「我可没有闯祸。」 刘青说：「你比较幸运而已。」 朱竹琴嗷嗷嚎啕：「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周尔嘴角微抽，举起自己的手机，小声问朱竹琴：「那……要我帮你联繫苏恣悦吗？还你给秦漪通风报信的人情。」 朱竹琴剎那间安静了下来。 周尔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这就打电话。还没拨出去，朱竹琴就怏怏不乐的阻止了她。 朱竹琴：「算了，她在国外，有时差，刚刚睡了。不然怎么会暴露？还不是早上打电话……我爸妈气得早，听见了……」 周尔：「……」 刘青：「……你们出柜的方式，都挺清奇的。」 「这两天住我家吧，」周尔说，「反正还有两天就回雾城了。」 朱竹琴闷闷点头。 刘青则看眼手机，起身说：「我走了，去乡下走亲戚，给你们带水果，过两天一起回雾城。」 周尔起身把刘青送出家门，两个人靠在门口，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青朝屋子里示意。 周尔转头一看，又转回头来，说：「有什么直说不行吗？到底什么意思？」 刘青：「…………」 「劝劝她吧，大过年的。」刘青说完，快步下了楼，期间遇到了周禀和何仙，聊了几句，朱竹琴的事情也传得满大街都是了。 周尔：「……」 「我和朱竹琴也要分床睡？」周尔错愕问。 何仙哼哼两声，将棉絮抖弄好，铺在沙发上：「都是托你的福，现在全家上下的性别认识划分得更清晰了。」 周尔：「让猪睡这？不好吧。」 何仙：「你想什么？你睡客厅，你见过有叫客人睡客厅的吗？」 周尔：「……」 朱竹琴端着饭菜走出厨房，鼻子仍然通红，脸上还带着个巴掌印，难过的说：「仙仙姐，还是我睡客厅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禀随着走出厨房，端着几碗饭：「你睡房间里，甭管周尔，把叔叔家当你家，随便住多久都行，啊。」 周尔拿着手机拍晚饭，把照片发给秦漪，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聊得眉飞色舞的，直到被朱竹琴的啜泣声吓到才回神，连忙放下手机。 何仙没好气道：「吃饭看什么手机！」 「秦一太忙了呗……就吃饭时间能抽空聊两句……」周尔也很委屈。 周禀好奇问：「她忙什么去了？」 周尔道：「跟秦叔叔去见董事，入职前有些应酬，认认人吧。」 何仙紧张问：「她们家的公司……」 周尔说：「听说总部就有几万人。」 周禀到抽了一口气。 一家人顿时忽生感慨，就连周尔也时常觉得秦漪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她们又确确实实的相爱，确确实实的在一起了。 晚上，周尔实在忍不住，提前撕掉了明天的日历。何仙和周禀去朱家当说客了，她和朱竹琴并肩躺在床上，各自拿着手机玩。 夜九点，周尔起身把朱竹琴耳朵两边哭湿的纸团拿走扔掉，然后又帮她垫上新的。 朱竹琴平躺在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安详而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两行清泪就沿着滚在纸巾上。 十分钟后，周尔又起来给朱竹琴换纸。 十分钟后，又帮朱竹琴换纸。 如此反覆不厌其烦。 朱竹琴终于受不了了，哑着声音问：「你也受不了我了？那我去外面哭……」 周尔迷茫的啊了声，问：「你要去外面睡？客厅沙发太小了，就这么睡吧，我陪着你。」 朱竹琴问：「你不和秦漪视频吗？「 本来是要视频的。周尔说：「她太忙了。」 朱竹琴：「忙还一直和你聊天？」 周尔想了想，说：「我害怕表现得太在意，你会不舒服。」 朱竹琴：「……」 「你装什么装，」朱竹琴抽泣，「你就是见色忘友！」 周尔：「那我能打个视频电话吗？」 朱竹琴：「你去客厅打。」 周尔：「客厅万一被我爸妈听见怎么办？很尴尬啊！」 朱竹琴抽纸擤鼻涕：「你们要聊骚吗？哦，那你就在这里打吧，要我指导一下怎么做吗？」 「我还挺会的。」朱竹琴说，说完悲从中来，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周尔突然毛骨悚然，问：「你们是聊骚的时候被发现的啊？」 朱竹琴纵声大哭：「呜呜呜呜！当然没有了！我疯了吗？！」 周尔：「……」 第93章 见面 年假结束，周尔欢天喜地的预备回雾城，大包小包，回家一个包一只行李箱，年后返工又多带了一只小箱子。 第190页 周尔在家里兴奋狂奔，高举双手，嘴里赫赫赫吆喝。跑到何仙面前，又朝行李箱一瞥，顿时道：「太多了！拿不下！」 何仙说：「给秦家带点，都是你妈我自己腌的，也不多，你送的时候……」 「知道啦！」周尔哟呵一声，朝后一屁股坐上沙发，颠了两下，左摇右摆，嘻嘻哈哈的联繫刘青和朱竹琴。 何仙替周尔收拾完行李，站起身，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太好了，终于要走了。」 周尔：「……」 「能不能别这样啦，」周尔说，「现在都恨不得我早点走咯。」 何仙没好气道：「你在家只会天天闯祸，你妈的寿命禁不住你折腾了，还是三岁以前乖，跟个小天使一样，能跑能跳了就是个混世魔王。」 周尔摇头晃脑：「是么？」 何仙坐在沙发边，脖颈处的项鍊掉了出来，她看了看，又珍惜的放回去，问：「你和秦漪分手后，这些礼物要还吗？」 周尔一愣，继而一跃而起，赶紧让何仙呸呸呸：「乌鸦嘴乌鸦嘴！快呸了。」 何仙哈哈大笑。 周尔郁闷道：「你真是我亲妈。」 何仙笑容一缓，接到周禀的消息，帮周尔把行李拎下楼。 「妈你帮我拿包，我自己拿箱子就行了。」周尔左右各拎一个半大的行李箱，风风火火的下楼。 马路边，何仙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谈恋爱嘛，开心最重要了，万一……嗯，你还是爸爸妈妈的宝儿，知道吗？」何仙说都。 周尔终于意识到什么，看着何仙担忧的表情，小声问：「妈，你怎么了？」 朱竹琴和刘青和何仙打过招唿陆续上车，周禀开车，把她们三个送到机场，正在催促周尔上车。 何仙：「怕你受委屈，秦漪那种家庭……哎……」 周尔一脸感动，正想说点安慰何仙的话，就听何仙莫名其妙的说：「真不知道秦漪为什么看上你了，图你长得好看，还是图你？」 周尔：「……」 周尔转身上车，关门落车窗，说：「妈妈拜拜，妈妈再见，妈妈快点回去，妈妈不要着凉了。」 何仙笑着挥手：「臭丫头。」 到机场，周禀帮忙託运行李，一路上对着刘青说了不少话，都是拜託刘青多照顾多照顾周尔和朱竹琴的，可见对自己的亲女儿有少不放心。 周尔挥手再见，登上飞机。 回程机票是周尔单独买的，为了给秦漪一个惊喜，悄悄的改签了。 刘青在位置上看飞机提供的报纸。朱竹琴则坐在另一边，拿着编辑了一条很长的简讯发给家里人，随后关机睡觉，顺便抢走了周尔的眼罩。 周尔拿着手机察看年前买的快递。机翼滑坡长空，起飞升空，天空的云朵像一朵朵棉花，像是印着周尔和秦漪的笑脸，周尔靠在椅背上，兴奋而紧张，手心冒了一层汗。 十一点多，飞机降落雾城。 刘青问两人：「去吃饭吗？」 周尔推着两只行李箱，背着一只包，说：「我有事，先回家。你们去吃吧。」 朱竹琴勾着刘青的脖子，忧郁道：「妈，陪我喝酒吧。」 刘青：「得回去放行李。」 和秦漪一起住之后，周尔去酒吧夜店的频率就变小了，她看朱竹琴的模样，也有点放心不下，说：「别喝太多了。」 朱竹琴切了声，搂着刘青拦了一辆计程车走了。 周尔：「……」 周尔给刘青发了条消息。 耳朵：【青妈妈，真去酒吧啊？那你们等等我。】 青：【哦，我带她去我家睡觉，我又没答应她去酒吧。】 耳朵：【还得是你。】 青：【过奖过奖。】 雾城的年后仍是一片祥和，满街的灯彩会一直张挂到二月结束。周尔打车回景岳，给周禀何仙发了消息报过平安，然后去签收快递。 公寓也还是那模样，和周尔离开前别无二致，玄关的地毯换成了大红色，餐区的桌布也是盛红。 茶几边摆了些瓜果，电视遥控器穿了个红色的套子，沙发套的边角流苏也是红色。 靠露台落地窗风景树，则挂了些红色的小灯笼，一切的一切都是周尔离开前装扮的，为的是让这个家有一点红红火火的味道。 周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暖气，撸起袖子，翻出了库房里沉灰的音响，连上手机，循环了一首危险派对。 「maybe we just slow down anyone but you\s so wrong……」 冬日的阳光洒进屋里，四周都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笼罩，周尔拆换窗帘和被套，拖洗地面墙壁，给自己折了个厨师房戴好，在歌声里打扫卫生。 四个小时后，周尔打扫完一切，拆掉了所有快递，重新布置了一边客厅，把收在行李箱底层的旗袍拿出来认真的洗熨。 周尔在窗台边架了个工作檯，低头专心熨烫着旗袍。手机在旁嗡嗡震动，微信的消息提示弹出，显示秦漪发来的几条消息。 - 身后传来对话声，秦漪收起手机，双手交叠，侧身朝后一看，秦一柏和一个合作伙伴互相搀扶，大笑着走出来。 秦漪微微颔首：「季叔叔慢走。」 季振烊哈哈一笑，脸上带着酒气：「老秦，你们家千金，真是不一般啊……」 第191页 秦漪礼貌一笑，示意车上司机将人搀扶上车。 季振烊醉醺醺的躺在后座上，嘴里说着些醉话，晕乎乎的送走了。 「明天入职，从部门经理开始做，」秦一柏坐上另一辆车，将手中文件递给旁边的秦漪，说，「前三个月会给你找个前辈，别太低调，公司以后上下都是你的人，你只要把该学的东西学了，在集团没人会把你怎么样。」 秦漪翻阅合同，嗯了声，随手递给秦一柏一盒解酒药，沉默不语。 秦一柏：「你手里有你爷爷的原始股，你来了，爸都能替你去挡酒，谁还敢说我的不是，你说是不是？」 秦漪乜了眼秦一柏，将他身前滑落的毛毯拉上，说：「爸，您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秦一柏降下一侧车窗，朝秦漪递了一支烟，问：「抽不？」 「不。」秦漪摇头。 秦一柏看着秦漪，感慨：「你要是有个哥哥，爸也不会让你跟着出来应酬，你也可以跟涟儿一样，在家读书逛街……」 秦漪语气冷淡：「我愿意回集团有我自己的诉求，与你没有太多的关系。」 秦一柏没听见，自言自语了一番，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爸想开了。你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回公司，震慑住那帮狐狸就行了，不抽？爸以前也抽，现在不还是……」 「你多久没体检了？」秦漪道，「回去查查肺，你最近的菸瘾变大了。」 秦一柏不仅没生气，笑声还更大了，笑了一阵开始骂骂咧咧，主要还是骂温情，抛弃他去结新欢云云，害得自己在公司站不稳脚跟。 温情和秦一柏的离婚协议已经签了半月有余，幸好早有准备，股市跌幅勉强控制了可控范围内。 但即便是这样，婚后的财产分割，也给了秦一柏不小的打击。 秦漪不再理会秦一柏，让司机先送自己回景岳，再送秦一柏回本家。 车停，秦漪拿着合同下车，疲惫的走向公寓楼，忽而，她动作一顿，抬头一看，十六层的公寓楼灯火通明。 秦漪眨动双眼。 周尔洗完澡，给自己做了家庭spa，穿着浴袍对着镜着仔细认真的化妆，间或看一眼时钟，估算了秦漪回家的时间，赶紧起身去换衣服。 秦漪打开房门，从玄关朝内张望，屋内布置十分陌生，两只音响里放着歌。 「maybe we just slow down anyone but you\s so wrong……」 「……」 秦漪面无表情拽上门，抬头看了眼楼层，再看了眼门牌号，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弧度。 「当音乐再次奏响 连唿吸都在碰撞 把心放你手掌 沦陷在你目光 享受着步调摇晃 舞会开场………」 周尔整理好衣服，走出卧室，关上客厅灯，拿起话筒随着音响一起深情合唱： 「左手保护你的腰 不会碰到你的背 右手托住你的心跳 不论向前或后退 如果你很信任我 手抬高原地转个圈 烦恼都丢掉像幻灯片……」 周尔跟着唱了几句，继而一个陶醉的转身，对着空荡客厅，做了一个谢幕的姿势，感觉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刚一睁眼，就看到秦漪站在玄关，嘴边带着笑意，不知看了多久。 「啊！」周尔惊讶，「你不是要去吃饭嘛！」 「嗯哼？」秦漪疑惑偏头，「庆功宴已经结束了，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看？」 周尔：「……」 秦漪走过来，伫立在周尔身前，张望四周，问：「这是要干什么？」 周尔脸上带着红晕，站立在秦漪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秦漪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勾了下周尔肩上细到仿佛一拉就断的礼裙肩带，「周小姐？」 「秦小姐，能不能请你跳一支舞？」周尔伸出手。 第94章 告白夜 ——你的光芒闪耀像是gold 逐渐入侵了我眼眸 到底要怎么样的口吻 才能让你内心点头—— 客厅牵了许多小彩灯，从墙壁到沙发地毯，撒了许多玫瑰花花朵，整个屋子，像是浴缸边缘溢出的泡沫般唯美。 秦漪脱了外套，与包一起用手指勾着轻轻放在沙发椅背上，继而上前一步，搂住周尔的腰，和她一起轻轻摇晃。 「好香……」秦漪闻到周尔耳畔的香味。 周尔十分紧张：「嗯，我喷了一点，一点你的香水。」 ——是我猜不透你的味觉 是我察觉不到的危险 别把离开挂在嘴边 当你慢慢靠近我 是我没把握你心跳的节奏—— 秦漪耳垂泛起一层层浅薄的淡红，跟着音乐慢慢的哼了两句，声音好听而性感，双眼深邃，像是度数不高的酒，让人有微醺的感觉：「我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周尔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歌也挺好的。」秦漪说着，和周尔鼻尖抵着鼻尖，唿吸交错。 周尔嗯了声，拥住秦漪，避开她的炙热眼神，继而低声说：「本来想等情人节的……但有点等不及了……」 秦漪咽动咽喉，吻了下周尔的侧颈：「唔。」 「等等，先等我说完再……再……再那个……」周尔的声音越来越低。 第192页 秦漪：「说完就可以了吗？」 周尔：「……」 秦漪：「那你说。」 周尔满脸通红的点头，唿吸很重，艰难朝后仰头，看着秦漪。 「换来一堆轻佻的藉口 别成为我心碎的理由……」 「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 你的眼神都那么明显 别把结果拖延到明天……」 女歌手的声音暗哑而性感，有点像秦漪平时说话的模样，像是唱到了周尔的心声，令她有点不好意思，「要么还是……」 秦漪露出危险目光：「嗯？」 周尔：「……」 「还要让我等？你就不能放过我么……」秦漪没好气的拧了把周尔的腰，「周尔，今天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maybe we just slow down anyone but you\s so wrong 当音乐再次奏响 连唿吸都在碰撞 把心放你手掌 沦陷在你目光……」 周尔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什么优点……」周尔拥抱秦漪的力度微微变大，用力按住她的脑袋，不让秦漪抬头看自己，「但是……我……奇怪，我明明想了好久，突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漪一脚勾开周尔脚底的灯链，拍着她的肩，道：「没关系，慢慢说。」 周尔深深唿吸，继续说：「我……我想说，我喜欢你，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是仪式感还是需要的，虽然感情比较稀里煳涂，但是生活不能……」 「我说远了……我想说，想说的是，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喜欢看小说，你看过吗？」周尔问。 秦漪莞尔：「偶尔看看，你继续。」 周尔连连嗯嗯，说：「那时候，希望找一个书里的男朋友，后来发现书里书外有壁，就希望起码也要找个像我爸那样，任劳任怨有求必应，从来不朝我妈说一句重话，兜里的零花钱不超过一百……嗯……但也撑起我们整个小家……」 「我那时就想，把我爸当成我择偶标准的底线……」周尔不好意思一笑。 秦漪挽起唇角，在周尔耳畔道：「现在呢？」 周尔以额头和秦漪相抵，在音乐背景里低声说：「我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女人，所以也是最近才开始考虑的。」 秦漪轻轻嗯了声。 周尔说：「我就想，我好想找到了最优，但是……我也有点茫然，万一你也喜欢最优怎么办？但是……我想说，我想成为你的底线，我会努力……嗯，努力的朝你的择偶最优去努力……」 「可以吗？」周尔双手微微颤抖起来，语气也带着自己难以察觉的紧张和惶恐，她甚至不敢看秦漪，只怕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任何的一丝犹豫和质疑。 周尔磕磕巴巴说：「我我我，我喜欢你，已出柜，父母也不介意我交往女孩子。秦漪，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来照顾你，我当老公，行吗？」 秦漪捧起周尔的脸，令她侧头看向自己，与自己对视。秦漪的目光坚定而诚恳，说：「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我的最优选择？」 周尔眨动双眼，一滴眼泪毫无徵兆的从她眼眶里滴落。 秦漪哑声问：「怎么哭了？」 周尔摸了下脸：「我哭了？哦……我第一次告白，不是很熟练……」 「我也很紧张。」秦漪忽而道。 周尔：「你紧张……你、你喜欢我吗？」 秦漪忐忑的看着周尔：「非常喜欢，我，我觉得我爱上你了……周尔，嗯，我爱你，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告白……」 周尔立刻说：「我才不会反悔呢！靠，我感觉自己简直捡到宝了好嘛！」 秦漪托起周尔的侧脸，于她唇上轻轻印上一个吻：「你也是我的宝贝。」 「宝贝……」秦漪认真的说，眼眶通红，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今天是二月十二号，明年的今天咱们一起过恋爱周年纪念日，明年后年再后一年，一直到永远永远，到彼此生命的尽头，行吗？」 那一刻，周尔甚至觉得自己在秦漪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疯狂的自卑与失落，好像自己不答应，秦漪就会像雪崩一样垮塌下来。 周尔：「当然！」 秦漪沉沉的唿出了一口气。 「享受着步调摇晃 舞会开场 左手保护你的腰 不会碰到你的背 右手托住你的心跳 不论向前或后退 如果你很信任我 手抬高原地转个圈……」 秦漪自言自语般喃语：「我们在一起了。」 「嗯嗯嗯。」周尔不迭点头，脑子里懵懵的，绊到了脚底的灯绳，踉跄了一下，「那，那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是。」秦漪回神，拉高周尔，在萤灯下旋转了一圈，附身吻在她唇侧，笑着说，「我们在一起了，你是我的了。」 周尔感受到秦漪的快乐和兴奋，就像自己现在的心情，像炸开的烟花般绚烂，又像家里布置的萤灯般静谧美好。 一个正式的告白确实非常有必要，就像秦漪曾经所说，彼此宣誓，宣誓对方成为自己的另一半，接受另一个个体融入自己的生活，从后彼此羁绊彼此驯服。 就像小王子所说的，她们曾经和世界上数十亿的人没什么相同，但从她们相爱后，就会从那茫然浩大如烟尘沙粒的群体里脱出，成为对方生命里，独一无二的个体。 第193页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周尔轻声道，「那次去你家，我就觉得你非常适合旗袍，嗯，已经洗好了，放在了浴室的置物架上，你要现在换吗？」 秦漪有些怔愣，这尚且是第一个除了秦奶奶以外的人给她绣的旗袍。 「那我去洗个澡，要不要一起洗？」秦漪问。 「先……先不要了。」周尔说，把秦漪推进了浴室，狠狠带上门。 周尔关掉了音乐，站在原地冷静，看了看满地的花朵和灯带，心想要不要收拾一下客厅。 先收拾客厅吧，周尔想，下一刻，思维又飘到了浴室里，她在洗澡了…… 不不不！ 先把客厅收拾了吧。 秦漪在洗澡，我们在一起了。 等一会是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尔满脸通红，双脚一软跪在了地毯上。 成功了…… 竟然就这么……告白了…… 而且秦漪很高兴，差点就哭了！ 周尔捂住脸，横躺在地毯上。音乐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奇怪……她刚才都忘了还放着歌了，是太紧张太投入了吧…… 周尔微微颤抖，紧张到牙关有打战的感觉，她起身，满脸通红把沙发上的衣服收了收拾，继而无措的站了会，又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顿时满脸涨红，感觉连唿吸都要停止了。 她们已经在一起了，过一会……会发生什么？要……要那个吗？做、做全套的话，是秦漪先那个自己，还是她先那个琴漪？ 不不不，都说好了，她来扮演家庭里的顶樑柱，就是拉拉的t，那当然还是她先那个秦漪了，可是…… 周尔想起秦漪上次给自己摸的感受，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把自己抱成一团，左看右看的找手机，预备把之前的教学型片子再看一遍。 怎么办，周尔内心非常不稳定，觉得自己完全不会，万一把秦漪弄疼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 周尔认真的想了想。太难为情了！秦漪能接受吗？不太好吧…… 周尔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自己快要羞耻到原地爆炸了。 浴室门咯哒一声，秦漪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汗蒸房出来一样，头髮湿淋半干，随意挽了一个髻，手臂脖颈还带着温暖的湿气，像个刚刚出炉的包子。 「合身吗？」秦漪双手背在身后，穿着周尔做的旗袍，魔鬼身材一览无余，还因为出浴匆忙，没有仔细揩干，衣服和肌肤粘在一起，牵扯出些不明显的褶皱。（穿衣描写。） 周尔看着，跪坐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她走过去替秦漪整理旗袍。（周尔为啥咽口水，因为她晚上吃太咸了。） （不含有脖子以下的任何程度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的描写或血腥暴力等色情或其他尺度超标的违规内容； 没有直接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描写，也没有写的比较隐晦，所占篇幅过长或描述了过程的） 靛蓝的底色，配莹白的白鹤，旗袍的盘扣是红色的，从修长的脖颈延伸到胸前再到腰侧的位置（这是衣服的部位），是一条蜿蜒的性感带。 周尔愣住，问：「那个你没穿？」 （不含有脖子以下的任何程度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的描写或血腥暴力等色情或其他尺度超标的违规内容； 没有直接的亲热、肉渣、性行为、性心理、性想像、性器官描写，也没有写的比较隐晦，所占篇幅过长或描述了过程的） 「哦，那个啊。」秦漪狡黠一笑，「我以为是你的，因为看起来和我的盘扣是一个质感，以为是情侣装，给你留着了。」 周尔整理的动作一顿：「那个是穿在里面的，因为旗袍的材质，要尽量无痕……」 秦漪让出背在身后的手，说：「宝贝，穿情侣装吧。「 周尔的脸已经趋近成熟的苹果，她低头，看着秦漪捏着的那薄薄一件，那是她在工作室里的意外发现。 她确实头脑不干净，思念秦漪时，总忍不住带着一点绮丽的颜色，所以看到这块布时，就觉得很适合做一件低/胸吊带。 秦漪穿着的模样会是什么模样？黑髮铺成，肌肤雪白，唯有这最后一件遮羞。 秦漪的身材非常好，她禁慾的模样配上这样糜迷的打扮，像挂在杯沿摇摇欲坠的酸奶或挤出杯盖的果冻，诱使着人，只想干净利落的一口吞下去。 秦漪：「在这里？」 「什么、什么在这里？」周尔愣愣盯着秦漪的身前，须臾回神，「还、还是回卧室吧，床单我也换好了。」 「我想先在这里。」秦漪说，继而赤脚踩上地毯，拨下周尔的鱼尾裙吊带，言简意赅道，「脱。」 周尔：「……」 周尔几乎腿软，只差一点就给秦漪跪了，这简直太羞耻了。 音乐声似乎淡去，取而代之的，彼此眼中难以忽略的热度。 「烦恼都丢掉像幻灯片 当我们站在舞台的正中间 如果我们的热情依然在增加 自然跳起象徵着爱情的伦巴 一起跳到下一个晚宴……」 「嘘。」秦漪轻声道，手放在自己的盘扣上，动作优雅而缓慢，说，「我想多穿一会，这件衣服我非常喜欢。」 周尔：「……」 第194页 「去把歌打开。」秦漪道。 周尔打开音响，歌声重新响起。 「烦恼都丢掉像幻灯片 当我们站在舞台的正中间 如果我们的热情依然在增加 自然跳起象徵着爱情的伦巴 一起跳到下一个晚宴……」 秦漪跪坐在地毯上，伸手拔掉了头上固定用的鱼尾夹，半湿的头髮将她笼罩，她正偏头，看到周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 「学的怎么样了？」秦漪漫不经心问。 周尔：「我怕，怕弄疼你。」 「到星星布满天 把飞逝的时间给扔下 已然忘记美好的今天要拍照片……」 秦漪：「周尔。」 「……」 周尔看直了眼睛：「嗯？」 秦漪：「过来抱我。」 「抱、抱住了……然后怎么做，我……」周尔忐忑问，不妨被秦漪吻住，按到在地。 【接吻，嘴巴在脖子上面。】 两人交换了一个湿吻，秦漪撑起双臂，低着头唿吸滚烫的看着周尔：「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 【这段是歌词，出自《危险派对》锁我干啥】 「到星星布满天 把飞逝的时间给扔下 已然忘记美好的今天要拍照片 不知不觉就已送你到楼下 目前这些美好的幻想还没套现 希望你的回答可以让我留下……」 「maybe we just slow down anyone but you\s so wrong……」 歌声里，周尔几乎找不到北了，一股激越情绪正到处乱窜，极力寻找一个发泄的窗口。 「当音乐再次奏响 连唿吸都在碰撞 把心放你手掌 沦陷在你目光 享受着步调摇晃 我不危险……」 手机沾染了水汽，被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屏幕中央，cd模样的专辑微微旋转。秦漪从浴室后伸手，打开抽屉摸到一把薄片，沾了一点水，递到周尔的手上。 周尔仿佛捧着一个烫手山芋：「我我我我……不用，就这么来吧……」 秦漪吁出一股热气，嘱咐道：「仔细些。」 「maybe we just slow down anyone but you\s so wrong……」 「当音乐再次奏响 连唿吸都在碰撞 把心放你手掌……」 歌声里，周尔脸色红润，怔愣而专注的凝视。秦漪的身上非常干净，显然有定期整理过。 「真的吗？」周尔问。 秦漪扶着淋浴间的墙壁，也有点紧张：「嗯。」 「当音乐再次奏响 连唿吸都在碰撞 把心放你手掌…… 沦陷在你目光 享受着步调摇晃 我不危险……」 周尔非常仔细，感觉自己是手术室上主刀，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当音乐再次奏响 连唿吸都在碰撞 把心放你手掌…… 沦陷在你目光 享受着步调摇晃 我不危险……」 周尔魔怔的吻住，疯狂而粗鲁。她头昏脑胀，像个行走在沙漠里渴水的穷徒，遇到秦漪，是她唯一能汲取的最后的水资源。 「maybe we just slow down anyone but you\s so wrong……」 「当音乐再次奏响 连唿吸都在碰撞 把心放你手掌…… 沦陷在你目光 享受着步调摇晃 我不危险……」 第95章 回去再讨论 周尔眉头拧起，混乱之际，随手抓住了地毯上的一朵花，那鲜红的花瓣被她用力的捏柔，烂在手心，几乎不成样子。 她的另一手虚拢着一捧流丝般的黑髮，她屏息喘气，脖颈朝后绷直现出好看的线条，露出淋漓大汗的一片肌肤。 「嗯……」 秦漪起身，面朝周尔以手背擦拭了下唇周，她撩了一把凌乱漆黑的发，像是魅惑人间的鬼魅。 周尔现出迷离神色，双目略有些涣散，目光失神却又精准的在一片光怪陆离虚幻光影里，准确的找到秦漪。 秦漪的长指划过她的脸颊，朝着她跪坐下来时，光影作用下的影子，浅浅笼罩了她的面门，秦漪的声音粗哑着问：「行吗？」 「……」 「喂！」 「发什么呆呢！」 手肘突然被推了两下，周尔回神，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了一下脸。 周尔：「干、干什么？」 会议桌边，一圈人都好奇的看着周尔。 林零：「怎么了？到你发言了，脸怎么这么红？感冒发烧了？」 「没……」周尔捧着脸，也发现自己的脸似乎太烫了，只得讪讪改口，说，「是，有、有一点吧。」 尹碧浓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专心，说：「那就长话短说，开始吧。」 周尔揉了揉脸，打起精力说了下自己的规划。这是新年后復工的第一天，一年之计在于春，返工第一天，工作室就今年的几个重要工作项目做了简单的讲解。 直到有人提问，周尔才渐渐的投入工作，认真仔细的回答了所有问题，会议结束，周尔收穫了许多掌声。 午饭时，外卖到了，周尔拆掉外包装，拆开一次性筷子，脸红红的戳起一块土豆餵进嘴巴里。 第195页 林零担忧的说：「你还是吃点退烧药吧，这样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尔：「……」 林灵感慨：「不过说真的，你进步很快嗳，我第一次参加项目的脑暴会议时，完全不敢表达自己，不是怕自己的创意早就烂大街了，就是怕自己被她们的提问堵得不敢说话……」 周尔惭愧的夹了块菜给林零，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她说的那么厉害。 开会开了一上午，她需要努力才能集中精神保证自己不神游，一整个上午，她的脑子里全是昨夜那些震撼的画面。开会时，也会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的给秦漪发消息。 周尔拿起手机，拍下今天的午餐照片发给秦漪，然后问秦漪今天吃的什么。 「秦漪，手机响了。」 餐厅里，一个女孩善意的指了指秦漪的手机。 秦漪颔首，拿起手机给周尔法消息，列了几条今天的菜单，继而问周尔累不累，告诉她自己今天中午是和项目部的同事一起吃饭的。 宝宝：累不累？入职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老婆：不累，但是很想你。 然后和周尔互相发了一堆可爱的表情包。 发完消息，秦漪和同事们走出餐厅，助理去结了帐，回来追上秦漪要帮她拉车门，秦漪示意不用，自己先上了车。 秦一柏没有要隐瞒秦漪身份的意思，不过一上午，公司上下已经全部都知道了集团千金来入职了。 从公司各部门的工作区域路过时，工位后便会探出许多鬼祟的目光，随着秦漪移动而移动。 那感觉十分熟悉，就像半个月前在医院时，被随时随地八卦的感觉。 秦漪失语扶额，幸而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一上午，秦漪基本没做什么事，她分得一个独立的办公室，还有一个工作实力还算不错的助理坐在办公室的门外。 看了一上午的公司章程，下午有一个集团总部的会议，秦漪参会正式认识了集团上下的大大小小干部，听了一耳朵的恭维话。 大会议结束，众人换了一个小办公室，这次的会议人员全都是秦一柏的心腹了，事业部和总经办，还有几个销售高管都是秦一柏的人。 秦一柏揉眉，示意众人坐，秦漪是在上个会议结束后才被通知还有会议，是以姗姗来迟，她推开门，目光在室内逡巡一周，找到了秦一柏为自己留的位置。 众人坐定，只颔首点头示意。 秦一柏说了些规划示意，下发了今年事业部的指标，所有企业要发展壮大，都离不开拓展业务和人脉。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临近会议结束，秦漪问秦一柏。 会议室里的人都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秦漪。 秦漪温婉一笑，道：「总不能真把我供在公司当吉祥物吧？诸位，有什么事，尽可以吩咐。」 众人忙到没有没有。 当然谁也不敢使唤秦漪了，恨不得她在公司当吉祥物，在众人的眼里，老闆的儿女，大概率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只会花钱的废材，只要别添乱就行了，哪里敢让她们干活？ 然而秦一柏看了眼秦漪，说：「新项目的战略规划，你来负责吧。」 会议桌边蓦然安静了下来。 秦一柏道：「各部门的数据和分析，你自己去打点，派两个人给你，就这么吧。」 秦一柏简明扼要的安排了给秦漪的工作任务，会议结束后，助理去其他部门抱回来了一大堆资料，开着电脑整理整合录入数据。 秦漪在办公室等了半天，不见助理把数据送进来，她起身开门，就看见助理在做自己的工作。 秦漪失笑，问：「怎么不叫我？」 助理是个三十出头的知性女性，一身职业西装，丝毫不显被揭穿的窘迫，起身应对：「刚拿回来，这就送进去。」 秦漪颔首：「我来吧。谢谢，你可以按时下班。」 助理道：「工作忙完就下班。」 秦漪微微挑眉，拿着资料回了办公室。 金柔嘴角一撇，不耐的看了眼虚掩的办公室，把电脑上粘贴的待办事宜划掉一行，刚划掉，她想了想，又将那行字原封不动的重新写了一遍。 夜八点。 宝宝：我下班了，秦老闆，你下班了吗？ 秦漪还在翻看资料，看到消息时随手在页脚上做了个标记，合上资料，给周尔回覆：正好下班，我去接你？ 宝宝：好，一起去买菜么？ 老婆：嗯。 秦漪一手抱着资料，集团仍旧灯红通明，如雾城许多企业一样，这还不是大家早已习惯入场的下班时间。 金柔起身看向秦漪，瞥见她手里的文件，拿起一边的钥匙，说：「我送您回家，资料……您要带回家里看？」 秦漪侧头，将资料搁在金柔的桌上，说：「这份资料不完整，明天我去一躺财务部，支持预算的数据内容应该还用，你有财务部长的联繫方式吗？」 金柔这才明白，秦漪应看完了所有的资料，不仅看完了，还看出了财务部在出具数据时有所保留。金柔点了点头，然后去替秦漪按电梯。 秦漪走进电梯，朝金柔温柔礼貌的一笑，说：「我自己开车回家，你没有特别的事情，可以先下班了。」 金柔脸色有点怪异，却没坚持送秦漪回家，她不是那种上赶子的人。 年关一过，雾城开始融雪了，地面湿淋淋的，周尔站在路边等秦漪，顺便登陆一个设计师专用的软体，看一些秀场返图和资料。 第196页 「周尔。」 车到了，车窗降下，露出秦漪的脸。 周尔三步并两步上车，拉开车门一跃而上，关上门，凑过去抱着秦漪的脑袋在她额头上用力啵了口。 秦漪笑着整理了下头髮：「怎么了？」 周尔软在座椅上：「下班啦，咱们回去做饭吧！你累不累，想吃什么？」 秦漪轻声说：「我不累。」 「你胡说。」周尔突然道，「我知道你也累，就是不愿意说，你说吧，说完我才能安慰你。「 秦漪看着周尔：「有一点，不过，看到你的一瞬间，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周尔：「……」 「亲一下。」秦漪说，「给我回血。」 周尔俯过身，和秦漪湿吻。 「先、先回去吧，」周尔撑开秦漪，替她抹掉唇角的痕迹，两个人的脸都有一点红，「这里不能停太久的车，走走走。」 秦漪嗯了声，俯身在周尔的耳侧说：「我买那个。」 「什么……」周尔侧目。 秦漪：「医用的橡胶手套。」 「……」 「你第一天上班，会不会太累了啊，吃完饭肯定都很晚了……」周尔结结巴巴说，满脸通红，说到一半突然安静了下来。 秦漪启动汽车，驶上立交桥：「嗯，然后呢？」 周尔：「要不，要不还是我给你用嘴……」 秦漪安静一会。继而道：「耳朵，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个。」 「是你先说的。」周尔道。 秦漪：「那你呢？」 周尔：「我？我……我啊，我没关系……」 「真的？」秦漪的声音含着笑意，带着暗哑的性感。 周尔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窗外，又扭过头，看着秦漪，脸蛋儿红扑扑的。 性确实是个奇怪的东西，昨晚之后，好像她和秦漪之间最后一层遮羞布没有了，她们更加亲密更加无间了，情浓时甚至恨不得互相融入对方的身体。 秦漪提议：「还是6/9吧，怎么样？」 周尔：「……」 「回去再讨论这个了。」 「回、回去再说。」 第96章 糖水 秦漪把车停在路边，周尔从另一边下车拎着包朝超市走，问：「晚上想吃什么？」 秦漪和周尔手牵着手，说：「蛋炒饭。」 周尔：「不要吧，做点菜吃，健康一点点。」 秦漪嘴角噙笑。 「怎么了？」周尔好奇问，继而看一眼超市门口，示意怎么不进去。 秦漪说：「就在外面吃。」 「哦……」周尔道。 超市的楼上就是餐饮区，这里开着几家餐厅，提供给景岳小区及附近的白领蓝领们解决吃饭问题，中高档，环境还算不错。 电梯里零散的站着几个人，周尔和秦漪占据一个角落，在玩手心叠手背的幼稚的游戏。 人陆续走了，秦漪和周尔选了一家五楼的餐厅，电梯仅剩二人。 秦漪突然问：「在想什么？」 「没有啊。」周尔摇头，说罢看了眼电梯里面的监控。 秦漪伸手捏了下周尔的耳垂，说：「耳朵一捏就红了。」 周尔：「……」 电梯叮咚一声。接待的服务员前来，秦漪挂着礼貌的笑容要了一间包厢，点好菜，和周尔一边等菜一边聊天。 「开工红包拿了多少？」秦漪笑着问，给周尔拆塑封的消毒碗筷。 「一千二。」周尔笑着说，拿出今天的开工红包，两手托着交给秦漪。 秦漪直觉得好笑，把红包收了，又问：「那我每个月要给你多少零用钱？」 周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工资卡已经上交了，顿时唔了声，朝秦漪比了一个数。 「五万？」秦漪问，点头，说，「够吗？」 周尔：「……」 「不不不，不是五万！」周尔立刻说，「是五百啊，我花不了什么钱，有特别支出的，可以申请额外的费用吗？」 秦漪不同意：「五百？怎么够，你上下班不要去挤地铁了，打车去，不是还要和同事出去玩么？」 周尔摸了摸鼻子，说：「可是平时吃饭点外卖都是你帮我付的啊。」 「一万吧。」秦漪不由周尔分说，定下周尔的零用钱，并朝她说，会把周尔的工资存起一张卡里，交给秦漪的私人银行一起打理。 周尔脸上热热的，真的有和秦漪在组建一个家庭的感觉了，说：「……家庭支出怎么办？不能总让你负责吧。」 秦漪嘴角带着笑意，注视着周尔，说：「开个家庭帐户好吗？嗯，家里的所有开支金额，都由你来管，我管投资和理财，你管家庭，允许你揩油水存小金库，每天餵我吃蛋炒饭就行。」 「……」 秦漪坐在周尔对面，碰了下包厢桌上的服务铃，两分钟后服务生快步而来询问有什么能帮忙的。秦漪催了菜，手指碰了碰周尔放在桌上的手，继而和她牵在一起。 周尔吃饭出门喜欢和朋友对坐，这样方便交谈，和秦漪出来时，则是为了抬头低头，能时刻看看她。但现在她不仅想要看着秦漪，还不满足的想要碰她摸她。 两人牵着手，脸上都带着热意。 周尔呆呆点头：「好，行……都可以……」 秦漪不自觉的嗯了声，问：「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第197页 周尔一愣，一时也忘了，二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还没有上菜。」周尔按了下服务铃，服务员来了，看她们隔着桌子交握的手，礼貌的说已经在催了。 秦漪找回思绪，和周尔十指紧扣，说：「明天去开户。」 周尔说：「就用我的工资卡吧，我的工资，应该够一些基本的开销了。」 「当然不行。」秦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周尔：「……你有些时候会有一点固执。」 秦漪一愣，眼底有一丝慌乱，说：「让你不舒服了吗？」 「没有！」周尔斩钉截铁的否认，并牢牢控制住秦漪的手，「我不是！我很喜欢，但是我也想照顾你，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服务员上菜了，周尔示意回去再说，要把手抽出来，却被秦漪捏住指尖，依依不捨的捏了几下。 周尔：「……」 服务员眼观鼻鼻观心，一一摆好菜。 周尔朝秦漪那边伸脚，想提醒她别这样，又被秦漪併拢双腿夹住，秦漪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周尔。 周尔耳朵红红的，有点不自然，吃饭时也心不在焉。 秦漪有一点粘人了，分开的时候还好些，她不能碰周尔，会通过发消息，告诉周尔自己非常想念她。 但只要在一起，就要尽量保证肌肤或者身体有接触，周尔在室外还勉强能忍住。但秦漪则是看起来很冷静，实际上，恨不得立刻和周尔粘在一起。 接吻、拥抱、牵手、弹额头，或时不时拈她肩上的碎发。 好像碰一下，就可以得到某种buff效果，缓解秦漪不安的饥渴症一样，而越亲密的行为，也更能让秦漪安心，持续效果也更强。 恋爱前后，秦漪就像是在慢慢的朝周尔敞开了自己，露出了她坚韧外壳下柔软的另一面。 「快吃。」秦漪笑着说，「在想什么？」 周尔低头勐勐扒饭。 秦漪笑着说：「慢点吃，还不到十点。」 周尔：「吃了直接回家么？不去超市了？」 秦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尔：「都行。」 饭后秦漪去结帐，打包了两个饭后甜点，和周尔牵着手，散步走回家，顺便去超市扫荡了一圈零食。 逛超市时，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偶尔目光接触，相视一笑脸上都带着红晕。 一对情侣路过，男孩手中帮女孩拿着吃的，两人一路走一路逛，气场和谐而亲密，周尔看了眼这对情侣，情侣也看了眼她和秦漪，都是心照不宣的眼神。 周尔控制不住的翘起嘴角。 秦漪：「笑什么？」 「我们第一次来逛超市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周尔突然问。 秦漪笑着说：「记得。」 周尔偏头看秦漪，朝后和她蹭了下额头：「我让你帮我拿关东煮杯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秦漪：「嗯，觉得你对我不怀好意。」 周尔轻咬了下下唇：「我那个时候对你可没有想太多哦，清清白白。」 「现在呢？」秦漪扬眉。 周尔：「你猜。」 秦漪看着周尔的眉眼，说：「我猜你现在急着想回家。」 「这都被你猜到了！」周尔夸张的大叫，逗得秦漪弯起双眸来捉她。 「喂！」工作人员走过来，示意两个人不要撞倒货架。 周尔推着车：「走走走，回家去！」 「下雨了。」两个人结了帐，拿着东西出超市。 夜晚的夜风带着冷意，冬雨瞬间下了下来，路人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会有突如其来的雨。 「走。」秦漪牵住周尔，和她小跑进小区。 周尔按了电梯，拿出纸给秦漪擦头髮：「不会感冒吧，天气太冷了。」 秦漪随意擦了两下，幸好电梯到了，回家就有暖气了。 门锁滴滴几声，门弹开一条缝，周尔道：「先去洗澡……唔！」 周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秦漪从后推在了玄关的墙壁上，用力的吻住。 「我想你，一整天都在想你。」秦漪低声说，两手去拉她的羽绒服扔在地上，继而拽掉周尔的毛衣。 （俺们就是脱个外套和毛衣，清清白白，接吻都没有。） 这一突然的动作，像打开了周尔的某个开关，恨不得立刻就和秦漪拥抱在一起。（这是拥抱！拥抱啊！） （不含有脖子以下的任何内容。） 秦漪勉强控制住理智，说：「先去浴室。」 「甜点！」周尔拎起掉在地上的点心盒子，秦漪接过，随手放在了客厅桌子上，和周尔互相推搡着进了浴室。（显而易见，这段话没有脖子以下。） 「衣服……」 「……里面有浴袍。」 外套、围巾、毛衣和裤子被扔了一地。周尔气喘吁吁，拧开头顶的淋浴开关，热水灌注。 （写描写的是落在地上的衣服啊！和水啊！） 无数水流沿着秦漪的脸庞滑落，打湿她鲜红的唇修长的颈。（没有脖子以下。） 困难洗完澡，周尔和秦漪互相帮对方擦开，回到房间，秦漪又裹着浴袍出去了一下。 周尔蹲坐在床中，紧张好奇的询问去而復返的秦漪，问：「是那个吗？」 秦漪张开手。 周尔：「……」 秦漪发出底底的笑，过去和周尔靠在一起，吻了吻，将她按倒。 第198页 塑胶制品弹在手指上，发出轻轻的一声。 「等等……」周尔紧张的拦住秦漪，打开床头柜，取出几个花花绿绿的盒子，小声说，「其、其实我也买了。还有说明书……」 秦漪和周尔靠在一起，互相压来压去玩了半天，秦漪翻开那赠送的小册子，看了两眼，指着小册子上图解给周尔看：「唔……我读给你听。」 秦漪一字不差的读了出来。（没有脖子以下） 周尔脸庞烧热：「不、不要念了，老婆……」 秦漪一愣：「叫我什么？」（没有脖子以下） 周尔满脸通红，不说话。 秦漪翻过一页，继续一字不差的读了出来，那本是些说明教学类的文字，那写文字本不含亵弄意味的文字。（没有脖子以下） （没有脖子以下）但从秦漪的嘴里读出来，像是带了热度，烧得周尔肌肤滚烫而火辣，脑袋也不住发懵（没有脖子以下）。 窗外冷风肆虐，风拍打着窗户，轻叩出声响，雪水逐渐消融，这将是整个冬天最冷的一段时节，周尔小声问着秦漪冷不冷。 「不冷。」秦漪看看周尔，忽然亲了下她的下颚。周尔看看秦漪，唿吸急促。（没有脖子以下） 秦漪几乎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周尔的身上，她灼热的唿吸洒在周尔的脸庞（没有脖子以下）。 蓦然，秦漪手中一空。卡纸被周尔抽掉，她眼前一黑，周尔如同饿狼扑食般，整个人笼罩了上去（没有脖子以下）。 秦漪声音沙哑的笑出声：「宝贝力气好大。」 （没有脖子以下。） 「我、我这是化知识为力量！」周尔满脸通红。 一大早，周尔的眼底便挂着两抹青色，她有些疲惫，但精神非常好，双眼明亮灿烂，看什么都带着湿润水汽。 那是一种餍足感，甚至带着饱腹之后的慵懒满足，除却脸上的疲惫，经过爱情滋润的周尔似乎又有一点哪里不一样了。 周尔哼着歌，拿着一支笔在卡纸上写写画画，一上午，她的喜悦之情几乎传递在了整个办公室。 【今天的周尔尔有些不一样】 八戒：容光焕发啊。 四师姐：太诡异了，她很开心？ 六师姐：看起来有点纵慾无度的样子，看她那小样。围巾一早晨都没摘，估计不方便吧？ 四师姐：这个办公室里的单身狗又少了一个（柠檬柠檬柠檬）。 六师姐：这个办公室里的单身狗又少了一个（柠檬柠檬柠檬）。 八戒：这个办公室里的单身狗又少了一个（柠檬柠檬柠檬）。 【你被管理员踢出了群聊。】 周尔一愣，看了眼电脑，莫名其妙的环顾了下四周， 第97章 洗白白 一大早，周尔的眼底便挂着两抹青色，她有些疲惫，但精神非常好，双眼明亮灿烂，看什么都带着湿润水汽。 那是一种餍足感，甚至带着饱腹之后的慵懒满足，除却脸上的疲惫，经过爱情滋润的周尔似乎又有一点哪里不一样了。 周尔哼着歌，拿着一支笔在卡纸上写写画画，一上午，她的喜悦之情几乎传递在了整个办公室。 【今天的周尔尔有些不一样】 八戒：容光焕发啊。 四师姐：太诡异了，她很开心？ 六师姐：看起来有点纵慾无度的样子，看她那小样。围巾一早晨都没摘，估计不方便吧？ 四师姐：这个办公室里的单身狗又少了一个（柠檬柠檬柠檬）。 六师姐：这个办公室里的单身狗又少了一个（柠檬柠檬柠檬）。 八戒：这个办公室里的单身狗又少了一个（柠檬柠檬柠檬）。 【你被管理员踢出了群聊。】 周尔一愣，看了眼电脑，莫名其妙的环顾了下四周，朝林灵问：「灵儿，嘿。」 林灵摘下耳朵上的耳机，问：「怎么了？」 周尔神神秘秘的，从包里翻出几根棒棒糖，压着那股窃喜意感，劲劲地问：「哎呀，你吃不吃糖？」 林灵随手拿走一颗糖，谢过周尔。 周尔不满问：「你都不问问？」 林灵纳闷道：「问什么？」 周尔啧一声，低声说：「这是我的喜糖。」 林灵：「……你结婚了？」 「啊，那没有。」周尔脸一热，乐颠颠的说，「人生三大喜事嘛，虽然没有领证，嗯，但是也差不多啦，我和她已经互相认定了。你懂的，跟那个意思差不多。」 林灵嘴角抽搐：「你在跟我炫耀是吧？」 周尔赶紧说了两句没有啦没有，脸上却眉飞色舞的，难以喜色。 林灵咬牙切齿：「恭、喜、你。」 尹碧浓出来了，去开水房接水喝，绕过两排工位从周尔面前路过，唷了声，正想说什么，就被林灵塞了糖。 「周尔给的，」林灵笑着朝尹碧浓说。 尹碧浓接过棒棒糖，笑着朝周尔扬了扬眉。林灵脸色更差了。 林灵：「周尔的喜糖，师姐记得恭喜恭喜耳朵。」 尹碧浓：「……」 林灵的声音不大，但正常的音量里，说话声还是传在临近的几个同事耳边，不少人都八卦过周尔和尹碧浓。 工作室说不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家茶余饭后最喜欢传八卦，都把尹碧浓常常在周尔身边晃悠的事看在眼里。 第199页 而且同事还知道周尔有一个长腿姐姐，虽然没有明确说过已经在一起了，但是经常给周尔点吃的，也会请办公室的人下午茶，总之感情说不出的暧昧。 这下好了，周尔确定关系的事众人都知道了。 周尔笑容灿烂，起身朝四周拱手：「谢谢、谢谢，周末我请客，请大家去吃鳗鱼饭。」 尹碧浓脸色怪异，问：「你们定下来了？」 周尔点头：「是啊。」 尹碧浓：「……」 人走后，周尔低声朝林灵说：「你何必找虐呢？是吧？」 林灵：「……」 「虽然我有秦漪了，但是我也不能控制别人喜欢不喜欢我吧，你当中给她脸色看，」周尔压低声音说，「万一她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林灵：「你怕什么，你马上就要跟组了，害怕她给你穿小鞋？没关系，她穿你小鞋，我帮你。」 周尔和林灵击掌，刚击完掌，办公室里就传出尹碧浓的召唤。 - 上午，秦漪进公司，与众人点头招唿了下，留下身后一连串小声尖叫，回到自己的办公位。 「金柔。」秦漪道。 金柔立刻起身，桌上摊着许多资料。 秦漪扫过一眼，明了问：「昨晚没回去？」 金柔：「我把资料做了录入。」 秦漪颔首，解开脖上围巾，随意搭在臂弯，说：「你准备一下，十分钟后，跟我去财务室。」 金柔稍点头。秦漪进了办公室，前台小妹走过来，递给金柔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品，问：「她今天居然准时进了公司。」 金柔眉头一皱，示意不要乱说话，快速整理了自己，跟着秦漪去财务部。 财务室在二十层，秦一柏包下来写字楼二十到二十五层，全是集团的办公室。电梯里，秦漪说：「我不太会处理人际。」 金柔：「我来说就行，您直接吩咐。」 「我的意思是，让你回家休息你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我不习惯职业性的客套，你也不必担心我完不成工作，帮我兜底准备这些。」秦漪笑着说。 金柔飞快电梯里看了眼秦漪，低下头：「……我们部门，只有两个人。」 「你和我。」秦漪彬彬有礼一笑。 金柔深吸了一口气，情绪藏着不满，她听说过秦漪，跟母亲学了医，行业内虽小有建树。 但隔行如隔山，她一个娇滴滴恶的女人进公司，就算有经理的头衔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被集团里的老狐狸耍得团团转。 电梯叮咚一声。 秦漪径直走向财务部，众人显然没预料到秦漪会过来，毕竟她从来没来过集团，从前大家只知道秦一柏有两个女儿，但从来没见过，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进公司。 而且秦一柏豪不避讳的利用私权，直接给了秦漪一个经理的位置，财务经理脸上和善，尽管心里颇有微词，面上仍然不敢说什么，秦漪来取资料，也只能乖乖的给了。 金柔脸色铁青，昨天她来取资料，财务部各种推辞，只给了一些纸质文档，而秦漪今天来，众人便非常配合的出局了所有相关数据。 资料到手，下一部就是准备一份漂亮的ppt，而这个项目报告，内容虚实分量，将会充分展现秦漪的斤两。 「项目汇报我没办法帮你。」午饭时间，秦一柏把秦漪叫来了自己的工作室，「你想要实权，就得朝股东证明你。」 秦漪颔首：「我知道，我准备在各部门轮岗一段时间，先去开发部。」 秦一柏欣慰一笑：「你想去就给你安排，技术开发搭建你能看懂？信息领域也外包了一大半，不如重点在待在财务部和人事部，做好业务和人事拓展这一块。」 秦漪不置可否。 「不用担心，当初你爸也不懂技术，但抓住了时代机遇，也将公司做大了。有些事，交给技术人员就够了。」秦一柏说起自己的事业，总事不免沾沾自喜。 秦漪说：「所以你玩脱了，不然也不需要我来帮忙。」 秦一柏：「……」 秦漪收起便当盒，起身说：「我吃好了。」 秦一柏：「晚上有一个应酬，我让助理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你准备一下，去见一面。」 秦漪微微蹙眉，转身看着秦一柏。 秦一柏耐心道：「不是商业应酬。」 秦漪巍然不动。 秦一柏道：「是个医药公司，你不是想把旧部门做起来？你们有话题，聊几句，对你以后着手这方面的工作也不错，是不是？」 秦漪双眼微眯，带着审视的目光，一言不发。 秦一柏搁下筷子，轻叩一声与秦漪对视，父女两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秦漪：「我看过公司章程和布局，五楼的办公区，没有任何医药部门。你想专心做网际网路金融，公司从前的旧人被你发配到哪里了？」 秦一柏隐隐有了怒意，说：「在郊区，还剩几个人，都是跟着你爷爷走过来的老员工。我把他们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他们呆在这里，只会显得公司不伦不类，给他们找点事情打发时间顺便养老，还不够吗？」 秦漪：「我有一个要求。」 秦一柏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道，问：「这年头实业不好做，或者你想回去？回医院还是回去搞科研？」 秦漪：「这个以后说，我先走了。」 第200页 「你很像你的母亲。」秦一柏突然说。 秦漪放在门把手上的动作一顿。 秦一柏：「某些事，一旦你们下定决心，不管是谁，都很难改变你们的意见，甚至于固执己见。」 「有些时候，固执己见才不容易迷失自己。」秦漪微微一笑，「爸，你当初创立新部门，也在本家的族会上承诺，不会丢掉老一辈的传统。」 秦漪：「秦家世代从医，而后从事药商与器械，您都忘了。」 秦一柏脸上铁青：「所以我没有彻底解散那个部门。我曾经想要你母亲接手，可她主意太大了，只管学术不理行商，我分身乏术。」 秦漪略一点头，不再分辨，开门走了。 秦一柏重新拿起筷子，却没了胃口，半晌愤怒至极，将手中的碗筷一把扫到了地上！ - 秦漪坐回位置上，刚回到办公室，人事部的开发部调任讯息就通过邮件发了过来。金柔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秦怡则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周尔的睡容，不觉入了神，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金柔进来，一眼瞥见了秦漪的手机，她迅速垂眼，「经理，现在过去吗？」 秦漪嗯了声。 傍晚时分，秦一柏的车停在楼下。秦漪工作结束，上车后，便和周尔发消息，告诉她自己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晚上要去吃饭。 宝宝：【那我去学车顺便和学员们一起吃饭，你饭局结束，我过去接你？】 秦漪眉心舒展开来。 老婆：【早点睡，在家洗干净等着我。】 周尔捧着手机，脸一红。 宝宝：【洗白白jpg】 第98章 今天也很幸福 餐厅订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包厢不大不小，四五个人一起吃饭，正好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恰如其分的距离。 来者一共三个人，年长的中年男女是某药企ceo及其夫人，带着一个二十出头，有个戴眼镜，略显拘谨的儿子。 秦一柏负责寒暄，秦漪打过招唿后，开始点菜。 「秦漪的气质真是越来越像你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看着游刃有余的姿态……」那中年男子啧啧称奇。 秦漪微微一笑，合上菜单，将其递给一边年长的中年女人，「您喜欢吃什么，可以看看，是否有忌口的，可以重新点。」 秦一柏端正一笑，开了红酒，倾身给几人倒上。 「我不喝酒……」那男孩拘束说，飞快抬眼看了秦漪，又垂下眼，「谢谢叔叔。」 秦一柏哈哈大笑：「那你喝什么？跟秦漪说说话，你们年轻人，你是学医的吧？秦漪也是。」 「哎哟，小奇就是被我们惯的，他天天泡实验室，性情温顺，酒量也不太好。」那个中年女人说，并接过秦一柏的红酒，给自己儿子斟了点，「这么大了，该学着喝一点。」 小奇只得点头，席间氛围还算不错，但中年父母只一直催着小奇和秦漪搭话，让小奇和秦漪聊一聊专业。 秦漪微微一笑，主动问：「你在那个学校？」 小奇脸上浮现出惊喜之意，却还是很紧张，磕磕巴巴说了学校，聊了两句，继而深吸一口气，朝秦漪说：「我、我在杂志上看过你。」 「嗯。」秦漪温婉大方，「那一本杂志？」 「就是那个……你是最优秀的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之一，业内对你的评价很高，我看过你的一个研究课题，你分析表做出来了吗？」 秦漪给自己倒了一点酒：「还在做，论文尚且缺最后一轮实验数据支持。」 小奇露出崇拜眼神：「真的？太厉害了，我、我一直有疑问，您的老师，」 两人聊开话题，小奇请教了些学业上的问题，秦漪指正了一些内容，令饭局氛围轻松了很多。 饭局结束，众人离开包厢去旁边茶室。中年男人朝小奇说：「很晚了，大人还是事聊，小奇啊，送你秦漪姐姐回家吧。」 中年女人一脸鼓励笑容，将车钥匙递给小奇，低声嘱咐了两句。 秦一柏：「去吧，我一会自己回去。」 秦漪微微颔首，与小奇走向电梯。 紧密狭隘的空间里，小奇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笑着和秦漪说话。 秦漪：「你多少岁了？」 小奇瞬间又紧张了，说：「师姐，我二十二，我，我……你是不是决定我年纪比较小？」 电梯打开，小奇按住电梯门，让秦漪先出去。 秦漪：「谢谢。」 小奇疯狂摇头，不知不觉已经把秦漪当成了导师一样的存在。 「你喝酒了。」路边，秦漪唿出一口热气，雾城逐渐升温了，但夜里仍旧寒冷异常，「叫个代驾吧。」 小奇讪讪点头，两人一起在路边等代驾。秦漪沉默下来，表情褪掉温婉，带着着薄怒，正若有若无的把玩着手腕上的红绳。 秦漪一旦收敛笑意，精緻眉眼便浮现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凉意。小奇莫名胆颤，艰难的找话题：「师姐戴的什么？」 「嗯？」秦漪一愣，伸出手腕，碧玉皓腕上，一根细细红绳非常亮眼，她笑了笑，说，「女朋友给我编的。」 小奇：「……………………」 小奇顿时非常尴尬。 秦漪却没什么表情，转头看了眼小奇，说：「你家里人怎么说的？我们刚在一起，父亲不知道这件事，今天的晚餐，是有什么误会吗？」 第201页 「没有没有没有！」小奇忙不迭说，「嗯……果然……」 秦漪：「果然？」 小奇讪笑：「师姐气势太强了，我、我就感觉没有男人配得上你，哈哈哈，更何况是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秦漪莞尔：「谢谢你。」 「呃……需要给你保密吗？」小奇问。 秦漪：「随意。」 小奇点点头，代驾来了，小奇自觉坐上副驾，秦漪坐后座，先送秦漪回景岳。 车上，两人简短交谈，小奇大多问的是学术相关问题，秦漪能说的都说了，像个前辈照顾后辈。 下车时，小奇感激的来给秦漪拉车门。 - 「还没睡？」秦漪洗完澡，推开次卧房门，周尔的床上亮着一团小小的手机灯光。 周尔爬起来，扔开手机：「你回来啦！」 秦漪按开床头灯，教训周尔：「晚上不要关着灯看手机。」 周尔打了个哈欠，缩进被子里，掀开一个角：「快、来、睡、觉。」 秦漪笑着爬上床，揪住周尔的屁股拧了两下，说：「下不为例。」 「……」 周尔耳根热热的，翻身凑近秦漪，坦白道：「有个事跟你说。」 秦漪：「嗯。」 「尹碧浓给我穿小鞋，让我去跟一个古装剧，要去出差了。」周尔声音越说越小声，怕秦漪不高兴。 秦漪果然沉默了。 周尔：「不高兴了。」 秦漪：「没有。」 周尔：「才怪。」 秦漪抱紧周尔，开始吻她：「要去多久？」 周尔：「两个月吧，不是跟组，是一批古装剧刺绣的活外包了，我去当监工，衣服做完交给剧组就能回来了。」 秦漪：「唔，什么时候出发？」 周尔：「明天下午的飞机。」 「我去送你。」秦漪道。 周尔：「你要请假啊，我自己去吧，才上两天爸妈，不会有人说你耍大牌吗？」 秦漪笑道：「不怕。」 「别送我，千万千万不要，」周尔正色道，「热恋期呢，万一你一来，我就不想走了怎么办？」 「那就别去了。」秦漪随口道。 周尔：「那可不行，人嘛，总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的。」 良久，秦漪不满的嘆了一口气。 周尔在秦漪耳边说了两句话（是不播的）：「……就这么，行吧？」 秦漪：「跟谁学的？」 「……看小说。」周尔道。 秦漪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问：「不彩排吗？」 周尔：「…………………………」 「怎么彩排？不好吧，我我我……」周尔舌尖齿冠打架，有点后悔提议到时候用那种方法安抚秦漪了。 秦漪：「彩排一下，不然你反悔了，我去哪里找人？」 周尔：「……」 「明天我送你。」秦漪道，关灯准备睡了。 周尔：「今天呢？不做了？」 秦漪背着周尔躺下：「不做了，嗯，怎么能天天做？对身体不好，你说是不是？我是养生党。」 周尔：「……………………」 刚确认关系，缠缠绵绵的热恋激情还没褪去，就要分开两个月，两个月，让她怎么过啊，秦漪不需要亲密buff了？ 「说好的，我反悔什么……」周尔将秦漪扳过来，「秦医生……秦漪……老婆……」 秦漪翻过身，眼里带着笑意，问：「今天上班不累？」 周尔立刻道：「不累，很精神。」 秦漪：「哦。」 周尔兴奋，心跳逐渐加速。 少顷，周尔没等到后文。 「……」 秦漪忽然一笑，抱住周尔，落下细密的吻：「真可爱。」 一直到半夜，秦漪和周尔洗过澡抱在一起入睡。周尔眼皮打架，却还是捨不得睡，半夜隐约能感觉到秦漪好像在亲自己，她迷煳的回吻，渐渐清醒之后，又和秦漪缠在一起。 她们时睡时醒，四肢交缠叠，吻住吻住睡着了，醒了又下意识的接吻，竟然稀里煳涂的就这么过了一夜。 清晨周尔睡得手脚发麻，哼哼唧唧吵醒了，秦漪便覆过来拢抱着吻她，拆包装盒。 「几点了……」周尔艰难的问。 秦漪嗯了声：「不知道。」 周尔：「……」 半个小时后。 周尔：「不要了，天都亮了……」 秦漪：「七点，再睡会？」 「算、算了吧，半个小时还不如不睡……」周尔嗫嚅，「嗯，我来……昨晚那盒用完了吗？」 晨曦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被浪翻涌，床上的枕头被扫到床底，棉被拖沓掉了一半在地上，床单砌满褶皱痕迹湿潮。空调嗡嗡旋转，暖气充盈在这个冬日温暖的房间里。 周尔爬起来，去够床头的抽屉，被子沿着她光滑的嵴背下滑，露出青红斑驳的裸背和腰身。 「干吗？」周尔突然被秦漪抱住，声音微哑而颤抖，「不是轮到我、我当一了吗？」 秦漪吻住周尔的后颈，「看到你身上的痕迹，感觉很性感，嗯，想让它们留久一点。」 清晨，周尔和秦漪洗完澡，有些疲惫的在路口分手。周尔打了个哈欠，拖着昨晚下班后整理的行李箱到公司开会。 昨晚断断续续抱了一晚上，前天也差不多，周尔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早上打车上班，在路上补了两遍眼底的粉底液。 第202页 「脸色不太好啊，」林灵走过来，也拖着一只行李箱，打量周尔脸色，「被什么小妖精吸干了啊？」 周尔：「……」 「还，还好吧。」周尔调整了下衣领。 第99章 所谓妇道 开完会，办公室的一群人顷刻散得七七八八，今天开始，工作室大部分人都要出差跟组。 有些跟组做服造，有些跟电视台的综艺或者各种节目造型。有些则递交了辞呈要暂时离开，或去给艺人当造型人，或者继续念书深造，或者出去独立门户。 周尔唏嘘，没想到人事变动来得这么突然。 林灵拍拍周尔，说：「这有什么的，咱们这行，来去很正常，而且圈子说大也不大，有可能刚走没多久，半个月又回来了。」 林灵：「咱们工作室的人，经常被各种艺人和网红挖走，还有些导演也会来挖人。幸好工作室的氛围还可以，师傅够大方，出完差假期也给够，不然早就走光了。」 周尔点点头，看着林灵，说：「你这么能干，怎么不出去自己做？」 林灵：「……」 「没人来挖你？我觉得不可能。」周尔拿着勺子挖冰淇淋吃，含住一大口，顿时打了个神清气爽的寒战。 这次周尔出差，林灵也准备了一只行李箱，她是公司里除了师傅以外，唯一一个管理和专业都很优秀的人，管理和后勤，公司一半的运营都靠她。 是以林灵基本不会出长差，三五天的短差也不会离开雾城，但这次她决定和周尔一起去。 周尔的问题，曾经也有许多人明里暗里的试探过林灵，从前她从没想过要离开。久而久之的，大家反而把她当作了定心丸一般的存在，谁都有可能离开，唯独林灵不可能。 林灵看着周尔，突然说：「我今年二十九了。」 周尔：「……」 「噗！」周尔差点被冰淇淋噎住，「你二十九了？真的假的？」 林灵是偏清纯的长相，看起来有些邻家女孩的味道，平时穿着低调，喜欢梳一个单马尾，戴一副低度数眼镜，眼睛明亮，皮肤很好，完全看不出已经二十九了。 「我在这家工作室呆了快十年了，十年前，师傅收了大师姐。」林灵看着窗外的景色回忆。 周尔好奇：「那你怎么不拜师？」 林灵：「师傅说我没有天赋。事实上，只有大师姐才是师傅的关门弟子，以后继承工作室这个品牌。不能自立门户，其他的师姐师兄来去自由。」 周尔颔首，看向林灵身侧。尹碧浓下来了，拿着车钥匙送周尔和林灵去机场。 【航班消息发我。】 秦漪发来消息。 周尔低头回復消息，没有发现车里安静到恐怖的氛围。 宝宝：【你在干什么？】 秦漪拍了照片发给周尔，她已经换了办公室，在公司技术部门协同人事工作，照片角落的玻璃镜面里，映出一些穿格子衬衫的程式设计师。 宝宝：【我下午走，你忙完了再来送我吧。】 机场，尹碧浓把车停在外面，替周尔和林灵拿下行李箱，说：「还有一个小时登机，去吃点什么？」 林灵冷漠道：「我们进站吃，你回去吧。」 尹碧浓点头，推着周尔的行李到检票口，目送她们进站，才转身离开。 「漂亮姐姐不来送你？」站内，林灵去买了一个全家桶，和周尔在休息去解决午饭，准备打趣她。 周尔朝她晃了下手机，说：「不想她来，昨天没怎么睡，今天还要做什么战略规划，跑来跑去的太累了。」 「哦，」林灵面无表情说，「昨晚没怎么睡。」 周尔捏着只鸡腿，和林灵干杯，说：「灵儿，你很会抓重点哦。」 「……」 「是啊，我还知道你们马上就要异地了，异地的考验很大哦，你去剧组天天累得七荤八素的，如果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还有时间煲电话粥开视频和秦漪维繫感情？」林灵揶揄，「要不然咱们两将就将就吧？」 周尔朝后仰头，惊恐看着林灵：「什么？」 「咱们偷偷的，」林灵压低声音说，「剧组妻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漂亮姐姐绝对不知道。」 周尔邪魅一笑，勾住林灵的下巴，学着秦漪平时逗自己的表情，调戏林灵：「可以啊，不过那回事，你懂吗？」 林灵：「………………」 - 午休时间，员工陆续起身去公司食堂吃饭。秦漪的办公桌上摊着几份从前的战略计划书，秦漪喝了口咖啡，拿起手机，输入周尔的身份证号码，开始查航班。 嗯。 小骗子。 金柔拿着饭菜走进来，询问：「经理……」 秦漪稍一点头，拿上车钥匙：「你吃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现在？」金柔诧异，放下东西跟着秦漪走出奇，「我来开车吧，您……嗯，眼底有点黑眼圈。」 秦漪颔首：「那麻烦你了。」 电梯打开，现出秦一柏的身影，秦一柏眼神稍一打量秦漪，便猜到秦漪有事要出去，问：「去哪里？」 秦漪面不改色，跨进电梯，和秦一柏一起下楼：「出去一趟。」 「很累？」秦一柏问，并打量着秦漪的助理金柔，稍微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秦漪：「还好。」 秦一柏说：「累了就休息，没必要太拼了，掌握分寸就行了。」 第203页 秦漪看了眼时间：「做课题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也是常事。」 秦一柏问：「苏家出事了？」 「没有，」秦漪一顿，继而飞快整理好表情，「恣悦下周回国。」 秦一柏嗯了声，看向一边：「以为你要去接机。」 角落里，金柔正拿着手机查机场路线，以便稍后可以避过拥堵的路段，早点到机场。金柔后知后觉，收起手机。 秦漪：「送一个朋友登机。」 秦一柏：「朋友？」 「秦总，」秦漪微微一笑，「休息时间，我在处理私事。」 秦漪在公司，公众场合时从来不称唿秦一柏父亲，特殊意味着特权。 特权，在震慑公司派系之间的关系斗争间或许有用，该用的时候秦漪不会装清高，但在普通员工和无关的事宜前，秦漪并不希望显得自己太过特殊。 秦一柏点头，继而话风一转，说：「战略规划早点做完，不要分心了。」 秦漪：「是。」 电梯打开，秦漪在一层出电梯，秦一柏下负三层，目光打量着秦漪背影。 金柔：「抱歉，经理，刚才是我不小心……我只是想看那条路离机场近一点。」 「没关系，」秦漪道，「去开车，抓紧时间。」 - 【我现在出发过去，东西收拾好了吗？】 周尔懒懒打了几个哈欠，看到秦漪的消息时，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周尔非常惊喜，惊喜之余又心疼秦漪，怕她太累了。 宝宝：【还是不要来了，午休时间才多久，吃完饭抓紧还可以睡一会。】 老婆：【在路上了。】 宝宝：【你开车来的？不要疲劳驾驶。】 老婆：【同事开车，没有疲劳驾驶，也不疲劳，想见见你。】 周尔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煳涂。 林灵：「排队吧，早点检票，上飞机睡觉去。」 周尔看了眼登机处的显示牌，示意林灵先去，自己再等一等。 林灵便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两瓶水和周尔一起等。 几分钟后，秦漪的车还堵在路上，站内开始检票登记，周尔有些着急的朝站外张望，低头给秦漪发消息。 【老婆，我登机了，不要过来了，快点回去吃饭。】 【你等我。】 周尔心脏狂跳，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秦漪是不是情绪不对？她拧眉，回想几天的经过，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什么疏漏。 应该是秦漪太粘人了，周尔心想，心情带着沉甸甸的甜蜜感，排队检票，给秦漪发消息。 【老婆，我登机了。】 【没关系啊，等我有假了，就飞回来看你。】 【也不久嘛，就两个月……】 周尔输入这句话，嘴巴顿时一瘪，两个月！两个月！过年七天她们都见了一面，现在竟然要分开两个月！ 周尔把这句话删了，重新编辑： 【呜呜呜，我好捨不得你。】 秦漪沉默的看着周尔的对话框，并一指将秦一柏问她是不是在恋爱的消息利落划走。 【其实在剧组也不会天天都忙，我有假就回来看你。你有假的话，也可以飞过来找我玩啊，我带你在横店转一转，找大牌明星拍照合影，但是我觉得明星也不一定有你好看。】 【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不适应公司的环境？】 【我有点担心你……到哪里了？堵车严重吗？】 【老婆，我去好好工作了，以后我养你，行不行？】 秦漪笑了笑，给周尔回復消息。 【我没事。】 【好，我不去了，你别急，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 「您好，请问要毯子吗？」空姐的声音温柔，笑容专业，将一张毯子递给周尔，继而对她温柔一笑。 周尔没有要毛毯，抬头说：「哦，谢谢。」 空姐笑容更加温柔：「嗯，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没有了，」周尔道，「谢谢。」 林灵从后座谈头，酸唧唧的说：「呵呵，人家想要你的微信哦，你怎么不懂啊？刚才不是很会吗？」 周尔：「我没空想这个。」 林灵：「你女人缘很好。」 周尔脑海里灵光一闪，低头勐点手机。 【老婆，你放心，我会守好妇道的，什么也不会干，看都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 怎么突然说这个？ 后座里，秦漪眉头舒展又紧皱。 空姐的声音响彻在乘客区：「……为了……请将您的手机暂时关机……」 周尔按住关机键，这时，秦漪的回覆弹出消息框。 【周尔，你乖乖的工作，不守妇道，以后就能在家给我暖床用。】 飞机滑翔升空，金柔将车泊在路边，秦漪推门下车，站在路边眺望天空。 手机关机了，机翼滑过天空，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周尔脸一红，拉上头顶眼罩，闭眼睡了。 秦漪站在马路边，看着天空的痕迹，唿出一口雾气，接秦一柏的电话。 秦一柏：「人送走了？」 秦漪：「嗯。」 秦一柏：「我问了小奇，他说把你当前辈，昨晚吃完饭后，你们谈了什么？漪漪，爸爸相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周尔走了，两个月时间，昨天之前，秦漪尚未考虑过两个人会分开如此之久，触不及防，确实让她有一点无所适从。 第204页 秦漪：「爸，您不该让我去相亲的，这是我的私事。从前我觉得无所谓，没有说清楚，现在我想说清楚，我有爱人了，她很好，我不需要相亲。」 秦一柏声音带着严肃和威严：「那个人是谁？秦漪，我是你爸，你谈恋爱不重要……但恋爱和婚姻不一样……」 秦漪讥讽一笑，金柔在一边抽菸，秦漪勾了勾手指，示意给她一支。 金柔目露诧异，抖出盒子内的香菸。秦漪挟走一根烟，动作熟稔自然，金柔刚要给她点，秦漪却一摆手。她没抽，只将香菸递到鼻端闻了闻。 电话那头，秦一柏骂累了，趁他说话间隙，秦漪不紧不慢道：「小时侯您忙于事业没有管过我，现在想掌控我了？爸，我不热衷于经商，如果把我逼得太紧了，我随时可以卖掉股份离开公司。」 秦一柏：「…………」 第100章 异地恋 周尔抵达了横店，第一时间就给秦漪发了消息。 秦漪那会正在公司里，下午，她和新部门员工开了一个会，大家互相认识一番，秦漪态度诚恳，在一众不熟练勾心斗角的技术工面前博了一番好感度。 秦漪和这群人有点共鸣的，技术出身的人，最厌烦人情往来，只要工资给够，这群人一般都是公司里心思里最沉稳的一批。 秦漪在这工作了一周，从技术入门到能读懂一些浅显的计算语言，到能写一些简单的程序，也不过两周左右。她是天才，技术主管听到秦漪要去其他部门时，还有些惋惜，甚至想留秦漪在这任职产品经理。 不过公司是秦家的，主管也不敢真说这种话，只是觉得，扶持谁上位，都不如扶持秦漪，一个能和员工有商有量让人如沐春风的老闆，某些时候，都是员工的福气了。 周尔晚上下班回酒店和秦漪通视频，秦漪在书房，摊着文件和笔记本，时断时续的思考敲打，间隙和周尔聊天。 「这么幸苦？长公主都要加班，还有没有天理了！」视频里，周尔愤怒的看着镜头，「没、有、天、理！」 秦漪懒懒一笑，问：「今天去哪里玩了？」 周尔立刻来了精神，抱来自己今天买的东西。 「这边完全入春了啊！」周尔抱着一堆衣服从镜头前闪过，秦漪定睛看过去，视频里又只剩下空空的房间里。 秦漪笑了笑，低头在电脑上敲下两行字。 「这件衣服好看吗？」周尔重新出现在镜头前，换了一款春秋的裙子，在镜头前转了转。 秦漪抬眼认真的看：「好看，会不会太冷了？」 周尔嘻嘻一笑，凑近镜头，两手像个花盆子，托着脸腮，朝着摄像头努嘴：「有十几度，不冷。」 「今天逛街好玩？和谁去的？」秦漪笑着问，倾身对着镜头一挨，示意自己回吻周尔。 周尔拿起手机，长嘆一声朝下摔回被子里，「我好想你啊。」 秦漪：「什么时候放假？」 一提起假期，周尔就有些心虚，本来说好了有空就回雾城的，结果忙起来就真的跟林灵说的似的，昏天黑地。 今天有半天假，加完班剩两个个小时，她和林灵出去吃了顿好的，下楼逛了半圈商场扫荡一番，天黑回了酒店，才有时间整理和秦漪通视频。 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水声，周尔弹起来，去把房门带上，隔绝声响后，她朝着秦漪心虚一笑。 「我觉得你还不够想。」秦漪淡淡道。 周尔疑惑的嗯了声。 「我当然想你了！」周尔说，给秦漪看自己在横店附近买的特产，横店有许多游客，摊贩有许多卖给游客的小玩意和小摆件。 周尔买了很多，什么稀奇的东西都想买给秦漪，还都是成双成对的，准备和秦漪用情侣款。 东西摆了一床头，周尔喋喋不休的说累了，长嘆一口气，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哎，你去睡觉吧。」 秦漪：「嗯，我先去洗澡。」 周尔耳朵一动，咳了咳，说：「你还没洗啊？」 秦漪静静地看着周尔，眼底带着笑意：「没有。」 周尔：「……那你去洗吧，唔，视频不要挂。」 秦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尔，秦漪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当着她的面，洗了一个活色生香的澡。 「……」 周尔蒙着脸，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定睛的看着磨砂玻璃后的不真切的虚幻身影。 「困了吗？」秦漪问。 周尔摇头，看着秦漪插好吹风机吹头髮。 秦漪吹完头髮，没有回房间，也没有还上睡衣，她身上还是那身宽大的浴巾，她摆好手机，拉开盥洗间最顶上的柜门，拿出几瓶瓶瓶罐罐。 周尔唿吸滞住。 秦漪拉掉浴巾的腰带，开始擦拭。 周尔早知道了秦漪会做定期的护理，那些放在橱柜的瓶罐，她也看过几次，没有出产信息，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秦医生职业相关的东西，她一般不怎么好奇。 秦漪简单介绍了下，开始了自己的正事，「是我自己配的，改天把用法誊抄一份给你，你回家了可以自己用。」 「难怪你的皮肤这么好。」周尔盯着秦漪，目光像是有点痴傻。 秦漪微微一笑，将浴缸边的浴帘拉开，坐在浴缸边缘，一点点的涂抹。从身到脚，从脚到身。瓷白的肌肤泛着浪尖粼粼的光泽。 第205页 林灵来敲门，询问周尔吃不吃夜宵。 周尔无暇顾及这些，脸红耳热的搞小动作。 秦漪问：「怎么不回答你同事？」 周尔屏住唿吸：「不饿。」 「不饿，是馋吧？」秦漪意有所指的看她。 周尔：「是，我馋得慌。」 秦漪一愣，耳垂也跟着红了，视频两端都沉默了一会，许久，秦漪抬起脸来，脸颊带着些嫣然媚色。 「有没有想我？」秦漪问。 周尔：「想，想极了。」 秦漪不满意：「怎么想的？」 周尔身体力行了对秦漪的想念，最后还掉了两滴泪：「人为什么要上班……算了，班还是要上的……」 半个小时后， 秦漪穿上睡衣，：「别哭了声，过两天去看你，乖。」 周尔迷离的嗯了声，翻过身，将脸全数埋进被子里，那嗯声像是一声呜咽，听得秦漪抬起脸来，语调也放缓了，唇边带着笑意。 秦漪：「明天几点起床？」 周尔：「六点吧，工作人员要提前准备。」 秦漪蹙眉，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两人有腻歪了半天，周尔抵不住疲惫，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秦漪将手机放在枕边，听着周尔的唿吸合上双眼。 第101章 是女朋友 雾城逐渐入春，春雨绵延之际，秦家上下一起去了后山。 「这是谁啊？」秦奶奶坐在轮椅上，身前裹着一张薄毯子，年迈的面容上带着孩童般的童真，好奇看着那座墓碑，「是谁啊？」 杜姨替秦奶奶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这是老爷。」 「姥爷？」秦奶奶目露茫然，看秦一柏扫墓碑边的落叶。 秦漪微微一笑，在空地前，一一摆上贡品插好香蜡。 秦涟站在秦奶奶旁边，臂弯里抱着个捂得严实的小孩，哎了声，示意方磊去帮忙。 方磊忙说：「姐，我来吧。」 「没事，」秦漪道，「你去帮涟儿。」 秦涟把孩子递给方磊，去帮秦漪，秦漪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秦涟的脑袋。 秦涟：「每次来扫墓，我都觉得爷爷长得真帅，有气质。」 秦漪笑着嗯了声。 「姐，你有点像爷爷。」秦漪看看墓碑上的照片，那是秦爷爷年轻时的模样，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温文尔雅，嘴边挂着笑意，有点男生女相的模样。 秦漪嗯了声，和秦涟退开。秦一柏走过来上香，端正笔直跪在墓碑前，良久无言，烧了点黄纸后，去一边抽菸了。 秦漪和秦涟轮流烧香，她跪在地上点燃黄纸，嘴角始终带着笑：「爷爷，好久不见了。」 秦涟插科打诨说：「过年不是还见过吗？」 秦漪兀自说道：「我和奶奶都很好，家里一切都好。」 「傻丫头。」方磊抱着孩子，跪在秦涟身边，「给爷爷看看咱们的孩子。」 杜姨推着秦奶奶过来，其余人散去，只留秦漪守在一米外距离，让秦奶奶和爷爷单独呆一会。 秦奶奶自己操作着轮椅，凑近审视那照片，打量了半晌，自言自语般说：「这小伙子，长得很不赖哦。可惜咯，死得早……」 秦漪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低着头，拿出手机给周尔发消息。 老婆：【在扫墓。】 宝宝：【那你记得帮我给咱们爷爷上一烛香。】 老婆：【你在干什么？】 宝宝：【在好好工作哦。】 老婆：【照片。】 半分钟后，周尔拍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周尔一头捲髮蓬蓬的，显然疏于打理，有些凌乱干枯，身后是乱七八糟的工作室，散着盒包包装，和一些零食。 秦漪蹙眉，刚看了两秒，照片就被撤回了。 很快，周尔把照片背景打满了马赛克，又重新发了一遍。 宝宝：【看到了吧。】 老婆：【工作很累？】 宝宝：【不累啊，每天都很轻松，一边玩一边工作，还有明星可以看。】 秦漪抿唇，继而又被身周尔发来的语音逗笑了。 「老婆老婆我爱你～」 秦漪莞尔一笑，将手机递到耳边听周尔唱歌，继而侧目一看，见到秦奶奶半身身体探出轮椅，去摸墓碑上的照片，便赶紧收起手机，过去搀扶秦奶奶。 「怎么了？」秦漪问。 秦奶奶笑着指墓碑上的照片：「长得真帅，我喜欢。」 秦漪低声说：「翠翠，这是别人的。」 秦奶奶瞬间悲从中来：「别人的？」 「孟钰翠的。」秦漪说道，将秦奶奶脖子里的怀表勾出来，递到秦奶奶手心，「你看。」 怀表正面，是一对年轻夫妇的合照。 秦奶奶指着其中的男子，问：「这是谁？」 秦漪示意墓碑：「他。」 「这个呢？」秦奶奶指着照片里的女孩。 秦漪：「她叫孟钰翠，他们是夫妻。」 秦奶奶看着那照片发呆，秦漪也半蹲在一旁，看着手机屏保上，自己和周尔在那个雪野的照片。 「这又是谁？」秦奶奶看向秦漪的手机。 秦漪将手机微微身前一扣，抿唇说：「冷不冷，咱们回家吧？」 秦奶奶狐疑看了眼秦漪，依依不捨的看了几眼墓碑，任由秦漪推着自己下山。 回程路上，秦漪和秦涟一车，方磊开车。 第206页 秦漪用手指逗着小孩，几番对上秦涟欲言又止的眼神，「有事？」 秦涟：「……」 「那个谁呢？」秦涟问。 秦漪：「周尔出差了。」 秦涟一愣，问：「去多久啊？」 秦漪随手拿过车上的平板，开始看近几年的毛利尽利统计，随口道：「走了四十多天了。」 秦涟：「什么！」 方磊问：「涟涟，怎么了？」 秦涟立刻说：「没事，你开你的车。」 秦涟又朝秦漪说：「我就说，她怎么不来家里……过年都不来，她真不放我眼里……」 秦漪：「不是给你准备了礼物么？」 秦涟：「破玩意，我不稀罕！」 「那你给我吧。」秦漪随口道。 秦涟：「……」 秦漪问：「有耳机吗？」 秦涟找了一副耳机给秦漪，秦漪插在手机上，听周尔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可以听上一整天，还有周尔唱的歌，通过音乐软体录制上传，给秦漪想她是循环播放。 秦涟觑了眼秦漪的歌单，随手拿过另一边的耳机戴上，耳机里便传出周尔唱的有些跑调的小幸运。 秦涟：「……」 秦漪将耳机拿回来，自己戴上，继续心无旁骛的看文件。 「公司忙不忙？」秦涟问。 秦漪：「还行。」 秦涟：「今天回本家住吧，姐。」 秦漪指了下车前座，那是她带回来的工作，要在本家这几天看完的文件还有两本管理类的书籍，「让我安静会。」 秦涟：「……」 是夜，杜姨轻轻合上房门，从连廊走过时，透过木檐看到倒映在池里的粼光。杜姨热了一杯牛奶，敲开秦漪的房门。 屋里迴荡着歌声，秦漪：「杜姨？」 杜姨放下牛奶：「怎么还不睡？」 秦漪按了下电脑快捷键，那歌声停了下来，杜姨有些茫然，问：「在听歌剧？」 秦漪笑道：「不是，您去休息吧。」 杜姨点头，正要离开时，秦漪叫了她一声。 杜姨：「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杜姨去给你准备点宵夜？」 秦漪取下衣挂上的一件软缎的裙子：「奶奶睡了？」 「睡了，念叨了一天老爷。」杜姨笑着说。 秦漪颔首，递出手里的东西：「这个，想麻烦您，帮我送去保养一下。」 杜姨接过秦漪手里的东西，刚入手就觉得触感如绸，丝滑如缎，「旗袍？」 秦漪嗯了声：「我怕洗坏了，麻烦您，杜姨。」 秦奶奶是绣女出身的，毕生埋首在针线上，杜姨跟着秦奶奶，看过她做过许多衣服。 直到后来拿不动了针线了，也仍然坚持每年给最宠爱的孙女做一件旗袍，全手工的衣服，很依赖保养，秦漪的衣服，换洗添新保养，都是杜姨亲自安排的。 杜姨站在灯光下，仔细看着研究这件旗袍，针脚细腻，白鹅亮节优雅，深色的缎，渐变的缝线，还有细微之处的收针痕迹。 这是件纯手工的衣服。 秦漪房间的灯快三点才熄灭，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差不多都过着这样的生活节奏，经商一行，她还是欠缺经验，需要时间学习消化这门课程。 幸好每年她会去听公司的季度汇报，一些需要股东批註的合同文件也会送她过目，幸不算全然陌生。 疲惫的时候，秦漪会加倍的想念周尔，偶尔她们会通着视频抚慰彼此，但更多是的时候，回到住处，很快就疲惫到只想睡觉。 秦漪关上灯，枕在床上看周尔发来的夜空照片，深蓝的夜闪烁着萤火的光芒，周尔说了晚安，发了段语音。 秦漪点开语音条，语音条一点点奔跑，秦漪按着音量键上上下下，疑惑的看了会。 手机坏了？ 秦漪蹙眉，继而将语音转文字，那是周尔朗诵的一段诗歌，来自三毛，那首《我喜欢你》 最后，周尔在语音里说：「我好想你，好想见你，抱你……和你那个……嗯啊啊啊，不说了晚安！你也早点睡，工作不要太累了！」 「我也喜欢你。」秦漪忍俊不禁，对着录音键轻轻说，「我不累，明天我醒来，听见你的告白，感觉再累也可以挺下去了。」 翌日。 秦家人一起吃早饭。 秦家人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桌上是低声友好的交谈。直到早饭快结束，秦一柏才状若无事的朝秦漪问：「这几天住在家里？」 秦漪点头，说：「恩。」 秦一柏点头：「那正好，司机还有一会过来，你收拾好，一起去公司。」 秦漪无所谓点头，饭后和秦一柏回到公司。周尔醒了，给秦漪发了视频邀请，秦漪接通，周尔在的画面有些颠簸：「我、啊啊啊，我睡过头了，要迟到了！」 秦漪调整姿势，靠在椅子上：「不要跑，看着路。」 周尔：「啊啊啊啊！」 「周尔！」周尔背后，林灵尖叫着追出来，「你等等我——」 周尔顿时加快脚步，飞奔而去，大喊大叫：「太好了，灵儿也迟到了，幸好还有她给我垫背。」 秦漪扑哧一笑，波光粼粼的眼几乎淹没在忽闪的长睫里。 「后天就是你的项目汇报。」下班后，秦一柏坐在车上，扫视到秦漪摊在双膝上的项目汇报资料。 第207页 秦漪嗯了声。 秦一柏道：「有把握？」 秦漪：「还好。」 秦一柏：「即时几个大股东都要从国外飞回来听你这个汇报，大家非常看重这次的会议。」 秦一柏：「你要是有这个能力，股东会就会决定培养你，那些副总，哼，就该死心了。」 秦漪笑了下，摆弄手机，突然她想起来昨天借了秦涟的耳机，手机蓝牙连接着耳机，所以没有声音。 「秦漪？」秦一柏蹙眉。 秦漪：「知道了。」 夜里，秦漪和周尔通着视频。 周尔打了个哈欠：「明天很重要吧？」 「嗯。」秦漪用毛巾擦着头髮，用电脑投屏将周尔的视频投在墙上的投影仪上，周尔凑近屏幕，用嘴贴镜头，投影仪上便被周尔的硕大红唇占满。 周尔茫然问：「你笑什么？」 秦漪清咳一声，问：「要不要听我的项目？」 周尔：「好啊！」 秦漪起身，用手机接通视频，电脑调出她的项目ppt，穿着一身春季的丝绸睡衣，好整以暇的朝视频里的周尔示意，然后从头到尾介绍了一遍她的项目计划。 整个项目，整合了公司几大部门的真实数据，和近两年战略规划和部署，并对于公司进军m国信息科技做了详细的评估，整个ppt汇报近九十页，汇报长达两小时，还不算明天正式会议时的提问环节。 周尔完全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在投影的光幕落在秦漪含笑的脸庞时，露出痴迷一般的神情。 「老婆，你在发光啀……」周尔喃喃道。 秦漪凑近摄像头：「周小姐，请认真听课。」 周尔撑着脸，咽了咽口水，问：「明天穿什么？」 秦漪回了房间，须臾换了一身菸灰色的西装出来，秦漪将一枚胸针戴着西装上，长发用一支2b画笔尽数挽在脑后，打扮干净利落，又美又飒，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那是周尔给秦漪做的其中一套衣服，完美契合了她的身材，优雅知性，却又不过分紧身，包裹着秦漪，给她点缀上了一层精英阶层冰冷冷漠的禁慾感。 周尔：「……」 秦漪拉了下衬衣领口，露出领口的锁骨：「嗯，第一次穿，怎么样？」 周尔捂着鼻子，以防鼻血流下来，说：「总裁，下次能在会议桌上做吗？」 秦漪侧身整理衣服，睇了眼周尔：「你喜欢制服？」 「咳……我都喜欢，只要是你。」周尔不自然道，突然想起什么，问，「你离职的时候，没有把白大褂带走吗？」 秦漪：「……」 「秦医生，请给我做心电图。」周尔捂着脸说。 秦漪绷紧嘴角：「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全身检查。」 周尔用手扇脸，通红着脸嘿嘿一笑，又和秦漪聊了几句，问：「对了，苏恣悦又和你说过和猪的事吗？」 秦漪：「你帮朱竹琴问的？恣悦没跟我谈起这个，最近太忙，只见过两三次。」 周尔唔了声，点头：「我知道了。」 「没事，」秦漪安抚道，「恣悦虽然爱玩，但不是坏人。」 周尔：「哦。」 秦漪：「明天会议结束，我约她出来谈谈。」 「不不不，」周尔蹙眉，「不要因为我的关系，破坏了你们的友情。」 秦漪：「没事，我知道分寸。」 周尔只得说好吧，又和秦漪腻歪了一会，说：「把你的ppt发一份给我吧。」 秦漪合上电脑，和周尔互道晚安。 早晨，秦漪起床，手机上没有周尔的早安，只有凌晨五点多发来一个文档，和十几句嘱咐。 秦漪将文档倒出，在电脑上查看。从家里到公司，一路上，秦一柏只简单说了两句注意事项，剩下的时间，秦漪把ppt重新看了两遍。 「ppt做的很好看。」会议前，金柔在会议室查看投影效果，把秦漪的ppt简单看了一遍。 秦漪笑了笑，说：「不是模版。」 金柔惊讶道：「秦总自己设计的？」 秦漪说：「女朋友。」 金柔：「……」 下午，集团二十二层会议室。 秦漪始终站着，语气游刃有余，不怯场、不自负、如同聚光灯下自信潇洒的巨星，情绪饱满不夸张的结束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汇报：「……综上。答疑稍后继续，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全场响起如雷般的掌声，股东董事，集团高层和秦家拿股不办事的裙带小股东，几乎都参与了今天的会议，不论众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看秦漪出众也好，出丑也罢，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秦漪几乎满分的答卷。 会议室门开，灯光大亮，众人出去透气、喝水上洗手间。 会议时长两个半小时，答疑前的茶歇时间，股东们自然而然的调转节奏，说起轻松的话。 「不错，有实力，两个月的时间能把业务和经营模式吃透到这种程度，不简单，不简单。」一个股东说。 秦一柏谦虚道：「纸上谈兵，也就ppt做得好看，能唬唬人罢了。」 另一个股东哈哈大笑：「看样子不像是纸上谈兵哦，起码每个部门的经营管理，都是去看过的。」 秦漪喝着金柔递过来的温水，轻抿着润着嗓子，露出恰当好处的笑意。 众人哈哈大笑，闲聊几句，在答疑开始前，单独问了几个秦漪几个问题，秦漪一一答了，末了和秦一柏一起，把股东们送出会议室。 第208页 至此，股东们的考验便算是落下帷幕了，剩下的高层经理和主管们，应付起来能简单许多，都是打工人，没有必要给秦漪下绊子。 秦漪的电脑还连着投影仪，一个电话打进来，屏幕闪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会议室的高清投影上，周尔的自拍头像框弹出来，备註的宝宝两个字，带着独有的亲昵和暧昧，顿时让陆续回到会议室的高层们驻足打量。 金柔浑身一震，手忙脚乱的去关投影仪，没找到遥控器，只能把秦漪笔记本合上熄屏。 秦漪放下水杯，秦一柏疑惑而愤怒的看了眼秦漪， 几个股东眼观鼻鼻观心，淡定走出了会议室。 将人送走，秦漪还要继续答疑环节，她拿出投影遥控器，一按，投影仪从待机显示又重新投出秦漪的电脑。 周尔的电话挂断了，只发来几条消息，大剌剌的跳出消息提示框，投影在屏幕上。 宝宝：【老婆啊，会议进行还顺利吗？】 宝宝：【还没结束啊？不是该结束了吗？】 宝宝：【好想你好想你。想你108遍，没有108式的意思。】 众高层：「……」 金柔：「……」 秦漪神情自然，调出ppt，随意翻到一页，看了眼时间，笑着说：「各位，先别把八卦了，答疑开始，有什么疑问，请随意。」 众人神情轻松下来，纷纷笑起来，众人刚刚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瓜，有点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有人看秦漪一副云淡风轻又好说话的模样，便忍不住打趣：「秦总，第一个问题，不用给男朋友回消息吗？」 秦漪挑眉：「公事要紧。」 几个稍显年轻的男女主管顿时哎哟哎哟的起闹。 秦漪表情送懒下来，双臂环胸，一手拿着遥控器，说：「更正下第一个答疑问题，不是男朋友，是女朋友。」 众高管：「……」 高管们齐齐吸了一口气，原地炸了。 第102章 秦一柏很生气 送走几个股东后，秦一柏回到公司，他后知后觉，忽然觉得公司员工看着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从前台到各部门，到总助理秘书。 秦一柏松开西装纽扣，落座抬头，而抬头的一瞬间，四周探究、惋惜、八卦目光便刷刷的，心照不宣挪开。 秦一柏：「……」 秦漪还在答疑，秦一柏只听了十几分钟，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 秦一柏坐在办公桌前，看秦漪的战略计划，思考项目落地的事情，总助端来一杯咖啡，放下后在桌边站了半分钟。 秦一柏：「什么事？」 总助拿出一份文件给秦一柏签，看到秦一柏电脑上的几家上市公司信息，还瞄到了秦一柏笔记本上的择婿名单，顿时不敢再多嘴，收好合同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一柏有些莫名其妙，点开电脑，登陆微信，几个高层好友相继发来恭喜恭喜的打趣消息。 秦一柏一一礼貌回復，而后点进朋友圈，秦一柏刷到一个多月前，和自己和秦漪去吃饭的那家药商董事的朋友圈，内容是儿子小奇一身制服赛马的照片。 秦一柏回復了朋友圈，切进私聊，笑容可掬的发了条语音：「小奇最近放假了？让他也带着我们小漪去玩玩，她这孩子有些老成，就该和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对面：「……」 对面回復了一串省略号，然后把秦一柏婉拒了。 秦一柏：「……」 那天晚上聊得很好啊，秦一柏回想那天的饭局，他确定，小奇是对秦漪有好感的，秦漪无论长相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而小奇的父母，显然也非常满意秦漪。 这个小奇也不错，长相不错，父母有政府背景，一个家，结婚的人最好能互补。 秦漪是个强硬的性格，千万不能像自己和温情，一个比一个强势，一个山头不能有两个霸王，这是他们的婚姻走向尽头根本的原因。 秦一柏心里想着，能压秦漪一筹的男人实在不多，实在不行，小奇这种学术性研究者，安分的呆在家里照顾秦漪，身后又有关系能帮持秦漪的事业，其实也可以能接受。 只是，饭局之后怎么没有后文了？到底怎么了？ 秦漪告诉小奇她谈恋爱的事了？ 秦一柏脸色微沉，及至下班夜九点后，秦一柏出公司，司机开车送他去应酬，红绿灯时目光频频落在秦一柏的身上。 秦一柏：「怎么了？」 司机立刻目不斜视：「秦总，旁边有解酒药。」 秦一柏拆开解酒药，抖出一把拧开水咽了，半小时后，餐厅到了，股东们傍晚倒时差在酒店睡觉，晚上便出来寻欢作乐喝酒。 一堆人喝的酩酊大醉，秦一柏松了西装外套，倒在沙发上，阔气说：「倒倒倒，你们几个，就是嫉妒我有个好女儿，哈哈哈哈。」 众股东闹笑，对视几眼，交换眼神，开始打听秦漪的感情生活。 「这么优秀的后辈，追求者一定不少吧？」有人道。 秦一柏点头，笑容隐含着得意，「还好，比我当年强一点，哎，你们那群废物儿子就别想了。」 有人不悦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配你们家大公主哦？」 秦一柏半醉了：「家庭才貌一样少不得，这可是我的心肝，我小时管她们两姐妹管得少，心里有愧，涟儿嫁了个废物，漪漪可不行了。」 第209页 股东们啧啧点头称是，于是起着哄，把身边的青年才俊全都细数了一遍。 「陈家的？那个小子不是回国了吗？一表人才，进修音乐的，我听说……」 「那小子？」秦一柏想起陈修文，确实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年前家里办宴会，谈了一首钢琴，蓦然，秦一柏想起舞池里的秦漪和周尔，脸色一黑，摆手回挥撒了这段回忆。 「不满意啊？」有人按了按秦一柏的肩膀，「哟！」 秦一柏斟酒碰杯。 另一个人说：「苏家的长子呢？」 秦一柏的酒杯端到鼻子下，动作一顿。 几个老闆看秦一柏表情松动，顿时道：「苏家好啊，门当户对的，产业大半都在国外，你们想拓展国外业务，正好是强强联合啊！」 「就是就是，苏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等等，太久没回国了，我打个电话问问，这就打听小伙子还是不是单身！」一个股东大笑，挺着啤酒肚，作势就要去打电话。 秦一柏摆手：「算了，我们两家熟，要有那个缘分早就成了。不对，你们今天怎么了？一个个的闲得慌？」 秦一柏终于发觉不对了，众人却不在意，轮着敬秦一柏的酒，张家、英国皇家血统的儿子、荷兰王室的小儿子。 行商的不喜欢，想和政府联姻，那就二十到三十的，适龄的省政级别全点了一遍，国内的、国外的，搞金融的、做实业的，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喜欢明星吗？没有背景的明星随便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一柏：「……」 一群人哈哈爆笑，越说越没谱，像一群疯子。 秦一柏脸色黑得发亮，只想把酒杯里的酒泼在这些醉鬼的脸上，仅凭着修养，努力控制着。 终于，有人笑够了，凑近秦一柏，拿出手机，翻出自己女儿的照片：「哎，真的，你考虑考虑。」 秦一柏：「……」 秦一柏：「你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我？」 众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种人爆笑不止，那个股东气得两条山羊鬍直起，破口大骂：「好你个秦一柏，你 秦一柏：「……」 秦一柏揉捏眉心，招来服务员，示意上几杯醒酒茶。 那个股东骂够了，拍着秦一柏的肩走心说：「大家都不容易，但都是为了女儿快乐幸福，是不是？」 秦一柏怅然：「谁说不是呢？」 「我女儿，」那股东说，「二十二了，学音乐指挥的，你瞧瞧，长相气质也不赖的，咱们家一起不合适吗？亲家，你说怎么样？」 秦一柏抹了一把脸：「……什么意思？」 股东道：「哎哟，我能有什么意思？生意做这么大了，思想也得进步是不是？以后咱们女儿的婚礼可以在国外办啊，一样具有法律效应……」 众人起闹：「就是就是，这有什么的？」 秦一柏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脑子浑浊沉重。 「不过秦漪不是恋爱了吗？我看一柏也不清楚的样子，你们两家的事，我看成不了！」一人说道。 秦一柏按了按太阳穴，问：「到底什么意思？」 「哟！」有人诧异，「真不知道啊？」 众人对视，终于认真下来，开始和秦一柏说起公司的八卦，股东们在集团都有人，没有经营权，但有监督权。八卦什么的，消息传得比房价快，大家睡醒后就知道八卦。 秦一柏：「………………」 秦一柏撑着身体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满脸通红，仿佛憋着一口气没喘过来，登时两眼一翻，惊天动地的摔了，把餐桌砸得敲起一遍角，碗碟噼里啪啦顺着下滑摔在地上，桌子又勐得一震，弹回去，带动桌上汤碗，溅了老闆们一脸海参汤。 「……………………」 「一柏？」 「一柏！」 现场登时混乱起来，老闆们大惊失色，到处找秦一柏，最后在桌底下找到，人已经晕了。 「掐人中！掐人中！酒精中毒了？」 「是不是要送去洗胃啊。」 「遭了，是不是酒里有毒，我也喝了，啊啊啊，120！快打120 ！」 「冷静！把经理叫过来！」 「我不行了，我……」说话人声音一软，咚一声，跟着倒了。 「………………」 秦漪回到本家，杜姨已经熬好了滋补咽喉的汤，先给秦漪盛了一碗，秦漪喝完，便先去看秦奶奶。 「奶奶，」秦漪推门而入，将手里的小蛋糕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她侧目，动作突然一顿，目光落在秦奶奶膝盖上的旗袍。 杜姨为难道：「今天送去洗了，那边的工作人员直接送了过来，老夫人看了一眼，就不肯松手了。」 秦漪颔首，切下一块蛋糕，换走了秦奶奶手里的旗袍。 秦奶奶语气缓慢，咂嘴吃蛋糕，说：「是你的尺码。」 秦漪嗯了声，手掌抚上旗袍，问：「您觉得怎么样？」 秦奶奶老态明显，语气也缓慢迟钝，她偶尔能清醒一点，但这时，往往也是她精神最萎顿的时候：「鹤，衬你。」 秦漪拿走秦奶奶吃了两口的蛋糕，轻声说：「少吃甜食，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了……」秦奶奶道，「奶奶这两天有没有做什么蠢事啊？」 第210页 秦漪笑了笑，把去祭拜秦爷爷的事慢慢朝秦奶奶说了，说到一半，秦奶奶睡着了，枕在床头，笑容慈祥。 杜姨关上门，将秦漪的旗袍小心包裹起来，预备稍后再亲自熨一遍：「胃口最近小了许多……」 秦漪嗯了声，说：「清醒时，身边没有爷爷的陪伴，才是奶奶最痛苦的时候。」 杜姨嘆气。 这时，本家外的马路上，车辆靠近铁门，缓缓停靠，司机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秦一柏搀扶下来，家里的佣人脸忙一起过去架住秦一柏，把人拖上楼。 杜姨：「怎么喝这么多？」 秦漪给秦一柏号了脉：「没有大问题，我去开点药，睡前让他喝，明天就不会头疼了。」 杜姨点头，给秦一柏脱掉外套和皮鞋，从裤管和皮鞋里倒来一些汤汤水水。 秦漪已经很久不腹诽了，还是没忍住，心想秦一柏是不是掉进了泔水桶里，隐忍嫌弃。 秦一柏横在床上，脸朝一侧，嘴里似乎说着什么，杜姨凑近听，听见作孽啊、都是温情的错、同性恋几个关键词…… 杜姨：「……」 杜姨怀疑自己听错了，将秦一柏的翻了个身，用卫生纸裹着秦一柏身上的肉片扔掉，问：「大爷，有什么吩咐？您说大声点？」 秦一柏：「温情……你这个……漪……同性恋……哈哈哈……嗝……今天让我丢……丢脸……」 杜姨：「……」 秦漪也听见了：「……」 「这……也知道了，怎么办？」杜姨喃喃。 秦漪：「您知道了？」 杜姨惊觉自己一个也字实在暴露了太多信息，顿时讪讪一笑。两个人出了秦一柏的房间，杜姨惴惴不安问：「漪漪，你要么，出去躲几天？」 秦漪摇摇头，让杜姨给秦一柏餵了药便早点去休息，杜姨点头，叫了个保镖来秦一柏守夜，免得秦一柏晚上被呕吐物呛到。 晚上，秦漪和周尔视频时有些心不在焉的，斜靠在落地窗吧，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撑着脸，笑着看周尔忙碌。 「今天的会议很成功。」秦漪说。 周尔打了个哈欠，通宵之后睡了两个小时就去上班，现在精神也有点萎靡，趴在桌子上，只露出脸，和撅成金鱼状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吐泡泡一样，懒洋洋的和秦漪聊天。 周尔：「ppt还行吧，有人夸ppt设计得好看吗？」 秦漪：「有，都在夸你。」 周尔嗯了声，眼皮沉重，带着浓重的鼻音咕哝：「老婆，我好睏吶。」 「去睡觉。」秦漪说，用手指点点屏幕上的周尔，「去睡吧，明天给你点好吃的。」 周尔哼哧笑了笑：「晚安。」 「晚安。」秦漪道，和周尔隔着屏幕，嘟嘴一亲，又互相晚安来晚安去一阵，终于睡了。 秦漪则一笑，喝掉杯里的酒，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才渐渐睡着。 翌日一早。 秦一柏宿醉未醒，众人氛围轻松的吃完早饭看早间新闻，方磊拿着奶瓶奶娃，秦奶奶吃完早餐出去遛弯。 秦漪坐在一边看一份财经报纸，秦涟在一边吃水果，哈哈大笑地看一家电视台报导昨晚某家五星级酒店，一群身价上亿的企业家吃饭喝酒，疑似喝醉了后用剩饭剩菜打雪球，还打晕了两个的奇葩新闻。 秦涟捶着沙发，几乎笑出眼泪，问：「哎，为什么要打码啊，哈哈哈哈是谁啊？姐，你认识吗？」 这时，楼上，秦一柏醒了，勃然大怒，发起脾气简直山唿海啸。保镖仓皇逃跑下楼，「秦总、秦总醒了！」 第103章 坦白 秦一柏扶着楼梯扶手快步下楼，客厅里，众人陆续起身，秦涟疑惑的看着秦一柏，「爸？怎么了？」 秦一柏脸黑如墨，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秦漪的脸上。 秦涟：「爸！」 方磊怀里的小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掌掴吓了一跳，顿时爆发出如雷的哭声，方磊赶紧走过来护住秦涟，问：「爸，姐……怎，怎么了？」 秦漪被打得微侧过脑袋，右脸霎时红肿隆起，她碰了碰，看着秦一柏，缓缓扯动嘴角，仿佛在嘲讽秦一柏。 「你——」秦一柏勃然大怒，又高扬手，这是这次，他在打到秦漪脸上前，就被秦漪一手钳住，挡在半空中。 秦一柏：「……」 秦漪松开秦一柏，朝后退了两步，倒了一杯茶，走到秦一柏面前递给他。 秦一柏一掌甩开茶杯，茶杯摔在地上，撑着桌子用力喘气，他身上还带着酒气，穿着皱衬衣和灰色秋裤，昨晚随意睡了一晚上，澡也没有洗，头髮没有抓，一夜过去，老态毕露。 秦涟恐惧的看着这一切，哽咽问：「到、到底怎么了？」 秦漪侧目，示意方磊把秦涟带走。 方磊揽住秦涟：「老婆，我们去看看奶奶。」 秦涟一挣：「你去吧，看好小石头。」 方磊只得抱着儿子走了。 客厅里死寂一片，唯剩秦一柏用力愤怒的喘气声。秦一柏一拳捣在桌子上：「你、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竟然……」 秦漪：「三岁前，是爷爷奶奶照顾着我，三岁后，是保姆照顾我，八岁我出国后，是苏家人照顾我。」 秦一柏愤怒不已：「所以你恨我？」 秦涟忐忑不安的看着两人，只能走过去，帮秦一柏顺气。 第211页 秦漪：「我不恨你，太过情绪化容易影响身体健康，你先冷静一点。」 秦一柏：「……」 秦一柏更生气了，秦涟吓了一跳，用力给他顺气：「爸，爸爸，冷静冷静，不要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秦一柏双目通红，扶着胸口，竭力平復，问秦漪：「什么时候分手？」 秦涟震惊看着秦漪，这才知道，秦一柏是因为秦漪和周尔的事情才这么生气，「你说了？姐！你怎么不慢慢来！」 「你也知道？」秦一柏看向秦涟，又愤怒错愕看向秦漪，「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秦涟快哭了，飞快解释：「……爸，你别生气，我是不小心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的啊，我就知道会这样……」 秦漪淡淡唔了声，「分不开，除非我死了。」 秦一柏又气掉了一层血：「……」 秦涟吸了口凉气：「姐，好好说话！」 「联姻是不可能的，」秦漪冷漠道，「周尔家世简单，你那些盘算，註定要落空了。」 秦一柏：「……」 秦涟扶着秦一柏，随时等着给他掐人中。 「您也不要想着给她多少钱打发了，」秦漪说，「我不缺钱，十六岁以后，我就没花过你的钱。」 秦一柏：「……」 秦涟：「……」 秦漪想了想，又说：「公司的股份是爷爷留给我的，那个时候涟儿还没出生，所以都给了我，这些遗嘱里都写得清清楚楚。」 秦一柏：「……」 秦涟：「……」 秦漪：「也别想着从她家里人下手，你做一分，我就会弥补十分。拆散我们，也只会令我们越缠越紧。」 秦一柏：「…………」 秦涟：「……………………」 「你……」秦一柏气笑了，「很好，所有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秦漪：「是。」 秦一柏浑身一软，被秦涟用力拖着：「爸！爸，就这样吧，你又斗不过姐姐，咱们还是一家人……」 「一家人！」秦一柏怒吼，「一家人，我让你别嫁给方磊，你不听话，被那个混帐……一家人，我让你姐姐进公司帮衬我，她在集团会议上公开出柜！」 秦一柏：「好，很好！你们两姐妹风光得很！忤逆！忤逆不孝！」 秦漪终于放出了最后一招，说：「秦总，我现在是你最适合培养的接班人，是不是？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你怎么朝股东们交代？怎么朝家族成员交代？」 秦一柏：「……」 秦一柏按着眉心，语气颤抖：「你回来，回公司，就是为了……」 秦漪点头：「嗯，就是为了今天，没有这个权利，怎么让你接受周尔？」 秦一柏：「……」 秦一柏差点被气死了，没想到秦漪回公司，竟然是为了有一天出柜时，能掌握和秦一柏以及和家族对抗的话语权。 秦漪看着秦一柏，徐徐嘆了一口气，说：「爸，对不起，你永远是我爸爸，但这件事，没有可谈的余地。」 秦一柏：「……」 「我还有事，先走了。」秦漪说完，拿起沙发上的包出去了，末了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说，「别告诉奶奶。」 今天之后，秦漪和秦一柏在客厅吵架的事也会在本家的佣人之间传开，到时候，全家上下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秦涟点头：「我会看着的。」 秦一柏顿时找到反击的话语权，一指秦漪，问：「你对得起你奶奶吗？她没几年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结婚成家！」 「那是因为奶奶懂我，她知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完整的家，」秦漪背着秦一柏说，「小时候这个家是父母亲人，长大后，她本能的以为是婚姻，但其实，她只想要有一个人能一心一意陪伴我一辈子。」 秦涟的眼眶蓦然一红。 秦一柏沉默不语，怔怔看着秦漪。 秦漪：「现在我找到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和奶奶坦白，奶奶或许会担心我，但我相信，越是到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就越希望我快乐，而不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随意找一个人将就。」 秦漪在玄关换了鞋，走出房门 客厅里只剩秦一柏和秦涟。 秦一柏眼眶通红，坐在桌子边，不知在想什么，神情带着些许自嘲和讽刺。 秦涟忐忑不安，只怕秦一柏被气出毛病来，便安慰秦一柏说：「爸，要么你再找一个后娘吧？我和姐姐不会介意的，到时候你再生一个，现在开始培养的话，兴许还来得及。」 秦一柏：「……」 秦一柏差点被秦涟气死，抓起桌上的水，用力灌了两口，语不成调：「你、你们……」 秦涟：「……」 - 红绿灯路口，秦漪扳过后视镜，打量自己红肿的侧脸，过了一会，脸上的红印似乎更明显了。 秦漪碰了碰脸颊，有些疼，嘴角却浮现出一个笑容。 电话响起，秦漪接通车载蓝牙，「餵？」 苏恣悦的声音传来：「出来陪我喝酒吧，你在干什么？」 秦漪：「地址。」 半个小时后，秦漪到了会所，她的右脸上带着难以忽视的掌印，一摘下口罩，苏恣悦就发现了。 苏恣悦狐疑道：「周尔家暴你？」 经理拿来了冰敷袋，秦漪按在脸颊上，被冰得微微蹙眉，但心情明显还算不错，说：「不是，她不会打我。」 第212页 「挨打了还这么高兴？」苏恣悦想到什么，问，「你和家里说了？」 秦漪挑眉：「嗯。」 苏恣悦问：「闹翻了？来我家里住吧，住多久都可以。」 手机震动，秦漪看了眼，拿起来挂断视频，切回文字回復。 苏恣悦揶揄：「周尔？接啊，怎么不接，你都为她挨打了，还不告诉她？「 秦漪嘴边挂着笑意：「她在工作。」 苏恣悦：「……还工作什么？你养不起她么？」 秦漪睇一眼苏恣悦：「能养，但是，周尔也想向她的家人，我的家人，努力证明自己独立的能力。」 苏恣悦：「什么意思？」 秦漪：「你怎么样？」 苏恣悦想起自己的感情生活，顿时开始疯狂朝秦漪倒苦水：「……我说我养她，让她辞掉工作，她不愿意……但是小猪那个酒吧的工作……虽然是亲戚开的，但是……」 苏恣悦：「哎，反正过年前我们见了一面到现在都没联繫过了，就打了两次电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漪静静的听着，给苏恣悦倒酒，说：「没人跟你说？」 苏恣悦也拿过温过的盅给秦漪倒酒，问：「说什么？」 秦漪道：「朱竹琴出柜了，她为了你。已经没和家里人来往了，如果辞职了，你又和她分手了，你让她怎么办？」 苏恣悦张大嘴巴，手上凝固，酒漫出了杯沿，被秦漪一指头抵开，嫌弃的看了眼。 苏恣悦：「你、你说真的？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周尔让我先别说，」秦漪道，「唔，你最好快点解决这件事，否则等周尔回来，我不清楚她会干什么。」 苏恣悦嘴角抽搐：「还用说吗？肯定会揍我一顿。」 秦漪失笑出声：「我会拦着她的，姐姐。」 苏恣悦浑身一抖：「别了，从小到大你每次叫我姐姐都没好事。」 苏恣悦嘆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想给朱竹琴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顺便考虑了一下出柜的事情，又看到秦漪脸上的红印，顿时沉默下来，脸色也愈发凝重。 秦漪玩了会手机，抬起头，无声的询问：「？」 「猪，在家的时候没挨打吧？」苏恣悦突然问。 秦漪一笑：「不错。」 苏恣悦：「啊？」 秦漪把盖在桌子上的手机翻转了一面，露出了和周尔的语音通话界面。 苏恣悦：「……」 一阵沉默后，秦漪咳嗽了一声。 「一个小小的考验啦，」周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苏恣悦算你还有良心。」 第104章 见面啦 晚上，秦漪倒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商管书。 近十二点，门口突然传来的一阵躁动声引起了秦漪的注意力，她抬头，顺手将书合上，站起来去开门。 秦漪还没摸到门把手，门先一步，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秦漪怔怔看着周尔。 「干什么一脸无语的样子？」周尔背着书包，风尘僕僕的站在门口，脸色带着气急败坏的表情，粗暴的把鞋踢掉。 「我看看你的脸。」周尔道。 秦漪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她身上穿着春季睡衣，稍一思索，立刻就明白了，还能有谁，肯定是苏恣悦这个大嘴巴。 秦漪的脸上还带着红印，她自己处理过，已经消肿了，但秦漪皮肤白，这点红，仍然太明显了一些。 周尔托着秦漪的脸，朝着她的脸庞轻轻吹了吹，留下满眼的心疼：「你怎么……我都拜了佛的，让他们保佑你，怎么还是挨打了。」 秦漪笑了笑，掐住周尔的脸颊，问：「你怎么瘦了？」 周尔没回答，紧紧拥住秦漪，狠狠啃了下她的脖颈：「你……气死我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秦漪悄声说，仿佛怕打破了这梦境一般的场景，「我错了，嗯，下次会提前跟你商量的。」 周尔抱着秦漪不放，秦漪微微挣扎了一下，「去洗澡，宝宝，你身上都是尘土味。」 周尔脸一红，她今天还在片场，刚刚和秦漪挂断电话，苏恣悦的消息就来了，她看了眼消息。 剎那如遭雷击，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请了一天假，所有事情全交给林灵，收拾了一个背包就买票上了飞机，到家时已经凌晨。 片场忙起来简直就是难民营，周尔忙起来缺觉，每天只想唿唿大睡，已经三天没洗澡洗头了。 「我、我去洗澡。」周尔光着脚跑去浴室。 秦漪笑着起身，去拿了浴袍，继而招唿也不打的，拧开了浴室的门。 「等等……你……」周尔惊唿不已，「门，关门……」 秦漪搬了张椅子，坐在浴缸边放水：「关什么？家里没有别人。」 浴室半开着，里面蒸汽萦绕，夜灯温柔，十分温馨。周尔一身光熘熘的，背对秦漪坐在浴缸里玩泡泡，秦漪坐在椅子上，给周尔洗头髮。 周尔问：「我是不是脏兮兮的？」 秦漪垂头，在她侧脸轻轻的一吻：「脏脏包。」 周尔：「……」 「感觉我真可爱。」周尔说。 秦漪扑哧笑出声，将浴室里的水放了，周尔立刻哎哎的叫起来，被秦漪瞪了眼。 久别胜新婚，周尔满脸通红，非常想和秦漪做点什么，但有因为快两个月没和秦漪见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第213页 更何况，自己现在全裸着，身体肌肤还顺着下落的水线逐渐浮现，而秦漪一身齐整，仿佛十分能克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模样，更令周尔羞耻了。 周尔用力吞咽了下，拉住秦漪的一百，说：「你进来，和我一起洗。」 秦漪眼底浮现出笑意，取了墙上的浴巾，挤了一块沐浴露，打出泡沫，挖了一块盖在周尔的头顶，笑着说：「先把你洗了。」 周尔：「……」 周尔被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出浴室时，腿软得不行，栽倒在床上时，只想一睡了之，最好能睡个三天三夜。 秦漪擦干了头髮，过来给周尔牵被子，和她一起躺下。周尔翻身半压住秦漪，不住吻她微微红肿的脸颊。【亲的是脸颊，没有脖子以下。】 秦漪被舔得痒，好笑的把周尔推开，问：「痒，困就睡。」 周尔竭力睁开双眼：「你还没……」 「还有力气？」两人唿吸交错，秦漪碰了下周尔的唇，和她断断续续的湿吻。【接吻，没有脖子以下。】 【没有脖子以下】周尔低低喃语：「我想你，我想你，老婆……」 这么久不见，秦漪不可能不惦记，她的唿吸陡然急促起来，她按了按周尔后颈，那动作，仿佛一种默认的鼓舞。【没有脖子以下】 「……」 秦漪怔怔开着周尔，侧过头，似乎想吻她。周尔躲了躲，小声说：「我还没漱口。」 秦漪也极小声的回答，「给我也尝一口。」 「……」 周尔被撩的七晕八素，恨不得化成一只大勐兽，嗷呜一口把秦漪吞了。 两人纠缠了半宿，睡前，周尔定了闹钟，还能睡四个小时，明天一早就要起床赶飞机回片场。 「我养你吧。」秦漪掐着周尔的腰，心算周尔至少瘦了五斤。 周尔则看着秦漪的侧脸，说：「我养你吧。」 秦漪：「我养你。」 周尔：「我养你。」 「我。」 「我！」 「我养你。」 「我养你。」 周尔：「我养你我养你我养你。」 秦漪不说话了，静静看着周尔的眉眼。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周尔一连重复了好多个我。 秦漪看着周尔，周尔每说一个我，她便吻一下周尔的额头。 周尔：「……」 周尔：「我我我我乘十万八千次。」 秦漪嗤笑出声：「睡不睡？」 周尔：「抱紧一点。」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终于睡了。 早晨，周尔被闹钟吵醒，卧室门虚掩着，厨房传开轻微响动，周尔扒拉了下床头，才发现闹的不是闹钟，是手机。 周尔抓起手机，随手接听电话，声音微哑的餵了声。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 周尔：「？」 「谁啊？」周尔问。 「不办卡不贷款不分期，没有钱，再见。」周尔闭着眼睛咕噜一串，说完就要挂电话。 「周小姐。」秦一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什么时候方便，探探吧。」 第105章 正文完 早餐结束，秦漪去上班，周尔坚决不让她送自己，秦漪又坚持送周尔去机场，最后两个人抱着亲了一通，各退一步，秦漪把周尔送到离机场最近的直达地铁站。 周一，车辆拥堵。周尔背着包哈欠连天的等在路边，一辆车缓缓驰来，车窗摇下来，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脸。 周尔朝旁挪了挪，疑惑看向另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司机：「……」 车后座的车窗摇下来，秦一柏冷漠看着周尔。 周尔：「……伯父，是您啊。」 秦一柏冷哼了一声。 周尔：「在哪里谈？」 秦一柏克制着怒意：「上车。」 司机下来替周尔拉开车门，这点，秦一柏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仪。 周尔沉吟片刻，说：「我还要去上班，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秦一柏讽刺一笑：「你和秦漪的情谊，还比不上一份工作吗？」 周尔深深吸了一口气，上车关门，在车上给林灵打电话，开着外放说明自己的情况。林灵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啪的把电话挂断了。 早高峰过去后，车辆松动了许多，车流蜿蜒，司机开出车流，上高架出二环，驰入郊区。 车上，秦一柏始终沉默着闭眼小憩。 周尔便拿着手机，和秦漪交待自己到机场，准备登机关机。周尔关了手机，目光看向车窗外。 春天来了，不知不觉，雾城四处已经洋溢出了生机，新绿取代浓白，如絮春风飘扬四散，周尔按下车窗，用力的吸了口窗外的空气。 「哇！这是哪里？」周尔感慨。 秦一柏：「……」 秦一柏睁开眼，看了眼周尔，说：「你倒是轻松。」 周尔扭头，一指勾下髮丝，笑得灿若春阳：「是，我想的比较开。」 秦一柏咳嗽了两声，周尔观察秦一柏的脸色，关上车窗。 秦一柏咳嗽不止，喝了两口水，才勉强缓过来，说：「没关系，不用在意我。」 周尔疑惑问：「啊？」 秦一柏：「……」 司机把车停在马场的路口，司机过来拉开车门，马场的工作人员早就接到了消息，一早就等在了门口。 第214页 「秦总。」 秦一柏一身风衣，肩背宽阔，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向马场里，周尔则有些怔愣，惊讶看着这场面。 「我第一次来马场！」周尔追上秦一柏，兴奋的说。 秦一柏示意工作人员：「给这位小姐准备一套衣服。」 周尔双眼雪亮，拿出手机疯狂拍照。 马场很大，跑马环境一应俱全，维护的工作人员比来骑马的人多，此处应该是私人马场，只接待老闆和老闆朋友。 周尔换了马服，背嵴削薄一般，腿长腰细，踩着一双蹬马靴，找了个镜子咔咔咔狂拍自己的飒爽英姿。 「周小姐。」工作人员礼貌的催促了一下，带着周尔去隔壁挑马。 马厩里，一熘全是被养的油光水滑的骏马。周尔囫囵扫过去，觉得每匹马都想试一试。 「这个好帅！」周尔走到一头高大黑马面前，趴在围栏上，揪了两根马草去逗那马。那马慢吞吞嚼着马草，周尔大喜，「我能选这个吗？」 工作人员尴尬一笑，说：「这是秦总的马。」 周尔去挑其它马了，这时，另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周尔注意到他的工作服，显然是个管理员，那管理员打开围栏，牵走了秦一柏的马。 周尔挑来挑去，又看中一只通体雪白的马，比那黑马还好看，正低头喝水，雪白长尾一摆一摆的，非常优雅。 「这个吧。」周尔说。 工作人员：「……」 周尔：「又不行？」 工作人员讪讪一笑：「这个马，是……」 此时，马厩外传来几声口哨声，有几匹马纷纷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又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周尔挑眉，将食指抵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这下，距离周尔最近的那匹白马抬起了头，看了几眼周尔，开始在马厩里踱步起来。 工作人员：「……这，这个马不能骑，它有主人了。」 周尔去解围栏上的铁栓，问：「它多久没跑了？」 工作人员为难的看着周尔：「会定期活动的，周小姐，那个……」 「嘘！」周尔眨眼，「你知道我是谁吗？」 工作人员：「……」 周尔：「我是秦家大少奶奶，秦漪的老婆，你敢拦我啊？」 工作人员差点呵呵两声，压根不信。 周尔啧了声，想了想，开始胡说八道了：「我是秦总的女朋友，你没看到吗？他刚才是不是让你带着我来挑马的？」 工作人员一愣，显然有几分信了，周尔长得非常好看，模样身材一样都不缺，确实有资本。 周尔双手环胸，一副我是总裁老婆的气派：「帮我套下缰绳，弄好了，我让老秦给你升职。愣着干嘛？快点啊！」 工作人员：「……」 片刻后，周尔拉着那匹雪白马匹走出跑场，一个教练过来教周尔上马控马，周尔胆子非常大，拽着缰绳就要跃跃欲试，把教练吓得够呛。 那马尔显然也有些兴奋，每每想要放肆奔跑一番，又被两个人教练急急拽住。 秦一柏已经跑了两圈，踱马过来时，瞥了好几眼周尔的马，「你自己挑的马？」 周尔嗯了声，坐直腰后，夹着马腹试着走了几步。 秦一柏神情不明，转身策马离开，他在马场狂奔，和那马尔非常有默契，看得周尔心痒难耐，一甩马缰，夹住马腹，驱使着白马跑了出去。 教练：「……」 教练大惊失色，牵了只马骑上去朝周尔追去。 秦一柏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慢慢驭马停下，周尔勒马追上，只觉得掌心火辣辣的，差点驭不住这马。 还是秦一柏眼疾手快，横马拦住，拽住周尔的缰绳，那白马才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周尔一阵后怕，这马太高了，万一被甩出去，肯定要摔破脑袋。 「不行就去休息。」秦一柏问。 周尔问：「您要休息了吗？」 秦一柏：「用不着。」 周尔：「伯父，您不是说要谈谈吗？」 秦一柏看也不看周尔，看着前方，继而一甩缰绳，策马奔了出去。教练跟着后面几米远的位置，周尔看了眼，下定决心，朝秦一柏追了上去。 跑场内，秦一柏驾着马跑跑停停，每次刚等周尔刚刚追上来，他又一言不发的跑开。 跑到后面，秦一柏开始奋力朝前，每每经过周尔身边，必然掀起一阵黄烟，餵得周尔一嘴巴泥沙。 周尔：「……」 周尔干脆不跑了，勒马等在路边，每次秦一柏一路过，她就用力鼓掌大声起闹。 工作人员：「……」 「愣着干嘛？」周尔朝几个工作人员说，「给咱们老秦鼓掌啊！老秦老秦！老当益壮！老秦老秦！威武不凡！」 于是秦一柏只要一驾马路过人群，就会有一堆人大声喝彩：「老秦老秦！老当益壮！老秦老秦！威武不凡！」 秦一柏：「……」 周尔：「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一柏气喘吁吁停下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周尔又用力摆手，「老秦，加油啊，快跑！快跑起来！」 秦一柏：「……」 秦一柏的绅士面孔差点当场裂开：「周尔！」 周尔和秦一柏互相下脸子，当周尔以为这下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谈了谈，秦一柏又带着周尔去了隔壁的高尔夫球场。 第215页 秦一柏换了一身衣服，和周尔在遮阳篷下的茶桌上吃小吃。 高尔夫球场的人多了许多，远处的小场子，还有小孩子在教练的带领学高尔夫。 两个场子之间，只用一个高高的山坡相隔，搭着几个遮阳篷，可以看到两边的马场好和高尔夫球场，周尔和秦一柏就在这平坡上喝茶聊天，俯瞰着整个世界。 周尔：「风景真不错。」 秦一柏不置可否。 工作人员递过来菜单，秦一柏示意周尔点菜，稍后可以去餐厅吃饭。 吃饭时，秦一柏询问周尔喝不喝酒。 周尔想了想，说：「不喝。」 秦一柏静静看着周尔：「听说你酒量不错。」 周尔：「你调查我？」 餐厅服务员过来上菜，摆上一瓶白酒，两个玻璃杯，两只酒杯各自倒了八分满。周尔知道这酒不喝也得喝了，便一手抄起，干净喝完，翻转杯身朝秦一柏示意。 服务员又给周尔斟酒，周尔继续当着秦一柏的面一口喝完，接连喝了三杯，秦一柏始终挟着筷子吃菜，不和周尔碰杯，也不和她正面交谈。 服务员紧张的看着两人，犹豫了一秒，又给周尔倒酒。 周尔却把杯子轻轻翻转，倒扣在桌子上，说：「您今天已经给足了我下马威，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有话直说，痛快一点。」 秦一柏拿着餐巾擦拭了下嘴角，摆手示意服务员走开，末了终于开口：「我希望我干脆一点，你也干脆一点，你知道我的目的。」 周尔：「不可能，我不会和她分开的。」 秦一柏放下筷子，筷子敲击碗沿，清脆一声，配上秦一柏克制住怒气隐约扭曲的脸，非常可怖。 「秦漪太嫩了，你也太嫩了，她总以为，手里有她爷爷的那点股份，就能变相控制我，但经商如果有这么简单，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企业面临破产？你说是不是？」秦一柏道。 秦一柏：「我可以找个信託公司做资产转移，再独立子公司，分解股东权利，或者进行a轮c轮甚至n融资，稀释掉所有股东的股份，你觉得，她能扛得住多久？」 周尔直截了当说：「我不懂这些。」 秦一柏：「……」 「你不管做什么，都拆散不了我和秦漪的。」周尔说，「而且我知道，现在是你需要秦漪，不是她需要你。「 秦一柏深吸了一口气：「无非是想少些麻烦，没有什么必须的，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 「那你把她给我吧。」周尔笑着说，脸上已有了些许点酒后的红晕。 秦一柏：「你要多少钱？才会离开她？」 周尔很好奇，想问你能给多少，但知道绝对不能这么说，道：「多少钱都不行。」 秦一柏讽刺一笑，示意周尔朝外看：「你知道马场和高尔夫球场一年维护费多少？一艘轮船保养费和停靠费多少？「 周尔摇头。 秦一柏：「秦漪的资产，她有向你说过？」 周尔：「简单说过一些。」 秦一柏笑道：「从她八岁以后，每年生日，我总是想方设法，给她买好东西，车、轮船、岛屿、马场和用她命名的行星，直到我再也想不到买什么给她。她说，爸爸，我想学医。」 「她选择了她妈，可是温情做了什么？」秦一柏道，「温情和我离婚了，事实证明她错了！」 周尔忽然就生气了：「她不是你们互相攻击的武器！也不是你们争来争去的所有物！」 秦一柏沉默了。 周尔忽然觉得秦一柏看起来疲惫了很多：「我觉得我很幸福，从小到大，每时每刻，我都非常快乐。」 「所以我想，有没有钱应该不是最重要的元素，我爸妈是平凡人，但他们从来不会把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强行寄托在我身上，他们爱我，同时也尊重我。」 「可是你和温阿姨，却把对她的掌握，当作朝对方进攻的武器，把她的价值当作商品一样来衡量。」 秦一柏勃然：「你觉得她习惯了每天这样的生活品质后，能适应你那种环境吗？门当户对不是讽刺，这是一种规律，门第代表着眼见，眼见造就了她的追求和野心！你只会拖累她，把她束缚在儿女情长里！」 周尔突然气笑了：「虚伪。」 秦一柏一愣。 周尔：「您真虚伪，您的意思，如果我和她分手，她就可以嫁给你安排的人，成为你的所有物，为你赚钱么？」 「是你控制了她的灵魂。」周尔说。 秦一柏看着周尔：「五千万，离开秦漪，只要你们分手两年内不再来往，两年后我可以再给你五千万，我在江城有两个公司，你是做服装设计的……」 「一个亿？真多啊。」周尔笑道，「算了吧，您拿这一个亿来下聘吧，我愿意和她结婚。」 秦一柏彻底愤怒了，他抄起桌上的酒杯，用力一掷，指着周尔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要不识好歹！我现在好好跟你商量，是看在秦漪进了公司的份上。」 周尔：「你想弄死我？再花钱摆平吗？可惜我爸爸妈妈不是用钱可以解决的人，我妈很泼辣，我要是缺胳膊少腿了，她肯定会天天去你们公司拉横幅静坐的。」 「无赖！你这个小无赖！」秦一柏目恣欲烈，「我不会承认你！从远不会！只要我在本家位置的一天没有变！只要还活着，你就一天别想跨进这个门！」 第216页 「那咱们谈崩了，」周尔站起身，静静看着秦一柏，说，「但是我爸妈很欢迎秦漪的，我觉得秦漪应该也不会朝我要太多的彩礼。」 「秦家不准我进门，那我只能把秦漪娶进周家了。」 「……」 秦一柏愤怒到浑身颤抖，他站起身，一把掀翻了桌子，碗筷四散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周尔飞快闪开，撸起袖子问：「要打架？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秦一柏：「小畜生，你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了，是不是？」 秦一柏越生气，周尔反而越冷静，她突然说：「我会为你养老的，等你老到走不动了，虽然你不缺钱。但我以后还是会给你推轮椅的，也不会阻止秦漪回来看望你，因为我爱她，你是她的爸爸。」 秦一柏双眼通红，周尔感觉自己再说下去，会把他气到中风，便识相的告辞走了。 「你以为你能照顾好她？」秦一柏愤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你们在一起，付出最多的永远是秦漪！你既不能给她钱也不能帮扶她的事业！你以为集团里那些老虎会轻易放过她？！」 「等三五几年，头脑发热的爱情淡去了，你连一个跟在她身边能为她出谋划策的助理都比不上！」 - 周尔走出餐厅，服务员不敢过来给她带路，她左看右看，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穿过高尔夫球场，翻过长坡，回到马场。 周尔换了衣服，走出马场，才发现刚才风景绝佳的地方，此刻更像个荒郊野岭，她根本打不到回雾城的车。 「……」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要走多久啊？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多吃两口菜，光顾着吵架了。」周尔摸了摸飢肠辘辘的肚子，翻着通讯录，犹豫着给谁打电话。 给秦漪打？那不是激化父女矛盾吗？ 周尔给刘青打了个电话，刘青没接，估计跑採访了，刘青採访时，要么静音，要么就顾不上电话。 「……」 周尔又拨通朱竹琴的电话。 「餵……耳朵……」朱竹琴小声说，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带着闷闷的鼻音。 周尔将手机拿远，再疑惑的放到耳边，说：「猪，我现在在这个四环外，你……」 「什、什么？耳朵，你等等……我现在有事……啊！」朱竹琴一声惊喘穿透而来，下一秒，电话就被毫不留情的切断了。 周尔：「……………………」 周尔拨通了苏恣悦的电话，电话那头接通，苏恣悦的声音轻快而沙哑，说：「周尔，找我干什么？我现在腾不开手。」 周尔：「你们两个那我当情趣呢！」 苏恣悦扑哧一笑，声音远去变小，似乎说了什么，周尔便听见了更为浓重的喘气声。 「……」 「周、周尔，」手机落到朱竹琴手上，朱竹琴声音颤抖不休，「我、我好不容易、当一次零，你有什么事，自己解决吧。」 「嘟嘟嘟——」 忙音传来，周尔抓了下头髮，用力踢了脚路边的花草：「见色忘友！」 周尔慢慢走在路上，手里把玩着一根草，无聊的转来转去，远远的，一辆车驰来，那车路过周尔，车窗摇下，一个戴着墨镜染着一头绿的非主流朝周尔吹了声口哨。 「美女，去哪啊？」 周尔笑：「回雾城，大哥顺路吗？」 非主流一指按下墨镜，按开副驾驶车门，笑道：「顺路，怎么不顺路？来来来！上车！」 周尔坐进副驾驶：「我可以付钱，谢谢大哥。」 非主流嘿嘿乐了，眼睛黏在周尔的身上，他也不开车，似乎思考了一会，突然俯身过来周尔系安全带，匍一靠近，就被周尔钳住手臂，朝后一拧！ 非主流：「啊啊啊啊痛痛痛！女侠！女侠饶命啊！」 周尔沉着脸：「……你想干什么？」 非主流：「我，我他妈帮你系安全带，靠！你有病啊！」 周尔手上使力，稍一用力，那非主流就开始哭爹喊娘了，「你当老娘傻是不是？开门，让我下车！」 「……」 两分钟后，跑车开出十几米远，远远的，那非主流打开车顶篷，站起来朝着周尔破口大骂。 周尔啧了声，作了个助跑的姿势，朝着跑车飞奔，那非主流浑身一震，立刻开车跑了。 「……」 周尔踢了一脚路边的野草，真后悔没把那非主流的咸猪手给折了，周尔又走了快一个小时，手机快没电了。 此时此刻，周尔非常想念秦漪，她当然可以给秦漪打电话，秦漪肯定会想办法来接自己，但她不想这么快就朝秦一柏认输。 又过了一个小时，周尔渐渐走不动了。她骑了两个小时的马，大腿内侧很大一片被马鞍磨破了，她每走一步，肌肤和裤子摩擦就会带来钻心的刺痛感。 而这时，远远的，一辆车驰来，周尔自觉打消了蹭车的念头，一边看风景，一边麻痹自己，美景也可以果腹。 车缓缓停下，车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颀长身影下车，站在路边，紧握着双拳看着周尔。 周尔扭脸，下一刻，狗尾巴草从嘴巴里落了出来。 「老婆！」 春风乍起，掀起绿色草浪温柔如水一般荡漾而来，风捲起周尔的长髮，她大叫，把包一扔，朝着秦漪飞奔而去。 秦漪也朝周尔走来，从走到慢跑，最后也不控制的奔跑过来，和同时飞扑过来的周尔撞在一起，紧紧相拥。 第217页 周尔惊讶又惊喜，简直快疯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没有登机！集团每周例会，秦一柏没有出席，马场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说我的马被牵走了……」秦漪急切道，将周尔紧紧箍入怀抱里，「你、你……怎么不联繫我！」 周尔将脸埋进秦漪的颈窝，用力唿吸着属于秦漪的味道：「老婆，别生我气，我怕你跟秦叔叔过不去。」 周尔笑了笑，说：「说来挺奇怪的，虽然我们大吵了一架，但我居然没有特别讨厌他？如果他以前能对你好点，我肯定不敢和他顶嘴了，要我当牛做马都行！」 秦漪抱着周尔：「你嫁给我。」 周尔一愣：「什、什么？」 「我、我……」秦漪尚且是第一次这么失态，她紧张道，「周尔，我知道，现在求婚太仓促了，但是……」 秦漪急切地看着周尔：「你嫁给我，我们去英国、丹麦、爱尔兰或者是冰岛，瑞典！比利时挪威都可以！」 秦漪看着周尔，用力的低吼，「你嫁给我！」 「你、你居然用肯定句求婚！」周尔傻在原地，「老、老婆，你认真的吗？」 秦漪惊慌而忐忑，她似乎怕极了，怕极了周尔会拒绝，所以要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疑问句问她：「你会拒绝我吗？」 周尔痴看着秦漪，看她通红的脸颊，蕴满水汽的双眼，呆愣的眨眼，迟钝的思考，然后疯狂的大叫：「啊啊啊啊啊！」 「我愿意！我愿意！不不不！我当然不会拒绝你！」周尔挣脱了秦漪的怀抱，快高兴的疯了，在路边大叫大跳，「啊啊啊啊啊啊！」 秦漪僵直的肩背一瞬间变得轻松，她垂下头，嘴角抿出一个轻缓的弧度。听见周尔喜出望外的大吼，又抬头看着周尔，突然也跟着大叫了起来。 周尔一个踉跄，跌出几步，勉强站稳，错愕地回头看着秦漪。 秦漪双手拢在唇边，朝着周尔大喊：「你答应我了！」 周尔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她用同样的姿势，大喊着回答秦漪：「我、答、应、你、了！」 秦漪快走几步，再次把周尔抱进怀里。 在相拥的剎那，周尔忍不住哭了出来：「呜呜呜呜。」 秦漪揩去自己眼角的泪珠，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 「扑哧，」周尔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老婆，我有点疼……」 秦漪一愣，拖起周尔的脸颊，黑着脸问：「秦一柏打你了？」 「腿被马鞍磨破皮了，」周尔脸色苍白，「他没有打我，但我觉得也就差一点了，幸好我跑得……」 蓦然，秦漪封住周尔的唇，这个吻野蛮而霸道，周尔感觉自己差点都要被秦漪吞下去了。 良久，秦漪才放开周尔，注视着她红肿的双唇。 「没有下次了，你不要和他往来。」秦漪哑声说，背过去，蹲下身，示意周尔趴在自己的身上，「我来收拾他。」 周尔舔了一下唇，轻轻朝秦漪背上一伏，说：「还是算了吧，五十多岁了，我真怕怕他太狠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的，嗯，而且，我会努力努力的让咱们爸爸认可我。」 秦漪托住周尔的膝窝：「不需要，我可以……」 「当然需要了！」周尔用力打断秦漪，鼻尖摩挲着秦漪柔软的发顶，「他是你爸爸，家里还有你的妹妹和奶奶，我不想让你做二选一的选择题，我爱你，理所当然的，就要接受我们之间的所有阻碍！」 秦漪愣在原地，她抿紧双唇，双眼通红雪亮，她有些哽咽急促的吞咽着咽喉，仿佛下一刻又要哭出来，「我……」 「我们一起努力，好吗？」周尔吻在秦漪的发顶，「老婆？」 那一刻，春风里，漫野里，天地之间，仿佛只有秦漪和周尔。 秦漪恍然想起那一天，那一天，她听见秦一柏和温情的对话，她将远渡重洋，独自一个人，离开她的城堡，背着一个小包袱，一个人去流浪去远行。 而现在，她在路上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周尔喃喃：「不过我也挺没种的，没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挺要强的，现在又觉得一个人对付你爸有点困难了，哈哈哈，咱们还是妻妻联手吧，行吗？我以后绝对给你打电话！行吗行吗老婆？」 「好。」 风儿轻轻，裹挟着地上的野草，高飞飘扬。 「我保证不撒谎了，你以后也不能背着我偷偷搞事。」 「好。」 「我有点饿了。」 「我这就订餐厅。」 「咱们爸发起脾气来脸比包公都黑。」 「嗯，我不随他。」 声音逐渐远去，顺着蜿蜒路上的一辆车两个人，慢慢消失在天际。 【正文完】 第106章 番外一 假如相遇在从前 飞机落地，秦漪第一时间将手机开机，继而拿下行李架上的半大行李箱，不急不缓的走出飞机。 「下飞机了吗？」周尔在接机处。 秦漪含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嗯，马上出来。」 周尔仰着脸，目光飞快扫过接机外的一圈，看了一圈，精准锁住了某个身影，拿开手机，飞扑过去：「老婆——」 这声老婆吸引了无数目光，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挪到周尔的身上。 第218页 秦漪被周尔连扑带撞被带着走了好几步，差点撞到人，她抱紧周尔朝人颔首致歉，末了低声说：「小心点。」 「老婆我错了，老婆我爱你。」周尔嘿嘿笑，直接亲了下秦漪的嘴巴，「我错了，都是你的错，怪你太漂亮了，不过你要罚我，我也认。」 秦漪差点笑出来，路人来往全都好奇的看着两个人，周尔抓着行李箱，谁的目光也步避讳，和秦漪十指相扣上了车，上了车就抱住互相啃。 「好了好了……」周尔喘息，刚说了两句话，又被扼着下巴吻上。 秦漪的热烈是隐晦的，确实持久的。 周尔只觉得一个吻要了自己半条命，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分开时，唇又红又亮，唇周全是晕得一塌煳涂的口红。 秦漪则双眼湿亮而潮红，看着周尔时，眼底像是压了一把火。 车开出地下，周尔熟练的倒转车头，带着蓝牙耳机，和杜姨商量晚上吃什么，周尔从来不说随便，认认真真点了菜，闲聊几句，又趁红绿灯时间，和秦漪十指紧扣黏在一起，互相玩对方的手指。 周尔问：「这次学习怎么样？专利都搞定了吧？」 半年前，秦漪接到了送到了在荷兰那边度假的医学大拿回信。起因是年初时她花了三年研究的论文在发表后引起了业内轰动。 许多的临床实验都佐证了秦漪的理论依据，因着这论文，两年前送出后石沉大海的信在论文发表一个月不到终于有了回信。 此次去国外，秦漪参加了许多了会议和沙龙活动，搞定了器械的专利及其生产投用，并註册了一个公司，由秦漪在外主管实验数据的伙伴坐镇，秦漪则回国着手负责亚洲市场的推广。 秦漪翻开行程表，准备明天回公司，重启旧部门。 三言两语说了会工作，秦漪又问周尔最近在忙什么，刚才和谁打电话，要不是知道周尔爱自己，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出轨。 周尔嘿嘿一笑，说：「奶奶说我们两个人工作都这么忙，不太好。」 秦漪笑着问，看了眼窗外，问：「然后呢？你要送我回家？」 秦一柏对周尔的态度还是那死样，半年了仍旧不温不火的。周尔时不时上门拜访，只要秦一柏不在家，秦涟就会把人放进来。 秦一柏忙于工作疏于防范，刚开始那两回回家时，在家里看到逗秦涟孩子的周尔会愣在原地。 一次两次怒髮冲冠，三次四次愤慨难言，七八九次直接掉头出去住酒店，直到周尔和秦奶奶混熟之后，只能背地里给周尔使眼色。 偶尔秦奶奶精神不错，话多时还会教训秦一柏，何必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全家上下唯有秦奶奶被蒙在鼓里，秦一柏一时之间有苦难言。 久而久之，这怒意就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了，如此半年时间，秦一柏后知后觉自己被温水煮青蛙了。 周尔神秘兮兮看一眼秦漪，将车驰进本家的大门。杜姨迎出门，接过箱子和包包，「菜都做好了，赶紧吃来吃吧。」 晚霞映红了天边，客厅里，一家人陆续坐下，周尔先秦漪一步，走过去给秦奶奶推轮椅。 秦漪笑了下，在一旁分了礼物，笑着和家人聊了几句见闻。秦一柏的脸色始终不大好看，低调吃饭，吃完饭，在沙发上看报纸。 秦涟去厨房沖奶，出来时看见秦一柏，好奇问：「爸，你晚上不是还有应酬吗？」 周尔和秦漪在玩翻花绳逗秦奶奶和小孩，听到这话，顿时一齐将目光投向了秦一柏。 秦一柏：「……」 秦一柏抻了下报纸，挡住视线：「推掉了。」 此时，家里座机响起，秦涟走过，顺手接起，听了两句道：「爸，你的助理，说你为什么……「 秦一柏起身，接过秦涟手中电话，阴沉着脸听了两句，起身回楼上，不多时便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 周尔和秦涟各自耶了声，两手击掌。 当夜，秦一柏不回家，周尔和秦涟玩了两小时电子游戏，便在秦家住下，晚上是周尔给秦奶奶整理的床铺，动作熟稔而自然。 秦漪垂手立在一边时，思索目光几次落在周尔的身上。 「奶奶知道了？」回了房间，秦漪洗完澡出来，就被周尔堵在了浴室门口。 周尔亲了亲秦漪的脖子，胡乱啃了一气，抱着她紧紧贴在门框上，小声说：「你不知道？」 秦漪：「嗯。」 离开两月，秦漪回家突然发现家里人对周尔的态度微妙了许多。特别是周尔照顾秦奶奶时，一家上下没有人提出异议。 周尔捉住衣摆，两手叠高脱掉t恤，小声的朝秦漪说：「前段时间，奶奶问我学什么的。」 秦漪扬眉，捉住周尔的腰。 周尔：「我们聊了许久，后来，我就……就……」 腰上的触感令秦漪气息不稳，秦漪伏身而来，小声说：「后来你敬了拜师茶？」 周尔微微提气，说：「是，所以你爸也拿我没办法了。」 秦漪在周尔鼻尖一吻，两人纠缠着摔在软弹床垫上，「宝贝真聪明。」 周尔笑着搂紧秦漪，两人在床上纠缠了一夜。 这尚且是第一次，周尔在生养秦漪的地方，如此放肆的和她纠缠亲密，那夜她吻遍了秦漪的全身，气喘吁吁睡着时，半梦半醒想起了上上次，在这里看到的相册。 第219页 那相册在秦奶奶的床头柜里，她一定要想办法复印一份。 周尔搂紧秦漪，两人交换一个吻，缠在一起睡着了。 梦里，周尔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她出生那年，盛夏天里保温箱里的一个皱巴巴的小猴子，那会怎么看也不像个美人坯子。 她在保温箱里住了一周多，见得最多的，便是护士小姐和医生，后来出院了，看得最多的就是何妈妈和周爸爸。 小周尔躺在婴儿床里，皱巴巴的脸上顶着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这个世界，小手一张一张的，嘴巴也无意识的张合，吐出一些口水泡。 何仙摸着自己的脸嘆了一口气：「白瞎了我的好基因，算了，这样也好，我依旧是全家最好看的。」 「健康就行了。」周禀憨憨一笑，看着宝贝女儿，心都快软化了。 一岁前，小周尔小小的脑袋都装得最多的东西就是睡觉和棒棒糖，她有许多糖，街坊邻居给的，小朋友们给的，每天下楼玩耍后，吃得嘴巴煳煳粘粘的回家，就会被何仙夹在腋下洗脸洗手。 后来被勒令不许吃了，每天只有一颗，两前岁小周尔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糖果。 「又吃，妈妈看看小牙掉了吗？」何仙掰开周尔的嘴巴，闻到一股糖精味。 小周尔娇滴滴的摇头，又舔了下棒棒糖，爱惜的把糖纸裹回去，因为一天只能吃一颗棒棒糖，吃完了就没了。 「妈妈，我不次了。」小周尔把糖护在手心里，又主动张开嘴巴给何仙看，「没有掉。」 生怕被没收了这唯一的一颗糖。 何仙一把将小周尔抓进怀里，对着小周尔的小脸勐嘬了几口，小周尔被嘬得脸庞红红的，也不闹。 「宝宝也香一个妈妈。」何仙说。 小人虽小，但机灵劲不小，和何仙打着商量说：「宝宝、糖……」 何仙竖起一根手指：「不没收你的，但只能吃这一个，知道吗？」 于是小人倾向何仙，短短小小的手臂艰难抱住了妈妈，用湿乎乎的嘴巴在何仙脸上印了下，嘿嘿一笑，露出只有两颗弱弱小小门牙的牙床。 小周尔口齿不清的说：「香、香完咯。」 何仙心底软得一塌煳涂。 小周尔两岁之前，身体仍有些不太好，她那会儿早出生了一个多月，虽然没有什么病根，但似乎影响了食慾，于是快两岁了，个子仍旧小了同龄人一点。 但小地方长大的孩子都皮实，丁点儿大的就会上山下地，早上干干净净的出门，晚上就像个泥里打滚回来的皮猴子。 要么瘦，要么黑，要么又黑又瘦，女孩又没有几个，有的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了。其余的都是小男孩，实在没有可以借鑑比较的。 倒是有一家姓朱的，那女孩虽然比小耳朵要高一些，但看起来傻，没小耳朵机灵，何仙安慰自己，兴许以后就长高了， 但到底是孩子太小了，参考度不大。直到隔壁搬来了一户新人家。 姓秦，是一对老夫妇，因着沐城山清水秀，带着小孙女来修养。那孩子三岁了，哟，生得那叫个粉雕玉琢的白胖。 秦家上上下下都透着豪横两个字，住在小区旁边的独栋院子里，还有司机和保姆，时不时的，家里还有些老师打扮的人进进出出。 和沐城这个小城市的氛围十分格格不入。 而那小女孩，更是跟年画娃娃一样，像颗棉花糖，看一眼都像把她搓圆捏扁了，穿着也精緻，待人接物礼貌又大方，看起来不像三岁，更像是七八岁。 主要是健康。 何仙买菜回来，把女儿提熘起来，比划了一下，心底开始慌了，差一岁的年纪，怎么差了这么多？ 那天晚上，周禀从超市回来，何仙便捉着他念叨，「也该去上幼儿园了，对街那家人，三岁的娃，听说已经在读四大名着了！」 周尔坐在儿童椅上吃自己的饭，一边吃一边玩，两只小手把米饭捏成了个不规则的小球，握在手里自己啃，啃到没味了，便蘸一点旁边的海苔，就是不肯正经的吃菜。 何仙第一次这么嫌弃自己的宝贝儿女，像个小乞丐似的。 周禀低声说：「你捨得把女儿送去幼儿园？」 何仙：「……」 饭后，小周尔如常下楼遛弯，她还窝在周禀的怀里捉紧衣襟不肯下地，怕脏了自己的粉色小凉鞋。 被抱着走了一路，小周尔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为什么那些人不来看自己了？ 小孩的圈子，小周尔都是焦点的存在，她快两岁了，懂得很多，知道玩游戏时，自己一直都要演公主的。 今天没有王子和公主的游戏了吗？ 直到小周尔在巷子口的那棵大树下，从爸爸的怀里，俯瞰到人群中，一身洁白裙子，腰后繫着蝴蝶结，穿着一双小皮鞋，被人簇拥的小女孩。 不是胖，但被养得粉白健康，穿着新潮而优雅。不像小周尔一出门就被团团包围的喜欢，她是招人喜欢，却让人害怕凑近了会弄脏她小裙子的拘谨。 小秦漪陪爷爷奶奶出门遛弯，手里牵着一根绳，绳的那端拴着一只小比熊，小比熊乖巧的蹲坐在地上，像个倨傲的小绅士，只偶在身边小孩的惊嘆下矜贵般摇摇尾巴。 而它的小主人，则安静的端站，像个小淑女。 小周尔捉紧爸爸衣领的小手微微松了开，粉嘴巴微微张着，愣愣看着树下的小人。倏忽，树下的那个人，那仿佛是世纪之初的会面，难以形容的震撼瞬间席捲了小小的周尔。 第220页 小淑女抬头，太阳的光辉透过树缝和枝桠的光斑洒在她的裙子上，像是降世的小神女。 小周尔被放在地上，天气热，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露手臂外套，下身是件背带裤，小小的一点，脸蛋上黏着一点汗湿汗湿的头髮。粉鞋子沾了灰，她有点不开心，因此瘪着嘴。 周禀轻轻推了下小周尔的背，示意她去找小朋友们玩。 一群小豆丁围着小秦漪叽叽哌哌的，她只守在爷爷的身边，听到了爷爷让自己去玩的嘱咐，便牵着狗在附近遛了起来。 小豆丁们哗哗的围着秦漪，几乎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小周尔则慢吞吞的跟在最后面，一脸别扭地拽着自己的背带裤带子。 「孩子嘛，新鲜劲……」周禀的声音从后传来，逐渐远去。 小朱竹琴看到小周尔走过去和她说话，「耳朵，咱们这又来一个公主啀。」 小周尔的小手拽着背带裤带子，紧张的上下撸动，问：「今、今天玩王子和公主么？」 小朱竹琴两手一拍：「咱们去玩狗吧！」说罢跑开了，要去找小秦漪玩。 小周尔瘪着嘴巴，一步一步挪过去，跟着小朱竹琴，小心翼翼的钻进人群里。 好多小孩都在摸秦漪的小狗，七嘴八舌的，想借着摸狗的机会，跟小秦漪搭话，小秦漪性格还不够沉稳，被追问多了，已经有点不耐烦。 但小孩子看不来眼色，唧唧哌哌的吵来吵去，想摸狗又不敢摸。 小朱竹琴挤开一个胖墩，嚷嚷着：「让耳朵看一下，让耳朵看一下！」 小周尔脸红扑扑的，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探手要摸那只小狗，小狗神气非凡，尾巴高高的翘起，快摆出残影了，还不停嗅闻着地面。 「不要摸！」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突然跑过来，拽着两个小孩退开，说，「摸了要打针的！」 哗啦哗啦，周围的小孩子退了个干净。 小周尔还蹲在地上，用手隔空在小狗背上一抚过，立刻紧张收手，攥回掌心抽了口凉气。 仿佛被咬了，但其实是好像隔着空气感受到了那毛绒的生物，心里兴奋不已。小周尔眼睛亮亮的，又鬼祟伸出手。 刘青快四岁了，已经是半大的小人，正拦着一群小孩子站在一米外，还在着急的喊周尔。 小狗晃着尾巴，尾巴唿唿唿的，像只狗尾巴草，屁股像个螺旋桨，摆得欢快又急切。 闻到小周尔时扬起了脑袋，耳朵一只立起来，一只瘪下去，有点潦草的精緻，冲着周尔汪汪汪。 小周尔的双眼绽放出晶亮色彩，伸出双手，缓缓靠近小狗。 「她要摸了，她要摸了。」 「是不是要打针？」 「呜呜呜。」 「不要摸。」一个微哑尚带着奶音的声音说。 与此同时，小周尔两手探出，精准的抓住狗尾巴，将比小人更要小只的奶狗倒着提熘了起来。 小狗吃痛乱叫，狗爪乱飞，嗷呜一声被丢了出去。 孩子堆爆发出一阵惊唿和惊叫，有人喊爸爸妈妈，有人喊爷爷奶奶，小朱竹琴急得原地转了两圈，嚎啕大哭起来。 小秦漪想要拽紧狗绳，却被勐然发力的小狗拽得一个踉跄朝前撞在小周尔身上，两个小人摔作一团。 小狗趁隙跑了，油锅遇水，瞬间炸了锅，小孩齐齐爆发出哭声，哇啦哇啦，惊天地泣鬼神。 哎哟不得了，树下看牌看棋、打牌下棋的家长也跟着炸了锅。 小秦漪爬起来，拉起小周尔，顶着鼻子上的大红印，眼里包着泪水，努力忍住不搭吧珍珠，摸了摸小周尔的脑门，问：「你胆子大。」 小周尔微微张大了嘴巴，点了点小秦漪的鼻子，小孩说话奶声奶气的：「我不哭的呀，你要哭鼻子了么？」 小秦漪替小周尔拍了裤子，说：「鼻子没有额头软。」所以真要哭鼻子，也不是小人不坚强。 小周尔点头，两个小马尾跟着晃悠。 周禀着急忙慌过来找孩子，低头看一圈，却没急着走过去。 丁点儿大的小周尔正在掏背带裤的小包包，摸来摸去，十分困难的摸出一个舔过一半的糖，拆开了，餵到小秦漪的嘴边。 小秦漪勉强舔了口，挺甜的，刚含进嘴里，棒棒糖又被人拔了出去，塞进了另一张嘴里。 小周尔吧唧吧唧，用力吮了两口，刚拿出来，又不舍的再餵自己吃两口，然后再餵到小秦漪的嘴边。 小秦漪如遭雷噼样，粉白的脸露出惊恐之色，馒头样的小拳头紧紧捏着，继而紧抿着嘴巴。 「你不吃？」小周尔喜上眉梢，「那我吃了哟。」 说罢塞回了嘴巴，开开心心牵住小秦漪的手，含含煳煳说：「我们去捉狗。」 玩到半下午，小周尔走哪都牵着小秦漪，小周尔小了些，有时候还是小秦漪照顾她多一些。 小狗也找回来了，看着小周尔时恨不得时时刻刻夹着小尾巴。 「你要来我家玩么？」小秦漪一手牵着爷爷的手，一手牵着狗绳子，白裙子粘了一点灰，单马尾也散了些，掉了些头髮搭在肩膀上。 何仙抱着小周尔，拿着湿纸巾给她擦汗津津的小脑门。 小周尔抱着妈妈的脖子，嗯嗯嗯的点头，说：「我给你带糖。」 小秦漪：「……」 小秦漪抿了一下唇，为难的点头应了下，她松开爷爷的手，朝前一迈步，仰脸看何仙怀里的小周尔，非常礼貌的请求何仙，才朝小周尔说：「那你什么时候来？我会出门接你。」 第221页 何仙心底唏嘘，心想这小孩子怎么养出来的？然后把周尔放了下来，让两个小人说话。 小秦漪端正说：「我家有很多积木，可以做一个城堡。」 小周尔迷茫问：「我想喝neinei。」 是饿了。 小秦漪静了会，牵着爷爷回家了，还回头朝小周尔拜拜摇手。 小秦漪抿着小嘴巴，等快走到门口，保姆走出来，她才突然放开了秦爷爷，一熘烟窜进院子里，扑在了院子里奶奶的怀里。 「哎哟哎哟。」秦奶奶赶紧扔了花洒壶，一把揽住小人问，「乖孙，这是怎么啦？」 小秦漪在秦奶奶怀里拱来拱去的，两手拢着老人的围裙，左右遮住了自己的小脸，把红红的小耳朵埋起来。 「咱们小漪交到好朋友咯。」秦爷爷笑着走进院子里。 第107章 番外二 如果我们从前相遇 蓦然，周尔醒了过来，她有些懵懂，眨了眨双眼，迟疑的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继而轻轻吻了下秦漪。 秦漪睡得模煳，却循着本能似的习惯回吻着周尔。 周尔小声说：「我做了一个梦。」 秦漪嗯了声，捞起被子盖住周尔的肩膀。 「梦到咱们小时候，你那么小一个，我也那么小一个。你有点不合群，因为穿得太精緻漂亮了，小孩们有点不敢接近你……」周尔小声说。 秦漪问：「那你呢？」 「我？对了，你还养了一只狗。」周尔絮絮叨叨的说，回忆着已经有点模煳的梦。 秦漪睁开眼，双眼带着笑意看着周尔：「你想养狗？」 周尔一本正经道：「因为这只狗，我们才结下了不解之缘的，迈出了破冰之前重要的一步！」 秦漪笑出声。 养狗的计划周尔已经计划了很久，家里太大了，有时候，秦漪或者自己出差时，想念会让人觉得屋里冷清而寂寞，养只狗，或许能解决一点这个问题。 周尔小声问：「行么？」 秦漪：「当然，万一又重新封冻怎么办？」 周尔美滋滋的，重新沉进梦乡里。 秦漪摇了摇她，问：「没了吗？」 周尔：「嗯？」 「梦，再和我说说。」秦漪说。 周尔：「睡醒再说，我得赶紧再睡，接上那个梦。」 秦漪：「……」 「你小时候太可爱了。」周尔吟语，说睡就睡了。 小周尔慢慢的胖起来了，她愈显粉嫩，天天像个快乐的小皮球。 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穿好自己的小衣服，梳上两个羊尾辫子，晃悠着马尾辫子冲去秦家。 这时候，小秦漪一般都在吃早饭，她会把自己的营养餐餵给小周尔，即便保姆准备了两份，小孩子还是喜欢凑在一起，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小秦漪拿着勺子，把自己的饭一勺一勺餵给小周尔，她拧着眉，嘟嘟的小脸微微紧绷着，表情严肃而认真。 她非常认真的在给小周尔餵饭。 小周尔腮帮子鼓鼓的，嘴巴包着饭和菜，吃得非常香。 午饭、晚饭…… 小周尔喜欢吃秦家的饭。吃完饭就可以在秦家玩小狗，和小狗捉迷藏，或者玩积木，小秦漪每天有两节家教课，上完课后，她会给小周尔读画册和故事书，顺便教她认拼音。 把自己的点读笔和一岁左右用过卡片给小周尔用。 小秦漪看六年级课本，小周尔学看图说话，傍晚时出去跑跑跳跳，玩累了再一起回秦家。周禀挟了一沓子传单回来，看到这情况，赶紧把小周尔劫走。 「小宝儿，你才丁点儿大，怎么就不着家了？」周禀忧心忡忡的。 何仙从厨房出来，说：「小宝儿回来啦，来，跟妈妈说说今天学了几个拼音啊？」 周禀：「……」 渐渐的，何仙突然发现自己的时间变多了。没事便去超市点货清货，周禀也闲得没事，觉得父亲的地位遭到威胁，开始报班考教资。 直到暑期结束后的某天，小秦漪一早到了巷子口，和小周尔告别。 小周尔被妈妈牵着手，抽抽嗒嗒的掉眼泪，小秦漪的鼻子眼睛也红红的，她抱住小周尔，轻轻地，用鼻子蹭了下小人的额头。 小秦漪说：「我们可以打电话。」 何仙心里那个酸涩的哟，小声说：「学校可以带手机吗？」 小人没理会她，两只小小的，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气氛凝重而严肃，像是临行前的分别。 开学了，许多小孩都要去上幼儿园和小学，一个个被家长牵着，哭哭啼啼极不情愿的被送去学校。 小周尔：「呜呜呜呜。」 小秦漪用手背轻轻抹过小周尔的脸颊：「我走了。」 小周尔瘪着嘴巴，小嘴唇像倒挂的月亮，完成弧度明显的曲线，难过的不肯松开小秦漪。 秦爷爷杵着拐杖，等在车旁，笑容慈祥的看着这一幕。 小秦漪轻轻推了下小周尔：「下午就回来。」 小周尔抱紧小秦漪，埋着脑袋，头髮柔软扫在小秦漪的颈窝：「呜呜呜，不，不。」 大人们啼笑皆非，直到小秦漪再不去上课就要迟到，小周尔才被何仙拉开，窝在妈妈怀里，哭着目送小秦漪上车。 小秦漪背着书包，从窗户朝外看，直到车子开出拐角，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她才做直身子，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本画册翻开。 第222页 看着看着，两滴眼泪吧嗒掉在了画册上。 小周尔在家里哭得天昏地暗，直到几天后，何仙送了一个给她斜挎的小背包给她，给小周尔梳好辫子，温声问：「小宝儿，要不要去学校啊？」 两岁时，小周尔开始上幼儿园了。她欢欢喜喜跑出家，跌跌撞撞扑上小秦漪，两个小人撞在一起，手拉手上了车，到学校才傻眼了。 小秦漪智商太高，直接升小学三年级。小周尔读幼儿园小班，两个人读正街相对的学校，相隔依旧遥远。 小周尔仰着脸，一声呜哇直接哭出了声。 …… 周尔是被电话吵醒的，她抓到手机，摸了摸脸，摸到脸上两道泪痕，声音含煳的接起电话。 「谁啊？」 电话那头：「……」 周尔挪开手机，扫了眼屏幕，「猪，什么事？」 朱竹琴：「那个，是这样的……苏恣悦她……」 周尔：「……」 卧室门被推开，秦漪示意周尔下楼吃早饭。 周尔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餐桌边，秦家的人都吃过了，在外面草坪上遛娃。周尔坐下，开始吃秦漪做的煎蛋和沙拉，并一边听朱竹琴的吐槽。 「……两天不回家，被我抓到出去飙车，飙车就算了，还有好多美女！美女就算了，为什么要瞒着我……还不带我一起去，耳朵，你一定要帮我教训她……」 朱竹琴在电话那头疯狂吐槽，周尔两口解决了煎蛋，开始咕噜咕噜灌牛奶，说：「我怎么帮你？」 朱竹琴默了默，说：「叫刘青登报曝光她，你觉得呢？」 秦漪无声笑了下，收走用过的碗碟，周尔趁势捉住秦漪的手牵到嘴巴边啵了下。 小别盛新婚，两人的那股新婚劲还没过。 一旦对视双眼就会蹿火放电，肌肤相触就想拥抱和亲密，洗个碗也要肩与肩抵在一起。 手机放在水池边，周尔挨着秦漪，把秦漪洗好的碗接过来，用帕子擦干，再放到另一边。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全然没把朱竹琴的话放在心上。 秦涟进来接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夸张的切了声，接过水就跑了。 朱竹琴：「我联繫了青妈，她不爱理我，她最心疼你了。你帮我劝劝，我要曝光苏恣悦这个渣，让她身败名裂！」 周尔一只碗擦了四五遍，没骨头靠在秦漪身上，说：「苏恣悦都为了你留长髮了，你还要曝光她啊？」 朱竹琴破口大骂：「留长髮就算爱了吗？她就是个#% 秦漪手机震动，她摘了手套，滑屏接起挪到耳边。周尔眼快扫到一眼，来电一个苏字。 周尔哈哈大笑，被秦漪示意噤声。 我要听我要听，周尔疯狂做口型，并把朱竹琴的电话关了扩音，凑到秦漪的耳朵边。 苏恣悦嘆了一口气，说：「她又生气了，说我不带她出去玩，我那是玩吗？我是去比赛，你信不信，我前脚带她去，她后脚就会去缠着那些车模要微信……」 周尔煞有介事的点头，继而拿过自己的手机，把话筒对着秦漪的手机话筒，打开扩音器。秦漪也打开扩音器，把两个手机放在身后的桌子上，继续洗碗擦碗。 朱竹琴：「喂喂？耳朵，你还在听吗？」 「漪漪，你说……」苏恣悦的声音一顿，「等等，猪？朱竹琴？你在哪里？」 朱竹琴：「苏恣悦！」 苏恣悦：「……」 「你和耳朵在一起？」 「你和漪漪在一起？」 两人一齐问，继而双双沉默下来。 秦漪擦完手，和周尔手牵着手走出了厨房。 两人笑着交谈，走到院子里，随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杜姨端了两杯咖啡和两碟饼干过来，替秦漪把电脑拿下来。 两只手机在茶几上面面相觑。 「餵？」朱竹琴小心翼翼问了句。 苏恣悦：「在呢。」 朱竹琴：「我问你了扼？」 苏恣悦不悦道：「那你问谁？」 朱竹琴沉默不语。 苏恣悦道：「你还生气呢？」 「我、没、有、生、气！」朱竹琴一字一句的强调。 苏恣悦：「你还要气多久！下次让你做零，行了吗？」 周尔差点笑喷出来，秦漪则从电脑上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尔。 周尔举起手里的画，对着秦漪比划，画面里是秦漪垂眸思索的模样恬静而温柔。 秦漪朝她笑了笑，周尔忍不住凑近，和她交换了一个吻。 「我现在只要看到你，都……」周尔红着脸说，「满脑子都是你没穿……的样子。」 秦漪垂眸，指腹在周尔唇角擦拭而过，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是。」 秦奶奶在草坪看鸽子，轮椅转动，她似乎看见什么，继而被吓得惊讶不已的杜姨捂住双眼。 「……」 午饭后，两人开车回市区，回家前逛了一圈市区的宠物店，周尔选中了一只小小的比熊，才两个月大小。 没剃过毛，看起来有些稀疏和潦草，一只耳朵支棱着，另一只耳朵瘪着，看见周尔就低声哀鸣，像是耗子见了猫。 周尔双眼雪亮，抱着小狗的腋下把它举高：「是个妹妹哦，就它了！」 秦漪付钱，两人又在宠物店扫货，买了一大堆小狗可能用得到的东西，秦漪还算理智，拒绝了周尔把五层高的小别墅朝车顶绑。 第223页 周尔像个兴致勃勃的老母亲，到家了，还不肯放开那只小狗，抱在怀里叫宝宝。 秦漪问：「宝宝？」 周尔一拍脑门：「哎呀，我才是宝宝，那我叫它什么？叫小宝？」 小宝使命的挣扎，从周尔怀里蹿出去，吧哒吧哒的跑到秦漪的脚后，瑟瑟发抖的将自己藏起来。 周尔：「……」 秦漪笑道：「嗯，不怎么亲你。」 周尔嬉皮笑脸的：「小宝儿有眼光，是我我也亲你。」 秦漪弯着唇，周尔走过来，朝她嘴上一吻，两人亲着亲着，双双叠在了沙发上。 小宝儿战战兢兢了半天，开始习惯新环境，四处闻闻嗅嗅，须臾被一件从天而降的外套罩住脑袋，吓了一跳，汪汪汪叫个不停，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我好爱你。」情浓稍息时，周尔突然生出了感慨。 秦漪撑起身看她，细腻的额头有一层密密的汗珠，抚住她的侧脸，按住她殷红唇角，低声问：「什么？」 周尔脸庞发热：「我爱你。」 秦漪低声笑：「有多爱？」 「爱到你想来多少次都可以。」周尔贴着秦漪的侧颊。 秦漪低头，用鼻尖触碰她的额头：「真的？」 两个人彼此拥挤着，周尔唿吸滚烫而浓稠：「我从来都没问过你，你是更喜欢当零还是做一。」 秦漪将周尔的手腕钳住拉到头顶处，声音暗哑而性感，带着某种危险的蛊惑：「都喜欢，有时候更喜欢你哭着说不要的时候。光是想想，就能浑身发烫……」 周尔感觉自己被拧了一把，像从里到外的酸。 「你绵软无力又努力取悦我的模样，会更让我兴奋……」秦漪低声道。 狗在屋子里蹿来蹿去，周尔的一颗心也跟着上蹿下跳的。 秦漪是个非常懂/性/情趣的人，谁能想到，她这样正经到一颗扣子都不会少扣，一缕髮丝都不散乱的人，能这么孟浪。 周尔哆嗦着，眼角的泪被舔掉，被侧翻又被折起，被秦漪哄着读新近学的的诗。 「你叫我向东……我，我想不起来了。」周尔抓住床头的床柱。 秦漪脸庞带着热，从后枕着周尔，说：「我羊羔一样给你青草，继续……」 周尔努力集中涣散的目光：「你、你让我向西，我夕阳一样映你彩霞……」 秦漪：「……你叫我向北，我是你冬风中的百合。 你让我向南，我就是你空中的新娘。」 周尔颤抖不已：「东西南北，你是我柔情的爱人。」 秦漪脱去衣服，背过身，她回头，脖颈儿拉扯出枝条般的韧劲。 「你是柔情的爱人，还有呢？」 「你的奴僕……」 小狗汪汪的，挤开落地窗，傍晚的余晖洒就，铺洒在了床上两个酣睡的人儿上。 …… 「准备好了？」秦涟转头小声问，苏恣悦替秦漪整理好头巾，和秦涟一左一右拉开房门。 阳光倾洒而进，朱竹琴牵着裙摆，酸熘熘的朝前说：「你们才谈了两年吧，这么急着结婚，就不怕三年之痒吗？」 刘青一拍朱竹琴，说：「今天有两束捧花，你加油。」 朱竹琴握拳，旋即感觉手里一空，裙摆滑落，新娘子等不及了，自己提着裙子跑了。 秦涟大叫：「司仪司仪！」 秦一柏正在台下应酬，闻言转头，差点把餐前酒喷出来。 何仙气得想冲上台去，却被周禀拦住了。 周尔像只脱缰的野马，看到一身婚纱的秦漪便控制不住自己，她抱住秦漪，满脸兴奋，身后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尾巴，飞快的摆动，激动得热泪盈眶，难以说话。 秦漪双手微微颤抖，拢抱住周尔。 雪白的婚服绽放，彼此紧靠，并蒂生莲。 「老婆。」 「嗯。」 日落湖畔，两人交换戒指，拥吻，在浩大的掌声中，朝整个世界宣誓了，从此属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