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 第1页 [穿越重生] 《大哥救我,爹爹救我!》作者:神仙老虎【完结+番外】 文案: 宋景辰不想做权臣, 权臣哪有权臣弟弟爽。 于是—— 宋景辰日常:哥哥救我。 不成想身边还隐藏了个大佬爹 宋景辰——爹爹救我。 后来, 我们全家都不走寻常路。 外人眼里的宋景辰是这样的: 春衫倚风横玉箫, 作天海风涛之曲,吹幽忆怨断之音, 吹皱满池春水。 公子如玉。 熟人眼里的宋景辰是这样的—— 宋景辰出没,请注意 童年小剧场 宋三郎对儿子发出警告:不准再闹,现在把你的眼睛闭上。 宋景辰无辜的大眼睛扑闪着:爹,要闭上哪只眼睛呀? 宋三郎:两只都闭上。 宋景辰:好的爹,先闭左眼还是先闭右眼呢? 宋三郎咬牙:两——只——都——闭上! 宋景辰听话,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闭上眼没三秒,小孩又嚷,「爹,嘴巴干,渴了。 预警:男主反向cpu大师。 阅读提示: 1、偏群像,大哥+白切黑二哥+扮猪吃老虎的爹,男主属性逐步解锁中…… 2、架空私设,市井,科举朝堂,基建,日常流种田文。 3、男主感情线少,事业为主,女主后期出场,父母先爱 内容标籤: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种田文科举 团宠 搜索关键词:主角:宋景辰 ┃ 配角:未知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哥病娇,我爹扮猪吃虎,我? 立意:天生我才必有用 vip强推奖章 建安十七年,京都东榆街南巷,高门大户聚集之地,宋家曾经气派的门楼因年久失修而朱漆斑驳,唯有门口威风凛凛的两尊石狮子以及一侧的拴马桩昭示出祖上曾经辉煌过,恢復现代记忆的胎穿男主,前世遭受重大挫折的大佬穿越爹,知耻而后勇的大哥,发奋读书立志光宗耀祖的二哥,开启家族崛起之路…… 这是一本古代男主科举向、团宠群像日常流种田文,故事设定新颖有趣、人设苏爽,群像刻画生动,值得阅读。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年中/年终盘点奖章 2023年度 组年度盘点优秀作品 (在年中/年终盘点活动中入选的作品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建安十七年,初夏。 京都东榆街南巷,高门大户聚集之地,宋家破旧的大宅院在一众朱檐碧瓦中格格不入。 曾经气派的门楼因年久失修而朱漆斑驳,唯有门口威风凛凛的两尊石狮子以及一侧的拴马桩昭示出祖上曾经辉煌过。 只嘆如今成了被人嘲笑的破落户。 月华初上,窗外恼人的知了叫个不停,宋家的西厢房内,年轻的小妇人轻摇团扇,边为熟睡的小儿扇风边对着丈夫絮叨: 「三郎,娘要送睿哥儿去读书,也得让咱家辰哥儿去,不能厚此薄彼。」 宋三郎低着头,正聚精会神细细打磨才刚给儿子做好的木陀螺,闻言憨憨一笑,头也不抬道:「睿哥儿脑子灵透,是块读书的好料子,三岁时便已背会三字经,说不准还真能为咱老宋家考个举人老爷回来光耀门楣,到时候必会帮衬辰哥儿一二。」 小妇人不服气地撅起嘴巴,「干嘛要人家帮衬,就不能是我们辰哥儿自己考个举人老爷回来么?」 这话宋三郎实在没法接,低着头嘴角儿微抽。 小妇人羞恼,似是知道自己牛皮吹得多响。自家的宝贝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读书,睿哥儿教他多少遍,她这当娘的都记住那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辰哥儿愣是一个字儿也听不到耳朵里去。 小崽子成天就稀罕拿着个烧火棍子满院子疯跑,要么就是玩儿虫子,耍泥巴,他自己撒泡尿都能给玩儿出花来:往蚂蚁洞里瞄准,往他祖母最喜欢的栀子花盆里「放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辰哥儿若能考上举人,那老宋家的祖坟不得噼里啪啦着火才行啊。 不过,小妇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儿子不如人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怒沖沖朝丈夫横斜过去,眼波灼灼,娇憨泼辣: 「宋三郎!你搞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亲骨肉,成日里就知道夸你那宝贝侄子,你且等着,等你哪天老了瘫在床上动不了,我倒要看看是睿哥儿伺候你,还是咱家辰哥儿!」 宋三郎只笑不分辩,收起打磨得没有一丝毛刺的陀螺,站起身来, 洗了手脸,翻身上床轻手轻脚躺在儿子身侧。 小妇人仍旧气不忿儿,伸手拧了一把男人肌肉结实的胳膊。 「仔细手疼。」宋三郎纵容地笑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团扇,继续为儿子扇风。 如果小妇人心细,就会发现他扇风的力度和频率几乎纹丝不差。 「就知道疼你儿子,人家也热呢。」小妇人娇嗔。 「都扇,一人一下。」 「才不稀罕,给你儿子扇吧。」 宋三郎无奈,「秀娘怎地如此无理。」 秀娘仰起小下巴:「就无理了,三郎待如何?」 宋三郎低头凑过去在小妇人额头轻啄一下,道:「我的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秀娘脸微红,没话找话道:「二嫂今儿头上戴了支梅花银簪,只恐怕谁看不见似的,一天在我眼前晃悠八回,晃得我头都晕了。」 宋三郎道:「等李家的架子床打好了,就给你买。」 秀娘道:「我才没她那臭显摆劲儿,我们把钱攒起来,等攒够了银子就给你开间木匠铺子,再招几个学徒,那样三郎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辛苦。」 宋三郎:「无妨,不差这点儿钱。」 「不要了,我才不稀罕她那银的,等将来辰哥儿出息了给我买金的,」 「好,买金的。」 宋三郎应和着把儿子挪到隔间的小床上,熄灭了屋子里的油灯,这才上了床,把秀娘半揽在怀中,手里的团扇继续摇着,内心一片柔软安宁。 这辈子,娇妻稚儿他都有了,稚儿可爱,娘子虽偶尔刁蛮,却也活泼惹人怜爱,有时看她斤斤计较地拼命把日子过好,也觉感动。 前尘已逝,从此以后他便是宋三郎了。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秀娘便轻手轻脚起了床,宋家妯娌三个轮流做早饭,今日该轮到她了。 秀娘套好外衫先到隔间看了一眼自家小崽子,小崽子睡得四仰八叉,秀娘闷笑了声,给盖了盖小肚子,转身去了隔壁储物间儿。 从墙角处的瓦罐儿里摸出个鸡蛋来,这可不是公家的财产,是她从娘家拿回来的,煮给儿子吃谁也管不着。忽又想到三郎最近似乎是清减了些,便又多拿出一个。 推开自家屋门儿,一抬眼便瞧见对面儿东厢房的窗户敞开着,睿哥儿正坐在窗前练字,小身板儿挺得笔直,他娘姜氏手拿戒尺在一旁监督。 秀娘撇撇嘴,她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亲,才六岁个娃儿,早上起得比鸡还早,白日里也不让孩子多耍耍,就知道拘在屋子里读书、读书、也不怕把个娃读傻了。 瞧瞧睿哥儿那单薄的小身子骨儿,再瞅瞅自家白白胖胖睡得正香的宝贝儿子,算了,读书考科举这么辛苦的事儿还是让睿哥儿来吧,三郎说得对,他要真是飞黄腾达了,还能不管自家兄弟? 秀娘一低头进了灶房。 灶房一角码放着整整齐齐的木柴,自家男人是个干活儿的好手,这些木柴竟能砍到长短粗细几乎全都一般无二,这得砍过多少柴才能到达这种水平呀。 往大铁锅里添了大半锅凉水,淘了一碗米倒进去,很快水就烧滚,秀娘又将大竹箅子放进去,摆了几个高粱面窝窝头,其中两个是白面和高粱面儿掺合着的。 秀娘的外公是个赤脚郎中,曾经同她说过高粱米燥热,对老年人不好,尤其是便结的老人,秀娘好几次看到老太太在茅厕里半天不出来,于是便跟老太太说了这事儿。 老太太虽然生活节俭,但确实是有苦自知,便让秀娘单独给她蒸白面和高粱面儿掺着的窝窝头。 秀娘又说睿哥儿和辰哥儿年龄小,肠胃弱。老太太无语,原以为儿媳妇多孝顺呢,敢情绕来绕去跟这儿等着她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太本来也不是吃独食的,自然不会亏着自己两个孙子。 蒸鸡蛋的时候,秀娘脑子里闪过宋景睿那瘦得能看见骨头的小手腕儿,想着要不把辰哥儿的鸡蛋分给他点儿?现在打好关系,以后沾便宜的时候也有底气不是。 不过也不能白分给他,正好辰哥儿总吃水煮蛋也腻歪了,不若做成鸡蛋羹,这样的话用公家的香油和盐,也没人能说什么。 说弄就弄,秀娘动作利索的把鸡蛋磕进粗瓷碗里,搅拌均匀,稍微多加了一点儿水,这样蒸熟以后会显得多一些。 弄好鸡蛋羹,秀娘又从公家的瓦罐里掏出个鸡蛋来,给老太太蒸上。 饭很快做好,秀娘先把给宋三郎吃的鸡蛋用凉水沖了沖,擦干后藏进衣服里,又把蒸好的那份鸡蛋羹分成两份儿,一份儿多,一份儿少,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不过想到二嫂那火眼金睛劲儿,她还是又匀乎了一下,别好心办得叫她挑了理去,那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挑刺儿精。 早饭上桌,一大家子围坐在堂屋饭厅的一张大圆桌子前,宋老太太坐在上首,身着赭石色暗纹绸衫,却看得出有些年头儿了,颜色发暗,不过却不损老太太眉眼间的气派。 她也是目前宋家几个女人里唯一的大家闺秀出身,头髮梳理得极为整齐,脑后别了根吉庆簪,简朴却也不失体面。 老太太左手边儿坐着的是大房一家。 老大宋文平,考秀才屡试不中,老太太托关系给谋了个税课司副使的职位,乃是不入流的小吏。 老大媳妇王氏,两人的大女儿宋景梅已经出嫁,大儿子宋景茂考秀才屡试不中,现在谋了个帐房的差事,不大回来,小女儿宋景竹今年十四,尚未出嫁。 坐老太太右手边儿的是老二宋文定,考秀才屡试不中,善结交,自己托人在工部下属都水司的算六房领了份闲差,虽是清水衙门,好歹有个进项。 二媳妇姜氏,以及两人的儿子宋景睿,睿哥儿今年才刚六岁,自幼聪慧,是老太太的心头肉。 宋三郎一家三口则坐在老太太对面儿,宋三郎从小就是个憨货,读书如上坟,老太太直接选择放弃。 宋家一代不如一代,混到如今也就不端着了,实惠最重要,老太太便让宋三郎学了木匠。 老太太一个寡妇把三儿一女拉扯大,又都给成了家,前些日子还把从前的债务还清了,着实不易,因此儿女们都很孝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秀娘先给老太太盛了饭,又把属于老太太的鸡蛋放到老太太跟前的盘子里,笑着解释鸡蛋羹的由来。 「娘,最近天热,辰哥儿胃口不好,小脸儿都瘦了,媳妇从娘家带回来些鸡蛋给辰哥儿补补,想着睿哥儿每天读书辛苦,索性让俩孩子一起吃。」 听到她这话,桌上众人神色不一,姜氏微不可察地扯扯嘴角,她这三弟妹从不做亏本儿的买卖,今儿如此大方,无非是昨天听到夫子夸睿哥儿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提前卖好呢。 她最瞧不上三弟妹这种市侩钻营的女子,市井小贩人家出来的,一身铜臭味儿上不得台面。 大房王氏目光在两个妯娌身上扫了一眼,对这俩人谁都瞧不上。 姜氏成天端着一张假清高的脸,其实不过就是个落魄秀才家的闺女,许氏在娘家的时候就是有名的豆腐西施,嫁进宋家以后,勾得宋三郎对她言听计从,真真是个不要脸皮的狐媚子。 宋景睿这时却是忙站起身来,懂事地对秀娘行了个礼,「侄儿多谢三婶娘。」 他这声道谢是真心实意的,毕竟三婶娘的鸡蛋他可不是第一次吃,每次辰哥儿偷吃煮鸡蛋的时候都会悄悄分给他一半儿。 「都是自家人,跟你三婶娘还客气啥。」 秀娘看看嘴甜懂礼数的侄子,再看看自家迷迷瞪瞪,小脑瓜儿不时往他爹身上靠的憨货,心里的酸水儿突突往外冒。 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最近哪来那么多觉,莫非是晚上蚊虫多,娃睡不好? 不成,今天得去集市上买几个驱蚊香囊回来。 对于三个儿媳的心思,宋老太太一清二楚,她们之间纵然各自都有小九九,但心眼儿不算坏,都还说得过去。 小孙子睿哥儿却是让她越来越欣慰了,小小年纪举止之间颇有他曾祖父的遗风。 至于老三家的那个憨货,就随他去吧,能吃是福,壮壮实实就行了。 如今老宋家能润出睿哥儿这么一颗好苗子来,好好培养,将来九泉之下,她也能见宋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当会儿秀娘拿胳膊肘碰了碰儿子,「辰哥儿醒醒,呆会儿鸡蛋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景辰胖乎乎的小肉手揉了揉眼睛,黑亮的眸子里扑闪着湿漉漉的呆萌。 「辰哥儿,昨晚没睡好么?」 老太太慈爱地问道。 宋景辰挠了挠头,「祖母,孙儿昨晚做梦了。」 「哦,辰哥儿做了什么梦?」老太太笑道。 宋景辰最近一段时间,总是爱做梦,梦里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世界,那里的一切都让他惊嘆和难以理解,那里的房子高得吓人,还有带轮子的箱子,一眨眼就跑远了…… 正要开口说给祖母听,忽然想到梦里的那些东西太奇怪了,他若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祖母会不会以为他中了邪呀?他可不想像隔壁小孩儿一样喝那种黑乎乎的符水啊。 肯定很难喝。 他眼珠子转了转,道:「孙儿梦见很多人给二哥磕头,他们嘴里还说叩见大老爷。」 古人都迷信,尤其是迷信六岁以前孩子做的梦,认为六岁以前的小儿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虽说不敢真信,心里预期总是有的,至少是个吉利话儿。 宋景睿忍不住瞪了弟弟一眼,宋景辰假装没看见。 除了宋景睿不高兴,全家人都很高兴,那句老话儿怎么说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老太太和宋家三兄弟还好,也就笑笑,谁还能把个梦当真了。 三个妯娌却一下子兴奋起来,姜氏感觉三弟妹今天看着格外顺眼。同样的,王氏看两个弟妹也觉得顺眼多了。 三个女人开始叽叽喳喳起来,那样子好像宋景睿真的已经当上大官了。 「辰哥儿,梦里你二哥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你还记得吗?」姜氏忽然问道。 这话可把宋景辰给问住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小脑瓜转得飞快,最大的官穿什么样的衣裳他也不知道啊,不过没见过最大的官儿,新郎官儿他却是见过的,于是信口胡诌道:「三伯娘,是红的!」 九品为青,七品为绿。 而朱袍——四品以上的大员才能穿! 姜氏腿一软,差点儿没从凳子上滑下去。 秀娘和王氏又酸又高兴,心情复杂。 老太太见几个儿媳妇没完了,敲了敲桌子,沉声道:「烧香拜佛,大师批命都不一定灵验,何况是小孩子做个梦。」 「既然吃饱饭就别跟这儿杵着了,各回各屋,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睿哥儿和辰哥儿你们俩留下,到祖母屋来。」 说完,老太太起身进了自己屋。 桌上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老娘信了。 第2章 两个小孙子站起来尾随老太太进屋,老太太把屋门儿一关,先把宋景睿叫到了身前问话。 「睿哥儿,祖母观你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辰哥儿说的那些话,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同祖母说说。」 宋景睿答道:「孙儿觉得祖母说得很对,只是一个梦,当不得真,若要出人头地考取功名,还得靠孙儿的真本事。」 老太太愕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孙子竟能说出这番掷地有声的话来,忍不住红了眼角。 拍了拍孙子的小肩膀,老太太道:「好,好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心性,祖母很为你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宋景睿脸有些红,不太自在地低下头。真相其实是他压根儿就不会相信辰哥儿那小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实话,弟弟惯会作弄人。 宋景辰见祖母夸了哥哥,乖巧地蹭到老太太怀里,忽闪着大眼睛问道:「祖母,那我呢。」 老太太摸摸他白嫩的小脸蛋儿,笑道:「我们辰哥儿也是个好孩子。」 说完,她又对宋景睿叮嘱:「睿哥儿须知读书之道,在于持之以恆,且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明白吗?」 「孙儿明白。」宋景睿老实作答。 「祖母,我刚才没吃饱呢。」宋景辰在老太太怀里拱着撒娇,眼睛巴巴盯着老太太的床头柜,大姑前日给祖母带了点心,他都看见了。 老太太揉了揉额角,自家这个吃货,东西藏到老鼠洞里,他都能闻着味儿找到。 不过她还是打开柜门儿,取了两块儿桃酥递给两个小孙子,并叮嘱道:「吃完要洗手,听话下次还有。」 「知道了,祖母。」两人脆生生答应。 老太太摸了摸小孙子的头,自家虽落破了,倒也一家子和和睦睦,兄友弟恭,迟早有出头之日。 她原想着送睿哥儿去高夫子那里蒙学,如今看来,她得豁出这张老脸去,去老姐妹那里求一求,看能不能给孩子谋个更好的夫子。 小哥俩美滋滋在老太太屋吃完桃酥,宋景辰意犹未尽,想要舔嘴角儿的碎末,忍住了,掏出小帕子,自己擦了擦嘴角儿,把帕子反面叠好,放起来,跟着哥哥一块儿洗完手,出了屋。 出来屋外,宋景睿才板着小脸儿问,「辰哥儿,你在搞什么鬼?」 宋景辰笑嘻嘻伸出藕节一样的小胖胳膊搂过宋景睿肩膀,凑到他耳朵边神秘兮兮道,「今晚我们有鸡吃啦。」 宋景睿皱眉,「吃什么鸡,哪儿来的鸡?」 宋景辰眼睛亮晶晶,「街东头的烧鸡铺今天第一天开张,祖母逢初一十五都要烧香拜佛,我说梦见你会当大官儿,祖母肯定会图吉利买只烧鸡上供。」 上次吃烧鸡还是过年的时候,想到那诱人的味道,宋景睿咽了下口水,板起小脸儿,严肃道:「为了吃烧鸡就编谎话骗人,成何体统!下次不准。」 「那你有本事别吃鸡。」 「你都坑我,我凭什么不吃?」 「我哪里坑你?」 「你信不信我娘听了你的鬼话,肯定逼我逼得更紧。 宋景辰挠了挠小脑袋,哥哥好像说的有理。 他正想着,宋三郎站在自家门口招唿儿子,「辰哥儿,过来。」 宋景辰沖宋景睿做了个鬼脸,转身迈着小短腿儿跑去找他爹了。 「爹,你找我什么事呀?」宋景辰奶声奶气道。 「进屋来,爹有话对你说。」 「哦。」宋景辰迈着小短腿儿一蹦一跳跟着爹进屋。 爷儿俩进了屋,宋三郎往外探头瞧了瞧,见秀娘从灶房进了大嫂屋里,确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顺手把屋门儿关上了。 宋景辰见爹神神秘秘的,以为他爹要背着娘偷偷给他吃糖,满眼小星星地看着他爹。 却听他爹硬声道:「宋景辰,你给爹跪下。「 宋景辰一愣,疑惑地抬起头来,「爹……」 「爹叫你跪下,没听见吗?」 宋三郎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若秀娘见到他这副面孔,怕是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丈夫,宋景辰这是第二次见他爹发火。 第一次是他听说书人讲故事听得不过瘾,拉着一帮小伙伴儿玩儿过家家,他演皇帝,让别人演大臣,对着他下跪,并三唿万岁。好巧不巧,被他爹撞上……。 平时把他捧在手心里,大声斥责都没有过的爹,一顿竹笋炒肉,屁股疼了好几天呢。 宋景辰记打,一阵风跑回里屋,又一阵风跑回来,往地上扔了个棉垫子,乖乖跪那儿了。 宋三郎:「……」 「把手伸出来。」宋三郎真来气了。 宋景辰不干,他可是见过二伯母怎么用戒尺打二哥手的,小肉手迅速藏到了身后。 宋三郎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宋景辰感觉他爹不说话比说话还吓人,一把抱住了宋三郎的腿哭,「爹,我错了,不该撒谎骗大人,求爹不要打我。」 宋三郎蹲下身子,「你还错哪儿了?」 宋景辰睫毛眨了眨,小声道:「我拿二哥编谎。」 宋三郎:「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景辰小声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一遍。 宋三郎暗暗吃惊,显然没料到儿子小小年纪心眼子竟然能绕这么多个弯儿,可怕的是竟还叫他抓住了所有人的弱点。 娘凡事都喜欢讨个吉利,睿哥儿吃人嘴短不会拆他的台,其他人则无不盼着睿哥儿出人头地,为老宋家争口气,于是除他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小崽子的鬼话。 越是如此,宋三郎越是感到害怕,人太聪明了,就一定要心术正广结善缘;怕就怕又聪明又坏,人不收他,天也必收。 辰哥儿今天可以为了一只烧鸡,哄骗大人,利用族兄。那明天为了更大的利益,他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一个被贪念和欲望支配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他以前是太纵着这孩子了,惯得这孩子做事儿毫无规矩,想如何便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说起来也是他和秀娘算老夫少妻,原主前头的娘子体弱多病,好容易怀上一个孩子,却又在生产时一尸两命。 他穿来后听从老太太的安排,娶了秀娘,再后来,辰哥儿出生了,娘俩治癒了他前世很多伤痛。 他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第一声啼哭,第一次笑出声,第一次学会站立,第一次叫他爹爹……,难免过分疼爱,捨不得孩子受一丁点儿委屈。 今天的事儿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辰哥儿认为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只要撒撒娇服个软儿就能过去,以后他将会更加胆大妄为。 该立的规矩必须得立。 宋三郎站起身,从墙边抽了一根编箩筐剩下的柳条儿。 宋景辰想跑,不敢,眼一闭,乖乖伸出两只小胖手,「爹,你可得打轻一点儿,我怕不小心给娘看到了。」 宋三郎嘴角抽搐,「你在威胁你爹?」 宋景辰:「不敢。」 「我看你就没有不敢的。」 啪!柳条儿甩在嫩豆腐一样白白胖胖的小手上。 「好疼!」宋景辰夸张大叫。 「闭嘴!」宋三郎来气,他架势摆得很足,实际上一身功夫在身,力道控制的精妙,只让最纤细的柳梢儿部分轻轻掠过儿子的小手,意在吓唬,才五岁个娃,他那里捨得真打。 连抽了小胖手几下,宋三郎才道:「做事当考虑后果,你今日说你做梦梦到你二哥哥将来要做大官,你二哥哥倘若信了你的鬼话,从此以后可能会不好好读书,每天幻想着自己做大官。」 「家里人若信了你的话,一个个不好好过日子,成日里等着天上掉馅饼,若是你二哥哥做上大官还好,若你二哥哥没有做上大官,家里人会怎么想,你二哥哥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宋三郎一番话下来,宋景辰小脸儿白了,他说那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的是香喷喷的烧鸡,那里会想到这么多。 宋景辰大眼睛里蓄了泪珠,把手举得更高了一些,「爹,我错了,该打。」 宋三郎扔了柳条,蹲下身子,摸摸他头,「你还小,心思单纯,想不到这么多也属正常,按理说爹爹应该允许你有犯错的机会,不该上来就打你,但——」 似是想到了什么,宋三郎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 「有些错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爹爹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凡事当三思而后行,明白吗?」 宋景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辰哥儿明白。」 宋三郎点点头:「明白就好。」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爹,我不会告诉娘亲爹打我了。」 宋三郎想揍他。 宋景辰「爹,辰哥儿要给大家道歉吗?」 「你自己觉得呢?」宋三郎把问题踢回去。 「辰哥儿听爹的。」 宋三郎拍拍儿子的小肩膀,「爹教你做人要诚实,却没让你做人死板,要为他人着想没错,可也不必太委屈自己,这件事受影响最大的是你二哥哥,回头儿你找你二哥哥说清楚就好了,至于家里人那边,你二哥哥知道该怎么办。」 「去吧,看看你娘怎么还没回来,今儿爹爹带你们娘俩去集市逛逛。」 「爹,你说真的,我要吃糖糕,还要吃甜果,我还想吃大西瓜。」 「买。」 「爹真好!」 「行了,别拍爹的马屁,快去吧。」 秀娘这会儿正跟姜氏、王氏几人聊得热闹呢。 「二嫂,昨儿个我就瞅见你头上这支簪子了,戴你头上可真好看,这梅花簪跟你可真搭。」秀娘为了儿子的将来,满口言不由衷。 姜氏是个精明的,心说昨儿个我在你眼前晃悠好几回,你愣是一声不吭假装看不见,这会儿又跑来恭维人了。 看破不说破,关键是许氏这几句话她爱听。 别的方面不说,就气质这一块儿,大嫂和三弟妹还真没法跟她比,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是她们想学也学不来的。 姜氏道:「三弟妹可别夸我了,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银簪而已,随便在家戴戴,真要说好看,那还得是我陪嫁的那支垂丝云纹金簪。」 秀娘在心里撇撇嘴:又来了,又来了,也不知道成天臭显摆个啥劲儿,有本事拿你那金簪给你儿子换鸡蛋吃呀,你捨得吗? 王氏在心里翻个白眼儿,接过话茬道:「二弟妹到底是读过书的,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不光是选簪子有眼光,就是这身上的褶裙也好看得紧,这以后大嫂要去买衣裳,带上二弟妹就对了。」 姜氏心里得意,嘴上谦虚,「瞧大嫂说的,我也就是略通文墨,比你们强上那么一点儿而已,至于身上这件褶裙,我是仿照时下流行的样式做的,你们若是喜欢,我也不藏私,改天就教你们做。」 「那敢情好,大嫂可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们家竹丫头正是爱俏的时候。」 说起宋景竹,王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秀娘和姜氏也难免唏嘘, 正这会儿,宋景辰扯着小奶腔在大房窗户底下喊了一嗓子,「「娘,爹喊你回家。」 第3章 秀娘的羡慕嫉妒恨一般不留着过夜,从大嫂屋出来,听到说夫君要带她们娘俩去赶集,又欢喜起来,兴沖沖踏进屋,道:「三郎你今日不用去李家做工了么? 「嗯,快完工了,只等着上漆,今日歇上一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太好了,我正想着给辰哥儿去买些驱蚊香囊呢。」秀娘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早上的蒸鸡蛋,塞给男人。 「我在外面做工,时常能吃上一些荤腥,娘子自己留着吃吧。」宋三郎给她塞了回去。 「我不吃,你吃。你是咱家顶樑柱,你好,我们娘俩才能好。」 宋三郎只得笑笑,剥了鸡蛋壳,将鸡蛋分成两半儿,大的一半递给秀娘,小的留给自己。 「三郎吃大的,我吃小的。」秀娘不干,强行夺走了丈夫手上小的那一块。 「爹,娘,等将来辰哥儿赚了银子,让爹和娘天天吃鸡蛋,顿顿吃鸡蛋。」宋景辰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仰起小脸儿信誓旦旦道。 「臭小子,男人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便要做到。」宋三郎弯下腰笑着捏了一把儿子肉肉的小脸儿,又把自己那半鸡蛋的蛋黄餵给儿子。 宋景辰立即把小嘴巴闭得紧紧的,用手捂住,躲闪到一旁才道:「辰哥儿不吃,给爹爹吃。」 孩子可爱的小模样儿逗笑了宋三郎。 秀娘去里屋换出门的衣裳,宋三郎知道时间不会太短,他倒是能等,小孩子没耐性,索性领了宋景辰到院子里玩儿陀螺。 宋家虽落败,但百年大宅院的底子还在,因此夫妻二人的房间很宽敞,只是几代下来值钱的家具已经变卖个七七八八,屋子里的家具都是宋三郎后来自己打的。 一进屋右手边是一张三面矮围子的四角立柱床,左手边一组衣柜,正对面则是一张长条桌,一把大漆圈椅。 桌上平时放些杂物,亦做秀娘的梳妆檯来用,此时正值夏季,桌上白瓷瓶里插了一支半开的荷花并一支莲蓬,一高一低错落着,白瓶映衬着粉荷绿蓬,很有几分雅致。 家里老太太喜欢摆花弄草,秀娘觉得怪好看,便也跟着学了来。 梳妆镜里的小妇人很好看,或许是豆腐吃太多了,一身皮子比嫩豆腐还嫩滑,倒是省了胭脂水粉钱。 不过秀娘还是狠狠心买了同二嫂一样的水粉,她喜欢水粉一点点在自己脸上晕染开的感觉,就好像她也成了大家闺秀,而非别人口中的豆腐西施。 豆腐西施不是白叫的,她的眉不画而秀,唇不点而朱,倒也不用太过修饰。 秀娘起身在衣柜里翻腾半天,找了件梨花白交领褙子并淡青色长裙换上,自己对着铜镜离远了照了照,感觉满意了,这才一掀帘子出了屋。 即便如宋三郎,见过的美貌的女子多了,也不得不承认秀娘是很好看的。 「娘你怎么才出来呀,日头都快落山啦。」宋景辰看见娘出来,满头是汗地跑过来,仰着小脸儿抱怨。 秀娘被儿子戳穿精心打扮的事实,脸一红,羞恼道:「臭小子浑说八道,日头才刚出来,哪就落山了,尽夸张。」 宋三郎在一旁笑而不语,给儿子擦了擦了脸上的细汗道:「快走吧,爹今日给辰哥儿买好东西吃。」 「爹最好,谢谢爹。」宋景辰张开小胳膊,「腿疼,要爹抱。」 「还没走路呢你就开始喊腿疼了。」宋三郎嘴里嗔怪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弯腰把儿子抱起来。」 秀娘故意板起脸对儿子道:「你都多大了,还让你爹抱,不把腿劲儿练出来,看你长大了你爹还能抱得动你。」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辰哥儿长大了做大官,坐大轿子。」 秀娘没忍住,扑哧乐了,捏了下他小耳朵道:「你倒挺会做梦。」 宋景辰: 「还要娘和爹也一起坐大轿子,还要祖母也坐,还要哥哥也坐,都坐我的大轿子。」 秀娘就笑:「那你的轿子还挺大,不得八抬大轿呀。」 宋三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秀娘道:「辰哥儿最近好像说过好几次腿疼。」 他这么一说,秀娘想起来了,道:「之前睿哥儿小时候腿也疼过,当时带着去找郎中瞧,说是小孩子正蹿个头儿,骨头长得快才会疼的。」 宋三郎点头,「还是带他去找人看看放心些。 宋景晨一听说要带自己去看病,不愿意了,皱着小脸儿苦唧唧道:「爹,我只是有一点点疼,能不能不喝药,药好苦啊。」 小孩儿用小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宋三郎安慰他:「不给吃药,给辰哥儿熬肉骨头吃。」 「要拉钩,爹说话得算数。」宋景辰不放心地伸出小手指要宋三郎同他拉钩。 宋三郎笑着伸出小拇指勾上儿子的小手,他自然是可以说到做到不给儿子灌药,但仅仅只代表他自己,不代表秀娘。 一家三口出了门。 姜氏透过窗户看着,一时心里还有点儿酸,宋老三虽是个粗人,可对三弟妹却呵护得很呢。 宋景睿亦羡慕地看着弟弟,抬头对她娘道:「娘,睿哥儿也想去赶集。」 姜氏立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对儿子严肃道:「你羡慕辰哥儿那小憨憨干嘛,一张小嘴儿不是在吃就是在吃,就是个小吃货,我儿跟他不是一路人。」 宋景睿蹙着小眉头不贊同道:「娘这是偏见,您只看到弟弟的不好,看不到弟弟的好,就像您只看到三婶娘身上的不好,看不到三婶娘身上的长处。」 本来心里就酸,还被自己亲儿子怼,姜氏来气,沖儿子发火,「那娘俩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叫你忤逆自己母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宋景睿不紧不慢道:「勿需别人给儿子灌迷魂汤,儿子有眼睛看,有心去体会。」 「您看到的弟弟是小吃货,儿子看到的却是弟弟会把他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分儿子一半儿。」 末了,宋景睿看了他娘一眼,道:「家和万事兴。」 姜氏气得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高兴儿子小小年纪如此有主见好,还是生气这小子太能气人了。 …… 洛京城内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宋家住东榆街,集市就在西榆街,中间只隔了一条昆玉河,过了昆玉桥就到了。 足有四架马车宽的昆玉桥也是商贩货郎的聚集之地,今日正赶上是大集,桥上行人接踵摩肩,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起伏不断。 因为地摊上的东西便宜实惠最得平民喜欢,关键这里吃穿用度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胭脂水粉、布匹线绒、干果蜜饯、锅碗瓢盆、还有推着板车卖各种熟食生肉的,亦有卖茶饮糖水的。 儿子好吃糖糕乳糕,宋三郎各自称了一些,货郎会做生意用油纸包了一块乳糕算做添头,笑着递到宋景辰小手上。 宋景辰先脆声道了谢,才小心地接过来,爹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他把乳糕先递给娘,让娘先尝尝。 秀娘不吃他的,他才塞自己嘴里美滋滋吃了起来。 卖糕点的小贩夸宋景辰孝顺,宋三郎只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辰哥儿还想吃什么?」 「爹,还想吃蛋黄酥和绿豆糕。」 「好,那就一样来些。」宋三郎对着小贩道。 这两样糕点贵,秀娘忍不住插嘴道:「一样来两个就行了,多了孩子吃不了浪费。」 小贩知道她是嫌贵,脸上就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讥讽,嘴里却是客气,道:「这果子放的时间长,放置阴凉处五天都不会坏,咱家的果子在这一带有名,孩子吃不了,大人亦可尝尝,解个嘴闷。」 「不过娘子若是捨不得银钱就算了,我看娘子穿得体面,也不像是那穷酸。」 秀娘知道大嫂同二嫂在背后议论她小家子气,一时又心疼钱又不想让人看不起,被人激地就要开口。 却听身边宋三郎淡淡道:「不要了,我们走吧。」 那小贩嘴巴却不饶人,低声嘟囔道:「买不起就别买啊,瞎耽误功夫,穷酸破落户。」 宋三郎把孩子交给秀娘,迴转身来看向那小贩,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男人身高八尺开外,足足高过对方一个半头,不用看别的,仅看他露出的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就知道他的强壮。 宋三郎声音不大,目光亦很平静,只微微下敛的眼角透着肃杀之气。 那小贩不敢多嘴,目光闪躲道:「没,没说什么。」 宋三郎把刚才买的糕点扔到对方的摊位上看,道:「退钱。」 对方痛痛快快退了钱,宋三郎数出一枚铜钱,递给对方,对方不敢接。 宋三郎伸手抓过对方的手腕,把钱硬塞进他手心里,那小贩只觉自己的手腕像被大铁钳子钳住了,生疼,一动不能动,他更不敢动。 只听头顶上方的男人道:「你赚的不就是穷酸的钱吗,吃着碗里的饭砸饭碗,是何道理?」 那小贩吓得连连道歉,宋三郎不吵不闹不掀他摊子,本身就没想为难他,这样的人也值不当的他为难,不过当自己面儿就敢欺负秀娘,当他是死的嘛。 此刻见那小贩道歉服软,也就松了他手,不过随意一攥,那小贩的手腕已经发青。 秀娘在旁边看得解气,宋景辰回身抱起孩子,问儿子:「刚才害怕吗?」 宋景辰握着小拳头道:「不害怕,他骂我们坏话,跟那些邻居一样坏,说我们是穷酸破落户!」 「爹,什么叫破落户呀?」小孩儿似懂非懂地问。 宋三郎默了一下,道:「不是什么好话,今日爹带辰哥儿去铺子里买糕点,你不是想吃大西瓜嘛,咱们买完糕点就去买。」 一听说大西瓜,小孩儿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嚷嚷着快去买西瓜。 西瓜这种金贵东西,地摊上没得卖,需要过了桥去西榆街上铺子里买,有钱的人家整个买,没钱的人家亦可买一小块儿尝尝鲜。 实际上穿越过来以后,宋三郎用了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今随着孩子的长大越来越代入到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既在红尘中,如何能不入红尘,他不能再这样随波逐流地颓废下去,孩子和秀娘需要他。 第4章 宋三郎的前世跌宕起伏,自然不可能是单纯之人,亦非多情纯善之辈,他只对自己的小家更认同,对整个宋家的归属感却要弱上许多。 他其实也没多大兴趣替原主承担一切,他照顾妻儿只是因为他喜欢,他愿意,与其它无关。 所以他不会像之前的宋三郎一样,老老实实把赚到的钱全部上交,大哥二哥交多少,他便也交多少,剩下的便交给秀娘保管,用来买娘子同儿子喜欢的东西。 徐老太太知道憨厚的三儿子有了私心,可三个儿子哪个没有私心,说起来老大老二读书考科举这些年花的银子最多,后来谋了差事,赚那点儿银钱还不够他们自己家里嚯嚯呢。 倒是老三,这些年为家里还债出了大力气,如今老三自己有了儿子,想要存一些私房钱也是应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老大老二啃了弟弟这么多年,如今都各自有家了,没道理让老三养他们一家子。 所以,夫妻二人这几年还是攒下些银钱的。 宋三郎说要给儿子吃更好的糕点,是有底气的,秀娘心疼银钱,但想到钱花到自己儿子身上,好像也就没那么疼了。 夫妻俩往糕点铺子走的时候,正好路过一间儿济堂药铺,秀娘忙拉住丈夫道:「三郎,上次娘就是带睿哥儿在这里瞧得病,娘说这家的郎中专门给小儿看病,看得很好。」 宋三郎见药堂门口不少大人带着孩子进进出出,遂点了点头,抬脚跟随秀娘进到药堂。 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他们,宋景辰等得焦躁,他看到药堂就会联想到之前哥哥生病时喝的那些黑褐色的药汤,有一次他好奇尝了一口,快把他苦麻了。 留着山羊鬍子的老郎中先是给检查一番,见小孩儿唇红齿白,眼睛活泼明亮,舌苔亦粉红湿润,不必诊脉,他已然心中已经有数,这孩子没啥大毛病。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细细询问了孩子的日常起居,又给看了脉象,才笑眯眯道: 「令郎一切都好,小娃在他这个阶段大多都有他这个症状,不是什么大事儿。家里有条件就多补充些骨头和肉,牛肉为好,其他亦可,也可给吃些鱼虾之类。」 「不过令郎的情况不严重,不补充影响也不大。」老郎中看他们一家穿着,又补充了一句。 宋景辰在一旁听得两眼发亮。他这个病得的可太好了,要是这个病一直治不好,该多好呀。那样他岂不是天天有肉吃? 夫妻两人听老郎中如此说,俱都松了一口气,宋三郎有些不放心地问:「这孩子似乎特别爱吃东西。」 老郎中呵呵一笑,道:「爱吃还好吗?他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耗也大,你且看他脸色红润,皮肤亦有光泽,好得很。」 「真想治他这毛病,他若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你且管够试试?」 宋三郎:「……」 出来药铺,宋景辰眼尖,看到药铺斜对面有一家好大的点心铺子,忙道:「爹,你快看,我们就去这家买点心吧。」 秀娘一瞅人家气派的门面,就想打退堂鼓,但爷俩儿已经直接进去了,只得跟上去。 街上铺子里的糕点自是与地摊上有所不同,无论做工还是用料,就连包装的油纸包也更讲究一些,一看就是买不起的样子。 宋景辰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拽着爹的衣角道:「爹,会不会花很多银钱,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买吧,买这里的东西不划算的。」 小小的孩童从懂事起就明白什么东西是他能要的,什么东西是他不能要的,还有些东西是他想都不能想的。 宋三郎握住儿子的小手,道:「无妨,爹这次赚了不少银钱,够你花。」 宋景辰道:「那爹一定是干了更多的活儿,人家才会给爹更多的钱,天这么热,爹一定很辛苦,辰哥儿不想吃糕点了。」 他又道:「爹那么辛苦,糕点却这么贵,吃到嘴里也不香了,咱们走吧。」 宋景辰拽着爹娘往外走,把宋三郎直接整不会了。 臭小子,你说他憨吧,有时却有七窍玲珑心肝;但你说他聪明吧,有时又憨得让你无奈。 宋三郎直接抱起儿子道:「爹有力气,不怕辛苦,银钱不是你小娃娃该操心的事儿。」 他拍了拍儿子的小肚皮道:「放心吧,你这点小肚子还吃不穷你爹,辰哥儿若觉得爹辛苦,大不了你长大了也给爹娘买糕点吃。」 在小孩子的心里,「长大」这两个字意义非凡,几乎寄託了孩子所有能想像到的期盼。 长大了就可以无所不能,长大了就可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 长大可真好啊! 宋景辰被他爹一句话安慰到了,肚子里的小馋虫立即又占了上风,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人家箱格里的糕点。 秀娘红着眼角,又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故意拿手遮挡了下儿子的眼睛,宋景辰小脸一红,害羞地把脑袋埋进宋三郎颈窝里,逗得周围人忍俊不禁。 糕点铺柜檯前设了一方小矮桌,桌上放了四个白瓷小盘儿,每个盘子都放了各式各样的糕点,糕点被切割成约莫蚕豆大小的小块儿,旁边有削细的竹籤子,可以插着试吃。 桌子旁边还贴心的放了小凳,可以坐下来吃,店家可谓用心良苦,如此矮的桌凳一看就是给孩子准备的,进来铺子的大多都是家底不错的体面人家,孩子要吃,好意思不给买吗? 宋景辰看见有别的小孩儿在吃,他便也大胆地走上前,前面的孩子绫罗绸缎有丫鬟婆子赔着,旁边店铺伙计满脸笑容地躬身伺候着,一口一个小少爷,却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宋景辰下意识与人家拉开些距离,想等着人家吃完,他再过去。 他看见人家吃东西的样子与他很不一样,他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他看到了就忍不住觉得人家就像铺子里的糕点一样贵,天生就该坐在这里吃这么贵的糕点。 而他自己就像外面地摊上的糕点一样是便宜的,只配吃哪些便宜的,即使他爹捨得给他买,他跟这里也不搭。 他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是多余的,恰这时对面四平八稳坐在凳子上的小少爷抬眼扫了他一眼。 宋景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一眼的意思,但是他心里立即就领会了其中的复杂含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小孩儿眼泪唰!就流下来,扭头就往铺子外面跑,宋三郎和秀娘正在一旁看糕点,见儿子哭着跑出去,忙往外追。 宋三郎两步追上儿子,抱起他来,问孩子发生了什么事,宋景辰呜呜哭着道:「我不想吃铺子里的破玩意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 云娘急道:「辰哥儿不哭,快告诉娘亲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集市上人多嘈杂,就是人贩子也不罕见,宋三郎在店里的时候,视线自始至终没有完全离开过儿子,回想刚才的情形,略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孩子长大,有自尊心了。 夫妻俩哄了好半天才把孩子哄的不哭,天气本来就热,孩子又哭得伤心,嗓子都哭得有些嘶哑,宋三郎心疼地给儿子拍着背。 宋景辰蔫蔫儿地趴在父亲的肩头,小孩儿开始第一次思考人生这个重大命题。 ——他长大了要做一个大商人,有花不完的银子,要把整个糕点铺子都买下来。不,他要把整条街,整个洛京城的糕点铺子都买下来。 不用试吃,他要让所有像他一样的小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随便吃,吃多少都行。 经过刚才一事,宋景辰连自己心心念念的大西瓜也不想吃了,只想回家。 宋三郎知道小孩儿过了这个劲儿,又会想吃,在瓜果铺子前也不管它便宜贵了,直接让店家给挑了一个,放进提篮里。 那店家微微诧异,这西瓜是外番才传过来没两年的稀罕玩意儿,一般普通人家也就捨得买一牙,当场给孩子吃了。 这位倒是爽利,价格都不带还的直接拎走,就是这用篮子把西瓜提回去的他倒是头一次见,像是买一整个西瓜的人家都坐着马车来的,这腿儿着拎回去,也真不嫌累。 宋三郎假装没看见,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篮子带着云娘往外走。 宋景辰看了那大西瓜一眼,懂事儿的要从他爹身上下来,宋三郎没松手,道:「你同你娘加起来,爹也背得动。」 这点宋景辰相信,那么一大根木头,他爹一个人就可以扛起来。 宋三郎这一上午被刺激的,他很清楚儿子不是因为自家穷而哭,是孩子感受到了贫穷与富贵的巨大落差,孩子意识到自己没有底气。 大嫂,二嫂总在秀娘面前显得高人一等,不过是她们对自己的身份有强烈的认同,而秀娘对她自己的出身不自信。 尽管儿子终究会明白,他所羡慕的东西其实也不过如此,但他需要给孩子经歷的权力,拥有过的东西才有资格不屑一顾,他是没有办法替云娘和孩子不屑一顾的。 只他上辈子从未缺过钱财,对这生财之道一无所知,他亦一开始就站在了权力的高处,不需要像别人那样一步步爬上去。 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从何处下手,才能改变现状。 第5章 回来的路上,宋景辰的别扭劲儿散得差不多,他看到街上有卖串串果的,小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串串果有点儿类似于糖葫芦,是将各种水果块烘烤至半干,用竹籤子串起来,再滚上霜糖,很受小孩子欢迎。 宋景辰想吃,但刚才闹那一出,他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向爹要。 小孩儿亲热地搂着宋三郎的脖子,一边掏出自己兜里的小帕子在他爹脸上和脖颈处胡乱抹,一边关心道:「爹,你都出汗了,你渴不渴呀。」 宋三郎:「不渴。」 宋景辰:「不渴呀,那爹一定饿了吧。」 宋三郎哪能不知道小崽子想啥,故意道:「爹不饿。」 然后,就没了。 宋景辰:「……」 爹,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你就不知道问问你最亲最疼的大儿子饿不饿吗? 见暗示没有用,宋景辰直接明示,他道:「爹,我二伯娘说女人多吃瓜果好,会更漂亮,要不你给娘亲买一个串串果吃吧。」 许秀娘:「……」 大孝顺儿子,我生的。 宋三郎哪能不知道小崽子心里想什么,故意道:「好啊,那爹就给娘买一串,既是对女人好的东西,我们辰哥儿就不吃了。」 宋景辰急道:「爹,对小孩儿也好。」 宋三郎假装不解:「为什么对小孩儿也好?」 宋景辰理直气壮道:「因为小孩就是女人生的呀。」 宋三郎先绷住嘴角不笑,憋了一会儿,才道:「辰哥儿说的有理——秀娘,你过去买三串儿回来,为夫也是女人生的。」 宋景辰忙补充道:「娘,买四串!不,买五串儿吧,要给哥哥和姐姐也尝尝。」 秀娘笑着瞥了儿子一眼,道:「你倒不是个吃独食儿的。」 宋景辰理所当然,「爹教过,辰哥儿自己的好东西捨得给哥哥姐姐吃,哥哥姐姐有了好东西也会想着辰哥儿,这样的话,辰哥儿和哥哥姐姐就都能吃到更多的好东西啦。」 秀娘竟然无言以对,儿子说的是事实,那俩孩子的好东西确实也分给儿子吃。 秀娘道:「你知道就好,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允许你分给他们吃,等着吧,娘去去就来。」 大中午本来就热,秀娘的去去就来,把爷儿俩等得心焦。 果然,不久后,秀娘一脸兴奋地跑回来,人还没到跟前呢,就欢喜道:「三郎,人家给我便宜了两文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小娘子眉眼带笑,目光闪闪发亮,一脸等夸奖的样子。 宋三郎深吸一口气,道:「娘子辛苦了。」 回到家,宋三郎拎了几样老太太喜欢的小吃食送到主屋,老太太嘴上嗔怪儿子乱花银钱,心里妥帖。 宋三郎趁机同老太太说了辰哥儿腿疼的事,他道:「儿济堂的老郎中说辰哥儿与其他孩童不大一样。」 老太太对儿济堂的老郎中十分信服,一听三儿子这话立即紧张起来,「荀郎中怎么说?」老太太急问。 宋三郎忙道:「娘莫要紧张,辰哥儿并无大碍。」 语毕,他解释道:「那儿济堂郎中说辰哥儿骨头长得比一般孩子都要快些,小小年纪就已经比同龄娃子高出半头,如此,骨虚不实,易折易断,留下隐患后,走路多就腿疼的毛病有可能会伴随一辈子。」 老太太一听这话害怕了,人家郎中说得在理,辰哥儿这娃子个头儿确实蹿得快,这其实就跟她养花一样,任凭它往高里长,根茎反而孱弱,你得勤修剪。 只这花枝可修剪去尖儿,这人可该咋办? 「郎中可给开了方子?」老太太忙追问。 「并未开药。」宋三郎道:「那郎中说非是病症,不可乱用药,只需适当滋补即可,可多吃些骨头、肉类鱼虾,牛肉最佳,还有——」 宋三郎道:「若能给喝些牛乳最好。」 牛乳是宋三郎自己加上去的,因为前世他自己幼时体弱,就经常食用牛乳,乳酪之类。 说着,宋三郎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银钱交给老太太,「这些银钱先交给母亲,除了辰哥儿,睿哥儿同竹姐儿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併给几个孩子都补补吧。」 老太太没接,却是道:「既是都补,没道理让老三你一人出银钱,我宋家虽说落败了,可也不至于养不起儿孙,这钱你且收着——想我老婆子祖上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几件压箱底的陪嫁可都还在呢。」 说到此,老太太有些激动,眼角含了泪儿,她掏出帕子,点了点眼角,才道: 「都是我外祖母传给我娘,我娘又传给我的传加宝,可有了年头儿了。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这些物件儿一直捨不得典当无非想留个念想,现在想来,左右不过是黄白之物,与其带到棺材里腐朽,不若为儿女孙子孙女发挥些用处。」 宋三郎动容,他之所以把话说得严重,皆因老太太素来太过节省,让她同意给孩子吃大鱼大肉,哪怕是自己掏钱,也怕她也接受不了。 实际上他关于郎中的那段说辞完全不经推敲,那么多穷人家的孩子不都好好长大了吗,他是赌老太太的爱护孙子之心,爱之重,才能犯煳涂,只想着孙子好,没心思去想别的。 如今见老太太如此,宋三郎忙道:「儿子不孝,怎可让母亲典当仅有的陪嫁之物,儿子多揽些活计也就有了。」 宋老太太有些心疼得摸了摸三儿子的头,宋三郎有些不自在,想躲,到底没动。 老太太把儿子扶起来,心疼道:「当你自己是个铁打的人不成,那木匠活儿是那么的,现在已经忙得喘不过气了,还要怎么再接活儿?莫要把身体累出个好歹来。」 老太太说完又慈爱地拍着儿子的手道:「娘也不光是为着辰哥儿,亦是为睿哥儿,竹姐儿。」 「竹姐的婚事不顺,娘想着让她拜在楚娘子门下学习绣工,一来有个傍身的技艺,二来亦可抬抬身价,这托人找关系交学费处处都得需要银子打点。」 实际上还有句话老太太没说,那才是她如此捨得下血本的原因。不说,一来是因为她拿不准这件事情办得成办不成,二来是怕三儿子心理不平衡。 说是一碗水端平,那个娘能真端平了?真端平了的,那得叫端水大师,全靠演技。 别看是亲母子,孩子们一成家各自有了自己那一大窝子,你便不能如从前那般对待他们了,得讲究一个平衡之道。 就说刚才,老太太一开始听三儿子说完郎中的话,确实着急,也信了,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因为她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呀,三儿子自己从小也没大鱼大肉的餵养,现在不也壮实着呢,指定是老三转述荀郎中的话时添油加醋了。 不过老太太干脆将计就计,借坡下驴引出后面要要典当自己陪嫁的事,至于典当陪嫁用来做什么,只她自己心里有数。 当初能让丈夫不纳妾的狠人岂是个简单的? 三个儿媳妇组团儿都斗不过一个宋老太太。 老太太是千年的老狐狸,宋三郎经歷的事,见过的大风大浪亦非老太太所能比,立即就琢磨出老太太话里的不对劲儿,只因老太太画蛇添足提了一句竹姐儿。 倘若如此重视孙女儿当从小培养才对,快出嫁了才要培养明显来不及。 如此,竹姐儿也好,自家辰哥儿也好,都是幌子,是安抚大房、三房的幌子,老太太这是要出血本为宋景睿开始谋划了。 洞悉了老太太的心思之后,宋三郎心里并未有什么不平,倘若今日把他放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他亦会做出同样的明智选择。 因为就目前来看,宋景睿是唯一可以上桌的筹马,赌赢了,宋家全家翻身;赌输了,那就认命。 母子俩又继续母慈子孝了一会儿,宋三郎出了老太太房间,临出屋前,他瞄了一眼老太太桌子上的烧鸡,暗道:自家那个憨憨才是真正会拿捏他祖母心思的,这烧鸡果然是买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宋三郎口中的憨憨,这会儿正跟睿哥儿凑一块儿嘀嘀咕。 「哥哥,串串果好吃吧?」 「还行。」 「什么叫还行,那你别吃了。」 「好吃,好吃行了吧。」 「再给我吃一口。」宋景辰拽住宋景睿的手腕儿,抻着脖子去咬他手里的串串果。 宋景睿:「你这小馋货都在外边吃过了,干嘛还要抢我的。」 「吃过了,现在看你吃又馋了呗。」宋景辰理所当然道。 「你还是别吃了,本来是小胖子,再吃就成大胖子了。」 宋景辰不在乎,「我不管,我就要吃,我娘说小孩子胖点才好看。」 宋景睿:「只准吃一块。」 宋景辰:「我就吃半块儿,剩下的给哥哥吃。」 「你还是全吃吧,你都咬上口水了,谁要吃你吃剩下的。」 …… 姜氏在外屋听着俩小娃嘀咕,直想笑,朝里屋喊了一嗓子,「辰哥儿,到二伯娘这儿来。」 「二伯娘你找我呀?」宋景辰从里屋颠颠儿跑出来。 「快过来,坐这儿,二伯娘给你做了双麻鞋,试试合适不?」 姜氏说的麻鞋,鞋面儿是将麻草纤维蒸煮软化后手工打辫儿,然后用鞋楦定型,鞋底儿则是手工千层底儿,整体看起来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凉鞋。 姜氏的母亲女红做得极好,姜氏得了她娘的手艺,本人也心思灵巧,在麻草辫成的辫儿里穿插了红色丝线,又在鞋跟位置编成如意结,既好看,还方便孩子提鞋。 另外因着孩子皮肉娇嫩,姜氏还在挨着皮肤的部分缝了软布。 在姜氏看来,辰哥儿和睿哥儿关系好是好事儿。 一家子关起门儿来各有小算盘那都正常,真到了关键时候,还得是血缘关系最靠得住。 姜氏脱掉宋景辰脚上的布鞋,帮他换上新做的麻鞋,睿哥儿的脚丫子上全是骨头,这位倒好,都摸不着骨头在那儿。 小孩儿小小的脚趾头肉嘟嘟的可爱着,一个个趾甲盖儿像春天里染了色的桃花瓣,白里透着粉,简直别提多惹人喜欢了。 姜氏不得不感慨一句:别的不说,许氏把孩子养得真好。 宋景辰穿上新鞋子,原地蹦跳几下,咧开小嘴儿笑,「好穿,谢谢二伯娘,娘说二伯娘手最巧了。」 「小嘴儿挺甜,去找你二哥哥玩儿吧。」姜氏笑道。 「不玩了,三伯娘。辰哥儿要快点回去给爹娘看看我的新鞋子。」 小孩儿连蹦带跳地跑了,见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小孩儿的肯定,还要跑回去炫耀,姜氏心情很好的弯了弯嘴角,转身回了屋。 …… 吃晚饭的时间,宋家的饭桌上多了一道荤菜——烧鸡。老太太让秀娘将鸡肉撕成了肉丝,分成四份儿。 众目睽睽之下,对面儿大嫂二嫂的眼睛都不离神儿盯着呢,秀娘也不好多给自家儿子扒拉鸡腿肉,加上老太太的一共四个盘子,都给分匀乎了。 在座的男人们谁会注意这种小事儿,老太太却是又好气又好笑,难为老三媳妇儿能把肉分得这么匀乎。 好气好笑之余,也让老太太下定了去永昌伯府跑一趟的决心,否极泰来,老宋家的祖坟憋了这么些年,也该冒一次青烟了。 第6章 晚上,宋三郎将西瓜从水井里捞出来,切了十一块儿,让秀娘给各屋端过去尝尝,除去老太太那儿送去两块儿,其余各房按人头分。 秀娘不大高兴自家男人太老实,明明是自家掏银钱买的瓜,理应给自家切得块儿大些,哪像男人切得这样一般大小,害她想挑出三块大的都挑不出来。 宋三郎见小妇人嘴巴撅着,不由好笑,拿起一块儿,递到她嘴边,「秀娘尝尝甜不甜。」 许秀娘心里一甜,眉眼娇羞,从男人手上接过西瓜又递给儿子,「辰哥儿先吃。」 宋景辰两只小手扒着桌子角儿,眼巴巴瞅半天了,见大西瓜递到自己跟前,嗷呜一口张开大嘴巴就要吃,却是扑了个空—— 西瓜被他爹抽走了。 宋景辰不解地抬起头来,就听爹爹道:「爹是如何教你的,辰哥儿都忘记了吗?」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 宋三郎提醒他,「孝为道——」 「孝为道,需行早。」宋景辰操着小奶腔抑扬顿挫接上,小孩儿扑闪着明澈的大眼睛继续说道:「爹说辰哥儿已经长大了,要学着体会娘亲抚养辰哥儿的不容易,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娘亲分忧,有了好东西不能只想着自己,要想着父母,让父母先吃。」 大儿子一番话,快把秀娘的眼泪儿给引出来了,忙道:「好孩子,娘不吃,给辰哥儿吃,我们辰哥儿爱吃大西瓜,娘的也留给辰哥儿吃。」 宋三郎把手里的那块西瓜递给儿子,看他会如何做。 宋景辰接过西瓜来,垫起脚来,把小胳膊举得高高的,「娘亲疼辰哥儿,辰哥儿也疼娘亲,娘亲不吃,辰哥儿也不吃。」 这次许秀娘的眼泪真流出来了,接过西瓜,先放到桌上,道:「娘先给你祖母他们送过去,回来再吃,辰哥儿同爹先吃。」 宋景辰吞咽了一下口水道:「辰哥儿和爹爹等娘亲回来,我们全家一起吃。」 秀娘扭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儿,这才道:「臭小子,算娘没白疼你,等着,娘很快就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秀娘端着托盘先去了老太太屋,一进门儿就笑道:「娘,今儿赶集,正赶上人家铺子里才拉来新鲜大西瓜,三郎说娘还没尝过呢,狠狠心买回来一个给娘您尝尝,我们也跟着娘一块儿沾光。」 老太太也不揭穿她的谎话,笑呵呵道:「老三有心了,放那儿吧,老婆子也尝尝这稀罕玩意儿。」 出来老太太屋,秀娘又去敲了大房二房的门儿。 塑料妯娌情,互相看不顺眼又互相离不开;互相羡慕也互相妒忌,都不希望对方过得比自己更好,却也没到盼着对方坏的地步;关起门来互相斗,出了家门儿一块儿斗别家。 王氏笑咪咪道了谢,关上门儿后,扭头就朝丈夫道:「都捨得买大西瓜吃了,看来三弟这次给李家打家具没少赚银子。」 宋大郎正躺在逍遥椅上摇着蒲扇,闻言不悦地掀开眼皮,沖王氏道:「老三赚多少银钱,都是他应得的,看看你捻酸的样子像是宋家的大娘子么,没得带坏竹姐儿。」 王氏委屈,「还大娘子,没有人大宅门那面儿,就别逞大宅门的威风,我是酸,老爷若是让我们娘几个衣食无忧,我酸得着么,我得让她们酸去。」 宋大郎被噎得一滞,王氏却是走到他跟前,递过去一瓤西瓜,嘆口气道:「我也知道老爷辛苦,都知道那税课司是个肥差,对别人来说那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可再肥却也肥不到老爷这里,非但如此,老爷行事还得万分谨慎,只恐落了把柄给人家。」 话音一转,她道:「我这不是为咱们竹姐儿着急嘛,那张家忒不是个东西,他家小子连考秀才都没影儿呢,就因算了个命说是有举人之姿,死活要与我们竹姐儿退亲,他倒是无所谓了,却带累竹姐成了被退婚的丫头。「 说到此,她抹了抹眼泪儿,「倘若我们给竹姐儿的陪嫁再上不得台面,你倒叫她嫁去什么样的人家。」 王氏三言两语转移了重点,宋大郎揉了揉额角,半晌道:「瓜我不吃了,都端竹姐儿屋里去吧,说罢,他起身去了隔间书房,人生不得意十之八九,最苦莫不过中年失意。 隔日一大早,老太太就早早的起来梳洗收拾,求人难,落魄时求人更难,就算宋家早就没有脸面可言,她还是尽量把自己收拾的得体一些,既不能有打肿脸充胖子之嫌,亦不能一副乞丐相见人。 老太太上身穿了藕荷色缠枝莲花对襟绸衣,下面同色系裙子,头髮则用一支鎏金珍珠菊花簪挽住,手腕子上则什么也没戴,老太太只说自己受了京中老姐妹的邀请,要去赴宴,别的没说。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这是要去为睿哥儿走关系了,不然赴宴带上个小娃娃干啥。 只有宋景辰小孩儿不懂事儿,见哥哥跟着祖母出去,颠颠儿跑上前,拉着老太太的手,仰头道:「祖母,辰哥儿也要去玩。」 宋三郎忙喝止他,「辰哥儿,快回来,你二哥哥不是去玩。」 「那祖母是带二哥哥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带上辰哥儿。」 宋景辰对着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原不想带着小孙子去,见小孙子央求,想着带上也好,事情成不成的,带两个小孙子长长世面,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百年望族,也好勉励孩子们知耻而后勇,将来光耀宋家门庭,她摸摸小孙子的头,慈爱道: 「叫你娘给你换件衣裳,祖母同哥哥在这等着你。」 娘俩儿欢天喜地跑回去换衣裳,老太太开口了,宋三郎不好说啥。 秀娘却高兴得不行,忙带着孩子快速换了衣裳出来。 马车是头一天晚上就雇好的,在宋家大门口等着。宋三郎上前扶着老太太上车,又把俩孩子抱上车,看见有大马车坐,俩孩子都很开心,只老太太心酸,坐个马车而已,也值当得孩子们这般稀罕。 路上,老太太叮嘱小孙子到别家做客要懂礼守规矩,这些基本礼仪平时在家里她都有教,仍又细细嘱託了一遍,而后又郑重其实地叮嘱宋景睿道: 「待会儿见了老夫人,对方问什么,睿哥儿老实作答便好,倘是问到学问方面,你只中规中矩地回她,不可表现太好,亦不可表现太差。」 「祖母,这是为何?」宋景睿有些不解。 昨夜他听爹娘说祖母要托人让自己拜在陈大儒的门下,难道不应该是好好表现才有机会吗? 不等老太太说话,宋景辰眨巴着大眼睛道:「哥哥,我知道是为什么。」 老太太就笑,想听听小孙子怎么说,便道:「那辰哥儿倒说说是为什么,让祖母也听听。」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因为大人都不想承认自己家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笨,就像我娘亲不承认我比哥哥笨一样,哥哥这么聪明,别人家的大人和小孩都会不高兴的,哥哥装得傻一点就可以啦。」 「就像我这样。」宋景辰两只小肉手托着下巴做了一个憨憨的表情。 逗得老太太和宋景睿笑出了声,宋景睿多聪明呀,一点就透,甚至他比宋景辰想得更深,人家岂止不喜欢他,还会担心他拜到陈大儒门下会超过他们自己家的孩子。 想明白了,傲娇的宋景睿更不想领人家这份人情,他对着老太太道:「祖母孙儿必须要拜在那陈大儒的名下吗?」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孙儿相信,只要孙儿肯努力,比人家努力千倍,百倍,总会有所成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宋景辰不解道:「比别人努力千倍百倍,那样不是很累吗,哥哥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就像我们去人家做客,坐着大马车一会儿就到了,又舒服又凉快,倘若走着去岂不是又累又耽误时间。」 宋景睿:「……」 听着俩小孙子的对话,老太太竟突然觉得对自家这个小憨憨怕是有什么误解,孩子虽童言童语,却句句直指问题的根本,莫非宋家的祖坟这次真的着火了,一下子出两个大才! 老太太高兴,一手一个,把俩小孙子搂在怀里,道: 「咱们睿哥儿有志气,有骨气,知道自强不息,这都再好不过,祖母很高兴,可睿哥儿想过没有,即便是甘罗那样的神童不也是拜在了吕不韦的门下,还有你所知道的那些名家大儒,几乎无不师承有名。」 宋景睿听完弟弟和祖母的话,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抬起头来,道: 「庄子《逍遥游》有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 说完宋景睿小脸微微发红,道:「鹏鸟之强悍若要扶摇直上九万里,仍需好风凭藉力,何况渺小如孙儿呢,是孙儿太过自以为是了,亦太过看高了自己。」 老太太闻言惊喜道:「睿哥儿竟然开始看庄子了么?」 宋景睿谦虚道:「孙儿只是看了一点,未曾全看。」 「那也了不得,我孙儿当真让祖母刮目相看。」 听见祖母夸哥哥,宋景辰也想要祖母夸,他会背三字经,哥哥教的。 其实哥哥教一遍他就会了,可是想到会读书的悽惨下场,他就只好装傻了。 算了,夸一夸能当什么,还是继续装傻好,他可不想做家里第二个哥哥,天天被娘亲关在家里读书。 娘亲说的对:做人要实惠。 宋景辰把小嘴巴闭得紧紧的。 宋家住东城东榆街,永昌伯府在西城状元街,紧挨着翰林院和贡院,两家离着不近,倒也不算太远,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老太太领着两个小孙子下了车,一抬眼便见门楼最上方的黑漆匾额上写着「永昌伯府」几个大字,阳光下金漆闪耀。 门匾下方是两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门上扣着一对青铜瑞兽把手,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蹲守在大门左右,显得威严肃穆。 老太太上前递了名帖,有人进去通传。 永昌伯府的老太君听到下人来报宋老太太来了,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第7章 刘老太君同宋老太太算是打小的手帕之交,小时真是好的像一个人似的,捨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对方,一处吃,一处玩,那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快乐时光。 后来渐渐长大,宋老太太表现得越来越出挑,容貌长相,为人处事,在外面的风评,处处皆压她一头,这种姐妹情深有谁能懂呀。 当真是又爱又恨一言难尽,渐行渐远。 两个人的命运转折在于她听从爹娘安排,高嫁到伯府,嫁给了京城中有名的浪荡子。 而宋老太太则忤逆父母之命,死活非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洛京第一美男宋玉郎。 果然这婚嫁啊,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事实是这次她赌对了,看着处处比自己强的姐妹变得不如自己,那种开心的心情谁能懂? ——那是对自己在伯府几十年委屈求全的莫大肯定,让自己确信这些年的痛苦,这些年流过的眼泪都是值得的。 什么是塑料姐妹情,这就是了。 你太好了,我不喜欢。 可你不好,我也会为你难过。 我的要求不多,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不能比我好。 哪怕是比我差一点点,我们就永远都是好姐妹。 刘老太君吩咐把人请进来,如今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都快忘记上次两个人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老太太领着俩小孙子随下人进府,正值夏日,永昌伯府到处都是花红叶绿,亭台水榭掩映其中,一派生机之色。 几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没多远,穿过一座月洞门便是刘老太君住的院子了,下人进屋禀报。 没多会儿,两个婆子笑着从里间迎出来,其中一人打帘儿,一人上前搀扶老太太,「老太太快请,我们老太君等候您多时了。」 宋景睿拉着弟弟的手跟上,宋景辰感觉哥哥握住自己的手有点儿紧,他猜哥哥是紧张了,其实他本来也应该紧张的,可是想起爹爹说过的话,他就紧张不起来。 那天他哭后,爹爹同他说,辰哥儿住他们家房子吗?吃他们家米饭吗?既不住他家的,亦不吃他家的,凭他有滔天的富贵与我们何干? 人家轻视你,是你自己先弯下腰,给了对方轻视你的资格。 辰哥儿记住爹的话,你是爹的儿子,永远不要轻易低下你的头——如果有一天非要低头不可,那你的低头一定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低头。 今日祖母和哥哥虽有求于人,但也绝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宋景辰反手握住哥哥的小手,小声道:「哥哥别紧张,辰哥儿陪着你。」 宋景辰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拉着哥哥的手跟在祖母身后。 爹说过,不要端着,要放松,要从容;从容才是一个人的体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再次见到宋老太太,刘老太君几乎不敢相认,这真是当初那个明艷动人的徐家大小姐?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掠过,浮光掠影中那些曾经的怨恨妒忌好像一下子就淡了,变得毫无意义。 反而两个小囡囡在奼紫嫣红的花丛里扑蝴蝶,两个少女在流光溢彩的上元节偷看宋玉郎的瞬间格外动人。 两个老太太相顾无言,却是泪流满面,而后又抱头痛哭。 哭自己,也哭对方。 是你见证了我最美好的少女时光啊。 伯府的丫鬟婆子忙上前安慰,两人这才渐渐收了眼泪儿。 老太太道:「玉盈还如从前一般,光彩照人。」 刘老太君闻言谦虚一笑,抬手抚了一下额发,保养得当的白皙手腕间戴着一枚水头极足的帝王绿镯子,她道: 「你我这等年纪了,美不美的谁还在意,倒是明珠姐姐如何苍老了这许多,若有难处怎的不早来对妹妹说,也好叫妹妹尽绵薄之力。」 老太太嘆了口气,「家族子弟不争气,非他人所能帮的上的——睿哥儿,辰哥儿,快过来见过老太君。」 俩孩子齐齐上前,规规矩矩躬身行礼,「睿哥儿、辰哥儿,见过老太君,给老太君请安。」 「好孩子,都快别多礼了,来老太君这儿坐。」说着她转头吩咐旁边婆子,「快给孩子们端些点心果子来,对了,还有圣上赐得那什么海州进贡的香蕉一併拿来。」 小哥儿俩依言坐下,宋景辰终于发现为何炎炎夏日一进屋就如此清凉的原因了,原来屋子里放了好大的冰鉴,里面盛放着满满的冰块儿。 宋景辰猜那冰块儿一定是有人在不停的换,不然这么热的天早都化成冰水了。 这时,刘老太君沖老太太笑道,「老姐姐,辰哥儿这孩子长得同他祖父很像呢。」 宋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缅怀之意,目光微闪,内心却是苦笑:自己这好姐妹果然也是丈夫当年的爱慕者之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清楚记得玉郎的模样,还能一眼看出辰哥儿长得像玉郎,看来还不是浅慕。 老太太不动声色笑笑,道:「辰哥儿长的讨喜,跟他祖父确有几分相似。」话音一转,她道:「说起来,我这老婆子今日正是为小孙子厚着脸皮来求妹妹一件事。」 「老太太您请用茶。」 「两位小少爷请用点心。」 这会儿有小丫鬟奉了茶点上来。 刘老太君一抬手,道:「老姐姐喝茶。」 「多谢妹妹。」老太太端起茶杯浅尝了一下,笑道:「万春芽翠,好茶,多少年没尝过了,今日有幸得了妹妹的福。」 说罢,她道:「妹妹素来好绿色,连这喝茶也喜欢这碧玉般的茶汤,老姐姐这正有一镯子,珍藏多年,如今鹤髮鸡皮已然配不上它了,倒是妹妹肤色白皙戴上正合适,绝不会辱没了它去。」 说着话老太太从身上掏出一枚被锦帕小心包裹住的玉镯。 刘老太君刚要张口拒绝,只目光在看到那枚色泽浓郁,温润通透、 盈翠欲滴的帝王绿手镯后,拒绝的话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只镯子她是认识的,宋老太太大婚时戴过的,乃是她母亲给她的传家宝。 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这般完美的帝王绿了,她自己手上这枚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就算是皇宫里的娘娘,怕是也难寻到多少这般有灵气的翡翠。 正如宋老太太所说,她喜欢绿色的珠宝,尤其是不能拒绝翡翠。 想到此,刘老太君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此乃老姐姐心爱之物,妹妹岂能夺人所爱。」 老太太却是诚恳道:「妹妹且听老姐姐一言,你我多年姐妹,就不与妹妹绕圈子了,贵府的大公子乃礼部左侍郎,认识的文人雅士多,我想麻烦大公子把我家睿哥儿介绍到方大儒门下学习。」 微顿了下,她道:「大公子人情走动,必要有所花费,亦要欠人家的人情,妹妹若不收,以后老姐姐有什么难处再不敢来麻烦妹妹了。」 刘太君还当对方有多大的事儿相求呢,原来就这等小事儿,不过想到方大儒那倔老头儿油盐不进的臭脾气,一时之间,她也不敢打保票,道: 「老姐姐既然张了这口,纵然是千难万难,妹妹也要想办法帮你一把,只这方大儒的脾气犯起冲来,连贵妃娘娘的面子都拂过的,把睿哥儿带过去可以,但人家收不收就要看睿哥儿自己的造化了。」 老太太起身,对着刘太君郑重一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妹妹能帮着浅线,老姐姐感激不尽。」 接下来,刘老太君假意推脱一番,美滋滋命人收下了镯子,只收下了镯子之后,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儿草率了。 徐明珠可不是蠢人,更不是个爱吃亏的,如今出这么大血本儿,必然所图非小—— 莫不是对她那小孙子信心十足? 想到此,她目光闪了闪,笑呵呵把宋景睿叫到身前,温声道:「难怪你祖母如此看重你,果然是小小年纪却气度不凡,可读过哪些书?」 宋景睿微微一礼,道:「回老太君的话,小子如今已经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好孩子,还不曾蒙学就已经读过这么多书,当真少年英才,老太君问你,这几篇文你可都能背诵?」 宋景睿低了头去,小声道:「回老太君,小子愚钝,只背会了三子经,其它两本正在努力背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刘老太君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确实不错,对答得体,吐字清晰,更难得的是竟能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被老太太教得很好,搁一般小孩子里当然了不得了,但放方大儒那里,显然不够看。 想到此,她沖宋老太太笑道:「老姐姐,我看这孩子真不错,将来定能为你宋家光耀门楣。」 老太太亦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后面时间,老姐妹俩又是一番叙旧寒暄,只刘老太君明显更爱逗弄宋景辰一些,小孩儿长得忒喜欢人,关键是没他哥哥那般聪明,别人家的孩子嘛,还是比自家的蠢点儿更可爱。 宋景辰该吃吃,该喝喝,倒也控制住了自己的贪嘴,谨记祖母的话,在别人家作客再好吃的东西,浅尝一下即可,不可伸两次手。 他吃得自然无比,就像在自己家饿了就吃东西一样,吃相也很斯文,非但不让人觉得反感,还觉得相比端正的哥哥,这孩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 宋景辰敏感地发现哥哥和祖母其实都不想留在这里,大眼睛扑闪两下,他站起身来,朝刘老太君道: 「我吃饱了,谢谢老太君的款待,祖母我们回家吧,辰哥儿好睏,想睡觉。」说着话,他小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宋老太太忙站起身来,藉故告辞,对她来讲,呆在这里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不愿意留在人家吃饭。 刘老太君想法恰恰相反,她特别想跟老姐妹多聊聊天,于是再三挽留用过午饭再走不迟。 见祖母为难,宋景辰大眼睛里含了眼泪儿,他奶声奶气道,「祖母,我想回家,我想我爹爹和娘亲。」 老太太忙道:「让妹妹见笑了,这孩子没离开过他娘。」 人家孩子都哭了,刘老太君也不好再拦,宋景辰偎依在祖母的怀里,朝刘老太君摇摇小手。 「辰哥儿要走了,下次再来找老太君玩,老太君若想我了,也可以去找辰哥儿玩,我家就住在东城东榆街南巷,辰哥儿的好东西也给老太君吃。」 一屋子人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刘老太君高兴,命人给老太太装了一车实用的东西,尤其是小孩子爱吃的各类点心。 这次她是真心实意的,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不影响到自家,她是很愿意帮宋老太太一把的。 这次她亲自把宋老太太送出了屋门儿,嘱咐老太太俩家以后常来常往,老太太笑着应是,遂带着睿哥儿辰哥儿出了伯府。 马车上,老太太禁不住感慨万千,又满腔斗志,一个家族里什么最重要,不是看他有多少金银,是看他是否后继有人。 自家的两个小孙子都很出色,不说睿哥儿,辰哥儿今日竟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读书不好说,仅就人情事故这块儿,这孩子简直无师自通。 三言两语就帮自己解了不想留在伯府用饭的困境,还不会让人多想,双方都高高兴兴的。 「哥哥,你哭了。」宋景辰忽然道。 「我没哭。」宋景睿别过头去。 「睿哥儿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和难过快同祖母说说。」 老太太忙把小孙子揽过来。 宋景睿眼里含着豆大的泪珠子,努力绷着,他道:「孙儿不孝,要祖母为着孙儿去求人,还把祖母喜欢的首饰送给了人家。」 老太太掏出帕子给孙子擦擦眼泪,道:「傻孩子,身外之物,如何能与我孙儿的前途相比。」 宋景睿握紧了小拳头,坚定道:「孙儿定为祖母挣回个诰命来!」 「好,好孩子,祖母等着。」老太太声音哽咽。 宋景辰道:「哥哥,还有我呢。」 宋景睿破涕为笑,揉了一把弟弟的头道:「哪儿都有你,小显眼包。」 显眼包宋景辰眨着大眼睛道:「哥哥罩着我。」 宋景睿拧眉,「你又是打哪儿学来的词儿?」 第8章 宋景辰马上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闭嘴。 宋景睿板着小脸儿道:「你不说哥哥也能猜得到,指定又跟着后街那帮大孩子学的,小小年纪学些有的没的,回头儿告诉你爹,让三叔管你。」 宋景辰立即摇头,拉着宋景辰的小手,乖声乖气道:「哥哥,我改。」 老太太看着小哥俩就乐,捏了捏辰哥儿小肉腮帮子,道:「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咱们辰哥儿是小男子汉吗?」 宋景辰眼珠转了转,不上祖母的当,他奶声奶气道:「祖母,辰哥儿现在还是小孩,长大了再做男子汉。」 老太太循循善诱道:「小孩子亦要说话算话,爱说慌可不是个好孩子。」 宋景辰不服气,心说你们大人每天都在说谎,尤其是娘同大伯娘、二伯娘在一起的时候,都在说谎话,可见说谎话是有必要的。 不然为什么娘夸二伯娘漂亮,二伯娘就很开心,明明二伯娘没有娘漂亮。 爹爹夸娘亲荷包绣得好看,娘亲很开心,可实际上爹爹却从不把「好看」的荷包拿出来给人看到。 还有,刚才祖母和老太君都在说谎,自己和哥哥也说了慌,祖母刚才还夸自己,现在又说撒谎不好。 可见大人的话根本就不能全信! 想到此,宋景辰乖巧道:「祖母,我知道了。」 「我们辰哥儿真乖。」老太太慈爱的摸了摸孙子的小脑瓜,满眼赞赏。 宋景辰心想:原来如此,大人其实更喜欢说谎不被发现的小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祖孙三人回到家中,三个儿媳妇听说宋景睿竟然有希望拜在陈大儒的名下,一时间都高兴坏了。 除了姜氏是真心实意的喜极而泣,王氏竭力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个成功的笑来,对着姜氏恭喜。 秀娘也努力向上翘起自己两边的嘴角儿,心里早都哭死了! 之前作梦那事儿谁都知道不靠谱,大家就乐呵乐呵过去了,这次却是真的靠谱了,伤心得都快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被选中的不是自家儿子? 这也太不公平了。 到了下午,各房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回家来。 宋大郎听说了小侄子的事后,小小的酸了一把,但很快就想开了。 作为嫡长子,在他心里家族的荣耀更重要。一家人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其中有一个出息了,就能把全家都带起来。 宋二郎最激动,直接「漫捲诗书喜欲狂」,笑过之后,又忍不住抱住姜氏呜呜哭。 姜氏可太能理解丈夫了,当爹的考秀才四次不中,儿子才六岁就有可能拜到陈大儒的名下,可不老泪纵横嘛。 相比大哥和二哥的反应,宋三郎显然要淡定的多:这才到哪儿呀,万里征程还没有迈出第一步呢。 仕途之难,时、命、运,缺一不可。 就算侥倖登顶,能善终者,同样也是时、命、运,缺一不可,睿哥儿这条科举之路不好走。 晚上,宋三郎洗漱沐浴完毕,洗去一身汗味以及油漆味儿后,这才进屋来。 他看到秀娘霜打一样蔫儿蔫儿地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儿子扇着风,与往日活蹦乱跳的样子截然相反,不由好笑,故意问她: 「娘子为何闷闷不乐。」 「因为你娘子生的小孩没有别家的小孩好,所以你娘子闷闷不乐,爹,你快哄哄吧。」 正光着脚丫盘腿儿坐在他娘身旁摆弄诸葛锁的小孩儿头也不抬道。末了他还用他那软糯糯的小奶腔,发愁地嘆了一口气,「唉——这就是女人,爹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吧。」 说完小孩儿又低下头玩儿他的诸葛锁去了。 「你这熊孩子,怎么说话呢,耳朵还长那么长!」秀娘气得要揪儿子的小耳朵,宋景辰四条小腿儿倒腾得飞快,迅速爬到他爹身旁手脚并用扒住脖子—— 「爹,救命呀,你的娘子要谋杀亲儿子啦!」 宋三郎大手一托把小崽子捞起来,皱眉道:「什么谋杀?你都跟哪儿学来的这些词儿。」 宋景辰眼珠子一转,「我听说书的伯伯讲的。」 宋三郎眯起眼来,「你把说书的原话跟爹学一遍。」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道:「辰哥儿忘记啦,就记住这一句。」 宋三郎把儿子翻了个身,头朝下放在自己大腿上,作势要打他屁股,宋景辰立即嚷道:「爹,爹爹且慢,让我再想想。」 宋三郎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宋景辰急声道:「兀那小娘子,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宋三郎大概明白儿子跟哪儿听来的了, 他倒没有刻意强调这话本身的好与不好,小孩子本来很单纯什么都不懂,你非要又解释又遮掩,他非但好奇,说不得还什么都弄懂了。 他道:「以后辰哥儿莫要跟着那些大哥哥疯跑,若是离着咱们家门口远了,遇上拐子,哥哥们都跑得快,就只你跑得慢被拐子捉去。」 「那样的话,爹娘就再也见不到辰哥儿,辰哥儿也见不到爹娘了,爹娘的眼睛都哭瞎了也找不到儿子多可怜。」 宋景辰小脑袋一歪,自动接口道:「拐子把辰哥儿卖给别人,不是自己的孩子,后爹后娘还会打辰哥儿,骂辰哥儿,让辰哥儿干很多很多活儿,还不给辰哥儿饭吃。」 「爹,我都快会背了。」 宋三郎:「……」 小崽子都学会抢答了,这套说辞貌似说得次数有点儿多。 秀娘见儿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忍不住在旁边吓唬道:「把你卖给后爹后娘算什么,说不定还会把你卖到宫里……」 「咳咳咳。」宋三郎忙咳嗽了几声,朝秀娘使眼色,秀娘亦反应过来,自知失言,捏了一把儿子的小肉肉,道:「总之很可怕,你不要以为爹娘在吓唬你。」 宋景辰见爹娘一副紧张的样子,便装作害怕把小脑瓜埋进他爹的胸口,道:「爹,拐子好可怕,辰哥儿听话,不跟着哥哥们乱跑了。」 「乖。」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转过头又对秀娘道: 「最近城里丢孩子的事不少,尤其辰哥儿这般年纪的最得拐子喜欢,我们辰哥儿生得人见人爱,定能卖个好价钱,若被拐子盯上了,咱们防不胜防,你要看好他才是,莫要出了事后悔不及。」 宋景辰竖起小耳朵听着,有点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意。 许秀娘也被丈夫说得害怕不已,看来以后得看紧孩子,不能被他以找哥哥为理由偷熘出去。 见娘俩都知道害怕了,宋三郎满意,遂安慰道:「莫要去后街就好,咱们家门口还是安全的,那拐子轻易不敢来我们这一片。」 秀娘忙摇头,「小心一点好。」 儿子真被人拐走,她也活不成了,小崽子再憨,还是自己的好。 眼见时候不早,宋三郎侧身熄灭了桌上的油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不熄灯小崽子不肯睡,大人有多睏倦,崽就有多精神,宋三郎实在怕了儿子这点。 「爹,好黑呀,有鬼,我害怕。」说着话小孩儿滚进宋三郎怀里,寻求保护。 宋三郎圈住他,心说哪里来的鬼,你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连爹都不怕,你怕哪门子的鬼。 秀娘信神不信鬼,因为信神有好处,信鬼除了自己吓唬自己啥用也没有,见过神仙显灵的,她可从来没见过鬼显灵。 真要有鬼,那些冤死的鬼怪怎不见一个报仇成功。 秀娘道:「哪里有鬼,那是树枝的影子,不是鬼。」 「不对,是鬼假扮成树枝的影子。」 秀娘被噎住。 宋三郎低笑,拍了拍儿子的背,道:「辰哥儿觉得爹厉害孩是鬼厉害?」 宋景辰十分肯定道:「当然是爹厉害,爹的拳头一下就能把鬼打趴下。」 宋三郎身体上的强壮以及平时处理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的态度给了宋景辰莫大的安全感,在他眼里,爹是无所不能的。 宋三郎:「辰哥儿长大了也会像爹这般强壮,现在我们还小,但已经长力气了,现在自己把小拳头攥一攥。」 宋景辰照做,用力握紧了小拳头。 宋三郎道:「感受到力量了吗?」 宋景辰点点头:「感受到了,爹。」 宋三郎:「现在告诉爹,力量在哪里?」 宋景辰不假思索道:「在辰哥儿的手心里。」 宋三郎肯定道:「没错,力量就在辰哥儿自己的手中,所以辰哥儿相不相信自己可以对付那些弱小的鬼?」 宋景辰道:「辰哥儿可以打倒像哥哥那样弱小的鬼。」 「……」宋三郎抚了下额,道:「那辰哥儿就负责把小鬼打倒,爹帮你把大鬼打跑,好不好?」 「好。」 「好就睡吧,嘴巴闭紧,不准再说话。」 …… 过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又睡不着的宋景辰小手扯着他爹的鬍子,嘴里念念有词:「拔呀拔呀拔,哎呀呀,拔出一个爹爹来,一个爹,两个爹,三个爹……」 宋三郎咬牙,「宋景辰,你还想有几个爹?」 宋景辰迷迷煳煳道:「很多很多个。」 宋三郎:「……」 宋三郎鬍子太多,宋景辰数不过来,眼皮子开始打架,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孩子睡着后,又沉了一会儿,等儿子睡踏实了,宋三郎才趁着月光把孩子的小手轻轻掰开,把自己的鬍鬚爱惜得从孩子手里解救出来。 秀娘轻声道:「尽惯着,早晚把你的鬍鬚嚯嚯完。」 宋三郎轻笑了声,把儿子抱到隔间儿放好,孩子这种东西,看着可爱,养起来费心,你得时时刻刻操着他的心。 回到大床上,只剩下夫妻俩人,秀娘闷声道:「三郎,你说睿哥儿真的能拜到那个陈大儒的门下吗?」 宋三郎肯定道:「应该能。」 小侄子的资质虽不能说是奇才,亦不远矣,再者,仅就坚韧和心志这块儿就少有人能超越睿哥儿。 若那陈大儒真如传说中那般爱才,自不会放过一棵好苗子。 秀娘难过道:「那我们辰哥儿怎么办呀?哥哥那么会读书,衬得我们像个小傻子。」 宋三郎摸了摸秀娘的头,温声道:「娘子莫要拿人家长处与自家孩子的短处相比,睿哥儿亦有很多不及辰哥儿之处,莫要看轻了自己的孩子。」 秀娘道:「我听说核桃能补脑,要不我们给孩子买一些吧。」 宋三郎哭笑不得,敲了一下秀娘的头,「这你也能信,倘若真如此,那核桃还能轮得到你买?」 秀娘一想也是,自己好笨,这么简单的弯儿都绕不过来。 这时,宋三郎严肃了语气道:「刚才娘子的行为其实大不妥,咱们辰哥儿心大还好些,倘是换了其他孩子说不定会很伤心,本来就不如哥哥,还要被自己亲生的爹娘嫌弃。秀娘想一想孩子是不是很可怜。」 秀娘闻言拍着自己脑门儿,懊恼道:「我只顾着自己心里难受,竟没想到辰哥儿的心情,真该死。」 宋三郎握住她手:「无妨,这次没想到,下次注意就好了。人哪有能面面俱到,一时想不到再正常不过,娘子勿要太过自责,你是他的娘亲,不管做了什么,出发点都是为孩子好的,为夫能理解。」 秀娘忍不住靠进丈夫宽厚的怀里,「三郎,你真好,比我见过的男人都好。」 宋三郎轻轻揽过她,在她鼻尖轻啄了下,「睡吧。」 秀娘也在男人鼻尖轻吻了一下,小狗舔一样,宋三郎就笑。 秀娘霸道地捂住男人嘴巴,「不许笑。」 「哪有你这般霸道的小妇人。」宋三郎拿开秀娘的手,笑道。 秀娘娇道:「因为我夫君是最好的夫君,最疼我们娘俩呀。」 宋三郎:「……」 第二天。 一夜过去,秀娘对二房的羡慕嫉妒恨消化得差不多了,又颠颠儿得跑到二房去跟姜氏八卦自家老太太竟然在京中认识那么厉害的大人物。 天啊,那可是伯夫人呀,跟自家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竟然给了自家老太太面子。 姜氏嫁到宋家的时间早,曾听丈夫说过几次老太太的身世,知道老太太颇有来歷,昨天亦听儿子说了老太太把自己的陪嫁送了伯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听完,她亦是感动不已,只有同为女人,才能明白老太太这些年的不容易。 如今她听秀娘的话意,竟好似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卖给老太太面子,细一琢磨,估摸着是老太太交代了辰哥儿,不准说出去。 自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姜氏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今日对待秀娘格外实诚,把自己做的一对儿菊花盘扣拿出来送给秀娘。 秀娘只当她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舍财,不要白不要,美滋滋收下了。 王氏一宿辗转反侧,只恨自己肚子里没生出来一个争气的货,闹心! 她本不想去二房让姜氏更得意,可看到许秀娘过去,她一下子坐不住了。 也顾不上羡慕嫉妒恨,赶紧地跟过去了,别的不说,睿哥儿若真的能拜在陈大儒的名下,先不说以后,就是当下,对自家也十分有利! 竹姐儿的身价高低都能往上抬一抬。 第9章 看见大嫂过来,姜氏自是不能厚此薄彼,亦送了王氏两个绣样儿。 姜氏说想去铺子里买一些好点的布料给儿子做两身新衣裳,免得去见陈大儒时失了礼数。 秀娘正好也想给辰哥儿做两件夏衣,这两年竹姐儿正议亲,王氏自是也愿意好好打扮一下闺女,再者老太太说要闺女跟着楚娘子学女红,有两件体面的衣裳才好。 妯娌仨一拍即合,准备出门。 秀娘记着宋三郎的话,不敢把小崽子留在家里,回屋要带上,宋三郎听说加上竹姐儿四个女人一块儿去街上买衣裳,忙主动把儿子留下,表示他来照顾。 云娘道:「三郎带着孩子干活儿会不会被主家说啊。」 宋三郎摆摆手,道:「无妨,辰哥儿懂事,不会闹腾,你且放心跟她们去就是。」 「那我真去啦。」 「去吧——等一下。」宋三郎叫住秀娘,去里屋取了几颗碎银塞给她道:「你自己也该添件衣裳了。」 「给我这么多银钱干嘛,丢了咋办?我有衣裳穿,用不着买,辰哥儿长得快……」 「现在不穿,秀娘是等老了穿给夫君看吗?」宋三郎打断她。 秀娘脸一红,羞恼地拧了宋三郎胳膊一下,「尽浑说。」说完她悄悄往里屋瞥了一眼,见儿子正低着头玩儿木头块儿呢,快速抱了一下宋三郎的腰,道:「我走啦。」 说完,小妇人就提着裙子快速跑开了。 宋三郎哑然,认命地开始收拾小祖宗的东西,水壶带上,里面给滴了些许蜂蜜,不带点儿甜味儿的小孩儿不喝,小吃食带上,还有消磨小孩子时间的九连环,才新买回来的,同心环和蛇形扣已经难不住小崽子了。 宋三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在他看来儿子其实再聪慧不过,小孩儿连九连环都能解,说一句天才也不为过,为何唯有读书一道,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窍,真是邪了门了。 东西收拾好,宋三郎朝里屋喊了一嗓子。「辰哥儿,出来了,爹今日带你去李伯伯家。」 「好呀,爹等一下我,就快好啦。」 宋三郎小心翼翼地垫着脚进屋,满屋地板上都是小崽子摆的木头块儿,外面捡回来的木头棍子,各种小石头,破砖头,也不知道他摆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快起来,回来再弄你这些玩意儿,爹等着出门。」宋三郎直接把小孩儿提熘起来,夹在掖下往外走,儿子的「等一下」同他娘的「等一下」基本等同。 「啊——不要!爹,辰哥儿还差一点儿就摆好了。」宋景辰使劲儿踢腾着小腿儿不乐意。 小孩儿有两种情况下最爱发脾气:一是刚睡醒的时候,一时他专注玩东西的时候被大人打断。 「不准闹。」宋三郎着急出门,警告般照着儿子小屁股打了一下。 爹不讲理,宋景辰更加生气,气乎乎鼓着腮帮子朝他爹瞪眼睛:「哼——!坏爹,不喜欢你了。」 说完他还不解气地龇着小牙咬了宋三郎胳膊一口,他可精明着呢,咬地老有分寸了,既拿他爹撒了气,还得让他爹捨不得揍他。 主打一个把他爹拿捏到位。 小孩儿那几颗小乳牙如何能把他爹的钢筋铁骨咬疼,宋三郎还担心把儿子牙硌疼呢。 宋三郎小时候不要说咬自己爹,看见父亲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走,如今,他倒不至于让儿子这般怕自己,可一点儿不怕也是头疼。 只他现在着急出门儿上工,没功夫跟小崽子较劲儿,出了屋,把孩子往地上一放,直想着回头必须得好好管教。 ——太不像话了,高兴的时候你是他爹,不高兴的时候恨不得你管他叫爹。 宋景辰惯会察言观色,见宋三郎黑着脸不说话,主动伸出小手去拉他爹的大手,软软道:「爹,辰哥儿错了,不该朝爹发脾气。」 宋三郎心里就呵呵:认错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呀。 「去,自己把小手干净,快去快回。」宋三郎没好气道。只他话还没说完呢,小孩儿就跑远了。 不过不是跑去洗手,而是先跑回里屋,把最后两块木头摆到好位置,这才颠颠儿跑去洗手。 宋三郎抚额无语。 …… 且说秀娘妯娌三人带着竹姐儿出了门,竹姐儿容貌上乘,一双清润温婉的眸子十分耐看,被王氏和老太太教养的知书答礼。 只小姑娘性格有些内向,不大爱说话,得知自己被人退了亲后一值闷闷不乐,默默地跟在王氏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姜氏提议去大一点儿的衣料铺子看看,样式多,可选的余地也大。 秀娘心说铺子开得越大,里面的东西越贵,宰人越狠些,不过她买不买都可,跟着瞎逛就当看热闹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王氏同姜氏族的想法差不多,一行人坐了辆街上的公共马车,每人三文钱。 秀娘其实不怕走远路,她在娘家磨豆腐的时候一天不知道走多少步,早都练出来了,其她几人却是不行。 她们要去的是大相国寺附近的锦绣街,那里的布料铺子多,因为布料铺子聚集,相对价格也比家附近的布料铺子便宜,只几人刚一下马车,还没走几步,就冤家路窄,在一家店门前遇到了熟人。 ——才刚刚与竹姐儿退亲不久的张家母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氏简直是恨极了退婚的张家,若是自家闺女有什么错处或是不好,被人退亲自是无话可说;可双方八字都对过了,对方仅仅因为给儿子算了个命就认为自家姑娘配不上他们儿子,简直欺人太甚。 秀娘亦讨厌张家,不过她倒觉得对方退婚是好事儿,就这种嫌贫爱富的大尾巴狼,倘若真给考上了举人老爷,竹姐儿还不被人给欺负死了。 姜氏这个人爱憎分明,她看不上秀娘,但却很喜欢辰哥儿;她不喜欢大嫂,但不妨碍她同情宋景竹这小丫头。 见到张家母女,她盈盈笑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家娘子呀,妹妹我在这儿替我们家竹姐儿多谢你们家不娶之恩了。」 秀娘立即接上,道:「我们竹姐儿打小就被刘半仙批命,说是大富大贵之相,你家这突然退亲,可把我们家给整懵了,赶紧去找那刘半仙要说法,既然是大富大贵之相,为何还会被退亲,你道那刘半仙说啥?」 秀娘故意卖了个关子,才道:「那刘半仙说啊,我们竹姐儿是天生的旺夫命,嫁给谁,谁就步步高升,张家娘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跟我们竹姐儿订亲之后才算出你们家公子有举人命的,是也不是?」 姜氏想表达的后半截意思同秀娘说的是两个意思,但俩人却完美的配合默契。 直叫对面张家母女心里咯噔一下,对方几人又不可能算到她今天会来买布,就算是算到了也不可能算到她们母女什么时候来,到那家店。 所以—— 这两人不可能是串通一气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吧??? 王氏见俩弟妹给力,亦不甘示弱,迎面冲着张家母女二人过去。 第10章 「你想干什么?!」对面张家娘子自知理亏,不由后退一步。 王氏冷冷道:「既是信那神仙算命,就当知道做人别太缺了德,当初我们家瞎了眼才会与你家议亲,害我儿损了名声——不过你也不需要太得意,就你们这种不修德行的人家,早晚有人收拾!」 不等张家娘子开口,张家姑娘不干了,不甘示弱回击道:「你们宋家别把退亲的原因全都赖到我们张家头上,好货抢着要,被退的都是赖货!」 她满脸不屑道:「还旺夫?我呸!就你们家宋竹娘那话都不会说的木讷样子,如何能成为我哥哥的贤内柱,我要是男人都不会娶她。」 「她要真好,你们宋家的门槛儿早就被踏破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家上门提亲。」 张家姑娘连珠似炮,当真是恶意满满,宋景竹气得小脸没有人色,手指一个劲儿直哆嗦,几乎是站立不稳。 王氏当娘的如何能忍得了自家姑娘被人这般羞辱,气得就要上前动手教训这满嘴恶毒的小丫头,被姜氏死死拉住了。 满大街都是人来人往,大嫂冲动之下若同一个小丫头扭打起来,传出去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竹姐儿受得住被人议论吗? ——最主要现在正是儿子要拜陈大儒为师的关键时候,姜氏不能允许宋家有任何不好的风评传出去,以免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前程。 说句难听的,自古看热闹的只会嫌弃热闹不够大,谁会在意你们双方谁对谁错,更加不会同情谁,即便是同情,那也是幸灾乐祸式的同情,尤其是男女之事。 秀娘见大嫂动怒,也忙上前劝阻,之前她跟人置气,三郎就曾对她说过,「不该让自己动气的人,不要动气,动动嘴就行了。」 最主要事情没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秀娘就特别容易让自己保持住镇定。 秀娘故意大声道:「大嫂,狗沖咱叫三声,咱总不能也沖狗汪汪汪回去,它咬咱一口,咱还能咬它一口不成?」 「凭白咬一口畜牲毛,脏了自己的嘴巴!」 「你说谁是狗呢!」对面张家姑娘气得要跳脚。 秀娘见对方生气,心中得意,三郎说的果然对。她白了对方一眼,不紧不慢道:「叫那么大声干嘛?」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喜欢乱叫乱咬人啊。」 「你——!」 「娘,你快说句话呀,她们欺负我。」张家姑娘拉着她娘跺脚,向她娘求助。 对面张家娘子亦被秀娘的话气得牙根子疼,但她有自己的顾虑,与宋家退亲的事儿闹大了,闹得人尽皆知,儿子以后还如何能攀上高枝儿? 再说,这事儿对方占着理呢。 想到此,女人狠狠瞪了对面妯娌几人一眼,拉着闺女道:「还不快走,想在这儿丢人显眼到几时,人家破落户不要名声,你也不要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双方吵架,什么情况最窝囊最憋气? 最后一句话被对方说了。 秀娘当然不允许,她冲着娘俩的身后脆声道:「真是可怜,某些人想成为破落户,那也得祖宗争气呀。至少我们宋家曾经拥有过,某些人连成为破落户的资格都还没有呢,还有脸在这儿嘲笑我们破落户,你们娘俩的脸皮比我们宋家的砖墙都厚实!」 王氏憋不住扑哧笑了,真心实意对着秀娘道:「弟妹这张嘴着实厉害,可算是替咱们竹姐儿出了一口恶气。」 竹姐儿在一旁亦觉得心里无比痛快!只恨自己长了一张笨嘴。 秀娘道:「林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明知她们是恶意,咱还把人家的恶意当真才叫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竹姐儿莫要信她那些屁话。」 姜氏在旁边拍拍胸口,道:「我只觉后背发凉,有这么一个小姑子,咱竹姐儿真要嫁过去,还不被她们欺负死,你们听她那话里话外,猜猜他们家原先看上咱家竹姐儿什么了?」 「看上什么了?」云娘问道。 王氏多精明呀,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关窍,咬着牙道:「看上我们竹姐儿长得好,能拿得出手为他们家儿子挣脸面,看上咱竹姐儿人老实,方便他们当牛马使唤欺负。」 说完,她沖姜氏坚定道:「弟妹,睿哥儿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咱们宋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给供出来。」 她这话说出来,秀娘不乐意了,心说你们大房凭什么代表宋家呀,我们二房为什么要被你代表,睿哥儿再好那也不是我儿子,我们又不欠他什么。 姜氏可太了解她这个大嫂了,向来说得比唱得好,唱得比做得好,你要把她的话当了真,可就真傻了。 再者说了,就你们大房那三瓜俩枣还不够你们自己花销呢,说不得宋景茂成亲还得从老太太那里抠搜呢。 说到底,宋家还得是老太太做主,大嫂你也不过是借着老太太的光,说说漂亮话罢了。 心里这样想,姜氏自然不会这样说,笑道:「是读书的料子不假,可孩子也是真辛苦,光宗耀祖的担子不好挑呢。」 她如此一说,王氏同秀娘心里舒服了许多,妯娌仨有说有笑带着竹姐儿进了布料铺子。 四个女人逛到快晌午才回家,怕老太太饿着,姜氏出钱给老太太买了些小笼包子,想着回去打个蛋花汤也快,人老太太为睿哥儿如此出力,她亦不能这点儿钱都捨不得花。 秀娘虽抠门儿,但心里感激老太太当初不嫌弃她出身让宋三郎娶了她,对老太太亦很孝顺,买了豌豆粉,老太太好这一口。 王氏从来都是个会做人的,心里愿不愿意是一会事儿,面儿上绝对不会让人家挑出太多毛病来,两个弟妹孝顺,她自是也不会落下,让人说道,干脆在路边儿给老太太买了几个甜梨。 李宅。 宋三郎把儿子放在离自己干活儿不远处的树荫下,给铺上草蓆,吃的,喝的,玩具都摆好,叮嘱孩子不准捣乱,不准乱跑,有事喊爹。 宋景辰不耐烦朝他摆摆小手,「爹好啰嗦,辰哥儿又不是三岁的娃娃。」 宋三郎盯着他,「你不是三岁,你几岁?」 宋景辰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宋三郎:「你那是虚岁。」 宋景辰:「我不管,我就是五岁了,爹爹不要总管着我。」 宋三郎揉了他一把小脑瓜,「你怎么不干脆说你五十岁了。」 宋景辰头也不抬道:「才不要五十岁,辰哥儿五十岁,爹爹就老了,辰哥儿宁可不长大,也不想要爹爹变老。」 宋三郎:「……」 童言童语,心都快给小崽子暖化了。 安排好儿子,宋三郎开始干活,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时回头儿看两眼儿子,过了会儿见儿子听话,加之这是在李老爷家的宅院里,很安全,也就不再频繁关注了。 主要他手上的活计容不得分神,李家的这批家具都是上等的名贵木材,紫檀木居多,另外还有花梨木、鸡翅木等。 像是这般名贵的硬木家具讲究的是「天然去雕饰」,因为木材本身的色泽和纹理已经足够美观,所以上漆时就需要特别考究,须将底色仔细调匀,不能多,不能少,使之与原有的色调浑然一体。 另外,宋三郎还要考虑家具摆放的地方,是向光处,还是逆光处,不同光源下漆料给的通透度亦是不一样的。 只他太过专注手头上的活计,一时间忘记了时间,等他再抬起头来时,树荫下那还有小孩儿的鬼影子。 后宅,李老爷书房内。 宋景辰一边儿吃着丫鬟端上来的精緻点心,一边儿老神在在的坐在李老爷对面的官帽椅上,同李老爷闲聊天儿。 永昌伯府里的老太君他都见过了,又岂会在一个小小的李老爷面前打憷,李老爷家可没有伯府大,证明李老爷的官肯定也没有伯爷大。 「李伯伯的画很不错。」小孩儿点着小脑洞煞有介事的评价道。 对面的李逸山五十开外的年纪,一身深色长袍,三缕美鬍鬚飘于胸前,作儒士打扮,是个闲散家翁,不过其本人无任何官职在身,在朝中人脉却广,只是同陈大儒一样,不屑于在混,对比陈大儒的嬉笑怒骂,他极为低调,去岁从吏部卸任后基本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见小娃娃有趣,李逸山放下手中毛笔,笑着打趣道:「小友何处此言,可否说说伯伯的画哪里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宋景辰从椅子上出熘下来,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小手指着李逸山桌子上才画好的一副「葡萄虫草图」振振有词道: 「李伯伯的葡萄画的很好,因为它看起来很好吃很香甜的样子。」 李逸山哈哈大笑,道:「原来小友是觉得看起来好吃便是画的好。」 宋景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呀,又好看又好吃才叫葡萄嘛。」 说完,小孩儿满眼崇拜的望着李逸山道:「李伯伯可以把葡萄画得像真的一样,是不是也会画小孩儿,李伯伯能为辰哥儿画像吗?」 「这样的话,等辰哥儿长大了,就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小孩儿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扑闪着天真的请求,睫毛眨呀眨的,任谁也不忍心拒绝他,何况人家都如此夸赞自己的画技了,李逸山不能拒绝,让宋景辰在椅子上坐好。 就听小孩儿又道:「我想要伯伯把您最拿手的葡萄也给画上去,要不然您就画一副《小孩吃葡萄图》吧。」 第11章 宋三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儿子会胆大的跑到李老爷的书房里去,更加想不到一个老先生能同个小屁孩儿聊到一块儿去。 询问了好几个李府的下人都说没有看到孩子,从门房那里确认孩子没有出去,宋三郎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儿还没松完他就看到了李府的荷花池。 目光落到水池边生长着的莲蓬上,宋三郎的脸色忽就变了,几乎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一个勐子就扎进了水池里。 李家的荷花池不算大,不至于让宋三郎大海捞针,可也不算小,宋三郎先在靠近池子边缘的一圈儿寻找,孩子若要折莲蓬吃,最有可能从池边落水。 找了一圈儿没有,宋三郎又开始迅速往池子中心摸过去,人到了这会儿已经不敢想孩子是生是死,完全不敢想。 宋三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千万不要找到!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宋三郎确定水底没有,水面更没有漂着什么不该漂着的,整个人虚脱得差点儿上不了岸。 ——不是累的,是人在极度紧张之后的骤然松懈。 夏日的衣裳本就单薄,出来干活儿就更加不会多穿,才刚一上岸,宋三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不好看。 男人的本钱实在过于显眼了。 几乎不加思索地,他又退回水里去。 衣裳都湿透了,半透的薄衫紧紧裹缚在身上,比没穿强不了多少。 宋三郎只庆幸这会儿正值大晌午,天儿又热,院子里几乎没个人影儿。 躲到荷花丛中,借着层层浓密荷叶的遮挡,身子沉入到水中,只露到胸口的位置,宋三郎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用力拧干,直到拧到一滴水也拧不出,他又把衣裳搭到荷花叶上借着晌午的阳光曝晒。 好在晌午的日头够毒,没用多久,衣裳就半干了,宋三郎四下巡睃,确定周围没人,先是游到水浅处,随手摺了几片大荷叶,利用水草绑在腰间,先穿好了上衣,待上了岸,借着荷叶的遮挡,又快速套好了裤子。 宋三郎这辈子,不,是两辈子穿衣裳都没这么提心弔胆过,待衣裳穿好了,鼻尖上竟冒出了一层细汗。 宋三郎咬着牙,在心里反覆把罪魁祸首竹笋炒肉。 此时,罪魁祸首宋景辰正在李老爷放了冰鉴的凉爽书房里,惬意地吃着大葡萄,小二郎腿儿翘着,小脚尖顾自美美地,颇有节奏的轻点着,要多大爷就有多大爷。 李逸山被小孩儿活泼的憨态逗得忍俊不禁,画兴大发,挥毫泼墨间,笔锋圆润稚趣,捕捉的就是孩童那一抹灿烂明亮又毫无做作的童真童趣。 多年以后,老头儿顿足捶胸无比后悔自己此时只画了一副图,并且还送给了辰哥儿。 公子景辰是随便给人画的吗? 还是他儿时的画像,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传家之宝! 葡萄虽好,但终究是人家的,宋景辰尝了六七颗,也就不吃了。 爹说过:再喜欢的东西,只要不是自己的,就不能任性;就算是自己的,也要学会克制,若是太喜欢一样东西就很容易失去它。 他觉得爹说得对,他以前喜欢吃螺螺糖,有一次背着爹娘一下偷吃了好多,结果整个嘴巴都起泡了,嗓子也疼,从那儿以后他再也不喜欢螺螺糖了。 「李伯伯,谢谢你的葡萄,我要回去了,我爹爹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李逸山道:「辰哥儿不若陪着李伯伯一起用饭,伯伯叫人去请你父亲过来。」 宋景辰忙摆着小手,学他哥宋景睿的口气道:「李伯伯好意辰哥儿心领了,李伯伯帮我画了像,辰哥儿已经感激不尽,如何还能继续用李伯伯的饭食。」 「爹爹说过,无功不受禄,辰哥儿不能如此脸皮厚。」 小孩儿本能的就知道像李逸山这样的读书人爱听什么样的话,实际上他哪是不好意思用人家的饭食,他是怕他爹揍他。 李逸山见他小小年纪,却是言谈有矩,进退有度,不由捋着三缕美须笑道,「看来你爹娘生了个好儿子。」 宋景辰:「因为我爹娘是最好的爹娘,所以才生出辰哥儿这么好的儿子。」 「说得真好!」李逸山拍手称赞,笑道:「辰哥儿可曾读过书?」 一听说读书两个字儿,宋景辰小脑瓜立即警惕起来,眨了眨眼,道:「辰哥儿还小,才三岁,爹爹说辰哥儿正长身体呢,过几年再让辰哥儿读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哦——原来如此。」 李逸山道:「伯伯观辰哥儿的身量,以为你已经蒙学了呢,正想为你介绍一位学问很好的老先生,看来是要等你再长大些了。」 李逸山是真起了爱才之心,一来他与辰哥儿祖父宋玉郎有过几面之缘,颇为欣赏对方的品行德行,这也是他把如此贵重的家具交给没什么名气的宋三郎来打的重要原因。 没想到宋三郎的技艺远超他的意料,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二来,他是真的欣赏眼前这小娃娃,小孩儿极为聪明,几乎不动声色就得到了他想吃的葡萄,得到之后却并不贪婪,浅尝辄止。 但凭这份能自我克制的心性就觉非一般孩子能够做到,何况他才三岁。 如此璞玉交给那爱才如命的老头儿,必能从那老傢伙手里淘换出点儿好东西来。 只不过一听对方才刚刚三岁,他也只能作罢,确实年龄小了点儿。 宋景辰听到对方的话,却是眼睛一亮,哥哥能不能拜在陈大儒的名下现在还不能确定,何不让哥哥多一个选择? 有了后路,哥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害怕了,哥哥做梦都是在读书,很担心他表现不好,陈大儒不收他,会让家里人失望,会让祖母的镯子白白送了伯夫人。 想到此,宋景辰有板有眼的对着李逸山深深鞠了一躬,奶声奶气道:「辰哥儿多谢李伯伯提携之恩。」 提携这个词儿是他听书听来的,觉得用在这里很合适。 果然,他看到李伯伯面露赞赏,小孩儿话音一转,道:「李伯伯,举贤不避亲,辰哥儿可不可以向您推荐我的哥哥。」 举贤不避亲,也是他听书听来的词儿。 李逸山忍不住好奇,道:「辰哥儿你说你未曾读过书,可老夫观你谈吐之间颇多妙词,是何道理?」 宋景辰一脸诚恳,「李伯伯您有所不知,辰哥儿虽没有读过书,可哥哥却给我讲很多书上的道理,辰哥儿听的多了,就记住了。」 「你哥哥多大年纪,可知师从何人?」李逸山见小孩儿眉眼间俱是对哥哥的崇拜之意,不由来了兴趣。 宋景辰:「回李伯伯,我哥哥今年六岁,名叫宋景睿,还没有老师,但我哥哥很聪明,三岁的时候就能背会三字经、百家姓,如今六岁,他已经开始读论语,就是老庄我哥哥也会背。」 说完他怕对方不相信,道:「我哥哥不光他自己会背,还教给辰哥儿背,我可以背给李伯伯听。」 「好啊,那伯伯就洗耳恭听。」 宋景辰张口就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宋景辰背着背着,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不能背完! 不然被这老头儿盯上同爹娘一说,就娘那个脾气,一定会变成二伯娘第二,到时候还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李逸山见小孩儿声音明亮,虽有些字还带着不甚清晰的小奶音,却通篇没有一个错别字,更没有一处停顿,明显是一副胸有成竹之像,他倒要看看这孩子今天能带给他多大的惊喜。 他听得正兴起,却见小孩儿磕磕巴巴背不下去了,小孩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李伯伯,后面我记不住了,但我哥哥能记住的。」 宋景辰时时刻刻不忘推销哥哥。 饶是如此,李逸山亦觉得眼前的孩子异常聪慧,而显然,他口中的好哥哥比他更为聪慧,遂命人把宋三郎叫了过来。 这边宋三郎找不到儿子正万分着急,听说儿子在李老爷处,以为小崽子闯了祸,忙急匆匆跟着李府的下人到了李老爷书房处。 待弄清楚事情前后原委,一时间宋三郎真不知该打还是该夸了。 不过,儿子虽是一片好意,但宋三郎不得不向李逸山说明事情原委,做事不能两头占。 既然睿哥儿已经决定拜陈大儒为师,倘若见了陈大儒不成,再选择李老爷给介绍的老师,这将置李老爷的一片好心于何地? 再者,李老爷这样身份的人,人家既然开了口,给介绍的老师定然亦非凡人,如何愿意捡陈大儒不要的学生,这亦让李老爷难做人。 不成想,听完宋三郎的解释,李逸山却是哈哈大笑,道:「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南陈北萧,可巧老夫要介绍之人正是那陈大儒的死对头,萧衍宗 。」 「竟然是北萧?」宋三郎肃然,朝着李逸山深深一礼,「先生好意,三郎代宋家谢过。」 李逸山笑道:「无妨,哥哥就给那倔老头儿好了,你家这个小的,我替萧老傢伙提前预定了,你不准再给他拜师!」 宋三郎:「……」 宋景辰:「……」 宋三郎:「又一个被儿子灌了迷魂汤的,鬼知道我聪慧的大儿子,他偏偏就不在读书这一道上开花结果,我是不说实话呢,还是不说实话呢……」 宋景辰:「啊啊啊——我就贪嘴吃了个葡萄而已,怎么就祸从天降!」 再也不喜欢吃葡萄了!!!!!!!! 第12章 这题我会! 出来李府后,宋三郎仍有几分不真实感,老太太仅仅是为了给睿哥儿争取一个拜见名师的机会,尚且需要大费周张托关系走人情,怎么到了儿子这里,不过是吃了人家几颗葡萄,对方就抢着给介绍名师大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宋三问儿子,「辰哥儿都同李伯伯说了些什么,同爹说说。」 宋景辰才不跟他说实话,眨巴眨巴眼,道:「辰哥儿只顾着吃葡萄,哪里顾得上同李伯伯说什么,——爹你尝尝,葡萄可好吃了。」 说着话,宋景辰从篮子里揪下一颗葡萄,放在他爹手心里。 李逸山非要给孩子带上的,宋三郎推脱不过,只好领了人家的心意,篮子里除了葡萄,还给放了几包精緻的糕点小食。 看着自家一天到晚眼里只有吃的小憨货,宋三郎也只得归结于儿子讨人喜欢,合了李老爷的眼缘,不然他也解释不清楚人家看上辰哥儿哪点儿了。 李家离着宋家并不算远,走路的话约莫也就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只宋景辰有他爹跟着就必须得让抱着,半步都不想走,小孩儿抱住他爹的大腿撒娇,「爹,腿疼,抱。」 宋三郎不抱他,没好气道:「你在李伯伯府里乱蹿乱跑时怎么不说你腿疼,害爹爹担心。」想到自己今日在李家的狼狈全拜这小祖宗所赐,宋三郎的气不打一出来。 宋景辰仰着小脸儿,「辰哥儿错了,不该让爹担心,下次不乱跑了,爹,抱。」 小孩儿认错之快,让宋三郎想揍他,弯腰抱起来,啪!啪!啪!照小屁股给了三下,他大掌收拢起来打的,听着响,其实并不疼。 宋景辰搂住他爹的脖子,咯咯咯笑,「好疼呀,好疼呀,爹打得我好疼呀。」 「你还敢笑,爹都快被你吓死了。」 「爹爹尽是自己吓唬自己,辰哥儿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伯伯府里没有拐子,才敢四处转转,辰哥儿也记得爹爹的话,看见有水的地方要离远一些,辰哥儿看到莲蓬都忍住没有过去摘,爹爹难道不该夸夸儿子吗?」 宋三郎:「知道离水远一些自然该夸,能忍住小馋虫也是好孩子,但不告诉爹一声就跑却是不对,这样的事情爹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记住了吗?」 宋景辰心说告诉你我还能跑得了吗? 他嘴上却道:「辰哥儿是好孩子,最听爹话。」说完他还亲昵地搂了宋三郎的脖子,小脑袋趴到肩膀上,表示他很乖。 宋三郎显然招架不住小孩儿亲昵的撒娇服软,声音不由软了下来,道:「说话要算话。」 一路上,宋三郎又叮嘱儿子,今天的事先不要告诉家里任何人,以免影响到哥哥。 宋景辰点头表示知道,他才不会同家里人说,一直都不知道才最好,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这个大儒,哪个大儒,都是管着他不让他痛快玩儿的人,他才不稀罕。 回了家,爷儿俩刚一进屋门儿,秀娘就欢喜的跑过来,拽着宋三郎和儿子去看她新买回来的布。 「三郎,你快看,我挑的布头儿好不好,这块儿大的可以给咱辰哥儿做个肚兜呢,你摸摸,可软和呢。」 拽着丈夫的大手摸完,她又把布头贴在儿子的小脸蛋儿上,笑道:「辰哥儿舒不舒服?」 宋景辰眨着大眼睛,实话实说:「娘亲,好滑呀,一点都不扎。」 「那当然,人家掌柜的说都是富贵人家栽衣剩下的好料子呢,娘也让我们辰哥儿穿穿富贵人家小少爷才能穿的好衣裳,辰哥儿喜欢吗?」 闻言,宋景辰皱起了小眉头,道:「娘亲,辰哥儿为什么要穿人家富贵人家小孩剩下不要的?」 秀娘:「……」 秀娘一腔热情被儿子的一句话扑了个透心凉,要知道这些料子好多人都在抢,大嫂和二嫂也都抢了,她是仗着力气大才抢到了其中最好的。 可儿子的话突然就让她难受了。 宋景辰看到他娘的眼睛红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上前抱住她娘道:「辰哥儿长大了,赚钱,给娘买好多好看的衣裳,还给娘买大金镯子,娘亲不要哭。」 秀娘抱住儿子,拧了儿子的小腮帮子一把,「就你嘴巴甜。」 宋三郎站在一旁,头一次感觉到没了身世的加持,他竟然也不过是凡人一个,老婆孩子都养不起的废物老男人。 他默默上前,捏了下儿子另一边的小腮帮子,道:「你娘是爹的女人,她的衣裳用不着你买,自有爹给她买好看的衣裳还有大金镯子。」 「还有,什么叫人家不要的?那衣裳料子上面还写了谁的姓氏名字不成?既是摆在铺子里卖,谁买下来便是谁的,我们不偷不抢用自己赚来的银子买回来的,有何低人一等?」 「你不要,爹要,我看这块儿就不错,秀娘帮我裁个帕子;嗯……这块儿也还行,我正缺个荷包。」 「爹,你拿的那块是娘给我的!」 「不给你,爹也喜欢。」 「大的要让着小的。」 「孔融让梨你不知道?」 爷儿俩在床上抢起破布头儿来,「娘,你快管管你男人呀,他欺负你的好儿子。」 秀娘看着爷俩闹成一团,破涕为笑,上去拽宋三郎的胳膊,「不准你欺负我儿子。」 「也是我儿子,老子欺负小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宋三郎笑道。 「坏——爹!」 「竟敢说你爹坏,看爹怎么收拾你。」宋三郎去挠小孩儿身上的痒痒肉。 宋景辰怕痒,咯咯笑着在床上来回打滚儿,拿脚丫子踹宋三郎。 宋三郎抓住他脚脖子,挠他小脚丫:「臭小子,小胳膊小腿儿,如何敢同爹爹嚣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爹……哈哈哈——投降……哈哈哈——爹,投降。」 「三郎,你快别闹他了,再给孩子弄岔了气。」秀娘心疼儿子。 宋三郎心里有数,收了手,上前帮儿子顺了顺气,又给擦擦小脑瓜上白绒绒的细汗,故意板着脸道:「以后还敢不敢跟爹放肆了?」 宋景辰喘着粗气,「不,不敢了。」 宋三郎:「爹好还是坏?」 宋景辰:「爹最好。」 秀娘轻拍了儿子一下,道:「辰哥儿以后不准没大没小,你爹爹养家很辛苦,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人家二十岁的干一样活儿,你看爹身上晒得有多黑,爹这般辛苦,都是为了给辰哥儿攒钱娶媳妇儿,辰哥儿要知道心疼你爹爹。」 宋景辰心疼地看向他爹:「不要我爹辛苦,辰哥儿自己的媳妇儿自己赚钱娶。」 宋三郎:「……」 我竟不知道,原来我的追求就是攒钱给儿子娶媳妇儿 …… 五日后,永昌伯府派人来送信,同时带来了陈大儒的一份考题,不考经史学问,却是一道算学题目,并言明:睿哥儿若能算出此题,就算是其学生了。 宋家众人一下傻了眼,睿哥儿自己亦是不知所措,他自三岁起,苦读诗文,却是从未染指过算学一道。 宋家众人想帮忙帮不上,因为他们自己也不会,宋三郎倒能帮上却是不能帮。 陈大儒何能精明之人,能算出此等题目,那必然是对算学一道研究颇深,陈大儒只需再随便给睿哥儿出上几道题目,便知睿哥儿的深浅了。 他的顾虑,其他兄弟几人亦很快想到了,正是因为想到了,所以才丧气憋屈,这就是开卷考试,却叫你没法作弊。 宋景睿紧紧攥着那道算学题,红了眼圈儿。 老太太招唿小孙子上前,「睿哥儿,到祖母这里来。」 宋景睿依言过去,语带哽咽道:「孙儿让祖母失望了。」 「傻孩子,哭什么,俗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孙儿已经尽力了,不是么?」 老太太掏出帕子给小孙子擦了擦眼泪,道:「没有张屠夫还吃不了带毛的猪不成,没有那陈大儒,还有李大儒,王大儒,纵然他们都看不上我孙儿,我孙儿亦可以自强不息,让今日看你不上者,来日对你刮目相看。」 听完祖母的话,宋景睿生生憋住了眼里的泪珠,一字一句道:「成大事者,古有苏秦 头悬樑锥刺股,孙儿定当效仿。」 旁边宋景辰听到哥哥的话,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白嫩的小肉腿儿,蚊子叮一下他都嫌痒,拿锥子扎肉,那得多疼呀。 哥哥莫不是傻了? 也不想想大伯父、二伯父、大哥哥肯定都听祖母说过同样的话,可他们谁也没考上举人呀? 谁知道那个叫苏秦的有没有真的这样干过,就算真的这样干过,要是头悬樑锥刺股以后,就能成为他那样的大人物,那洛京城的锥子不得抢疯了? 还有,祖母说话不太靠谱,她前日还说光靠哥哥自己是飞不高的,今日一见哥哥拜师不成,就马上改口,可见大人最会骗人了——不能信!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 这都是什么破问题呀,打开笼子数一数不就成了吗,故意刁难人。 忽地,宋景辰小脑瓜灵机一动,大声道:「哥哥,这题我会!」 第13章 谁是傻子? 宋景辰道:「小兔子有四条腿,小鸡有两条腿,只要把小兔子的两条腿藏起来,鸡和兔子的腿不就一样啦。」 「好了,现在有三十五个头,每个头都只有两条腿啦,数一数现在有多少条腿,少的那些腿不就是藏起来的兔子腿,一只兔子藏起两条腿,数一数有多少个「两条腿」就知道有多少只兔子啦。」 众人:「……」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连三岁小孩儿都会。 宋三郎:??? 问题到了儿子那里竟变得如此简单! 那么,更棘手的问题就来了。 解出这道题的是辰哥儿,所以—— 两个孩子到底该让谁拜陈大儒为师?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宋三郎清了清喉咙,率先开口:「有件事忘记同娘说,前几日儿子带辰哥儿去李府,李老爷说同辰哥儿这孩子很投缘,说是要把辰哥儿介绍给萧衍宗萧大师做弟子,所以今日我们宋家算是双喜临门,不如晚上庆贺一番。」 宋家众人:「……」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一定是做梦吧。 南陈北萧就这么简单被辰哥儿一个小娃娃搞定了? 不是,一开始到底是谁说这孩子憨来着? …… 对宋家来说,这註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热闹散去,月上中天,温柔的月光渗入水样的夜色里,别样多情。 老太太躺在床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泪水无声无息涌出,枕边似乎还残留着丈夫熟悉的气息: 「小姐莫怪,小生唐突了。」 「娘子莫学那河东狮,玉郎这厢给娘子赔罪了。」 「娘子,对不起,玉郎要把宋家这烂摊子扔给你了……」 「珠儿,这辈子是玉郎自私了,故意先招惹了你,若有……若有来生,珠儿还要在老地方等我,旁的人不准多看一眼,不准多说一句,只管等着夫君一人,你……你记住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 翌日一早,宋景睿顶着一对小黑眼圈儿起床来,他考虑一夜,终于做出自己的决定,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小孩儿坐到桌前,认真地研好墨,重新取出回给陈大儒的信件,在信的末端郑重其实地加上了一句话:景睿愚钝,不得其解,有负先生期望,此题乃为舍弟景辰所解。 信件很快被送到了陈府。 陈大儒,名堂,字晏安。 乃大夏开国名臣陈雍之孙,少年成名,二十四岁中举,歷任吏部侍郎、户部侍郎、礼部尚书,深得皇帝倚重信任,致仕之时,得皇帝多番劝留。 且不说其人品贵重,学问上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单就其出身人脉就足以令学生们趋之若鹜。 只陈晏安最是厌恶他人通过人情关系给自己塞学生,因此他压根儿就没想着收宋景睿,随手扔出个六岁小娃娃不可能解出来的题,不过是耐于永昌伯府的面子,敷衍一番罢了。 不成想,却让他收穫了意外之喜,那弟弟给出的解法其实同他自己的解法有异曲同工,只不过小娃娃的解题思路却更加通俗易懂 ,一句把兔子多出的两只腿藏起来,直指破题关键,听了他的解释,即便是不懂算学之人,亦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弟弟资质罕见,令人见猎心喜;哥哥小小年纪能够坚守本心,其人品亦是极为难得;当下,陈晏安就写了亲笔书函,言曰要亲自登门拜访。 拜帖一送到宋家,一家子人都懵了。 最近这几天怎么感觉每天都像在做梦一样,太不真实,宋家的祖坟天天着火么,太邪门了。 邪门儿到一家子都不知道什么是高兴了,只感觉到晕晕乎乎,云里雾里。 只有宋景睿知道陈大儒是沖弟弟来的,为弟弟高兴的同时,心里亦有一点点失落和妒忌,他已经习惯了被家里人捧在手心夸奖,突然间发现最聪明的那个其实是弟弟,一时之间有些难受。 宋景辰理所当然以为陈大儒是来找哥哥的,来就来呗,又不耽误他吃糕点,李伯伯送的糕点可太好吃了,尤其是豆沙馅儿的糯米糕。 「哥哥,你吃,这是最后一块儿了,咱俩一人一半儿。」 宋景辰举着半块糕点往哥哥嘴里塞。 宋景睿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道:「那道题明明是你算出来的,却被说成是我的,你就不生气嘛?」 宋景辰咬着糕点随口接道:「干嘛要生气。」 宋景睿看着弟弟满不在乎一心只顾着吃的样子来气,上前揪了弟弟的小耳朵道:「你这憨货,就只知道吃。」 宋景辰:「所以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做大官,让我做官弟弟。」 宋景睿:「你干嘛不自己好好读书,长大了自己做大官。」 宋景辰:「我这般爱吃,人家要拿好吃的贿赂我,我是收还是不收呀,不收我难受,收了我又吃着不香,这么难受我还做官干什么。」 宋景睿被弟弟气笑了,「你还知道贿赂这词儿,又是跟说书的那儿听来的吧。」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哥哥,你长大了要做清官还是做贪官呀?」 宋景睿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要做为民请命的好官,父母官,难不成哥哥还能做那万民唾弃的大贪官不成?」 宋景辰一盆冷水泼过去:「可是说书的都讲皇帝们更喜欢大贪官怎么办?」 宋景睿小眉头皱起来:「只有昏君才会喜欢大贪官,明君才不会。」 宋景辰:「那要是哥哥遇见的是昏君怎么办呀?」 宋景睿噎住。 宋景辰:「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换个皇帝不就行了。」 宋景睿:「……」 陈大儒要登门拜访,对宋家来说是天大的事儿,老太太发动全家开始打扫房间院子,准备一应招待事物。 宋二郎担心家里女眷有考虑不周之处,特意告了两日的假回来帮忙,告假时他担心陈大儒不喜,强忍着没告诉同僚自家的喜事。 大房王氏不吭声把自家正在念书的娘家侄子接过来了,宋大郎怪她拎不清,说她两句,可也不好意思真就撵人。 王氏一声不吭陪笑听着,只说自己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这么好个机会,让娘家侄子长长世面。 宋大郎见那孩子老实也就没有深究。 老太太却是怒了,直接把王氏叫到了房里。 王氏进屋,见老太太冷若冰霜地跟那儿坐着,不由心中忐忑。老太太性子平和,嫁入宋家多年,她几乎从未见过这位婆母动怒。 「娘,您找我。」 「大娘子,你跪下。」 老太太此话一出,王氏不由愣住了。 「怎么,婆母不能罚你跪了?」 「儿媳不敢。」王氏委屈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道:「你也不必觉得委屈,娘没有当众惩戒你,已经是顾忌你大娘子的体面。」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你可知娘为何要你下跪?」 王氏忍不住辩解,「儿媳没有别的意思,只我那娘家侄儿仰慕陈大儒已久,儿媳想着正好有这个机会让孩子见见世面。」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这话哄骗哄骗老大也就行了,别拿到我老婆子面前装可怜,娘和你同为女人,想要帮补娘家原也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拎不清轻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若是咱家睿哥儿成为陈大儒的弟子,这时间一久,有了师徒情谊,有睿哥儿牵线搭桥何愁没有你那娘家侄子露脸的机会,若是你那娘家侄子争气入了陈大儒的眼,亲戚之间互相帮补对大家都有利处,我老婆子也乐见其成,可你那?」 「你是丁点儿都沉不住气呀,偏生在睿哥儿拜师的关键时刻节外生枝。」 「我来问你——倘若因你那娘家侄子惹陈大儒不高兴,对你王家有好处,还是对我宋家有好处,老二家的能不找你拼命?大郎同二郎兄弟俩的关系以后还能好的了吗!」 「纵然你不考虑宋家,你可曾考虑过茂哥儿和竹姐儿,你觉得是宋家起来了你的竹姐儿更受益,还是说人家同竹姐儿议亲看的是你王氏的娘家?」 老太太一番话只把王氏说得后背发凉,瘫软在地,她竟然做下如此蠢事。 老太太道:「如此,娘罚你可有冤枉委屈你?」 王氏对着老太太深深一伏,哽咽道:「是儿媳考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儿媳知道错了。」 见她真心认错,老太太语重心长道:「知错就好,你嫁进门来最早,乃是我宋家的长媳,在娘这里自是与别人不同,老二家的为人处事总是少了你的几分玲珑,老三家那货就更不消说,娘老了,这个家还要全凭你担起来,怎地做事还能如此毛躁拎不清。」 老太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把王氏说得无地自容,哭着悔过。 老太太见火候差不多了,道:「行了,都四十岁的人了,这些年照顾老大和几个孩子也是操劳,你跟这儿跪着,娘心里也不舒坦,自己回屋好好想想娘的话吧。」 王氏扒着老太太的腿,哭着叫了声「娘」,这声是真心实意的。 老太太只觉万分感慨,三个不争气的儿子但凡有一个随了自己或者是玉郎,也不至于让她事事操心,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两个小孙子给她争气! 二房屋里,宋景辰也在呜呜哭,起因是宋三郎不小心把他的「大将军」踩死了,小孩儿哭得伤心,宋三郎没办法,只得半宿出来给捉蟋蟀。 宋景辰这个年纪正是幻想和现实容易分不清的年纪,害怕有鬼,天黑不敢出门,但他还得要监督他爹给他捉一只一模一样的,宋三郎只得背着他。 宋景辰趴在他爹宽厚的肩膀上,道:「爹,要不抓两只吧。」 宋三郎一只都不想给他抓,晚上睡觉屋里有只蟋蟀给唱曲儿,再来一只戏台子都搭起来了,他道:「一只还不够你耍吗。」 宋景辰:「我想给它找个伴儿,就像爹跟娘一样,这样它们每天就可以快乐的玩耍啦,白天玩,晚上说不定还能给我生个小将军。」 宋三郎:「……」 宋景辰:「爹,小娃娃为什么要晚上偷偷放进大人的被窝呀,被看到了会怎样啊?」 第14章 辰哥儿是为爹着想 对于儿子的无聊问题,宋三郎的答覆是:因为大人们白天都很忙,送子娘娘不想白跑,所以选择晚上送。 宋景辰又问:「送子娘娘是怎么把小孩放到娘的肚子里呢?」 宋三郎:「送子娘娘会仙术。」 宋景辰:「可是爹你刚还说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鬼怪,叫辰哥儿不要怕呢。」 宋三郎:「……」 「嘘——,辰哥儿不准说话了,你都把大将军吓怕了,爹还怎么帮你抓。」 「好的,爹。」宋景辰的声音放得很小很小。 夏季墙角砖缝里的蟋蟀很多,宋三郎很快就帮儿子抓到几只,宋景辰不要,非得说他的大将军头顶是金色的。 宋三郎哄他:「那金冠蟋蟀可遇不可求,上次爹能抓到是运气好,但今天我们的运气有点儿差,时间不早,辰哥儿该睡觉了,不若爹明天再帮你捉可好?」 宋景辰搂住他爹脖子,「爹,你说过的,只要坚持就会有好运气,我相信你哦,一定会帮我捉到大将军的。」 说完小孩儿鼓励似的,在宋三郎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道:「我爹爹最好了。」 宋三郎嘴角抽搐,拿小崽子一点儿辙都没有,只得继续找。 不知道是那金顶的蟋蟀太稀少,还是他运气太差,直到小孩儿在他背上趴着睡着,宋三郎也没有捉到。 把孩子送回屋时,秀娘都快睡着了,迷迷煳煳爬来来道:「 三郎,你们怎么捉了这么久?」 宋三郎把儿子在床上放好,道:「嗯。给孩子踩死那只不太常见,娘子先睡,我再出去转转。」 「你还要出去?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再给他捉去吧,这孩子忒能折腾人。」秀娘拉着宋三郎上床。 宋三郎笑道,「大概是随了娘子吧。」 「你尽是胡说!」 「我是说辰哥儿随了娘子嘴甜,他一口一个好爹爹的叫着,明日一早若是见不到他的大将军,我这个爹岂不是又要变成坏爹爹。」 宋三郎摸了摸秀娘的头,「听话,你先睡,我很快就回来,既是答应辰哥儿的事,总不能言而无信。」 秀娘仰起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会捉?」 「小时候经常捉来给弟弟玩儿,你给辰哥儿踩死那只应该叫金头黄鞍,它的叫声跟普通蟋蟀一不样的,我能分辨,总好过你瞎猫碰死耗子。」 「看不出娘子竟然如此博学。」宋三郎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少来奚落我。」秀娘娇嗔着瞪了丈夫一眼。 宋三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秀娘羞恼,「你干嘛,叫人瞧见了。」 宋三郎:「半夜三更,只有鬼,哪里来的人。」 …… 折腾一宿,翌日清晨,夫妻俩醒得比平日里晚了些,宋景辰却是起得比鸡早。 小孩子只要睡醒了,就没有睡懒觉这一说,一骨碌就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颠颠儿跑到隔壁储物间儿去看。 看到蟋蟀笼子里果然有一只又大又威勐的金顶大将军,眉开眼笑,拿着小棍子逗弄了一会儿,不想玩儿了,蹦蹦跳跳跑出屋。 今日陈大儒要登门,各房都起来得早,宋二郎更是一大早就起来再打扫一遍院子,往日里打扫院子都是宋三郎的活儿。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道:「二伯打扫的院子好干净,辰哥儿都想光着脚丫子在院子里跑了。」 宋二郎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得小侄子如此夸赞,不由笑道:「乖娃。」 宋景辰:「爹爹说能者多劳,以后咱们家打扫院子的活儿还是二伯来干吧,我爹爹太笨了,打扫的都没有二伯干净。」 宋二郎:「……」 不理会风中凌乱的二伯,宋景辰一熘烟跑后边园子里去了。 后边园子原本是个花园,如今改种菜了,秀娘种了几颗甜瓜,宋景辰每天都要跑去看看熟了没有,他娘告诉他能闻到香味儿就可以摘了。 吃过早饭,老太太收拾一番,带着宋二郎睿哥儿在门口提前迎着,人太多显得兴师动众让陈大儒不喜,老太太的身份加上宋二郎父子,诚意到了就好。 睿哥儿非要拉着辰哥儿一块儿,老太太觉得没什么不可,自己这小孙子娇憨可爱,偶然间冒出来的机灵劲儿更是叫人心喜。 宋二郎站立难安,一会儿抻抻自己的衣裳,一会儿捋捋自己的鬍子,一会儿摸摸自己的髮髻,他朝老太太道:「娘,儿子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当吧?」 老太太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别动来动去就妥当了,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没有睿哥儿和辰哥儿淡定。」 宋景睿脸一红,他不是淡定,他是无欲则刚,陈大儒是沖弟弟来的,他没有紧张的资格。 宋景辰等得不耐烦,拽着祖母的衣角道:「祖母,要拉臭粑粑,我憋不住了。」 老太太哭笑不得,道:「快去吧。」 宋景辰捂着小肚子一熘烟跑了,跑回自己屋,一进屋就开始「哎呦。」 秀娘忙把他拽过来,急道:「怎么回事。」 宋景辰:「娘,肚子疼。」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三郎你快来看看,辰哥儿说他肚子疼。」 听到动静,宋三郎一挑门帘儿从隔间大步出来,道:「怎么回事儿。」 「孩子说他肚子疼,今早上就喝了小半碗粥和鸡蛋羹,也没吃什么冷的凉的,摸着小肚子也不硬,你快来看看。」 宋景辰听完他娘的话,眼珠子一转,开始憋气,故意把小肚子鼓起来。 宋三郎瞧着他演,自家儿子就是个娇气包,他要真肚子疼或者难受,第一时间就是同大人提条件,要这个吃的,要哪个吃的,说他不能白难受,得赔他好吃的才行。 就这眼珠子乱转的心虚劲儿,他要真疼才怪。 宋三郎蹲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小肚子,道:「疼的厉害吗?」 宋景辰忙点点头,「爹,好疼。」 宋三郎朝秀娘使眼色道,「看起来有点儿严重,得给灌药,秀娘,你去找找上次郎中给开的苦药,先给灌一大碗,不行的话,还得带他去针灸。」 秀娘收到丈夫的信号,气不打一出来,故意道:「还要针灸呀,那么长的针扎到肉里得多疼。」 宋三郎在小孩儿肚脐周围比划了一下,道,「无妨,辰哥儿肚子上的肉厚,扎深一些不碍事的,嗯,扎个三四针应该就缓解了。」 「我不要喝药,不要扎针!」宋景辰搂住宋三郎的脖子跺脚反对。 宋三郎沉了脸道:「乖,听话,有病得治——秀娘,我按住他,你快去煎药来。」 「那行,三郎你看住他,别让他跑了,待会儿咱俩一块儿灌。」秀娘憋着笑假装去煎药。 宋景辰傻眼了,忙道:「爹,我不疼了,这会儿又不疼了,我好好的,不喝药。」 宋三郎摇头:「这会儿不疼了,说不定一会儿又疼了,喝了药才能彻底不疼。」 「呜呜呜……爹,我不要喝药,也不要扎针。」宋景辰哭唧唧。 宋三郎道:「辰哥儿是男子汉,不过是苦一点,忍一忍就咽下去了,那针扎进肉里也就疼一会儿,上次你祖母针灸你不是见过吗,那针也不算很长,辰哥儿要勇敢。」 宋景辰最怕疼,装不下去了,「呜呜呜……爹,我骗人的,没有肚子疼。」 宋三郎道:「你不用为了逃避喝药扎针就同爹撒慌,爹不会相信你的。」 宋景辰急了,忙解释:「爹,真的,是真的,我真的骗你的。」 宋三郎沉了脸:「爹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你自己如何证明你没有肚子疼?」 宋景辰:「……」 见小孩儿哑巴了,宋三郎道:「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说自己肚子疼。」 宋景辰抽抽嗒嗒掉眼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宋三郎严肃道:「把眼泪收回去。」 宋景辰的眼泪儿还掉。 宋三郎:「一、二、……」 没数到三,宋景辰一抬头,把眼泪儿憋回去了。「 宋三郎无情道:「站好!」 宋景辰会察言观色,知道他爹这会儿是真生气,忙乖乖站好。 宋三郎:「说吧,为什么要骗大人说你肚子疼。」 宋景辰不敢隐瞒,道:「我不想见那个陈大儒。」 宋三郎:「为什么不想见他。」 宋景辰:「万一他也像李伯伯一样喜欢辰哥儿怎么办,爹爹已经答应了李伯伯要我做萧大师的弟子,若是他也要收我为弟子,爹爹该怎么办?」 「爹爹要是不答应,他就会生气,觉得在爹爹心里萧大师更厉害,觉得爹爹看不起他,说不定一生气连哥哥都不收了。」 宋三郎被儿子一番话惊住了,这是一个小娃娃能想到的吗? 问题是臭小子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以为自己人见人爱? 见自己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宋景辰慢慢蹭过去,蹭到宋三郎怀里,含着大泪珠子,委屈道:「爹,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凶,都不听辰哥儿解释就凶我,我害怕。」 听完孩子的解释,宋三郎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绷着脸道:「你可以跟爹解释,而不是撒谎来骗爹。」 宋景辰:「辰哥儿是为爹着想。」 宋三郎:??? 第15章 仅此而已 此时,老太太几人已经把陈大儒迎进门,让到了会客厅,宋二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吩咐姜氏快快上茶。 事关儿子前途,姜氏亦有些紧张得手忙脚乱,茶是特意买的好茶,可她担心沏不好,倒水的手直哆嗦,秀娘在一旁见了,直接上前把她手上的水壶接过来,稳稳噹噹倒入茶壶中,道: 「二嫂,你说你怕个啥,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那陈大儒要是因为个茶水就挑咱家的理,那不就跟咱这些妇人没啥子区别了么,咱们女人家都没他心眼小哩。」 姜氏没想到三弟妹关键时候如此镇定,转念一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换一下位置,说不得她比弟妹还镇定,可眼下却是不成。 她转向王氏,道:「不行,大嫂,这我若是上茶时控制不住手哆嗦,可叫人笑话死了,还是大嫂替我上茶吧。」 王氏才得了老太太的教导,如今又被二弟妹依赖,心中自得,暗道:关键时候还不是得我这个大嫂出面,乐呵呵应了,落落大方地端着茶出去了。 秀娘不高兴,以前不高兴她还能憋着,可如今自家儿子也有了名师,况且陈大儒出那题是儿子想出来的,说起来是自家辰哥儿把拜师机会让给了睿哥儿,她凭啥要憋着。 秀娘一甩袖子往外走,边走边酸熘熘道:「大嫂、二嫂都是读过书的人,不像我这个卖豆腐的上不得台面,我就不跟这儿丢人显眼了。」 姜氏心里确实有点儿瞧不上秀娘的出身,刚才让大嫂替自己上茶,也确实是觉得大嫂举止更端庄拿得出手,但想是这么想,她不能承认,忙一把拉住秀娘,道: 「三弟妹说什么浑话,什么叫丢人显眼了,我与大嫂不过是比你多识得几个字,若论身段样貌谁能与三弟妹相比,若是可以,二嫂用自己念过的书换你的好样貌,你可愿意?」 这话秀娘听着舒坦,嘴上却道:「哪里就好看了。」 姜氏戏嚯地扫了一眼她的细腰,笑道:「杨柳弱裊裊,恰似女儿腰,就弟妹这腰,我和大嫂就比不了……」 姜氏飘过来的眼神特别意味深长,就很有内容。 秀娘羞得脸一红,「二嫂胡说什么。」 姜氏见秀娘被转移了注意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今非昔比,如今秀娘是母凭子贵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宋家会客厅中,陈晏安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袭褐色长衫,精緻绣纹深藏于领口与袖口处的宽边素罗中,看上去是个极为儒雅和善的老者,丝毫看不出传说中清高孤傲。 此时他正笑着问宋景睿话。 他道:「你小小年纪,却博闻强记,涉猎甚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是老夫有言在先,破我题者,方可拜我为师,老夫收你那弟弟为弟子,你可有什么话说。」 陈晏安此话一出,老太太同宋二郎同时呆住了:怎么回事?」 宋景睿朝着陈晏安深深一礼,道:「景睿代弟弟谢过先生。」 陈晏安道:「你的诚实让你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现在你感觉不出来这次机会对你有多重要,等将来你与弟弟的身份地位越来越拉开之时,或许你就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孩子,老夫送你个忠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该争取时当争取啊。」 宋景睿勐得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如雷贯耳人人敬仰的大儒。 陈晏安道:「怎么,你觉得老夫说得不对?」 宋景睿忍不住胸膛起伏,他万万想不到祖母如此费力为他争取的老师竟是如此功利之辈! 陈晏安扫他一眼,「你不服气?」 宋景睿勐得抬头,憋着一股气道:「小子读得书少,只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太太:「……」 宋二郎:「……」 陈晏安却是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他轻拍了下宋景睿的肩膀道:「好小子,有骨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就凭你面对诱惑守得住底线,就凭你敢于质疑权威,坚持自己;仅就这两点,你就配做我陈晏安的弟子,老夫今日不虚此行啊。」 说完,他道:「对了,怎不见你那个会解题的弟弟?」 变化来得太快,宋景睿有点儿缓不过神儿来,老太太和宋二郎却是同时松了一口气,老太太笑道:「不瞒先生,我那顽劣的小孙子吃坏了东西,正肚子疼呢。」 「哦,严重否?可曾看过郎中,老夫倒是有熟识的小儿郎中,可叫过来一看。」 老太太受宠若惊,忙道「不妨事,不妨事,老身代我那孙儿谢过先生关心。」 两个小娃只见到了一个,陈晏安有些失望,只不过人家小娃病着,他也不能强行把孩子叫过来,只得做罢,对老太太道:「改日睿哥儿到我府上行拜师礼,把你那小孙子一併带上吧。」 老太太:「……」 这是面儿都没见就相中自家辰哥儿了? 问题是辰哥儿已经被三郎许出去了,还是与陈大儒齐名的萧先生。 老太太作难,可作难她也得把话解释清楚,否则只会让事情搞得更复杂,老太太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了李逸山把辰哥儿介绍给萧衍宗的事。 陈晏安一听是萧衍宗跟他抢弟子,顿时对辰哥儿更加势在必得了,他道:「不是还未曾拜师么,老夫人只管带着辰哥儿到我府上,萧衍宗那里自有我去解决,你这两个小孙子我要定了。」 老太太:「……」 宋家的祖坟要么不冒烟,冒起烟来吓人。 陈晏安推说还有事要办,不肯留下来用饭,老太太只得带着家人把人送出门。 陈晏安刚走,宋三郎就拎着食篮回来,他打酒楼要了几样硬菜,用来招待陈晏安的,还打了好酒,花费不少。 已经买回来,退也不能退,干脆一家人自己吃,大人孩子吃得都很开心,老太太还破例喝了两杯,全家所有人都认为宋家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了,甚至仿佛看到睿哥儿和辰哥儿红袍加身。 只有宋三郎清楚的知道,管你是陈大儒还是萧大儒的弟子,于帝王来讲,他要的是各方势力平衡牵制。 天下从不缺有才华之人,才华也并非稀缺之物,睿哥儿也好,辰哥儿也好,不过是聪明人之一,仅此而已。 吃过晚饭,天儿热,宋三郎带着娘儿俩出来消消食儿,辰哥儿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吃到酒楼里的饭菜,馋得停不下嘴,小肚子吃得圆滚滚,若非他拦着,小孩儿还能继续往嘴巴里塞。 就干饭来说,那怕没有食慾的人,看到辰哥儿吃饭都能被带动的多吃两碗。 夜晚的风带来阵阵清爽的凉意,颇有几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雅意。 秀娘趴到宋三郎说了一句悄悄话,引得宋三郎嘴角微翘。 宋景辰不干,强行挤到爹娘中间,扒着他爹的腿道:「爹,娘,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还有我呢,我也要听。」 秀娘就笑。 宋三郎一弯腰,把小崽子抱起来,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凑到儿子耳朵边儿,说了句悄悄话。 宋景辰高兴了,搂着他爹的脖子嚷道,「爹,真的吗?」 宋三郎笑着点头。 宋景辰高兴得揪他爹的鬍子,「好爹爹。」 宋三郎:「少拍爹的马屁。」 宋景辰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辰哥儿不会拍马屁呀,爹爹又没教我。」 「爹爹,什么叫马屁呀,你会拍吗?」 宋三郎:「……」 月光撒下温柔,将一家三口的背影拖得很长。 宋三郎经歷过太多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享受过人间至贵,亦遭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折磨,他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已疲倦冷漠到生不起任何波澜,不曾想他的血再一次有了温度。 第16章 出事了 大夏朝的文人士大夫都很喜欢养猫,秀娘刚才看到一位公子抱着一只黄白狮猫散步,竟还给那猫穿了鞋子,觉得逗趣儿,悄悄说给宋三郎,叫宋三郎看。 宋景辰以为爹娘背着他说悄悄话,非要听,宋三郎便说给他买一只小狸奴养。 回家的路上,宋景辰兴奋得问个不停。 「爹,不如我们明天就去买回来,好吗?「 宋三郎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爹要提醒你,买回来以后,你就是它主人了,你要照顾它,餵它吃喝,甚至帮它清理粪便都是你这个小主人必须要做的事。」 宋景辰眼珠子转了转,「爹,小狸奴拉的粑粑会不会很臭呀?」 「嗯,很臭,爹是受不了那味道,你娘就更受不了,所以只能靠辰哥儿自己了。」 宋景辰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小鼻子道:「爹,我只喜欢小狸奴,不喜欢它的臭粑粑。」 宋三郎:「那没办法,辰哥儿喜欢小狸奴的好,就要接受它不好,甚至让你讨厌的一面,你要想清楚你对它的喜欢可不可以让你心甘情愿为它清理臭粑粑。」 宋景辰皱着小眉毛纠结起来,他道:「爹,买回来不喜欢了可以退回去吗?」 宋三郎摇摇头,「不可以,从你决定买下它的那一刻起,小狸奴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辰哥儿得为它负责。」 宋景辰蔫儿了:「爹,我害怕臭。」 宋三郎:「那要不我们就先不买了,等辰哥儿考虑清楚了再说?」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不要,我要养。」宋景辰急道。 宋三郎:「你可想清楚了?」 宋景辰转向他娘,「娘亲给辰哥儿做个面罩,等给狸奴清理臭粑粑的时候,辰哥儿戴上就闻不到臭味儿了。」 说完,他又对宋三郎道:「还要爹给我买薰香,先用薰香把狸奴的臭粑粑熏一会儿,辰哥儿再清理。」 秀娘在旁边儿笑得不行。 宋三郎咬牙:这孩子戏可真多! 秀娘心说哪有这般复杂,家里那么大个菜园子还不够那小狸奴藏臭粑粑?不过她亦听出丈夫这是在教孩子道理呢,没有揭穿。 …… 回了家,一家人洗漱完毕,安排孩子睡下,秀娘又开始兴致勃勃折腾自己买回来的一堆布头,其中有几块儿是缂丝布,上面有好看的纹样,秀娘想做几把团扇,叫宋三郎帮他绑几个扇架子。 宋三郎莞尔,几块布头而已,小娘子却能高兴好几天,一会儿要给儿子做肚兜,一会儿要做荷包,现在又想着做团扇了。 家里正巧有编竹篮子剩下的竹条,做几个扇架子对宋三郎来说容易得很,很快就给做出两把圆月、一把蕉叶形的扇骨,只扇柄做起来要麻烦一些,需得一点点打磨圆滑。 秀娘瞧着丈夫,目露欣赏,又有几分与有荣焉地道:「三郎的手真巧,会打家具,会编竹篮,会绑扫把,会编蓆子,还会给咱辰哥儿做玩物,不知道给咱家省了多少银钱呢。」 宋三郎抬起头来,笑道:「不及娘子会精打细算。」 秀娘道:「这银钱可不就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么,如今咱辰哥儿也要读书了,以后用银钱的地方多着呢。」 「对了,我还想问你呢,我瞅你今天买的那些菜可不便宜,那钱你不会是傻乎乎自己垫上的吧?」 宋三郎抬头,轻笑道:「我哪有那般傻,再说家里的银钱不都是有数的嘛。」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私房钱。」秀娘娇嗔着飞了丈夫一眼,忽然警惕道: 「宋三郎,你不会背着我藏私房钱吧?」 宋三郎一脸冤枉无奈,道:「娘子想哪里去了,为夫不好喝酒,亦不赌钱,存私房钱有何用处。」 「哪可不一定,我总觉得今天你买那些菜是花的咱家的银钱,你得让我瞧瞧,我才放心。」说着话,秀娘上来就要搜身。 宋三郎一把揽过她,把人抱到腿上,按住她,戏嚯道,「娘子想做什么?」 说着,宋三郎凑近她,低声道:「娘子摸来摸去,当我是那柳下惠不成?」 「宋三郎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勾引你。」天地可鑑,秀娘快冤枉死了。 「嘘,娘子小声些。」宋三郎按住她嘴唇,「不是娘子勾引夫君,是为夫想要了。」 「本来就是你——」秀娘话说一半儿,被宋三郎轻轻吻住,浅尝辄止的一个轻吻。 秀娘羞得脸通红,宋三郎抱着她站起身,温声道:「我去洗下手,等我。」 说完把人放到了床上,又安抚似的摸了一下头,起身去了外屋。 到了耳房,宋三郎微微唿出一口气,四下寻摸一眼,纵身一跃,单手勾住了房梁,另外一只手则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放到了横樑上。 他倒不是故意要骗秀娘,只是小娘子唠叨起来有得他受,就像今日,他如何能真管老太太伸手要银钱? 老太太嘴上说得光棍儿,她但凡还有多余压箱底的宝贝,就不会把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送人。当初爹生那场大病,家里能典当的早都典当了。 至于二哥那里,他既是好人做了,就干脆做到底,没得因为几百文钱闹得生分,二哥亦不是占便宜的性子,自会从别处找补。 秀娘如此节省,若知道今天那些饭食花去六百文,必定会心疼哭,何必惹她伤心。 宋三郎刚把私房钱放好,秀娘跟着进来洗手,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不是出来洗手吗?发什么呆呢。」 宋三郎:「等娘子一起。」 「你可真是的,洗个手干嘛还要一起。」 宋三郎:「省水。」 秀娘哭笑不得,「水又不值钱,咱家井里不有的是。」 宋三郎:「哦,娘子说要节省,我便只想着节省,倒忘记水不要钱了。」 「你可真是个呆瓜。」秀娘娇嗔着捏了宋三郎胳膊一把。 宋三郎就笑。 夫妻俩洗完手脸,上了床,正准备熄灯,忽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刺耳得叫人心慌。 「三郎,外面咋敲门敲得这般急?」秀娘坐起来,有些不安道。 「你在屋待着,我出去看看。」宋三郎眉头微蹙,迅速穿好衣裳,匆忙出了屋,快步走到大门口,沉声沖外面问了一句: 「外面何人敲门?」 「这是宋景茂家里吧,宋景茂出事了!」门外人焦急嚷道。 听到动静匆匆赶过来的宋大郎听到长子出事,脚下一个趔趄,被旁边跟上来的宋二郎扶住,「大哥。」 宋三郎一把拉开门栓,将门打开,只见外面站了一个家僕模样的年轻人,满脸急色。 「宋景茂出事了!」 第17章 做官兴许还简单点儿? 「到底出了何事,你且说清楚。」 那家僕道:「今日晚些时候,有人在街上纵马,宋帐房看到那马就要撞上人,唿喝无用,情急之下随手拎了店门口的酒罈子扔过去,本想把那马吓跑,不成想那马受到惊吓,竟然崴了马蹄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你接着说。」宋三郎沉声道。 「那骑马之人乃是将军府的少爷,那马据说是千金难求的宝马良驹,当时宋帐房就被他用鞭子抽得站不起来,现下被强行带去将军府了。」 「你说什么?只是崴了个马蹄子而已,竟然如此对待我儿,简直欺人太甚,朗朗干坤,天子脚下,究竟还有没有天理!」宋大郎又急又气又心疼担心,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宋三郎听得却是心中一沉,大哥是文人,不懂这马与人不同,马若骨折,基本就等同于废了,治不了。 至于什么欺人太甚,要不然呢? 讲理还会做出这种事么,人家敢做就是知道你惹不起,就算真把景茂杀了泄愤,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想到此,宋三郎问那家僕:「你说的是那个将军府?」 来人道:「说是镇国大将军府。」 得知儿子得罪的是镇国将军府,宋大郎站不住,从弟弟身上滑下来,瘫软在地。 这会儿,家里的老太太以及几个女人也都穿上衣裳出来查看,得知事情的来去脉,王氏直接晕了过去,宋景竹吓得抱住她娘哭,秀娘和姜氏忙上前掐王氏的人中,一顿忙乱。 老太太脸色难看得紧。 镇国大将军,那是皇帝都礼让三分的存在,想找人说情都找不出这样的人来,至于告状,就更别做那梦,谁敢接状纸? 良久,老太太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在家好好呆着,哪儿都不准去!我老婆子贱命一条,大不了早点儿去跟你们爹团聚也就是了,我倒要看看这将军府是不是要把我老婆子的命也一併留下。」 「娘,这如何使得。」宋二郎忙抱住老娘。 宋三郎道:「娘且勿激动,您去怕是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是让我去吧。」 他话音刚落,旁边秀娘急眼了,一把抱住男人大腿,哭道:「你不准去,我不让你去,你去了我们娘俩怎么办,辰哥儿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爹。」 宋三郎哭笑不得,却也心中一暖,道:「秀娘乱想些什么,我自然不是去送死。」 说罢,他对老太太道:「娘,我去找李老爷,那李老爷与镇国将军府有些交情,或许能帮得上忙。」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活马当死马医,说难听点儿,宋家在人家镇国将军府面前就是一只随便可以碾死的蚂蚁而已。 宋大郎要跟着一块儿去,被宋三郎婉拒了,「大哥情绪激动,反倒坏事,事不宜迟,如今对方正在气头上,茂哥儿在他们府上多呆一刻便多受一刻的罪,我现在就动身。」 宋二郎道:「我同三弟一块儿去。」 三郎摆摆手,「咱们家去多少人没有用,还得靠李老爷说话,人去多了反倒叫那将军府不喜。」 见三弟说得有理,宋二郎只得做罢。 宋三郎藉口回屋换衣裳的功夫,速速研了墨,又铺开纸张,写下几行字,将纸张摺叠好,揣入怀中。 秀娘不识字,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从后面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哭,「你写的什么字,莫不是交代什么遗言?」 「你也不用交代什么后事,你若出事,我们娘俩也活不了的,宋景茂又不是你儿子,自有他爹操心去!」 「我就不让你去,你今天敢迈出这屋子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宋三郎无奈地转过身来,擦去小妇人脸上的眼泪,道:「娘子说得哪里话来,夫君不过是请那李老爷帮忙走一趟,哪里就有危险了。」 「且放宽心就是,我心里有数,定不会胡来。」 秀娘不依,抱着宋三郎不肯撒手,「三郎不要去,秀娘害怕。」 宋三郎默默揽过小妇人,手指在她后背轻点几下,秀娘的身子一软,被宋三郎抱住,将人放到床铺上,宋三郎俯身摸了摸秀娘的头,道:「等我,很快就回来。」 出来家门,宋三郎却并没有往李府的方向去,方才对老太太的一套说辞不过是他随便扯了个幌子而已。 他去的是靖王府的方向,靖王赵杞乃是当今的三皇子,镇国大将军刘勐亲外甥,当朝宠妃刘贵妃之子,很受皇帝宠爱。 快走到王府时,宋三郎压低檐帽,随手拦住一个在夜市上叫卖甜果的半大小子,掏出一小块儿碎银,道:「小哥可愿帮我送个信。」 他掏出的碎银约莫三五钱的样子,价值三五百钱,那小贩卖一个月的甜果也不过赚这么多钱,如此大的诱惑自然是心动,不过天上掉馅饼,他也害怕,不由警惕道:「可有危险。」 宋三郎叫他附耳过来,低声交代几句,小贩听完,想了想,点头答应。 小贩拿着宋三郎交给他的信件,一路小跑,到了靖王府门前,对王府的门房说有十万火急的信件要交给靖王,又说事关大将军府安危。 一听与大将军府有关,那门房不敢怠慢,忙把信件带回去禀告。 很快,靖王就带着一队护卫急匆匆出来王府,到了门口问送信之人在何处,门房如实禀告,说是个卖甜果的小贩,送完信就走了。 靖王蹙眉,看来对方摆明是不愿意透露身份了,不过眼下他却是顾不上这些,他得速去将军府拦住那个蠢货表弟! 舅舅手握重兵,本就为父皇所忌惮,正愁找不到由头儿藉机削权。表弟当街纵马就罢了,竟还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带回府,搁以往就算告到父皇那里,父皇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时却是不同往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多少双眼盯着大将军府呢,将军府若真闹出人命来,父皇乐得顺势而为,那些政敌更会咬住舅舅不放,倘舅舅若是倒了,自己也就别做储君的梦了,能不能善终都是两说…… 半夜,宋三郎回到家中,对家里人说李老爷已经尽力而为,不出意外应该明天就能把人放回来,宋大郎忍不住抱住弟弟大哭,一个劲儿感谢三郎,王氏亦是哭着感激不已。 宋三郎只说是一家人,应该的。 回到自家屋中,秀娘被点的穴道早就自行解开了,听见他回来,也不理他,只给男人一个气鼓鼓的后背。 宋三郎上来床,从身后拥住小妇人,秀娘用力挣开,不让男人抱她,宋三郎强硬得禁锢住她,不准动。 秀娘气得咬男人的手臂,宋三郎嘶了一口气,低声道:「秀娘多大个人了,怎得还学辰哥儿那一套。」 秀娘眼泪无声地流,宋三郎轻抚她后背,「好了,不哭了,有李老爷在呢,将军府不敢放肆。」 宋三郎说得轻松,秀娘对于官的恐惧却是根深蒂固,以前在娘家卖豆腐时,那些衙差吃东西从来不给钱,看她的眼神还让人害怕,后来一看到远远的有衙差过来,她就躲起来,让爹娘招唿。 宋三郎宽厚的胸膛,平稳的唿吸,都让秀娘心安,抱着宋三郎的手臂沉沉睡去。 秀娘看不到的地方,宋三郎目光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刘勐这个蠢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养的儿子更蠢…… 天还有没亮,宋景辰就被憋醒了,屋子里黑乎乎的,他不敢起来撒尿,用被单子蒙住自己头,想要憋一会儿,可天总也不亮,宋景辰两只小腿儿扭来扭去,憋不住了,开始喊: 「爹,娘——快点灯,我憋不住了呀!」 听到儿子的动静,秀娘忙要爬起来,被宋三郎按住,「我去吧。」说着,他起身摸到桌上的火摺子,点燃烛灯,举着灯走到隔间儿。 看到自己爹过来,宋景辰着急忙慌地熘下床,对着床边的尿桶就是一通放水,边放他还故意让水柱均匀的喷洒在四面桶壁上。 宋三郎服了他,都憋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玩儿花样,就听小孩儿道:「爹,你听听,像不像下雨声呀。」 「嗯,这雨下得挺大,下次不准憋着,会憋坏。」 「知道啦,我不想吵醒爹娘嘛。」 宋景辰尿完,宋三郎拎着桶出去倒,回来时小孩儿已经钻他被窝里了。 宋三郎往外提熘他,「臭小子,你都五岁了,还钻爹的被窝,你丢不丢人。」 宋景辰抱住被单不撒手,「爹,人家才三岁半,离五岁还早着呢,你嫌丢人你到我床上去睡吧,我陪着娘睡。」 秀娘就笑,「你那小床还没有你爹的腿长,你爹上去不得给你压塌了。」 宋景辰想了想,道:「压塌了好,凭什么你们俩能一起睡,儿子却孤零零的一个人睡那么小的床,多可怜的小孩儿呀。」 早上天凉,宋三郎怕冻着可怜的小孩儿,上床把孩子揽过来,扯过单子给盖好,道:「爹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自己睡了,哪像你,还总想着钻大人被窝。」 宋景辰眼圈儿红了,「爹,你就这么讨厌你自己的亲儿子吗,我都没有嫌弃你,那我走好了。」 说着,宋景辰就要作势爬起来。 宋三郎见小孩儿真伤心了,忙抱住他,亲了亲小脑门儿,道:「爹什么时候说讨厌辰哥儿了?」 宋景辰委屈地扑闪着长睫毛,道:「那爹还喜不喜欢我?」 宋三郎温声道:「你是爹的儿子,不喜欢你爹还能喜欢谁?」 宋景辰仰着小脑瓜道:「那你要怎么证明?」 宋三郎就笑:「你想让爹怎么证明?」 宋景辰小脑瓜蹭进宋三郎的怀里,「爹,你说李伯伯家的葡萄为什么那么好吃呀,辰哥儿想忘都忘不掉。爹,你说那样的葡萄会不会很贵呀,要是我们少买一点点,人家会不会卖给我们呀。」 宋三郎摸摸他头,「辰哥儿想吃葡萄了?」 宋景辰搂住了宋三郎的脖子,「爹,我们去问问人家好不好,要是太贵,咱就不要买了,要是不贵,爹就给我买。」 宋景辰明白得很,跟他娘出门光看不买,跟着爹出门,要啥给啥。 秀娘忍不住捏了把儿子的小脸蛋儿,嗔道:「臭小子,合着你爹给你花钱就是喜欢你,不给你花钱就不喜欢你了,刚才你爹给你倒尿桶你没看见呗。」 宋景辰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往宋三郎颈窝里钻,小声道:「等爹老了,我也给爹倒。」 宋三郎却受不了儿子可怜巴巴的小馋样儿,忍不住道:「不就是想吃葡萄吗,爹给你买就是了。」 秀娘瞪了败家男人一眼:「宋三郎,你娃要吃天上的月亮你有本事也给他摘下来,不准买。」 宋三郎心里不是滋味,男人手里没有银钱太憋屈了,他不是不想赚钱,问题是对于怎么赚钱他真的是一窍不通无从下手,思来想去…… 做官兴许还简单点儿? 第18章 发钱啦 一大早,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亲自上门,把人给送回来,又代表将军府表达歉意,言明孽弟已被镇国将军严加教训。 宋景茂身上的衣裳全都被换过了,被人搀着进屋的,一看就是吃了苦头儿,老太太虽气愤心疼,可也只能咬牙认下,眼下孙子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只得假装大度地接受了将军府好意,将送来的滋补药品收下,却是坚决不肯收对方的银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这位大公子说了几句官面上的客气话,便不耐烦告辞,宋家人吃了亏,却也只得摆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把人送出大门外。 对方不说请回,一家人只得跟着送到胡同口,引来不少人围观,对方见目的达到,这才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宋景睿同宋景辰俩小孩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王氏撸起哥哥宋景茂袖子的一剎那都吓呆了。 秀娘和姜氏不方便留在这儿,忙带着孩子出去。 宋三郎和秀娘宠孩子,宋景辰就是个小娇气包,手指头上割破个小口子,他都能哭着问宋三郎流这么多血他会不会死,宋景茂胳膊上纵横交错的血稜子完全出乎了他对疼的理解程度,呆呆的被她娘拉着带回屋。 不多会儿,宋三郎回屋来,看见儿子蔫儿蔫儿地窝在他娘怀里,不由挑眉,「辰哥儿这是怎么了?」 秀娘放下手中针线,气愤道:「那将军府真不是个东西,拿人不当人,茂哥儿可遭罪了,辰哥儿看见他大哥哥胳膊上的伤口害怕呗,也不知道是用啥给打的,看着都叫人揪心。」 宋景茂身上的伤宋三郎看过了,比之自己前世被严刑逼供时的受的罪,实在算不上什么,不过对普通人来说,那伤口看着也确实挺可怕。 宋三郎坐到床边儿,伸手把儿子抱过来放在膝盖上,摸了摸小脑瓜,温声道:「辰哥儿看到你大哥哥的伤口害怕?」 宋景辰把头埋进父亲的胸前,闷声道:「爹,我大哥哥好可怜,你把给辰哥儿买的好东西拿去给哥哥吃吧。」 宋三郎忍不住亲了亲儿头顶的小发旋儿,道:「好孩子,晚些时候咱们再给哥哥送去,这会儿先让你哥哥好好休息。」 宋景辰点点头,在父亲怀里抬起头来,「爹,我好怕疼,会不会有人像打哥哥那样打我,我害怕。」 宋三郎轻抚着他,道:「自然不会,谁敢欺负我儿,爹便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给辰哥儿做鞭子耍。」 「还要拉出去餵狗!」有人给撑腰,宋景辰握着小拳头,奶凶奶凶的。 秀娘就笑,「看把你给狠的。」 宋景辰回道:「娘亲,你不知道吗?坏人才不害怕好人呢,他们害怕比他们更坏的人,娘亲忘记我们上次买糖糕的事情了吗?那人可不怕娘亲,他害怕爹爹,因为我爹爹一只手就能把他揍趴下。」 说完他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小胖胳膊跟宋三郎精壮的古铜色胳膊比了比,道:「爹,辰哥儿什么时候才能像你的胳膊一样有力气呀?」 不等宋三郎说话,他又好奇道:「爹,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呀,你能一只手把咱们家的桌子抬起来吗?」 「让爹试试?」 说着话,宋三郎站起身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稳稳地把床前的长桌託了起来。」 吓得秀娘忙出声阻止,「宋三郎你赶紧给我放下,把我的花瓶打碎了,我跟你们爷俩没完!」 宋景辰却兴奋地拍着小手道,「爹爹好厉害呀!」 他又道:「爹,你还能一只手把我娘亲抱起来么?」 宋三郎:「嗯。」 宋景辰:「我要爹抱给我看!」 宋三郎:「……」 许秀娘:「……」 这小子欠揍! 大房屋里,宋大郎不放心儿子身上的伤,又请来郎中给诊治查看一番,确定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后,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又忍不住责怪儿子冲动鲁莽多管闲事。 宋景茂一言不发,只给了父亲一个后背。王氏心疼儿子,叫宋大郎少说两句,宋大郎一甩袖子出了屋。自己唯一的亲儿子,他心里能不心疼担心吗,只一想到若非有李老爷子的人情在儿子被人打死泄愤也说不定,他心里后怕。 宋大郎出了自家屋,过来找三郎,商量着找个什么时间登门感谢一下李老爷子,给帮了这么大一忙。 宋三郎笑道:「李老爷子好清净,不喜应酬,这次能帮忙,一来是弟弟在他府上做了两个来月的木工,算是有了几分见面情,二来老爷子对辰哥儿颇为喜爱,倒也不必大哥特意上门,打扰到人家反倒不好,等那日弟弟代为感谢也就是了。」 「如此也好。」宋大郎点点头,与弟弟闲聊了几句,便告辞出来。 出来后大郎不由感慨,以往自己是小看了老三,关键时候三郎竟比家里任何人都能拿主意,爹临终前拉着他们三兄弟的手,要他们互相扶持,自己从未特别放在心上,如今方才知道,一旦有了事,有兄弟帮忙和自己独自一人面对是不一样的。 两日后,李府的工活儿彻底完工,李逸山对宋三郎的手艺十分满意,比先前说定的工钱多付给了一半儿,宋三郎推脱不过,只得收下,暗道李逸山会做人。 这工钱给太多了,难免有打赏之意,对贪婪者来言只会更加贪得无厌,对要面子的人来说会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不如现在刚刚好,既尊重人,又让对方得到了实惠心怀感激。 大夏朝普通木匠一天的工钱约莫有五十文,像是宋三郎这样技术不错的能拿到七十文左右,李逸山明显有照顾的意思,一开始就给按每天一百二十文算,这是按行内最高水准给的,宋三郎的技术虽不错,却也够不上最高水准。 总共在李家做了六十二天工,算上多付给的一半儿,宋三郎总共赚了十两银子左右,除去先前预付的一半儿,这次宋三郎总共领了五两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总的来说,有门儿手艺在身,一家三口的生活属于时常能开个荤的水平,若是不交公的话,会更好一些。 从李府出来,宋三郎直接去了街上的铺子,先给儿子买大葡萄,葡萄贵得惊人,只不大的一串儿就花去宋三郎九十文钱,一天的活儿白干。 也有便宜的葡萄,但宋三郎打眼一瞧就和儿子在李老爷府里吃的那种不一样,区别太明显了,他看不上。 买完葡萄,他又去了东街的首饰铺子,铺子里进进出出的全都是女子,三郎摸了摸鼻尖,他倒是忽略这点了,只得作罢往回走,行至昆玉桥上看到有货郎卖女子的饰品,过去瞅了眼,看到有个蝴蝶簪子不错,叫那货郎拿过来细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掏钱买下。 镀银的,胜在样式很别致,一百文也不算贵,在他这里没有讨价还价一说,只要看上了,人家要多少,掏钱就是了。 那货郎平日里都是与精打细算的妇人打交道,开口要价时就给了讨价的,还从没见宋三郎这样痛快的,尤其还是买如此贵重的物品,老实说他这簪子都快一个月卖不出去了,有银钱的看不上,没银钱的捨不得,都快后悔死上了这等不好买的货了。 今日运气好,碰上个冤大头,货郎心里开心,又免费赠送了一朵绢花,一个小掏耳挖,宋三郎亦挺满意了,家里正缺个掏耳挖给辰哥儿单独用呢。 快晌午时,宋三郎回了家,家里娘俩都知道他今天是去拿工钱的日子,甫一进门,大的小的便齐齐扑上来。 宋景辰看到爹真的给自己买了大葡萄,快开心死了,跟在他爹腿底下跑来跑去。 宋三郎把葡萄放到儿子手上,道:「会洗吗?」 宋景辰立刻大声道:「爹,我会,我洗得可干净啦。」 秀娘从儿子手上把葡萄拿走,道「他会洗个啥,葡萄洗一半儿指不定自个儿玩儿水去了,我来洗吧,再说也不能让他一次全吃了呀。」 宋三郎道:「都洗了,我们一家都吃。」 「我才没有你儿子那般馋嘴,这么贵的东西,我洗一半儿你们爷俩吃吧。」秀娘心疼银钱。 宋三郎拉住她,温声道:「不是银钱多少,辰哥儿大了,不能总让他吃独食,你我自是没有关系,倘辰哥儿长大后与他人打交道亦喜欢吃独食,反倒叫他吃了大亏。」 秀娘知道丈夫念过几年书,会识字,也会写字,比自己懂得多,在管教儿子上向来以丈夫为主。 主要她觉得丈夫说得在理,点了点头,「那我洗一半儿,我们三个吃,留着一半儿,我们明天再吃。」 「嗯,等一下,让我看看你头上粘了什么?」宋三郎凑近秀娘,从怀中掏出买回来的蝴蝶簪子给插在了头上。 秀娘不由抬手去摸,待摸到是一支簪子后,葡萄不要了,直接塞给宋三郎,自己开心得跑回里屋照镜子去了。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道:「看到了吧,你娘子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她生气的时候,爹夸她漂亮准没错。」 宋三郎嘴角儿抽抽,他预感自家小崽子长大后很可能挺招女人稀罕。 宋三郎带着儿子去洗葡萄,知子莫若母,宋景辰压根儿就不是洗葡萄,他是又玩儿水又玩儿葡萄,故意把葡萄扔老高,然后看着葡萄「扑通」落水盆里,溅了宋三郎一脸,他自己跟哪儿嘎嘎笑。 气得宋三郎揍他屁股两巴掌,老实了。 蹲那儿老老实实吃葡萄,会吃得很,大葡萄塞进嘴巴里,三下两下葡萄皮就吐出来了。 完了他把剥好皮,沾满自己口水的葡萄又从自己嘴巴里面扣出来,往宋三郎嘴巴里塞,「爹,你先吃,我都给你剥好皮了,我是不是你的孝顺儿子呀。」 宋三郎忙躲开儿子伸过来的小手,道:「宋——景——辰!不要以为你故意使坏爹不知道,爹打你屁股,你故意报復爹是不是。」 宋景辰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嘴一瘪,眼泪儿说来就来,「爹冤枉我,呜呜呜——」 见孩子哭了,宋三郎寻思着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小崽子? 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呀,再聪明能有多聪明,是大人的心思太复杂了,想到这儿,他忙又哄儿子。 宋景辰不依不饶,「道歉那么简单,谁不会呀,将军府的人把哥哥打得那么凶,道个歉就完了,爹也要学那些大坏蛋吗?呜呜呜……」 宋三郎耐着性子问,「那你要爹怎样你才不委屈不哭了?」 宋景辰默默把葡萄送到宋三郎嘴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挂着眼泪,无声控诉。 宋三郎咬牙,小崽子若不是故意的,他把宋字倒过来写。 礼上往来,宋三郎也用嘴巴剥了一颗葡萄,递给儿子,「好孩子,这是爹的心意,都给你剥好了。」 宋景辰:「爹教过辰哥儿孔融让梨,爹先吃。」 宋三郎:「大的要让着小的,儿子先吃。」 「爹先吃。」 「儿子先吃。」 「我才不要吃。」 「我也不要吃。」 「哼!你爱吃不吃,你不吃我自己吃。」 「你也爱吃不吃,爹自己吃了。」 「爹,好甜呀。」 「嗯,是挺甜。」 宋景辰:「爹,你少吃点儿,娘还没吃呢,我还要给哥哥也尝尝呢。」 宋三郎收起洗好的葡萄,道:「这次就先不给哥哥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为什么呀,爹。」宋景辰不解道。 宋三郎道:「因为辰哥儿什么好东西都和哥哥分享的话,倘若有一天不分享了,或者是分享的少了,哥哥就会很不习惯。」 「还有,有很多东西是不能与人分享的,伯娘看到辰哥儿吃这么贵的葡萄,就会认为爹赚很多银钱,如果哪天你伯娘缺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爹来借。」 「可是咱们家的葡萄也就偶尔才买,爹并没有那么多银钱,你伯娘却会认为爹有,故意不借给她,伯娘就会很生气,辰哥儿觉得这样好吗?」 宋景辰想了想,摇摇头。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温声道:「好孩子,你要记着,世上除了你自己的爹娘,和别人相处的时候,都要多想一点点,这样才能自己舒服,别人也舒服,明白吗?」 宋景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爷俩回屋的时候,秀娘竟然新换了一身衣裙配那蝴蝶簪子,问宋三郎好不好看。 爷俩儿几乎异口同声:「好漂亮!」 第19章 洗澡 什么东西最美味,当然是吃不起,七分香甜也变成了十分,秀娘忽然觉得其实男人偶尔败家一回也挺好,她问宋三郎那蝴蝶簪子多少钱买的,宋三郎眼皮不眨地道:「五十二文。」 秀娘:「三郎没有同他讨价吗?」 宋三郎:「嗯,先前要六十文。」 秀娘:「那也给多了,给他四十文还差不多,货郎可奸猾着呢。」 「不赚钱的话,就没有货郎卖货啦,没有货郎卖货,娘亲想要买什么东西岂不是很不方便。」正吃葡萄的小孩儿没头没尾接了一句,把秀娘娘噎住。 秀娘恼羞地敲了一下小崽子的头,「小耳朵怎地这般长,吃葡萄也堵不住你的嘴。」 宋三郎就笑,宋景辰逃到他爹身后朝她娘做鬼脸,秀娘气得要教训小崽子,宋三郎护着不让打,一家人笑闹成一团。 宋三郎这次交给云娘两千文,另两千文交公,自己留了一千文。云娘欢喜地把银钱锁进柜子里,告诉宋三郎他们已经存了七两多银钱,问宋三郎高不高兴。 七两银子? 宋三郎可太高兴了,以前他与友人随意小酌几杯大概百两起步吧。 李家的工活儿完了,吃过晌午饭,宋三郎想要去汤馆子里好好洗浴一番,在家里洗不若那汤馆子里泡得痛快,秀娘让他把辰哥儿也带上,过两日要去陈大儒府上,正好给好好泡泡,最主要小孩子不要钱,不去白不去。 宋景辰乐意跟着,因为宋三郎给他花钱大方,跟着他爹有好处。 宋三郎带儿子小睡了一会儿,起来拎上换洗衣物去往街上的汤馆子,他不想让孩子跟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在一个大池子里泡,要了单人间,在大池子里洗只需七文钱,单人间则要九十五文。 秀娘想的是买大送小,到了宋三郎这里成了买小送大,不带小的来花费七文,带上小的翻了数倍,就他这个败家法,没有点儿私房钱两口子日子没法过,谎言是夫妻之间最好的润滑剂,太坦诚了,容易痛苦。 宋景辰不解道:「爹,为什么要单间呀,人家大池子多热闹呀,有好多人。」 宋三郎无语,「你是来洗澡还是来看热闹的?」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可是洗澡又不耽误辰哥儿看热闹呀。」 宋三郎不搭理他,向店家领了木牌,拉着孩子进了后面浴室,浴室内有大浴池,亦有屏风隔开的小隔间,宋三郎带着儿子进入木牌对应的隔间内。 隔间里的浴池用光滑的白石砌成,建的很人性化,四周是阶梯式的台阶,大人孩子都能洗。 宋三郎抱着儿子入水,把孩子放到较高的台阶上,水刚刚没过宋景辰的胸口,正合适。 刚一入水,宋景辰就不老实地啪啪啪拍水玩儿,被宋三郎瞪了一眼,「老实些。」 「不老实爹拿我怎么办。」宋景辰不听话,继续玩儿自己的。 宋三郎瞥他一眼,「待会儿洗完澡你还想不想吃冰酪了?」 宋景辰一听有冰酪吃,立即软萌萌道:「爹,好商量。」 宋三郎板着脸:「好好洗澡,洗不干净,爹再给你帮忙。」 「好的爹,辰哥儿帮你搓背吧。」 「用不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宋景辰学着他爹的样子,胡乱的在身上这儿搓搓,那儿搓搓,敷衍得很,搓了一会儿,就懒得搓了。 宋三郎见泡的时间不短了,帮儿子简单搓洗了一下,小孩儿本身也不脏,皮肤又嫩,宋三郎常年做木匠活儿,不敢招他,只用毛巾给擦了一下。 小孩儿闲不住,一切皆可玩儿,宋景辰在水里抓着他爹的头髮玩儿。 「爹,为什么你这里也长头髮呀?」宋景辰指着他爹的腋下道。 宋三郎脸一黑,「洗澡就洗澡,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想不想吃冰酪了。」 宋景辰小嘴巴一撇,「哼,爹不要老拿冰酪吓唬我,你不给我吃冰酪,我就告诉娘你花了九十五文钱买了单间,我还知道你背着娘亲偷偷藏钱,我都看见了。」 宋三郎咬牙,「你不想想爹藏的钱都给谁花去了,你去告吧,告诉你娘,到时候爹手里没了银钱,看看你娘舍不捨得给你买冰酪。」 宋景辰:「爹,我逗你玩儿呢,我才不是爱告状的小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宋三郎:「……」 想揍小崽子一顿。 正这当会儿,有人探头进来,问需不需要出来搓背, 这里的搓澡师傅手艺一绝,费用也不贵,搓一次背只需要五文钱,宋三郎婉拒了,主要小崽子话太多,他怕了,唯恐儿子当着人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宋三郎担心孩子泡的时间长了不舒服,带着儿子从水池子里出来,给擦干身上和小头髮上的水,给换好干净的小衣裳,自己也擦干身子换好衣裳,爷俩神清气爽地出了隔间儿。 外面大间里有卖甜水和茶水的,刚洗完澡的人容易渴,商家生意好得很。 宋三郎自己来了一碗茶水,又给儿子要了一碗酸梅甜汤,酸酸甜甜的又解渴,大人孩子都爱喝。 不得不说,洗完澡再喝上一碗甜汤,别提多舒爽了。 宋景辰喝完甜汤,忽然看到一个熟人,蹦蹦跳跳跑过去。 「李伯伯,真的是你呀,你不穿衣裳,害我差点儿不敢认,还好我认得李伯伯的鬍子。」 李逸山一捂脸,怕什么来什么,他早就看见宋家父子了,故意把头埋得很低,看到小孩儿跑去喝甜汤,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刚一抬头就被小孩儿认出来了。 李逸山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往身上披了大毛巾,不至于太坦诚。 这边宋三郎一抚额头,这……他是打招唿还是不打招唿呢。 尴尬无比的宋三郎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唿。 李逸山亦是无比尴尬,双方尴尬的客气两句,宋三郎忙拉着儿子离开。 李府有自己的私人浴室,奈何李老爷子就稀罕这家汤馆子搓澡师傅的手艺,搓完那真是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透着舒爽劲儿,端的是一身轻松。 今日萧衍宗过来做客,他便请了好友一块儿过来感受一下,没想到碰见了宋家父子。 老头儿要面儿,在宋家父子面前,他咋咋也是仙风道骨气质卓然的儒雅之士,这整得,形象全无。 李逸山见好友还笑,没好气道:「看见没,这就是我跟你说那小孩儿,聪慧异常,得亏咱俩还披着东西,有点儿脸面,不然你怎么给人当老师,一点儿师长的威严都没有了。」 萧衍宗:「……」 第20章 黑化中的哥哥 此时宋景辰正忙着拉他爹去买冰酪吃,大夏朝的冰酪有点儿像是现代简易版的冰淇淋,虽说简易,却是货真价实的高配。 冰酪盛放在白色浅口碗中,最底层铺着碎冰,上层则是将奶酪加热融化后淋成小山的形状,乳白色的山形乳酪上再淋上一层浓稠的果汁,最后再均匀的撒入一些切碎的水果粒做点缀。 根据客人口味的不同,淋上的果汁也不同,有梅枝甘露、珑缠桃汁、香梨露、葡萄酿、糖霜□□,各种风味。 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 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销。 好看、好吃、好贵。 吃上一碗正宗的冰酪约等于在现代消费一次哈根达斯,宋三郎带儿子吃的是亲民版平替,奶酪用的是更便宜的羊奶,果汁也没那般丰富,都是些不值钱的水果,水多果汁少,果肉就更少,但对于宋景辰小孩子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 普通冰酪五文钱,宋三郎给儿子要了一碗西瓜汁的冰酪,七文钱。 宋景辰小神仙似的,美美地坐在小板凳上,吃得叫一个花样百出,挖着吃,舔着吃,大快朵颐吃,小口小口眯着眼细细品,宋三郎看着儿子不自觉嘴角上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在吃什么龙肝凤髓。 宋景辰自己吃也不忘餵给宋三郎吃上两口,小孩儿手里的勺子在他嘴巴里唆吧上八百回了,也就是自家小孩,换个人宋三郎都咽不下去。 宋三郎身姿挺拔,眉眼深邃,只一件普普通通的缁色交领半臂衫、粗布束腰就让人有鹤立鸡群之感,这也是刚才李逸山不愿意在澡堂与宋家父子偶遇的原因。 没了那身华服加持,一般男人在宋三郎面前都硬气不起来。 身高九尺的大汉带个小娃娃坐在冰酪铺子里格外反差,莫名引得旁人频频观看,从没见过这般稀罕人的小娃,漂亮得像个小金童。 宋三郎催促儿子别墨迹,快些吃,宋景辰恋恋不捨得喝掉最后一勺碎酪,意犹未尽。 这等寒凉的东西宋三郎不敢给他多吃,掏出帕子给擦了擦嘴巴和小手,带着出了冰酪铺子。 门口有孩童在地上撒泼打滚儿要娘亲给买,那妇人捨不得银钱,用力拖拽着孩子往前走。 宋景辰的小手忽然握上了他爹的大手,仰起头对宋三郎认真道:「幸好送子娘娘把辰哥儿送给了爹爹,不然的话,说不定辰哥儿就像那个小孩一样可怜了。」 这话说的,宋三郎发现自家儿子天生具备一种能力,特别能哄得别人心甘情愿为他当牛做马。 爷俩回了家,秀娘闻着俩人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味儿,问是用了什么皂。 宋三郎从衣篮里取出个油纸包,递给秀娘道:「汤馆子里卖的的肥珠子,说是新玩意儿赔本赚口碑的,便买了些回来。」 「多少钱呀?」秀娘问。 宋三郎:「十文钱一个。」 「这么贵,货郎那里才要五文钱呢。」 宋三郎诚恳道:「我看好多人都抢着买,不然……我们退了去?」 秀娘一听说好多人抢着买,瞬间觉得十文钱不贵了,高高兴兴把肥珠子收起来道:「贵是贵了点儿,闻着怪好闻的,退它干啥,不嫌折腾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宋三郎莞尔,一低头发现小孩儿早跑没影了,往窗外瞅了一眼,见儿子去了宋景茂屋子里,便没再管。 宋景茂身上受的皮肉伤远不及他内心所受到的打击,只觉这世道黑白颠倒没有天理,行好心做好事反到受如此屈辱,甚至差点儿丢掉性命。 他生而为人,却比畜牲还低贱。 他们把他关在马厩里,掰着他的嘴,拿着马粪往他嘴里塞,说他是连吃马粪都不配的玩意儿,接了马尿的桶兜头罩脸往他头上泼,还要逼着他就着马粪舔干净嘴边的马尿,否则就要杀了他。 他们还用鞭子抽打他,要他给那匹崴了蹄子的马磕头叫爷爷,求爷爷饶了他的狗命。 这些痛苦,他自是无法跟任何人去诉说,甚至害怕被熟悉的人知道自己所遭遇的这些,倘若他不知道歷史上还有个越王勾践,他都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还有脸面活着。 而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所救之人呢?他救了对方的孩子,在他被将军府的人围上之时,那人却只顾自己抱着孩子逃离是非,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而他的东家也在今天送来了工钱,因为怕得罪镇国将军府,委婉辞退了他这个兢兢业业从未做过假帐的帐房先生。 对方如此羞辱自己,自己的家人却还要陪着笑感谢人家的不杀之恩。 所以,他图什么? 宋景茂俊秀的面容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这些年所读之圣贤书是什么,狗屁而已! 君子? 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宋景茂嘴唇蠕动,发出无声的大笑,笑罢,男人的拳头握出了根根爆裂的青筋。 倘若他宋景茂这次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屈辱死掉,跟蝼蚁又有什么两样,生而为人,为何他就要做这低贱之人,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为何他就要做这任人鱼肉之辈! 宋景茂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却见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来,「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小奶腔软糯糯的,小孩嘴边盪起个浅浅的小酒窝。 见是幼弟,宋景茂忙收敛了情绪,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笑意,沖弟弟招招手。 宋景辰迈着小短腿儿跑到宋景茂床前,踩着床蹬趴上去,坐到大哥身边,拉着宋景茂的手问,「哥哥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了?」 宋景茂温声道:「哥哥不疼,辰哥儿无需担心。」 宋景辰想到哥哥身上恐怖的血檩子,大眼睛里扑闪着潮乎乎的心疼,「辰哥儿不是三岁小孩,哥哥不用骗我,肯定会很疼很疼。」 说着话,他像自己爹安慰自己一样,伸出小手摸了摸哥哥的头。 宋景茂莞尔,道:「已经疼过去了,现在好了。」 宋景辰攥着小拳头,「等辰哥儿长大了替哥哥出气,他打哥哥一下,我就打他三下,也他让知道什么叫疼,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人。」 弟弟的大眼睛里绷着愤怒的小火苗,宋景茂不由揽过他,哑声道,「好。」 宋景辰又从自己衣兜里摸出块儿香橼子蜜饯塞进哥哥嘴里,「哥哥你尝尝,好不好吃。」 宋景茂细细咀嚼着蜜饯,香橼子本微苦,可制成蜜饯之后却让这微微的涩苦别有一番风味,可见这苦也是可以变成甜的。 宋景辰陪着哥哥说了会儿话,呆得无聊了,宋景茂笑道,「哥哥有些累了,想睡会儿,辰哥儿去玩儿吧。」 「哥哥快睡,明天我再来看哥哥。」说完宋景辰还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胸口,就像爹娘哄他睡觉时一样。 小孩儿却忘记了哥哥胸口还有伤,只宋景茂遭受了心理上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之后,皮肉之痛反而伤害不到他了,浅笑着沖弟弟摆了摆手。 弟弟走后,宋景茂沉默了一会儿,坐起身来,取过桌上铜镜,端详着铜镜中的少年。 以前的书呆子已经死了,如今的他还有什么委屈承受不住呢,即便是做狗,他也要做一只咬人的狗,做人上人的狗。 他本是人,偏偏那些人逼他做狗,既是如此,他就让那些人做狗都不如的东西好了。 正这会儿,王氏端了参汤进来,「茂哥儿,来喝点儿参汤吧,好得快一些。」 「谢谢娘。」 宋景茂接过参汤放到桌上,道:「正想同娘说,您把将军府送来的那些滋补品拿去卖了吧,换来的银子替儿子买些去疤的良药,儿子不想身上留的全都是丑陋的伤疤。」 王氏说不出话,扭过头去,眼泪夺眶而出。 宋景茂:「娘,我有些累,想睡会儿,您也别忙活了,快去休息会儿吧。」 支走王氏后,宋景茂端过桌上的参汤,推开床边的窗户,将参汤倒了个干干净净。 倒完参汤,宋景茂侧身拉开抽屉,又拿起那本《史记》摩梭着书本,翻开了「越王勾践世家 」篇,一直看到了傍晚时分,似要把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这时间李府忽然过来人送请帖,说是请宋三郎到府上去饮酒,并言明要三郎带着辰哥儿一块儿过去。 第21章 中计了 宋三郎虽说在李府干了两个月的木工,但两人身份差距摆在那里,他基本上是同李逸山没有什么交集的,一切事务自有李府的管家来处理。 这会儿子听到李老爷请他过去喝酒,想着必是为了辰哥儿拜师之事,于是便叫秀娘给孩子换身衣裳。 宋景辰小孩儿精力旺盛闲不住,动辄一身汗,在家里秀娘就只给穿了小肚兜和短袴,出门见客自是不合适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秀娘知道李府是高门,但对方门第究竟有多高,会对儿子以及自家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却是毫无概念,她畏惧吃饭不给钱的衙役,却对李逸山这样身份贵重的人无感。 这就好比让她白捡一两银子她会欣喜若狂,因为她知道一两银钱可以用来做什么,倘若她捡到一千两银子,也并不会比捡到一两银子兴奋到哪里去。 不过李老爷看重自家小崽,秀娘自然是得意又自豪的,忙紧着给儿子换上一身她认为最贵重的小衣裳。 松烟色的右衽镶边小长袍,料子正是那日妯娌三人一块儿从大相国寺附近的锦绣街淘回来的,姜氏帮忙给裁剪,秀娘自己缝制好。 衣料有点儿瑕疵,颜色也不适合活泼的孩童,但却是很有名的粟地纱,管他合不合适,贵的就肯定比便宜的好看。 不得不说,就审美这一块儿来说,秀娘落后姜氏八条街,但架不住她自己有颜任性,生个儿子更加任性。 人娘俩压根儿就不需要考虑搭配这玩意儿。 秀娘笑着问儿子:「娘给做的新衣裳喜欢吗?」 宋景辰这个年纪只认吃和玩儿,他才不管穿啥,给披个麻布片他都没意见,想都不想道: 「娘做的衣裳真好看,辰哥儿喜欢。」说完他还大大的给了他娘一个拥抱。 见儿子喜欢,秀娘欢喜,又帮儿子把小头髮重新梳理过,宋三郎给递给过去两根红色綵缯,秀娘在孩子头顶左右各扎了个小髻,其余头髮自然垂下来。 此乃大夏朝的风俗,孩童无须束髮,有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之意。 收拾妥当,宋景辰蹦蹦跳跳牵着三郎的手出了自家门儿,去李逸山府上串门儿他最喜欢不过了,他可没把自己当小孩儿,在小孩心里他跟李逸山那都是老朋友了。 李府小花厅,李逸山与萧衍宗相对而坐。 萧衍宗,出身大夏朝七大家族之一的平州萧家,与陈家这样的新贵不同,萧家乃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底蕴丰厚,光是家族藏书量就足以让陈晏安陈大儒羡慕妒忌。 简单来说,萧衍宗有资本为了兴趣爱好而读书,而他本人亦是好老庄,生性洒脱,无酒不欢,只酒量堪忧,一喝就醉,醉后好抚琴弄箫,琴箫双绝,人称箫三绝。 还有一绝乃是画绝,李逸山的画就是得他指导。 与出身儒家正统的陈宴安不同,萧衍宗算是半个修道人,作为身肩家族重任的嫡长子不科举,不做官、不娶老婆、不要娃,主打一个老子只想了无牵挂。 作为他家老子的萧氏族长成全他,直接给逐出家门。 所以萧氏一族富可敌国,萧衍宗身无分文。 不过人家虽说身无分文,不代表人家没银子花,没钱了就卖画,不想画画了,就青楼卖曲儿,连曲子都不想写了,干脆卖课。 对于那些想考科举的举子们随意指点几句,绝对能让对方在考场上更上一层楼。 倘若课都懒得卖了,就来老友家蹭吃蹭喝,比如说来李逸山这儿。 起初李逸山说给他介绍学生,他一听说对方是个小屁孩,当下就表示没时间,不感兴趣,别给老子揽麻烦事儿,没功夫哄娃娃,烦死了。 李逸山让他见了人再说,机缘巧合澡堂一见之下,萧衍宗有点儿兴趣了,他萧三绝的传人长相最起码得过关,又听说对方是宋玉郎的小孙子,遂瞭然。 这才有了后面李逸山命人去请宋家父子过来。 父子俩进到李府,跟随下人一路来到后花园荷塘边的小花厅,宋三郎带着儿子上前见礼,李逸山为双方介绍一番,请父子俩落座,还贴心为宋景辰准备了高凳。 宋景辰被他爹抱上去坐好,自然而然道:「谢谢李伯伯为辰哥儿想得周到,辰哥儿也有礼物送给李伯伯。」 宋三郎:「???」 儿子还给人准备了礼物?他怎么不知道。 李逸山被小孩儿逗乐了,不由好奇道:「哦?辰哥儿还给伯伯准备了礼物,是什么礼物,让伯伯瞧瞧。」 萧衍宗毫无兴趣,一个小屁孩儿能有什么礼物送给李逸山,他那小衣兜能藏下的左右不过是糖果之类,不过小孩子倒是落落大方,一点儿不怯场,还挺懂得礼尚往来。 虽无兴趣,可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落到小孩儿身上,倒要看看他拿了什么样糖果送人。 几个大人伸着脖颈,就见小孩儿小胳膊伸出来,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手掌心赫然躺着一只死掉的蜻蜓。 李逸山:「……」 萧衍宗:「这……」 宋三郎:小崽子必有说词。 果然,他就听儿子奶声奶气道:「本来我帮李伯伯捉的是活的,可是只在罐子里放了半天它就死掉了。」 萧衍宗不由好奇道:「小娃娃,你为何要送你李伯伯一只蜻蜓?」 「因为我发现李伯伯画的蜻蜓和我见到的蜻蜓不一样呀,我想送一只给李伯伯,这样他下次画画的时候照着画,就不会画错了啊。」 李逸山老脸一红,萧衍宗却是震惊了,画画一途,敏锐的观察和感知能力是最重要的先决条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天赋。 眼前的小娃娃又不懂画,他不可能拿着李逸山的画细细琢磨欣赏,也就是说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李逸山画上的蜻蜓不对劲儿。 想到此,萧衍宗兴奋了,他忙道:「逸山兄,快,快命人把你那副画有蜻蜓的画拿来我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李逸山也好奇自己画的蜻蜓错在何处,他都是照着名家名作临摹的,不应该呀,可小孩子亦不会说谎,遂命人速速把画取来。 等下人把李逸山那副葡萄虫草图拿过来,萧衍宗速速拿到手上端详,待他发现小孩儿说的那只蜻蜓竟然只是趴伏在画面一角,一处不起眼的藤蔓上时,脸上的震惊之色藏都藏不住。 老天爷,如此不起眼的蜻蜓,如此细微的错误,这都能给揪出来,这孩子还是人吗??? 萧衍宗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以免表现出来让小娃太过得意,小时惊艷,大时了了的例子他见多了,这么好的苗子须得好好呵护,绝不能给养废了。 实际上萧衍宗还真是高看宋景辰了,一切都只不过是机缘巧合。 首先,当时宋景辰看这副画时,因为个子太矮,垫着脚尖也看不到这副画的全貌,刚好画卷一角的这只蜻蜓正怼在他眼前。 其次,宋景辰贪玩儿,他爹给做的那些小玩物满足不了他强烈的好奇心,玩儿虫子就成了他的爱好之一,为什么他害怕蜜蜂,就是因为有一次用他爹给做的小网兜扑到了蜜蜂,美滋滋伸手去抓,悲催了。 正是出于对蜻蜓的熟悉,他一眼便看出了李逸山画的不对,不过他当时想着吃人家葡萄呢,自然不会说出来扫人家兴。 宋三郎把儿子带到李府上是巧合,宋景辰迷路误闯李逸山的书房亦是巧合,而李逸山那天恰好画了蜻蜓,还画错了更是巧合中的巧合。 只能说机缘巧合也是大运气的一种,冥冥之中,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是偶然还是必然,谁又能说得清呢。 萧衍宗指着画上的蜻蜓翅膀告诉李逸山,是蜻蜓翅膀的上边缘部分画错了,此处的纹理脉络与别处略有不同。 李逸山大惊,忙又拿过小孩儿送给他的那只蜻蜓翅膀观看对比,不由深吸一口气,道:「这孩子——」 话说一半儿,看到萧衍宗朝他打眼色,心中瞭然,转而说道:「这孩子说得还真没错。」 宋三郎前世文武全才,对于画画一道虽称不上多精通,可也并非门外汉,相反,他有很要的鑑赏力,知道儿子刚才惊艷了两人,不由又有几分好笑。 谁能想到小孩儿玩儿个虫子还为他自己玩儿出一份机缘来了。 相比于陈宴安,他当然更倾向于让儿子拜萧衍宗为师。 萧衍宗决定跟眼前的小娃娃好好相处,他早看出来了,小孩儿满眼里谁都没有,只有桌子上的一桌。 他用竹籤扎起一捲儿羊舌签递到宋景辰眼前,笑呵呵道:「辰哥儿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 萧衍宗狼外婆般的笑让宋景辰想起说书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管他呢,有爹在呢,他才不怕,爹爹自会保护他。 「谢谢萧伯伯。」宋景辰手比嘴快,迅速地接了过来,接过来之后他先看了宋三郎一眼,那意思大概是:爹,好馋,想吃,可以吃吧?我吃了。 他也就意思性地跟他爹请示一下,压根儿不管他爹的反应,张口就咬了下去,小孩儿也知道要面子了,没敢大口吃,装模作样咬了一下口。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美味,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吃的肉,这是神仙肉吧? 宋景辰下意识的把剩下的肉捲儿举到他爹嘴边,「爹,你快尝尝,李伯伯家的肉可太好吃了。」 萧衍宗见贪吃的小娃尝到美味的第一反应竟是拿给他父亲吃,不由目露欣赏,欣赏的同时还有点儿自愧不如,他这不孝逆子就差把他老子给气上天了。 宋三郎亦是心中一暖,还记得辰哥儿一岁多的时候,敢咬小孩的吃食一口,他能给你哭得地动山摇,拿小手从你嘴巴里往外扣,要你赔给他。 只他高兴的时候才愿意分享给你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比他的小指甲盖还小的一点点,难为他是怎么把这么一点点给你掰下来的。 如今的辰哥儿不仅会跟父母兄弟分享他最喜爱的吃食,还懂得心疼人,早上自己醒了不再闹父母,还会过去帮你把被角掖好,再用小手拍拍你胸口,然后垫着小脚丫轻手轻脚跑出去玩。 所以,小孩最是单纯,你给他爱,他便反馈给你最真挚纯粹的爱,宋三郎经歷过人性的至恶,知道千百年来这世间唯一不变的是弱肉强食,但他要教会儿子善良,他要给儿子善良的底色,小孩子不需要了解人性的恶,那是成人才需要修炼的功课。 宋三郎意思性的就着儿子的小手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正宗的羊舌签做法,厨子的手艺也不赖,炸肉的火候把握的刚刚好。 这羊舌签乃是将羊舌洗净切成细条,放至冰窖腌制入味后,裹上猪油,面粉,蛋清等,再放入油锅中煎炸至金黄,少炸一分外面不够酥脆,多炸一分则失了里面的嫩。 宋三郎猜这道菜的羊舌应该是只取了舌尖的部分,这羊舌乃是羊身上动得最多的一块肉,肉质紧实而无筋膜韧带,这舌尖部分就更佳,口感十分细腻。 萧衍宗讨厌一问一答,他想看孩子最真实的状态和想法,借着给小孩夹菜的机会攀谈起来。 萧衍宗:「辰哥儿可有读书?」 宋景辰:「我现在还小呢,还在长身体呢,我牙齿也要长,骨头也要长,脑袋也要长,我爹说先让我先长好身体,晚两年再读书。」 宋三郎皱眉:你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小孩儿童言童语听得萧衍宗莞尔,接着问他,「辰哥儿可有想过长大之后成为什么样的人。」 宋景辰想了想,道:「想过,不过现在不想了。」 「哦?为何现在不想了?」萧衍宗好奇道。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我现在还小呢,干嘛要为长大以后的事操心,那我长大以后岂不是又要操心我老了怎么办,等我老了又要操心什么时候死掉,这样一直操心的话岂不是很累人。」 三个大人:…… 怎么感觉三岁半个娃活出了六十岁人的通透? 萧衍宗现在非常能理解老友为何极力向他推荐这小孩儿了,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昨日陈宴安那老东西突然送他一坛窖藏百年的神仙醉,说是看上了他一个学生,想要讨要过来。 萧衍宗带学生,那纯粹是赚点儿小钱花花,露水情缘,连对方姓名他都懒得问,给钱就是乖徒儿,没钱那就是师徒缘分已尽。 想到此,萧衍宗心里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第22章 不走寻常路 萧衍宗的直觉来得莫名其妙,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荒唐,陈宴安那个老古板怎么肯收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教,再者说他也不大可能跟眼前这小娃娃有什么交集。 退一万步讲, 就算是真有交集, 小屁孩还没蒙学呢, 陈宴安能看出个什么来?不是什么人都能识别出千里马来, 更别说还是幼崽的千里马。 最主要,辰哥儿的天赋是绘画,这也非陈宴安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儿呀。 如此一想, 萧衍宗完全放下心来,笑呵呵又同小孩儿聊了几句, 越发感觉孩子每每有惊人之语,委实对他胃口,不自觉他说话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诱哄,道: 「辰哥儿可愿做老夫的学生, 跟随着老夫学些本领在身。」 宋景辰心里想:我要敢说不愿意, 我爹爹定要打我屁股, 娘亲也不会放过我,可怜的小孩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孩儿眼珠子转了转, 道:「我爹爹说先生是咱们大夏最有学问的人之一,别人都想拜先生为师, 辰哥儿自然也想跟着最有学问的人学本事, 就是……」 宋景辰十分为难。 「就是什么?有什么难处,你且说来。」萧衍宗笑道。 「就是辰哥儿还小呢, 我爹娘捨不得我这么小读书,我祖母也捨不得, 我哥哥也捨不得,先生也一定捨不得,不如等辰哥儿长大些了再拜先生为师。」 「这样的话我爹娘欢喜,我祖母也欢喜,我哥哥也是,大家就都开心了,先生说好不好?」 如此一大段话,小孩儿气都不带喘的,操着小奶腔说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逗得一桌子大人憋不住想笑。 好嘛,七七八八拉了一大堆垫背的,就是不肯说他自己不想读书呗。 萧衍宗不由感慨,但凡自己能有辰哥儿这般能耐也不至于落到被老头子如此嫌弃的地步。 他道:「春风不染白髭鬚,人生之中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多,当珍惜才是。」 「辰哥儿说得对,小孩子就要做小孩子当做之事。人生之路漫长,早上几年或是晚上几年又有何妨?」 李逸山闻言,捋着鬍鬚连连点头:「老子有云: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不争一时快慢,唯细水方可长流。」 宋三郎一言不发,默默扮演着自己老实巴交的木匠角色。 早成者未必有成,晚成者未必不达,他从不认为孩子成名过早是什么好事。 萧衍宗虽说不要求辰哥儿如此早就蒙学,但师徒名分却是要先订下来的,好不容易发掘到的宝贝,不能被别人撬了墙角去。 他不讲儒家那套繁文缛节,啥拜师礼不拜师礼的,只要宋景辰给他敬杯酒就算拜师了。 宋三郎起身斟上一杯酒,对儿子道:「辰哥儿,从现在起,先生便是你的老师了,你当如孝敬父母一般孝敬先生,爱戴先生,当对先生行叩拜之礼。」 宋景辰见自己不用现在就像哥哥一样被逼着读书了,高高兴兴地给萧衍宗跪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酒杯,高高举过头顶,「弟子宋景辰敬先生一杯。」 萧衍宗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宋景辰却没有立即起身,仰起头问:「辰哥儿会像孝敬爹娘一样孝敬先生,那先生会像对待儿子一样爱护辰哥儿吗?」 萧衍宗:「自然。」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我爹爹和我娘亲从来都不打儿子的,辰哥儿若是犯了错,我爹爹都是讲道理给辰哥儿听,先生会像我爹爹一样吗?」 宋三郎:??? 萧衍宗却是哈哈大笑,道:「先生自是会讲道理给你听的。」 他只说讲道理给小孩儿听,可没说不打人。只宋景辰的小脑瓜再聪明,也只是孩子式的聪明,自然是听不出话里的陷阱,眉开眼笑的站起来,扑到萧衍宗面前道: 「大人最喜欢骗小孩子了,先生要和我拉勾上吊,我才信。」 宋三郎不说话。 李逸山忍俊不禁。 萧衍宗毫不心虚地同小孩儿勾着手指拉勾上吊,五百年不许变,心里却是对眼前的小娃更加喜欢了,他摸了摸自己身上,你爷头的,日光族的悲哀,身上啥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 他沖李逸山道:「你这儿有啥好东西不,送我这乖徒耍耍。」 李逸山正寻思送孩子件什么合适的礼物呢,宋三郎站起身朝萧衍宗拱手道:「三郎代辰哥儿谢过先生,只孩子还小,送他什么东西,他也只当玩具耍玩儿,没得糟蹋了先生的一片心意,不若孩子再大些,正式开蒙之时,先生再送他礼物,辰哥儿亦能明白先生对他的一片期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闻言,萧衍宗不由多看了宋三郎一眼,点头笑道:「也好。」 时候不早,宋景辰吃饱了饭开始犯困,在椅子上直打盹,萧衍宗心疼自己才收的乖徒,让宋三郎把孩子带回去睡,在椅子上受罪。 宋三郎谢过,同两人告辞,抱着儿子出来李府。 小孩儿安静地躺在他臂弯里睡得香甜,孩子睡着后的样子说不出的让人疼爱,有一种名为幸福的满足感油然而升,宋三郎俯身亲了亲儿子的小脑门儿。 回到家,进屋时秀娘正忙乎着缝制她的团扇呢,秀娘的针线活儿不算太好,可架不住人家自得其乐。 见爷俩进屋来,秀娘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眉开眼笑地迎上来,轻声道:「怎么这般晚才回来,李老爷叫你们过去到底什么事呀?」 「拜师的事,一会儿再同你细说,先给孩子擦擦身上,这衣裳有些热,估计出了不少汗。」 「行,我去端些热水来,你说也真是的,这料子又薄又透,真不知道要怎么穿才好,单穿跟没穿一样,罩在外面多这么一层又热,现在想想真是坑人的货。」 秀娘抱怨着去外屋打热水。 宋三郎无奈摇头,这种薄透的纱料本就不是用来做外袍的,只是秀娘不知道而已,看她那般费力气的把衣裳缝制好,又兴沖沖给孩子穿上,他不好扫她的兴,索性是小孩子穿,没那么多讲究。 把儿子放到床铺上,拿起扇子先给扇了会儿风散散热,这会儿秀娘端了温水进来。 宋三郎将软巾浸透拧到半干,先用湿布给擦了一遍,秀娘又用干布把孩子身上的水分擦干,拿了件干净的小肚兜给换上,护住小肚子,这样晚上把单子踹掉也不至于感冒。 俩人配合默契地收拾完毕,宋三郎先去耳房洗漱,回来屋里,同秀娘说了今天小孩儿拜师的经过,把秀娘逗得咯咯直乐。 宋三郎指指隔间儿,秀娘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弯弯的桃花眼里亮闪闪的,轻声道: 「我早就说我们儿子不一般,你还不信,我跟你说,我生辰哥儿那天早上的朝霞很不一般,霞光万丈,跟别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宋三郎就笑:「天不亮你就疼得死去活来,你还有功夫关心外面的天象?」 秀娘认真道:「是真的,后来我娘亲口告诉我的。」 宋三郎笑道:「都是迷信罢了,这样的话娘子与我玩笑说说就罢了,万不要到外边瞎说。」 「为什么,我又没瞎说。」 「你想啊,龙子龙孙才配得上天降祥瑞,平民百姓家天降祥瑞,你猜皇帝高兴还是不高兴?」 秀娘脸色变了,往男人怀里靠了靠,道:「我要不要明日就回娘家一趟,告诉我娘不要乱说,皇帝陛下我们可得罪不起,若是因为秀娘多嘴为辰哥儿,为宋家招惹了祸端,秀娘就算死也不能赎罪了。」 宋三郎见她吓成这样,忙把人揽过来,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莫要太担心,秀娘以后不说也就是了。」 秀娘还是有些害怕,小时候她好奇跟着人去菜市口看人行刑,那场面害她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她记得那被斩首的一家就是得罪了皇帝。 秀娘带着哭腔道:「三郎,这件事我娘同我说的时候,我们家邻居也在场,不会有事吧,我好害怕。」 宋三郎将她头揽到胸口,道:「莫怕,不会有事的,你接触的那些人哪里有机会能见到皇帝,皇帝也注意不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只不过等以后咱们辰哥儿出息了,这样的话容易落人把柄被有心人利用,秀娘注意些也就是了。」 「真的没事吗?」秀娘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婆娑。 「没事。」宋三郎注视着秀娘的眼睛肯定道。 「你保证。」 「嗯,我保证不会让你和儿子有事。」 「你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宋三郎哭笑不得,吻了一下秀娘的额头道,「你说怎么办。」 秀娘捶他胸口,哭诉道:「都怪你,都怪你,跟我说这些吓唬人,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宋三郎双手掐住她腰,轻轻一带,把人抱到他身上,道:「既然这么大精力,那就不睡了。」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那你说我干什么。」 「你明明在干……」 秀娘把后面的字咽了下去,羞恼地拧了宋三郎的腰一把。 宋三郎嘶了一声,「轻点儿。」 秀娘:「我偏要重点儿。」 宋三郎低声道:「那为夫可要礼尚往来了。」 秀娘认怂,「别别别,好三郎,悠着点儿来。」 「好。」 …… 宋三郎的淡定让秀娘心里不那么害怕了,她自己的男人自己了解,什么事情三郎心里最有数了,他还有心思做那档子事,那就是没啥问题。 秀娘沉沉睡去,宋三郎起身去耳房清洗,想着白天的事。 倘若大夏朝有谁能有资格给辰哥儿做老师,非萧衍宗莫属,抛开学识不说,这人性子豁达乐观,又不被陈规滥俗所束缚,正适合辰哥儿的性子。 只不过亦有隐患,萧家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现在就靠一个萧太后维持着呢,等哪日萧太后一倒,必会被皇帝打压。 萧家族长是个聪明人,与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将萧衍宗逐出萧家,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而萧衍宗本人亦是聪明人,他这个萧家最有出息的人,最被皇帝忌惮的人纵情风月,不掺和官场,甚至孩子都不要,皇帝自也不会吃相太过难看,惹得各大家族人人自危,反倒不好。 哎,不想人家的事儿了,不想当官的木匠不是好木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 第二天一早,秀娘起晚了,睁开眼,才发现太阳已经升老高了,她忽然想起今天该轮到她做早饭了,腾一下就爬起来了。 爬起来后自己一捂脸,一阵锤头跺脚,气死了,都怪宋三郎这个坏蛋! 丢死人了! 她正跟那儿怄气呢,宋景辰蹦蹦跳跳跑进来,跑到床边,喊道:「娘亲,你醒了,身体好些了没,还难受不难受了。」 秀娘:「???」 小孩儿一翻身爬上床,跪在床沿伸着小手去摸秀娘的额头,摸完又摸了摸他自己的,道: 「娘亲你好了,已经不热了,放心吧,不用喝苦药了。爹让我告诉你不要出去,躺着就好,一会儿爹爹会把饭菜给娘亲端来。」 秀娘脸一红,心里却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三郎为了让她多睡会儿,已经帮他找好了理由。 「娘亲渴不渴呀,我去帮你倒水喝。」宋景辰要往床下出熘,被秀娘一把拉住。 「别别别,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能碰热水,不管爹娘在不在,都不准去碰热水,要是烫到你了,身上就会留下很难看的伤疤,辰哥儿就不好看了。」 宋景辰道:「我爹说了,男人好不好看才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男人的担当,保护自己的家人是男人的担当。」 秀娘被儿子逗乐了,忍不住摸了摸小孩儿的头,笑道:「看你能耐的,多大点儿个小屁孩儿,你就男人了。」 娘俩正说着话,宋三郎端了粥饭进来,秀娘瞧了一眼,竟然还有鸡蛋羹。 宋三郎笑道:「辰哥儿说娘亲病了,所以鸡蛋羹要留给娘亲吃,他自己不吃了。」 一句话给秀娘整出眼泪来了,小崽子太孝顺了。 秀娘非要儿子一块儿过来吃鸡蛋羹,宋景辰看见他娘都感动哭了,突然就觉得自己做得事情特别对,坚决不肯吃。 宋三郎笑道:「儿子的一片心意,快吃了吧。」 秀娘看看儿子,看看丈夫,只觉没有比眼前鸡蛋羹更美味的东西了。 …… 这边辰哥儿已经被萧衍宗收为弟子,宋二郎只得带睿哥儿一人去陈府拜师,并解释了萧衍宗的事。 陈宴安心里有数,并未多问,收下拜师礼,又赠送了睿哥儿一套文房四宝,宋二郎看出价格不菲,暗自欣慰陈宴安对儿子的重视。 陈宴安有自己的私人学堂,门生无数,只不过并非都是他本人亲自授课,他也没哪个时间,他还担任着宫中皇子们的授课老师,需要经常进宫。 所以,一般都是他的弟子进行授课,他只是定期巡讲。 宋景睿是他的入门弟子,自是与其他人不同,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学问。 且不说陈宴安如何与萧衍宗要人。 宋三郎结束了李家的木活儿,想着如何谋个一官半职,那怕是如大哥二哥那般不入流的差事也行,毕竟要在官场混,先得入场再说。 考科举就不考虑了,先得从秀才考起不说,一个原本就不怎么会念书的人突然考上举人亦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麻烦,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 其实他现在的性格已经和原身有很大的不同,只不过这种变化是这几年潜移默化中发生的,不引人注意。 还有就是真要他考,他未必真能考上,他从小学的是驭人之道,而非八股文这种禁锢人思想的东西。 就在他苦苦思索如何找突破口的时间,无意中听到了一桩趣闻,说是户部三库之一的缎匹库主事纳了一房美貌外室,奈何身子不争气,于是便吃了那虎狼之药,说是吃了不管用,顾不上郎中的嘱咐,自行加大剂量,直接死在了小妾的身上,搞得全洛京城的补药卖不出去了。 宋三郎对缎匹库主事怎么死的毫无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缎匹库主事的职位空缺出来了。 若说京官中哪个官职不显眼又油水丰厚,非户部三库的主事莫属,从八品的小官儿,但却可以掐住地方地方督抚的脖子。 因为大夏每年各州省需要按时向户部上交税银,税银的数目要与户部的总帐对应上,而各种实际情况中的影响 ,会经常出现对不上的的情况,三库的主事若是有意刁难,非要较真儿 ,督抚们就有麻烦了。 所谓的「阎王好斗,小鬼难缠。」 那么户部三库的主事就是典型的小鬼了。 宋三郎觉得这小鬼儿就不错,不必捲入朝堂争斗,俸禄不算低,还有人定期孝敬。 就算有人揭发问题也不大,这都是约定俗成的惯例,没有人在乎给他们小鬼儿的三瓜两枣。 宋景辰不知道他爹现在有多努力, ——呃,努力不走寻常路。 他正蹲在墙根儿底下玩儿蚂蚁呢,故意把一大块儿糕点渣滓扔的地上,看到小蚂蚁兴沖冲去送信,他又坏心眼儿的把大块渣滓换成芝麻大的小块儿,看着一大群懵逼的蚂蚁晕头转向。 正嘎嘎乐,一抬头看到他爹从外面回来,高兴得飞扑上去,抱住大腿,要他爹抱他。 宋三郎抱起他来,他又要举高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宋三郎吓唬他,故意扔出好高去,宋景辰咯咯的笑声洒满院落,他根本不会担心他爹接不住他。 因为在孩子的心中,父亲是无所不能的。 第23章 愿者上钩 「爹爹怎的总是晚归, 什么时候才带辰哥儿去买小狸奴呀。」 宋三郎一边抱着孩子往屋走,一边道:「过些时候爹便带辰哥儿去买。」 宋景辰:「过些时候是多久呀?」 宋三郎脸色有些不大自然道:「爹爹现在忙,等爹爹不忙了就带辰个儿去。」 宋景辰:「那爹爹什么时候才会不忙呢。」 宋三郎:「什么时候不忙爹爹说了不算,要看爹的活儿什么时候能完工。」 宋景辰:「那爹的活儿什么时候能完工?」 宋三郎:「……」 这孩子有完没完了。 原本他想着孩子喜欢小狸奴, 给买一只便罢了, 只是前世不养狸奴的人压根儿不知道这小东西的价钱有多离谱, 他竟然买不起! 不要说那些品相好的了, 就算品相一般的小狸奴,他的私房钱都不够用。 宋三郎道:「好了,不许再问个没完——你今天在家都干什么了, 同爹说说。」 宋三郎转移了话题,宋景辰掰着手指头给他爹汇报今天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早上他去视察了菜园子, 在菜园子里捉到一只小蚂蚱,然后他挖了一个小坑,在小坑里撒满尿,把小蚂蚱扔进去, 想看它凫水, 小蚂蚱淹死了, 所以他知道小蚂蚱不会凫水了。 他发现园子里有个大甜瓜颜色变黄了一点点,还能闻到香味儿, 应该是快熟了,他怕把大甜瓜晒坏, 就用小树枝和瓜叶子给甜瓜搭了个凉棚。 他还跟着娘亲去外婆家了, 外公外婆见到他可高兴了,舅舅还送给他一个小弹弓。 从外婆家回来, 他又去大哥哥屋子里玩儿了一会儿,大哥哥正在看书, 给他讲了个偷梁换柱的故事,于是他也给小蚂蚁偷梁换柱,然后一群小蚂蚁晕头转向的样子可太好玩儿了。 宋三郎发现自家小崽子这一天可真是日理万机呀。 秀娘见爷俩进屋来,拿着她终于做好的团扇在宋三郎面前显摆,问做得好不好看。 三郎道:「不错,若是在扇柄上加个穗子应该更好看。」 秀娘得意:「人家知道,今天我去我娘哪里就是同她要了些草珠子来,回头儿三郎帮我打上红颜色的漆料,等完全做好了,我要拿去卖,说不定还能赚点钱呢。」 宋景辰拽着他娘的衣角,「娘,我要跟你一起去卖,我帮娘吆喝——」 「卖扇子嘞,又好看又凉快的扇子,快来买呀。」 小孩儿扯着小奶腔卖力吆喝的样子,逗得夫妻俩咯咯笑。 宋三郎带着孩子去洗手,秀娘去灶房把给三郎留的饭菜端过来。 一碗粟米粥,粥里切了些绿菜叶,两个馒头,一小碟凉菜,竟然还有一碟滷肉。 「这肉是那里来的?」宋三郎不由问了一句。 秀娘道:「我买的,你最近早出晚归的,这般辛苦,得吃点儿顶用的,光是那些稀粥馒头怎么能行。」 宋三郎就笑:「这你又捨得了。」 秀娘道:「当然捨得,不该花的钱不花,该花的钱也不能瞎省着,三郎岁数也不小了,得保养着,不能像人家年轻人那么造。」 宋三郎摸了摸鼻尖,很老吗? 他感觉自己还可以呀。 宋景辰依偎在他爹怀里,不乐意道:「我爹爹才不是老呢,我爹爹力气这么大,我爹爹是老当益壮才对。」 宋三郎一捂脸,儿子这小词儿用得可真是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秀娘却是脸一红,捏了儿子的小脸蛋儿一把,「可显得你会了几个词儿,小显眼包。」 宋景辰:「辰哥儿才不是小显眼包呢。」 「那你是什么。」 宋景辰振振有词道:「大显眼包才会生出小显眼包呢,我娘亲又不是大显眼包,我爹爹也不是大显眼包,怎么会生出小显眼包来呢?」 「你——」秀娘被儿子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 宋三郎就笑,拿筷子夹了片滷肉餵给儿子,宋景辰一口全给咬进嘴巴里,小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煳不清道:「爹,好吃。」 宋三郎又夹了一片,递到对面秀娘嘴边,秀娘不肯吃,宋三郎坚持,秀娘这才把肉片咬过去。 吃过晚饭,宋三郎帮秀娘将做扇穗的草珠子染色,宋景辰扯着她娘做扇穗的红线玩儿,三玩儿两玩儿把自己两只小手五花大绑起来了,哭唧唧得找她娘给剪开。 小孩儿缠得太乱了,找不到线头儿,秀娘费半天劲也给孩子解不开。 这会儿宋三郎拎了把剪刀过来,咔嚓一剪子把儿子的小手解救出来,道:「实在找不到头绪,不若快刀斩乱麻。」 …… 第二天,宋三郎又出门了,为了儿子的葡萄自由,他今天还是要去继续「钓鱼。」 他今日来的仍旧是洛京西城潘楼附近的鬼市一条街。 这里的鬼市类似于现代的文玩市场,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珠宝玉翠、陶瓷钱币、竹木骨雕应有尽有,只不过东西鱼龙混杂真假难辨。 总之一句话,坑比漏多,宰人不偿命。 但也正因为如此,许多人才如此痴迷此道,漏那么好捡还有什么成就感呢,还有就是文玩买回去找专人鑑别真假时,就特别有现代人开盲盒或者是刮彩票的快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户部侍郎张璟就十分喜欢来这里淘宝捡漏,乐在其中,且不可自拔,三五不时就扮成闲人去洛京的鬼市里游逛一番。 话说大夏朝的文人士大夫谁又没点癖好,正所谓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临近傍晚的时间,闲来无事张侍郎便又来鬼市寻摸,这里与他一样的同好者颇多,三三俩俩或结伴而行,或独自寻宝,十分热闹。 张侍郎是老江湖了,颇有眼力,熘达一圈儿,在一处字画摊前驻足。 宋三郎在这个摊子前蹲守张璟已经好久了,整个鬼市他早就提前转了一圈,也就此摊位上的一幅字画能够入张璟的眼。 果然,张璟对他手上拿的《童戏莲蓬》图很感兴趣。 不过行有行规,所谓旁观不语,便是人家拿着东西讨价还价时你不能发表任何意见,更不能参与出价,须得等到别人把东西放下了,你才能上前询价。 张璟还有分寸的,站到了摊位旁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就听眼前身材高大的男人道:「此画给到你一百两文银已经是诚意价,不能再高。」 卖古玩的摊贩与卖其他东西的摊贩不同,高冷话少,因为言多必失,说多错多,不如闭嘴让客人摸不清虚实,听完宋三郎所说,只摇了摇头,道:「客人不妨再去他处转转,亦可再考虑考虑。」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眼前的男人显然是个极其懂行的,乃是最不受文玩贩子喜欢的买家。 摊贩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没看旁边儿还站着个冤大头吗,您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宋三郎无奈摇头,退到了一边。 张璟慢悠悠踱步上前,蹲下身子 ,将那副字画拿起来细细端详,担心看不仔细,他又从怀里掏出叆叇来看。 所谓叆叇有点像是现代的放大镜,乃是用稀有的水晶或者是黄玉材质磨制而成,镶在龟壳内作镜框,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人能享受起的东西。 张璟拿着叆叇查看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又询问了卖画人一些问题,决定拿下! 摊贩给的报价是一千三百两文银,张璟给到一千两,三百两本来就是小摊贩留出来价还价的空间,一番你来我往后,两人成交! 拿到画以后,张璟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今日不虚此行,捡了个天大的漏! 此画乃是前朝国画大师曾凡的作品,他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他本人极其喜爱曾凡的画风,收藏了曾凡的各类作品,只是曾乙喜欢画山水,其人物画极其少见,流传下来的就更少。 这幅画无论是线条风格,还是意境均和曾大师的画完风全符合,最重要画面上的印章他确认无疑 ,正是曾大师的私人印章。 张璟心中得意,见到一旁微微摇头的宋三郎,呵呵笑道:「这位兄弟却是看走眼了,此画正是曾大师的手笔。」 宋三郎道:「在下非常喜欢曾凡的画作,自信不会看错,此画临摹得几乎以假乱真,却并非真迹。」 夏虫不可语冰,张璟从不与不懂行之人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带着随从得意离开。 宋三郎从后面跟了上去。 张璟身旁的随从侍卫伸手拦住他,目光中不无警告之意。 宋三郎沖张璟一拱手,道:「兄台留步,听在下一言,兄台所买之画的确赝品,如若不信,开打开画卷细看那孩童的右眼即可。」 宋三郎言之凿凿,张璟眉头微蹙,半信半疑地将画轴重新打开,让随从帮忙举着,掏出叆叇细细观看—— 发现并无不妥之处。 张璟沖宋三郎一拱手,道:「兄台不妨直言告知,这孩童的右眼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宋三郎开口道:「这孩童的瞳仁之中本应是倒映着他手中所拿莲蓬之倒影,那临摹之人却是特意给留了破绽,将孩童右眼中的莲蓬与他手中所持之莲蓬画得不一样——」 「兄台不妨细看一下,那孩童手持之莲蓬有几个孔,他左眼中的莲蓬又有几个孔,而他的右眼中的莲蓬又有几个孔。」 张璟:「!!!!!」 你爷头的,这能也行? 宋三郎的话太有说法力,即便是不去验证,张璟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不信邪的又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见张璟郁闷,宋三郎笑道:「倘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萧衍宗的手笔,当今世上若论造假水平之高,萧大师乃是不世出的天才。」 「所以,他的仿作能够以假乱真,骗过同行,骗过鑑赏大家并不足为奇,起初在下也以为这副画是确认无疑的真迹,那枚曾老的印章不似作伪。」 宋三郎身居高位多年,自是懂语言的艺术,三言两语便把张璟眼拙说成了大家都眼拙,贊他是懂画的内行。 张璟不由好奇道:「那兄台又是如何注意到如此小的细节?」 宋三郎笑道:「其实并非在下比兄台高明,只是在下恰巧知道萧衍宗有一个习惯而已。」 「哦,是何习惯?」 宋三郎:「凡是经萧衍宗手的临摹仿品,他必会故意留下一到两处破绽,是以刚才在下一直在寻找这个破绽可能藏在哪里,比兄台运气好一些,竟是真给找到了。」 张璟听得连连点头,对宋三郎颇为感兴趣,难得碰到一个喜欢捡漏的同道中人,又都喜欢曾凡的画作,关键对方肚子里显然很有货,便邀请宋三郎去茶楼喝茶一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宋三郎推脱一番,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俩人一块儿去了附近的茶楼,张璟点了壶茶,和一些小点心,宋三郎浅品了一口,贊道: 「灵雾山的顶级雪芽,若没猜错的话,当是三四月份採摘的头茬,让兄台破费了」 宋三郎:「在下宋文远,在家行三,熟识之人都唤我宋三郎,还未请教兄台高姓?」 对方一片坦诚,连自己在家行几都报出来了,张璟却是不好自爆身份,再者倘若他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双方就很难像现在一样随意了。 他浅笑道:「在下王景。」 两人从曾凡的字画,聊到捡漏心得,又从捡漏心得聊到字画文玩作假的千般手段,越聊越投机,直聊到外面的天大黑。 对张璟来说,披着与人聊天的感觉非常爽,尤其双方还志趣相投。 宋三郎却不得不站起身告辞,他还从未如此晚归,又未曾提前和家里人说明,担心娘俩会着急。 张璟聊得有些意犹未尽,问宋三郎要了联繫方式,约定过两日一块儿去斗宝大会捡漏。 宋三郎没什么可隐瞒的,报了自家住址,张璟不由道:「莫非是洛京宋玉郎那个宋家?」 宋三郎一拱手,「正是家父,不知兄台住何处?」 张璟只含煳地报了个街道名字。 宋三郎礼貌地没细问,与其拱手告辞。 第一次会面的目的,他只是要与对方建立联繫而已。 辞别张璟,宋三郎踏着月色往回走,洛京城并不宵禁,街道两旁的层楼叠院灯火通明,街道上仍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四处可见吆喝着卖解暑甜汤的小贩儿,豆汁、香梨浆、姜蜜水、甘橘团、香薷汤、紫苏饮,各种口味。 宋三郎要了香梨浆和姜蜜水,让人灌到竹筒里带走,总计十文钱,钱不多,主要是娘俩在家等着他回家,带些小吃食,总不教俩人白等。 此时已经是亥时初,宋三郎从未如此晚归过,他转进自家胡同口时,远远地就瞧见娘俩站在大门口往胡同两侧张望。 儿子似乎是看到了他,最怕黑怕最怕鬼的小孩儿撒腿向他跑来,黑灯瞎火孩子跑得太快,不知道拌到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闷响,孩子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宋三郎忙大步跑过去,夏天的衣裳单薄,宋景辰又是俩手肘、俩膝盖同时着地,疼得哇哇哭,看到他爹过来,疼得就更厉害了,全心全意地往悽惨里哭。 宋三郎忙把孩子抱起来,放到膝盖上,急声道:「给爹看看,摔哪儿了?」 宋景辰:「呜呜呜……好疼,哪儿都疼,手也疼,胳膊也疼,腿也疼……呜呜呜,爹,好疼啊。」 宋三郎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拿起孩子的小手一看,磕破皮了。 「爹,你快点给我吹吹。」 「好,爹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这只手也要吹。」 「好,这只也吹吹。」 宋景辰委屈道:「膝盖也要揉揉。」 「乖娃,不能揉揉,咱们膝盖嗑破皮了,越揉会越疼,回去爹给抹上药就不疼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摔倒了,娘不教你跑,偏要跑,这下知道疼了吧。」 秀娘这会儿也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 「呜呜呜……娘亲,好疼,我要回家。」 「好,回家,回家,咱们回家。」 一家三口回了屋,宋三郎把儿子放到床上,撸起孩子裤管儿一看,夫妻俩快心疼死了,两个小膝盖都蹭破了一层油皮,紫红一片,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小血点儿。 两个小胳膊肘稍微还好一点儿,怪不得孩子哭疼。 宋景辰平时爬高上低,挂彩是常有的事儿,只是这次摔得格外狠些,家里都备着擦外伤的药。 秀娘从抽屉里找出来,宋三郎先给用干净的纱布蘸了温开水,再拧干,一点点给儿子清理干净伤口上的尘土。 破损的伤口表面一碰到水肯定蛰得疼,宋景辰不让擦,宋三郎把买回来的竹筒甜汤给儿子打开喝。 有了好喝的,宋景辰就顾不上他腿疼了,津津有味儿的喝着甜汤,疼一下,他也能忍着。 「爹,甜汤可真好喝,爹要是天天都给我买就好了。」 宋三郎哭笑不得,还真是个孩子,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呢,一看见好吃的好喝的,就立即眉开眼笑了。 「爹,你也尝尝,可甜了。」宋景辰举着竹筒餵给宋三郎,宋三郎不喝他的,宋景辰又给他娘喝。 秀娘道:「你爹给娘买了,你自己喝吧。」 宋景辰:「给娘买的什么汤,和辰哥儿的一样吗?不一样的话,待会儿我还要尝尝娘的。」 宋三郎帮儿子清理干净伤口又给均匀地撒上白药,叮嘱小孩儿伤口不准碰水。 宋景辰道:「我知道的爹。」说完他又搂着宋三郎的脖子亲了一口:「爹,下次要是受伤了,你还要给我买甜汤,我还要吃冰酪。」 「宋景辰,你是记吃不记疼呗,想得美,下次再受伤什么好吃好喝都没有,还要打你屁股,听懂了没?」 宋景辰眨巴眨眼,乖巧到:「爹,我听懂了,不敢受伤了,我听爹的话,爹明天就给我买冰酪好吗?」 宋三郎摸了摸他小脑瓜,「听爹话就给你买。」 宋景辰忙举起小手道:「我最听爹的话了,爹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爹,我想吃葡萄味儿的冰酪行吗?我不想要小碗,爹给我买个大碗的,让辰哥儿吃个痛快好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宋三郎点了一下儿子的小脑门儿:「吃个痛快,肚子也疼得快,那么冰的东西,给你吃小碗就不错了,再讨价还价,小碗也没有。」 「不还价,不还价了。」宋景辰粘到宋三郎怀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他爹,小心地伸出两个小手指头,道:「爹,一次吃一小碗,可以连吃两天么?」 宋三郎招架不住,点点头,「嗯,看你表现。」 宋景辰开心了,两只小脚丫美美地点着,双手捧着他的竹筒继续喝甜汤。 秀娘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三郎,今天娘好像有事儿找你来着。」 第24章 诱哄 宋景辰遗传了爹娘的好身体, 打从生下来长到三岁半,几乎很少有生病的时候,这次好不容易受一次「重伤」,他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小孩儿娇的不得了, 甜汤一喝完, 他又这也不舒服, 那也不舒服, 要宋三郎搂着他睡。 光搂着不行,还得一下下拍着他。 搂着他,拍着他也不行, 还要还他爹讲故事给他听。 宋三郎都由着他,谁让人家小孩受伤了呢, 受伤的小孩最有理。 折腾这么久,宋景辰也困了,抓着他爹的鬍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脑袋往宋三郎颈窝里一歪, 说睡着就睡着。 秀娘撇了撇嘴, 「你可就惯着他吧,」 宋三郎就笑, 宽厚的大掌覆上儿子的小脑瓜,轻抚着孩子头顶的发旋, 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亦难掩温情流露。 秀娘见丈夫宝贝儿子的模样, 捂着嘴巴就笑。 「娘子笑什么?」 秀娘:「我笑三郎呢。」 「笑我?笑我什么。」 秀娘凑到男人耳朵边儿:「三郎这护犊子模样和我娘家大黑生了狗娃子一个样,一天到晚对着它的小狗崽子舔啊舔, 也不怕给舔秃噜毛喽。」 宋三郎:「……」 翌日一早起来,秀娘忙乎着去准备一大家子的饭菜, 宋三郎起床后带着儿子去耳房洗漱。 小孩右手掌擦破一块皮,宋三郎没让儿子沾水,用半干的毛巾给擦了小手,又给洗干净脸。 宋景辰的牙刷是宋三郎专门从南门巷子口的「柳家牙刷铺子」买的,洛京城最有名的两家牙具专卖之一,价格相当不菲,约等同于现代普通牙刷和名牌电动牙刷的区别。 是以小孩儿除了穿的衣裳跟睿哥儿没什么不同,私下里不管是吃喝还是玩物用具,宋三郎都挺捨得。 宋景辰以前刷牙不好好刷,煳弄两下子就完事儿,宋三郎搞突击检查,牙齿刷不干净,一天都不准他吃零食,效果立竿见影。 现在宋景辰已经养成好习惯了,早晚刷牙漱口都很认真,龇着一口小白牙给他爹看,「爹,你看我的牙白不白。」 「嗯,不错。」 「好不好看呀」 「好看。」 「我要看看爹的牙齿白不白。」 「没你的白。」 「给我看看。」 宋三郎作势龇着牙朝儿子嗷呜一口,「大老虎要吃你了,还敢不敢看了。」 宋景辰撒腿就跑,「救命呀,树呢,树呢,我要找树去呀!」 宋三郎从身后一把捞起他来,「跑不掉了,大老虎抓住你了——大老虎吃你,你找树干什么。」 「爹好笨,大老虎不会爬树,你都不知道嘛。」 「你说谁笨呢?」宋三郎照着小崽子屁股来了一下,发出警告。 宋景辰马上改口:「不是爹笨,我爹爹最聪明。」 宋三郎笑着放开儿子,宋景辰倒腾着小短腿儿,快速跑到门口,回头朝他爹做了个小鬼脸儿—— 「爹爹不笨,是大老虎笨!」 宋三郎作势要追他,吓得宋景辰哇哇大叫着,一熘烟儿跑远了。 宋三郎笑了笑,把小孩的牙具清洗干净,又把擦脸巾洗干净拧开,晒到外面廊子下。 如今想来,流放那些年也不全然都是坏处,至少他学会了如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 一家人吃着早饭的时间,老太太说起族亲宋长志家小儿子成亲的事。 宋长志与宋玉郎的父亲乃是嫡亲的兄弟,随着宋玉郎七岁时父亲的过世,他们这一脉开始走下坡路。 宋玉郎七岁弄笔砚,十岁诵诗文,十四岁中秀才,二十五岁中举人,本来前途一片大好。奈何命运多舛,他是个药不离手的病秧子。 未及施展拳脚,他就先倒在了病榻上。 其实自宋玉郎的父亲过世之后,两家的关系就疏远了不少,后面宋玉郎也跟着走了,两家的联繫就更少,只重大节日和红白喜丧之时,才走动走动。 如今宋长志家娶亲,宋家全家都是要去吃酒席的。 老太太话说完,兄弟几个谁也没吭声。 宋大郎永远都记得,父亲过世时,他们兄弟几个他九岁,二弟四岁,三弟才只有两岁半,两个弟弟不懂事,娘伤心欲绝哭晕在床上,当时他只觉天都塌了。 什么都不懂的他,一切都只能听从堂叔的安排,丧事办完,父亲收藏的字画古籍不翼而飞,小时候他不懂那些东西的价值,现在即便懂了,即便再怀疑,他也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连。 还有,这位堂叔帮父亲主事儿时也十分敷衍,后来从一位长辈哪里,他才了解到许多该讲究的细节这位堂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敷衍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比如说要找公鸡给父亲的墓穴寻找吉地等等一些对后世子孙有利之事等等。 从那以后,他就对这位堂叔敬而远之了。 只不过眼下这种红白事儿不去却是不行。 老太太开口道:「就依照你们几个成亲时他们给随了多少礼,在此基础上按照时下的礼节再加上一些就是了,他们家怎么做事咱不管,咱们家做的事不能叫旁人看了热闹去。」 宋大郎点点头,「就依娘所说的办。」 早饭吃完,妯娌三个一边在灶房里收拾碗筷,一边八卦堂叔宋长志家的事。 王氏手里洗着碗,撇撇嘴,道:「不过是谋了个户部书令史的流外官,瞧给他们一家子给得意的,过来送喜帖时,居高临下那劲儿,下巴都仰到天上去了。」 秀娘笑道:「大嫂怎么不问问她脖子疼不疼?」 姜氏插了一句嘴,「她有脖子吗?我怎么没看见。」 王氏和秀娘哈哈大笑,秀娘道:「二嫂到底是读过书的,损人都不带脏字儿的。」 「这不是过过嘴瘾嘛,实话说,这书令史虽说是九品都算不上的流外官,可再怎么人家也是官而不是吏。」 姜氏嘆了口气,又道:「不像大哥和二郎,累死累活也只是协从办事的小吏,没有举人的身份想要升官几乎不可能。」 「再者说了,人家候补的可是户部的缺呀。」 「这俗话说的好,吏部贵、户部富、刑部威、兵部武、礼部贫、工部贱,哪怕是人家户部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厮混怕是都强过二郎在工部下面混。」 秀娘不服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二嫂干嘛要长他人志气 灭我们自家威风,睿哥儿拜了陈大儒为师,辰哥儿拜了萧大师为师,咱们家说不定一门两进士呢。」 一听她这话,姜氏来了精神,这有名师指点和没有名师指点就是不一样,睿哥儿不过才去了学堂几日,比自己在家瞎教时不知道要强过多少倍 王氏却黯然神伤,自打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茂哥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沉默寡言,告诉她和大郎,说是帐房的工作他不做了,他要重新读书考科举。 孩子之前两次考秀才都不中,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又跑去念书,这不是瞎折腾嘛。 大郎愿意支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孩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敢刺激他,索性孩子愿意做点啥就先做点啥吧。 妯娌几个聊着聊着又聊到去堂叔家吃席,该穿什么样的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 姜氏想着如今自家儿子已经是陈大儒的亲传弟子,她这个当娘的在外面一言一行须得别被人家笑话了去。 秀娘和她的想法一样,不能给儿子丢人。 收拾完灶房,三个人聚到一堆试衣裳去了。 …… 这边宋三郎很快就接到了张璟的邀约,邀请他一块儿去参加洛京上流人士组织的斗宝大会,所谓的斗宝大会其实就是文玩交流会,进场之人须得有至少一件拿得出手的宝贝,才有资格进场。 宋三郎手里自然没有,所以他得想办法先有进场资格,他得去鬼市里淘,运气好能淘到自然好,淘不到就再说。 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欠人情。 钱到急用时,宋三郎感受到了秀娘精打细算的好,若非如此,他现在全无一点儿本钱可用。 不过这钱是秀娘的命根子,他若一声不吭给拿走了,秀娘不得吃了他。 宋三郎发愁怎么给哄过来。 思来想去,宋三郎决定直说。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精神闲适放松,闲聊了一会儿,宋三郎感觉气氛不错,开口道:「娘子,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说。」 「什么事,你说。」 宋三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今日在鬼市看上一副字画,感觉是个大漏,想要买下来,娘子觉得如何?」 秀娘就呵呵了,点了宋三郎额头一下,道:「宋三郎,天上的馅饼咋就那么容易砸你头上了,还大漏,我看是大坑还差不多,那东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玩儿的吗?」 「正常情况下当然都是坑,但这次不一样,馅饼是真的砸到我们头上了。」说着话,宋三郎伸手揽过秀娘,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 他又道:「那副画上的印章我见过,小时候我在爹的书房打翻了他的茶盏,差点儿把他的画弄湿,被我爹怒斥一顿,说他那副画是名家之作,所以我对那副画以及画上的印章记忆特别深刻。」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总该相信父亲吧,他不可能收藏假的字画。」 秀娘听着有点儿意动。 宋三郎继续引诱,「咱把那副画买下来,倘若买到了赝品,我们亦可以像对方一样想办法脱手,可若我们买到的是真的,咱们开木匠铺子的本钱就有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开一间铺子吗,如此好的机会放过了,咱们要想攒够开铺子的钱至少十年!」 秀娘这次真的心动了,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对她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最主要宋三郎平时办事很靠谱,她知道自家男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宋三郎看到秀娘面露嚮往之色,又将人抱紧了些,轻吻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柔声道:「夫君想让你和咱们儿子都过上好日子,你说好不好?」 秀娘不由自主开口道:「好。」 宋三郎轻笑,吻她头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秀娘攒的银钱加上宋三郎自己的银钱总共有八两银子,这个漏实在难捡,还真得天上掉馅饼不成,不过但凡有一点儿希望,也总要试上一试。 第二天,吃过早饭,秀娘把散碎的银钱分别装进四个钱袋子里,在她看来,七两银子那都是巨资了,绝不能放在一个钱袋子里,万一被小贼摸了去哭都没地儿哭去。 宋景辰迈着小短腿儿跑进屋来,看到他爹娘正偷偷数银钱,不由惊讶道:「哇,原来我们家有好多好多的银钱呀,我爹爹真会赚钱呀。」 秀娘瞪了儿子一眼,小声道:「别瞎胡说,出去以后更不能跟人说咱家有多少银钱,记住了吗?」 宋景辰用力点点头,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小声道:「娘亲,我懂的,亲戚知道了咱们家有多少银钱就会跑来借我们的银钱,小偷知道了咱们家有多少银钱就会跑来偷我们的银钱。」 「所以,有多少银钱是我们家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的。」 小孩儿认真的小表情逗得夫妻俩忍俊不禁,秀娘捧着儿子的小脸儿大大的亲了一口,「我们家辰哥儿越大越聪明了。」 宋景辰:「不光聪明,还很好看,还很乖巧,又孝顺,是最好的小孩。」 得,自己又臭屁起来了,迷之自恋,确定小显眼包无疑了。 宋景辰仰起小脸:「爹爹,你和娘亲怎么这么会生呀,你看人家生的小孩都不如你们的小孩好。」 第25章 天降馅饼 宋景辰看到他爹揣着好多银钱出门儿, 仿佛看到冰冰甜甜的冰酪在向他招手,抱着他爹大腿不肯松手,非要跟着去。 秀娘不想让他跟着去捣乱,哄他说带他去后面园子里摘大甜瓜吃去, 宋景辰才不上当。 大甜瓜就在园子里呢, 不会飞也不会跑 , 什么时候不能吃呀, 甜甜的大冰酪可不是他想什么时候吃就能有的。 宋三郎道:「不妨事,他想跟着便跟着吧。」 宋景辰大眼睛扑闪着,乖巧道:「辰哥儿听爹爹的话, 不给爹爹捣乱。」 「乖,快去让你娘帮你换身衣裳, 爹在这儿等着你。」 宋景辰不干,万一他去换衣服的时候爹趁机跑了怎么办,爹的腿那么长他的腿这么短,肯定追不上。 「我要爹爹帮我换衣裳, 娘亲, 你快去忙吧。」宋景辰拉着他爹往里屋走, 秀娘翻了儿子一眼,可给他能耐的, 小崽子越来越不好唬弄了。 宋三郎深有同感。 小孩儿上身穿了浅黄色半袖短衣,下面茶白灯笼绔裤, 脚上穿着姜氏给他做的小麻鞋, 宋三郎牵着孩子的手出来时,秀娘竟然感觉眼前一亮, 她发现自家俩男人好像都还挺好看的。 孩子有三郎带着,秀娘乐得轻松, 儿子是不捣乱,可他真不是一般的皮,昨儿一眼没瞅见,他竟然爬到树上去了,都不知道他怎么爬上去的,上去了,下不来了,哇哇哭着喊「救命」 当时把她魂儿都吓飞了,幸好景茂在家,搬来梯子把他给抱下来了,气得她啪啪把小孩儿揍一顿,她都没敢同三郎说这事儿。 秀娘把爷俩儿送出门儿,宋景辰一手搂着他爹的脖子,一手朝他娘挥手,「娘亲快回吧。」 秀娘嘴角抽了抽:儿子可知道怎么拿捏人,跟着自己出门儿,再累也不闹,因为他知道闹也没用,自己是不会惯着他要抱的。只要跟着三郎,那就基本脚不沾地儿。 也得亏他爹是三郎,换个人都抱不动他,昨儿景茂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把孩子抱下来,累出一身汗。 秀娘回了院儿,这边宋景辰拿着小手给他爹扇风。 「爹,你热不热呀。」 「不热。」 「你累不累呀。」 「不累。」 「爹,等你老了,我背着你好不好呀。」 「乖。」 文玩市场在大相国寺附近呢,离着宋家有一段距离,爷俩也不着急,遛遛达达,宋景辰道:「爹,要下来。」 「怎么又要下来了。」 「要撒尿。」 「爹带你找个没人的地方。」 宋三郎带孩子找到一处僻静角落处,宋景辰道:「爹,你给我挡着,不能被人看见,会被笑话的。」 「好,爹给你挡着呢,快尿吧。」 「爹,你看我尿得远不远。」 「你快尿吧。」 「爹,你尿得有多远呀。」 宋三郎脑门儿三条黑线。 宋景辰撒完尿,跟着他爹走出胡同,理所当然道:「爹,我肚子里的水都放出去了,好渴呀,要不爹给我买个冰酪吧。」 宋三郎:「……」 小崽子这波操作,他真服了。 洛京城的饮子店就像现代的网红奶茶店,开得遍地都是,没走出多远,就有一处,宋三郎带孩子进去。 里面冰酪、凉浆、熟水都有,适合不同年纪的人喝,只不过大早上来喝冰酪的也就他们爷俩独一份了,宋三郎给儿子要了一小碗乳酪真雪,让人给在里面浇上葡萄浆汁。 人家的食材才刚刚开始准备,爷俩等了好一会儿,对于等吃这件事宋景辰特别有耐心,坐在凳子上,双手拖着小下巴乖巧等待。 心里光想着吃呢,也没功夫同他爹聊天了。 大早上的就要吃冰酪,宋三郎怕儿子小肠胃受不了,又给点了份搭配冰酪吃的小食。 东西做好了,宋三郎微微皱眉,这家店实在太过偷工减料,比之上次带还孩子吃得那家贵不说,那果酱稀汤寡水,哪里是果浆里加水,这简直是水里加果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还有这滴酥鲍螺,竟然只有鹌鹑蛋大小,十五文钱,一份总共就给了三个,太过坑人。 不过坑你咋地? 人家开店的地段好,你爱吃不吃,你不吃自然还有别人来吃。 人家不缺客人宰。 孩子欢欢喜喜来吃冰酪,宋三郎亦不想扫孩子的兴,给人付了钱,给儿子端到桌上。 小孩儿才不管那么多,你做成啥样他都不挑剔,他就是喜欢吃外面的东西而已,只要有儿甜味儿就成。 宋景辰一边吃着冰酪,一边吃着小食,别提多惬意了。 吃着吃着他忽然指着桌子一旁的小摆件道:「爹,你看这个小鸟还有小叽叽呢。」 什么小鸟有小叽叽? 宋三郎瞥了一眼儿子说的小鸟,目光勐地顿住。 他忙把那摆件拿到手上细细端详,越瞅越是心惊不已。 儿子所谓的小叽叽,实际上是兽鸟胸前伸出的长管壶嘴儿,这竟然是一件极为久远的青铜器,乃是贵族宴饮活动时浇水洗手所用之物,称作沃盥之礼。 此物器型丰满,构思极为精巧,器身亦装饰了精美的纹样,若是刻有铭文价值会极高,不过就算没有铭文,器身有些许损坏,还少了部件,就仅凭它是三千多年前的器物,就是件不可多得的收藏品。 饶是一向镇定的宋三郎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主要这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讲出现的太是时候了,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天爷追着餵饭。 很显然,它的主人并不知晓此物的价值,否则也不会这样随随便便放在桌子上,当做烛台摆件来用了。 宋三郎平復了一下情绪,问儿子:「辰哥儿喜欢它吗?」 宋景辰点点头:「爹它好好玩儿呀,你能不能问问人家卖不卖给我们呀,辰哥儿好喜欢。」 宋三郎在心里亲了儿子一万遍:乖宝,太给爹争气了。 「店家,劳烦过来一下。」宋三郎站起身,朝店家招手。 「客人还有何需要?」店主快步过来。 宋三郎尽量表现出随意道:「店家这兽鸟烛台,小孩子很是喜欢,想要拿来作玩物耍,不知店家可否卖于在下。」 「这……」店家有些为难,主要他不知道该要多少银钱合适。 宋景辰忙道:「伯伯,我真的好喜欢它,我从来没有见过小鸟也有小叽叽呢,太好玩儿了,伯伯可不可以卖给我,我要用它浇蚂蚁洞玩。」 那店家听小孩儿把壶嘴儿叫小叽叽,又听他说要浇蚂蚁洞玩儿,暗道小孩子有趣,不过无商不奸,店家每日里迎来送往,对客人的心理了解的不要太清楚。 眼前的男人一看就是个宠孩子的,那家大人会一大早就带着孩子来吃冰酪,显然是小孩子任性,如今孩子看上个烛台也要买,还真不是一般的宠。 想到此,店家笑呵呵道:「本来呢,这物件儿也不值太多银钱,可它是我太爷爷辈儿就用的烛台,用了好几代人,这不是有感情了嘛。」 宋三郎心里就呵呵了,这蜡烛才制造出来几年?不要说你太爷爷,你爷爷那辈儿都没有烛台这东西。 他本来不喜欢占人便宜,想着将来自己有银钱了,再把钱给对方就是了,权当是借来一用,如今观这奸商嘴脸,对方还真不配发这个财。 宋三郎冷冷道:「店家不必讲太多,你也看出来了,我儿喜欢,你只管说多少银钱能带走就是,合适我带走,不合适就权当在下没有说。」 那店家假装咬了咬牙,道:「这样吧,既然孩子喜欢,我就忍痛割爱,五百文您拿走。」 「你这分明是抢钱!」宋三郎抱起儿子起身就往外走。 宋景辰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但他知道他娘买东西的习惯经常是只给人家出一半儿的钱。 他沖店家嚷道:「只给你一半儿,不卖拉倒,我叫我爹爹给我买更好玩儿的去。」 那店家这会儿也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了,忙喊道:「二百五不好听,三百文,三百文你们拿走!」 宋景辰:「三百文你还要再给我一份,不,是两份刚才那样的小点心我才会买。」 店家假装不耐烦道:「回来吧,卖了卖了,也就是看小孩子家家的喜欢,我这真是有了感情的老物件儿了。」 宋三郎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掏钱,拿东西,走人! 完全是一副被人坑了气不忿儿的模样。 等出了店门,抱着儿子大步走出好远去,宋三郎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紧儿子的小脑瓜,在小孩儿脑门儿上用力亲了一口「爹的好乖娃。」 鬼市是不用去了,不过得找个字画店买副字画回去交差,省得秀娘多想。 宋三郎带着儿子买完字画出来,心情大好,问儿子:「辰哥儿想不想去大酒楼吃晌午饭?」 「真的吗爹!」宋景辰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宋三郎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当然是真的,今天我们辰哥儿立了大功,给爹省下三百文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爹要带我去吃大酒楼喽——」小孩高兴得直跳,他还从来没有去吃过大酒楼呢,一定很好吃。 「爹,我们快点回家去接娘亲吧。」 宋三郎心说傻儿子,接你娘亲事儿就多了。 宋三郎道:「这里离家太远了,不如我们爷俩先去探探路,尝尝有什么菜好吃,下次再带着娘亲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爹爹说得对。」宋景辰脆声答道,这会儿也不要他爹抱了,拉着他爹的手,连蹦带跳地跟着走。 宋三郎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实惠的酒楼,酒楼里正是吃饭的点儿,一楼人很多,三郎抱着儿子往楼梯上走时,却碰到了熟人。 同时,正往楼梯上走的一行人之首,正是堂叔宋长志家的小儿子宋文峰,也就是自家老太太嘴里要成亲的那位。 宋文峰乃是宋长志最为得意的小儿子,去年才考中了举人,后又攀附上户部仓部司下面的三库之一,颜料库主事高家,并与其嫡次女定了亲,凭着准岳父的关系,一番疏通之下,谋了个书令史的流外官。 三库主事之下设有书令史三十余人,也就是说宋文峰要与这三十余人竞争,等到主事退下来之后,才能竞争主事的官位,填补空缺。 说起来难度不小,可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所以,对如今的宋长志来说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官场情场两得意。 今日他特意约了几个同窗好友一块儿过酒楼小酌几杯,说白了,有点儿像是现代的某些同学聚会,混得特别得意的同学,总是格外热衷此道。 成功需要有人来衬托, 成功更需要被人看见。 身边的观众越多爽感才能越强烈, 倘若此时再有个人送上来被打脸—— 那就非常爽了。 不巧,堂伯父家的木匠堂哥就是他想打脸的对象。 洛京宋玉郎,自家爷爷和自家爹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整个宋家可就显得有他这个大才子了。 可那又怎样,宋玉郎是个短命鬼,生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废物,到了自己这位堂哥以这里,干脆直接沦为了木匠。 士农工商,如今的大夏朝商人的地位是提上来了,那就数这匠人最是低贱不过了。 不过宋文峰想要打脸宋三郎却不能是现在,现在当着外人呢,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个木匠堂哥,丢不起那人! 宋文峰唯恐宋三郎贴上来蹭吃蹭喝让他丢人,皱着眉,目含警告地狠狠盯了宋三郎一眼,带领着几个同窗速速从宋三郎身边穿过,进了楼上的贵宾包间,又不放心得叫来酒楼伙计一顿吩咐。 宋三郎整个一个莫名奇妙,招他惹他了? 心说这人莫不是有什么病。 宋三郎懒得理会,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而已,与自己有何干。 抱着儿子上到二楼,宋三郎在大厅里找了处靠窗的位置,边吃饭还能边看看外面的景致。 宋景辰对大酒楼的一切都感觉到新奇好玩儿,大眼睛忙不过来地四处看,宋三郎请伙计取过把高凳来,方便儿子坐。 酒楼的小伙计给斟好茶,体贴地将茶壶放到孩子手够不到的地方,递上来菜单,「这是咱们酒楼的菜谱,客人想吃些什么酒菜,报给小的就是。」 宋景辰也好奇地扒拉着菜单瞎看,不认字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宋三郎不由笑道:「现在你晓得读书识字的好处了吧,倘若大字不识一个,辰哥儿出来吃个饭都吃不上。」 宋景辰眨了眨眼,扭过头,沖旁边伙计奶声奶气道:「这位哥哥,菜谱上那么多的菜,不如把你们店里做得最好吃的菜,一起报给我听好了。」 小伙计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道:「我们酒楼的花炊鹌子、五珍脍、萌芽肚胘、羊舌签均是味道一绝,客人不妨点来尝尝。」 宋景辰大眼睛一亮,悄声对他爹道:「爹,他说他们有羊舌签,就是咱们上次在李伯伯家吃的那种,爹还记得吗?」 宋三郎沖伙计道:「那就给我们来一份羊签肉,再来一份翡翠丸子汤,两碗白米饭即可。」 正说着,对面又匆匆跑过来一个伙计,他道:「这位客人,对面包间里的宋公子说您这桌的酒菜钱算他头上,请您不要过去打扰他宴客。」 宋三郎略一思索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怪不得刚才上楼之时瞪自己一眼,这会儿又巴巴跑来给结帐,这是怕穷亲戚给他丢人呗。 对方如此大方,宋三郎得对得起人家的大方。他叫住正要下楼传菜的伙计,「等一下,把你刚才报得那几样拿手菜都给加上。」 「得嘞,客人稍等片刻,很快就给您上菜。」酒楼伙计笑呵呵应下。 宋景辰不解道:「爹爹,为什么我们吃饭,人家却要给我们结帐呀。」 宋三郎:「大概是吃饱了撑得吧,人家要做什么人家乐意,咱们吃自己的就好。」 宋景辰的小脑瓜想不明白爹说的是啥意思,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等着无聊,他想起自己刚才买的玩具来了。 「爹,我的小鸟呢,我要玩。」 宋三郎当然不能给他玩儿,道:「这只小鸟爹爹有用,不能给辰哥儿玩儿,回头儿爹爹给辰哥儿买更好的玩具去。」 宋景辰不乐意,道:「可是爹爹,我就想要我的小鸟,是辰哥儿先发现的。」 小孩儿为难道:「除非爹爹要补偿辰哥儿两个玩具才行。」 宋三郎就笑,「依你就是。」 宋景辰:「爹,我要一个大风筝,我还要钓鱼竿!」 「小孩子家家,你要钓鱼竿做什么?」宋三郎不解。 宋景辰:「爹爹给我买了小狸奴,我钓鱼给它吃呀。」 宋三郎不由眯起眼来:「宋景辰,你转弯抹角就是担心爹不给你买小狸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 平日里,一直都是秀娘在家带他,妯娌几个聊天八卦之时从不避讳他,小孩儿看似在自己玩儿,实际上小耳朵支着听呢。 时间一久,妯娌几个的套路小孩儿就摸清了。 娘说还行吧,意思就是不行。 二伯娘说挺好的,意思就是不咋地。 大伯娘说哪天不忙了,意思就是她一直会忙。 所以,那天爹爹同他说等不忙了带他去买小狸奴,其实就是不想给他买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小孩儿才不会承认,他道:「爹爹才不会骗我呢,爹爹说过,男子汉一言九鼎说话要算话!」 说完,他还加上一句:「爹爹是男子汉。」 宋三郎「……」 他得承认,自家小孩有八百个心眼子。 酒菜很快上桌,爷俩肯定吃不了这么多,宋三郎将每样菜拨出来一些给儿子吃。 宋景辰吃的尽兴,小肚子熘圆,宋三郎不敢给他吃了,直接问店伙计买了个提篮,几个瓷碗,将剩下的都带走,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回到家中,这些大酒楼的招牌菜成了宋家人的晚饭,宋三郎同家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到堂叔宋长志平日里为人的扣门儿劲儿,再想想宋文峰结帐时的表情,把一家人乐得不行。 这菜的味道真不错。 吃过晚饭,回了自己屋,秀娘还在忍不住笑,道:「看不出三郎你竟然这么坏,这次可是让那宋文峰割肉了。」 宋三郎:「嗯,他不差钱。」 说起钱来,秀娘又一脸肉疼,自家现在真成穷光蛋了,家里没有存银钱,心里发毛。 宋三郎看出来了,他道:「娘子闭上眼。」 秀娘瞅了旁边儿正在玩儿玩具的儿子一眼,羞恼道:「孩子在呢。」 宋三郎哭笑不得,干脆直接从身上掏出没有花掉的银钱递给秀娘,道:「本以为要七八两银钱才能拿下那画,不成想这一行的水太深,一番讨价还价,竟然只要了我三两,剩下这些娘子还收起来吧。」 秀娘高兴坏了,感觉眼前的银钱就像白捡来的一样,忙喜滋滋把钱又放回到她的小木箱子里,一边上锁一边道: 「我早就同你说这一行不是咱们能玩儿的,说好了,我就只准你玩儿这一次,下次说什么咱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闻言,宋三郎忽然觉得自家小娘子其实很有生活的智慧,或许昨晚并非是自己说服了娘子,而是她真得豁出去了,或者说她愿意给他一个犯错的机会。 所以他们俩人的生活能够这般岁月静好,其实是两个人的共同付出。 这样很好。 外面似是要闷雨呢,一丝风也没有,热得人透不过气来,宋三郎见儿子一脑门儿细汗,把儿子从地上蓆子上抱起来,给擦了擦汗,对秀娘道:「带孩子出去透透气吧,屋子里实在太热。」 「你们爷俩出去吧,我的扇坠子还差一点儿就要做完了呢。」 宋三郎带儿子出来院子里,正巧对面宋大郎父子亦出来纳凉,宋景辰看见大哥哥撒腿跑过去,拉着宋景茂的手道: 「哥哥,一起去捉知了猴吧,我爹爹可会捉啦,知了猴炸一炸可好吃了。」 宋景辰与宋景茂差了十二岁,平时都是同睿哥儿玩儿得多,自打上次宋景茂把他从树上解救下来以后,他对大哥哥比之以往更加亲近了。 宋景茂早就过了玩闹的年龄,自打出了上次那事之后,整个人愈发沉静,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大人了,只幼弟可爱又与他这般亲近,他不忍拒绝。 宋三郎道:「大哥,一块儿?」 宋大郎忙摆手,「大哥这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三弟带他们玩儿去吧。」 第26章 无路可走 大才子曹植曾经写过一篇《蝉赋》, 讲了金蝉蜕化过程中的九九八十一难,其中最难逃莫过于吃货们的嘴。 蝉蛹在地下苦修三年,眼看就要渡劫飞升,结果遇上个吃货, 直接下油锅走起。 知了猴用盐水浸泡入味后炸至金黄, 趁热乎时再撒上孜然粉等调料, 外焦里嫩, 咬一口嘎嘎香脆。 大夏朝上到贵族下至平民很多人都喜欢吃,这些蝉蛹之所以没有被吃货们吃灭绝,主要还是因为这东西蒸着吃烤着吃都不太行, 它只能是炸着吃,还得是过大油炸。 所以吃得起免费肉, 普通百姓浪费不起那油。 再者,它终归不像是猪牛羊肉这样主流,并非人人都喜欢吃的。 宋三郎不是第一次带儿子去捉知了猴,挖洞的小铲子, 钩知了猴的长竹竿以及盛放知了猴的布兜一应俱全, 直接带上就行。 所以有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爹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爷仨带上工具, 提着灯笼出来家门,往东边后街走, 一直走到头就是一片小树林,是个捉知了猴的风水宝地。 他们过来的时间, 正有两三个人在那里捉着呢, 这捉知了猴也是门技术活,讲究经验技巧。 宋景辰跟着爹爹捉过好几次蝉蛹了, 已经是此中老手,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带好新手上路的哥哥。 小孩一边拉着哥哥的手带着哥哥找知了猴, 一边传授自己的经验: 「哥哥,有的知了猴不怕苦不怕累,他们喜欢爬到大树上变成知了。有一些就会很懒,随便在洞口附近找根草就爬上去等着变成知了了,所以哥哥不要只盯着树上的看,地上的便宜我们也要捡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哇!真的有一个,哥哥你快看——」 宋景辰突然撒开宋景茂的手,快走两步,在旁边灌木丛的草叶上捏起一只蝉蛹,开心得咯咯笑。 「辰哥儿可真厉害,才刚一来就捉到只大的。」宋景茂笑着走过去,将布兜打开,让弟弟把知了猴放进去。 宋景辰道:「这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爹爹告诉我的,我爹爹还说做人不能像这只懒知了,总想着走捷径,最后就会被捷径害惨啦。」 宋三郎在一旁帮小孩挑着灯笼,听儿子一口一个「我爹爹说的」心里软得一蹋煳涂。 宋景茂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 是啊,有些看似是捷径,其实是在自绝后路,厚积薄发方能长久。 不过…… 只要你是弱者,不管是什么路都不会太好走。 宋景茂在灌木丛里找到一些藤蔓,在旁边树干上,半人高的位置处,缠绕捆住几圈,又在一人高的位置处缠绕捆住几圈儿。 见到侄子的动作,宋三郎目光微闪,心想这倒是个好法子,就是有点儿狠,大侄子这是真不给那些知了猴留活路呀。 宋三郎看得明白宋景茂要做什么,宋景辰却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站在哥哥身后,努努力思考哥哥这是要干啥呢? 宋景茂很快捆好了那些藤蔓,转过身来,看到自家幼弟一脸疑惑,不由笑道:「辰哥儿是想知道哥哥为何要这般做吗?」 宋景辰眨了眨眼,不确定道:「哥哥是想要挡住知了猴的去路吗?」 「要是有知了猴看到路被堵住了,说不定就犯懒不想往上爬了,就像辰哥儿逗小蚂蚁玩一样,辰哥儿故意用棍子挡住它们的去路,它们不会从棍子上爬过去,只会掉头往别处爬。」 说到此处,小孩儿忽然拍着小手兴奋道:「哥哥我知道了!」 「哥哥把知了猴的去路挡住了,可是知了猴没有别的路呀,它总不能再爬回自己的洞里去吧?」 「前面没有路,后面也不能回去洞里,它们就只能乖乖地呆在原地让我们抓啦!就算有知了猴能爬过前面的藤,可是后面还有呢,它就会气得干脆不想爬,最后还是会被我们抓住。」 「哥哥可太厉害啦,辰哥儿就没有哥哥这般聪明,想不出这样的好办法来。」 宋景茂:「……」 能看出哥哥这样做的目的,你已经够妖孽了。 你若再想出这样的办法,还给不给哥哥一点儿活路了。 宋景茂挑选了几棵比较粗大的树干,依次照着缠饶上藤蔓。 宋景辰忽然道:「哥哥只缠一圈儿好不好?」 「这是为何?」宋景茂微微挑眉。 宋景辰道:「它们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爬到树上去,哥哥它们一个机会好不好,那些勇敢爬过去的,我们就不吃它了,我爹爹说要给勇敢的人奖励。」 宋景茂莞尔,「好,哥哥听辰哥儿的。」 一顿忙活,布置好陷阱之后,两大一小在一旁守株待兔。 知了猴一般在戌时左右爬出来的最多,眼下正是爬得最活跃的时间。没多一会儿,宋景茂缠绕的藤蔓下方便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知了猴。 正如宋景辰所说那样,除了有一两只继续往上爬的,大部分都傻乎乎待在了原地等着被捡。 这知了猴捉得不要太容易了些。 宋景辰个子矮够不到,宋三郎抱起他来,小孩儿兴奋得直嚷,「爹,好简单呀,哥哥的办法太厉害了,以后辰哥儿也要像哥哥一样,要想办法。」 宋三郎同宋景茂就笑。 宋景辰不贪心,捡了有十来个便道:「够吃啦,爹,哥哥,我们快回家吧。」 三个人往回走时,宋景辰开始想起来害怕这回事了。 虽说有灯笼照着,可更显得四周黑洞洞,静悄悄,除了知了的叫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宋景辰害怕,想让他爹抱着,可当着熟人让爹抱会被笑话的。 还有,他才刚同哥哥说过了要勇敢,他就这么胆小,多丢人呀。 宋景辰紧紧抓住他爹的手,忽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宋景辰啊一声大叫起来,勐地抱住了他爹的大腿! 「有鬼呀!爹,我害怕,你快点抱着我。」 「爹,你快抱紧我呀,要两只手抱着,别让鬼把你的小孩儿抢走喽,」 宋三郎哭笑不得,道:「不是鬼,是起风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你仔细听听,看是不是。」 「我不要听,我不管,你快点回家,我要回家!」 「快把我的脸挡起来,王婆婆说鬼最爱吃好看的小孩,呜呜呜……我都这么好看,该怎么办呀。」 宋景辰把自己小脸儿紧紧埋在他爹的颈窝里,唯恐人家鬼看见他的绝世容颜。 宋景茂在一旁被弟弟逗得嘴角直抽,又不好笑出来,人家小孩儿够可怜了。」 宋三郎无奈,关于「世上并没有鬼」这件事跟儿子是解释不清楚了。 小孩怕得不行,宋三郎加快脚往回走,宋景辰自己害怕也不忘还有哥哥呢,他道: 「哥哥,你快抓着我爹爹的衣裳,让我爹爹保护你。」 让他跟个奶娃娃似的拽着三叔的衣角? 画面太美,宋景茂不敢想像。 他道:「没关系哥哥不怕鬼。」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人更坏更可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人怕鬼,焉知不是鬼更怕人。 回了家,宋景辰要他爹把三道门栓都给栓上。 宋三郎道:「辰哥儿莫要怕,咱们家里有门神守着呢,进不来的。」 宋景辰才不信门神会靠谱,祖母总是拜神,他也没见过老神仙显灵,他道:「每一家都供着门神,老神仙长了八条腿也跑不过来呀,还是咱们家的门栓管用些。」 宋景茂忍俊不禁,弟弟尽说些大实话。 爷俩回了屋,自家屋子里点着烛灯,跳跃的橘色火苗晕染出一室暖意来。 爹娘都在身边,宋景辰才不怕了,委屈地扑到他娘怀里。 秀娘忙搂住他,「快让娘看看,咱们辰哥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宋景辰小嘴巴一瘪,带着小哭腔道,「娘亲,你差点就要见不到你的儿子了。」 这话把秀娘吓了一大跳。 三郎走过来,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小脑门儿,道:「你听他夸张呢,方才在外面抓知了,忽然起了风,那树枝摇晃的声音吓着他了,非得说是鬼来捉他了。」 秀娘哭笑不得,自家儿子自家清楚,小孩这是故意说得夸张要安慰呢,抱起孩子来在怀里搂着拍了一会儿,宋景辰才觉得不那么委屈了。 …… 三日后,宋三郎带上那只青铜兽鸟,拿着张璟的送来的帖子,去往宣平侯府的私家园子风华苑。 大夏朝藏玩之风盛行,从皇族贵胄到文人士大夫以及商贾小民,所好者众,宣平候就是其中之一。 宣平候姜老侯爷乃是当今皇帝的亲舅舅,最好鑑赏古器文玩,谓之仿古、尊古、崇古、好古、追求一个博古通今的乐趣。 他每年都会有两到三次在自家园子里宴请同好者前来交流赏玩彼此收藏的好东西,乃是洛京城上层收藏圈子里顶级盛会。 这场文玩盛会最大的看点就是「仿古斗宝」 所谓仿古,并非像鬼市那边为了造假牟利而仿,他们的仿造是对经典的推崇模仿,追求一个真假难辨的同时,却会故意留下破绽,使人自己去辨。 仿古斗宝的意思是指会把真假文物混到一起,以比市场价低一半的价格出售,倘若你要选到真的,卖家愿赌服输;倘若你要选到了仿制文玩,则是你自己愿赌服输。 张璟之所以把宋三郎带进来,是因为他已经当过太多次冤大头,他看上了宋三郎的鉴宝能力,指望宋三郎能帮他翻个身,不要次次都成为大家玩笑的对象。 他这人最不爱听人家说的一句话就是又菜又爱玩儿。 第27章 这也行? 宋三郎按照约定好的时间, 在户部不远处的锣子巷口等候张璟,不多久,张璟的马车便过来了。 看到宋三郎孤身一人没有坐着车来,张璟有些意外。 关于宋家, 他大概也了解一二, 宋三郎的曾祖曾官居御史中丞, 从三品的官员, 其祖父平庸了些,但其父宋玉郎却是个人物,奈何命运多舛还早亡, 留下寡母。 如今的宋家竟沦落到连出门的马车都没有的地步。 也实在叫人唏嘘。 「张某来迟,宋兄久等, 快请上车。」 张璟招唿宋三郎上车,宋三郎拱手谢过,轻提衣摆踩着马凳上了车,坐到了张璟斜对面。 张璟暗自点头, 宋家虽说没落, 宋三郎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 两次接触下来,观其举止, 儒雅内敛不失大气稳重,颇有风仪。 宣平侯府, 风华苑。 这会儿园中正是热闹, 几乎大夏朝半个收藏圈的人汇聚一堂,至于那半个没有来的则是因为没有资格进入。 宋三郎有张璟做引荐, 顺利进园。 两人进门后绕过一处假山翠嶂,便看到一大片人工湖, 从湖上石桥过去,是一处竹林浅溪,溪水乃是从人工湖里引出来的,潺潺流淌,沿着曲折蜿蜒的小溪从竹林里穿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就见林荫空地上,摆了几处长桌,各处桌前都围了不少人,不同于鬼市的地摊,这里讲究一个博雅,一个赏玩。 两人先去登记,所谓登记,意思是参加此斗宝赏古大会就默认将自己的藏品交由宴会主人,统一安排供大家赏鉴,正所谓你想看别人的好东西,就要先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 有宣平候做保,自是不用担心东西有什么闪失。 也正是因为宣平候主持,所以众人带来的都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直接被请出去,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那登记之人是个懂行的,看到宋三郎拿出来的兽鸟,轻唿一声,「奉匜沃盥!老朽若没看错,此物可是西周青铜器,乃沃盥之具。」 宋三郎微微一笑,「正是。」 老者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道:「有些许损伤,不影响整体,只可惜没有铭文篆刻,否则可算得上今日镇场古器了。」 宋三郎笑笑没说话,一开始他亦是如此想的,后来才才发现这兽鸟其实另有干坤。 不过这内里干坤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张璟在一旁羡慕得不行,论踩坑他是专业的,论捡漏宋三郎是真在行啊,这等好东西都能捡到漏,还有没有天理了? 卖家得有多眼瞎才会当成普通金器来卖,问题是这种不专业的卖家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有碰到过呢。 登记完了,两人一道进入交流会场。 会场中,萧衍宗和李逸山也在被邀请之列,俩人此时正在书画古籍长桌前,与人观书论画,太中大夫李功达今日带来了一副魏晋大家曹仲达的画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曹衣出水比吴带当风出现得还要早,以勾勒线条的展现衣裳的褶皱,将动势变化融入线条中,所画佛像衣物仿佛着衣从水中而出,曹仲达乃是以形写神的大家。 萧衍宗瞅着有点儿眼热,正寻思着怎么合理打劫,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回头一看,却是陈晏安。 「衍宗兄,可否进一步说话。」陈晏安笑道。 萧衍宗莫名觉得陈晏安笑得不怀好意,不由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道:「陈兄找在下有何事?」 陈晏安笑而不语,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爷头的,喝人家的嘴短,萧衍宗只得随着陈晏安走到一旁清净处。 陈晏安笑道:「那神仙醉衍宗兄喝着如何,不够我哪里还有。」 萧衍宗睁眼说瞎话:「还行吧,喝着也就那么回事儿,也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 陈宴安心说是不是虚有其名,你自己心里有数,他也不与萧衍宗争辩,直接开门见山,「衍宗兄可还记得在下说要向你讨要一个学生。」 萧衍宗那股不好的预感又来了,主要是他认真想了一下,貌似他收的那几个学生除了家里有银子这一点,也没啥其他太突出的优点了。 而他收的可造之才只有辰哥儿一个。 想到此,萧衍宗眯起了眼,「你想讨要哪个,直说就是。」 陈宴安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宋家的小娃娃,宋景辰,辰哥儿。」 萧衍宗:「……」 你爷头的,送上门的好酒,果然是不能随便喝。 不过你想抢辰哥儿门儿都没有,老子都快五十的人了,看中一个得意弟子,我容易吗? 萧衍宗道:「陈兄不讲道理呀,辰哥儿乃是你送酒之后在下才收的弟子,照你的道理,莫非是萧某以后看中的弟子你都可以随便挑喽,这不合情理吧?」 陈宴安却道:「萧兄此言差矣,陈某本来可直接收那孩子为徒,奈何其父先答应了李逸山让那孩子做你的弟子,否则在下直接收他为弟子就是,何必多此一举来找你要人。」 萧衍宗来气:「陈宴安你故意给萧某人下套别说你心里没点儿数!」 陈宴安反唇相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老夫的美酒别说你喝着不香。」 萧衍宗耍赖皮:「萧某喝着就是不香,难喝死了,你捨不得早说呀,不就是一罈子破酒,赔给你就是!」 陈宴安也来气了,带学生当挖掘其真正的天赋和潜能,辰哥儿好好的一个学算学苗子,他可以成为算学第一,却不一定成为书画第一,为人师者当挖掘其最重要的天赋潜能才是。 他硬邦邦道:「老夫管你香不香,香不香你都已经喝了,老夫现在就要你信守承诺!」 萧衍宗跟他晓之以理,「陈宴安,为人师者当贵有自知之明,别说你对自己的书画水平没点数,辰哥儿在绘画上如此有天赋,让你来教辰哥儿,纯属误人子弟!」 「???」陈宴安拧眉道:「什么绘画天赋,他明明是有极好的算学天赋。」 萧衍宗有点儿傻眼:「你在说什么,什么算学天赋?」 陈宴安当下把那道鸡兔同笼的问题说了一遍,道:「你可知,鸡有几只,兔又有几只?」 什么鸡啊,兔呀,头啊,腿的,萧衍宗听得脑仁儿嗡嗡得,没好气道:「你吃饱了撑得把兔子和鸡关一起,分开关不得了,没事儿找事儿,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这就是你所谓的算学?」 「我看不学也吧!」 简直鸡同鸭讲,陈宴安快被萧衍宗这不懂算学的人气死了,你爷头的,这是兔子和鸡的问题吗,这明明是算学思维问题。 他道:「算□□用之广,岂能一言概之,这制订历法、预测吉凶、买卖商品、计算租税、测量田亩、摊派赋役、修建土木,甚至带兵打仗哪一样能离得开算学?」 萧衍宗眨了眨眼,虚心求教:「所以你说这些同兔子与鸡关进同一笼子里有何关系?」 「你——!」陈宴安要被萧衍宗的胡搅蛮缠气晕。 看把人气得差不多了,萧衍宗这才慢条斯理道:「我那乖徒弟若真有算学天赋,我倒也不能吝啬,可以让你教他,不过我那徒弟年龄还小,我不准你现在就摧残他,把我乖徒弟搞成个书呆子。」 陈宴安见萧衍宗以辰哥儿为重,不由心中有些惭愧,萧衍宗此人看似放浪,实则十分讲理,人品没得说,倒是自己确实套路了人家。 心里对萧衍宗认可,不妨碍陈宴安嘴硬,他没好气道:「老夫没有你想得那般迂腐。」 萧衍宗又道:「我那小徒弟开始蒙学以后,一旬十日,我要他读书三日,琴棋书画三日,休息三日,剩下一日可以跟着你学算学。」 陈宴安果断摆手,「不行,不行,跟你六日,才跟我一日,太不公平!」 萧衍宗自觉过分,退了一步,道:「给你一天半,不能再多。」 陈宴安坚持:「至少两天半,不能再少!」 萧衍宗斩钉截铁:「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陈宴安诱惑他,「我手上还有几罈子神仙醉,在家里放着也是放着。」 萧衍宗咽了下口水,厚脸皮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喝了吧,虽说难喝了点儿,但再难喝也不是一无是处,对吧。」 陈宴安点点头,「如此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俩人把徒弟的归属问题谈拢,相看两厌,谁也不想和谁多待,一扭脸儿各走各的。 却说这边张璟带着宋三郎去参加斗宝,这斗宝考验得是眼力,玩的是刺激,张璟看中了一副字,不是看中,是颇有点儿势在必得之意,对于丹青绘画,他是叶公好龙,对书法却是真爱。 他看中的是一副柳公的字,但拿不准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悄悄问宋三郎能不能辨认出来。 宋三郎点点头,沉声道:「有几分把握吧。」 张璟大喜,对方说是有几分把握,不过是谦虚之词,看他这表情是心里很又底。 他朝宋三郎一拱手,诚恳道:「若宋兄能帮我拿下,张某必有重谢。」 宋三郎摆摆手:「张兄客气。」 宋三郎上前替张璟挑选字画,他才刚把那画拿在手上,就听旁边一道声音道:「这画我要了。」 宋三郎回过头,就见一手摇摺扇的圆脸细眼锦衣公子哥儿凑上来。 「这画是在下先看上的,阁下破坏规矩不大好吧。」三郎淡声道。 那锦衣公子哥儿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道:「你是哪家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宋三郎:「进此园中之人,既是买家又是卖家,莫非彼此交易还要刨人底细不成,倒要请教阁下是哪一家?」 宋三郎此言引得旁边一众人窃窃私笑。 锦衣公子恼羞成怒,横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公子如此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他正要发火找事儿,被身边人给急急拉住了,那人道: 「公子,您忘记之前将军交代给您的话了吗,若有什么闲话传到陛下耳朵里,贵妃娘娘同靖王殿下生了气,即便是将军大人也护不住您那,公子切莫要动气。」 那随从又道:「这里可是宣平候的家里,少爷在老侯爷家里惹出事儿来,怕是老侯爷会向陛下和太后娘娘告状,望公子三思。」 刘武想到上次他不过是教训了个贱民就惹得靖王大动干戈,要教训他,又想到此处是太后弟弟的地盘,总算还没有蠢到家,狠瞪了宋三郎一眼,按捺住火气没闹事儿,却是以势压人,他道: 「非是本公子要强人所难,只是我爹镇国将军喜欢柳公的书法,本公子一片孝心,你是成全还是不成全。」 宋三郎淡淡一笑,对刘武道:「在下对这副字是真爱,阁下若是一片孝心,倒也不是不能相让。」 闻言,刘武得意道,「那就承认了。」 宋三郎却是笑道:「只是这两幅作品真假难辨,不知阁下想要买那一副呢,若是买了假的去,一片孝心岂不是弄巧成拙。」 刘武心说一副破烂字画老子那副都不稀罕,要不是过些日子靖王生辰,靖王又喜欢字画,他才不会来这里看一堆破烂玩意儿,天香楼不比这儿香多了。 刘武豪气道:「本公子两副都要不就得了。」 宋三郎摇摇头,「此画价值不菲,公子若都拿下,岂不吃亏?」 「不若让在下先挑选,倘若在下买到的是赝品,阁下自可去买那副剩下的真迹,倘若在下买下的是真迹,将真迹卖于公子即是。」 刘武冷哼了声,道:「你倒是懂事,就依你说的办。」 宋三郎开始比较挑选那两副书法,只是他迟迟挑选不出来,刘武等得心烦,干脆带人到一旁歇着,昨晚在天香楼劳累过度,没多会儿他竟是睡着了。 张璟在一旁这个晦气,年年踩坑,今年好容易找了个帮手想要扬眉吐气翻个身,又被人给搅和了。 他见宋三郎听说对方是镇国将军之子就置自己于不顾,上杆子巴结对方,冷哼一声,既然人家攀上了高枝儿,就权当自己交友不慎了。 宋三郎迟迟挑选不出,引得卖家也开始心烦,有些不耐道:「阁下到底还要挑选多久?」 宋三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诚恳道:「这两幅画实在真假难辨,烦请再给再下些时间。」 这会儿子,萧衍宗同李义山熘达过来了,见到宋三郎,两人都有些意外。 李逸山奇道:「三郎竟然还懂字画?」 宋三郎早就料到萧衍宗和李逸山会来这种聚会,一拱手道:「家父喜好此道,所以三郎亦略懂一些。」 实际上宋玉郎去世时,宋三郎才几岁,刚会走路而已,但是萧衍宗和李逸山这种人怎么可能去记宋玉郎去世时,宋三郎的年纪有多大。 卖字之人见宋三郎同萧衍宗以及李逸山两人认识,不好多说些什么。 萧衍宗打眼扫了两眼,就看出哪副字是真,哪副字是假,看着宋三郎这个费劲儿,真是替他着急呀,但又不能暗示。 就听宋三郎道:「萧大师,这副字的临摹者当真出神入化,在下十分喜爱柳公的字,自认对柳公的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仍旧不能辫出真假。」 人家都这么说了,看在自家小徒弟的面子上,萧衍宗也不能太打击人家爹,无奈笑道:「的确真假难辨。」 萧大师都这么说了,宋三郎一咬牙道:「既是选不出,那在下就凭直觉选了,在下选这副。」宋三郎指着其中一副字道。 那卖家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干脆道:「阁下运气不好,买到的是假的。」 宋三郎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道:「竟然是假的嘛?无妨,这幅字于在下来进与真迹并无差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说完他痛快付了银票,张璟给他的。 把赝品当宝,萧衍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算了,千金难买你乐意。 小徒弟那般聪慧,这爹堪忧。 这就叫赖秧结好瓜,上哪儿说理去。 李逸山知道宋三郎的情况,就纳闷这么多银钱,宋三郎哪儿来的。 直到宋三郎把字交给张璟,张璟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宋三郎心说你咬什么牙,回头儿你就会哭着感谢我。 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人悄悄将宋三郎刚才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录了下来。 同萧衍宗以及李逸山分开后,宋三郎追上张璟,「张兄留步。」 张璟咬牙看着他,「真行啊你,宋三郎,拿着我的银子去讨好镇国将军府,你真是挺能耐啊,你行,你胆子可真大。」 「所以镇国将军府不好惹,坑我很容易是吧?」张璟气急! 宋三郎一笑,「张兄可知这副赝品价值千金。」 张璟只想呵呵,呵呵,再呵呵。 却听宋三郎道:「张兄只知道这幅字是赝品,可知临摹之人是哪位?」 张璟身为户部侍郎,官场老油条,自然不是傻子,宋三郎一点,他就有了隐隐的猜测,惊声道:「莫非是—— 宋三郎点点头。 张璟先是大惊,随后狂喜!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萧衍宗是造假高手,但极少有人知道大夏朝还有一位隐藏的造假高手,那便是当今皇帝。 皇帝自是什么都不缺,他缺的是快感。 自己的伪作不被人识破的,暗搓搓的爽。 如此方能显出他的技艺高超。 张璟不由好奇道:「宋兄又是如何得知是那位仿的?」 宋三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苦笑道:「在下只是机缘巧合下 ,偶尔听萧大师提过一句,今日观察到但凡有人过来看那副字,就有人暗自观察,便有了些隐隐猜测。」 他又道:「刚才在下选好画后,那人就离开了,所以在下猜测所料应该不假。」 张璟刚才看到萧衍宗以及李逸山同宋三郎打招唿,不疑有他,皇帝的嗜好极少数人知道,这极少数人里包括萧衍宗不足为奇。 宋三郎沖张璟一拱手,又道:「在下擅作主张,替大人赌一把,还望大人见谅。」 张璟上上下下打量宋三郎,眯起眼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宋三郎知道解释不好,便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故意接近他,是有所企图,他道:「大人带三郎来此宴会,就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加之在下见到这里的多位大人与您十分熟识,所以大人的身分不言自明。」 宋三郎又诚恳道:「三郎一介布衣,但从始至终,大人对在下以礼相待,以朋友之谊与在下相交,刚才对大人是大好的机会,三郎如何能不以诚相待,回报大人。」 张璟对宋三郎当真是刮目相看,观察细緻入微,又有勇有谋有魄力,这妥妥是当官的好材料呀,亦会是好帮手。 想到此,他不由想提携一二,问道:「三郎可有荫补什么官缺?」 所谓荫补,是指官员子弟或者亲属可以自动获得入仕的机会,宋三郎的曾祖父乃是从三品的官职,正在此列。 大夏朝的荫补制,由来已久,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官员在位时能安心为朝廷出力,告老后亦能安心养老,乃是皇帝安抚大臣的一种手段。 只是宋家这种情况,却是太难了,因此,宋三郎一拱手,苦笑道:「于在下而言,此路实难走通。」 张璟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荫庇二代倒是好说,从宋家御史中丞那一辈儿到宋三郎这辈儿,已经是往下数第三代了,论资排辈等着填补空缺确实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不过说到底,还是朝中无人无关系罢了,并非不可为。 他忽然想到户部下面那位主事搞得全洛京城的男人不敢再吃补药的热闹事儿,这不正是有了个空缺? 一个小小的从八品不入流的小官,他操作起来,不过是交代下面一句的事儿,这大夏朝的官员四品以下吏部均有任命权,说是吏部任命,亦是根据各部自己的举荐,从举荐人里选而已。 宋家乃是书香门第之家,张璟默认宋三郎是读书之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宋三郎竟然会沦落到做木匠,更不知道这位木匠活儿干得还不错。 以至于宋三郎做上官时惊呆了一众人,更是激励了侄子宋景茂。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为之事,只有你不够想,不够努力,不敢为自己争取。三叔就是最好的榜样。 且说宋三郎达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小目标,他还要继续第二个,他得让儿子实现吃葡萄自由,那青铜器他得想想怎么卖出个好价来。 第28章 扬眉吐气 ! 宣平候是大夏首屈一指的金石收藏大家, 尤其痴迷于对青铜器的研究, 此时正举着一把青铜觯与一众人赏鉴。 「尊者举觯,卑者举角。此物乃是古人祭祀仪式中所用到的青铜酒礼器,你们看到这怒目圆瞪的饕餮兽面纹没有?」宣平候指着青铜觯的器腹道。 「——说得就是龙生九子里面的那个老五饕餮, 这货贪吃到把自个儿身子都吃了, 真真是贪食的祖宗, 急眼了连他自己都吃, 狠人那。」 旁边一众人被他逗趣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宋三郎站在人群中,却道:世人皆知饕餮贪食,却鲜有人注意到迄今为止, 大夏朝所发现的所有饕餮纹,只有眼睛、鼻子, 甚至眉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独独没有嘴巴,有嘴巴的就绝对不是饕餮了。 明明是最贪吃的勐兽,却偏偏没有最为重要的嘴巴,是何寓意, 耐人寻味。 宣平候放下手中的青铜觯, 道:「这只青铜觯还不错, 就是器样太过寻常了些,算不得亮眼。」 「侯爷, 您瞧瞧这个?」 这时有人把宋三郎带来那只青铜兽鸟给递了过来。 宣平候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眼,目光顿住, 「咦?拿过来我看。」 从对面人手上小心翼翼地接过兽鸟, 宣平候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目露赞赏之色。 「此兽鸟前有流, 后有鋬,乃沃盥之具。」 「观其型, 短颈、熘肩、鼓腹,勾喙圆眼,外卷象鼻足,颇有憨态可掬之象,你们再看这纹样雕刻竟是分别用了羽纹、回纹、点纹、夔龙纹四种纹样,此物除了没有铭文,缺了些古文化研究价值,当真不错。」 能入得了老侯爷的眼,并能被其称之为不错的,那就是相当有收藏价值的好东西了,不过看宣平候的意思是嫌弃这东西缺少铭文不够完美。 既然宣平候表示出不想要的意思,旁边几位同好者拿在手上轮流端详,考虑值不值得入手,多少银子入手合适。 其中一位对青铜兽鸟的器型和纹样相当之满意,但因着宣平候并不十分热衷,这东西的价值在他心里直接砍半儿,皱着眉道; 「这尾翅膀损坏了些,器身完整度打了折扣。」 他这一带头,其他有意出手拿下的人也跟着挑起刺儿来。好嘛,好好的鑑赏成了大家来找茬。 宋三郎摸了摸鼻尖:人皆从众呀。 众人皆捧者,越捧越高; 众人皆踩者,越踩越低。 到最后已经无人关心这东西的实际价值。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件器物的主人身份低微,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人家挑起毛病来当然可以肆无忌惮,丝毫不用顾忌什么情分面子。 张璟有点儿同情宋三郎,亦清楚宋三郎是想要把这东西出手卖掉,他碰了碰三郎的胳膊道:「我看这兽鸟挺不错,他们若压价太低,为兄我收了。」 宋三郎忙一拱手,谢过张璟,不过他并不打算把兽鸟卖给张璟。 众人既然是打狗不考虑主人,那他就得给自己的青铜鸟抬抬身份,讲讲稀缺了。 想到此,宋三郎突然朗声说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人尚鸟,自喻为神鸟后裔,可据在下所知,目前已出土的存世青铜器中鸟尊并不常见,尤其是此鸟身的不同部位还雕刻了不同的纹饰。」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才又继续道:「其腹部的夔纹与寻常夔纹有所不同,不但内填回纹,且对夔纹做了变形处理。」 「因此,在下以为,此物代表了青铜器纹样从具象到意象的变化过程,代表了古人审美的重要转折。」 见宣平候与众人伸长脖子听,宋三郎决定抛出杀手锏,他要让这些人对自己的青铜鸟生出敬畏之心,越敬畏才越不敢压价,试问谁敢对着柳公的字挑刺儿? 宋三郎一字一句道:「此物并非没有铭文,只是隐藏得极为巧妙,不容易被发现,在下收藏此物多年,亦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 「哦?藏在哪里,是何铭文?」宋三郎成功吊起了宣平候的的胃口。 宋三郎躬身一礼,道:「回侯爷,此物设计十分巧妙,其鸟嘴的上喙其实是活动的,铰接在枢轴上,候爷不妨扳开一观。」 宋三郎话音未落,宣平候便迫不及待地捧起兽鸟,将那鸟嘴上喙扳开,只见上面雕刻着清晰可见的小字铭文,宣平候仔细辨认后,大吃一惊,脱口道: 「河伯无夷之祭器!」 宋三郎道:「侯爷所说不错,正是河伯祭祀之物,据《穆传》记载,周穆天子曾举行过两次大型祭祀活动,其中之一便是祭祀河宗氏的祖先,河伯无夷。」 宋三郎一番话,语惊四座! …… 从侯府风华苑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宋三郎的青铜鸟被宣平侯高价收走,宣平侯是要脸面的人,尤其爱惜羽毛和名声,自不会强取豪夺压价,给的价格很公道。 宋三郎一日暴富! 不是一般的暴富。 这不比开个木匠铺子来钱快多了,宋三郎不会做生意,但很会同达官显贵做交易。 最重要他撕开了进入上层圈子的一道口子,靠着收藏家的身份,以及祖上书香门第的名头,不管他是想把官做大一点,还是做个富贵闲人,操作空间都很大。 今日一行,张璟当真是对宋三郎刮目相看,这得对经史典籍研究有多透彻,才能懂得如此之多,他平时想同宣平侯攀上关系都难,宋三郎轻而易举就入了老侯爷的眼,简直人才! 不光是他对宋三郎刮目相看,就连在书画古籍区那边挑选字画典籍的萧衍宗与李逸山亦是吃惊非小。 尤其是李逸山,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有才的木匠。 不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辰哥儿如此聪慧大概是得益于他爹了。 所以之前那么多年宋三郎都干什么去了? 大器晚成? 却说张璟下车后,又亲自吩咐车夫把宋三郎送回家,对方一片好意,宋三郎自是不能推辞,拱手谢过。 三郎揣着大额银票进家门,脚刚一踏进家门,就见自家小子手持小木剑气势汹汹沖了上来,「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本将军饶你不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小孩奶凶奶凶的,身上披着块朱红绸布做披风,那布太长在地上拖出几尺去,小孩头上也缠了绿色绢布,孩子的小脸才真叫一个精彩,跟开颜料铺子似的。 两个小脸蛋上涂了他娘的水粉,两条小眉毛用他娘的眉黛涂得叫一个热闹,小嘴巴抹的跟血盆大口似的。 宋三郎一捂脸,真能整活儿。 「爹,你快说将军饶命。」宋景辰拿着爹给做的小木剑威胁爹。 宋三郎憋着笑配合他道:「小将军饶命。」 宋景辰:「没有小,爹你要说将军饶命。」 宋三郎:「将军饶命。」 宋景辰不要兴,撅着小嘴巴气鼓鼓道:「爹,你都不害怕!我要生气了。」 宋三郎只得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朝儿子求饶:「那就请将军饶了我吧。」 宋景辰这才满意,高高兴兴得拉着他爹的大手,往自家屋里走,「爹,你累不累呀,大伯娘今天送了蜂蜜给我们,娘给我喝了,可甜了,爹也尝尝。」 「好孩子。」 爷俩正要往屋里走,秀娘从后面园子里回来了,看到儿子的滑稽模样笑得不行,道:「看给你能耐的,跟着祖母看了个戏回来,就把自己捣鼓成这样了……」 秀娘突然笑不出来—— 「宋——景——辰!」 宋景辰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秀娘气得直咬牙,她心都在滴血,今天她非教训臭小子一顿! 秀娘要追,被宋三郎拦腰一带,快速拉着进了屋。 秀娘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卧室,待她看到梳妆檯上的一片狼藉,啊!得一声,叫了出来。 宋三郎跟着进去,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秀娘就嘤嘤嘤得扑过来,跺着脚掉眼泪儿,边掉眼泪儿边捶打着宋三郎胸口。 「都是你儿子干得好事儿,我的胭脂,还有我的水粉,平时不出门我都捨不得用,全都被你儿子糟蹋了,呜呜呜,我不管,你赔给我,谁叫他是你儿子。」 宋三郎苦笑不得,抱着她哄,「糟蹋就糟蹋了,左右不是什么好东西,扔了就是。」 秀娘气得在宋三郎手臂上咬了一口,「你们爷俩就知道败家!买买买,买买买,什么年月我们才能存上钱,呜呜呜,败家儿子,败家爹,呜呜呜……」 秀娘是真心实意的伤心,平时她只有出门才用,而且每次都宝贝一样省着用,小崽子倒好,全给她祸祸了。 宋三郎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别伤心了,夫君都赔给你,明天我们就去最好的胭脂水粉店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好不好?」 秀娘抽泣,「当然不好!你赔给我,还不是花得咱们家自己的钱。」 宋三郎道:「我今天把那字画买了,总共赚了一千两银钱。」 秀娘呆滞住,好半天才磕磕巴巴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一、一千两?!」 宋三郎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提前兑换好的十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秀娘,道:「都是你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其实他本来是直接兑换成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后来想了想,秀娘应该喜欢一张一张数银票的感觉,干脆就把一千两的银票直接兑换成了十张一百两的。 他卖青铜器得到的银钱数目过于大,告诉秀娘未必是一件好事。 秀娘虽说没读过书,但简单的字识得一些,一百两银票她是认识的,一百两,十张! 秀娘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美的梦,不敢相信得用力呀了自己的手臂一口:好疼,好开心,不是做梦。 秀娘抱着宋三郎喜极而泣,高兴够了,秀娘冷静了几分,对宋三郎兇巴巴道: 「这次捡漏咱们实属是撞了大运,不可能次次都能有这么好的事儿让咱碰上,万不能贪心再去,到时候把赚的钱都赔进去不说,说不得还要搭进去更多。」 宋三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娘子说得极是。」 秀娘一脸嚮往道:「咱们用这钱在街上盘个铺子下来,开个家具铺子。」 宋三郎:「……」 这边宋景辰意识到自己做错事闯了祸,惹娘生气了,不敢回家,躲在老太太屋里,粘着老太太,说他想祖母了,想要晚上和祖母一起睡。 老太太能不知道这小泼猴心里想啥,给小孙子洗干净小手小脸,道:「辰哥儿做错事不怕,咱们知道错哪儿了最重要,这样以后辰哥儿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宋景辰大眼睛里含着眼泪儿,小嘴儿瘪着,「祖母,辰哥儿不是故意的,辰哥儿不小心打翻了娘亲的梳妆盒。」 「它是娘亲的宝贝,娘亲会伤心死的,呜呜呜……祖母,辰哥儿错了。」 知道做错事的小孩伏在祖母怀里呜呜哭,老太太哄着道:「只要跟娘亲说清楚同娘亲认个错,娘亲不会怪辰哥儿的,天下的娘亲都是最疼自己孩子的。」 宋景辰呜呜道:「祖母帮辰哥儿去跟娘亲说清楚好不好?」 小孩还是不放心。 老太太禁不住小孙子撒娇,亲自领着给送回屋去。 秀娘见老太太把孩子亲自送回来,忙道:「这小崽子,尽是夸张,顶多说他两句,哪里就会真揍他了,还劳娘您亲自把他送回来。」 老太太笑道:「咱们辰哥儿是皮了一些,可我们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娘,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娘亲的宝贝,娘亲会伤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秀娘看到儿子用他那哭红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心里后悔得不行,肯定是她刚才吓到孩子了。 秀娘忙把儿子从老太太身边揽过来,摸了摸小脑瓜,宋景辰顺杆儿爬,搂着娘亲要抱。 老太太见没事了,要回屋去。 「娘,我送送您。」宋三郎站起来送老太太回屋。 等到了老太太屋里,三郎才开口道:「娘,有件事儿子要同您说。」 「三郎有何事要同娘说?」老太太问。 宋三郎:「前些日子三郎在摊子上看到一张字画,感觉那画上的印章同儿子幼时在爹房间里看到的字画很像……」 把当初对秀娘说得那套说辞同老太太说了一遍,宋三郎最后道:「万万不曾想到竟然捡了个大漏,卖了些银钱。」 说着话,宋三郎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老太太:「娘拿做家用即可,就不必同家里人说这银钱是怎么来的了,权当是您典当首饰的私房钱,这捡漏之事不靠谱,免得让家里人滋生了不劳而获之心,反倒不好。」 老太太听到儿子捡漏赚了银钱,尤其是第一次捡漏就赚了一千两银子,甚至有可能更多,老太太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担心害怕。 这种甜头的诱惑力太大了,尤其是对过了这么多年穷日子的自家人来说,然而捡漏这种事不是自家可以玩的,因为赢得起,输不起! 儿子一头扎进这一行,很有可能会把三儿子毁了,把三儿子的小家毁了,不成想三儿竟然说出后面一番话来。 不过老太太还是放心不下,对着儿子叮嘱一番,最后又郑重其事道:「没有下一次!倘若娘发现你有下一次,定不饶你,娘说到做到!」 宋三郎朝老太太一拱手,「娘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出来老太太屋,三郎回到自家西厢房,还没进屋就听到儿子咯咯咯的笑声,进屋一瞅,娘俩躺在床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秀娘给儿子扇着风,小孩面朝着娘亲咯咯笑。 宋三郎嘴角弯了弯,转身去洗漱,等他洗漱回来,看到孩子已经睡着了。 秀娘轻声道:「今儿跟着老太太去瓦子里看戏,小短腿儿捯腾一天,可给我们累坏了,你瞅睡得多香。」 宋三郎凑过来看了一眼,小孩唿吸均匀,小脸睡得红扑扑,可爱得紧,弯腰将手伸到孩子肩颈和腰下,给抱起来蹭了蹭小额头,给放回到孩子自己的小床上。 安置好孩子,宋三郎俯身熄灭了烛灯,夫妻俩并排躺下。 秀娘翻过身,面朝着三郎道:「以前总听我娘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心里总是不服气,想着只要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劲儿往一处使,就算是穷日子我们也能过好。」『 轻轻嘆了一口气,秀娘才道:「今日我方才明白我娘话里的意思,所谓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是说对于穷人来讲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变成天大的事,就像今天儿子弄翻了我的梳妆盒,我当时是真气到控制不住脾气想打他屁股的。」 她又道:「秀娘当时的样子一定很丑很可怕,才会让辰哥儿这般害怕。」 宋三郎揽过她,「不丑,并非是秀娘的错,是夫君以前太无能。」 秀娘将头轻轻靠在是夫君的胸口,道:「三郎才不是无能,在秀娘心里三郎已经很能干了,有三郎在,我们娘俩比她们谁都要过得好,等咱们的铺子开起来,我们的日子会更好。」 秀娘有些迫不及待道:「怎么办,秀娘明天就想去城里看铺子,三郎陪我去吧。」秀娘轻轻亲了三郎的胸膛一口,道:「好不好?」 宋三郎发现娘子对开铺子有执念,但他没打算一直做木匠养活老婆孩子呀。 只是做官之事还没有完全确定,他不想太早同家里人说,想道此,三郎道:「咱们的铺子先不急,不若先帮岳父岳母那边盘一家铺子,老人家年纪大了,每日要一大早从城外赶到城里太不方便了。」 秀娘没想到夫君竟然还能想着自己娘家,眼泪儿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哑声道:「三郎你真好。」 宋三郎摸了摸她头,「秀娘也很好。」 …… 第二天一早,吃着早饭的功夫,老太太宣布了一件事:要给家里买一辆马车。 一来,一家子人出门没个马车实在不方便。 二来,睿哥儿如今每日要去上学,坐公车太不方便,每次要提前早起好久。 秀娘心说娘您可真偏心眼儿,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睿哥儿考虑,不过现在自家有了这么多银钱,三郎也没有说交公,秀娘心里有点儿愧疚,所以老太太那点钱愿意怎没花她完全没意见。 只要不花自家的银钱就好。 宋二郎两口子知道老太太的用意,心里也过意不去,知道老太太没钱,现在花的银钱都是老太太自己的棺材本儿。 宋大郎两口子因着上一次大儿子茂哥儿的事儿,深切体会到家中无人做官,没有后台没有关系的痛苦,愿意支持睿哥考科举。 一家子很和谐,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老太太又道:「过些日子要到你堂叔家吃酒席,你们妯娌几个也好久没有买新衣裳了,带上竹姐儿,你们一块儿去挑些差不多的衣裳吧,银子从娘这里出。」 家里四个女人一听高兴了,高兴过后,姜氏知道自家占了便宜,娘这么做是为了安抚大房和三房,忙懂事道:「娘,让大嫂和三弟妹、竹姐去吧,我还有衣裳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王氏上次听了老太太的教育,也拿出长嫂的大气来,她道:「娘,我也有衣裳穿,让三弟妹带着竹姐儿去吧。」 秀娘听了大嫂二嫂的话,心说你们俩装什么装,倒显得就我不懂事儿似的,我男人给我赚了那么多银钱,难道我就不会假大方? 别说假大方,真大方我也能行。 想到此,秀娘亦懂事的笑道:「娘,我也有新衣裳穿,三郎才给我买的,就不用破费娘的银钱了。」 姜氏和王氏就同时在心里呵呵了。 三弟妹你可真能装啊,谁不知道你最抠门,有便宜不占可不是你的做派,还三郎才给我买的,秀恩爱,也不怕酸死个人,谁的衣裳不是男人给买的了。 只有单纯的宋景竹,小声道:「祖母,我也不要了。」 老太太真是哭笑不得,故意板起脸来道:「都别说了,回回出门都被人笑我们破落户,如今睿哥儿拜在陈大儒的门下,辰哥儿也被萧大师收为弟子,就算为了两个孩子,咱们家也应当尽量体面些才好。」 家里四个女人欢喜得不行,齐齐谢过老太太。 宋大郎心里狐疑:「老娘今日怎得如此大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宋二郎亦狐疑:「总觉得今天家里三个妯娌过于和谐了些。」 第29章 我真的不差钱呀 秀娘这一次没有随同大嫂二嫂去大相国寺那边的锦绣街买衣裳, 她想着今天就去街上帮爹娘选一家门面铺子。 趁天不冷把铺子选好,修缮准备一番,等到天冷的时间,爹娘和两个弟弟就不用再像以前那般遭罪了。 再说这洛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 这两年房价一直在往上涨, 这铺子也算给爹娘置办了份产业, 将来爹娘老了, 干不动了,把铺子租出去,老两口也能好好养老。 秀娘边梳妆边想着铺子的事儿, 心想,这都是自家三郎的功劳呀, 她不由回头儿沖夫君甜甜一笑: 「爹娘若知道三郎为他们盘下一家铺子,不知道会多开心,我娘定恨不能让全洛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好女婿呢。」 闻言,宋三郎莞尔。 正在爹爹身边摆弄九连环的宋景辰头也不抬地来了一句:「她还有一个好外孙呢。」 「是是是, 外婆还有你这个好外孙呢, 我们辰哥儿长大了要孝敬外婆呢。」秀娘笑道。 小孩一副本应如此的样子, 他道:「要孝敬外婆,因为没有外婆就没有娘亲, 没有娘亲就没有辰哥儿了呀。」 宋三郎低头看着自家儿子笑,宋景辰知道他娘出门要梳妆打扮好久, 在屋里呆不住, 扔下已经解开的九连环跑出去了。 见儿子出去,秀娘道:「三郎, 你快过来帮我看看,我左边的眉毛是不是没画好呀, 怎么觉得有点儿歪呢?」 宋三郎做木匠,手艺活儿,手上功夫自然是极好的。闻言过去给看了看,果然左边的眉毛画得要些歪了,遂帮忙擦去,重新给描画。 宋三郎的手很稳,下笔不慌不忙,黛笔在秀眉上淡淡扫过,眉尾自然而然的由浓转淡,从容收笔。 「这样可好?」 秀娘看着镜中秀眉淡扫的小妇人,点了点头,回过身抱住了宋三郎的腰,她仰起头来,目光里满是知足,道:「三郎,你对秀娘可真好。」 宋三郎长指点了一下娘子光洁的额头,笑道:「辰哥儿嘴甜这点是随了娘子的。」 秀娘:「身体强壮随了三郎,同龄的小孩中数他最皮实了,从小到大可让秀娘省了不少心。」 关于儿子身体好这点宋三郎很知足,亦知道除了孩子底子好,秀娘的照顾也功不可没,他有些爱怜地捏起秀娘的下巴,面带揶揄道:「哪里强壮了?你不是说夫君老了吗。」 秀娘焉能听不出夫君话里有话,禁不住俏脸一红,低声嘟囔道:「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呢,你不老,你不老总行了吧,以后就算是老了,也是老当益壮,可总行了吧。」 …… 收拾完毕,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一块儿出来家门。 关于秀娘要去街上找铺子,宋三郎建议去牙行找专门的庄宅牙人,他们路子广,手上掌握的资源也多。 秀娘心疼银子,她道:「牙行好是好,可我听说那牙行要抽取咱们至少两厘的银子,也就是说咱们花一百两银子盘下铺子就要给他们三两银钱,三郎辛辛苦苦给人家做两个月的工,也不过才几两银钱,不若咱们自己找,反正我们也不急,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什么时候再说。」 三郎现在是真的很不差钱,随便秀娘和儿子怎么祸祸都没关系,几两银子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亦知道秀娘需要慢慢适应自家不差钱的事实。想了想他道: 「买个合心意的铺子不容易,上百两都花出去,没必要因为这几两银钱纠结,咱们自己去找铺子,亦不知这铺子是什么情况,若遭人蒙蔽,损失反而更大。」 「所以,不若让擅长之人去给找,有牙行做担保,也不必担心有后顾之忧。」 秀娘想了想觉得三郎说得极是,道:「三郎如此一说,是这么个理儿,那咱们就去牙行吧,多花点钱也省了心。」 一家人坐公车,到了东城一间不小的牙行,进了银行,秀娘对牙人说了自家对铺子的要求。 爹娘做早点生意的,这铺子的地理位置尤为重要,周边都有那些店铺也很重要,近距离内最好不要有同行,还有就是要求经济实惠,等等,罗列了一大堆,最后又给了人家一个自己的心理价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最好不要超过二百两银子。 那牙人听得直蹙眉,宋三郎在旁边开口道:「只要铺子符合我娘子的要求,其它不是问题,只管放手去找便是。」 听完宋三郎的话,那牙人这才笑道:「贵客只管放心,东城这一片的宅子也好,铺子也好,都在咱们牙行的掌握中呢,定能帮您找到合心意的铺子。」 宋三郎笑了笑,「那就有劳了,若满意必会答谢。」 这就是暗示有好处费了。 若要马儿跑,就要给点草。 这话放在哪里都通用,真正赚钱的是牙行,牙人其实赚不了几个,有好处费他必然会促进成交,在商讨价位时他也会更偏向买家。 出来牙行,已经半晌午了,宋景辰昨天理亏,一上午都乖乖在爹娘身边跟着,不哭不闹不要吃的,别提多乖巧了。 宋三郎决定奖励自家乖宝一下,他道:「辰哥儿想不想去吃冰酪?」 宋景辰:??? 他懂了,原来大人更喜欢可怜的小孩呀。 就见可怜的小孩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扑闪着,蹭着他爹大腿,瘪着小嘴巴道:「爹,渴了。」 秀娘就笑,儿子估计早就想吃了,愣是憋了一上午,憋到最后,小孩还端着呢,人家不说他想吃,说他渴了,你们看着办吧。 宋三郎弯腰把儿子抱起来,「乖娃,爹带你吃冰酪去,今天咱们去吃辰哥儿没吃过的。」 宋景辰大眼睛一亮,也忘记要装可怜,搂了他爹的脖子道:「爹,是什么没吃过的好东西呀?」 宋三郎:「咱们去吃冰雪冷元子。」 宋景辰:「爹,什么叫冰雪冷元子?」 听起来好好吃呀。 宋三郎笑道:「冰雪冷元子就是将黄豆炒熟,去壳,研磨成粉,加以蜂蜜、赤糖、奶酪等调和成珍珠小元子,混合着各种果粒一起浸泡进冰奶里,辰哥儿会喜欢的。」 宋景辰岂止喜欢,小孩儿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秀娘在一旁好像听见了银子哗啦啦流走的声音,不用问,光听着就很贵的样子,不过自家一下子白捡那么多银钱,给孩子尝尝倒也无妨,再贵也就是个冰饮子,能贵到哪里去。 不过她有些好奇,道:「这冰饮子三郎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莫不是商家们捣鼓出来的什么新饮子?」 宋三郎含煳道:「在李老爷家做工时,听人提过。」 实际上卖冰雪冷元子的地方,全洛京城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 贵是贵了点儿,但在宋三郎这里,他之所以出来赚银子,不就是为了给老婆孩子买贵的买好的么。 不然他赚这么多钱干嘛? 三郎带着娘俩出来牙行,到了朱雀门南北大街上,一直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到了一家叫「樊记从食」的铺子。 开阔的门楼,飞翘朱檐下珠帘绣额,好不气派,和秀娘见过的饮子铺完全不同,在秀娘的印象里饮子铺都是小本生意,应该是街边小店才对。 秀娘有些忐忑得跟着丈夫进到铺子里,才刚一走进铺子就有人热情地迎上来,「贵客里边请。」 「请随我来。」 「几位请坐,咱们店里有各式饮子小食,这里有菜单,您请过目。」 小二面带微笑,业务熟练的递上菜单。 宋三郎接过来,略略扫过,道:「冰雪冷元子加葡萄、西瓜、木瓜果块来三份,雕花梅球儿一份,炙鹌子脯一份,再来一份香莲甘露饼,去吧。」 「好的,贵客稍坐,您桌上的干果小食以及酸梅汤都是小店免费赠送,你可自行取用。」 直到那小二转身离去,秀娘整个还是懵的,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凑近宋三郎,低声道:「三郎,刚才你点那些得多少银钱呀。」 宋三郎笑道:「还好,咱们就当吃个新鲜。」 他知道秀娘会心疼银子,不过以后这样的日子早晚都要习惯,慢慢来吧。 宋景辰小孩不懂那么多,兴奋得不行,在他眼里他爹藏了好多好多的私房钱,爹有钱给他买好吃的。娘也藏了好多银钱在他们家的宝箱里锁着呢。 他们家很有钱,就是爹娘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现在小孩有底气得很。 秀娘虽说心疼银钱,但看儿子这般开心,也不想扫孩的兴,索性一下子赚了那么多,花就花吧。 宋景辰指着桌上小碟子里的干果小声对宋三郎道:「爹,这是什么呀,辰哥儿怎么从来没见过,好不好吃呀?」 宋三郎捏了一粒小孩手指的松子,随手剥了外壳,将果仁儿餵给儿子吃。 宋景辰咬在嘴巴里,好奇地嚼了嚼,眼睛亮了,「爹,好好吃,我还要。」 三郎笑了笑,抓了几颗递到秀娘手上,「辰哥儿说好吃,娘子也尝尝。」 一斤松子需要从十几斤松果里面剥出来,还要经过一系列的加工制作,很不便宜,店家送的干果盘里总共也不超过七八颗。 秀娘剥了一颗,也先餵给儿子吃。 宋景辰夸张地嗷呜一大口咬过来,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自己捏了颗松子小手掰不开,干脆上嘴咬。 壳子咬开了,宋景辰小手忙活半天,把里面的果仁取出来,餵给他娘吃,又继续剥了一颗塞到他爹的嘴巴里。 把旁边桌上的人逗得直乐,笑着贊道,「令郎真是孝顺,不像我们家这皮猴子只顾着自己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哼!」对面桌上小孩不高兴了,咬着嘴巴气鼓鼓瞪着宋景辰。 宋景辰眨了眨眼道:「伯伯,弟弟还小呢,小孩子就是这样,辰哥儿像弟弟这样大的时候,也只顾着自己吃,我爹爹说会吃的孩子才会有个好身体呢。」 睿哥儿再优秀,宋三郎从不拿来与自己儿子做比较,亦不让秀娘当着人的面贬低自家孩子,抬高别家孩子。 那怕陈大儒出那道算学题之前,家里人都认为辰哥儿是个只认吃的小憨货,宋三郎也从不会当着孩子这样说。 若是有人当着孩的面儿说儿子一门心思都在吃上,宋三郎便会说:「小孩子都是这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爱吃就对了,若他不吃,才要叫人愁死。」 「怎么,令郎不好吃吗?要不要找郎中去瞧一瞧,是不是脾胃不合,莫要耽误了孩子长身体。」 对面小孩听到小哥哥如此一说,又高兴了,对他爹道:「爹,你看我身体多好呀,我可有力气了。」 对面的男人闻言哈哈大笑,夸宋景辰会说话,宋三郎谦虚一番。 对面的小男孩眼睛眨了眨,把自己面前的点心捏起一块,递到他爹嘴边,「爹爹吃。」 小孩这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给他爹,对面的中年男人老来得子,被小孩这一番动作差点儿给感动哭。 他暗自感嘆,人言孟母三迁,古人诚不欺我。 孩子身边有个正面榜样,是何等重要之事。 小胖娃餵完自家老爹,又端着盘子颠颠儿跑到宋景辰面前,举着盘子道:「哥哥你吃。」 宋景辰推辞不要,说自己有。 俩小孩逗得两桌大人忍俊不禁。 这会儿店伙计把几人点的甜食饮子一併端了上来。 几样东西量不大,却做得极为精緻漂亮,冰雪冷元子里还漂着可食用的洛神花瓣。 秀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吃食,一时都有点儿下不去口。 宋景辰恰恰和他娘相反,这么漂亮的东西吃起来一定很好吃,他要吃! 一家三口,宋三郎吃得从容优雅,秀娘吃得小心翼翼,宋景辰大快朵颐,美滋滋地眯着大眼睛,享受得很。 快吃完的时间,宋三郎藉口去茅厕,找到店家,提前给了店家二两银子,让店家过去桌上只收一两银子即可。 等到店家同秀娘要一两银子结帐时,秀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简直太离谱,这么一点儿东西竟然收自己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钱! 不过,人家的东西确实好吃,儿子吃得也开心,贵就贵吧,被宰也就是这一次,还能怎么样,给钱呗。 从店里出来,不远处就有胭脂铺子,宋三郎让秀娘进去买,秀娘要换一家,孙记香粉铺在洛京城很有名气,即便是秀娘这样的平民女子也知道它的大名。 宋三郎道:「去吧,不花完十两银子别出来见我。」 秀娘心里又甜又感动,道:「那我进去看看?」 胭脂铺子里都是女子,宋三郎一个男子自是不能入内,让辰哥儿陪着秀娘进去。 秀娘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想的是只看不买来着。 结果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胭脂铺里卖货的娘子们个个都是卖货的高手,此时一位娘子正在向一位官家小娘子推销自家的水粉,秀娘就见她边为那位娘子上妆边道: 「咱们店里新出的这款玉女桃花粉的主料乃是上等的南海珍珠粉,又加了入对咱们女人大有好处的益母草,提升气色的上等胭脂,另外还加入了有着淡雅香气的壳麝,长期使用可以让您的肌肤光滑粉嫩,面若桃花。」 秀娘听得入神,就听那店家的娘子又道:「娘子的芙蓉面,还需搭配上咱们店里的胭脂花片,才是相得益彰呢,咱们家的胭脂花片是由九种香料混合而成,用了咱们的花片,娘子真真是一开口便吐气如兰。」 「还有啊,咱家的花片里还加入了最上等的蜂蜡,即便是娘子去参加宴会,喝茶饮水吃东西时也不易脱妆,定教娘子艷压群芳。」 那位娘子被说心动了,直接把店家娘子推销的两样东西拿下,秀娘在旁边听得心动到不行,本来就跃跃欲试,见人家痛快买了,并且人家上妆以后的效果确实好,她正要坐到前面凳子上让人给试妆,却被旁边人一把拔拉开了。 秀娘生气,打眼一瞅,却是个熟人,正是堂叔宋长志家的闺女,也就是要结婚那位宋文峰的妹妹宋文琴,按照辈分,她当称唿秀娘一声嫂子。 宋文琴敢扒拉秀娘,是因为秀娘穿着朴素,一看就不是什么有地位人家出来的娘子,待她看到眼前人是秀娘时,就更加不屑。 宋长志一家同宋玉郎一家的不对付由来已久,上一辈儿的陈年旧怨,加上新一辈的摩擦,另外上樑不正下樑歪某些时候是有一定道理的。 另外宋文琴的恨还来自于每当有人知道她是宋玉郎的堂侄女时就会一脸不可置信,她叔叔宋玉郎甚至都没见过她的面儿就去了,但在宋文琴心中却是恨极了宋玉郎一家。 当她听说宋景竹被退亲时,还高兴了好几天。 宋景辰见有人推自己娘亲,还要占娘亲的位置,明显就是欺负娘亲,小孩不干了,伸手就去推宋文琴,「不许你欺负我娘亲,是我娘亲先来的,你推人,还不排队,你爹爹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道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脆生生的小奶音在铺子里格外惹人注意,宋文琴见周围人都看向自己,并且目露鄙夷,不由恼羞成怒,反手用力将宋景辰甩开,「你起开!」 宋景辰本来就绷着力气呢,小孩身体不平衡,再说他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哪里禁得起宋文琴这般推搡,被甩得一个后仰,砰!得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辰哥儿——!」 秀娘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第30章 一个木匠能干什么? 宋景辰摔倒后落地的一瞬间, 尽量扭动身体想让自己侧身着地,只他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反应没有宋三郎那般快,动作也不到位, 只堪堪用自己右边儿小肩膀垫了一下, 没有让头直接着地。 宋三郎平时有教过他, 遇到危险时要怎样保护自己, 受伤不可避免时,如何才能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就比如遇到眼下这种情况,摔倒时要尽量扭动身体侧面着地, 不要让自己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 宋文琴甩他的时候完全没有顾虑他是个小孩,只想着自己今日穿的是名贵的素云纱, 衣料十分娇气,她平时都捨不得穿的,唯恐宋景辰再给她抓坏喽。 因此,饶是小孩反应快没有让自己后脑着地, 被人如此重地甩在硬邦邦的石板地上, 这一下也是摔得不轻。 宋景辰大眼睛里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小嘴巴一瘪,哇!一声哭出来。 秀娘一脸急色地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 搂在怀里一迭声地询问儿子摔到哪里了,哪里疼。 宋景辰只搂着她娘的脖子呜呜哭疼。 来铺子里的娘子们一大部分都是为人母的妇人, 最看不得孩子遭罪, 尤其还是宋景辰这般漂亮可爱又孝顺的小娃娃。 刚才小孩摔那么大动静,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光听动静就知道摔得不轻,小孩的质问大家也听得分明—— 分明是那女人先推了人家娘亲, 还占了人家位置,人家孩子不愿让娘亲受人欺负,让她让开而已。 这女人倒好,她自己无理在先,竟还对一个娃娃下如此重手,当真叫人看不下去,一众人投向宋文琴的目光满是鄙夷之色。 宋文琴气得胸脯起伏,死孩子当真娇气,不就摔了一个大屁墩儿吗,她可看得真切,根本就没有摔到头! 秀娘把儿子护在怀里,怒瞪着宋文琴,恨不能冲上去啪啪啪抽她几个大嘴巴子。 但抽她脸有什么用,疼几天就下去了,自己还得落得个泼妇的名号出去,秀娘才不干这种蠢事。 秀娘的眼泪说来就来,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与宋文琴的嚣张恶毒形成鲜明对比。 秀娘抽泣着指着宋文琴道:「宋文琴,虎毒尚不食子,辰哥儿可是你的侄儿,你怎能对他下如此狠的手。」 宋文琴下意识反驳道:「什么我侄儿,不过是堂侄而已,你把话说清楚。」 秀娘就等她这句话呢,张口就反杀过去「宋文琴,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的堂侄你就可以如此对他了?在你眼里,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对吗?」 宋文琴听秀娘一口一个「宋文琴」的叫着,唯恐全铺子里的人不知道她是谁似的,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道: 「许秀娘,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儿子先推搡的我,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他拽坏我的衣裳,才推开他。」 秀娘:「宋文琴,我是你的表嫂,对着自己的长辈,你就是这样直唿其名吗?」 秀娘一番明弱实强的质问,引得周围人对宋文琴愈发不满起来,刚才试妆的那位娘子蹙着眉道:「谁家教养出来的女子,简直丢人显眼。」 「是啊,来这里这么多次,未遇到过如此无礼之人,一天的好心情都给她败光了,晦气。」有人应和。 一时间,众人都开始对着宋文琴指指点点。 宋文琴气得脸色铁青,但她敢对着秀娘无礼,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对着一屋子非富即贵的夫人小姐撒泼。 再者,闹到这个地步,她也没脸继续待在这儿,带着丫鬟就要往外走,被秀娘挡住去路—— 秀娘道:「你不当我是你表嫂,也不当我儿是你的侄儿,那你推倒我辰哥儿的事就不是家事,你得跟我们娘俩去医馆,我儿若有什么闪失,是赔偿也好,报官也好,咱们都公事公办,谁是谁非,在座的夫人娘子们都看得清楚。」 宋文琴如何能愿意,硬要往外闯,两人拉扯间,宋景辰委屈地跑出去了,边跑边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他现在还生疼呢。 宋三郎在铺子外面等着也是等着,便跑去附近的干果铺子给小孩买了些松仁榛果,才拎着油纸包走回来,就看到自家儿子哭着从店里跑出来。 宋三郎快走几步,上前抱起儿子,沉声道:「告诉爹,发生了何事?」 宋景辰见着爹委屈得不能行,他爹都没有看到他摔得有多惨多可怜,他这么疼他爹都不知道,他太委屈了。 宋景辰嘴巴一瘪就要哭,他又努力忍住了,大眼睛里的泪珠子要掉不掉地用力含着,可把三郎给心疼怀了,用力抱紧儿子,「乖,别怕,爹在这儿呢,告诉爹,你娘亲呢,娘亲怎么没出来。」 不等宋景辰开口,宋三郎看到秀娘拉扯着宋文琴从店铺里出来。 秀娘在店里面装柔弱是为了给那些小姐夫人们看,好让更多人知道宋文琴的嘴脸。 出来店门,秀娘可不让着宋文琴,她六岁就跟着爹娘推磨磨豆子,看着秀气,实际上比一般女子都要有力气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她用力抓着宋文琴的胳膊,让宋文琴丝毫挣脱不得,宋文琴的小丫鬟要上来帮忙,被秀娘狠狠一眼瞪住:「你敢助纣为虐,我就连你一起告官!」 官老爷管不管这等小事儿,秀娘不知道,先吓唬了再说。 秀娘怕官,所以借官压人。 宋文琴也怕,她弟弟正谋划着名三库主事那位子呢,这会儿若因为她带累了她弟弟的名声,她爹饶不了她,弟弟也会恨死她。 那小丫鬟地位最低,听见说报官她也害怕,一时间不敢硬拽秀娘。 正拉扯间,宋三郎一身冷意地走过来,他的那种冷是隐隐透出来的,想要让你觉察到你才能觉察到,不想让你觉察到,你就觉察不到。 走到近前,身材高大的男人压迫感更重,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轻瞟了宋文琴一眼,漆黑不见底的眼眸中甚至曲直都没有变一下,却让宋文琴生生打了个激灵。 「发生了何事?」宋三郎问秀娘。 秀娘眼圈儿一红,眼泪儿先出来了,哽咽着向自家男人告状,当然要添油加醋地说。 宋景辰也握着小拳头告状,「爹,她欺负娘亲,还推我,辰哥儿的屁股摔成两半了该怎么办呀,呜呜呜,我这么好看,我屁股也这么好看,呜呜呜……」 秀娘给儿子洗澡的时候,总爱说我们儿子的大眼睛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小脚丫也好看,小屁股也好看,小牙也好看,我们辰哥儿真好看。 所以在宋景辰的认知里他哪里都好看,可不能给摔坏了。 宋三郎听得脸色越来越沉,宋文琴气得要爆炸想要辩解,刚开口叫了一声 「堂哥。」就被宋三郎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打断, 「我没问你话。」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压不住不容置疑的严厉和威压,宋文琴瞪圆了眼,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三堂哥一样。 宋三郎道:「先去医馆吧。」 说完宋三郎率先前头走,秀娘跟上去,宋文琴跺了下脚,却不敢不跟上,她本能得知道自己敢跑,宋三郎不会让她好受。 宋三郎去得还是上次给宋景辰看腿疼的医馆,那位荀郎中听说是孩子摔到了,先问有没有磕到头。 宋景辰道:「爷爷,我爹爹说过要保护好自己的头,我摔倒的时候保护好了,没有磕到头,可是我的屁股好疼呀,你快给我上点儿屁股不疼的药吧,我们家没钱就不用给我开苦药了,我这是外伤,里面好好的,我肚子也不疼,我胸口也不疼,我都好着呢,也别给我针灸了。」 荀郎中被小孩儿逗得捋着山羊鬍子哈哈直笑,摸了摸小孩儿的小脑瓜,道:「乖娃,爷爷不给吃苦药,也不给扎针。」 说着话他按了按孩子的尾椎骨,问道:「你告诉爷爷,这里疼不疼呀?」 宋景辰:「疼。」 闻言,荀郎中眉头微皱。 他这一皱眉,看得宋三郎心里一紧,忙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荀郎中摆了摆手,示意宋三郎别着急,他又问宋景辰:「你告诉爷爷是很疼,还是一般疼,还是有一点疼呢?」 宋景辰:「有一点点疼。」 荀郎中继续引导孩子,他道:「那你告诉爷爷,一点点是有多疼,是尖锐的疼,还是钝疼呢?」 宋景辰想了想,伸出自己十个小手指头,道:「十个手指头是很疼,辰哥儿现在有一个小手指头那样疼,不是尖尖的疼。」 小孩童言童语,却表达得不能再清楚,荀郎中松了口气,笑着夸了句孩子聪慧,又对夫妻二人道:「目前来看问题不大,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回去后倘若孩子过个两三天还说疼,就要再过来看。」 三郎和秀娘忙谢过。 秀娘道:「荀郎中给我们开些药吧,孩子是有那恶人故意给推倒的,该开多少药您就给开多少药,也不用替我们省着,咱们孩子受了罪,能早一天好就早一天好。」 说着话秀娘抬手抹了抹眼泪儿,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荀郎中是人精,既能让欺负孩子的人受到教训又能为自家医馆创收,何乐而不为呢,当下大笔一挥,刷刷刷一通开,都是温养的补药,家里老人孩子都能吃,没啥副作用。 开完药方后,吩咐店里伙计去抓药,药房伙计抓完药回来,给报了个价:十两纹银。 宋文琴听到要十两纹银,差点儿跳起来,指着荀郎中怒道:「十两银子,你这是明抢!」 荀郎中抬眼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十两银子是少的,若是真伤了娃子的骨头,娃子落下残疾,你还要花更多。」 荀郎中顿了顿,话里带了警告和冷意:「你该庆幸孩子没有摔到头,这么活泼可爱个聪明娃娃,你给人家摔坏了脑袋,摔傻了摔呆了,被抓去坐牢抵命也不过分,他那么小个娃娃,小胳膊小腿儿是你一个大人能推的?」 宋文琴知道眼前的郎中偏向宋三郎一家,但对上宋三郎阴冷的目光,她不敢不交,最重要她怕真惹怒了宋三郎带她去见官,她的名声就全没了。 届时连累了娘家弟弟,婆家也容不下她,只能咬牙认下。 宋三郎让秀娘先带孩子出去,他有话要跟宋文琴说。 待到秀娘出去以后,宋三郎对着宋文琴道:「你那只手推我儿子的?」 宋文琴不由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宋三郎淡淡一笑,「没想干什么,随便问问,三堂哥一个木匠能干什么,每天做的左右不过是锯锯木头。」 「见过锯木头吗,就像这样——」 宋三郎在自己的手腕上做了个锯木头的动作,宋文琴下意识就护住了自己的右手。 宋三郎轻轻一挑眉,「哦,原来你是想告诉三堂哥你用右手推了我儿子。」 …… 出来药堂,秀娘正抱着儿子在门口等候,宋三郎伸手把儿子接过来,「乖,爹抱着你,让你娘亲休息会儿。」 小孩张开小胳膊搂住他爹的脖颈,委屈道:「爹,你都没有听见辰哥儿摔得有多响,就像这样,砰——!」 宋景辰两只小胳膊乍起来,做了个十分夸张的动作,奶声奶气道:「比放炮的声音都还要响,我的屁股也疼,我的骨头也疼,我肩膀还疼,辰哥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爹了。」 说完小孩儿抱着他爹脸亲了一口,道:「我那么喜欢爹,想想还是不要死掉好了,我就忍住疼不死了,爹,我是不是很勇敢呀,你喜不喜欢这么勇敢的儿子呀?」 第31章 哥哥观你印堂红光满面 小孩屁股被摔得淤青了不小的一块, 荀郎中让先给冷敷两天再给热敷,夫妻两人出来药堂后,先去买冰。 为了方便存储冰块,宋三郎干脆连同冰鉴一块儿买了。 所谓的冰鉴其实就是一种双层桶, 下有基座, 上有盖子, 接口处包着白铜, 将冰块放入夹层中以后,可以保持两三天都不会融化,盖上盖子可以冷藏食物, 打开盖子,里面的凉气冒出来可以消暑降温。 既是给孩子买来用, 索性也给老太太买上一个,三郎付了银钱,让人连桶带冰一併送到府上。 宋景辰高兴了,有了这冰鉴他就可以吃冰镇西瓜, 冰镇葡萄还能喝冰镇蜂蜜水, 好多好吃的, 小孩顿时觉得这屁股没有白疼,搂着他爹, 抓鬍子亲脸兴奋得不能行,逗得周围人直笑。 小孩害羞了, 躲进他爹的颈窝里, 嘴水煳了宋三郎一脖子。 奶唧唧的小娃被高大的男人单手抱着,就像兇勐的大老虎带着软萌萌又好欺负的幼崽出来熘达, 人家幼崽再可爱,旁人也是不敢上手逗弄的。 秀娘见到自家儿子这欢腾劲儿, 也不由闷笑,小孩子没心没肺啥都不知道往心里去,只要给吃饱了,吃好了,他啥烦恼都没有。 一家人买完冰鉴出来,宋景辰忽悠他爹给自己买西瓜买葡萄,他道:「爹,嘴巴苦。」 小孩拖腔拖调把苦字拉得老长,还带转弯儿的,主要他得体现出这个「苦」劲儿来。 宋三郎:「嘴巴怎么苦了?」 宋景辰:「上火了,爹爹你看——」 宋景辰伸出小舌头,用手指着给他爹看。反正他爹不是郎中,又不会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三郎的确不会看舌头,但他还能不知道儿子在给自己下套? 谁也挡不住人家当爹的愿意上钩,宋三郎装做很担心的样子,配合着儿子问道:「那要怎么办,要不爹去给你抓些下火的草药来?」 宋景辰忙摆摆小手,道:「不要吃苦药,太苦啦,爹,卖西瓜的说大西瓜又甜又败火,可管用。」 「想吃西瓜你就直说呗,绕这么大个弯子,就不怕把你爹绕晕喽。」秀娘笑着戳穿儿子的鬼技俩。 宋景辰心想因为大人们都喜欢乖小孩,不喜欢撒泼的小孩呀,我要做乖小孩。 大人要奖励乖小孩。 宋三郎认为宝贝乖娃又乖又聪明,秀娘觉得儿子可比那些在地上撒泼打滚儿要吃食的孩子强多了,两人高高兴兴给孩子买了大西瓜,宋景辰又说葡萄能治他的屁股疼。 秀娘问他葡萄为什么能治屁股疼,小孩说因为葡萄那么好吃,他吃葡萄的时候就忘记屁股疼了。 宋三郎大手一挥:都买。 一家三口带着一大堆吃食满载而归。 到晚上吃饭的时间,一家人看到宋三郎抱着辰哥儿吃饭,一问才知道小孩被宋文琴推倒摔到了,把一家人气到不行。 宋家三兄弟都是疼孩子的,三个妯娌之间虽然各有自己小心思,但绝不会伤害对方的孩子,宋景竹被退亲,三个女人都心疼;老太太买马车主要为睿哥儿,秀娘和王氏也没说对着睿哥儿阴阳怪气,孩子又没做错什么。 哪怕当初宋三郎为了宋景茂冒险去镇国将军府,秀娘也只是想护着丈夫护住自己的小家,绝没有说不心疼不怜惜宋景茂躲着看热闹的想法。 宋大郎忽然冷笑一声,道:「信不信过几日去他们家吃席,一准儿给咱们家安排到最不显眼的犄角旮旯去,请你去,是为了显摆他家的出息儿子;你去了,他还嫌弃你给他丢人。」 宋二郎就呵呵了,「说白了人家就是见不得咱家好,又怕咱家看不见他家好。咱们若真不去,堂叔定会跑到族里四处嚷嚷咱爹没了,咱家要脱离老宋家了。」 说到这里,宋二郎忽然想到一事,他道:「大哥,咱爹过世的时候三弟还小,你记不记得爹快不行那段时间经常叨叨一句话,说他没什么能留给咱哥仨的,也就是书房里那些书籍字画了。」 宋大郎道:「如何不记得,我还记得给咱爹办事那几天家里特别乱,我们几个年纪小,娘整个精神恍惚,办完事以后,我想爹,跑到他常呆的书房里哭,发现爹书房好多抽屉都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说到此,宋大郎有些咬牙切齿,「后来我去问堂叔,他说都是爹生前喜欢的东西,拿去随葬了,现在想来,怕是都被他私吞了。」 宋二郎听大哥如此一说更加义愤填膺。 宋景茂忽然淡淡开口,「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妯娌几个不知道竟还有这档子事儿,个个又气又恨,尤其是秀娘,她可是知道自家男人卖了一副字画得了多少银子,想不到公公竟然有一书房的字画,全都便宜了那家子没心肝的。 可转念她又一想,倘若那些字画没有被搜刮去,宋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落魄,若非这般落魄,她也没可能嫁给三郎,冥冥中的事真是很难说清楚好坏了,总之还是要做事还是要多行善事,多积福德才好。 宋景睿小孩儿听着大人的话,忽然抬起头来,认真道:「先生同我说,厚德之人,积德虽无人见,然行善必有天知;失德之人,积恶虽无立显,但行恶必有灾殃。」 「所以,人无德,必自毁,大伯和爹爹尽管听之任之,且看他得意到几时,自有老天收拾他。」 宋景睿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老太太激动得直抹眼泪儿,宋二郎和姜氏两口子骄傲得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名士大儒就是不一样,这才教了多久呀,孩子就如此出息了,将来还了得? 大房两口子虽然酸,但也高兴,自家人出息总比别家人出息的好。 宋景茂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老天爷不赏饭吃,他没有二弟那般天资聪颖的好脑瓜,那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还丹成金亿万年。 秀娘想:睿哥儿的现在就是我儿的将来,萧大师可是一点儿都不比陈大儒差,况且萧大师对辰哥儿那可是一对一的教,这不就是天天开小灶嘛。 宋景辰在他爹怀里抬起头来,「爹,想吃瓜。」 宋三郎一笑,对众人道:「今日买了西瓜,在我屋里冰镇着呢,秀娘切了给大家分分吧。」 秀娘出去切西瓜,宋景竹站起来去帮忙。 这会儿宋二郎眯起眼来,凑近宋三郎道:「老三,哥哥观你最近印堂红光满面,乃是暴富之兆,跟哥哥说说,你最近是不是发财了。」 宋三郎点点头:「是发了点儿小财。」 「???」 宋二郎呆住,难以置信道:「不是,三弟,你真发财了?」 「不然呢,你以为娘买马车的钱是打哪来的,你弟弟心疼睿哥儿每日里上学辛苦,特意给娘的钱。」老太太开口作证。 众人:「……」 宋二郎眼眶子有点儿发酸。 王氏忍不住好奇,道:「三弟发了多大的财呀?」她话才一出口就被宋大郎瞪了一眼,同时脚底下被儿子轻轻碰了碰,王氏自觉失言,正要找补,就听宋三郎笑道: 「二哥都说了是暴富,不赚他个几千两,如何算得上是暴富。」 一家人哈哈大笑,都以为宋三郎不想说实话,是在开玩笑打哈哈呢。 只有宋景辰当真了:哇,原来爹爹这么能赚钱,那他岂不是以后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了? 有一个有钱的爹爹可真幸福呀。 这会儿秀娘同宋景竹端着西瓜进来,见大家都在笑,秀娘问宋三郎大家都在笑什么。 三郎道:「回屋同你细说。」 炎炎夏日,能吃上冰镇西瓜是件再快乐不过的事,一家人虽说每人只分到一小块儿,却吃得满足惬意,宋大郎兴致来了,还作了句歪诗,宋二郎礼貌性吹捧,暗道大哥这水平考不上秀才是正常发挥。 宋三郎吃瓜,礼貌性不发表意见。 一家人吃过西瓜,妯娌几个一块儿收拾完厨房,各自回了屋。 回了自己屋里,秀娘问起刚才饭桌上的事,宋三郎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道:「让他们知道了也好,不然咱们家以后买什么,做什么,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傢伙都看得见,也解释不清楚,都是一家人,自家得了大好处,理应分出去一些。」 秀娘想了想,觉得丈夫说得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她突然反应过一件事情来,小腰一掐,娇怒道: 「好你个宋三郎,给咱娘钱,你竟然都不同我说,在你眼里你娘子就是那等抠门不孝顺的人是不是,说!那副画你到底卖了多少钱,给了咱娘多少。」 要不说秀娘聪明呢,该娇的时候娇,该野的时候野,但人家野的时候可并非真的野蛮不讲理,分寸把握得好着呢,娇凶娇凶的。 宋三郎就笑:「娘子还是不要问的好,夫君说少了你不信,说多了你又心疼,莫不如不知道的好。」 秀娘不依。 宋三郎道:「二百两。」 秀娘:「我不信。」 宋三郎:「三百两。」 秀娘:「说实话。」 宋三郎:「好吧,给了咱娘三百二十两。」 秀娘:「怎么这么多。」 在一旁玩儿虫子的宋景辰突然抬起头来,道:「因为要孝敬娘亲呀,等辰哥儿长大了,也要给娘亲钱花呀。」 秀娘:「……」 「宋——景——辰,谁让你又在屋子里玩儿虫子!」秀娘恼羞成怒,要夺宋景辰手里的虫子,宋景辰不给,站起来跑,「爹,救命呀,娘要抢我的独角大仙。」 躲到他爹身后,抱住他爹大腿,小孩又咧着嘴巴嚷自己屁股疼。 「好了,你娘不抢你的独角大仙,咱们先去洗漱,洗漱完了还要给辰哥儿敷药,爹帮你放起来,明日咱们再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宋三郎收了儿子玩独角大仙的竹筒,给罩好带孔的盖子,防止虫子跑出来。 带着去洗漱,秀娘给准备药泥,荀郎中给开得是一种调配好的黑乎乎的药粉,要加入香油和白开水搅拌成药泥,说是给孩子敷上去好得快。 秀娘有些庆幸嫁给了宋三郎,孩子不受罪,生在普通人家的孩子不是要死要活的病谁捨得去药铺抓药,哪里能像辰个儿这般金贵。 宋三郎带小孩刷牙洗了手脸,又给洗脚丫子,宋景辰用脚丫子拍水玩儿,宋三郎按住他脚脖子,「别乱动。」 宋景辰:「爹,为什么要叫臭脚丫子呀,我的脚一点都不臭呀。」 小孩说着话,把脚丫子递到宋三郎鼻子底下,「不信给爹闻闻。」 宋三郎深吸一口气:亲生的。 不是,他为什么要深吸一口气呀? …… 秀娘已经把药搅拌好,在孩子身子底下铺了条旧单子,让儿子平趴上去,宋三郎先用棉布裹了冰给儿子冰敷,宋景辰嫌凉不愿意配合,三郎道:」听话,一会儿给你吃松子。」 宋景辰:「现在就要吃,你忙你的,我吃我的。」 宋三郎:「你才刚刷过牙。」 宋景辰小眉毛一蹙,「哼,我就知道,一会儿给我吃,就是不想给我吃,你不给我吃,我也不给你擦药。」 宋三郎拗不过他,只得依着,给抓了一小把松子装到盘子里放小孩儿面前。 宋景辰一边咔吧咔吧美滋滋吃着松子,两只小脚丫晃着,小嘴也不闲着。 「爹,你知道为什么小孩的屁股上要长这么多的肉,而虫子却没有吗?」 宋三郎:「为什么?」 宋景辰:「因为虫子的爹娘不打虫子的屁股,它长了没有用呀。」 宋三郎:「……」 秀娘:「……」 「爹,你的屁股为什么那么硬,而我的却这么软呢?」 宋三郎抚额。 宋景辰:「因为小孩总是会摔跤,屁股软一些摔得会比较不疼。」 「爹,娘,你们好了没有,我都快吃完了。」 「你吃慢点儿,就快好了。」 「松子真好吃,爹,松子为什么这么好吃呀。」 「爹,你说松子、西瓜、和葡萄谁最笨呀?」 宋三郎:「肯定松子最笨呗。」 宋景辰哈哈笑,「答对了,爹爹好聪明。」 秀娘:「???」 怎么就松子最笨了。 宋三郎:话说为什么说松子最笨? 他只是凭直觉蒙的答案呀。 …… 户部侍郎府。 张璟今日下朝以后心情大好,晚上忍不住小酌了几杯子。张夫人陪在旁边,笑道:「老爷今日如此开怀,可是有什么喜事?」 张璟道放下酒杯,呵呵一笑,不无得意道:「今日为夫在朝堂上还是头一次得了陛下的亲口嘉奖。」 第32章 张璟现如今官居户部左侍郎, 乃是从三品的官员。 对于京官来说,三品是一个分水岭,倘若说把三品看作是朝廷骨干,那三品以上就是举足轻重的朝廷大员了, 绝大部分的三品官员卡在这一步, 终生无法寸进, 若要突破局限登顶金紫, 政绩德行、出身名誉这些都只是基本条件,最重要一条——得皇帝认可你。 所以,今日张璟在朝堂之上得到了皇帝的一句口头嘉奖才会如此激动。 不要小看只是一句口头嘉奖, 要知道皇帝作为九五至尊是很少表态的,能当着百官的面贊他一句, 已经是非常之了不得。 这一切都得益于宋三郎的提醒。 那日他从宣平侯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皇帝的仿品高悬于书房最显眼之处,之后逢人便说自己年年斗宝,年年被坑, 当了这么多年坑王, 今次却是当得最心甘情愿的一次, 说他得到那副字在意境上甚至已经超过了柳公。 总之吹嘘得神乎其神。 朝堂之上有极个别的明白人,见到皇帝没头没尾突然称赞了张璟, 前后一联繫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但明白又怎么样, 你敢说出来扫皇帝的兴吗? 张夫人听张璟说完此事的来龙去脉, 亦是感嘆不已,只能说是运气来了挡斗挡不住, 娘家父亲乃是上一任的吏部尚书,为老爷的事也是动用多方人脉帮老爷积攒人脉、政绩、声望。 不成想, 这多年经营竟比不上一幅画来得更直接,更有成效。 张夫人道:「听老爷如此一说,妾身倒觉得这位宋三郎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福将,他心思如此缜密稳妥,必不会是惹事生非之人,老爷收拢在身边培养好了,必会是老爷将来的左膀右臂。」 张璟闻言哈哈大笑,拿了夫人的手过来,握在手中,笑道:「夫人之见与我不谋而合,你说巧不巧,前些日子三库主事那边刚好空出一个位置来,宋三虽无功名在身,却完全符合荫补条件,补这个缺再合适不过。」 「哦?还有这等巧事?」 张夫人不由笑道:「恭喜老爷,看来这是天意让老爷收下这名福将,这主事之位,官不算大,却最是考验能力,既可以看看他的办事能力,又可看他人情世故。」 张璟点点头,「不错。另外,这亦是个油水差事,可看一看他为人的分寸,太贪婪之人,就算是福将,亦不可用,乃是祸患之源那。」 「老爷所言甚是。」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 宋家,秀娘忍不住问三郎,「三郎,为啥是松子最笨呀,我怎么想不明白?」 宋三郎笑笑,「辰哥儿,告诉你娘亲为何是那松子最笨。」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因为吃西瓜吐籽,吃葡萄也要吐籽,只有吃松子吐壳呀。」 秀娘:「……」 「松子那么好吃,藏在厚实的松果里也挡不住大家要找到它,它的壳那么硬也总有办法被弄开,逃不掉的呀。西瓜和葡萄却很聪明,他们把种子藏在最好吃的果肉里,果肉被吃掉,种子不就保住了吗?」 「这……?」秀娘哭笑不得,「吃个松子都能给你整出这多歪理来。」 「并非歪理,咱们辰哥儿说得很好,做事主动出击总是胜过被动防守。」宋三郎在一旁面露赞许,他亦没料到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给孩子抹完药,收拾妥当,宋三郎拿了洗漱用具来,让儿子重新刷牙漱口,小孩漱个口也不老实,仰着头咕噜咕噜没完,秀娘瞪了他一眼:好好漱口!小孩这才乖乖把水吐掉。 小孩受伤了,比上一次还要严重,他可得让爹娘好好疼疼他,要跟着爹娘睡,睡觉又不老老实实睡,小短腿儿一会儿放到他娘身上,一会儿又翻过来蹬到他爹身上,宋三郎给他按住,发出警告:「不准再闹,现在把你的眼睛闭上。」 宋景辰黑亮无辜的大眼睛扑闪着:「爹,要闭上哪只眼睛呀?」 宋三郎:「两只都闭上。」 宋景辰:「好的爹,先闭左眼还是先闭右眼呢?」 宋三郎咬牙:「两——只——都——闭上!」 宋景辰听话,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闭上眼没三秒,小孩儿又嚷,「爹,嘴巴干,渴了。」 宋三郎只得起身去给儿子倒水,秀娘告诫道:「吃那么多松子,你不渴谁渴,下次吃干果可不准一下吃很多,吃多了会上火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娘亲,松子可真好吃呀,以后还给我买吗?」 「听话就给你买。」 「我最听话。」 宋三郎给端了温开水过来,宋景辰从床上爬起来,「要爹餵我喝。」 宋三郎给他端着,宋景辰咬着碗沿咕咚咕咚干下去大半碗,宋三郎给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等着吧,一口气喝这么多水,呆会儿小孩还要放水…… 照顾孩子是件琐碎而细微的事,也正是在这样事无巨细日復一日的照顾中,让宋三郎重新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儿子睡下,秀娘同三郎说起今日之事,仍旧憋气,道:「宋月琴即便不认得辰哥儿,她总认得我这个堂嫂,明明听见我们儿子管我叫娘亲了,还对孩子下这般重的手,真真是捧高踩低的势力眼。」 「三郎你知道吗,我们娘俩没招她没惹她,她欺负我们;铺子里那些夫人们说她说得那般难听,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你说气不气人,呸!什么狗屁的亲戚,我当时真想抽她,得亏辰哥儿机灵没有摔到头,现在想想我都后怕。」 宋三郎往怀里揽了揽熟睡的小孩,声音没什么起伏的开口:「有些人总是缺教养。」 不教训一下,犯贱之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贱。 五日后,宋家一家人去宋长志家吃酒席。 一大早,秀娘坐在梳妆檯前细细地梳妆打扮,孙记的胭脂水粉出名的贵,但她要买,有些银子不能省,今日去吃酒席,宋家整个宗族的人都会去,她怕是众女眷中出身最低的一个。 但老天爷对她尚算公平,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出身,却给了她一副好容貌,别的不说,不至于给三郎丢脸。 细腻的玉女桃花粉在光滑的肌肤上薄薄地浅涂上一层,指腹一点点晕染均匀,娥眉浅画,胭脂花片含在唇间轻抿了下,果然上色又自然。 衣裳是新做的,杏黄色绉纱镶边窄袖襦衣,下面褶襉长裙,秀娘很适合这样活泼娇俏的颜色,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宋景辰简直不敢认自家娘亲了,围着娘亲转了好几圈,才拍着手叫道:「爹,你快看,娘亲好漂亮,像仙女一样啊,爹,你是不是牛郎呀。」 大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年年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辛苦殊无欢悦,容貌不暇整理,天帝怜其独处,嫁与河西牵牛为妻,自此即废织纴之功,贪欢不归。帝怒,责归河东,一年一度相会。 宋三郎笑道:「爹不是牛郎,爹是宋郎。」 宋景辰顺口接道:「爹爹是宋郎,那我不就是宋小郎。」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秀娘眼波横斜,朝宋三郎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宋三郎上前拉过秀娘的手,一串红玛瑙十八子手串套入秀娘纤细的手腕中,红润的宝石映衬得女人肌肤愈发白玉无暇。 玛瑙珠子品质不同,价位天差地别,宋三郎不喜欢高调,只给秀娘买了很普通的玛瑙珠子,最贵的乃是衬在最中间的那颗香珠,取材上等的伽楠香木,自身会散发出淡淡的异香,一般人不会识得此物。 「啊?!」秀娘惊讶得叫了出来,「三郎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呀,得多少银子呀,这可是红玛瑙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能戴这么贵重的东西呀。」 秀娘激动得语无伦次,却捨不得把那手串摘下来,女人哪有不爱珠宝的呢。 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捨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的,但败家男人真给买了,她喜欢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宋景辰看见他娘有,自己没有,不干了,扒着他爹的大腿讨要,「爹,我的呢,辰哥儿也要。」 宋三郎抱起儿子,给小孩儿嘴里塞了一颗香药脆梅,给打发了。 宋景辰砸吧砸吧,「爹,为什么有点酸。」 「嗯,你多嚼会儿就甜了。」 「真的吗?」 「真的。」 香药脆梅乃是用紫苏、丁香等可食用香料腌制的蜜饯,出去饮宴饭食过后,含在口中,可中和口中的荤腥酒气,甜味儿有一点点,主要还酸口。 一家子出门,两家的宅子距离不算太远,走着过去即可,只老太太的身份走过去不大体面,再者家里现在也有了马车,因此女眷同孩子们坐车过去,男人们则走着过去。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秀娘本就秀美,今日小作打扮便是光彩照人,坐在车上,老太太亦忍不住夸了两句,王氏和姜氏也跟着夸赞。 王氏话里点儿小羡慕,但她年龄和秀娘差距大,所以也就是感嘆一下人家年轻正貌美。 至于姜氏这边,宋三郎不吭不声给睿哥儿掏钱置办了马车,睿哥儿拜在陈大儒名下亦有辰哥儿的功劳,所以姜氏这次倒是真心地夸赞秀娘。 再说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将来那是做诰命夫人的命,跟自家弟妹在容貌上较什么短长,显得小家子气,格局得打开。 所以,尽管秀娘今日出挑了些,妯娌几个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和谐。 三郎是驾驭人心的高手,同自己家里人高调炫富,不如低调给好处,与其让人知道你有多少,不若让对方永远猜不出你到底有多少。 宋景睿同宋景辰小哥俩坐在车厢里,头挨着头挤在一处说悄悄话,宋景辰捧着个竹编的笼子给宋景睿看,「哥哥,你猜猜那只独角大仙会赢呀,猜中了有奖励。」 宋景睿:「好幼稚的游戏,弟弟当知道玩物丧志。」 宋景辰不高兴,撅着嘴巴道:「那你到底玩不玩,不玩我找姐姐玩去。」 宋景睿摸摸弟弟的小脑瓜:「好吧,好吧,陪你玩吧,就当哄小孩了。」 宋景辰反驳:「我才不小,我五岁了。」 宋景睿不与弟弟争辩,小屁孩儿想要吃的他就才三岁,想要面子他就五岁。 宋景睿观察了一会儿笼子里的独角大仙,道:「这只肯定会赢。」 宋景辰好奇道,「哥哥怎么知道我这只厉害呀。」 宋景睿道:「《廉颇蔺相如列传》有云,狭路相逢勇者胜,胆怯之人受欺凌。这只独角大仙的个头虽小,但每次都是主动出击,士气会越来越勐。那只个头儿大的恰恰相反。」 「哥哥你好厉害。」宋景辰大眼睛里扑闪着佩服。 宋景睿被弟弟崇拜的小眼神儿搞得有点儿不好意思,道:「一般厉害,不过保护你没问题。」 宋景辰眨了眨眼,心说哥哥尽吹牛,力气都没有我大呢。不过爹爹教过,说话不要揭人短处,对方会伤心的,想到此,宋景辰挥着小拳头道:「我长大了也要保护哥哥,谁欺负我哥哥,我就一拳把他揍趴下!」 宋景竹在一旁听着两个幼弟聊天,忍不住捂着嘴儿笑。 很快马车到了宋长志家的大宅前。 宋长志家的大宅院是前些年才扩建过的,如今小儿子宋文峰大婚,娶得还是户部三库主事家的嫡女,自是又对宅院重新修缮一番,高墙黛瓦并朱漆大门,颇有几分气派。 老太太想到当年丈夫书房少的那些字画,又想到丈夫才刚过世的第二年宋长志家就扩修了宅院,从此越来越红火。 她又想到丈夫曾同她说过,说他这一屋子东西,是留给她和三个孩子的礼物,还曾玩笑说宋家虽然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家抵万金。 只玉郎病重那些日子,她整个人像没了魂儿一样,若非家里几个孩子还小,她恨不能随他一块儿去了,哪里听得进去他那些絮絮叨叨。 玉郎去后,她更是像被人抽筋扒骨,那几天生不如死,那几年亦是浑浑噩噩,不要说那些字画,她连孩子都没有精神去照顾多少,她亦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如今想来,宋长志这一手趁火打劫可真狠呀。 马车停下,老太太抬眼望去,眼前的宋宅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当初自己大婚时也曾这般热闹,不,比这还热闹。 玉郎牵着她,一步步跨进宋家,赤绳早系,白首永携,指鸳而盟,海枯石烂。 第33章 打得就是你! 大夏朝奉行上午迎亲, 黄昏拜堂,昏者,有阴来阳往之意,乃是拜堂的吉时。虽是黄昏拜堂, 这酒席却是要热闹上一整天。 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基本都是宋家的宗亲好友, 以及宋文峰自己的同窗好友, 如今他谋了书令史的官职, 风头正劲,来道喜者甚众,愈发显得这场婚事有排场。 别看书令史只是流外官, 实际上大夏朝选拔官吏,无论是科举还是世袭, 选拔出来的官吏都得从基层做起,除了侯伯子爵等一些功勋世家有名无权的名誉头衔可以降级世袭。 三库主事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现在的科级官员了,而书令史则相当于科级秘书,六部之中最香不过户部, 所以宋文峰年纪轻轻能在户部混上书令史, 对于如今的宋家来说已经相当了不得。 凭着岳父的人脉关系, 熬上个几年,三库主事之位指日可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宋长志和宋文峰父子满面春风在前院招待宾客, 宋文琴陪着她娘在后院招待女眷。 按理说宋玉郎与宋长志同属于宗族四房,比之其他宗亲关系更近一些, 秀娘、王氏、姜氏妯娌几人的桌子却被安排到了宴席边缘。 一众小辈儿倒也罢了, 老太太的辈分可是在那儿摆着呢,她的座位竟然被安排到了主桌的末位, 这就过分了。 这会儿,宋文琴满脸带笑地迎上来, 当着外人,一脸假惺惺地亲热:「大伯母,今儿家里来的客人实在多,一会儿户部的员外郎钱夫人要来,峰哥儿的师母也要来,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娘子,这座位实在排不开,侄女儿想来想去,也只好委屈咱们自家人了。」 不等老太太开口,她又道:「比之别家的,咱们四房都是自己人,咱就不讲究那么多虚礼了,大伯母您不会挑侄女儿的理吧?」 宋文琴这话当真是杀人诛心了。 她那意思是别家夫人有头有脸,你一个寡妇老太太凑什么热闹,合该坐这儿。 妻凭夫贵,她瞧不起老太太某种程度上就是瞧不起宋玉郎,宋玉郎就是老太太的逆鳞。 抛开对与错不讨论,老太太有勇气放弃世家联姻,与家族决裂也要嫁给心上人,人家刚的时候,宋文琴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老太太抿嘴一笑,朝着宋文琴招了招手,「大侄女,你近前些。」 「大伯母有何吩咐?」宋文琴假装亲热地上前一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上了宋文琴的右脸,五根红通通的指印瞬间凸显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响亮啊,满室皆惊,众人一脸懵地看着两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文琴难以置信地瞪着老太太,尖叫起来,「你竟然打我?!」 老太太冷声道:「打得就是你,丢人显眼不知尊敬长辈的东西,我老太太该坐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安排。」 说完老太太当着一屋子人,朝着宋文琴她娘孙氏道:「弟妹,刚才大侄女儿说我们家玉郎不在了,这屋子里没有我老太太坐的位置,我当她小丫头片子不懂事,结果这进屋一瞅,还真没有老太太我的位置,看来我还真是冤枉她了,原来不是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是弟妹你踩高捧低瞧不上我们孤儿寡妇。」 「既是不愿做亲戚,直说就行了,何必用这等下作手段侮辱我一个孤寡老太太,你们吃你们的,我们一家就不跟这儿碍人眼了。」 老太太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当着一屋子宾客,孙氏如何能让她走,这一走传出去不定被人怎么说自家呢,忙起身上前拦着,几个同孙氏关系好的夫人也上前劝阻,名为劝阻,可那劝人的话里,怎么听都透着一股老太太不懂事儿,小题大作没事找事的劲头。 其中一人道:「老嫂子真是火爆性子,不就是一个座位吗,咱值不当的动这般大的怒气,您坐弟妹我那里去,今日是峰哥儿的大喜之日,咱可不兴闹脾气。」 看到自家老太太被欺负,赶过来的秀娘几个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还不等妯娌几个开口,旁边一道清晰的小奶音响起:「当然不是一个座位的事情呀,我们家里吃饭的时候从来都是长幼有序,我祖母说这叫礼仪规矩,难道婆婆你家里吃饭是胡乱坐的吗? 」 小奶娃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这样可不好哦,我爹爹说这样的人家没有教养,我爹爹还说一定要离没有教养的人远一些,会被带坏的。」 「所以,你可不可以离我祖母远一些呀,我祖母不喜欢没有教养的人哦。」小孩眨着单纯明亮地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众人:「……」 宋景睿皱着小眉头开口,「圣人有云,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我大夏朝乃是礼仪之邦,向来以礼治天下,正因今日乃是族叔大喜之日,才不能坏了礼仪规矩,叫人看了笑话去,以为我宋家人无视尊卑礼仪,还有何脸面出去自称是书香之家。」 众人:「!!!」 小哥俩混合双打,骂人不带一句脏字,却一个还比一个骂得狠。一个骂你没教养,一个骂你禽兽不如。 就问你们谁还敢站出来帮腔,这就是下场! 帮腔的老太太臊得满脸通红,平时牙尖嘴利,最善颠倒黑白的她,竟然被两个小娃娃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秀娘面露得色:我生的,我儿子。 姜氏面露得色:我儿子,我生的。 王氏面露得色:自家竹姐儿有两个靠谱的兄弟给撑腰了。 老太太面露惊喜:老天有眼,儿子不成,两个乖孙终于有他祖父的遗风了,想当年玉郎父亲早逝,七岁的玉郎为了维护母亲,亦是舌战全族。 宋家一家人高兴,旁边宗族亲戚们却是大大吃惊,这俩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聪慧,说是小神童也不为过吧,关键还都长得好,尤其那个小的,眉眼间隐隐有他祖父洛京宋玉郎的风姿,当真是好看的紧。 呃,就是胖了点儿,跟他祖父的玉树临风不搭边儿。 可巧,这会儿宋文琴口中的那位尊贵的员外郎钱夫人到了,孙氏与宋文琴顾不上别的忙带着人去大门口迎接,走到一半儿,孙氏看到自家闺女被打肿的半边脸,恨毒了老太太,可也只能让宋文琴找个地儿躲起来,免得人家问起来丢人。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好容易有个攀高枝儿的机会,就这么被老太太破坏掉,又想到老太太当着全族的人甩自己耳光,宋文琴面目狰狞。 话说门外这位员外郎钱夫人乃是户部四司之一的仓部员外郎钱夫人,其夫君乃是户部四司里的二把手,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副司长,副厅长一级,自是身份贵重,原是不可能出席宋文峰的婚礼。 只不过宋长志好面儿,要排场,同时也为了给儿子造势,半卖半送,送了那位员外郎一副心仪的字画。 即使如此,那位员外郎原也不想来,免得遭人闲话,只他突然收到了上司的命令,说是自己下面空出来的主事有人了,正在走流程,并叮嘱说此人乃是上面侍郎大人亲自安排下来的,十分重视,要他心里有数,多照顾一二。 他一番调查之后,简直吃惊非小,一个秀才都不是的人,听说平时还做些木匠活儿补贴家用,竟然被侍郎大人生生提拔成了从八品的官! 虽说对方的条件符合荫补的规定,可也符合的勉勉强强,只能说不违规,但绝对不符合择优录用的标准。 侍郎大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提拔,看来定是极为重视此人。 如此,宋文远与宋文峰乃是族亲,走上一遭也无妨,不过却不是他出面,而是让自家夫人以女眷的名义低调过去,并叮嘱其不可慢待宋文远的家人。 很快,员外郎钱夫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入了宴席,席上众人的身份地位都比她要低,她自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再者说阿谀奉承她听的多了,对孙氏一众人的吹捧也只是一笑而过,不会当真。 她心里惦记的是丈夫所交代之事。 这夫君若是要想往上升升,就得上司提拔举荐,若真能攀上了顶头上峰的上峰那岂不是事半功倍,那可是侍郎大人呀。 她自然不会直接问谁是宋长远的家人,找了个藉口,道:「不知在座那位是老同知府的徐老夫人。」 钱夫人说的是老太太的娘家,老太太的祖父曾官拜同知院事,正二品的官员,老太太的父亲官居四品,当年老太太与家族决裂后,父母在时还偷偷照顾她一二,父母去后,其兄恼她不肯联姻,与她再无往来。 再次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娘家,老太太百感交集,强忍住眼中泪意,若非爹娘疼惜怜爱,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忤逆家族。 她至今都记得出嫁前的头一晚,父亲曾对她说:「既是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宋玉郎对你好也罢,坏也罢,不可怨天尤人,能把两个人的日子过好就把两个人的日子过好,倘若不能,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宋玉郎是你所爱,花草亦是你所爱,人心难测,我儿所钟爱的一草一木却不会辜负吾儿,你可记住了吗,明珠。」 既然对方用自己娘家的身份相称唿,老太太的身份自然亦不比对方低,是以老太太并未起身,只是浅浅一笑,从容接道:「夫人客气,老身便是了。」 她没站起来,钱夫人却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款款起身,端着酒杯缓步走到老太太身前笑意盈盈,「柔娘幼时在闺阁中时就曾听闻过徐府有双珠,今日有幸得见,柔娘敬徐姐姐一杯。」 宋家一众女眷惊呆了,她们差点儿都忘了,徐老太太当初是下嫁宋家,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出身。 所以……刚才宋文琴挨那两巴掌好像也不冤,要知道当初族里的老太爷在人家面前也得客客气气呢。 孙氏强撑着一脸假笑,自家男人费尽心思把员外郎夫人请来,本是来为自家撑脸面的,这倒好,反尔让老太太沾了便宜。 只她心里再怎么恨,也不敢当着人家员外郎夫人的面儿表现出来。 老太太自己亦是惊诧不解,祖父爹娘早已过世,自家哥哥仕途不顺,去岁还因卷进了党争被停职留用,倒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了。 以不变应万变,老太太不动声色站起身还礼,坐老太太旁边的女眷懂事的自动给让开位置,钱夫人与老太太挨着坐下,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小辈儿人身上,那位员外郎好奇宋三郎为何如此得侍郎大人另眼相看,一番调查之下,还真给他扒出了真相—— 却原来,宋家的两个小孙子,一个仅仅才六岁的年纪就拜在了陈大儒的名下,还成了亲传弟子。 另一个更加了不得,才三岁个奶娃娃竟然被萧衍宗收为唯一弟子,那可是出身萧氏一族的萧衍宗啊,从不收弟子,竟然为个三岁孩子破例了。 宋家无权无势,可见这两孩子得多不同凡响,才能入得了那两位的眼。 所以,官场上的高手不亏是高手,人家这是提前谋划呀,都不用俩孩子长大,咱就说,就俩娃娃的现在,能攀上陈大儒和萧大师,整个大夏朝的人脉都能给你打通喽! 侍郎大人果然是侍郎大人,通过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小宋三郎,轻而易举就与陈大儒与萧大师同时有了联繫。 当真是高呀! 第34章 俩孩子被叫到钱夫人近前, 小哥儿俩礼貌上前见礼。 钱夫人打量着,就见年长一些的哥哥在众人的瞩目下,丝毫不见怯场,举止落落大方, 小小年纪却已经颇有气度不凡之姿。 她不由暗暗点头:如此出众的孩子, 也难怪能被陈大儒看中了。 又看那唤作辰哥儿的弟弟, 年纪还小, 长得却是实在招人稀罕,只是小娃说话咬字都还带着奶腔奶调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哥哥不怯场,但能看出小孩儿多少还是有些紧绷的, 小身板挺得笔直。至于这小的,呃……大概是还不懂什么叫紧张吧。 她就好奇:这么个啥都不懂的奶娃娃, 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萧大师那样的人为他破例呢? 心里好奇,钱夫人却是笑着先夸了睿哥儿小小年纪气度不凡,又问道:「睿哥儿可有蒙学?」 宋景睿站定,不卑不亢道:「回夫人, 小子已经入学读书。」 钱夫人还等着小孩的下文呢, 却发现小孩回完就不说话了。 这就没了? 钱夫人不由大感吃惊, 莫说是小孩子,即便是大人能拜到陈大儒的名下怕是亦要忍不住炫耀一番的, 小孩光凭这份低调沉稳的心性,就已经强过不知道多少人了, 她就说嘛, 陈大儒那样挑剔的人怎么会轻易将人收作入门弟子呢。 钱夫人却是不介意当着众人面为小孩扬扬名,话说谁家大人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孩子呢。 钱夫人笑笑, 朝向旁边老太太,似是随意一问, 「妹妹观这孩子极是不凡,不知是拜在哪位名师的门下?」 老太太知道宋长志一家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见不得自家好,只要自家好了,他们家就难受,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好好难受难受吧。 想到此,老太太面露谦虚,嘴上却毫不低调地笑道:「睿哥儿侥倖得了陈大儒的看中,前些日子才刚刚被收作了亲传弟子。」 她话一出口,除了自家人以及早就知情的钱夫人,一屋子人全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哪个陈大儒?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陈大儒吧?? 钱夫人一脸吃惊得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疑问,「 您说的可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陈晏安大儒。」 「正是陈晏安陈大儒。」老太太笑着点头。 一众宗亲:这惊吓来得有点儿勐,宗族里出了这么个了不得的后起之秀,六岁就被陈大儒收为亲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她们到底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高兴吧,这娃不是自家的。 不高兴吧,娃将来真要有出息了,一人得道,全族飞升。 众位宗亲正发懵呢,就听钱夫人又道:「恭喜老姐姐有此佳孙,真真是令人羡慕的好福气,妹妹观家里这小的亦是活泼灵气,不知可有读书启蒙?」 老太太把自家辰哥儿揽在怀里笑道:「我这小孙子还小呢,才刚三岁半,皮猴子一样成日里就知道爬高上低不消停。」 钱夫人内心:所以萧衍宗看中你家这小皮猴子哪点了? 众位宗亲在心里默默替老太太补上一句——还会怼人。 老太太笑道:「是以,萧大师怜他年幼贪玩儿,说是过上两年再给启蒙。」 众宗亲:你在说什么,每个字都明白,连起来听不懂,怎么又冒出个萧大师来? 钱夫人替众人解惑:「您说的萧大师不会是南陈北萧的哪个萧吧?」 「正是,这孩子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了萧大师,可巧就正合了萧大师的眼缘,收了他做弟子。」老太太一脸淡定地说道。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钱夫人:这也能行??? 众宗亲: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祖坟冒青烟那也不能如此偏心眼儿,全都便宜到宋玉郎这一根枝儿上。 钱夫人也难免泛酸了,道:「令孙当真是有福气之人。」 宋景辰瞄了眼祖母桌上的漂亮点心,往老太太怀里一靠,奶唧唧撒娇:「祖母,饿了。」 小孩子饿得快,而且一旦饿了他是真难受,老太太用帕子包了块点心拿给小孙子。 众人简直要晕倒:找谁说理去! 谁不知道萧衍宗只授课,从不收徒,且听他授一次课那都得是真金白银,眼前这什么都不懂,眼里只有吃的小娃可倒好—— 只因萧衍宗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人家就成师徒了,这命还能再好点儿吗? 见过老天爷餵饭的,就没见过老天爷如此追着餵饭的,更让人来气的是你们一众人羡慕妒忌恨,人当事人完全不当回事儿,只美美地捏着点心往小嘴巴里塞呢。 吃得可真香! 其他人还好,对老太太的羡慕嫉妒恨都只停留在表面,更多的是吃瓜群众心态,孙氏却是妒忌到发疯,不光妒忌,她还无比憋屈。 这次为了彰显排面,自家把五服以外的宗亲可是全都给请过来了,酒席上的饭菜亦都是上得了台面的硬菜,不知道比原计划多花了多少银子。 这些还都只是小钱,最让自家下血本的是费尽心机请过来的员外郎夫人。 只可恨自家所做的这一切,竟然全都替宋玉郎一家子做了衣裳,不光让他们家两个小崽子在宗亲中扬名,自家还莫名奇妙成了徐老太太和员外郎夫人的牵线人。 那钱夫人从头到尾都没看自己这个女主人几眼,却是亲亲热热拉着死老太太称姐妹,这简直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那俩个小崽子拜师拜得莫名奇妙,钱夫人同徐老太太的亲热也莫名奇妙,孙氏不由自主想起自家男人当初在宋玉郎下葬时故意破坏了他的墓穴风水,又想到自家用把那些字画给宋玉郎陪葬的名义全都贪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青天白日,夏日炎炎,孙氏竟然感到了一阵阴风透骨,无端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眼望去,好像看到屋内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与彩带在无风自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祖母,有风,好凉快呀。」 一道小奶腔冷不丁响起,印证了孙氏刚才并不是错觉,据说六岁以下的小娃娃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魂。 「咣当!」孙氏失手打碎了手边的茶盏。 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大喜的日子打破东西可吉利,旁边有人反应快,忙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孙氏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僵硬着脖子侧过头,看向阴风吹来的方向—— 她看到了让自己吐血的一幕! 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进来了两大桶冰块儿,放在屋子里的对角处,有人挥舞着巨大的蒲扇把凉风吹向屋子里的众人。 此乃是宋长志为了讨好员外郎夫人特意安排的,这两大桶冰可没少花银钱。 …… 与此同时,前院儿酒席期间,宋二郎无意间透露了睿哥儿和辰哥儿同时拜了南陈北萧为师的好消息,宋文峰那点儿春风得意在陈晏安和萧衍宗这样的大佬面前完全不够看。 因此,在他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大喜之日,席间所有人都在讨论两个有出息的小娃娃,祖宗保佑,这实在是宋氏一族的福气呀,莫不是百年之后,咱们老宋家能再出一个四品以上的大员?? 一众人又兴奋,又好奇,纷纷追问拜师的过程,宋二郎扯开了使劲儿吹,宋大郎在一旁捧哏。 老实人宋三郎:确如我大哥二哥所说。 单纯的宋景茂:否极泰来,或许是我祖父在天有灵吧。 说起家族中曾经的少年天才,一众族人不免唏嘘起来,说起玉郎当年的才情风姿,仅就美貌上来讲,萧衍宗亦是有所不及的。 唏嘘着,唏嘘着,众人发现了宋长志父子铁青的脸色,这才忽然意识到貌似现在讨论玉郎不大妥当,遂尴尬地举起酒杯来,打着哈哈道:「今天乃是文峰大喜的日子,来,喝酒,喝酒。」 一众人举杯,宋景茂也跟着举杯,饮酒之前,他似笑非笑地朝对面宋文峰看了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抱歉,我刚才就是故意提起祖父的,你们心虚了吗? 宋景茂曾经听他爹宋大郎无数次提起过宋长志的阴险,说后悔让宋长志主持祖父的葬礼,说他身为长子却愚蠢至极,让人耍了,不配做祖父的儿子。 宋文峰气得咬牙,那俩小崽子只不过拜了个师而已,离成才还早着呢,小时惊艷,大时了了的例子多了去了,他宋文峰书令史的官位却是实实在在的,走着瞧吧。 宋长志比儿子宋文峰的表情更加难看。 …… 宋文峰大婚之后,宋家突然比以往热闹起来,曾经疏远的族亲开始同老太太联络走动起来,对此老太太并不意外,人情往来,无非是你对我有用,我对你有用,大家互帮互助,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好人和坏人其实也没有那么严格的区分,大家都是普通人,你强大了得到的善意就多一些,人皆慕强;你弱了,欺负你的人也会多一些,柿子专挑软得捏嘛。 什么都不图你的,那不得是自家爹娘啊。 与此同时,侍郎府那边,以张璟的能量搞定一个主事之位不算什么难事,吏部的任命已经下来,宋三郎终于为自己谋了个小小的从八品官。 得到任命书,宋三郎回到家先把这事儿同秀娘说了,秀娘一边纳鞋底儿,一边就笑,摸了摸宋三郎的额头,「没发热啊,青天白日,三郎说什么胡话。」 正坐在床上玩儿他娘线团的宋景辰也学着他娘的样子摸了摸三郎的额头,「爹爹没发热啊。」 第35章 宋三郎抱起儿子, 大脑门儿碰了碰儿子的小脑门儿,笑道:「爹爹没发热,爹爹找了份还不错的差事,以后我们辰哥儿想吃大西瓜, 想吃大葡萄, 爹爹都给你买, 辰哥儿想吃便吃。」 听到这话, 宋景辰可太高兴了,用力在他爹的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脆声道:「我好喜欢爹呀, 我嘴巴喜欢爹,我眼睛喜欢爹, 我鼻子也喜欢爹,还有我心也喜欢爹,脚丫子也喜欢爹,头髮也喜欢爹, 我这根头髮喜欢爹, 我那根头髮也喜欢爹, 爹,我有好多好多根头髮呢, 够用。」 「爹,你感动不感动呀?」宋景辰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他爹。 宋三郎快要被小孩儿一连串的喜欢叫晕乎了, 这哪个爹能招架得住, 肯定得感动呀,快要感动死了, 三郎大手揽住儿子的小脑瓜拥在胸前,眼圈儿愣给整红了。 秀娘嫁进宋家这么久, 还从未见过宋三郎掉眼泪儿呢,这给小崽子拿捏的,可是吃准了他爹就喜欢听甜言蜜语。 宋景辰乖巧地趴在他爹宽厚的肩膀上,寻思着一会儿该让爹给买点儿什么好呢,是买西瓜还是买葡萄呢,大蜜桃也好好吃,好难选哦。 要不……就都要? 宋景辰在他爹怀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秀娘道:「三郎刚才说谋了个不错的差事,到底是什么差事啊?要是太累了咱可不干,给多少银子咱也不干,等过些日子咱就把自个儿的铺子开起来,不愁没有银赚。」 宋三郎:「不太累,我托人在户部谋了个主事的小官职,过几日就去上任。」 「……」秀娘感觉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怎么三郎说的话就这么让人听不明白呢,什么叫托人谋了个小官职? 岂止秀娘想不明白,得知宋三郎竟然成了户部三库之一的主事,所有宋家人都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砸懵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惊喜的老太太:所以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悲愤的宋大郎:我辛辛苦苦想要达到的终点不过是我三弟随随便便的起点而已。 意难平的宋二郎:这是我自个儿的亲弟弟,一个娘肚子里出来,亲生的,可是……真想揍老三一顿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若有所思的宋景茂:原来这世上之事一切皆有可能。 王氏同姜氏面面相觑:完了,这次铁定叫三弟妹压一头了。 宋家人吃惊,消息传到宗族里亦是惊呆了一众族亲,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族老们的心情:这……万万没想到呀。 万万没有想到的还有宋长志一家子,宋文峰听到消息当场失态,他堂堂一个举人竟然给宋三郎这个狗屁不通的木匠当手下,简直岂有此理! 宋文峰红着眼珠子怒砸了茶盏,把才刚成亲的新嫁娘吓了一大跳,一向温文尔雅的夫君怎会如此失态? 宋长志比儿子宋文峰显然要冷静上许多,先吩咐孙氏把儿媳妇带下去,又拍着儿子的肩膀沉声道:「峰儿怎可如此气燥,你就不想想那宋三郎不过是个粗识几个大字的无知木匠,就算这天大的馅饼砸到了他头上,他能接得住吗?」 宋文峰怒道:「爹,儿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本来咱们两家关系就不对付,我在他手底下干活儿,不定被他怎么支使呢,宋三郎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上次儿子在酒楼就被他坑得不轻。」 宋长志捋了捋鬍鬚,一脸阴沉道:「忍不了也得忍,忍他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俗话说得好,天欲要使其灭亡,先要使其疯狂,我儿可听说过捧杀二字?」 …… 不提周围众人的反应,三郎能做官,还是户部从八品的正经官儿,最高兴当属秀娘和辰哥儿了,秀娘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成为官夫人,一时间又激动又担心,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她激动的是自家男人有本事,妻凭夫贵,担心的自己不过是个粗鄙的商户女,会不会给三郎丢脸,听说官夫人们还会聚会应酬什么的,人家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不光通文墨,还会女红、点茶、插花,这些高雅的东西自己要一样都没一样,可怎么办。 宋三郎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谋了个还没有芝麻大的小官,秀娘竟然这般能胡思乱想。 夜里,夫妻俩并排躺在床上,秀娘辗转反侧睡不着,宋三郎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头髮,道:「担心我做了官会变心?」 秀娘的心已经处于弱势,但是两人成亲以来三郎一向宠着她,她亦娇蛮惯了,如何能拉得下脸来向宋三郎示弱,故意兇巴巴道:「你敢变心试试!」 她嘴上凶着,却是不敢伸手去拧宋三郎腰间的软肉了。 宋三郎觉得她又凶又怂的样子还有点儿可爱,不由笑道:「娘子这般好,三郎为何要变心,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秀娘更好的女子吗。」 「要是有呢?」秀娘不自觉追问道,眼睛有些紧张地盯着宋三郎。 宋三郎把人往身上带了带,抚摸着秀娘的头髮,温声道:「有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患难夫妻,谁也插不进来,只有你和儿子,只有我们仨,不可能有别人。」 秀娘的眼泪儿唰就出来了,泪眼朦朦地从宋三郎怀里抬起头来,哑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三郎。」 宋三郎低头给小妇人擦了擦眼泪儿,举起三指道:「若有一句虚言,叫三郎仕途尽毁,孤独终老。」 古人重誓言,宋三郎的誓言很重了,秀娘忙抓住他的手指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信你,我信三郎,莫要再胡说了,你才刚上任,快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宋三郎假装生气道:「以后再胡乱怀疑夫君,当罚!」 秀娘双臂搂上男人劲瘦的细腰,将头埋在男人宽厚的胸口,听着男人胸腔里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秀娘蚊子哼哼般道:「认罚。」 宋三郎:「……」 秀娘不干好事儿,宋三郎倒吸一口冷气,哑声道:「秀娘,别,别……别这样……」 秀娘才不管。 宋三郎手指一弹,一道劲风过去,熄灭了桌上的烛灯,他探手下去,大掌握住小妇人撒野的手腕儿,咒了一声「妖精。」 …… 昨夜秀娘似是要证明自己对三郎的吸引力一般要了还要,宋三郎辛苦一夜,头一次起晚了,秀娘自己也累够呛,腰酸地爬不起来,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索性今日轮到二嫂做饭,她干脆稍微晚起一会儿,迷迷煳煳中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昨天晚上到底多少次呀,数着数着到后面累睡着了。 宋景辰在院子里撒欢儿一圈,回到屋子里见爹娘还没起床呢,踢掉小鞋子就往床上爬,宋三郎忙起身掐住他。 「乖,帮爹个忙。」 「爹,帮什么忙呀?」 宋三郎:「你去看看后面园子里有没有哪个甜瓜熟了,把它摘了,待会儿我们分了吃。」 「好的,爹,我这就去,等着啊,我很快就回来。」小孩儿脆生生应了,蹦跳着跑出去了。 把儿子支走,夫妻俩忙紧得起床收拾,一夜孟浪,对上夫君的视线,秀娘脸红得不行,宋三郎食指轻点着她的额头,笑着揶揄一句:「娘子挺能干。」 秀娘不甘示弱习惯了,娇嗔着回敬一句,「不如你能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三郎一怔,随即挑唇笑开:「承蒙夸奖。」 秀娘反应过来,羞恼地拿枕头扔宋三郎,被宋三郎轻巧地接住,夫妻间的小猜疑被化解于无形,很多时候,女人的所有不理智不过是她没有安全感。 前世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悲剧,宋三郎对此很理解,易地而处,倘若他无依无靠没有任何能拿捏对方的点,他亦会没有安全感,他珍惜自己的小家,绝无可能让秀娘重复母亲的悲剧。 这会儿宋景辰怀里抱着个大甜瓜,又跑回来了,人还没进屋呢,就开始嚷,「爹,娘,快看我摘了一个好大的甜瓜呀,快累死辰哥儿了。」 小孩儿跑得气喘吁吁,脑门儿鼻尖上全是细汗,这货跟着他爹要抱着,不跟着他爹走哪儿都小跑,就是不正经走路。 宋三郎忙接过他手里的甜瓜,给擦了擦小脸儿上的汗,又擦了擦小脏手,道:「你就不能慢些走,又没人追着你,摔倒了又该哭鼻子。」 宋景辰扬着小脖子道:「才不会摔倒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好吧,你长大了,那你能自己把甜瓜拿去洗干净嘛?」 宋景辰一脸当然能的笃定表情,「区区小事,爹爹瞧不起谁呢。」 「那行,你去帮爹洗干净了。」 宋景辰接过大甜瓜又急火火跑去耳房了。 宋三郎跟在小孩身后到了耳房,自己一边儿洗漱一边儿看儿子怎么洗甜瓜,小孩儿跟打仗似的,水盆儿四周洒出来的全是水,自己的袖子也湿了,小衣裳也湿了,但人家确实在很认真地把瓜洗干净。 宋三郎不唠叨他,也不阻挡他,没有危险,随便小孩儿怎么折腾去,多折腾几次他自己就能总结出经验来了。 宋三郎这边洗漱完了,宋景辰也把大甜瓜洗干净了,举着给他爹看,「爹,看看我洗得干不干净,好不好呀。」 宋三郎接过来看了看,道:「不错,辰哥儿洗得很干净,以后咱们家洗瓜的活儿就交给辰哥儿了。」 宋景辰眨了眨眼,朝他爹伸出小手来,「给钱,不白干!」 「跑腿一两银子,洗瓜一两银子,你是我最喜欢的爹爹,我给你算便宜点儿,收你一两银子就好了。」 宋三郎忍不住乐,蹲下身子道:「你这工钱有点高呀,你知道一两银子换成铜钱有多少文嘛。」 宋景辰眼珠子转了转,道:「爹,我知道!」 「哦,你知道?那你同爹爹说说一两银子有多少文?」 宋景辰道:「爹,一两银子是十文钱呀。」 宋三郎点点头,道:「那爹是不是要付给你十文钱。」 宋景辰大眼睛扑闪着,莫名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大对劲儿,小孩咬着手指头,有些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宋三郎从身上掏出钱袋子,数了十文钱,放到儿子的小手里。 宋景辰眉开眼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爹有私房钱,现在他也有自己的私房钱了,他奶声道:「爹,你还有什么活儿要辰哥儿做呀?」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小脑瓜,笑道:「爹今日没有什么活儿要你干了,不过爹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呀。」宋景辰只顾低头美滋滋数着自己手里的铜钱, 宋三郎道:「其实这一两银子呢,价值一千文,也就是说有一百份你手里的铜钱,刚才辰哥儿本来可以得到这一千文钱,但你不懂装懂,胡说八道,所以现在只能得到十文钱。」 宋景辰:「???」 宋景辰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爹,愣了片刻,小孩儿「哇!」一嗓子哭出来。手里的铜钱他也气得不要了,全都给用力扔到地上,小胳膊一张,搂住他爹的脖子就大哭。 小孩边哭边往宋三郎脖颈里抹口水、鼻涕还有眼泪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人家还有功夫委屈控诉:「呜呜呜……爹爹好坏,大人欺负小孩……呜呜呜……故意骗小孩的坏爹爹。」 「哼! 不喜欢你了,呜呜呜……」 宋三郎开口了,「宋景辰,不准再无理取闹!爹数到三,停下来。」 宋景辰哭自个儿的,不搭理宋三郎。 宋三郎面无表情道:「你若想小屁股挨打就继续哭,反正疼的是你的屁股,不是爹的,爹只数三个数,你知道的,一、二……」 他爹「三」还没有喊出来,宋景辰抽抽嗒嗒止住哭了。 宋三郎朝地上的铜钱抬抬下巴,「去,把你扔在地上的铜钱都捡起来。」 宋景辰站着不动:我都五岁了,小孩就不要面子的吗,扔都扔了,你还让捡,不干! 宋三郎声音没什么起伏道:「宋景辰,你确定是要爹帮你捡起来吗?」 宋景辰小嘴巴一瘪,又要哭,被他爹一眼给瞪回去了,低着头,委委屈屈道:「爹,手好疼。」 宋三郎知道小孩儿装的,故意皱眉道:「手又怎么疼了。」 宋景辰带着小哭腔,「给爹洗甜瓜洗疼了。」 宋三郎服了他,就听小孩又道:「爹吹吹就不疼了。」 小孩把小手伸到宋三郎面前,宋三郎给吹了吹,道:「现在还疼吗?」 宋景辰摇摇头:「不疼了。」 宋三郎:「可以把钱捡起来了吗?」 宋景辰点点头。 宋三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不喜欢爹了是吗?」 第36章 宋景辰抹了把眼泪儿, 在宋三郎脸上亲了一口,那意思是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小孩儿哭得眼睛和小鼻头红红的,宋三郎给洗了把脸,带孩子进屋换掉身上弄湿的衣裳, 秀娘走过来, 道:「我来给他穿吧, 一会儿去我娘家, 给娃穿精神点儿。」 对秀娘来说,这次回娘家意义非比寻常,说是衣锦还乡也不为过, 没人比她更懂卖豆腐的苦。 每天半夜三更就要爬起来,浸豆、推磨、过浆、煮浆、点浆、包浆, 几乎忙乎一宿才能将豆腐做好,一大早五更天,鸡都没打鸣呢,就要推着小车赶十几里路跑去城里支摊子卖豆腐, 只为能多卖上几文钱。 小本生意没有钱买驴, 买了也养不起, 一家人就是那拉磨的驴,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的围着那磨盘转。 不知道为什么转, 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转, 因为磨盘不转日子就转不了。 与其说是祖传的手艺, 不如说是祖传的苦难,一代一代就拴死在那磨盘上, 嫁给宋三郎后她才知道原来手艺人跟手艺人也如此不一样。 三郎的木匠活儿是一般人干不了,所以能赚到别人家赚不到的银子;爹娘做豆腐的活儿是一般人受不了, 所以能餬口。 可有谁知道自家天天做豆腐,却只有逢年过节才捨得吃豆腐呢,因为只有做豆腐的人才知道做豆腐的苦,哪里捨得吃呀。 恨不能一块儿豆腐渣渣都能换成铜钱。 后来三郎又凭一幅书画赚到一千多两银钱,现如今竟然还做梦一般得做上了官,这一切的一切让秀娘琢磨出一个理儿来—— 这人能赚多少银钱,日子过得好不好,跟吃苦耐劳其实关系不很大的,重要的是你有什么,你若只有一口石磨,从早拉到晚,从生拉到死,能留给后代子孙的也还是那口石磨而已。 现如今爹娘在寸土寸金的洛京城里有了自己的一间铺子,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躺在家里收租子,日子都要胜过从前百倍。 一家人吃过早饭,等着家里的马车送睿哥儿上学回来,一家三口上了车。 既是买了马车,宋三郎顺便也给雇了车夫,大哥二哥那等要面子的人,叫他们驾车不现实,再者家里的女眷要出门就更不会驾车,如此,置办马车还有何意义。 秀娘听说一个月要给那车夫二两银子,原想着要自家弟弟来做,这活儿可比磨豆腐轻松多了,后来想想,又作罢。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弟弟在家里做车夫,辰哥儿小孩子会怎么想自己的亲舅舅?三郎又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娘家人?宋家人又会如何想,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娘家就是低人一等? 娘家人都被人看低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宋景辰坐在自家宽敞的大马车上,可高兴,一会儿躺在娘的腿上,一会儿躺在爹的腿上,又要他爹郎剥松子餵给他吃,老享受了。 秀娘边给儿子扇着风边对宋三郎道:「天儿太热了,待会儿路过西榆街,不若给爹娘买个西瓜。」 「买!」不等宋三郎开口,小孩儿先豪气地应了。 「还要买葡萄,还要买大桃子,还要买大甜梨。」小孩儿掰着小手道:「舅舅爱吃甜糕,外婆爱吃酥饼,外公好喝酒,都买。」 说完小孩儿又补充一句:「我有钱!」 秀娘被儿子的豪横劲儿笑到了,逗他,「哦?你有钱,你那来的钱呀?」 宋景辰理直气壮:「娘亲,辰哥儿自己赚的,我今天给爹摘瓜了,我还洗瓜,我还洗得很干净,爹给我的工钱,一千文!」 宋三郎:「……」 亏,这小子是绝对不可能吃的。 拐弯抹角他都得把吃过的亏找补回来。 秀娘忍不住笑出了声,搂过儿子重重地亲了一口,没有比自家小子更灵透的娃娃了,反正她没见过,小娃过了三岁以后,这小脑瓜可太会了,谁还敢说我们憨,我们机灵着呢。 宋景辰见她娘亲了他,指着自己的小脸蛋儿,臭屁地朝宋三郎道:「爹,你亲这边吧。」 宋三郎敷衍地在他小脸蛋儿上挨了一下。 宋景辰不干:「要大点儿声,就像娘亲一样。」 宋三郎只好又大声的亲了他一口。 宋景辰:「这次可以啦,爹,我脸都这么好看,我脸还香香,都不给别人亲,就给爹和娘两个人亲。」 三郎摸摸鼻子,娃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全洛京他是最好看的小孩。 秀娘顺着儿子的话揶揄他:「你多好看呀,你看你身上抓个虱子都得是双眼皮儿。」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发出灵魂反问,「那娘身上抓的虱子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呀?」 秀娘:「……」 宋三郎闷笑,秀娘瞪了他一眼,「宋三郎,你说,你身上抓个虱子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宋三郎:「惭愧,给你们娘俩拉后腿了,我身上连虱子都没有。」 「我们也没有!」娘俩异口同声。 宋三郎哈哈大笑,秀娘也跟着笑,宋景辰见爹娘都笑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大人都笑,他不笑显得多傻呀,他也咧着小嘴儿笑,比爹娘笑得还响亮。 车夫老李坐在车外听到一家人的笑声,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其实他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听到这样开怀的笑声,忍不住跟着笑。 车子到了西榆街,宋三郎下车买了儿子要求的那些瓜果点心,又买了一大篮子鸡蛋,一袋子白面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岳父岳母餵了几只鸡,攒下的鸡蛋一个捨不得吃,全都给小外孙留着。每次给他们钱,死活不要,要他们小俩口自己攒着。老俩口一心一意只想着闺女好。 秀娘见宋三郎一下给自家买了这么多东西,心里感动,自己要给娘家买,和三郎主动给娘家买,那是不一样的。 宋三郎道:「一会儿到了前面吃食街,索性买些熟食带过去,大热天,省得你和岳母还要烟燻火撩地做饭。」 岳家不比自家,自家有专门的灶房不说,灶房里一应用具也足够齐全。 而岳家除了有一口煮豆浆的大铁锅,其它方面简陋得很,每次为了招待好自己这个女婿,岳母和秀娘一忙乎就是大半天。 秀娘眼圈儿红了,哑声道:「好。」 …… 此时,京郊一处土坯小院儿内,许大郎手里拎了根粗木棍子,怒气沖冲要找人拼命去,被他娘死死抱住,许母一边哭一边劝,「儿呀,你万万不能去,咱招惹不起人家。你听娘一句劝,认了吧,咱认了吧,娘求你了,咱别惹事儿,别惹事儿好吗?」 许大郎额头上青筋爆起,握住棍子的手气得直哆嗦,他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许母这边儿正劝着老大,却见许老二腰里别了把菜刀大步腾腾从堂屋里闯出来,许母又气又急,两只胳膊一伸,挡在了自家大门口: 「你们两兄弟谁敢踏出这院子一步试试,你俩前脚走,信不信娘后脚就上吊!」 许大郎目眦欲裂:「娘——!忍不了,忍不了啊!」 许老二吼道:「我爹就白被人打了!忍忍忍,娘就知道叫咱们忍,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你闭嘴!」许母红着眼喊道,「你以为你娘就是那没有脾气的泥人儿吗?泥人儿尚有三分脾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可你们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背景,有啥子后台,即便是把你爹打死了,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有罪也变无罪,你们兄弟俩但凡敢动人家一个手指头,有理也变无理,无罪也变有罪,说不得还要有牢狱之灾,咱们许家才是真要家破人亡!」 许大郎:「咱们白天黑夜地熬了几天几夜,熬得人都要死了,人都要死了呀,本以为做了笔大买卖,那成想分文没有赚,还搭进去三袋子的黄豆,三袋子的黄豆呀,如今我爹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娘——,你叫咱咋忍,咋忍啊啊啊啊!」 许大郎悲愤颓然地瘫倒在地。 许母抱住大儿的头,哭道:「娘知道我儿委屈,我儿心里苦,可咱就这穷命,就这穷命呀,你姐姐好不容易嫁到个好人家,那夫家情理,三郎也是个好的,若你爹出事,你们兄弟又出事,你姐哪个脾气岂能忍得了?」 「你姐姐必然要找人拼命,她好不容易过上的好日子就毁了,全都毁了,咱们家没有一个能好得了,那豆子赔了就赔了,就当餵了畜牲,只要咱人还在,就还能把钱赚回来。」 擦了把眼泪儿,许母又道:「上次你姐回来说咱辰哥儿拜了个什么鼎鼎大名的大师,咱就盼着辰哥儿将来有出息,咱这口气早晚能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许老二虎目含泪,「娘,咱辰哥儿才三岁半呀。」 许母道:「甭管几岁,咱总是有个盼头儿,有个盼头儿这日子就能过得下去,大郎才十六,二郎你也才十四,你们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不能冲动,咱得往好处想,把日子往好处过。」 「等将来你们俩成了亲,给爹娘生俩个大胖孙子,咱们好着呢。」 许大郎和许二郎不由低下头,微微红了脸。 许母见俩儿子转移了注意力,道:「咱家这些年也不是一点家底没有,等过完秋,就媒人给咱大郎去说亲,说个又贤惠一漂亮的女子……」 这边秀娘的马车出了城门,直奔京郊外的小路,秀娘从未像今天这般开怀,感觉自己就像那衣锦还香的状元。 爹娘若是看到自己带了这一车东西不得吓死, 可还有更让他惊喜的铺子呢, 还有最最让他们惊喜的,自己现在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夫人啦! 第37章 大夏朝的马匹素来都很贵, 一匹马的价位在二十两银子上下,普通老百姓就算不吃不喝,且在风调雨顺的年景下,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 这还得是富裕地区, 比如像洛京城这样繁华之地。 是以, 宋家的马车拐进许家庄时, 引来不少目光,坐在树底下乘凉的村里人窃窃私语,猜测着这是谁家的亲戚来串门, 毕竟他们庄子上只有里正家里有辆马车,他们都认得那车。 眼前的这辆却是眼生得紧, 看着倒比里正家的车还要气派些。 秀娘的家很好找,顺着进村的大路一直往前走,走到最东头,倒数第二家就是, 马车停在门口, 宋三郎先从车上下来, 又把儿子抱下来。 对门儿几个坐在门洞子里乘凉的妇人看到宋三郎搀扶着秀娘下车,眼睛都瞪大了:我滴个乖乖, 许秀娘竟然坐着大马车回来了! 之前秀娘都是搭着驴车或者牛车回来,人家给放到村口还要去往别的庄子送人, 不可能把你送到家门口的。 几人面面相觑, 秀娘她娘总说她家女婿多好多好,原以为是吹牛, 敢情人家是真的呀,啧啧啧, 瞅瞅人家的男人,还扶着她下车呢,村子里的莽汉有一个说一个可没见过多少对婆娘这般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秀娘下了车,一抬眼,看到对面几人,笑道:「婶子们都歇着呢。」 「欸,歇着呢,秀娘发大财了哇,都买上大马车了。」 「嗐,上那发大财去,这不是家里没个车去那都不方便嘛,婶子们先歇着,我先回了,有空婶子们来家坐着啊。」秀娘不无小得意地笑道。 当初嫁给三郎这些人可没少说她风凉话。 秀娘转身往回走,却听对面其中一人道:「唉,赶紧回去看看吧,你爹叫人打了,在炕上躺了好几天,听说腿不大好了。」 秀娘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勐地回过头来,急声道:「婶子,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爹怎么了?」 「唉,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里正家儿子给你们家介绍了个大买卖,连着要了几天的豆腐,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一天要结帐了,说你家的豆腐有问题,害人家拉肚子,你爹同人理论,被人打了。」 秀娘气得险些喘不上气来,这明显就是耍人玩儿,从一开始人家就没打算给钱,简直是欺人太甚! 「哼——坏人,气死我啦! 爹爹,我们要替外公报仇哇。」 宋景辰在旁边听见有人欺负自己外公,挥舞着小拳头不乐意了。 宋三郎沉声道:「咱们先回家看看人有没有事,其他容后再说。」 说着话,宋三郎上前推门,却发现大门在里面上着门栓呢,秀娘用力敲门,宋景辰扯着小奶腔喊道:「外婆快开门呀,我来啦!」 屋内许母刚把两个儿子劝进屋里,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隐隐约约还有孩子的声音,莫不是秀娘回来了? 许母忙擦干眼泪,叮嘱两个儿子不要把事情同秀娘说,整理了一下情绪,要去开门,许老二道:「娘,您歇着,我去。」 「谁呀?」许老二边往门口走,边道。 「老二,是我,大姐,你快开门。」 许老二一听真是自家大姐回来了,激动地眼泪又要流出来,忙用袖子抹了一把,强换上一副笑脸,一把拉开门栓,「大姐,你今天咋回来了,也不提前捎个信儿。」 秀娘顾不上搭理他,绕过自家弟弟,急匆匆往里屋跑去,宋景辰叫了声「二舅」跟着她娘跑了,比他娘跑得还急。 许老二呆住:「姐夫?」 宋三郎点点头:「家里的事,刚才我都听邻居们说了,爹现在怎么样了?」 许老二哑声道:「郎中说爹的腿伤得不轻,姐夫快进来吧。」 许家的门洞太小,大马车拐进不来。 宋三郎道:「二弟,你同李把式把车上的东西搬进来,我先去看看爹。」他安慰似地拍了下许老二的肩膀,大步进了院里。 许老二呆愣愣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同车夫李把式问道:「这马车……」 李把式笑道:「正是宋家府上的马车。」说着话,他掀开车帘子,道:「你家大姐嫁了个好郎君呀,我亲眼看见这些东西都是咱们三爷亲自给挑选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没有一样是唬弄人的」 许老二像做梦一样,看到车上竹篮里满满的一篮子鸡蛋,框子里的水果都是吃都没吃过的,有西瓜,葡萄还有大桃子,还有精緻的点心盒子,竟然还有两袋子白面粉,自家怎么配吃这么金贵的东西。 姐夫这一车得花去多少银子呀? 「小兄弟,过来搭把手,这面粉忒沉,咱没有三爷那把子力气,得俩人抬。」许老二如梦方醒般忙上前一把接过,轻松扛在了肩膀上,平时兄弟俩拉磨都是当牲口使的,一袋子面粉算什么。 李把式:「???」 这小兄弟细胳膊细腿,咋力气这般吓人。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妇女看到宋老二往家扛白面,一会儿又看到宋老大颠颠跑出来跟着一块儿往家大筐小篮子的拎东西,眼睛都看直了,秀娘这次可真的是掉进福窝里去了,命太好了,羡慕不来。 宋三郎进了屋,看到秀娘在呜呜哭,老爷子鼻青脸肿的劲儿还没下去,看着叫人揪心,却还一个劲儿劝闺女说自己无事。 宋景辰一进屋被他外公的样子吓到了,这会儿被许母抱出去了。 宋三郎上前查看了一下老爷子的腿,看那肿胀的模样,微微皱眉,道:「不能在家瞎治了,必须送去医馆。」 老头儿一听说是去医馆,死活不肯去,说自己庄户人家身子骨壮,在家养养就好了。 宋三郎道:「岳父莫要担心银钱的事,自有我和秀娘,另外秀娘才刚刚给您盘下个铺子来,两个兄弟还小,若无您指点着,怕是支撑不起这摊儿来,早些养好身体才是。」 老头儿懵了,「啥,啥铺子,三郎你在说啥?」 秀娘抹了一把眼泪,硬气道:「爹,您姑爷现在是八品官了,不是谁想欺负咱们家就欺负咱们家,你且看着,三郎怎么给您讨回公道来。」 「铺子?姑爷做官了?」老爷子嘴唇哆嗦着,似是不敢相信。 秀娘道:「爹,真真的,咱自家还买了大马车,这就拉着您去城里咱先把腿治好,以后咱家的铺子还得您管着呢。」 老爷子愣怔了一会儿,浑浊的老泪掉下来,握着宋三郎的手,颤声道:「好,好,姑爷有本事,咱家沾姑爷的光了。」 宋三郎忙道:「岳父说得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应该的,若非秀娘这个贤内柱,三郎也没有今天。」 老实巴交的汉子吧嗒吧嗒掉眼泪儿,除了说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姑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许母在门口听到姑爷同男人的对话,掩面而泣,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没有把闺女嫁给那县太爷做小妾,而是选择了家里风评好的宋三郎。 刚才看到姐姐姐夫给自家买了那般多的金贵东西,现如今又得知姐夫竟然做了官,许大郎和老二激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宋三郎面前竟然扭捏拘束起来,姐夫不是以前的姐夫,姐夫现在可是官身了,八品大官呢。 姑娘和姑爷才刚回来,去医馆给老爷子看腿几天都熬过去了,也不急于这一会儿,许母让两个儿子照顾好女婿,招唿闺女出来,赶紧做点儿吃食招待姑爷。 许家的灶房就是一间简陋的草棚子,只有一个茅草顶棚。 把闺女拽到饭棚子里,许母拉着闺女的手,又是为闺女高兴,又是面含隐忧,之前因着闺女模样好,宋三郎那会儿还只是个木匠,又是二娶,岁数也比闺女大上许多,尽管自家门第差了些,也没显得那么不般配。 如今在看,却是自家闺女高攀人家了。 三郎自然是个极好的男人,可这男人的心谁又能保证他永远不变。 秀娘看出她娘的担心,安慰道:「娘亲不必忧我,若是三郎这样好的人都会变了心,那天底下秀娘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如今我们已经有了辰哥儿,三郎有多疼辰哥儿,娘自是看到了,就算为着辰哥儿,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女人能越过我这个亲娘去。」 许母握着闺女的手,含泪道:「秀娘心里有数就好。」 秀娘:「放心吧,娘,您要对三郎有信心,我也是,两个人一块儿过日子,盼着好,就会真的好;倘若天天担心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多少福气都得被糟蹋光了,您说是不是?」 「是,是这么个理儿,咱们女子虽弱,却是这个家里的定海神针。你每天高高兴兴的,男人和孩子便也会高兴;你稳住了,你这个家就稳住了。」许母看向闺女的目光满是欣慰,「娘的秀娘真的长大了。」 秀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两个嫂嫂一个比一个精明,我这在人精堆里呆久了,再没点儿长进,那不成傻子了。」 说着话,秀娘要蹲下来烧火,都是现成的食材,把菜热一下,再打个菠菜蛋花汤就行了。 许母忙拉开她,「你快离灶火远点儿,别让火星子把新衣裳给烧个洞。」 秀娘:「哪就这般金贵。」 「那可是金贵,娘看这料子可不便宜呢。」许母挤开姑娘。 秀娘只好让出灶台的位置,道:「娘,你同爹一向为人本分,弟弟也不是那惹是生非的,怎么就惹上了那里正家。」 说起来许母就气愤不已,道:「那里正家向来霸道,他们家又有做官的亲戚,咱们都是能躲着就躲着,又哪里会主动招惹他,想是当年没有应了里正娘子给她那做官的亲戚做妾,那时就得罪了他家。」 「这次我估摸着是因为他们家想要买咱们家山角下那七亩多地。」 「七亩多地?」秀娘不解。 许母:「离咱家那地不远处,前段时间不是挖出温泉来了嘛,听说是要建什么温泉庄子,咱家那地挨着挖出温泉的地儿最近,娘想着真要是建什么温泉庄子,咱家这地指定得值钱呀,就没卖给他,这不就惹出这事儿来。」 许母抹了一把眼泪儿,「我寻思着,人家这是给咱个警告,若是还不卖他,指不定咋整咱呢。」 秀娘冷声道,「可见这人若是无权无势,金子砸到头上非但发不了财,反倒还成了个祸害。」 许母道:「娘想着,实在不成,卖就卖了,姑爷这才刚做上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姑爷稳当住了,咱再讨回公道也不迟。」 秀娘递过去一把柴草,道:「三郎能从一个小木匠升为八品官,光有运气又如何能成,三郎做事最是有章程主意,越大的事就越有主意,就像上次镇国将军府……」 话说一半儿,秀娘又咽下,道:「咱们只管听三郎安排就是。」 母女俩在这边嘀咕着,屋子里辰哥儿也不跟两个舅舅玩儿了,只粘在宋三郎怀里,蔫蔫儿的。 大哥哥才刚被人打了,现在外公又被人打,尤其是他刚才跟着娘亲进屋,外公的屋子不似自家那样有明亮的大窗户,屋里视线本来就暗,猝不及防之下,他看到老爷子乌青发紫的血红眼眶子,害怕。 他虽然跟外公外婆亲,但秀娘一年能带他回娘家多少次,来了,也是匆匆来又匆匆走。所以,他对外公外婆的亲近和对爹娘的亲近是不一样的,总是还隔着些生疏。 这就造成小孩刚才被吓到了。 「爹,想睡觉。」怕他爹把他放到床上,他道:「抱着睡。」 宋三郎瞧儿子的样子就知道孩子是被吓到了,往怀里揽了揽,「让舅舅给你洗串葡萄,吃了葡萄再睡好不好?」 宋景辰烦躁,在宋三郎怀里蹬着小腿儿发脾气「就要睡,现在就睡嘛,你快点拍我。」 许大郎哄他:「辰哥儿,舅舅带你去掏鸟窝好不好?」 宋景辰哭道:「不要掏鸟窝,不要掏鸟窝,我要回家!」 宋三郎抱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大郎道:「别搭理他,今儿一大早就给从床上拎起来了,估摸着是睏觉呢,让他先睡吧,待会儿睡醒了再给他吃东西。」 许大郎又不傻,知道小外甥是吓到了,听姐夫如此说心里又觉得万分感动,姐夫算是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人家没有抱怨自家,还反过来怕自家多想,非常仁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宋三郎抱着宋景辰出了屋,拍着哄着,在南边儿墙根儿底下荫凉处来回熘达,秀娘见状跑过来问,「这小子中午哄觉最难,怎么这会儿就自己困了。」 宋景辰这会儿迷迷煳煳半睡半醒,撩开眼皮看了他娘一眼,嘟囔了句「不困,不要午觉。」就又把眼皮耷拉上了。 秀娘道:「沉着呢,我抱他进屋睡去。」 宋三郎摆摆手,「一换手准醒,醒了瞌睡还得闹,索性等睡实在了再说。」 直到午饭摆上,秀娘催了几次,宋三郎才把孩子放下,没敢放老爷子屋,放到了大郎屋里。 秀娘给老爷子端了饭菜过去,老头儿道:「怎地买了这些个东西。」 秀娘道:「一年到头也回不家几次,没道理闺女在婆家吃香喝辣,一点儿也不孝敬爹娘。」 老头儿:「说的啥话,万不能拿着婆家的银钱贴补娘家,叫婆母不高兴。」 秀娘不与老头儿争执,道:「都是三郎买的,您要叨叨就叨叨您姑爷去,别沖我说。」 一听全是姑爷买的,老头难掩开怀,被人打的憋屈消散了一大半儿,闺女过得好,比他吃山珍海味都高兴。 他又道:「刚才娃是不是被爹这模样给吓着了,你也真是的,带着孩子进来干嘛。」 秀娘:「您外孙跟皮猴子似的,就是乍一见外公变了模样有点儿怕,一会儿就好了。」 老爷子:「要不要请神婆过来给娃叫叫。」 秀娘摆摆手,「可别,本来没事儿,再让跳大神儿的给他吓着了,你就别操心他了,把自个儿的身子养好要紧,咱那铺子可是临街的好位置,空一天就是一天的钱。」 一听那铺子空着浪费银钱,老头儿忙道:「爹听闺女的,赶紧把腿给养好。」 吃过午饭,宋三郎同许大郎一道去城里医馆给老爷子瞧病,留下娘俩在家看好孩子,趁没人注意,三郎叫过秀娘道:「孩子可能有点儿吓着,你在屋里陪着他吧,省得醒过来没人害怕。」 秀娘点头应了,送几人出了家门。 宋三郎带着人去了洛京城有名的治疗跌打损伤的医馆,医馆里有经验的老郎中摸过许老爷子的腿,忍不住嘆道:「老爷子不疼嘛,腿都肿胀成这样了才来医馆,再晚些时候您这条腿就废掉了。」 老头儿笑道:「庄户人吃苦吃惯了,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许大郎在旁边听得抹眼泪儿。 那老老郎中摇头道:「早来几日就不必受这个罪了,现下可得吃点儿苦头喽,你这腿骨折了,没有及时正位,现在要重新正位打上板子,得在医馆里住上个几天才行。」 一听说还要在医馆里住下来,老头儿着急了,这里面那是能白住的嘛,指不定花多少银钱,许大郎也不敢做主,不由看向姐夫。 宋三郎对那郎中道:「有劳您了,我岳父才刚不到四十岁,这腿您万万给保住喽,有什么好药您只管用来,万事以把腿给治好了为重。」 那郎中点点头,「您随我来交一下订银。」 宋三郎随着郎中去交钱,许父忙催促着大儿子过去看看花了女婿多少银子。 宋三郎总共交了五两银子,又教给许大郎五两,叫他在医馆把人照顾好。 许大郎死活不要,「来时咱娘给了我银两,姐夫今日已经破费这般多,如何还能要你的银子。」 见他坚持,宋三郎也不强求,临走时交给那郎中一些银两劳人家做饭时把爷俩的饭一併给做上,心里惦记着儿子,急匆匆有返回许家庄。 回到许家时,看到儿子还在睡,宋三郎心中焦急,顾不上太多,简单交代了一下许父的情况,匆忙带上秀娘儿子告辞回家。 宋三郎本不信鬼神,可他自己的情况又属实离奇,不由心中忐忑抱着儿子出门时,低声念叨,「辰哥儿回家了,辰哥儿回家了,跟爹回家了。」 秀娘心里也犯嘀咕,她最是了解自家小皮猴子,知道这小子精力旺盛,白日里最讨厌午睡,每次中午把他弄床上去,大人都睡着了,他还瞪着大眼睛精神着呢,能把人气死。 这次睡得时间属实有点儿长了,可当着娘的面儿,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免得娘自责。 等上了车,离开许家庄,宋三郎抱着孩子,低声唤儿子醒来,没反应。 这下宋三郎真害怕了,吩咐外面车夫道:「快,快些回城。」 秀娘却是比他要镇定得多,两个弟弟都是她帮着娘带大的,小孩子脸色红润,唿吸也均匀,摸着额头也不热,不可能有什么大问题。 秀娘脱了儿子的小鞋子,挠了挠小脚丫。 宋景辰咧着嘴儿咯咯笑了两声,却是本能反应,还是闭着眼睡。 宋三郎看到儿子被挠痒有反应,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他趴到儿子的耳朵边道:「辰哥儿,醒醒了,爹给买冰酪了,告诉爹你要吃荔枝味儿的,还是葡萄味儿的?」 秀娘配合着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这下宋景辰终于醒了,大长睫毛眨了眨,大眼睛里泛着水气茫然,过了会儿,黑眼珠子活泛起来,一骨碌从宋三郎腿上坐起来,道:「做梦了。」 夫妻俩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问他做了什么梦,这梦做得可够久的。 宋景辰眨了眨眼:「辰哥儿忘了,想不起来,一睁开眼,然后梦就飞走了。」 「飞走了。」 小孩做了个飞飞的动作,童言童语,逗得俩人直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秀娘想说些什么,被三郎摆了摆手。 小孩子不是大人,他的世间里再直白不过,害怕就是害怕,没必要非得逼着孩子不能害怕。 他爱你,那么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害怕,只会心疼你。 辰哥儿不是他外公带大的,无法要求孩子非得像秀娘一样对岳父只有心疼,有些东西是顺其自然的事,讲再多道理都无用。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睡了一觉,爹娘都在身边陪着,宋景辰又不怕了,眨着眼睛道:「爹爹,外公那么喜欢我,他变成什么样都会像以前的外公那样喜欢我,对不对?」 第38章 回到家中, 宋景辰睡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晚上精神得不行,宋三郎给拎出去遛了一圈儿,玩儿累了这才回来洗澡睡下。 看着小孩乖巧安静的睡颜, 宋三郎忍不住想:醒着的时候有多磨人, 睡着了就有多稀罕人。 安排好孩子, 秀娘同三郎细细说了娘家被人恶意欺负的缘由, 宋三郎点点头,道:「如此嚣张肆意,是何背景?」 秀娘道:「那里正的妻弟据说是我们县里的主簿, 庄子里没人敢惹他家。」 大夏朝的县与县有所不同,洛京城内的县称之为「赤县」, 京郊的县称之为「畿县」,另外根据一县之户籍人数,又分望县、上、中、下县。 畿县之主簿,是正九品的官职, 搁现在差不多相当于县长办公室主任, 也算是县里有头面的人物, 拿捏一个无权无势又无背景的许家,自然是容易的很。 宋三郎听罢, 心中有了计较。 秀娘有些担忧,「三郎, 你才刚刚上任, 不然我们就先忍他一忍,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现在已然是如此, 莫要因为许家的事影响了你的前程。」 宋三郎摆摆手,「官场之事,并非娘子所想,自有一套章程,亦不必非要自己亲自出面。」 「说得倒像是你做过官一般,这做官哪能如你做个桌子椅子那般简单,那人可不是你手里的木头,全凭你怎么收拾。」 宋三郎一笑之。 张璟对他有提携之恩,于情于理都应当拜访答谢,三郎正发愁要带何礼物聊表心意,不成想这礼物自己送上门来。 送礼当送到对方需要之处,张璟喜欢收藏,最缺不过银子,不过直接送银子自然是下下之策,也容易落人口实,不如一起合伙做生意,于双方都有好处。 大夏朝廷对于官员经商,除去盐铁这些禁榷领域的商品不允许官员染指,其它方面一律持放任态度,皆因大夏乃是穿越者改造过的世界,商业氛围浓厚,特定坏境的产物,利弊且不细说。 温泉是稀缺资源,位于京郊的温泉更是占尽地利之宜,目前洛京城周边除去最大的皇家温泉——灵丘温泉宫,尚无其它温泉被发现。 只这灵丘温泉宫非皇亲贵族不可入内,一般的官员豪族是享受不了的。 如此好的买卖,就不知道这背后要建庄子之人是谁,甭管是谁,只要把皇帝亲舅舅宣平侯拉进来,管你是谁。 以强凌弱,你做的初一,我便做的十五。 欺人者,人恆欺之。 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 官家的任命告身下来后,有七日的公告期,公告期后方可正式上任,张璟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宋三郎理应在上任前拜访,正好趁此机会与张璟商议此事。 宋三郎登门拜访,在府门前递上拜帖。 今日休沐,值班门房过来禀报时张璟正在自家后花园里悠闲地餵鱼,听到是宋三郎前来拜访,脸上不由带了几分笑意,扬声道:「请他进来。」 门房经验丰富,从老爷的脸色与腔调中就能看出老爷对来客是喜欢还是厌恶,不敢怠慢,客客气气将宋三郎领了进来,「有劳。」 宋三郎抬手,几颗碎银落入门房的手中。 门房虽不起眼,却可直接与张璟对话,得罪了,若有心使坏,分分钟坏你事。 那门房收了银子,脸上的笑意真了几分,道:「我们老爷这会儿正在后边儿园子里餵鱼呢,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宋三郎笑笑,跟随他穿过一处月洞门,进了张府后花园。远远地,张璟看见他走过来,朗声一笑,「文远过来了。」 宋三郎上前,拱手一礼,「下官见过大人。」 张璟虚抬了他一下,笑道:「私下场合,不必拘礼。」 张璟请宋三郎在凉亭内入座,旁边有侍从替二人斟茶。 宋三郎递上一锦盒道:「知大人喜爱柳公墨宝,只这柳公墨宝实在可遇不可求,可巧,前几日下官捡漏到柳公曾用过的一方澄泥砚,正适合大人。」「 宋三郎送礼送到了张璟的心坎上,别的东西他可以拒绝,柳公是他男神,男神用过的砚台,他实在拒绝不了。 都是油锅里滚几滚的官场老油条,张璟自然明白不是什么可巧捡漏,乃是对方费心寻觅之物,先不说这份礼品有多贵重,单只这用心程度就叫张璟更加喜欢宋三郎几分。 张璟心下感嘆:这才刚初入官场就如此老练,当真是个人才呀。 笑呵呵收下宋三郎的砚台,张璟道:「文远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成气候,只你现在苦于没有功名在身,总是个硬伤,不妨考个秀才在身,举人更好。」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提点了,言外之意,跟着本官混,你可以官路更加畅通,前提你得先给自己镀个金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宋三郎朝张璟拱手一礼,「大人教诲,下官受教了。」 一番往来之后,喝着茶的时间,宋三郎同张璟说了京郊发现温泉的事,他道:「这温泉水素有强身健体之效,待到天冷之时,亦可利用这温泉养些新鲜蔬果,大人若有一座自己的温泉庄子,岂不方便。」 张璟亦是个人精,夫人手下打理着自己的产业,对经商之道并非一窍不通,闻言来了兴趣,道:「可还有人打了主意?」 张璟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宋三郎没有直接回他,却道:「下官听闻宣平老侯爷亦素爱泡温泉,虽可常去灵丘温泉宫那边,到底不太方便。」 顿了一下,宋三郎又道:「宣平老侯爷乃是好结交之人,叫上三五好友,一起泡汤饮茶岂不快哉。」 张璟闻言,怔愣了一下,想通其中关窍后,忽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道:「妙,妙,妙啊,甚妙甚妙。」 连说几个「妙」字,张璟激动地哈哈大笑,朗声道:「来人,备下酒菜,今日我要与文远不醉不休,上好酒!」 言罢,张璟坐下来,捋着鬍子对宋三郎道:「文远真乃本官福将也。」 宋三郎忙一拱手:「遇到大人亦是下官的福分。」 可不是妙嘛,宣平侯乃是最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之人,也最得皇帝信任,张璟想结交人家难上加难,若是能与宣平侯联起手来做这温泉庄子的生意,这关系不就结交上了嘛。 宋三郎又道:「大人不妨拉陈大儒,萧衍宗李逸山等人入伙,建温泉庄子只是为闲情,而非盈利。」 张璟点着宋三郎笑道:「文远当真是懂做官,懂做人,亦懂做生意呀。」 宋三郎:「大人知遇之恩,三郎无以为报,自当竭力为大人。」 张璟又道:「文远所言极是,如此不会显得本官太过功利,或是有所图谋,只这陈大儒、萧衍宗以及李逸山几人都不大好说话呀,如何拉其入伙?」 宋三郎:「话不投机自然不好说话,大人只需将温泉庄子收益的一部分用于陈大儒的学堂,解其之所急,陈大儒想必不会拒绝。」 「至于萧大师,只要大人拉来李逸山,萧大师自会不请自来。」 张璟满脸带笑,听得连连点头。 宋三郎趁机道:「大人,这建温泉庄子必要徵用周边耕地,老百姓全靠几亩薄田度日,下官建议可多加赔偿,免得百姓怨道,一旦传将出去,无论对大人,亦或是对宣平侯,或是陈大儒,萧大师等人的名声都将不利。」 「大人促成此事本是一件对大家都有利的好事,若因这等细枝末节坏了事,惹得各方反感大人,岂不得不偿失?」 张璟面色凝重起来,先不说其他人,宣平侯最是爱惜羽毛,好虚名,绝不能出现宋三郎所说之事,想到此,张璟郑重道: 「文远,这征地之事交给他人本官不放心,就由你去办,本官派人协助你。」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这温泉庄子建成,你同陈大儒他们一样占一成,不过你现在的身份不宜明面上加入进来,你的那一份由本官出。」 宋三郎忙起身谢过。 晚宴上,张夫人亲自过来坐陪,以示对宋三郎的重视之意。 上的是好酒,亦是后劲儿大的高度酒,张夫人对三郎频频敬酒。 两口子一唱一和劝酒,宋三郎假装不胜酒力,喝得酩酊大醉,最后实在站立不稳,张璟叫了人来,将三郎送回家中。 把人送走,张璟唿出一口气,道:「我观文远是可信任之人,能怜惜底层之人,人品不是个差的,依夫人之见呢?」 张夫人道:「夫君所言甚是,人品贵重最是紧要,我父亲曾说过,酒后吐真言,正所谓酒品看人品。这人一旦喝高了,兴奋起来,说话就容易没了防备,亦不经大脑,最是真实不过,妾身刚才观他是个好的。」 …… 却说张府下人将三郎送回宋家,因为醉得不成样子,秀娘搀扶不动他,忙让辰哥儿唤了宋大郎和茂哥儿过来,爷俩搀扶着三郎进屋。 做戏做全套,真正酒醉之人,脚下虚浮,浑身无力,他这身形不是秀娘一个女子能搀扶得动。 宋大郎得知三弟从侍郎府回来,大概心里有数三郎为什么会喝醉,暗暗心惊这侍郎大人对三弟似乎不是一般的另眼相看,他这样的高官能留三弟在其府中饮宴喝酒,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不便在弟妹屋中逗留,爷俩把三郎扶到床上就退了出去。 娘俩还是第一次看到三郎喝醉酒,屋里连个解酒的都没有,秀娘让儿子陪着三郎,自己忙去大嫂那里要醒酒汤。 屋里没人了,宋三郎这才睁开眼,正对上儿子担忧的大眼睛,「爹,你怎么了,娘说你喝醉了,你身体是不舒服么,你肚子疼不疼,辰哥儿给你揉揉。」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蹙眉道:「嗯,喝多了,爹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宋景辰大眼睛扑闪扑闪,「我先给爹看个脉。」 宋三郎:「???」 大孝顺儿子,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关心你爹的肚子吗?」 宋景辰装模做样地拉过宋三郎的胳膊,学着荀郎中的样子把三根手指按压在他爹手腕上,按了一会儿,奶声道:「跳呢,一鼓一鼓像小青蛙在跳,跳得欢着呢,爹爹不用担心。」 宋三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宋景辰:「把你嘴巴张开,我给你看看舌头。」 宋三郎配合着张开嘴。 宋景辰:「有一股酒味儿,不用说,你喝了好多酒,喝醉了吧,难受了吧,难受也没人能替你,以后你还喝不喝啦?」 宋三郎:「听小郎中的,以后少喝些。」 宋景辰:「嗯,知错就改就是好爹爹,我来给你听听肚子。」 说着话,宋景辰撩开他爹的衣裳,像敲西瓜一样敲了敲三郎的肚皮,「嗯,硬邦邦的,不太对劲儿,喝酒喝太多,喝得积食了吧,我给你揉开就好了。」 宋景辰学着自己积食时宋三郎给他揉肚子的方法,给他爹揉肚子,他小孩儿能有什么力气,跟挠痒痒似的划拉,弄得宋三郎直想笑,忙道:「好了好了,爹不疼了,不用你揉了。」 宋景辰:「爹爹真不疼了吗?」 宋三郎:「真不疼了。」 宋景辰:「给我诊费,就收你一两银子吧。」 「???」宋三郎:「爹爹喝醉了,儿子帮爹治病还要收银子么?」 宋景辰:「你才没有喝醉呢,爹爹骗小孩呢,骗小孩不对,要赔我,赔我……」 「赔我担心费!」宋景辰终于想出个名目来。 宋三郎这小吃惊了,自己这演技连张璟两口子都忽悠了,还瞒不过一个三岁小娃? 宋三郎不由好奇道:「辰哥儿是如何看出爹爹装醉的?」 第39章 小孩儿狡猾一笑, 和大人的狡猾不同,大人是唯恐你看出来他狡猾,小孩子是只怕你看不出来他狡猾,小表情可夸张。 他还唯恐你不认真听他说话, 小脑瓜只恨不得怼到你的脸上, 宋景辰手指勾着他爹的鬍子, 笑嘻嘻道:「因为爹爹要是真的肚子疼, 肯定就说我没事呀。」 宋三郎抚额:「你还挺了解你爹。」 宋景辰:「我是你的儿子呀,你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你藏私房钱我也知道, 你的私房钱藏在哪里我也知道,我还知道……」 宋景辰一口气说完, 有点儿憋气,喘了口气儿,又道:「我还知道爹故意逗小孩玩呢,我也要逗爹玩。」 「爹, 你喜不喜欢我逗你玩呀?」 宋景辰操着小奶腔, 眨着大眼睛真诚发问。 「呃……」 儿子这般机灵可爱, 宋三郎很难不喜欢,但他嘴上必须得说:「不准胡闹。」 这时, 秀娘煮了醒酒汤,端进屋来, 一种用茯苓、生姜 甘草、乌梅等熬制的汤汁, 宋景辰凑过去闻了闻,秀娘笑道:「辰哥儿尝尝?」 宋景辰忙捏着小鼻子躲开, 「不要!」 醒酒汤也是药,药哪有好喝的。秀娘把醒酒汤递到三郎手上, 问:「怎地喝了如此多酒。」 宋三郎接过汤碗,笑道:「侍郎府的酒好,忍不住贪了几杯。」 秀娘不由道:「三郎你胆子可真大,换作是我,不要说与人家饮酒,说话怕是都不利落了。」 宋三郎就笑:「我也有些紧张,所以才以酒壮胆。」 「三郎喝醉了,会不会在人家面前失礼呀。」秀娘有些担心,唯恐这还没上任呢,就在人家眼里落了坏印象。 「不会,侍郎大人亦醉得不轻,即便为夫有什么失礼之处,恐怕一觉醒来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秀娘这才放下心来。 宋景辰想起来他的小狸奴,问什么时候带他去买,宋三郎答应这几日就去。 张璟做起事情来比宋三郎要方便的多,土地、钱粮、税收以及户籍全都在户部的管辖范围之内,下面人很快就查到京郊发现温泉之处乃是无主荒地并周围一些农户的耕地。 所在顺和县官员起了私心,拉了镇国将军府的侄女婿入伙,想要搞个温泉庄子出来谋利。 若是直接同镇国将军府的女婿对上,张璟或许还会掂量掂量,你一个侄女婿算什么? 再者说了,这帮人还真当镇国将军府还同往日一般威风么,皇帝早就厌了,只不过苦于没有藉口发难,再者就是皇帝立储之心未决,不想下面皇子们互相倾轧,若是打压镇国将军刘勐太狠,等于是明摆着把靖王踢出局。 所以,刘勐现如今不过是皇帝暂时还有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若想往上爬不得罪人是不行的,不站队亦是不可能,宣平侯是皇帝的人,同刘勐本来就是敌对,得罪他一个小小的侄女婿算什么。 权衡利弊,张璟决定这件事要做。当然,最主要他同刘勐有私怨,他的二女曾在上香之时被刘家的畜牲调戏,不管如何遮掩,女儿曾被人调戏的事还是传了出去,坏了女儿的名声,不得不将女儿低嫁出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只是才开始而已,他还真不怕镇国将军府猖狂,只怕他不猖狂。 张璟先去游说了陈晏安,正如宋三郎所料,陈晏安自己掏腰包办学,他缺银子呀,温泉庄子的生意不违道义,赚得也是豪族勛贵的钱,何乐而不为。 至于李逸山,更无顾虑,得知是宋三郎的介绍,心知这是三郎白送他的赚钱机会,老怀甚慰,感宋三乃是知恩图报之人。 拿下陈晏安同李逸山之后,张璟这才去拜访宣平侯。 宣平老侯爷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了,这人一上了岁数最害怕莫过于一个「死」字,越是富贵至极之人越怕,宣平侯亦不例外。 相传温泉乃是伏羲炼丹之时留下的神迹,传说是真是假且放到一边,这泡温泉对身体好可是公认,皇家的灵丘温泉宫虽说允许他去,可皇家贵戚多了去了,那也不是他姜某人的后花园——想什么时候去就能什么时候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若太放肆,被皇帝认为你恃宠而骄就得不偿失了。 宣平侯听完张璟的忽悠又得知有陈晏安等人加入,欣然入伙儿。 三郎动动嘴,张璟跑断腿。 此时,宋三郎正悠闲地带着辰哥儿在猫肆里挑选小狸奴,这才是他嚮往的生活,官不要太大,自在就好,钱不用太多,够儿子霍霍就好。 大夏朝的皇帝带头撸猫,贵族士大夫们亦是以养猫撸猫为乐,拜这些猫奴们的追捧,大夏的宠物猫十分金贵,尤其是一些外观漂亮的稀有品种,曾有一只品相佳的狮猫曾卖出300贯的天价,秀娘在洛京城买下的铺子都没它身价高。 猫肆里的商贩们为了培育出更受人喜欢的品种也是不遗余力,金丝虎、乌云盖雪、玳瑁、异瞳狮猫、花狸、金被银床、滚地锦,各种品类各等品相应有尽有。 宋景辰在这儿蹲着看看,又跑那边蹲着看看,挑花眼了,「爹,那只雪球一样的小狸奴好漂亮呀,你看它的毛那么长,眼睛竟然一只是蓝色一只是黄色的,我好喜欢呀。」 宋三郎:儿子眼光真好,一眼就相中最贵的。 宋三郎正想开口,一只胖乎乎的小金丝虎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走到宋景辰手边儿,拿小脑瓜蹭宋景辰的裤腿儿 宋景辰顾不得看刚才那只名贵的狮猫了,不由自主伸出小肉手撸小金丝虎的脑瓜,小金丝虎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声,一副不见外的享受样儿,逗得宋景辰咯咯直笑。 「爹,喜欢这个,给我买。」 宋三郎见这小奶猫如此喜欢亲近人,主要人家还是自己送上门儿来的,也算是与儿子有缘,价钱也不算贵,正是合适,遂开口向那商贩询价。 那卖猫的汉子见小孩喜欢,捞起那只小金丝虎笑呵呵道:「小少爷真有眼光,在下这只金丝虎在整个猫肆都是品相上等的,您瞅这毛色多匀乎,妥妥的虎斑纹,可比那些毛色杂乱的好看。」 「您再摸摸这毛量饱满不饱满,摸摸这毛髮软滑不软滑,咱这猫眼也是又大又圆,讨人喜欢的紧呢,您再看这四个小爪……」 宋三郎知道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卖高价,打断他道:「你直接开价就是。」 卖猫的汉子呵呵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这小金丝虎与贵少爷有缘份,咱只收您二十两,您看如何?」 闻言宋景辰小眉头一皱,道:「一两银子一千文,二十两岂不是二十个一千文,太坑小孩了,我们不买了!」 卖猫的汉子傻眼了:咋搞反了呢,这不得是小娃哭着要,大人不给买吗? 宋景辰:「爹爹走吧,我们去别处看去。」 「哼!又不是他一个卖,我才不要做被坑的傻小孩。」宋景辰拉着三郎就要走。 那卖猫汉子忙叫住爷俩,「在下要价,小少爷可以讨价嘛,遇上一只喜欢的小狸奴不容易,莫要急走呀。」 宋景辰不理他,只管拉着三郎走,边走边小声道:「爹,我假装不让你买,你非要买,快点,我好喜欢那只小狸奴,不要被别人买跑啦。」 被儿子指挥的宋三郎:一种父子身份互换的错乱感。 宋三郎要买,宋景辰不让,爷俩拉拉扯扯,最终小孩气鼓鼓原地跺脚,宋三郎硬给拉着跑回来买猫。 「我家孩子嫌贵,我倒是挺喜欢你这小狸奴,说个诚心价吧。」 汉子苦笑,「您家小少爷当真聪慧,会给您省银钱,我也就不跟您拉扯,十五两银子您抱走。」 「还要送我们这个。」宋景辰指指摊子上的玩货。 所谓的玩货有些类似于现在的逗猫棒,乃是用孔雀伟羽等物做成的,不值几个钱,那摊贩自是不在乎,让宋景辰自家选两个喜欢的。 宋景辰选了一长一短两支逗猫棒,宋三郎痛快付了银子,那摊贩有送了爷俩一张护猫符,说是请人开过光的,可以护佑小狸奴无病无灾。 宋三郎也懒得关心人家是请那路大神开过光,高兴就好。 宋景辰抱着小金丝虎眉开眼笑,「爹,它好可爱,我好喜欢它呀。」把一旁卖猫的汉子看得一愣一愣地,他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这……喜欢小狸奴的到底是爹还是儿子? 爷俩买完小狸奴又去买了现成的猫粮,宋景辰抱着毛绒绒软乎乎的小猫想亲一口,被宋三郎制止。 宋景辰:「爹,给小虎洗完澡我再亲它。」 宋三郎不同意:「洗完澡也不准亲。」 「为什么呀,爹娘喜欢我就会亲我呀。」 宋三郎:「你是人,它是兽。」 宋景辰:「才不是,它是辰哥儿的好朋友,你看它的眼睛会说话呢,它说它可喜欢我了。」 「小虎,你喜不喜欢我呀?我这么好的主人,说你喜欢我呀,快点。」 「喵~」 小金丝虎不知道小主人叨叨什么呢,但小主人一直盯着它的眼睛,它不叫都不行,宋景辰却兴奋了,「爹,你看它都听懂了,它说他喜欢我。」 宋三郎发现自家儿子每天都处于万人迷的状态,他是最乖最漂亮的小孩,人见人爱。 还有,被他使坏的小蚂蚁喜欢他,被他养死的小蟋蟀喜欢他,被他折腾的独角大仙喜欢他,现在的小狸奴也喜欢他,他虐别人千百遍,别人依旧喜欢他。 迷之自信。 第40章 「爹, 我们要不要给它买只好看的铃铛戴上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这样的话,辰哥儿只要听到铃声就知道它在哪里了。」宋景辰摸着小金丝虎的脖子道。 宋三郎觑了一眼才两个多月大的小奶猫,「不可,辰哥儿喜欢小狸奴就要了解它的天性, 小狸奴天生听觉灵敏, 对辰哥儿来说好听的铃声, 听在它的耳朵里可能就像是在放鞭炮, 对它是折磨。」 宋景辰大眼睛忽闪两下,「爹,我懂了,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喜欢, 它也喜欢,才叫喜欢。」 「辰哥儿只想着自己喜欢,不管小狸的感受,其实这叫伤害, 对不对?」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 宋三郎微微愣了一下, 弯腰抱起儿子, 捏了下他小腮帮子笑道:「辰哥儿说得很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喜欢确实是双方的事情。」 「爹,那你喜不喜欢我呀。」 「你说呢。」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 笑问。 宋景辰嘟着小嘴巴, 「那你以后要多考虑你儿子的感受,不准大声凶我, 更不准打我屁股,不然你就不是喜欢我, 是伤害我。」 宋三郎:「……」 倘若能用小的伤害避免你受到更大的伤害,那便是爹娘对你最大的爱护了。 带着儿子从猫肆里出来,自家马车就在对面不远处的大槐树底下等着。 正在树底下蹲着与人闲聊的李把式见爷俩走过来,忙站起身,打起车帘,又解了栓马桩上的缰绳,请示道:「三爷,咱们回府还是要再去别处?」 「直接回家。」 李把式应了一声,拉着缰绳掉转车头往家的方向。 车上,宋三郎见儿子捏着小鱼干直接上手餵小狸奴,皱眉把儿子的小手拿开,正色道:「不管小狸奴有多温顺,辰哥儿须记得它始终是兽类,兽类看到食物最大的本能就是吃。」 「或许它无意伤你,却不能避免吃得太过着急咬到你的手指,明白吗?」 宋景辰满不在乎,「我是它的主人呀,它才不会咬我呢。」 「正因为你是它的主人,才应该做主人该做之事,而不是由着自己性子来,倘若它伤到你,是你的错,还是它的错?」 宋景辰撅着嘴巴不吭声。 「宋景辰,不管你高不高兴,爹都要提前同你说好——」 宋三郎面色严肃,「倘若小狸奴伤到了你,不管是你的错,还是它的错,爹都会毫不留情地扔掉它,你怎么哭闹都没用,并且从今往后爹不会允许你再养。」 宋景辰听他爹吧啦吧啦一大堆,全是训他的话,快委屈死了,他不就餵小狸奴吃东西了嘛,爹怎么没完没了。 小孩嘴巴一瘪,大泪珠子酝酿一会儿,情绪到位了,这才哇一声哭了。 哭是委屈,扑到他爹怀里寻求安慰和保护是本能,完全不记得是他爹把他惹哭的。 宋三郎任由他哭,哭也得把规矩定下,被小狸奴咬伤或者抓伤可大可小,虽说金丝虎很温顺黏人,可也不得不防,人还有控制不住发脾气的时候呢,何况是只猫。 宋景辰见宋三郎都不哄他,那他还哭给谁看,不是白哭了么。 宋景辰抽抽嗒嗒止住了眼泪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渴——」 宋三郎:「眼泪流太多所以渴了?」 宋景辰点点头,「今天我还撒尿了,撒两次。」 小孩的意思是他现在可太渴了,浪费了这么多水,身体里老缺了,爹你还不快点心疼心疼我。 宋三郎忍住笑,把随身携带的水囊拧开盖子,递给小孩。 宋景辰摇摇头,委屈道:「孩子没力气了。」 宋三郎:「哭得没力气了?」 宋景辰点点头。 「爹给你拿着,喝吧。」 宋景辰就着他爹的手喝了两口不喝了,他不喜欢喝白水,喜欢有味道的。 见小孩情绪稳定下来了,宋三郎这才道:「除了餵食给小狸奴吃,其实养小狸奴的乐趣有很多,比如辰哥儿你可以教它如何坐下,如何握手,如何听你话,只要方法得当,小狸奴全都能做得到。」 宋景辰有点好奇,「爹,我要怎样教它,它才会像爹说得那样呀。」 宋三郎:「这就要看你这个小主人的本领了,爹会慢慢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小主人。」 …… 回到家,刚一下马车宋景辰就抱着小狸奴找大哥二哥显摆去了。 秀娘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看见只有宋三郎一人,忙问:「辰哥儿呢。」 「抱着小狸奴跑去找哥哥去了。」三郎道。 「早就想养,这次可是如了他的意了。」 秀娘随着宋三郎进到耳房,一边帮三郎舀洗脸水一边道:「对了三郎,今天大宅那边族老过来找娘了,说是要办个酒席为你升官庆贺庆贺。」 闻言,宋三郎洗手的动作不停,道:「娘怎么回的?」 「娘说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还是低调一些,婉言拒绝了。」 秀娘递过洗手巾。 三郎接过手巾边擦手边道:「娘做得对,亦非中举得来的官,不过是钻了荫庇的便利,有何值得炫耀之处,我倒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何事?」秀娘忙问。 「我想去考个举人、进士什么的,免得人家背后说我这八品小官才不配位。」宋三郎骨子里傲娇,即便没有张璟的提点,他也会给自己弄个文凭。 这玩意儿可以没用,但不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考个……举人进士、什么、的?」秀娘重复着宋三郎的话,脑袋反应不过来。 怎么听着举人进士什么的,在三郎嘴里就这么不对呢。 举人进士是那么好考的?那样好考,老宋家折了一个又一个? 三郎见秀娘呆愣愣地傻样儿,笑道:「不是一直都羡慕大嫂二嫂是读书人嘛,为夫顺便也教你读书。」 「我?」秀娘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嘴巴道:「不是,三郎,我都是娃她娘了呀,现在读书,还来得及吗?」 宋三郎摸了摸她头,「又不是要娘子考科举,谈什么早晚,若喜欢就读,不喜欢那便不学就是。」 秀娘忙道:「别别别,我想识字儿,每次想听话本子了,还得二嫂心情好才会愿意讲,等我自己识字儿了,我想看多少话本子就看多少话本子。」 宋三郎:「……」 呃,娘子读书的理由属实接地气了。 到了晚上宋景辰要抱着他的胖虎睡,胖虎的名字是老太太给起的。宋三郎不允许,骗他说胖虎身上有跳蚤,宋景辰害怕跳蚤咬他,只得妥协。 实际上猫肆的宠物猫敢要价二十两几乎等同于一匹马的价格,购买者非富即贵,若有跳蚤谁还会要,早就做过除虫处理了,只是宋三郎自己不喜欢让猫上床而已。 喜欢归喜欢,沉溺绝对不可以。 翌日,三郎正式上任第一天。 一大早老太太就给众神上了香,又单独给宋玉郎上了香,让玉郎在天有灵一定要护佑着三郎上任顺顺噹噹。 秀娘看着眼前换上一身青袍的夫君,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眼睛湿润了,扑上去抱住了宋三郎。 宋景辰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有样学样地扑上去抱住他爹的大腿。 秀娘这才恍然意识到还当着孩子的面儿呢,脸一红,忙松开三郎。 宋三郎抱起儿子,在大脑门儿上亲了一口,「爹要上衙去了,待会儿要么跟着娘亲去外婆家,要么呆家跟着你祖母,不许捣乱,听明白了吗?」 「爹,人家乖着呢。」宋景辰日常式自夸,两只小手捧着肉乎乎的脸蛋儿,无辜地大眼睛瞪得熘圆,做出一个他很乖的小表情,又敷衍地在他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应付完了,踢腾着小短腿要下来,他急着带着胖虎去捉蝴蝶呢。 李伯伯书房里画上的小狸奴都会扑蝴蝶,胖虎这么聪明,肯定也会。 至于他爹当上官对他来说就是爹找了份差事,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给爹磕头呢,所以爹就是话本子里面给大官干活的人。 在小孩眼里,只有皇帝、宰相、大将军才能叫官,其他不算。 出来家门,宋三郎想着须得买个专门看孩子的僕人回来,小孩年龄越来越大,太拘着他不好,若不拘着。秀娘真弄不住他。 再者,比起大嫂和二嫂,秀娘太辛苦了些,孩子不能离眼,秀娘那都去不了。 辰哥儿有人照顾,老太太年纪大了,身边也得个人照顾,买一个僕从的价格三十贯到一百贯不等,更高者也有。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强,给儿子找僕从马虎不得,必要找个好的。 如此一想,花银子的地方还挺多。 送走三郎,秀娘收拾了下东西,爹已经从医馆回家去两三天了,她得回家看看老头儿恢復得怎么样了,另外她也担心里正家继续找事儿。 秀娘跑去后面园子里找宋景辰,宋景辰正跑得满头大汗带着胖虎在园子里疯跑呢,宋景辰按着三郎教给他的办法用小鱼干引诱胖虎。 胖虎是个吃货,虽然不明白小主人跑来跑去又叫又嚷到底要干什么,但它明白跟着跑就对了,跟着跑有小鱼干吃。 宋景辰手里抓的一把小鱼干都餵完了,胖虎到底也没明白小主人的意思是要自己扑蝴蝶。 它满心满眼都是主人手里的小鱼干,哪有空关注什么蝴蝶,蝴蝶哪有小鱼干香呀。 别说是小蝴蝶,就是一只大老鼠从眼前大摇大摆走过,胖虎的选择依旧是小鱼干! 正如宋三郎所讲,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拥有多少资源,而是如何把手中仅有的资源利用好,以换取更多的资源。 第41章 京郊, 许家庄。 宣平侯要建温泉庄子,自然是没有镇国将军府的侄女婿什么事儿,对于何主簿他们来说既然不能赚大钱了,小钱哪肯放过, 这几日正抓紧收购与温泉庄子相关的农田, 至于无主荒地那就更好操作不过。 将这些土地低价收购, 再高价卖出去亦是小赚一笔。许父挨打之事, 正好杀鸡儆猴,谁敢不听话,这便是下场。 只是庄子里的农户全靠几亩薄田活着, 贱卖掉农田便从自耕农变成了佃户,日子要怎么过? 庄子里的农户们再是惧怕里正一家子, 亦被一腔怒火激起了反抗之心。 此时,就有十几个农户蹲在许家南墙根底下的荫凉处,商量对策。 「呸!他们这哪里是买咱们的地,分明是抢!」 其中一名瘦高汉子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 恨声道。 「是啊, 这里正一家子吃相也太难看, 这是自家吃饱了完全不给咱们留活路。」一人应和道。 「岂止是不留活路,低价买了咱们的地, 他们再高价卖出去,回头儿再让咱们给他家做奴才做佃农去, 端得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许大郎冷冷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那能咋办?那县里的主簿可是他们家亲戚, 人家有的是法子治咱们,不说别的, 咱本来是下户不用交那么多税,人家随便找个理由给你提升到中户, 咱就这几亩地,光税都交不起,到时不还得是贱买给他们。」 「是啊,自古民不与官斗,忍吧。」 许大郎拿膝盖轻轻顶了二郎一下,朝二郎使了眼色。 十四岁的许二郎腾得站起来,「去他娘的,自古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忍个屁!」 许二郎别看年纪小,比许大郎可狠多了,当初许父被打,大郎气到忍无可忍也只敢拎着木头棍子去找人拼命,人家人多势众,你就拿个破棍子,你这是拼命,这是送上门挨揍? 再看二郎,废话不多说,直接提刀上阵,来打我呀,以命换命你敢吗? 光是气势上就能压住人。 二郎这番话激起了不少人的血性,一个面容黝黑的汉子站起来,「二郎说得对,把地贱买了咱还剩下啥,不能卖!」 一时间,一群人分成了三派,坚决不肯卖的,不敢不卖的,还有中间大多数的骑墙派,想着让闹事儿的出头去争取,自己缩在后边儿捡便宜就行了。 许二郎高声嚷道:「咱们告他们去!」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安静了,包括刚才嚷嚷着坚决不要卖地的人,这打官司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最主要,打官司由谁出面呢? 这可不是普通官司,里正强买耕地,还态度如此强硬背后撑腰的正是县太爷那帮人,这得越级诉讼才行。 谁也不想出这个面,包括刚才嚷嚷着坚决不能卖地的人。 毕竟这官司打输了到底会是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若是光棍一条还好,可谁家不是拉家带口的,输不起。 最主要他们大字都不识得一个,连衙门大门口朝那开都不知道,更不懂官司该怎么打。 许大郎想到姐夫交待自己的话,站起来大声道:「这么多年大伙都看得见,我爹娘都是再老实本分不过的人 ,只不过因为不想把自家活命的几亩地卖掉,里正一家便如此欺负人,白坑了我们家的豆腐不说,还生生把我爹的腿打断。」 许二郎:「今日是我家,改日你们谁家挡了他们家的路,下场都一样!」 二郎说完,大郎又道:「这些年里正家对咱们的欺压还不够吗?「我不相信这太平盛世,堂堂天子脚下就真没有天理了,今日我许大郎就替大伙儿出这个头,状纸我家已经请人写好,谁要愿意就在这面按个手印,我替大伙儿申冤去!」 大郎这番话一出口,一众人真给感动到了,不管是态度坚决的,还是不坚决的,全都纷纷应和,同意按手印画押,反正大傢伙都按,有事也不是一家,怕个啥? 二郎回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状纸和印泥出来,状纸是宋三郎给写的,字迹中规中矩。 二郎把状纸小心地铺在搬来的桌子上,一众人围过来按手印画押。 正这会儿,秀娘的马车到了大门外,秀娘看到自家大白天又栓着门,心下紧张,忙上前用力敲门。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院子里的众人神色就是一紧,大郎忙把状纸和印泥收起来,二郎沖门外嚷了一嗓子,「谁呀?」 「二郎,是我,快开门。」 一听是大姐的声音,兄弟俩同时松了一口气,二郎过去把门拉开个缝,让秀娘进来。 「二郎,你神神叨叨地干啥呢……」 一抬眼,秀娘看到一院子的外人,住了口。 「这是出了什么事?」秀娘一脸紧张。 「姐,没事儿,这不是大傢伙正商量着告那里正一家嘛。」 这事秀娘知道,心里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众人,许二郎不由兴奋道:「大姐,我姐夫可太厉害了,不光能替咱家出气,还能让全村人都感激咱。」 许父却是有些担心道:「闺女,这官司咱一定能赢么?」 这事宋三郎早就同秀娘解释过了,秀娘道:「爹,你放心吧,三郎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说行就一定行。」 「既然状纸上大傢伙都画了押,为避免夜长梦多,你们现在就跟我回城里,免得那里正家知道了过来捣乱。」 宋大郎道:「他敢来咱们也不怕他,如今咱家可是几十户人的希望,就算为了自己,庄里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秀娘:「真打起来伤到自己总是不好,不若咱们先避他一避,正好你们去看看咱家新铺子咋样,正当街的门面房,后面还带个三间屋的小院子,别看院子不大,却是带着口井呢,用水可方便。」 「真的吗,大姐,还带院子呢,那岂不是咱们一家可以搬到城里去住了。」许二郎兴奋道。 「二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秀娘笑着摸摸弟弟头。 听闺女说得如此之好,老两口也激动了,许母道:「闺女,娘还什么都没收拾呢。」 秀娘:「娘什么都不用收拾,那边我和三郎都整理好了,灶具碗筷什么的都有,咱们现在就走。」 一家人坐上马车出庄子不久,里正家就得知了宋家撺掇一帮人告状的事,气势汹汹带了人来算帐,见到人去屋空,气急败坏的里正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既然跑了,那就别想回来了,来人,给我把他家房子砸喽! …… 隔日,一纸诉状递到了顺和县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许家人并没有越级上诉,别人不清楚,知县同主簿二人却是清清楚楚这温泉庄子为什么会易主,天大地大,宣平老侯爷的名声最大,但凡混官场的,谁不知道宣平候最好名声,这要是他老人家为了建温泉庄子强买百姓的土地的事闹大了宣扬出去,老头儿一辈子的好名声有了污点…… 后果不敢想像。 知县大人勃然大怒,恶狠狠瞪向主簿,知县大人的第一反应是找替罪羊为自己兜底,何主簿的第一反应却是杀人灭口。 何主簿怒声斥道:「无凭无证一派胡言乱语,来人,将这聚众闹事之徒收押起来!」 知县大人眉头微皱,却并没有阻止,最主要的是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先把人关起来也好。 一众衙役就要上前动手抓许大郎。 「且慢!」宋三郎一身官服,气定神闲地走进县衙来。 「顺和县衙好大的威风,是非都不问,就要将苦主收监,敢问知县大人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大夏天子向来爱民如子,知县大人有负皇恩呀。」 一顶有负皇恩的大帽子压下来,压得李知县冷汗直冒,最主要三郎官服在身,他可不敢把朝廷命官杀人灭口。 李知县不敢造次,沉声道:「阁下何人,因何闯到我县衙来。」 宋三郎:「非是闯到贵县衙,乃是老侯爷要建温泉庄子,恐扰到周围百姓的正常生活,特意交代下来,要对损失耕地的百姓加倍赔偿,务必让老百姓得到妥善安置。」 三郎冷笑一声:「不巧,在下才一下乡就遇到这等打着侯爷名头欺压百姓的恶劣事,知县大人倒是给我个解释。」 一听是宣平侯派下来的人,李知县一下瘫软到椅子上,何主簿第一时间甩锅,「大人明鑑,我等并不知晓此事,定是有人欺上瞒下……」 不等他说完,宋三郎冷冷道:「是不是有人欺上瞒下,主簿大人问问自己的大舅哥不就一清二楚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李知县明白自己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而让他葬送前程的正是何主簿的蠢货大舅哥! 十年寒窗苦读,他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就有多恨何主簿,啪!一耳刮子甩在了何主簿脸上,接着就是一顿左右开弓,绝望的何主簿也疯了,抓起下面的衙役的配刀,骑上马直奔许家庄,反正都是死,死之前,他要宰了那蠢货去! 事关宣平侯的名声,上级审案的大人们无比重视,无比高效,很快就查出顺和县衙的一堆贪污腐败骯脏事儿,知县撤职,主簿贪腐严重且故意杀人,判斩立决。 许家庄里正已死,父债子还,命其家眷数倍偿还许百顺家房屋被毁,人被殴打的各种损失。 另,许百顺在许家庄得高望重,委以里正之位。 许家在庄子里的人缘素来就好,卖豆腐从不缺斤短两,与街坊四邻几乎从无争执,许二郎好勇,但你不惹他,他绝不会先欺负你,最重要许百顺老实巴交大好人一个,村里人无不欢唿雀跃。 当然,让他们雀跃的还是许百顺家的好女婿替他们争取到了想像不到的赔偿,那赔偿银子再买三倍的好田都够用,即便是没有被徵用土地的人家也都沾老侯爷的福,一家得了五百文。 是以,后来温泉山庄建成以后,宣平厚第一次过来视察,真真被当地老百姓对他的热情感动住了,他在民间的名声竟然如此好吗? 不然为啥老百姓看他的眼神如此饱含深情? 身边人的恭维听听就算了,老百姓的真情实感可是做不了假的。 宣平侯甚是满意,许家庄这个地方天生和他气场相和,张璟这小子办事儿不错。 许父许百顺稀里煳涂就成了乡里的里正,和里正家一样气派的大瓦房也被盖起来了,他也不用再辛苦拉磨做豆腐了,老俩口光家里的田就种不过来了。 宋景茂亲眼目睹了三叔的一通操作,眼睛里闪现出崇拜狂热的光芒,做人就当像三叔这样。 第42章 宋景茂自打镇国将军府那件事后, 读书愈发刻苦,作为父亲的大郎看到眼里,心疼儿子,也看出儿子想要出人头地的决心, 只是考取功名岂非易事, 若无名师指点……难啊。 宋大郎心疼, 王氏当娘的更心疼, 除了心疼,还有羡慕,如今二房有天资聪颖的睿哥二, 三房父子就更别提了,用鸿运当头都不足以形容。 就剩一个拉后腿的大房了。 这日, 吃过晚饭,宋大郎卧在躺椅上看书,王氏走过来,给他桌上茶壶续上热水, 重新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大郎, 我寻思着要不你去同三弟说说,看能不能让咱茂哥儿也拜那萧大师为师?」 「想得倒美, 你当三弟在人萧大师面前能有多大的面子,合着他张张嘴, 人家就能收了茂哥儿?」王氏的天真想法让宋大郎哭笑不得, 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自嘲摇头。 王氏坐下来, 不死心道:「你不试试咋知道行不行?三弟妹娘家的事你可是知道的,三弟才刚上任就把人家整个县衙一窝端了, 你说他本事不本事?」 「三弟这就叫大、器、晚、成!」王氏一脸羡慕又有些激动地说,「都是宋家的子孙,三弟能大器晚成,说不定咱茂哥儿也能。」 宋大郎不置可否。 王氏不由来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三弟又不是外人,你不问我去求三弟,成就成,不成就拉倒,为了咱儿子,有什么张不开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宋大郎不耐烦,「行了,我得空找三弟去说,你别管。」 「不行,明日你就同三弟去说。」 「知道了。」 翌日,三郎刚下衙门,没走到家门口呢,就被等候多时的大郎拉着去了附近酒馆,他说他心里烦闷,让三郎陪他喝点酒。 小酒馆不大,屋子里统共没几个人,哥俩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大郎点了几个下酒菜并一罈子酒。 话有点儿说不出口,这明显就不是三弟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于是宋大郎拉着三郎扯东扯西,就是扯不到正事上,宋三郎看出他有话要讲,笑道:「大哥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大哥有什么话要说尽管开口就是,自家兄弟没有什么不好讲。」三郎替大郎斟满一杯酒,递过去。 宋大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涨红着脸说道:「三郎,大哥确实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大哥请讲。」 大郎道:「是你侄子茂哥儿的事,这孩子自打出了那档子事以后,又想读书上进了,没日没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念书……」 顿了顿,大郎又道:「大哥想着,孩子既是有这份决心,总要支持他才好,就寻思着给孩子寻个名师指导一下。」 闻言,三郎点点头,道:「大哥是想让茂哥儿跟着陈大儒或是萧大师念书?」 宋大郎忙道:「陈大儒的脾气咱也不敢想,这不是萧大师比较灵活一些嘛,大哥想着你什么时候有机会给问一句,能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就当碰碰运气。」 宋三郎摆摆手,「不妥。」 见弟弟毫不犹豫地拒绝,大郎有些怔愣,就听三郎道:「若茂哥儿想要考取功名,拜萧大师为师不妥,萧衍宗为人放荡不羁,最喜标新立异最是看不上八股文章,他所擅长者乃是考前押题与提高,更适合那些八股文掌握纯熟的学生们考前突击。」 「茂哥儿的情况找他不合适。」 听完弟弟的话,大郎虽有些失望,但却又感到欣慰,原来三弟并非是不想帮忙。 见大哥面露颓意,宋三郎笑道:「大哥莫急,我只说萧衍宗不合适,又没说陈大儒不合适,让茂哥儿拜陈大儒就是了,再者,他同睿哥儿一道学习,兄弟间有个照应,也免了大人每日接送。」 宋大郎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 「三郎,是大哥喝多了没听清,还是你喝多了说醉话呀?大哥听你的意思咋感觉你说的拜师这般容易呢。」 宋三郎笑道:「大哥没有听错,弟弟也没说什么醉话,大哥忘了?那陈大儒最喜研究算学,让茂哥儿带上几道算学题向他请教,此事基本可成。」 宋大郎听得更煳涂了,「可你侄子他根本不会算学呀?」 宋三郎:「他不会,我这个三叔会呀。」 「你会?」大郎一脸不信。 「我会。」三郎语气肯定。 宋大郎还是不信:「你会我咋不知道?」 宋三郎摸了摸鼻尖,「说得好像我懂书画的事大哥知道一样。」 大郎:「那不一样,咱爹有留下来关于古董鑑别方面的书籍,你会原也在情理之中。」 三郎:??? 竟然如此,那以后玩古董藉口都不用找了呗。 「所以三弟你是跟谁学的这算学之道?」宋大郎好奇宝宝。 宋三郎眼睛不眨地忽悠他,「这还用学吗?弟弟做木匠这些年处处不得用到算学,这木头怎样破开最省料,这板材的长、宽、体、面、比例以及坡度那处不需要计算?」 宋大郎半信半疑,「木匠的算学竟然这么厉害么。」 宋三郎:「术业有专攻,何况弟弟亦非一般的木匠。」 宋大郎心说你确实不是一般的木匠,木匠里可没你这般能耐的。 宋大郎还是感觉有点玄幻,不由道:「三郎的算题真能让茂哥儿拜陈大儒为师吗?」 宋三郎斩钉截铁,「能。」 「倘若不能,弟弟就用银子搞定他。」 「你有多少银子。」 「八千贯。」 「你咋不说八万贯。」 「怕吓到大哥。」 宋大郎肩膀抖动,笑着笑着眼圈儿就红了,眼泪儿啪嗒啪嗒掉,「三郎,大哥谢谢你。」 宋三郎递过去帕子,「大哥客气。」 宋大郎喝得酩酊醉,被宋三郎搀着回去的,兄弟感情是有的,但没到背的份儿上。 秀娘见三郎又一身酒气地进屋来,道:「以前只知道这做官要有学问,三郎做了官才知道,光有学问不成,还得会喝酒,这才上任几天呀,喝两回了。」 「也得亏三郎酒量好,若那酒量不成的,说不得还要伤身呢。」秀娘絮叨着接过三郎满是酒气的外衫。 「这次是同大哥喝了两杯。」宋三郎挽着袖子道。 秀娘奇道:「大哥怎地想起叫你去饮酒。」 「为茂哥儿拜师的事。」 「茂哥儿拜师你能帮上什么忙?」秀娘不解。 「嗯,能帮上一点。」 秀娘笑嘻嘻挽上男人的胳膊,「三郎,这做了官可真好,这干啥啥行,以后岂不是大嫂见了我都得客气客气了?」 宋三郎笑着轻捏了下她鼻尖。 「对了,怎么不见辰哥儿,跑哪去了?」 「在二房同睿哥儿逗胖虎玩儿呢,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娘,我回来啦,我爹回来没?」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孩人没进屋呢,就先叫嚷起来了。 宋三郎迅速闪身到帷帐后,朝秀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宋景辰迈着小短腿跑进屋,胖虎在他脚底下跟着,小孩进屋瞅了瞅,见宋三郎不在,一脸失望道:「哼!我爹可是做了个芝麻小官,你瞅给他忙的,整个大夏朝都离不开他了。」 给秀娘逗得直乐,「你都跟哪儿学来的,还一套一套的。」 宋景辰:「这么稀罕做官,等辰哥儿长大了,就随便封他个宰相做做吧。」 秀娘:「……」 好傢伙,说得跟你自己是皇帝似的,百官随你封呗。 宋三郎在帷帐后前边儿还被儿子的话逗乐,小孩儿这后半句说出来可就太吓人了。 宋三郎顾不上同儿子捉迷藏,从帷帐后走出来,严肃道:「辰哥儿不得胡言。」 宋景辰见他爹原来是故意在帷帐后面躲着他呢,兴奋地扑上来,「爹,你怎么才回来呀,辰哥儿都想你了。」 宋三郎抱起他,板着脸道:「只有皇帝才能封宰相,辰哥儿不懂,莫要胡说八道。」 宋景辰满不在乎地揪着宋三郎的鬍子道:「那我就当上皇帝以后再封你就行了,让爹爹做宰相,娘亲做太后,爹说好不好呀?」 秀娘:「……」 你这官咋安排的,你爹是宰相,你娘是太后,所以你管宰相叫爹,管太后叫娘? 宋三郎却是变了脸色,斥道:「以后再敢说你是皇帝的话,说一次,爹打一次,被人听了去,这是杀头的大罪,不光辰哥儿要被杀头儿,咱们全家几十口,包括你外婆家的所有人,全都要被抓去砍头,你听明白了吗!」 宋景辰听到说这个也要砍头,哪个也要砍头,一下子给吓哭了,护着自己的小脖子哭道:「不要被砍头,我不要被砍头……好疼呀……呜呜呜,也不要爹被砍头,不要娘亲被砍头……都不许……呜呜呜。」 「哪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跟皇帝有关的事了。」 「呜呜呜……不敢了,我不敢了。」 秀娘心疼儿子,忙道:「他才几岁个小娃娃,说着玩儿的,你快别吓唬他了,前些日子才给吓着一回。」 宋三郎沉声道:「并非吓唬儿子,皇家无情且多疑,在皇帝眼里不会认为这是孩子的戏言,他会认为是你家里大人教的;即便真是孩子的戏言,皇帝也不会在意,凡威胁到皇权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三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三郎,你别吓我,你说得我瘆得慌。」秀娘听三郎如此一说,又见他脸色难看,也开始害怕了,不由自主靠近丈夫。 宋三郎回过神来,收敛了情绪,道:「无事,以后这种犯禁忌的事注意些就是。」 宋景辰被他爹吓够呛,小孩害怕得搂着宋三郎脖子不肯下来,说他害怕没有头的鬼,比鬼更可怕。 第43章 对此宋三郎已经摸出经验来, 跟小孩解释没有鬼是完全不起作用的,索性让他跟着大人睡几天,等他情绪过去,自然就无事了。 宋景辰在宋三郎身上挂着不肯不下来。 其实他晚上怕鬼, 白天根本不怕的, 夏日里天长, 这会儿才刚到傍晚, 天还没黑呢,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折腾他爹。 谁叫爹凶他, 他得把受的委屈找补回来才行。 宋景辰蔫蔫儿地趴在他爹肩膀上,他说他难受。 三郎问他哪里难受, 他说他心口疼。 三郎又问:「怎么就心口疼了?」 宋景辰瘪着小嘴巴委屈道:「吓着了。」 三郎问:「你心口在哪儿呢,给爹指指。」 宋景辰小手指了指自己肚子最中央的位置。 宋三郎给揉了揉小肚子,宋景辰说还难受。 三郎问他,「那该怎么办呀, 不然爹带你去医馆吧。」 「不要!不要医馆, 不要喝苦药。」宋景辰说着说着嘴巴一咧又要哭。 宋三郎假装思索片刻, 道:「不然咱们去买只辰哥儿最爱吃的烧鸡回来补补?」 宋景辰含着眼泪儿用力点点头:「嗯,补补吧。」 说完小孩又趴到他爹颈窝里蔫儿着, 没吃到大鸡腿前是不可能支棱起来的。 「那成,你先下来, 让爹换件衣裳。」 宋景辰两只手搂紧宋三郎的脖子, 不肯下来,「要爹抱着换。」 「抱着怎么换?」 「就要抱着换。」 小孩完全不讲理, 宋三郎没办法,只得一手抱着儿子, 一手换衣裳,费白天劲才把薄衫给套好,爷俩正要出门,秀娘端着两个碗进来。 小孩最近有些火气旺,搁以前那就是多喝些白开水就行了。如今家里条件好些,秀娘就觉得白开水不管用了,带辰哥儿去问了荀郎中,荀郎中给开了个食疗的方子叫乌梅三豆饮,顾名思义,乃是用乌梅、黄豆、黑豆、绿豆加冰糖熬制而成。 乌梅和豆子还好,就是冰糖贵了些。 秀娘早上熬好的,一顿喝不完,便装进罈子里,罈子封上口放进提篮,再把提篮下到后院儿的深井中,井里温度低,可以保持一天不变质,凉凉的口感小孩也喜欢。 「你们爷俩先把凉汤喝了再出去。」 宋景辰就着他爹的手喝了两口,推给爹喝,「爹爹喝吧,辰哥儿不渴。」 小孩要留着肚子吃烧鸡呢,喝汤喝饱了他还吃什么烧鸡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宋三郎餵他,「再喝点儿吧,你娘特意给你熬的。」 「不上火啦。」宋景辰张开嘴巴给他爹看。 宋三郎瞅了一眼小孩舌苔,他也瞅不出什么秀娘所说的什么舌尖红赤,索性不是什么大毛病,不想喝就不喝了。 三郎把儿子剩下的凉汤几口喝完,酸酸凉凉还带点儿甜,喝着还不错,叫秀娘把另外一碗喝了,自己带着小孩出了门。 小孩只认街东头烧鸡铺做的鸡,离家不远,宋三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摇着纸扇给小孩扇风,顺便也驱赶蚊虫。他们爷俩在一块儿,蚊子似是知道他皮肉紧实,专挑儿子叮咬,一旦给叮咬个大红疙瘩,小孩子受不了痒,可劲儿挠,经常都挠出血来。 宋三郎看不得自家白白嫩嫩的小孩被咬出一堆包来。 胡同里遇到出来乘凉的街坊邻居,笑着与他招唿,「三郎带着孩子出来走走?」 「是啊,走走。」 对方笑脸相迎,三郎也客气的点头笑笑。 他做上官不过短短数日,受到的待遇与做木匠时截然不同,很明显的一点便是身边热情友善的人越来越多起来,若非如此,亦不会有如此多的人前仆后继考科举。 有一些甚至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仍不肯死心,依旧在科举场上苦苦挣扎。 宋景茂今年才十六岁,他十四岁时考不上秀才再正常不过,十四岁便能考上的那都是天才之列,且当时年幼的他并不能够完全理解读书对他命运的影响有多大。 直到在外面做了两年帐房先生,在镇国将军府又受了那般侮辱,少年的心志已经趋向成熟。他十四岁就能应上帐房先生,算学自是不差,三郎那番话骗宋大郎还成,却是骗不了宋景茂。 三叔的算学若是真那般好,上次鸡兔同笼那题三叔怎得解不出来?最后还是叫辰哥儿歪打正着蒙对了,是以,三叔必是在别处用了气力。 所谓让自己拿着算学题去请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陈大儒是有名的倔脾气,不认人,亦不认财,只认人才。若是他看上眼的可造之才则分文不取,就如弟弟睿哥儿;若他看不上眼的,谁来说情都没用。 宋景茂想不出三叔是如何去说服陈大儒的,但他知道一定很不容易,所以他一定不能辜负三叔的一片苦心。 听完儿子一番话,宋大郎直抹眼泪儿,「你三叔总这样,给你祖母银子的时候不吭声,出钱为睿哥儿买马车他还不吭声,现在又轮到你。」 「他就这样人,凡事总往容易说,难处自己一声不吭扛下。」 旁边竹姐和王氏也跟着动容,王氏面露感激,上次去镇国将军府救娃是三弟出面,这次还是三弟为茂哥儿奔走,三弟对自家儿子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那。 竹姐儿道:「娘,女儿这些日子跟着楚娘子学绣工,楚娘子说女儿尚有些天分,绣得还成,不若给两个弟弟绣些衣裳鞋子,自家孩子穿,若绣得不好,就只在家里穿穿就是了。」 说到自家姑娘的绣工,王氏又忍不住自豪了,闺女的手从小就巧,只自己绣活儿一般般,老太太因为公爹早逝哭坏了眼睛,眼神儿不大好,没办法教授闺女,把孩子给耽误了。 可见这有高人指点同没有高人指点的区别有多大。 只是她也有些好奇软硬不吃的陈大儒如何会被之前还是木匠,如今也不过是个从八品小官的三弟拿下。 要知道陈大儒连宫里的娘娘都敢拒绝的,三弟在人家眼里算个啥?若不是用算学打动陈大儒,那还能有啥? 宋三郎确实不指望几道算学题就能把陈晏安拿下,最主要他自己的算学水平也就尚可,他出的算学题目肯定打动不了陈晏安。 能打动陈晏安的题目倒不是没有,可问题是这样的题目他自己也解不出来呀。 但就如秀娘所说,没有绝对把握的事,他从不会先给人承诺,他宋三郎说出口的,就是必定帮人达成的。 另外,他如此费劲帮助侄子可并非全是为了宋大郎,三郎是为辰哥儿的将来做考虑,茂哥儿也好,睿哥儿也好,都是他为孩子做的人才投资,将来的福报是会回馈到儿子身上的。 睿哥儿天资聪颖自不必多说,茂哥儿亦绝非池中之物,就只看他经歷镇国将军府一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读书,看他每日攻读不辍,就知道这孩子是有大主意,亦有大毅力之人。 宋三郎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这会儿,三郎抱着儿子已经到了街东头,刘氏烧鸡铺子就在街尾拐角处,店面不大,却是世代相传的祖传手艺,都是这一片儿的人,刘掌柜认得辰哥儿,亦听人说了三郎在户部做上主事的事儿,看到三郎抱着儿子走过来,忙笑脸相迎: 「三爷,想吃点儿什么,都是才出锅的,您看要整只鸡还是?」 从三郎、宋三,一下升级为三爷,宋三郎并不奇怪,得罪朝廷官员的后果是普通小老百姓承受不起的。 宋三郎道:「给孩子来只鸡腿,不用太大个儿。」 一只烧鸡约莫一百八十文左右,普通老百姓一天的收入不过六十文上下,并非所有人都吃得起,掌柜的为了好卖,会把一只烧鸡拆开来卖,图便宜的买个鸡头,鸡脖子之类,也能过过嘴瘾。 宋景辰喜欢大鸡腿,不喜欢小鸡腿,他忙补充道:「刘伯伯,小一点点就可以啦,不要小太多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刘掌柜被他逗乐了,给小孩挑了个不大不小,品相又好的鸡腿,笑道:「这只辰哥儿可满意?」 宋景辰点点头,「就要这个,劳烦伯伯帮我们称好包起来吧,谢谢伯伯。」 有礼貌的小孩谁都喜欢,刘掌柜笑着应了,给称好后包进油纸包,又往油纸包里塞了两个卤鹌鹑蛋,笑着递给三郎。 「这鹌鹑蛋是个野味儿,平时都不一定有,今儿您赶上了,给孩子带回去尝尝,小娃娃一口一个,吃着也方便。」 闻言,宋三郎想到儿子一天一个鸡蛋,孩子吃的有点儿腻了,不爱吃,倒不如弄些鹌鹑蛋回去,给孩子换换口味。 想到此,他问:「请问刘掌柜这鹌鹑蛋从何处购得,孩子总吃鸡蛋,想给娃换个口味儿。」 刘掌柜忙道:「这鹌鹑蛋是抢手货,人家大多都是直接供给酒楼饭馆,我也是赶上人家剩下些,就买了回来,三爷若自己去买,不一定能赶上有,我这儿还有一些,不若先拿回去给孩子吃。」 宋三郎点点头,道:「那就劳烦掌柜的卖我一些,就按滷蛋的价格来吧。」 刘掌柜慌忙摆手,「不可不可,街坊邻里的,帮个小忙而已,您只需给我本钱就可以。」 宋三郎笑道:「我们自家去买不方便,买多了天热又容易坏,以后少不得孩子想吃了,劳烦刘掌柜帮忙带一些,这离家近,孩子娘过来拿也方便些。」 「刘掌柜若不肯收下,以后我也不敢跟您张这个口了,这样吧,这次要的也不多,就按滷蛋的价格来,下次再找您帮忙带,咱就按市面上的跑腿费,该给您多少给您多少就是了。」 三郎如此一说,刘掌柜这才敢收了三郎的钱,又额外送了一些滷蛋。 宋三郎借了他的提篮,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鹌鹑蛋离开烧鸡铺往回走。 刘掌柜目送爷俩离开,不由暗暗感嘆,三郎做了官对人的态度与从前并无什么两样,你再看看宋长志那一家子过来买个鸡…… 回了家,宋三郎让秀娘把鸡腿上的肉撕下来一些再给孩子吃,本来就有点儿上火,大晚上再吃太多肉该积食了。 宋景辰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抱着个大鸡腿儿啃得老香了,他也不害怕有鬼了,心口也不疼了,吃得小嘴儿上全是油。 椅子底下的胖虎儿快要急死了,绕着椅子喵喵叫,却是并不上桌。 宋景辰往它食盘儿里撕块儿鸡肉,胖虎嗷呜一口叼在嘴里,边吃边发出呜呜呜的警告声,也不知道小奶猫警告谁呢。 宋三郎看着一人一猫,心生欢喜。 翌日,宋三郎下衙,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第44章 翌日, 宋三郎下衙,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他现如今身份低微,之所以能搞定许家庄的事,完全是因为他把顺和县那帮人强买田地同宣平侯的名声挂钩, 上面人不敢不秉公处理, 不敢不从重从严处理, 更不敢拖着不办。 如今想要陈晏安收茂哥儿为徒, 他可没有谁的势力可以借。 不过,正如萧衍宗抵挡不了陈宴安的神仙醉,陈宴安也是人, 只要是人,谁还不是一团欲望, 陈宴安也有抵挡不了的诱惑。 世人只道他连贵妃的面子都不给,真相是他们口中的贵妃乃是镇国将军刘勐的亲妹妹,要陈延安收的学生是刘家的纨绔次子,明面上的是拜师, 实际上是给陈宴安挖坑。 有了这层师徒关系, 不管陈宴安愿不愿意, 外界都会认为他同将军府有关系,同靖王有关系。 陈宴安如何能看不出对方这点心思, 所以他就算是拼着得罪贵妃,也不能收刘勐之子做学生。 更是反过来利用这件事做噱头, 大肆宣扬, 把自己刚正的名声散播出去,以后不管再得罪谁, 世上都只道他就是这种刚正之人,皇帝老婆的面子都不给, 怎么,你比贵妃更有面子? 当然,这些还都是表面原因,最主要皇帝最是忌讳皇子们拉拢大臣,老子还没驾崩呢,你们就准备继位了? 世人眼里的真相永远都只是他们自以为的真相而已。 陈宴安可是做过吏部侍郎、户部侍郎、最高官至礼部尚书的人,若不懂人情世故,他又是如何简在帝心的呢? 萧衍宗好酒,陈宴安有收集癖好。 这是上次的斗宝大会上,宋三郎无意中听人说的,说他喜欢收集冷门书法大家陈白的书法作品,目前手上已经集齐梅颂、兰颂、菊颂、单单只缺了一副竹颂。 谁手上若有陈白的这副书法作品,卖给陈宴安,价钱任你开! 可巧,他知道大相国寺的虚明方丈手上有这副竹颂真迹,也知道应当拿什么去换。 日暮时分宋三郎进的大相国寺,直到月悬中天三郎才踏着月光从寺庙中出来,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三十年前,这副竹颂就被一个叫宋玉郎的人拿着马素的书法真迹换走了。 宋玉郎竟然也知道虚明方丈喜欢马素的真迹,要知道虚明乃是世外高人,他可不会刻意与人宣扬自己的喜好。 不得不说宋玉郎是玩收藏的行家,马素的书法真迹他竟然也有,不过马素的书法虽然与陈白一样特立独行,但因年代不够久远,存世量虽少,但绝对到不了罕见的地步,哪比得上陈白这种冷门升值价值高。 而现如今,陈白的这副竹颂八成就在宋长志的手里。 所以……明知强盗偷了你家的东西,你却还要高价买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这不就是助纣为虐,承认谁偷了就是谁的。 宋三郎做不来。 实在不行,就让老爹宋玉郎出面来解决。 三郎回到家,小孩已经睡下,秀娘正给扇着凉等他回来,见他进屋来,放下扇子,起身来道:「三郎再不回来,我都要找大哥他们寻你去了。」 「咦,你手上拿得是什么东西?」 秀娘见三郎手上拿了个长长的锦盒。 三郎把锦盒递给秀娘,「过些日子张大人的生辰,提前挑选好的礼物,秀娘务必收好。」 给侍郎大人的生辰礼物,想也不便宜,秀娘忙小心的接过来,「这里面是?」 「一副字画,张大人喜欢的。」 「多少银子?」 「嗯,上百两。」 秀娘咂舌,不过她也知道自家男人有了官身,所得到的好处可不止百两,若非三郎攀附上了那位侍郎大人,自家现在不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有什么好东西都守不住。 这副马素的真迹原本是宋三郎高价淘来准备从大相国寺虚明那里换了陈白的竹颂自己收藏来着,后来大哥为着茂哥的事情来找他,他只得改变主意,打算把竹颂赠给陈大儒,不成想陈白那副竹颂竟然在三十年前被宋玉郎换走了。 虚明老方丈倒是想高价收购马素这副真迹来着,三郎临时改变主意了,虚明的银子不值钱,虚名的喜欢才更值钱,说不得哪日用得上这老和尚,这副马素真迹就是最好的筹码。 宋三郎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绳繫着的佛珠来,对秀娘道:「同大相国寺方丈求的,辰哥儿总是嚷嚷有鬼,明日给孩子戴上试试。」 想了想,他又道:「白天戴,晚上就算了,辰哥儿睡觉不老实,别让珠子搁到他。」 秀娘:「……」 那你给孩子戴这珠子图个啥呢? 难道鬼怪不都是晚上才出来的吗? 三郎去耳房间洗漱,秀娘提前给烧好了热水,劳累一天,泡在浴桶中,浑身的汗毛孔都舒展开十分解乏。 洗漱完回房,因为天气太热,三郎便只穿了件露肩薄衣,灯光下,男人身形修长,结实有力的皮肉像是晕了一层油润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君做了官,这身上哪儿不一样了,秀娘突然觉得三郎其实很是俊朗呢。 宋三郎上床来,把儿子往里抱了抱,道:「怎么觉得辰哥儿现在吃得挺多,反倒轻了些呢。」 「天天带着胖虎在园子里疯跑,他还能跑过胖虎去不成,也不知道是娃遛猫,还是猫遛娃,反正你儿子没把胖虎遛瘦,胖虎倒是把他给遛瘦了。」 闻言,三郎瞅了一眼床底下趴着的大胖毛糰子,不由笑道:「孩子跑跑跳跳更壮实些,光给吃猪肉不成,回头儿你给家里买些鸡肉、羊肉、牛肉不好买,就买些驴肉回来也是一样。」 秀娘撅着嘴,娇嗔道:「哼,从来就是咱们三房最吃亏,花家里的钱最少,给家里的却最多,都是沾我们辰哥儿的光。」 宋三郎就笑。 秀娘道:「这可不是小钱,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花费,我得给娘说好了,只能给娘和两个孩子吃,一家子都吃,咱可吃不起。」 「不过三郎若想吃,我就买熟食回来,偷偷给你吃。」秀娘眼睛亮晶晶道。 宋三郎哑然,却也心中温暖,道:「茂哥儿同竹姐儿虽说年龄大了些,到底也还是孩子,即是给睿哥儿吃,就一视同仁好了。」 「另外,咱们这些大人,也要时不时改善一些才好。」 秀娘凑过来,眼波灼灼道:「三郎,你说那温泉庄子建成之后,真的也有你一份吗?」 「嗯,应该是这样的,以侍郎大人的身份没必要说空话。」 秀娘喜道:「那岂不是说我们躺着就可有赚钱了?」 三郎点点头:「大概可以吧。」 秀娘不由深吸一口气,「老天,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区别当然是有,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不过这些东西宋三郎没必要同秀娘说罢了,他道:「今日我听到那大相国寺的方丈说,每个人所能承受的福气是有限度的,福多了就要散些钱财出去,如此方可福运绵长。」 一听说是大相国寺的方丈说的,秀娘信服。 一听说是大相国寺的方丈说的,秀娘信服。 事实上也确实如三郎所说,自家这福气最近真是好的逆天,稀里煳涂儿子就拜了名师,做梦一般三郎就从小木匠变成八品大官,就连自己的娘家竟然也坏事变好事,因祸得福了。 想想,所有的好运似乎都是从三郎给李老爷家做木匠活儿,辰哥儿歪打正着拜萧大师为师开始,这好运似乎总喜欢找运气更好的人,不对,是人要有贵人相助才能气运变好。 所以,三郎说多行善事,散财积福是对的。 想明白了,秀娘笑道:「那我明日就去赶个早市,早市上的肉便宜些。」 「好。」 宋三郎熄灭桌上的烛火。 黑暗中,秀娘又道:「三郎,以前我总想着把银子存起来,存得越多越好,存得多了心里才觉得踏实,觉得有倚仗。」 「这次给爹娘买了那铺子,我算是琢磨明白了,这银钱存起来最是吃亏不过,去年三文钱的东西,今年就涨到四文钱了,一文钱也没花,能买到的东西却少了。」 「你再看咱买了铺子,这洛京城的铺子一直在涨钱,以前我每次问了,都心寒,感觉咱家存钱没有人家铺子涨钱快,越存越绝望。如今这铺子成了自家的,只恨它不能再多涨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我算过了,咱那铺子位置真不错,卖豆腐利润微薄,除去各种投入,竟然不如直接把铺子租出去赚的多……」 秀娘絮叨着,声音越来越小,睡着了。 宋三郎想:秀娘其实是极聪慧的女子,只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太苦,二十年来精打细算几乎是她赖以生存的生活本能,倘他一开始就出生在那样一贫如洗的家庭,大抵也会如她一样,甚至可能都不如她这般对生活充满热情。 翌日,天还没亮呢,秀娘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宋三郎睡觉轻,听到动静醒来,看了一眼窗外,皱眉道:「秀娘怎得起这般早。」 秀娘边穿衣裳边道:「你不懂,这早市开得早,等大太阳出来了,这摊位就得给人家腾出来,再说了,去晚了还能有好肉吗,好肉都让人抢走了,尽是剩下一些人家不爱要的。」 秀娘下床来穿上鞋子笑道:「我就喜欢在早市上转悠,看着这个便宜买些,那个便宜也买些,去早市不是买东西,是去捡便宜去了,你说开心不开心?」 宋三郎道:「等我一下。」 「咋啦?」秀娘问。 宋三郎:「我同你一块儿去,外面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出去也不放心。」 「那孩子咋办?」 宋三郎:「我现在去套车,让辰哥儿在车上继续睡。」 「莫要误了你上衙。」秀娘有些担心 「无妨,咱们早去早回。」 「三郎可真好。」 「别给夫君灌迷魂汤了,快点收拾东西。」 宋三郎快速穿上衣裳去后院儿套了马车,把儿子抱到马车上,一家人驾车出了家门。 还没到早市上呢,宋景辰就在马车上睡醒了,小孩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道:「娘亲,为什么我的床在动呀。」 「傻小子,不是床在动,是咱家大马车在动呢,爹娘带你去赶早市。」 「什么是早市呀?」宋景辰一骨碌爬起来,睡意全无。 秀娘揽过他,边给孩子穿衣裳边道:「就是早上开的集市呀,卖什么的都有,可热闹啦,辰哥儿去了就知道啦。」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赶集市,一听说是赶集,管他什么早市还是晚市,宋景辰来精神了,掀开车帘,看到他爹在驾车,他也要闹哄着要坐前面。 虽说是夏天,早上也凉着呢,宋三郎忙把小孩儿揣怀里,接过秀娘递过来小薄被把孩子裹上。只露出个小脑袋来。 「爹,我也要牵着。」 小孩要牵缰绳,缰绳又硬又粗糙,怕刮儿子的小手,还想给他玩儿,宋三郎掏出帕子缠绕到绳子上,让儿子握住缰绳,给儿子讲解道: 「看到没有,我们的手上总共有两根缰绳,如果要马车往左转,辰哥便拉左边的缰绳;反之你就拉右边的缰绳。」 「爹,那要两边的缰绳一起拉呢。」 「两边的缰绳一起拉就是要它停下来。」 宋景辰又问:「爹,我若让它跑快些呢。」 宋三郎:「你若让它跑得稍微快一点儿,就可以用手拍它屁股,若要它跑得再快一些就用鞭子,若要它拼命跑,就拉住两根缰绳时松时紧。」 「可是为什么一拉绳子它就乖乖听我们的话呀。」宋景辰好奇道。 宋三郎:「因为我们的缰绳拴在了马儿的上嘴唇上,这是马儿全身最柔软也最敏感的地方,稍微一勒它,它就会感到疼痛,为了避免疼,它就要听从我们的指令。」 「爹,做一匹马好可怜呀。」宋景辰在三郎怀里抬起头来,「不能用别的办法叫它听话吗。」 宋三郎:「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不过,我们可以控制拉缰绳的力度,尽量不要伤害到自己的马,另外尽量不要频繁的去拉马的缰绳。」 宋景辰用力点点头:「总是拉缰绳会把它嘴巴疼坏的。」 宋三郎没说话,有经验的驾车人不去频繁的拉缰绳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可怜马匹,而是太过频繁以后会让马匹对指令麻木。 过犹不及,给予的疼痛要恰到好处,才能使其保持对疼痛的畏惧,又不至于生起反抗或绝望,从而被人牢牢控制住。 宋景辰忽然来了一句:「爹,我是不是就是你的嘴唇呀。」 第45章 快给我吃点驴肉压压惊吧 你当然不是我的软肋, 你是爹的铠甲。 ——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三郎驾车来到早市上的时候,天也不过才蒙蒙泛出亮光,还挂着星星呢。 「爹,你看, 最亮的那颗星星叫什么呀?」 宋三郎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笑道:「那是启明星, 也叫太白金星, 每次天快亮的时候,或者是黄昏的时候就会出现。」 宋景辰:「可是别的星星都是晚上出来呀,只有他不一样, 会不会显得很不合群呀。」 宋三郎想了想道:「有些星星,註定是要孤单的, 有时候人也一样,当我们选择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选择与众不同,可能就会像这颗启明星一样, 光芒万丈, 但却要忍受孤独。」 宋景辰:「做一颗启明星好可怜呀。」 宋三郎笑了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启明星的存在, 却不知道那些夜晚的星星是哪个。」 「启明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它的名字,它存住的意义。」 宋景辰似懂非懂, 宋三郎把儿子往怀里搂了搂,下巴蹭了蹭孩子的头顶, 有时候你是正确的, 但你却站在了所有人都对立面,是坚持正确, 还是随波逐流,无论哪种选择都痛苦, 那些天真的理想就是痛苦的根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这一世,他只想独善其身。 天虽未亮,早市这里却早就热闹忙碌起来,多是城外的农户、小商贩进城摆地摊,卖的大多为新鲜的农货、吃食,亦有一些锅碗、针线、鞋子等日用品,主打一个新鲜实惠。 后日便是七夕节,紧接着就是中元节,这两个节日都是大夏朝比较隆重的节气、自然也少不了各种节日用品、各式花灯、各种祭祀用品。 宋三郎牵着马寻了早市入口处的一棵大柳树,递给旁边卖鸡蛋的老汉几文钱,请人帮忙给看护一下,不过举手之劳,还能白得几文钱,老头儿欣然应允,道:「您且放心去逛就是,保证给您看好喽。」 「那就多谢老人家了。」三郎朝人谢过,抱着孩子带秀娘往街道里面走。 这一片的早市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一处,四车宽的街道两旁挤着满了各种摊位,最街道口的就是各种肉食摊子,以物美价廉的猪肉为主,猪肉不过十四文一斤,羊肉七十文,价钱相差五倍,因此一堆猪肉摊子里也就一两家卖羊肉的,驴肉价格比羊肉更要贵上一些,倒是没有看到有卖。 宋景辰看到人家摊位上的大猪头有点害怕,把头埋进宋三郎的肩膀,「爹,害怕猪头。」 宋三郎拍拍小孩,「怕的话,辰哥儿就不要对着它看了,或者你多看他两眼就不害怕了。」 宋景辰小脚丫一蹬,「我不要看。」 「那我们就不看。咱们去看看羊肉,辰哥儿爱吃羊肉吗?」 宋三郎抱着孩子走到一处羊肉摊子前,那摊主看到有客上门,忙招唿道:「您来点儿羊肉?今儿早上才现宰的羊肉,新鲜着呢,咱这是家养的山羊肉,比那绵羊肉口感要好。」 宋三郎看到那扇子羊肉上,对方特意留了一段儿小尾巴,让人看清楚这是地地道道的山羊尾巴。 宋景辰看到刚才有人要走了一条羊后腿,小孩眨了眨眼,问道:「伯伯,刚才那人为什么要买你的羊后腿而不是前腿呢,是不是羊后腿比前腿更好吃一些呀。」 卖羊肉的汉子看见小娃长得唇红齿白忒稀罕人,一脸和善的咧开嘴儿笑道:「小娃娃真机灵,叫你说中了,这一头羊身上啊,就属这后腿的肉最细最嫩,任凭你咋做都好吃嘞。」 「不管您是烧羊肉、炖羊肉、烤羊肉,用这后腿肉做出来准没错。」 秀娘听他一顿夸,指了指剩下的一只羊腿问:「那你这后腿的价格肯定也比别处的肉贵上一些吧。」 汉子应嗯。道:「那是自然,一分钱一分货嘛,您二位想要多少,若是同上一位一样把整条腿都带上,便同他一个价,您刚才也听到了,一口价——给您算八十五文一斤。」 宋三郎买东西干脆,点点头道:「就来整只吧,给称一下。」 「得勒,您瞅好喽,总共四斤七两,收您三百九十一文,您给三百九十文就成。」 秀娘看到他竹筐里有羊腿骨,上边的还带着不少肉呢,问道:「你这骨头怎么卖的。」 「羊腿骨二十文一斤。」 「全是骨头也要这么贵。」 「咱这骨头上带着不少肉呢,您回家用盐巴、酒、还有香料掩着一番,用炭火炙烤之后,外焦里嫩,才叫一个好吃,这骨头是越啃越香,比那单纯吃肉都不差。」 不等秀娘说话,宋景辰小馋虫口水要流出来了,忙晃了晃他爹的胳膊。:「爹,药堂里的郎中说了,他说吃什么就补什么,爹给我腿补补吧。」 宋三郎笑着捏了捏儿子的小肉腿儿,配合道:「嗯,是有点儿瘦了,那就补补吧。」 宋景辰:「两条腿都补补吧。」 「那就两条腿骨都给我们拿上吧。」宋三郎转头沖卖肉汉子道。 卖肉汉子忙喜声应了,心道这小娃娃真不赖,小嘴儿太会说了,若是自己是他爹也得给买,可比那些只知道哭闹的小娃子有心眼儿。 买完羊肉,夫妻二人抱着娃离开羊肉摊子,继续往前走,秀娘看到旁边有卖小河虾的,活蹦乱跳的,看着很新鲜,秀娘上去询问价钱,对方说这是桃花虾,比普通河虾要贵一些。 秀娘知道桃花虾,不好捕捉,想着儿子没有吃过,问人要了二斤,这东西炸好了,很酥脆,不是一般的美味。 买太多肉,回去也没办法储存,只能在水井里暂时存放一下,这些肉就足够了。 其实宋家之前是有冰窖的,后来荒废了,宋三郎想着回头还得给清理出来,存些肉食也方便。 买完肉,两人又买了一些新鲜食蔬,还有一些过节的东西,给辰哥儿买了些小孩子玩意儿,一圈买下来,往旁边卖吃食的路边小食摊走去。 豆腐脑、肉汤、油饼、肉包子各种早点应有尽有,之前秀娘家里就是进城在早市上卖豆腐豆浆豆腐脑这些。 「爹,你快看,那里有驴肉汤,黑驴蹄子!」 黑驴蹄子是他听后街王婆子讲鬼怪故事听来的,娘俩都好听王婆子讲鬼故事,只不过秀娘听个热闹,宋景辰小孩想像力丰富,越想越怕,越怕越爱听,秀娘不让他听还不干,就得要听。 他现在都会讲鬼故事给睿哥儿听了。 「爹,黑驴蹄子驱鬼,驴肉多吃点也行,你快给我吃点驱驱邪吧。」 秀娘在旁边捂着嘴笑,宋三郎指指小孩手腕子上的佛珠,「你手上的佛珠是爹同高僧求来的,比那黑驴蹄子管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宋景辰道:「不能行,快中元节啦,出来的鬼多,不够用。」 宋三郎点点头:「那好吧,那咱们就保险点儿,多吃点驴肉。」 宋景辰也点点头:「保险点儿吧,你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被鬼吃掉可把你俩给伤心死了,老了谁管你们呀,太可怜啦。」 秀娘笑着颳了小他小鼻子,「合着你想吃驴肉是为了我们俩好呗。」 宋景辰:「娘亲可真聪明。」 秀娘:「你可真是爹娘的大孝顺儿子。」 路边摊儿,没那么多讲究,两张桌子几把凳子齐活,秀娘去找空位,三郎抱着大孝顺儿子跟店家点了两大一小三碗驴肉汤,又来了两张大饼卷驴肉,可以卷纯瘦驴肉,亦可以卷驴杂拌,后者更便宜却也口味多样,三郎问儿子要卷那种? 傻小孩才做选择,聪明小孩选择都要,宋景辰指指人家案板上的肉,豪气道:「一样给我来一半,都卷上!」 宋三郎沖店家点点头,「听孩子的。」 那店家喜笑颜开,这漂亮娃娃就是送财童子哇,这纯瘦肉一百六十文一斤呢,他每次进货统共都不敢进多少唯恐卖不完砸手里,小孩一句话,案板上的纯瘦驴肉卖掉三分之一,能不欢喜吗。 正高兴着呢,就听宋三郎道:「剩下这块肉帮我包起来吧,待会儿带走。」 「还有,这驴蹄筋也给我来上半斤。」 「好——嘞!贵客快请坐,驴肉汤和卷肉饼这就给您端过去。」 遇到这么豪气的客人,店家走路都带风,快速给端上桌。 「几位慢用,缺什么您说话,这汤有点儿热,别烫着娃子。」店家看到宋景辰藕节似的白嫩的小胳膊,吓得忙把几碗汤端得离小孩儿远了一些,这么漂亮个娃子要给烫着了,大人不得心疼死。 秀娘给儿子脖子里塞了块儿围帕,防止他吃东西溅上油汤子不好洗下来,宋三郎给把两只袖子挽上一些去,宋景辰盯着眼前的大饼卷肉道:「爹,可以吃了么?」 再喜欢吃的东西,爹娘还没动呢,不能自己先动,这是规矩,除非是特意给他自己吃的。关于这一点宋三郎不惯儿子。 一个小孩自然是吃不了一整张大饼卷肉,三分之一他也吃不了,店家卷好以后贴心得给切成三段,用防油纸给包好,防止摸满手油。 「快吃吧。」宋三郎开口了,宋景辰才抓起自己面前的卷饼大大的咬了一口下去,这一大口,小腮帮子撑得熘圆。 「小口吃。」 「我就要大口吃嘛,好好吃。」宋景辰嗷呜又是一大口。 这家驴肉是世代相传的祖传手艺,驴肉做的一绝,大饼更是一绝,是那种焦脆柔软又带着韧性的千层薄饼,配上香嫩的驴肉,口感细腻的驴肝、软糯滑弹的驴糕、韧性的驴肚以及少量驴蹄筋儿组成的驴杂拌,虽是路边小摊,却绝不比京城大酒楼里的驴肉做的差。 宋景辰爱吃死了,小话痨谁也不搭理,埋头苦干! 三郎笑笑,别的不说,儿子的小胃口看着就喜欢人,看孩子吃饭,自己也觉得胃口大开。 一家人正吃着呢,外面进来个熟人,却是宋家的族长,三郎和秀娘忙拉着辰哥儿站起来问好,宋三郎吩咐店家再来一份同样的驴肉饼并一碗驴汤。 宋家的族长宋长德,与宋玉郎、宋长志等是同辈,玉郎是雅号,宋长秀才是大名,宋长德今年已经七十一岁,古稀之年,身材清瘦,却是精神矍铄,拄着一把黄花梨寿星手仗,一身姜黄缎面员外衫颇显几分与常人不同的气场来,在他身后还跟了个中年僕从。 宋长德曾官居大理寺直,六品官,深谙官场之道,宋三郎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木匠,与户部侍郎张璟搭上关系,还能有本事让张璟为他破例,硬生生提拔到户部三主事之一,宋长德绝不相信光凭运气就能做到。 自己这个堂侄很是有本事,比之张扬高调的宋文峰,宋长德更看好三郎的仕途,再加上辰哥儿同睿哥儿同时拜入南陈北萧名下。 很显然,玉郎这一脉是要风生水起了。 人岁数大了都喜欢小娃,尤其辰哥儿还聪慧是宋家的后起之秀,小娃娃在宋长峰婚宴上怼人的名场面可是传开了,别人都道小娃娃嘴巴厉害。 宋长德却不这么认为,嘴巴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关键是你得能怼到点子上才叫本事,辰哥儿小小年纪完全是抓着对方话里的漏洞勐打,可不是能说会道那般简单。 老头儿非要抱抱乖孙,宋三郎那敢让他抱,就自家这小胖娃的体重,不管摔了老的,还是摔了小的,这都不成啊。 他还没说什么呢,宋景辰先开口了。 小孩怕被摔,伯爷爷自己走路都走不稳当了,还要抱他,岂不很危险,他可再也不想被人摔屁股了,好疼的。 「伯爷爷,你快坐下歇歇,辰哥儿太重了,爹爹都不爱抱我,嫌累得慌,我不想累到伯爷爷呀。」 宋景辰伸出小手拉着老头儿坐下,道:「伯爷爷,你渴了吧,快喝点儿驴肉汤吧,驴肉汤大补的,我都补完了,我爹补完了,我娘亲也补完了,伯爷爷快多补点,会长命百岁的。」 小孩一番话把宋长德哄得一愣一愣的,他再一次确定,辰哥儿这娃当真是不一般,小孩知道自己老了,就夸自己会长命百岁,就问哪个老傢伙不爱听这样的话呀。 小孩子说出来就更爱听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长桌对面两口子:刚才还说这驴肉辟邪呢,一眨眼这就变成大补了? 辰哥儿这一闹哄,宋长德也不提要抱乖孙的事了,事实上刚才宋长德还真不是假客气,他人老了,体力不行了,心气儿可还没下去呢,总还以为自己年轻,咋地?他一个大男人还抱不动个三岁奶娃子。 宋长德美滋滋喝着驴肉汤与三郎闲聊起来,宋长德精明,不问三郎官场的上的事,只唠家长里短,毕竟,当初玉郎这一脉,玉郎他爹死后就不太受族里重视了,后来玉郎出息了,情况有所改观,只不成想玉郎才刚一出息就突然病情加重撒手人寰了,如此一来,他这一脉就更不受重视了。 若要上来就聊三郎在官场上的事,显得太市侩了。 快到中元节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中元节祭祖的事情上来了,宋长德的意思是今年让三郎出面协助他,他如此做的原因,一是为了表达对玉郎这一脉的重视,另外也是向族里宣布该抬抬玉郎这一脉的在族里的话语权了。 宋三郎对自家是否在族里有地位不太关心,不过他倒是很愿意协助这位族伯主持祭祖一事,他得想办法让宋长志在中元节同老爹宋玉郎面对面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第46章 宋三郎与族长宋长德简单聊了几句中元节祭祀之事, 见时候不早,与宋长明话别,带着秀娘辰哥儿离开驴肉铺子,回到来时拴马的大柳树下。 蹲在大柳树下卖鸡蛋的老翁鸡蛋才卖出去一小半儿, 索性将他剩下的鸡蛋连同篮子全都要了。 老汉欢喜不已, 表示竹篮是自己家里编的, 不值几个钱, 就当白送了。 宋三郎道:「在下亦编过竹篮,这削竹编织费时费力,并非容易之事, 岂可占老人家的便宜。」 说罢,他将一串数好的铜钱递了过去。老头儿忙伸出双手颤巍巍接过, 嘴里连连道谢。 宋景辰在旁边瞧着,忽然开口道:「老爷爷,你可知道你的鸡蛋为何卖得比别人家的要慢吗?」 闻言,老汉一愣, 就听小孩道:「因为老爷爷你的鸡蛋不好看呀, 大家都喜欢好看的鸡蛋。」 「下次你就把那些看着有些脏的鸡蛋擦得白白的, 干干净净的,大伙儿自然就都来买你家的鸡蛋啦。」 老汉听完小孩的话, 看了看漂亮娃娃宋景辰,又看了看自家的鸡蛋, 看了看自家的鸡蛋, 又看了看眼前一家的整洁的衣裳—— 老头儿勐地一拍大脑门儿,懊恼道:「瞧把俺给笨的, 俺真没到想这么多,都怪俺老汉平日里不讲究惯了, 想不到这些细处。」 「小少爷聪慧心细,老汉多谢小少爷的指点。」老头儿给好心的小娃娃鞠了个躬, 宋景辰忙避开他,道:「老爷爷不用太客气。」 目送一家人驾着马车走远,老头儿浑浊的老眼里含着泪花,不光是因为宋三郎买了他的鸡蛋,还因为他从未被贵人如此客客气气的尊重过。 老头儿擦了擦眼泪,又高兴地跑去别处给家里小孙子买麦芽糖去了,早饭他是捨不得在外面吃的。 辛辛苦苦从早忙到晚,能给小孙子买上几颗糖果子,再买上把新镰刀带回家去,就已经是他生活中可以开心一整天的甜了。 洛京城很繁华,可这繁华与他这样的乡下老农无关。 三郎赶着马车出了早市,宋景辰在三郎怀里仰着头道:「爹爹,我知道为什么人要有钱啦!」 「哦?为何。」宋三郎笑着摸了摸儿子小脑瓜,不知这小子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宋景辰大声道:「因为有钱可以让所有的人都很开心。」 宋三郎笑笑,孩子说得是大实话。 就听小孩继续说道:「我们今天把老爷爷的鸡蛋全都买了,老爷爷卖了鸡蛋一高兴说不定就去买大肉包子吃:卖大肉包子的人多卖了包子,一高兴就去买糖果子吃,卖糖果子的多卖了糖果子又会去买别的东西,这样的话,所有的人都很开心!」 「爹,我说的对不对呀?」 宋三郎:「……」 秀娘:臭小子说话有点快,听得脑子转不过来。 「哦——」宋景辰拖着小长腔道:「爹,娘亲,我想明白一件事情。」 「你明白什么了?」秀娘被儿子绕得有点晕,但又感觉小孩说得似乎也没毛病。 宋景辰明亮的大眼睛闪着星星一样的亮光:「每个人都花钱,每个人都有钱赚,大家都不花钱,大家都没钱赚。」 「所以我们要多花钱才对。」 秀娘:呃……这叫啥歪理。 宋三郎却被儿子这番话震惊到了,小孩想问题的角度新奇又大胆,不光大胆,还非常有道理。 确切地说是有钱人花钱对他人的影响力更大,比如富家公子在大酒楼里豪掷千金,不光影响到酒楼掌柜的收入,还会影响到酒楼里的伙计、厨子、歌女、说书人等等利益相关者,而酒楼这些被影响到的人赚了钱又会去买更便宜的东西。 是了,洛京城的老百姓比地方老百姓日子相对好过,正是因为洛京城里的有钱人最多,而这些人无形中就带动了当地百姓的收入。 而那些偏远之地的百姓,则是越没有银子越不敢花,越不敢花就越没有银钱,陷入恶性循环。 一时间,三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娃的想法总是如此与众不同,却每每让人深思。 嗯,儿子是个爱思考的小孩,不成就再晚些时候读书,不要让那些书本上的条条框框把娃束缚住,十二三岁才开始蒙学的也是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再过两年还是先把武学练起来,文武兼备才更好。 至于现在么,尽情玩耍就可以了。 汪……汪汪……呜呜……汪汪! 「爹,好像有小狗在叫呢?」 宋三郎往后一瞅,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后面竟然跟来了只小乳犬,四只小短腿儿紧倒腾,追着自家马车正跑呢。 宋景辰也看到了,「爹,它是不是认错车了呀?」 「爹下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 宋三郎停下马车,后面的小白狗很快追上来,歪着小脑袋瞅爷俩,瞅了一会儿,嘴里呜呜呜几声两只后退儿坐地上了。 什么情况? 宋景辰:「爹,它找不到主人了,请求我们帮帮它。」 宋三郎瞅着像是一只京狮犬,看这品相还不便宜呢,也就是这会儿天才刚亮没人发现它,否则早被人抓走卖掉了。 宋景辰要跑过去抱小狗,被三郎拦住。 秀娘这会儿掀开车帘子,递过来一小条生羊肉,「三郎,用这个。」 宋三郎接过肉来,给小狗扔地上,那小狗看都不看一眼,继续盯着爷俩,不时呜呜两声,一脸你们怎么听不懂狗话的无奈。 宋景辰:「爹,它不吃扔在地上的肉,它嫌脏。」 宋三郎:「……」 小呆狗还挺讲究。 三郎又同秀娘要了一小条羊肉,这次没给扔地上,直接拿在手上引诱它,小狗慢悠悠凑过来,先用鼻子闻了闻,张嘴叼了过来。 不知道是被训练过还是怎么回事儿,那小狗叼肉的时候十分小心,特意避开三郎的手指。 宋三郎趁机抓起它,小狗任由三郎抓着它,挣扎都不带挣扎一下的,很显然这是一只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小狗。 很傻很天真。 不过没关系,人家身价高,落谁手里都会被好生伺候着,然后卖个好价钱,这就叫命好可以无视一切。 小白狗圆滚滚的身子和胖虎有的一拼,抱在手里手感不错,宋景辰想抱,宋三郎没同意,道:「等它和你熟悉了再抱。」 宋景辰:「那我摸摸它。」 「嗯。」 宋三郎摸着小白狗脖子里的羊脂玉坠陷入了沉思,这不是普通的小狗,这简直就是行走的银票。 就问你儿子出门总爱被馅饼砸到怎么办? 宋三郎感觉以前带孩子出门还是太少了,去的地方也太少,做官有什么意思,遛娃顺便捡钱才是王道。 三郎把小狗扔车厢里,秀娘笑道:「这狗娃子可真稀罕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还这么干净的小狗呢。」 宋三郎:「嗯,稀罕品相,不出所料的话,这小狗的悬赏金少不了,好生照看着吧。」 秀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道:「三郎,我知道了!」 宋三郎:??? 秀娘一脸激动道:「那大相国寺的方丈当真是高人,告诉我们财散福聚原来是真的,今日三郎只是顺手帮了那老人家一把,结果我们的福气真的就来了,还是自己追着来的,怪不得有钱人家都去大相国寺烧香,原来真的灵验,咱也去!」 宋三郎:…… 秀娘也不计较自家给公家花钱了,花点小钱,让家里兄友弟恭,全家和睦不也是做善事么。 回到家,秀娘和三郎往灶房里卸货,正打扫院子的宋二郎看到,忙跑来接过秀娘手里的羊肉,让秀娘在一边儿歇着。 秀娘眨了眨眼,心说:二哥,就五斤羊肉而已,厨房这才几步路? 儿子说得真对,花钱才能大家都好,自从三郎给家里买了大马车,就连最爱耍懒的宋二哥都变勤快了,自家三郎再也摸不到扫院子的活儿了。 宋二郎爱吃羊肉,小时候经常吃,现在也就偶尔应酬的时候蹭上几回,不过他们工部那种清水衙门,连应酬都很少,所以他吃肉的机会还真不多。 宋二郎道:「三弟,这是羊后腿,好肉呀,这地方的肉嫩,煎、炸、烤、炖、涮锅子都成!」 「卖肉的说后腿肉好,就拿上了。」宋三郎说着把手上的驴肉递给姜氏,道:「二嫂把驴肉切了吧,我同秀娘孩子已经在外面吃过,就不用盛我们的饭了。」 驴肉?! 待宋三郎出了厨房,目送弟弟走远,宋二郎背着手走到姜氏身旁,道:「驴肉可是贵得很,三弟不会叫人用别的肉矇骗了吧。」 姜氏用筷子夹了一片,递到他嘴边,「看着倒不像,要不你尝尝看?」 宋二郎咬过来,装模做样鑑别了一番,点点头,道:「还成,不像是假的。」 说完,就又背着手熘熘达达走出了灶房,出来以后发现自己院子才刚扫一半儿呢,只好又认命地拿起扫帚继续扫院子。 他怎么说也是当哥哥的,总不能让三弟既出钱又出力,也太不像话。 唉,什么时候三弟能再发一笔财,买个僕人什么的回来就好了。 姜氏瞅了一眼外面扫院子的男人,嘴角抽了抽,暗笑:两口子谁不解谁呀,你就是馋了呗。」 自家男人没什么大本事,俸禄也不多,但没什么恶习和花花肠子,对睿哥儿很上心,同外面的男人比已经算很可以了。 宋三郎抱着小狗进屋,刚把小狗放地上,一道快如闪电的黄色身影一跃而起,兜头就给了小白狗两爪子,小白狗也是个夸张的戏精,嗷嗷嗷一连串地惨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宋三郎忙给抱起来给查看了一下,除了掉了几根狗毛,啥事也没有。 胖虎猫狠话不多,圆熘熘的猫眼儿虎视眈眈地瞪着小白狗,随时准备把入侵傻狗再给教训一顿,倘若共存不可避免,就必须让对方明白谁才是家里的老大! 宋景辰虽然也喜欢小白狗,但胖虎先来的,感情更深,小孩忙过去抱起胖虎撸着胖虎的肚子给小猫安慰,「胖虎别怕哦,小白很听话,不会咬你的。」 「喵~」 主人,你看不出傻狗干不过本虎吗?喵~ 见状,秀娘担心行走的银票再被胖虎给撕喽,忙道:「这俩货不对眼,我还是把小白放娘那屋去吧,」 「也好,胖虎护地盘儿,两个放一块儿消停不了。」 秀娘从宋三郎手上接过小白狗,往老太太屋去,宋景辰抱着胖虎颠颠儿跟着去了。 三郎笑了笑,进到屋中,换上一身官服,打理一番出了家门。 户部衙门离着宋家不算太远,每日三郎熘达着便能过去,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三哥!」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宋三郎回过头来,看到宋文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满脸带笑地挥着手招唿他。 「三哥别走着了,快上车吧。」宋文峰吩咐车夫停下马车,挑开车帘,一脸热情地请宋三郎上车。」 三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黄鼠狼给鸡拜年,也不知道提前铺垫铺垫,上来就拜,就差把没安好心写到脑门儿上了,不知道是宋文峰真傻,还是他真以为别人都傻。 宋三郎正想着怎么让宋家父子把老爹宋玉郎的东西物归原主呢,没想到这父子俩却憋不出想先算计自己了。 时间回到几日前。 宋三郎升官,宋文峰比死了爹还难受。 本来他费尽心机娶了三库主事之女,是打着过两年等对方退下来之后,他顺理成章接任,如此已经是最好的捷径。 不成想宋三郎招唿都不打一声,就一步登天,从低贱的小木匠摇身一变,坐上了自己求之不得的主事之位不说,人家还是搭了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关系上来的。 这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简直气得寝食难安。 他四处宣扬宋三郎文墨不通,只不过是一个每天只知道围着木头转的木匠工,以此激起下面一帮书令史的怒气和不平,他原本是想着带这帮人搞事一块儿把宋三郎名声搞臭,让宋三郎在户部衙门里混不下去。 他的打算同他爹宋长志一商量,被宋长志厉声喝止。 宋文峰不理解,宋长志嘆了一口气道,「有张侍郎做他的靠山,你搞他就是在搞张侍郎,即便你真把他名声搞臭了,让他在户部待不下去,你以为张侍郎会放过你?」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宋三郎是张侍郎破格一手提拔上来的,想来关系不浅。」 宋长志其实比宋文峰更小心眼儿,更加咽不下这口气,只不过他比儿子宋文峰也更奸猾阴险,对人情世故懂得更多,深知下面一帮虾兵蟹将,根本就动摇不了宋三郎。 反而儿子这只出头鸟会被宋三郎以及张侍郎报復打击。 宋长志对儿子道:「峰儿当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义气之争只会害了我儿。」 他又道:「你从小熟读经史子集,当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事。」 宋文峰道:「父亲的意思是?」 宋长志一字一句道:「我儿当学吴王之能屈能伸。」 宋文峰从小受他爹教导,本质上同他爹一样,是个笑面虎,心里恨毒了你,只要你比他强,他就能像条哈巴狗一样围着你转,然后随时准备咬上你一口翻身做主人,若你一直比他强,他这条哈巴狗就能一直跪舔下去。 宋文峰自信自己的为人处事以及学识见识要比宋三郎高明上数十倍,只是他缺了点儿宋三郎那样的好运气。 所以,只要他能哄得宋三郎把侍郎大人介绍给自己,他就有把握把宋三郎狠狠踩在脚底下……取而代之。 第47章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 太把自己当回事,却不把别人当回事。 在宋文峰眼里,宋三郎仍然是过去那个老实巴交的木匠,他说两句漂亮话, 对方就得对他感恩戴德了。 宋三郎驻足, 扫了一眼追上来的马车, 丝毫没给宋文峰面子, 语气寡淡道:「不必。」 他看向宋文锋的眼神,就如同上次在大酒楼那次宋文峰看向他的眼神,鄙视、厌恶、嫌弃——简单说就是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出现在的同一个地方, 怕你污染我身边的空气。 宋文峰哪里受过这种气,假笑瞬间就石化在脸上, 但他又不敢发作出来,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讪笑道:「才吃过早饭, 走走也好, 那小弟就先行一步。」 车帘落下的一瞬间, 宋文峰再也压制不住满脸狰狞之色,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宋三郎……好好好, 猖狂的好!」 ——就怕你不猖狂,看来爹说得很对, 像宋三郎这种文墨不通的粗鄙之人懂什么是为官之道, 捧杀他才是良策,如此, 既能攀上侍郎张大人,又能顺手把他除掉, 岂不一举两得? 咱们走着瞧! 自我安慰一番,宋文峰的心情才才稍稍好受了一些。最近当真诸事不顺,娶的女人不合自己心意,官场上又被宋三郎压着,回头儿该去大相国寺烧香求个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宋文峰心里想什么,三郎心里一清二楚,无非是想利用自己攀上张璟这棵大树呗,有张璟在后面吊着他,三郎相信宋文峰会听话的。 果然如宋三郎所料,今日在衙上,宋文峰一整天都在找机会同他套近乎,三郎对他套近乎的行为不冷不热,一律无视,直到快下衙时,三郎才给了他一个略为温和的眼神。 屡屡受挫的宋文峰突然间得到一个奖励,简直受宠若惊,看向宋三郎的眼神竟然破天荒的带上了感激之色,他见宋三郎似是要倒茶,忙不迭上前替宋三郎斟上,双手递了过去「三哥。」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受委屈,反而特别兴奋,想想越王勾践用了多久才让夫差对他放下戒心,自己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宋三郎上钩了。 宋三郎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抬了眼皮,不满道:「以后公共场合你要叫我大人,明白吗。」 闻言宋文峰心中暗道:果然是一副小人得志嘴脸,处处显摆自己的官威,这是公共场合吗?屋子里统共就你我两个人,心里嘲讽,他嘴上却道:「是,大人。下官明白。」 说这话时他倒是忘了他自己现在还不算是「下官」呢。 宋文峰在一旁身子微微前倾,恭敬站着,就听宋三郎开口道:「你可知大相国寺后街的文玩铺子那些家比较诚信?」 听到宋三郎要买文玩,宋文峰心中一动:不用说,眼下七夕将至,宋三这是要买东西送礼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礼是要送给谁的。 宋文峰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套话:「不知大人要买何种文玩,是书画古籍,还是金石铜器?」 宋三郎含煳道:「就是书画古籍那些东西。」 宋文峰忙又问:「不知可有要求?是要买何人的书画古籍。 宋三郎微微蹙眉,不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看着顺眼就行,我只问你在何处能买到有收藏价值的真迹,那鬼市上的东西我信不过。」 宋文峰心说你一个木匠懂个屁的鑑赏,还你看着顺眼就行,无非是不想让我知道侍郎大人的喜好而已。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木匠堂哥竟然还粗中有细,警惕心挺强。也是,做木匠活可不得要心细。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看我怎么套你。 想到此,恍惚间宋文峰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原来如此! 他就说嘛,宋三郎一个小木匠而已,活动圈子同侍郎大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到底是如何攀上侍郎大人的,这就说得通了,指定是同这书画古籍有关系,投其所好嘛,不难理解。 宋三这是上次尝到甜头,这次想继续讨侍郎大人的欢心呢。 大宋文玩收藏圈子里的铁规矩,若买主有要求,不得透露任何有关买主的信息,包括买主买了何物,若是违反,便被整个圈子除名,行业规则可以违反,行业潜规则绝不可触犯! 所以,宋文峰自然不会让宋三郎去什么文玩铺子里买书画,他按捺住心中激动,沖三郎一拱手道: 「三……呃,大人,何须去别家找,咱自家就有,我爹最是喜好收藏字画古籍,家中收藏不敢说丰厚,亦绝对拿得出手,三哥过去选一副就是了。」 闻言宋三郎眯了眼,觑他一眼,道:「回头儿我去瞅瞅,有没有顺眼的。」 宋文峰道:「都是自家人,三哥随时过来就成。」 宋三郎:「既然都是自家人,你不会一副字画还管你三哥要钱吧?」 舍不下孩子套不了狼,宋文峰忍着肉痛道:「都是自家兄弟。」 宋三郎点点头,「如此甚好,你出去吧。」 宋文峰躬身退下,宋三郎对他越是颐指气使,他越觉得自己堪比越王,能屈能伸,心中得意。 将宋文峰打发出去,三郎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老爹宋玉郎都收藏了些什么好东西,他得先清点清点。 按照现代的时间来说,大夏朝的公务员早上三点到五点是早朝时间,七点到下午四点是上衙时间,三郎从八品的小官用不着早起上朝,四点便下班了,端得是比做木匠时悠闲自在。 出来府衙,三郎熘达着去猫食店买了些新鲜小鱼儿,寸长大的溪鱼,拿回家养着,随吃随喂,还可以让小孩玩钓鱼的把戏。小鱼装在廉价的土陶罐中,可以连同陶罐一起买回去,亦可以下次买猫食时给带回来,原价回收,十分方便。 买完猫食又顺带着去犬舍买了些肉杂碎带回去给小白狗吃。 后日便是七夕,整个洛京城的街道已经开始装扮起来,到处都是灯笼彩带,一片繁华的人间烟火气,让人心情不免也跟着愉悦。 西瓜已经过季,葡萄和桃子却正是最香甜的时候,三郎让人称了些一併给儿子带回去。 刚一进院门,就听见儿子的呜呜的哭声,三郎忙快走几步绕过影壁,进院一瞧,待看到全家人都围拢着辰哥儿,三郎心勐地一紧,忙跑过去急声道:「怎么回事?」 宋景辰在秀娘怀里抽抽搭搭,一看到他爹,可给他委屈的,嘴巴一撇,朝宋三郎张开小胳膊,「救命呀,爹,我快不行了,你再回来晚些就见不到我啦……呜呜呜……」 宋三郎见孩子还有精神撒娇,知道问题应该不大,放下手中东西把儿子抱过来,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 宋景辰不说,就抱着宋三郎脖子哭。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老太太无奈道:「这孩子忒皮,一会儿没瞧见他,拿着黄豆粒儿往自己鼻孔里塞着玩儿,不小心给推得太深了,让他擤鼻涕半天都没给弄出来。」 宋景辰呜呜呜又哭,「爹爹,我不想死呀,我害怕,你快帮我弄出来。」 宋三郎气得想揍他,家里那么多玩具,玩什么不好,玩黄豆粒,还往自己鼻孔里塞着玩,这得亏没有吸进气道,否则真能要了孩子的命,眼下不是教训的时候,三郎道:「娘,我带他去医馆,晚饭你们先吃吧。」 「快去吧,去荀大夫的儿济堂。」 医馆离自己不远,宋三郎同秀娘抱着孩子急匆匆赶到儿济堂,天色已晚,荀大夫收拾一番正要回家,看到夫妻俩一脸急色地抱着孩子跑进来,忙放下手中东西,快步迎上来道:「孩子怎么回事?」 「荀爷爷救命呀,我不小心把豆子掉到鼻子里去啦,爷爷快帮我弄出来吧。」宋景辰哭诉。 「别哭,让爷爷给瞅瞅。」 老头儿见多识广,宋景辰不是第一个往自己鼻子里塞异物的熊娃,还有往耳朵里塞的呢,都是三岁左右的小孩,说不上是啥原因,反正这个年纪的娃就喜欢干这事儿。 这会儿三郎把孩子平放到医馆的床铺上,老头儿让人点了灯过来,微微抬起小孩的小巴,问道:「辰哥儿,告诉爷爷豆子在你那边的鼻孔里。」 秀娘忙道:「右边鼻孔。」 荀大夫往里瞧了瞧,果然看到一颗豆粒在鼻腔深处,遂让宋三郎把孩子扶起来,道:「塞的有些深了,须得用鼻钩给掏出来。」 宋景辰一听要用鼻钩,紧张了,忙道:「荀爷爷,什么叫鼻钩呀?」 老头儿笑着打开针灸包,抽出一根泛着寒光的大长针,在小孩儿眼前晃了晃,道:「就跟这针差不多,不过头儿上带个钩,辰哥儿叫过鱼钩没有?鼻钩同鱼钩差不多的。」 「不要啊!」宋景辰扭过头去,一把抱住宋三郎哭嚷:「不要鱼钩钩我鼻子,辰哥儿不是小鱼,不喜欢被钓。」 宋三郎抚额,小鱼也不喜欢被钓好不好。 秀娘看见那寒光闪闪的大长针不由也瘆得慌,试探着问道:「大夫,不能有别的办法吗?」 荀郎中沖秀娘呵呵一笑,转过头去对宋景辰道:「辰哥儿害怕鱼钩?」 宋景辰忙用力点头:「荀爷爷,我爹爹有钱,有很多很多钱,我让我爹多给你钱,你能不能不要用钩子呀?」 老头儿捋着鬍鬚摇摇头,「不可,你爹爹有多少钱都不行,老夫治病是为了救人,救人却不是为了贪图人家的银子。」 宋景辰傻眼了。 话音一转,老头儿又道:「不过你若答应爷爷一件事,爷爷就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爷爷快说,是什么事?」小孩急声问道。 「以后还敢不敢往鼻孔里塞东西了?」 宋景辰小脑瓜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塞啦,不塞啦,辰哥儿听爷爷话,再也不塞啦。」 「嗯,小娃娃说话可算话?」 宋景辰勐点头:「算话,算话,不听话就打屁股!」小孩说着在自己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荀大夫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吩咐店里伙计取了一把胡椒面儿过来,随后放到宋景辰鼻子底下,让小孩闻。 猝不及防,宋景辰被浓烈的胡椒面味儿刺激到,勐地一个大喷嚏打出来,强烈气流的冲击下,黄豆粒被喷出鼻腔。 「出来啦,出来啦!我不用死啦,也不用钩鼻子了!」宋景辰高兴地拍着小手直跳。 旁边宋三郎和秀娘同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刚才有多紧张担忧,此刻放下的心情就有多放松。 宋三郎站定,朝着老头儿深深一礼,「荀大夫仁心仁术,三郎感激不尽。」 老头儿忙扶他起来,笑道:「仁心仁术不敢当,但求问心无愧罢了,说起来老夫当年初入京城,也曾受你父玉郎恩惠,辰哥儿是玉郎的后人,自当比他人照顾一二。」 宋三郎不想还要这等渊源在其中,怪不得每次来看诊,都能感觉到荀大夫对自家人格外优待些。 谢过荀大夫,一家人从医馆里出来,虚惊一场,宋景辰现在又是一条好汉啦,扒着宋三郎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 宋三郎气得拍他屁股,「你还笑,下次再敢往鼻子里乱塞东西,咱们也省去找荀大夫了,爹亲自用鱼钩给你钩出来,看你疼不疼!」 宋景辰撅着嘴巴顶嘴,「你自己的儿子你不心疼你就钩呀,你不心疼你的儿子,我也不心疼你儿子,反正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你都不心疼,我心疼干嘛,我才不要多管闲事呢。」 宋三郎:「???」 秀娘被儿子绕口令似的「你的儿子,我的儿子」绕晕了,反应过来之后,笑得前仰后合,三郎看了她一眼,秀娘止住笑,「你儿子顶嘴,你看我干嘛。」 三郎:「难道不是你生的。」 秀娘:「没有你我怎么生嘛。」 宋景辰插嘴,「对呀,爹爹娘亲没发现吗,送子娘娘只给成了亲的人送小孩,因为娘亲要管生小孩,爹爹要管赚钱养小孩,你们两个一起才能把小孩养大呀。」 「就是送子娘娘也有把小孩送错人家的时候,那样的话小孩就倒霉了。」 宋景辰有些生气道:「后街的李小山他爹就是个坏爹爹,不赚钱,不管小孩,就只会打小孩,还打小山的娘亲,可太坏了,幸好送子娘娘没有把我送到他家去,不然辰哥儿就太可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我爹爹和娘亲是最好的爹爹和娘亲,辰哥儿长大了孝敬爹爹和娘亲。」 说着小孩在三郎和娘亲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第48章 宋文峰迴到家中, 同宋长志详说了今日同宋三郎交谈之事。 闻言,宋长志先是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轻视之色,随后阴恻恻道:「那宋三压根儿就没念过几年书,他懂什么真品赝品, 去鬼市那边买些赝品应付他足矣, 为何要把真的白白便宜给他。」 宋文峰哭丧着脸道:「爹, 怕是来不及了, 后日便是七夕,宋三明日就要去送礼,儿子估计他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他话一出口, 爷俩心中一动,不由对视一眼, 宋文峰迟疑道:「爹,你说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明日送礼,今日他才想到要买东西?」 宋长志正欲开口, 忽听到院子里有人朗声道:「堂叔可在家中?」 外面宋三郎正大踏步往堂屋客厅走来。 宋文峰边往外迎出去, 边给宋长志递了个眼色, 「爹,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他都是小事,儿子的前程为重!」 宋长志阴着脸咒骂一句。 宋文峰把宋三郎迎进屋来, 宋长志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一脸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之色,亲热笑道:「三郎过来啦, 快进屋来。」 「福顺,上茶!」宋文峰朝外面吩咐一句, 转过身招唿宋三郎入座。 他现在有点进入状态,今日费了一天的功夫,好不容易宋三郎给了他个好脸色,他实在受不了宋三郎对他的好感又跌回去,宋文峰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习惯了,突然遇到宋三郎这种困难模式,倘若不能把宋三郎拿下,他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自大就无以为继。 连一个木匠都搞不定,他还能搞定谁?他还做哪门子官! 宋三郎在宋长志对面落座,直接开口道:「七夕节将至,我正愁不知送何礼物给张大人,听堂弟说堂叔这里收藏了不少字画古籍,不知那些字画现下何处?」 宋长志没想到宋三郎如此直接,客气都不带客气两句的,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心中恨恨道:你当老子欠你的。 他正腹诽着,就听宋三郎道:「想当初我爹书房里亦收藏了不少字画,只是全都做了随葬品被堂叔你放到爹的棺椁里去了,有这些字画作伴,想来这些年他老人家在那边也不寂寞。」 「哦,对了,眼下中元节将至,堂叔可有梦到过我爹?」 宋长志脸一僵,半晌才道:「并未曾梦见。」 宋三郎呵呵一笑。 「贤侄笑什么?」 「没什么,堂叔带我去看看你那些字画吧。」 说着话宋三郎站起身来。 对面爷俩对视一眼。 宋三郎道:「如今文峰在我手底下当差,我自会多照顾他几分,堂叔你不会连一副字画都捨不得吧?」 宋长志听出他的威胁之意,气得牙痒痒,可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强挤出个假笑来,道:「贤侄说哪里话,文峰,还不头前带路。」 「是,爹。三哥这边走。」宋文峰在前边引着三郎往宋长志的书房走。 进到宋长志的书房,三郎四下打量一眼,墙上挂着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字画,宋长志让儿子陪着三郎在书房稍候,他去取字画。 原来字画竟不在书房,如此谨慎,看来宋长志很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宋长志才抱着一堆捲轴过来,他的目的是要套出侍郎大人喜欢谁的作品,自然要尽可能范围广一些,但又不能挑贵的拿,要找那些品相有残缺的,挑选着实不易。 父子俩帮着把十几副捲轴小心打开,宋三郎一一细看,待看完之后,忍不住抚额。 宋玉郎这个败家爷们儿,简直—— 简直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说嘛,宋家如何能落败到今日地步,这宋玉郎是真能败家呀,估计那点家底全都用来玩儿收藏了,就是眼光比张璟还要差,十几副字画,五六副确定是假货,三四副真假存疑,也就二三副确定是真迹。 他就纳闷儿了,这么些年,宋长志难不成就没有卖过这些字画? 但凡卖过,就该知道假的多,真的少。 其实宋长志还真卖过,不过他都挑那些不出名的卖,名家名作他是捨不得卖的。 巧合得很,那些不出名的字画全都是真的。 三郎不知道曾经的鬼市上有个大名鼎鼎的鬼手,作假技术一流。 更不知道宋玉郎是如何的多智近妖,整个家族都知道他好收藏,孤儿寡母如何守的住。 将那些收藏换成巨额财富留给柔弱的妻子年幼的孩子更是不可取。 他在死前就已经为妻子幼儿谋划好了一切,甚至算计到了妻子对他用情至深,伤心过度之下必然参不透他留下的情诗是什么意思,等她对他的感情淡了,不再专注字里行间的情,自然会看出情诗的玄妙,届时家族那些人不在关注,孩子们也已经长大,这份礼物恰当其时。 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什么叫白月光,什么叫硃砂痣。 活着的白月光不可怕,死了的白月光威力才真大! 呃……老太太真没看出来。 要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你说你跟老太太直接交代清楚不得了,搞这么复杂干嘛吗。 只能说宋玉郎生性爱浪漫,他要给妻子,给儿女们一份惊喜,一份他死后多年的浪漫告白,他很爱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让宋三郎比较欣慰的是陈白的那副竹颂就在其中,因为有先入为主的印象,知道这副画是从大相国寺方丈那里得来的,不可能有假,他倒是没有细看。 不过即便他细看也没用。 因为制作这副画的时候,宋玉郎的造假技术已经练出来了。 至于玉郎为什么留给宋长志的书画有一些是真的,因为那些便宜的不值当的宋玉郎费心费力,他的身体那会儿已经很不好了。 造假容易么? 很费力费神的。 三郎随便选了一副真迹,又状似随意地指指陈白那副竹颂,道:「这竹子正适合我们竹姐儿,我拿走了。」 陈白的字画在高档收藏圈里有名望,在普通玩收藏的人眼里,听都没听过这号人物,宋长志见是个不出名的无名之辈,干脆好人做到底,大头儿都让人拿走了,他还在乎这个添头做什么。 最主要在和侍郎大人搭上线之前他们还用得着宋三郎呢。 没有人引荐,他们连侍郎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目的达到,宋三郎扬长而去,留下父子俩各种谋划下一步。 …… 七夕佳节,大夏朝的大小官吏们均放假一天,男女老少欢欢喜喜过七夕,这日年轻男女和小孩子们最是开心不过。 老太太和玉郎的初相识就是在七夕节这日,是以每年这日老太太都不愿意出去,家里人也都已经习惯。 竹姐儿同年龄相仿的几个小姐妹一道出去玩,秀娘同姜氏、王氏几个女人美美地打扮一番,结伴去逛街,与竹姐儿不同,对于她们这样已为人妇的女人来讲,七夕节就是逛街购物去,今日洛京城的大小铺子几乎都有活动,买东西要比平时划算许多。 没有女人不喜欢买买买,古今都一样。 三郎带着辰哥儿去乞巧市玩儿,乞巧市就在大相国寺附近,可以这么说,大相国寺就是洛京城的核心商圈儿,超级购物中心,附近的房价全洛京城最高,真正的寸土寸金。 今日的洛京城可以说是全城出动,条条街道都接满了人,游街的花车几乎要走不动,乞巧市这边的人更多,宋三郎身高体长,把儿子护在怀里,不同担心孩子被人碰撞到。 小孩都是人来疯,越热闹越喜欢,去年七夕宋景辰才两岁多,还不怎么懂事儿呢,今年就不一样了,指挥着宋三郎一通买买买,什么各种鸭子水鸟造型的「水上浮」,有些类似于现代微缩景观的「生花盆」。 这会儿小孩又要买「磨喝乐」。 磨喝乐有点儿类似于古代版手办玩偶,一种由红绿白等彩泥制作的人偶,人物形态各式各样,站着的、坐着的、趴着的、躺着的、骑马的、射箭的、人物的表情也是栩栩如生。还有一些高档的磨喝乐会穿上纱制的衣服,佩戴上珍珠宝石等佩饰,价格不菲。 宋景辰指着摊子上吹箫的红衣少年郎玩偶道:「爹,你快看,那个磨喝乐真好看,他长得和辰哥儿好像呀。」 宋三郎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咦,好像真的挺像。 宋三郎不由把那玩偶拿过来细看—— 呃……岂止是像,这不就是自己的便宜爹,年轻时的宋玉郎吗? 正这会儿旁边几个年轻的姑娘凑过来,其中一个绿衣姑娘指着摊位上一个一袭白衣,盘腿而坐,单手撑额,正在读书的玩偶道:「店家,这个多少文?」 「小姑娘要一个还是要一套?」 「还是成套的么?」 「别的没有成套的,咱这套比较特殊,今年七夕卖得最火,所以是特意找人做了模具,您要喜欢就抓紧,咱这没剩下几套了,您要的话,给您算五百文一套。」 「店家好不实在,你这玩偶明显是跟风仿制的,做工跟本没法和人家正宗的比,给你三百文,你若同意的话,我们几个一人买你一套,怎么样?」绿衣小姑娘旁边的粉衣小姑娘插嘴道。 「行行行,一人一套,你们五个,统共一千五百文。」 几个小姑娘付了钱,说说笑笑走远了,三郎是习武之人,听力极好,远远地就听到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要是以后我们的郎君这么好看就好了。」 宋三郎不由看了自家宝贝儿子一眼。 第49章 儿子长得这般招人稀罕, 宋三郎想,以后绝不允许辰哥儿纳妾,妻妾争宠,太费儿子。 像他们兄弟三个这样就挺好, 夫妻和睦, 家宅安宁, 也没有什么嫡子庶子之争。 各种各样的磨喝乐, 宋景辰挑花眼了,摸摸这个,动动那个, 不知道要选哪个才好,三郎也不催他, 站在孩子身后耐心等他选出自己最满意的。 宋景辰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个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他觉得大将军耍枪比吹笛子那个更威风。 那玩偶手里握着的长枪做工极好,枪桿镀了一层亮闪闪的银漆, 枪上装饰的红缨亦是很有光泽的红线做成。 造型复杂, 用料又贵, 自然便宜不了,太贵的东西反而不好卖, 店家直接开了个最低价六百文,三郎痛快给人付了钱, 抱着儿子去往别处转。 宋景辰小手摸着长枪上的红缨, 好奇问道:「爹,为什么要往枪头上拴个红缨呀, 是为了好看么?」 三郎笑道:「不光是为了好看,行军作战时亦可鼓舞士气。」 最主要的原因宋三郎没有同小孩说, 长枪最重要的目的乃是杀人,一切设计自然也为了成为杀人利器,枪头尖是为了锋利,菱形设计方便刺杀后拔出,而这红缨乃是为了吸附鲜血,防止敌人的血迹顺着枪桿流下造成打滑,不利于握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在战场上,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长枪都具备其它兵器不可比拟的优势,乃是作战的不二之选,宋三郎上辈子的兵器正是一把鬼影夺魂枪。 宋景辰没有选像宋玉郎的玩偶,却选了手持长枪的将军,三郎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目光里的缅怀之色一闪而逝。 时候已经不早,待会儿辰哥儿该睏觉了,三郎抱着孩子开始往回走,今日买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小玩物,宋景辰也忘记要吃的了,只顾低着头研究他新买的玩偶。 此时,宋景茂正与族里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一起,三叔做了官,两个幼弟又分别拜入南陈北萧的名下,这次出来,茂哥儿明显感觉到周围几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几人正走着,茂哥儿感觉到似有人盯着自己看,回头望去,灯火阑珊处站着一紫衣姑娘,四目相对,小姑娘脸色微红,低眉颔首,娇羞地掠了掠髮丝,掩饰不自在。 紫衣姑娘乃是宋景茂给人做帐房时,掌柜家的女儿,名唤盼儿,两人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奈何少男少女情怀总是春,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切来的都很自然美好,两个人都对彼此有了好感。 曾经的宋景茂,人生理想再简单不过,赚得些许银钱,娶一房贤妻,夫妻二人好好过日子。 只是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改变。 「各位兄弟,景茂身体有些不适,一会儿怕是不能饮酒,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今日便先到这儿,改日景茂再给各位哥哥赔罪。」 「有无大碍,可需要哥哥送你回去。」族长家的孙子宋景昌关心道。 「多谢大哥关心,只是有些头晕,想是染了风寒,回家休息一下便好,大哥不用管我。」 微微拱手,宋景辰翩然离去。 身后几人看着他,其中一人道:「茂哥儿这一身白衣端得是风流,引得好多小娘子看他,倒叫我们成了陪衬。」 宋景昌翻了翻眼皮,心道,说得好像你穿的不是白衣一样。 宋景茂大步朝着盼儿的方向走来,走到她身边时,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连一个侧眸都吝啬,就那么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不做片刻停留,仿佛她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盼儿只觉对方轻拂的袍袖明明很轻盈,带起的却是一股让人心寒的冷风。 他难道没有看出她瘦了许多吗,他离开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他害了相思病。 小姑娘顾不得羞耻,急步追上去,旁边小丫鬟想要阻拦已经来不急,只得跺跺脚跟着追上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宋景茂面无表情地加快步伐。 只是小姑娘显然不弄个明白不死心,紧追不捨。 宋景茂无法,四下瞅了一眼,转身入了一处僻静的小胡同。 盼儿毫不犹豫地跟着进了小胡同,小丫鬟拽不住自家姑娘,主要她不敢强拦,只得站在胡同口帮着望风。 听到后面急促地脚步声,宋景茂驻足,缓缓转过身来。 少年站在背光处,清冷的眉眼被阴影所覆盖,他淡淡开口道:「姑娘追随宋某到此处,不知有何贵干?」 盼儿跑得气喘吁吁,听到他这话,整个人愣住。 她就见对面的意中人勾了勾唇角儿,满含戏嚯道:「此处僻静无人,姑娘跟进来是想与宋某月下缠绵?」 「你——」 盼儿甚至已经忘记了羞愤,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她心心念念那个彬彬有礼的少年郎。 宋景茂一步步靠近小姑娘,盼儿不由踉跄后退一步。 宋景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含歉意地笑了笑,道:「只是,我的好姑娘,我才刚刚从天香楼里出来,已经撑得吃不下,否则我一定会对你情不自禁的。」 「你、你、你无耻!」 「错了!是姑娘先无耻,不知羞耻地追着在下来到这僻静之处……」 宋景茂迫近她,「还是说你话本子看多了,觉得这世上好看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觉得世上的男人都跟那话本子上的男人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谈情说爱,一生只围着你来转,不贪图你的美貌、家世,只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你?」 语落,他修长的指尖隔着不过寸徐的距离对着盼儿做了抹脖子的动作,「好姑娘,知道你这样的女人最终会怎么死吗?」 盼儿的杏眼里涌出泪珠,就听宋景茂阴恻恻道:「蠢死的。」 「宋某送姑娘一句话,喜欢你的人捨不得让你追他,不喜欢你的人,你追上了除了自取其辱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在下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自取其辱,好吗?」 小姑娘心碎一地,泣不成声。 宋景茂头也不回地离开,出来胡同,重新置身繁华喧嚣之中,仰头望去,头顶一轮明月高悬。 他与她只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彼时彼刻,他或许曾有过片刻的驻足,但那不足以让他为她放下一切,他不会为她停留,亦希望她把他当做过客,莫要执迷不悟自我感动。 走出一段,宋景茂绕过大相国寺后街,正准备回家,不想迎面与三郎爷俩碰上。 「三叔,辰哥儿。」 「哥哥,你快看我的大将军,好不好看。」宋景辰扬着手中的磨喝乐给宋景茂看。 「让哥哥看看。」宋景茂笑着接过幼弟手中的玩偶,故意逗他道:「好看,可以送给哥哥吗?」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宋景辰想了想,点点头。 宋景茂惊讶,道:「你还真送给哥哥?」 宋景辰:「反正哥哥也不会真要,哥哥逗我玩呢。」 宋景茂被小孩逗乐了,捏了捏弟弟的小腮帮子:「鬼心眼儿忒多。」 「茂哥儿怎地一个人逛?」宋三郎问道。 「哦,他们几个估摸着要玩个通宵,我想着早些回去歇着,就与他们分开了。」 「那正好,一块儿回家吧。」 「嗯。」 宋景茂估摸着宋三郎抱着小胖娃时间不短了,道:「三叔,我来抱他会儿吧。」 三郎道:「无妨,一会儿就到家了。」 「那我帮三叔拎些东西。」 三郎把身上装了一堆乞巧玩具的褡裢交给茂哥儿,都是小孩要买的,一些是留给他自己的,还有一些是买给娘亲、祖母还有哥哥姐姐的,反正不管买给谁的,都是些幼稚的小孩子玩意儿。 宋景辰看到有买风车的,他又要买风车回去,几人站在货郎的架子前挑着风车。 「扑哧!」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宋三,别人家都是女人家带娃,你这倒好,老夫碰见你两回,回回都是你抱娃,你是有多稀罕你儿子呦。」 宋三郎转过身来,看到萧衍宗、李逸山二人正笑呵呵站在不远处,忙放下孩子,拱手一礼,笑道:「萧大师,李二爷。」 「茂哥儿,这位便是萧大师,这位是李府的李二爷。」 宋景茂上前礼貌见礼,道:「晚辈宋景茂见过萧大师,见过李二爷。」 宋景辰是懂礼数的小孩,也学着爹和哥哥的样子给二人见礼,小孩奶声奶气,却声音脆亮,「辰哥儿见过师傅,见过李伯伯,好想师傅,好想李伯伯呀。」 小孩的段位比他爹比他哥哥都高,这最后一句话加的,甭管人家真的假的,从三岁小孩的嘴巴里说出来就特招人待见。 萧衍宗还真有点儿想小娃娃了,上前一弯腰把宋景辰抱起来,起身的时候还颇有些吃力,他不由笑道:「小胖娃还挺沉。」 宋景辰看他这不熟练的样儿,只恐怕他抱不紧,再摔了自己,忙搂住他脖子,萧衍宗误会了,他见小娃如此亲近自己,心里怪感动。 就听小娃道:「师傅,你没有听说过吗?做人要重于泰山,不能轻于鸿毛,沉一点儿好——」 小娃「好」字尾音打着弯儿,拖腔拖调的,老语重心长了,逗得几个大人哈哈笑。 萧衍宗惊讶自己小徒弟应变能力的同时,不由感嘆宋三郎教得好。 李府同宋家离着不远,都是一个方向,几人结伴而行。 萧衍宗一介文人,抱着小胖娃,没走两步便感觉胳膊发酸,他又唯恐摔到孩子,抱得用力,勒得小孩大腿不舒服。 宋三郎知道儿子比一般小娃沉,但他不知道萧衍宗会如此不中用,主要两人差距太大,三郎很难共情到手无缚鸡之力是什么意思,他想着人家才刚抱过去,马上就要回来多不礼貌,便一直没吭声。 宋景辰受不了,坐他爹的轿子多舒服,坐师傅的轿子太受罪啦,小孩大眼睛扑闪两下,道:「师傅,快放我下来,我憋不住啦!」 萧衍宗吓得忙放下小孩,急道:「三郎,辰哥儿说他憋不住了,这该咋办?」 宋三郎抚额,能咋办,当然是带着去放水。 宋景辰戏精上身,两条小短腿儿动来动去,一脸急色:「爹爹,快,我还能坚持住一点点,我很勇敢,我很坚强,我不会让尿出来的,快点快点。」 李逸山在旁边看着直乐,他从未见有人把「勇敢」和「坚强」用到憋尿上,辰哥儿牛! 萧衍宗亦是忍俊不禁。 宋景茂:呃…… 三郎抱起孩子往附近的酒楼跑,大一些的酒楼都有茅厕间。 等到父子俩离开萧李二人的视线,宋景辰这才趴到他爹耳朵边儿小声道,「爹,我不憋,就是师傅勒得我腿不舒服,我若说实话,不就显得师傅很笨,连小孩都不会抱,多没面子呀,他会伤心的。」 宋三郎笑着捏了捏他小鼻子,笑道:「爹知道你装的。」 「啊?爹怎么知道的呀。」 「因为爹经常带你,你喝多少水,撒多少尿,喝完水多久后会撒尿,爹爹心里都一清二楚。」 宋三郎继续道:「还有,你若真的憋得难受,爹抱着你的时候,你也会扭来扭去,不会像现在这般老老实实让爹抱着。」 宋景辰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宋三郎,「爹你太厉害了。」 宋三郎就笑:「辰哥儿下次记住了,不要轻易在熟悉你的人面前演戏,还有,辰哥儿演戏之时不要遗漏细节,细节才能决定成败。」 宋景辰点点头,「记住了。」 小奶腔又乖巧又认真。 第50章 宋三郎前世出身高贵, 虽然换了身体,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他在萧李二人面前自然从容不迫,辰哥儿小屁孩儿一个, 他还不懂权力能给人带来什么, 也不懂萧衍宗对他的人生有什么样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然也谈不上敬畏。 茂哥儿不同, 他如今已经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任人宰割,明白权势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也明白结交什么样的人对他真正有用, 是以,他在萧李这样的人物面前很难不紧张。 闭口不言不妥当, 多说多错惹人生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李逸山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为人细緻谦和,见小辈侷促, 笑呵呵先开口:「茂哥儿是吧, 端得是一表人才, 很有你祖父当年的风姿呀。」 宋景茂忙拱手回应,「李伯伯谬赞, 景茂愧不敢当,如何敢与祖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论, 不肖子孙只求不要太过给他老人家丢脸就已知足了。」 萧衍宗这人护犊子, 把自己人同外人分得门儿清,宋景辰是他唯一弟子, 宋景茂是弟子的家人,他自然也高看几分, 见宋景茂举止谦虚有礼,倒也不吝啬鼓励两句,他道: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祖父有你祖父的风采,你亦有你自己的光芒,人皆独一无二,无需拿来比较。」 要不说萧衍宗做不了官还没几个朋友呢,人家李逸山是礼貌性客气,宋景茂是礼貌性谦虚,唯有他真性情,净说些个大实话。 也就是李逸山了解他外表放荡,内心最是纯真不过,不与他计较,换成别人指定不高兴。 合着我前脚夸小孩有其祖父风姿,你后脚就来个「人皆独一无二,无需比较。」你这是拆我台呢,还是拆我台呢。 萧衍宗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他随口的一句话对眼前的少年影响有多大。 任何一个人生活在天才堆里都会感到无力和挫败,两个幼弟如此天才,宋景茂再如何说服自己勤能补拙,心中总还是难免有比较,有自卑。 「人皆独一无二,无需比较。」这句话从萧衍众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格外的有说服力。 宋景茂发自内心的感激,对着萧衍宗深深一揖,道:「大师所言,晚辈铭记于心。」 萧衍宗哈哈一笑,叫他不必拘礼。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宋三郎爷俩回来了,三郎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攥了一把串串果,一人一串,宋景辰给几个人分了。 这么大岁数个人了,李逸山有点不好意思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啃个小娃子吃食,萧衍宗却是不管那一套,大大方方拿着啃,边吃还边笑呵呵说很甜,有儿时的味道。 说得李逸山不由也想起了自己幼时在七夕节吃串串果的情形,跟着一块儿啃起来…… 萧衍宗边吃边逗小孩玩儿,「辰哥儿呀,师傅考考你,你知不知道这七夕节是怎么来的。」 宋景辰吃得正香呢,心不在焉道:「那师傅知道七夕节是怎么来吗?」 「师傅当然是知道的。」 「师傅知道还问我,师傅为何要明知故问?」 「……」 萧衍宗耍懒:「师傅忘记了,所以才问你。」 宋景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辰哥儿也忘记啦,等辰哥儿想起来再告诉师傅。」 萧衍宗:??? 李逸山在旁边哈哈大笑,边笑边道:「衍宗兄,你可知这小滑头刚才偷换了前提,你明明说的是要考考他,作为考官你自然应当知道答案,小娃娃却将你考教他偷换成你请教他,等你请教他,他又用你的话来堵你嘴。」 话音一转,李逸山捋着鬍子感慨道:「辰哥儿之聪慧,世所罕见,衍宗兄得此佳徒,幸也。」 萧衍宗却哭丧着脸,懊恼道:「陈宴安老儿,拿几罈子破酒将老夫给骗了,老夫好好好的乖徒弟得分他一份儿!」 几人齐齐看他。 萧衍宗将陈宴安设下圈套,用神仙醉引诱他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李逸之:「这……」 不太好评价,衍宗兄这不是第一次被人拿酒忽悠了。 宋三郎:「呃……」 想不到我儿如此抢手。 宋景茂:「啊……」 陈大儒竟是这样的陈大儒??? 宋景辰嘴巴一瘪,要哭了,一个师傅就够他应付的了,两个师傅岂不是要累死他了,别人家小孩学一份,他就要学两份;别人家小孩被一个师傅管,他却要被两个师傅管。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小孩。 小孩真是太可怜了…… 与萧李二人分开,回到家中时,三郎瞧见屋里仍黑着灯,秀娘同大嫂几个还没回来呢。 宋景辰趴在三郎肩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刚一放床上就睡下了。 三郎点上灯,又打来温水,帮儿子仔细地擦了手脸以及露在外面的小胳膊,脚丫也一併擦洗了,给换了干净柔软的里衣,这才把孩子抱回他自己的小床上。 把孩子收拾利落,三郎去耳房洗漱,完了回来上床合衣躺下。他正睡得迷迷煳煳间,听见动静,睁眼一看——好傢伙,秀娘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回来? 秀娘快累死了,累并快乐着,今日城中几乎所有的铺子东西都降价,过完七夕节就要入秋,趁着降价,她买了好多换季的衣料回来。 见三郎醒来,她忙轻声道:「睡吧,别管我,你明日还要上衙呢,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睡。」 「时候不早,这些东西又飞不了,明日再收拾,快些睡吧。」 「那也行,我赶快去洗漱一下。」 秀娘洗漱回来,轻手轻脚上了床,挨着三郎躺下,三郎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道:「新买的皂豆?」 「茉莉花味儿的,你闻着好不好闻?」 「嗯,好闻。」 「我在孙记香粉铺买的,比平日里便宜好多,我一下买了十二块,够用到明年七夕节啦。」 宋三郎就笑。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秀娘搂住他一只胳膊,「三郎,有钱可真好,喜欢什么就能买什么,给自己买开心,送别人也开心。」 是啊,人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刚刚翻身时,有钱还没钱,能满足又不能完全满足,刚刚好。 欲望这种东西,永远都是吃多了撑,吃少了饿,半饱才是最好的状态。 宋三郎抬手点了点她额头,「莫不是忘了后面还有中秋佳节、元宵灯会……」 「呀!我一高兴竟给忘啦。」秀娘懊恼地拍头。 三郎揽了她头过来,笑道:「无妨,等下次咱们再买别的。」 「买家永远都没有人家买家精明。」 秀娘撅着嘴嘟囔了一句。 三郎起身熄灭床头烛灯,眯了眼,他都快睡着了,黑暗中,传来秀娘细细的低语,「明日你也试试,我给你买了金颜香味儿的皂豆,店家说是适合你们男人用的。」 …… 天光微亮,窗外的柿子树上飞来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宋景辰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胡乱套上宋三郎头一天晚上给他放在床头的小衣裳,小屁股朝外,顺着床沿出熘下来,趿拉上自己的小鞋子,迫不及待地跑进爹娘屋里。 「爹,我买的的宝贝呢,你放哪里去了,我要玩。」 宋三郎才刚从床上坐起来,正穿着衣裳,他朝儿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下床来拉着小孩手往外屋走。 「爹爹,娘亲生病了么?」宋景辰被三郎拉着,回头看了他娘一眼,小声道。 秀娘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小孩有点担心。 「你娘亲昨晚上逛铺子逛了一宿,天亮才回来,让她多睡会儿,爹带你去街上买些早食回来。」 宋景辰一听说要去外面买早食吃,大眼睛瞬间就被点亮了,外面做的吃食简直比家里好吃一百文! 小孩不懂倍数,在他心里家里的饭菜好吃程度约等于一文钱,外面的饭食好吃程度大概值一百文。 宋三郎拎上提篮,抱着儿子出门。 「爹,要吃煎肠,还要吃糍粑,爹爹都给我买。」 「嗯,都给你买,只要你能吃得下。」 「我就能吃下。」 「嗯,你就能吃下。」 「爹爹,你身上有味道,让我闻闻。」宋景辰凑到宋三郎脖颈处,小鼻子吸了吸,「爹爹,你身上有香味,我闻出来了。」 「嗯,你娘新买的皂豆有香味儿,爹爹洗澡的时候用了。」 「我也要用,我最爱洗澡,我最干净了,我脸干净,我嘴巴干净,你看我的牙也干净,都这么白的,你看看。」 小孩龇着一口小白牙给他爹看他牙齿有多白多干净。 宋三郎爱干净,尤其注重口腔清洁,认为说话时口中有异味是最失礼的行为,没有之一。他自己一天早晚两次刷牙,平时吃完东西必然要用清水漱口,对宋景辰也如此要求。 所以在小孩的认知里,牙齿干净才是爱干净的表现。 儿子的小牙长得整整齐齐,像小贝壳似的,亮闪闪,老可爱。 宋三郎捏了捏他小鼻子,笑道:「最爱干净的小孩有奖励。」 「是什么奖励呀,爹爹快说。」 宋三郎:「先保密,晚上等爹爹下了衙以后,再给辰哥儿带回来。」 「爹爹最爱我啦。」宋景辰抱住三郎的大脑袋在他爹脸上亲了一口,给他爹脸上吧唧上一片口水,又好心地拿小手给擦了擦,擦完他自己还嫌弃脏,伸着小手让他爹给他擦擦。 有好处的时候他才会亲他爹,没好处他才不会亲,老亲就不值钱啦,得省着点用。 就像他老哭,这一招已经越来越不管用啦。 爷俩出来自家胡同,南北大街上尽是各种卖早食的摊子,三郎买了包子,小菜、煎肠、炒肝、七宝粥等带回家。 一家人奇怪怎么大早上买回来如此多的吃食,宋三郎自然不会提秀娘睡过头了,只说辰哥儿大早上想在外面吃,索性给全家都买回来了。 辰哥儿小吃货,爱吃是出了名的,老三又宠娃,男人们不疑有他,王氏同姜氏两个女人却是个心细的,今日轮到秀娘起来做早饭,老三这是心疼娘子昨儿晚上逛街累了呢。 两人都有点儿羡慕秀娘,只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之前前边那个也没见两人怎么着,自打娶了秀娘进门,尤其又有了娃以后,这老三是越变越好了。 不光王氏、姜氏是如此想,就是老太太打心眼儿里也觉得秀娘是个旺夫的旺家的好媳妇。 吃过早饭,三郎上衙去,快下衙的时候,三郎本来准备去找陈宴安安排茂哥儿的事情,不想另有人前来找他。 第51章 张璟差人过来, 请宋三郎过府上一趟。 宋三郎随人过去,张璟这次安排在书房见他,三郎随着张府下人行至书房门前,那人微微一躬身道:「宋大人您请进, 老爷就在里面等您呢。」 三郎走上前, 轻叩两下屋门, 书房内传来张璟的声音, 「进来。」 三郎推门进屋,屋里瀰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不仅仅是檀香, 应当还混合了沉香与些许麝香,或许还有一点木犀成分在里面。 大夏文人皆好焚香, 这并不稀奇,三郎拱手见礼。 张璟抬抬手,「文远来了,坐吧。」 宋三郎谢过, 坐到张璟下手边儿, 他观张璟脸色不是太愉快,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儿,便没有率先开口, 等着问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果然,就听张璟道:「今日叫文远过来, 是有一事要向你说明。」 「大人请讲。」 张璟捋了把鬍鬚, 面带无奈道:「是那温泉之事,不知怎的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 她亦要在附近建温泉别院。」 嘆了一口气,张璟又道:「只这长公主盯上也就罢了, 后面又引来招惹不起的,怪只怪这许家庄离京城太近,过来泡温泉再是方便不过,可泉眼却是有限,如今本官想分一杯羹也是没有了。」 摇了摇头,他道:「我等想靠经营温泉庄子赚钱的念头是想都不要想了。」 宋三郎表示理解。 都是宗亲显贵,对方看上了,确实没他们这些人什么事儿,只能说这温泉太过稀有,整个京城周边,除了皇帝的灵丘温泉宫,再无别处。 好在张璟也不算白忙活一场,宣平侯算是欠了张璟一个人情,张璟也因此事算是与宣平侯有了交情。 张璟心里对促成此事的三郎有所愧疚,将人叫过来,主要是说明情况。 对宋三郎来说,温泉之事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点意外同他上辈子经歷的起伏跌落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张璟见三郎神色如此从容坦然,丝毫看不出刚刚损失一大笔银钱的懊恼不甘,在心里暗暗点头,能不为眼前利益所迷眼,是个有分寸的。 实话说,他张璟的人情不比一点银子值钱,在此处亏了宋三,他自会在别处补偿,前提是他愿意补偿,他可以赏赐给下面人,却绝不喜欢下面人贪得无厌。 ——文远很不错。 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张璟问宋三郎可懂焚香之道,三郎忙道「惭愧」,言说他不太懂,请大人指点一二。 在古董文物一道上他胜过张璟,问题不大。因为张璟玩古董本来就菜,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张璟自己心里也有数。这调香焚香却是张璟所引以为傲的东西,三郎抢他风头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任何好处。 张璟想起宋三郎卖那古董之前,家里连马车都买不起,又如何能买得起昂贵的香料,倒也理解了,遂同宋三郎聊起他焚香的秘诀。 「这沉香、或是檀香之类用当令香花来蒸,蒸过之后,再入熏炉焚烧,这香便有了层次,今老夫以木犀蒸之,这前调就有了木犀之香,而后便是沉香、檀香,又有一点麝香的尾韵……」 宋家。 秀娘晌午晒了一大盆水,打算傍晚给小崽子洗澡用,结果宋景辰在大水盆里玩他昨天买的一堆水上浮,一盆水全给他娘祸祸了,秀娘气得要揍他,宋景辰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宋景茂念了一下午书出来透透气,正赶上了。 宋景辰躲到哥哥身后,大喊「哥哥救我!」 宋景茂朝着秀娘一拱手,「婶婶,这会儿闲来无事,我来带他玩吧。」 小孩子正是逮着什么玩儿什么的年纪,秀娘生气归生气,倒也没想真打,主要吓唬吓唬,见茂哥儿替他说话,故意瞪了小孩一眼道:「别以为哥哥替你说话娘就不打你,看晚上娘打你的屁股不。」 宋景辰低着头躲在哥哥身后,拽着哥哥的衣角不敢吭声。 秀娘蹲下身,去捞水盆里各式各样的水上浮,宋景辰抬头看看哥哥,又瞟向他些水上浮,拽了拽哥哥的手,意思是要哥哥帮他要回来,他还想玩呢。 茂哥儿笑了笑,走上前道:「婶婶,您去忙,我来吧。」 秀娘低声道:「茂哥儿甭惯着他,忒皮个猴子。」 「婶婶说的是,是有些皮了,待会儿我帮婶婶说说他。」 宋景茂帮着把水上浮捞上来,带着宋景辰往后边园子里去。 「辰哥儿想玩浮子,哥哥教你如何才更好玩,下次就不要去祸祸娘亲水盆里的水了,知道吗?」 宋景辰刚挨了训,正是乖巧的时候,忙用力点头,「听哥哥话。」 「哥哥快教我,怎么玩呀?」 「哥哥帮你挖条小河。」 「不要小河,我要哥哥帮我挖条大河,最厉害的大河!」 「好吧,哥哥帮你挖一条最厉害的大河。」 「哥哥真好。」 宋景茂摸了摸他头,「在这儿等着,哥哥去去就来。」 宋景茂找来家里平时用来松土的小铲子,带着辰哥儿在菜畦里找了块不碍事的地儿,这边的土松软,容易挖开。 宋景辰蹲在一旁看哥哥挖得有意思,他也要上手挖,小孩手嫩,叫他挖个松软的沙土之类还差不多,挖这种相对硬实的土,肯定会硌到手心。 宋景茂道:「哥哥来挖,你来帮哥哥把堤坝加固,防止被水冲垮了,就像这样——」 宋景茂用手拍了拍挖出来的土,给小孩做了个示范。 「哥哥,我会!」 宋景辰蹲着不得劲儿,两个小膝盖直接往地上一跪,开始用力把哥哥挖出来的土拍打结实。 宋景茂:「……」 算了,他已经趴地上了,再抱起来,身上也都成泥猴子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带弟弟玩儿土, 为了一会儿给婶婶领回个「泥猴子」去? 「哥哥,你快看我干得好不好。」 「干的不错。」 「哥哥,这么好的河,咱们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好呀,辰哥儿说叫什么名字。」 宋景辰托着小下巴努力地思考,浑然不知两只小手上的泥土全都煳自己脸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哥哥,我想起来啦!」宋景辰兴奋嚷道,「就叫它狮子老虎天下无敌第一河!」 「哥哥,你快说,我起得名字好不好听,威不威风。」宋景辰凑到哥哥跟前,歪着小脑瓜等夸奖。 小孩不想错过他哥哥夸他时惊嘆佩服的表情,小脸儿快要怼到他哥脸上去。 把宋景茂逗得不行,他十五岁就跑去跟人学做帐了,只做了一年学徒便可以独立做帐,这两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住着,从来不知道幼弟这般有趣可爱。 一天的劳累好像都被眼前的小孩给治癒了。 宋景茂想了想自己小时候,记忆中他好像从未像弟弟这般无忧无虑过…… 从小到大他都是在爹爹的各种要求中长大的,读书、识字、行走坐卧皆有要求,表现得好,爹爹就很开心,各种夸奖他;一旦做不好,爹就会很失望,爹爹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失落比打他一顿更让他难受。 他实在无法次次都做到让爹满意,更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面对父亲失望的眼神,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无法承受的压力之下,他每次上考场就紧张到手哆嗦,可他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就越冷静不下来,字都写不好,还谈什么发挥好。 接连落了两次榜之后,父亲终于失望透顶,对他再无期盼,他却意外感到很轻松,直接断了继续读书的念头儿。 若非镇国将军府那次无法面对的非人的羞辱,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选择继续科举这条路。 知道他要重新读书,爹的目光中又重新燃起了亮光,可他已经不会再害怕父亲会对他失望,因为他这次一定要成功。 除非他死,否则谁也不能阻挡他想要走的路…… 茂哥儿的极端偏执与宋大郎脱不了关系。 可宋大郎的痛苦亦没人能理解,名满京城的宋玉郎去世时,大郎已经九岁了,他比年幼的弟弟更懂父亲的完美,他害怕别人问他是谁家的儿子,他害怕人家那种上下打量的目光,他长得不差,但同他爹的美貌没法比,他学问方面更是没法同他爹比。 作为宋玉郎的嫡长子他却如此窝囊无能。 他也曾问父亲,「为什么他哪里都不像爹爹,是不是爹娘捡来的孩子。」 父亲笑道:「你当然不是捡来孩子,爹爹自己的孩子还疼不过来,为何要捡别人家的孩子,你不需要像爹一样,因为爹爹是上天的孩子,是要被他收走的,我的平哥儿属于人间。」 他知道爹在安慰他,直到儿子茂哥儿出生,他隐隐在茂哥儿身上看到了爹的影子,于是他对儿子寄予厚望,他实现不了的,儿子会替他实现。 相比宋大郎父子,辰哥儿是幸运的。 但也不能全用幸运来解释。 宋三郎又非现代人,不但不是现代人,人家还是古代权贵中的权贵,封建大家长的代表,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如何驭下,如何掌控人,说他控制欲不强可能吗? 他不可能有什么超前的现代育儿观念。 小孩古灵精怪,又爱撒娇,小孩小嘴巴一瘪,小胳膊一伸,委屈地往宋三郎怀里一扑,再哭唧唧抹两把眼泪儿,软软地叫一声爹,三郎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小孩还善于观察,在与父亲的相处中,他摸出了门道,爹爹表现好,他就要夸夸亲亲;爹爹表现不好,他就哭哭不理他。 时间久了,反倒是宋三郎被小孩在某种程度上驯化了,使爷俩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更趋向于平等,宋景辰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自由,基本上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除非原则性问题,三郎都由着他。 无形中,宋景辰自己为亲子关系制定了边界,爹爹不可以处处插手他喜欢做的事情,娘亲也不可以! 比如他摆的玩具,没有他的允许,爹爹和娘亲不许破坏。 比如他养的虫子,爹爹和娘亲不许扔! …… 侍郎府,张璟聊得兴起,留了三郎用了晚饭,从张府出来时候天色已晚,宋三郎手里拎着张璟送的一堆香料以及两大包好茶,往回走。 他前面两个巡夜打更的更夫正在窃窃私语,「你听说了没?镇国将军府丢了一只小京狮,正在全城寻找呢,今儿下午才贴出来的告示,赏银一千两!我滴个乖乖,这要谁家捡到了,发大财了。」 「发大财?你觉得你我这样的人,就算真捡到了,真能拿到将军府的一千两?」 「给你,你敢要吗?」 第52章 另一名更夫点头道:「说的也是, 镇国将军府可不是好惹的人家,人家不想给,说不定随便寻个由头就把你打发了,他若倒打一耙, 说你是偷狗贼, 看到重金悬赏才跑来假装捡到, 你又能奈何。」 「算了, 算了,别想这等发大财的美梦了。」 ……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宋三郎嘴角很轻的牵动了一下, 抬腿拐入自家胡同中。 回到家时,小孩已经睡下, 秀娘盘腿儿坐在床上正兴致勃勃打络子,洛京城新流行的样式,叫「如意同心结」竹姐儿今日才教给她的。 见宋三郎回来,秀娘忙收了络子, 欢喜地迎上来, 「三郎手里拎的什么?」 「今日去了趟侍郎府, 张大人给的香料与茶叶。」宋三郎将手中拎着的一堆东西放到桌上道:「待会儿你收起来吧。」 秀娘喜道:「侍郎大人送东西给你,是不是代表他很器重你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宋三郎一边解开袍服系带, 一边道:「目前来看,应该是尚算信任。」 秀娘接过他褪下来的衣裳, 笑眯眯仰头看着他, 「三郎越来越本事,人家都感觉有点配不上你呢。」 宋三郎就笑:「那如何才叫配得上?」 秀娘嘻嘻笑道:「就像人家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呗, 琴棋书画,焚香点茶, 红袖添香什么的,男人们都喜欢那样的,三郎不喜欢?」 「喜不喜欢重要吗,你所说这些女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们又不会喜欢一个木匠。」宋三郎笑了笑又道,「倘若哪日三郎落难,除了娘子难不成还有第二个能对三郎不离不弃?」 秀娘抱住他,闷闷道:「我知道夫君不是那样的人,夫君也同秀娘保证过不会那样做,但就是会控制不住担心,觉得夫君一直在变得更好,秀娘却还是从前的秀娘。」 宋三郎摸着她头:「即便是你口中所羡慕的那些女子,又岂不知她们亦同你一样担心,担心失宠,担心她们的夫君喜欢上更年轻更美貌的女子,这些都再正常不过。」 「夫君要告诉你的是,假如娘子所有的欢喜都来自夫君的宠爱,这种担心便永无止境,无论夫君如何做都不能消除你的担心,直到……」 宋三郎顿了顿,抬起秀娘的下巴,凝视着她道:「直到你夫君的耐心全部耗尽,你我夫妻走向陌路。」 「那么,这是你想要的吗?」 秀娘的眼泪出来了。 宋三郎将她头揽在胸前,「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你自己开心,便也能叫夫君心情愉悦,就像刚才夫君一进门,看到娘子认真打络子的样子,就觉得娘子很美。」 「真的么?」秀娘哑声道。 宋三郎认真道:「你看胖虎,它有讨好过谁么?顶多就是饿的时候朝辰哥儿撒撒娇,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它,它始终在做它自己而已,它本来的样子也正是我们喜欢的样子。」 秀娘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狗娃子不一样讨人喜欢么?」 宋三郎「扑哧」笑了。 「狗娃子讨好主人是它的天性,它讨好主人之时是发自本能,是快乐的,顺应本性而为,人家不委屈,你能么?」 秀娘捶了他一把,娇声道:「谁要讨好你,对了,我昨儿买了好茶,我去泡了,咱们也尝尝这一两银子一斤的好茶到底啥味儿。」 「快去吧。」 秀娘兴致勃勃去泡茶,宋三郎摇头笑了笑。转身去耳房洗漱,他其实刚在侍郎府喝了一肚子的茶来着。 …… 翌曰一早,吃着早饭的时间,宋三郎同家里人说了小白狗的事儿,他道:「镇国公府出价一千两,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真给钱,不缺钱的人家捡到不想得罪他,缺钱的普通百姓捡到得不到钱。」 顿了顿,他道:「此事我来安排,家里人莫要走漏风声就好。」 老太太见儿子似是早有打算,不由开口:「三郎,那镇国公府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招惹,你待如何?」 三郎道:「娘且放宽心,此事不需我们插手,陈宴安想要建理工学院,想必正缺银子,回头儿给他送过去。」 老太太闻言松了一口气,大郎一家感激地看向三郎,有了这狗 ,想必茂哥儿拜师的事更有希望些。 二郎一家亦感激地看向三郎,睿哥儿在陈大儒那里读书,三郎把狗送给陈大儒这是为了睿哥儿好啊。 吃过早饭,宋三郎上衙去了,宋景辰跑后面园子里去看他同哥哥昨天才挖好的大河。 宋景茂这几天总看见辰哥儿带着小白狗玩儿,知道弟弟挺喜欢那条狗的,跟到园子里陪着小孩玩儿一会儿水浮子,问他:「辰哥儿是不是很喜欢那条小狗?」 宋景辰正忙活着装船呢,往小船造型的水浮子里装了树叶、花瓣,还有小蚂蚁,哪有空搭理宋景茂,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喜欢呀,可是哥哥不喜欢小白,哥哥看到它会伤心的,它又没有哥哥重要。」 宋景茂一下感动了,揽过小孩道:「哥哥会找一条比小白更可爱更好看也更听话的小狗送给辰哥儿。」 「啊啊啊……哥哥好讨厌,害我把船带翻了,你赔我,你赔我!」宋景辰气得不行。 宋景茂忙安慰他,「好好好,赔你,赔你,哥哥再帮你装一船就是了。」 「不要!哥哥挖的河太短啦,我要你挖很长很长的河。」 「好,很长,很长。」 「要从这头到那头。」 宋景辰指着菜畦子对面道。 宋景茂:「都听辰哥儿的。」 宋景辰:「还要你给我修个码头。」 「嗯,再修个码头,那要不要在大河里放些小鱼。」 「要。」 「要不要栽些树木花草在河堤上?」 「要。」 「凉亭呢?」 「都要。」 宋景茂笑道:「那咱们的工程很大呢。」 宋景辰小脖子一梗,理所当然道:「那当然啦,哥哥是干大事的人,不能大材小用。」 宋景茂被他逗笑了,摸了摸弟弟的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叔如此宠爱弟弟了,弟弟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傍晚时候,陈府。 陈宴安正在书房里扒拉着算盘算帐。 他创办的理工学院一不能让人升官,二不能让人发财,没人愿意学,发掘这方面的人才实在太难了,不光是不收学费,还要倒贴银子才有人肯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书院赚那点儿银子全都补贴到理工学院都不够用,太难了。 可再难,他始终相信那位先贤曾经说过的话——比起科举,算学,农经、地理、水利这些才是真正能改善老百姓生活的东西。 那人还提出过很多让人惊嘆的奇思妙想,只可惜他老人家只实现了一项,那就是硝石制冰。还有太多待后人去开发创造。 「老爷,外面一位叫宋文远的大人求见。」家里老僕进来通传。 「宋文远?」陈宴安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宋文远是宋三郎,吩咐请人进来。 宋三郎随人进了府,绕过一处水榭,沿着厅前长廊走了一段,便是陈宴安的书房了,书房门敞着,三郎拱手一礼,「三郎拜见先生。」 陈宴安对宋三郎无感,但他惦记宋景辰呀,是以对宋三郎挺客气,抬了抬手道:「无需拘礼,进来坐吧。」 宋三郎谢过,陈宴安忙着呢,没空同他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找我可是有事,还是我那小徒弟有什么事?」 宋三郎拱手道:「是文远找先生有一事相求。」 陈宴安闻言,抬头抹了他一眼,道:「你有何事?」 宋三郎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道:「前几日文远无意中得了一副陈白先生的字画,只是此人存世作品太过稀少,文远拿不准真伪,听闻先生对陈白颇有研究,特拿来请先生给看看。」 说着话,宋三郎走近几步,将画递上去。 一听说是陈白的书画,陈宴安的鬍子就是一抖,忙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平到书案上,一点点打开捲轴,只打开了一半儿,陈宴安唿吸就急促起来,待他全部摊开,激动地手指直抖,难以置信地,他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足有两盏茶的时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克制住心中激动,陈宴安沉声道:「确是陈公的真迹无疑,你既然知道老夫喜欢陈白的书画,想必也听说了老夫的收藏之中只差这一副的传闻,你开个价吧。」 陈宴安选择直来直往,宋三郎也不矫情,他道:「不瞒先生所说,文远为投先生所好,找这副画实为不易,箇中辛苦花费以及机缘巧合自不必多说,我只一事相求。」 陈宴安已经预感到宋三郎所说之事必然不简单,眯了眼睛道:「但说无妨。」 宋三郎一拱手,「文远的侄儿想拜在先生名下。」 陈宴安:「……」 就这? 宋三郎道:「我那侄儿前些日子在镇国将军府受了些委屈,小孩心里过不了这道坎儿,发誓要出人头地,文远亦是从年轻时过来的,想着甭管孩子的初衷是什么,愿意上进总是一件好事。」 稍顿,「只是他资质不算上佳,二次考秀才不中,若是找个普通的先生教他,怕是挫折太多,孩子自暴自弃,这辈子再也起不来,所以想拜託先生给这孩子一个机会。」 陈宴安一拍桌子,「成交!」 「辰哥儿,睿哥儿都是老夫的徒弟,也不差他一个,只不过你这副画老夫不能太占你便宜,原本这幅书画至少值五千两以上,倘若有人故意拿捏老夫的痛处,不止这个价格。」 「这幅画老夫就给你三千两吧,不过老夫最近手头有点儿紧,就先赊帐吧。」 宋三郎心中好笑,心说你就是打白条呗,你那理工书院只要一天不倒,你天天都得勒紧裤腰带,哪天把你祖上留下的这座大宅子卖掉都不稀奇。 吐槽归吐槽,宋三郎心中佩服陈宴安这样为了理想全力以赴的人,因为他曾经也如同陈宴安一样,是天边那颗孤独且无人能理解的星星。 只不过他同萧衍宗一样,都是被理想杀死的人,而陈宴安还在执着。 昨夜,秀娘喝茶喝多了睡不着,曾问她,为何祝英台的父亲母亲那样疼爱自己的女儿,却不成全女儿呢,以至于酿成悲剧。 他当时回答的是:不是她的父母想让她死,是写话本子的人要把她写死,死了的才是千古绝恋,活着的就如同你我一样每天过日子,人们只喜欢看他们爱得死去活来,不想看他们每天柴米油盐。」 他还有句残忍的话没说——焉知祝英台的母亲不是现在的祝英台,谁还没有向命运抗争过,只不过现实总会教你做人。 宋三郎朝陈宴安一拱手,道:「先生为发扬先贤圣学而慷慨解囊,文远虽不如先生,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陈白先生这副竹颂,就当是我那侄儿的助学金了,如此也防止开了这个口子,先生以后不好做。」 宋三郎这话一出口,陈宴安不由上下打量他一番,啧啧啧笑道:「你能得了张璟的青眼,果然不是运气,连老夫我都有点儿喜欢你了,从头到尾,你替老夫想得很周全呀。」 宋三郎一抱拳,「没办法,儿子侄子都在您手上,如何敢不讨好先生一二。」 闻听此言,陈宴安忽地哈哈大笑,朝外面吩咐道:「来人,备上好酒好菜,我要与文远痛饮。」 说着,他亲热地搂上宋三郎的肩膀,道:「来来来,文远,听老夫同你说说老夫的理工书院……」 陈宴安吧啦吧啦一大通,最后道:「在张璟手下做那八品小官有什么意思,不若过来跟老夫混,与我一同把这理工书院推向整个大夏朝,咱们做那名垂千古之事……」 宋三郎忙摆手道:「先生实在太过抬举,文远不敢当。」 陈宴安鬍子一翘,「有何不敢当,老夫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宋三郎继续摆手:「真不行。」 陈宴安一拍桌子:「你不行谁行!」 宋三郎:「谁行我也不行。」 陈宴安皱眉道:「说实话,你是不想干,还是不行!」 宋三郎:「我有难言之隐。」 陈宴安:「啥???」 宋三郎:「我娘子跟着我吃苦多年,好容易做上了官夫人,虽说是从八品的小官,到底也是朝廷编制内的,在她眼里有面子,现在娘子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她是官太太了,我若不做官了,岂不是叫她没脸?」 陈宴安:「……」 竟然无言以对。 宋三郎又道:「文远还有一事拜託先生。」 陈宴安:「何事?」 宋三郎:「帮我卖条狗。」 第53章 接下来, 宋三郎便把自家如何捡到将军府家小狗的过程同陈宴安说了一遍。 把陈宴安听乐了,爽快应下。 宋三郎道:「等过上几日,我再把狗给您送过来。」 陈宴安会心一笑,笑骂了句, 「滑头」 事实上也正如宋三郎所料, 那只小京狮是刘勐的爱宠, 越岁数大的人对宠物就越亲, 尤其是刘勐这种生性多疑跟谁都不亲近的人,这小京狮等同于他的半个儿子。 见悬赏一千两没有任何线索,直接提升到了三千两文银, 他还就不信了,重赏之下找不到一条小狗。 果然, 悬赏告示上午贴出去,下午就有人把狗完好无损的送上门了。 正是陈府的下人。 那人抱着狗不撒手,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倘若是别人刘勐还可以不认帐,或者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同僚一场, 你好意思跟我将军府较真儿么。 可问题是自家小狗落谁手上不好, 倒霉催的,它偏偏就落到了陈宴安手上。 满朝大臣谁不知道陈宴安那货他是真缺钱呀。 之前把狗藏着掖着, 非得等着涨价了才给送过来。 这明显就是坑钱呢。 坑你咋地,你能跟他较真吗? 将军府是不惧陈宴安, 可他陈宴安也不怕将军府呀, 真把他惹急了,他还就真能跑皇帝那儿求主持公道去。自家现在正不招皇帝待见呢, 到时候银子得给他,自家的名声还被搞臭了。 不值当的, 三千两银子对将军府来说九牛一毛。 刘勐认倒霉,不耐烦挥挥手,吩咐管家取来银票交给陈府派来的下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狗。 陈宴安卖狗成功,宋三郎却坚持只肯要一千两,剩下的全部捐给陈宴安的理工书院,毕竟在寸土寸金的洛京城,陈延安想要扩建出一所颇具规模的理工书院,光买地皮的银子就够他折腾了,后面还需要招揽天下人才,包吃包住发银子,想想老头儿都不容易。 宋三郎寻思着,没有朝廷的支持,以陈宴安自身的搞钱能力,这所书院要真正建起来,得个十年八年的。 不过有梦想又耐得住寂寞的人,总还是值得敬佩的,他愿意捐两千两支持一下老头儿。 其实陈宴安倒也想过要去京郊买地,奈何他这理工书院本来就没人气,再跑去犄角旮旯的京郊,就更加没有排面,更加吸引不来人才。 两难呀。 宋三郎揣着一千两银票还有陈宴安送他的好酒回家,之前他卖古董没人知道他到底卖了多少两银子,这回一家人都看得真真的,将军府悬赏三千两! 宋三郎也没瞒着,把卖了三千两,其中两千两捐给陈宴安书院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宋大郎鼻子发酸,再清楚不过老三的良苦用心,三弟这都是为了茂哥儿。 对秀娘来说,不过是捡了只狗,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就稀里煳涂得了三千两银子,钱来得太容易,花出去心里安生。 秀娘看到大郎一家对自家感激的眼神,又想到这两千两可以换茂哥儿可以跟着陈大儒读书,觉得很值了。 当然,最重要,她这次真信了大相国寺那和尚说的,捨得散财才能生更多的财。 之前宋三郎已经交给老太太一千两银子,而大夏朝普通老百姓的年收入不过才十二两左右,宋家离往日风光还差得多,不过已经算的上妥妥的中产之家了。 比起三郎得了一千两银子,老太太更欢喜茂哥儿也有了好前程,心里高兴,吩咐大郎去酒楼里买几个好菜回来,晚上大傢伙儿吃顿好的。 往日里这都是宋三郎的活儿,老太太特意避开了指使三郎,吩咐宋大郎去买。 这并非是她做母亲的势力,她自己就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深知一家人再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那也是有明确权力分工的,权力是无处不在的,用的好,便把全家拧成一股绳;用不好,那便是成日里鸡犬不宁。 之前她要确立的是老大的权威地位,如今明显老三更能干,那就要把老三的话语权给提上来,让老三成为宋家的主事人。 宋大郎心里为儿子高兴,乐呵呵应了,宋景茂忙站起身来,道:「爹,我陪您过去。」 宋景辰一听大伯和哥哥要去大酒楼,他也要跟着去,三郎正好有事要同爷俩说,抱着儿子站起来道:「一块儿去吧。」 出来家门,宋三郎把宋长志父子想套路他,他将计就计得了玉郎的画,又用玉郎的画为茂哥儿争取到机会的事同父子俩说了一遍,主要他不想让茂哥儿心里有芥蒂,让孩子认为他能拜到陈大儒门下最终是因为卖了镇国将军府那只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听闻此言,宋大郎简直顿足捶胸,大骂宋长志不是东西。 宋景茂有些纳闷儿道:「爹,你常说爷爷是最聪明不过之人,他为何不把东西藏起来呢?」 「藏起来?」宋大郎嗤笑一声,满是讥讽道:「是啊,以前我也想不通你爷爷为什么不藏起来,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 宋大郎冷笑道:「你爷爷过世之时,当时的族长正是宋长志他爹,东西已经被人家盯上了,倘若你爷爷把东西藏到人家找不到的地方,你猜咱们家现在这座宅院还能不能保住?」 「东西找不到,他就会抢了你的宅子,掘地三尺也得给你挖出来。」 宋景茂沉默不语:是啊,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拿什么跟人家斗,反抗是靠嘴说说的吗? 说到底还不是看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三郎听大郎说到掘地三尺,心说宋玉郎说不定还真就这么干了,掘地三尺把真正的好东西藏起来,不过管中窥豹,从宋长志那里的情况来看,即便掘地三尺挖出来,估计也是赝品居多。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想想还是算了,宋玉郎都死了,何必破坏他在一家人心中的完美形象,再者说自己对书画如此精通的事也不好掩饰过去。 宋景辰对他爷爷宋玉郎的事迹是半点儿不了解,不像宋大郎从小就给宋景茂大讲特讲,宋三郎在儿子面前就没怎么提过爷爷。 小孩对大人的事不感兴趣,他只想吃肉,拽着他爹的大手摸他小肚子,说他肚子都饿得瘪了,宋三郎笑着给揉了揉。 听到弟弟说饿了,路两边就有各种卖小食的摊子,宋景茂想着先买个包子让弟弟吃着,被三郎叫住了,宋景茂不解。 宋三郎笑着朝侄子眨了眨眼。 宋景茂懂了。 即便他买回来,弟弟也是不会吃的,小傢伙精明着呢,人家得留着肚子吃大酒楼里的好东西呢,这么小个肚子,路边摊吃饱了,还怎么能吃的进去其它? 宋大郎嘿嘿乐,他发现三弟带孩子挺有意思,别看这么大点个小孩,三弟从不在外人面前拿辰哥儿逗乐,也不会做让小孩没面子的事,这一根独苗就是不一样啊,真宝贝疙瘩。 …… 中元节转眼就到,宋氏一族十二岁以上的男丁均要去宋氏祠堂祭拜祖宗先人,往年主持祭祀,站在族长宋长德身边的都是宋长志,今年却换成了宋三郎。 族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宋玉郎这一脉是要起来了,且几乎是以势不可挡的架势。 宋景睿、宋景辰俩小娃就不用说了,上次宴会上众人都瞧得清楚,小孩确实异常聪慧,如今竟是连落榜两次的宋景茂也都拜在了陈大儒的名下。 前面两孩子可以说是靠着娃自身被人看上,茂哥儿这次就绝对是宋三郎出力了,那可是最不讲情面的陈大儒呀,贵妃娘娘都拿不下来的人,愣是让宋三郎给拿下了,你就说他能耐不能耐吧。 如此看来,宋三郎同宣平老侯爷攀上关系的传闻不会有假了。 比起他人,宋大郎和宋二郎才更清楚三弟的能耐,兄弟俩甚至都想不明白他们以前咋会认为老三是个老实巴交的。 看吧,只因为做家具认识了李逸山一个贵人,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接连认识了萧大师、张侍郎,如今同陈宴安的关系更是不一般。 祭拜完祖先后,按照习俗,家族众人通常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酒饭联络联络感情,一行人往酒楼走去,看似无序,实则秩序分明,宋三郎隐隐被簇拥在了人群中的主位。 慕强,人之本性。 宋三郎今日是真正的主角。 宋长志父子俩跟在三郎身后不远处,脸色阴晴不定。 进入酒楼,大伙说说笑笑入席,面对众人的恭维之词,宋三郎只是淡淡一笑,道:「三郎能做上官只是运气好了些,文峰才是真正的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宋氏一族的希望都在这些出色的后辈身上呢。」 说着话,他举起酒壶给宋文峰倒了满满一杯,笑道:「来,文峰,三叔敬你一杯。」 他这话明着是在抬举宋文峰,实际上是在夸自家几个小的呢,同时也让一众族人自己掂量清楚,到底该站队那边,也好叫宋长志一家尝尝被众人所排挤的滋味。 你们可看清楚了:宋文峰科举之路已经到头了,不过是举人最后一名,前途一眼看到头了哦。 与宋三郎的相比,宋文峰就不够看了,他完全听不出宋三郎话中有话,只当自己进一步取得了宋三郎的信任,忙不迭站起身来,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宋三郎并未起身,稳稳地坐着,酒也是象徵性地沾了沾杯,不经意间上位者的气势尽显。 宋文峰饮完酒,又自以为会来事儿般端着杯子给各位长辈敬酒,走了个通关下来,脸红腿软,隐隐站不住,若非宋长志扶住他,秃噜到桌子底下可就不好看了。 宋长志虽奸猾,但他完全认同宋三郎刚才所说,并未觉出有什么不妥。 酒宴最后,宋三郎站起身来,拈起酒杯淡淡一笑,道:「今日各位叔伯抬举,三郎愧不敢当,力所能及,愿为我宋氏一族略尽绵薄之力。」 顿了顿,他道:文远愿捐银一百两购买文房四宝,资助家族中正在读书的各位子弟。」 宋三郎可以想见,往后来找他帮忙托关系的族人不会是少数,拒绝就要得罪人,不如先用钱把你们嘴堵死,也人众人看清楚他非是不为家族出力之人,免得被拒绝那些人四处散播坏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大夏朝的一百两约莫相当于现在的十万块,都知道宋家不富裕,宋三郎从前也不过是个小木匠,又才当上官不久,这笔钱相当不少了。 在宋三郎这里,能出钱解决的麻烦,他绝不会浪费精力。 众人都未曾注意到的角落,宋景茂悄悄退了出来,快步下了酒楼。 第54章 按照大夏朝的习俗, 中元节祭祖,一般安排在傍晚时分,因此众人祭完祖又用过酒饭,时间已经很晚, 一行人从酒楼出来, 各回各家。 宋长志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宋文峰往回走, 走了一段, 行至一条僻静幽深的长巷,说是巷子,其实是两座大宅院之间的狭窄夹道, 由于两侧的高墙遮挡了大部分月光,一眼瞅过去黑漆漆的, 显得有些阴森。 宋长志平时很少走这条小道,哪怕这条路回家最近最方便,他也觉得瘆得慌。 只因宋文峰喝醉了,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累得他直喘粗气, 这才选择抄近路。好在有人在巷子口插了根竹竿, 挂了灯笼,多少能照进点光亮来。 宋长志搀扶着宋文峰硬着头皮往巷子里走, 只没走几步恍然感觉眼前有光影晃动,宋长志心中发紧, 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那光亮却离他越来越近…… 一阵阴风吹过,宋长志不由打了个冷战, 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清清冷冷的喟嘆,「堂弟且留步。」 宋长志勐地回过头去—— 一个年轻的书生正提着刚才巷子口的大红灯笼逶迤而至, 灯笼中的烛火忽明忽灭,像是鬼火般,随着男人飘过来的。 飘来的书生一袭白衣,腰间的系带略显宽松,细长的绦带被一阵风带起,端得一股飘逸风流之姿,宋长志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之色,牙齿咯咯上下碰撞着发出轻响,喉咙却像被人扼住了般,张着大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年轻书生发出一声飘忽的轻笑,披散下来的黑色长髮遮挡住他整张脸。 他道:「一别经年,堂弟别来无恙。」 阴冷的声线钻入宋长志耳中。 宋长志张了半天嘴巴,才发出干干巴巴颤抖的声音来,「你,你别过来。」 书生幽幽道:「堂弟拿走了我的东西,不知何时归还玉郎呢,嗯?」 说着话,书生悄无声息地向着宋长志飘去,随着他的漂移,晃动的长髮间露出隐隐的血色红唇。 恍惚间宋长志好像看见书生勐地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两根尖利的长牙呲出嘴巴。 「救命啊——!」宋长志扔下儿子几乎是抱头鼠蹿地踉跄逃走。 「……」 宋景茂微微皱眉,真是服了,关键时候扔下儿子自己跑。 宋长志骤然松手,宋文峰没了支撑,顺着墙壁瘫软在地上,醉得人事不醒。 不多时,宋家三兄弟同时现身在巷子里,宋大郎呵呵一笑,道:「走吧,甭管他。」 三郎做局,捉弄宋长志父子一番,大郎二郎只觉心中畅快无比。至于宋文峰醒来后得知自己爹扔下自己跑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就不关自家的事了。 …… 中元节过后,宋景茂也开始了自己规律的读书上学生活。家里只剩下辰哥儿一个孩子,即便有胖虎做伴,小孩也觉得无聊。 后街倒是有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可以同他玩,只不过以宋家为界,前街多是富户,后街住的则是普通百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太太私心里不太想让小孙子同那些小孩混。 宋三郎自己就是在规矩中长大的,他倒觉得规矩这种东西没有不行,规矩太多却也束缚小孩的灵气,凡事循规蹈矩者做不成什么大事,说到底,对孩子影响最大的永远是父亲的言传身教,而非什么外面几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孩。 所以,儿子想出去玩没问题,问题是得有人在旁边随时跟着。 秀娘这边同两个弟弟合伙开铺子,最近忙着倒腾什么进货的事儿,却是忙得见不着人儿,经常把辰哥儿扔给大嫂或者二嫂。 这日傍晚,宋三郎下衙回来,秀娘从外面还没回来呢,辰哥儿交给二嫂带着。 姜氏带孩子同秀娘粗犷的放养式带娃完全不同,尤其孩子还不是自家的,是老三家的独苗苗,她唯恐给孩子磕着碰着,因此只准小孩在屋里眼皮子底下玩儿,宋景辰快被她憋疯了,一见到宋三郎回来,飞扑到他爹怀里,委屈地哭了。 把姜氏搞得尴尬无比,问题是她不像是三弟妹一双天足,真把小孩撒到院子里,小孩疯跑她真追不上他。 姜氏同宋三郎解释难处,宋三郎忙道:「三郎明白,辰哥儿顽皮,辛苦二嫂了。」 姜氏见宋三郎面色与以往不同,忙替秀娘解释了一句,「我听三弟妹说,这几日忙着进货,她担心两个弟弟被人骗了,得过去盯着,估计忙过这阵儿就好了。」 宋三郎笑了笑,「二嫂说的是,我先带孩子回屋了。」 姜氏看着宋三郎抱着孩子转身离开,面露担忧。 老实说老三在娶秀娘之前,人是好人,可脾气也是真倔,牛脾气上来真够人喝上一壶,前边那个可没少怄气,这自打娶了秀娘之后,老三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同王氏私下里还曾偷偷玩笑,说看来这老夫少妻才是好搭配呢,和谐。 这秀娘也真是的,可别真把人给惹怒了,绝对不能给他发火就机会,这俩口子吵架只要开了头,你就瞅着吧,绝对有第二次,第三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姜氏跺了跺脚,忙进屋换了件衣裳,挎上篮子假装出去买东西,她得去迎一迎秀娘去。 姜氏站在胡同口抻着脖子张望,没等来秀娘,倒是宋景茂、宋景睿小哥俩坐着马车回来了,姜氏让他们先回家,说自己买些东西再回。 她左等右等,秀娘的身影总算是出现了。 秀娘看到姜氏,快走几步,笑道:「二嫂,你跟这儿站着干嘛呢。」 姜氏气得沖她翻了个白眼,「你说干嘛,等你呢。」 「等我,等我干嘛?」秀娘不解,「辰哥儿呢?」 「原来你还知道你有儿子呀。」 姜氏瞪了秀娘一眼,「光知道惦记你那铺子,回头儿你自己的家被人占了,你可别哭。」 秀娘一下怔住了,皱眉道:「二嫂这是何意?」 姜氏边拉着她往回走,边同她说了刚才宋三郎不高兴的事。 秀娘听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二嫂你刚才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姜氏不由挑眉瞥她,「许秀娘,你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老三他生你气了,我看得出他不是一时之气,人家压着火很久了,你还当个没事儿人一样,我说你是不是煳涂了?」 秀娘笑道:「二嫂,我算了一笔帐,咱们自家有银子有铺子,我若呆在家里带孩子不是太浪费了,正想着同三郎商量着买个下人专门来带辰哥儿呢,三郎最是讲道理的人,不会生气的。」 姜氏简直被秀娘一番天真的言论气笑了,指着秀娘,恨铁不成钢般道:「朱秀娘,你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认为银子在他心里最重要,还是儿子在他心里最重要?你觉得他稀罕你赚那点儿银子?」 姜氏:「反过来说,没有宋三郎的宠爱和支持,你那来的铺子和银子?你还是先把你男人抓牢了再去想银子的事儿吧。」 秀娘被姜氏一番话说得心里发毛。 姜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即便宋三郎再宠爱你,他也只能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亲爹,伤了爹娘的心,爹娘会原谅你。倘若夫妻之间伤了彼此的心,那就真伤了。」 「得要互相迁就的,跟他讲道理,你只会失去的更多……」 姜氏如此苦口婆心劝导秀娘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妯娌几个相处这么久,她很了解秀娘的为人,她不想宋三郎同秀娘感情出问题,谁知道家里再来个不知道底细的女人会不会搞得宋家乌烟瘴气呢,现在她们妯娌三个就挺好。 家里人一团和气名声就好,对睿哥儿只有好处。 等过些年睿哥儿娶妻,就沖宋家这不纳妾的规矩,再看看她们几妯娌的融洽—— 这么好的家风,就是那高门贵女也娶得。 宋三郎给儿子带回来了才刚新上市的糖炒栗子,到家的时候还热乎着呢,这栗子就的热热乎乎吃着才香。 宋三郎把小孩哄不哭了,先给洗了手脸,把儿子抱到桌子旁边的高凳上,高凳有点儿类似于现代小孩的安全餐椅,宋三郎自己捣鼓出来的,之前的不能用了,这个在原先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座椅的平面做成了一块可拆卸的板材,利用榫卯固定在不同位置,就可以实现了升降功能。 宋三郎坐儿子对面,剥了栗子餵给小孩吃,宋景辰的伤心来得快,去得更快,两颗香香甜甜的大栗子塞嘴巴里,他就顾不上伤心了。 小孩美滋滋晃当着两只小短腿儿,嗷呜一口咬过宋三郎餵过来的栗子仁儿,「爹,好好吃,太好吃了,炒栗子为什么这么好吃呀。」 宋三郎:「你吃什么不好吃呀。」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那还用说,当然是吃亏不好吃的呀。」 宋三郎被儿子逗乐了。 宋景辰忽然道:「爹爹做官要忙,娘亲开铺子也要很忙很忙,不如爹爹像人家一样买个人回来带我玩吧。」 「辰哥儿不要老嬷嬷,她都跑不动。还不要丫鬟姐姐,胆子太小啦。也不要小屁孩,不会玩。我要爹给我买个像我哥哥一样又聪明又会玩的,好不好?」 宋三郎不缺买下人的银子。 他倒也不反对娘子同两个弟弟一起开铺子。 他原本也是想着买个下人帮着秀娘带辰哥儿,让秀娘能轻松一些,但完全把儿子交给下人来带肯定不行,孩子还这么小,外人带的再好也代替不了父母。 再者,辰哥儿又非自幼被乳母带大的,他也需要适应。 所以这些日子秀娘一心扑到铺子上,宋三郎大概能理解她为什么对赚钱如此热情,却并不贊同,这不是对错问题,而是轻重缓急。 自家现在不缺银子,相反,辰哥儿这个年龄才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道:「爹娘都很忙,会不会觉得爹娘没有以前爱你了。」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当然不会呀,爹爹和娘亲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赚钱养儿子呀。」 「过几年辰哥儿就要长大了,长大了就要娶媳妇儿,娶媳妇儿要花好多好多银子,小山说他哥哥娶媳妇儿把爹娘的钱全都花光了,等他长大就没钱娶媳妇了。」 「辰哥儿想要爹给我娶个好看的媳妇儿,好看的媳妇儿那不得花银子更多呀。」 「所以,辰哥儿才不要做没见识的小孩。」 「爹,辰哥儿是不是你说的深谋远虑呀。」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哎,爹爹你为什么不姓诸葛呀,那样辰哥儿就是诸葛孔明的后人啦。」 第55章 小孩的一番话, 让宋三郎心里软得不行,姜氏替秀娘解释,他并未听得进去多少,儿子一句爹爹娘亲都是为了养儿子呀, 一下就触动了他。 或许是他自己太偏执了, 秀娘的成长环境与自己不一样, 平民家的娃娃像辰哥儿这般大, 都是自己满街跑,甚至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干活计,在秀娘眼里觉得孩子有人看着, 丢不了,饿不着就没问题了。 穷人的家里, 生计永远是第一位的,赚银子远比陪伴孩子更重要。 这并非秀娘本身的错。 正想着,小孩塞栗子给他吃,一手举着栗子, 一只手用力掰着他的嘴巴, 左边嘴角给塞一个, 右边嘴角给塞一个,要他表演两颗栗子一起吃。 宋三郎作势要咬恶作剧的小皮猴子, 宋景辰早有准备,干完坏事儿就跑, 小手咻一下就抽了回来, 看他爹咬了个空,小孩得意地咧着小嘴儿咯咯笑。 三郎想起儿子小时候刚刚萌出两颗小虎牙, 那时候也是最爱使坏占便宜,揪他鬍子玩, 挖他鼻孔玩,拽他眼睫毛耍,一用力把他眼睫毛扯掉几根。 他都还没说疼呢,小孩先哇哇大哭起来,一下扑到大人怀里求安慰,你问他疼不疼,他忙用力给你点头,意思是他很疼…… 哗啦,一声轻响,秀娘一挑门帘儿进屋来了,宋景辰平时跟着秀娘的时间肯定比宋三郎多,小孩已经习惯了他爹早出晚归,却是还不习惯他娘一整天都不在身边。 刚才还说话一套一套给他爹讲大道理的小孩,一见秀娘,小嘴一瘪,又委屈得要掉眼泪了。 秀娘自己也眼圈儿一红,忙快步过来抱起儿子,亲了亲小孩的小脑瓜,「乖,不哭,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 宋三郎站起身给秀娘倒了杯热水,伸手把孩子接过来道:「铺子那边忙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秀娘眨了眨眼,道:「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宋三郎点点头:「既是从我这边介绍过去的人,自然是稳妥的,你自放心交给两个弟弟去办就是,办好办砸权当是积累经验,倒也不必娘子事事亲力亲为。」 「再者说,大弟不是个鲁莽的,你这个当姐姐的出银子就好,掺和太多,没的到最后好心办坏事,伤了姐弟情分。」 秀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来了来了,果然叫二嫂给说中了,三郎这是转弯抹角表达对她不满呢。 秀娘不是驴脾气,人家说的有道理她听劝,顺着男人的话道:「三郎看人一向都准,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我家大弟是个靠谱的,如此,放手给他我也放心了。」 宋三郎目光闪了闪,他到没想到秀娘如此干脆就妥协了,想起小妇人往日里对开铺子的执念,三郎心生怜惜,温声道: 「等辰哥儿再大些,同睿哥儿一般上了学,娘子再开铺子亦不迟,那一千两银子你先拿去,盘两间上好的铺子,租出去,每月的租金就权当自己的零用。」 秀娘眼泪掉下来了,她并非是不管孩子,只是以前赚钱太辛苦了,如今赚钱简直就像白捡一样,三郎给介绍的人,提供的布匹又便宜又好,样式还都是最新流行的,想不赚钱都难。 她控制不住自己,想往铺子那边跑。 三郎没有责怪她,她就已经很欣慰了,没想到三郎能说出这番令她动容的话来。 一场矛盾消解于无形,宋三郎意识到,作为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夫妻关系是否能和睦,更多取决于他的态度,而非处于弱势的秀娘。 强势一方的妥协比弱势一方的妥协更有价值。 宋景辰见娘亲哭了,忙拿着栗子餵给娘亲吃,又给秀娘擦眼泪,秀娘咬过来,摸了摸儿子小脑瓜。 三郎道:「吃过东西没?」 秀娘摇摇头。 「我让大嫂给你留了饭菜,在锅里热着,快去吃些吧。」 秀娘出了屋,宋景辰凑到三郎耳朵边,小声道:「爹爹,我娘亲肯定是赔钱啦,她都哭啦,我们就假装不知道,爹爹不要怪娘亲,娘亲会更伤心的。」 小孩子最害怕的就是父母不合,一个是他的天,一个是他的地,宋三郎低头蹭了蹭儿子的发旋,轻声道:「好。」 小孩在家里憋闷一天了,嚷嚷着他要出去街上玩。 过了中元节,已是初秋,一早一晚天气转凉,宋三郎给儿子换了身长袖的小衣裳,抱着孩子出来家门。 宋景辰想去听人说书,大夏朝开国之初,那位奇才写出了多本令人惊嘆的话本子,一时间效仿者众,带动无数书生文人靠写话本子发家致富,无形中也带火了说书人和戏曲两个行当。 比起搭台唱戏的繁琐,说书人只需要一张嘴就够了,因此洛京城里靠说书为生的人不在少数,酒楼茶馆、瓦肆市集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宋景辰跟着秀娘听的都是学徒们为了练嘴皮子。走街串巷为大伙儿说的。 这些小学徒自然是不能与那些有了名气的名角相提并论,胜在免费,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没有条件读书的老百姓增长见识,促进文化传播了。 瓦市那边有名家专场,不过离家有些远,宋三郎也不打算睡觉前把小孩搞得太兴奋,到时候闹腾着不睡,便打算抱着孩子去附近的小茶馆坐会儿。 爷俩刚一拐出胡同口,便看到街上围了不少人,女人孩子的哭喊哀求声间或掺杂着男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传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宋三郎不爱看热闹,更不爱管闲事,抱着孩子要绕开,宋景辰忽然道:「爹,是柱子在哭呢,肯定他爹喝完酒又打小孩呢,柱子太可怜了,爹,我们快去看看他吧。」 在宋景辰眼里,他爹是无所不能的,包括管人家的家务事,实际上宋三郎是真不想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宋三郎抱着孩子走到近前,没有看地上披头散髮哭成一团的女人以及被女人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孩,低声问周围人怎么回事儿。 一个婆子愤愤道: 「造孽呦,男人赌输了,要把孩子卖进宫里当太监呢。」 「老子自己的种,我想卖就卖,你们少管闲事,看不过去你们替我还上赌债呀,五十两银子拿来我就不卖了,光拿嘴同情算个屁!」 柱子的赌鬼爹脸红脖子粗的沖人嚷嚷,把无耻不要脸演绎到极致。 「你闭嘴。」 宋三郎分开人群,走到男人跟前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嚷嚷什么,吓到我儿饶不了你。」 三郎身上的气势放开,一个冷咧的眼神扫过去,柱子爹不敢吭声了,他知道眼前宋三郎如今可是官身人家想要治他个地痞小混混伸出个手指头就够了。 宋三郎转回身,看了眼地上的娘俩,孩子孩子显然是已经被他爹吓傻了,连哭也不敢,只瑟瑟地躲在她娘怀里,紧抓着他娘的衣裳,唯恐他娘也不要他,投胎到这样的人家,摊上这种爹也是着实让人心疼。 柱子娘看到宋三郎出面,绝望空洞的眼神里透出希冀来,就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朝着宋三郎勐磕头,求宋三郎帮帮她,救救她可怜的孩子。 虽怒其不争,只是三郎自己也有孩子,他不可怜大人,可怜无辜的小孩。 宋三郎道:「先别磕头了,我且问你,他如此对待你和柱子,你对他可死心了,可愿同他和离?」 和离? 满脸泪痕的女人一下子错愕住,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宋三郎如此问她,她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宋三郎道:「眼下,你们夫妻二人这种情形完全合乎我大夏朝和离的律法规定,你若要和离,我自会帮你,你若不愿,老天爷也帮不了你,你可以想清楚再回答我。 对面男人一听宋三郎竟然要怂恿他的女人和离,一下就急眼了,他自己心里门儿清,就他这个条件和名声,和离之后他到哪儿去找这么个老实巴交的女人伺候他。 男人忙开口,「三爷,这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您咋能鼓动我家娘子和离呢?——翠娘,你可想清楚了,和离以后,你嵴梁骨要被人戳断的,离了我,谁肯收留你这样没用的女人,也就我不嫌弃你,愿意跟你过日子。」 宋景辰气唿唿沖他大声道:「可是明明大家都在戳你的嵴梁骨骂呀,只有你自己是个不讲理的坏人,我们大家又不是像你一样分不清对错的人,我们为什么要骂没有做错事的人。」 「我爹爹刚才说话,你都没有没听见吗?我爹爹都说了朝廷的律法让你们和离的,骂柱子娘亲不就是骂朝廷的律法吗,会被官府抓起来的,我们才不傻,只有你傻! 」 「你又坏又傻!」 「小娃娃说的对,你都能把自己亲生儿子卖去当太监,我是男人我都支持柱子娘跟你和离。」旁边一个看热闹的汉子出声嚷道,「人家一个三岁小娃娃都比你懂事儿。」 「是啊,翠娘,你跟他和离吧。今天卖儿子,赶明儿就他能把你也卖了。」 「跟他离,太不像话了,呸!什么东西。」 「翠娘,不是说你,就说出去要饭你也比跟着这个混蛋强!」 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早都看不惯男人了,众人七嘴八舌劝柱子娘和离。 柱子娘看了眼怀中可怜的孩子,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男人竟然狠心到要把孩子送去当太监,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咬了咬牙,女人就要开口—— 对面男人一看女人要来真的,扑通就跪地上了,痛哭流涕,边哭边自扇耳光,骂自己不是东西,说自己一定要改,再赌就把手剁了,求宋三郎救救他们一家,借给他五十两银子,度过难关。 堂堂一个大男人,当街给女人下跪,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觉得应该给男人一个改过的机会,有人觉得狗改不了吃屎。 宋三郎嘴角抽动,人至贱则无敌,可真是个人才。 不理会作戏的男人,宋三郎又问了一遍柱子娘要不要和离。 柱子娘哭着给宋三郎磕头,边哭边求三郎救救柱子,大恩大德,他们家来世做牛做马也要偿还。 什么叫救救柱子,那意思就是借给他们家银子呗,而且是白借,没听人家说要来世做牛做马偿还吗? 事到如今,他们一家子的矛盾,包括救柱子的责任莫名其妙就转移到了宋三郎身上,宋三郎不管就是见死不救。 他若不管,眼前的女人不但不会感激他,还会恨极了他,因为他们一家人离幸福是如此之近,男人都诚心要悔改了,你却不肯出一点点银子。 柱子也会把对他爹的恨意转移到宋三郎身上,只要宋三郎给了他们家钱,他就不会去宫里当太监,他们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其实眼下的结果完全在宋三郎的预料之中,翠娘若是争气之人,也不会纵容她男人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只是要给儿子上一课,让孩子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非人人都值得同情帮助,也莫要把自己当成个活菩萨,真以为自己可以普渡众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宋景辰小脑瓜有点转不过来,「爹爹不是已经答应帮着她们娘俩离开大坏蛋了吗?」 宋三郎面色平静地扫了柱子娘一眼,道:「你的意思是叫宋某掏五十两银子替你男人还赌债?」 宋景辰:「???」 柱子娘为什么要听坏人的话呀? 为什么坏人做错了事情,却要叫爹爹掏银子,那样的话坏人不是更得意啦?! 第56章 柱子娘不肯直接回答宋三郎的问题, 只一个劲儿地哭,说他男人吃了这次教训,再也不会赌了。 宋三郎道:「你既是如此肯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既然柱子爹诚心悔改, 你们夫妻齐心, 再好不过。」 语毕, 宋三郎朝周围人问道:「各位街坊邻居,你们诸位有谁愿意替柱子爹掏五十两银子还上赌债,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吗?」 宋三郎话音刚落, 众人吓得齐齐后退一大步。 五十两银子?别说是五十两,就算是五十文钱, 谁家还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们自己都捨不得花,合着就是为了替你家赌鬼填窟窿去? 你们两口子脸咋就这么大呢? 宋三郎又对众人道:「孩子是无辜的,可怜呀, 既然碰上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如这样,我们大傢伙儿给凑凑, 我宋三郎一个人出三十两,众位街坊给凑二十两?」 谁想道德绑架, 来来来, 咱们绑一块儿,我带头, 你们一个都不能少! 哗啦!围着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儿。 剩下没走的人指着柱子娘子骂:「合着闹半天你们俩啥都不用做,还啥都想要呗, 你男人欠的赌债让他自己还去,你不想和离就是愿意把儿子送去做太监,关我们什么事儿!」 「就是,你男人欠下赌债,人家愿意帮你和离,你又不离,没道理让我们这些无辜的好心人替你们家收拾烂摊子,谁欠你们的呀。」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柱子娘傻眼了。 宋三郎看向她,道:「柱子娘,我再问你一遍,你要同他和离救你儿子吗?」 柱子哭着从他娘怀里抬起头来,「娘,娘,娘带我走吧,我不想进宫,也不想再被他打了,我想跟着娘。」 柱子娘却哭着扑到宋三郎脚下,求宋三郎行行好,救救柱子。 柱子爹有赌瘾,还泼皮无赖,喝醉了赌输了就拿老婆孩子出气,可他却掌握了拿捏柱子娘这样女人的诀窍,各种骂柱子娘没用,长得丑,干啥啥不行,偶尔会对女人好点儿,让女人对他心存幻想。 长期的逆来顺受和被贬低让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自我,唯有母亲对孩子的一点本能保护让她升起一丝微弱的反抗之心。 她无力反抗施暴者,却本能的知道要抓住同情她的宋三郎,并非她有多坏,仅仅是本能促使她如此做,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周全,又哪里能顾忌到对宋三郎是否公平。 柱子和睿哥儿差不多大,他已经懂事儿了,看到他娘的反应,小孩彻底绝望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保护他,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保护他。 小孩勐地推开他娘,撒腿就跑,众人眼睁睁看着小孩一路狂奔,伴随着柱子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小孩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了昆玉河。 四下里惊唿声四起,有离得近的汉子紧跟着扑通跳河里救人,挨着河边儿住,大多数男人都通水性,一阵兵荒马乱,很快把孩子捞了上来。 宋景辰小孩被眼前一系列的变故吓到了,紧紧搂住宋三郎的脖子,比起柱子的爹娘,自己的爹娘对自己太好了。 柱子以命相搏,终于唤醒了他娘,柱子娘时时刻刻把为了孩子挂在嘴头上,似乎她所忍受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孩子。 孩子纵身一跃,她终于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懦弱。 孩子连死都不怕,她这个当娘的又在怕什么?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自己,她还怕失去什么,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这得亏孩子没有选择一头撞树上撞死,否则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柱子娘人生中第一次真正与柱子爹对抗,坚决要和离。 既然不是无药可救,宋三郎也不吝啬帮娘俩一吧,不看大人看孩子,他自己有了辰哥儿以后,对小孩子总是会有莫名的同情心。 大夏朝的律法规定,丈夫卖妻卖儿的情况下,可判和离,但有个前提条件,双方自愿,若是丈夫不同意就比较麻烦,麻烦是麻烦,不代表不能解决。 对付无赖和地痞自然不能用文明人的办法,柱子爹不听话让他听话就好了。 在宋三郎的操作下,两个人最终和离。 做好人的难处就是要好人做到底,既然把娘俩从火坑里救出来了,能远离那个祸害最好,三郎又操心把柱子娘介绍到陈宴安的书院食堂里做帮工,管吃管住也不用担心男人过来骚扰。 顺便他给陈宴安提了个建议,不是要培养算学理工人才吗,从娃娃抓起多好,小孩子创造性强,不比招那些思想固化的大人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宴安恍然,是呀,他怎么就没想到,干嘛非得要招那些有读书底子的人呢。 为何不能从零开始培养? 宋文远的脑袋瓜实在够用,自己咋就想不到人才其实可以从娃娃培养呢。 农林牧副渔这些本来就是与老百姓息息相关,这要免费教授给平民子弟吃饭的本领,来的人还不得趋之若鹜呀,各种聪明伶俐的小孩还不是任他随便挑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虽说这培养周期长了点,可他要做的本来也是一件长长久久利国利民的事。 关键小孩子不是家里的劳动力,还不用他给发工钱上杆子求着人家来学,这不就节省下一大笔开支。 如此一想,不能再妙啊。 宋三郎能想到,也是受自家儿子启发,茂哥儿给小孩挖了条小水沟,现在小孩围绕着一条小水沟,都快建成一座城池了。 他担心下雨会把孩子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城池给沖塌,还特意给搭建了顶棚,给挖了排水沟和蓄水池。 陈宴安对宋三郎的建议高兴归高兴。问题是得先把书院给建起来才行。 陈宴安问宋三郎,有没有什么能赚到钱的好法子。 宋三郎无奈摊手: 「最赚钱的法子,您比我心里不是更清楚。」 陈宴安一甩袖子: 你爷头的,老子要想同流合污至于穷成现在这德性。 宋三郎忙点头称是:「您说得对,想要站着把钱赚了,确实不容易。」 陈宴安嘆了口气,对此不想多说。 从陈宴安府里出来,宋三郎走到自家胡同口,迎面遇上家里几个小的,茂哥儿抱着儿子,身边还跟着睿哥儿。 「你们几个这是要去那儿?」宋三郎伸手接过儿子,问茂哥儿。 宋景茂道:「他们两个想要做出一条真的货船出来,我带他们去买些材料。」 宋三郎:「真的……货船?」 宋景茂忙笑着解释道:「不是三叔想的那样,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不是小孩玩意,是真的大船。」宋景辰朝着他爹认真比划,「爹,我要买一根很粗很粗的竹子,爹帮我锯成一截一截,再帮我把一截一截的竹筒噼成两半,这样船底不就出来了。」 「爹爹再像编咱们家的竹蓆子一样帮辰哥儿做一个船顶出来,再做一副船桨,就是这么简单。」 宋三郎知道自家儿子聪明,但没想到小孩这般聪明,笑道:「辰哥儿是怎么想到用竹子来做小船的。」 宋景辰:「这还不简单,因为空的东西才能浮起来,竹筒就是空的。」 宋景睿插嘴:「谁说只有空的东西才能浮起来,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鸭子和大鹅就不是空的。」 宋景辰:「鸭子都用脚掌划拉的,我爹凫水的时候也用脚掌划水,他还用手划呢,就像这样这样。」宋景辰卖力比划着名。 宋景睿又道:「可是鸭子不动也能浮在水面上呀。「 宋景辰:「因为它长了羽毛,羽毛就可以浮在水面上。」 宋景睿:「鸡也长了羽毛,鸡就不会凫水。」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问宋三郎,「爹,你说,鸡也有羽毛为什么不会凫水呀?」 宋三郎:「……」 宋景辰又问宋景茂:「哥哥,你知道吗?」 宋景茂:「……」 宋景辰道:「爹也不知道,哥哥也不知道,我却知道。」 几人齐齐看向他。 宋景辰道:「鸡身上的羽毛和鸭子身上的羽毛不一样,只有落汤鸡却没有落汤鸭,就是鸡的毛会湿,鸭子的毛不会湿,不湿的毛就会漂着,湿了的毛就掉下去啦。」 呃……说得跟真的一样。 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 不然宰鸡宰鸭的时候拽几根毛比较一下? 难得几个孩子一块儿出来,宋三郎决定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儿在外面吃,让茂哥儿回家同家里人说一声。 哪个小孩不贪嘴,最大的茂哥儿也不过才十六岁,都是贪玩好吃的年龄,自然高兴的。 洛京城不宵禁,不用担心铺子太早关门,宋三郎先带着几人去吃东西,免得吃太晚到睡觉的时间不消化。 既然带着孩子们出来吃,宋三郎就不会选择环境嘈杂的小饭馆,领着几人进了离自家还不算太远的一家酒楼——醉仙居。 醉仙居临着昆玉河而建,楼高足有三层,层层落落的飞檐翘角直冲云霄,端得是气势不凡,才一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酒菜的香气。 见有客人进来,一名长相机灵的小伙计忙跑上前来热情招唿,「几位客人里面请,楼下楼上这会儿子都有雅座,您几位随意入座。」 宋三郎带着几人上到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宋三郎习惯性掏出帕子要掖进宋景辰脖子里,防止油点子溅到小孩身上。 哥哥们都没有戴,小孩嫌丢人,撅着嘴巴气鼓鼓瞪向宋三郎,三郎反应过来,掖帕子的动作改为帮小孩擦了擦嘴角,顺手把帕子收了起来。 第57章 宋三郎点了三荤两素并一分汤羹, 饭菜被陆续端上桌。 不比现代社会网络上到处都有美食教学视频,在古代厨艺不外传,家里三个女人的做饭水平同大多数人一样,熟了, 能吃, 至于好不好吃完全取决于食材本身, 基本上不存在技术上的加成。 对小孩子来说本来就是别人家的饭菜更香, 酒楼的饭菜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宋景茂吃相斯文,两个小的吃得满嘴油亮, 宋景辰喜欢吃油炸酥鱼,一种成人巴掌长短的河鱼腌制入味后, 炸制而成,表层金黄酥脆,内里鲜嫩,唯一的缺点是有小刺, 吃起来麻烦些。 比起它的无上美味, 这点麻烦可以忽略不计, 七八月份正是这种河鱼最为鲜美的时候。 宋三郎怕鱼刺卡到两个小的,先把刺小心剔除了, 再夹给孩子,宋景茂也帮着弟弟们剔鱼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宋景睿忙道:「谢谢三叔, 哥哥, 你们不用管我,睿哥儿自己会弄, 在书院里我都吃过好几次鱼肉啦。」 宋景辰见睿哥儿要自己吃,他也不甘示弱, 抬头看向自己爹,「不要爹爹给我弄,我自己会。」 三四岁的小孩正是自尊心建立的阶段,潜意识里他就会表达夸张以此来表现自己很厉害,再加上他对自我能力的认知有偏差,很容易就说大话,宋三郎可不放心让儿子自己吃,便道: 「这次的鱼和你们以前吃的鱼不一样,刺很小,就算是大人吃也要小心,你们俩想自己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得提前说好,倘若你俩不小心被鱼刺卡到喉咙了,那就得去找荀大夫用很长的镊子伸到你们喉咙里把鱼刺夹出来,到时候多疼你们都得忍着。」 宋景茂道:「三叔,这么细小的刺扎到喉咙里,就算是用镊子往外夹也不容易吧,那岂不是得用镊子在喉咙里捣鼓半天,可太受罪了。」 宋景睿眨了眨眼,看了看对面三叔,又看了看旁边大哥,他好像琢磨出点味儿来了,他故意道:「那我还是麻烦哥哥帮我挑刺吧,我可不想被镊子捅喉咙。」 宋景辰:「我不害怕,我都习惯了,荀大夫上次还差点儿要用这么长的钩子钩我鼻子呢,我都没有哭。」 宋景辰比划着名钩子有多长多可怕,又道:「不过我不想麻烦他,不想浪费我爹爹的银子。」 「咳咳……咳……」宋三郎忍不住发出一迭声的轻咳。 宋景茂同睿哥儿则借着低头吃菜做好面部表情管理,毕竟他们俩要憋不住笑出来,辰哥儿就该哭鼻子了,弟弟虽年龄小,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宋景辰扭过头儿看宋三「爹,你怎么咳嗽啦?」 宋三郎:「无事,你再喝些汤羹,免得上火。」 「不喜欢喝汤,我要吃肉。」 「少喝点儿。」 「我就只喝这么一点点。」宋景辰拿着筷子在自己汤碗里比划了个碗底。 「嗯。」宋三郎依他。 宋景辰边吃东西跟宋景睿小哥俩嘀嘀咕,宋三郎问了一些宋景茂在陈宴安那儿的情况,顺便神不知鬼不觉给小孩灌了不少清汤,每次都是一个碗底的汤,宋景辰的注意力都在跟哥哥聊天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喝了好多个碗底的汤,加起来足足有一碗了。 宋三郎同茂哥儿说着话的功夫,听到隔壁桌几人在议论洛京城的房价。 「张兄,依我看,这做什么生意都不如买块地皮,咱就说在洛京城里随便买块地皮,是盖铺子也好,还是修住宅也好,等盖好以后甭管你是租赁出去还是转卖出去,稳赚不赔!」说话的是个胖胖的圆脸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绸料丝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派头。 对面瘦高男人点头道:「是啊,洛京城繁华,这些年涌进来的商贾越来越多,就连那番邦的商人也都跑到洛京城来做生意,僧多地少,这几年的地皮房价涨得越发兇勐,尤其那热闹繁华的大相国寺附近,当真是寸土寸金。」 话音一转,他道:「只恨你我没有先进之明,不能提早预料,如今洛京城人人都知道这买地就能赚钱,想要分杯羹却是难喽。」嘆了口气,他道:「说句不好听的,这洛京城的地早就被那几家豪门大族瓜分完了,岂是我等这种身家能挤进去的。」 「若我等在便宜地段买些房产呢?不知过些年能否溢价。」圆脸男人转换思路。 瘦高男人摇头:「李兄此言差矣,这洛京城的地价高,乃是在洛京城做生意的商贾炒上去,那便宜地段必然是既不宜居又不利于经商才会便宜,否则哪里能等到你我出手,早都被人买去了。」 低头抿了口茶,瘦高男人又言:「李兄当知如今这买房买地,是买高不买低呀,愈是高价才愈有人追捧,你看大相国寺周边的几条街,哪间铺子空出来不是哄抢,你再看看边缘地段那些房子,门可罗雀……」 宋三郎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不由心中亦是感慨,如今这洛京城的地价,比之他上一世涨了太多,前些日子给岳家买那铺子都算是洛京城很不起眼的街道了,就这,都要价几百两银子。 正如秀娘所说,若是把铺子拿来卖豆腐,都不如什么不做,直接把铺子租出去反而来钱更多一些。 用过饭食,一家人出来酒楼去买俩小孩建城的各种材料,除了不同粗细的竹子,宋三郎还买了竹刀、剑门、竹凿、刮刀、等可能用得着的制竹工具,想了想又给买了些石灰砂让小孩砌城墙用,比黄泥要好用。 茂哥儿在旁边都看傻眼了,三叔这哄孩子的姿势也实在太认真了吧。 自己平时带弟弟们玩,是不是有些过于敷衍了? 宋景辰要三郎给他买一只大鹅还要买一只鸡,他说他要搞明白鹅毛同鸡毛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尽管宋三郎觉得儿子弄明白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但什么才算有意义呢? 是非成败转头空,功名利禄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或许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才是真正的不枉此生,至少在儿子无忧无虑的童年,宋三郎愿意给小孩最大的自由,让孩子做自己最喜欢的事。 买! 大不了小孩不玩,直接宰了吃就是。 逛了一大圈俩小孩都累了,睿哥儿平时活运动少,比辰哥儿体力还不济,宋三郎雇了辆车带着几个孩子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到家时天色已晚,一家人得知宋三郎买回只大鹅和一只大公鸡是为了哄孩子玩,哭笑不得,老太太笑骂儿子太惯着辰哥儿,倒也没有多说别的,她知道老三管孩子有一套。 宋三郎在后面园子里寻摸合适的地方把大鹅和公鸡圈起来,至于会不会打架,这都是次要问题,得先圈起来防止俩货在院子里四处拉粪便,那就太讨人厌了。 宋景辰跟在他爹身后,指着一处墙角道:「爹,我们就在这里给搭个窝吧。」 「爹爹你看,这里有两个墙呢,这样我们只要搭两面就行啦,可以省好多力气呀。」 大人能想到会正常,三岁多的孩子能想到就很不容易了,宋三郎摸摸儿子的头,「辰哥儿这主意不错,爹爹都没想到,就按我们辰哥儿说的办。」 「爹爹,我还能给你出更好的主意呢。」宋景辰扑闪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满脸自信道。 宋三郎顺着他的话问:「更好的主意?」 「爹爹等我一下。」 小孩撒开小短腿快速跑到园子的另一头儿,指着一扇破木板门,沖他爹大声嚷道:「爹,这里有现成的门!」 宋三郎一抚额:这孩子,你说你直接指给我不就行了,还得跑过去再指给我。 小孩就是这样,想法总是与大人不同。 两边的墙壁,再加上一块现成的门板,宋三郎只需要利用一些树枝棍木完成最后一面就可以了,确实大大节省了时间。 秀娘挑着灯笼过来给宋三郎照着亮,宋景辰跟在他爹屁股后面紧忙活,「爹爹,用这根,我挑的。」 「干得不错,你再去给爹找根粗一些的来。」宋三郎笑着夸赞小孩。 被爹爹夸赞的小孩来劲儿了,迈着小短腿儿颠颠儿跑去挑拣树枝了。 「辰哥儿你跑慢点儿,别摔着了。」秀娘在后边叮嘱小孩注意脚底下。 身为木匠,这点儿小活对宋三郎来说不算什么,没用多一会儿鹅圈就围起来了,三郎把大鹅同公鸡一块扔了进去。」 宋景辰道:「爹,它们还没吃晚饭呢。」 三郎转头问秀娘家里有什么吃的,秀娘找来两个不用的破盆儿,一个给盛了些清水,另一个给放了一把粟米,大公鸡有点儿认生,不敢过来吃,大白鹅却是不认生般抻着脖子过来喝水了。 宋景辰要过去摸大白鹅,被宋三郎拦腰抱起来,「乖,辰哥儿现在还不能摸它,等过两天再摸。」 宋景辰不解道:「爹爹,它又不是小狗,不咬人的,为什么不让我摸摸呀。」 宋三郎:「谁说它不咬人?」 宋景辰:「可是它都没有牙齿呀。」 「没有牙齿咬人就不疼吗,辰哥儿你仔细看大鹅的嘴巴,它的嘴巴又长又尖,上下喙的边缘还像是小锯齿一样,辰哥儿想一想,爹爹的锯子都可以把木头锯断,你说大鹅像锯齿一样的嘴巴叼住你的肉疼不疼?」 宋景辰被他爹的话吓得一哆嗦,忙搂紧了三郎的脖子,「好疼呀,爹,我害怕。」 宋三郎摸了摸他小脑瓜,道:「辰哥儿无需害怕,那怕再厉害的畜生也有驯服它的办法,不要说是一只鹅,就算是兇勐如大老虎,只要辰哥儿用对了方法,照样能驯服得让它乖乖听辰哥儿的话。」 顿了顿,宋三郎又道:「现在爹爹不让你碰它,是因为这只大鹅才刚刚到我们家里来,对一切都还不熟悉,对辰哥儿有很强的敌意和防备,此时你贸然上去摸它,当然容易就被它攻击。」 「要爹爹快教办法,叫它不要咬辰哥儿,要听辰哥儿的话,叫它乖乖的。」 宋三郎笑道:「办法很简单,只需用上几日,辰哥儿在它最饿的时间把吃食和水给它端过来,让它明白没有你它就没有吃食,就只能挨饿,只有你这个小主人才能让它有东西可吃,让它不必忍受挨饿的痛苦,有了这个认知,它自然就会亲近你了。」 「非但会亲近你,它还会自发的护着你,因为护着你就是护着它自己的饭碗。」 第58章 听完宋三郎的话, 宋景辰奶声奶气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次辰哥儿不听话,爹爹就不给我买好东西吃,不买好东西吃, 爹爹还打我屁股, 辰哥儿又饿又疼就听爹爹话了, 原来都是你故意的。」 「……」 宋三郎忍住打小孩屁股的冲动, 问小孩:「辰哥儿觉得你自己是大白鹅吗?」 宋景辰搂着他脖子道:「那肯定不能是的呀。」 「噢?」宋三郎问他:「为何不是?」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因为爹爹管着大白鹅是为了爹爹自己好,但是管着辰哥儿是为了儿子好,爹爹爱辰哥儿, 根本不爱大白鹅。」 带个娃有多不容易,只是再多的不容易也被小孩这句话感动到了, 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一片苦心被孩子所能理解更能让一个做父亲的宽心和安慰呢。 这世上最令人伤心的不是付出没有回报,不是付出不被看见,也不是付出无人能懂,而是被误解。 小孩有最纯洁的灵魂, 他不是用眼睛看, 他会用心感受。 宋三郎将俩傢伙的窝安置好后, 夫妻俩又打扫清理了一遍院子,回到前院。 宋三郎带着儿子进到耳房洗澡, 宋景辰说他就不洗了,他看着爹爹洗就行了。 宋景辰从小干净习惯了, 对于大人给他洗澡一向很配合, 突然不要洗了,宋三郎不由奇怪, 问他为什么不洗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宋景辰振振有词道:「因为我是一个男人呀。」 宋三郎:…… 是男人就不洗澡了? 宋景辰自说自答,「男人就要活得糙一点呀, 爹爹你不知道吗?」 宋三郎不知道,三郎问他:「告诉爹,是谁跟你说活得糙一点就要不洗澡?」 宋景辰:「人家大将军都不喜欢洗澡的。」 宋三郎问他:「辰哥儿亲眼看到了?」 宋景辰点点透,肯定道:「说书的人都是这样讲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书的人也好,写书的人也好,他们有见过大将军吗,有跟大将军一起生活过吗,他们跟几个大将军生活过,就断定所有的大将军都不爱洗澡? 宋三郎蹲下来,目光平视着儿子,道:「就算那些上战场的大将军们不经常洗澡,辰哥儿有没有想过是他们真的不喜欢,还是战场上的条件不允许他们经常洗澡?」 小孩儿摸了摸后脑勺,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认真思考的样子。 宋三郎又道:「所以,人家说什么,我们辰哥儿得学会辨别,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样你就会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时间久了,就像那些拉车的牛马一样,没有人牵着,都不知道自己该迈那条腿。」 宋景辰想了想,「爹,我先迈这条腿,再迈这条腿。」 宋景辰调皮地朝宋三郎做了个鬼脸,咯咯笑着自己跑到浴桶边,「爹,我才不要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呢。」 宋三郎被他逗乐了,起身给小孩洗澡,宋景辰在洗澡堂子里喜欢扑腾水玩儿,在家里他也知道娘亲烧水辛苦,安安生生的配合宋三郎给他擦洗。 秀娘推开屋门,拎着一壶热水进来,一边往保暖壶里倒水,一边道:「三郎,这往后天越来越凉了,咱们这西厢房一到冬天阴冷阴冷的,手都不想伸出来。」 「这烧一斤炭得要十五六文,哪里能烧得起,我想着我爹会烧炭,左右现在不做豆腐爹娘也闲不住,不如我提前叫我爹弄些木材,咱们自己烧,也能省下不少钱。」 秀娘说的是实情,长幼有序,老太太同大郎一家住正房,二郎一家住东厢房,按照顺序排,到了三郎这儿,自然而然就被安排到西厢房。 西厢房阳光照时间短,本来就容易返潮,到了冬天确实阴冷。 只不过这原本就不是烧炭和省钱的事情,这会让宋家人无形中看低岳家,会认为老头儿老太太本来就是烧炭的命,外公外婆被看不起对辰哥儿没什么好处,对秀娘更无好处。 当然,宋三郎话不能这样直说,事实是事实,但说出来伤人,以后见得多了,秀娘会慢慢想明白这些事。 宋三郎笑道:「无妨,就算一天烧上十斤炭,三个月下来左右不过十五两银子,对如今咱们家来说亦负担得起,没道理做女婿的升官发财,却要叫岳父去辛苦为自己烧炭,太不像话了。」 听三郎如此说,秀娘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如此做事,传出去必然对三郎的名声不好,毕竟外人是不知道实情的,人家必然说三郎不孝,这不孝的名声传出去对三郎做官可没有任何好处。 想到次,秀娘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儿,道:「以前都不觉得自己笨,自打三郎你当上了官,怎地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笨,处处想不周全。」 宋三郎:「想不周全是正常,哪有人能事事想的周全,为夫这第一次做官亦有许多不周到之处,左右不过是多看,多想,三思而后行。」 「爹,多看多想,三思而后行,我也会。」小显眼包从浴桶里抬起头来,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插嘴。 「乖。」宋三郎笑着揉了一把儿子软塌塌的小头髮,把孩子从浴桶里抱出来,裹上棉毯。 这棉毯看起来非麻非毛、非丝非锦,上面有一层软软的短绒,吸水性最好不过,这是上次宋三郎在张璟家里饮宴,张夫人给准备的礼物。 张夫人的父亲曾官居吏部尚书,张夫人自然懂人情往来,考虑到宋三郎的出身,送他一些好东西他也未必知道东西的真正价值,这棉毯不同,就如同黄金白银一样,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再者来说,送小孩子用的东西,无形中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显得更有人情味儿,而非只是走形式。 张夫人的这些小手段张璟欣赏,在宋三郎眼里不过是小道而已,说句不客气的话,这种笼络人心的小心机,在真正的大局大利益面前不起丁点作用。 就像皇帝送最漂亮的公主去和亲,哪怕公主把丈夫哄得再开心,两国该开战还得开战,甚至不影响人家杀了公主祭旗。 所以,他亦不要求秀娘学张夫人那样八面玲珑,用不着。 今天在外面逛的时间长,宋景辰累坏了,给擦着头髮就开始睏觉,头髮还没擦完呢,小孩先睡着了。 孩子睡着以后的样子再可爱治癒不过,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地看着他,你就会觉得内心无比柔软安宁。 秀娘从他手上接过来,「我来抱他,你快去洗吧。」 「头髮没怎么干透,先别直接放床上。」 「知道了,你快去洗吧,两个水壶里面都有热水。」 「嗯。」 秀娘抱着孩子回屋去,宋三郎褪去里衣搭在衣杆上,又脱掉鞋袜抬腿跨入浴桶中,心里想着白天酒楼里那两人的对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现如今的洛京城的局面,钱庄、典当、酒楼看萧家,粮商有薛家,丝绸有王家,药材有苏家,茶叶曹家独大。 而这几大商贾又同时瓜分了洛京东城,西城、北城的土地房产,只留下一个南城无人问津。 原因有很多。 首先,洛京城的地势乃是北高南低,南城乃是典型的下风下水,一遇到暴雨灾害,首先淹的就是南城,但凡有点钱的人家都不会住南城,这就造成南城住的基本都是贩夫走卒等各类处于最底层的穷人。 其次,皇城以及府衙、大相国寺、以及各大书院等各类资源均分布在东、西、北三城,这就造成花得起钱的达官显贵全都居住在这三城,自然而然,商人的铺子也只有开在这边才能赚钱。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南城各方面越来越落后其他三城。 是以,同属洛京城,这南城最好地段都不及其他三城普通地段的十之一二价钱,就更不要说南城那些不好的地段。 低买高卖……追高不追低,宋三郎心里反覆沉吟着这两句话,想着自己得去南城瞧瞧去。 当初卖青铜兽鸟的银子还有三千两,放在手上又不会生小的,拿去投资铺子,收那点房租和不收那点房租对生活也没什么太大影响,跟在别人后面是吃不到肉的,不如想点别人没干过的…… 翌日清晨,宋景辰早早就醒了,醒来就跑大人屋里钻他爹的被窝,他知道今天是宋三郎休沐日,不用去上衙。 宋三郎陪着小孩玩儿了会华容道,宋景辰很善于观察,也很聪慧,宋三郎只告诉了他规则,现在小孩自己都总结出战略战术了。 「爹,这些都是迷惑我们的,曹操才最重要,我们只要利用曹操来推动木块就会变容易。」 「不能随便动的,想好了才能动,不然就越动越乱,越乱就越着急,越着急就更乱,就糟啦。」 宋三郎摸摸儿子小脑瓜,「不错,辰哥儿能从中看出曹操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又有耐心,很聪明,很了不起。」 宋景辰把玩具扔到一边,道:「辰哥儿没有了不起,爹爹才了不起,都是爹爹把辰哥儿教的这么聪明的。」 马屁拍完,小孩话音一转,「可是爹爹,辰哥儿现在很发愁,该怎么办呀?」 提完要求,宋景辰顺手打出「悲情牌。」 宋景辰趴到宋三郎胸前,两只小手捧着宋三郎的大脑袋,让宋三郎必须得瞅着他,认真听他说,小孩道: 「要是爹爹不帮我,就没人能帮辰哥儿了,爹,你帮不帮这么乖这么听话的小孩呀。」 第59章 宋三郎低头看着小孩就笑, 「你想让爹帮你做什么?」 「想让爹帮我修车。」宋景辰眨巴眨巴眼。 「修车?辰哥儿要修什么车。」宋三郎好奇了。 宋景辰眼睛不去看宋三郎,伸手搂了他爹的脖子,脑袋埋进宋三郎的肩膀,小声道:「就是, 娘的纺车不小心坏了, 爹快帮娘修好吧。」 「你给弄坏的?」宋三郎问他。 宋景辰哭道:「爹, 辰哥儿想拆开……呜呜呜, 装不上了。」小孩带了哭腔。 宋三郎搂着拍拍他后背,「先别哭,爹什么都没说你呢就哭了, 辰哥儿是男子汉,不能这般娇气, 你告诉爹,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拆它?」 宋景辰抽泣,「我就想看看他是怎么做的,呜呜呜……」 这理由, 宋三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感觉自家儿子才最适合陈宴安那理工书院, 简直就是陈宴安想像中的理想人才, 好奇心比胖虎还厉害。 宋三郎起来跟着儿子去储物间查看纺车,边走边问小孩:「你什么时候弄坏的。」 宋景辰掰着手指头, 「好几天啦。」 宋三郎:「为什么当时弄坏了不说,现在才跟爹说。」 宋景辰:「我害怕。」 宋三郎:「害怕娘亲打你?」 宋景辰忙点点头。 宋三郎:「那为何现在又同爹爹说了?」 宋景辰拉着他爹的手, 眼圈一下子又红了, 瘪着嘴巴道:「天天都怕,好难受。」 可不难受吗, 每天都在担心什么时候被娘亲发现,精神内耗可比打两下屁股折磨人。 宋三郎抿了抿嘴角。 手摇纺车在大夏朝很常见, 主要用来纺线的,由底座、车架、圆形的绳轮三个大的部分组成,利用大绳轮的转动,可以带动木锭旋转,大轮转一圈,木锭便可以转百圈,这样就可以利用木锭的高速旋转,把棉花条捻绞成棉纱线,当然也可以搓麻绳什么的。 还可以根据需要把细线变成粗线,秀娘纳鞋底用的粗线绳便是用纺车纺出来的。 宋三郎寻思着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破坏力,等看到秀娘的纺车后,忍不住抬手抚额—— 「宋景辰,你告诉爹,你是怎么把轮子拆下来的?」 宋景辰忙跑过去,扒拉出一根小圆棍拿给他爹看,那纺车是通过一根圆木轴固定在竖立的木架上,木轴穿过架子后,用榫销固定住,宋景辰手里拿的正是榫销。 这东西一拔下来,纺车的大轮子就轻而易举从架子上拆下来了,那轮子上的轮片亦是採用榫卯结构,所以一通百通,于是小孩儿接着又把轮子拆了。 只不过拆起来容易,往回攒的时候小孩搞不定了,把纺车大卸八块以后,小孩还是有收穫的,那就是对榫卯技术有了初步认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宋三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气他调皮,还是夸他聪慧。 索性也是拆了,干脆藉机教儿子如何装回去,三郎边装回去,边给儿子解释如此做的原因,宋景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原来他之前只是安装顺序弄错了呀。 父子俩忙活半天,总算把纺车原封不动地装好,秀娘进屋来叫人吃早饭,看见爷俩都在储物间呆着,探进头来,「你们爷俩大早晨在这屋忙活啥呢,赶快洗手吃饭去了。」 「哦,这就过去。」宋三郎淡定的应了一声,带着宋景辰去洗漱,宋景辰低着头,用力绷住嘴巴不笑。 「赶紧的啊,饭都盛上了,别让大家等着。」秀娘知会一声忙紧出了屋子去忙。 宋景辰憋不住偷笑,宋三郎捏了捏他小耳朵,「闯祸了你还敢笑。」 「不敢了。」宋景辰乖声道。 宋三郎叮嘱他:「下次要拆东西先要问爹能不能拆,允许你拆,才可以拆,不允许拆的,咱们不能胡乱拆,不是所有东西拆了都能装回去,辰哥儿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爹。」 小孩点点头,乖乖让爹给洗了手脸,爷俩去正屋吃饭。 一家人吃着早饭的时间,宋二郎说了句中午不回了,他要去看人打马球。 马球是大夏朝的贵族运动,男女皆宜,皇帝带头爱玩儿,有他带头,可知马球运动在大夏朝有多流行。 不同于蹴鞠,马球,顾名思义是一项马上运动,对场地的要求比较高,首先要足够大,马儿跑得开;其次必须要平整,防止其在激烈的对抗中,伤到马蹄。 当然,若能环境优美就更好不过。 宋三郎目光微闪,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 用过早饭,宋三郎打算去南城,宋景辰也要跟着,秀娘给换了身衣裳,爷俩等着家里马车从书院回来后,坐上车出了家门。 北城酒楼商铺遍地,人流如织,若是赶上个庙会集市之类,呜呜嚷嚷的人头一眼看不到边,若是乘坐马车能堵出几里地去,妥妥的繁华盛世之景。 对比北城的喧闹繁华,这越往南边走,对比越发明显起来,京城四大酒楼这边一个不占,大部分都是些小酒馆,商铺亦没有北城那样的集中,稀稀拉拉散布着。 在洛京城衡量什么地方最繁华,就看最高档青楼开在那处,大夏的高档青楼只服务达官显贵,光是进场费就要十两银子起步,相当于现在的大几万块,绝非寻常人消费得起。 南城没有这样的场所,所以南城其实是没有达官显贵的,某种程度上,这边就相当于洛京城的贫民窟了。 宋三郎想,这世上果然就没有傻人,生意人就更没有傻的,这南城的地没人买是有原因的。 「爹,你快看,好多马车呀!」 宋景辰扒着车窗,往外指,「爹,他们拉得是什么呀。」 宋三郎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迎面不远处,一辆一辆马车组成长长的商队,最前头马车上插着镖局的旗子和商号的旗子,是一队运药材的商队。 宋三郎指着那商号的旗子道:「你看那旗子上写着呢,御安堂,是往京城运药材的商队。」 宋景辰:「爹,我长大了要建一个大夏朝最大的码头,码头就像咱们家的菜畦一样,分成一块一块的,这一块只准卸布匹,那一块只准卸粮食,还有的只准放药材,这样的话,就不会乱啦。」 说着无心,儿子的话听到三郎耳朵里却让他隐隐约约有了想法,除了建马球场,自己是不是可以买下一大块地,建成大型仓库租赁出去,这样的话,各大商号就等于在京城有了自己专门的仓库。 要知道洛京城地处大夏朝的腹地位置,连接大夏东西南北,如此以来,各大商号完全可以以此为中转地,向四面八方发货,亦可从四面八方收货…… 宋三郎目光越来越亮,越发觉得此想法大有可为。 重活一世,再怎么看透,当那些痛苦记忆渐渐模煳,他骨子里始终还是有野心的人。 宋三郎揽过儿子,「好孩子,辰哥儿很有想法,能想他人所不能想,这很好。」 宋景辰:「爹,我渴了,喝水。」 宋景辰前段时间总爱上火,找荀大夫一看,说是糖水甜食之类的给餵得太多了,对孩子身体没什么好处。 秀娘不成想花了钱,还给儿子养出个富贵病来,宋三郎也是第一次听说小孩不能吃太多甜食,不敢再没节制的给小孩买甜食吃。 白开水是秀娘早上给灌好的,一点儿味儿也没有,小孩也不喝,按荀大夫的建议,里面给泡了枣片,多少能咂摸出点儿甜味儿来,枣子本身的的清香味也好入口。 宋三郎拔掉水囊的塞子,拿着给儿子喝了两口。 「我还要喝。」宋景辰扒着宋三郎的手又喝。 宋三郎嘴角微抿,一开始小孩根本不喝大枣泡水,他要喝蜂蜜水,他要喝冰糖酸梅汤,宋三郎硬逼着给喝了几天白开水,不想喝就渴着。 现在再给喝红枣水,小孩立马就觉得红枣水好喝了,现在是喝两次白开水,再给喝一次红枣水。 小孩边喝边美滋滋翘着两只小脚丫,漂亮的大眼睛眯起来,陶醉得不行,喝完小孩哈了一声,「爹,红枣水可真好喝呀。」 宋三郎笑笑,给小孩擦了擦嘴角,最近一段时间肉蛋奶跟得上,家里几个小孩的变化肉眼可见,宋三郎感觉儿子个子都蹿高了一些,小脸比以前更白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所以,这男人权势和银子总得有一样,如此方能让家里人过得更舒心,至少,生活中太多的鸡毛蒜皮都是用银子可以搞定的。 心里有了想法,宋三郎也不瞎转悠了,吩咐李把式直接往南城最大的庄宅牙行去,南城的地价到底几何,到那里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宋景辰小孩儿在车里呆着无聊,来得时候也忘记给带上几个小孩玩意,宋三郎同小孩玩起了手势令,也就是石头、剪刀、布。 这东西看似简单,全凭运气,实则不然。 首先,每个人都有出手习惯,比如小孩下意识出拳的机率就会高,因为出剪刀对他来说比出拳更复杂,为什么不出布呢? 小孩的好胜心强,潜意识就会认为拳头最硬,最厉害。 其次,看人的观察能力,通过他出手前的动势来判断他会出什么。 若是对方常胜,还可以通过打乱他出手的节奏,来改变局势。 所以,实际上是宋三郎掌控着比赛局势,他想让儿子赢儿子就能赢,他想让儿子输,小孩就会输。 自己宝贝儿子又非对手,宋三郎是为了哄小孩高兴,肯定是让小孩赢,还得要小孩赢的爽。 第60章 果然不出宋三郎所料, 宋景辰一出手就是攥得紧紧的小拳头,三郎亦出拳头,第一回合,父子俩人打成平手。 宋景辰不服气, 眼睛紧盯着宋三郎出手的动作, 甩出剪刀来, 宋三郎几乎同时出布, 爹输;紧接着宋景辰再出布,三郎出石头,儿子输。 父子俩来来往往, 宋三郎一开始是有赢有输,到后面装作被儿子打得越来越溃不成军, 输多赢少,到最后,干脆耍赖不玩了。 宋景辰赢得正开心呢,唯恐他爹不肯继续玩, 忙哄宋三郎, 小孩故意放水让宋三郎赢了几次, 夸张大叫「哇,爹爹好厉害, 我又输给你啦,不行, 不行, 我要赢回来!」 宋三郎:??? 所以,这到底是爹套路儿子, 还是儿子套路爹呢。 宋三郎陪小孩一路玩闹着,马车停下, 车前传来李把式的声音,「三爷,到地方了。」 宋三郎坐直身身子,抬手撩起布帘,看到眼前一处青砖瓦房,一排四间,中间招牌上写着「城南庄宅牙行」,门口不多的几个人进出,与北城牙行的生意火爆形成鲜明对比。 宋三郎带着孩子下车,进了牙行门厅。 见有客人进来,一名身穿灰衣的中年牙人过来招唿,他看宋三郎一身衣着打扮普通,略感失望,不过表面上倒也不失恭敬客气。 「您请这边坐。」灰衣牙人招唿宋三郎入座,随后问询道:「这位爷, 您是想看看?还是要委託我们牙行租卖?」 宋三郎道:「这南城中心地段与偏远地段的地皮各作价几何,相差多少?」 牙人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宋三郎如此问,他道:「这南城的中心地段就是咱们这边运河南段的码头附近了……」 牙人将码头附近不同类型的房子价格大致给介绍了一下,又给对比了偏远地段的价位。 宋三郎听着,大概心中有数,他又问道:「我看这南城边上有一大片荒废之地,你可知道此处的地皮作价几何?」说着话宋三郎往对方手里丢了一粒碎银。 那牙人平日里成交一笔大买卖都没宋三郎眼下给他的赏钱多,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真实热情起来,他忙道: 「这荒地乃是属朝廷所有,我们亦可代为买卖,不过这买卖手续要复杂一点,倘若涉及到的地方大,还需要对您的购买资质进行认定,咱们大夏朝的律法虽说允许土地自由买卖,不抑兼併,但京城之地毕竟特殊,较之他处更为严格。」 宋三郎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牙人看了一下左右,凑近宋三郎低声道:「若是您有衙门里的关系,便可在这种荒地的认定上做些文章,价位的差距超出你想像。」 言罢,他又好意提醒道:「不过咱们南城不比北城,您想要靠置办宅子土地赚钱,怕是不太现实,北城、东城、西城的地价年年都在涨,咱们这里五年如一日,纹丝不动……」 宋三郎打赏大方,那牙人也不藏着掖着,就他所了解到情况如实向宋三郎介绍一遍。 三郎听完,心里大概有数。起身辞了牙人,带着儿子出来牙行。 就算是有风险,同巨大的利润相比,风险不值一提,若能做成,不止个人受益,对来京城做生意的商号,对居住在南城的老百姓均有好处。 甚至若此集散地建成,还可带动洛京周边区域的发展,只是买地容易,有银子就行了,说服各大商号却是不易之事,还有,若有人效仿,亦是麻烦事。 是以,这桩大生意该找谁做,这才是关键问题。 至于自己独家做大,宋三郎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大夏不禁官商,放眼看去,那家独霸一方的商贾巨头没有名姓? 与其做大做好了拱手让人,不如一开始就谈合作,形成强大的利益链,从而得到各方面的支持。 只有为着自己的利益做事,大家才愿意尽心尽力。 此事目前在三郎心中只是有个模煳的概念轮廓,若要正式放手去做,还需进一步考察,同时亦需完善各种步骤细节,绝非短时间之内就能完成之事。 回到东城,小孩说想要去逛瓦子,洛京城的瓦子是汇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大型休闲娱乐中心,里面大小店铺、歌楼舞馆、茶楼酒肆、货郎小贩皆汇集于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另外还有算命剃头、代写书信、乞讨卖艺等人也会前来赶瓦舍的场。 人多钱又多的地方文化事业自然繁荣,这就是北城与南城的区别,南城无论在地理位置上,还是城市功能上都不会成为中心,这就是他天生的劣势。 正因为他的劣势如此明显,且没有可能逆转,所以尽管同为京都之地,土地大片闲置,也无人买来开发。 洛京的大小瓦子很多,东城最热闹的瓦子就属青鱼瓦舍了,这里热闹,亦三教九流鱼龙嘈杂,瓦子里丢孩子的事情时有发生,带孩子来此处,不可离眼。 瓦子是小食摊的天下,相当于现代的美食一条街,宋景辰拉着他爹这处看看,那处看看,看着这也好吃,那也好吃,东睃西望,口水都不够用了。 最重要的是肚子只有一个,还不够大,小孩得盘算好该怎么利用。 宋三郎看儿子纠结的小模样想笑,指着前面一家店铺道:「这家的烧朱子不错,辰哥儿可以尝尝。」 所谓烧朱子就是炙猪肉,是将肥瘦相间的带皮五花肉用秘制调料腌制入味后,放至炭火上,再用小火反覆炙烤。 烧烤的过程中,肥肉部分的油脂便会滋滋冒出,如此做出的炙猪肉,肥而不腻,咬一口喷香酥脆,嚼一嚼软嫩入味,小小的一块猪肉,再根据个人口味,蘸上不同的小料,口感更佳。 眼前这家烧朱子,是正宗传承的老店,看外面排长队的人就知道有多火爆了,多受欢迎了。 宋景辰想吃,排队的人太多,宋三郎担心儿子饿,先给小孩买了个春茧虾肉包子啃着,普通素包子二文钱一个,肉包子三文钱,这种纯白细面又加了海虾的包子需要六文钱。 没钱的时候都敢败家,手里有了钱,宋三郎的败家几乎是在不自觉中就这么做了。 买完包子,三郎抱着儿子去朱家铺子门前排队,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娃唇红齿白,手里捧着同样白嫩松软的大包子,盯着包子看了看,似乎在确定从那里开始啃比较好,接着嗷呜一大口咬下去,干饭的小模样忒逗人,引得周围人频频投过目光看小孩。 宋景辰觉察到了,躲进宋三郎怀里,让他爹给他挡着,不叫人看他吃东西。 宋三郎笑了笑,抱着还孩子转了个方向。 宋景辰感觉还是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低头一看,下面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孩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手里的包子流口水呢。 宋景辰看看小孩,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包子,拽了拽宋三郎的衣襟,「爹,他也想吃包子。」宋景辰指指宋三郎脚底下站着的小孩。 宋三郎低头看去,见是个同辰哥儿差不多大小的小娃,身上的衣裳虽破旧,却洗得挺干净,应该是谁家的孩子跑丢了。 宋三郎把儿子的包子掰了一半,递到小孩跟前,小孩有些怯怯地看了眼身材魁梧的宋三郎,宋景辰道:「你吃吧,我爹是好人。」 小孩看了看宋景辰,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嗖一下伸手抓过宋三郎递给他的半块包子,唯恐对方反悔式的,转头就要跑,宋三郎眼疾手快,忙拽住小孩。 小孩害怕地看向宋三郎,宋景辰对他道:「你一个人乱跑会被人贩子把你抓住的,你只要站在一个人多的地方等着,你爹娘会来找你的,你要是乱跑,你爹娘找不到你,你也找不到你的爹娘。」 这都是宋三郎平时教他的,在外面若是不小心同大人走丢了,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跟着人走,原地等待,父母在哪里丢的你,就会第一时间去哪里找你。 小孩眨了眨眼,他不相信宋三郎,但相信同为孩子的宋景辰。 宋景辰是小社牛,从他爹身上下来,走到小孩跟前道:「你不用害怕,我可以陪着你,一会儿你爹娘就找过来啦,包子可好吃,你快吃吧。」 小孩看着他,小声道:「我叫于兴业,我爹叫于同光,我娘叫刘春秀。」 「我叫宋景辰,我五岁,你几岁。」 于兴业:「我快五岁了。」 宋景辰:「你比我小一点点,你叫我大哥吧。」 于兴业:「大哥。」 「乖,待会儿大哥请你吃炙猪肉,可好吃,你吃过没?」 于兴业摇摇头。 宋景辰道:「我也没吃过,一定很好吃。」 俩小孩聊得火热,宋景辰在家最小,可乐意给人当大哥,宋三郎直想笑。 果然,不出宋三郎所料,很快一个满头大汗的灰袍男子急匆匆跑来,边跑边焦急地喊叫,「兴业,兴业! 于兴业刚吃完香喷喷的虾肉大包子,满嘴油光,突然听到他爹的喊叫声,转头一看,果然是他爹,忙挥着手大叫起来,「爹,爹!我在这儿呢。」 于同光气喘吁吁跑过来,看到儿子安然无恙,长长得松了一口气,得知原委,忙拱手向宋三郎父子道谢。 他是个落榜秀才,找不到伙计,跑来瓦市代人写书信赚些银两补贴家用,今日只顾着给人写字,一眨眼孩子没了,直给他急出一身冷汗。 正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位兄台,怎得如此巧,咱们又见面了。」 第61章 宋三郎循着声音侧头看去, 对面一个面相富态的中年男人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笑吟吟走过来。 宋三郎想起来了,正是上次带儿子在樊记食铺吃冰雪冷元子时遇到的父子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来人率先开口,「在下郭记绸布庄郭大有,这是犬子郭午」郭大有碰了碰儿子郭午, 意思是让儿子叫人。 郭午不高兴瞪他爹, 撅着嘴巴道:「爹, 你干啥推我。」 宋三郎有点儿同情郭大有, 为了避免对方尴尬,他接了话头儿道:「在下宋文远,小儿景辰。」 此时按照礼节, 宋景辰应当向对方长辈问好,宋景辰却没有理会俩大人, 这个时侯他才不会做讨人嫌的显眼包呢。 人家的小孩不懂礼数,他却礼数周全,郭午不开心,郭伯伯也会不开心的, 哪有做爹爹的真希望自己家的儿子不如人家的儿子好呢。 宋景辰朝郭午道:「原来你叫郭午呀, 你是不是晌午生的呀。」 郭午看到宋景辰, 高兴地跑过去,一屁股把于兴业小娃顶到一边儿, 拉着宋景辰的手道:「哥哥,我请你吃肉, 我爹有钱, 你不要和他玩,你和我玩吧。」 郭午这话一出口, 几个大人全都尴尬了。 郭大有恨不得一把儿子的嘴巴给堵上。 于兴业的落魄秀才爹满脸无地自容。 宋三郎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解围,就听宋景辰对郭午道:「要是有人因为你爹有钱才和你玩, 你千万不能和他做朋友,他会把你爹爹的钱骗走,然后你爹没钱了,他也不和你玩了,我爹说这是狗肉朋友,要离他们远一点。」 郭午眨巴眨眼,听得似懂非懂。 宋景辰道:「我不花你爹的钱,只要你叫我大哥,我就跟你玩。」 转过头,他又对于兴业道:「我也不要你爹的钱,你也叫我大哥就行了。」 他一手拉起郭午的小手,一手拉着于兴业,「你们俩现在都是我的小弟了,以后要听大哥的话。」 宋三郎:「……」 郭大有:瞧瞧人家小娃这机灵劲儿,活该人家是做大哥的料。 于同光:天资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有的,就比如他自己,寒窗苦读,考上个秀才,已经是走到头儿了。 三个小孩凑一块儿也是份缘分,郭大有表示自己请客,干脆几人一块去酒楼里吃个饭。 宋三郎无可无不可,不过郭大有是做布匹的商人,想到秀娘姐弟开的铺子亦是做布匹买卖,认识一下也无妨。 于同光虽科举无望,却并非甘于平庸度日之人,既然科举这条路走不通,他也想另谋出路,方才听郭大有介绍他是做绸缎铺子的,文远兄虽未提及身份,可观其举止谈吐以及其子异于常人的表现,绝非小门小户出身,认识此二人对自己绝无坏处。 而郭大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外人眼里他算是有些小钱,不过与那些大商贾相比却是差得太远。 郭大有并不认为自己就比别人差多少,差得是他没背景,小富靠个人,大富背后得有人。 之前他亦不是没有与有背景之人接触过,只不过对方胃口太大,他不想成为人家手里的傀儡。 上次在樊记食铺偶遇宋三郎,他就看出眼前之是有官职在身的,这做官之人无论气度还是行为举止,尤其是目光与普通百姓是有着区别的,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多年,他自问是有几分眼光的在身上的。 这会儿队伍也排得差不多,郭大有抢着付钱,宋三郎没有争,若是他争了,便会叫于同光难堪,没几个钱,索性都叫郭大有请了。 于同光不由感激地望了宋三郎一眼,实际上对宋三郎来讲,并非他有多为于同光着想,单纯只是他的行事风格而已,到了曾经他那样位置的人,实际上大多数时间内心都很淡漠。 郭大有会做人,让店家包了三小包小肉粒,让孩子们直接拿竹籤扎着吃,又让店家将一整个条肉切片拌好,带去酒楼几个大人尝尝,别看是街边小吃,自有一番不同于大酒楼的独特风味。 炙猪肉咬在嘴里酥脆爆汁,越嚼越香,尤其五花肉还特意带了猪皮,猪皮炙烤以后的味道属实一绝,宋景辰吃着好吃,拿竹籤子扎了一块,递给宋三郎,「爹,你快尝尝,炙猪肉可太好吃啦。」 宋三郎笑着从小孩手里接过来。 郭午见宋景辰给他爹吃,也有样学样扎了一块给郭大有,儿子难得如此孝顺,郭大有乐得嘴巴咧到耳朵后面去,越发觉得给儿子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对孩子当真影响很大。 于兴业在家里几乎很少有机会能吃上肉,尤其还是这么好吃的炙猪肉,小孩幸福得连自己都快忘记是谁了,更不要说想起他爹,看到宋景辰和郭午都知道给爹尝尝,也忙紧得有样学样。 宋三郎叮嘱三个孩子不准边走路边吃肉,以免自己摔倒或是被其他人碰到,牙籤扎到喉咙很危险。 郭大有和于同光不由同时看向宋三郎,他们没想到宋三郎一个大男人带孩子竟然能如此细緻。 郭大有带儿子除了买买买还是买买买,基本上儿子要啥给买啥,不过有关儿子的生活琐事他是没有耐心管的,一股脑丢给小孩娘亲来管,像是宋三郎注意到的这种小细节他是想都不会想到的。 于同光倒是能替娘子分担一些孩子的事,不过孩子到了他手上基本上就是活着就行,不然也不至于儿子跑丢半天了他才发现。 是以两个人都有些微微惊讶,能注意到这种日常琐碎,足以说明文远平日里没少带孩子。 由此也能想像宋景辰小孩有多受他爹宠爱了。 几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说说笑笑往酒楼走,小孩子的世界远比成人单纯,可再单纯也遵循着某种潜规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宋景辰无形中成为三个孩子的中心,不仅仅因为他长得最好看,还因为他内心的能量场很稳定,对其他两个孩子有莫名的吸引力。 郭午的潜意识里其实极为缺少自信,郭大有虽然宠爱他,但老来得子,还是独苗,对儿子的期望太大,导致他在郭午面前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劲头,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对郭午无形的伤害。 宋景辰看人的目光里就很少有审视或者类似于评判的这种东西,小孩臭屁得很,他本来就是最好看最可爱的小孩,根本不需要谁来衬托证明他的好,他压根就不会从别人身上找什么优越感,所以郭午感觉跟他在一起舒服。 于兴业小孩则是内心缺少阳光,贫贱夫妻百事哀,他爹郁郁不得志,她娘亦是极为弱势之人,成日里发愁明天该怎么办。 其实宋三郎颓废想不开那几年,宋家也拮据,只不过宋三郎情绪稳定,秀娘乐观,想得始终是钱会越攒越多,日子会越来越好,夫妻俩都没有给小孩太多负面的东西。 是以,宋景辰的大气是很能感染人的,别看人家年龄小,妥妥的头狼领袖气场,瞳孔里有光芒,眼神不飘忽。 瓦舍里的酒楼不同于外面的酒楼,都有自己的特色节目,有的酒楼会在用餐高峰给安排说书专场,有的酒楼则给安排戏曲歌舞等,总之各有特色。 郭大有选的同春楼大酒楼今日正好有傀儡戏表演,还是闻名洛京城的傀儡戏名角——吴金线出演。 大夏朝的傀儡戏有点儿类似于木偶戏,种类却繁多,有杖头傀儡、水傀儡、药发傀儡等。 所谓杖头傀儡,有点儿像火柴人,表演人双手操控木棍进行各种动作,使得傀儡小人活动起来。 而悬丝傀儡,顾名思义,是指将丝线繫于傀儡的头部和四肢各处关节,表演之人挑动木棍拉扯丝线,使傀儡活动起来,实际上就是提线木偶。 这两种傀儡戏也是最常见的,今天名角吴金线表演的就是悬丝傀儡戏——草船借箭。 这场戏难度相当之大,要通过悬丝表现出万箭齐发的场面非一般的艺人所能做到。 能请到吴金线这样的名角过来表演也足以证明同春楼的不一般,酿酒乃是妥妥的暴利行业,同盐、茶一样,大夏朝的酿酒权自然也是牢牢控制在官家手里。 在洛京城,能拿到卖酒经营权的酒楼都是来头不小的。 郭大有与同春楼的掌柜乃是同乡有些交情,他本人亦是同春楼的常客,是以,领着三郎几人刚一进门,就有认识他的店伙计满面带笑地上来打招唿。 「郭掌柜过来啦,快请几位楼上坐。」 同春楼共三层,二层称为雅座,三层为上座,郭大有虽和同春楼掌柜有点交情,也只能坐雅座,上座乃是为特殊客人预备的,可以不来空着,不能来了没座位。 一行人跟随着酒楼伙计上楼,宋三郎同郭大有不觉有什么,于同光却是生平头一次出入如此奢华的场所,他知道郭大有其实只是礼貌性得带上他,人家实际上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能厚着脸皮跟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或许是上天送给他的一次翻身机会,他一定要努力抓住。 几人上到楼上依次落座,郭大有请宋三郎坐主宾上首,自己则坐主陪位,于同光坐副宾。 小孩刚才吃的炙猪肉是咸口的,又干,宋三郎掏出水囊,拧开塞子后递到小孩手上。 当着人,宋景辰才不要宋三郎餵他,没面子。 不当着人,小孩恨不得他自己没长手。 第62章 郭大有点了几个菜, 把菜谱递给宋三郎,宋三郎笑笑,道:「郭兄点的菜甚好,已经足够我们几个吃。」 郭大有又把菜谱递给于同光, 于同光忙顺着宋三郎的话道:「文远兄所言极是, 这些已经足够。」 说完, 于同光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三人之中,只他一人是来蹭饭吃的,若是文远兄点了菜, 他是点还是不点呢? 若是点菜的话就有些给脸不要脸,若是不点的话又显得卑微寒酸, 文远兄一句饭菜足够既不失礼,又为自己解了围,而自己一介穷酸何德何能劳人家费心? 说到底,文远兄乃是真君子也。 酒菜陆续上桌, 几个大人之间饮酒寒暄, 三只小的也没闲着, 交流得比大人还热闹。 郭午大脑袋凑到宋景辰跟前道:「大哥,你跟我回家吧, 到我家里去玩,我家有好多好玩的, 我家还有大池子, 我家有好多好看的锦鲤,我们可以一起餵鱼。」 大夏朝兴起养锦鲤的时间不长, 尚不存在人工育种,纯纯是从河水溪流中捞出来的变色鲤鱼, 金黄色最贵,红色次之,能被称之为锦鲤的,均为金黄色,因为实在稀有,一条至少白银上百两。 郭午说他家有好多,也就是说他们家光池子里的鱼就价值几千两,这倒是其次,关键时小孩说他家有大池子。 大池子意味着什么? 首先意味着他家在寸土寸金的洛京城院子很大,院子小的那里能捨得挖池子? 其次,他家应该是园林景观式建筑,不然值不当的挖池子。 凡尔赛界的顶级选手晏殊不就曾作诗有云:「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春」嘛。 这倒是有些出乎宋三郎的预料了。 郭大有一向秉承财不露白,不过他想同宋三郎结个善缘,熊孩子无形之中炫富倒也省了他向宋三郎显示实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商人与人交往,你有什么,我有什么,别藏着掖着,咱都亮出来看看,合则两利,不合就散嘛。 大人想法复杂,小孩子就简单得很了,宋景辰不知道锦鲤多少银子,也不知道家里有池塘代表着什么,但他不想被郭午压下去,眨了眨眼道: 「我请你们俩到我家玩,我家有胖虎、还有独角大王,我哥哥还给我挖了一条大河,还有码头,还有房子呢。」 「真的吗?」 「当然真的,我还要挖更长,要绕着我家的院子一整圈,我还要造船,还要在河里面养鱼呢,你们想不想来玩呀?」 「大哥,我想玩。」于兴业小声道。 「我也要玩。」 …… 三个小脑瓜抵在一块儿嘀嘀咕,童言童语逗得几个大人直乐,推杯换盏间,郭大有朝宋三郎笑道:「我观文远兄谈吐不凡,不知兄台在何处高就?」 宋三郎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高就不敢当,蒙了祖上的荫蔽,在户部领了个主事的差事餬口罢了。」 宋三郎这句谦虚之言透漏出两层意思,第一,我家世代为官。第二,我本人在户部做官。 要说张璟是真的看好宋三郎,给宋三郎谋的这份差事是真的香,他在后面也是真的使了力气。 要知道六部和都察院这种实权衙门最是难进,就算是得祖上荫蔽这种地方没有人脉银子打点也是进不去的。 听完宋三郎所言,郭有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的宋文远果然来头不小,虽来头不小,却是一派谦逊的君子之风,这不就是自己想要找的合作伙伴吗? 于同光亦是吃惊不小,他能看出宋三郎乃是有身份之人,却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来头如此之大。 宋三郎的官职换成现在来说,大概相当于处长级别,且是实权部门的处长,对于普通人来说身份确实很高了。 郭大有和于同光几乎同时站起身向宋三郎拱手行礼,宋三郎笑道:「两位无需多礼,私下成场合,我等只兄弟相称便是。」 一番客气之后,几人坐下重新饮酒,郭大有同于同光的态度与之前又有所不同,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官与民的身份地位有着云泥之别。 普通人对有官身之人有着天然的畏惧感。 宋三郎报出身份亦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做事,手里就得有人手,且是有能力又容易控制之人才好。 只不过他亦不可能才刚接触就跟人说太多,剩下的就是愿者上钩的事情了,几人又闲话起来。 忽地一阵叫好喧譁声,紧跟着一阵铜锣开响,却是下面傀儡戏开场了,戏台子上挂了一块巨大的幕布,傀儡戏名角张金线带着几个弟子站在幕布后高处,手里悬着数条极细的丝线,操控着手中人偶开场了…… 离着太远,看不到那些人偶身上悬挂的丝线,巨大的幕布又掩藏了那些幕后之手,孩子们都为台上人偶的神奇惊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看得聚精会神。 ……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未时许,几人才从同春楼出来,一道出了瓦子,宋家同郭家都有自家马车,郭大有同于同光陪着宋三郎父子上车,宋三郎看了眼站在车辕边的于同光父子,道:「同光兄一道上来吧,送你一程。」 三家都住在东城,郭家住东西城的交界处,宋家住东城的中间地带,于家则住在东城最靠东的位置了,几乎快出城了。 于同光亦是聪明人,明白做官之人从不做无用之事,邀他上车之举乃是变相的认可,若他傻不拉几的推辞,那才真叫对方失望了。 想到此,于同光拱手笑道:「大人好意,于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郭兄,改日再叙。」于同光转身与郭大有辞别后,带着儿子上了马车。 郭午一看于兴业上了宋景辰的马车,他却被丢下,小孩不干了,他也要闹着上车,要去宋景辰家里去看他的大河去。 当着一堆人的面,小孩不管不顾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赖在地上不肯走,郭大有气得要揍他屁股,宋景辰忙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救小弟,「郭伯伯手下留情。」 说完小孩又沖郭午喊道:「郭午,你先站起来。」 郭午拍拍小屁股站了起来,宋景辰朝他招招小手,示意他上前。 郭午委屈地跑到车前,眼泪汪汪等着大哥请他上车,就听宋景辰道:「你相不相信大哥为你好?」 郭午点点头表示相信。 宋景辰又道:「那你还听不听大哥的话呀?」 郭午又点点头,他不想听大哥的话,但又怕不听大哥的话,大哥不同他玩,便宜了于兴业那小屁孩儿。 宋景辰道:「你看看,太阳都快落山啦,你要是今天去我家,都还没有玩,天就黑了,你若是改日早点来找我玩,我们就可以玩一整天,你说哪个划算?」 郭午眼睛眨了眨,觉得宋景辰说得有理,道:「那我今天就先不去你家了。」 郭大有见人家小孩三言两语就把自家傻儿子说服,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伤心好。 高兴给自家儿子结识了如此聪慧的一个官家子弟,这打小的情谊最是难得。又伤心自家儿子比之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想到于同光家的小呆娃,他又心理平衡了。 车帘放下,李把式驾着马车驶出瓦子街。 宋家的马车很宽敞,因为家里人多,买车的时候便考虑到这一点,特意买了大车,俩大人俩孩子坐在车内丝毫不显拥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车内座位上放了软垫和靠枕,玩了一整天,午觉也没睡,小孩有点犯困,宋三郎揽着小孩手肘靠在软垫上。 他这么姿态随意放松,于同光也不觉放松了几分,业哥儿小孩很听话,挨着他爹老老实实坐着啃手指头,于同光不动声色把小孩的手拿下来,不多会儿小孩又把手指放嘴巴里了。 辰哥儿睏觉了,小孩无所适从,他必须得找点儿什么抓住才会让自己觉得舒服,这一天对五岁的于兴业太不一般了。 宋三郎状似随意地问于同光今后有何打算,是继续考科举,还是想做些什么营生? 于同光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郭兄有钱财,文远兄有权势,他于同光有什么? 他要拿出什么来打动宋大人? 宋大人这样的人又缺什么? 宋大人凭什么要提携他? 一连串的问题迅速在于同光脑子中掠过,电光火石之间,于同光悟了,他一无所有,但他可以有别人所没有的忠心。 想到此处,于同光郑重地朝宋三郎一拱手,言辞恳切道:「不瞒大人说,同光乃是屡次落榜之人,科举之路无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亦做不了什么气力活儿养家户口;想要学那经商之道又无本钱,即便是有本钱,于某上有捞母,下有妻儿,拖家带口输不起。」 卖完惨,让对方了解到自己除了依附主人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于同光顿了顿,又开始卖艺。 光卖惨有什么用,有多少人喜欢多看一眼路边的乞丐,得让对方了解到你的价值,让人家明白你能为人家带来什么好处。 于同光道:「于某苦读十几载,粗识文墨,若大人用得上,于某愿鞍前马后,为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于同光在绝无二心上加重了语气。 对于同光的这点小把戏,宋三郎前世见多了。 实际上在身份地位比你更高的人面前,最可贵的品质就是坦诚,除非你认为你自己比他更聪明。 宋三郎笑了笑,不置可否。 于同光见宋三郎只是笑笑,并不开口,心中不由万分忐忑,一时之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 第63章 于同光神态语气里的迫切难以掩饰, 或许是他实在太想要一个翻身的机会了。 只是财不入急门。 这般急功近利其实很容易被眼前利益牵着鼻子走,从而缺少大局观,註定无法成为决策层的人物。 宋三郎的目光又落到于同光身边瘦小的小孩身上,想了想, 不若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能不能委以要务吧, 行不行, 用事实说话最准。 宋三郎抬起头, 朝于同光笑了笑,「我这里有些营生事务需要有人帮忙打理,你若有意, 不妨与我分担一二。」 于同光闻言大喜,面上难掩激动之色, 忙拱手道:「同光愿效犬马之劳。」 宋三郎笑道:「不问一下酬劳么?」 于同光赶忙道:「在下知道大人必不会亏待于我。」 宋三郎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世人皆认罗衣,这些钱你拿去买些体面的衣裳,方便做事, 过些时日我会叫人来寻你, 」 于同光没有拒绝, 双手接过。 他出去做事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宋三郎,自然不能太过寒酸, 叫人小瞧了去。 就如今天,三人之间, 他尚未开口就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人家。 锦衣罗裳对于真正能轻易拥有它的人自然无所谓, 但对没有它的人来讲,很难做到无视差距。 将于家父子二人送回家, 马车调转车头往回走,车厢内, 宋景辰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身上也热乎乎的,宋三郎摸了下小孩后背,竟然还睡出汗来了,他忙抬手将车窗帘子拉开了些许,让小风进来些。 宋三郎把儿子小脑瓜往臂弯里靠了靠,让小孩睡得更舒服些,自己也闭目养神,思索着南城买地皮的事。 建立仓储转运中心之事,不光是投入多,更牵涉广,影响亦大,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不可冒实。 最主要此事一旦做成了,必然会引来无数人的垂涎,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建个马球场倒是相对容易一些,最大的问题是玩得起马球之人无不是豪门大户,他们愿意跑到南城这片穷酸之地打马球吗? 要知道这些人打的不光是马球,更是圈子,就如同洛京城各家以各种名目举办宴会目的一个样,不过是经营人脉资源的手段。 现下,洛京城里几大有名气的马球场无不是顶级勛贵所开办,这些人组织的马球塞全部都是免费的,他们不差钱。 以这些人的身份来讲,若连这点小利都放在眼里斤斤计较,那才叫人笑掉大牙,丢了世家大族的体面。 所以说开马球场只是相对容易,并没有那般简单,若真如此简单也轮不到宋三郎来开,真当那些精明的商人眼瞎耳聋看不到商机吗? 他建马球场肯定不能跟那些世家大族一样的玩法,根本玩不过嘛。 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把地皮拿下再说。 大夏朝的房地产完全不存在开发商一说,市场上无论租赁还是买卖的均为二手房,你若想买空地建宅子也可以,但有大小限制。 你需得先拿着自家的户贴去找官府开证明,以核准以你的身份地位可以拥有多大的宅院,简单说,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就住什么样的房子,若有违逆便是挑战森严的等级制度,后果很严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不仅仅是房屋大小,就连你家的房子可以盖几层,墙高多少,门有多宽,门上的柱子用几根,用什么材质的木头,房顶的翘檐翘多高,能有几重翘檐,能否雕梁画柱,雕梁画柱时什么图案可以用,什么图案不可以用都有详细规定。 这么说吧,除了你家搭建的狗窝不管,处处都要受限制。 所以,大家贵族里讲究繁文缛节,并非是瞎讲究,本质上就是要区分等级,便于管理。 不过但凡规定,就总有变通之法,商贾土豪若要修建大宅子也不是不可以。 其他方面必须要按照规矩来,你只是想建大点儿还是可以的,只要你交够足够的税银就可以了。 税银之高,超出规定大小的土地,按原本价格的五倍收取。 说白了,朝廷不可能让商人的地位过高。 这无论是建马场的地,还是建仓库的地,都是大块土地,若要在远郊还好说,这可是洛京城内,你买这么大块地是想做什么? 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如此张扬,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所以如何既能借他人之势,又能做幕后之主,这才是最该考虑的问题。 宋三郎一路思索着,马车缓缓拐入自家胡同,车前传来李把式的声音,「三爷,已经到家了。」 宋三郎下车,抱着辰哥儿回屋,秀娘见爷俩回来,忙上前接过小孩放回床上,转过身同宋三郎说起一件稀罕事,「三郎,你猜今天谁来咱们家里了,你肯定想都想不到。」 宋三郎笑了笑,「是那个?」 秀娘:「你大舅母。」 宋三郎微微怔了一下,老太太的两位哥哥同老太太几乎是完全断绝了关系,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如今突然登门拜访—— 宋三郎道:「可是她们家那位有什么不好了?」 秀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三郎你怎地能猜这般准,你是提前听说了什么吗?你那位大舅想要见咱家老太太一面,在你回来之前,大舅母刚刚走,自她走了,老太太到现在都还没出过屋门呢。」 在宋三郎看来,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理解,人越老了就能越体会到亲情的可贵,尤其是人之将死时,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虚妄,或许唯有亲情能带去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说到底徐家的落败跟老太太有关系吗? 但凡是个明白人就不会如此想。 徐家的落败同宋家的落败一样,最重要的原因都是——后继无人,族中的老人退下来了,却无新生力量顶上去,这就造成了断层,若是一代断层还能维持,出面两代断层就比较可怕了。 豪门大族的日子也并非想像中那般容易,若要保住富贵,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不停往上爬。 守成是不可能守住的,一旦朝中无人做官,或者官职比较小,就会面临没有油水可捞。 虽无油水可捞,富贵日子却过习惯了,上得去,下不来,全府主子们的吃穿用度,交际应酬,几十口子僕从的吃穿用度以及月钱,银子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就算是守着金山银山也是坐吃山空。 问题是就算看出了困境,也只能咬紧牙关,打肿脸充胖子维持体面,若被人看出你家走下坡路,八成是墙倒众人推,失去更多向上抓取的资源,落败的速度只能更快些。 为什么那些勛贵子弟亦要吭吭哧哧考科举,因为皇帝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靠着荫庇上来的人大多不堪大用,还得是科举上来的人才有真才实学。 所以靠荫庇得来的官职要么是芝麻小官,要么是名字好听无实权,若要做高官,除了皇子皇孙以及有大贡献者,其他人等都要老老实实考科举。 而徐家兄妹之所以不往来,不过是维护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对老太太宽容,那么族中的后辈有样学样该当如何处置? 想必这一点徐家兄弟清楚,老太太自己心里亦十分清楚。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需要考虑维护不维护所谓的家规了,因为徐家已经落败到无人可以与之联姻了。 宋家是属于慢慢没落,最起码人家还有个过渡,徐家几乎算是轰然倒塌式的。 高处不胜寒,官场无常,大家族的覆灭往往都在剎那之间。 宋三郎不求在官场上显赫,他只要有个官身方便做事就足够,官越小,越安稳,尤其是有后台的小官,不用担心哪天被推出去做了替罪羊,还能有时间精力让他带带娃,搞点小副业。 ——如此甚好。 晚上,一家人吃晚饭,老太太说胃口不好,没有出来吃,辰哥儿才刚睡醒,小孩迷迷煳煳地没胃口,主要他晌午吃得有些多了,不想吃就罢了,等晚些时候再给熬些软烂的粥来。 宋大郎回来听王氏说了今日之事,担心老娘,忙端了碗粥进里屋去安慰。 有老大进去劝,其余人吃过饭,安安静静各回各屋,老太太的娘家人对他们这些小辈来说其实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也就唏嘘两句,心中并无太多感触。 宋景辰今天下午睡够了,他可精神着呢,非要去两个哥哥屋子里玩,被宋三郎拽住。 睿哥儿同茂哥儿明日还要早起,再者,茂哥儿明年二月份打算要下场参加乡试,看现在这个劲头是势在必得,哪有时间陪小崽子瞎胡闹。 不让去找哥哥们玩,宋景辰拉着宋三郎往外走,他想要出去外面玩,宋三郎哄着没让出去,领着回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白天已经折腾差不多一整天,小孩精力再旺盛也该累了。 带着儿子洗完手脸,宋三郎兑好了温水,让小孩坐好,准备给洗脚,宋景辰作妖,觉得用盆洗脚不够舒服享受,他要搞花式洗脚。 非得让宋三郎拿着前几日买回来的竹管,舀了水往他小脚丫子上淋。 左右也是无事,小孩睡不着,不在这处作妖就得在那处作妖,总之你得让他把过剩的精力给释放出来才行。 宋三郎去储物间寻来两根拇指粗细的竹管,堵住其中一头,自己拿了一根,递给儿子一根,两人一块儿舀了水往小脚丫上沖水玩。 宋景辰问宋三郎:「爹,好不好玩呀。」 宋三郎嗔他:「就你最会作怪」 宋景辰立即反驳:「我才没有作怪,我洗得好舒服。」 宋三郎:「你这是洗脚还是玩呢?」 宋景辰理直气壮:「我又洗脚又玩。」 宋三郎笑道:「你说得很对,既然如此,等你洗完脚,也就玩够了,爹带你直接上床睡觉。」 宋景辰大眼睛眨了眨,「可是还没有给爹洗脚呢。」 宋三郎:「等你睡着了爹在洗也不耽误。」 宋景辰乖声乖气道:「辰哥儿孝敬爹爹。」 他那意思是他要做大孝子,给他爹洗脚,实际上就是找理由不想上床睡觉。 宋三郎嘴角微微抽搐,忍住笑道:「爹爹可享受不了你这种洗法。」 伸手扯过旁边架子上的擦脚布,宋三郎攥住小孩的脚脖子,道:「好了,再泡着,咱们小脚丫该泡起皮了。」 宋景辰腿上用劲儿,把脚丫子往回缩,他还想玩,宋三郎指着他脚丫子道:「辰哥儿自己看看,咱们小脚丫上的皮是不是已经发白了?」 宋景辰勾着小脖子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一点发白。 宋三郎道:「辰哥儿见过馒头泡水里吗?若你再不听话,非得泡着,小脚丫上的皮就会像大馒头的皮一样破开脱落,你自己想想疼不疼。」 宋景辰大眼睛里扑闪着害怕,不过小孩现在没有以前那样好骗,他直觉宋三郎在吓唬他,只是没有证据。 小孩想了想,小嘴巴一撇道,「哼!爹爹就会吓唬人,馒头是馒头,脚丫子是脚丫子,根本不是一样的东西。馒头的皮本来就不结实,我的皮却很结实,泡一泡根本不碍事的。」 「爹爹就是不想让我玩,所以你骗我,我才不是三岁小孩,不上你的当。」 不知不觉间,小孩竟然这般不好骗了,不过姜还是老得辣,宋三郎道:「东西不一样,道理却是一样的,你若不信,那就继续泡下去,反正到时候疼得不是爹爹。」 「你瞅瞅,这边的皮已经开始发皱了。」 宋景辰扒拉开他爹的大手,忙紧得凑过小脑袋去看,眼见自己脚趾下面的一点儿皮真的有点像爹说的有些发皱了,眼见为实,小孩有点儿慌了。 只是三岁半的小娃,正是自我意识强的时候,胜负欲格外强,小孩不想在他爹面前承认自己错了,他要给自己找个不洗脚的理由。 反正不能是被吓得不敢洗了。 第64章 「爹, 你快看看,我的脚趾甲都长这么长,快点给我剪剪吧。」 宋景辰扳起自己的脚丫子给他爹看,小孩唯恐他爹看不清楚, 脚趾头都快要怼到宋三郎的脸上。 宋三郎捏着小孩脚趾头看了看, 小趾甲才修过没多久, 圆润齐整着呢, 他知道小孩这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也不戳破,顺着小孩的话道:「是有些太长, 爹给剪剪。」 「剪剪吧。」小孩顺理成章地把两只小脚丫从洗脚盆里伸出来,悬空翘着, 等他爹给擦脚。 宋三郎逗他:「辰哥儿自己擦干吧。」 宋景辰:「要爹给我擦,爹擦得比辰哥儿干净。」 摊上个爱享受的小崽子,宋三郎认命的拽过软布伺候小孩擦脚,脚趾缝的水也知道细心地给擦干喽, 一看就挺有经验。 没办法, 宋家没有下人, 小孩必须自己亲手照顾,其实一开始这种琐碎他也未见得有多愿意干, 每一个父亲都具备爱孩子的先天条件,但未见得他天生就有做一个好父亲的能力, 也是需要一点后天催化的。 宋景辰可爱, 会哄人,又会卖萌, 宋三郎照顾儿子的过程中除了辛苦他更多是乐在其中,自然愿意干, 照顾得越多,对孩子感情更深厚。 宋三郎取来修剪指甲的工具,有专门给小孩子用的修剪刀,头部扁平的,不容易误伤,给略略剪短了一些。 「手也剪剪吧。」宋景辰伸出两只小手来。 宋三郎瞥了眼他的手指甲,「手指甲就不给剪了,太短你不舒服。」 宋三郎起身抱着小孩回屋。 爷俩躺床上,宋三郎陪着儿子说了会儿小话,他故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多时,便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宋景辰看不出他爹装睡,自己一个人躺着无聊,外面太黑,出去他又不敢,干瞪着两只大眼睛,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他爹的鬍鬚,像只小青蛙似的趴在大人胸口睡着了。 宋三郎听着儿子发出均匀的唿吸声,摸了摸小脑瓜,又抻了一会,等到孩子彻底睡熟,这才抱着放回小孩自己的小床上,给盖好薄被,顺手把纱帐落下来。 秀娘一挑门帘进屋来,她刚从大房屋里回来,听大嫂王氏讲了不少关于徐家的八卦,看到儿子竟然这么早睡下了,不由纳闷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今儿辰哥儿睡了半下午,我以为他可得折腾会儿呢,怎地这般早就睡着了。」 宋三郎压低声音,轻笑道:「哄哄就睡下了。」 俩人一块儿去耳房洗漱完毕,夫妻俩上了床,秀娘把从大嫂那里听来的八卦说给宋三郎。 「我听大嫂说是徐家那边的嫡长孙犯了什么很严重的案子,被关押收监了,你那位大舅急怒攻心就一病不起了,好像是花了许多银子疏通,人没捞出来,却得了要被流放的消息,老头儿身体一下子就不好了。」 「我估摸着老太太会去徐家看望。」说完,秀娘又补了一句,「老太太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呢。」 三郎一直在想着南城的事找谁合作最合适,秀娘一说,他也就一听,随声应和着,并未太把徐家的事太放心上,起身熄灭了床头烛火,房间陷入了黑暗。 不多时,耳边传来秀娘轻微的唿吸声,想来是熟睡了。宋三郎头枕着手臂,脑子里把自己认识得几个重要人物过了一个遍…… 翌日一早。 宋三郎起来上衙,老太太要去徐家探望,王氏陪着一块过去。 宋景辰以为老太太是要出去串门,他也要跟着去玩,秀娘哪能让儿子去探望重病之人,这要过了病气或是吓着了怎么办,忙给拽回屋,答应小孩一会儿带他出去玩。 徐家为了捞孙子,上下打点疏通处处都得需要银子,祖宅已经卖掉了,一家子住在租来的小院子里,老太太按照大嫂给的地址找到地方,一看见那破旧的小院门,想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徐府大宅院,眼泪刷就流下来了。 王氏忙搀扶着她下车,让李把式上前叫门,不多时,一个面色憔悴的青袍中年男子拉开门,见到门外所站之人,微微愣了一下,想到昨日母亲出去拜访那位姑姑,反应过来。 忙躬身一礼,「——可是姑母前来探望家父?」 老太太忙抬手扶住他,「你……可是望哥儿,姑母离开家时,你才不到一岁呢。」 徐承望哑声道:「姑——母」 徐承望一声姑母叫的真切,倒不是他真的对徐老太太感情有多深,甚至他都从未见过这位姑母,只是眼下落魄至此,还有亲人能上门探望,他太过百感交集。 徐承望与王氏一同搀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苦涩浓烈的汤药味道,徐承望朝里屋喊了一声,「娘,姑母过来探望父亲了。」 李氏听到动静迎出屋来,红着眼睛道:「妹妹来了。」 老太太忍者眼泪,「大嫂,我哥哥他……」 李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明昌一直等着妹妹呢,妹妹快进屋吧。」 老太太随着李氏进屋,待看到病榻上鬚髮皆白瘦骨嶙峋的老人,老太太再也控制不住,快走几步扑到榻前,握住了对方的手,未语泪先流。 病榻上的人面如金箔,唇色苍白,见到老太太,嘴唇蠕动了一会儿,发出嘶哑的气声,「明珠来了。」 费劲地说完一句话,他又朝李氏抬了抬手,意思是让李氏扶他起来,李氏泣声道:「明珠不是外人,老爷躺着省些力气。」 老太太也跟着劝。 徐明昌是个要体面的,非要坚持起来,见家里人不扶他,用力挣扎着要自己起来,李氏和老太太吓一跳,忙紧着扶他坐起来,往他身后塞了两个靠枕。 体位骤然变化,徐明昌喘着粗气缓了会儿神,这才看着老太太道:「明珠能来,大哥很高兴。」 缓了口气儿,他又道:「这么些年,大哥心里一直想跟你……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可,当初说了那样的话,大哥又拉不下面子来……」 老太太哭着打断他,「是明珠自己任性,不关大哥的事。」 李氏、徐承望、王氏等人退出屋里,让兄妹俩说些贴心话 半刻钟后…… 老太太出来屋子,徐明昌的身体太过虚弱,老太太不敢让他一次说太多话,更不敢让他情绪太过激动。 老太太道:「如今是请了哪里的大夫为大哥诊治。」 李氏面露难色,徐承望哑声道:「承望无能,为救正元出来,家产能变卖的全都变卖完了,亲友能借的也都借了,也只能请了大相国寺的郎中过来诊看。 侄子的意思老太太听明白了。 大夏朝的医官最高级别称为「大夫」,其次是「郎中」,都是通过医官署的考试的,属于持证上岗,而其余走街串巷的赤脚医生则被称为游医。 像是之前为辰哥儿看诊的荀大夫便是从游医到郎中,从郎中到大夫,一步步考上来的。 这期间从游医到郎中用了三年,而从郎中到大夫却是用了六七年的时间,同科举一样,他们是另一种形式的科举。 一个医官的巅峰是考入太医局、翰林医官院、太常寺太医案等处,其次便是去一些私家的医馆、医坊。 大相国寺附近的医馆乃是整个洛京城最大的私家医馆,医馆的郎中出诊费不低,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对富贵人家来说,却是不够了,大病小情那都得是请资歷深的大夫出诊。 而真正的权贵阶层是不屑于请私家医馆的大夫出诊的。 老太太没有想到娘家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又问了侄孙徐正元的事,提到儿子,徐承望痛不欲声,言说元哥儿是被人冤枉的,但苦无证据证明清白云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老太太身上带的银子不多,三十多两全都给留下,又告知大嫂她会请大夫过来给哥哥看诊,之前给玉郎看病的郎中如今在太医局颇有声望,与宋家也算是旧识,应当能请得动。 另外,元哥儿的事,她尽力一试。 李氏抱住老太太痛哭,徐承望绝望的双眸中闪现出一丝希冀,他现在已经不期望元哥儿的前程了,就算不能还孩子的清白,能保住一条命也是好的,十个流放,九个亡,那流放也就等同于送死了。 从徐家出来,老太太没有回家,吩咐李把式直接去大相国寺,她要买些礼物,去拜访曾给玉郎看诊的邹大夫。 虽说当年邹大夫与玉郎交情不错,可这么多年不联繫,对方的身份地位更是不同以往,已经升任为太医局的提举大人,老太太心里也没底,可为了哥哥,也只能厚着脸皮走一趟。 …… 宋家。 秀娘本来答应小孩要带他出去玩,结果姜氏给她送来一个新鞋样,是眼下洛京城最流行的童鞋款式,秀娘来了兴趣,只顾着兴致勃勃研究鞋样子,没把对小孩的承诺放在心上。 给小孩做双漂亮的鞋子,不比陪他出去玩要好得多。 至于尊重小孩子的想法这种念头,秀娘根本不可能存在,不止秀娘没这种念头,整个大夏朝怕是也找不出几个人认为孩子的想法更重要。 小孩肯定要听爹娘的话,爹娘为孩子好才是对孩子最好的爱。 实际上宋三郎照顾宋景辰的想法,也并非出于什么先进的育儿理念,实际上他脑子里一样全是封建糟粕那一套,跳不出自身局限以及时代局限。 他之所以尊重小孩的想法,一是因为他就喜欢宠着宋景辰,不想让儿子不开心。 二来,他是有意识在培养孩子的主见,你只有把小孩说的话当回事儿,小孩才会把自己当会事,会有自己独立的主见。 而宋景辰小孩也在长期与爹娘的斗智斗勇中,摸索出自己的经验来,对付他爹娘小孩採取的是两套策略。 小孩沖娘亲撒娇得到的正向反馈太少,慢慢他就琢磨明白了,对付娘亲不能用撒娇,要态度乖巧地反覆念经,搞到娘亲崩溃不耐烦了,你想要啥娘亲都会说:好好好,娘真受不了你了,听你的,都听你的,快别叨叨了。 对付他爹就不一样了,跟爹撒娇耍赖,十次有九次半都能被满足,得到的全是正向反馈,宋景辰就明白了他爹最吃撒娇这一套。 所以在趋利避害这一点上,小孩远比成人玩得更熘,成人可以自力更生,小孩则只能通过控制大人才能达到目的,他可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第65章 秀娘受不住小孩磨她, 又不想带他出去,想出个绝招来,交给儿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此来牵制住小孩注意力。 儿子好奇心重, 这一招屡试不爽。 秀娘去灶房取了一碗绿豆来, 告诉宋景辰只要数清碗里有多少粒绿豆就带他出去玩, 反正儿子现在只能从一数到一百, 所以这些绿豆,他就算数一天都不可能数得清。 宋景辰知道她娘故意为难他。 知道又怎么样,小孩不光有胜负欲他还有证明欲, 不光喜欢自证清白,他还喜欢证明自己什么都能干。 …… 宋三郎下衙回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低头一瞧,西厢房这边的走廊上摆满了绿豆,一排排一列列, 摆的那叫一个整齐, 纵横间距几乎完全一致。 不用说, 肯定是辰哥儿干的。 小孩子的动手能力不像大人锻鍊的那般灵活,尤其是做精细动作时, 捏这么小颗的绿豆还是有点儿难度的。 如此耗时耗力的大工程,宋三郎可不敢给小孩破坏掉。绕开回了屋, 屋里没人, 估计是秀娘带着孩子出去玩了。 直到傍晚时分,秀娘才领着孩子回来。 因为她输了, 小孩用巧办法把碗里的黄豆数得清清楚楚,秀娘只得带着儿子出去玩, 后街捉知了的小树林那边有个大沙土坑,好多后街的小孩子都喜欢在那挖沙土玩。 到地方,秀娘把儿子往沙土坑一放,自己与周围带孩子的女人们聊天八卦,小孩玩得开心,大人玩得也开心。 宋景辰进屋,看见他爹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写些什么呢,松开秀娘的手,颠颠跑过去,扑到三郎膝盖上,「爹爹,我回来啦。」 宋三郎放下手中纸笔,转身接住小孩,宋景辰拉住他手,用力往外拽,「爹,你快跟我来。」 「你要拉着爹去哪儿?」 秀娘笑着从后面跟进来,「三郎快出去看看吧,你儿长本事了,这小子把一碗绿豆都给数清楚了,你都猜不出他想出个啥招儿来——」 秀娘正要告诉宋三郎小孩是如何数清楚那些绿豆的,宋景辰赶忙出声阻止,「娘亲不要告诉爹爹,我要让爹爹猜。」 秀娘掩口笑,宋三郎被小孩拉着来到外面走廊。 「爹,你快看看辰哥儿摆的绿豆,你猜猜我为何要这样摆?」 宋三郎原本以为儿子是摆着玩呢,听小孩如此一说,蹲下身子观察地上那些排兵布阵一般摆放整齐的绿豆,还真看出点门道来,他故意摇摇头,苦恼道:「爹猜不出来,辰哥儿同爹说说?」 宋景辰见他爹果然猜不出来,脸上小得意,他指着地上的绿豆道,「爹爹你看,一排有十粒绿豆,两排有二十粒,三排有三十粒……十排有一百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然后,一堆有一百粒,两堆有两百粒,辰哥儿一共摆了九堆,就是有九百粒,这里还多出八粒来,所以一共有九百零八粒,再数多少遍都是九百零八粒,肯定不会有错的。」 「爹爹,你说辰哥儿的法子好不好呀?」 宋景辰凑到宋三郎脸上,等夸奖。 诚实的说,宋三郎觉得自家儿子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小孩,一点都不比那称象的曹沖差多少。 宋三郎揽过小孩,竖起大拇指,「辰哥儿的法子很棒,能告诉爹爹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吗?」 「是爹爹教我的。」 「爹爹教你的?」宋三郎不解。 宋景辰:「爹爹教过我,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辰哥儿就按照爹爹教的,先摆成十,再摆成百,就很容易啦。」 宋三郎:「……」 儿子这举一反三的能力有点过于夸张了。 宋三郎还在惊嘆中呢,就听小孩又道:「爹爹,我知道了一碗绿豆有多少粒,就能知道一罐子绿豆有多少粒。」 宋三郎道:「只需要看看一罐子绿豆可以盛几碗?」 宋景辰摇摇头,「爹爹如何能保证每一碗绿豆都盛的一样多呢?」 宋三郎:「嗯,可以估摸个大概?」 小孩却较真儿,「怎么可以大概呢。」 宋三郎:「那辰哥儿有何好办法?」 宋景辰搂着他爹脖子,小手颳了刮他爹的脸,「爹爹好笨,你都没有听说过曹沖乘象吗?」 宋三郎真被小孩绕晕了,向儿子求教,「这又同曹沖称象有什么关系?」 宋景辰扳着手指头:「爹爹忘记了吗,曹沖先让大象站到船上,在船上刻好记号,让大象下来,往船上装石头,等装的石头让船沉到记号位置,就停止装石头,最后把石头一筐一筐的卸下来称重就可以啦。」 宋三郎:「所以?」 宋景辰:「所以曹沖是先把大象变成石头,再把石头称重,而辰哥儿只需把数出来的九百零八粒绿豆变成重量,再把瓦罐里的绿豆也变成重量,这样的话,就可以用重量推算个数啦。」 宋三郎:「……」 呃,属实想不到曹沖称象还可以这么玩。 小孩对化零为整,化整为零的灵活运用,以及把问题从一种形式变换成另一种形式的思维方法,让宋三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灵光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对于如何搞南城的地,他好像摸到了一点点头绪。 儿子与他来说不仅仅是精神支柱,还是他的小福星,宋三郎忍不住揽住小孩,下巴亲呢地蹭了蹭儿子小脑瓜,道:「辰哥儿算学很厉害,爹爹不及你。」 「所以人家就会羡慕爹爹和娘亲生了一个聪明的小孩。」宋景辰从宋三郎怀里抬起头来,眨着大眼睛问道:「爹爹高兴吗?」 「嗯,高兴。」 宋景辰:「爹,我想吃蟹黄灌汤包。」 宋三郎:「买。」 灌汤包是洛京城最近新出来的吃食,受欢迎程度不亚于现代的网红食品,全洛京城只有萧家的酒楼能做出来,一包难求,物以稀为贵,一个包子五百文,价格高得离谱。 并非这包子真的定价五百文,而是同现代一样,稀缺资源在古代也有黄牛党帮着抢,五十文是包子钱,四百五十文是劳务费,洛京城老百姓日收一百文左右,人家通宵达旦帮你排队,这价格也算公道。 五百文的包子有人要吗? 这么说吧,像是郭大有这种程度的有钱人愿意加价到两千文都不会嫌贵。 二两银子买个包子吃,实在太正常不过。 要知道古代是没有微信朋友圈炫富的,但炫富的需求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京城里出现个新鲜事物,谁先吃上,谁先用上,谁就能在聚会的时候顺便提上那么一嘴,就比如—— 「这萧楼新出的蟹黄灌汤包味道真不错呢。」 「昨儿吃了几个,感觉言过其实了。」 「我们家小狸奴还挺爱吃的。」 所以人家不是在为包子付费,人家是在为身份买单,只会嫌不够贵,毕竟买得起的人越少,才越能凸显身份,区分等级。 宋景辰不在此列,他是纯吃货。 …… 老太太一直到入夜才满身疲惫地回家来,面上却是很欣慰,邹大夫是个念旧情的,老太太过去拜访时,正赶上人家今日不忙,听闻老太太说完徐明昌的病情,知道病人耽误不得,当即随着老太太过去给看诊。 邹大夫不愧是太医局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一番针灸下来,徐明昌的精神好转不少,这名医会医人更会医心,邹大夫给开了药又宽慰一番,告知老爷子只是郁结于心造成的突发急症,病情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好好将养,自会慢慢恢復,一家人自是喜极而泣,万分感激。 想到侄孙徐正元的事,老太太把三郎叫到屋里来。 她对大哥徐明昌是有感情的,至于侄子和侄孙就差了许多,操心徐正元,更多是为了大哥,为了徐家,她们徐家到了侄孙这一代,就只正元一个男丁,若是正元真有个好歹,徐家嫡系这一脉就真绝后了。 爹娘在世时从未亏待过自己这个女儿半分,就算为了爹娘,如今徐家有难,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娘,您找我。」宋三郎挑门帘进屋来。 老太太半靠在罗汉床上,见儿子进来,直起身子,「三郎来了,快坐吧,娘有些事找你商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宋三在老太太对面,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下,就听老太太道:「是你舅舅家的事,徐家唯一的孙子,也就是你那表侄子犯了案,如今在大牢里压着,判了流放。」 顿了顿,老太太继续道:「徐家的意思是孩子是被冤枉的,你舅舅那人的性子最是古板,若孩子真犯了事儿,他断断不会包庇。」 话音一转,老太太又道:「娘也不敢断定正元那孩子就一定是清白的,只是人命关天,正元又是徐家的独苗,若真是被人冤枉的,孩子太过可怜,娘是想问你,可有大理寺的门路,看能否疏通关系,把案件重审。」 老太太开了口,宋三郎沉吟一下,道:「儿子尽力一试。」 老太太道:「这是徐家的事,娘不能让三郎出力气又出银子,娘这里的陪嫁还有一些,拿去典当,凑个千两银子没问题,这些是娘当初从徐家带出来的,就当还给徐家了。」 宋三郎忙道:「三郎手上的银子不够,再找娘要,此事关键是找对人,银子倒是其次,娘且宽心,儿子定当竭力去办。」 娘俩又说了会儿话,主要是关于徐正元案子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是老太太从徐家人那里了解到的。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宋三郎微微蹙眉,事情有些棘手,他隐隐觉得徐正元的案件并不简单,极有可能是徐正元做了人家的替罪羊。 就目前来看,对方的能量显然是已经影响到刑部这边判案,至于大理寺这边,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案子一旦涉及到极特殊人物,你冤枉不冤枉已经不重要。 三郎回到屋中,辰哥儿还没睡呢,趴在床上扒拉算盘玩儿呢,他压根儿不会珠算,纯粹听响玩呢,他觉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听。 小孩越扒拉越快,两只小手紧捣腾,硬是给他拨拉出无影手的感觉来,宋三郎嘴角微抽,就没有小孩不能玩的。 秀娘见他回来,眨着眼睛八卦道:「三郎,娘叫你过去干啥呀,不会是让你管徐家的事儿吧。」 宋三郎走到床边把儿子往里抱了抱,上了床,沖秀娘笑道:「娘子也太瞧得起夫君,不入流的小官,哪有本事掺和到大理寺审案去。」 「那娘叫你过去干嘛,怎么不叫大哥二哥过去?」 第66章 「娘的意思是问我能不能托托张大人的关系。」宋三郎道。 秀娘担心道:「麻烦张大人不会对三郎有什么不好吧?」 「这倒不会。」 「那就好, 老太太不想让徐家绝后,我们自己也只有辰哥儿一个呢,三郎把儿子宠成这样,你若有啥事儿, 他可受不了。」 「爹爹, 你出什么事了?」 正扒拉算盘玩的小孩小耳朵里自动过滤出重要信息, 停下手中动作, 扑闪着大眼睛仰头问道。 「爹爹无事。」宋三郎笑着抱起儿子,在小孩脑儿上亲了一口。 秀娘收了小孩刚才玩耍的算盘,顺手抻平床褥, 说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给他弄睡吧, 你不回来小崽子不肯睡。」 宋三郎抿嘴笑,侧身躺下,小孩翻了个滚儿挨过来,「爹, 你今天还给我讲草船借箭。」 宋三郎揽过小孩, 温声道:「好。」 秀娘拿起手边团扇, 熄灭了桌上的油灯,房间里瞬间黑下来。 宋景辰只顾聚精会神听他爹讲故事, 也忘记他怕黑的事情了,朝宋三郎发出灵魂质问。 「爹, 江面上的雾那么大, 连船都看不清楚,却为何都能射中草船呢?」 「还有, 曹操的军队为什么那么傻呀,看不清楚的话, 可以用火箭呀,这样不就一把火把草船都烧啦。」 宋三郎:「……」 宋三郎:「因为写话本子的人想要让孔明赢,还要赢得漂亮,就必须要把曹军写的愚蠢一些。」 宋景辰:「那样的话,岂不是不合常理。」 「呃……」 宋三郎道:「话本子不是史书,要写的精彩好看,就不能太追究合不合常理,若是太合乎常理就没有看头了。」 宋景辰:「所以爹爹,话本子里说的都是假的吗?」 宋三郎:「真真假假。」 宋景辰:「史书都是真的吗?」 宋三郎:「嗯,史书亦是人写的,只要是人写的东西,就无法做到没有个人看法,所以史书亦是真真假假。」 宋景辰不明白了,「爹爹,那什么才是真的呀?」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小脑瓜,「辰哥儿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的。」 宋景辰:「爹爹是真的,娘亲也是真的。」 …… 翌日,下了衙门, 老太太把徐正元之事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只是案件存在纰漏的问题,若真是如此简单,也不至与徐家搭进去的银子不好使。 徐家的祖宅地处北城繁华地段,按照如今洛京城的房价,就算急于出手被人压了价,最起码也能卖九千贯以上,九千贯用来四处疏通关系都没能把事情搞定,可见是有人铁了心要徐正元死。 且此人来头不小! 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徐正元极有可能是真被冤枉,否则徐家人也不会把祖宅都卖了来替儿子申冤。 要了解清楚徐正元的案子,就得先要去刑部调取徐正元的卷宗,这事儿张璟帮不上忙,得找李逸山去。 李逸山卸任之前正是刑部侍郎,老爷子对刑部断案之事最为了解,亦有人脉关系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宋三郎直接去了李逸山府上,倒不是他对徐家之事有多关心,而是他自己上辈子饱受蒙冤之苦,很能理解现在的徐家,理解徐正元。 老太太又开了口,能帮上忙,他倒也不介意帮上一把。 同宋三郎的想法一样,李逸山听完宋三郎的叙述,第一反应亦是这个案子疑点重重,若说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但对于究竟谁要致徐正元于死地,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说,尚且看不出来,只能推测出对方能量很大。 李逸山沉吟片刻,道:「帮你调取卷宗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三郎若要想要替他翻案怕是不容易,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把自己牵扯进去。」 宋三郎朝李逸山一拱手,「三郎只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我那表侄替人背锅,也总要知道是替谁人背了锅,先生若能相助,三郎感激不尽。」 李逸山沖他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太过客套,待我写封名贴,你只管拿着名贴去拜访刑部郎中高和,此人乃是我的学生,亦是我当年一手提拔,你去找他,他自会全力协助。」 宋三郎忙起身一礼,「先生鼎力相助,三郎感激。」 李逸山捋着鬍子呵呵笑道:「三郎不必谢我,你当感谢我那忘年交辰哥儿小友才对,李某酷爱书画,若非辰哥儿那日提醒,我竟不知道自己几十年来对书画一道竟只是停留在表面的叶公好龙而已。」 「李某临摹无数名家名作,竟从未细细观察过真实之大千世界,不曾明白这活生生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物,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光。」 宋三郎笑道:「小儿顽皮,童言童语不经脑子,不成想到是引得先生思悟了。」 李逸山摆摆手,「三郎莫要谦虚,辰哥儿虽童言稚语,却每每引人思考,不似我等读书多了,反倒是读傻了一般,思想禁锢,你当知道萧兄性子最是孤傲,只见辰哥儿一面便收他为徒,看中的正是辰哥儿的灵性。」 顿了顿,李逸山笑道:「既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李某不妨多一句嘴,辰哥儿灵性难得,三郎当好好爱护才是。」 「先生说得是,三郎对他没有别的期许,唯愿一生平安喜乐,三郎就知足了。」 平安喜乐,说起来容易,却最是难以达到,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皆如此。 李逸山也只当是宋三郎的随口敷衍应承,毕竟,世上有哪个父亲不期望儿子能出人头地,就连他自己当年亦是不能免俗,只不过如今岁数大了,才看开一些。 其实也未必是真看开,只不过是不得不看开,认命了,爱咋咋地吧。 想到此,李逸山老脸微红,又觉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忙请宋三郎一起喝茶,掩饰尴尬…… 宋三郎带着李逸山的亲笔信出来李府,看了一下天色,又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李逸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又如此信任,人品自是没问题,直接送银子不合适,不若去买些文玩雅物,如此,即便是对方不喜欢亦可转赠他人,或者典卖出去换成银两。 找人办事,总要表现出你的诚意,人家可以不收,你却绝对不可以不送,不送就是你不懂事儿没把人放在眼里。 送了,人家不收,证明人家清廉刚正,钱财和名声总得要一样的。 至于不为名不为利,一心只为天下苍生造福之人,有吗? 肯定有,但一定是少数,你不能用少数圣人代表大多数凡夫俗子。 宋家。 王氏陪着老太太出去了,姜氏娘家妹妹今日成亲,姜氏赶回娘家帮忙,竹姐儿在绣坊没回来呢,家里只有云娘和辰哥儿在。 云娘要准备一大家子的晚饭,便把辰哥儿交给早回来的宋景茂看着。 宋景辰在后面园子里玩了大半天,玩腻了,他不想在家里闷着,拽着宋景茂带他出去街上玩,小孩说他有钱,要请大哥哥和二哥哥吃冰酪。 宋景茂和宋景睿几乎同时皱眉。 宋景睿先开口,小孩儿板着脸教训道:「小小年纪,你又不赚钱,钱是从哪来的,别告诉哥哥说你是偷拿大人的钱,哥哥会揍你屁股的。」 宋景辰不高兴,撅着小嘴巴道:「哼! 我才没有偷大人的钱,谁规定小孩就不会赚钱,我辛辛苦苦给我爹干活儿赚的钱,我都累得流汗了,流了好多汗,像绿豆……不对,像黄豆粒那么大的汗珠,掉在地上都能摔八瓣……呜呜呜……」 宋景辰越说越入戏,越觉得自己委屈可怜,二哥哥竟然敢冤枉他,小孩嘴巴一瘪,眼泪儿说来就来,边哭边控诉宋景睿: 「都是我赚的血汗钱,我用血汗钱请你吃东西,你还冤枉我偷东西,呜呜呜……哼!二哥哥好坏,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大哥哥,不要你了,呜呜呜……」 宋景辰哭着朝宋景茂张开小胳膊,求安慰。 宋景茂忙抱起幼弟,拍着小孩背哄他,「辰哥儿不哭了,你二哥哥不是这个意思,是二哥哥没有想到咱们辰哥儿都能从爹娘手里赚到银子了,二哥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还有辰哥儿这样厉害的小孩,所以才问问辰哥儿钱是打那儿来的。」 「你二哥哥只是太好奇了。」 宋景辰一边用小手抹着眼泪儿,一边从指头缝里偷偷看宋景睿的反应,他要让二哥哥知道随便冤枉小孩后果会很严重。 嗯,非常严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要么怎么说父母的言传身教对孩子影响大呢,小孩平时若是犯了错误,秀娘就是花式唠叨他,光打雷不下雨,下雨也是毛毛雨,巴掌落到他身上不疼。 宋三郎来真格的,必定要让他知道犯错误的后果是什么。 批评他是问题不很严重,还可以再犯。 打他屁股是问题很严重,最好不好再犯。 打他小手是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他干。 宋景辰的绝招是会哭,他跟他爹面前都哭出经验来了,哭得又可怜又好看还很可爱,没人能招架得住。 宋景睿知道自己冤枉了弟弟,不过他可是从小和弟弟一起玩儿大的,被古灵精怪的小屁孩儿骗过太多次,吃亏上当都吃出经验来了,弟弟是真哭还是假哭,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弟弟用两只小手抹眼泪儿必定是假哭! 宋景睿想了想,虽然弟弟是假哭,可自己做得也的确不对,不该在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相当然自以为是,宋景睿扬起头,对着宋景辰道: 「好了,弟弟别伤心了,是哥哥不对,哥哥冤枉你了,给你道歉。」 宋景辰小脑袋往宋景茂的肩膀上一趴,装作生气,却不小心露出了小狐狸尾巴,他两只小脚丫忍不住踢腾两下。 宋景睿可太熟悉他这动作了,知道小屁孩拿捏了哥哥,心里正得意呢。 就听宋景辰闷声道:「你要怎么给我道歉。」 宋景睿让着小屁孩,谁让他小呢,「给你打两下手,可以了吧。」 宋景睿伸出右手给小孩占便宜。 宋景辰黑眼珠子转了转,「你刚才都说要打我屁股,我也要打你屁股。」 这宋景睿哪能干,他可是哥哥,被个小屁孩儿打了屁股,当哥哥的威严何在?! 真给他得了逞,他以后还怎么管弟弟? 宋景睿小眉毛蹙成一团,沖弟弟道:「宋—景—辰!」 宋景辰读懂他哥的话外音了,知道自己若是得寸进尺,睿哥儿就会恼了,小孩见好就收,奶声奶气道:「哥哥把手抬高一点,我够不着。」 宋景睿瞪了他一眼,压着火,把手抬高了些,宋景辰不轻不重地打了哥哥三下,学着宋三郎的口吻道:「哥哥知错了没?」 第67章 宋景辰要宋景茂带他去买冰酪吃, 现下已经进入到八月分,天气越来越凉,宋景茂担心小孩吃完冰肚子,哄着说带他去买糯米花。 所谓的糯米花, 等同于现在的爆米花, 只不过原材料是糯米, 也可以用米或是高粱米等, 小孩子都爱吃。 宋景辰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听哥哥话, 辰哥儿先吃糯米花再吃冰酪。」 宋景茂:「呃……」 给弟弟买糯米花的时候把钱花光,如此小孩就没钱买冰酪了。 宋景辰用力往下挣, 他要从哥哥身上下来,宋景茂道:「不要哥哥抱着你吗?」 「不要哥哥抱」宋景辰道:「哥哥同娘亲一样,没力气,抱辰哥儿会累。」 「……」被弟弟无情戳中事实的宋景茂脑门儿三条黑线。 宋景辰从哥哥身上出熘下来, 跑回屋里去取他自己的私房钱, 宋三郎之前把私房钱往房樑上藏, 他看见了,有样学样, 他也藏,小孩够不到房梁, 便把宋三郎奖励他的铜钱塞到自己不穿的小鞋子里, 再给塞到床底下去。 宋景辰往床底下钻,胖虎大概以为主人要抓大老鼠, 忙呲熘跟着钻进去帮忙,大老鼠没有, 胖虎两只圆熘熘的猫眼儿好奇地盯着小主人从鞋子里往外掏钱。 小孩掰着手指头算,宋三郎教过他九九歌,一碗冰酪七文钱,三七二十一,小孩往自己的小荷包里数了二十一枚铜钱。 糯米花很便宜,五文钱就可以买很多,他又数了五枚铜钱放进荷包,小孩想了想,不能光自己吃,要给爹娘带回来一些好吃的,于是他又数了五枚铜钱,放进自己的小荷包。 小孩高高兴兴跑出去了。 宋景辰出去后,胖虎围着小主人藏钱的小鞋子绕了几圈,凑过去拿鼻子闻了闻,有了刚才宋景辰人教版的示范,胖虎有样学样探出小爪子扒拉出一枚铜钱来,越扒拉越爽,一直扒拉一直爽…… 宋景辰怕自己把钱弄丢喽,把荷包交给哥哥保管,荷包是宋景竹给绣的,两个弟弟都有,靛蓝色缎面,银丝线走边,宋景睿的荷包绣的是「鱼跃龙门」,宋景辰的是「独占鰲头」宋景茂的则是「五子夺魁」。 小姑娘在刺绣一道很有天份。 宋景茂接过弟弟递上来的荷包,感受了一下重量,好傢伙,弟弟从三叔那儿没少赚钱。 「哥哥,我们快走吧。」宋景辰一手拉着景茂,一手拉着睿哥儿,连蹦带跳拉着两人往大门外走。 「你们几个早点儿回来呀,一会儿饭就好了。」秀娘从灶房里探出头来,朝几人喊了一嗓子。 「知道啦,娘亲。」 小孩嘴上答应得可痛快,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他自己说了算。 出来宋家的小巷子就是东榆街,这会儿正是快吃晚饭的时间点,街上热闹的很,街道两旁的食铺酒馆人声鼎沸,路边的小食摊也跟着热闹起来,空气中瀰漫着各种吃食的香气,宋景辰的小鼻子能准确地分辨出这些气味来自那里,是什么东西的气味。 宋景辰是毫不掩饰的小吃货,宋景睿是隐形小吃货,宋景茂对吃没有多太多的欲望,再好吃的东西对他来说也就还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俩小孩松开宋景茂的手,抻着小脑瓜这边摊子瞅瞅,那边摊子瞧瞧,随便一个小食摊做出来的东西就比家里的饭菜美味。 可巧,今日街上新开张了一家炙烤店,因为是刚开业,为了招揽顾客吸引人气,店里所有吃食都八折售卖,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有新鲜吃食,宋景辰瞬间忘记他要吃冰酪的事了,拉着睿哥儿的手,紧跟着往人群里钻,宋景茂急忙跟上去。 店里人太多,宋景茂担心小孩被人撞到,忙给抱起来,同时叮嘱睿哥儿跟紧自己,不要乱跑。 「我不会乱跑的,大哥看好弟弟。」 二弟懂事,宋景茂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 炙烤店正对着门口的一面墙壁上挂着食铺里小食的价位,宋景茂抱着辰哥儿凑近了看,就见上面写着:猪皮炙三文、鸡皮炙三文、腰肾炙五文、肥肠炙五文、小河虾炙四文、小蚌肉炙四文、素食炙两文…… 宋景茂低头看了眼店铺里正吃炙肉的人,半尺长的竹籤上串了各式各样的肉,量不大,不过价格也不算很贵,闻着味道倒是极香。 宋景茂把墙上的菜名念给弟弟听,问小孩想吃什么? 宋景辰道:「今天是辰哥儿请客,哥哥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有钱,好多钱。」 宋景茂被弟弟逗得嘴角上翘,没有点那些什么腰、肾、肠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点了猪皮、小河虾,蚌肉和素食串。 宋景辰还没有尝过辣的东西呢,非叫哥哥给他买一串微辣一串普通辣,他要尝尝辣是什么味道。 宋景茂本来不想给他买,怕辣到他,又看小孩跃跃欲试的,知道越不给买,弟弟就越觉得香,吃不到嘴里的都是念念不忘,索性给小孩买了,尝一口知道辣了,下次就长教训了。 店里东西本来就不贵,今日又是折价出售,引来的人很多,店铺里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呜呜嚷嚷的,还有不少人饮酒喧譁,嘴里不时冒出些不入耳的糙话,宋景茂不想让弟弟们在里面多呆,买完之后就迅速带着俩小孩出来。 卖烤肉的人说要趁热才更好吃,宋景茂寻了处卖糖水的摊子,让两弟弟坐下来吃,顺便买了三碗甜汤三个人喝。 宋景辰吃了一串小河虾,拿着手里的辣蚌肉忽悠宋景睿,「哥哥,你还没尝过辣味吧,想不想尝尝?」 宋景睿小口吃着自己手里脆脆的猪皮串,翻了宋景辰一眼,「不想尝,你自己留着吃吧。」 宋景辰:「我听人家说特别好吃,越吃越香,吃一次就忘不了,哥哥你尝尝吧。」 宋景辰把辣肉递到宋景睿眼前,歪着头道:「哥哥,你不会是怕辣吧?你不想当勇敢的小孩吗?」 宋景睿抬眼看瞥他一眼,「辣倒不怕,我怕你坑我。」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见宋景睿不上当,回过头儿看了一眼大哥宋景茂。 宋景茂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辰哥儿想让哥哥替你尝尝?」 宋景辰小脑瓜掂量了一下,捉弄二哥哥的后果他很清楚,得罪大哥哥他还没试过。 宋景辰大眼睛无辜地扑闪着,道:「大哥哥肯定和二哥哥一样怕辣吧?」 宋景茂笑笑,从小孩手上拿过烤串来,很自然的咬下一小块蚌肉,嚼了嚼,面不改色又咬了第二口。 宋景辰在旁边偷偷观察着哥哥的反应,见哥哥吃了一点事都没有,根本没有别人说得那样,嘴巴里像着火了一样难受。 他想起宋三郎同他说过的话: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自己尝试过才能知道。 小孩巴巴凑过去,就着宋景茂的手,他也咬下一小块蚌肉,咬进嘴巴里嚼了嚼,一开始小孩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大眼睛直了直,随即就瘪了嘴巴,小手用力扑扇着嘴巴——好辣,好辣,他的嘴巴快要着火啦! 宋景辰辣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哭唧唧呲哈,「好辣,好辣!」 宋景茂递了甜汤餵给他解辣,宋景睿憋住笑,向旁边卖包子的大婶要了个包子递给宋景辰。 宋景辰咕嘟咕嘟喝完甜汤,又接过睿哥儿递过来的大包子用力咬了几大口,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儿了。 小孩红着眼睛,眼泪汪汪地用力瞪宋景茂,「哥哥好坏!」 「哥哥哪里坏了?」宋景茂道。 宋景辰沖他跺脚撅嘴,「哼!」 那意思是哥哥你明知故问。 宋景茂笑道:「哥哥刚才有没有同你说过辣的东西吃起来会遭罪?哥哥同你说,你不信,不听哥哥劝,非得要自己尝尝才肯罢休,你不相信哥哥说的话,不管哥哥刚才是不是故意的,你都得自己尝尝才肯罢休的,现在知道受罪了吧?」 宋景辰气鼓鼓转过身去,不搭理宋景茂。 宋景茂弯腰直接抱起小孩,哄他道:「好了,不生气了,你是第一次吃辣椒,哥哥却吃过很多次了,你觉得很辣,哥哥却已经从辣味里品尝到它的香了。」 「你骗人!一点都不香,只有辣。」宋景辰反驳。 宋景茂道:「吃不出香来是因为辰哥儿还太小,辣椒本来就不是给小孩子吃的,就像是辣酒一样,辰哥儿尝到的味道都很简单,所以只会觉得甜的东西才最好吃,等到辰哥儿长大了,长到像哥哥这样大,尝过更多的味道以后,就会觉得辣也是一种香,苦也是一种香。」 宋景辰眨着大眼睛,不理解哥哥在说些什么,辣怎么会是香呢,苦就更不香了,谁喜欢吃苦的东西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宋景睿忽然道:「大哥说得有道理,大人和我们小孩不一样,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他们很清楚,没有人会拿着真金白银去买不好吃的东西,肯定是真喜欢才会买,况且这辣肉都比不辣的肉更贵些呢。」 宋景辰挠了挠头,是呀,人会撒谎,可是银子却不会撒谎呀。 宋景茂:「辰哥儿什么都想试试,不会每一次尝试都会是好的结果,也可能有不好的结果,不过若是不试,就永远没有结果。」 「走吧,哥哥带你们买糯米花去。」 …… 这边,有了李逸山的这层关系的帮助,宋三郎在刑部见到了徐正元的卷宗,看完卷宗没有多说什么,谢过高和,告辞出来。 第68章 刑部给徐正元定下的罪名是故意杀人罪, 卷宗细看疑点重重,多处事实与细节都不禁推敲,宋三郎作为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没道理刑部这些专职办案的人员瞧不出蹊跷来。 如此, 只能说明一点, 杀人者另有其人, 而对方推徐正元出来做替罪羊。 还有就是, 此人影响力已经大到让刑部忌惮。 只是此案让宋三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是:案发当日与徐正元同时在场的还有另外三人,为何独独推出他来作这个替罪羊? 被害人又无背景,徐家砸出去七八千两银子, 竟然连个水花都没有砸出来,若是有私怨, 徐正元入狱已经是身败名裂,对方又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除非…… 徐正元威胁到了对方,换句话说,徐正元威胁到了一位大人物, 这倒是有意思了, 徐正元这样的小人物是如何威胁到那位大人物的呢? 自己又要不要插手呢? 宋三郎考虑再三, 决定还是要去关押徐正元的刑部大牢走一趟,以便了解更多卷宗上没有记录到的, 或许是更为关键的信息,先弄清楚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再决定要不要插手。 主要是宋三郎从徐正元的卷宗上想到了某种可能, 若是他所猜想成立的话, 他插手还真不一定是坏事。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再者他还需对此案的前因后果细细梳理一遍, 看有无遗漏的细节,如此, 才好有针对性的向徐正元了解情况。 毕竟刑部大牢可不是自家开的,你想何时探视就何时探视,想探视几次就探视几次,见徐正元一面可不容易。 出来刑部衙门,宋三郎直接回了家。 家里,秀娘做好一家人的晚饭,回了屋,一进门瞅见地上躺着一枚铜钱,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的,便弯下腰顺手捡起来,正要起身,目光不经意一瞥,发现前面竟然还有。 呃……不止一枚,是一地! 不远处儿子一只小鞋子在地上扔着,鞋子旁边撒了一地铜钱。 秀娘走过去,捡起儿子的鞋子往外倒了倒,叮叮噹噹又倒出来不少铜钱,秀娘把地上撒落的,以及鞋子里倒出来的铜钱数了数,好傢伙,足足两百多文! 不用问,秀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趴到床底下找另外一只没有被胖虎叼出来的鞋子。可真能耐,小孩把鞋子藏到了床底下最里面的角落处。 秀娘费劲儿够到鞋子,一上手,沉甸甸的,果然里面有不少铜钱。 秀娘好奇小孩到底攒了多少钱,倒出来数了数,加上刚才的两百多文,总共六百六十二文,秀娘嘴角撇了撇,乐了,小孩还挺有钱,主要还是跟他爹哪儿赚钱太容易。 秀娘又把两只鞋子帮儿子放回了原处,儿子喜欢存钱这一点像她,她自己亦攒过私房钱,明白偷偷摸摸存下好多钱的成就感。 小孩回来若是发现他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铜钱被人发现,存钱的那种欢喜就全都没有了,甚至以后他都可能不会再想着存钱,这一点秀娘深有感触。 在她还年幼时,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的钱就曾被娘发现,当时她那种伤心失望是无法形容的,哪怕因为她哭得伤心,娘又把钱还给了她,也找不回来那种欢喜和成就感了。 不多会儿,宋景辰跟着两个哥哥进来院子,出去的时候小孩心疼他哥哥抱着他会累,回来的时候小孩说他腿疼,走不动了,要宋景茂抱着他。 谁让哥哥坑他吃辣椒来着,他也不让哥哥舒坦。 小胖娃的肉被养得瓷实着呢,尤其是最近宋傢伙食比以往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小孩胃口又好,宋景辰的体重肉眼可见的长了,宋景茂一介文弱书生,说句难听的,他气力还真不如从小就推磨干活的秀娘呢。 把小孩抱到家时,宋景茂鼻尖上冒出细汗。 宋景辰掏出自己的小帕子给他哥擦汗,边擦边道:「你以后还坑不坑弟弟啦。」 宋景茂:「……」 敢情弟弟让自己抱着不是因为小孩不想走,这是故意折腾哥哥呢。 宋景睿抬头看向自家大哥,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大哥不必生小屁孩的气,你只要多被他坑几次就会像我一样有经验了,现在我就不上他的当。」 宋景辰闻言,眨巴眨巴眼,小孩心里想:你以为我傻吗,你不上当,我就不会换种方法让你上当嘛?」 哼!不信咱们就走着瞧好啦。 看看到底是哥哥厉害还是弟弟更厉害! 宋景茂笑着捏了捏弟弟的小耳朵。 宋景辰亲昵的搂了哥哥的脖子,乌黑的大眼睛里扑闪着关心,他道:「哥哥,你累了吧。哥哥你渴了吧,我娘亲泡的红枣水给哥哥喝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宋景茂笑道:「谢谢弟弟,哥哥不渴。」 宋景睿:「……」 那是我多管闲事? 宋景茂当大哥的,自然不会真花小孩的私房钱来买吃食,把荷包掏出来又还给了小孩。 宋景辰拿着荷包蹦蹦跳跳跑回自家屋里,「娘亲,娘亲?」小孩叫了两声见没人答应,反身把屋门关上,又踮着脚尖插好门栓,一路小跑着进里屋,钻床底下把没花完的钱又放回原处。 宋景辰记忆力极好,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他感觉自己藏钱的鞋子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 小孩挠了挠头,不应该呀? 家里只有娘亲一人在家,若是娘亲发现了自己的藏的钱,怎么可能放过嘛,大概是自己记错了,也可能是胖虎给拱的。 宋景辰生起了警惕心,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从爹爹手里赚钱的事,娘亲是知道的,娘亲就不会好奇他赚的钱都放哪里了嘛?万一娘亲要是好奇到处搜他的钱怎么办? 不行,不能把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要拿出一小部分钱来,放在娘亲容易找到的地方迷惑娘亲,这样自己真正藏钱的地方才能更安全。 想到这儿,小孩又把藏在鞋子里的钱抓了一些放进自己的小荷包里,从床底下钻出来,在房间里逡巡一圈儿,想了想,把小荷包塞进小床的褥子底下。 褥子底下不容易被别人发现,却肯定会被娘亲发现,因为娘亲每日早晚都要帮他铺床叠被,娘亲把褥子抻平整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小荷包。 反正荷包里没有几个钱,娘亲也不值当得把儿子惹哭,哄小孩是那么容易吗? 哼! 搞定一件大事,宋景辰喜滋滋拉开门栓,跑出去玩了。 秀娘做了一家人的晚饭,结果几个小的在外面已经吃个半饱,回来吃不下多少,老太太同大嫂亦在徐家用过饭,二嫂估计是娘家妹妹出嫁,娘家事情多没有回来,剩下不少饭菜,便宜给辰哥儿买回来的那大鹅同大公鸡了。 宋三郎拎着小桶陪着小孩一块去园子里投喂,才几天的功夫,俩货已经认得谁是供自己吃喝的衣食父母了,对于小动物来说,利用食物建立起来的感情是最靠谱的。 宋景辰还没走到近前呢,俩货扑棱着翅膀往外扑,嘴里也没闲着,一个嘎嘎嘎,一个咯咯咯的同小主人打招唿。 宋三郎放下盛放剩饭的木桶,把长柄勺子递给儿子,让小孩舀了喂,宋景辰接过铁勺,隔着栅栏往食槽内舀了几勺剩饭,里面俩货甩开脖子干饭。 宋景辰伸出小手,他想要隔着栅栏摸大鹅的脖子,宋三郎眼疾手快把儿子抱开。 「爹爹,它们现在都认识我啦,我要摸它。」 宋三郎道:「不可,它们正在吃东西呢,辰哥儿现在摸,容易被攻击,等再过几天,你可以在它们没有进食时摸它们,它若能接受你,那么下次你就可以在它们进食时摸他们,再往后,你还可以从它们身上拽下一根羽毛。」 「爹爹,辰哥儿明白的了,要有耐心。」 「没错,辰哥儿要有耐心才行。」 小孩真的很聪慧,你只要略加点拨,他就能迅速领悟到精髓,实在比同龄孩子聪明太多,甚至就算是大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都有可能着了他的道。 餵完鸡鹅,宋三郎弯腰抱起小孩,拎着桶回屋,走到前院的时候,正看到大嫂陪着老太太进院。 「娘,大嫂。」 「祖母,您和大伯娘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老太太看见小孙子,过来摸了摸小孩头,笑道:「祖母出去办事了,祖母的小乖孙在家里有没有听娘亲话呀?」 「辰哥儿最听话,辰哥儿听祖母的话,听娘亲的话,还听爹爹的话,辰哥儿还听哥哥的话,哥哥说辰哥儿很乖。」 王氏忍不住轻捏了下小胖娃软嫩嫩的小脸蛋儿,笑道:「茂哥儿同睿哥儿两个加一块儿,都比不上咱们辰哥儿的小嘴巴甜。」 老太太问了一嘴徐正元的事情,宋三郎只说找了刑部的人,人家答应让探视,别的没有多说。 老太太嘆口气,让儿子去找人托关系,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毕竟,徐家已经先一步託过不少关系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王氏搀扶着老太太进屋,宋三郎亦抱着小孩回自己屋里。 宋景辰今日给爹娘买了小礼物,是两块小石头,一种乳白色的小石头,可以在上面画画写字,卖石头的人在石头上面画上各种神话人物,小孩子们喜欢拿着玩,比大小,还喜欢彼此之间互相交换。 宋景辰让人家卖石头的手艺人在石头上写:我爱爹爹,我爱娘亲。 那石头小,卖石头的老者便给他在石头正反两面分别写上了。 宋景辰又选了一块漂亮的,有点像是心形的石头,让人家给写上:爹爹爱辰,娘亲爱辰。 他本来想让人家写爱辰哥儿,石头太小,他又不想让人家把字写小了,不然爹娘就看不清楚了,小孩灵机一动,把辰哥儿缩写成了「辰」字。 一家人要上床休息,宋景辰让宋三郎和秀娘闭上眼睛,夫妻俩不知道小孩又要玩什么把戏,依着他,把眼睛闭上。 不一会儿,俩人右手的手心里各自多了一块乳白色的小石头。 「爹爹,娘亲,可以睁开眼睛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宋三郎有空的时候会教秀娘学认字,所以简单的字,秀娘是认识一些的,尤其是像是爹、娘、我、爱,这些常见的字她是认识的。 就听小孩道:「爹爹,娘亲,刻在石头上多少年也烂不了,就是书上说的海枯石烂啦,辰哥儿爱爹爹娘亲,一直到海枯石烂。」 第69章 宋三郎问小孩为什么会想到送给爹娘这样的礼物。 宋景辰想了一会儿, 挠挠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送给爹娘刻字的小石头,就听小孩道:「辰哥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宋景辰在他爹脑门上亲了一口,又转过头亲了娘亲的脸, 他道:「没有为什么, 辰哥儿就是喜欢爹爹和娘亲呀, 」 一句话把俩口子整不会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悄悄靠近小孩儿,趁儿子不注意, 突然出手偷袭,俩人一左一右挠孩子小肚皮上的痒痒肉。 宋景辰小孩最怕被挠痒, 咯咯笑着左躲右闪,小猴子似的满床乱爬,宋三郎在后面追他,秀娘在前面拦他, 小孩被他爹追上, 抓住了小孩脚脖子。 宋景辰见事不妙, 先一步扑进三郎怀里,撒娇道:「辰哥儿岔气了, 爹快给我揉揉吧。」 儿子小脸红扑扑,爬得小脑门儿上出了细汗, 乌黑的大眼睛机灵地眨巴着, 谁能抵挡住漂亮可爱的小奶娃撒娇。 宋三郎抱起小孩,边给擦汗, 边问小孩哪里岔气了。 宋景辰眼珠转了转,指着自己的肚脐眼道:「这里岔气啦, 不舒服。」 好吧,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谁家的肚脐眼还能岔气的。宋三郎笑了笑,也不揭穿小孩,帮小孩揉肚子。 他长年做木工,指腹难免粗糙,便用掌心给小孩顺时针揉着小肚脐道:「好受些了没?」 宋景辰忙摇摇头,皱着小眉头,做出好难受的样子,「没好,还难受着呢。」 「还难受呀?那爹多给你揉会儿。」 「嗯,爹多揉会儿吧。」 「辰哥儿要爹轻一点揉还是重一点揉?」 「嗯,爹轻一点吧。」 「你都岔气了,轻一点能揉开吗?」 「能的,现在已经揉开一点点了。」宋景辰伸出小手指,做出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宋三郎就笑,「好吧,爹给轻点揉。」 小孩肉皮嫩,宋三郎怕揉的时间长了,给儿子弄不舒服了,改帮娃捏捏腿,尽心伺候着小胖娃,小孩子就喜欢被大人各种折腾,宋景辰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爹早都没给他揉肚子了,只管眯着眼享受,舒服地就差发出胖虎一样的咕噜声,就听小孩又沖秀娘撒娇:「娘亲,我渴啦,要喝水。」 秀娘看儿子一脸享受的小样,直想乐,「行,娘给咱们小少爷倒水去。」秀娘笑着下床给儿子倒水,宋景辰忙叮嘱一句:「娘亲,要喝蜂蜜水,水可以少点,蜂蜜多点。」 秀娘嗔了儿子一眼,「别喝水了,直接喝蜂蜜多甜呀。」 宋景辰:「会上火。」 「原来你还知道会上火呀。」 之前宋景辰喝蜂蜜喝得上火,秀娘带着去找荀大夫,荀大夫说蜂蜜本是味甘性平,能喝到上火,定然是喝多了,另外小孩不适合长期喝蜂蜜水,但适量喝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所以秀娘时不时会给小孩喝上一些。 秀娘去给小孩兑蜂蜜水,宋景辰同爹爹说他今天吃辣蚌肉了,可太辣啦,把他嘴巴都给辣红了,喉咙里也像着火一样,可难受,他问他爹,为什么吃辣这么受罪,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吃。 宋三郎无法解释清楚,在他前世的时候,辣椒才刚刚流传进来,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品尝到,完全不像现如今一样普及。 他第一次品尝辣味时同儿子感觉是一样的,可神奇的是辣椒在带给人疼痛的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和如释重负,让人能从疼痛中感觉到愉悦,就因为这层愉悦会让人嗜辣,甚至无辣不欢。 成人不似孩子这般单纯,更不能像孩子般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即便是有了情绪也多埋藏心底,辣椒、辣酒这种辛辣的刺激,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缓解和释放内心情绪的。 宋三郎自然不会同小孩讲这么复杂的东西,给儿子的解释同宋景茂差不多,大概就是大人和小孩子不一样,小孩不准吃辣椒,会把嘴巴辣肿,嗓子辣坏的。 宋景辰深以为然,他可再也不想吃辣椒了。 秀娘端了蜂蜜水过来,宋三郎端着给小孩餵了多半碗,剩下个碗底小孩不想喝了,推给宋三郎:「爹爹,你喝吧。」 宋三郎从不吃别人吃剩下的,这个「别人」不包括他自己宝贝儿子,毫不嫌弃的一口喝完,把碗递给秀娘。 秀娘出去洗碗,三郎揽着小孩躺下哄他睡觉,小孩躺床上不可能会给你老老实实呆着,他总得给手脚找点儿事干才会不无聊,小孩两只脚丫踩在宋三郎的肚子上,问: 「爹爹的肚子为什么硬硬的,辰哥儿的肚子却这么软。」 宋三郎引用万能公式:「因为爹爹是大人,辰哥儿是小孩。」 宋景辰:「娘亲是大人,可娘亲的肚子也是软软的。」 宋三郎:「因为娘亲是女人,爹爹是男人。」 宋景辰:「辰哥儿也是男人。」 宋三郎:「你还小,还不能算男人。」 宋景辰:「可爹爹每次都对辰哥儿说,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鼻子,爹爹现在又说辰哥儿不能算男人,不能算男人就可以不用说话算话了话了吧,还可以哭鼻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宋三郎:「……」 宋三郎:「闭上眼睛快睡吧。」 「哼,我不要睡。」宋景辰鼓着腮帮子不要闭上眼睛。 宋三郎哄他,「不如这样,爹爹也闭上眼睛,我们爷俩比一比,谁先睁开眼睛就算谁输。」 宋景辰忙闭上了两只眼睛。 宋三郎道:「咦?让爹看看辰哥儿脚底下是个什么东西,是从你衣兜里掉出来的吧?」 宋景辰双眼紧闭不上当,「爹爹总来这一招,我要是还上爹爹的当,不就成傻儿子了吗?」 宋三郎呵呵笑。 爷俩闭着眼睛谁也不说话了。 秀娘洗了碗回来,熄灭了桌上的小灯。 宋景辰其实两只眼睛半眯着呢,见他娘给关了灯,不愿意,可他又不能说,他一说爹爹就知道他没有真闭着眼睛,就输啦。 小孩只好闭上眼,想着怎么骗他爹睁开眼,想着想着,眼皮子开始打架,白天的活动量给够了,晚上入睡很容易,没多一会儿,小孩发出轻微的唿吸声,睡着了。 宋三郎给扯过薄被盖上,天冷了,早晚温差尤其大,怕夜里小孩蹬被子大人不知道,小孩现在又跟着大人睡了。 秀娘挨着小孩躺下,道:「三郎,要不咱们买个大炉子回来,放到耳房里,等到冬天洗澡的时候烧上,热气腾腾的,大人孩子洗澡都不受罪。」 「嗯,回头儿我来买吧。」 「天一冷鸡都不爱下蛋了,鸡蛋越贵,我看都不如买肉更合算些。」 宋三郎笑道:「还是搭配着吃更好一些,只吃肉怕是小孩容易上火。」 「那算了,还像现在这么吃吧,左右我娘家的铺子现在开始赚钱了,咱也不差这点。」 「嗯,两个弟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是需要同官府打交道,及时跟我说就行。」 「我知道。」秀娘不由感慨,「这赖好做个官,不管做啥事儿都比普通老百姓方便太多,我家大弟说,他打听一番才知道三郎给介绍的那家供货的,人家给的都是最低价,咱们随便卖卖都不可能赔钱。」 宋三郎笑笑。 …… 翌日,宋三郎去刑部大牢探望徐正元。 刑部大牢乃是关押要犯,重犯之地,凡进了刑部大牢之人不是死刑,便是无期,徐正元犯事之前有官身,家里又给里面狱头,看管狱卒使了银子,所以除了例行审问时受了刑,徐正元倒也没有被额外虐待。 饶是如此,徐正元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在祖辈的荫庇下,读书仕途又颇为顺利,遭此劫难,亦是深受打击,宋三郎见到他的时候,徐正元髮髻散乱,穿着皱皱巴巴的囚衣,双脚拴了拇指粗细的大铁链子,埋着头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徐正元,醒醒,有人来看你。」狱卒朝牢房里嚷了一嗓子。 听到有人来看自己,徐正元勐地抬起头来,看到宋三郎,他有些迟疑地站起身,带动着脚下铁链子哗啦啦直响。 宋三郎自报家门,「东城宋家,宋文远,依照辈分,你当叫我一声表叔。」 徐正元听父亲说起过自己那位姑太太的事,家住东城,姓宋,又要叫表叔,他大概知道来人是谁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山穷水尽亲戚朋友们退避之际,竟然是宋家的人前来探望他。 徐正元忙往前走了几步,一拱手,「正元见过表叔。」 宋三郎点点头,转身递了一锭银子给旁边狱卒,足有十两。 前面给牢头的钱是给牢头的,现在给狱卒的是给狱卒的,甚至狱卒因为直接看管犯人,给的还要多一些。 天字一号牢关押的都是犯案的官员,谁家能缺了银子,这些狱卒的胃口早就被养叼了,给得少了,还不如不给。 银子一入手,那狱卒脸上便乐开了花,「大人有何吩咐。」 宋三郎道:「来的匆忙,劳烦帮忙买些酒菜回来。」 「得嘞,小的这就去,您二位慢慢聊。」 打发走了看管狱卒,宋三郎朝徐正元开口道:「长话短说,我知道你是被人冤枉,现在你需把前因后果细细与我道来。」 听闻宋三郎此言,徐正元情绪激动起来,「表叔……」 宋三郎道:「先把案发那日之事,以及案发前几天发生的任何事,不要有任何遗漏地告诉我。」 徐正元知道眼前的表叔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不住他就真完了,努力回忆起当天之事…… 一直到天色擦黑,宋三郎才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刚才一番交谈,首先可以肯定徐正元是替罪羊。 只不过表面上他是替真正的杀人兇手背锅,实际上这完全是一个有预谋的,针对徐正元布下的圈套,杀人栽赃,为的就是将他置于死地。 从目前的蛛丝马迹中,宋三郎推测出一个极大的可能,嘴角勾了勾,倘若推测成立,他得要送张璟一分大礼了,相信对于徐正元的案件,张璟可比他要感兴趣得多,也更乐意替徐正元平反。 宋三郎脚步轻松地往家走,想起昨晚娘子交代之事,呵呵乐了,买什么大铁炉子呀,直接修火道地龙多好,干净,暖和,还安全,除了费炭费银子,哪儿都好。 儿子好动,有了这地龙取暖,冬天小孩在屋里就不必穿那般臃肿了。 暮色中的洛京城,繁华又安详,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商铺摊贩纷纷亮起了红灯笼,诱人的饭菜香气伴随着熙攘声和隐隐的丝竹声飘荡于长街之上,三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家里,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宋景辰被姐姐宋景竹领着回了大房屋里,竹姐儿给小孩做了两个小沙包,一个是带系带的,小孩可以牵着手绳踢,还有一个是不带系带的,用来投掷玩耍。 竹姐儿的女红本来就好,自从跟着楚娘子学习针线刺绣之后,手艺越发精进,她帮小孩做的沙包十分精緻漂亮,用红黄紫三色布头拼接而成,颜色十分亮眼,小娃都喜欢鲜亮的颜色,另外也耐脏。 竹姐儿还在沙包里面做了一层夹棉,这样装上粟米之后,小孩子在投掷的过程中,即便不小心扔到对方的脸上,因为有了这层缓冲,也不会伤到人。 一个小小的沙包,竹姐的天资却是显露无疑,美观与实用兼具,还考虑到了孩子的喜好与安全,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天资,即便是注意到了,大概也就是贊上一句这姑娘手真巧。 宋景辰十分喜欢姐姐给做的沙包,小孩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说他姐姐是全天下手最巧的人,说姐姐是天下第一针,还把自己兜里装的松子剥开餵给姐姐吃,说是奖励给姐姐的,逗得宋景竹抿着嘴笑。 她摸了摸弟弟的小脑瓜,虽然弟弟童言童语当不得真,但看到弟弟如此喜欢,竹姐儿心中亦是欢喜感觉到一丝成就感。 宋景辰又剥开一粒松子,餵给笑着看他的哥哥宋景茂,「我的松子可好吃,哥哥也尝尝吧。」 哥哥是不能够得罪的,他还得要宋景茂陪着他玩呢。 宋大郎忍不住在一旁逗他,「小辰哥儿,有你大伯的没有?」 宋景辰大方的分享给了大伯一粒,只有一粒,还不带脱皮服务的。 宋大郎笑道:「辰哥儿怎地厚此薄彼呢,只给你哥哥姐姐剥开,却不给大伯剥开?」 第70章 「辰哥儿手剥疼了, 大伯快看看。」 宋景辰把自己小手摊给大伯看,红没红的,反正他说红就是红了。 人家手都剥红了,你好意思还让人家给你剥吗。 「真红了呀, 快别剥了, 还是大伯剥给辰哥儿吃吧。」宋大郎呵呵乐, 把手里的松子剥开, 放到小孩手心里。 「大伯你吃。」 「大伯不吃,你吃吧。」 「给大伯母吃。」 「乖娃,大伯母不吃, 辰哥儿自己吃吧。」 小孩拿着一粒松子做了一圈人情,最后往自己嘴巴里一塞, 咔吧咔吧嚼起来…… 宋景茂陪小孩玩了一会儿,回书房读书,竹姐儿带着辰哥儿回自己屋里玩,王氏同宋大郎说起了徐家的事, 唏嘘不已, 道: 「这自古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碳难,到了关键时候, 还得指着自家人出力,若是没有咱们家老太太这个外嫁女肯出力出银子, 徐家这下子真就家破人亡了。」 宋大郎呵呵两声, 不知可否。 宋三郎过来接儿子回屋睡觉,哥俩在堂屋坐着闲聊了一会儿, 宋大郎倒了杯茶递给三郎,他道:「老三, 咱娘让你托关系去救那徐正元,尽了心意就行了,千万别把咱自己给牵连进去,他那案子,我瞅可没那么简单。」 宋三郎笑笑,「多谢的大哥提醒,弟弟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就好,咱娘是后宅之人,又救人心切,她压根儿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徐家就徐正元这么一根独苗,他们能不拼尽全力营救吗,他们自己都没戏,三郎又如何有通天的本事,帮他搞定。」 「大哥说的极是,不过娘既然开了口,权当试上一试吧。」 …… 哥俩又闲聊两句,宋三郎看时间不早,带着宋景辰回屋,回到屋里,宋景辰要宋三郎帮他锯竹子,他要做竹筏。 宋三郎将前几日买回来的细竹子按照小孩的要求,锯成成人手掌长短,又在烛火上把竹片两端边烤边弯折,制作竹筏的材料算是搞定。 接下来父子俩又一起把竹管用麻绳捆绑成竹筏的样式,大功告成后,宋郎打来一盆清水,让小孩在水盆里测试竹筏能否顺利漂在水面上。 竹子的密度本身就比水更低,竹管又是空心,加上宋三郎又将两端弯折上翘,防止灌进水去,自然可以平稳漂浮。 宋景辰兴奋得不行,看儿子高兴,宋三郎又锯开一段小孩胳膊粗细的粗竹管,一分为二的破开后,取其中一半,因为竹子本身就是一截一截的,只要锯的位置合适,本身就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船体。 为了更逼真,宋三郎又给做了船顶,船围栏,以及两个小的船浆,爷俩玩得不亦乐乎。 秀娘铺好床褥,招唿两人赶快上床睡觉,宋景辰正玩得高兴,不肯睡,宋三郎强行给拎床上,小孩踢腾,宋三郎故意拉下脸来。 宋景辰会看脸色,踢腾的两只小短腿改为蹬着他爹大腿,小手拍着嘴巴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理直气壮道:「我困了。」 那意思是我都困了,你还凶我。 宋三郎道:「困了眼睛该怎么办?」 宋景辰立即闭上两只眼睛,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秀娘搂过小孩拍着哄睡,宋景辰脑袋拱进秀娘怀里,委屈告状,「娘亲,你的男人凶我。」 「我男人怎么凶你了,娘亲怎么没看见」 宋景辰:「刚才他脸都像猪肉张一样。」 爹也不叫了,直接变成他。 猪肉张是后街的张屠夫,扁鼻子,大嘴巴,脸上的肉横着长,本就带着兇相,成日里宰猪,腰间还别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小孩子都怕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见儿子把夫君比作张屠夫,秀娘扑哧乐了,沖宋三郎道:「三郎,儿子说你像猪肉张呢,要不你去照照镜子,看看像不像?」 宋三郎一把将娘俩一块搂过来,威胁道:「你们娘俩觉得我像猪肉张,嗯?」 「爹,辰哥儿刚才太困啦,看花眼。」 「刚才看花眼,现在你还花不花了?」 「不花啦,爹爹不像猪肉张,爹爹长得像辰哥儿。」 宋三郎:「……」 「辰哥儿睏觉,爹快拍我吧。」 …… 夜已深,身旁传来大人小孩均匀的唿吸声,宋三郎替娘俩掖好被角,轻手轻脚下来床,换了一套玄色紧身衣,进到耳房纵身一跃,单手钩住房粱,双脚轻轻朝上一盪,倒挂在房樑上,挪开房顶一块活动的青砖,探手进去,摸出几把梭子镖来……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二次用到这玩意儿,第一次是进皇宫用来防身的,这次他要夜探尚书府…… 翌日一大早,秀娘早早起来,看到床上少了个人,正纳闷呢,宋三郎从外间进来了。 秀娘揉着惺忪睡眼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宋三郎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他道:「今日醒得早,再躺着也睡不着,索性起床算了。」 秀娘挠了挠头道:「可是朝廷五日一休沐,今日三郎休沐,起这般早干嘛?」 宋三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忙煳涂了,那我便合衣再躺会儿。」 「你快陪孩子躺着吧,好容易不用早起,我去煮饭。」 昨晚一宿没睡,宋三郎合衣躺下,很快沉沉睡去。 宋景辰醒来后,看见他爹睡得正香,自己胡乱套上衣裳,轻手轻脚爬到床尾,屁股朝外,顺着床出熘下来,自己穿上鞋,蹬蹬跑出去了。 宋三郎嘴角翘了翘,儿子虽然有时顽皮,但小孩其实很会体谅人,休沐日从不闹他起来陪玩。 宋景辰跑出屋子,看见哥哥宋景茂正打扫院子,他也要干活儿,扫院子的扫把是那种很沉的竹扫把,小孩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划拉几下子,可太累人啦,他不干了,又跑去后边园子去祸害他的公鸡和大鹅。 宋景茂看着小孩跑远,无声地笑了笑,弟弟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实在想像不出长大后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肯定还是很可爱就是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宋景辰知道他爹今日休沐,要宋三郎带他出去玩,宋三郎有正事要办,让秀娘带他出去玩玩,小孩不乐意。 宋景茂便道:「辰哥儿,哥哥今日不用去书院,哥哥带你和睿哥儿去钓鱼给胖虎吃如何?」 宋景辰没有玩过钓鱼,不缠着宋三郎了,拽着宋景茂,要宋景茂快点带他去钓鱼。 宋景茂怕三叔不放心小孩去水边玩,多说了一句,「三叔,我带他俩去芦苇盪那边钓鱼。」 宋景茂所说的芦苇盪是一片小池塘,水浅得很,里面估计有些很小的小鱼小虾,很多小孩喜欢去哪里捞鱼,捉青蛙,捞小虾什么的。」 宋三郎明白侄子的意思,点头笑道:「你们去吧。」 宋景茂带着俩小孩去做鱼钩,鱼杆,三郎出来家门直奔侍郎府去。 到了张景的府邸,张府负责看大门的门房已经认识宋三郎,笑呵呵朝三郎打招唿,「宋大人来啦,我这就去通传老爷一声。」 宋三郎朝他手里放了几粒碎银,笑道:「有劳。」 门房假意推脱两下,收了银子,快步跑去内院通传。 内院,张璟正站在廊前逗弄自己前不久到手的一只长尾鹦鹉,这小东西的智商不比猫猫狗狗差,大概相当于四五岁小孩的智商,当然不可能是宋景辰那样的妖孽小孩。 训练了一段时日,张璟正是得趣,一有闲暇就会逗弄上一阵。 「老爷,宋文远大人过来了。」 门房在离张璟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躬身汇报。 听到门房说宋三郎登门拜访,张璟有些意外,不过年不过节的,依照宋三郎的性格,不会轻易来打扰到他,今日突然过来,必是有事,他吩咐门房道: 「你请他到书房来见我。」 宋三郎在书房门外见到张璟正逗弄鹦鹉,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大人。」 「文远来啦,快过来瞅瞅,我新得的这只鹦鹉怎么样?」张璟一身便服,笑呵呵道。 对方不见外的态度,宋三郎拘着就显得见外了,他走上前瞧了瞧那只鹦鹉,实话实说道:「文远家里养了只小狸奴,对这鹦鹉却是不太了解,大人的这只鹦鹉瞧着眼睛很是灵活,想来应当是很聪明。」 他话音刚落,笼子里那鹦鹉便说起人话来,「老爷步步高升,老爷步步高升!」 逗得两人同时笑,张璟略有些尴尬,笑道:「我夫人教得一套一套的。」 后宅女子讨老爷欢心,教给些吉祥话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这吉祥话也得投其所好不是。 由此可以看出张璟想要再进一步的心情了。 两人寒暄一阵,宋三郎朝张璟一拱手,「大人,文远有要事相告。」 张璟见宋三郎神情严肃,点点头,「到我书房来说。」 进到张璟书房内,俩人落座,宋三郎把徐光正案件的前前后后,以及自己的怀疑,说与了张璟。 张璟的目光中透出难以掩饰的兴奋,只是当着宋三郎的面,他尽力克制住自己情绪,沉声道:「简直岂有此理,朗朗干坤,竟有如此徇私舞弊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宋三郎把该点给张璟的全都点给他了,果然不出所料,张璟对替徐光正申冤平凡格外有兴趣。 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窗户纸必须在,捅破显得大家都不好看,宋三郎顺着张璟的话道:「徐光正乃是文远的堂侄,文远所认识之人也就唯有大人,今日只得厚着脸皮求到大人头上。」 哪怕是为上司谋福利,你得说成是你有事相求。 第71章 那日宋三郎託了李逸山的关系去找刑部的高远查看卷宗, 高远见他是恩师介绍过来的人,曾经暗示过他,说包庇真兇的人身份非同一般,怕是很难翻案。 宋三郎觉得很蹊跷, 包庇真兇之人明明随便找个替罪羊就可以脱身, 为何非要找上徐正元不可。 徐正元可是正经的官身, 所涉及案件要走刑部。 明明找个普通人走下面县衙或是顺天府结案更简单, 却偏要选择更麻烦更复杂,风险也更大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 宋三郎发现徐正元入狱半年前竟然也在户部任职, 乃是户部都拘辖司下面的一名主事。 都拘辖司总管户部、度支部、金部、仓部的财政,职能相当于现在的审计部门, 审计部门是干嘛的? ——防帐务作假,防官员腐败。 所以除了与人打交道,徐正元接触最多的就是帐本册子,各式各样的帐本册子。 而在徐正元的卷宗上, 他的身份却是右曹下面分管农田水利的一名主事。 宋三郎怀疑对方早就生了除去徐正元之心, 之所以先从都拘辖司调走再动手, 就是担心有人将此案联想到徐正元的身份上,怀疑与帐目有关。 实际上背后之人一直在误导刑部, 使刑部审案之人认为他是出于包庇亲信的目的干涉刑部断案,从而掩盖了他要杀徐正元灭口的真正目的。 如此一来, 即便查出此案真兇, 把亲信推出去斩了就完事儿,而最终这桩案子的定性也就简单停留在案件本身。 那日在刑部大牢, 宋三郎让徐正元仔细回忆在他被调任前的一段时日都发生过什么特别之事。 徐正元思来想去,忽然想到, 他曾向上司反应过南江省的盐税帐目似乎是有点儿问题。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 而天下盐赋,一半出自南江。 所以南江省的盐税若出了问题,那问题能小的了吗?是你一个小小的主事能掺和进去的吗? 徐正元还是太年轻,为官经验浅薄,他以为只是单纯的帐面出了问题,并未曾想到太深。 他的本意也是想表现一把自己的办事能力,若非宋三郎的提醒,他万万想不到为自己招致祸患的竟然是这件他都已经快要忘记的事。 歷朝歷代的盐税都是朝廷的钱袋子,亦是皇帝的钱袋子,想动可没那么容易,若没有朝廷官员与地方政府的互相勾结,是不可能动得了的。 依据徐正元所言种种,宋三郎怀疑此事极有可能同户部的另外一位侍郎骆松有关。 仅仅只是怀疑推断,宋三郎自然无法冒冒失失跑来找张璟,因此,依照徐正元提供的线索,他昨晚去了趟侍郎府,本意是去探一探虚实,不成想还真有了点意想不到的收穫…… 心中有数,是以他今日才上门过来找张璟。 俗话说,拔出萝蔔带出泥,徐正元就是宋三郎递到张璟手里的萝蔔缨子,户部尚书年事已高,眼瞅就要让位,此时若是右侍郎骆松出了问题,再无人有能力与张璟竞争尚书之位。 所以,对于徐正元这个案子,张璟比谁都更乐意操心,扳倒对手的同时还能为皇帝立下大功,给谁谁不干? 依照宋三郎所说,徐正元其实仅仅提出质疑,并未有什么切实证据,即便如此也要被对方杀人灭口,如此小心谨慎,所贪数额必定超出想像。 张璟甚至怀疑此事与户部尚书亦有关系,因为户部尚书表面上更器重自己,实际上背地里支持的是右侍郎。 此事实在太过关系重大,他还需求教岳父从长计议才是。 张璟心情极好,他想:怪不得刚才自家小鹦鹉一见到宋三郎就嚷嚷「步步高升」呢。 自家夫人说得是一点儿都不错,宋文远此人当真是自己的福将也。 文远不光是名福将,他更是干将,天生就是做官的料,一点蛛丝马迹就让他推出如此多的东西来,若非亲自调查过他的过往,实在很难相信他是第一次做官。 就算自身这种为官多年的老油条,自认深谙官场潜规则,怕也一时想不到徐正元的案子竟然如此之复杂。 张璟留宋三郎一道用午饭,三郎恭敬不如从命。 用过饭,俩人喝着茶的功夫,张璟特意又问了一句宋三郎最近书读得怎么样。 宋三郎说自己一直在努力。 张璟问他明年二月份下考场考秀才可有把握 宋三郎谦虚,说虽无把握,但愿意一试。 张璟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文远啊,读书少是你的硬伤,本官不指望你能中举,至少你得考个秀才回来给本官撑门面才是。」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点给宋三郎——本官想栽培你。 宋三郎点头称是。 张璟正经的科班出身,妥妥的殿试头甲状元,在他看来考个秀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搞不明白到了宋三郎这里读个书怎地就如此费劲,这与宋三郎本身所表现出来的出众能力实在不相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不过也正因如此,张璟才看宋三郎更加顺眼。 上司喜欢下属能干,不代表他喜欢你处处都比他还能干,让他在你面前毫无优越感,没有领导喜欢用自己掌控不了的下属。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宋三郎起身告辞。 回到家里,宋景辰不在屋,跟着两个哥哥玩了一上午,吃过午饭跟睿哥儿在二房玩,玩着玩着便在睿哥儿床上睡着了。 茂哥儿和睿哥儿都有自己的书房,茂哥同宋大郎父子俩用的是之前宋玉郎的书房,宋三郎同秀娘商量把储物间收拾出来做书房用。 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宋三郎的意思是该扔就扔,秀娘本来想说破家值万钱,她抽空拉回娘家让自家老娘瞎用去,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说不如把这些用不着的东西送给后街王婆子,就是喜欢给娘俩讲鬼故事的老太太。 王婆子同老太太一样早年丧夫,她比老太太命更苦,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秀娘看她可怜,时不时接济她一二。 宋三郎自然没什么意见。 夫妻俩都是说干就干的人,不会拖延,两人都没有精神内耗这一说,或许想好就行动本身就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感,两人的做事风格无形中对宋景辰形成正向的滋养。 不多时储物间里的东西被清理出来,秀娘把收拾出来不要的杂物给王婆子送去,宋三郎继续擦拭家具和地砖,胖虎跑进来,追着三郎擦地板的抹布来回扑。 三个月的小奶猫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对什么都好奇,把三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闻个遍,当然也把一家三口都闻个遍,若是家里人谁洗了澡,他还得重新再蹭一遍,闻一遍。 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胖虎的,都被他标记过了。 宋三郎撸了把胖虎毛茸茸的脑袋,扔给它个流苏绣球让胖虎自己玩去。 绣球是宋景辰特意给胖虎买回来的,因为他发现胖虎喜欢玩线绳,喜欢玩圆圆的东西,小孩还往绣球上绑了小铃铛,很能吸引胖虎的注意力。 宋景辰睡醒从宋景睿屋里跑回来了,一进屋,瞅见他爹正蹲在地上擦地呢,蹬蹬跑过去,往宋三郎后背上用力一蹿,搂住脖子,软软地叫了声「爹。」 宋三郎就笑,「乖娃睡醒啦。」 「睡醒啦,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孩说话喜欢对着人的眼睛,宋三郎蹲在地上低着头,宋景辰趴在他后背,要看见他爹的脸,还挺有难度,儿子歪着小脑瓜努力注视自己的样子,让宋三郎的心都快软化了。 「爹,咱们屋里的那些东西呢。」宋景辰问。 「都清理出去了,爹把屋子收拾出来给辰哥儿作书房好不好。」 宋景辰以前看到睿哥儿读书辛苦,他不想去上学,可现在两个哥哥都去上学,睿哥儿还经常给他讲书院里发生的事,讲他在书院交了什么朋友,宋景辰又觉得上学好像也不全是坏处。 这会儿,他见宋三郎给他收拾书房,不由问道:「辰哥儿也要和哥哥们一起去上学么?」 宋三郎微怔,怎么听小孩的意思好像还有点儿想去上学呢? 宋三郎不动声色问小孩:「辰哥儿的意思呢,你想去吗?」 宋景辰想了想,「又想去又不想去。」 宋三郎:「为什么又想去又不想去。」 宋景辰:「想要很多人都和辰哥儿玩,又不想念书。」 宋三郎被儿子逗乐了,想得倒挺美。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陈宴安招收平民子弟开办的那数理班就挺适合自家小孩,以辰哥儿的资质,陈宴安也不是不能区别对待的,是吧。 如此一想,宋三郎倒真有些想送小孩去上学,之前家里还有睿哥儿同他玩,现下睿哥儿去了书院,辰哥儿未免就显得有些无聊。 辰哥儿才三岁半,年龄上是小了些,可儿子的聪慧和心智远超同龄人太多,与比他大一些的孩子玩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再者小孩如此招人喜欢,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会被大孩子欺负。 想到此,宋三郎笑道,「只玩耍不念书的书院肯定是没有,不过有一些书院既能玩,又能念书,辰哥儿愿意去吗?」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有点想去。 宋三郎道:「这样吧,咱们先试两天,若是你觉得书院好,那咱们就去,若你觉得书院太辛苦,就等辰哥儿长大些再去,你觉得如何?」 宋景辰扑闪着大眼睛,「爹,明天就试试吧。」 宋景睿小狐狸知道弟弟喜欢玩不爱读书,有意无意总在弟弟面前说去书院读书有多好,可以认识好多有意思的玩伴。 宋景辰被宋三郎带的很通透,宋景睿从小被宋二郎两口子教授儒家思想孔孟之道,宋三郎却潜移默化用法家思想渗透儿子。 三郎教小孩做事既要遵守孔孟之道,亦要从人性的角度出发。 所以其实宋景辰一开始怀疑哥哥是故意忽悠他去上学,因为二哥哥根本就不是个爱唠叨的人,更不喜欢一件事情反覆说,直觉让小孩觉得有点不对劲。 后来他开始相信哥哥的话,是因为小孩会观察,他发现大哥哥同二哥哥自打去书院读书以后,全都变得比以前更爱笑了,这是骗不了人的。 他信了,还把书院想像得可好玩。 宋景辰不知道的是,在陈宴安的书院读书对他大哥宋景茂意味着什么。 京中权贵子弟为何都想进陈宴安的私人书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这么说吧,陈宴安书院里的读书人是可以鄙视在国子监读书的人,因为国子监里的勛贵子弟大部分都是混日子,反正只要进了国子监,科举能不能成,都有个官做。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毕业包分配。 国子监里除了京城中的勛贵子弟,还有外地的学子,均为地方推荐上来的美其名曰有才能之士,实际上就是有背景的地方勛贵,若无关系,你试试? 大家都是冲着不用考科举来的,不科举还能有官做,不想做官还能回家继承家产,最不济还能啃个老,如此多的后路,自然是咸鱼多,想要跳龙门的少,就连应付国子监里的考试那都是合格万岁,多一分都浪费。 是以,大夏朝国子监里的整体读书氛围真不咋地。 皇帝也不傻,国子监出来的人基本不可能分配到实权部门,都是一些边缘角色,他真正重用的还得是正儿八经靠真本事考上来的科举人。 是以,茂哥儿在陈宴安的书院不但有名师指导,有更好的读书氛围,所结识之人亦都是有抱负的同窗,对他来说,真的是一次人生中的重大转机,他自然要把握住。 而对睿哥儿来讲,宋二郎两口子本身自己就读书不咋地,要不然也不能连个秀才都搞不定,他们对宋景睿的教育死板、刻板、填鸭不说,偏偏俩人还自以为是,都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总不至于教不了一个六岁小孩,不就是三经,百家姓,千字文吗。 而当睿哥儿提出一些自己的质疑,两人的答案永远都是书上说得对,圣人说得对,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还能比圣人更能耐? 碰上这样混合双打的爹娘,若非睿哥儿聪慧,自身领悟能力强,小孩早都厌学了。 陈宴安为人原则性强不假,但他的教学思想并不迂腐,注重因材施教,注重学生的自我表达,睿哥儿在书院里如鱼得水,自然比在家里跟着宋二郎两口子学习要快乐得多。 所以两个哥哥喜欢上学是真心的,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72章 明天肯定不行, 需得提前同陈宴安说上一声,另外这么小个娃,肯定只能上半天,一整天的话小孩子太累, 宋三郎捨不得。 傍晚, 老太太回来, 宋三郎过去同她说了关于徐正元的事, 没有说太具体,只说他已经託了关系,但能不能救出来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不过机会应该会很大。 有了儿子这句话垫底儿,老太太宽心不少, 问三郎托关系花去多少银钱,三郎让她不用操心银钱的事,若有需要自然会张口。 徐正元的事情处理完,宋三郎开始着手搞南城的地皮, 他看上了南城的一块洼地, 因为地势低洼, 无法在上面建民宅,约摸有两百多亩的空地都荒着, 夏天雨水多的时候就是一片沼泽地,长满水草。 唯一的好处就是场地大, 价格便宜。 这片洼地周边的地皮价格约合四十两银子一亩地, 而这片洼地的价格只有十两银子一亩,总共两百六十二亩地, 才不到三千两银子。 大夏朝不允许商人大面积买卖土地建造房屋,朝廷才是唯一的合法地产开发商, 朝廷专门设立有叫「庄宅所」的衙门,主要负责经营官地与公屋的租赁买卖,其目的有二: 一是为朝廷搞创收;二是为城中的中低收入者提供租赁住房,这其中不乏一些低阶官员的保障性住房。 就目前洛京城的房价来说,除了祖上有宅的,外地考进来的官员想在京城置办一处房产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宋三郎是官身,且他审请买地的理由是建立马球场,这在之前是没有这样先例的。 因为打马球在大夏朝乃是王公贵族们的专属运动,没有人认为贵族们打马球跟赚钱能有什么关系,所以也不会有人买这么大一块地用来建马球场。 庄宅所的王主事看着宋三郎递交的审请犯了难,在这之前还没有人在城中一口气买下二百多亩地。 卖吧,没有先例。不卖吧?这块地荒着也是荒着,能卖出二千多两银子,也是自己的一个政绩。 宋三郎见他为难,道:「不若这样,若是在下的马球场能够盈利,宋某愿把其中二成的利润捐给朝廷的慈善堂,若是不能盈利,宋某就当自己是冤大头,异想天开。」 「不过,不管盈利与否,宋某把这片荒地开发出来,亦是城中的一道风景,总要好过它现在的样子,且夏天一到,这里蚊虫成灾,周边居民不胜其扰,王主事觉得呢?」 听到宋三郎如此建议,王主事有些心动了。 宋三郎趁机又道:「只要王主事的初心是为朝廷着想,想来朝廷亦不会错怪您,若您觉得不妥,亦可向上面汇报请示。」 王主事忍不住好奇道:「宋大人,在下实在想不通,你这马球场如何才能赚钱?在下甚至想不明白,有哪个贵族会到你这里来打马球?」 宋三郎呵呵一笑,「关于如何赚钱盈利,在下实在不便多说,王主事见谅。」 对方不愿多说,王主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尬一笑,道:「是在下冒昧,不过你我乃是同僚,二百多亩地,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在下会将宋大人所言如实转告上峰,若有结果,会尽快告之宋大人。」 宋三郎拱手谢过。 两日后,宋三郎得到消息,叫他去庄宅所签订契约书。 两百多亩地虽说不少,那也得看是什么地,那片荒地没有人管,有人愿意出钱清理也是为朝廷干了件好事,况且对方还愿意让出二成利润给朝廷,对各方都有好处的事,为什么不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再者说了,若真是朝廷哪天用得着这块地,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征回来了。 土地交易契约一式三份,宋三郎手里一份,庄宅所留一份作为缴纳土地交易税的凭证,还有一份上交所属地衙门,由当地衙门登记造册存档,承认其合法性。 买地的银子连同税银一併交于对方,流程走完,两百多亩地正式归到宋三郎的名下。 事情远比宋三郎想像中要顺利,他将两成利润让于朝廷的慈善堂,就是为自己找了最大的靠山,也最光明正大的靠山,有了这层关系,他以后再做任何事,都有方便上许多。 最重要,开马球场只是前戏,他真正要做的事是建立仓储中心,连接大夏朝东西南北的四方客商。 若他开马球场盈利可观,朝廷尝到了甜头,相信会很愿意和他进行更深一步的合作。 与朝廷合作,利国计民生,远比与张璟等人合作更有意义,关系也更稳固简单,只涉及利益,不涉及人情,亦不会有太多利益分配不均的牵扯。 只要他宋三郎所做之事,对朝廷有利,对天下百姓有利,朝廷也不会与他计较那几分利钱,相反还会鼎力支持。 若是与张璟等人合作,让人不赚钱不行,让人太赚钱也不行。不赚钱就是浪费人家的投入,太赚钱,人性经不起考验,而且人的欲望是会不断膨胀的。早晚你会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 还是少些银钱上的牵扯比较好。 地皮已经划归到自己名下,靠山也已经找好,下一步就是找人来投钱了,郭大有可以算一个。 宋三郎并没有急着直接去找郭大有,与商人打交道套近乎没用,关键是你得让他闻到肉腥味儿,让他知道合作有肉吃。 宋三郎先去找了于同光,同他说了自己在南城买了两百多亩地的事,并告知他自己要把这片荒地开发成洛京城最大的马球场,要求他做出一份具体方案来。 内容主要是整体的费用预算和马场的经营方略。 届时他会拿着这些东西再去找郭大有谈合作。 于同光知道东家考验自己本事的时候到了,这次若能把事情办得漂亮,他在宋三郎心中必有一席之地,若是搞砸,那他就没有什么以后了。 宋三郎临走时给于同光放下了五十两银票,并告知他若是办的好,还会有重赏,若想要下面人全心全意拼命给你干活,你得给够筹码,说什么都不如给钱好使。 于同光忙深深一躬,谢过东家。 五十两的巨款对生活捉襟见肘的于同光来说,确实比什么都实在,都更能够刺激他把事情做好。 他们家目前的生活来源全凭他平日里给人写写字,念念信,运气好的话,一天也不过得个五六十文钱;若是运气不好,只得个二三十文也是有的。 而他的娘子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不善女红剪纸,更不会纺织刺绣,只能给人做一些浣洗衣物的粗使活儿,每日里很辛苦不说,赚的还不如他多。 他幼时还有书念,如今他的儿子连私塾都上不起了。 而宋三郎给的这五十两银子,足以让他们一家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三郎走后,于同光先跑去街上买了二斤肥猪肉,又扯了几丈粗布,买了些必须的生活日用品,给儿子称了半斤麦芽糖,又给买了个小孩子爱玩儿的陀螺,高高兴兴抱着东西回了家。 于家娘子见丈夫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忍不住道:「于郎,你疯啦?」 于同光把宋三郎交给他的十锭银子,一字排开给妻子看。 于家娘子看傻了,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银锭子,而且是一口气十锭。 于家娘子结结巴巴道:「于郎,这些……这些是哪来的?」 于兴业小孩好奇的跑过来拿起一锭银子,抓在手上,歪着小脑瓜,左瞅瞅,右瞅瞅,朝着于同光道:「爹,这就是银元宝吗?」 于同光呵呵笑着点头,「没错,这就是银元宝。」 于兴业不解道:「爹爹,这些全都是我们的吗?」 于同光:「乖娃,都是我们的。」 于兴业:「都是爹爹赚来的吗?」 于同光:「是爹爹赚来的。」 于兴业高兴地拍起小巴掌,「太好了,我爹爹也有钱了,爹爹不是穷酸,爹爹是有本事的人,爹爹也会赚钱了,业哥儿不是穷酸的儿子,业哥儿也能吃肉肉,吃糖果,穿新衣裳啦。」 于家娘子不敢相信一夜暴富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家头上,忍不住用力咬了下自己的手腕,疼得喜极而泣。 哭完又忙紧问丈夫这些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不会是捡来的吧? 于同光笑道:「你想的倒美,哪里会有十锭银子整整齐齐放在地上等着你来捡的道理。」 当下,于同光把自己与宋三郎之间的事同娘子说了一遍。 于同光从娘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的崇拜之色,他都有多久没有被妻子、孩子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了。 于家娘子高高兴兴地要去给男人做几个下酒菜,叫小孩去街头打酒回来,小孩脆生生应了一句往外跑,跑到一半儿又回来了,他们家现在有银子了,不用再跟人家赊帐了。 于同光郁郁不得志,平时心情太过烦闷时,就想喝两口小酒,奈何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属于吃了上顿发愁下顿,总是向人赊帐买酒,对方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虽然他一有了银钱就会马上还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他抹不开面子,便叫娘子去;后来娘子也抹不开面子,便打发小孩去。 于兴业最不喜欢去给他爹赊酒了,他虽然是小孩,并不是不会看人脸色。 有时于同光也不想如此没脸没皮,只是一无是处的人生,一无所有的窘迫,与他内心的强大抱负形成巨大的反差,他不认为自己是无用之人,可他确实无用。 太过痛苦,唯有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让他内心得到片刻的逃避。 现在,他积压已久的不得志,终于得到了释放的出口,他一定会拼尽全力证明自己不是个穷酸废物。 第73章 买完地皮之后, 宋三郎手里的银子剩下不足百两,现下又给了于同光五十两,手里只余二十六两银子,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他有点理解秀娘爱存银子的心理了, 以后再怎么样, 还是要留下一些应急的银子比较妥当些。 宋三郎回到家中, 并未把买地之事同家里人声张, 只和秀娘简单说了两句,拿出地契交给秀娘,叮嘱其保管好。 几千两银换回来的东西, 秀娘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折个印子都害怕人家不认喽。 其实她之前听三郎说过想在南城买地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三郎说买就买了,几千两银子哗啦一下就流走,心疼呀。 这银子当真是进来的容易,出去得也快。 秀娘担心地问:「三郎, 咱们一下子搞这么大的投入, 万一钱赚不回来全砸进去怎么办?」 宋三郎笑道:「那就权当买个经验吧。」 秀娘嗔他, 「咱这经验也太费钱,好几千两银子呢。」 宋三郎就笑。 几千两银子的试错成本, 对比可能带来的可观收益,划算的。 宋三郎不显山不露水干成太多件让秀娘惊讶的事, 不管是卖文玩也好, 搭上侍郎大人做了户部主事也好,还是为娘家出头拿下里正一家, 甚至把里正身后的势力也连根拔起,如今又把徐正元的事跑出了眉目, 这桩桩件件都在秀娘的意料之外。 所以对于三郎一下子花几千两银子买地,她虽然不理解,但能肯定夫君不是莽撞之人,一下子花出去如此多银子,必是心里有些数的,她道: 「反正我也不懂,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吃肉我们娘俩就跟着吃肉,你喝汤我们俩就跟着喝汤,你若吃糠咽菜,大不了我们娘俩便陪你一起吃糠咽菜,我们又不是没穷过,大不了这次亏了,下次我们再赚回来。」 宋三郎莞尔,轻握了她的手背。 …… 八月十五前夕,洛京城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俱都开始走动起来,大夏朝对中秋节的重视比之春节也差不了多少,亲朋好友、师长同僚之间是要互送节礼的。 一时间,洛城鸡贵,鸡是吉的谐音,寓意大吉大利,且中秋团圆之日,节礼不落单,都是双份双份的来,鸡也要送两只。 平时一只鸡的价格在80文上下,今年中秋节竟然涨到了170文一只,就这,还一鸡难求,一大早妯娌三个一块去集市抢鸡,又名抢「吉」。 宋三郎则带着辰哥儿先去拜访了李逸山,后又带着去萧衍宗处,不巧,萧衍宗不在家。 萧衍宗今日去宫里探望萧太后了,萧衍宗被他爹逐出家门,但在萧太后眼里,萧衍宗始终是她最疼爱的侄子,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侄子为家族做出的牺牲。 萧家这个外戚已经足够让人忌惮,看在自己这个亲娘的面子上,皇帝才允许萧做个土财主。如此已经是顾念情分,若还想着往朝堂上掺和太多,那就是太不懂事了。 好在娘家弟弟不懂事儿,侄子却是个明白人,知道要如何才能保住萧家现在的荣华富贵。 皇帝他已经做稳了龙椅,他们萧家再出个影响力大的人,那就不是助力而是威胁了,尤其衍宗这样天纵奇才的人更不需要有。 衍宗真正的抱负,只有她这个姑姑能懂,生在萧家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 萧衍宗不在家,宋三郎吩咐李把式调转车头,直接去陈宴安处,陈宴安见到辰哥儿跟着父亲来了,乐呵呵挺高兴。 宋景辰规规矩矩给陈宴安见过礼,跟随着宋三郎坐下。 陈宴安问他在家中可有读什么书,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道:「我爹爹有读书,因为我爹爹要考秀才,我都陪着我爹读书。」 他那意思大概是我虽然没有读书,但我就站在了离书本很近的地方。 陈宴安被他逗乐了,捋着鬍子笑问:「原来如此,那你爹爹可有教你些什么。」 宋景辰点点小脑瓜,「昨日晚上爹爹给辰哥儿讲厚德载物, 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 三岁半个小娃能记住这么长的句子,陈宴安不由微微惊讶,他道:「辰哥儿可知道此话何意?」 宋景辰道:「辰哥儿知道,是告诉大家德性很重要,就像土地的德性是滋养万物,所以土地上面万物生长,周文王有德性所以天下归心,刘备有德性,所以能吸引来诸葛亮这样聪明的人愿意为他做事。」 想了想,小孩又道:「土地滋养万物却而并不认为自己就得是万物的主宰,可正因为它不索取万物,所以万物愿意归附他,回报他,他不认为自己伟大,才能成就了伟大。」 小孩看了身边宋三郎一眼,道:「我爹爹和我娘亲就是厚德载物,爹爹和娘亲生我养我,全都为我好,却从来不向辰哥儿邀功,也不告诉辰哥儿他们有多辛苦,我都睡着了又睡醒了我爹爹还为我扇风呢,我娘亲给自己花一文钱都会心疼,给辰哥儿花多少钱都愿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小孩说完,眼睛眨了眨,补充一句:「先生也是厚德载物,所以全洛京城的读书人都想到先生的书院来读书。」 「辰哥儿也想要读书了,先生你说我过完节来呀,还是过完节再过两天来呀。」 陈宴安简直被小孩一番话惊到了,先不说他的记忆力有多好,触类旁通的领悟力有多强悍,就单论小孩说话的逻辑和条理性,就足够叫人惊讶不已。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小孩还能学以致用,不光能学以致用,还用得相当之的巧妙。 你就看他刚才这段话,先是以土地和歷史名人为范例,把厚德载物的含义和重要性给你解释的清清楚楚。 接着他又举他自己身边的例子,告诉你他对厚德载物的理解,顺便夸了爹娘一把。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小孩还自然而然地顺着他自己的话夸赞了自己这个先生,你以为这就完了? 人家的重头戏在后头呢,他前面夸了你厚德载物,后边就说他想来你这里上学,你若不让他上,那你就不是厚德载物之人。 你以为他只是堵上了你拒绝的理由? 他还给你设定了具体期限,中秋节过后,还是中秋节过后的后一天,你自己选呗。 陈宴安服气,服气宋三郎俩口子真会生,作为先生,天道酬勤是他挂在嘴边勉励学生的话,其实他心里门清,天道酬勤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是例外。 小孩自己都把话说到这儿了,宋三郎趁机同陈宴安说起想把小孩送到陈宴安那数理班的事,主要小孩自己喜欢捣鼓各种东西,在家是自己一个人玩,到了陈宴安的数理班有一大堆小孩陪着他玩。 宋三郎始终相信把小孩放进人群中,会对儿子的成长有好处,不要看孩子们年龄小,亦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陈宴安自然是万分乐意,不过他同宋三郎一样,考虑到小孩年龄小,也担心再把小胖娃累瘦,觉得让小孩下午过来上课比较好,这样的话,小孩上午还可以多睡会儿。 宋三郎心中感动,亦为辰哥儿高兴,无论是萧衍宗还是陈宴安,都是真心爱护辰哥儿之人。 上学的事正式敲定,陈宴安留爷俩一块吃午饭,宋三郎知道眼下快过节,定会有不少人前来拜访陈宴安,委婉推辞掉,爷俩出来时,陈宴安的回礼全是小孩爱吃的各种小点心糖果之类,又送了小孩一本自己珍藏的《算经》,一本《开物元稿》。 爷俩回到家中已经晌午,秀娘说老太太想明日带着睿哥儿辰哥儿去伯府一趟。 礼节上原也应该,毕竟当初睿哥儿拜师陈宴安的事儿,对方给帮了忙,虽说后来已经特意过去谢过,可如今过节,不去不合适。 这就是人情债的坏处,好借难还,你得永远记着对方的好,这种微妙的施与受的关系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反目成仇。 施恩的人若总觉得接受他恩情的一方亏欠他的,就容易心里不平衡;而接受对方恩情的一方总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但又还不清,就容易想要逃离这种关系的束缚。 就比如现在的萧家,总是觉得自己有从龙之功,以功臣自居,无形中就贬低了皇帝自身的努力,被皇帝边缘化不足为奇,没人想要供个祖宗,皇帝就更不想。 所以说施恩不要图报,图报莫施恩,正如今日辰哥儿对陈宴安所说,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 有时候明码标价的人情处理起来反倒简单。 宋三郎还有许多节礼要送,只是过节下午不送礼,若是下午去给人送那不是送礼那是去寒碜人了。 对方会想你上午干嘛去了? 哦哦,你是去更重要的人家拜访,把重要的人家拜访完了顺道来我这儿熘达一圈儿。 索性宋三郎想带小孩出去买灯笼,八月十五那日出来赏月,小孩子们都喜欢挑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笼。 不成想他还自作多情了,人家小孩不稀罕跟他一块儿出去玩,他要跟着宋景茂和睿哥儿一块出去买灯笼。 孩子更愿意和孩子一块玩儿,没人跟他玩的时候,他才想起你,或者他渴了他饿了,他受委屈了,你才会比较重要。 宋景辰才不会说他不想跟他爹一块出去,那样的话他下次想跟爹爹一块出去的时候怎么办? 宋景辰道:「爹爹,你累了,你在家歇着吧,有哥哥们看着我呢,你不用担心我被拐子拐跑。」 被累了的宋三郎:「……」 「爹爹,你低一点,我够不到你。」 宋景辰叫他爹弯下腰。 宋三郎不知道小孩要干什么,弯下腰来,宋景辰摸出一颗话梅干塞到他爹嘴巴里,正是午陈宴安送给他的小吃食。 自打荀大夫说了吃太多甜食对小孩不好,宋三郎已经很少给儿子卖蜜饯这类含糖量高的小吃食了,这次是陈宴安送的,小孩说若不叫他吃,他就告诉先生。 宋三郎自然不怕他告状,只是小孩好久没吃了,吃些也无妨,没必要一点不让吃。 宋三郎嘴里含着蜜饯,心想:小傢伙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呢。 关键吃着真香。 就听宋景辰道:「爹爹,好不好吃呀。」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好吃。」 宋景辰见他爹高兴,趁热打铁道:「哥哥替爹爹看孩子不能白看,没有奖励下次他们就不想看小孩了,爹爹给我们点钱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第74章 宋三郎问儿子, 辰哥儿自己攒的钱呢? 小孩理所当然:「哥哥是替爹爹看小孩,爹爹出钱才对。」 宋三郎平时奖励孩子多少钱,他自己心里都没数,干活了要给, 哄高兴了要给, 猜拳输了要给, 反正小孩有的是理由向他要钱, 要就给,主要一个愿意要,一个愿意给。 宋三郎其实很享受儿子向他要钱, 毕竟儿子都学会跟老子要钱了,这种心理大概只有当了爹娘的人, 更能理解其中的快乐。 小孩成长中每一个阶段所带来的变化,第一次会翻身,第一次会爬,第一次自己站起来, 第一次叫爹爹娘亲, 迈出人生中的第一步, 甚至是他第一次使坏,第一次拿小手给你巴掌, 都会让父母感受到养育的快乐和成就感。 宋三郎数了三百文,一百文串成一串, 让小孩拿给两个哥哥, 叮嘱去街上玩要听哥哥们的话,不准乱跑乱蹿。 宋景辰痛快应了, 蹬蹬蹬跑出去,把两串铜钱钱分别交给茂哥儿和睿哥儿。小孩假传圣旨:「哥哥, 我爹爹说了,不花完钱不让我们回来。」 宋景睿道:「给我们好多钱呀。」 宋景辰:「因为我爹想让你们替他看小孩,他大概想清净一会儿。」 宋景睿道:「嗯,还是三叔最了解你,你值这个价钱。」 宋景辰跑上前捂哥哥的嘴,宋景睿就跑,宋景茂笑着从后面追上去。 前吏部尚书府。 书房内,张璟正与自己的岳父,也就是前吏部尚书钟老爷子讨论徐正元的案子,也就是户部左侍郎骆松涉嫌与南江省的地方官员互相勾结,侵吞盐款的事。 据张璟初步调查得出的结论,此事果真牵扯到了现任的户部尚书大人,只是还不能确定对方参与的程度有多深。 张璟不敢轻举妄动,狗急了都知道跳墙,何况是人,户部尚书若是同户部右侍郎联手搞鱼死网破,张璟自己也不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斗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所以他今日正好趁着陪夫人回府探亲的机会,请岳父老泰山帮着出谋划策。 众所周知,吏部乃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又称大冢宰,人臣巅峰,掌管着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真正的位高权重。 钟老爷子能把官做到这一步,眼光见识以及处理事务的经验手段自然不一般。 老爷子先是肯定了自家女婿的能干与慎重,这才不紧不慢道:「户部尚书你不能动,非但不能动,你还要竭力保住他,把他与此案摘干净。」 张璟:「岳父的意思是——」 「户部尚书年事已高,不出一两年就要退下来,对你构不成威胁,若要动他,风险高,获益少,得不偿失。」 钟老爷子话音一转:「且你此时把他扳倒,其实弊大于利,对你名声不好。」 「你开了这样的头,你后面之人便可效仿你,时刻想着把你扳倒取而代之,这么多年你都等了,又何必急于这一两年呢。」 张璟点点头,「岳父所言甚是。」 钟老爷子又道:「相反,你若在此时帮这位尚书一把,帮他摘干净,不用你动手,他亦要捨车保帅,推出右侍郎骆松来做替罪羊替他承担一切,如此一来,此事必成。」 「而此事过后,因为有把柄在你手里,户部尚书必极力推举你上位,你的尚书之位将会更加稳妥。」 张璟听得目光里异彩连连,不由接口道:「等待他退下这两年,我虽不是尚书,却胜似尚书,他有把柄在我手中,我若要做什么事,他必定会尽力配合。」 钟老爷子笑道:「贤婿想通了就好。」 翁婿俩聊着天儿,张璟同老爷子闲话起宋三郎的事,边说边笑道:「自打认识了这个宋文远,好像特别的顺,夫人同我说他是一员福将,真没说错。」 钟老爷子不信什么福将之说,他道:「听贤婿刚才所言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人品如何?」 张璟肯定道:「乃是可信之人。」 对官场上的人来说,可以信任已经代表极高的评价和好感了。 钟老爷子点点头,「总要培养几个可用的心腹之人作为你的手眼耳朵,方可洞察下面人都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户部的大小事情你不必事事过问,但必须皆在你的掌控之中。」 「岳父大人说的是,义山明白。」 …… 这边,宋景茂带着两个弟弟到离家约莫两三里地的昆玉桥那边玩,桥东边是宋家住的东榆街,属于居住区多是住宅府邸,桥西边的西榆街则商铺酒楼聚集,更热闹些。 路稍稍远了些,后半段宋景茂背着宋景辰,他力气没有宋三郎大,更没有宋三郎稳,小孩不住往下秃噜,他只好用力往上颠一颠,宋景辰怕他哥摔到他,使劲儿搂大哥的脖子,宋景茂快被小孩勒得喘不过气了。 「辰哥儿,大哥保证不摔到你,你把手松开一些好不好?」 宋景辰:「摔到怎么办呀。」 宋景茂:「保证摔不到。」 宋景辰:「哥哥拿嘴巴保证有什么用,出力气的又不是哥哥的嘴巴,是哥哥的手臂,哥哥的手臂这么软,我爹爹说摸上去很硬的肉才能有力气呢。」 「哥哥,你为什么气力这么小呀?」 宋景辰趴到他哥耳朵边儿发出灵魂质问。 半个月内收到弟弟两次鄙视的宋景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小孩嘆了口气,道:「不然还是辰哥儿自己累一点吧,哥哥这么累,辰哥儿都心疼了。」 小孩说着用力往下秃噜,他要下来。 宋景茂本来背着他就吃力,小胖娃使出「千金坠」的功夫往想滑,宋景茂吃不住力,忙蹲下身子让小孩顺利下来,道:「不然大哥抱着你走吧。」 宋景辰忙摆摆小手,「不要哥哥抱,哥哥抱着勒我腿,比背着还不舒服呢,辰哥儿自己走。」 当初萧衍宗抱着他也是勒他腿,他说怕萧衍宗辛苦,不让人家抱。轮到自家大哥这儿他必须得说实话,得让他大哥知耻而后勇,毕竟以后和大哥一起出门的机会多着呢,不能回回抱不动他。 宋景茂抬手抚额,话说三叔那一身力气是怎么长的呢? 干木匠活儿的人多了去,也没见那个木匠有三叔那样的体格,有机会得向三叔请教请教。 不能回回都被弟弟鄙视,做大哥的尊严何在?! 好在总共不到三里地的路程,几人又走了一小会儿便走到昆玉桥了,虽说距离中秋节还有几日的时间,昆玉桥的栏杆上已经披红挂彩,错落的小灯笼缀满了两道长栏。 桥上人多,宋景茂牵着宋景辰的小手,同时让瑞哥儿拽住自己的衣襟,防止俩小孩被人流冲散,老实说,他有点后悔带两个弟弟到这边来玩了,没有想到离过节还有好几天呢,人已经这么多。 宋景辰想要买个好玩的面具戴在脸上玩儿,宋景茂抱起他来,让小孩儿自己在货架上选,小孩给自己挑选了个大老虎的面具,是那种半截式的面具,只遮住上半边脸,鼻子,下巴,嘴巴都露出来。 宋景茂给小孩儿带上,宋景辰透过面具上的两个洞洞,朝大哥眨巴眨巴眼,又学这大老虎的样子,张大嘴巴,嗷呜一声,奶凶奶凶的,逗得宋景茂直乐。 幼弟选好了面具,宋景茂又把睿哥儿抱起来,让小孩选。 睿哥儿扫了一眼货架上的各式面具,让卖货的小贩帮他取下个小狐狸的面具,自己戴上了。 两个弟弟都带了面具,索性宋景茂也给自己要了一个,是个狼王的面具,给人付完钱,宋景茂正要戴上,却听睿哥儿惊你叫一声,「大哥,弟弟不见了!」 宋景茂心砰的一下揪起来,忙低头四顾,那里还有小孩的身影,真的就是眨眼的功夫,人就没有了。 宋景茂慌了,忙大声喊道:「辰哥儿,辰哥儿!辰哥儿你在那里!」 宋景睿也急了,忙跟着喊,边喊边问旁边人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最好看的三四岁大小的娃娃。 周围人都说没有注意到,兄弟俩真急了,宋景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像假如自己是人贩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如此闹市抱了小孩该如何躲过众人的眼睛? 宋景睿成天同宋景辰一块玩儿,他比宋景茂更了解弟弟,弟弟长得可爱漂亮,三叔三婶不止一次跟他强调如何防止上人贩子的当,加上弟弟极为聪慧,断然不会主动跟着陌生人走。 就算陌生人拿着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引诱他都不可能成功。 也就是说弟弟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而且带走的时候必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否则弟弟一定会大喊救命。 只是自己不过是摆弄了面具一下,也就是须臾之间没有注意到弟弟,弟弟就被人掳走了,那人必定是早就盯上了弟弟,只等一个机会。 宋景茂料定如此短的时间内,那人带个小孩,一定跑不远,且他必定是带了箩筐之类的东西来藏人,想到此,他忽地大声朝周围人嚷道:「刚刚在下的幼弟被人贩子突然掳走,此人带着孩子必定走不远,烦劳各位帮我寻找附近背箩筐,或者麻袋之人,或是手里牵着抱着的小孩戴个小老虎面具,若能找到,在下愿意出百两银钱酬谢!」 「我弟弟三四岁,十分好认,您只要觉得他比任何小孩都漂亮,那便是幼弟!」 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璟视作可信任之人的宋三郎,看着书房里小孩的杰作,正又好气又好笑又惊讶。 第75章 冷不丁有小手拉扯宋景茂的衣襟, 「哥哥,我在这儿呢。」 急出一身冷汗的宋景茂勐地低头看去—— 小胖娃正抬头看向他,水润无辜的大眼睛扑闪着,人家每一根眼睫毛都能给你扑闪出无辜来。 宋景茂:「!!!」 宋景睿:「???」 众人:「这……」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哥哥, 辰哥儿刚才只顾着蹲在地上看老爷爷捏泥人啦, 没有听到哥哥叫我。」 宋景茂差点想哭, 小孩猝不及防找不见, 又冷不丁出现,情绪大起大落,他浑身虚脱了一般, 腿软的站不住。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却是很清楚的知道弟弟这样漂亮的孩子万一被拐子带走, 后果会有多可怕。 宋景睿看到弟弟出现的瞬间,小孩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直想不通弟弟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呢,这也太快了。原来这傢伙是钻到旁边人群里看人家捏泥人去了。 可不找不到他, 本来身子就小, 蹲在地上往人堆里低头一扎, 谁能瞅见他? 宋景睿气地拍了弟弟屁股一巴掌,「宋—景—辰!谁叫你乱跑!你知不知道我跟大哥哥都快要被你吓死啦。」 当着周围这么多人被睿哥儿打屁股, 宋景辰也生气啦,他不要面子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小孩扬起小手就要找补回来, 睿哥儿上前一步, 「怎么,你自己做错了事情, 还要对哥哥动手吗?」 小孩刚才被惹急眼了,他是真想还手也要打睿哥儿的屁股一下找补回来, 这会儿看到哥哥红着眼睛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他又把手慢慢放到了睿哥儿肩膀上。 搂过睿哥儿的肩膀,在哥哥哭之前,他先呜呜哭,「呜呜呜……你干嘛凶我……还打我……」 小孩的哭分两种:一、真伤心了,眼泪是真流,雷声是真小。 二、装可怜,眼泪流不出来硬流,用力揉眼睛给你揉出几滴眼泪来,抽泣的声音特别大。 眼下显然是第二种,宋景睿不可怜他,继续教训:「你说干嘛凶你,打你都打得轻,若我们告诉三叔,你觉得是我打的疼还是你爹打得疼?」 宋景辰抽抽搭搭。 宋景睿继续道:「以后人多的地方你不要乱钻乱蹿,更不能离开咱们家里人的视线,不然你被人贩子掳去就再也见不着爹娘和家里人啦,你怕不怕。」 宋景辰忙用力点头:「害怕,辰哥儿下次再也不乱跑啦。」 当着人面儿,宋景茂没有多说什么,虚惊一场,忙朝着周围人抱拳表达歉意,又买了十几盏小孩子挑着玩的花灯笼,叫两个弟弟送与周围人,聊表刚才莽撞咋唿的歉意。 宋景茂一番举止得体,再加上周围人见宋景辰小孩的确是从没见过的漂亮娃娃,多少也能理解宋景茂刚才的急切,毕竟这样可爱的小孩确实最招人贩子惦记。 虽说是虚惊一场,宋景茂仍旧心有余悸,没有心思再带着两个弟弟继续逛街,弯腰抱起宋景辰,让睿哥儿抓住自己的衣角,兄弟三人往家里走。 宋景辰趴在宋景茂的肩膀上装乖巧,他有点心虚。 其实他刚才听到了大哥同二哥慌里慌张唤自己的名字,就是他突然想到说书人经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临时起意,他才故意跟两个哥哥躲迷藏,他想考验考验哥哥们能不能找到自己。 若是哥哥们找不到,书上说得就是对的,越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越不会被关注到。 所以他故意不吭声,非但不吭声,还故意往人堆里挤,让旁边站着的大孩子挡住自己。 直到大哥哥出百两银子悬赏找人他才急了,爹爹说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一百两银子那就是一百个一千文,他攒了那么久的私房钱都没有一千文,哥哥一下子就要给人家一百个一千文,太贵啦…… 宋景茂倒没有多说什么责怪宋景辰,宋景辰认为自己过关了,渐渐放松了警惕,他又欢实起来,一路上同睿哥儿互相追逐着打打闹闹。 宋景茂看着两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幼弟,真的就是俩个孩子,即便他们再聪慧,也无法想像出世上有些的人恶,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把孩子卖给谁,也不会知道那些买孩子的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进了家门,睿哥儿跑回二房,宋景辰也要往自家屋里跑,宋景茂拉住他,温声道:「辰哥儿一会儿要到哥哥屋里玩吗?」 「要找哥哥玩,哥哥等我把东西放下就找你去。」 宋景辰脆声应道。 宋景茂弯下腰,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小脑瓜,「好,那哥哥等着你。」 宋景辰连蹦带跳地往三房跑,跑到自家屋门口的时候,小孩回过头来朝宋景茂嚷道:「哥哥等着我呀,我一会儿就去找你哦。」 宋景茂笑着朝小孩挥挥手,见弟弟进了屋子,这才转身回大房去,今天发生的事不能轻易过去,必须得让弟弟明白后果。 这边宋景辰一进屋就奶声奶气地朝屋里喊,「爹爹娘亲,我回来啦。」 「哎呦,大儿回来啦,你跟哥哥出去买了啥好东西呀,快过来给娘看看。」 秀娘从里屋探出头来,朝儿子笑道。 宋景辰把小老虎面具从头顶往脸上一拉,蹬蹬蹬跑进屋,蹭进秀娘怀里,「嗷呜——娘亲快看我像不像大老虎啊——嗷呜。」 「喵~」,回应小孩的是一声猫叫,胖虎听见宋景辰的动静从床底上钻出来了,歪着小脑袋沖宋景辰叫了一声,随后甩甩头,弓起毛茸茸的身子,伸个大懒腰,慢悠悠踱步到自己的食盆儿前,先低下头先闻了闻食盆儿,确定食材是新鲜的,这才埋下头开始大口干饭。 胖虎一系列淡定的动作无不在表明态度:小样儿,弄个马甲我胖虎照样认识你。 秀娘比胖虎给儿子面子,笑道:「不像大老虎,像个小老虎。」 宋景辰纠正她娘:「不是小老虎,是大老虎小时候。」 「那还不是一样嘛。」 秀娘站起身给小孩倒水去。 宋景辰跟在他娘屁股后面,嘟着嘴巴道:「就是不一样嘛。」 秀娘不跟小孩较真,他说啥就是啥呗,秀娘道:「好了好了,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先过来喝点水。」 「什么水呀?」 「你说什么水,白开水呗。」 「我不要喝白开水。」 秀娘把碗递到儿子面前:「快点喝,再这这那那,不如娘熬点黄莲水给你喝,喝完黄连水,你看白开水甜不甜。」 宋景辰吃硬不吃软,咕嘟咕嘟把一小碗白开水全都喝完了。 「娘亲,我爹爹呢。」 「你爹爹在书房念书呢,你赶紧的,自己玩去,别耽误你爹爹念……」秀娘话都没说完呢,小孩早都一熘烟跑到书房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宋景辰看到书房的草珠子门帘故意不用手扒拉开,他用小脑袋顶门帘着往里闯,门帘勐得落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他觉得好玩。 宋三郎早就听到小孩儿回来的动静了,这会儿看到儿子兴沖沖扑上来,忙一把扶稳他,「稳当些,小心摔倒。」 宋景辰扒着宋三郎的手臂,往他膝盖上爬,宋三郎一把抱起他,放在自己膝盖上,「跟哥哥出去玩得开心吗?」 宋景辰点点头:「开心,爹爹,你不知道街上可热闹啦,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辰哥儿不想乱花钱,只买了大老虎的面具和一个小兔子灯笼就回来啦。」 小孩绝口不提是他自己调皮捣蛋,哥哥宋景茂不带着他逛了,提前给拎回来。 宋三郎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乖娃,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懂得不乱花钱,不过有件事情爹爹想问你一下。」 宋景辰仰起头来,「什么事呀爹爹?」 宋三郎看着他,「爹爹书桌上少了几本书,你看到了没有?」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什么书呀爹爹,你的书丢了吗?」 宋三郎点点头:「嗯,爹爹用来考试的书不见了,是别人送给爹爹的,是很重要的书籍。」 宋景辰一听说他爹丢的书很重要,眼神就有点儿飘,小奶腔也显得底气不足,小孩试探道:「爹爹,你丢的书有多重要呀?」 宋三郎郑重道:「嗯,书本身不是很重要,丢了可以再买,重要的是书里的批註,是一位状元郎读书时记的笔记,爹爹考秀才用得着。」 宋景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下意识搂住宋三好的脖子道:「辰哥儿没有见过爹爹的书籍,不然辰哥儿帮着爹爹一起找找吧。」 宋三郎点点头:「那辰哥儿就帮着爹一起找找,看落在了哪里。」 宋景辰自己藏的东西,他当然知道在哪儿,问题是东西不能拿出来呀,拿出来他干的坏事儿就露馅了,最主要他想偷偷用私房钱买了书赔给爹爹都不行,因为那些书上有什么状元郎的批註。 小孩装模作样帮着宋三郎四处翻书。 宋三郎也装模作样陪着小孩演戏,他倒要瞅瞅小孩能演到什么时候。 宋景辰边敷衍宋三郎,小脑瓜边飞速思考对策,这时间胖虎悄无声息地熘达进来,宋景辰看到胖虎,灵机一动,他道:「爹爹,我知道啦,会不会是胖虎这傢伙把爹爹的书不知道叼哪去了呀?」 宋三郎看着儿子:编,继续编,就欺负胖虎不会说人话呗。 宋三郎故意难为小孩,他道:「胖虎对书本不感兴趣,不信你看——」 说着话,宋三郎从书案上随手抽了一本儿书,放到胖虎面前测试,胖虎不解地瞅瞅宋三郎,又用鼻子闻了闻地上的书本,不是吃食的味道,不喜欢。 胖虎又伸出小爪子试探性的去扒拉眼前的书本,一点不好玩,不感兴趣。 胖虎大摇大摆走开了。 宋景辰:「……」 第76章 闯了祸想要撒谎掩盖, 这几乎是所有小孩下意识的反应。 小孩因为弱小,他比大人更懂得趋利避害。 担当这东西不是一生下来就能有的。 小孩用撒谎来掩饰错误,说明他不懂得如何正确面对自己的错误行为,而这正是他需要学习的东西。 是以—— 孩子犯错不可怕, 可怕的是父母不懂得如何正确看待孩子的错误, 不懂得帮助孩子引导孩子, 只一味责怪。 宋三郎今日要找小孩谈话, 并非只是一本书的事,主要最近一段时间,小孩子的苗头有一点不对头。 最开始小孩刚学说谎时, 他并没有当一回事儿,还觉得孩子很可爱很有趣, 这大人说谎让人生厌,三岁小孩就不一样,他睁着纯净乌黑的大眼睛同你睁眼说瞎话,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小心思完全藏不住。 那种你明明知道他在说谎, 他却不知道, 你还要一本正经装作不知道,就很好笑, 谁成想儿子太过聪慧,才不过半年的时间, 说谎的水平让你嘆为观止。 而且小孩似乎尝到了说谎的甜头, 想都不想就开始说谎,这就问题比较严重了, 必须得给他扭转过来。 宋景辰小孩见势不妙,想要熘。 「爹爹你忙吧, 辰哥儿出去啦。」 「辰哥儿等会儿再出去。」宋三郎拉住小孩,「爹爹再问你一次,爹的书本你有没有看到?」 宋景辰忙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宋三郎肃了神色,他道:「辰哥儿若能确保自己的谎言不被爹爹揭穿你就继续硬撑,倘若不能,你最好老实和爹爹坦白。」 平时宋三郎再怎么宠爱小孩,真到小孩欠揍的时候,他也会真揍。 作为父亲光有慈爱绝对不够,你必须得让小孩有敬畏心,孩童其实最会看脸色,他会欺软怕硬。 在宋三郎看来,软弱的父母最是容易养出逆子,而且是窝里横,跑到外面又软弱窝囊,他本能地学会了欺负父母,却没有能从父母身上获得力量和勇气,他不知道真正的强者是如何对待自己如何对待他人。 父母在孩子面前自重,孩子在他人面前就会自重。 宋三郎真的沉下脸色来,宋景辰知道害怕,小孩眨巴眨巴眼,长睫毛忽闪着,不说话了。 宋三郎平声道:「辰哥儿想好了再跟爹爹说,从现在开始,辰哥儿要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负责,爹爹若发现你说谎,不会轻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宋景辰嘴巴一瘪,就要哭。 宋三郎不为所动,他道:「现在把你眼泪收回去,装可怜逃避错误的眼泪流多少,爹爹都给你数着,掉一滴打一下。」 宋景辰知道他爹说到做到,绝不会说笑,忙抬起下巴,用力眨着眼把眼泪吸熘回去。 宋三郎道:「现在站好了。」 宋景辰知道他爹的规矩,忙站直小身体。 惩罚不是目的,你得让他知道挨罚不好受。 宋三郎问他:「现在爹爹问你,爹爹的书是怎么回事?」 宋景辰绞弄着手指,支支吾吾不敢说。 宋三郎:「把你手放下去。」 宋景辰把小手放到身体两侧。 宋三郎:「现在你可以回答爹爹的问题。」 宋景辰用手指指某处。 宋三郎:「你没有嘴巴吗?」 宋景辰:「要是爹爹的书被弄坏了,爹爹要打我吗?」 宋三郎:「那就要看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宋景辰忙道:「辰哥儿是不小心的,但把爹爹的书弄坏的很严重,爹爹不会打我吧。」 宋三郎:「这跟严重不严重没关系,跟你处理自己错误的方式有关系。」 宋景辰不解,难道不是弄坏的越严重挨打越厉害吗? 宋三郎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人都不能做到的事,爹爹不能要求你必须做到,但爹爹不允许你错上加错,更不许你为了掩盖一个谎言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 「所以,你是不小心闯了祸,爹爹可以原谅你,不过你撒谎掩饰就得要罚,也就是说你本来不用挨打,但你错上加错,就得挨打了。」 宋景辰想哭,早知道他就先向爹爹承认错误了。 宋三郎又道:「不要认为犯了错,你只要认个错就万事大吉,爹爹只说不打你,可以原谅你,但你弄坏的东西你要赔给爹爹,这是你为自己的不小心承担的责任。」 宋三郎对宋景辰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小孩老老实实交代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小孩看见他爹平时研墨,在家里闲得无聊,他突然想研墨用毛笔画画玩儿,于是学着他爹的样子先往砚台里倒了一点点清水开始磨,结果磨半天不怎成功,小孩不耐烦,认为水不够多,继续往里倒水,不小心倒多了,水从砚台里溢出来,把旁边书本浸湿了。 小孩一慌,光顾去看砚台了,没注意手里的碗,碗一歪,一碗水全都倒在了书本上。 古代的纸张不比现在,遇水就透,而且上面的墨汁很容易就煳成一片,从而字迹变得模煳不清。 宋景辰见闯了祸,第一反应就是不让大人发现,他要把湿掉的书本藏起来,他能想到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书偷偷扔到茅厕里,他爹绝对发现不了。 但他偏不那么做,他听说书的人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得亲自试试看看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孩想来想去,决定就把书本藏在他爹眼皮子底下—— 于是小孩把书藏在了他爹的书案下面,因为他爹的书案是带抽屉的,且两个抽屉之间有木架隔板,小孩就把书翻开后骑挂在了隔板上。 也就是说除非宋三郎钻到书案底下,且要仰着头往上看,书本才能被发现。 本来宋三郎钻到书案底下的可能性就很小,钻到书案底下仰着头往上看的可能性更小了,小孩觉得很安全。 只是小孩还不懂得什么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任你再能算计,在天意面前都只能认输。 宋三郎的书案收拾的条理分明,他又不是毛躁之人,本来把书本毛笔之类不下心碰下去的可能性极小,只不过家里还有胖虎这货。 胖虎是幼猫,幼猫的好奇心大到没边,它爪子扒拉着宋三郎的毛笔玩,三扒拉两扒拉给扒拉到桌子边上了,那笔到了桌子边上,胖虎盯了一会儿,最终探出小爪子轻轻一碰,啪叽!毛笔掉地上了。 小猫和人一样,闯了祸的第一反应是熘,胖虎麻熘蹿出书房了。 后来宋三郎进来书房,看到毛笔在桌子底下躺着,他俯身去捡,捡完毛笔,头从桌案底下往外探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磕到头,瞄了一眼上面,好巧不巧就看到了宋景辰藏的那本书。 当时他真的吃惊,惊讶小孩的心眼子如此之多,藏的这个位置若非一连串的巧合,他还真得发现不了。 另外他总觉得小孩故意把书藏他眼皮子底下,隐隐有那么点儿挑衅的意思,大概类似于那种:爹爹,你玩不过我的心理。 他看到皱皱巴巴的纸张,模煳成一团的字迹,大概心里有数,知道是被水泡过了,这才把小孩拉过来问话。 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了,宋景辰往他爹怀里蹭,又想撒娇逃过,宋三郎拿起桌上的戒尺挡开他,「站着好好说话。」 宋景辰瞅见他爹手里的戒尺,大眼睛里露出畏惧。 宋三郎问他:「辰哥儿同爹娘撒谎对不对?」 宋景辰忙摇摇小脑瓜,「爹爹,辰哥儿做的不对。」 宋三郎又道:「你可知道为何撒谎不对,尤其是对爹娘撒谎就更加不对?」 宋景辰想了想道:「因为爹爹和娘亲是最爱辰哥儿的人,不能对最爱自己的人撒谎。」 宋三郎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倘若你不希望你最爱的人对你满口谎言,你就不应该欺骗最爱你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宋景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宋三郎自然能看出儿子心里想什么,他道:「你是不是想问爹爹为何就可以对娘亲撒谎。」 宋景辰不吭声。 宋三郎道:「并非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说谎,是否要选择诚实也要分情况,不过辰哥儿你现在还小,你不具备像爹爹一样的选择分辨能力,所以在没有危急到你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爹爹要求你尽量诚实。」 「没有人会喜欢和谎话连篇的小孩做朋友,辰哥儿自己也不会喜欢自己的朋友经常说谎话,对不对?」 宋景辰点点头,之前他并不觉得撒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听爹爹如此一说,突然间就意识到撒谎很羞耻了。 开到儿子低下头去,宋三郎知道小孩听进去了,他道:「你可认罚。」 宋景辰红着眼睛点点头,跪在宋三郎身前,伸出自己两只小肉手来,手心朝上。 宋三郎又问他:「上次你对爹爹撒谎,爹爹怎么罚你的?」 宋景辰小声道:「打我手。」 宋三郎:「打了几下。」 宋景辰:「爹爹打了我五下。」 宋三郎:「嗯,你还记着打了你几下,可惜没能让你记住疼,爹还是打得太轻了。」 「……?」 宋景辰慌了,忙道:「爹爹……」 宋三郎打断他:「现在你告诉爹爹,你还对大人撒过什么慌,如实告诉爹爹,一件都不许漏掉。」 宋景辰看看他爹,又看看他爹手上的戒尺, 宋三郎也不催促他,只要小孩肯对自己坦白,他就可以先把刚才这顿打记在帐上。 宋景辰哇一嗓子哭了,抽泣着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谎话老实交代了,宋三郎听着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话,他就说嘛,儿子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乖孩子,他正想着呢,就听宋景辰小声道: 「还有……」 宋三郎蹙眉,「还有什么。」 「还有今天辰哥儿还做错了一件事。」 宋景辰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同他爹说了一遍。 宋三郎听出一身冷汗来,这次他是真生气,他简直不敢想儿子被人拐走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他自己的心头肉从此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暗无天日的生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要说真的发生,光是想想他就无法忍受。 宋景辰一看他爹的表情就知道要坏事儿,吓得两只手缩到背后去了。 宋三郎看着他,「好,很好,我的辰哥儿真聪明,你可真是聪明得过了头!」 …… 片刻后,宋景辰哇哇的哭声惊动了秀娘,秀娘忙紧得放下手中东西,顺着声音跑去书房看,这一瞧可不得了,三郎正打小孩手心呢,小孩手心都红了。 其实打小孩屁股最不容易伤到小孩,还能起到吓唬的作用,但这半年来宋三郎能感觉到辰哥儿到了敏感期,喜欢要面子,有自己的自尊心,知道什么叫羞耻,再打他屁股就不合适了。 你打他可以,但你得给小孩留一点最基本的面子和尊严。 所以,只能是打他手心。 上次宋三郎一共打了小孩五下,这次一边手心打了五下,想让小孩吃教训,又担心真给伤到,毕竟年龄还太小,若非小孩心眼子太多,远远超过同龄孩子心智,宋三郎是真捨不得动手。 但鑑于自己家儿子这种特殊情况,你要真等到他六七岁再管,小孩吃得苦头将会更多。 宋三郎到底没捨得用冷冰冰的戒尺打,孩子太小了,用自己的手打的儿子手掌心,这样能更好的控制住力度,避免真伤到小孩。 秀娘见眼前情形,吓一跳,她知道宋三郎轻易不会打孩子,慌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三郎怎么还打起辰哥儿来了?」 宋三郎同她把今天下午小孩故意骗哥哥们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本来还在心疼小孩的秀娘气得想打儿子屁股,这是能闹着玩儿的事儿吗?! 宋景辰挨了顿打,蔫了许多,宋三郎带他去外面洗脸。 洗完脸后,小孩眼睛仍旧红红的,小鼻头红红的,小手也红红的,这次小孩是真的可怜了。 小孩不想去主屋吃饭,挨打了,他嫌丢人,大哥哥和二哥哥肯定会笑话他,但他又不敢不去,磨磨蹭蹭。 宋三郎看出小孩的小心思,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孩子过去主屋吃饭,他自己小时候同辰哥儿一样,刚挨了打也并不想面对其他人,只想自己安静地待会儿。 宋三郎领着儿子回屋休息,叫秀娘等饭熟了给小孩端些饭菜过来吃。 宋景辰要宋三郎在屋陪着他。 陪着自然可以,但想要被哄肯定没有。 宋三郎认为自己之前犯得最大错误就是前脚打完小孩,后脚就各种心疼,从而让小孩把挨打和被哄联繫在一起,两两相抵,从而失去惩罚的意义。 打了,就得要让他明白大人的态度。 宋景辰见自己都挨打了,还打得好疼,他爹竟然不哄他,小孩伤心了,把薄被往头顶上一罩,不想搭理人。 宋三郎也不搭理小孩,半倚在床头,自顾自手里拿了本书过来看。 宋景辰等了好半天,见他爹真的不理他,开始主动找事儿,他一会儿说他口渴了让宋三郎给他倒水,一会儿说他背痒,自己够不着让宋三郎给他挠挠,一会儿又说他牙疼,让宋三郎给他看看是不是虫子咬他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反正他浑身哪那儿都不舒服了。 宋三郎的态度:倒水可以,自己端着喝;背痒有痒痒耙自己抓,牙疼明天找荀大夫去看。 宋景辰心里有点儿慌,为什么爹爹这次生这么大的气呀,都已经打过他了,还不理睬他。 小孩开始想自己这次犯的错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爹爹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他想到好像爹爹听他说完今天下午的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又联想到爹爹说的有关拐子的那些话,小孩敏锐地觉察到了些什么。 宋景辰轻轻拉了拉宋三郎的衣襟,「爹爹,你是不是担心辰哥儿被拐子抱走了,所以才这么生辰哥儿的气呀。」 宋三郎看到儿子大大的黑眼睛里含着眼泪儿,又这般小心翼翼试探他的态度,心里一软,想要揽过儿子帮他擦掉眼泪,又忍住了。 他道:「辰哥儿知不知道今日若你被拐子掳去,不光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大哥哥和二哥哥,哥哥们会因为没有照顾好你一辈子生活在内疚之中,还有爹娘——」 「爹娘没有了你,生活就没了光,再也不能好了。」 宋三郎注视着儿子,一字一句道:「所以,辰哥儿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你好,爹娘便也会好了。」 宋景辰大眼睛里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把脸埋进宋三郎的胸膛,「爹爹,辰哥儿错了。」 这句认错是小孩发自肺腑的。 一家人吃着晚饭,秀娘找了个理由,说小孩有点儿不舒服,要把饭给爷俩端回去吃,老太太忙问是怎么回事。 秀娘忙道:「娘,您甭担心他,就是有点儿积食了,肚子不太舒服。」 小孩积食是常有的事,老太太放下心来,宋景茂目光微闪,想到今天下午弟弟说来找自己却没来,又联繫到听到的小孩哭声,他估摸着弟弟是被三叔教训了。 他不清楚三叔到底同弟弟说了些什么,但他能感觉的弟弟和三叔都有一个聪明人的通病——那就是太过自信。 其实,太过聪明的人都很容易自负,人一旦自负过头往往就容易离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不远了。 宋景茂不希望这么聪明可爱的弟弟将来成为杨修之流,聪明很好,但还需谨言慎行,凡事三思而后行,稳妥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第77章 上学第一天 过完了中秋节, 宋三郎手上的二十六两银子花去个七七八八,亲朋好友,同僚上峰,互相之间都得要人情往来。 这还是按照最正常的礼节, 都没有送什么贵重之物, 所以说当进了一个圈子, 花多少往往不由自己决定, 你得入乡随俗,遵守圈子里的规矩。 现下家里只剩下秀娘那小箱子里的一百多两银子,留着用来应急的。一百两银子对从前的一家三口来说会是一笔不敢想的巨款, 现在则不然,到处都得是用到钱的地方。 秀娘想去衣裳铺子给大人小孩订做几身衣裳, 以往小孩的衣裳都是让二嫂姜氏给裁剪后秀娘自己缝制的。 如今辰哥儿要去书院读书,还是陈宴安的书院,秀娘想着让孩子穿得更体面一些,三郎这边平日里又少不了一些宴席应酬的场合, 穿着自然更不能敷衍。 就连她自己亦是, 出门在外代表的是三郎的体面, 少不得要做两件得体的衣裳备着,万一有什么场合用得着, 免得到时候抓瞎。 秀娘和宋三郎商量此事,宋三郎的意思是既然家里三个孩子一道去书院读书, 总不能看出明显那就三人都做上两套, 竹姐儿也一样,另外老太太那里也要做上两套换季的衣裳, 其他人就不必管了。 秀娘如今大概能明白些宋三郎的心思,公公宋玉郎是独苗, 到了辰哥儿这一辈儿家中总共也只有三个男娃,往后兄弟们之间是要互相帮衬的。 她也能看出来,茂哥儿同睿哥儿是把辰哥儿当亲兄弟看待的,再者现下自家开着绸缎铺子,都是现成的布匹,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心累。 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难免在吃穿用住行上比以前花钱要大方一些,想给儿子更好的,可不管买什么,用什么,你总要顾忌这顾忌那,得顾忌一大家子的感受。 一天两天,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久,就觉得难受了,有一种无论怎样做都不太讨好的感觉。 秀娘把自己的想法同宋三郎絮叨。 宋三郎自然能理解处理这些关系的为难之处,同处一个屋檐下,一张桌子上吃饭,三家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隐私可言,都穷的时候倒还好说,如今自家骤然发迹,对比未免就会明显。 不要说大哥同二哥,即便换做自己,面对这种落差未必就真能没有一点儿波动,这都是正常人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就算他不介意有钱了养着两家人,大哥同二哥那性子也绝不是厚脸皮之人,会令他们更加难堪。 另外,三房这边若一直默默付出,一开始还好,时间一久这种付出就会被视作理所当然,古人云「百善未及一恶,百瑜未及一瑕。」 一次的不好足以抵消前面一千次的好处。 唯今之计,就是把宋家现在的宅院扩建,届时就像那些大家族一样,一家一处院子,灶房也单独分开,住在一处,却互不打扰,各过各的。 等到茂哥儿同睿哥儿都考中了秀才,两家也都有了盼头,这种对比就会削弱很多。 另外,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宋三郎也想把宅院扩建,他不想让儿子一直住潮湿阴冷的西厢房,也不想让小孩一直就得迁就十几口人的口味,大锅饭逢年过节的吃吃还行,天天这样吃,很难让人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一切的一切都得落实到一句话上——得有钱。 最终宋三郎给秀娘的建议是:去找大嫂二嫂,就说想给辰哥儿做两套衣裳,娘家铺子里有现成的布,问他们要不要一块给孩子做。 不要把话说太透,这话可以理解为布是白给的,也可以理解为客气一下,给不给钱在你们自己,或者我出大钱,你们出小钱,出订做衣裳的手工费。 秀娘听完捂着嘴笑,「三郎可真会,与其自己为难,不如把为难交给对方。」 宋三郎莞尔,「都是自家人,并非为难,只是让大嫂二嫂明白交公的钱我们三房已经给过娘了,给得最多,剩下的我们愿意给是人情,不愿给是本分。」 …… 一大早,宋三郎起来穿衣裳,宋景辰也紧跟着从被窝里钻出个小脑瓜,一骨碌坐起来,他也要起床,他今天还要去上学呢。 宋三郎忙给小孩套上衣裳,瞅着他笑,但愿以后也能这般积极。 宋景辰一边自己提裤子一边道:「大哥哥和二哥哥都很喜欢去书院,爹爹你小时候喜欢吗?」 这个问题宋三郎不大好回答,他以往的成长经歷,喜欢不喜欢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作为嫡长子他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 宋三郎摸了摸小孩头,「一开始不喜欢,后来喜欢了。」 宋景辰:「为什么一开始不喜欢,后来又为什么喜欢了?」 宋三郎想了想,道:「因为爹爹一开始觉得读书不好玩所以不喜欢,后来爹爹发现觉得读书不好玩,那是因为爹爹没有把书读明白,读明白了以后,就感觉到书里有无穷的乐趣。」 宋景辰不解道:「那为什么爹爹把书都读明白了也没有考上秀才呢?」 呃…… 宋三郎脑门上三条黑线。 宋景辰:「书里有无穷的乐趣,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读书人总喜欢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呢?」 宋三郎抚额,「既然你这么多疑惑,又为什么想要去书院读书。」 宋景辰:「大哥二哥都去书院读书啦,我才不会相信爹爹和娘亲会放过我,早晚都要去书院,辰哥儿觉得吃苦还是早一点好,不然像爹爹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挑灯熬夜地看书,该多可怜呀。」 宋三郎:「……」 宋景辰跑过来,抱住宋三郎大脑袋,在他爹脑门上亲了一口,「爹爹辛苦了,爹爹是为了辰哥儿和娘亲才会这么辛苦。」 宋三郎迷失在小孩软软糯糯的小奶腔里,搂过来蹭了蹭儿子的小脑门。 辛苦点算什么,他愿意把自己能给的都给眼前的孝顺大儿子,命都可以。 吃过早饭,宋景辰要跟哥哥们一块去书院,反正小孩都已经起床,上午去也无不可,宋三郎叮嘱儿子在书院要听先生的话,不准调皮捣乱。 宋景辰表示自己最乖最听话,迫不及待跟着两个哥哥上了车。 毕竟第一天上学,宋三郎要去送,宋景辰不要他送,把他爹往车下面推。 茂哥儿年龄大了,做事也稳当,车夫李把式身世清白,底细可靠,倒也不需要非得大人跟着去送。 两口子站在家门口,宋三郎寻思着小孩从得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他们招招手什么的。 没这回事儿的,宋景辰一上车就跟睿哥儿兴奋得叽叽喳喳起来,他现在跟哥哥们一样了。 目送自家马车拐出了胡同口,宋三郎这才转身去往户部衙门的方向。 兄弟仨到了书院,宋景茂把小孩领到理工班的课室。 陈宴安手里没钱,想要扩建书院的事目前还只能是个想法而已,所以理工班目前只有一间讲堂,讲堂里的孩子也只有二十多个。 孩子虽少,却全都是陈宴安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孩童,大部分时间都会由他亲自授课。 每个孩子在陈宴安心中都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他希望这些孩子能够生根发芽,能够长成参天大树,将来能够做出一番成就来造福万民,让更多的人看到理工学科的重要性。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极其天真和不切实际,自古以来,从来都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功成名就才是读书人所追求的终点,亦是读书人的价值体现。 千古诗篇永流传,却鲜有人想了解谁造出了曲辕犁,谁造出了纺线车。 所以,大夏朝并没有推广理工学科的土壤,那位先贤不能成功,他亦不能成功,但他想做,能做到那一步就那一步,倘若他培养的人能造出一个类似曲辕犁或者是纺线车的东西,那便是天下苍生之福。 这世上总要有人低下头来看看这片土地,看看这片土地上的万民苍生,为天下百姓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陈宴安是真心喜欢和看重辰哥儿,一早就吩咐人给小孩安排好了座位,最前排,最中间的位置,自己亲自留了写有小孩名字的纸条在桌子上。 他此番做的目的也是警告其他小孩不准因为辰哥儿小,就欺负他。主要是警告班上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 几个孩子俱都身份贵重,却不爱读书,听说他的理工班除了读书主要是各种践履活动,觉得好玩,组团过来的。 陈宴安是真不想收,但他亦不是谁都能拒绝的了。 见到陈宴安的安排,宋景茂心知先生对弟弟的看重和喜爱,为小孩高兴,摸了摸弟弟的头道:「大哥就在前面一间讲堂,辰哥儿有事情随时过去找大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宋景辰点头。 宋景茂怕小孩忘记喝水,先给餵了几口水,又叮嘱小孩几句,这才出了屋。 宋景茂一走,小孩好奇地四下张望,他张望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瞧他。 宋景辰年龄小,个子却是高,与睿哥儿站一块儿也没比睿哥儿矮多少,说他六岁也有人信。 有个比宋景辰高出一头多的小孩走到宋景辰面前,一本正经地问宋景辰:「小孩,你断奶了没呀?」 他刚才看到宋景辰这么大个孩子还让他哥餵水,看不惯,过来找茬。 宋景辰眨了眨眼,反问道:「那你呢,你看起来比我年龄大的样子,你肯定断奶了,你是几岁断奶的呀,是你不想喝了,还是你娘亲不让你喝了呀,断奶的时候你有没有哭呀,你哭了几天鼻子呀?」 宋景辰在和为贵的前提下,成功把问题踢给对方,你笑话我没断奶,我就笑话你断奶的时候哭鼻子,我敢说我断奶了,你敢说你断奶的时候没有哭鼻子? 对面小孩:「……」 对方不怀好意,宋景辰不喜欢他,爹爹说过,不喜欢就无视好了,宋景辰转过头和旁边小孩说话,压根不关心刚才那小孩的反应。 「我叫宋景辰,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旁边小孩懦懦地看了眼宋景辰身后的高个子小孩,慢慢低下头去,他不敢随便接宋景辰的话,更不敢惹站在宋景辰身后的赵敬渊。 整个屋子里的小孩都不敢惹赵敬渊,因为他姓赵,但凡知道他点底细的人都惧怕。 只有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的宋景辰,开口第一句话就得罪了赵敬渊,开口第二句更是直接无视赵敬渊。 赵敬渊长到七岁,还没有被人如此下过面子。 第78章 小孩子之间不可能上来就打, 和大人一个样总得要探探虚实,衡量欺负你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好欺负就打,不好欺负就算了。 所以赵敬渊亮出他的态度——我就是要来找你茬。 宋景辰也亮出自己的态度——你惹我试试? 双方第一个回合, 都清楚了对方不好惹。 赵敬渊经常打架, 对方是真不害怕还是虚张声势, 他凭直觉能感受得出来, 他觉得宋景辰不怕他,是因为不知道他的来头。 赵敬渊清了清喉咙,道:「小屁孩儿, 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景辰眨了眨眼睛,「你是想告诉我你爹是谁吗? 赵敬渊:「……」 宋景辰:「怪不得你要问我断没断奶这种奇怪的问题。」 赵敬渊:啊?……啊啊啊!!! 宋景辰一系列骚操作形成完美闭环, 所以问题又回到起点:到底谁没断奶? 讲堂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小孩敢笑,虽然他们忍得都很辛苦。 赵敬渊这次真被惹毛了,因为恼羞成怒, 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举起小拳头沖宋景辰威胁道:「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宋景辰眯起大眼睛来:「我就知道说不过我, 你就打我,打不过我, 你还不是要去找你爹。」 赵敬渊急了:「谁说我要去找我爹!」 「你就会」 「我不会!」 「你会。」 「我说了不会!」 「我不信?」 「要怎么你才信!」 「白纸黑字,你写保证书, 保证你不找你爹我就相信你, 当着我们大家的面,你敢不敢写?」 「写就写!」 宋景辰从自己小书包里掏出纸张来, 「你写。」 赵敬渊气鼓鼓地一把扯过纸张,宋景辰从旁边小孩的书桌上拿了根毛笔递给他, 旁边小孩自觉把砚台递过来。 赵敬渊拿起毛笔胡乱蘸了下墨汁,沖宋景辰没好气道:「快说,要写什么。」 宋景辰想了想,道:「你就写书院里发生的事情书院里解决,谁也不准找爹,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有在上面按手印,谁违反了,谁就没有断奶。」 赵敬渊不知道宋景辰两个哥哥都在书院,大笔一挥,痛快写了,宋景辰假装认字,凑过去看了看,道:「我们来按手印吧,你有没有印泥呀?」 「先生抽屉里有。」赵敬渊朝宋景辰翻个白眼儿,「你敢去拿吗?你敢我就服你。」 宋景辰:「我不敢。」 赵敬渊:「胆小鬼,我就敢!」 宋景辰拉住他,「先生知道了,你会挨训的,我们还是不要拿了,明天我带印泥来,我家里有。」 赵敬渊目光闪了闪,嗡声道:「随你的便吧。」 周围一众小孩:「???」 他们俩不是要打架吗,怎么成一伙的啦? 张璟听从岳父的建议,拉拢户部尚书一起搞右侍郎骆松,户部尚书为了摘清自己,亦为了迅速了结案件以免查得时间长了暴漏出自己更多问题,全力配合张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案件便有了结果。 右侍郎骆松伙同地方盐官贪污盐税数额巨大,皇帝震怒,判斩立决!顺理成章,徐正元的案件也真相大白,徐正元官復原职。 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徐正元恍如隔世。 徐明昌了解到孙子所涉案件的来龙去脉,才明白宋家人为自家出了多大的力,户部右侍郎,那可是从三品的大员啊,怪不得自家使了多少银钱都不好使,这已经不是银钱能摆平的事情了。 徐明昌带着儿子徐承望孙子徐正光,一家人到宋家登门道谢,徐明昌这次来颇有负荆请罪的意思,若无妹妹徐明珠,若无宋家,自己的这条命,孙子的这条命,包括他们徐家,就全都葬送进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只是一码归一码,若是时光倒流,他大概还会做出同当年一样的选择来,家族联姻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门当户对,自来都是如此,这都是千百年来实践过来的。 从老太太来讲,她享受了家族带给她的荣华富贵,却在家族利益与爱情面前选择了后者,经此一事,也算是放下了多年来对徐家的一层愧疚,算是皆大欢喜。 徐正元郑重地给宋三郎磕了三个头,感谢表叔的救命之恩,宋三郎主要是要藉机推张璟上位,张璟升得越高,他自己的官也就做得越轻松,就比如像现在,基本上,上上下下没有人敢得罪他,更谈不上说使绊子。 他救徐正元反倒是其次了,不过他自然不会同人说这些,客客气气将人搀扶起来,笑着说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说着走着进入到农历腊月,宋景辰已经在书院读书四个多月了,理工班的授课方式与科举班不同,更加注重实践和应用,通常都是上午学习文化课,下午搞各种实践活动。 小孩比俩口子想像中更能适应书院的生活,他喜欢去书院。 这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宋三郎的意思是把上午的课给小孩停了,只上下午的课,宋景辰坚决不肯同意。 秀娘简直不敢相信以往最不想读书的小捣蛋竟然有如今这番变化。 俩口子不知道小孩收服了赵敬渊,又不准赵敬渊欺负自己班里的小孩,从而赢得了所有小孩的好感,人家混得如鱼得水。 还有就是,今岁秋收前夕,鲁北地区突然遭遇铺天盖地的蝗虫过境,把即将成熟的庄稼啃食一空,面对如此天灾,朝廷和百姓几乎是束手无策,最终结果是老百姓颗粒无收,面临飢饿甚至是饿死,朝廷的救济却是杯水车薪。 陈宴安给孩子们讲了蝗灾的歷史和危害,大夏朝的蝗灾几乎三、四年就来一次,尤其是以中原地带的蝗灾最为频繁,凡蝗虫过境之处,片甲不留,不仅把庄稼啃食一空,就连野草都不会给留下一根。 更有甚者,飢不择食的蝗虫大军兇残起来,连牲畜身上的毛都不放过,竟然当做野草般啃光,古籍上甚至还曾有过大蝗食人的记载。 蝗灾危害之大,不言而喻,陈宴安让孩子们思考对付蝗虫的办法。 宋景辰觉得蝗灾就像人生了病一样,其实预防才是最有效也最省力的办法,要预防就必须要了解蝗虫的生活习性,要了解蝗灾的发生规律。 此时的宋景辰并没有意识到一些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词彙字眼时不时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却理所当然的知道其中的含义。 宋景辰问三郎能不能帮他找到歷年以来朝廷有关蝗灾的记录。 听到儿子的问话,宋三郎突然感觉小孩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般,言语间已经慢慢摆脱了从前嗲嗲软软的稚嫩,说话越来越像个大孩子了。 小孩其实最容易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宋景辰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家人就喜欢他撒娇卖萌的可爱小模样,言谈话语间难免模仿小孩的腔调逗他说话,宋三郎更是喜欢背着抱着,宠着溺着,宋景辰自然长不大。 去了书院则不同,周围的孩子都比他年龄要大,但宋景辰在一群人里的地位却相当于老大的老大,因为最刺头的赵敬渊都听宋景辰的,因此,除了赵敬渊敢把宋景辰当小孩儿,没人会用逗小孩的口吻同宋景辰说话,四个月的时间足够小孩发生一些改变。 宋三郎其实还挺有点儿怅然若失,甚至他有些后悔早早就把小孩送去书院读书。 「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宋景辰见他爹走神,不高兴地掰过宋三郎的大脑袋,让他爹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宋三郎就笑,道:「蝗灾治理归户部下面的司农管,明日爹帮你问问,看能否借出来。」 秀娘在一旁捂着嘴儿直笑,对宋三郎道:「瞅瞅给你大儿子能耐的,三四岁个娃娃,他还操心起治蝗的朝廷大事儿来,三郎也是跟着他瞎胡闹,你还真给他借呀。」 宋三郎也笑,「辰哥儿做学问的态度很好,甭管做得成做不成,小孩愿意投入精力去了解蝗灾了解蝗虫已经很是不容易,能帮自然要帮我们儿子。」 宋景辰钻进宋三郎被窝里嘻嘻笑道:「谢谢爹爹。」 宋三郎摸着小孩手脚有些凉,同秀娘道:「现下已经进入到腊月了,家里修好的火道我看可以用上了,明日就给烧上吧。」 「这才刚进腊月,会不会太早了些?」 秀娘道。 宋三郎:「今年比往年更冷些,就提早烧上吧。」 「那好吧。」 宋景辰又同爹娘说了会书院里有意思的一些事,提到了赵敬渊云云,宋三郎听说姓赵,目光微动,赵乃国姓。 宋三郎不动声色套小孩的话,宋景辰便把两人不打不相识的过程,以及后来成为好哥们儿的一些事同三郎说了。 宋三郎从小孩言谈话语间大概能了解到对方小孩的性格,觉得对方没什么不妥,貌似还是自家辰哥儿拿捏了对方小孩,想了想,两人既然已经成为好哥们儿,还是不要对小孩干涉太多为好。 宋景辰同父亲说了会儿小话便窝在宋三郎怀里睡着了。 秀娘道:「都多大了,还让大人揽着睡呢。」 宋三郎:「他自己一个被窝冷呗。」 秀娘:「咱家今年的被褥可都是新棉花,辰哥儿的被子里缝得都是最好的棉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宋三郎:「孩子还小,自然喜欢赖着大人。」 「不是他要赖着你,是三郎你自己喜欢让儿子赖着,儿子若不赖着,你自己倒觉得别扭,觉得不舒服。」 宋三郎不说话了。 秀娘道:「之前给辰哥儿断奶的时候,我同三郎一样,不是辰哥儿断不了,是我自己断不了。」 「辰哥儿每次要吃奶时,总会咧着小嘴巴满脸兴奋地蹭过来,边喝奶边用大大的黑眼睛看着我,小脚丫也不闲着,晃得别提多自在,看到他喝完奶后满足的小模样,我这当娘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知足,断奶以后,我才明白不是辰哥儿依赖我,是我依赖着辰哥儿,他可以没有我,我不能没有他。」 宋三郎低头摸了摸小孩软软的小头髮,秀娘说得都对,不是辰哥儿要赖着他,是他一想到孩子要与他生疏,心里就很难受。 秀娘道:「其实辰哥儿的比我们两个想的要强很多,我们想着他在家各种娇惯,调皮捣蛋,去了书院会不习惯,可孩子却在书院过得很开心,甚至都不用我们操心,每天到点就自己爬起来,不管多冷都是。」 顿了顿,秀娘又道:「 总有一天,孩子要长大,我们要对他放手,等真的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时候,难受的不光是三郎,还有辰哥儿。」 沉默中,秀娘牵了宋三郎的手道:「三郎,我们俩总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开孩子,若是咱们俩个和他的关系一直如此密不可分,他的后半生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宋三郎的眼眶湿润,慢慢回握住秀娘的手。 第79章 宋三郎在南城买来建马场那块地, 找了两个人合作,一个张璟,一个郭大有,宋三郎作为地皮的拥有者, 对马场拥有绝对控制权, 张璟同郭大有享有分红权。 现下马球场已经开始动工, 虽说马球场不太受地势低洼影响, 汛期来临时顶多歇业两天,不过宋三郎还是叫人挖了许多排水沟。 于同光是个有能力之人,关于马球场的预算为宋三郎陈列的细緻清楚, 还提了不少不错的建议,马球场的具体事宜, 宋三郎交给他同徐承望一同负责。 马球场建成之后具体如何运营则是只有宋三郎自己知道。 张璟其实很不看好宋三郎在南城买地建马球场,劝了两句,宋三郎坚持,张璟明白越是有主见之人越是劝不了, 有些教训他必须吃了才肯回头, 因此也就不再多说, 同意入股权当是还了宋三郎这次助他除掉右侍郎的人情。 有了张璟入股,再拿下郭大有就简单容易得多, 郭大有不看好马球场,但他相信像是宋三郎, 张璟这样精明之人, 不会做愚蠢之事,既然要建, 定是有他不知道的赚钱之法。 他对张璟的权力地位有信心。 这期间,宋三郎送了郭大有一次发财的机会, 今秋鲁北主要产棉区蝗灾横行,入冬后棉花价格必然暴涨。 这就是交通不便信息差带来的效应了,鲁北的灾情消息第一时间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后,救灾事宜由户部负责,鲁北的受灾面积,灾情严重程度,户部得到的消息最为详尽不过。 郭大有听从宋三郎的建议,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也不忘给宋三郎丰厚回报,同时,秀娘两个弟弟开的铺子亦跟着小赚一笔。 因为宋三郎的这层关系,郭大有把自家不爱读书的儿子也送到了陈宴安的理工班,按照宋三郎给他出的主意,我们脑子不够银子凑,郭大有愿意捐赠八千两银子给陈宴安的书院。 对,人家不是贿赂陈宴安,人家是为书院捐钱。 对陈宴安来讲,科举班那边不缺人,理工班这边则是人越多越好,不需要多么会读书,你有一技之长就行。 郭午有钱也能算是一技之长吧,招收他一个得到的银子可以养活更多的理工学生,何乐而不为。 郭大有愿意掏八千两银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人家只为买郭有与宋景辰成为同窗,他相信郭午跟着宋景辰学不了坏,另外就是儿子反正不爱读书,学点儿东西总没有坏处。 于同光见郭大有把儿子送到陈宴安的理工书院,他也动了心思,他其实更想让儿子进陈宴安的科举班,不过目前儿子表现出来的资质显然不够,他想着曲线救国,先把儿子塞进陈宴安的理工班,将来再进科举班。 他没有郭大有那么多银子开路,好在儿子争气,还真有那么一项特技能,小孩很会观察,有时候他临摹名家字帖,儿子在旁边看着,会准确的告诉他,他写的不对,哪一横长了,哪一捺点的位置靠上了或者靠下了,他把自己的字拓印上去一对比,竟然同儿子说得丝毫不差。 于同光不知道儿子这不算本事的本事能有什么用处,陈宴安到底能不能看得上,不过好歹给孩子试试,不行也就死心了。 陈宴安这边负责理工班招生的管事对于兴业这项本事也挺新鲜,他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技之长,不过有了郭大有捐赠的银两,陈宴安叫他扩大招生范围,他想了想,在于兴业的报名单上写了个「过」。 一只蝴蝶翅膀微微的扇动,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对于小孩子来说,他的成长并非是一步步的,是突然在某一个瞬间,你会发现他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甚至于让你觉得换了个娃。 四岁便是这样一个分水岭。 腊月初九,宋景辰度过了自己的四岁生辰,仔细看,小孩鼻子挺直秀气,不知何时起,小小的山根开始变得明显,五官的比例也在悄然变化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三郎自己六岁便开始习武,但在四五岁时就已经开始为习武做准备,拉练腰、腿、臂等身体各部分的柔韧性和力量感,如今辰哥儿四岁,身体底子又好,也可以开始了。 宋三郎在自家后院里竖立了一个到他腰部高度的站桩,把儿子抱上去,告诉小孩站桩的技巧,让小孩尝试着自己站立,宋景辰胆子小,他害怕摔下去,抱着宋三郎死活不肯撒手。 无论宋三郎怎么鼓励他都不好使,小孩还抱得更紧些,眼泪汪汪地嚷救命,说他害怕。 宋三郎原本也没有真的打算让儿子一开始就挑战这样的高度,只是铺垫一下,让小孩没有理由拒绝真正的高度。 宋三郎引着儿子上套,他道:「爹爹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比这还高的桩子都站了,这样吧,我们把桩子给你调低一些好不好?」 宋景辰含着眼泪儿用力点头。 宋三郎把木桩又往土里埋深了一些,调到差不多小孩胸口的位置,对比刚才的高度,宋景辰心里的安全感陡然提升,宋三郎又在木桩周围给小孩铺了一层厚厚的草褥子。 确定自己安全以后,宋景辰这次有点跃跃欲试了,让宋三郎抱他站上去。 站桩的技巧有很多,比如伸展脚趾,脚的四个角向下压;比如找一个注视点,比如调整唿吸等等,但对于头一次学习站桩的人来说,要领过多,反而会让人无所适从,是以—— 宋三郎只告诉儿子最重要的一点:伸展双臂,凭直觉去感受身体的平衡。 双脚站桩比单只脚要容易很多,只要身体放松,胆子大,就可以做到,寻找平衡是人的本能,靠着本能去感应即可。 一开始宋三郎的两只手臂就放在儿子的身体两侧,主要起一个稳定孩子心理的作用,等他看儿子慢慢找到感觉以后两只手臂悄悄放下来,人还是站在孩子身后,随时做好救护的准备。 宋景辰从一开始的忐忑不自信,到慢慢感受到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小孩精神稍稍放松一些。 儿子控制身体的能力还不错,宋三郎又稍微拉开了些自己与孩子的距离,他可以确定在这个距离范围内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小孩,宋景辰却不知道。看到他爹离开,眼神开始慌乱害怕。 宋三郎朝儿子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平声道: 「稳住,别慌,你已经站得很稳很好,爹爹在不在你身边都是你自己在控制自己的身体,辰哥儿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爹爹的经验,若你没有站稳的能力,爹爹决不可能撒手。」 内心强大情绪稳定的人,话语中天然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宋景辰也跟着平静下来,重新调整唿吸,稳稳的站在桩子上。 见儿子稳定下来,宋三郎又重新走到孩子身边,刚才只是锻鍊孩子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对初学者而言,成功的经验比失败的经验更重要,从木桩上掉下来的次数越多,恐惧就越深,不自信也越多。 宋三郎又鼓励儿子双手握拳收回到身体两侧,尝试着在木桩上蹲下来,有宋三郎在旁边保护着,木桩的高度又在小孩接受范围内,宋景辰小心翼翼试着照做,动作很成功。 宋三郎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朝儿子竖起大拇指,「很好,不错!现在听爹爹的指令,放松身体,我们试着慢慢站起来。」 蹲下去容易,站起来有难度,宋景辰有点儿不敢,宋三郎靠近了些,手臂放在距离儿子只有寸许的地方,温声道:「辰哥儿别怕,爹爹就在你身旁,若是掌握不住平衡,你随时都可以抱住爹爹,不会摔的。」 若是以前,宋景辰不想做的事,他早就撒娇卖萌哭唧唧抱宋三郎大腿,死活不肯做了,在书院小半年的学习生活,小孩现在知道什么事情可以任性,什么事情不可以任性,爹爹让他练习站桩是为了将来的习武做准备,他想要习武就得练习基本功。 宋景辰尝试着慢慢从木桩上站起来,起身的过程中稍微扶了一下宋三郎的手臂,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身体平衡,成功地站了起来。 这一次做的不完美,小孩想要再来一次,宋三郎护着他又来了一次,有了上次的经验,宋景辰心里有了些底气,这次的动作比上次更加放松了些。 一连做了几次,宋景辰鼻尖上渗出了白绒绒的细汗,倒不是累得,主要是紧张的。宋三郎问儿子要不要结束,今天的训练目的已经达到,就到此为止。 宋景辰摇头,他想要宋三郎离他远点儿,不用爹爹保护着,他自己来一次。 宋三郎站远了些,宋景辰要他再站远些。 宋三郎继续后退,宋景辰还要他更远些。 宋三郎的唇角露出笑意来,他就是要孩子领会到这种战胜自我的感觉,让儿子明白他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由他自己控制。 秀娘那天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不可能永远把辰哥儿当成三岁,用对待三岁小娃娃的方式对待日渐长大的儿子。 辰哥儿已经不再是需要事无巨细呵护的年龄,你就不能再一直搂着他,抱着他,你要把搂抱他的双手变成托举他的双手,不再是用你的力量保护他,是给他力量,给他支撑,让他学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 明白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是会上瘾的,宋景辰又兴奋地想要给他爹表演金鸡独立,长时间金鸡独立需要很强的腿部力量,短时间还好,宋三郎护着小孩尝试做了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宋景辰做了个极其滑稽的金鸡独立还站不稳,跌进宋三郎怀里,宋三郎哈哈笑着把儿子抱过来,还是忍不住稀罕,在小脑瓜上亲了亲。 爷俩回屋时,秀娘正噼里啪啦扒拉算盘呢,自打有了自家的铺子,秀娘可有了学习的动力,学认字儿,学写字儿,学算帐,学打算盘,学得一个不亦乐乎。 主要现在儿子去了书院,没抓没挠的反而难受,还不如学点儿本事。 她学毛笔字费劲,宋景辰研究鸡毛与鹅毛的区别时,无意中发现鹅毛管很有弹性,柔中带刚,而且吸墨量还很大,给她做了个鹅毛笔,优点是好用,缺点是麻烦,总得不停的蘸墨汁,凑合能用吧。 宋景辰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改进办法。 腊月十三,宋家收到一份特殊的请帖,用的是双面打蜡,细薄光润的金澄纸,号称纸中之王。 第80章 请柬是和安郡王府的下人给送来的, 邀请宋景辰参加赵敬渊的生辰宴。 和安郡王府同宋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不用说, 这封请柬是按照赵敬渊的意思送来的。 宋三郎猜测赵敬渊应该是在家中极为受宠, 他想要干什么, 家里能满足的都会满足。再就是赵敬渊应该很看重同辰哥儿的关系。 不过, 小孩就是小孩,想法很单纯,却不知道他的生辰宴上来来往往差不多都是皇亲国戚, 辰哥儿的身份太过尴尬,也太过乍眼。去了该往哪坐? 似这等宴席, 座次都是按身份地位提前安排好了的,辰哥儿跟其中任何人坐一桌都不合适,只能给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单列一桌,或许还会有人好奇他们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毕竟京城的圈子就那么大, 宴会上众人都是熟识。 再者, 明天就是赵敬渊的生辰宴, 辰哥儿今日收到请帖,可见郡王府是迫于小孩的任性, 不得不敷衍一下。 宋三郎不反对儿子在书院里同赵敬渊做朋友,但自家与和安郡王府地位太过悬殊, 出了书院还是各回各家的好。 宋三郎隐晦地同儿子解释了自家去参加赵敬渊生辰宴不太合适的原因, 宋景辰很聪明,他听得懂, 点了点头,道: 「爹爹,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和赵敬渊是朋友,可他只是一个小孩,他的生日宴他自己做不了主,都是他爹娘安排,在他爹娘的安排里原本没有辰哥儿的事,辰哥儿去了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这样吧,爹爹可以陪你去选个生辰礼,等到了书院你再补送给他,好不好?」 宋景辰点头。 *** 宋三郎南城的马球场预计明年开春能建个差不多,处理荒地里面的野草,修整土地,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只要银子到位,工期甚至还可以缩得更短。 比较难办的是买马。 打马球之所以只能在贵族中流行,实在是因为这是一项花费巨大的真、贵族运动。 马匹在马球场上的短距离冲击速度可以达到十五公里以上,马儿要在如此快速的奔跑中做出各种躲避,掉头,急剎的高风险动作,速度,耐力,灵活性缺一不可。 即便具备了以上三点,其在比赛场上的损耗亦不可避免,因此,参加一场马球比赛,马主人一般需要备足三到四匹的宝马良驹做补充,赛完一小节换一匹马避免马儿过度劳累,最大限度地减少马儿的损耗。 而大夏朝一匹普通马儿大约值二十贯左右,战马则八十贯起步,一匹好的马球驹起码要三百贯起步,因为马球驹不仅本身出色,还要经过一系列严苛的训练使其适应激烈的比赛,其训练难度远比训练战马的难度高得多。 以上这些还只是买马、训马的费用,不包括养马。 养一匹马球驹可不比养一匹拉车运货的马,你不能餵点儿干草料就凑和了,你还得加入大麦、豆粕、菜饼,盐巴等等来保证马匹的健壮。 不说别的,只说这其中的盐巴,一匹马一天的餵养量大概在一到二两左右,换算成钱的话,一匹马球驹的一天的餵养费大约在三百文左右。 这完全就不是普通人能玩儿得起的游戏,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的小贵族都玩不起。 试想一个人带着三四辆跑车出来玩游戏,一场游戏下来,有可能三四辆跑车全报废,烧钱不烧钱? 跑车报废顶多损失点钱,问题是打马球是真正的速度与激情,不光损耗马,还损耗人,激烈的比赛中,人与马受伤是常有的事儿,死个把人也不稀罕,皇子皇孙摔死摔残的也不是没有。 即便如此高危,依然挡不住贵族们对马球的狂热喜爱,就问组织一场这样充满速度与激情的比赛,会吸引多少人前来观看? 倘若再引入赌注呢? 宋三郎自己前世便是打马球高手,他搞这个马球场三分为赚钱,三分为兴趣,剩下的便是他心底深藏的东西了。 大夏朝不产马,好的马匹大多产自北方游牧民族,尤其以阗国的良驹最为出众。 只是马匹作为战略资源,阗国非但严加管制向大夏朝售卖马匹的数量,种马的品质上更是加以控制,不肯把最好的马儿卖给大夏。 这就如同大夏朝买游牧民族的马却不肯用铜钱交易,而是茶马交易,以茶换马一个样 ,因为铜铁也是战略资源,可以铸造兵器。 所以搞定好马是个问题,光有银子解决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于同光自告奋勇,要跑一趟阗国买马,宋三郎帮他联繫了大茶商,同时雇了镖局护送。 除此之外,宋三郎还需要搞定大夏朝私人拥有马匹数量管制的问题。 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宋三郎担心郭大有吃不住,与郭大有言明:若担心风险太大,他可以找人进来替郭大有分担一部分。 自然,分担风险的同时亦有分担分红。 因为棉花的事,郭大有狠赚一笔,越发体会到朝廷有人,尤其户部衙门有人的巨大好处,随便透露出点消息来,就可能让你先人一步。 这马球场可是还有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参与,郭大有决定赌一把,他就赌宋三郎同张璟这样的人做事最是谨慎。 郭大有和于同光都比想像中更给力,倒叫宋三郎省了不少心。 距离明年二月份的童生试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考秀才的考生们开始最后的冲刺,当然也包括宋三郎与宋景茂。 宋三郎心态比较放松,考上就考,考不上影响也不大,反正他也没打算往上爬,推张璟爬上去,他在树底下乘凉就挺好。 宋景茂与三郎相反,之前考不中说是没有名师指导,如今拜在陈宴安的名下,再考不中就真的无颜面对家里人,也无颜面对自己,因此宋景茂发了狠的读书。 不就是考试紧张吗,那就把书温习到即便紧张也能倒背如流,无论如何,他这次必须要考上。 此时,各家书铺里关于考前指导的各类秘籍应季而生,一眼看过去五花八门,叫人眼花缭乱,难辩深浅。 不少人都花大价钱买歷届头名秀才们写的经验总结。 宋景茂却觉得这些头名秀才的经验其实最是无用,因为能考到头名状元无一不是天赋极佳之辈,他们的经验对一般人来说未必有多大用。 真正有价值的经验,反倒有可能是那些水平处于中上游水平的考生。 宋景茂只买了一本头名秀才的书籍做参考,又买了三四本水平中上的秀才所作,还买了一本将将考上秀才之人写的书,宋景茂看中他书上开头写的有一句话: 大概意思是我张某人天性愚钝,曾以为能考上秀才全凭勤奋二字,然真的考中了秀才,才明白勤奋之外,亦需要一些运气,然而这运气也并非偶然,并非从天而降…… 此话戳中了宋景茂,是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你总要把一些东西交给老天,他之前就总是妄图万无一失,为了万里那个「一」,各种患得患失。 想开了,这个「一」就是所谓的天意,既是天意索性就交给老天操心好了。 入夜,宋家几房全都亮着灯。 大房茂哥儿在读书,竹姐儿在为家人们绣制过年礼物,家里几个男娃都有了出息,小姑娘也不想太落后,在刺绣一道上很是努力,师傅楚娘子夸她擅长表现花卉藤蔓,其形舒展柔美,绣面灵动有余韵。 有了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年初小姑娘被退婚的阴影对她的影响越来越淡,竹姐儿想,有刺绣陪伴着自己,其实嫁给谁,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是谁,不是自己是谁的谁,不是吗。 至于是否能有个如意郎君,得之我幸,不得亦没什么了不起,她可以像师傅一样,把自己的感情交给最喜欢的刺绣。 隔壁屋,王氏跟宋大郎絮叨竹姐儿的婚事,进入到腊月以后,来家里为竹姐儿提亲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条件很不错的,王氏有些心动,选了几家自己满意的,正一家家讲给宋大郎听。 当娘的是过来人,最能明白这嫁人不光是嫁给喜欢的男人这么简单的事,你得和他们一大家子朝夕相处,甚至与她们相处的时间不比与你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少。 出了上次被退婚的事,王氏是彻底涨了教训,别的先不说,先看对方在外面的风评和名声,名声不好,再有本事也不嫁! 名声虽好,家里小妾多的也不能嫁,这东西是门风问题。 宋大郎与王氏不同,对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他想不了那么多,他就一点要求——最好门当户对。 不过他的意思还是一切等茂哥儿童生试的结果出来以后再说,现在可以先不用给人把话说死,留点儿余地,以防茂哥儿考不上。 王氏气得翻他一眼,骂他乌鸦嘴,孩子眼瞅着就要考试,说这种晦气的话。 宋大郎自知失言,想了想,道:「不若年前去趟大相国寺,替茂哥儿乞个福。」 王氏道:「 你现在才想起来,早都晚了,大相国寺上香的名额到了年底早就抢不到了,哪里能轮得到咱们去拜。」 宋大郎闻言苦笑:「这拜神也能分个三六九等了。」 王氏道:「那可不,这大相国寺的灵验是出了名的,人人都想拜,人家根本不缺香客,我看不如这样吧,找个时间咱们去京郊文昌仙君庙拜拜,我听人说那里的也比较灵验,好多都去。」 宋大郎莞尔,好嘛一下子从和尚庙跑到道观里去了,不过管他是那里,也就是求个心安而已,哪里都一样。 若世上真有鬼神,那最灵验的应该是宋家的祖宗们,这些人才是切身利益相关的。 宋家二房屋里,宋二郎也在与姜氏说着明年秀才考试,家里三郎和茂哥儿要下考场的事。 姜氏道:「茂哥儿这次可真是发了狠,比那头悬樑锥刺骨也差不了多少了,前天夜里,我半夜醒过来,都什么时辰了,茂哥儿屋里的灯竟然还亮着呢,咱家睿哥儿要是有他这个劲头我也就不发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宋二郎嘆了口气,「哎,这读书一道,多少还是要讲点天分讲点命,想当年你夫君我也一样,同茂哥儿一样没日没夜的读书,就想争口气,却比不上我爹当年随便考考,听我娘说我爹那人压根不知道勤奋为何物。」 第81章 今冬, 一家人都挖上了火道,宋三郎把钱交到老太太手上,再由老太太统一叫人挖的,老太太的钱哪里来的?一家人自然心里有数。 虽说一家人心知肚明, 宋三郎还是愿意「多此一举」。 大夏朝每年阴历十月到次年正月都会给官吏们发炭火, 宋大郎同宋二郎能领到十秤, 三郎则能领到三十秤。 不过对宋三郎来讲三十秤只是明面上的朝廷俸禄, 要知道户部三库主事乃是典型的官小油水大,从八品的小官却可以掐各路地方大员的脖子。 他又是新上任的主事,收到的各种名义的孝敬多不胜数, 本身张璟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给他油水捞。 这就是张璟的为官之道, 给手下足够好处,让手下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儿,是以,宋三郎要做的就是一个把握分寸, 不要招上面张璟反感, 亦不让孝敬他的人握住他把柄, 中庸就行。 即便宋三郎已经算是很低调,入秋以后收到的各种孝敬也已经让秀娘胆战心惊, 秀娘不敢用,劝宋三郎把东西给人家还回去, 拿人手短, 吃人嘴短,自家现在又不缺钱, 干嘛要三郎冒这个风险。 宋三郎叫她放心用。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现实远比秀娘想像中复杂太多, 就如现在,即便他不缺那些孝敬,他也不得不收,如此,上面张璟才能放心,孝敬他的那些人也才能安心。 他这个官才能继续做下去。 只要你身在局中,就不得不做出各种妥协,把该做的事做明白,守住你自己想守住的底线便好。 秀娘可不像宋三郎深谙官场之道,她胆子小,不管是她卖豆腐赚来的钱,还是做生意赚来的钱,都花得理直气壮,哪像眼前这些个东西,不能送回去,放在家里又占地方,看见就堵得慌。 两口子闲聊天,宋景辰听见了,给她娘出主意,「爹爹不喜欢收人家东西,娘亲也不喜欢,可人家非要送,那还不简单,就送给比我们家更有需要的人好啦。」 「娘亲就把这些东西捐赠给大相国寺好啦,大相国寺门口不是有施粥棚吗,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就是最需要帮助的人。」 秀娘一听,眼睛唰一下就亮了,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辰哥儿这个主意可太好啦!」 秀娘激动地拉着宋三郎道:「三郎,你想啊,咱们把东西都捐给大相国寺,每一笔捐赠可都是要被记下来的,这样的话,万一哪天有人要冤枉三郎,大相国寺就是咱们的证人,咱们可没用他们的东西!」 宋三郎忍不住就笑。 那好吧,儿子说得很对,就让大相国寺的方丈操心处理去吧。 俩口子一左一右,忍不住同时想把好大儿搂在怀里亲,两人的手掌在半空中相遇,宋三郎将秀娘和儿子同时搂在怀里…… 暖黄的烛火映衬着男人平静满足的面容,外面寒风凛冽,室内地龙烧得正旺,如春般暖意融融。 此处无声胜有声,氛围好的让夫妻俩谁也不想出声破坏,被搂得快喘不过气的小孩嚷道:「爹,我要撒尿,快点,我憋不住啦!」 「呃……」 宋三郎认命地起床…… 腊月二十,家里几个孩子俱都已经从书院放假,王氏心疼儿子日以继夜地读书,担心熬坏身子,可她劝几次都不管用,说多了茂哥儿还烦,虽说人家嘴上还客客气气:「娘不必担心」 ,「让娘惦记了」,「儿子不累」。 可等你说了几次,再过去给人家送汤的时候,人把屋门儿悄悄从里面给你栓上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王氏便来三房,找秀娘借辰哥儿一用,若说茂哥儿拿谁最没有办法,大概就是辰哥儿小娃了。 秀娘听王氏诉完苦,憋不住捂着嘴儿笑道:「得,咱们这皮猴子还有这等用武之地呢。」 王氏闻言,目光微动,暗道:弟妹这书还真没白念,如今说话越发像是个读过书的人了,这用武之地用的巧妙。 弟妹一直羡慕读过书的女子,这都嫁人生娃二十来岁的人了,没想到还真就能读成,那么自己呢? 如今茂哥儿和竹姐儿都已经大了,不必事事都让她操心,她又该做些什么呢? 「大嫂?」 见王氏发呆,秀娘叫了她一声,「大嫂想什么呢?」 王氏笑笑,道:「没什么,待会儿辰哥儿回屋来,弟妹让辰哥儿去茂哥儿屋里转一圈儿,咱们当娘的就算再望子成龙,看见孩子这般拼命,心里也是不落忍。」 说着王氏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儿,知子莫若母,她大概能明白孩子为何这般拼命,但她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秀娘也挺心疼茂哥儿的,让王氏放心。 晌午,一家人吃过午饭,宋景茂又要径直回屋温习功课,宋景辰有任务在身,一直盯着他哥呢,见哥哥要回屋,忙从凳子上出熘下来跑过去拉住他哥的衣角,不让走! 小孩子对大人交给的任务有莫名的责任感,尤其你越看重他,他就越想表现给你看,证明他很行的。 宋景茂不明所以,低头看向幼弟——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宋景辰抬头看着他哥,眨巴眨巴眼道:「要哥哥带我去钓鱼。」 宋景茂莞尔,摸了摸弟弟的头道:「哥哥现在有点忙,改日再带你去,好不好?」 宋景辰不高兴,撅起嘴巴道:「不好,今天就要哥哥带我去,胖虎好几天都没有小鱼吃,胖虎喜欢吃哥哥钓的小鱼。」 睿哥儿知道大哥最近读书正是要紧的时候,哪有时间陪小屁孩儿耍,站起身来替大哥解围,他道:「大哥要读书呢,辰哥儿到二哥哥这里来,二哥哥陪你玩。」 宋景辰不配合,反而任性道:「要大哥二哥陪我一起去钓鱼!」 睿哥儿张口要说什么,被王氏悄悄拉了拉他衣角,睿哥儿回过头,见大伯娘沖他使眼色,虽不明就里,但明白大伯娘拉住他的意思,遂闭了口。 如王氏所料,宋景茂虽然不想去,但他很疼爱幼弟,不想让小孩不开心,答应带着出去钓鱼。 上次的鱼钩找不到了,宋景茂找来一根粗细合适的缝衣针,用钳子夹住,在烛火上炙烤,直到针体通红变软,将其弯折成鱼钩的样子,又冷却一会儿,一个简易版的鱼钩就算做成了。 几人又找来线绳拴住鱼钩,再配上一根长竹竿,齐活! 宋景茂做好三根鱼杆,带着俩弟弟先去自家菜园子里挖蚯蚓,作鱼饵用的,宋景辰建议哥哥在土地松软湿润的地方挖。 宋景茂问弟弟为什么,宋景辰道:「因为蚯蚓一晒就会死掉,它只能找潮湿的地方作窝,另外它的身体那么软,肯定不喜欢钻很硬的土,越松的土钻起来才不费劲。」 呃…… 弟弟好像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几人照着宋景辰所说,找土地又湿润又松软的地方开挖,果然很快就挖到! 宋景睿有点儿害怕,不敢用手拿,宋景辰倒是不害怕,不过他对蚯蚓这种又湿又滑还软软乎乎的虫子有些生理性不适,尤其看到它弯曲蠕动的样子,就更加不适,摸一下他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其实宋景茂也不想摸这种黏煳煳的虫子,不过再不喜欢,这种东西对鱼儿来说就是无法抵挡的诱惑,最好的诱饵无疑了。 所以尽管不喜欢,但为了达到目的,他能忍,面不改色捏起虫子放进小罐子里去。 几人抓了约莫十几条,这就差不多了,因为一条蚯蚓其实可以分成好几截用。 几个孩子要出门,因为钓鱼涉及到水边,秀娘不放心,把李把式叫过来,给了他一串铜钱,叫他看好辰哥儿。 李把式与宋家是僱佣关系,原则上他只管餵牲口,驾车这些,秀娘叫他帮忙照看小孩,不属于他应该干的活儿,因此秀娘给了额外的钱。 李把式收了钱,看孩子自然会更加上心。 寒冬腊月,昆玉河已经结冰了,不过冰钓有冰钓的乐趣。 宋景茂寻找下杆子的位置,因为真心喜欢钓鱼,喜欢鱼儿上钩的感觉,宋景茂对钓鱼还颇有点儿小心得。 首先,冬天冷,背风向阳的地方是鱼儿最喜欢待得地方,另外水草丰盛的地方通常也受鱼儿喜欢,因为除了隐蔽,水草丰茂的地方往往伴随着各种鱼儿喜欢吃的食物。 宋景茂先在岸边给划了一条线,严禁睿哥儿和辰哥儿过线,并提前警告,俩人谁若敢过线一步,他必然不会轻饶。 上次辰哥儿的事足够他吃教训,那次若非三叔把小孩都打哭了,他都想让弟弟吃点儿教训。 选好下杆子的地方后,宋景茂面不改色把一条蚯蚓分成三段,一段穿到一根鱼钩上,又把鱼杆下到水里,让弟弟们握住杆子耐心等待。 鱼钩虽然简陋,但蚯蚓这种活体诱饵对冬天处于飢饿状态的鱼儿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明知道有危险,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上钩。 河边比较冷,宋景茂先帮辰哥儿紧了紧斗篷脖颈处的风领,毛绒绒的深灰毛领拢住小脑瓜,可爱极了。 这样的斗篷兄弟三人一人做了一件,秀娘出的料子,妯娌三人找人给做的,斗篷下摆处的金线刺绣是竹姐儿给绣上去的,三人一块儿出门,谁看见都得要忍不住夸一句不愧是宋玉郎的孙子。 实际上宋玉郎与徐明珠都是好相貌,大郎、二郎,三郎三兄弟底子不可能差得了,但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气质。 宋玉郎内在的才情风度才是真正让他与众不同的东西,这种东西宋大郎没有,宋二郎没有,原来的宋三郎也没有,好看是好看,没有什么吸引人的灵魂,看过就忘。 几个孙子却不然,宋景茂身上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娇弱,偏偏他的目光又极为坚定,强烈的反差却在他身上挺和谐,总而言之——宋景茂他有神秘感,会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他。 睿哥儿则给人很正的感觉,年龄虽小,却自带一股清风明月般的清清朗朗。 至于宋景辰小娃,一句话:看见他,你就想抱回家据为己有。 茂哥儿和睿哥儿都是很有耐性的人,坐在那里静待鱼儿上钩,宋景辰等得着急,老想把鱼竿从水里拽出来看鱼儿有没有上钩。 宋景茂忍不住笑,放下自己手中的鱼竿,来到弟弟身后,握住小孩的钓杆,教弟弟提着钓杆上下轻微动动,制造蚯蚓在动的假象引诱鱼儿上钩。 正教着呢,忽听得有人叫他的名字,「景茂兄。」 第82章 宋景茂直起身, 循着来人声音回头望去,河岸边走来一人,说话之人走在前面,十六七岁的年纪, 一袭窄袖湖蓝锦袍, 眉眼端正, 身材修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正是宋景茂在书院里的同窗, 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之嫡次子杨文业,后面跟着的看打扮应当是他的僕从。 两家其实住得并不远,只不过宋家家道中落, 双方没有往来而已,现在因着在同一所书院读书, 倒是熟识起来。 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宋景茂感觉对方不论品貌性格还是家世背景都同妹妹竹姐儿颇为般配,最主要两家住得很近,竹姐儿想要回娘家不要太方便, 若是竹姐儿在对方家里受了欺负, 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宋景茂只是有这方面的念头, 具体还要看俩个人能不能互相看上。 在宋景茂看来自己被将军府羞辱也好,竹姐儿被人家退亲也好, 说到底都是宋家实力不够,宋家若是能起来, 竹姐儿嫁给谁都没有问题, 自家若是弱势,竹姐儿嫁给谁都可能会有各种不顺心。 说到底, 自己娘家的硬实力才是女人最大的安全感,而非什么如意郎君。 「文业兄」 宋景茂向前跨了两步, 微微一笑,向杨文业拱了拱手道:「今日天气还不错,便带着两个幼弟出来耍玩一番,不想文业兄也有此雅兴。」 杨文业手里拿着钓具,不过显然比宋家三兄弟手里的鱼竿要专业的多,乃是紫竹材质的轮杆,竹子韧性更强,线轮亦可以收放鱼线,可以把鱼钩抛得更远。 杨文业沖宋景茂摆摆手,苦笑道:「非也,愚兄对钓鱼兴趣一般,不过是为了合群不出丑而已。」 他说这话倒也没有错,大夏朝的文人士大夫圈子流行垂钓,甚至垂钓还被定为大夏朝的宫廷礼制,每年开春皇帝都会约群臣一起垂钓,而文人聚会之时亦喜欢互相约钓。 宋景茂买来书籍研究钓鱼之道也并非全因爱好,他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每个阶段该做什么事,达到哪一步,他心里都规划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是目标明确,计划有步骤。 实际上到陈宴安的书院读书亦在他计划之内,只不过他去求三叔显得太功利,他不想让家人看到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他还是他们眼中从前的宋景茂。 所以,他只是话语间流露出一星半点儿对两个弟弟的羡慕,他娘就跑去跟他爹说了,不出所料,他爹去求了三叔。 他欠家里人的一定会还,他要让宋家崛起,他要让家族崛起,他要做那人上之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把他踩在脚下,把宋家人踩在脚下。 ——只有他踩别人的份儿。 宋景茂笑着把两个弟弟介绍给杨文业,宋景辰、宋景睿小哥俩过来同杨文业见礼,杨文业挺喜欢俩小孩,只身上没有带合适的礼物相赠,四下看去,见河岸上有卖糖葫芦的,便吩咐僕从去买来给俩小孩吃。 宋景茂见他喜欢俩个幼弟,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俩人坐到一处闲聊,这一次宋景茂吸取中秋节那次的深刻教训,把弟弟放到身前揽着,防止自己一个不留神小孩又到处乱跑,这可是河边,小孩若调皮跑到冰面上,这河冰可是只有薄薄的一层。 宋景辰把手里的糖葫芦先举到宋景茂嘴边,给大哥吃,宋景茂不吃他的。 宋景辰又递给杨文业,杨文业亦呵呵笑着婉拒了,客套一番,小孩自己美美地咬起来。 杨文业同宋景茂谈起明年二月份童生试的事,问宋景茂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夏朝秀才的录取率,大约为一县之内,三年总共录取五六名秀才,洛京城人才济济,考取难度可想而知,这还只是一方面。 其次在考试中还有诸多不确定因素,个人发挥,考官喜好,考题是否是自己所熟悉等等,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才华只是最起码的要求,还要有一点时运,或许只因为你的字写得对了主考官的心思,便能压其他人一头,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你的字不受主考官待见,从而被他人压一头。 宋景茂自然不敢说自己准备得好与不好,只笑道:「景茂愚钝,只能是全力以赴罢了。」 杨文业道:「宋兄可买了歷年的考题?」 宋景茂道:「买了一些。」 「今年的押题可有买?」 「嗯。」 杨文业嘆了口气道:「院政们的出题喜好各有不同,我等也只得广撒网,把各个院政的喜好研究一遍了,不求对了人家的心思,只求不要犯了忌讳。」 「杨兄所言甚是。」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杨文业问宋景茂要不要去参加后天的聚会,宋景茂说自己家中有事,怕是去不了。 考试前夕,宋景茂不想与任何人太多牵扯,更不想参加什么聚会,倘若聚会之人中有一人舞弊,便会殃及所有池鱼,即便是能证明清白,个人形象也会在主考官心中大打折扣。 杨文业若成为了自己妹夫,宋景茂自然会提醒他,现在不过是妹夫候选人,宋景茂不会多事,言多必失,指不定自己的话就被传了出去,不管有心还是无心,都对自己没什好处,何必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宋景辰兴奋地叫出声,「大哥,动啦!」 宋景茂闻言,笑道:「别紧张,直接提竿就是,跑不了的。」 宋景辰忙道:「我怕它跑掉,哥哥你快提。」 宋景茂笑了笑,一手握住钓竿,一手握住弟弟的手,道:「辰哥儿数一二三。」 宋景辰:「一、二、三——」 宋景茂手一松,宋景辰干脆利落地将鱼钩提出水面,一条手掌长短的鲫鱼在鱼钩上挣扎,宋景辰哈哈笑道:「哥哥,是我自己钓上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宋景茂摸摸他头,「干得不错,看到了吧,没有哥哥帮忙辰哥儿一样做得很好。」 宋景辰道:「二哥哥才做得好,都钓好几条了。」 宋景茂笑道:「你们俩都很能干,不过今天你二哥哥比辰哥儿的运气更好一些。」 宋景辰道:「哥哥,我运气也很好,你看我钓上来的鱼都比我二哥哥的大,大鱼最狡猾啦,钓上来要靠运气的。」 宋景茂就笑:「好吧,咱们辰哥儿运气也很好。」 「哥哥,你快看,我钓到的鲫鱼尾巴也很好看。」 宋景茂:「嗯,很好看。」 杨文业在旁边看着若有所思,他见茂哥儿对两个弟弟如此疼爱有耐心,想来这样的人做夫婿也差不了,茂哥儿本人一表人才,宋家的家世也不差,将来有可能还会更好,只可惜自家妹妹已经订亲,否则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倒也是一桩美事。 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中午那会儿还算暖和,现下日头偏西,冷劲儿上来了,宋景辰小胖娃还好,火力壮实,宋景茂摸了摸睿哥儿的手,却是有些凉手,他将自己手搓热,再帮睿哥儿捂一捂,搓一搓,宋景辰也学着大哥的样子,用自己胖乎乎的小肉手给睿哥儿搓另外一只手。 兄弟之间如此和睦友爱,家风必定不差,杨文业乃是大家族出身,更能理解家族和睦才是兴旺之路,放眼望去,朝廷里哪个单枪匹马能成事儿?无不是背靠着整个家族。 而一个家族能否兴盛,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和睦、后继有人,宋家全都具备,杨文业对宋家的将来很是看好。 春冬两季用蚯蚓钓鱼最是好钓,因为春天鱼儿要繁殖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冬季天冷水里食物少,亦需要补充大量食物,总之水里的鱼飢不择食之时最是容易上钩,兄弟三人这次收穫颇丰,竟然还钓到了几条手掌长短的大鲫鱼。 回到家里,几人把小鱼扔到后面园子宋景辰不断扩宽扩深的「大河」里,胖虎抓鱼本事一流,不用特意喂,人家小爪子快如闪电,自己从水里捞着吃。 剩下几条大的,宋景茂给拎到灶房,宋景辰拉着秀娘要他娘晚上给他炸酥鱼吃,炸酥鱼没什么诀窍,最主要的诀窍就是捨得放油就行,如今不比以往,一点油而已,秀娘捨得放。 秀娘把鱼杀好,鱼鳞颳了,打上花刀,用盐巴葱姜黄酒等先给腌上醒着,这样炸出来以后更有味道。 收拾好几条鱼,秀娘回到屋里,看见儿子搂着胖虎在床上睡着了,胖虎在小孩怀里发出均匀的咕噜声,一人一猫睡得还挺香。 宋景辰年龄小,每日晌午都得睡上一觉,今天和哥哥们出来钓鱼,没有顾上睡,这是同胖虎玩着玩着就睡了。 宋三郎其实不想让胖虎上床,胖虎不听他的,宋景辰只当着他的面不抱猫上床,秀娘对胖虎上不上床没意见,反正胖虎又不是逮耗子的猫,若是逮耗子的话,那高低不能让上,小孩哭闹也不行。 秀娘爬上床,把猫抱开,帮儿子脱了外面衣裳,扯过蚕丝给盖好,今年棉花短缺,造成本就价格昂贵的蚕丝被更加昂贵,买一床可太奢侈了,宋三郎非要给儿子买,给儿子买就得有老太太那边一份,两床蚕丝被下来心疼死人。 不过银子花到哪里哪里好,秀娘还从没见过如此轻盈舒适又柔软保暖的被子呢,又觉得这钱花得值了。 快到傍晚的时间,宋三郎回家来,手里拎了不少东西,都是上面发放下来的过年节礼。 按照惯例,除了朝廷发放的岁银,逢年过节户部都会给自己人发点实用的节礼,发多少,要看下面各个部门的综合实力,三库自然是油水部门,福利最好。 秀娘看着李把式帮忙抱进屋的油罐子乐了,沖三郎笑道:「你儿子正想要吃炸酥鱼呢,三郎就把油给拎回来了,你说巧不巧。」 宋三郎也乐了,道:「嗯,我们儿子有口福。」 秀娘接过三郎脱下的斗篷,道:「衙门也快要放假了吧?」 「后天便放了。」 「年前一块儿去我爹娘那里一趟吧,爹娘想辰哥儿也想三郎了。」 「好。」 「对了,我要同你说件稀罕事儿,你一准儿想不到。」 宋三郎顺着秀娘的话头儿配合道:「哦?是何事。」 秀娘笑道:「天上掉馅饼,你想都想不到。」 宋三郎抬眉,「什么馅饼?」 秀娘道:「以后我们一家也可以像皇帝一样泡温泉啦!」 宋三郎:「???」 秀娘:「这不是我爹娘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挖个猪圈养两头猪,这猪可以卖肉,猪粪可以沤肥,也是个进项,你猜怎么着,这猪圈挖一半儿竟然冒出温泉来啦!」 「你就说咱家地里挖出来的温泉要归人家,这自家院子里挖出来了,总不能再有人和咱抢吧?」 宋三郎:「……」 这也能行? 秀娘还是天真了,即便是你自家院子里挖出来温泉来,若无权无势也是保不住的。 不过这倒真是一件好事,以后泡温泉方便了。 宋三郎道:「 顺便岳父家里的宅院也该重新修盖一番了,不如往外扩建一下,如此,以后我们全家逢年过节回去住也方便些,山里好玩的东西多,想必辰哥儿会喜欢。」 秀娘道:「我也正想着这事儿呢,城里虽好,可我爹娘那里的宅院也是难得,依山傍水,我们不忙时过去住上两天也挺好,如今挖出了温泉就更是捨不得卖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说到此处,秀娘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道:「三郎,你说会不会我家附近的人家也有可能挖出温泉来???」 第83章 先不说周围人家挖出温泉来的可能性有多小, 实际上最好周围人家都挖不出温泉来,许家的温泉才能保住,否则挖出来的人家越多,不说许家的温泉, 许家庄这百十口人是不是全要被迁出许家庄都不好说。 就像之前许家的耕地挖出温泉一样, 给些赔偿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宋三郎解释一番, 秀娘泄了气, 道:「那还是咱们自家偷摸用吧,上次就是因这温泉惹了祸事,我爹娘害怕惹事, 捂着不敢声张呢。」 「嗯,回头盖几间房子做遮掩, 自家人用就是了。」 大夏朝的官员除夕前后各放三天假,加上除夕当日,共休假七天,因此从腊月二十七开始, 宋三郎便不用去上衙门了。 这两天发生了件让两口子极为揪心的事, 后街有两个小孩出水痘了, 其中一个孩子在出水痘的前两日同辰哥儿接触过,秀娘自责到无法言语。 她本是一片好意, 那日她看见大冷个天儿,那小孩连双袜子都得没穿, 裤子也短了, 露出脚脖子来,看着怪心疼人, 便把人叫进家来,把辰哥儿不穿的衣裳鞋子送给对方穿。 她收拾旧衣裳的时间, 辰哥儿便同那孩子玩了一会儿,虽然玩儿的时间不长,可这水痘太容易人传人了,几乎粘上就怕不了。 这水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病,轻则满脸坑疤,重则丧命,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秀娘都不能承受。 现在也不敢让辰哥儿去找睿哥儿或茂哥儿玩了,今天的早饭都是带回屋里让孩子吃的,小孩的碗筷也都单独放起来。 宋三郎的担心完全不比秀娘少,他实在不敢想儿子万一染上水痘的后果,但秀娘已经慌乱的六神无主,他自然不能乱了分寸。 宋景辰完全不知道水痘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得了水痘会有什么后果,但并不妨碍他从她娘的紧张中感受到后果很严重,小孩眨巴眨巴眼,问宋三郎,「爹,什么叫水痘呀,得了会怎么样?会死人吗?」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故作轻松地笑道:「水痘,水痘,只要一听它的名字,辰哥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就是呢,人身上会起一种豆子一样的水泡,严重倒不算很严重,就是得了以后身上会很痒,若是小孩因为怕痒就把水痘抓破,有可能会在身上留下小坑,不好看。」 宋景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娘亲这么害怕水痘,要是水痘长在脸上,抓破了留下好多坑,辰哥儿就不好看啦。」 宋三郎道:「只要不抓它就不会留下坑,再说辰哥儿也不一定就会被传染上,爹娘不让你同哥哥们接触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 宋景辰道:「爹爹,娘亲你们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被传染上的,睿哥儿每次生病辰哥儿都好好的呢。」 「嗯,不过保险起见,爹爹待会儿去找荀大夫开些药来,咱们提前吃上预着。」 秀娘问要不要带着孩子过去给荀大夫把把脉,宋三郎摆手,「不可,后街那两个孩子的水痘现在还不清楚从哪里被传染上的,我们知道的是两个,不知道的呢?说不得荀大夫那里看病的孩子就有得这水痘的,辰哥儿本来可能无事,去了倒有可能真被传染上,还是待在家里为好。」 「那也行,三郎若看到有得水痘的孩子一定要离远些。」 宋三郎点头,换上衣裳要出门,宋景辰叫住他爹道:「爹爹你顺便叫荀爷爷多开些药送给良哥儿吧,他爹娘没有钱带他去荀爷爷那里看病。」 「良哥儿说他每次生病,他娘亲都给他喝符水,符水要是管用,荀爷爷的药堂早就没有人看病了,符水可比荀爷爷的诊金便宜多啦,大家又不傻。」 自己都不知道会怎样呢,儿子还顾着人家,宋三郎鼻子发酸,点了点头。 宋三郎出了门,秀娘把儿子揽在怀里问,「辰哥儿想着为良哥儿买药,不怪良哥儿吗?」 宋景辰摇摇头道:「倘若得病的是辰哥儿,辰哥儿在不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传染给了别人,辰哥儿自己心里一定会很过意不去,若是人家还要来指责辰哥儿,辰哥儿会很伤心的,再也不会想要同他一块儿玩。」 说着话,宋景辰抬起头来对秀娘道:「所以娘亲根本不用自责是因为你把良哥儿叫进家里来的,若是知道良哥儿有病,娘亲爱辰哥儿保护辰哥儿都还来不及呢,娘亲和爹爹永远不会捨得让辰哥儿受一点伤害,辰哥儿都知道。」 秀娘的眼泪唰!一下就流出来了,紧紧抱住了小孩。 大儿子没白心疼。 宋三郎到了荀大夫的药堂,果然如他所料,水痘一旦发生,就不是个例,荀大夫的药堂内正有一个得了水痘的孩子在看诊,宋三郎瞄到那孩子的脸,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那孩子满脸都是丑陋可怖的大小水泡,有些已经破裂的水痘流出不少脓水来,宋三郎往后退了退,等到荀大夫给那孩子看完诊,净了手,又接连看了几个病号后,宋三郎才上前一步。 荀大夫朝他身后看了看。 「荀大夫」 宋三郎忙朝着对方一拱手道:「最近一段时日得水痘的孩子比较多,没敢把辰哥儿带过来。」 宋三郎把自家儿子的情况同荀大夫说了一遍。 荀大夫道:「依照经验来讲,小孩子发痘前的一两天也是有可能传染给别人,不过还是要比出了水痘后的传染性低很多,辰哥儿的身体比一般小孩都强壮,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感染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听他如此一说,宋三郎心里稍微放下一点,问道:「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彻底放下心来,确定孩子无事。」 「约莫七八日后孩子若没有什么异常,应当就是没有被传染上了。」 一听说竟然还要再等七八日后才能知道儿子有没有被传染上,刚才稍稍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问荀大夫可有什么良药提前预防?」 荀大夫笑道:「此病需得对症治疗,提前预防的良药是没有的,不过你若实在太过不放心,不妨开一些清吃热解毒的草药,让小孩先喝着。」 荀大夫的话意思很明白: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开些安慰药吃着。 宋三郎自然是明白荀大夫的意思,不过这安慰药他却不敢不用,宁可相信这药是管点儿用的。 宋三郎又同荀大夫说了后街两个小孩感染水痘的事儿,请人开了药,拎着药包往回走。 先给两家小孩把药送过去,后街住的都是穷人,平日病了要么拖着不看,要么喝符水,要么忍着,哪里有人去药堂看得起病。 在周围邻居都对自家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宋三郎不顾被传染的危险,过来给送药,这份恩情实在难得,两家人对着对宋三郎千恩万谢,良哥儿爹娘甚至给宋三郎跪下了。 被帮助的两家人也知道这病的兇险厉害。 处理完两家的事,宋三郎回到家中,没敢直接进屋,直接去了耳房,把身上的衣物全都脱下来,用开水烫上,紧接着又洗了个热水澡,头髮亦沖洗一番,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这才敢进屋。 得知宋景辰有可能会被传染上水痘,除了夫妻二人,一家人亦都很担心,王氏和姜氏叫着秀娘去寺里求个平安,说是除了大相国寺,红罗寺那边的香火亦很旺盛。 秀娘更相信大相国寺的香火,不过她也知道这年底了,大相国寺里特别忙,达官贵人都招待不过来,好在自己提前铺了路,才给大相国寺捐了不少东西,应该是能通融一下,挤个空缺。 宋三郎不怎么信鬼神之说,不过现在他宁可信其有,同意秀娘去。 妯娌仨风风火火去庙里上香,宋三郎刚给儿子倒了杯温开水,就听外屋宋景茂在喊,「三叔,我可以进来吗?」 宋三郎从里屋转出来,「茂哥儿有事儿?」 宋景茂:「我来看看辰哥儿,弟弟无事吧。」 宋三郎:「现在无事,不过荀大夫说这水痘可以潜伏几天,茂哥儿莫要进屋了。」 「三叔,这水痘都是小孩子容易得,大人无事,我进屋看看辰哥儿。」 宋景茂抬脚要往屋里走。 宋三郎忙抬手拦住他,「不可,大人虽说不易得,不代表不会得,还是小心些好。」 这会儿宋景辰听见动静,从里屋探出个小脑瓜来,沖宋景茂喊:「哥哥,你千万不要进来呀,辰哥儿若是传染给哥哥,心里会很难过,哥哥听爹话,不要让辰哥儿难过,哥哥快走。」 看着懂事可爱的幼弟,宋景茂完全无法接受水痘有可能会找上弟弟,喉头酸涩,到底沖宋景辰笑了笑,道:「那好吧,大哥听辰哥儿的,等辰哥儿确定无事了,大哥再带辰哥儿去玩。」 宋景睿也很想要过来探望辰哥儿,但他知道若自己过去看辰哥儿,真的被传染上,爹娘嘴上不说,心里有一定会抱怨辰哥儿,抱怨三婶的,那样的话,一家人之间就有了解不开的芥蒂。 与辰哥儿易地而处,他也不希望这个时候辰哥儿来看望自己。 儿子还没怎么着呢,宋三郎却像儿子怎么着了一样,觉得儿子哪里都可怜,搂在怀里给餵了小半碗蜂蜜水,问小孩想要吃点什么。 宋景辰本来也没什么,被他爹这么一整,他自己也觉得有什么,自发自觉地「可怜」起来,「爹,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气氛都烘托到位了,小孩觉得自己要是没什么太亏得慌。 第84章 宋景辰一句话, 让他爹心里本来就绷着的那根弦陡然紧张起来。 主要宋景辰从小到大没怎么生过病,三郎缺少应对经验,小孩一说不舒服他心里很难不紧张,尤其想到儿子这次还有可能会被传染上可怕的水痘。 从药堂出来时荀大夫特意叮嘱过, 若这几日孩子有发热的情形要特别注意, 宋三郎忙紧着伸手探儿子的额头—— 好像还真有一点热。 疑心一起, 越摸他就感觉越热, 摸了几次之后宋三郎都不敢相信他自己的判断了,关键是宋景辰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制造紧张,他爹一摸他, 他就软塌塌靠进他爹怀里难受。 宋景辰见过睿哥儿发热时难受的样子,有样学样, 有气无力地靠在宋三郎臂弯里,大眼睛闭着,睫毛颤动,嘴巴微微张开一点儿, 喘气。 虽然他并不名明白睿哥儿为什么每次感染了风寒都会张着嘴巴唿气, 但这并不妨碍小孩的发挥, 人家演得像模像样,看上去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宋三郎抱着儿子, 问小孩哪里难受。 宋景辰见他爹一副万分紧张他的样子,心里小得意, 演得更来劲了, 可劲儿往悲情里演,小孩声音虚弱道:「爹爹, 我浑身没有力气,水痘真的不会死人吗?我害拍, 害怕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 宋景辰一头扎进宋三郎胸前,继续软唧唧煽情:「那样的话,辰哥儿会求送子娘娘给爹爹娘亲再送一个像辰哥儿一样又好看又懂事又聪明的小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说完,宋景辰从他爹怀里抬起头来,扑闪着水润润会说话的大眼睛道:「爹爹,万一送子娘娘那里没有我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看懂事的小孩该怎么办?」 「呜呜呜……」 煽情的同时,他得顺便把自己也夸一把,顺便告诉他爹:爹,你可得好好疼疼你的好大儿吧,你以为像我这么聪明漂亮又懂事的小孩像地里的大白菜吗? 你们俩口子要多少有多少? 人家可是独一无二哒! 宋景辰太会煽情,宋三郎本来就紧张,被儿子这么一整,彻底绷不住了,眼圈一红,用力抱紧了儿子,他尽量控制着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静,道:「胡说!不过是个水痘而已,爹爹小时候也起过,痒两天,很快就好了。」 宋景辰眨了眨眼,小脑瓜蹭着他爹的胸口,提要求:「爹爹,我难受,想吃点东西。」 小奶音撒娇时就像麦芽糖,软软糯糯带点甜,宋景辰说话还特别有意思,语速慢悠悠,断句的习惯也同大人有所不同,总之就是你光听他说话就被他萌化了,再配上小孩可爱的小表情,平时拿捏他爹都不是问题,更不要说他现在生病脆弱的情况下。 这会儿宋景辰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宋三郎都不会觉得小孩无理取闹。 「辰哥儿想吃些什么?」宋三郎心疼地轻抚着小孩的头问。 这么好的机会宋景辰可不能放过,但直觉告诉他,不能直接同他爹提要求,那样的话他爹会怀疑他装病。 小孩扑闪着大眼睛,乖巧道:「爹爹你说吧。」 「爹爹不是辰哥儿肚子里的虫子,可猜不出辰哥儿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爹,爹爹给你买。」 宋景辰道:「不想吃糕点。」 「也不想吃蜜饯,也不想吃糖葫芦,也不想吃核桃,不想吃松子,还不想吃……」 宋景辰用排除大法把他最喜欢吃的那些东西排除一遍,只留下冰酪一个选项让他爹选。 这冰酪一年四季都有得卖,因为有些人就好这一口,才不管你是什么季节,所以这寒冬腊月,洛京城里照样有冰酪卖,只不过比较少,毕竟大冬天吃冰酪的人不多,供需决定市场。 宋景辰不自觉地学会了迂迴,却忘记了姜是老的辣,还有……知子莫若父。 宋三郎故意顺着小孩的话道:「要不爹爹买冰酪给辰哥儿吃?」 见宋三郎果然上当,宋景辰小脑袋往他爹脖颈里埋,他怕他自己憋不住会笑,憋了一会儿,宋景辰闷闷道:「那好吧,就听爹爹的。」 「啪!」宋景辰屁股上挨了他爹一巴掌。 宋三郎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熊孩子不是一般的能气人! 实话说,宋三郎并没有真打,纯粹就是警告小孩不许捣蛋,说难听点儿,他这打其实带有宠溺纵容的意思。 生气只是表面,相反他内心里就喜欢儿子这小机灵鬼模样,只不过不能让儿子知道而已,不然他这当爹的威严何在? 小孩还不得反了天。 所以,其实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宋三郎就是妥妥的溺爱宋景辰,还不想改那种。 宋景辰小孩也不傻,实际上不止他,其实所有孩子对大人的情绪都相当敏感,宋景辰分得清他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他爹真生气,他就主打一个乖巧可怜,大事化小;他爹若是假生气,他就得作! 所以不管他爹打的疼不疼,他爹打他了,他就得委屈给他爹看! 宋景辰嘴巴一瘪,眼泪儿说来就来,搂着宋三郎的脖子呜呜哭,一边哭一边还得拿脚丫蹬他爹大腿一下,被他爹打一巴掌不高兴,他得把便宜再占回来。 为什么要搂着脖子哭呢? 撒娇呢,他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害怕他爹假生气变成真生气,这就叫一边闹人一边安抚大人情绪,两边都不耽误。 宋三郎当然知道小孩故意闹人呢,孩子闹人的年龄能有几年? 宋三郎上杆子哄儿子。抱着小孩又拍又哄,被小孩「哄骗」着签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快中午的时候宋景辰被揽着睡着了。 孩子睡着的样子安静而平和,唿吸也很平稳,宋三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小孩几乎没有这个点午睡过,他与儿子碰了碰额头,好像也没有觉得有多热。 宋三郎不敢掉以轻心,寸步不离地守在儿子身旁,果不期然,睡着没有多一会儿,小孩脸上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来,宋三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打手一摸—— 怕什么来什么,孩子果然还是中招了,额头潮热,虽不至于烫手,但可以肯定是不正常。 宋三郎的心揪起来,忙出去叫茂哥儿快去请荀大夫过来。 宋景茂一刻不敢耽误,忙叫李把式套上马车,两人一块儿去接荀大夫过来看诊。 荀大夫听到辰哥儿发热,心下一紧,不敢耽误,背上医箱,上了宋家的马车,几次打交道,荀大夫很喜欢小胖娃,一想到这么好看个娃娃,万一要被水痘毁了,那就太让人惋惜了。 荀大夫到宋家的时候,宋景辰已经醒了,发烧嘴巴干,他要喝水,宋三郎给餵完水,小孩又要撒尿,撒尿的时候,宋三郎看了一眼,感觉小孩尿液颜色还挺正常的。 撒完尿,宋景辰正说他还没吃中午饭呢,荀大夫到了。 一进屋瞅见宋景辰的精神状态,荀大夫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一般这水痘发出来以前,发烧越严重,精神状态越差,出痘就越容易多,且病程时间长,看小孩现在的情况,即便真的是水痘,应该也不是特别严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荀大夫给宋景辰认真把了脉,从目前的脉象上来看,感觉问题不是很大,但毕竟这是水痘,不是简单的风寒风热,必须要慎重对待。 清热解毒的药已经给开过了,现在小孩发了热,荀大夫又略加修改了药方,把清热的药加大了些剂量,让小孩现在就吃上。 药煎好以后,宋景辰不想喝苦药,让给他兑上蜂蜜水喝,这事儿宋三郎不能由着他,警告儿子若再胡闹,便会硬灌。 宋景辰害怕他爹硬灌,只得捏着鼻子把苦药一口气喝下——长痛不如短痛! 就儿子乖乖喝了药,宋三郎忙又给餵了些清水漱口,餵完白开水,又往小孩嘴巴里塞了蜜饯含着。 宋景辰嚷饿了,荀大夫的意思是该吃吃该喝喝,小孩胃口越好,代表病情越不严重。 老太太这几日也不太舒服,找大夫看过,说是惹了风寒,她也不敢到孙子屋去,过去了,不知道是谁传染给谁了,会更麻烦。 宋三郎过来端饭,老太太问辰哥儿怎么样,宋三郎简单把荀大夫的话说了一下,顾不得多说,给儿子盛了饭菜,就又匆匆忙忙回屋去照看儿子了。 宋景辰这次可算是真生病了,还是有点儿严重的病,小孩还挺高兴呢,小眉毛扬起,撅着嘴巴理直气壮道:「要爹爹餵我吃。」 宋三郎能说什么,一勺一勺伺候自家小祖宗呗。 宋景辰边喝粥边美美地晃着脚尖,道:「爹爹,你猜猜我会长多少颗水痘呀。」 小孩儿一点儿都不知道怕,还有心情问他长多少颗水痘,好像长水痘是什么好事儿一样。 儿子越这样天真可爱,宋三郎心里就越难受到不行,发热还只是个开始,后面长水痘的过程才真叫难受呢,虽然他自己没有长过,但他光看见别人家生病的孩子就可以体会到了。 心里难受还不能让孩子看出来,宋三郎强颜欢笑,伸出一根手指头道:「爹觉得一颗不长最好,实在要长,那就不要超过五颗吧。」 宋景辰道:「不要五颗,我要长七颗,七颗好。」 宋三郎:「???」 宋三郎:「辰哥儿为什么要长七颗。」 宋景辰:「因为北斗七星呀,就长出一个北斗七星来吧。」 宋三郎:「……」 宋景辰:「爹爹,你猜我起的水痘是绿豆一样大呀,还是黄豆一样大呀?」 第85章 小孩的精神状态以及荀大夫的淡定让宋三郎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些, 下午秀娘几个上香回来,秀娘高兴地说她抽中了「云开月明」签文,辰哥儿必能逢凶化吉。 万事俱备,好像就只差出痘了, 宋三郎同秀娘一有功夫就扒拉宋景辰, 看儿子上身上的痘出来没有, 家里人每次头吃饭前都得问上一句:辰哥儿的痘出来没有? 来都来了, 就别再墨迹,早点完事,一家人早点心里踏实。 终于, 宋景辰发热的第二天夜里,头睡觉前, 宋三郎在儿子腰腹部发现了几个小红点儿,宋景辰自己低头数了数,总共有五个,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北斗七星的形状。 宋三郎问儿子痒不痒, 宋景辰说有一点点痒。 宋三郎问一点点痒是有多痒。 宋景辰伸出小手轻轻挠了挠宋三郎的手背, 「就像这样一点点。」 秀娘看了看儿子身上的小红疹道:「我有点不记清我自己有没有出过水痘, 不过我家二弟出过,好像一开始是不太痒, 等过一天红点子变成了水疱才会感觉到痒,辰哥儿记得千万不要用手挠破, 若是挠破了, 就会在身上留个小坑,不好看。」 宋景辰忙点点头, 「娘亲,我不挠。」 果然如秀娘所言, 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宋景辰开始烦躁闹腾,嚷着他难受,身上好痒,宋三郎一看儿子身上几颗红疹开始变成绿豆粒大小的半透明粉红水疱,忙又把荀大夫请过来给看。 荀大夫的意思是辰哥儿身体底子好,症状也较轻微,不必太过担忧,按时吃药即可,又给开了些涂抹的草药,抹也可,不抹也不影响什么。 宋三郎同秀娘寸步不离地轮流守护,一刻不敢离眼,就怕儿子会忍不住抓挠,荀大夫特意交待过,这挠破以后可不光是身上留疤的事,还有可能会让病情加重。 宋景辰痒得控制不住,非得闹着要挠,宋三郎握着他手不让挠,宋景辰哭闹,求宋三郎让他挠一下,挠一下就好,只要挠一下,轻轻的挠,不会挠破。 宋三郎抱着儿子哄,「好孩子,咱们再忍忍,很快就会过去。」 「很快是多快,爹爹,我现在就不想痒了。」宋景辰大眼睛里含着泪儿。 可给宋三郎心疼坏了。 好在水痘出来的第三天小孩就不怎么痒了,等到第五天,身上的几个小痘痘已经开始相继结痂脱落。 依据荀大夫的诊断,小孩已经算是痊癒,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建议休息几日再出去玩。 俗话说小孩子病一次,就会长大一次。但凡养过孩子的,便会明白这话绝对不是虚言,真的是再准确不过的真实写照。 也或许是小孩在与疾病抗争的过程中,明白有些事情父母再是爱他都无法替代他,必须得他自己去面对,这种依靠自身打败疾病获得成长的经歷让孩子心智与意志得到了生长吧。 宋景辰被允许出来玩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四,生病这几日,小孩身上不舒坦,不太爱吃东西,比生病前瘦了一些,好像性子也文静了一些,黑亮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惹人喜光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秀娘给儿子穿了过年的新衣裳,一身绣有瑞兽祈祥团纹的红缎圆领剑袖棉袍,头上戴个可爱的橙黄色虎头风帽。 小帽子前面装饰有花布缝制而成的立体大眼睛,还有两只外翻的小耳朵,更可爱的是帽子后面竟然还竖起一条惟妙惟俏的小老虎尾巴,不知道竹姐儿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让尾巴朝天竖起,有点像胖虎翘起的猫尾巴,宋景辰戴上别提多可爱了。 他同睿哥儿两人一人一顶,连老太太见了都惊嘆孙女儿的手艺要逆天了。 宋景辰脖里还戴了金镶玉的长命百岁璎珞圈,赤金镶嵌着价值不菲的羊脂暖玉,宋家几个孩子都有,都是老太太在孩子们满月时给的,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拿出来戴戴,平时是不怎么戴的。 在家了里憋闷多日,今日三郎同秀娘带着儿子去逛庙会,洛京城里的庙会很多,最热闹当数大相国寺附近的庙会。 大街上的马车行人大部分是朝着大相国寺的方向去,离大相国寺还有一段距离呢,街上的大小马车便拥堵起来。 堵的时间有点长了,小孩儿开始不耐烦,宋三郎从马车上下来查看情况,一番打听才知道前面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同和安郡王府的马车起了冲突,双方互不相让,这才把本就拥挤的路给挡住了。 镇国将军府的执侉二公子刘宗是个混不吝,飞扬跋扈习惯了,可人家和安郡王府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赵敬渊他爹乃是郡王府嫡长子,他娘亦来头不小,当今兵部尚书嫡女,赵敬渊从小到大还从来不知道 「让」字怎么写。 今日他同家姐带着护卫出来逛庙会玩,不成想与镇国将军府的马车走个对头,亲王,郡王,而后才是镇国将军,按照礼节应当是镇国将军府的马车避让。 再者,毕竟郡王府的马车,他姓赵。 不过刘宗才不管那些,在他眼里和安郡王的封号就是个摆设,听着唬人,没有实权,哪像他爹手握重兵,再加上最近北方蛮族蠢蠢欲动,皇帝正是用人之际,对镇国将军府又热情起来,刘宗更加不把人放在眼里。 他刘宗出门,当着满大街人的面,必须得要这个排面,让之前那些疏远他爹的人都睁大眼睛瞧一瞧,瞧一瞧他们刘家仍旧是当初的刘家,皇帝陛下仍旧宠信他们刘家。 赵敬渊的姐姐赵敬怡,堂堂小郡主下车与刘宗理论,竟然反被刘宗话里话外调戏了,赵敬渊小孩气盛,二话不说,一鞭子甩在刘宗身上,刘宗恼羞成怒,怒瞪赵敬渊,赵敬渊毫不惧他,不退反进,上前一大步道: 「怎么?你姓刘的想要对我姓赵的动手不成!」 赵敬渊的出身决定他的觉悟非常之高,一句话就拿捏住了刘宗的要害之处,刘宗再怎么飞扬跋扈,出身权贵的他也不至于蠢到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 当着满大街的人,说不定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朝臣,赵敬渊说出此话来,他若真敢对赵敬渊有什么不敬,就坐实了他们刘家对皇家毫无敬畏之心,人家再怎么没有实权,光凭一个姓氏就能碾压你。 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虽然哑巴亏吃了,刘宗却不想灰熘熘让路,谎称自家的马车坏了,故意腻歪赵敬渊姐弟,就是不让你,你若着急就绕道,不着急就跟这儿耗着。 碰上这种无懒,两姐弟都没有办法,双方僵持着,这路可不就越堵越长。 宋三郎听人说了个大概,勾了勾唇角儿,刘勐这坑爹儿子只嫌弃他爹死得还不够快,也就是皇帝现在要平衡皇子们之间的势力,尤其是平衡太子与靖王之间的势力,暂时还需要刘勐这个棋子。 刘勐现在年纪大了,嫡长子不过是中规中矩之辈,嫡次子更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必要,皇帝也不想落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口实。 再者,刘勐已经是皇帝用顺手的奴才,废了刘勐再重新扶持一个,不还得重新驯养? 这就好比他不动萧家一样,非他心善,乃是利用萧家来平衡其他外戚,再者,萧家还是他的钱袋子,萧家再能赚钱,积累的财富再多又如何,他若想要,只需找个藉口,比如说萧家有不轨之心,萧家的钱就顺理成章成了皇家的钱。 今日堵了几乎半条街去,这被堵的人里不知道有多少朝臣或者朝臣家眷就在其中,人家和安郡王府怕什么,皇帝忌惮宗亲,受封的王爷们个个无实权,人家依仗的是血统高贵,你镇国将军府依仗什么? 无非就是居功自傲,藐视皇室宗亲,间接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宋三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去铺子里给儿子买了些干果瓜子回来,小孩这些日子在家里无聊,学会嗑南瓜籽了。 回到车上,秀娘问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如何堵了这么长时间?宋三郎简单说了一下,宋景辰到他爹提到和安郡王府,忍不住开口问道:「爹爹,和安郡王府,不就是赵敬渊他们家吗?」 「 嗯,是他们家。」 宋景辰:「镇国将军府可太坏了,上次欺负我大哥哥,这次又欺负赵敬渊,在书院里除了我,都从来没有人敢欺负赵敬渊,赵敬渊的脾气可不好,镇国将军府的人肯定要挨揍了。」 宋三郎闻言,目光微闪,对儿子道:「 辰哥儿同爹爹说说,赵敬渊脾气不好,为何单单不欺负辰哥儿呢?」 宋景辰道:「因为每次都是他哄着辰哥儿跟他玩,他说和别人玩没有意思,别人都害怕他,只有辰哥儿不怕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为何别人都怕他,辰哥儿却不怕他呢。」 宋三郎追问。 宋景辰道:「因为大家怕的是赵敬渊他爹呀,辰哥儿哄赵敬渊写了保证书:书院里的事情要在书院解决,谁要找爹,谁就不是男人,我还让所有人都在保证书上按了红手印,爹爹猜是为什么呀?」 宋三郎:「是为什么,爹爹猜不出来?」 宋景辰看向秀娘:「娘亲你来猜?」 秀娘笑道:「你爹爹都猜不出来,娘亲就更猜不出来,还是辰哥儿自己说吧。」 宋景辰道:「 因为小孩子都喜欢说话不算话呀,辰哥儿让大家都帮辰哥儿做证人,赵敬渊最要面子,这样他肯定不会找他爹告状,若是告了状,所有同窗都会瞧不起他。」 「他都不敢告状,我还怕他干什么,他敢欺负我,我就叫我大哥哥、二哥哥,我们三个一起教训他,反正我大哥哥和二哥哥都是书院里的人,书院里的事情在书院解决,我也没有说话不算话,我还是男人。」 最后一句,「我还是男人」 把三郎和秀娘逗乐了,不过俩人也真是惊讶小孩竟然有这么多鬼心眼子。 宋三郎摸摸儿子的头,笑道:「人家不欺负咱,咱也不能欺负人家,辰哥儿可以叫睿哥儿帮你忙,却是不能叫上你大哥哥。」 宋景辰不解道:「不是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为什么不能叫大哥哥帮忙呀。」 宋三郎道:「因为赵敬渊是你的同窗,他不是你的敌人,对待敌人辰哥儿可以不留情,但对待自己的同窗,辰哥儿要讲公平,赵敬渊比你年龄大好几岁,他欺负你是不公平,辰哥儿叫上比赵敬渊大好几岁的大哥去欺负赵敬渊也是不公平,这样你就与欺负人的赵敬渊成了一样的人。」 宋景辰大眼睛忽闪着,若有所思。 宋三郎道:「辰哥儿做到了公平,赵敬渊便会对你心服口服,其他同窗也会一样信服你,如此,辰哥儿就会成为同窗之中最有威信之人。」 「若是有一日,辰哥儿受到了不公平之事,所有人都会为辰哥儿鸣不平。」 第86章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三皇子靖王赵杞听到消息,派人过来把镇国将军府的刘宗拉走,堵塞的车队开始缓慢移动。 这原本只是一个小插曲,回过味儿来, 宋三郎却是心下一沉。 北边的蛮族怕不止是传言中的蠢蠢欲动这般简单。 依照以往惯例, 蛮族那边一到年底便会粮食匮乏, 通常是在边境地带闹哄一番要点儿好处就撤兵, 随便派个使臣过去安抚一番就完事了,不至于重新把半作废状态的刘勐又拉出来重新重用。 这是做好了与蛮族开战的准备,皇帝非好战之人, 若非忍无可忍不会与之开战,如此看来, 草原蛮族部落那边这次必然是狮子大开口与使臣谈崩了。 如此,迫使其一反常态狮子大开口的缘由是什么呢? 要么就是其有必胜的把握…… 要么就是其有不得不冒险的理由。 不管是何种原因,蛮族敢与大夏开战的重要依仗便是优良的战马,战事一起, 马匹作为重要战略物资, 必然停止交易。 所以, 于同光这次买马之行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做买卖便是这样,风险一直都在, 然时运不可能一直都站在你这边,谋划再好比不上变化太快。 好的马匹买不来, 马球场就得暂时搁置, 至于搁置多久,那就要看这场仗要打多久, 短期内能解决还好,若是双方胶着, 关系一紧张,几年都有可能。 就算运气逆天再加上于同光神通广大将马买回来,这些马也得充了公家,大夏朝缺战马。 「三郎快下车了。」 宋三郎的思绪被秀娘打断,秀娘看向他,「三郎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嗯,想点事情。我们下车吧。」宋三郎率先下车,又把儿子抱下来,秀娘跟着下车,把手递给宋三郎,宋三郎笑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她下车,一家人往庙会的方向走。 大相国寺的庙会是洛京城最大也最热闹的庙会,人山人海,熙攘叫卖声不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来这里逛。 宋三郎主要陪着秀娘和孩子逛,秀娘看见啥都感兴趣,买不买都得瞧瞧看看,宋景辰只对吃和玩感兴趣。 「三郎,你瞧这支步摇做得可真好看。」 宋三郎:「买。」 「三郎,这小靴子不错,给辰哥儿穿上试试。」 宋三郎:「挺好,买吧。」 宋景辰:「爹,我要这个。」 宋三郎:「买。」 宋景辰:「爹,我要那个。」 宋三郎:「买。」 娘俩买买买,宋三郎掏钱,掏钱,还是掏钱。 出来逛最开心的事不是干逛,是边逛边买,最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完全不用担心钱不够用,也不会买个东西心疼半天,单纯享受买东西的乐趣。 宋三郎以前觉得银钱乃身外之物,现在方明白必须得有钱人才能这样说,对于普通百姓来讲,银钱确实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快活。 他以前认为钱买不来快活,只不过因为钱能买来的快活他都已经习以为常,感受不到罢了。 娘俩买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用的都有,其实平时这些东西全都能买到,但秀娘就是觉得庙会上的东西好,庙会上的东西便宜,也或许是买得人多,被带动的更想买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宋三郎觉得挺有意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气」,做生意最不能少得就是「人气」。 人气越旺,生意越好;生意越好,人气越旺;反之亦然。 逛了一上午,宋景辰不爱逛了,指着大相国寺附近,也是洛京城内最高最气派的一座酒楼道:「爹,我们去那里面逛吧。」 秀娘「扑哧」笑了。 宋三郎也笑了,低头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对秀娘道:「先把东西放车上,回来我们去萧楼吃饭。」 洛京酒肆之首,大名鼎鼎的萧楼,洛京城里谁人不知,秀娘之前卖豆腐的时候就时常听人说,据说进去吃一回,万钱起步,也就是说十两银子只是最低花费。 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销,甚至一些穷苦人家一年都赚不到十两银子。 秀娘不由对宋三郎道:「里面花费太高,值不当的。」 宋三郎道:「还好,之前与同僚进去过,就当花钱让儿子长长见识。」 宋三郎如此一说,秀娘贊同,是这个理,这人就得要有见识,甭管大人孩子都一样。 就像她以前卖豆腐那般,眼里只有豆腐,便以为她就只能卖豆腐才能过活;后来嫁给了三郎,三郎会木匠,她就一门心思认为开个家具铺就圆满了。 可自打手里有了点银钱,在城里盘下个铺子,三郎又做了官,有了人脉关系,这赚钱的门道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出租铺子可以赚钱,铺子加上三郎的人脉可以卖布,两个弟弟因为卖布又结识了好多有头脸的人,如今两个弟弟说话办事儿与之前当真有天壤之别。 两个弟弟有出息,将来娶的媳妇也差不了,等将来生了娃,再供娃读书,把娃培养出来,就这么一代代经营下去,说不准许家也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是该让辰哥儿多长见识,不能光看熟悉的东西,得让孩子见到不一样的。 想到此处,秀娘笑道:「行,那咱今天就带辰哥儿尝尝这第天下第一酒楼的饭菜有啥不一样。」 「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对小孩子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离宋景辰还远得很,他见到的最好就是最好,他认为的最厉害就是天下第一! 听说竟然是天下第一酒楼,宋景辰激动了,高兴道:「我爹爹天下第一厉害,我娘亲天下第一好看,爹爹你说,那我是什么?」 宋三郎都已经习惯了儿子的臭屁劲儿,小孩子有这股子自己天下第一的虎劲儿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还没到该压一压他的时候呢,宋三郎笑道:「你是天下第一厉害同天下第一好看生的儿子呗,还能是什么?」 宋景辰理直气壮道:「我是天下第一厉害加天下第一好看,我叫天下无敌!」 说完宋景辰搂过宋三郎的大脑袋,凑到他爹耳朵边儿,小声道:「爹爹,无敌辰哥儿自己知道,爹爹和娘亲知道就行啦,咱们不告诉别人。」 宋三郎配合地,也凑到儿子耳朵边儿,小声道:「这是为什么。」 宋景辰:「因为大家都想做天下第一,赵敬渊也想做,我若说出来,就只有对手没有朋友啦,让出天下第一的虚名,辰哥儿就会有很多朋友,我自己是天下第一,又有很多朋友帮我,我就天下无敌啦。」 宋三郎:「……」 幸亏你是我儿子!!! 有如此刻可爱的孩子,再多的压力也不算什么了,天无绝人之路,倘若买马暂时走不通,那就先走别的路,回过头再解决马的问题就是了。 一家人把东西放回到马车上,直奔萧楼。 过年庙会期间,萧楼比平时更为热闹,楼高三层,中间主楼,两侧副楼,主楼与副楼之间有飞桥相连,三座楼互通互联,此时俱都张灯结彩,装扮喜庆,不断有笑声合着饭菜香气从楼里传出来。 宋景辰指着主楼最高的一层道:「爹爹,我们去最高那层,可以看下面。」 小孩不知道最高一层普通人根本上不去的,平时还好,过年期间早都订出去。 进到酒楼大厅,果然等位子的人不少,宋三让秀娘同孩子原地等他,藉口去趟茅厕,实则去找酒楼管事。 为了儿子,宋三郎厚着脸皮套近乎,就说自家儿子是萧衍宗的弟子。 这辈子,不,上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事儿,宋三郎有点不大自然,心里感慨:男人要么得有权势,要么得有银钱,两者都没有,那就得有平常心,且最好无欲无求才能过得舒坦。 酒楼管事并不知晓萧衍宗有没有弟子,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萧家酒楼开业至今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在萧楼招摇撞骗,加上宋三郎本身的谈吐气场,管事不疑有他,要亲自领着宋三郎上楼。 上面早有交代,萧家被逐出家门那位随时都可以来萧楼,凡是与萧衍宗有关之事,都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什么叫随时可以来,就是来了随时都有位置呗,怎么可能随时都有位置嘛,言外之意不能再清楚,就是给他留个专属包间,哪怕他一年不来一次。 是以,听说对方是萧衍宗的徒弟,管事之人不敢掉以轻心,这要得罪了徒弟不就等于得罪了师傅,不给徒弟面子就是没把萧衍宗放在眼里,你敢不把萧衍宗放眼里,还想不想在萧家的酒楼做事? 管事不敢怠慢,一番协调之下,在三楼大厅里协调出个位置来,非常之诚恳地对宋三郎道:「今日三楼的客人实在是多,眼下之能协调出大厅的一处位置,若贵客需要包间,还得劳烦您再稍等片刻,估摸着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您看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宋三郎一拱手,「劳烦您费心,大厅里就好。」 管事非要亲自领着上楼,宋三郎只好由着他,待管事随着宋三郎出来,见到秀娘娘俩之后,不由傻眼了。 萧衍宗的徒弟? 就这——,呃……奶娃娃? 这会儿秀娘正把宋景辰揽在怀里给餵水呢,荀大夫说了,病一次对孩子是个消耗,要多喝些温开水,有利于排毒。 宋景辰不想喝白水,不好好喝,秀娘强迫餵他喝,他假装喝,实则不往肚子里咽,他等着吃大酒楼好东西呢,不想浪费肚子。 秀娘气得拍了两巴掌,小孩老实了,一小口一小口喝,墨迹着等他爹快点回来。 第87章 酒楼管事见到宋景辰的第一反应就是对宋三郎刚才说的话产生怀疑, 等他看到宋景辰抬起头来,又觉得萧衍宗的徒弟就该长这样,不是吗? 这么有灵气的小孩当真是难得一见,反正他没见过。 出于礼貌, 宋三郎简单介绍了一下儿子, 他道:「这便是小儿景辰, 几个月前才刚被萧大师收做弟子。」 酒楼管事见对方说了拜师的时间, 又坦诚报出自家名号,心下更加相信刚才的判断,笑呵呵夸赞道:「小公子钟灵毓秀, 果然不凡。」 宋三郎道:「谬赞了。」 宋景辰知道人家夸自己是出于礼貌客气,便也礼貌沖人咧嘴儿一笑, 小孩水润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自带一股清澈的真诚,让人见之生喜。 管事和善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一家人上楼。 沿着木制楼梯上到三楼, 酒楼管事引着一家人在酒楼东北角靠窗的位置落座, 客气一番后,下楼去忙, 店小二殷勤上前,递上菜单。 宋三郎低头略略扫了一眼, 点了鹅鸭排烤、猪肚江鳐、醋蹄酥片、生藕铤子、虾鱼汤齑共计三荤两素一汤。 待到小二离开, 秀娘以手掩唇,朝着宋三郎小声道:「多少银子?」 宋三郎就笑, 同样以手掩唇,低声回她:「咱们来这里用饭只需关心饭菜好不好吃, 不必考虑银子。」 秀娘轻吐了下舌头,又瞧见桌子上的碗筷盘竟然全都是银制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奢侈了吧。 这些碗筷便是用金子做成的,对宋景辰小孩来说,也不觉得稀罕,人家的关注点压根不在这上面,这会儿正兴致勃勃从三楼的窗户扒着往外瞧呢。 「爹爹,娘亲,你们快来看呀,原来大相国寺这样大呀。」 窗户外虽装有护栏,宋三郎仍下意识虚搂住儿子,秀娘凑过来,探头往外看,同样惊嘆不已,道:「真的欸,这大相国寺竟然有这么多禅院呢。」 宋三郎笑着接话:「从山门进去,大雄宝殿、钟鼓楼、天王殿、八角琉璃塔、七宝藏经阁,共五区八景、十六奇观,下设禅院八十一处,占地七百多亩,自然不小。」 「爹爹是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宋景辰歪着脑袋问。 宋三郎道:「书里都有写。」 「是什么书呀?」小孩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三郎:「嗯,大概是游记一类的书籍。」 宋景辰点点头:「写游记的人一定很喜欢到处游玩。」 宋三郎:「呃……大概是吧。」 宋景辰:「爹爹,将来我也要写一本书。」 宋三郎莞尔:「辰哥儿想写一本什么样的书。」 宋景辰:「有人写传记,有人写游记,那我就写一本美食记好啦,我就一边走一边玩,一边玩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写,等我把全天下好玩的玩个够,好吃的东西吃个够,我的书也就写完啦。」 呃…… 听起来写个书好容易好快乐的样子。 宋景辰:「爹爹,你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宋三郎点点头:「好是好,不过前提是你得要有一个好身体才能走遍天下,银两爹娘可以支持你,好身体得要辰哥儿自己练出来才行。」 说话间饭菜开始陆续上桌,卖相自不必多说,味道才真叫一绝,鹅鸭排烤,乃是将鹅鸭加入盐、胡椒、姜葱等调料,吊炉慢火烤熟后,再将其身上最精华鲜嫩的部位切成薄片,摆放成盘,食之外皮酥脆,内里鲜嫩无比。 若是觉得油腻,则可搭配小葱或是瓜条用薄饼卷之,再蘸取酒楼的蜜汁调料食用,别有风味。 宋三郎用薄如蝉翼的半透明小饼卷了两片肉少许瓜条,蘸上调料递到秀娘手上,宋景辰见他爹卷,他也忙紧地跟着学,卷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令宋三郎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孩卷好之后却没有自己吃,而是先递到了他的眼前,「爹爹,你吃。」 儿子两岁以前,你敢吃一口他的东西,他能跟你急眼,吃多少你得赔给他多少才行。 后来长到三岁,知道先给爹娘吃了,但人家只是跟你客气客气,哄哄你,最后还得把东西往他自己嘴里填。 如今小孩却是真的知道心疼爹娘,就如爹娘疼爱他一般。 宋三郎笑着接过去,宋景辰这才继续给自己卷肉,秀娘尝了一口卷肉,道:「好吃,味道真不错,回去咱也像人家这么卷着吃,就不知道能不能把饼弄成人家这样薄。」 这种问题不在宋三郎的知识区,没法接话,舀了猪肚汤餵给儿子,宋景辰平时不爱喝汤,这猪肚江鳐汤却是对了胃口,餵一口喝一口,喝下不老少,猪肚和鳐柱肉也很爱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秀娘道:「辰哥儿爱喝他们这猪肚汤,这个倒是简单,回家咱自己把猪肚处理干净了也能煮,就是这江鳐咱没见过,买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买。」 宋三郎就笑,倒也不反驳秀娘,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不是。 宋景辰吃得有点多,宋三郎好几次想要制止,看到小孩吃得实在享受,又不想扫他的兴,便没吭声。 秀娘自己是被爹娘粗养大的,她带两个弟弟亦是一样,压根不会关注这种细枝末节,也不认为应该关注,小孩子嘛,你管得越多,他自己会得就越少,吃撑就吃撑呗,撑上他一两回,他就知道该怎么吃了。 结完帐,要出门的时候,宋景辰感觉到撑得难受了,要宋三郎抱着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撑得不想走路,他说自己困了。 这个时辰确实该到小孩睡觉的时间了,宋三郎不疑有他,抱起孩子领着秀娘出来萧楼。 回到马车上,宋景辰一开始躺在他爹怀里闭着眼睛装睡,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动,自己睡着了。 结果到了半下午,宋景辰开始不舒服了,噁心难受,想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堵在胸口叫一个真难受,这一看就是吃多了没消化,孩子吐不出来。 能吐出来就舒服了。 夫妻俩给拍了半天背不管用,还是吐不出来,把宋景辰难受到小脸儿都白了。 宋三郎倒是会催吐,但他给自己行,给旁人也行,却不敢对儿子动手,怕伤到小孩儿,他正纠结呢,就听秀娘淡定道:「三郎,你去取根筷子来。」 宋三郎马上否定:「不行,筷子太硬,万一孩子乱动,容易伤到他喉咙,」 「那咋办?」 宋三郎想了想,道:「你的手指细,裹上一层细棉布压他舌根。」 秀娘急忙跑去找来干净的纱布,宋三郎抱住儿子道:「待会儿娘亲帮你催吐,你张大嘴巴不要乱动,明白吗?」 宋景辰眼泪汪汪的点点头,噁心反胃又吐不出来滋味太难受了,这会儿让他干啥他都愿意乖乖配合。 宋三郎扶住小孩的头:「可能会有点难受,不过难受一下就吐出来了,总比咱们一直难受好。」 「要娘亲轻点掏。」 「不用掏,你娘亲就压一下你的小舌头,咱们就吐出来了,来,张大嘴巴。」 秀娘刚想要动作,宋景辰又把嘴巴闭上了,小孩不放心道:「要不还是带辰哥儿去找荀大夫吧,荀大夫比娘亲有经验。」 「去找荀大夫也是一样得给你催吐,你快点吧,别墨迹,娘亲不会弄疼你。」 没办法,宋景辰只得照做,唯恐他娘看不清楚,会伤到他,乖乖把嘴巴张到最大。 秀娘之前给弟弟催过吐,哪有现在这么多废话和讲究,把嘴巴一扳,筷子往舌头上一压,压不了两次就全都吐出来了。 秀娘动作干脆利落,只给压了一下,宋景辰哇!一口吐出来了,其实呕吐物已经到嗓子眼了,就差这么一下。 东西一吐出来,宋景辰一下子轻松了,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拍拍自己的小胸口,眨巴眨巴眼,「好了,不难受了。」 秀娘点了点他小额头,「下次还要不要吃这般撑了?」 宋景辰不好意思地往娘亲怀里拱,「都怪他们做得太好吃啦,要是娘亲你做得比他们好吃,我才不稀罕他们的破玩意儿呢。」 得,还是他娘亲的错了。 宋三郎抿着嘴儿笑,小孩儿挺「坏」。 一直到过完元宵节,于同光还没有从北边回来,宋三郎从张璟处得到内部消息,边境那边局势十分紧张,已经发生过几次冲突,只不过双方都在谨慎试探,没有明目张胆宣战而已。 此时宋三郎已经不在乎于同光买马的事,只希望人能没事就好,于同光是家里的顶樑柱,老婆孩子家里老人都得等着他养呢,宋三郎带着辰哥儿去看过于兴业娘俩几次。 娘俩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边境要打仗,甚至不知道于同光去的地方是边境,只知道男人替东家去外地办事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 于家娘子对宋三郎毕恭毕敬加感激涕零,把宋三郎当成大贵人,不知道该怎么敬着才好。 宋三郎心下微微嘆气,养了孩子之后,好像心肠也变得柔软。 于同光这边没消息,马球场那边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还没有头绪,若是处理不好,张璟那边还好说,本身他投得也不多,基本等同于占个干股替自己撑场面。 郭大有这边却是不好交代,人家可是真金白银的砸进去,到明年就算不盈利,你得让人家听见点响,看到希望。 不过郭大有投得多,也就意味着他不敢轻易中途撤出,否则他将血本无归,所以其实也有缓冲余地,拖上一拖还是可以的。 眼下却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做,那就是半个月后的科举考试,不然总有人拿他连个秀才都不是来说事,想起来也是烦人。 饭一口口吃,事情一点点解决,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情绪稳定,是以,一家人谁也没有看出来宋三郎面对着一堆在常人看来件件都令人忧心不已的烦乱事儿。 家里老太太最近往侯府刘老太太那里跑得勤快,刘老太太的嫡子乃是礼部左侍郎,老太太想着能为孙子打听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如今自家几个孙子都有了出息,三郎还同户部张侍郎建立了关系,老太太心里有了底气。刘老太太也是人老成精,自家有出息的后辈也就嫡长子,与宋家交好,她也不亏,指不定那天就能用上呢,算是一个长远的人情投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大家族之间都是互相帮扶,资源互换,谁敢保证自家没有用到人的时候? 老太太从侯府那里得到一点消息,说是散文越来越不受皇帝待见,八股文则相反。 名义上两者并存,实则在录取倾向上越来越重视八股,压力一下子给到了宋景茂身上。 宋景茂并不十分擅长八股文,他不擅长,宋三郎亦不擅长,非但不擅长还反感,当真头疼不已。 叔侄俩心里齐齐吐槽到底谁整出的这种变态玩意儿。 好在宋家还有个不错的外援,徐正元正是做八股文的好手! 第88章 过了。 徐正元经歷一场牢狱之灾, 被害得差点家破人亡之后,整个人成熟许多,心里感激危难时刻姑太太一家对自家的救助,越发觉得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 还得是血缘更靠谱些。 是以, 徐正元帮宋三郎、宋景茂叔侄二人毫不藏私。 大夏朝的八股文要求题目均要出自四书五经, 须得按照固定的八个部分来写作, 即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按照徐正元的理解,做八股文最重要的三个方面—— 内容有深度,论述时言之有物切中要害, 结尾时升华主旨,盪气迴肠。 其次, 格式上须得对仗工整,层次清晰、合于声律。 还有一点就是徐正元自己的感觉,他感觉似乎上面更提倡读书人代圣贤立言,模仿圣贤的语气来说话更容易给考官留下好印象, 他不确定自己当年考试时是不是个例,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便是平时比他读书更好的几个人科举的名次都比他要低, 所以徐正元建议三郎同茂哥儿不要冒险,即便不用圣贤的语气来说话, 亦不要标新立异言辞激烈甚至口出狂言 若想在科举中取得好名次,咱就得按照这套规矩来。 张璟特意给宋三郎批了半个月的病假, 令他全力备考。 特殊待遇给到你, 一来表明对你的重视,二来压力给到你, 就问你考不上秀才对得起人家的特殊照顾嘛? 宋景茂这边的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能在陈宴安书院读书的学生还从来没有连秀才都考不中的先例, 他若考不中,那他就是全书院的笑柄。 二月初八一大早,天还没亮宋三郎就早早起来,准备去参加县试,宋景茂之前已经过了县试,他直接参加四月份的府试即可。 三郎没什么可紧张,考个秀才而已,秀娘见丈夫成竹在胸,她也不紧张了,反正老大老二都没考上,三郎考不上那也是正常发挥,考得上那倒是祖上显灵。 反正三郎都已经做上官了,怕啥。 两口子都挺淡定。 考试用具昨天晚上已经提前整理好,直接背上就可以走,秀娘同宋三郎一道出来,在外面的早食铺子里每人喝了一碗三鲜馄饨,分吃了一张酥油饼。 早上起来吃不下多少东西,垫一下肚子就行,用过早点后,宋三郎叫秀娘给儿子带回去周记的小笼包子,小孩爱吃他家的,秀娘点头应了,两人站起身结帐要走时,秀娘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昨天她同辰哥儿排了大半天的队,为三郎买来的「定胜糕」竟然忘记给三郎吃了。 秀娘懊恼得拍脑门,好在自家离着县衙不远,便让三郎先去县衙,自己回去取「定胜糕」给送过去。 宋三郎其实不信这一套,但奈何他平时就是用这一套忽悠秀娘的,简单实用见效快,这会儿自然不能前后矛盾,只好由着她。 宋三郎刚到县衙大门前排队没多久呢,听见后面有人叫「爹」,转头一看,秀娘同辰哥儿、茂哥儿几个都跑来了。 宋景辰小孩早上醒了发现他爹竟然没有吃定胜糕,忙紧着穿上衣裳出门追,跑出屋门口想起自己当初挨的揍,知道自己不能一个人出去,跑去宋景茂屋里,拉着大哥陪他去。 这会儿天还没怎么亮呢,正是冷的时候,宋景茂忙紧着给小孩披了件自己的棉斗篷,抱着出了门。 一出门,宋景辰这才想起来他「怕黑了」缩进宋景茂的肩颈处,问他哥今天「鸡叫过了没?」 因为不管什么鬼,鸡叫之后必须得撤,逗得宋景茂直乐。 跑回来的秀娘正与兄弟俩碰上,从宋景茂手里接过辰哥儿,抱得那叫一个轻松写意,宋景茂脸一红,原来弟弟真没有说谎,三婶一个女子都比自己力气大。 宋景辰先扑到宋三郎身前,举着手里的定胜糕着急道:「爹爹,你快吃了,吃了你就能旗开得胜!」 宋三郎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眼里的宠溺掩饰不住,他接过小孩手里的糕点,轻咬一口,心里软得一塌煳涂。 宋景辰见他爹先吃了,这才跑回去,从哥哥提着的挎篮里又取出好几块定胜糕来,昨天他和娘亲买了一斤呢。 宋景辰把定胜糕掰成小块儿,举着分给宋三郎身边一起排队的人,道:「我爹爹说好事不能自己独吞,要见者有份,大家都沾个吉利吧。」 周围一众人都被小孩这番举止惊讶到了,惊讶孩子小小年纪聪慧善良,亦惊讶家里大人的教子有方。 不止周围人惊讶,就连宋三郎自己都感到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对孩子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一众人纷纷笑着向宋景辰道谢,信不信的,大事面前谁不想讨个好彩头呢,尤其这彩头还不是自己主动要的,是别人给的,就更觉是天意的安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眼前灵气的小娃娃可不正像观音座下的小童子吗。 其实心宋景辰心里想得不能再简单:爹,你看我表现咋样呀,我是不是很听你的话,你可得记着考完了奖励我呀。 还有,你们吃了我的东西,别忘了在我爹娘面前使劲儿夸我呀。 如宋景辰所料,一众人对他的夸赞声不断。 其中一些人本来还有些看不上宋三郎这么大岁数了还来参加「童生试」,现在却觉得宋三郎百折不挠,又觉人家贤妻娇儿,就算考不上秀才,小日子也是不错。 此时,县衙大门已开,人群中一阵嘈动,县令大人出来训话了,无非是一些勉励的官话,讲完话后,队伍开始缓慢向前移动,考生检查入场。 宋景辰被秀娘抱着,同宋三郎挥手,三郎看着娘俩,心中安定。 县试共计三场,一天一场,隔日考,中间时间考官阅卷,通过第一场考试者方能有资格参加第二场的考试,以此类推。 宋三郎顺利通过第一场考试的时候全家惊讶,宋景辰觉得理所应当。 宋三郎顺利通过第二场考试的时候全家更加惊讶,宋景辰觉得我爹就是我爹。 等到宋三郎三场考试全过,且次次名列前茅时,一家人简直难以置信,倒是听人说过「大器晚成」可三郎这晚成的太晚,也太惊人。 但凡当初他能表现出一点点的读书天分,老太太都不可能让他放弃读书去学木匠,就算当娘的十个手指头不一般长,但十指连心,俱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又非后娘,断没有说不为自己孩子好的道理。 一时间老太太愧疚自己当初没有多给三儿子一些耐心,耽误了孩子这么多年,大郎、二郎亦愧疚两人花光了家里的银两,导致到了老三这儿轻易就放弃了科举改去学木匠。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去酒楼定一桌酒席一家人庆祝一下,被宋三郎制止了,一来毕竟这才过了县试一关,后面还有府试、院试没有考,提早庆祝,若后面没考好,太过尴尬。 儿子说得有理,不过老太太还是叫宋二郎去外面酒楼买了些酒菜,自家人庆祝一番。 席间宋景辰非要学着大人喝点小酒,宋三郎不准,小孩磨磨叽非要,宋三郎便把自己的酒杯递到小孩嘴边,让他尝尝。 宋景辰忽闪着大眼睛兴致勃勃抿了一小口,又辣又苦,但小孩要面子,怕家里人都笑话他,假装一般般,不过如此。 宋三郎憋笑,忙夹了一块肉塞到小孩嘴里解辣,宋景睿见弟弟喝,他也想尝尝,诗文里处处都见酒,他想知道这酒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趁宋二郎不注意,他也悄悄端起他爹酒杯抿了一小口—— 又苦又辣,宋景睿也要面子,小脸面无表情。 老太太哭笑不得,意识到孙子们真的开始长大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正喝着茶,族长宋长德带着孙子宋景昌不请自至,宋景昌比宋景茂大上两岁,今年已经十八岁,比宋景茂运气好一点,去岁已经通过了县试、府试两关,在院试一关被刷了下来,今年准备再次尝试。 托宋三郎的福,宋景昌也得到了徐正元的指导,中午听到说宋三郎考过了县试,下午准备了些贺礼,这会儿过来了。 族长宋长德是真心为宋玉郎这一房儿孙高兴,因为都姓宋,因为对自己,对他们宋氏一族都有利。 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血缘只是基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利益才是同气连枝的凝聚力。 两家人喝着茶,闲聊间,宋三郎得知宋长德儿媳妇的娘家弟弟是开武馆的,专门培养护院武师,心中一动,问宋长德可否帮忙介绍一下。 宋长德惊讶:「三郎你要请护院武师?」 宋三郎忙笑道:「非是小侄,乃是有一好友需要一批伸手灵活的武师,大概要几十个人。」 宋长德一听顿时大喜,这对儿媳妇的娘家弟弟来说可是一桩大生意,连连应承下来,问宋三郎什么时候要人。 宋三郎笑道:「不急,我先与我那朋友联繫好。」 宋长德亦是混过官场之人,明白潜台词,清楚人家对方不愁找不到护院武师,是三郎愿意从中搭线,把生意给自家人做。 一时间宋长德亦是心中惭愧,自觉自己虽未在玉郎这一房落难之时踩低,可却也没给过什么实质帮助,这族长做得不称职。 而对宋三郎来说,实际上就是他自己需要这批人,但他不却不得不借朋友之口,包括他买地开马球场这些事,只偶尔向家里人透露几句,说是好友做生意,他投了些银子进去。 不是不能公开,是事情没做成没必要公开,公开了一家子咋咋唿唿参与进来,只会麻烦更多。 秀娘的嘴也严实,别的她不懂,就知道财不露白,若是人家知道了你有多少银钱,有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因为你有钱。 亲朋好友来借银子,你借是不借? 不借吧,得罪人;借吧,不还怎么办,借给这家,那家又来借怎么办?没完没了。 得罪人这都是轻的,若是人家来借银子救命,你不借,那就不是得罪人的事儿,结仇都不一定。 这点秀娘体会不要太深了,自家一家子辛辛苦苦做豆腐,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攒下几个银钱,某次自家老爹喝高了跟叔伯们吹牛皮透了老底儿。 好嘛,隔天大伯就跑来借钱,说是儿媳妇胎位不正,得请城里有名的稳婆来给接生,手头没钱,让先借给一些,秋收以后就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你说借不借?不借人家一失两命怎么办? 明明跟自家无关的事,就因为自家有银钱愣是有了牵扯,好嘛,自家两个兄弟的媳妇儿还没影子呢,先得借给人家儿媳妇生产的银子。 至于什么秋收以后还,不光得看收成,还得看他有了收成以后有没有别的事儿,就算收成好,又用不到银子,借的时候愿意,往回还的时候就不高兴了。 送走宋长德父子,宋家兄弟几个各回各屋。 一进到自家卧房,宋景辰就脱了靴子,跑屋里撒欢儿,因为地上才铺了一层厚厚的栽绒毡毯,厚且柔软,踩在上面富有弹性,小孩正稀罕着呢。 如今,秀娘弟弟做着丝绸布料的生意,认识了一家做毛料生意的掌柜,这毡毯是两个弟弟托人家从达斯国给运回来,过年时候特意送过来的。 宋景辰就喜欢光着脚丫子在上面跑来跑去,翻跟头打滚儿,有时候宋三郎会陪着他耍耍,小孩充分展示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各种折腾宋三郎,今天又拉着宋三郎陪他耍玩。 秀娘看着地上爷俩就笑,她想起自家之前养的大狗和小狗娃子,小狗娃子嗷嗷叫,各种挑衅嘶咬大狗,大狗纵容又无奈的可怜劲儿。 爷俩打架,胖虎一开始害怕,躲在角落里,一双圆圆的猫眼儿贼住爷俩,不知道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现在爷俩打得再「凶」胖虎已经见怪不怪了,安安稳稳地窝在毯子一角睡大觉,这毯子暖暖和和,它也喜欢得很。 宋三郎在陪小孩打闹的过程中,教给儿子躲避他人攻击时,如何保护自己身上的重要部位,如何在保护自己身上重要部位的同时,灵活回击。 看到小孩累出一身汗,宋三郎投降,宋景辰骑在他爹肚子上,扣住宋三郎的两只手,要把他爹的手给绑起来,宋三郎指挥着儿子如何捆绑才能让自己无法挣脱。 秀娘就乐,顺嘴问道:「三郎,你要帮谁家找护院呀?」 第89章 这也能行! 宋三郎是要用从一些具备武术功底之人中, 挑选身体灵活又反应迅速之辈用来训练两支马球队。 秀娘不懂马球,更不懂三郎怎么会想到开马球场这种匪夷所思的赚钱路子,毕竟三郎见都没见过人家打马球,她寻思着是张璟让三郎这么干的, 便没多问。 二月底, 于同光风尘僕僕地赶回来了, 出乎宋三郎所料, 他竟然带回来了足足二十四匹宝马良驹。 难以想像他一个文弱书生是如何克服重重困难把马给带回来的。 宋三郎难以置信,于同光自己也跟做梦一样,这次西北之行他算是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福祸相倚」。 确实如同宋三郎所料, 大夏边境时局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茶马交易市场早已关停, 于同光等了半个多月,打探到的全都是双方要开战的坏消息,迫不得已地情况下,只得先返回洛京再说, 不料返回途中却被山匪劫持。 而山匪头子竟然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 别看人家年龄小, 是真能打,于同光带去的镖师轻而易举就被人家生擒活捉, 于同光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也不能倖免。 好在对方只谋财不害命,只是宋三郎给了于同光几千两银子, 全都被这少年洗劫一空, 这叫于同光如何回去交差? 一咬牙,于同光看那少年虽然兇悍, 但对杀人没什么兴趣,干脆赖在人家山寨, 谋划着名该如何挽回损失。 那少年对他这弱鸡的武力值显然看不上,好在他尚算伶牙俐齿,有几分聪明,当然,全靠山寨这帮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民衬托。 少年留下他做军师,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位山大王除了对吃感兴趣,对其他的一律不感兴趣,只是这边境之地,哪有什么像样的的酒楼和美食,于是于同光就开始了自己的忽悠之路。 少年听得越来越心动…… 终于被于同光忽悠得决定去一趟于同光口中所说汇聚天下美食的洛京城,去洛京城自然骑马最快。 至于为什么能把山寨里所有的好马都带出来,因为于同光说少年劫持他的那些银票有记号,到京城花了会被人找麻烦,不如带着马去,到了洛京城用马匹换银子方便。 那少年不怕打架,但他怕麻烦,影响他吃饭的心情,于是听了于同光的建议,马匹扮成商队可以减少沿途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少年的身份和路引,只能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哪都适用。 这都能行,宋三郎只能说成事还得看天意。 据于同光所讲,那位名唤霍占山的少年简直力大无穷,一手拎一个强壮的镖师就跟拎小鸡似的,宋三郎决定会会他。 于同光同霍占山讲,说是找到了个大买家,愿意高价买下他所有的马匹,霍占山没多想,大喇喇跟着于同光来见宋三郎。 主要人家武力值太高,又在土匪窝里长大,从小大到不需要玩心眼,拳头就是硬道理,所以完全不担心有人敢坑他。 第一次见到霍占山,宋三郎不动声色打量,对方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瘦」 非是于同光那种瘦,而是充满力量感,钢筋铁骨般的精瘦,模样寻常,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是摄人冷淡。 霍占山不讲抱拳行礼那一套,直接开口,「你要买我的马?」 宋三郎点头。 霍占山:「你给多少钱?」 宋三郎道:「你带来的马匹皆为良驹,按照我大夏朝的市价,一匹良驹的报价当在五十贯以上,最近一段时日北边茶马市场关闭,价格涨到一匹六十贯左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顿了顿,宋三郎又道:「不过你带来马匹中,其中有五匹尤为出色,这五匹按照每匹一百一十贯来算,我估摸着过段时日这马匹价格还要涨,其他马匹我给你算七十贯一匹。」 郭大有在一旁听得肉疼,无商不奸,天底下那有像宋三郎这般做买卖的,一时间郭大有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个冤大头,宋三郎花他的银子都不带心疼。 霍占山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道:「都按六十贯一匹算,那五匹马算是我送你的,我要与你做长期买卖,我来搞马,你来卖。」 宋三郎:「……」 于同光瞬间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他感觉好像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郭大有满脸愧色,宋大人还是宋大人,这才是大奸若愚,自己想的是一锤子买卖,人家宋大人布的是局,这不生意就来了嘛,想想都妒忌,不费吹灰之力,这就打通了一条买马的通道,还是良驹,稀缺货。 他正想着,就听霍占山又沖宋三郎道:「你和我打一架,你赢了,我劫你的银子算做买马钱,你输了,买马的银子另给。」 于同光一捂脸—— 你爷头的,高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场,姓霍的根本就不蠢,蠢人是他自己! 于同光忍不住捂了下胸口,万幸,万幸,双赢的局面。 霍占山做事痛快,宋三郎也不含煳,扬眉道:「你想同我如何比试?」 霍占山道:「我天生神力,不占你便宜,趁手的兵器你随意用,我的拳头就是我最好的兵器。」 宋三郎一笑,「天赋异禀亦是实力的一部分,宋某也不想占小辈便宜,请吧——」 宋三郎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道往马球场的空地处走去,郭大有紧随其后,他要跟上去,被旁边于同光一把拉住—— 郭大有不解地回头看向于同光,于同光苦着脸小声道:「郭兄,那小子太能打,一人干翻几个镖师。」 郭大有一愣,不敢相信刚才那瘦不拉几的小子如此能打。 于同光:「亲眼所见,不然郭兄以为我为何能被他劫持?」 郭大有忙沖于同光一拱手,「多谢于兄提醒。」 只要宋大人有出糗的可能,他们还是不要见证的好。 此时,外面宋三郎已经同霍占山已经摆好了架势,宋三郎从容不迫,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杀机和陷阱,而对面霍占山亦是气势内敛,目光沉静。 不需要交手,只从气场上来判断,宋三郎就可以肯定霍占山实战经验丰富,且极为自信。 倏尔,霍占山动了,速度快到让人只看到一道残影。 两人缠斗到了一起。 霍占山是完完全全野路子出身,毫无招式可言,所有的动作都出于长期战斗中形成的本能反应,自然而然就做到了心神合一,动作快、准、狠,招招都往人的要害招唿! 宋三郎自幼既有名师指导,又有一堆高手陪练,但他很难像霍占山一样时时刻刻在生死之间搏命,他的战斗意识再强,终究比人家在生死间悟到的东西落了下乘,再加上霍占山真没吹牛,他可不是一般的天生神力,一时间宋三郎被霍占山打得节节后退。 霍占山狂,宋三郎也是傲气的主,被一个小辈压着打,他也被打出脾气来了,气势一沉,招式间用上了少林寺的内家心法。 不得不说,宋三郎是站在一堆顶尖高手的肩膀上同霍占山对打,时间一久,霍占山反反覆覆就自创的那三板斧,慢慢被宋三郎寻到了破绽…… 最后,当霍占山被宋三郎点住穴道时,满脸不可置信,一双狭长的细眼似乎在问:你这是什么妖法? 宋三郎此时鼻尖上已是冒出细微的薄汗,收敛气息后才缓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面上淡定,宋三郎心里却是惊诧不已,霍占山不管是战斗意识还是身体条件都是顶尖,可他如今才仅仅只有十四岁,假以时日,当真是不可想像。 输了就是输了,霍占山不废话,沖宋三郎一抱拳:「你赢了,我认输。」 宋三郎被他气笑,道:「原来你并非是不懂礼数。」 霍占山理所当然:「我只敬比我强大之人,银子我全都不要了,你想要多少马,我都帮你弄,但你要把你刚才制服我的招数教给我。」 宋三郎一摆手,十分干脆地拒绝:「不外传。」 霍占山:「那我就先认你做干爹,你再传给我。」 宋三郎怀疑自己听错了,拧眉道:「你说什么?」 霍占山毫不扭捏:「我认你做干爹。」 宋三郎简直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我有亲儿子,不缺干儿子。」 霍占山:「他有我能打架吗?」 宋三郎:「他不需要会打架,自有我这当爹的护住他。」 霍占山:「等你老了,还怎么护?不如我给他当哥,等你老了,我替你护着他。」 宋三郎:「……」 霍占山眨巴眨巴细长的丹凤眼,「如何?」 宋三郎:「滚——」 霍占山乖巧地跟着宋三郎回到屋中,于同光看看霍占山,又看看宋三郎,傻眼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咋就变样了? 郭大有一双小眼睛闪了闪,有点怀疑于同光刚才言过其实了。 有朋自远方来,宋三郎在萧楼设宴款待霍占山,来洛京城的一路上,于同光为了吊住他,不断撒饵,几乎每到一处,都带着他品尝当地最有名的美食美酒,霍占山现在的嘴巴也开始变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不过萧楼被誉为天下第一楼,名声不是白叫的,其酒菜好看又好吃的程度,早已远远超出了霍占山的想像。 他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美食,但比起口舌之欲,有更能吸引住他的东西,那就是宋三郎的点穴手法。 不把这套神奇的手法学到手,他实在难受。 不就是叫他一声干爹嘛,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儿。 吃饱喝足,霍占山抹抹嘴儿,很光棍地说他没地方住,要去宋三郎家里借住。 宋三郎噎住,干儿子他是不需要,不过霍占山这身神力和武功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有些可惜了。 他得想办法再下个饵吊住这小子。 第90章 小孩必须要有一个好爹。 除了自己亲儿子, 宋三郎谁都不惯着,爱睡哪儿睡哪儿,不收留。 霍占山倒也干脆,让去就去, 不让去拉倒, 他再想别的办法突破。 此时, 时候还早, 宋三郎吩咐于同光和郭大有安排好霍占山,自己则出来酒楼,上了自家马车。 半倚在车厢靠背上, 宋三郎想着今日之事。 霍占山一身好武功,若从军必是一员勐将, 不过宋三郎不会做着个小小的八品官,去操大夏皇帝的心。 他想要利用霍占山把生意做到边境去,不简单是马匹生意,另外在边境三不管地带若能有自家的一块地盘……有备无患。 这次边境之乱, 蛮族必然速战速决, 说白了打仗打到最后打的就是银子, 一副全套装甲约莫二十两银子,一支箭矢约莫百文, 最差的强弩不会低于一两银子,这只是大夏朝的造价, 而对于冶铁铸造技术差的蛮族来说, 造价翻倍! 这还只是装甲兵器的价钱,再加上战马, 粮草损耗,大夏耗得起, 蛮族耗不起。 是以,无非还是以往那一套,对方先挑衅,双方意思性打一打,打得差不多了,开始谈和,最后大夏给点好处安抚一番,双方言和。 言和之后,边境坊市继续开,两边的百姓们该买买,该卖卖,亦不耽误两边的商人继续赚钱。 与蛮族人做生意,那真是闷声发大财的好生意,当然,蛮族民风彪悍,这种生意不是什么人都能做。 而若要与蛮族的贵族做大生意,就更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别人能不能拿回银子不好说,霍占山肯定能。 不过霍占山这货也不是吃亏的主,好处肯定得给,还得是霍占山感兴趣的好处…… 马匹到位,下一步就是驯马、训人、训练出一支精悍的马球队来,这期间霍占山一边帮着卖力驯马,一边对宋三郎各种软磨硬泡,宋三郎死活不松口,霍占山干脆见着他就直接喊「干爹」。 不知内情的于同光、郭大有等人竟然当了真,把宋三郎气得无语,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此时也已经把人胃口吊得差不多,宋三郎拒绝了霍占山学习点穴术的要求,却答应教他内家心法。 想要人老老实实为自己所用,不是你对他有多好,最保险的做法是你手里永远握有让他敬畏的东西,而这时你对他的好,才不会廉价。 利用内力点穴,在大夏朝懂得人不少,会得也不少,但顶多也就让人疼痛,或者酸、麻、痒,真正可以通过点穴控制人行动能力的,现实中基本不存在。 如此出人意料的大杀器,自然是会的人越少越好,他是决无可能传给辰哥儿以外的任何人,那是给儿子关键时刻出其不意保命用的。 至于霍占山想做他干儿子,这样的悍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做起事来也是无法无天,无所顾忌,他就算犯了灭九族的大罪,也不过他一人掉脑袋。 是以,霍占山可以肆意妄为不守规矩,自己不能,自家不能,辰哥儿也不能。 辰哥儿要学会得是另一套生存之道。 宋三郎答应传授霍占山内功心法,却提出两点要求: 第一、他们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关系,而非师徒。 第二、霍占山要在宋三郎有需要时,为其办三件事。 第一个条件没有什么问题,霍占山痛快答应了,第二个要求却让他有些不爽,也不说是什么样的事,也不说什么时候办,什么都你说了算,这到时候你若要漫天要价…… 霍占山想了想,去他爷头的,你敢漫天要价,老子就敢原地翻脸不认帐!这世道最不讲规矩的人就是那些满嘴规矩之人,他霍占山不吃这套。 这第二条,霍占山也痛快答应了。 实际上宋三郎也没指着对方就一定能兑现承诺,但办不办是对方的事,提不提则是自己的事。 道德的制高点必须要由己方来占领。 霍占山这边指导着下面人驯马,宋三郎则通过族长宋长德儿媳娘家的关系挑选了一批身手灵活的武把式,找专人进行训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宋三郎是上位者思维,他习惯于资源整合,拉来郭大有投钱,张璟撑抬面,现在又有霍占山这边稳定的马匹供给,基本上就算是把戏台子搭好,下面的戏该怎么演,那就是让郭大有和于同光操心的事了。 只要利益分配权掌控在自己手里,就乱不了套。 进入到三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回暖,初春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人身上暖意融融的,十分惬意舒服。 这会儿,宋三郎正把儿子从被窝里拎起来,小孩醒来老半天了,就是赖在被窝里不肯起,以前是不让起早非得起,去了书院以后,让起又不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快点穿好衣裳去洗漱,待会儿咱们要出门。」宋三郎道。 宋景辰一听说要出门,来了精神,「爹爹要带我去哪里?」 「咱们去山上。」 「爹爹,我们是要去山上捕猎吗?爹爹要带我去抓兔子还是野鸡?说不定我们还会碰到狍子、野猪,还有梅花鹿。」 「爹爹,你能打得过野猪吧?要是有两头野猪我们该怎么办,要是碰上一群野猪呢?」 「爹爹,要是碰到老虎呢,碰到老虎你能打得过吗?」 「呃……」宋三郎,「我们去山上寺庙陪你娘亲上香。」 宋景辰:??? 踏春祈福是大夏朝的传统,只不过普通百姓不时兴这个,只认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且无事不求,有事才求,香火钱可不便宜。 秀娘的原则基本也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之所以这次积极,重点不在踏春祈福,重点是和郭大有娘子等人闲聊时,她必须去过。 这对她很重要。 如今,宋三郎雇了两个粗使婆子管着家里灶房上的事,秀娘不用早起做饭,轻省了许多,这会儿正坐在桌案前梳妆打扮。 奁盒里装得全都是好东西,螺子黛、玉女桃花粉、孙记胭脂一应俱全,原来用的木梳也换成了白水牛角梳,郭大有的娘子钱氏带着她买的,对方同各个店铺的管事都很熟,比她自己去买便宜很多。 她自己早就想要买那传说中的螺子黛,去好几次,人家都说没货,郭大有娘子一去,好嘛,人家拿出一排让挑。 秀娘见儿子洗漱回来,把小孩揽过来,给梳头,边梳边问,「辰哥儿,娘给用水牛角梳头舒不舒服?」 宋景辰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过他娘给他用什么梳子梳头,更觉察不出区别来,不过秀娘这样一问,他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水牛角的舒服,于是点点头,道:「好舒服。」 秀娘就笑,沖宋三郎道:「等天气再暖和些,还得再给剃一次头,以后再长出来想要蓄髮,就可以不再给剃光了。」 一听说又要给自己剃小光头,宋景辰立马不干了,反问道:「娘亲像辰哥儿这般大的时候,没有被剃光头,现在还不是头髮这样好,我不要剃光头,娘亲若是剃了,书院的学生会笑话辰哥儿。」 秀娘一时间给忘记书院里的孩子都比自家儿子大了,大夏朝的孩童过了六岁大部分开始蓄髮,剃光头的极少了。 可辰哥儿已经剃过两次光头,按照习俗,剃三次再长出来的头髮才最好,就差一次,不剃总觉得少点儿啥,别扭得慌。 宋三郎同秀娘的心理一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剃三次长出的头髮就最好,但就差这么一次了,总觉得若是不剃,前面两次就白白浪费了。 俩口子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宋三郎转移话题:「给他用红色带铃铛那根髮带扎头髮吧。」 宋景辰不乐意,「人家姑娘家才用红色呢,我又不是姑娘,给我用红色干嘛,不要带铃铛的,小屁孩才用铃铛,我不要那么幼稚,就用银色流苏那根吧。」 「你还挺难伺候呗。」 秀娘抿着嘴儿笑。 宋三郎也笑。 宋景辰不好意思,非要自己给自己扎头髮,闹哄半天,绑了个四不像,最后还得是秀娘帮他在囟门两旁绑了两个鹁角。 扎完头髮,秀娘又忙着给小孩找衣裳穿,踏春祈福的人多,万一要碰上三郎的同僚家眷啥的呢,得给孩子穿得体面些。 小孩唇红齿白,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像一汪清洌的水,在浓密又细长的睫毛下活泼地扑闪着,秀娘本就俏丽,一番打扮,更显风情,看着焕然一新的娘俩,宋三郎唇角含了笑意,过来牵了儿子,往外走。 秀娘又拿过铜镜瞧了瞧,刘海还有点不大满意,忙又拽过牛角梳又整理了两下,这才匆匆追着爷俩出去。 用过早饭,一家人坐上马车出了门,马车走到胡同口,秀娘忽然想起一事来,给小崽子准备的吃食一着急忘记带了,秀娘要下车回去取,被宋三郎拦住,「山里寺庙外面一条街都是卖各种吃食的摊子,饿不着他。」 尽管现在才刚开春,草木还没有明显返青,憋闷了一冬天的人却早已按捺不住跑出来踏青,这个时节不叫踏春,叫做寻春,去山林里寻找春天的蛛丝马迹,作诗吟诵,正是文人们最爱做的事。 女子们则喜欢去庙里祈福。 是以,去往郊外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络绎不绝,宋景辰好奇地扒着车帘往外看,「爹,好多马车,都是去祈福吗?」 「嗯。」宋三郎点头。 宋景辰:「为什么都是有马车的人去祈福,没有马车的人呢?」 秀娘随口接道:「没有马车的人都忙着干活赚钱呢,哪有闲功夫去山里祈福,再者说了,这祈福得要给庙里香火钱的,不是谁都捨得。」 说到这儿,秀娘转向宋三郎道:「三郎,你说咱们捐多少香火钱合适呀?郭大有家的说灵溪山的财神最是灵验,她们家每次都捐不少。」 宋景辰皱眉道:「捐钱多,不就说明家里不缺钱吗,不缺钱还要给更多钱,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秀娘道:「傻小子,钱还有谁嫌多吗?当然是越多越好呀。」 宋景辰:「那没有钱的人怎么办?」 秀娘:「就像爹娘以前一样啊,好好干活,想办法赚到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宋景辰挠头。 宋三郎揽过儿子,笑道:「好了,小脑瓜想那么多干嘛,你不是财神爷,就不要操财神爷的心。」 宋景辰靠进宋三郎怀里,眨巴着大眼睛道:「有福气的小孩必须要有一个好爹,有福气的娘子必须要有一个好夫君,爹爹就是辰哥儿和娘亲的佛。」 第91章 你猜? 灵溪山在洛京城的西面, 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热闹得很,道路两旁的聚集了许多小商贩, 大多是卖香火供品、护身符之类与祈福有关的东西, 也有附近的乡民趁着人多出来卖一些手工制作、土特产之类。 自然, 卖茶水甜汤以及各类小食的摊子也不少。 下来马车, 宋三郎买了几个猪肉小包子,松软热乎,倒是出乎意料的味道不错, 给孩子吃了一个,又餵了几口温水, 一家人随着人群往山上走,灵溪山上有不少道观,建在半山腰的灵云观最为出名。 山脚下有不少抬滑轿的轿夫、牵毛驴的脚夫等着香客雇用,宋三郎的意思是给秀娘雇顶滑轿, 自己带着辰哥儿骑毛驴上山。 秀娘觉得没那必要, 她打小在山脚下长大, 背着几十斤木柴下山都是常有的事,不要说爬到半山腰, 爬到山顶也不在话下。 宋景辰也不要骑毛驴,索性一家人走着上山, 宋景辰还是第一次爬山, 在山道上跑出一段,又跑回来扶着秀娘往山上走, 扶不两下,又不耐烦跑远了, 上上下下,也不嫌累得慌。 过不多会儿,小孩不知道打那捡到根木头棍子,兴沖沖拎着棍子跑回来,让他娘当做登山杖用。 旁边人夸孩子孝顺,秀娘嘴上谦虚,嘴角的笑忍不住。 爬到半山腰灵云观时,秀娘感觉到累了,她太高估自己,忘记自己嫁到宋家以后,五六年没有干过力气活了,宋景辰不知道累,兴沖沖跑到道观门前,跟着人跑去摸灵云观山门前的石猴子去了,据说摸了会有好运。 宋景辰不知道有这个典故,他是见人家都摸,他也摸,而且还把石猴身上摸了个遍,摸完了,他才问旁边人,「你们为什么都摸它呀」逗得周围人哈哈笑。 宋景辰愣了愣,他也跟着哈哈大笑,比人家笑得还夸张。 这倒把旁边人给看懵了,问他笑什么? 宋景辰神神秘秘沖人家道:「你猜?」 众人猜不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小孩一扭头,扑到他爹娘身边去了。 一群人被小孩整懵了。 宋三郎抱起儿子,借着小孩遮挡自己脸上憋不住的得意。 辰哥儿从不在别人的套路里打转转,最善于的就是把人家拽进他自己的逻辑里。 你问他为什么笑?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你们把他笑懵了,他不能吃亏,他得把你们也笑懵;你们不告诉他为什么摸石猴子,他也不告诉你们他为什么笑。 宋景辰神秘兮兮一番骚操作,他又长得实在出众,太好看了,大眼睛又有灵性,搞得其中一些人竟然认为小孩是开了天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议论纷纷。 宋三郎听力极佳,听了两耳朵,实在憋不住,闷笑出声,抱着孩子大步往山门里走。 进来山门,穿过一座石桥,就是灵官殿,殿里供奉着三只眼睛,身穿金甲、手持金鞭的道教护法王灵官,四大护法,分列左右。 宋景辰看到铜像有点害怕,夫妻俩没有多做停留,到灵官殿后面的玉皇殿上香,玉皇殿里供奉的正是玉皇大帝,总管三界十方六道祸福,上香后,秀娘拉着儿子一块下跪,虔诚祷告,乞求神灵保佑一家人无灾无祸。 玉皇大帝的雕像头戴珠冠冕旒,身穿金色九章法服,手捧玉笏,慈眉善目,宋景辰倒是不怎么害怕,就是等得有点不耐烦,宋三郎干脆带着他出来等秀娘。 秀娘在玉皇殿上完香,又拉着爷俩去旁边三官殿,宋三郎说小孩不爱去里面,让秀娘一人全权代表了。 秀娘觉得这样心不诚,不过转念一想,诸位神仙也不会同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她自己去就自己去吧。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这三位都是必须拜的神仙,秀娘拜完,从小道童那里买了几张护身符,回去缝在荷包里可保佑一家人平安。 从三官殿出来,就是秀娘此行的重点了——财神殿。 其他的信归信,可说来说去,都有点子虚,只有这财神,显没显灵,一眼就能看出来。 捐多少香火银子,宋三郎的意思是随她,想捐多少都行。 秀娘想着郭大有家娘子特别信这里的财神,肯定是有点子说法,不过她第一次跟这里的财神爷打交道,还是谨慎点,先试探试探,要是灵验,下次她就多捐;若是不灵验,她就不当这冤大头。 别的殿不去就不去了,财神殿,秀娘要求宋三郎必须去,说这样显得心诚。 宋三郎实在看不出秀娘有那里心诚,分明是与财神爷做买卖的架势,不过这东西,都是自己觉得心诚就心诚,神仙想什么完全取决于人。 一家人往财神殿里走,不想迎面碰上郭大有一家三口从财神殿里正往外走呢,两家人在殿门口打招唿, 秀娘也不急着去殿里上香了,同郭大有娘子钱氏热络的聊了起来,宋三郎同郭大有说话,宋景辰同郭午俩小孩玩到一块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郭大有娘子会说话,说自己刚才差点儿没敢认,夸秀娘这身装扮就跟仙女儿下凡似的,秀娘心里舒坦,嘴上谦虚,俩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往美容养颜的方向聊,一往这个方向聊,就剎不住。 宋三郎同郭大有说着马球场的事,抬眼朝秀娘的方向瞅了一眼。 郭大有会看眼色,朝宋三郎一抱拳,「时候不早,就不耽误大人上香了。」 宋三郎笑了笑,点头。 郭大有一家人走后,秀娘沖宋三郎道:「郭家娘子竟然说我像仙女下凡,她可真会说话。」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秀娘对捯饬自己特别上头,如今得到了正面反馈,就更欢喜。 宋景辰觉得自己娘亲比以前更好看了,顺口接道:「郭伯母说得没错。」 见儿子也这般说,秀娘得意地瞥向丈夫,宋三郎虚握着拳头抵了抵鼻尖,轻笑:「好看。」 财神殿里供奉了三位财神,文财神比干在中间,左右分别为两位武财神,赵公明同关羽,秀娘一一上香后,又捐赠了十两银钱,有点肉疼,但想到自家做的生意大,风险也大,还是值得的。 神案旁边有抽籤筒,可抽籤测财运,秀娘没抽,抽到好的还行,抽到不好的,就算人家给破解了,心里也膈应,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信好的就行了。 从财神殿出来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一家人下山来,不料想,在山脚下遇到和安郡王府的马车,赵敬渊陪着她母妃过来上香。 赵敬渊正要上车,看到宋景辰,沖宋景辰大声招唿,「辰哥儿!」 赵敬渊的母妃见儿子咋咋唿唿,面色不悦,看都没看对面宋景辰一家,对儿子道:「就是上次你想邀请的那个?」 「母妃,他叫宋景辰,是我在书院认得兄弟。」赵敬渊大大咧咧道。 和安王妃出身国公府嫡女,夫家又是显赫郡王,见儿子竟然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八品小官之子称兄道弟,蹙眉道:「渊哥儿乃是皇室宗亲,岂可随便与人称兄道弟?不怕辱没了自家身份。」 赵敬渊不耐烦他娘那一套,道:「什么皇室宗亲,不就是仗着姓赵,白吃闲饭的么,倘若真那么有身份,那日镇国将军府的混蛋调戏我姐姐,怎不见父王母妃去找人说理去?」 「还不是得哑巴吃黄连,母妃有功夫操心儿子交的朋友高贵不高贵,不如去操心操心我姐姐,陛下捨不得公主,母妃说陛下会找谁代替公主去和亲?」 说到此处,赵敬渊目露愤恨,「我姐姐可是郡主里面长得最好,又没有成亲的。」 赵敬渊几句话,句句戳中和安王妃的心窝子,她此行就是来为女儿祈福,赵敬渊能想到的事,她岂能想不到? 只是想到又能如何? 这个结果眼上,你敢大肆为郡主找夫婿,你当皇帝是傻子不成!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要你嫁女儿。 和安王妃的指甲陷进嫩肉里,敬怡是她唯一的女儿,女儿才刚刚十五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从小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长大。 宋三郎不愿意儿子同皇亲贵族太多牵扯,但对方先出声,自然不能装看不见,带着秀娘同辰哥儿上前见礼。 对方高头大马,护卫仪仗,丫鬟僕从簇拥着,秀娘拉着辰哥儿,有些紧张。 「宋文远见过世子,见过王妃。」 秀娘同辰哥儿跟着在后面行礼,和安王妃不耐烦扫了对面几人一眼,看着还算顺眼,怪不得儿子喜欢同这叫什么宋景辰的小孩玩,看着确实挺招人稀罕。 她心里正为女儿的事烦着,耐于儿子在旁边,勉强敷衍了两句,无非是勉励宋景辰好好念书之类的面子话。 她不耐烦,宋三郎亦是面上客气,心里不耐烦。 赵敬渊本来想送给宋景辰礼物,见她母妃高高在上的样子,索性也不送了,跟宋景辰道别。 待到对方的马车走远,秀娘长出了一口气道,「老天爷,咱可不攀人家的高枝儿,辰哥儿以后对人家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咱同郭午,兴业一块玩,多自在呀。」 「郭午他娘同兴业娘都是顶顶好说话的人。」 宋景辰道:「娘亲,赵敬渊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能因为不喜欢他娘亲,就责怪到赵敬渊头上,这样不公平。」 秀娘摸摸他小脑瓜,「得,咱这书院没白上,娘觉得辰哥儿说得挺对。」 宋景辰仰起头来,道:「娘亲,我在书院里有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的人,可是又会想,世上的人那么多,总不能只允许我自己喜欢的人存在,不允许自己不喜欢的人存在。」 「我们不喜欢赵敬渊的母妃,可是赵敬渊心里会爱他的娘亲,喜欢他的娘亲呀,还有,她的娘亲只是不喜欢我们而已,她喜欢她的孩子,就像娘亲喜欢我一样。」 「我看到她给赵敬渊披斗篷呢。」 秀娘给儿子整不会了,咋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有小孩子活得通透呢,怪不得都说自家儿子有灵性,她自己现在都有这种感觉了,忍不住朝宋三郎打趣道:「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能生出来。」 宋三郎就笑,宋景辰道:「爹,你快看,那边有卖烧夹儿,我要吃。」 秀娘一捂脸,「得,是自己生出来的。」 第92章 所谓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一匹优秀的马球驹需得从一出生就开始驯练,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可以驯练有成,所以是名副其实的贵族运动,至于人能多久学会打马球, 上马就能打, 若要打得好, 绝非一日之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这对宋三郎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要的不是门道,他要的是热闹。 霍占山带来的马本就是驯化好的,配合骑乘完全没问题, 要解决的是让马儿配合比赛,宋三郎要求不高, 只要能上赛场就行。做事追求完善,那便永远没有开始的时候,宋三郎做事一向是先做起来再说,做的过程中遇到问题再说解决问题的事。 没有男人不爱马, 亦没有男人不爱球。 换句话说玩有挑战性的游戏是人天性里的一部分, 在帮助宋三郎驯马的过程中, 霍占山对打马球上了瘾,次次被宋三郎完虐, 次次都不服输,越虐越来劲儿, 球技进步神速。 宋三郎挑选的马球队人手本就来有武功底子, 都是适合打马球的灵活之辈,在此基础上, 宋三郎开出的月银是他们给人当护院的五倍之多,且定下规矩, 平时的训练中表现突出者另有奖励,当然与之对应的是惩罚,懈怠偷懒者将面临被辞退,没有人不积极训练,为了兴趣更是为了银钱。 这日,宋三郎休沐的时间,带着宋景辰一块过来马球场,比起当初的一片荒地,现在的马球场已经是有模有样了,分为几个区域,比赛区、观看区、休息区、另外还有配套的养马驯马区,正值三月初,万物復甦,放眼处一片青绿。 马球场的草可以为马匹提供避震和缓冲,不宜太高,这里原本是荒草地,即便荒草烧掉,一些种子还在土壤里,现在刚发芽还看不出来,后面到了夏季肯定是高矮不一,一些太高的需要人工修整。另外南城地势相对低,排水是大问题,这点上,宋二郎给帮了大忙,他在工部任职,虽说是不入流的小吏,却是对工部下面官署的工匠十分熟悉,给介绍了精通排水之人过来帮忙,至少整个马球场的比赛区,排水做得相当到位,即便是大暴雨,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宋三郎当初买下两百六十二亩地,如今开发了连一百亩都不到,其余的空地除了把荒草烧掉,一些大的坑洼填平基本都没怎么动,主要是钱不够用,时间也来不及,万事开头难,这些后面再慢慢搞就是,不急于一时。 关于这点,宋三郎还是受儿子的启发,宋景辰在后面园子里搞他的大运河,一开始特别简陋,就是茂哥儿哄小孩子玩,给挖了条土沟,后面小孩今天修补一点,明天完善一点,竟被他搞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 他的马球场也当如此,不必要求一步到位,可以分期分步骤,不同阶段完成不同的目标。 这一步,就是把赛场建起来,球队训练出来,能打球就行。 宋景辰这是第二次来,他第一次同宋三郎来时这里还荒得不成样子呢,到处到是积水淤泥,看到眼前的大变样,小孩惊讶不已。 「爹爹,是怎么做到的呀?」 宋三郎笑道:「光凭爹爹一人之力自然做不到,但若有很多人一起干就不一样了,爹爹只需要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宋景辰点点头:「我明白了,是爹爹的银钱让大家聚集起来,所以很多问题有钱就会变得容易。」 「呃……」宋三郎抚额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 宋景辰不解,「那是为什么?」 宋三郎:「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宋景辰嘻嘻笑道:「爹爹,我知道——」 「冬去春来,颳风下雨,日出日落,归老太爷管的这些事情钱解决不了,归人管的事情有钱就会变得简单。」 这话说得,宋三郎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爹爹——」宋景辰仰起头来,「我不要做被银钱困住的人,也不要被银钱摆布,我要管着钱,不要被钱管着。」 「乖。」宋三郎握住儿子的小手,他赚钱的目的就是让自家儿子有钱花,随便花,自然不可能被银钱所困。 咔哒、咔哒、咔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霍占山骑着毛髮油亮的大黑马从远处飞驰过来,在父子俩百米开外的距离勒住缰绳,飞身下马,骑着马匹过来,朝宋三郎打招唿:「宋叔叔」 宋三郎之前言明与霍占山只是交易,自然也就不以师徒相称,在霍占山看来:叫大哥的话,那就是平辈了,还是叫叔叔好,做长辈的,你总得大度些吧,总得关照我这晚辈几分吧? 宋三郎点点头,低头对宋景辰道:「这位是爹爹的小友,你叫他霍大哥便好。」 宋景辰依言叫了声「霍大哥。」 「我儿景辰。」 宋三郎向霍占山介绍自家小孩。 霍占山一个孤儿,能从土匪窝里活下来,并当上土匪头领,除了天赋异禀,经歷也远非常人能想像,没有什么值得他太过高兴或者是太过伤心的事,唯有从小挨饿的经歷,让他对吃有一种执着,同样挨打多了,变强就成了他的执念。 除了与这两点相关的人与事,他都一概无视,没那闲功夫瞎操心。 不过对方是宋三郎的儿子,看在宋三郎的面子上,他总得给点面子,便朝宋景辰扯出一个自以为还挺和善的笑,敷衍一下。 只是敢在混乱的边境地带做土匪之人,哪个不是争勇斗狠的狠角色,霍占山不过十四岁就能镇住一帮悍匪,他凭什么能镇住? 以德服人吗? 自然不是,他比人家更狠呗。 是以,霍占山这种不怎么会笑的狠人笑起来就有点儿吓人了。 宋景辰扑闪着大眼睛,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霍占山:「???」 小崽子这是啥眼神儿?难道本寨主笑得还不够慈爱吗? 宋三郎笑笑,问了两句霍占山内力心法的修习情况,霍占山有两处不解之处问宋三郎,宋三郎耐心作答,虽无师徒名义,但宋三郎对霍占山的教导毫不藏私,一言一语皆为自己多年修炼的经验,霍占山不傻,自然能看得出来,所以刚才他称唿宋三郎「宋叔叔」也并非全是敷衍。 宋三郎传授霍占山的是脱胎于道家内丹修炼术的小周天运行法,通过锻鍊内脏来强壮身躯,同时配合唿吸,意念,招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地,其中身体各个关窍的运行来不得半点野路子,宋三郎现在只传授霍占山吐纳唿吸之法,后期涉及到关窍运行,必须得宋三郎从旁护法,来不得半点马虎。 霍占山体会到这套功法的玄妙之处,方才明白宋三郎向他提的两个条件一点不过分。 他这人向来是恩怨分明,宋三郎对他够意思,他自然也会同等回报,他最烦的就是欠人情。 指导霍占山几句关键之处,宋三郎便带着宋景辰离开。 待到爷俩走远了,宋景辰忍不住开口道:「爹爹,那人长得好像话本子里的强盗土匪一样,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宋三郎就笑,「土匪长什么样还有规定不成?」 宋景辰:「爹爹,我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他和我见到的其他人不一样,有点像张屠夫那样的,张屠夫杀猪杀多了,眼神就和我们不一样,那个霍占山当着爹爹的面对我笑,可是他的眼睛骗不了人的,他装笑呢。」 说完,宋景辰又满脸认真道:「爹爹,你与他交往要小心些,不要被他给骗了。」 宋三郎配合地认真听着,点头道:「虽说不能完全以貌取人,不过貌由心生亦有些道理,爹爹听我们辰哥儿的,小心些就是。」 说完宋三郎摸了摸小孩的头,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负心读书人,长的凶的不一定就是坏人,长的慈眉善目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是好是坏不能光靠眼睛看,耳朵听,还有用心去分辨,辰哥儿记住爹的话。」 宋景辰似懂非懂。 宋三郎笑道:「坏人不可怕,因为咱们对他们有防备,披着好人衣服的坏人才真可怕,因为咱们对人家没有丝毫防备,更容易被他们伤害到。」 宋景辰这次听明白了,接话道:「就像那些拐骗小孩的拐子,他们都会伪装成喜欢小孩的好人骗小孩子上当一样。」 「嗯,辰哥儿说得很对。」 爷俩说着走着,来到养马处,宋三郎指着马厩里一匹白色小马驹道,「喏,那匹小白马怎么样?」 宋景辰眨了眨眼,「难道是爹爹买来送我的吗?」 宋三郎笑道,「看看喜欢吗?」 宋景辰兴奋了,跑着就要到近前看得更清楚,被宋三郎拦下,「不要跑,你会惊得到它,跟着爹,正常走过去就好。」 宋三郎领着小孩来到马厩前,从旁边拽了一把干草,递给儿子,又把小孩抱起来,「现在把草餵给它吃。」 宋景辰稀罕地把手上的草递过去,小马驹舌头一卷把草捲入口中,宋景辰不防备之下,被吓一跳,「爹,它卷的力气好大。」 宋三郎笑道:「无妨,你可以摸一摸它的头。」 宋景辰试探性地伸出小手虚放到小白驹的头顶上,宋三郎鼓励儿子,「慢慢摸,不要害怕,爹在旁边,不会伤到你。」 宋景辰见小马只顾着吃草,对他的碰触毫不介意的样子,便大着胆子从马头一路往下摸,快要摸到马嘴的时候,被宋三郎把手拿开,马儿顶多急眼了尥蹶子,通常不会咬人,但情况总有例外,还是小心一些好。 宋三郎道:「想不想骑上试试?」 第93章 教骑马 「爹, 我真的可以骑上它吗?」宋景辰道。 宋三郎:「以后小白驹就是你的坐骑了,你当然可以骑着它。」 「爹,你看它的眼睛水汪汪傻乎乎的,好像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傻得多可爱呀。」宋景辰摸着小马驹的脖子道。 宋三郎被儿子的话逗乐了。 马匹一般五六岁成年, 三岁基本个子就长成了。他给儿子挑选的这匹小白驹, 才刚刚八个半月, 还未成长到成人可以骑乘的年龄,不过辰哥儿也才四五岁,这点体重骑乘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相反这么小的孩子初次学骑马, 若是骑乘与孩童身型完全不匹配的成年马匹,是很难能控制住马儿的, 不确定性和危险性都太高了。 这匹小马驹已经被训练很长一短时间了,明白走、跑、停以及转弯等简单的指令,身上也做过负重训练,已经很好地适应身上有马鞍和一定重物, 不至于人上去时, 引起它的恐慌不安。 当然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宋三郎刚才让小孩餵草, 抚摸马儿,既是消除儿子对马儿的恐惧, 也是消除小马驹对儿子的防备,使双方都处于一个比较放松的状态。 这会儿, 宋三郎已经解开拴马的缰绳, 牵着小马驹走到外面的空地。 「上去试试?」宋三郎拍了拍马背,对宋景辰道。 宋景辰跃跃欲试, 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宋三郎,「要爹爹帮我牵住绳子, 不要让它跑,会把我摔下来的。」 「放心吧,爹不会让你摔下来。」 宋景辰指挥宋三郎:「爹,你要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抱我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辰哥儿可以试着自己上马。」 说着话,宋三郎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来,掌心朝上道:「把你的左脚给爹。」 宋景辰会意,左脚登上父亲的掌心,两只胳膊去抓马脖子。宋三郎手上起劲儿,道:「一二三,用力往上跳。」 宋景辰脚上用力蹬,第一次没能上去,宋三郎扶住他,道:「这次只差一点点,很简单,脚上用力一蹬就上去了,来吧,咱们再试一次。」 宋景辰连着尝试了两次之后,第三次终于成功蹿上了马背,屁股落到马背上的那一刻,小孩大眼睛闪闪发亮,显然是自己能跳上马背小得意呢。 小孩对自我的认知就是在这种一件件看起来没什么的小事中积累起来的。 想要孩子有内在的力量和自信,不是爹娘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唠叨说教几句就有了,需得耐心引导他,帮助孩子完成从「不能」到「能」的过程,成功的经验多了,他自然会无所畏惧。在宋三郎看来,这一点,野兽比人要做得好得多。 因为野兽从来都不给幼崽硬讲道理,它们会付诸行动,亲自示范。 宋三郎以前养过猫,他发现一件让他很意外的事,他本以为猫能捉老鼠是与生俱来的本领,是个猫就会。但其实并不是,从小没有母猫带的小猫好像并没有这项本领,出于好奇心,他还观察过母猫是如何训练小猫学会捕猎的。 事实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他发现仅仅是把幼崽带出熟悉的居住地这种小事,母猫就有极大的耐心,母猫并没有直接採取最简单有效的方式,直接把幼崽叼到陌生的地方,她是极有耐心地引导着幼崽自己主动去探索外面的新环境,当幼崽恐惧未知不敢往前迈步时,它也不着急,就在旁边不远处静静地等着,直到幼崽跟上去,好像是鼓励一样,舔一舔幼崽的毛,才会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狩猎区,母猫会带着幼崽四处探索,貌似在教给她的孩子,它们喜欢的猎物都喜欢躲在什么地方,该如何判断。 后面母猫捉到老鼠以后,也并不急着将老鼠咬死,而是咬到半死不活,扔给小猫戏耍,让小猫在扑咬中感受猎物的动作,熟悉猎物的反抗方式,从而获得狩猎技巧。 兽类尚且有如此爱子之心,何况人乎? 宋景辰第一次骑上马背,整个视野变得无比开阔,这种感觉同被父亲抱在怀里的那种视野开阔完全不同,有种更自由的畅快。 因为有了之前站桩的经验,宋景辰对自己现在的高度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不过毕竟第一次骑马,虽说有父亲拉着牵引绳,他自己两只小手仍旧不由自主拽紧了缰绳。 宋三郎看出他的紧张,笑道:「控制他要害的绳子就在你自己的手里,放松些,不要害怕。」 宋景辰不承认自己害怕,眨着大眼睛道:「爹爹,我刚学,还有点不熟练呢。」 宋三郎配合他,接口道:「嗯,练练就好了。」 宋三郎拽着牵引绳带儿子在马球场遛了半圈儿,宋景辰知道骑马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很安全,神情越来越放松下来,开始有点享受骑马的乐趣了。 宋三郎问他,「屁股硌得疼不疼?」 宋景辰点点头,「有一点点疼,不过爹爹我可以忍耐的,我还想再骑会儿。」 宋三郎轻笑,解释道:「几乎所有的兽类都是后腿更强壮,马儿也不例外,它是后腿发力,尤其奔跑起来时候就更是,当它用后腿发力时屁股向上拱起,人就会往前颠,当它屁股落下去,又会被颠回来,辰哥儿要做的是借力打力,腰胯随着它颠簸的力量前后自然摆动,这样你就会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宋景辰能听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不怎么会做。 宋三郎也不强求,这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孩子在练习中慢慢体会。 再者说,初次学习骑马,最重要目的是要建立儿子在马背上的自信,让小孩享受骑马的过程,其他都是次要的。 宋三郎刚才在遛马的过程中,向儿子传授了控制马的基本指令,这会儿见儿子适应良好,自然而然把手里的牵引绳递到小孩手上,笑道:「绳子给你拿着。」 宋景辰顺手把绳子接过来,自己驾着马骑去一段后,才发现缰绳和牵引绳竟然都在自己手里,也就是说刚才爹爹并没有帮他牵着马,完全是他自己在控制着马匹。 这一发现让宋景辰信心大增,原来没有父亲牵着,小马驹也能够听他的指令,忍不住跃跃欲试道:「爹爹,你不要在旁边跟着我,我要自己骑一圈。」 这宋三郎可不敢冒险,他刚才把所有控制着马的绳子交到儿子手上不假,但他人一直跟在小马驹的旁边呢,小马驹才不敢放肆,即便真敢放肆,他也能第一时间制住,小孩才第一次上马背,那敢真放手呢。 宋三郎拒绝了宋景辰的要求,笑道:「现在还不行,这样吧,待会儿爹爹带着你骑大马去。」 宋景辰道:「爹,现在就要去。」 「嗯,好吧,那咱们先把小马驹拴回去。」 宋景辰大眼睛眨巴眨巴,道:「爹爹,我还得要餵它些好吃的才行,我给它点好处,这样下次我要骑它的时候,它知道有好处,就会很愿意让我骑它。」 宋三郎:「……」 将小马驹牵回马厩拴好,宋三郎拎了半桶清水过来,先给饮水,又舀了掺有豆粕、麦麸以及盐巴混成的饲料,让宋景辰亲自餵给小马驹,在餵养马匹的过程中,可以赢得小马驹的信任和好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宋三郎的马在另外的马厩里拴着,今年六岁,相当于人类的成年,骨量和肌肉已经完全长成,正是膘肥体壮的时候,毛髮在阳光下像黑缎子一样油亮,胸部宽厚而腰腹细长,四肢强健,臀部结实,马头高昂,马尾高高甩起,与宋景辰的小马驹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越强壮的马匹越是骄傲,不是谁来都有资格骑乘它,它也是挑主人的。 见到这样漂亮的大马,宋景辰忍不住惊嘆,「爹爹,它可真威风呀,我的小白长大了也会像它一样吗。」 「当然能。」宋三郎进到马厩,摸了摸马脖子上的鬃毛,解开缰绳,牵着大黑马出来,旁边有人过来帮着把马鞍绑好,见到有孩子,又在马鞍上贴心地给铺了层厚毡毯,宋三郎喜欢办事细緻的人,顺手赏了那人一颗碎银。 养马人大喜,连连鞠躬道谢。 宋三郎基本不插手马场的具体事物,都是由郭大有和于同光来管,他每次来马球场,最多就是询问一下进度,然后看下面人哪个表现好,顺手鼓励奖赏一番,因此在众人心中,宋三郎是神秘的大东家,大方的财神爷,人好心善的大好人一个。 宋三郎蹲下身子,宋景辰自然而然把左□□给他爹,三郎手上用力,宋景辰双手扶住马鞍,借着他爹传过来的力道用力一跃,纵上马背,宋三郎随之飞身上马,双手持缰,将身前的儿子护在怀中,双腿微微用力夹住马腹,给到马儿指令,马儿抬腿,哒、哒、哒向前走动,宋三郎低头问儿子,「装备好了吗?」 有宋三郎在身后坐着,宋景辰什么也不怕,用力点点头,道:「爹,要跑快一点。」 「好。」 话落,宋三郎脚后跟踢马腹,同时松开缰绳,随着一声短促有力的「驾」,大黑马放开蹄子,飞奔起来。 一开始,宋三郎没敢太快,一来马匹需要一个简单的热身,二来,小孩也需要适应马的速度。 策马飞奔的感觉,只有真正骑上马背上的人才能深切体会那种畅快淋漓的征服和驾驭,宋景辰喜欢极了,就是屁股有点遭罪,这马儿跑起来不是一般的颠簸,尽管身下有厚厚的羊毛毡毯,宋景辰仍旧被颠得不行,宋三郎俯身下去,指导着儿子,「想想之前爹是怎么教你的,不要用你自身腰胯的力量去摆动,顺着马儿颠簸的力道摆。」 宋景辰大声道:「爹,我不会摆。」 宋三郎:「跟着爹学,先放松身体,身体放松你的胯才是活的。」 宋景辰:「放松啦!」 宋三郎:「对,继续放松,注意是马带着你走,不是你带着马走。」 说着话,宋三郎放慢了速度,继续指导:「现在身子往后仰。」 「对,继续后仰……慢慢往前——」 「做得很好,注意快起慢坐,对,很好,不错。」 「注意不要坐实。」 「爹,我好像有点会了。」宋景辰兴奋道。 「不错,辰哥儿学得很快,爹现在要加快马儿的速度,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啦!」 「驾——!」宋三郎一声大喝,拽动缰绳,马儿放开蹄子飞奔起。 听着耳边唿唿的风声,宋景辰大声道:「爹——感觉我们就像风一样,自由自在!」 「不要说话,会往你嘴里灌风。」 「好!」 …… 第94章 我有办法 三月中旬, 春暖花开,正是一年中的好光景,宋三郎的马球场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择日开业, 郭大有特意花重金请了洛京城有名的算命先生给选了黄道吉日:农历三月十八, 【宜】纳采、祈福、开市、动土。 这日, 宋三郎下衙回到家中, 看到秀娘手上拿了厚厚一摞宣纸,不由多看了一眼,不明白秀娘娘要做什么, 秀娘解释道:「我们儿子书袋里拿的,人家自己赚来的。」 宋三郎不解挑眉, 「怎么说?」 秀娘笑道:「你猜猜人家是怎么赚回来的?」 「哦?怎么赚回来的。」宋三郎换下外面的官服,顺口问道。 秀娘:「回来跟我说是搞了个什么抽籤,抽到有特殊有记号的竹籤子就可以得到五文钱,但这签子不能白抽, 给他一张宣纸便能换一次抽籤的机会, 你儿说他只用五文钱就赚了人家一摞子宣纸。」 宋三郎:「……」 这不就同元宵节投壶一样的道理吗, 花一些银钱买一次投壶的机会,对商家来说, 稳赚不赔,因为值钱的东西是少数, 不值钱的才是大多数, 无论怎么投,总归是商家赚。但对买东西的人来说, 却是一次以小博大的机会,虽说不容易中, 总归花费也不多,万一要中了,那不就赚了吗? 思及此处,宋三郎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若有所思。片刻后,他道:「我去书房,告诉辰哥儿不要在书院搞这些事情,书院是读书的地方,另外赚钱不是他小孩子该操心的事,回头让孩子把这些宣纸还给人家。」 秀娘应下,儿子虽然聪慧,但读书是比赚钱更重要的大事,再有钱也不能光宗耀祖。 宋三郎心里哭笑不得,这大概就是家里忽然间富裕的后遗症,让小孩切切实实感觉到了银钱带给家里的好处,带给他自己的好处,让他对赚钱特别有兴趣。 还有半个月就要进行府试,秀娘以为三郎在书房里读书,怕打扰到他,轻轻带上屋门出来,到二嫂姜氏屋里坐会儿,顺便让姜氏帮着给辰哥儿裁双今年春天流行的鞋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三郎让她不必太辛苦,给孩子买现成的鞋子穿就好,说是这样说,秀娘不想花没有必要的银子。 家里现在有银钱了不假,可她总觉得三郎赚得多,花出去的更多,那马球场投了那么多银钱在里面,能不能赚钱还两说呢,她这里得存些应急的银子才好,这万一三郎那边不顺当,自家也有退路。 秀娘进屋的时候,姜氏正在修建虞美人的花枝呢,秀娘走过来道:「都开花了,还怪好看的。」 姜氏放下剪刀,笑道:「这花好养活,皮实。」 秀娘道:「是呢,咱俩一块儿买回来的花,你这都开花了,我那两盆栀子花回来没几天就半死不活的,好几片叶子都发黄了,昨儿我闻着两盆栀子花一股子酸醋味儿,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这栀子花怎么会有酸醋味儿呢,从未听说过,莫非是你浇水太多,花根腐烂了?」 秀娘一摊手,「我家那混小子给我用掺了醋的水浇花,干了坏事怕我揍他,愣告诉我说是陈大儒说的,说是浇醋能治栀子花的黄叶。」 闻言,姜氏被逗乐了,朝里屋一块儿玩的俩孩子瞅了一眼,小声笑道:「忒调皮。」 「可不是调皮,对了二嫂,你手巧,帮我给辰哥儿裁双鞋样子呗,就是咱俩逛铺子看到的人家那种翘头敞口鞋,你能弄吗?」 姜氏道:「那个鞋样子倒是不难,不过人家翘头处绣的小老虎挺好看的,咱俩弄不来。」 「这有何难?咱家竹姐儿会绣呀,说不定比外面绣得还好呢。」 姜氏一拍脑门,道:「瞧我,一时竟忘记身边有现成的巧手了。」 说到竹姐儿,秀娘道:「过完年咱竹姐儿虚岁就十六了,大嫂是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同你说过吗?」 姜氏给秀娘倒了杯茶,递过去道:「大嫂没说,托三弟的福,如今咱们家的日子好起来,几个小的也争气,我瞅大嫂的意思是想让竹姐儿往高处够一够,能嫁个门第好些的人家。」 秀娘道:「竹姐儿这孩子太老实,去那门第高的人家,有男人护着还好,若无男人护着,日子也未见得好过,要是我闺女,我就给她找个咱家能压住的人家,敢给咱气受,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姜氏扑哧乐。 宋景辰在里屋同睿哥儿杀完一盘棋,听到外屋他娘的动静,跑出来了,扑到秀娘身上黏缠,秀娘揉着儿子的头笑问,「跟你二哥哥在里屋玩什么呢?」 「我和二哥哥下围棋呢。」 秀娘:「那你们俩谁赢了?」 宋景辰:「兄弟之间谈什么输赢,我和二哥哥不是比赛,我们就切磋一下棋艺,有时候我厉害一些,有时候二哥哥厉害一些。」 宋景睿在旁边听着脸色微红,在下棋上,他不如弟弟,弟弟的控局能力远非他能比,自己走一步看三步已经是不易,但弟弟却可以算到十几步以后的棋,在下棋一道简直天赋异禀。 宋景睿坦诚道:「三婶娘,弟弟棋技高超,睿哥儿远不及弟弟。」 秀娘摸了摸睿哥儿的头,笑道:「嗐,你弟弟什么都不会,就是会玩儿,这下棋也是玩儿,正是他拿手的,睿哥儿不用跟他比这个。」 宋景睿:「——」 这……下棋能算是玩儿吗? …… 农历三月十八,宋三郎的马球场正式开业。 受那日儿子利用抽籤赚人家的宣纸启发,宋三郎原本想搞个猜球的活动,其实这种赌局早就有,贵族们打马球彩头设置的更大,不过一般多是参与打球的双方对对赌,观看球赛的看客们参与的少,如此操作,自己是稳赚不赔,还可以以此为噱头,吸引更多的看客。 只不过冷静下来,他自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原因是如此操作,不可控的东西实在太多,很可能让好好的马球赛变了味道,这违背了他的初衷。 是以,宋三郎取消了猜球的想法,转而搞了一个抽籤活动,规定马球场开业头一天免费看球,看球的同时可以免费参与抽籤,当日公开抽籤结果,抽到头筹者可得白银一百两。 一大早,宋家人都到场了,家里人只以为是宋三郎参了股,寻思着参股也不会多,并不知道宋三郎才是背后的大东家,因此都是抱着过来看看热闹捧捧场的心思来的,毕竟打马球这可是贵族们的玩儿的,平时难得一见。 张璟带着夫人过来也是这个心思,他完全不看好宋三郎的马球场,但却看好宋三郎官场上的天赋,高低得过来给撑个场面。 于同光家娘子也带着儿子于兴业过来,自家男人现在帮着宋大人打理生意,自家的日子现在同以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家娘子也想过来带孩子见见市面。 只是众人还没到马球场大门口,就被眼前呜嚷呜嚷的人群吓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 白银一百两是什么概念?洛京城的普通人家不吃不喝五六年也攒不下如此多的银子,宋三郎叫人把消息散播出去不过几天功夫,半个南城的老百姓都轰动了,免费给看打马球,还有可能白拿一百两银子,听到这种好事儿,甭管真假都得过来看看热闹,反正又吃不了亏。 不要说观赛台,整个马球场也容不下如此多的人。 宋三郎实在低估了一百两银子的诱惑力,也低估了免费的诱惑力,郭大有和于同光急得满头大汗,来回踱步,人多本来是好事儿,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就成了麻烦,这要大门一开,众人蜂涌而入,真要发生什么踩踏,那是要出人命的,且不说摊上官司是麻烦事,单就开业第一天就出人命,对马球场的影响可太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事发突然,宋三郎也头疼,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宋景辰一大早跟着他爹过来的,看着一屋子大人着急,小手拽了拽他爹的衣角,道:「爹爹。」 宋三郎摸了摸他头,道:「乖,爹爹有事忙,辰哥儿先同郭午出去玩好吗?」 宋景辰朝宋三郎眨了眨眼睛:「爹,辰哥儿有办法帮你解决人太多的问题。」 宋三郎:「你说什么?」 郭大有:「???」 于同光苦笑:连宋三郎都束手无策,辰哥儿小孩子能想出什么靠谱的办法来? 第95章 我有办法! 几人就听宋景辰慢声慢语道:「虽然来的人很多, 可他们大部分都不是为了看球来的,是为了抽到一百两银子,所以把一百两银子的问题解决,下面的事情就很简单啦。」 宋三郎挑眉, 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 宋景辰道:「爹爹可以让外面的人先抽籤再观看比赛, 且只有听爹爹指挥按规矩排队的人才可可以有资格抽籤, 若是拥挤插队, 就会被取消抽籤的资格。如此,为了有机会得到一百两银子,所有人都会听我们的指挥, 就不会乱啦。」 宋三郎:「……」 郭大有:「!!!」 于同光:「!!!」 郭午小孩挠挠后脑勺,「???」 郭大有和于同光对视一眼, 好像真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是他们几个大人把问题搞复杂了,辰哥儿说的没错,之所以来了如此多的人, 还不都是沖那一百两银子来的, 那就来者有份呗, 反正来再多的人,都只能有一人得到这一百两。 都是家里有娃的人, 看看别人家的娃,再看看自己家的娃…… 算了, 还是别看了。 差距太大, 没有比的意义。 郭大有和于同光惊嘆宋景辰的机智,对着宋景辰一顿勐夸, 宋三郎谦虚一番,与几人商量正事。 这进场问题是解决了, 但来了这么多人,马球场肯定安排不下。于同光的意思是今天进不了场的,可以择日再来,分批安排。 郭大有却不贊同,物以稀为贵,为何萧楼能成为洛京乃至天下第一楼,就是因为萧楼的门槛高,你光有银子不行,你还得提前预订,越是贵越是难订,在萧楼吃饭才越有面子,请客之人和被请之人都有面子。 这马球赛本就是贵族运动,若是是个人就能来看,那来看一场马球也不值得炫耀了,那些手里有银子,还愿意花银子来看的人,才是马球场真正的财神爷。 不得不说,郭大有十几年的生意不是白做的,对客户心理看得通透。 宋三郎亦同意郭大有的看法,这免费看马球,虽为造势,但也不能来了就能看,要讲一个「先到先得」,如此那些看了球赛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幸运特殊,出去后必然会大肆炫耀,等于是间接替马球场做了宣传,而那些没有看上球赛的,也才会对马球赛兴趣更大。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不过开业第一天,大傢伙儿兴沖沖跑来捧场,也不能让人白来,宋三郎决定给那些进不了场看球赛的众人一些补偿—— 凡今日到场众人,均可得到一次半价看球赛的机会。 这马球场的进场费最低是三百文,座次不同,价钱有高有低,让利的力度很有诚意了。 郭大有和于同光都觉得宋三郎的主意甚好,具体操作细节安排,郭大有和于同光带着下面人去做。 宋三郎并不出面,带着宋景辰去外面接待张璟。 郭大有则去安排今日过来捧场的其他一众贵客。于同光则去找来马球队的队员,从中选出七八个嗓门大,又身高体壮有威慑力之人,又从马球场杂役中选了几个机灵心细之人,交代清楚一应细节,领着到球场大门口去维持秩序。 两百多亩地的马球场,现下只圈起来了一部分,为了节省银子夯得土坯墙,门楼修得还算是气派,挺像那么回事儿。 正如宋景辰所说,外面来的人大多是来凑热闹,沖那一百两银子来的,至于马球赛,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根本不懂马球赛是什么把戏,于同光带着人出来向众人说明情况后,大家都很配合,唯恐被取消了抽籤的资格,球赛可以不看,一百两银子不能不要。 一场危机,解决地出乎意料的顺利,看到众人规规矩矩排队,井然有序入场,于同光仍有几分不真实感,心里感嘆宋景辰小娃多智近妖,一眼就抓住了解决困境的关键,其实若是平时,他们几个大人未必想不到,可问题是当局者迷,当时那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执着于如何把人驱散开,一时间忘记去琢磨这些人为什么而来。 张璟的马车停在人群外,亲眼看到刚才还拥挤喧闹吵嚷不休的人群,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变成几条规规矩矩的大长队,不由呵呵一笑,侧头朝着旁边张夫人道:「宋文远一向有急智。」 张夫人也是惊奇,心里对宋三郎更加高看几分,笑道:「看这热闹劲儿,说不得他这马球场还真能给老爷带来些意外惊喜。」 张璟闻言却是摇头,道:「都是过来看热闹之人,真到掏银子的时候,就比现在冷清多喽。」 张夫人不贊同,「家里的生意老爷没怎么插手过,不懂这做生意之道,最是讲究一个人气,这人气一旺,想要不赚钱都难。」 张璟笑笑,心里并不以为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宋三郎带着辰哥儿从侧门出来,先找到自家人,安排一番,把秀娘叫出来,要带她一块儿去见张璟。 秀娘一听,不由着急,「这么大事,三郎怎么不同我早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衣裳也没有准备,首饰也没有准备,哎呀,我鞋子还是旧的呢,连妆容都是我自己瞎画的,这可咋办呀?」 秀娘连珠似炮一通着急抱怨,宋三郎就笑。 秀娘气得嗔他,「你还笑。」 宋三郎嘴角微扬,道:「私下场合,不失礼就好,倒也不用刻意,我看娘子今日装扮很是妥帖。」 「真的吗?」 宋三郎点点头,「真的。张夫人亦是通情达理之人,娘子平时如何便如何就是,不必紧张。」 秀娘道:「我就怕惹了张夫人厌,对三郎不好。」 宋景辰闻言不高兴,他道:「我娘亲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讨厌,若是她讨厌也是她自己有问题,不关娘亲的事。」 「她若真的不喜欢娘亲,娘亲做什么都是错;她若喜欢娘亲,娘亲做什么她都会觉得顺眼;所以娘亲就做自己就好了,人家喜不喜欢,也不取决于娘亲。」 说完,宋景辰一手拉住秀娘,一手拉住宋三郎的手道:「娘亲不必担心了,我和娘亲就算闯了祸也没关系,不是还有爹爹的吗,我爹爹会处理好的,娘亲要相信爹爹,再说了,爹爹认可的好朋友一定也是好人。」 秀娘觉得儿子一番话还挺能开导人,仔细琢磨琢磨,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这人和人之间就是一个眼缘,有眼缘的怎么都成,若是没眼缘,说什么都白搭。 得,那还紧张个啥劲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呗。 一家三口去找张府的马车,张璟的马车很好认,远远的,宋三郎看到张府的车夫,领着秀娘和辰哥儿朝对面走过去。 张府那车夫见过宋三郎好几次,加上宋三郎的身形高大,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车夫一眼认出宋三郎,忙恭声朝车内禀告:「老爷,宋大人一家过来了。」 张璟从车窗子里看到宋三郎了,搀着张夫人下了车。 张璟能有今天离不开岳父一家的支持,虽说现在身居高位,对张夫人却一向敬重,除了张夫人以外亦无妾室通房。说白了,张璟出身寒门,有出息的只他一个。张夫人却是出身士族,虽说其父如今隐退,人家兄长却仍是地方的封疆大吏,家族中其他子弟亦是在朝中担任职务,对张璟多有助益。 男人总是现实的,张璟需要对自己事业有助力的岳家。张夫人亦是现实的,人家不缺荣华富贵,所求者不过是喜欢人能为自己提供情感上的满足。 俩人都很现实,却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会贪得无厌,既要又要,虽着年龄增长,夫妻感情反倒是越来越深厚了。 虽是早春明媚,乍一从暖和的车厢里走下来,仍是感到一丝寒意,张璟替夫人紧了紧斗篷。 张夫人微微一笑,恬淡温柔。 秀娘看到这样的张夫人,不由心生好感,觉得这位大官夫人正如三郎所说,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心里的紧张卸下不少。 宋三郎上前同张璟见礼,同时介绍自家娘子和小孩。 张璟摸了摸宋景辰的小脑瓜,笑道:「好俊秀个娃娃,文远好福气。」 张夫人自家儿子都已经长大了,乍一见到眼前忽闪着黑葡萄一样大眼睛到可爱小娃,不由想起自家孩子小时候,心生喜爱,面露温情,掏出荷包,从中取中一枚精緻的玉坠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张夫人亲自将玉坠挂到宋景辰的脖颈间,笑道:「这枚平安坠是我在大相国寺开过光的,送给辰哥儿,保佑孩子平安顺遂。」 「长者赐,不敢辞,辰哥儿谢过夫人。」 宋景辰朝着张夫人躬身行礼。 行完礼,宋景辰又道:「辰哥儿也希望夫人平安顺遂,福寿安康。」 小孩这话一出口,张夫人和张璟同时惊讶了,难以想像四五岁个娃竟能做到如此不卑不亢,礼貌妥帖。 秀娘在旁边被张夫人感动到不行,她没想到人家这么大一个官夫人竟然这么看重自家,还专门去大相国寺把平安坠开了光送给自家儿子,张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 双方客气一番,宋三郎引着张璟从侧门往马球场里走,秀娘落后几步,同辰哥儿陪着张夫人在后面走。 张夫人让秀娘不用太见外,姐妹相称即可,秀娘不是矫情的人,人家真心对她,她也会回报真心,一声「张姐姐」出口,她自己觉得瞬间就和对方亲近起来,张夫人阅人无数,对方是什么人,一眼就看过差不多,秀娘在她眼里就如何一碗清水差不多,一眼能看到底儿的那种。 不过,张夫人却听喜欢秀娘不做作的性格,与秀娘这样简单的人相处,反倒觉得难得轻松。 第96章 参考萧楼的模式, 依照观赛台视野的不同,于同光将观看座位进行了区域划分,不同区域的椅凳上拴上不同颜色的彩绸,便于区分。 另外, 不同椅凳的舒适程度亦是不同的, 最外围的区域是类似于小食铺里的那种长凳, 几个人共用一条长凳。 如此划分, 既能让观赛者在找座位时一目了然,亦能体现身份的不同。 就如同你去萧楼请人吃酒,这去一楼、二楼、还是顶楼, 所代表的排面不一样。 不得不说,于同光为了马球场费了大心思, 没办法,他不光是为宋三郎干,也是为他自己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因为上次去边境买马立功,宋三郎许了他一成马场的干股, 也就是说这马球场无论赚多少钱, 都有他于同光的一份。 马球场赚得越多, 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如此好事, 他去哪里找? 他自然是全力以赴,这段时间几乎是住在了马球场, 事无巨细, 确保顺利开业。 这会儿,宋三郎引着张璟夫妻二人进到拴红绸的贵宾区, 他陪着张璟坐到一处,秀娘则带着辰哥儿挨着张夫人坐下。 外面其他人此时也陆陆续续排着队有序进场, 因着那一百两银子的巨大诱惑,来观看比赛的百姓很多都是全家男女老少一起出动,毕竟多一个人抽籤子,就多一份白得一百两的希望。 这种情况,于同光也是始料未及,不过见招拆招,在抽籤时,于同光给设了个身高限制,低于规定身高的小孩子无法抽籤, 只对小孩进行限制,其他人则无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俱都一视同仁。 郭大有请了两台锣鼓戏班子,在开始比赛以前,先暖暖场子,把气氛给带动起来。 张璟也是看得稀罕,有点想看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宋三郎能训练出个什么水平的马球队出来。 他自己年轻时亦痴迷过一段时间马球,马球赛也没少看,自诩也算是个懂球之人。 宋家人、郭家人以及于同光的家人都被安排到了一处,郭家娘子见过的场面多,主动过来给老太太见礼,与宋家其他人亦是应对得体。 于家娘子本就性格内向又有些懦弱,带着孩子有些手足无措,咬了咬牙,带着孩子怯生生上前给老太太福了一礼。 老太太知道这两人的丈夫与自家三郎合伙开了这马球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自家儿子则是因为有官身,行事上有诸多方便之处。 可以说是三方少了谁,这马球场都不好干。 老太太自然不能拉儿子后腿儿,需得与两家处好关系对儿子才好,因此老太太笑着请郭家娘子、于家娘子分坐自己两旁,自然而然与两人颇为亲热的拉起了家常。 不多时,观赛众人均已入场完毕,于同光吩咐鼓乐班子撤下,命人进到场地中央,一声高亢的锣响后,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屏息凝神,期待传说中大夏朝的皇帝都喜欢打的马球到底是怎么玩的。 很快,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参赛两队正式进场亮相—— 一队身着红袍,头系红头巾;一队则身着白袍,头系绿头巾。红与白形成鲜明对比,煞是引人注目。 两队人俱都骑着四肢健壮、毛色光亮的高头大马,神俊威武,引得台下一阵惊嘆声响起。 马儿脖颈的鬃毛都是修剪过的,马尾则被整齐绑起,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防止挥桿击球的过程中,球桿被鬃毛缠绕,不利于比赛。 红队为首之人正是霍占山,绿队的领队人则是宋三郎托张璟的关系请的外援,洛京城数一数二打马球的好手——长公主府上的屠良。 能把人请来,自然不能光靠人情,长公主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吗? 张璟只是牵个线,人能请来,宋三郎是掏了真金白银的。 好在长公主贪财,痛快答应了「借人」 只不过前前后后的银子砸进去,郭大有也有点撑不住了,银子是宋三郎从钱庄里借出来的,抵押物就是马场里的十几匹好马,以及马球场还没有开发出来的那一半空地。 虽说「借人」的代价不小,但宋三郎相信这钱花得值。 屠良代表了大夏朝马球的最高水平,他能来助阵,本身就是自家马球场的认可,再加上屠良在马球场上的影响力,请他来,就等于是藉助他的名气,扬了自家马球场的名气,多花些银钱并不冤枉。 场上已经开球,两队的队员追着马球策马奔跑,很快就进入到激烈对抗中。 屠良的骑术和击球都是超一流,霍占山对□□马匹的驾驭只比他强不比他弱,只不过在击球的技巧上面因为练习的时间尚短,不如对方。 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霍占山主打一个敢打,拼抢异常兇勐,带动的己方队员亦是气势兇勐,一时之间竟然毫不落下风! 如此惊险、刺激又充满极强的对抗和悬念的比赛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台上众人的心情紧张地随着那枚小小的皮球上上下下、旋转飞跃,多番纠缠之后,随着一记长击,皮球成功飞球门,满场喝彩,一众人激动起身叫好,紧张的心情得到最大的放松,那种愉悦简直无以言表。 下面这帮看球赛的绝大多数都从未观看过马球比赛,连规则都不知道是什么,但不要说,都知道那小皮球进到球门里就算赢一球。 一开始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人进球就齐声喝彩,慢慢地,这些人就开始自发自觉地分了阵营,有人支持霍占山的红队,有人支持屠良的绿队! 屠良在长公主府上打马球多年,还从未曾像今天这般万众瞩目,如英雄一般接受排山倒海般的叫好喝彩声,这种感觉与替长公主比赛时完全不同。 因为屠良知道下面观看他打球的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发自内心为他叫好,为他疯狂。 屠良兴奋起来,打得愈发卖力,霍占山是典型的遇强则强,不服输性格,两人带领各自的队员贡献出一场精彩绝伦的马球比赛。 水准之高,简直让张璟嘆为观止,另外这种上千人齐声吶喊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令人激情澎湃,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激情与美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一场精彩的马球赛让宋三郎的马球场一夜成名! 整个南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场马球赛,很快,这场谈论就蔓延到了整个洛京城。 以至于三日后的第二场比赛一票难求。 没办法,看过马球赛的一众人不余遗力的卖力宣传,口口相传的效应太过强大。 一千多张观赛票一抢而空,因为票价不同,于同光整个统筹计算了一下,总共卖出去四百六十七两文银! 一场比赛就卖出去将近五百两银子! 于同光和郭大有两个人都被吓懵了,这简直是抢钱呀! 这一天五百,一年三百多天,就打三天一场比赛,一年的收益就是五万两银子! 除去各项开支,纯利也有近三万两银钱, 问题是现在只修好了北面一处观景台,容纳的人数有限,这要是沿着赛场一周把观赛台全都搭建好,容纳的人数起码是现在的三倍之数,也就是说一年的纯利能达到近十万两白银! 两人晕晕乎乎有些找不着北在哪儿,宋三郎镇静地给两人泼了盆冷水。 首先,三天一场比赛目前就不太可能,短期还行,长期下来,如此高强度的活动人和马都吃不消, 其次,有钱的地方就有竞争,这块肉如此肥厚,其他人眼也不瞎,是以,后面必然有人模仿。 于同光急问该如何应对? 宋三郎笑笑,「我们自然没有办法阻止别人也来开马球场,不过这练习马球非一日之功,我们只要提前布局,把洛京城几个打马球的好手牢牢控制在我们自己的马球场里。就不用担心别人来抢我们生意。」 还有一点宋三郎没有说,南城最大的空地就是他买的这块儿荒地,别处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而东、西、北三城寸土寸金,几乎就没有什么空地可以买。 规模比不上自家马球场,发展也就发展了,一家独大容易招惹麻烦,有几家小规模的竞争也不全是坏处。 马球场这边算是初步实现了赚钱,不待宋三郎松一口气,四月初的府试如约而至。 这次他同宋景茂叔侄两人同时下场考试,若考试通过,那么就可以进行八月份的院试,若是不过,就等于是失去了竞争秀才的资格。 宋景茂几天前就开始控制不住紧张,真到了考试这一日,反倒是坦然了。 第97章 宋景辰闯祸了! 四月初六, 府试开考。 一大早,天还未亮,叔侄二人便赶往考场,不同于县试, 府试要严谨得多, 为防止考生作弊, 笔墨纸砚均由府衙提供, 考生只需携带好证明身份的「考牌」即可。 府试设在府衙大院,由顺天府尹亲自主持,叔侄二人赶到的时候, 大院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排在前面的考生正依次接受检查。 队伍向前挪动的速度极慢, 应当是检查的过程比较仔细。 府试当前,没有几个人有心思闲聊,整个府衙大院里静悄悄的,更添紧张严肃的气氛, 显得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 宋景茂之前参加过府试, 知道府试共分三场, 主要考四书五经、杂文诗赋、策论三方面的内容,这第一场考的是贴经, 主要检验考生对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简单说就是考查考生背书的能力, 只要肯下功夫去背诵, 这一关大部分考生都能过。 四书五经的内容宋景茂早已经烂熟于心,不存在发挥不好的可能。 终于, 轮到三郎叔侄二人检查,两名衙役, 一名负责查看了二人的考牌,核对验证身份,另外一人则负责检查有无夹带违禁物。 检查完后,两人这才被放进考场,被衙役引着去到指定的考间。 到半下午的时候宋三郎顺利答完考卷,没有急着交卷,简单检查了一遍,坐在原地等待,直到看见前边宋景茂站起身来往外走,这才不紧不慢拉动考间里的铃铛,听到铃声后,有专人过来收取试卷,宋三郎起身离开。 其实宋景茂早就写完了答卷,只是不放心,仔仔细细检查了有三四遍,确认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后,这才郑重交上考卷。 宋三郎出来时,外面已经站了三三两两的考生,正小声议论着这一场的考题。 「三叔。」宋景茂见三郎出来,迈步过来。 宋三郎朝着侄子一笑,「茂哥儿可还顺利?」 宋景茂点点头:「全都答完了。」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宋三郎知道侄子的性子,这孩子说话向来留有余地,看他平静的样子,应当是考得不错。 叔侄俩一道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看到秀娘带着辰哥儿同大嫂一道在院门口等着呢。 看到儿子撒腿朝自己跑来,宋三郎不由张开双臂,待到小孩跑到身前,弯腰把儿子抱了起来。 「爹,累不累呀。」 听到儿子如此问,宋三郎心上一暖,笑道:「爹不累,辰哥儿在外面等爹多久了?」 宋景辰道:「我和娘亲还有大伯娘吃过午饭就过来啦,不过外面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等着的人,没有等得很无聊。」 这会儿秀娘同王氏走过来了,王氏怕给茂哥儿压力,没敢问儿子考得如何,秀娘也识趣地没有问,主要后面还有两场要考呢,这才只是第一场而已。 很快,府试第一场的榜单公布出来,叔侄俩均顺利过关,宋景茂甚至得了第一场考试的头名,紧接着就是第二场考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或许是第一场考试顺利带来的信心,也或许是宋景茂成熟了,接下来的第二场他亦是稳居头名,宋三郎的表现虽不如侄子优秀,却也是稳稳地占据名次前十。 宋家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倘若宋景茂在第三场也能取得头名,那么按照大夏朝的科举规定,府试案首无需进行院试,可直接录取为秀才! 家里人激动,宋景茂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许多,因为他心里的目标很大,秀才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对他想要达到的高度来说,仍旧是尘埃,没有什么值得激动。 第三场的策论,主要考察考生们对时局的理解和判断。 第三场考试已经不需要排长队,因为前面两场已经刷下去了大部分考生,留下的不足两百人。 这次的策论题目共两道: 一为论治理蝗灾与流民安置,一为论私盐泛滥。都是紧贴时事的考题,这就凸显出有名师指导与没有名师指导的区别了。 陈宴安曾歷任吏部侍郎、户部侍郎、礼部尚书,在朝为官多年,对时事方面的讲解自然极有水平。 再者,关于如何治理蝗灾,陈宴安曾经作为一个大课题让数理学院的孩子们大肆讨论过,兄弟三人一起乘车回家,宋景辰曾多次在车上跟两个哥哥讨论过。 宋景辰的想法天马行空,却并非胡说八道,说得有理有据。 宋景茂想起弟弟曾说要把蝗虫扼杀在虫卵阶段,只要它们飞不起来,就不会造成大片农田被吃掉。 经常翻耕的土地虫卵就不容易活下来,因为会被从地下翻到地上,被太阳一爆晒,很多虫卵就会死掉,就像把蚯蚓放到太阳底下会晒死,喜欢在地底下的东西肯定都怕曝晒,倘若不怕,它们就不会把卵费劲产在地下了。 由此可以推断,如果有大片大片的荒地就容易滋生许多蝗虫卵,引发蝗灾。 宋景茂觉得弟弟说的十分有道理,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大旱之后可不就会出现大面积的荒地么? 还有,歷史上发生的多次蝗灾大多都是出现在固定区域,弟弟还曾让三叔利用职务之便,给查过近百年来蝗灾的发生频率以及发生地点。 宋景茂略一思索,开始奋笔疾书。 同样的,宋三郎帮着儿子找有关蝗灾资料时亦对蝗灾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终于,三场考试全部结束。 宋三郎没有多少心思在考试上,考完就考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宋景茂也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后面还有更多的考试等着他。 等着府试发榜的日子,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宋景辰在书院把别人家孩子给打了,打得人还来头不小,乃是长公主府驸马爷的亲侄子。 虽说不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可是驸马爷这侄子还有点特殊,因为长公主不能生育,便领养了驸马爷兄弟家的大儿子做嫡子。 宋景辰打得这位,则是过继给长公主那位的亲弟弟。 再者,长公主因为不能生育的事对附马心怀愧疚,因此对驸马一家很是照顾。 孩子间的打闹按理说,不至于劳动长公主这样身份的人出面。 可问题是现在长公主竟然出面了。 长公主特意派人过来送信,请宋三郎带上孩子去公主府一趟。 长公主派人来时,三郎不在家,宋家人一下子慌了神,皇室中人,谁知道人家是什么脾气,不管人家是什么脾气,讲不讲道理,就算给你气受,你也只能是受着。 老太太询问孙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实在想像不出自家一个四五岁的小娃能把对方打得有多严重,让对方如此大动干戈。 秀娘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掉眼泪。 宋景茂一言不发,拳头在袖管中紧紧握住——他发誓绝不要再让宋家人任人拿捏。 宋景睿小孩尚且天真,皱着小眉头道:「弟弟绝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定是他们先找事儿,弟弟才会还手,我们只要有理有据,就算到了皇帝陛下面前也不还害怕。」 可算是有人理解自己了,宋景辰立即挥舞着小拳头道:「他活该,他既然觉得欺负人没有错,那我打他也没有错!」 秀娘气得拍了小孩屁股一巴掌,「闯了大祸,你还敢张狂!人家都没人管,就你事儿多,就你会抱打不平,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咱们家能惹得起人家吗!」 宋景辰被他娘打屁股,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又委屈又没面子,倔劲儿瞬间就上来了,气唿唿道:「他欺负于兴业,我和于兴业是朋友都不替他出头,就更没有人为他出头,他还有脸恶人先告状,这样的人难道不欠教训吗?」 秀娘气急,「人家自有爹娘管教,用得着你教训!」 宋景辰反驳他娘:「娘亲说得不对,他爹爹娘亲要是管教的好,他就不会做出这般过分的事!他让人家于兴业爬在地上给他当马骑,这根本就不是有教养之人能做出的事。」 「在家里他爹娘不管他,外面也没人教他做人,他岂不是更加张狂?小小年纪就这般会欺负人,长大了还了得?」 「难道辰哥儿不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大快人心的好事么?难道爹爹娘亲要辰哥儿读书识字不是为了明事理吗?今日我若袖手旁观,那我就是助纣为虐!」 「辰哥儿没有做错!不要说到了长公主面前,就算是到了皇帝陛下面前,辰哥儿也还是这句话,我——没——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说着说着,小孩大眼睛里涌出了眼泪儿,委屈控诉:「娘亲和祖母都不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只因为听到说人家是长公主家的亲戚,就认定是辰哥儿做错了……呜呜呜……」 「呜呜呜,我打他明明是为他好,他知道欺负人会被揍得很惨,以后就不敢随便欺负人了,难不成长公主希望他成为一个无法无天仗势欺人之辈么。」 「呜呜呜,但凡长公主是个明白人,她就应该感谢我才是,要不是辰哥儿这么勇敢,她的侄子以后指不定闯出什么祸呢,到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呜呜呜,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他就是欠打!」 秀娘:「……」 老太太:「……」 宋景辰越说越委屈,他得找个人哄哄自己,这么大委屈不能白受,抹着眼泪儿看了周围一圈儿,宋景辰扑到大哥宋景茂身上哭! 宋景茂心疼的摸着弟弟的头,轻出一口气:听着弟弟的话,咋就这么解气呢,长公主敢来找事儿,那就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她若不嫌丢人,自家奉陪到底!把同窗骑在□□羞辱,什么畜生! 该揍! 第98章 报復 宋三郎从衙门里回来以后,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心中纳闷,并不认为这等几岁孩子之间的小事也值当的她兴师问罪。 何况两个孩子都是陈宴安书院里的学生,长公主想要胡来, 也得顾忌一下陈宴安的反应。 想到之前的温泉庄子被长公主半路横插一脚, 依照这位公主贪财的性子, 再联想马球赛请来的外援屠良正是长公主府上的, 宋三郎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呵呵,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位公主的手伸得可真长, 就不知道胃口有多大了。 自开业以来,马球场的火爆程度, 其实连宋三郎自己都始料未及,本以为门票的起步价定为三百文就已经够高,那料想实际售卖起来,门票完全是供不应求, 这价格翻一倍都能卖出去。 才不过几天的功夫, 整个洛京城上上下下都在谈论自家马场, 举凡去过之人无不大唿痛快,过瘾!与几千人一块儿给球队吶喊助威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过畅快淋漓! 不止是观看马球赛的人过瘾, 打马球之人亦是异常兴奋,让几千人同时为自己欢唿吶喊, 除了在自家的上林马球场打球, 在任何地方打马球都不可能办到。 关注的人越多,谈论的人就越多。 谈论的人越多, 去上林马球场看马球赛就越成为一种谈资。 去过之人莫名有一种迷之自得,仿佛看过了上林马球场的比赛自己就与众不同, 甚至比身边人优越。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能弄到上林马球场的门票,这变相也是自身能力的一种证明,看完之后哪能不谈呢? 就连张璟都来同自己要门票,用来做人情往来。 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谁能想到自己当初开办马球场不过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呢? 因为他要以私人的身份拿到京城如此大面积的土地,就必须有合理且正当的理由,而开办马球场正需要大片土地,理由合理且正当。 就算如此,他都是许诺出了两成分红给陛下开办的慈善堂,这才把地拿下来。 当时许出分红时是为了拿地顺利,亦是为了避免后面可能招惹来的麻烦,没想到这么快麻烦就真来了。 长公主府。 起初,长公主赵安宁听屠良说了宋三郎开得上林马球场有多受欢迎,说什么他的马球场足够大,容纳的人足够多。 说宋三郎的马球赛场整理地相当之平整,不存在任何一点坑洼,就连种的草都有专人打理,保证高度一致,既美观,又能防止马儿跑起来尘土飞扬,还可以为马蹄提供一定的缓冲,降低马儿受伤的安全隐患,当真是他见过最适合打马球的场地。 又说什么宋三郎整出个「马球风云榜」来。 此榜单乃是一个月榜,凡一个月内的参赛者,依据进球个数进行排名,位列前三甲者,将会发锦旗和白花花的银子,并且将月榜排名张贴在马球场门口墙壁最显眼的地方,凡来观看马球赛的人均能一眼就看到。 总之一句话,不管你来打马球的目的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名,亦或是单纯只是想与人切磋享受打马球的乐趣,在这里都可以得到满足。 一时之间,整个洛京城热衷打马球的各路高手无不想上场一展伸手。 当时赵安宁也就听个热闹,并未放在心上,直到驸马也去凑热闹,看了一场马球赛回来后,眉飞色舞向赵安宁大肆吹捧宋三郎的上林马球场如何赚钱。 说宋三郎的上林马球场自开业以来,场场爆满,日入斗金,甚至还催生了个新行当,一些脑瓜机灵的人日夜排队,抢到观球门票之后再高价转卖,一倒手就大赚一笔。 三百文的门票甚至能加价到三千文,像是位置好的门票要价更高,自己找人买了一张位置还不错的门票竟然花了五两银子! 赵安宁听得有点儿心动,便派人去打探马球场的底细,她不信普通人能拿下这么大一块地。 果然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是这马球场有户部侍郎张璟的份儿。 听下面人如此一说,赵安宁又不想折腾了,主要上次那温泉庄子她就占了张璟的便宜,脸皮再厚,也不至于人家什么赚钱她就跑去掺和一脚,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再者说了,长公主府的产业够多了,又不缺银子,何必呢。 只是,驸马很快就让她知道公主府还真缺银子。 驸马解释,说公主不管帐,不知道这看见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钱。 就说这一日三餐吧,以早饭为例:珍品燕窝熏鸭丝、鹿筋烧肉、三鲜笋炒鹌子、清汁杂、玉蕊羹、一品蜂糕,花费二两银子都是少的。 还有府中几十口僕从的开销以及月例打赏银子,每个月不得几百两? 公主喜欢养花,花房那边都是极品稀有花品,这亦是不小的开支,还有公主府日常礼尚往来应酬的开支呢? 公主喜欢举办各种宴会,哪一次宴会的花销能小的了? 当然,这些还都是小头儿,还有更大的开□□便是府中养着一批术士为公主研制青春永驻的养颜圣品,所用材料无不是天下珍稀药材,花费更是巨大! 公主有些怀疑,问自己名下那么多田庄铺子的收益难道还不够这些开销? 驸马嘆气,拿来帐册给公主看,却原来竟有一半以上的田庄铺子经营不善,公主震怒! 驸马解释,说这田庄完全是看天吃饭,年景好收成就好,年景不好收成就差,没有旱涝保收一说。 再说这铺子,做生意吗,肯定是有赔有赚,若是包赚不赔,那岂不是人人都做生意去了? 长公主赵安宁性子懒,懒得管府中具体事物,认为操心多了会让她老得快,但她只是懒,并不傻。 冷着脸问驸马,那些田庄铺子的管事是否又是他们田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驸马田兴俊闻言,俊脸冷凝,双目直视着赵安宁,冷淡道:「若是公主像防贼一样防着为夫,又何必让我来管这个家?」 「我承认会对自家亲戚有一些照顾,可那也是因为自己人用着更放心一些,依照公主的意思,全部交给外人打理就可以保证下面人没有私心了?」 「成亲多年,我自以为与公主夫妻情深,不成想竟是我自做多情了,或许在公主眼里,从未把我当成你夫君,我与外面那些奴僕也没什么区别。」 「兴俊告退,不打扰公主休息。」驸马毫不留恋甩袖子就要走! 长公主赵安宁有个毛病,那就是最不喜欢被人冤枉。 谁要是冤枉了她,尤其是亲近的人冤枉了她,不解释清楚,她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会越想越来气,是非对错必须得掰斥清楚才行! 她必须要自证,证明自己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驸马完全是冤枉她了。 最重要的是她为驸马妥协了那么多次,在驸马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感情,驸马怎么能冤枉她呢,更不能不爱她。 两个人的身份对调,被质问的一方成了强势的一方。 田兴俊也是会拿捏长公主,见公主开始解释,知道自己得逞,越发端着高冷,直到火候差不多,才勉强留下来。 到了夜间,自然是一番霸王硬上弓式的云雨,美其名曰是对长公主怀疑他的「惩罚」。 长公主偏偏吃他这一套,觉得驸马太爱她了,所以被误会才会生这么大气,同她跟驸马置气的原因一样。 夫妻合好,赵安宁觉得驸马说得亦有道理,自己也不是上来就占他们的便宜,只是合作双赢而已。 恰好,出了驸马侄子这会事儿,长公主想着正好「借题发挥」,宋三郎理亏,护子心切,后面的合作就更好谈了。 驸马这会儿剥了颗葡萄送到公主的唇边,温室里培育出来的葡萄,一串一两银子,赵安宁道:「叫她们剥就是了,又何必你动手来着。」 驸马田兴俊一笑,「可公主喜欢吃为夫剥的。」 赵安宁脸一红,正要说什么,丫鬟进来回话,说是世子过来请安。 这位世子,正是公主和驸马过继的养子,今年十二岁。 这孩子几个月的时候被抱过来,赵安宁与他十几年的母子感情,虽不是亲母子,但却感情很深。 赵安宁笑着叫人进屋来,遂命人上来世子最喜欢吃的糕点。 世子田昊进屋来,见到父亲手边的托盘里放了不少葡萄皮,想到私下里父亲喝醉酒诉说公主的霸道,岂止是霸道,根本没有把他们父子当人看,只不过是她的奴僕而已。 田昊目光阴郁,对这个所谓的养母更是不满。 对于自己的身份,他早就清楚了,是父亲告诉他的,要他莫要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公主面前放肆,毕竟不是亲母子,真惹怒了公主,父亲也护不住他。 田昊低下头去,走到赵安宁面前,规规矩矩行礼,「儿臣给母亲请安。」 赵安宁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少年,眉眼间与驸马有几分相似,俊朗的很,心里升起一股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成就感,温和笑道:「不是说了嘛,不用日日过来请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些时候才好。」 田昊忙道:「父亲常教导儿臣,为人子女者,孝道最为重要,再者说——」 田昊顿了顿,不怀好意地说道:「比起母亲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育儿臣的辛苦,儿臣不过是早起了一些,算不得辛苦。」 听他如此说,赵安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田昊目光中却闪过快意。 驸马田兴俊忙岔开话题,问道:「昊儿感觉这次考得如何?」 田昊道:「这次考题不难,儿子有七成把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好,好,好啊!」 田兴俊大喜,连说三个好字。 赵安宁笑道:「昊儿的聪慧倒像是驸马,驸马当年也是十二岁中秀才,二十岁就中探花呢。」 田兴俊笑了笑,没说话,垂下眼帘,掩盖住了眸中情绪。 难为赵安宁竟还记得他十八岁就考中进士,十八岁的进士,他本应该前途无量,只因为赵安宁看上他了,他就得来做这个驸马。 入赘到了他们赵家,从此之后的命运依附于公主。 大夏朝律法规定:娶公主之后不得入朝为官! 而如今,与他一同科举的张璟早已经位居户部侍郎,不出意外,很快就升任为户部尚书,光宗耀祖,写入族谱,为后代景仰! 喜欢就要弄到手,这就是他们皇室公主的爱与恩宠。 既然赵安宁认为这就是爱,那他就投桃报李,也要让赵安宁尝尝失去她在乎的一切是什么滋味。 第99章 公主可感兴趣 宋三郎吩咐备车去公主府, 并未带上辰哥儿。 长公主这番举动不可能是沖一个五岁小娃娃来的,若真是沖孩子来的,那他就更不可能带着儿子过去受长公主的刁难。 吓到自己儿子怎么办? 长公主的府邸在西城,宋三郎赶到的时候天色已黑, 守门的门房看了他的帖子, 忙进府禀报, 不多时又跑了出来, 请宋三郎随着入内。 长公主这边提前教好了小孩说辞,就等着宋三郎带孩子过来对质。 她想着自己堂堂公主之尊的威严还镇不住个小孩子么,到时候只管把所有的过错往对方小孩身上推, 把问题严重化,借题发挥吓唬一番后, 她再表示大度,同宋三郎谈条件。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宋三郎竟敢公然忤逆她的命令,压根儿就没有带孩子过来。 被一个小小的八品官如此下面子,赵安宁的脸色沉下来。 「宋文远, 本宫让你带着孩子过来, 给我这侄儿道歉认错, 你没有收到本宫的口信吗,嗯?」 「还是说——」赵安宁不悦道:「送信之人没有同你说清楚?」 宋三郎揖手一礼, 道:「回公主的话,小儿体不适, 请了郎中, 说是惊吓过度。」 顿了顿,他道:「小儿乃是尚不足五岁的稚儿, 听说公主要叫他过府问话,吓得大哭不止, 死活不敢前来,下官实在没有办法,若是一味强迫,怕孩子惊吓加重,下官想公主殿下亦不想看到孩子如此,是以独自前来。」 「子不教,父之过。小儿有任何过错,下官愿受公主责罚。」 赵安宁听宋三郎如此说话,且话里有话,话外音竟是倒打一耙,反倒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了,说自己吓坏了他家孩子? 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安宁怒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指责本宫吓到你儿子了?」 宋三郎拱手,「天家威严,使知敬畏,小儿自然畏惧,哪怕是下官得知长公主殿下召见,亦是战战,臣而立之年,仅得此一子,还望公主海涵。」 宋三郎这句话既是解释,亦是威胁,那意思是:我宋三郎三十岁才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公主若是想谈合作,那就别欺人太甚,把双方的关系搞得下不来台。 赵安宁想来这宋三郎倒也坦诚,小孩子闯了祸,本来就害怕,加上自己乃公主之尊,不敢来倒也是实情。 最主要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给便宜侄子做主,甚至她根本就不想让这孩子出现在公主府上,与抱养的儿子接触多了,谁知道他们私底下会不会偷偷相认。 那她岂不是白为人养了儿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安宁缓和了脸色,让人给宋三郎看座,上茶,这算是默认了宋三郎的说辞。 虽是如此,她亦免不了指责宋景臣一番,要宋三郎严加管教云云。 宋三郎刚才已经下过她一次面子,自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公主面子,哪怕知道她是在颠倒黑白,也只能是默不作声。 赵安宁指责够了,嘴有点儿干,旁边侍女忙递上茶杯,赵安宁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回桌上,貌似随口一说,她道:「我听府上屠良说你在南城开了个马球场,很是热闹。」 抬眼扫了宋三郎一眼,她道:「本宫也是极好马球之人,不然也不会养着屠良等一帮打马球的好手,倒想也来凑个热闹——」 赵安宁停了停,意味深长道:「你觉得如何呢?」 果然,不想装了,直接步入正题。 宋三郎淡淡一笑,回道:「不瞒公主,下官亦是因为喜欢马球,是以才折腾起了这马球场来,如此受人欢迎倒是始料未及。」 「当初下官拿地之时曾与庄宅所签订契约书,言名这马球场若能盈利,则上交陛下开办的慈善堂两成分红。」 先搬出皇帝来,让长公主清楚这马球场有陛下一份不小的好处,想必陛下不会拒绝这份好处。 宋三郎道:「侍郎张大人亦是喜爱马球之人,在建马球场之初,出了一笔银子,是以,占一成红利,」 「另外就是下官与一位商贾出钱出力最多,各占三成红利,余下一成红利,则分给了为买马球驹在边境险些丢了性命的管事。」 宋三郎给长公主一掰斥:马球场的分红已经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我这里的人都为马球场的建成立下汗马功劳,公主您直接过来摘桃子,觉得分走谁的红利合适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难题给到了赵安宁。 驸马田兴俊站在屏风后,眯眼冷笑:好一个奸诈狡猾之人,口口声声自称下官,但自打进门来,是一丁点亏都不肯吃。 听宋三郎如此一说,赵安宁不禁恼羞成怒,脸色气得通红,不等她发火,就听宋三郎道:「不过,这马球场现下只建成了一半,还有一半的空地没有修建,不知公主可感兴趣?」 闻言,赵安宁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刚才宋三郎的话其实也是实情,她确实是抢谁的红利都不合适:皇兄的红利不能动,张璟的红利不能动,宋三郎做为马球场的主人才占了三成红利,你要怎么分他的? 剩下那两个小人物,动是能动,但这马球场若要经营得好,下面必须得有真正干事之人,就像这朝堂之上,皇兄真正重用的还不是那些靠真本事科举上来的官员,而非倚靠荫蔽的勛贵。 把这些干事的人全都排挤出去,且不说宋三郎的意见大不大,这马球场受不受影响都得两说。 自己名下的那些田产铺子就是活生生的例证,再好的生意,不会经营早晚也是个亏。 再者说了,宋三郎的马球场如此红火,影响如此之大,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也不好,这一块合作尚未修建成另一半马球场倒也是个不错的注意。 如此,非但名正言顺,自己占的分红还可以更多…… 宋三郎从公主府出来,已经是亥末时分,早春的夜里,还有些微寒,三郎拢了拢衣襟,大步下了台阶。 回到家中之时,除了宋景辰,宋景睿俩小孩儿熬不住睡下了,一家子都焦急等着呢。 宋三郎心中一暖,同家里人说无事,误会已经同公主解释清楚,又说公主对马球场感兴趣云云,没有细说太多。 家里人见大人孩子都无事,心里俱都松了一口气。 宋景茂越发感觉到权势的重要,若是无权无势,本本分分也能招来祸患,若是无权无势,有了好东西随时都被人觊觎,想着抢去占为己有才好。 两日后,府试放榜,这次的榜单是综合前两场考试后的总名次,也是这次府试的最终名次。 一大早,吃过早饭,刚放下饭碗,一家人就迫不及待地赶去府衙门口看榜,一家人嘴里不说,内心都隐隐期盼着连拿两场考试第一的茂哥儿这最后一场亦表现出色,再来个第一! 如此,他们宋家儿孙辈就有第一个秀才啦,而且秀才还只是开始,说不定以后还有举人、进士、甚至状元郎都说不定。 今儿早上王氏还特意早起,亲自做了米糕,故意没蒸熟。 端上之后,王氏故意先拿给宋景辰吃,在她眼里,辰哥儿小孩是个小福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吉利。 王氏道:「大伯娘蒸得有点儿着急,辰哥儿来尝尝怎么样?」 其实王氏很想说「辰哥儿尝一尝生不生呀?」 但这个「升」字儿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必须得小孩自己主动说。 爹爹请了做饭的厨娘,娘亲和两位伯娘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大伯娘特意早上做了米糕,还要先给自己尝,又问自己怎么样? 肯定事出有因,想到今天是府试放榜的日子,又想之前和娘亲给爹爹买的「定胜糕」,宋景辰大眼睛眨了眨,从大伯娘手上接过米糕,咬了一大口,叫道:「哎呀,升了!」 「大伯娘你也尝尝,是不是升了呀?」 王氏从满脸紧张期盼,再到心花怒放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尝都顾不上尝,激动道:「辰哥儿嘴巴灵,辰哥儿说升了,那肯定是升了。」 宋大郎看见王氏的骚操作,一捂脸,一家人忍俊不禁,心里却都觉得是个好兆头。 到了顺天府衙门口,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议论着,有来看榜的,也有看热闹的。 不多时,一声铜锣开道,紧接着一队身穿红衣的衙役敲锣打鼓地从府衙大门里走出来,人群瞬间激动起来—— 「来了,张贴榜单的出来了!」 手持榜单的衙役小心地将榜单展开,另外一名衙役过来辅助抻平,拽主一端,一起小心地将榜单贴在墙壁上。 宋景茂微微闭了眼,有些不敢看榜,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正要睁开眼,耳边就听见弟弟激动的声音——第一名:宋景茂! 「哇,我大哥的名字在最前面,大哥得了第一名!」 「爹爹,你快看,你得了第三名!」 「大哥和爹爹可太厉害了!」 听到弟弟天籁般的声音,宋景茂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考上秀才了! 可他的内心却异常平静下来,因为他很清楚,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只是刚刚踏上一条很艰难,但虽千难万难,他都要走的路。 他能考上秀才,就一定能考上举人,进士,直到位列人臣……位列人臣巅峰! 宋景茂不激动,宋大郎却激动地呜呜哭了,孩子太不容易了! 第100章 宋景茂府试第一, 直接录取为秀才,院试不用再考,接下来便是备战明年的乡试,宋三郎则还需进行八月份的院试, 若是通过, 方可获得秀才身份。 大孙子考中秀才, 小儿子亦是名列甲榜前三, 老太太欢喜得直抹眼泪儿,王氏除了欢喜,更多的其实是如释重负, 近段时间来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被搬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当娘的心细,她比谁都能感觉到儿子的压力, 这要是考不中,她都不敢想对儿子的打击有多大。 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有了这秀才功名打底,以后就算考不中举人, 那也不能算是丢人了, 毕竟考中的是少数, 考不中的才是大多数。 宋二郎同姜氏亦是为宋景茂高兴,也为宋家高兴, 如今三郎做着官,若是茂哥儿也能谋个一官半职, 等将来睿哥儿同辰哥儿的路就更好走了。 宋大郎激动提议, 说是中午去大酒楼吃饭,一家人庆贺一番。 宋景辰豪气道:「大伯, 我们就去萧楼吧,天下第一的酒楼, 才配得上我哥哥的府试第一呀!」 宋大郎哈哈笑,捏了捏侄子的小脸,道:「等你大哥考上了举人,咱就去萧楼。」 一家子十来口,去萧楼吃一顿儿,怎么不得点十来个菜,就萧楼那菜价,没有十几两银子打不住,宋大郎是真吃不起啊。 宋三郎知道这是小孩自己想吃萧楼了,拿他大哥作幌子呢,笑了笑朝宋大郎道:「大哥,我参与分红的那马球场最近生意挺不错,双喜临门,咱们就萧楼吧。」 宋大郎想说什么,宋二郎凑过来,嘿嘿笑着一搂宋三郎的肩膀道:「三弟,我听说萧楼有道菜叫浇汁垂丝羊头,极是美味。」 宋景辰被宋三郎抱着,小耳朵忙紧着伸过去,好奇地扑闪着大眼睛道:「二伯,什么叫垂丝羊头呀?」 宋景睿跟在他爹身边儿,嘴上不吭声,耳朵却支棱着听呢。 宋二郎故弄玄虚,道:「这垂丝羊头呀,需得用秘制调料至少滷制四个时辰以上,且要用上等果木做柴,火候不能太大,亦不能太小,这羊头的选取亦有讲究,太老得不行,太嫩得亦不行……」 宋二郎一通卖弄,听得俩小孩流口水,连一众大人都被他吊足了胃口。 老太太在旁边儿听得又想笑,又心酸。 这垂丝羊头她同宋玉郎吃过好多次,美味倒是极为美味的,却那有儿子说得那般夸张,最费功夫的其实是沖洗羊头的过程,尤其是沖洗羊耳朵麻烦,需得用流动的清水沖洗至少一天,讲究些的,则需沖洗一天一夜。 另外这卤羊头在焖不在烧,主要是靠果木炭火的余温慢慢煨进十几种调料的味道进去。 想起来,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再吃过了。 晌午,一家人在萧楼吃吃喝喝庆祝一番,众人吃得尽兴之际,宋三郎悄悄起身去外面结了帐,家里人难得来一趟,他点得都是萧楼的名菜,总共花了三十两银子不到。 回去的时候,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直言从不知道世上竟然有如此美味。 马球场的红火,宋家人有目共睹,自然都知道宋三郎在马球场这边肯定赚了不少银子,但却都没有提,老三为这个家里做得已经够多,现在赚再多,那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他应得的。 宋大郎和宋二郎虽是小吏,可实际上越是小的官吏就越难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关系你都得摆平,自然都是明白事儿的人,亦知道什么东西最敏感,最容易破坏兄弟之间的感情。 如今他们宋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须得兄弟齐心才是,就如当初爹躺在病床上对他们一再叮嘱的: 兄弟之间当患难与共! 然,猜忌妒忌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身边之人,因为你时时能看得到,感受得到,便容易生了比较妒忌之心。 但你要时刻记得,他不好了,不代表你就能好,这世上比你兄弟富有之人多得是,比你兄弟有才之人亦多得是,你妒忌不过来的。 同胞手足,你若以真情相待,你的兄弟必会拉你一把,即便不拉一把,他有出息,对你也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同样,兄弟中最出众的那一个也不要瞧不上你那没有出息的哥哥或者弟弟,说不得你落难之时,只有他愿意帮你。 凡百年兴旺的大家族,无不重视兄弟间的和睦,要知道你出息了,不代表你的儿子也出息,你的孙子还出息,但若整个家族互相扶持,你儿子不行的时候,你兄弟的儿子说不定就行;东边不亮西边亮,家族才能生生不息,兴旺发达。 大哥二哥没有因为自己这边赚了银子眼红,宋三郎也不吝啬给两个哥哥谋些福利。 宋二郎在工部当差,恰巧工部郎中是个十足的马球迷,经常跑来马场看球、打球,一来二去与宋三郎熟识,宋三郎在闲聊时无意中提起自家二哥在工部当差。 没过两天,宋二郎这里便传来好消息,被安排到了营缮司下面,虽说亦是小吏,却是掌有一定权力的小吏,比起宋二郎之前够不着的闲差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就拿眼下来说,为皇帝修园子,这一修就是三年,花费怎么不得百万两,宋二郎只需要捡些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油水就够了。 …… 四月中旬,朝廷与北边蛮族打了两个多月后宣布停战,对于蛮族人来说只能速战速决,打得时间越久,越是消耗不起。 他们这边是粮草物资支撑不住,大夏朝则是兵将伤亡惨重,蛮族人个个骑术了得,骁勇善战,大夏这边只重文臣不重武将,没有善战的将军,亦没有像样的骑兵,很是被动。 虽说被动,粮草物资充足,大夏朝还是打了胜仗。 只是,对于大夏朝来说,即便打胜仗也灭不掉对方,一但大夏的军队进入到草原,对方四散而逃;等大夏的军队一走,就又汇合在一起搞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而,这次双方签订停战盟约的同时,大夏朝同意将公主嫁入草原。 而这位公主正是赵敬渊的亲姐姐赵敬怡,被皇帝晋封为义城公主,不日北上成亲。 和安郡王心疼女儿却无力改变现实,皇帝的圣旨传来,和安郡王妃当场晕了过去。 赵敬渊质问父亲为何打了胜仗还要白白牺牲掉姐姐过去和亲。 和安郡王嘆息道:「 正是因为打了胜仗才和亲,若是真打了败仗,我儿以为送个公主过去对方就能停战吗?」 「说白了,这些年双方折腾来折腾去,都打累了,想要歇一歇,于是对方便提出和亲的要求,生一个有双方血缘的孩子,稳固双方的关系。」 赵敬渊双眼通红,怒道:「如此说来,我姐姐连同我姐姐生的孩子,都不过是朝廷的牺牲品喽?」 和安郡王摸了摸儿子的头,没有说话。 赵敬怡没有大哭大闹,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叫臣活,臣亦不敢不活。 她若敢自我了结,父兄必然会被治罪。 否则人人都学她忤逆圣旨,天家威严何在? 既然事情已经不可为,闹下去只会惹了皇帝厌弃,不若老老实实待嫁,兴许皇帝对自家还有一点点愧疚,还会给父兄一点补偿。 所以,她得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她年老色衰之时,还能有机会回到大夏的土地,回到爹娘弟弟身边。 出嫁前的头一天晚上,赵敬渊陪了姐姐一整个晚上,他捨不得姐姐,捨不得每次自己被父亲骂都替他说情的姐姐,捨不得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自己的姐姐,捨不得从小陪着他玩到大的姐姐。 赵敬怡同弟弟说了很多,赵敬渊把姐姐的每一句话都认真记在心里,小孩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离别,第一次感受到帝王家的无情,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于无能为力。 一个人的长大有时候就在一瞬间,与年龄无关,与人生的经歷有关,八岁的赵敬渊一夜之间长大。 次日,赵敬怡盛装打扮上朝,她才刚刚满十五岁,花骨朵一样娇弱,也像花儿一样美丽。 和亲的公主亦不是随便一个就行,美貌是第一位的,否则和亲不成,反倒坏了事儿。 温柔乡,英雄冢。 将堂堂大夏朝的公主压在身下,对蛮族首领来说难道不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而对于大夏朝的皇帝来说,让蛮族首领做自己的女婿亦不损大夏朝廷的威严,甚至还分出了辈分高低。 双方都觉得很划算,没有人在乎被牺牲掉的公主想些什么,她想些什么也根本不重要。 赵敬怡和亲走后,赵敬渊半个来月没有来书院,再次来到书院时,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小小年纪,不苟言笑的,宋景辰都差点儿不敢认他。 公主和亲那日,皇帝大肆操办,全洛京城都知道,宋景辰自然也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赵敬渊。 这种伤心的事情或许就不应该劝吧,他都这样难受了,就应该伤心才对呀。 伤心会来,肯定也会走,作为好朋友就陪着他,等伤心走了,就不伤心了,一切就都好了。 宋景辰同赵敬渊坐在书院里的梧桐树下。 赵敬渊道:「辰哥儿,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宋景辰想了想道:「我现在还没长大呢,我也不知道长大以后的我想做什么,长大以后的事就交给长大的我操心好了。」 赵敬渊笑了笑,道:「我以前不知道长大后想做什么,现在知道了。」 「那你想做什么?」宋景辰顺着他的话问道。 第101章 易主 赵敬渊笑了下, 道:「等我做到了再告诉你。」 语毕,他道:「我今日过来是同你道别,明日起我就不来书院了。」 宋景辰愣住,就听赵敬渊道:「明日起, 我就要进宫去文华阁读书了。」 文华阁是皇子皇孙们读书学习之所, 亦有皇帝看重的宗室近亲一同学习, 之前赵敬渊性子太过顽劣抗拒读书, 和安郡王不得已,这才将其送入陈宴安这里收收性子。 如今,赵敬渊主动要求进宫读书, 自然就不在书院里学习了。 顿了顿,赵敬渊又道:「只是不在一起读书而已, 我们还是好兄弟。」 …… 回到家中,宋景辰同宋三郎说起赵敬渊的事,问三郎为何要和亲双方才能不打仗,保家卫国不应该是将军的事吗, 为何到最后要公主和亲才能解决。 必要时, 皇帝的亲女都会被送去和亲, 何况一个小小的郡主?皇帝亦知道和亲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冲突一起, 不要说是公主,质子亦都是牺牲品。 只是眼下送一个公主去和亲既可以缓和矛盾又可以节省军费开支, 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公主是否委屈, 在皇帝的「大局」面前不值一提。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公主和亲由来已久, 在歷朝歷代都不是稀罕事儿,既是长期存在, 必然有其积极的一面。」 「只不过歷朝歷代的和亲都没有能根本解决我中原王朝与边境民族的冲突纷争,就说明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办法的办法。」 宋景辰抬起头来,「可是公主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为别人的错误牺牲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宋三郎揽过儿子,「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不止是公主,任何人都可能会成为牺牲品……」 人命于皇家而言,微不足道。 …… 近日,宋三郎为赵安宁的事烦心不已。 他原本以为赵安宁看到马球场赚钱眼红,让给赵安宁一部分红利,她会适可而止,现在才发现是自己低估了赵安宁的野心。 人家的胃口可不是几成红利,她想要的是把马球场占为己有! 宋三郎不确定对方是否有高人指点,威胁自己的点找得还真是高明。 赵安宁说自己的马球队稍一训练,就是最优秀的骑兵,如今球队少,人也少不算什么,可随着马球队的发展壮大就不好说了,在皇城之中,有如此优秀的一支骑兵,若是被有心利用,或是借着打马球做掩护,训练军队,必然会对朝廷造成巨大的威胁。 所以这马球场不宜放在宋三郎手里,而她贵为皇家的公主,作为皇帝信任的妹妹,这马球场由她控制,就不存在这钟威胁了。 张璟听完宋三郎所说,亦是头大,军队这事儿太过敏感,只要传到皇帝耳朵里,不管有没有这种事,那必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定要消除隐患的! 张璟亦知道宋三郎为这马球场付出了多少心血,可他不得不劝宋三郎放弃,肉已经被狼盯上了,除非你有能耐干掉她,否则后面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若是普通的公主也就罢了,赵安宁与其她公主不同,她乃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因为年龄最小,受先帝宠爱,在她年幼时为当今圣上在先帝面前说过不少好话,还曾经阴差阳错救过皇帝一命,皇帝对她很是看重,登基以后,特晋封为长公主。 张璟所言,宋三狼自然清楚,这也正是他纠结的原因所在,他最是厌恶得寸进尺没有底线之人,依照他的脾气,这马球场自己不要,也不会便宜给赵安宁。 只是现下这种情况,他确实开罪不起赵安宁。 辛辛苦苦忙乎一场,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就是人生的无常,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你都得受着。 郭大有,于同光几人得知事情的原委,虽气愤不已,可亦不敢招惹皇家的公主。 既然不得不把马球场卖给赵安宁,那就要卖个好价钱! 赵安宁听到宋三郎的报价气得摔了手中茶杯,怒道:「这个宋三郎好大的口气,他这马球场总共才投了多少银子,敢跟本宫如此要价! 」 驸马田兴俊走过来,握住公主的手道:「公主何必动怒,他要的这点银子,相信马球场很快就会赚回来,给他就是。」 说到马球场的盈利,赵安宁脸色稍微好了些,宋三郎的这个马球场确实赚钱,比她名下所有的田产、铺子加起来都还要赚钱许多。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驸马所言—— 皇帝陛下老了,早晚会传位给下面的皇子,等到新帝继位,自己现在的荣光与厚待还能像现在一样吗? 所以她得提前布局谋划,而这马球队若是利用好了,就是自己手里一个重要的筹码,届时可以投诚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 只是虽然占了大便宜,赵安宁仍旧气不忿宋三郎对她的态度不够恭敬,冷笑道: 「凭什么给他?他不过一个从八品的小官,还是靠着张璟的关系,走了荫蔽的路子上去的,也配同本宫讨价还价?」 「信不信本官让他官也做不成!」 田兴俊重新倒了杯热茶,递到赵安宁手上,温声道:「兔子急了亦会咬人,逼得太紧,恐生事端,事情一旦闹大,若有他人亦盯上这块肥肉,恐对我们不利,当尽快过户才是。」 赵安宁道:「驸马所言有理,不过张璟那边我们当如何处理?还有给他留着一成分红吗?」 田兴俊微微一笑,道:「不,我们要给他两成分红。」 「为何?」 赵安宁不解道。 田兴俊:「宋三郎微不足道,张璟此人还是不宜得罪,若能拉拢过来,对公主有百利而无一害。」 「再者,公主想想,宋三郎只给张璟一成红利,我们却给他两成,你猜张璟会如何想宋三郎?他还会信任亲近宋三郎么?」 赵安宁目光渐渐亮了,对驸马目露欣赏,道:「如此一来,我们既拉拢了张璟为我所用,又打击了宋三郎,妙啊,简直一举两得,俊郎不愧为二十岁的进士,当真聪明至极。」 田兴俊目光中的阴冷一闪而逝,很快他就调整了神色,又道:「另外,这马球场打理得如此之好,可见宋三郎手下几人亦是能干的,公主不妨一起收了,最大程度保证这马球场的经营不受影响。」 赵安宁道:「难道不应该换上咱们自己的人吗?」 田兴俊:「实权自然要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具体到干活儿,还得是之前这帮人更有经验 。」 赵安宁有些不确定道:「如此,他们会愿意?」 田兴俊道:「一开始待遇等同从前,甚至可以更好,让他们明白新主子比旧主子更好。」 说到此处,田兴俊停顿了下,道:「等我们的人对这马球场的运转有了经验,找个由头把人踢出去就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分批去除,不要一下全踢,引起他们的怀疑。」 「如此,即便被踢出去,他们也只会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不会怀疑到公主头上。」 赵安宁点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田兴俊又道:「那个叫什么于同光的,既无背景,又一分银子拿不出来,宋三郎肯给他一成分红,足见此人有些本事,尤其要重点拉拢。」 …… 几日后,马球场正式交到赵安宁手里,宋三郎把卖掉马球场的银子按照之前的约定,分给了郭大有和于同光。 至于张璟的那份,他需得亲自上门拜访一趟。 养大的鸡刚会下蛋,就被迫转卖他人,没有人心里会痛快,宋三郎请两人一块去酒楼喝酒。 酒桌上,于同光说起长公主对自己的拉拢。 宋三郎看了他一眼,笑道:「长公主的眼光倒是好。」 于同光忙道:「若无大人当初的赏识,同光如何能有今日?怕是还为几文铜钱发愁不已呢。」 宋三郎摆摆手,「是金子总会被人看见,没有我,还有别人,时间早晚而已,你亦不必妄自菲薄。」 于同光表忠心:「大人恩情,同光不敢忘。」 宋三郎笑了笑。 若真是恩情不敢忘,就会直接拒了长公主的拉拢,而非在这里同自己说长公主重金拢他。 说这话什么意思呢? 把难题抛给自己,你若让他不要接受,那你就是断人财路,你断了人家的财路,若是不能给人家新的财路,就是你不义了。 所以你得表态。 你不让他接受,你对他有愧。 你让他接受,那他就不算是背弃你,是你允许的。 所以,他是既要,又要,一点亏不肯吃。 宋三郎就呵呵了,不过他是想彻底摆脱赵安宁的纠缠,若是马球场所有的人都跟自己走,那赵安宁必会认为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故意同她作对,指不定惹出多少么蛾子来。 既然于同光想要留下来,那就留下呗。 他宋三郎亦不是没有成人之美的雅量。 想到此,宋三郎嘆口气道:「这马球场乃是我等几人的心血,尤其是同光你,前前后后,事无巨细都要照料到,对马球场怕是比我与大有投入的感情更多。」 「如此,也是一件好事,总好过让这马球场交到不懂之人手上,让我等前期的辛苦付之一炬。」 宋三郎说得真诚,于同光心里的负罪感轻了些。 本来就是,整个马球场宋三郎和郭大有除了出银子,几乎都没怎么管过具体事儿,每次都是过来视察一番而已。 冒着生命危险去边境买马的是他。 跑前跑后,鞋底被磨烂的也是他。 他不欠宋三郎的,现在的一切都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即便没有宋三郎,他于同光也非庸庸碌碌之辈! 第102章 覆灭 郭大有听于同光的意思, 是想要跟着长公主干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原也无可厚非, 可那也得分情况。 也不看看你那新主子干得都叫什么事儿, 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说句不好听的, 别以为就你于同光有能耐一样, 这世上缺钱、缺资源、缺人脉、缺机缘,还真不缺能耐人。 没有前面这几样,你有天大的能耐, 你也得憋屈着,要么怎么说千里马常有, 伯乐不常在呢。 都说是无商不奸,就算是奸商,亦不会和这种贪得无厌之人合作,简直无异于与虎谋皮。 只能说是财帛动人心, 亦能蒙蔽人的双眼, 于同光太过自负, 长公主那边吹捧几句,真以为马球场离不开他了。 也或许他认为长公主的高枝更值得他攀附。 郭大有笑笑, 举起酒杯道:「来,我敬同光兄一杯, 祝同光兄在长公主手下鸿图大展。」 他这话反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于同光脸色变了变,慢慢站起身来, 回敬道:「借郭兄吉言了。」 说完他一仰头,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郭大有却只是嘴唇沾了沾杯, 笑呵呵道:「同光兄海量,我就不行了,喝多了憋不住就想吐,还是少喝点儿为好,免得招人嫌。」 于同光心中厌烦,心说宋三郎都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你做了多少事,我做了多少事? 这马球场你除了出点银子跟甩手掌柜有什么区别? 此时,他浑然忘了,若是没有人家郭大有的银子铺路,这马球场建不建得起来。 如此多银子说砸就砸进来,不是谁都有这魄力,也不是谁都能拿出如此多的银子,人家的银子也是辛苦赚来的。 只能说他过于放大自己的功劳,忽视他人的贡献。只看得到自己的辛苦,看不到他人的付出。 …… 张府。 张璟这边委婉拒绝了长公主的拉拢,宋三郎是给了他一成红利不假,但人宋三郎不贪婪,他自己总共也才得三成红利而已。 利益共享,这才是值得共事之人。 张璟同张夫人喝着茶,聊起马球场之事,不免来气,这位长公主未免太贪婪了些,真当她自己能一手遮天了,说难听点儿,你不过是皇妹而已,还不是嫡亲的皇妹。 张夫人道:「长公主的生活出了名的奢靡,老爷你想啊,她的月俸银子不过百两,加上逢年过节陛下的赏赐,几千两顶天了。」 「我名下的几处庄子,今年风调雨顺的情况下,总收入不过两千多贯,如此推算,公主名下的田庄加上铺子合起来一年也不可能超过万贯之数,可你看她这一年举办多少次大大小小的宴会,哪次的宴会没有几百两银子能办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她又是个极好面子的,处处不能落了下乘,锦衣华服,炊金馔玉,自然开销就大,我还听说她府上养着术士,专门为她炼制美容养颜丹,那可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也不够她折腾。」 说到此处,张夫人顿了顿,道,「我看那赵安宁已经习惯了眼下奢靡的生活,若是没了银子,她断不会想着节省开支,只会为了银子不择手段。」 张璟点点头,「夫人所言极是,这般贪得无厌之人,且不论她能不能兑现承诺,就算她真捨得给我那两成红利,所求回报必然要远远大于她这点付出。」 「正是如此。」 张夫人忽然想起一事,对丈夫道:「对了,萧太后过完年后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我听我娘家表妹说,太后病情貌似有加重之势。」 张璟闻言挑眉,「消息可靠?」 张夫人点头。 张璟捋了把鬍鬚,唏嘘道:「萧家危矣。」 张夫人道:「纵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又如何,终究是为他人劳碌奔波,萧家比之宋三郎冤上百倍。」 张璟默然。 三日后,萧老太后薨逝,丧事礼制仅次于帝王,皇帝素服举哀,辍朝七日,文武百官以及全城百姓月内不得作乐,禁止嫁娶。 太后病逝一个月后,萧家家主提出年事已高,思念故土,想要落叶归根,恳请辞去朝中一众事务,告老还乡。 主意是萧衍宗出的,太后前脚刚走,皇帝就对萧家动手,未免惹人非议,此时萧家恳请离京尚有机会,若执迷不悟,怕是到时候下场难以预料。 一开始老爷子不相信皇帝会把事情做绝,若没有他们萧家的大力扶持,皇帝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不受宠的皇子而已,为了避免他的猜忌和疑心,自家放弃兵权,放弃一切朝中要职,一再退让,只不过想要一个富贵安稳而已。 如此还不肯放过? 萧衍宗苦笑:「正因为我们萧家是从龙功臣,当初皇帝坐上龙椅后才最忌惮我们萧家,唯恐我们再扶持他人取代于他。」 「只是如今十几年过去,皇帝羽翼已丰,反观我们萧家已经沦为点缀,他自是不忌惮我们萧家的势力,但并不妨碍我们萧家仍是他的心病。」 「因为皇帝曾有求于我们萧家,曾对萧家低眉顺眼,我们萧家见过他最卑微落魄的样子,他最想踩在脚底下的便是萧家,尤其他如今老了,这种执念越发迫不及待。」 说到此处,萧衍宗眼眶微红,「父亲不觉得姑母的病来得蹊跷吗……」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 百年底蕴,曾经风光无限的萧家一夜之间黯然离场,偌大的萧府人去楼空,萧楼亦在无声无息中换了主人,洛京城再无萧家,令人不由唏嘘嘆息。 萧衍宗再三叮嘱父亲,萧家最为珍贵的不是那些金银玉器,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萧家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藏书才是萧氏族人最为宝贵的财富,一旦有失,再也找不回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要传承还在,人还在,萧家终还有崛起之日。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宋三郎警醒,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他会下意识站在前世的立场身份考虑问题,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把南城建成最大的货物中转站,货通东西南北,带动整个周边区域的发展,这不是他能做到的事,即便做到了亦不会受他所控制,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就像现在的马球场一样,他的那些长远设想,在长公主的强权面前微不足道。 宋三郎闲了下来,下衙后更多时间用来陪儿子,或是指导霍占山练习内功心法。 霍占山肯在马球场打球,一为兴趣,二是因为宋三郎的关系,如今马球场被长公主霸占去,他自然是不肯给长公主当枪使。 于同光知道他的价值,只是在于同光尚未向长公主推荐他之前,就被霍占山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威胁。 霍占山的原话是:别想利用老子,我可不是宋三郎,惹恼了我,信不信取你们一家三口的项上人头来当马球来踢。 于同光知道霍占山无牵无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实在不好控制,遂歇了拉拢霍占山的心思。 反正如今公主和亲,边境安稳,坊市重开,并非离了霍占山就买不来马匹。 去岁边境买马一趟,让于同光看到了边境生意的巨大获利空间,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穷人的钱也如此好挣,自己寻思一番,耗费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写了一份建议交给了长公主。 赵安宁嘴上说着不错,实则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待于同光走后,直接当废纸扔了,边境蛮荒之地,穷得叮噹响,能刮出几文钱来? 她完全没有看后面于同光写的内容,一块大夏朝最便宜的香皂可以换对方一张羊皮,以物易物,巨大的利润空间。 宋三郎的内功心法,霍占山已经学得差不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就是霍占山不断练习,以求突破,他在洛京城待的时间已经不短,打算要启程回自己的山寨去。 宋三郎出城为他送行,秀娘和辰哥儿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因为秀娘的大弟许大郎这次要随同霍占山一道走。 另外还有表兄徐承望,以及郭大有的堂侄。 徐家如今落魄,一家子的生计全靠徐正元的那点俸禄以及老太太不时的贴补,徐承望亦想出去博一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另外就是载满货物的车队以及护队镖师,车队是不久前宋三郎才组建的。 秀娘对着大弟一再叮嘱:无论何时,要记着人比银子重要,若要碰上匪患,东西扔下,人先跑。 宋景辰认真地点点小脑瓜,「舅舅,娘亲说得对,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冷不丁旁边霍占山开口,「婶婶不必忧心,待我把这一路上的土匪窝问侯一番,以后我霍占山的名号就是最灵验的护身符。」 秀娘:「……」 宋景辰小声对她娘解释道:「娘亲,他说得很对,土匪不怕讲理的,就怕比他们还不讲理的,这叫以毒攻毒。」 霍占山耳朵尖,听道宋景辰的话,嘴角一勾,心说小屁孩儿懂得还挺多。 就听小屁孩抬起头朝他道:「问侯归问侯,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要快些跑,不然年纪轻轻 送了性命,我们家人会内疚的。」 霍占山微怔,半晌后,忽地咧嘴一笑,「除了你爹,我便是天外天,人外人,能打得过我之人还在娘胎里呢。」 宋景辰一撇嘴,「你可真能臭屁呀。」 霍占山一抱胸,「怎么,你不信?」 宋景辰:「我信,我信牛皮都被你吹上天了。」 霍占山呵呵一笑,「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第103章 争执。 宋景辰眨了眨眼, 「我不要和你打赌。」 霍占山挑眉:「你不敢?」 宋景辰:「才不是。」 霍占山不明白了:「哦?那是为何?」 宋景辰抬头看向他,认真道:「因为打这个赌对你并不公平,我不喜欢占人家的便宜。」 霍占山眯起眼来,「此话怎讲?」 宋景辰道:「我只是说你吹牛皮, 你便要与我打赌, 可见你把胜负看得很重要, 像你这样要面子的人不会轻易认输, 定要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才行,刀枪无眼,土匪们亦不会把人命当回事儿, 你们打急眼了,你丢掉性命, 我一点儿都不稀罕。」 宋景辰大眼睛看着霍占山:「所以,倘若你输了,有很可能你会没命来找我兑现赌约,也就是说不管我赌你赢还是赌你输, 都是我的胜面要大很多。」 「再者说来, 我若同你打赌, 你不光怕输给对手,还怕输给我, 这样你就不能轻装上阵,对你并不好, 这样的赌约不赌也罢。」 霍占山:「……」 摸了摸鼻子, 霍占山嘴角露出实实在在的笑来,没有多说什么, 径直从自己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随身携带的, 都是他的宝贝。 只是刚拔出一半儿,他动作顿了顿,又给放回去了,倒不是捨不得送,主要这匕首削铁如泥,不能给小孩子当玩物耍,万一伤着就不好了。 想了想,霍占山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来,也不管是多大的票子,一股脑往宋景辰怀里一塞,「给你的,拿去买糖。」 宋景辰瞪大了眼睛,小孩吃惊的表情让霍占山心情大好,飞身上马,沖宋三郎一抱拳,「宋叔叔,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地,马已经蹿出老远去了。 宋景辰看了看宋三郎,又看向秀娘。 秀娘正忙着同弟弟许大郎告别,宋三郎从儿子手里抽出一张银票塞进小孩衣兜里,道:「剩下的让你娘替你保管。」 宋景辰有些不确定道:「爹,他为何要给我这么多银子?」 宋三郎想了想,道:「因为在有些人的眼里,公平无价,你的善意对有些人一文不值,但对另外一些人却价值千金。」 宋景辰道:「霍大哥是个可怜人,只是别人的一点点善意,他就看得这般重要,可见他平日里受到的恶意一定比善意多很多。」 宋三郎惊讶儿子看问题如此之深,忍不住摸了摸小孩的头,「舅舅的马车要出发了,我们快去送送吧。」 …… 于家娘子偶然间从于同光嘴里得知马球场易主之事,责怪丈夫不该留在马球场为公主干活儿。 说是谁都可以留在马球场,唯独自家不能,因为在自家一无所有,在丈夫还只是个为人抄书写字的落魄秀才时,是宋大人改变了丈夫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自家的命运。 宋大人是个好人,人家第一次来家里,没有嫌弃自家的寒酸不说,还特意留下银子让家里改善生活,后面于同光去边境买马迟迟不归,人家宋大人还亲自带着孩子上门送年货探望。 宋大人是好人,宋家老太太,宋家娘子也都是顶好的人,第一次见面,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人家没有丝毫看不起自己的意思,还为自己化解尴尬。 能碰到如此有情有义的东家,那都是自家修来的机缘, 还有业哥儿被那驸马家的侄子欺负,也是人家辰哥儿给娃出的头,也正是因为人家给自家娃出头,才惹上了长公主,自家如何能做出如此恩将仇报的事呢? 于同光被说得恼羞成怒,厉声喝斥娘子:「你懂什么!就算没有辰哥儿为业哥儿出头的事,长公主亦会要霸占马球场,那不过是个幌子。」 于家娘子不由道:「原来夫君亦知道长公主是强行霸占了宋大人的马球场,她做事如此不讲道理,就算宋大人对我们于家没有恩情,我们也不应当助纣为虐。」 「夫君如此行事,和那些冷眼旁观我们业哥儿被欺负的人有什么区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于家娘子一句话刺痛了于同光的脆弱的「自尊心」,勐地一拍桌子,怒道:「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没有我于同光,你们娘俩喝西北风去,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 于家娘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丈夫,半晌后,喃喃道:「难道在夫君眼里我竟是白吃白喝的?」 「这些年来,我每日里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养育业哥儿,从早忙到晚,难道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于同光回怼道:「你说的这些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是个女人就会做,不然我娶你做什么?娶你回来当祖宗供着不成!」 于家娘子的眼泪唰就流出来了,伸出自己的双手摊在于同光面前,泣声道:「那这个呢?」 「为了供夫君读书考科举,我夜里做绣活儿,白日里寒冬腊月替人浣洗衣物,双眼熬坏,双手糙得羞于见人,这些也是个女人就会为你做吗?」 于家娘子的控诉非但没有让于同光愧疚,反倒彻底击穿了于同光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因为娘子的桩桩控诉,恰恰说明了他曾经的无能,堂堂七尺男儿让女人养着,说出去都丢人,那是他完全不想面对的过去。 所以,他穷够了—— 绝不会再过那样毫无尊严的日子! 啪!一记耳光毫无预兆地打在了于家娘子的脸上。 于家娘子僵硬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一巴掌是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丈夫打过来的。 于同光冷冷道:「记住你的身份,我是夫,你是妻。」 说完,咣当一声—— 男人一甩门子扬长而去! 天下的女人一怕被休弃,二怕失去孩子。于同光要让眼前的女人清醒清醒,要让她知道他随时都可能会离开她。 这些年来,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她多少是辛苦了些,可他不也没有嫌弃过她? 不嫌弃她相貌平平,性格死板,比不上人家宋家娘子的娇俏可人。 不嫌弃她不擅结交,比不上郭家娘子的八面玲珑,在生意上能给丈夫提供许多帮助。 既不能提供精神上的愉悦,又不能提供实质的帮助,做些活计还委屈成这个样子,不想想她有什么?她凭什么! 若非自己前半生不得志…… 于同光忍不住仰天嘆息,为自己伤心流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年少时不曾幻想过红袖添香,琴瑟齐鸣,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偏偏命运作人,眼前的女人除了会生孩子会干活儿,和大户人家的老妈子有什么区别? 与他全无半点精神上的交流。 爱情?他们不过是凑合罢了。 自己既不比宋三郎差,亦不比郭大有差,差的只是投胎而已。 不远处,昆玉河上有阵阵丝竹琵琶声传来,伴随着吴侬软语的酥甜唱腔:红酥手,黄縢酒…… 于同光忍不住默念道:「手如柔荑,指若削葱。」 这些都是他望而不得的东西,不但望而不得,家里的女人还把自己的手糙全都赖在了他的头上。 真是可笑,好像她在她娘家就不干活儿一样,自己不懂得好好保护,这会儿又来说道,没有钱买贵的,买些猪皮回来润肤不也是可以吗? 说白了,女人根本就不是懂生活情趣之人,亦不懂得梳妆打扮爱惜自己,若说日子苦,听说宋三郎的娘子之前还卖过豆腐呢。 人家大冬天卖豆腐也没见手冻成自家女人那个样子,不过是人与人不同,就像有人天生丽质,怎么晒都不黑,粗茶淡饭亦能光彩照人。 于同光越想越委屈,腾腾腾!大步朝着花船的方向走去,他于同光也要尝一尝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银子他亦不差 …… 于同光甩下一地鸡毛潇洒快活去了,完全不去想于娘子若也同他一样潇洒一走了之,孩子该怎么办? 他才不会担心自己儿子呢,有那女人在家,业哥儿他可以完全放心,当娘的没有不疼娃的,这点他对娘子足够放心。 这会儿,正在床上熟睡的于兴业听到动静坐起身来,迷迷煳煳道:「娘——」 于家娘子强忍住悲痛,摸了摸儿子的头,「乖娃,快睡吧,刚才风把门吹开了,吵醒你了吧。」 于兴业揉了揉眼睛,「娘亲,你怎么哭了,我爹爹呢?」 于家娘子咽下喉头哽咽,眼泪却是想忍也忍不住,无声流淌,她轻声道:「马球场有事,你爹被人叫走了。」 于兴业不相信,「娘亲骗我,爹被人叫走了,娘亲为何哭得如此伤心,是不是你同爹爹吵架了?」 于家娘子擦了擦眼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业哥儿快睡吧,娘亲没事。」 于兴业伸出小手替娘亲擦眼泪,「娘亲你别哭,我会保护你的,我绝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咱们家门!」 「你说什么???」 于家娘子惊叫出声…… 于兴业道:「娘亲,你不知道,有人看上我爹了。」 于家娘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晚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一样。 …… 自家的马球场被长公主霸占,虽然爹爹说与自己无关,宋景辰还是不可控制的联想到自己打了驸马家侄子的事,他不后悔自己帮于兴业出头。 他只恼自己太过冲动让对方抓住了把柄,他就应该把人用麻袋套起来揍一顿,让他喊冤都找不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于兴业很感激宋景辰为自己作的,在那种屈辱绝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帮他,只有宋景辰肯为他出头。 现在他和娘亲住在外婆家里。 第104章 亦是一种权力 于兴业现在很难过, 因为他和娘亲回到外婆家这么多天,他爹一次也没有来探望过,外婆一家都劝娘亲回家好好和爹过日子,娘亲只是哭。 于兴业不由把自己的苦楚倾诉给宋景辰听, 问宋景辰自己该怎么办。 若是之前, 宋景辰一定会热心的帮于兴业想办法出主意, 可是如今小孩成熟了, 他觉得好心不一定有好报,掺和了别人的事,别人的业债便会落到自己或者自己家人的头上。 替于兴业抱打不平, 那是因为那种情况下,于兴业不敢还手, 更因为欺负于兴业的小孩太过分了。 现在于兴业的爹娘吵架,于兴业明明知道他爹让他娘亲受委屈了,却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不就是不想失去他娘亲的疼爱, 又不敢在他爹面前为他娘鸣不平。 又想要爹又想要娘走到哪里都没错, 每个小孩都会这样想, 可是自己怎么帮他都是错。 站在道理这边,他应该劝于兴业帮他娘亲离开忘恩负义的坏蛋;可站在于兴业这边, 他的爹娘不分开才是最好。 他帮于兴业就会坑他娘亲,他帮他娘亲就会坑于兴业。 所以又不是自己造的孽, 为什么要让自己解决这样的难题? 自己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 随便为人家做主,谁知道到最后是帮了人家还是坑了人家? 宋景辰很干脆地拒绝了于兴业的请求, 他道:「业哥儿,大人们的事你不应该问我的, 我只是一个小孩。」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觉得你是你娘亲最最亲的人,若是你伤了她的心,肯定比你爹伤她的心更让她难过,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照顾好你娘亲的。」 「就像你小时候你娘亲照顾你一样。」 于兴业眼圈儿红了。 郭午这会儿跑过来了,瞥了于兴业一眼,拉起宋景辰就走,边走边道:「我们不要和他玩,他爹不是好人。」 宋景辰没有接话,他知道于兴业是无辜的,但是自己爹爹就不无辜吗?凭什么你认为你爹爹伤害了我爹爹,我们还可以快乐的做朋友? 反过来,你可以做到如此大度吗? 俩小孩走远了,郭午气唿唿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于兴业和他爹一样虚伪,还跑来问你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要是我爹敢这么对我娘,我就跟我娘姓,让他断子绝孙,看他怕不怕,我悄悄跟你说,我爹爹最怕他后继无人,家产便宜了外人。」 宋景辰就乐,「那还不是因为你爹在乎你,你才能管住他,于兴业他爹可不一定那么在乎他,一个月都不去看他和他娘亲呢,可太狠心了,要换成我爹爹,不要说一个月,一天他就想我想得不行了。」 郭午眨吧眨巴眼,「你说我们要是假装离家出走,是不是他们什么都得听咱的。」 宋景辰一撇嘴,「你爹不清楚,我爹指定打得我再也不敢有这种念头,到时候不光挨我爹打,我娘还得助攻,二打一,想想就屁股可怜。」 「啊???」郭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爹竟然还动手打过你呀,我可没挨过我爹揍,他捨不得。」 宋景辰:「那你还能没长歪,还挺不容易的。」 郭午理所当然道:「那当然,我爹和我娘都是好人,我想学坏都没有人教,于兴业就不一定了。」 「你看看,他说了那么多,说来说去都是在说他自己这也难受那也委屈,都从来没有讲他娘亲难受不难受,委屈不委屈。」 宋景辰想了想道:「也有可能是他娘亲一直受委屈,他就慢慢习惯了,之前我们胡同里有个小孩,他爹总打他,他娘就任由他爹打他,后来他跳河了,他娘才知道保护他——算了,这不是我们能替别人操心的,后天我爹带我去我外婆家的山上打猎,你要不要去?」 「肯定去呀。」 「那我让我爹后天一早接上你。」 「山里不会有老虎野猪什么的吧?」 「放心吧,肯定有。」 「啊?」 宋景辰:「你要是害怕就算了。」 郭午小眼睛眨了眨,「你爹敢让你去,肯定就是没有。」 宋景辰呵呵笑,「老虎野猪又不傻,它们才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都在深山老林里呢,你想见人家,人家还不稀罕见咱们呢。」 郭午摸着后脑勺傻笑。 于兴业看着远处俩人有说有笑,心里忍不住委屈,自己这般伤心,他们却笑得那么开心。 抹了把眼泪儿,于兴业默默低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傍晚,宋景辰放课回来家中。 宋三郎下衙比儿子放课早,这会儿也在家里,夫妻俩正摆弄一把七弦琴 。 秀娘从小就羡慕人家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都有一套,她这书也读了一整本了,字也会写不老少,下象棋也知道马走日,象走田,今儿跟郭大有家的逛街时,看到一家琴铺,不知道怎么就心血来潮,拉着郭家娘子进去瞧瞧。 在人家店里东瞅瞅,西瞧瞧,转悠了一圈儿,她煞有其事道:「店家,我想给我家小儿选琴,小孩子瞎弹,也不讲究许多,能用就行,你们这里最便宜的琴卖多少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她这话一听就是外行,好在这家琴铺是百年老字号,人家没必要为了坑一两个客人坏了口碑,见她图便宜,便道: 「客人若是不介意,咱们店里有一旧琴正在寄卖,音色是极好的,只是不小心磕坏了一个角,不过并不影响弹奏。」 缺不缺角秀娘根本不在乎,她在意的是得要有这个东西,即便不弹,放在屋里她看着心里舒坦,店家给的价钱还算合适,她挑剔说磕掉的一块角有些大,又让人便宜了些,痛快地掏银子买下。 郭家娘子见秀娘给辰哥儿学琴,寻思着琴棋书画自家儿子也不能落后,便也给郭午选了一把。 秀娘回来家后同宋三郎说今日逛街看到这琴挺合适,便给儿子买回来了。 宋三郎不疑有它。 宋景辰跑进屋来,看到爹娘在摆弄那把琴,不由心生警惕,开口道:「爹爹娘亲,上一天的书院快累死我啦。」 见到儿子回来,俩口子都乐了。 怕儿子回家后饿,宋三郎下衙时给儿子带回来小点心和才刚刚上市的樱桃果,樱桃果已经提前洗好了,一颗颗红玛瑙似的红润鲜嫩,看着就叫人想咬一口。 宋三郎从盘子里捏了一颗放小孩嘴巴里。 「爹,好甜呀,我还要吃。」 「先去洗手,回来再吃。」 秀娘从旁边插嘴道:「这樱桃多吃些倒是有好处,人家荀大夫说的,现在有些贵,等到了正季大量上市的时候咱们可以多买回些做成樱桃酪、樱桃煎、樱桃干,樱桃酒,存起来慢慢吃。」 「对了,说起着个我腌制的咸鸭蛋应该可以吃了呢,你们等着啊。我去取来看看腌成没。」 秀娘风风火火跑去拿她的咸鸭蛋去了,宋三郎忍不住就笑,秀娘身上有一股子生命不止,折腾不息的好学精神。 跟着竹姐儿学了一阵子女红,学的时候是真上头,放弃的时候也是真干脆。 过年的时候又迷上做小吃食了,做过几次嫌麻烦,又费劲又不好吃,还不如买现成的痛快,不做了。 前段日子郭大有家给送来一筐新鲜鸭蛋,她又心血来潮折腾着要腌鲜鸭蛋,又买缸,又买酒,又买盐巴,一通忙乎,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 宋景辰洗手回来,自己捏了一颗樱桃果,顺手塞他爹嘴里一颗,吃着甜甜的樱桃果,同宋三郎说起今天有关于兴业的事情来。 「爹爹,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那么难过,我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可是我若是给他出了主意,他们一家人好就罢了,若是不好,就都成了我的错。」 「明明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他爹爹做的孽,应该他爹爹承担错误才对,可是业哥儿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一点也不舒服。」 「爹爹,好烦啊。」宋景辰偎依到宋三郎身上,不高兴。 宋三郎极其肯定的语气:「辰哥儿觉得不舒服就暂时不要同他交往了。」 宋景辰:「???」 宋三郎:「他还小,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心里定然很乱很难过,照顾不到辰哥儿情绪也属正常,那么,你就给他时间冷静。」 「若他冷静下来,仍觉得是你对不起他,以后就不需要再交往了,你不需要这样的朋友来浪费自己的精力。」 宋景辰忍不住道:「爹爹,他爹背叛了你,你不生他爹爹的气吗?」 宋三郎道:「我儿当知道良心是软的,他约束不了任何人,只能约束我们自己,兴业爹这样的人有很多,现在有,以后亦会有,爹爹会遇到,辰哥儿以后亦会遇到,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加以约束就是了,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我儿只需分清那些人是可用之人,那些人是能用之人,那些人是可重用之人,那些人又是可信任之人。」 语毕,宋三郎拉过儿子的手,严肃道:「辰哥儿记住爹的话,有时候善良不止是一种美德,它亦是一种权力,你若没有普渡众生的本事,就不要滥用你的善良,你可以给街边的乞丐一碗粥,但你却不可以试图去改变他的人生,你负不起这个责任,明白吗?」 宋景辰点了点头,不由皱着小眉头道:「爹爹,好人可真难做,比坏人还难做。」 宋三郎笑道: 「那我儿就遵从本心,做一个快活的人。」 宋景辰偷瞄了一眼案上的七弦琴,眨了眨眼道:「爹,我最快活的事就是放课后跟爹学武功,然后玩个痛快,倒头就睡,快活的一天咻一下就过去了。」 「什么咻一下就过去了?」 秀娘煮了咸鸭蛋,笑呵呵端进来屋来了。 宋景辰忙跑过去,「娘亲,我来帮你端吧。」 「好孩子。」秀娘摸摸儿子的头,把盘子递给小孩儿,「顺便帮娘把蛋壳剥了,我们辰哥儿比你爹剥得好。」 孩子嘛,这个年龄正喜欢干活儿呢,帮大人端个盘子,剥个蛋壳在他看来,那可是给你帮了天大的忙,他自己可有成就。 爷俩认真剥着鸭蛋壳,秀娘给三人倒上了三杯甘草冰糖汁,最近天气干燥,人容易肝火旺盛,大人孩子都可以喝。 春日的晚霞透过窗子映照在一家人的脸上,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盛,宋景辰的「馊主意」很管用,只是浇了一点兑了醋的水,那些黄叶子竟然就没有了,花也开得好。 「三弟,外面有人找咱家辰哥儿。」 宋二郎在窗外高声喊了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第105章 原来是和安郡王府的下人, 得了赵敬渊的吩咐,特意给宋景辰送来一小提篮荔枝尝鲜。 荔枝乃是南方水果,运到京城尚且能保持新鲜十分不易,一般都只作为贡品供皇室人食用, 寻常人平时能吃到的大多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荔枝, 比如盐渍荔枝, 煎荔枝干等。 别的东西可以推辞, 这种吃食明显就是对方的一番心意,推辞不得,宋三郎代儿子谢过对方。 秀娘一时间想不出拿什么东西作为回礼, 灵机一动,她忙对和安郡王府的下人道: 「赶巧了, 家里才腌制好的咸鸭蛋,咱是用海鸭蛋腌的,同那些吃粮食养大的鸭子不同,这海鸭是吃鱼虾、海蟹、和海螺长大的, 鸭蛋黄吃起来跟那蟹黄有点儿像, 劳烦您给小郡爷带回去尝尝。」 说完秀娘让爷俩招唿着客人, 自己跑去厨房搬鸭蛋,她本想抱起罈子直接搬走, 又觉得罈子太大看起来不满,让人看起来像是自己吃剩下的, 不大好。 她忙又寻来个小一些的干净罈子, 在罈子内壁上刷了一层白酒,把鸭蛋一个个捡进去。 腌制的过程中还没有注意到, 在捡的过程中,秀娘发现门道了, 这些个鸭蛋个头竟然全部都一般大小,可见人家郭家娘子是精心挑拣过后才给送来的。 这亲朋好友之间的礼数往来,礼大礼小的,能让人感受到一番心意才最重要。 装满罈子,仔细密封好,秀娘把多余的鸭蛋包了个小布包,抱着罈子连同布包一块儿从灶房出来,宋三郎余光扫到她,大步走过来,从她手上接过罈子。 秀娘把布包塞到来人手上,笑盈盈道:「咱们自家腌的,您拿回去也尝尝。」 来人乃是王府里的一个管事,见过的好东西多了,自然是不稀罕几个海鸭蛋,不过宋家的一片诚意倒叫人不好拒绝。 最重要来之前赵敬渊警告过他,「若是在人家里摆什么郡王府的架子,回去仔细他的一张老皮。」 是以,他忙双手接过,口中连声道谢。 一家三口将郡王府的管事送到大门口,直到对方的马车走远,这才掩上大门,回到家中。 咸鸭蛋基本都被秀娘送了人,桌上只剩余四个,秀娘便叫厨娘把鸭蛋切成瓣,晚饭时当道凉菜。 这新鲜荔枝可是个稀罕东西,送来的时候还都用冰片冰着呢,宋景大眼睛盯着荔枝,辰迫不及待想尝尝,小孩道: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爹爹,你说贵妃娘娘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却还这般喜欢吃荔枝,这荔枝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呢?」 宋三郎就笑,道:「辰哥儿可知这句诗是何意?」 宋景辰:「我知道,不就是说贵妃娘娘贪图享受劳民伤财嘛,不过我却觉得贵妃娘娘其实只是单纯想吃个荔枝罢了,她住在深宫里,哪里会知道荔枝运到京城会跑死那么多人和那么多马呢,下面的官员却一定知道的,但却没有一个官员敢提意见给皇帝,只能说明唐玄宗不是唐太宗,他没有开阔的胸襟听取大臣们的忠言。」 「可见有什么样的君王,就会有什么样的臣子。」 宋三郎惊讶儿子的悟性之高,就听宋景辰道:「幸好我们都大夏朝的河道多,水浮陆转,荔枝运到京城不会太过劳民伤财,我吃起来也就不用愧疚啦——爹,我要尝尝。」 「你像爹这样把外面紫红色的壳子剥开,就可以吃了,注意把里面的果核吐出来。」 「好漂亮的果子,就像白玉一样晶莹剔透,一定特别好吃。」宋景辰惊嘆着接过来,毫不客气一口咬下去,「好甜,好好吃,爹你快点尝尝,简直太美味了,怪不得贵妃爱吃呢。」 「嗯,爹等你娘亲回来一起吃。」 「那我也不吃了,我和爹一起等娘亲。」 秀娘从灶房回到屋里,宋三郎把荔枝剥开一半递到她手上,宋景辰也学着他爹的样子,只把荔枝剥一半壳方便秀娘拿着,秀娘满眼知足地看着男人和儿子笑,低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好吃哭了! 宋三郎把篮子里的荔枝分成几份,这种稀罕玩意儿一家子都没吃到过,都尝一尝。 宋景辰道:「爹,给我外公外婆他们也分一份儿吧,老人家一辈子也很难有机会能吃到皇家供品。」 宋三郎不由和秀娘面面相视——儿子好像越来越懂事了。 这鲜荔枝不能放,越新鲜才越清甜,许大郎出去做生意后,岳家老俩口在铺子里给许二郎帮忙,宋三郎吩咐老李头驾着马车给送过去。 三郎给老太太屋里送荔枝,秀娘带着辰哥儿给大房、二房送过去。 先去的大房屋里,秀娘同大嫂王氏聊起来剎不住,俩人越聊越来劲儿,宋景辰等得不耐烦,自己端着荔枝跑二房屋里去了,还没进屋就开始喊: 「二叔,二伯娘,睿哥儿,我来啦。」 宋景睿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故意扳着脸道:「又叫睿哥儿,不是让你叫二哥吗?」 「我现在长得都比你高啦。」 「你长到天上去,我也是你二哥。」 「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行了吧。」宋景辰趴到宋景睿耳朵边儿一顿魔音灌耳。 宋景睿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这是端得什么东西?」 「你猜?」 宋景睿:「又卖关子。」 宋景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荔枝?」宋景睿有些不敢相信道。 「聪明,你答对了,特别特别特别好吃,你尝尝。」 宋景睿:「这种稀罕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赵敬渊叫人送来的。」 「他同你关系倒是极好,连皇家供品的荔枝都捨得送你。」 宋景辰道:「他其实都没有什么朋友的。」 宋景睿:「怎么可能,他的身份那般贵重,不应该有很多小孩巴结他吗?」 宋景辰:「当然有啊,所以我这个不巴结他的就成了他的好朋友呀。」 宋景睿就乐,宋景辰:「我跟你说,荔枝可甜啦。」 「你就知道吃。」 「不知道吃那不成傻弟弟了。」 …… 于同光最近有些不顺心,之前宋三郎和郭大有把马球场全权交给他负责,如今长公主名义上让他管着马球场,实际上他原来用得顺手的几个人全都被换成了驸马家的亲戚。 这让他想做些什么处处受到掣肘,问题是这些人他还只能供着不能硬管。 因为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公主府里实际上做主的人是驸马,公主除了关心马球场赚了多少银子,万事都不想操心,帐房上管帐的明面上是公主的人,实际上分明被驸马所控制。 于同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驸马并不喜欢公主,他甚至在利用公主。 虽然驸马在人前对公主温言细语,照顾体贴有加,但就让他看着很假很违和。兴业他娘平日里照顾自己时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自然反应,不用自己说,兴业娘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而这个驸马,看似关心公主,实则做得都不是公主真正需要的…… 这个驸马表演的痕迹太重了,他看向公主的眼神某些时候像极了自己看兴业他娘,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憋屈。 于同光悄悄打听了公主与驸马的过往,当他知道驸马爷当初竟然是二十岁的进士,以己度人,眼前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欺骗煳弄皇家的公主,可是重罪,这个马球场若是没有了驸马—— 那么公主就好煳弄得多了。 理清了思路,于同光的心情多少好受了一些,他开始琢磨和离的事。 兴业他娘不能说不好,也算得上贤妻良母,但相貌脾气都太过庸俗,上不了台面,与自己实在不匹配,带出去都丢人。 尤其是那日享受过人间的极乐,他再也不想忍受家里这个老实巴交又庸俗木讷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至于业哥儿,自己的儿子自然要归自己。 于兴业外婆家里。 于兴业哭着和外婆说自己不想有后爹,也不想有后娘,想要娘亲和爹爹和好。 老太太心疼小外孙,她比小外孙还盼着闺女和姑爷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比啥不强。 可闺女看着是个老实巴交的,实际上就是头一根筋的倔驴,怎么劝都不成。 晚上吃完饭,娘俩躺在炕上,老太太给闺女掖了掖被角,又开始劝闺女,「秀儿,你同娘说说,你到底咋想的,你和同光都成亲这么多年了,如今娃也大了,同光也发达了,日子往后越来越好了,再委屈能有你以前受得苦难受?」 兴业娘的眼泪已经流得不想再流了,她道:「以前过得再苦再累,日子总是有个盼头儿。」 「可如今,我总算是看清楚我在他眼里是什么了,我是他的老妈子,是他的垫脚石,唯独不是他的娘子。」 「以前他总爱挑剔我,我以为他就是这样的脾气,现在才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句句都是他的心里话,他与我在一起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凑合。」 「即便是我愿意忍者委屈与他过日子,他也决计不会再想同我过日子,一个多月他没有踏进我们家的门槛半步,他这不止是不把我当回事儿,更是没把爹娘,没把我们全家放在眼里。」 「娘,他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只是我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瞧不起我,他也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家,他越发达,我越是他的眼中钉,是他的耻辱。我以为我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功劳有苦劳能得到他一点真心,其实只有我自己这样想而已。」 「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我们兴业,有后娘就有后爹,我自己已经这样了,我又如何捨得我的孩儿受苦,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再难我总也要护他周全。」 第106章 老太太直掉泪儿, 道:「兴业他姓于,他还是个男娃,古来断没有让儿子跟着和离娘的先例。」 骆秀青面色平静道:「以后我只是骆秀青,是兴业他娘亲, 于同光于我而言, 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老太太道:「你想得到容易, 他又非是个傻的, 如何能看不出你对他与从前不同,再者,你刚才也说了, 现在是你想凑合,他却不想凑和了。」 骆秀青道:「娘, 你忘啦,于家还有个瘫痪的老太太要照顾,拉尿都在床上,我这个婆母最怕死, 她比谁都清楚, 没有我这个任劳任怨老实儿媳伺候她, 她没有好日子过,只要老太太站在我这边儿, 于同光不想凑合也得凑合。」 「我也不妨碍他纳妾,更不碍他的眼, 与老太太住一处, 忍上几年,等我们业哥儿成亲了, 我也就无所牵挂了。」 老太太擦了下眼角的泪,喃喃道:「孩子就是女人的债, 有了娃,女人这一辈子就算被拴住了,人家赶你走,你都捨不得走,为了娃,这女子啥委屈都咽得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于同光原以为兴业娘再容易被拿捏不过,要想和离很容易,却不想在自己老娘那里吃了瘪,老太太坚决不同意。 老太太把娘家兄弟们全都叫来,当着一众人又哭又闹,扬言自己敢和离她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又对娘家人说,若是她死了,就是被自己这个不孝子气死的,要娘家人为她申冤。 老太太心里想什么,于同光很清楚,无非是看中兴业她娘老实巴交好使唤,伺候得周到。 自己那几个舅舅生熟不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要他们闭嘴也简单,给银子就行了。 但一旦给开了头,那就是个无底洞,几个舅舅会拿着老太太事威胁自己一辈子。 于同光还没这么蠢,一个瘫痪的老娘,再能活,她还能活几年?再者说了,这妻不同于妾,娶回来不是想不要就不要,不若再等几年,等他爬得再高一点,能娶个门第更高的,岂不更好?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压垮女人的叫苦难,压不垮的叫成长,没有什么比失去更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骆秀青就像河边的蒲草,她的韧性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显现出来。 于同光只道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年四季连个肉末都不见,炒个菜盐也捨不得放,能花几个铜钱? 却不知道什么叫这里花一点,那里花一点,还要供他读书,给老太太抓药,兴业娘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撑起这个家。 长期以来牙缝里挤钱的生活经验让兴业娘对生活很有规划,现在她用不着出去做工,也用不着伺候于同光,于同光嫌来回跑得累,南城的房子又便宜,干脆又在南城置办了一套宅院。 兴业娘不去看,也不关心那房子里是不是养了外室,这些都与她无关,与儿子无关。 她现在有大量自己的时间,白天陪着老太太说话的时候,顺便绣些花样子,做些绒花,荷包之类卖给货郎。 人老了最怕孤独,之前兴业娘忙,哪有闲功夫陪着她说话,现在能随时给她端水倒茶,还能讲外面的新鲜事儿给她解闷儿,她想尿了也能及时端盆儿过来,让她不用一天到晚呆在尿臊的沙土里,老太太舒坦了,越发认为自己的决定再英明不过。 有时候老太太来了兴趣,也会帮着编绒花,编的好不好的,兴业娘都夸她手巧,卖了银钱亦会把铜钱给她,告诉她这铜钱是她自己赚的。 从一个讨人嫌的废物,到自己能赚钱,老太太像回春的枯藤老树发了新芽,仿佛一下找到了活着的价值,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得好起来,来串门的邻居无不夸她有福气,有个孝敬的好儿媳。 无心栽柳柳成荫,兴业娘的好名声无声无息中在周围传开来。 老太太攒钱也没地儿花,她就是享受自己赚钱的过程,攒得多了,就把铜钱给自己的小孙子。 于兴业现在看不上她那几个铜板,爱要不要的。 兴业娘在一旁看在眼里,她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什么事都自己抗,什么苦都自己吃,养出个大白眼狼,现在这个小的眼看也要往他爹的方向发展,不知感恩。 当即,兴业娘拉住于兴业,让他数数老太太总共给了他多少文钱,于兴业不耐烦道:「不就十几个铜板,还不够我爹给我买个雪元子吃呢。」 兴业娘道:「你知道这十几个铜板是你祖母编了多少绒花赚回来的吗?」 「两文钱一朵绒花,除去买绒布的成本,再除去让货郎拿走的抽成,咱这一朵绒花只赚五厘左右的钱,你祖母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手脚也不灵活,每天能编上个四五朵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祖母编了十来天,攒下这点钱,全都给了你,你认为这十几文钱就这么不值得你看重?」 于兴业显然没想到这些,小脸瞬间红了。 在老太太眼里,儿媳妇自然不能跟她们余家的大孙子比,不过儿媳妇这般训孙子,她听着顺耳,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能光指着儿子,这孙子若是能指上岂不更好? 老太太瞬间就委屈上了,自己抹眼泪儿。 于兴业看到老太太哭了,有些慌,不自觉上前给老太太擦泪儿,以前他嫌弃老太太脏,不爱招她,老太太见孙子竟然不嫌弃自己了,越发舒坦。 兴业娘道:「娘,我去做饭,您教给兴业怎么编绒花,得让孩子自个儿编一编,他才知道您的辛苦,知道您对他的心意,如此,长大了亦不会成为那败家的不肖子孙。」 一说到败家,老太太脸上的恼恨一闪而逝,原本于家也是富裕人家,都是那个老不死的好赌才把好好个家祸祸成一贫如洗,为了保住几间房子,她腿都被要债的打断了,后半辈子瘫在床上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若不是那算命先生说她大难不死,后面有大福气,她早就坚持不住了,前半辈子罪受了,说什么也得把福享了再死,才不枉来世上一辈子。 老太太对兴业娘越来越满意,骆秀青开始给老太太讲人参养气,喝了对老人身体好。 老太太自然也知道人参好,可她们家里哪里能喝得起,不要说人参,就是那人参须子也买不起,骆秀青笑道:「娘,同光现在可能耐呢,在长公主的手底下干活儿,管着几十上百口子人,我听说他在南城置办的宅子里养了个外室,穿金戴银的,喝得都是上好的燕窝。」 老太太一听顿时就怒了,她倒不是怒儿子养外室,他怒儿子没把养外室的钱花到她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她年轻的时候为于同光吃了多少苦?如今竟然让一个婊子摘了桃子,她每天吃点儿肉都省着吃,那小娘养的娼妇竟然喝据说一两银子一两的燕窝?! 她连个银镯子都没有,那小娼妇戴金的? 还绫罗绸缎? 简直岂有此理! 老太太气得胸脯子一鼓一鼓的,骆秀青忙上前给老太太顺气儿,「娘,您消消气儿,早知道我就不同您说这些了,眼不见心不烦的,把您气个好歹儿,人家一点事都没有,咱娘俩冤不冤屈?」 老太太气道:「那狐狸精就是吸我儿子精血的,花我儿的银子,祸祸我儿的身子骨,看我不打死个不要脸的贱货。」 骆秀青嘆口气道:「同光与我怄气,自己一个人在南城住着,没人照料,我也不放心,有个女人在身边原也是好事儿。」 顿了顿,她又道:「咱们于家突然有贵人相助,先是宋大人拉了同光一把,后同光又在大西北因祸得福,如今又被长公主赏识,祖上保佑,于家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还是要家和万事兴为好。」 「娘,同光的脾气您也知道,他正稀罕着的时候,您同他发火,他大概也不会听得,真气恼了,母子离心,那女子反倒得了乖,这对娘对同光,对咱们家都不好。」 骆秀青倒了碗蜂蜜水给老太太,「我看啊,如今娘把身子骨调养得结结实实才是最重要,有您护着,我和业哥儿就都能好,至于那女子,等同光新鲜劲儿过了,娘您再劝劝,同光也不是个煳涂的。」 老太太道:「那咱家的银钱就白养着那小娼妇?」 骆秀青道:「家里的银钱就那么多,那边花的多了,您这边就少,反过来,您这边花费多,同光给她那边就得悠着点儿,两边都花销大,同光吃不消的,我若去叫他回来,定被他骂搬弄是非,也未必能叫得回来,不若您让舅姥爷叫他回来,商量商量给您怎么补补身子。」 于兴业在旁边听着,气得鼓着小腮帮子,拉着老太太的手道:「祖母,我爹只捨得给我买十几文的雪元子,却给那个坏女人花一两银子买燕窝,若是那女人有了孩子,业哥儿该咋办?爹会不会只要弟弟不要我了。」 老太太一听孙子的话,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道:「不行,绝不能让那狐狸精有孩子,狐狸精有孩子心岂不是更野了,不得谋划着名篡位,若是她真成了家里做主的,咱娘几个都没活路,这娃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生!」 骆秀青没有吭声,她知道那个女人是无辜的,但这世上谁又不无辜,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若于同光是那明事理的,她自不会如此做,可于同光敢休糟糠之妻,若那女子的孩子比业哥儿出息,他就敢废嫡立幼。 天下女子皆可怜,如果有可能,她亦不想为难她,可她不狠心,她对人家仁慈,到时候人家可未必会对她的孩子仁慈。 对不起,既然你选择做人外室,那就是你自己接受外室的命运,天下哪有只沾便宜不吃亏的好事。 老太太一想到狐狸精喝燕窝她喝白米汤,难受得晚饭都吃不下,又想着等那狐狸精真怀上娃,再打掉就难了,再说,她岁数大了,也不想太损阴德,得趁女人没怀上之前解决掉这个问题。 当即叫兴业娘把娘家兄弟叫过来商量对策,骆秀青出来家门,在街上给对方家的小孩买了些糖果吃食,三舅老爷为人最精明,也最贪,给买少了嫌弃,买多了,下次还想更多,不能叫他挑理,也不能叫他太满意就行。 两家离着不算太远,敲开对方家门,三舅妈不冷不热的,看到骆秀青手上拎的东西这才热情了些。 一家子都知道外甥于同光现在发达了,也知骆秀青当不了于同光的家,在家里做不了主,花一文钱都得和于同光要,甭想从她身上榨取什么油水。 骆秀青说明了来意,「道:三舅,我娘岁数大了,生不得气,您快过去看看吧,老太太刚才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若真有个好歹,秀青可咋办。」 说着话,骆秀青拿帕子擦眼泪儿,她明面上是说自己咋办,实际上是在提醒三舅,有老太太在,大家是门亲戚,若是老太太没了,这亲戚可就一下子远了,你们想从于同光身上捞好处怕是就难了。 这些话是骆秀青来之前反覆琢磨过的,这凡事就怕人琢磨,越琢磨就越明白,说来说去,只要往利益上去琢磨,琢磨着对谁有利,对谁没利,怎么才能对自己最有利,多想想,就越来越通透了。 果然,于同光的三舅还没说话呢,三舅妈急了,催着男人快点去看看,又责怪骆秀青不知道先给老太太请个郎中,骆秀青嘴里应着,与对方分开去了药铺。 让老太太喝些人参类的补品,是为了让老太太多活几年,也是为了能通过老太太从于同光手里骗些银子过来,手里有钱,心中不慌,有银子比有男人靠谱。 倘若真的有一天被赶出家门,她亦有容身之所。 在娘家呆得到久了,爹娘愿意,哥嫂也是不愿的,还是有自己个窝更自在。 再者她想学人家卖茶汤,靠做绣活儿攒银子不知道要攒到何年何月,她有手有脚,没有嫁给于同光之前活得好好的,没有在娘家白吃白喝,没道理嫁给于同光后,她就养活不了自己了。 说得再好听,手心朝上的时候,你就是个乞丐,哪怕你是他的娘子,其实也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当晚,老太太和娘家弟弟、弟媳妇一通嘀嘀咕,定下了主意,于同光的三舅听说有了狐狸精,比老太太还上火,兴业她娘老实巴交,娘家也是憋不出个屁的,不足为虑,那狐狸精可不是,钱都给了狐狸精一家子,还有他们什么好处渣滓??? 第107章 俗话说财不露白, 贫穷会限制贫穷人的想像,于同光拿马球场一成的收入收入十分可观,对一帮穷亲戚来说却是无法真正想像他到底赚了多少银钱。 凡事就怕有比照,于同光穿着绫罗绸缎, 在南城置办了不错的宅院, 如今又养着个外室, 光养着的外室就能有燕窝喝, 可想而知他能有多少银子。 惦记的人多,事就多,于同光烦不胜烦。 骆秀青稳住了婆婆, 她不想成日里把自己的时间耗耗在老人身上,便在家附近找了个闲散婆子来伺候老太太, 她自己则找了个学徒的活计,就在家附近,帮着人卖茶汤。 老太太嫌弃那婆子照顾得没有儿媳妇细心,又嫌还得付人家工钱, 不乐意。 骆秀青同她解释, 说那马球场可不是自己家里的生意, 于同光在人家那里只是个管事而已,这东家换管事那还不是常有的事, 长公主又是皇家的人,不好伺候, 若于同光一旦做得不能让人家满意, 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家替换掉,到那时侯一家子该怎么办? 她去给人做学徒, 好歹学门手艺在身上,于同光那里万一有什么变故, 东边不亮西边亮,自己这边也能有个赚钱的营生。 老太太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好像主意越来越大,不过这正妻就是正妻,想得总是为自己儿子好,为自己家里好,不似那外面的狐狸精只想着把儿子榨干。 于同光发迹得太过突然,再看于同光如今花钱大手大脚没有节制的样子,老太太心里其实亦不是那么踏实。 骆秀青干活儿利落,又不怕吃苦,在茶汤铺里做得越来越好,于同光约莫十天半个月回来看看儿子和老娘,于兴业管他要银子,自己唯一的亲儿子,于同光每次都给些零花钱。 于同光一走,骆秀青便把于兴业的零花钱全都收起来,任由于兴业怎么哭闹都不给他,于兴业气急败坏说是要同他爹告状。 骆秀青道:「你想要后娘进门管着你,你就尽管去告,没有小孩不对后娘心存恐惧,于兴业也一样。」 骆秀青让于兴业学着帮自己分担一些活计,干了就奖励他银钱,奖励银钱于兴业也不乐意做,转头同老太太那里要钱买零嘴儿。 骆秀青不让老太太给,老太太背着她给,有意无意总爱说两句骆秀青的不是,她想在孙子面前做好人,让小孙子同他这个祖母比跟他娘亲更亲。 骆秀青管得越多,于兴业越叛逆,娘俩的关系日渐紧张,甚至于兴业对她还不如对老太太亲昵。 骆秀青慢慢觉察到儿子竟然和丈夫一样看不起自己。 事实上,于同光对骆秀青平日里的各种贬低看不起,早在潜移默化中一点一点影响着于兴业。 于兴业已经习惯了他们家里他爹地位最高,他地位次之,他娘地位最低。 尤其他看到宋景辰的娘亲比他娘亲漂亮好看得多,看到郭午的娘亲富态能干,他甚至抱怨于同光为什么娶了他娘这样平平无奇的一个娘子,害他有这样一个丢人的娘亲。 相反,于同光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回来一次自然对于兴业很是宠爱,对比之下,于同光成了于兴业心中的好父亲,骆秀青则成了唠叨讨厌又没本事的母亲。 于兴业想跟着他爹吃香喝辣的,不想跟着骆秀青过苦日子,凭啥一个狐狸精都能喝燕窝,他这个亲生儿子却不能? 在某次于同光回家时,于兴业说想他爹想得不行,想跟他爹住一段日子,顺便让他爹指导指导他功课,他娘大字都不识几个也管不了他。 这话说到于同光的痛处了,他自己考功名无望,对自己儿子却寄于重望,儿子若能高中举人,光宗耀祖,他这个做爹的自然也跟着享福。 当下,便应了于兴业,直接把儿子带回了南城,反正他养的那个外室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照看一下孩子。 骆秀青哭了一宿,哪怕是于同光的变心和背叛都不及儿子对她伤害的万分之一。 尽管知道孩子还小,孩子还不懂事,她亦忍不住心如刀割,仿佛被人一刀刀凌迟。 茫茫天地间,原来她能做主的,仅自己一人而已。 她最终谁也改变不了,哪怕是自己十月怀胎的亲骨肉。 在书院里,于兴业同宋景辰的关系渐行渐远,在他看来,宋景辰当初肯帮他,正如爹爹所说,当初他们家的马球场能赚钱,自己爹爹的功劳最大,要是没有自家爹爹弄来好马,马球场连开都开不起来。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最崇拜谁,谁对他的影响就最大,于同光对于兴业的影响远远大于骆秀青。 一个人怎么可能被他自己都看不起并且不认可的人教育和影响呢? 于兴业对宋景辰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他喜欢宋景辰,羡慕宋景辰,想成为宋景辰,又妒忌宋景辰,恼恨宋景辰。 于兴业的世界很小,对他来说,宋景辰是他无法跨越的人,亦是对他影响极大的人,是他不可能遗忘掉的人。 这段时间,宋景辰的算学天赋在书院里越发显现出来,陈宴安不管出什么样的算学题似乎都难不倒小孩,却每每把陈宴安惊吓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甚至于陈宴安觉得「神童」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宋景辰在算学上的天赋,孩子太小了,心智不成熟,陈宴安不管内心有多么激动和骄傲,亦是不敢声张,更不敢宣扬出去,搞得人尽皆知。 甚至连对宋三郎他都说五分,保留五分的余地,他不希望太多的外部干扰影响到辰哥儿。 其实宋景辰自己也很疑惑,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传说中「生而知之」那劲头儿,先生出的算学题,他好像一看到就知道该怎么解答。 小孩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可能并没有喝过「孟婆汤」什么的。 因为他不光对算学题生而知之,他发现自己脑子里还有许多其他奇奇怪怪不可思议的想法,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下。 而且他很小的时候就会做稀奇古怪的梦,梦到见都没见过的东西,那时候他只以为是做梦,现在却觉得不大对劲儿。 都说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问题是他并没有日有所思,并且他敢肯定梦里出现的东西,在现实里根本就不存在。 宋景辰想同爹娘说一说,又觉得爹娘一定认为自己在说胡话,尤其娘亲,指不定又有找大师驱邪各种折腾他,还是算了吧。 反正这些东西并不影响什么,他想理会就理会,不想理会就不要理会好了。 宋景辰个子蹿得很快,原本隔间的小床睡着不合适了,宋三郎利用闲暇的功夫,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给小孩打了个黄花梨的四柱床,放置在书房。 条件有限,以后书房就当做是儿子的独立居室了,孩子大了,得有自己的空间,这睡觉休息的居室不能东西太多,影响休息。 宋三郎把其中大部分的书籍杂物一部分搬到堂屋,一部分搬到宋景辰原来睡觉的小隔间。 宋景辰很高兴他有自己的房间了,就是还是会怕鬼,以前是真怕,现在是半信半疑,幸好有胖虎同他睡一个屋,胖虎很乖,自觉睡在卧房门口,宋景辰脚头的位置,守护着自己主人。 宋景辰只要一叫「胖虎」,小傢伙就立即警觉得睁开眼,宋景辰拿手拍拍床铺,胖虎便明白这是允许它上床呢,蹭一下跳到床上,往宋景辰怀里钻。 搂着毛绒绒的大胖虎,宋景辰整晚都睡得很踏实,胖虎是他一点点从小餵大的,在小孩眼里它并非畜生,是自己的家人。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进入到了七月分,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这日吃过晌午饭后,外面一丝风也没有,大毒日头晒得啥都蔫头耷拉耳的,人也热得懒洋洋不想动弹。 东西厢房都是冬冷夏热,今年屋里捨得放冰鉴,丝丝凉气缓解了不少热气,宋三郎在看书。 秀娘和宋景辰则忙着捣鼓「点酥山」 所谓的点酥山就是在小山状的冰沙上浇上奶酪蜂蜜等,再根据自己的喜好,在冰山上浇上喜欢的果浆之类,秀娘浇了一层煮好碾碎冷凉的绿豆沙。 人家娘俩从上午就开始折腾各种材料,忙乎到现在了,一个敢下手做,一个敢张嘴夸。 「娘亲,好漂亮呀,白雪皑皑,山峰点翠,这是舌尖上的美色吧。」 宋三郎抬眼看过来,闷笑。 秀娘摸着儿子的头呵呵笑道:「好儿子,咱这书真没白念,三郎你瞅我们儿子这都出口成章了,我看将来这状元郎非咱儿莫属。」『 宋景辰顺嘴接道:「还不是状元娘生了状元郎。」 「就你嘴巴甜。」秀娘笑着挖了一口冰沙让儿子尝尝,这一勺子挖下去,才发现这酥山另有干坤呢,最里层放了许多水果粒。 宋景辰眼睛亮晶晶的,「娘亲,好好吃,让爹也尝尝。」 秀娘端着酥山送到宋三郎跟前,挖了一勺餵给他吃,三郎就着她的手咬过去,抿了抿,笑道:「别说,还真不错,也不比外面卖的差多少。」 秀娘小得意,「那可不,咱自己做能和人家做一样吗,用得可都是真材实料,奶酪是好的,蜂蜜是好的,啥啥都不唬弄,除了麻烦些,那哪都好。」 「娘亲,我还要。」 宋景辰挤过来,要秀娘餵他。 秀娘一口餵儿子,一口餵丈夫,自己也跟着吃,一家三口吃着,秀娘说自己前几日碰到兴业他娘了。 说兴业娘现在在茶汤铺子帮忙,那铺子冬天卖热茶,夏天卖冷饮,这酥山的做法就是兴业娘说给她的。 说起于同光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秀娘就来气。 宋三郎笑了笑,道:「这人的本事若是配不上野心容易招祸。」 于同光想搞驸马,也不想想人家作为长公主的枕边人,你凭什么跟人家比,你有什么优势跟他比。 人家夫妻的内部问题,睡一觉或许就能解决。 你这挑拨人家夫妻感情的是何居心? 宋三郎人不在马球场,可不代表他对马球场的一切一无所知。 狗咬狗,一地毛。 对付没有底线的人,还得是比他更没有底线的人,就不知道于同光和驸马谁更无耻一些。 宋景辰忽然插嘴道:「爹爹,你的野心是什么呀?」 宋三郎就笑,他道:「爹爹能有什么野心,老婆孩子热炕头儿足以。」 宋景辰:「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爹爹你不说实话哦。」 宋三郎捏了捏他小鼻子,「辰哥儿有野心吗?」 宋景辰:「我先问爹爹的,爹爹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第108章 结束了 秀娘在一旁插嘴道:「什么野心不野心的, 你爹踏踏实实把官当好,娘安安心心把你们爷俩照顾好,辰哥儿你呢,在书院把书读好, 把眼前该干的事儿干好了, 不比想那些有的没的强。」 宋三郎笑道:「你娘亲说得很对。」 宋景辰眨了眨眼:「辰哥儿的野心是想给爹娘考个状元回来, 好叫你们高兴高兴。」 「呃……」 这个可以有。 …… 于兴业和于同光的外室住一起, 两个人自然互相看不顺眼,外室当着于同光的面就装一装,不当着于同光对于兴业就是另外一副面孔。 她完全没有把小屁孩当回事儿。 于兴业却把这个花他爹银子的女人视作眼中钉, 他亦学女人两面三刀,当着他爹的面对女人客客气气, 转过头儿就跟他爹说女人的坏话。 于兴业对自己儿子没有防备之心,他也不认为小孩会说谎话平白无故冤枉女人,他可以把女人当玩物,却不允许对方同他在一起只是图他的银子, 再加上如今他新鲜劲儿已过, 对女人逐渐不耐烦起来。 此时女人还并不知道于同光迫于家里的压力, 同时也不想让自己的子嗣从风尘女子肚子里爬出来,偷偷给她喝了绝育药。 在于同光看来, 虽说对方是个清馆,毕竟在烟尘之地待过, 能清到哪里去。 女人却只道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只一个德性, 喜新厌旧不长情,只有趁着年轻貌美生育了子嗣才能让自己将来有所倚靠。 女人没有安全感, 亦不甘于没名没份的外室身份,使尽浑身解数, 想要怀上子嗣,对于同光各种压榨。 于同光力所不能及,身体上的疲劳过度,加之在马球场处处受驸马所掣肘,整个人变得愈发烦躁没有耐心,动辄就对手下人发脾气,之前对他忠心之人越来越少,看他不顺眼的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某个受了他气的亲信之人,悄悄投靠了驸马的人,向驸马告密于同光在偷偷查驸马爷的帐。 这边,于同光的外室费尽心思,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懊恼至极,难受之余上香祈祷。 于兴业在旁边儿听见她祈祷,幸灾乐祸道:「狐狸精,你求谁都没有用,我爹只可能有我一个儿子,你肚子里是生不出娃娃来的,我爹让你喝的补药其实就是让女人生不出娃娃来的药!」 女人的眼神由怔愣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直至怒不可遏的绝望…… 是夜,于兴业房里的烛台不知被风吹倒还是怎么回事儿,点燃了纱帐,着起了大火,等被人发现时,火势已大,于兴业在沖天的火光中惊惧哭喊「爹爹救命!」 于同光干着急却不敢进去救人,一跺脚跑出去喊人救火。 女人看了一眼仓惶跑出去自私自利的男人,目露讥讽,耳边听着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无动于衷。 「姨娘救救我!」 火光中传来孩子绝望的哀泣。 女人的心颤了一下,「姨……娘?」 「娘亲,你在哪里呀,快来救救我!」 听到一声娘亲,女人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娘亲,小时候日子虽然很苦,穿不暖,更加吃不饱,可是有娘亲陪着就不苦,娘亲会给自己扎漂亮的小辫,会搂着自己睡。 有时候娘亲替人家帮工,还会带回来白面馍馍给自己吃。可是后来娘亲没有了,没有娘亲的孩子命比黄连还苦,自己被哥嫂卖进了青楼。 若是娘亲活着,一定不想看到自己如此造孽,若是这孩子的娘亲知道儿子被大火烧死,一定会伤心欲绝。 冤有头,债有主,稚儿无辜,罢、罢、罢、自己烂命一条,就当做一次好事,期望来生再不要像今生这般命苦。 女人决绝地冲进大火中救人,绝望的于兴业万万想不到在这般绝望的时刻,进来的人竟是他讨厌的狐狸精。 在房梁倒塌时,女人为了救于兴业,把小孩推出去,自己却被房梁砸重后背,于兴业哭着回来拉她。 女人喝斥他快跑,不要两个人都烧死在这里。 于兴业不走,哭道:「我不要你烧死在这里,你没有抛弃我,我也不会抛弃你!」 女人忽然笑了,灿若春花,笑得很美很美,她道:「好孩子,我本名叫丁雪柔,我娘亲叫我小名柔娘,你在这里救不了我,你快跑出去,跑出去告诉他们我在哪里,才能救得了我,你快去,听话。」 于兴业看了柔娘一眼,咬了咬牙,哭着往外跑,不想快冲出火场时慌乱之中又被绊倒,好在此时于同光已经喊来了人救火,大嚷谁能把他儿子救出来,赏银百两。 于兴业听到父亲的叫嚷声,脸上冰冷一片,没有人能理解他在火光中唿喊时,看到父亲离去的背景有多么伤心绝望,却原来他在父亲的心目中只值文银百两,原来生死攸关时刻,他的父亲还不如一个柔弱的女子勇敢有担当。 原来这就是他「崇拜」的父亲。 娘亲在他三岁时不顾自己不会枭水,跳进河里救他;如今雪柔娘亲冒着熊熊大火毅然决然地沖入火中救他,从此以后,他不叫于兴业,他姓骆,他没有父亲,只有娘亲和雪柔娘亲。 柔娘后背被砸得血肉模煳,脸上也破了相,骆青秀从儿子口中得知一切,把柔娘接到家中亲自照顾,对于同光再无一丝感情,要求和离。 于同光气急败坏加上恼羞成怒了,同意和离,但儿子要归他,于兴业阴阴地对他道:「父亲若是不担心我会忍不住杀了你,就只管留下我,在你抛下我的那一刻,你儿子就已经死掉了,活着的是骆兴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于同光被儿子眼中的阴冷吓到,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在小孩心中不可能被抹去,大抵他这个儿子对他是不会好了。 天下没有说做父亲的就得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在那种情况下,进去说不定两个人都得死在里面,他没有错! 纠结再三,每日里面对于兴业阴沉的脸,于同光担心这孩子魔怔了,说不准真能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既然父子感情已经无法挽回,给他娘就给他娘罢了,自己如今的身价不缺女人,有女人就有儿子,说不定比现在的更好。 于同光不想被两个女人一个孩子烦,三个人每天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光看他,他亦是活受罪。 最终,于同光写了和离书,同时兴业归骆秀青。 既然恩断义绝,于同光一文钱也不想给娘仨,他想着等几个人活不下去了,就知道他这个男人的重要,说不得要哭着回来求他。 骆秀青这些日子积攒了些银子,丁雪柔为自己赎身时几乎花光了所有银两,现在只头上的首饰值些银钱,三人只得先在城中租住了个小单间。 秀娘同郭大有家的听说了这事儿,同为女人,心疼两个女人遇人不淑,孩子也可怜。 郭大有家的会做人,同秀娘道:「秀青妹子是个要强的,若直接给她银钱定然不要,不若说是借给她,意思性的收些利息,亦不会让她太过为难。 秀娘觉得郭大有家的说的十分有理,遂同意。 于同光对不起宋、郭两家,骆秀青不想麻烦人家,可她自己一个人无所谓,但眼下还有雪柔妹妹的伤还没养好,还有孩子,红着眼睛收下银子,朝着二人福了三福,道: 「秀青何其有幸,能遇见两位姐妹,大恩大德,秀青铭记在心。」 两个被命运作弄的苦命女人,带着孩子开始了崭新的生活,骆秀青不必再伺候男人,伺候瘫痪的老太太,经歷如此多的变故,兴业也懂事成长了,知道心疼两个娘亲。 虽然成熟的有些早,但对他来说亦未尝是件坏事。 有了宋、郭两家的帮助,骆秀青利用租房子剩下的银钱买了辆小推车,又买了做冷饮子的各种工具原料等,上午在家做冷饮子,午后就推着车出去摆摊卖。 骆秀青干活利索,丁雪柔则嘴甜会招唿客人,每每有人买她们的甜汤,雪柔都会多给人家放上几粒水果块,若是人家买的多,亦会适当便宜。 没多久,两个人的冷饮摊子就在附近有了名气,骆兴业从书院回来会帮着一起卖,卖完,三个人便推着车披着落日的余晖回家去。 生意好的时候,便会买些好吃的犒赏自己,骆兴业每次都让娘亲和雪柔娘亲先吃,自己再吃。 离开了于同光,也远离了他那些没完没了的挑剔,骆秀青变得愈发自信起来,尤其雪柔是个不吝啬自己夸奖的,夸姐姐能干,还会帮着骆秀青上妆打扮自己,骆兴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娘亲打扮起来竟然也这么好看。 丁雪柔自幼丧母,内心缺乏安全感,骆秀青的温柔,善意,和安定亦让她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 丁雪柔知道自己对不起骆秀青,因为她曾想过烧死兴业;骆秀青亦知道自己对不起丁雪柔,因为丁雪柔不能生育,有她推波助澜。 两个女人在绝望的时侯都有过至暗时刻,可亦在绝望中展现出人性最光辉的一面,因为她们的底色是善良。 于同光这边,由于马球场的收入十分可观,一成的分红给于同光着实让长公主肉疼。 驸马田兴俊比赵安宁要有远见得多,看得出于同光是个有才干之人,之前他对于同光还有点惜才之心,只不过现在得到消息,得知于同光竟然胆大包天敢偷摸查自己的帐,自然是不能再留他。 因此,田兴俊非但没有劝阻公主,反说了于同光的诸多不是,长公主叫驸马随便寻个由头把人打发了。 很快,于同光就被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强行赶出马球场,之前干得好好的,突然被赶走,于同光也不是个傻的,立即想到自己偷偷查驸马帐的事情,认为是驸马担心东窗事发搞得鬼。 于同光不肯走,叫着嚷着要见长公主,说即便真的有错,驸马也无权处置自己,自有长公主殿下判定是非。 当着众多人的面,于同光的话刺痛了驸马最为敏感的神经,冲着于同光冷冷一笑,对身边一众人道:「此人藐视长公主,对长公主出言不逊,你等可听到了?」 在大夏朝对公主,尤其是有封号的公主出言不逊乃是「死罪」,尤其是平民敢对公主不敬。 于同光惊惧交叫,大唿驸马血口喷人。 驸马手里的马鞭点着他,对周围人道:「你们说本驸马冤枉他了吗?」 周围人大部分都是驸马的亲信,自然驸马说什么就是什么,齐声说驸马并未冤枉于同光。 于同光情急之下,抓住身边一个自己最为亲信之人的衣襟道:「你说,你快说!你替我作证,驸马他血口喷人。」 那人冷冷地看着他,如此情形之下,把自己拎出来,是要自己一起受他牵连吗? 果然是无情无义之辈,之前背弃宋大人,现在自己完蛋就完蛋了,还要拉上自己跟着他一起倒霉。 那人用力掰开他的手,后退了一大步,沖驸马一拱手道: 「回禀驸马大人,小人可以作证:此人不但对公主出言不逊,平日里对驸马大人亦多有微词,且居功自傲,有功劳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有问题却要我等背锅,实乃小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被人冤枉至此,于同光瞋目裂眦,整个人抖成一团,大叫一声,气晕了过去。 驸马命人将他泼醒,道:「本驸马与公主慈悲之心,念在你对马球场有几分苦劳,就不追究你出言不逊之罪,不过你贪墨的银两却要如数归还,三日之内若不能把贪墨的银两凑齐,那本驸马爷也只得送你上公堂了。」 于同光一口老血喷出,又晕了过去,他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冤屈,冤死他了。 第109章 于同光重新变回落魄书生, 不同的是如今家中冷冷清清,只剩下一个瘸腿老娘,曾经骆秀青日常做的活计落到他自己身上,他再也不能保持从前书生的清高, 甚至连起码的整洁都做不到, 成日里蓬头垢面骂骂咧咧, 动辄暴走拿他的瘫子老娘出气, 像个疯子一样。 事到如今,他方明白他的才华碰不到宋三郎屁都不是,不是他的本事大, 是宋三郎把打马球这这个少数贵族才能参与的活动变成全民狂欢的盛宴。 哪怕马球场交到长公主的手上,哪怕马球场没有了他, 如今依旧生意红火,场场爆满。 其实他什么都不是,不过一个落魄书生而已。 …… 八月初的院试,宋三郎以院试第三的成绩被录为生员, 也就是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秀才老爷, 全家人都极为高兴, 大夏朝的秀才十分难考,一省之内的录取人数不过四五十之数, 落到县里的名额就更少。 京都治下之地的县市录取人数略多一些,同样的, 报考人数亦多, 竞争激烈。 得知宋三郎顺利通过院试,张璟亦十分高兴, 因着原户部尚书今年以来身子骨一直不大爽利,上朝之时总是精神不济, 几次打盹被皇帝抓到,皇帝龙颜不悦暗示其年纪大了就早点回去养老,别占着位置捨不得让贤。 老尚书下去,张璟顺利成章升任户部尚书之职。 张璟要宋三郎继续参加明年的乡试,争取中举,若能考中进士则是最好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张璟升至户部尚书,宋三郎的身份亦水涨船高,知道其与涨璟关系之人无不有意结交示好,来宋家拜访之人悄无声息地多了起来,多是一些宴会邀请,有邀请宋三郎的,亦有邀请秀娘或者是老太太的。 三日前,秀娘收到了张夫人的请帖,邀请她一同去城郊的慈幼堂探望孤幼,慈幼堂和安老院均是朝廷创办的慈善堂下面的机构。 顾名思义慈幼堂正是收养孤儿之所,为大夏开国皇帝所创办,沿袭至今。 大夏朝上流社会的女子极为热衷慈善,一来可以经营自己的好名声,二来亦帮助家族展现仁爱之心,最重要,某种程度上做慈善亦是女子们自我价值的一种体现。 张璟新官上任,张夫人自然亦夫唱妇随,积极营造丈夫的正面形象,叫上秀娘,是把秀娘当成自己人,带她进入到自己的圈子里。 自打与宋三郎结识后,丈夫的运气似乎出奇得好,张夫人十分相信信命理之说,她坚信宋三郎就是张璟的福将。 头一天晚上,秀娘各种准备,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裳让宋三郎帮他看合适不合适,秀娘怕抢张夫人的风头,还怕失了礼,又担心去做慈善的场合是不是得穿得朴素一些才好。 在宋三郎看来,张夫人比秀娘大十几岁,两个年龄段的人根本不存在什么抢风头不抢风头的,至于去做慈善要穿什么衣裳,就更没所谓了,有那份心是最重要的。 他道:「都行。」 秀娘不高兴嗔他一眼:「三郎就知道敷衍我。」 宋三郎:「???」 宋景辰接话,「娘亲,我爹的意思是你穿哪件都很好看,他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哪个更好看,我看娘亲身上这件就很好看,我是小孩我喜欢,慈幼堂的小孩肯定也会喜欢的。」 秀娘扑哧乐了,对着宋三郎道:「三郎,听见没,咱儿可比你会说话多了,以后长大他娶了娘子,还不得把人家哄晕乎喽。」 宋三郎揽着儿子就笑,宋景辰从他爹怀里抬起头来,道:「我以后娶了娘子也要像爹爹一样,对我娘子好。」 「她离开爹娘嫁给我,我就要代替她的爹娘照顾她,不然她为什么要离开爹娘嫁到我们家呢。」 秀娘差点儿没被儿子说哭喽,自家儿子可太能体谅女子的不容易了,可不是嘛,离开爹娘,嫁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除了丈夫,其他人对自己而言都是外人。 将明天要穿的衣裳首饰准备妥当,又把儿子准备出来的各种玩物装进大提篮里,秀娘催促儿子赶紧回屋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宋景辰拉着宋三郎往自己卧房里走,他得让宋三郎哄着他睡才行,他说宋三郎不哄睡,他睡前就会胡思乱想,晚上会做梦,做梦就会睡不好,睡不好在书院里听课就没精神,还会影响他长个子。 秀娘信了他个鬼,小孩儿现在早都不怕鬼了,他就是想撒娇,得让大人宠着他,围着他转,他才舒坦。 他不光让爹娘宠着他,听他的,他还得让茂哥儿和睿哥儿都听他的,俩哥哥要是不听他的,他就不让哥哥们舒坦喽。 所以,儿子看着可懂事了,人见人爱,实际上小孩霸道得不行,只不过除了自己这个当娘的清楚儿子的小心思,连他爹都被他哄得晕头转向,这不就乖乖跟着儿子去了。 秀娘铺着床铺直想笑,不过话说回来,有这么个大宝贝儿子,甭管三郎以后考中举人,考中进士,也甭管他的官升多高,三郎绝对干不出于同光那种抛妻弃子的事儿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他可捨不得。 宋景辰由书房改造成的小卧室,俩口子今天添置点这,明天添置点那,小房间一天比一天舒适起来。 原来的书桌还保留着,笨重的大书架对孩子来说有点压抑,也不实用,被搬出去了,宋三郎给做了个小巧的四层书架,比宋景辰的身高略高一头,小孩可以方便的取用书籍。 上面三层放书,最底下一层是抽屉式的,用来盛放宋景辰喜欢的小玩意儿,抽屉可以上锁,宋景辰要求的,必须有锁,防止他娘查他的私房钱。 另外小孩说胖虎喜欢爬高上低,让宋三郎给胖虎搭了个架子,有点像放置鲜花的花架子,只不过给改良了一下,其中一层做成了猫房子,供胖虎玩乐休息,没成想,胖虎十分喜欢,整日里往爬架上蹿上跳下,宋景辰觉得这爬架上还可以再做个鞦韆给胖虎玩,胖虎会更喜欢。 宋三郎想着张璟亦是猫奴才一个,家里养了只滚地锦,极是宠爱,改日再做一个爬架送与他家的猫主子耍玩。 夏季天热,宋景辰的床上铺了冰丝软藤蓆,比之竹面席更软,也没有竹蓆那般凉,适合小孩子睡。 宋景辰踢掉鞋子,往床铺上一翻,打了个滚儿,滚倒床铺里侧,宋三郎熄灭了床头灯,陪着孩子躺下,顺手落下纱帐,今年夏日里雨水多,蚊虫比之以往格外多些。 宋三郎摇着扇子给儿子接着昨天的故事,继续讲歷史人物的传奇故事,宋景辰说今天不想听故事,要他爹给他唱哄睡觉的曲子,宋三郎说不会。 宋景辰道:「你不会,我就不睡觉。」 宋三郎道:「爹唱得不好听。」 宋景辰:「我就要听不好听的才能睡得着。」 宋三郎被儿子逗笑了,捏了下小孩的腮帮子,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爹唱曲子真的不好听。」 宋景辰更想听他爹唱得怎么难听了,「爹,你快唱,我就喜欢听难听的。」 宋三郎无奈,只得清了清喉咙,道:「算了,还是别唱了,爹怕吓倒你,不如明天下衙回来爹带你去吃「吉庆楼」。 吉庆楼是洛京城才新开的大酒楼,才刚开业几天便口碑爆棚,据说是有道压轴的名菜,新研究出来的菜式,全京城独一份! 宋景辰本来也没想着要听他爹唱什么曲儿,他就是想要一个不平等条约,让他爹主动满足他。 这会儿听他爹说要带他去吉庆楼,心里乐开了花,小孩脸上老正经了,勉为其难道:「那好吧,不想让爹爹为难做不喜欢的事,我们明天就去吃吉庆楼吧。」 「好,爹带辰哥儿去吉庆楼,闭上眼睛快点睡吧。」 「我睡得踏实了爹你再走。」 「嗯,爹知道了。」 「爹,吉庆楼会不会很贵呀。」 「嗯,还好。」 「爹,我们的马球场被公主抢了,咱们家还有钱吗?」 宋三郎:「爹有钱,你不必操心银钱的事,那不是小孩子该操心的,快睡吧。」 宋景辰伸手拉住宋三郎的大手:「爹,我可以帮你赚钱的。」 宋三郎只当小孩哄他开心呢,笑道:「好,辰哥儿帮爹赚钱,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明日你同娘亲还要早起呢。」 宋景辰很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爹,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赚钱法子,可以帮你赚很多钱,让爹娘再也不用为银钱发愁。」 第110章 因为我是小孩子,我才有办法呀 翌日清晨。 秀娘早早起来将自己收拾利落, 辰哥儿今日不用去书院,将心比心,带去慈幼院自然是不合适的,秀娘便叫三郎一会儿把孩子带到二房去, 让辰哥儿同睿哥儿俩孩子一道玩。 宋三郎上衙前去儿子屋瞅了眼, 小孩睡得正香, 不忍心给叫醒, 给小孩留了张字条,叫儿子醒来吃些点心去二哥哥屋里玩,出门前又去二房招唿一声, 拜託二嫂帮忙给照看一下。 宋三郎走后,宋景辰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枕头边放着的字条,自己穿好衣裳,趿拉上鞋子跑去洗漱, 洗漱完了, 看到堂屋桌子上放着准备好的点心和水, 只捡了一块点心塞嘴巴里,跑出屋了。 没有直接去二房, 他先去祖母屋里转了一圈儿,跟老太太黏煳一会儿, 又跑大哥屋子里视察一圈儿, 看到大哥正在温书,蹑手蹑脚退出来, 颠颠跑二房屋里去了。 王氏手上做着针线活儿,沖宋景茂道:「辰哥儿哪天早上要是不来转悠一圈儿, 我还不习惯了。」 宋景茂抿唇笑了笑,「我也一样。」 跑到二房屋门口,腿还没进屋呢,宋景辰就开始喊,「睿哥儿,我来了!」随着话音人就冲进来,差点儿撞到姜氏身上,姜氏搂住他,笑道:「我的儿,你可慢点儿,小心别摔着。」 宋景辰看到二伯娘的手腕上戴了个新镯子,顺嘴儿夸道:「这镯子戴在二伯娘手上可真好看。」 镯子是宋二郎前几日才给姜氏新买回来的,託了三郎的关系,宋二郎如今在工部的差事大小算个说得上话的,相对应的,收入比以前高了不少。 姜氏今天早上就戴上了,一顿早饭吃完人家宋二郎愣是没发现她戴上了新镯子,至于睿哥儿,就更不用说了,儿子从来不心 还是辰哥儿招人疼。 宋景辰随便夸了这么一句,姜氏郁闷了一早晨的心情都觉得亮堂了,哪个人不需要赞美呢,尤其是青春不在,到了一定年龄的女子,就更需要肯定和赞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姜氏问宋景辰早上吃没吃东西? 宋景辰说吃了一块点心。 姜氏又问他喝没喝汤,宋景辰说不渴。 姜氏道:「早上怎么能不喝汤呢,只吃一块点心哪能吃饱,你同哥哥先在屋玩着,二伯娘去灶房给你弄点东西吃。」 话还没说完呢,宋景辰已经哧熘从她身边蹿到里屋去了,紧接着,姜氏就听到一声尖叫—— 不用猜,肯定是睿哥儿躲在屋子里某处,故意等辰哥儿进屋的时候蹿出来吓弟弟呢,姜氏笑了笑,转身去了灶房。 秀娘这边先到张府同张夫人汇合,让自家车把式老李头把个大提篮拎到张夫人的马车上。 张夫人诧异,问道:「妹妹,这篮子是?」 秀娘解释道:「这是给孩子们带的小吃食,都是今儿早上大相国寺那边才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我帮姐姐买了一份,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发给孩子。」 平日里宋景辰想吃什么,他一刻都不想等,恨不能马上就吃到嘴里,秀娘寻思着这些孤儿不也一样,捐多少银子又不能马上用到孩子们身上,一堆人唿唿啦啦去了,到时候不是让孩子们白欢喜一场嘛。 是以,她马车上带的全都是小孩子爱吃、小孩子爱玩的好东西,娘俩一块儿去市集上买的,宋景辰负责拿,秀娘负责跟在后面掏银子。 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吃食秀娘都没怎么见过,宋景辰却说书院里好多小孩都喜欢吃,又便宜又好吃。 除了各种干果、蜜饯、小糕点等七七八八的小食,宋景辰还叫她去大相国寺的小食街买各种现做的吃食,尤其是带肉的。 小孩说了,干果蜜饯这些东西可以让慈幼院的小孩留着慢慢吃,这样的话那些小孩的开心就不止有一天,可以有好几天。 大相国寺那几家有名气的小吃食每次买都要排好半天队,想必慈幼院的小孩肯定没吃过,不如叫他们也尝尝。 现下天热,秀娘怕提前买回来放坏了,好心办成坏事就不好了,她是提前一天跟人说好,让人家店家一大早起来给做好,等着她过来取。 张夫人闻言,不由心中感慨,秀娘是个真正心善的女子。 秀娘跟随着张府的马车来到位于京城东郊的慈幼院,同行的还有几家官眷夫人。 马车走了有一个时辰便到地方了,下车后秀娘看到一处青瓦白墙的大院子,院墙外有棵年头不小的歪脖子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盖遮挡住半边墙头,十分引入注目。 众夫人下车来,有随行的丫鬟上前去敲门,很快有小童过来开门,将一行人迎进门来,老规矩,有贵人前来捐助善款,院主事亲自过来接待并登记,记录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某为慈幼院捐银多少。 这做慈善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经营名声的手段,明面上这捐多少看个人的意愿和善心,实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张夫人如今是正二品的官眷,她若越过一品大员夫人的捐银就得罪人了。 是以,张夫人带头捐了二百两银子,其她几位官家娘子紧随其后,多则一百多两,少则三五十两,都很默契的比张夫人捐得数目要少一些,秀娘随着众人捐了三十两。 随后,一众人由院主领着去后院探望孤儿,按以往的习惯,都是将大家给孩子们带来的礼物交给院主,再由院主和院里负责照看孩子们的院工发给那些孤儿。 这次秀娘带来的小吃食和小玩意不光多,还杂。 秀娘担心有的孩子分不到,或者比别人少个一两样啥的,小孩子该多伤心呀,毕竟不是每天都有人过来做善事,她们今日过来,对这些孤儿来说就跟过节一样。 秀娘婉拒了院主和院工的帮忙,邀请张夫人以及其她几位夫人们一起把带来的吃食分成若干份,保证每份都一样,分好后再交到孩子手上。 平日里来做善事的众人都是以捐银子为主,象徵性的带些吃食送给孩子们,毕竟真金白银才是旁人能看得到的,且到年底,皇后娘娘亦是会过目。 有能力来做善事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带来的吃食自然很好,只不过好吃是好吃,实际上分到孩子手上能有一两块就不错了,有时候还要掰开分,还没尝到味儿呢,就没有了。 秀娘讲实用,她买的吃食大部分都是量大实惠味道又还可以的,这样分到每个孩子手里的吃食就很多了,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尤其秀娘带来大相国寺那些有名的小吃食,炙猪肉、小煎包、炸糰子,肉夹馍等等,小孩们从来都没吃过。 孩子们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感激是会传染人的,大人们也都很开心,感受着做善事的快乐。 几位夫人都是富贵出身,先入为主的认为慈幼院的孤儿胆怯弱小是很正常的,要不怎么说没爹没娘的孩子最可怜呢。 秀娘却感觉这些孩子给她的感觉说不出来的违和,若说是穷,她们村子里穷人家的孩子多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看上去比这些孩子精神了可不止是一点半点。 甚至她都觉得洛京城见过的小乞丐都比这些小孩显得活泼。 这些小孩捡来的时候大多是弃婴,按理说从小就接受了没爹没娘的苦命,不该说现在这样吧? 秀娘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秀娘悄悄问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七八岁,懂些事情的小女娃,问对方每天能不能吃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那小孩怯怯的,低着头不吭声。 秀娘又问她每天吃些什么,小孩也不吭声。 秀娘更觉得奇怪,很显然眼前的小孩不敢说,至于为什么不敢说,估摸着是有人不让她说。 可为什么不让说呢? 这可是官家办的慈幼院,朝廷每年都拨银子下来的,况且京城里的富贵人家给慈幼院捐银子的可不少,每年这么多银子就给把娃们养成这样? 这院主当得可不咋地。 秀娘不死心,又偷偷拉着另外一个看上去胆子大些的小男娃问,结果那小男娃也闭紧嘴巴不吭声,只死死抱住他怀里的才刚发的小吃食,唯恐被人抢走一样。 秀娘想问他在慈幼院里会不会挨打,话到嘴边儿,想想又咽了回去。 无凭无据,只凭自己的猜想,这种问题不能瞎问,你问孩子吃不吃得饱,吃些什么,勉强可以说是关心孩子,你若问人家挨不挨打,那你就是沖人家院主去了。 不能莽撞。 虽说不能莽撞,可一想到大傢伙给捐这这么多银子,这慈幼院却有可能不好好对待这些可怜的小孩,秀娘也上不来下不去的怄得慌。 她藉口说自己要上茅厕一趟,悄悄熘达到慈幼院的伙房处,在门口晃了一眼,看到灶房里散落着一堆烂菜叶子,正要进去瞧瞧,突然身后有人出声,「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秀娘回过头来,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粗壮婆子,翻着吊梢满眼警惕地瞥向她,秀娘挺直身子,清了清喉咙道: 「你又是什么人?慈幼院怎么会用你这样兇巴巴的人,连我这个大人都被你吓一跳,孩子们瞅见你岂不是更怕?我看你是走了旁门左道才进的这慈幼院吧。」 那婆子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一下秀娘,见她穿着打扮虽说不算富贵,说话却很沖,弄不清对方来头,再加上心虚,不由低头朝秀娘福了福,道:「这里是灶房重地,事关孩子们的饭食,无关人等不允许进来,娘子还请见谅。」 秀娘指了指地上的烂菜叶子,道:「难道这些是给这里的孩子们吃的?」 那婆子忙道:「娘子说什么玩笑话,这些都是拿来餵鸡的,还没来得及打扫,不知这位娘子来我们灶房有何贵干?」 秀娘道:「我从茅厕出来迷路了,那什么,去前院怎么走?」 …… 从慈幼院回来,吃过晚饭,秀娘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就把今天在慈幼院发生的事同宋三郎说了一遍,问慈幼院是不是归他们户部管? 秀娘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迴避小孩,宋景辰听完他娘所说,大眼睛眨了眨,拉着宋三郎的手道: 「爹,我有个好办法可以查那个慈幼院有没有问题?」 「你小孩子有什么办法?」秀娘不由问道。 宋景辰:「因为我是小孩子,我才有办法呀,我装成孤儿混进去一天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第111章 宋三郎被儿子的话给气乐了, 这小孩子特别小的时候吧,认为他自己什么都不能干,干什么都得要爹爹娘亲给他帮忙,不光要爹爹娘亲给帮忙, 芝麻大点儿事他还都得跟你禀告一声。 诸如娘亲, 小蚂蚁洞被水淹了;爹爹我的鞋底湿了, 你问他为什么湿了, 他说他踩蚂蚁洞湿了。结果你翻开他鞋底一看只有一小片浅浅的湿痕,这要再晚看见一会儿都要干透了。 你寻思着湿了这么一点点用不着换鞋,他却跟你说「不行。」 你问他为什么不行, 他告诉你脏。 你说不脏,他说尿, 脏脏。 好吧,破案了—— 他自己往蚂蚁洞撒完尿还踩两脚,踩完了他还嫌弃鞋脏了,真是折腾完蚂蚁折腾他爹娘, 完了他自己还委屈得跑来告状。 现在孩子大点儿了, 你看着他越来越懂事, 满怀欣慰,但很快你就会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就比如现在—— 现在小孩反过来了,他认为他自己无所不能, 什么他都能干, 敢想没什么错,问题是他还真敢干! 宋三郎深吸一口气, 顺着儿子的话道:「你打算怎么混进去,跟爹说说。」 秀娘也道:「是啊, 你当人家那慈幼院是个小孩就让你进去的,再说了,像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孩哪里像是没有爹娘的?」 宋景辰道:「那我就不装成孤儿,我就说我同爹娘出来玩走散了,求他们收留一晚上,我穿金戴银的进去,他们一看这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孩,肯定不敢对我不好,他们还想从爹娘手里拿到赏银呢。」 「而且我才这么小,他们不会对我这样小的小孩有防备的,不光他们对我没有防备,那些孤儿院的小孩以为我以后跟他们是一样的,肯定也不会防着我,我套他们的话还不是很容易?」 「爹爹,你说是吧?」 宋景辰歪着小脑瓜朝宋三郎道。 「呃……」 宋三郎不得不承认,按照儿子这套说辞,成功的机率还挺高,倘若这慈幼院没有猫腻,儿子自然不会有事。 退一万步来讲,倘若这慈幼院有猫腻,他们更不敢对有主的孩子怎么样,他们做贼心虚,最怕就是引起人的注意。 不过可行归可行,调查慈幼院的办法千千万,宋三郎是绝对不可能让儿子冒没有必要的风险,更不想让他在这样小的年纪见识到太多人性的阴暗。 摸了摸儿子的头,宋三郎道:「辰哥儿讲的有些道理,但爹爹要告诉你,除非迫不得已,以身犯险决不可取,你不可能预估到所有的可能,凡是皆有意外,这个意外你承担不起,爹娘也承担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顿了顿,宋三郎又道:「即便你能查出这慈幼院有问题,你能解决他们吗?」 宋景辰道:「我可以和爹爹一起去官府告他们。」 宋三郎:「所以,人家慈幼院的人对你这么小的孩子没有防备之心,官府的人对你这么小孩子说的话就能相信?」 「啊?」宋景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被他爹问住了。 宋三郎继续道:「你怎么知道把慈幼院那些管事的人都解决了,新来的院长就一定是好人?」 宋景辰眨着大眼睛倚进宋三郎怀里,「爹爹,那怎么办呀?那些小孩没有爹娘已经很可怜了,还要受他们欺负,我们就看着不管吗?」 宋三郎道:「既然咱们都知道了,肯定是管的,但要管自己能负责的那一部分。」 「咱们辰哥儿还只是尚无自保之力的小儿,遇见这等事情告诉大人就是对你自己负责、也对爹娘负责、更是对他人负责。」 宋三郎把小孩抱到腿上,又道:「我儿聪明也很善良,然聪明良善非能周济万事,作一个聪明人,当以所长让人,使擅长之人做擅长之事才是正理。」 微微停顿了一下,宋三郎摸着儿子的头道:「良善者若用之不当,反为大恶。」 宋景辰从三郎怀里抬起头来,小眉头轻皱,「爹爹,什么叫良善者用之不当,反为大恶。」 宋三郎道:「辰哥儿需知这慈幼院乃是在天子脚下,且时常有人造访,那些人仍敢胆大妄为必然是有所依仗,若没有搞清楚他们背后撑腰之人就冒冒失失去告状,非但不会解决问题,还可能会连累到那些孩童。」 「届时,辰哥儿管不了可以说你已久尽力了,自己问心无愧,可那些孩子却跑不了,也没地方跑,那些人必定会变本加厉恐吓甚至打骂报復那些孩子,让他们再不敢出一言半语。」 宋景辰有些后怕地往宋三郎怀里缩了缩,搂住他爹的腰,小声道:「爹,好可怕。」 怕就对了。 这个年龄就得知道怕,不然你给他顺个梯子,他能给你捅破天。 宋三郎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严肃道:「爹不管你们陈先生怎么教你的,圣人又是怎么说的,在爹娘这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敢拿自己冒险,爹就打你屁股,记住了吗?」 秀娘插了一句:「嗯,你爹力气大,下手狠,把娘的那份也捎带上一起打,甭怕打坏喽,荀大夫那里有好药,咱不怕花钱,过个十天半月,你就又是一条好汉。」 宋景辰「嗷呜」一声,委屈得把小脑袋拱进他爹的臂弯里,气唿唿道:「你们敢打,我就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夫妻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这跟哪儿学来的!」 秀娘气道:「知不知道被拐子拐跑了,比去那慈幼院还惨呢。合着刚才你爹说了一大通,都白说了呗。」 宋景辰心说:我才不真走,就是藏起来吓唬吓唬你们,就藏到我屋床底下,让你们干着急找不着。 宋景辰气鼓鼓道:「你们俩不公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你们先威胁我的,我气不过才口不择言,这能怪小孩吗,去找祖母评评理去,你看看你们俩给孩子做得啥榜样呀。」 秀娘作势要打顶嘴的熊孩子,宋景辰哧熘从宋三郎身上滑下来,蹬蹬往外跑,边跑边道:「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找大哥去。」 秀娘看儿子捣腾着小短腿儿紧跑,捂着嘴儿乐,朝宋三郎递了个眼神,道:「恼羞成怒了。」 宋三郎也忍不住笑,从后面叮嘱儿子:「你跑慢点儿,注意门口的台阶。」 「知道啦,我跳过去,爹,看我的——」 小孩两脚用力一蹬地,腾空而起,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宋景辰从屋里一下跳到屋外台阶下面—— 呃…… 没发挥好,向前踉跄两步,单膝跪地了。 宋景辰瞬间感觉到来自膝盖的疼痛感,不过他装没事儿人一样,爬起来拍拍膝盖跑了。 把秀娘唬一大跳,朝外面嗔了一眼,没好气道:「这孩子,忒能淘,你看把他给能耐的,他怎么不再跳远点儿,有本事从咱屋直接跳到茂哥儿屋里去,刚才没摔到他吧?」 「估计是摔到左边的膝盖了。」宋三郎道。 秀娘:「那应该是没摔疼,这小子最怕疼,要摔疼了早哭着跑回来求安慰了。」 宋三郎笑了笑,「刚吹完牛,转头就摔个跟头,不好意思呗,你瞅着吧,他这疼不能白疼一准儿得找茂哥儿、竹姐儿诉苦去。」 秀娘就乐,坐下来拿起桌上茶壶给宋三郎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道:「这凡是跟朝廷牵扯上的事儿可真是复杂,幸好我当时想着这事儿没有证据不能先打草惊蛇,让人家有了防备,便没有乱说。」 宋三郎接过茶杯,笑道:「娘子的书没白读。」 「三郎又来打趣我,说正事儿呢,刚才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我没和你细说,这会儿小孩出去了,我与你细说说。」 宋三郎:「你说。」 秀娘:「我之前卖豆腐的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人,男女老幼,好的,孬的,什么人都有,别的不说,我总觉得这面由心生是有几分在理儿的,尤其是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的。」 宋三郎点点头:「的确如此。」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秀娘又道:「三郎,你知道吗,我今天在慈幼院看到的院主也好,还有那里的院工也好,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对孩子们很慈爱,可他们的眼底却冷冰冰根本没有热乎劲儿,你看咱家里这些人,谁跟辰哥儿说话的时候不是看着孩子的眼睛说,你再看咱辰哥儿的反应。」 「就算在最不爱笑的大哥那里,孩子也是很放松的,他知道他大伯不会伤害他。」 「慈幼院的院工可就奇了怪了,我这那儿呆了那么久,就愣没瞅见一个孩子同那些院工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和朝夕相处照顾他们的人没有一句话,这简直太违背常理了。」 「还有,他们那灶房不让人进就罢了,说散了一地的烂菜叶子是餵鸡的,我就奇了怪了,咱们家平日里去买菜,带烂菜叶子的都不要的,人家卖菜的也会把烂菜叶子扒下来攒成一堆儿,专门卖给那些吃不起菜,图便宜的穷苦人家。」 「合着这慈幼院买来的菜就能有那么多烂菜叶子了?那他们可真会买……」 秀娘同三郎说着今日慈幼院的所见所闻。 大房屋里,宋景辰老神在在的霸占着他大伯的逍遥躺椅,茂哥儿正半蹲地上给他膝盖上小心地涂抹药膏,一旁竹姐儿剥炒南瓜子餵给他吃,王氏说这炒南瓜仁健脾胃,对小孩子好。 宋景辰总算是舒坦了,他可金贵着呢,哪次受伤都不能默默忍受,那必须得让你们都知道我疼了。 第112章 送你一桶鱼 慈幼院的事可大可小, 说他「小」是因为他影响到的只是最弱势的一群孤儿,说他大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极坏。 张璟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须得做些事情向上面证明自己,同时给下面人立威, 这做大事太冒进, 不若做些实实在在有利民生的小事, 既稳妥, 又能为自己树立好的官声。 这为官之道,好的官声立住了,往后做什么都更容易些。 宋三郎自己特意去同张璟说不合适, 显得有指导张璟做事情之嫌,给人观感不好。 毕竟, 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下属比自己更聪明。 不若让秀娘同张夫人把这事儿说了,借着张夫人的口告诉张璟,张璟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秀娘问去张府拜访带些什么礼物合适,宋三郎想了想, 道:「张府不缺东西, 上午你三舅不是给送来两桶鱼吗, 你带过去一桶,就说是娘家养的, 给张夫人尝个新鲜,借着这个由头, 你稍带着把你们那日去慈幼院之事提一提即可, 也不用说太多。」 秀娘看了他一眼,不解道, 「为何不用说太多。」 宋三郎:「你只是怀疑,并无证据, 多说无益,且只你一人看出有问题,包括张夫人在内其她人都看不出问题来,倒衬得人家沽名钓誉没有人真正关心那些孤儿一般。」 微顿,宋三郎又道:「你就只说你去茅厕发现那慈幼院伙房不正常之事,其他都不必说。」 秀娘听得恍然大悟,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胸口道:「三郎,我可算是明白了,这做官可太不轻省了,方方面面顾虑的事情可真是多,一个不留神就得罪这个得罪那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宋三郎轻笑:「惟一习之。」 秀娘忍不住将头靠在三郎肩头,「三郎,为了咱们家,辛苦你了。」 半晌后,她又来一句:「我也不能拉咱家后腿,得学着做一个八品官夫人。」 宋三郎握了下她的手,「嗯,不急,慢慢来。」 秀娘:「我不着急,离我儿考状元郎的时候还早着呢,我有的是功夫。」 宋三郎:「……」 翌日。 一大早,秀娘起来挑鱼。 要么说亲戚之间关系的好坏除了血缘和走动,还得看你对别人有没有用呢,秀娘这个所谓的三舅实际上只是一个远房舅舅,自家开了个鱼塘,辛辛苦苦忙活半天,遇到合作的酒楼倒闭,欠着的银子不给。 问题是因为双方长期稳定合作,还没有打欠条,这位远房舅舅便求到秀娘头上,秀娘同宋三郎提了一句。 若是秀娘的亲舅,宋三郎还可能考虑出个面,有官府的身份在,他出面说合两句,对方不敢不给。 只是远房舅舅,宋三郎没必要趟这混水,他的人情也没这么廉价。再者说了,人家求,你就应,那他以后就没有安生的时候了,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找上门来求帮忙了。 宋三郎给出了个主意,说他们双方之间没有借条,也无证人作证,若想通过告官来要回,怕是很悬。真是想要回来,那你就只能用对付无赖的办法来解决。 比如找两个「江湖人士」承诺要回来的银子分他们一半,八成能要回来。 秀娘就乐,还「江湖人士」你直接说找地痞流氓就得了呗。 这就是为官者的语言艺术,意思是那么个意思,但不能直说,直说就有把柄落到人家手里了,至于你怎么理解,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宋三郎又叮嘱,要提前同找来的「江湖人士」约定好,怎么吓唬都成,切不可做出伤害人之事,否则按大夏律法,这位三舅要担唆使之罪。 秀娘不由有点担心,问道:「招惹这样的人会不会给我三舅招来麻烦呀?」 宋三郎道:「那就看你三舅自己的取捨了,世上之事本来就如此,哪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呢。」 实际上宋三郎敢让对方这般做,那就代表在他能力控制范围之内,真是惹上了麻烦,他出的主意,大不了最后他出面收场就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果然,按照宋三郎的办法,这位远房舅舅还真把银子给要回来了,没成想找的那「江湖人士」也是个精明的主。 人家挺上道只要了他三成的银子,说是以后他周围谁家做生意的再遇上这种事,介绍给他,童叟无欺。 秀娘这位远房三舅也是个会办事儿的,宋三郎的官职按现代的理解就是民政部财政部的处级官员,还是靠近权力中枢的处级官员,在远房三舅眼里那就是户部的八品大官,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看见自家气得几夜合不了眼的事,人家随便出个主意,就给他们解决了吗? 是以,这位三舅挑池塘里最贵最肥美的鱼给送来了两桶,活蹦乱跳得很。 秀娘又再挑选一番,专挑长得好看的要,「三郎,来这条,双眼皮大眼睛,多精神。」 宋景辰凑过来,「娘亲,鱼有眼皮吗?」 秀娘:「肯定有啊,谁的眼睛没眼皮呀,没眼皮它怎么闭上眼睛睡觉。」 宋景辰:「可是鱼被宰杀后它的眼睛是睁着的,被蒸熟了也还是睁着的,为什么睡觉的时候就不可以睁着呀。」 秀娘:「……」 睁着眼睛那还能叫睡觉吗? 不过儿子这么一说,她想了想,还真是的,她还真没见过闭眼睛的鱼,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秀娘不想在儿子面前承认自己说的不对,朝宋景辰道:「你关心这些没用的干啥用,人家考状元能考你这个?」 宋三郎在旁边听得直乐,插了一句:「考状元自然是不考这些,不过这鱼好看难看都一样是要上餐桌的,既是判了人家死刑,还管它好不好看干嘛,好看难看不都得是被吃的命。」 秀娘也乐,道:「那就捡着匀乎得来吧。」 宋景辰:「长得好看要被吃掉,身材好也要被吃掉,鱼儿好可怜呀。」 宋三郎捏了下他小脸蛋,「那你还吃不吃呀?」 宋景辰斩钉截铁:「要吃!」 「好,晚上咱们吃红烧鱼。」 「爹,我想吃酿鱼,就是上次我们在大酒楼里吃的那种,把羊肉塞进鱼肚子里烤着吃的那种。」 秀娘就乐,「儿子,你这有点考验咱家厨娘的手艺,人家是做家常菜的,整不来大酒楼那种花哨吃法。」 宋景辰搂着宋三郎大腿,软唧唧撒娇,「爹,想吃,我都快忘记什么味了。」 宋三郎看鱼捡得差不多了,直起腰沖秀娘道:「晚上带上他一块去吃吧,那酒楼离着二郎的铺子不远,顺道把岳父岳母他们也叫上。」 秀娘:「你就惯着他吧,要啥给啥。」 宋景辰忙信誓旦旦表孝心:「爹爹,等你老了辰哥儿也惯着你,要啥给啥。爹要三更吃鱼,绝不让爹等到五更吃!」 宋三郎:「……」 这话怎么听着哪儿不对劲儿。 秀娘笑得蹲下身子,她肚子疼。 宋三郎清了清喉咙,道:「辰哥儿可以说爹爹想要早上吃鱼,绝不让爹爹等到晌午吃。」 宋景辰这会儿也发现自己用词不妥当,忙解释:「爹,我说得着急了。」 「嗯,那以后有话你要慢慢说,先在自己脑子里过一遍再说。」 「我知道了爹。」 「快去屋里收拾下自己的东西,等会儿跟哥哥们一块去书院。」 宋三郎去上衙,宋景辰小哥仨一块上了自家马车去书院,秀娘换了身衣裳,又妆扮一番,坐上家里另外一辆马车直奔张府。 张夫人用过早膳,正手持剪刀修剪花架上的白色栀子花,张夫人极其稀罕栀子花的香味,只是这花忒难伺候,别人送来的时候花骨朵都快爆盆了,只需静待花开就好,没成想才养了没几天就开始有黄叶子,甚至一些花瓣也有烧灼一般的黄色。 张夫人有点小郁闷,正这时,小丫鬟来通报,说是宋文远家的娘子许氏前来拜访。 张夫人微怔,这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难不成来找自己是有事? 张夫人吩咐把人请进来。 没多会儿,秀娘拎着一桶鱼进来内院了,为了保持新鲜,桶里还有不少水呢,很有分量,多年没干过力气活儿,秀娘的额头出了微微的细汗。 秀娘把桶放下,顾不得擦汗,朝张夫人行了个礼,笑道:「我娘家养的鱼,昨儿才送过来两桶,都是顶顶新鲜的,咱自己人,每一条鱼都知根知底,全都是喝山泉水长大的,跟那种水坑里养的不一样,听说是什么才流行的新品种,叫虹鳟鱼,可不好养了,这不我就给姐姐送来了,就想让姐姐尝过新鲜。」 张夫人没成想还有这么实心眼的人,东西贵不贵重放一边,这份心意实在难得,张夫人忙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妹妹快擦擦汗,这么沉的东西你怎么还自己拎进来了。」 说罢,张夫人冷着脸看向周围人,「一个两个的,养着你们都是吃闲饭的么?我妹妹大老远给我来送鱼,你们就叫她自己拎进来?」 由妹妹到我妹妹,这话语里的亲近让旁边几个丫鬟婆子暗暗吃惊,齐齐跪下请罪,秀娘忙拉住张夫人道:「姐姐莫怪她们,其实是我家里的车夫给拎进来的,我就拎了内院这一小段路,她们要帮我拎,是我不让人家帮忙的,我寻思着我这衣裙上怎么也溅上鱼腥水了,就不要再换手摺腾她们了。」 实际的情况是人家小丫鬟委婉不让她把鱼拎进内院,放在外面,夫人若是让收下,直接吩咐人拎去灶房就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秀娘才不乐意,这送礼,哪能不给人过目呢,再说了,他们一家子挑选了半天呢,她假装听不懂人家的暗示,嘴里说着不用帮忙,自己硬给拎进来了。 这会儿几个丫鬟婆子听秀娘如此说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对这个懂得体谅下人的娘子心生好感。 话是如此说,张夫人还是训斥这些人几句,命人把鱼送进灶房,同时吩咐准备几样好菜,这鱼也做上,晌午她要留客人用饭。 秀娘把人叫住,掏出一页纸来,道:「姐姐,这是我娘家养这鱼的舅舅给的做这种鱼的菜谱,我一併带来了,用上用不上的,给灶房的人当个参考。」 张夫人笑道:「妹妹想得真是周全。」 秀娘忙道:「哪有,是我那娘家舅舅想的周到,我就是个粗人,不瞒姐姐说,这书才读了没几个月,字也识得不多,也就姐姐不嫌弃我笨,您这样的身份还愿意同我姐妹相称,秀娘心里把您当亲姐姐。」 张夫人拉着秀娘的手,「我也不瞒妹妹说,我呢,在家里是老小,上面几个哥哥,我还真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亲不亲的,反正是越说越亲,俩人说说笑笑往屋里走。 秀娘随着张夫人进屋来,扑鼻而来一阵熟悉的花香,秀娘不由循着香味看过去,看到屋子一角的紫檀六角木花架上摆着一盆栀子花。 正是张夫人刚才修剪了一半的那盆,剪子还在花盆旁边放着,剪掉的黄叶子也还没来得及清理扔掉。 秀娘不由眨了眨眼——这题我会呀! 自家的栀子花前段时间不就是和这盆一模一样的毛病吗,还是自家的好大儿给治好了,现在长得可好了,叶子绿生生油亮亮的,花瓣洁白无暇,看着就喜人,就连三郎都说养得极好。 给花浇掺了醋的水这种坏事儿也就自家调皮捣蛋的大儿子能干出来,问题是他就真的歪打正着了,这栀子花他还真就爱吃醋! 这可是独门养花秘技呀。 第113章 让天意做主? 「姐姐养的这栀子花可真饱满, 还没进屋就闻见香味了,就是好像同我养那栀子花一样,有点小毛病。」秀娘指着花架上的栀子花道。 张夫人:「可不是,前几天还好好的, 今儿早上突然发现好几片黄叶, 我正说让人搬出去, 让府里花匠给瞧瞧是怎么回事儿呢。」 秀娘笑道:「不用找花匠, 我家的栀子之前同这盆一模一样的毛病,现在长得可好了,半片黄叶子都没有。」 「哦, 妹妹是怎么治好的?」张夫人有些好奇。 秀娘:「特别容易,给它喝点儿醋就行了。」 「你说什么?」 张夫人以为自己听岔了。 秀娘:「就是把家里的醋兑上水浇进去就行了, 一开始可以少兑点儿,看看效果,效果不好,就再多兑点儿。」 张夫人惊讶道「还有这等养花的法子?」 秀娘当下把自家儿子用醋浇花却歪打正着把黄叶病治好的事同张夫人学了一遍, 逗得张夫人咯咯乐, 道:「辰哥儿果然是个调皮小子, 回头儿我就按着咱辰哥儿的法子试试。」 两人说笑着落座,张夫人吩咐人上茶。 不稍片刻, 一名头梳双髻、绿裙曳地的小丫鬟端着茶盘过来,走路都不带有声音的, 对方先将茶盘轻放到桌上, 对着秀娘盈盈一礼,双手奉上茶杯, 柔声细语:「您请用茶。」 看到张夫人身边的下人如此有规矩,秀娘想:张夫人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好说话, 太好说话可管不住这一屋子人。 秀娘沖人点头笑笑,小心地从对方手上接过白玉般透润的细瓷茶杯,不是白玉,胜似白玉,好看得紧。她暗道自家三郎让送鱼果然是对的,别的不说,最起码能让对方记住。 若是送些茶酒瓷器类的精细物,自己认为挺好,但在人家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就说张府用的这种样式的茶杯,让她去买她都不知道该到哪买。 两人喝着茶的功夫,张夫人提到了昨日去慈幼院的事,夸秀娘想得周到,带去的那些小吃食和小玩物很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秀娘正想着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呢,没想到张夫人自己先说了,她便顺着张夫人的话说起自己无意中进到后院慈幼院灶房的事,包括那些烂菜叶子,以及拦着不让人进灶房的厨娘。 张夫人官宦世家出身,对官场之事十分敏感,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丈夫才刚升任户部尚书,若真有这种事情,被别人捅出来,甭管是不是上一任尚书的责任,人家已经辞官养老无事一身轻,这背锅被骂的必然是丈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越是这种恶劣的事件传得越快,老百姓懂什么谁的责任,骂的时候必然骂现管的。 ——但若丈夫刚上任就把这事查出来,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张夫人送走秀娘之后,急匆匆找张璟说明情况,张璟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虽说少不了岳父一家的帮助,可人家岳父也不是拿自家姑娘来做慈善的,能不计较张璟的身世,那是因为张璟的才干足以帮他抵消身份带来的差距。 张璟立即意识到这件事可以大做文章。 若是洛京城天子脚下都有此等恶劣之事,可想而知下面州省的慈幼院必然问题也不少,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不就有了。 张璟忍不住捋了把鬍鬚呵呵笑道:「我只道三郎是个福将,不料这宋家娘子也是个带福的,不过是同夫人去了趟慈幼院,就让本官受益匪浅,若非他家那小娃年龄太小不合适,我都想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张夫人也笑,道:「可不是有福气,我听说宋家另外那俩孩子能拜在陈宴安名小,多多少少都还沾了些小娃的福气呢。」 …… 傍晚时分,灯火初上,正是吃饭的点儿,东市吉祥大街人声沸沸,两边的饭食铺子热气腾腾,满街飘香,秀娘去娘家铺子里接人,宋三郎抱着辰哥儿在酒楼附近转转。 这会儿爷俩正驻足在一处小食摊前,对面身穿蓝色齐腰襦裙的大娘正忙碌地拉面,她将面条拉长拉细,边拉边缠绕在一个工字型的摸具上,动作老练迅速,待到缠绕了许多匝后,立即脱摸,随后推入滚烫的油锅里,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声。 宋景辰就见那线团一样的细面丝在热油里翻滚起泡,并迅速变硬定型,染上了金灿灿的颜色,大娘将撒子快速翻面,片刻后用长筷捞出,放入竹笊篱沥去多余的油分后,也就凉得差不多了。 大娘将炸撒子放入油纸包中,笑着递给宋景辰。 宋景辰道:「大娘,你可真能干,这么多道工序全部都你一个人干,还要招唿客人找钱,却一点都不手忙脚乱,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你就是炸撒子的女状元吧。」 对面的大娘忍不住爽朗大笑,道:「小少爷您可真会说话,老婆子做撒子做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有人这般夸我,有您这句话,老婆子觉得这么多年的辛苦都值了,就沖您这句话,这撒子大娘送你了,不要钱。」 宋景辰忙摆手道:「不行,我夸您是因为您做得好,不是因为想占您的便宜,做得好的人理应受到奖励。」 说完,宋景辰扭头沖宋三郎道:「爹爹,你给这位大娘小费吧。」 「小费?」 宋三郎没明白儿子说的小费是什么意思。 宋景辰抓了抓自己小头髮,他也不知道自己嘴里怎么就蹦出个「小费」来,但他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他道:「就是打赏的意思。」 宋三郎这下明白了,笑着多付了对方十文钱,对方推让不要,宋景辰道:「收下吧,这么热的天,你还要守着大热锅,去买碗冷饮子喝吧。」 怕人家不收,小孩又补充一句:「我爹赚钱比你容易。」 宋三郎忍不住抚额哂笑一声—— 可真是爹的好大儿。 那位炸撒子的大娘被小孩感动到眼圈儿都红了,双手合十,喃喃道:「小少爷是老婆子见过最好看的娃娃,人好看,心眼更好,老天爷定会保佑小少爷这样的好人,保佑您大富大贵,平平安安。」 这话宋三郎很爱听,往大娘的案板上按下一两碎银,道:「借您吉言了。」 大娘手里捏着那碎银,看着爷俩离去的背影,感觉今晚简直像做梦一样,呆愣了一会儿,她又喜极,过两个月闺女就要嫁人了,有了这银子可以给孩儿买两床像样的棉布被面儿,风风光光出嫁。 宋三郎抱着儿子,忍不住道:「天下生灵,悲哀之人众多,辰哥儿能怜惜几人?」 宋景辰嘴里嚼着嘎嘣脆的炸撒子,头也不抬道:「爹,这还不简单,怜惜眼前人呀。」 好吧,小孩说得对。 宋景辰小手油乎乎的,掰了一段撒子往宋三郎嘴巴里塞,「爹,你尝尝,可脆了,你多嚼一会儿还有点甜。」 宋三郎咬过来,道:「你少吃点,留着点肚子待会儿还要吃鱼呢。」 宋景辰小脖儿一扬,「爹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宋三郎忍不住笑,揉了一把儿子的小头髮,「再给爹吃口,还挺香脆。」 宋景辰:「再给你少吃点,荀大夫说岁数大了,要少吃油炸的果子。」 宋三郎被噎住,三十多岁,他怎么就成「岁数大」那一波的了。 宋景辰:「娘亲可以比你多吃一点点。」 宋三郎发现儿子最近有点会说话的过、头、儿、了! 爷俩进了大酒楼没多会儿,秀娘领着爹娘和许二郎到了,许二郎正是蹿个子的时候,之前比他姐还要矮一些,现如今已经反超秀娘半个头了。 现在吃食各方面跟上来了,小伙子看着比之前墩实了许多,小麦色的黝黑皮肤,因为做生意要与人攀谈打交道,秀娘让许大郎逼着他每天刷牙,现在许二郎的牙齿白得很,咧嘴儿一笑,嘴角同秀娘一样天然上翘,带着几分机灵喜人。 就是这穿着有点儿不伦不类,年纪轻轻穿得老气横秋,衣裳的颜色、布料、花式都老气,宋三郎忍不住想笑。 这真是有什么不稀罕什么,年轻得非要往成熟里整,成熟的不想被人说老练。 许二郎一见辰哥儿,呵呵乐着大步上来,从椅子上把小孩抱起来,往小孩怀里塞了个小盒子,道:「辰哥儿想舅舅没?」 许二郎每次见着宋景辰都是这一句,宋景辰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朝许二郎眼尾一斜,「那舅舅想我了没?」 许二郎道:「那还用说,你是我大外甥。」 宋景辰:「就是啊,你是我舅舅,我不想自己的舅舅难不成去想别人家的舅舅,我又不傻。」 许二郎摸着脑瓜傻笑。 许母笑着把儿子扒拉开,从儿字手上接过辰哥儿,要抱抱大外孙又长肉了没有。 许母抱完,许父抱,没办法,一家子就守着这么一个小的。 宋三郎趁他们说笑的间隙,点好了菜,四荤三素一汤两个凉菜,鸡、鱼、牛、羊海鲜都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许父许母老实巴交了一辈子,自认为自家是高攀了宋家,尤其是女婿如今做了官,在女婿面前多少有些拘束,吃饭亦放不开。 秀娘看出来了,道:「爹,娘,三郎做再大的官,那也是您女婿,你们甭拘着他,该吃吃,该喝喝,若是不合口味,咱们再点菜。」 许父忙瞪闺女一眼,许母也从桌子底下踢闺女的脚,宋景辰来一句:「娘,我要点荔枝玉露烧云梦」 秀娘拿筷子点了下儿子的小脑瓜,「你咋不吃神仙肉呢,除了以前的萧楼,哪个酒楼有这种菜。」 秀娘能看出来的事,宋三郎自然也能看出来,他笑着站起身来,替二老斟上酒,又替秀娘斟上一杯,道:「今日三郎要感谢二老把秀娘嫁于我,亦要感谢秀娘为三郎、为孩子,为我们这个家,为宋家付出的辛劳,没有秀娘亦没有宋三的现在。」 宋三郎举起酒杯,「来,我敬大家一杯。」 宋景辰忙站起来,跟着他爹张罗,「爹爹,你先等等,还有我呢。」 宋三郎道:「你还小,不可饮酒。」 宋景辰朝旁边店小二一招手,「店家,帮我来一壶樱桃蜂蜜饮。」 「爹,我还小,用甜饮代酒也是一样的。」 宋三郎心说你就是想喝糖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呗。 一家人被孩子逗得笑开怀,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老俩口看着眼前的女儿、女婿、小外孙,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更开心。 …… 张璟这边最近一直在查慈幼院的事,在查慈幼院的同时,索性把安老堂那边也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张璟派人一番调查下来,查到的事实简直震碎三观,安老堂那边还不算最龌龊的,慈幼院这边的所作所为才真叫人髮指! 张璟想不到那慈幼院的院主能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他都不知道该说对方太胆大还是太蠢,蠢得无所顾忌。 在大夏有一句俗语,称:「天下财富皆归洛京」,足可见洛京城的富裕程度,是以洛京城的慈幼院是接受朝廷拨款最多的,亦是接受捐赠最多的。 一句话,绝、不、差、钱! 就这,慈幼院还敢剋扣那些孤儿嘴里一点可怜的口粮,你觉得已经够让人出离愤怒了,但实际上这才只是冰山一角。 那慈幼院为了让小孩们足够听话,还存在各种令人髮指的虐打孩童行为,这也就罢了,更让张璟大为震惊的是这孤儿院竟然胆敢同遭千刀的拐子们伙同一气,把拐子拐来的孩童通过孤儿院这边洗白身份。 人家竟还做成了买卖。 这还不算完,更有孤儿院里那些长相好看的孩子被卖往外省的青楼楚馆等腌臜之地,张璟自认为自己不算个什么心慈之人,但他再无情也做不出这种不积阴德的混帐事儿。 那慈幼院的院主敢如此胆大妄为,确实有靠山,正是当朝驸马田兴俊的亲堂哥。 张璟动公主或是驸马或许有顾忌,区区一个驸马的堂哥他若都不敢动,这官也别做了,回家抱孩子去不得罪人。 只是查着查着,更离谱龌龊的事来了,下面人发现这慈幼院三五不时就少人,理由要么就是生了疾病,要么就是被人领养,可奇怪的是些少的孩子全部都是女娃,而且都是十二岁以上的女娃。 这领养一般都是领养男娃,哪有多少人会领养女娃? 再说了真要喜欢女娃,那也是领养年纪更小的会更亲一些,谁会领养个十二三的,养三年嫁人了,图啥? 娶不上媳妇儿的买来当媳妇差不多。 继续查下去—— 最后调查结果出来,比卖给人当媳妇更残忍。张璟已经无力震惊了,他只能说长公主赵安宁疯了,竟然养了一帮妖道在府中替她炼制青春不老丹,而那些可怜的孩子的血就是药引子。 张璟纠结这事该怎么了结,要不要牵扯出长公主,还是杀几个替罪羊结案。 一查到底吧,毕竟是皇帝的妹妹,事关皇家颜面。可替赵安宁遮掩,等于是被迫助纣为虐,比吞了苍蝇还让人噁心。 他轻易不喜欢麻烦岳父,尤其是他如今官居尚书,当有决断之力,便把宋三郎找来聊聊此事。 倒不是他觉得宋三郎比他强。 宋三郎屡屡助他,他有点儿迷信,把宋三郎叫来有那么点儿占卜问吉凶的意思,既然纠结向前还是向后,那就听占卜的意见,让天意做主。 第114章 张璟问宋三郎的看法, 宋三郎道:「大人,这慈幼院的事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就一查到底,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张璟:「此话怎讲?」 宋三郎道:「常言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所谓魔高一丈凭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有约束, 一个可以无所不用其及, 大人顾全皇家颜面,长公主却未必念及大人您的苦心。」 「大人要知道此等恶事一旦传出去,长公主就算不死, 也会身败名裂,被皇帝所厌弃, 失去眼前的荣华富贵。」 「以公主之心胸,怕是未必会允许如此大的一个把柄握在大人的手里,是以大人只要插手慈佑院,那就势必会得罪公主。」 宋三郎此言一出, 张璟越发难以做出抉择, 就算陛下盛怒之下处理了公主, 可若以后此事淡了,陛下又后悔了呢? 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沉吟半晌, 张璟道:「依文远之见,本官当如何处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他这话既是问宋三郎要意见, 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查对不起良心和那些冤魂;查,对不起乌纱, 即便是不想查,这话也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必须得让宋三郎说出来—— 且得给他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这台阶下得不尴尬。 宋三郎让秀娘把这事透给张夫人,肯定是要张璟查这案子,且替他想好了退路。 宋三郎上前一步,对着张璟耳语一番。 张璟面色一变:「此事当真?」 宋三郎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大人可再找人确定一番。」 张璟忽地发出冷笑:「长公主所做所为,果然是老天都看不过眼去。」 宋三郎微敛眉眼,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不久后。 在一次宴会上,张夫人的妹妹无意中同太子妃的妹妹聊起长公主的马球场,言说长公主的马球场有二十多支球队,球队之人个个骑术精湛,球技也精湛,骁勇善战,说什么每个球队都有自己的支持者,有那大方的,直接往场内扔银子打赏,邀她一起去看热闹。 太子妃的妹妹年纪小,正是爱看热闹的时候,欣然前往,去过之后,大为震撼,回家便眉飞色舞地同自家父亲说起此事。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太子岳丈岂非常人,乃是皇帝为太子顺利登基选定的有力靠山,正是可以与镇国将军刘勇地位相当的定远大将军施明。 施明从女儿的话里听出不对劲儿,二十多支擅骑射的球队,足有几百人,再加上长公主的身份,这些人若要被有心人武装利用起来…… 再者说了,她明面上有二十多支球队,你知道她私下有多少替补之人吗? 她说是练球,你知道她到底是练球和是练兵? 最重要的是:太子与长公主的关系并不好。 施明当即命可靠的手下人去马球场卧底调查一番,随后一道密折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年纪不小了,身体亦不復之前强健,对看重的太子都多有提防,利用其他皇子削减太子势力,合况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就算早年间赵安宁对他有些恩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早都淡了,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恩情。 皇帝不悦,他是绝无可能允许威胁到自己皇位的存在,至于长公主有无勾结皇子之心并不重要,她有这个条件就足够了,更何况赵安宁最近还真跟三皇子走得有些近。 龙颜一怒,长公主的马球场被收归朝廷,长公主被虢夺封号,公主府倒是给留下了,只不过长期禁足,跟活做牢也差不多。 落到这步天地,赵安宁将所有过错全都推到驸马田兴俊头上,若非驸马怂恿她夺了宋三郎的马球场,哪里来的如此多事,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面对赵安宁的歇斯底里,驸马田兴俊嘴角噙着冷笑,懒得再伪装,讥讽道:「公主若论因果,那田某也可以说若非公主强征在下为驸马,田某也没有机会给公主出主意不是?」 「公主说听了我的话落到如此下场,田某的话若是如此有分量,当初田某苦苦哀求公主放过,怎不见公主有半分心软?」 「说到底,还不是对了公主的心思你便听;若不对你的心思你便不听。」 「我要你低调低调,不要在明面上整出那么多球队惹人注意,你听了吗?你急功近利,只看得到白花花的银子,你自己蠢,却还有脸来怪我?」 说到此处,田兴俊的拳头忽地攥紧,紧抿的唇线看出他在用力压制住怒火翻腾,他自己这辈子是被毁了,眼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儿子的将来铺路,不成想儿子的前程亦被眼前的蠢女人一下子毁掉了…… 是夜,被捆绑在床柱上塞住嘴巴的赵安宁,眼睁睁看着驸马一手牵着继子,一手拉着自己身边「死而復活」的侍女的手站在她的身前。 那侍女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下划到唇边,象一条丑陋的蜈公,就听那侍女道:「公主替青婉养育儿子多年,辛苦了。」 赵安宁目眦欲裂,脸上青筋暴起,塞着布团的嘴里发出呜呜呜声。 那侍女道:「公主不必激动,有因必有果,奴婢伺候公主多年,尽职尽责,只因驸马多看了奴婢一眼,公主便毁了奴婢的容,奴婢做错了什么?」 「奴婢想来想去,发现奴婢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投错了胎,你生在帝王家,我生在穷苦人家,奴婢贱命一条,就如那路边的野草,任人践踏,可是人家践踏得越狠,野草就越想活得好。」 「您既然吃醋,那就不妨吃个痛快,奴婢不负公主所望,凭着这张丑陋的脸勾引到了驸马,我们还生了昊哥儿,公主满意您所看到的吗?」 说罢,青婉挽上田兴俊的手臂,「俊郎,我们走吧,我不想与这人多待一刻。」 田兴俊看都不看赵安宁一眼,应了一声「好。」,让娘俩先走,自己拿起桌上的烛台,手都不抖地点燃了公主安寝的床帐,毫不留恋地追随着娘俩大步出门去,急怒攻心的赵安宁红着眼珠子眼睁睁看着火舌舔舐上她的裙角…… 出来公主房间,田兴俊举着烛火,带着娘俩从自己房间下了密道,密道很长,蜿蜒曲折,竟然直通公主府外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宅,民宅里十几名少女正在等待,少女们个个姿色出众,见到田兴俊齐唿「主人。」 这些少女正是田兴俊救下的公主府里的药人,亦是他为儿子培养死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田兴俊看了这些人一眼,道:「从今以后青宛便是你们的主人,我儿昊哥儿便是你们的少主,你等可听清楚了。」 众人虽不解,但对田兴俊服从性很高,齐声称「是」 宛娘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见田兴俊握了她的手道:「宛娘,你快带昊哥儿走,记住我的话,从此隐姓埋名,昊哥儿十八岁之前不准在人前露面。」 等田昊十八岁了,样貌必然与幼时不同,不容易被人认出。 再者,到那时,公主府的事早已经成过往云烟,谁还记得他这个驸马的长相,谁又会在意大火中被「烧死」的公主继子。 宛娘静静凝视着他,双手抚过田兴俊的眉眼,轻声道:「你是要回去,对吗?」 田兴俊点点头。 他必须得回去,如此公主府的火灾才不会查到他头上,如此儿子才能摆脱现在的身份,用一个全新的身份活着,不影响儿子将来考科举出人头地。 宛娘懂他,拉过田昊,道:「给你爹磕三个头,跟你爹拜别。」 遭逢巨变,田昊整个人都是懵得,被宛娘拉着给田兴俊磕了三个响头,田兴俊蹲下来,双手握住小孩肩膀,又摸了摸小孩的脑瓜,道: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以后的路,昊哥儿要自己走了,记住爹的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忍他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他人所不能成,记住了吗?」 田昊点点头。 时间不多了,田兴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宛娘,道:「我先走一步了。」 「你等一下。」宛娘叫住他。 田兴俊回头,宛娘抄起剪刀,走到他身前,拽过他一缕黑髮剪下,道:「留个念想。」 田兴俊哑然,脸上露出个久违地笑来,一如当年高中进士之时的明亮俊美,只不过多了几分解脱之意。 宛娘想起那日风吹落英,满地粉红,这人宽袍广袖,一身白衣,腰间玉佩叮噹,同一众人说笑着走来,公主说,「这人是我的了。」 宛娘道:「皇家再厉害,他们也只能管着人间的事,管不着地下的事,你不愿与她一起,便循着这头髮来找我吧。」 田兴俊道:「好。」 宛娘:「我会将昊哥儿培养成才,你的遗憾,你的儿子替你完成。」 田兴俊用力点头,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再回头一眼。 直到田兴俊的身影消失在地道口,田昊才如梦方醒般,抬头朝宛娘问道:「我爹干什么去了?」 宛娘咬了咬嘴唇,咽下哽咽,轻声道:「去做他想做的事,我们走吧。」 「不等爹吗?」 「有的是时间等,但现在不行,我们要先出城。」 ……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熊熊大火吞噬了公主府,对的,错的,善的,恶的,爱恨情仇尽成灰烬,风一吹就散了,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半分。 三日后,火灾原因查明,公主驸马安寝时,蜡烛被风吹倒点燃了蚊帐,又因驸马侍寝之时,公主不允许丫鬟僕从进来伺候,发现时为时已晚,加上夏日里天气干燥,救火困难,造成火势越越大,大半个公主府都被烧光了。 公主被烧得面目全非,倒是驸马还能被认出来。 张璟听到消息后,亦不免唏嘘人之命运半点不由人,想那驸马与他是同年进士,他是大器晚成,人家是少年得志,以田兴俊的姿容和年纪,若非被公主提前看上,说不得人家才是岳父心里最佳的乘龙快婿。 只能说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没了长公主的阻碍,解决慈幼院的事不是什么问题,不过长公主已死,张璟上了道密折,把公主与慈幼院的事说了。 皇帝震怒,要求彻查,严加处理,却并未提长公主只言片语。 张璟明白,皇帝是不想让一个死去的公主污了皇家的颜面,此事皇帝知道,他知道,就到此为止了。 在张璟的主导下,整个大夏朝的慈幼院、安老堂都进行了严查整改,宋景辰没想到只因自己娘亲的一个善念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善的种子在小孩心里不断扎根,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第115章 救命呀! 辰哥儿与秀娘都为那些被拯救的孩子开心, 宋三郎知道这样的事现在有,以后也依然会有,但至少现在这帮孩子获救了,至少一段时间内, 慈幼院都不会再存在类似的恶劣事件。 所以,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有必要, 亦值得。 小孩子总是长得飞快, 大人不过眨个眼的功夫,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悄然长大了,感觉昨天还粘在你腿上撒娇呢, 今天就叫你成天看不见他的人影。 三年的时间过去,宋三郎被张璟逼着从秀才考到举人, 又从举人一路考到同进士,除了考秀才时名次靠前,其他时候都是堪堪考过,次次都让人张璟替他捏把汗, 次次又能侥倖通过, 更加坐实张璟对他的评价—— 当真有福运之人。 比起三郎的「福气」, 茂哥儿就是实打实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了,终不负三年以来日以继夜的刻苦攻读, 殿试第五名,赐进士出身。 能进前十的都非等闲之辈, 水平不会差太多, 至于能不能进士及第进前三,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并非完全取决于才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放榜之日,喜得宋大郎还当众哭鼻子了, 儿子太不容易了,他也不容易,一路走来,陪考的比考科举的还紧张。 老太太特意上了一柱香告慰宋玉郎在天之灵。 一门两进士,加上才刚刚十一岁的睿哥儿今年二月初第一次参加县试就取得了头名的惊艷成绩,宋家悄然崛起,不说是跻身新贵之列,也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正值早春三月,因着早前的一场春雪,还有些许的料峭春寒,不过却阻挡不住憋闷了一冬天的闲人,一帮少年正骑着马赶往距京城五十多里外的北郊游春狩猎,当中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身后有僕从侍卫们跟着。 这会儿宋景辰单手拎着缰绳,骑在一匹白马上,正是他第一次学骑马时宋三郎送他的小马驹,宋景辰图省事,给人起名叫「小白」 。 小白今年已经四岁,按马的年龄来算接近成年,骨骼已然长成,不知道是不是名字起得太过随意,这马长大后也往随意里长,没有毛色如雪,毛髮也没有油亮如缎子般光滑闪耀,总之和宋景辰想像中的白马相去甚远。 ——不过人家小白脖子上长长的鬃毛飘扬在风中,还是能找补回几分骏马之姿的。 马不是传说中的白马,马背上的小公子却像是传说中的公子。 小公子鸦黑地头髮只用一根银缟素带繫着,穿了雪青色的箭袖猎装,袍袂处绣着祥云暗纹,袖边领口滚着装饰用的银边,衫长及膝,腰间束了锦带。 因为天凉,出门前宋三郎还给他披了件银灰色薄披风,脚下是银线缝制的鹿皮小靴,弯弓斜挎胸前,插了一根箭羽的箭壶背在身后,单看这一身富贵打扮,就知道这孩子家里极度不缺钱,不光不缺钱,还是个受宠的。 宋三郎这几年做边境生意,茶酒、药材、丝绸、诸多生活日用品运过去,马、羊、宝石、玉器等运回来,靠着价格差,信息差,距离差,着实赚了不少银两,比起马球场的张扬,这边境贸易,实属闷声发大财的生意。 宋三郎算想明白了,做生意若能让人把你赚了多少钱算得清清楚楚,那你就要危险了,就像这马球场,有多少个座位,每个座位卖多少钱,都是明码标价,算他的收入再简单不过。 所谓锦衣夜行,大抵如此…… 今天宋景辰这还是第一次独自跟朋友出门玩,秀娘不放心,尤其小孩还非得要骑着马出门,宋三郎却觉得儿子的骑术没问题,赵敬渊也非不靠谱的狐朋狗友,再者,赵敬渊出门自有侍卫跟着,不必太过担心。 凡事总有第一次,八岁了,可以独立出一次门了。 嘴里如此说,实际上他还是不放心地把儿子送到一众人汇合的地方,确定小孩是跟着赵敬渊一帮人去打猎,而非谎报军情。 宋景辰嫌丢人,远远地就叫宋三郎停下,不准跟着他再往前走,宋三郎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儿子要面子,应允了他,远远地看着宋景辰汇入一群人中,这才放心。 赵敬渊与宋景辰并马而行,侧头朝着宋景色辰微微倾身过去,笑道:「待会儿咱们猎到野鸡野兔子,可以就地烤着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宋景辰嘴角一翘,笑道:「好啊。」 赵敬渊看了看他身后的箭壶,有些好奇,「你这是摆式,还是来真的?什么时候学的,没听你说过呀?」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当然是摆式了,你没看就插了一根吗,多背一根我都嫌累得慌。」 赵敬渊:「……」 宋景辰:「你不说出来狩猎吗,我不背着弓箭显得多不合群呀。」宋景辰一抖手中缰绳,驱马向前。 赵敬渊被他逗乐,双腿轻挟了下马腹策马跟上去。 一路说笑着,众人到了北郊山脚下,此处有山有水有林木,风景很是秀美 ,虽然现在还不大明显,不过已经看出隐隐的青绿,凑近了还可以可到枝头的嫩芽还有不太明显的花苞,湖水也早已冰雪消融,闪着粼粼波光。 山的南侧有一大片敞亮的空地,看过去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可以纵马撒欢儿,亦可以围猎野鸡、野兔子等一些寻常的小型猎物,再大型的猎物,那就得往深山里走了,出来玩自然不会往不安全的地方去。 宋景辰腿一翻,利落地纵身下马,八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一步,小孩还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学武功没有不吃苦的,证明他这三年的苦头儿没白吃,宋三郎宠儿子的时候真惯着,不给惯着的时候也挺狠的。 趟着地上的荒草,能明显感觉脚下的土地与冬天时候相比,显得潮湿松软起来,小草的嫩芽贴着地皮努力从荒草根部冒出来,宋景辰的小鹿皮靴一脚踩下去,不知名的小虫子被惊到,仓惶逃窜。 前面湖边,一帮僕从有人忙着砍伐树木,支起简易帐篷,防止日晒,有人铺展开席面,摆放上瓜果等小吃食,还有人去捡食柴火,准备生火煮茶。 众人喝了点热水,休整一会儿,赵敬渊招唿大家一起去南边场子围猎,这次众人出来玩正是他带头组织的。 不要小看组织这么一场游猎,选定邀请的人选,发请贴,确定流程,让活动顺利进行,同时保证这些人的安全等等,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来说还挺考验能力的。 作为太子侍读,不出意外,将来必定委以重任,实际上自赵敬怡和亲以后,赵敬渊在宫中陪太子读书这三年变化巨大,不復从前鲁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这次赵敬渊邀请的勛贵子弟,很大一部分都是在陈宴安书院读书的,很多都同宋景辰认识,即便不认识也都知道他的「大名」。 如此,不至于让宋景辰感觉不习惯。 其实他是完全想多,宋景辰从不委屈自个儿,介意他就不来了,和所有人相比,其实他的目的最单纯,纯就是出来玩,而不是来交朋友的。 银子他家里不缺,权力他完全没兴趣,通过他爹他就看出来了,做官一点都不好玩,当然了,像大哥二哥那样考科举更不好玩,还是做官二代舒坦些。 老爹当个八品官,大哥在翰林院前途一片大好,二哥也绝非池中之物,他们家什么都不缺,就还缺一个会享受的闲人,他觉得他挺能胜任。 这会儿赵敬渊开始布置众人的任务,他参加过几次皇家大型狩猎活动,知道这围猎最关键的是如何驱逐野兽形成猎圈,一旦这些野兽发现往哪个方向逃都有人堵着,就开始懵,一懵就开始像没头的苍蝇乱撞,这时候就好办了。 甭看一帮人装备挺齐全,大部分人都是花架子,毕竟年龄在这儿摆着,真正懂射猎的不多,和宋景辰一样都是来玩热闹的。 赵敬渊跟着皇子们学习骑马射箭算一个,另外还有几个出身武将之家的,家族传承从小学习,有点真本事。 赵敬渊把会骑射的几人拉出来做领队,左右两翼负责包抄、中路驱赶,他带着宋景辰等人负责收口。 一切安排就绪,赵敬渊看了一眼众人,扬声道:「诸位,从即刻起,你们需听从各自领队的指挥,另外,各领队需确保各自队中人员安全,严禁往深山里跑,你们都听请楚了吗?」 「听清楚了!」 「现在开始吗?」 众人迫不及待想开始,宋景辰插了一嘴,「人家军队打仗,违反军令要严惩,如此才有军令如山一说,咱们就口头说说,约束力不强,不如这样,大家把自己身上带的银子都交上来,由小郡爷替大家保管,倘若谁要不听指挥,这银子就扣下来。」 「这扣下的银子小郡爷自然不要,奖给射中猎物最多之人便是了。」 「另外,领队之人权力大,责任亦大,惩罚也应加大,光银子不行,得把身上值钱的事物交到小郡爷手上,若不能保证队员的安全,届时要用银子来赎回贵重之物,大家觉得如何?」 说完,宋景辰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正规军的玩法,若大家是来过家家随便玩玩的,随意就好。」 最后这句话刺激人,也气人,谁跟你过家家,也就你个八岁小屁孩还在玩泥巴过家家呢。 少年心性最是好胜心强,最受不得被人看不起,尤其被小屁孩看不起,众人齐声应喏,同意宋景辰的主意。 赵敬渊侧眸看了宋景辰一眼,这就是他喜欢和宋景辰做哥们的理由。 毕竟这些人是他带出来的,一帮贵公子都不是什么老实听话的主,真出个什么意外,诸如摔到胳膊腿儿,跑进深山迷了路,一众人进去找再遇上勐兽,这麻烦都是成串的,到时候他不好交代。 景辰的做法无疑加大了众人对自我的约束。 银子放一边,众目睽睽之下就你一个人的银子被扣下,就你一个人破坏规矩,你脸往那搁?以后出来玩,谁还愿意带你玩? 赵敬渊目光微闪,勐地一扬马鞭,大喝道:「出发!」 墨迹半天,众人听到终于可以开始了,顿时兴奋起来,唿啸一声,口中吆喝着,策马扬鞭,朝山坡南边的草地沖了过去。 宋景辰一提马缰,纵马跟上,赵敬渊与他齐头并进,后面赵敬渊带来的侍卫亦远远地缀上来。 一众少年郎气势足,热情高,一个个咋唿的挺厉害,就是表现都不咋地,除了极个别人,大家都是第一次玩,这围猎可比他们想像中难太多了,肥嘟嘟的野鸡它竟然也能飞得如此之快,还有那黄不熘秋的野兔子,往草丛里一蹿,跟那荒草一个颜色,眼神不好使或者离得远了你都发现不了它。 它不动弹不容易被发现,可它一旦动弹起来就是拼命三郎的架势,撒开了四条腿恨不得跑得比马还快,你要骑术马马虎虎都追不上它,你若骑术不错能追上它,它竟然还知道拐弯! ——你爷头的,守株待兔谁提的,简直扯淡,那种傻货十万里挑一。 所以,赵敬渊在狩猎前布置的战略战术,真的行动起来,压根儿就不按他的套路来,赵敬渊急得大喊,「不要急着射杀,先驱赶,咱们的包抄的圈子越小,射中的机会才越大!」 「射之前别光盯着猎物,小心伤到自己人!」 宋景辰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场面,咯咯直笑。 赵敬渊也被气乐了,道:「这帮人还射猎呢,包抄围猎都不懂。」 宋景辰:「第一次嘛,正常,大家已经很努力再按照你的指示来了。」 赵敬渊忽然睨他,「你怎么好像很会的样子?」 宋景辰:「还行吧,我爹带着我玩过几次。」 原来如此,赵敬渊点点头—— 「咦?不对呀,你不说你背的箭是摆式吗。」 他话音未落,就见宋景辰提弓拔箭,一枝箭利落地搭在弓弦上,右手捏紧箭尾,眯起眼睛,屏气凝神深吸一口气,攸地拉动弓弦,眼前一闪,耳边嗖!一声,箭羽直射了出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只见远处一只惊吓过度的野鸡扑稜稜飞起。 好吧,没有。 两人策马过去,宋景辰的箭扎在地上,上面还插了一根野鸡的尾羽,所以这是…鸡过拔毛? 才八岁个小孩,能有如此箭术,已经相当让人惊讶了,周围看到的人齐声喝彩,看向小孩的目光满是赞赏。 赵敬渊自己都不敢说能擦边射中,微微压下心中震惊,朝宋景辰竖起大拇指,「厉害!」 宋景辰勒住缰绳,纵身下马,拾起地上的箭支与长尾巴毛,仰头朝赵敬渊笑道:「多好看的鸡毛呀,又长又漂亮,野鸡身上的毛就尾巴这几根最为漂亮了。」 赵敬渊哭笑不得。 宋景辰喜滋滋把箭和鸡毛放进自己身后背着的箭壶里,这一箭的运气可太好了,再来十回都射不出这一箭的水平,这战利品不得拿回家去。 好兄弟都射中了鸡毛,赵敬渊自然不甘示弱,正待大展伸手一番,忽听到数声变了腔调的尖叫在四下里陡然响起。 「啊……有野猪!」 「野猪!」 「野猪来拉!」 「快逃呀!」 赵敬渊和宋景辰一震,齐齐回头,正对面一头野猪正发了疯似地蹿过来,都不知道它打那儿冒出来的,按道理来说这东西不都是在山里待着与山下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吗? 甭管这大傢伙是从哪儿来的,反正现在是气势汹汹朝着这边冲过来了。 这只野猪个头跟只黑熊都差不多了,足有几百斤,灰毛小眼大长嘴,一对粗长锋利的獠牙从嘴巴两侧龇出来,可以想像若被这两根獠牙顶上会是什么后果,随便撕咬两下,那就得惨不忍睹。 有经验的猎手单枪匹马遇见这种体型的野猪都胆寒,更不要说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少爷们,遇到如此突发情况,胆小的,吓得面色苍白,腿不住地抖动,马都不会骑了,但马是逃跑型动物,胆子小,遇到危险本能反应就是逃跑,一时间惊叫声四起,马匹四处逃窜。 ——包括胆小如兔子的小白,尥蹶子就逃! 此时只有宋景辰孤零零一人站在地上,小孩白白嫩嫩又好看,人在野兽眼里,跟野兽在人眼里一个样,捡好欺负的欺负,捡肉嫩的吃, 这头野猪毫不犹豫的朝宋景辰俯冲过来,它完全不介意把送上门的猎物顺嘴吃掉。 宋景辰吓得魂都飞了,沉着冷静那得有强大的底气,是无数实战经验中在生死边缘赚回来的经验与淡定,小孩是家里的宠儿,平生遇到最大的危险可能就是被蜜蜂蛰一下,那见过这种阵仗。 赵敬渊的侍卫为了不影响少爷们围猎的兴致,都在外围呆着呢,情况如此突然,想要过来救援都没有时间,而赵敬渊身边只跟了个贴身侍从,是侍从,不是侍卫,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况且人家的第一要务就是用自己的命保护好赵敬渊,不会丢下赵敬渊去保护宋景辰。 哪怕宋景辰死掉了,他也不敢让赵敬渊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赵敬渊的命就是他一家老小的命,再说他除了挡在赵敬渊前面受死,也没有能力救宋景辰。 远处的侍卫们想要开弓射箭,但必须保证一击必中,不但要一击必中,还必须一箭殒命,倘若一箭没射死,野猪被激怒,宋景辰更惨。 赵敬渊想要救宋景辰,可他干不过野猪不知道怎么救,一咬牙朝宋景辰冲过来,俯身下去,朝宋景辰伸出手臂,「辰哥儿,快,把手给我!」 宋景辰想把手给他,但赵敬渊的马跑得太快,快到他都来不及伸手,等赵敬渊再次想冲过来时,他的马死活不肯配合,非但不配合,一声嘶鸣使出吃奶的劲儿狂奔逃跑。 眼看野猪已经到了近前,宋景辰都能听到身后的风声和野猪唿哧声,宋景辰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它,躺下装死更不行,野猪不是黑熊,它不挑食,新鲜肉腐肉都爱吃,死的它倒还省事了呢。 生死攸关的时刻,宋三郎平时对儿子的教育起了作用,谁都靠不上的时候靠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怕也没用了,宋景辰勐地一个转身回头—— 野猪被眼前白白嫩嫩的小两脚兽吓一跳,勐地剎住了车,瞪着兇巴巴的绿豆小黑警惕地看着宋景辰,这头野猪中过的圈套多了,它要瞧一瞧眼前的小不点儿耍什么花招。 宋景辰除了拿命赌,哪有什么花招,要是别的野兽还可以靠着爹爹教给的一点功夫蹿上对方的背部,只要被甩不下来,就能拖延时间等来救援,可瞅瞅眼前这傢伙,脖子上的毛硬得像钉子一样,想都别想! 趁着野猪呆愣不动的功夫,宋景辰一咬牙,勐地纵身一跃,蹿向野猪相反的方向, 野猪只感觉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等他反应过来时候,宋景辰已经跑他身后了,这下野猪可怒了,忽悠我? 野猪嗷呜一嗓子,掉头就追,宋景辰只恨自己不会那什么凌波微步,他也不知道凌波微步是什么,反正脑子里这个词儿一闪而过。 宋景辰玩儿了命跑s线,只期望这只野猪打直球,不会脑筋急转弯。 危急时刻,宋景辰没有意识到,数不清的新鲜词儿从他脑子里闪过。 第116章 千钧一髮 甭管什么花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苍白无力,小孩拼尽全力,说白了都只是他自以为有作用,在野猪眼里完全是多此一举, 并不耽误它一个照面就扑上来, 用它锋利粗长的獠牙将人挑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宋景辰整个脑子都空了—— 骤然间, 白光一闪。 呲!是瘆人的箭锋穿透骨肉的声音。 宋景辰耳边传来野猪撕裂般的惨叫声, 不等宋景辰反应过来,噗、噗、噗、噗、竟然是五箭连发! 刚才还气势嚣张的野猪瞬间被扎成刺猬,一支箭几乎对穿野猪眼睛只留下箭尾部分在外面, 随着野猪的挣扎嚎叫抖动着,另外三支利箭则同时射入野猪最要害的咽喉部位, 最后一支射入野猪的腹部。 花招拼不过实力,实力拼不过命运,最终决定命运的还得是命运本身,宋景辰当真是命大, 在最后一刻, 他获救了! 支撑着小孩逃命的那股劲一松懈下来, 宋景辰只觉全身的精神和力气都被人抽干了,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野猪一拱一拱的垂死挣扎,猩红的血液从野猪的脖颈处滴滴答答淌下来。 倘若没有这五支及时箭, 现在滴滴答答淌血的就是自己。 不远处, 宋三郎纵马飞驰过来,面色凝重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如何能不紧张。 儿子第一次跟人出来游玩,他再怎么安慰秀娘不会有事, 可等小孩真的出去以后,他自己没有在旁边看着,就总觉得处处都是危险和不确定,心里那根弦悬绷着,总是往机率极小的坏处想。 虽说是赵敬渊带了侍卫保护,可那侍卫毕竟是人家的,不是自家的,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自家孩子,真要遇到什么危险…… 宋三郎在家里忐忑难安,秀娘本来放下的心被他这不淡定劲儿搅得又吊起来了,责怪宋三郎太纵着辰哥儿,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能成,还小呢。 担心就要求仙问卜,秀娘忙紧着上了一柱香,好嘛,她点了三根香,两根冒白烟燃烧得很好,竟然有一根冒黑烟,还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己熄灭了,估摸着是这根香受潮了。 不管是不是受潮,这冒黑烟不说,还熄灭,全都是凶兆,还是大凶,实在不吉利。 秀娘信神有个原则,升官发财信好的,不信坏的,但若关系到她自己家人,那必须是宁可信其有,哪敢有一点侥倖心理。 这下两口子理由充分,谁也不用纠结了,宋三郎直接牵了马出来,至于为什么带上弓箭,他那是想着万一被儿子发现,他能给自己找个台阶,就说是今儿天好,兴致来了,他也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得亏是来了,这要是没来…… 宋三郎拒绝再往下想。 逆光中,宋景辰看到他爹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早就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眼泪扑簌簌就掉下来了,这次可是实打实的真眼泪,比珍珠还真,孩子是真被吓坏了。 没有人不怕死,宋景辰也一样,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他才知道生命多么宝贵,活着有多好。 宋三郎抱着儿子上马,这会儿赵敬渊等人以及赵敬渊的侍卫们也围拢上来,宋三郎强压着火,事情的经过他不管,他就知道所有的人在骑在马上,只有自家儿子可怜巴巴的迈着两条小短腿被野猪狂追,还差点被野猪刺穿身体。 赵敬渊朝着宋三郎叉手一礼,叫了声宋叔叔。 按照尊卑,当是宋三郎向他这个小郡爷行礼,不过赵敬渊跟宋景辰说过,拿他当兄弟,不会以势压人,他说到做到。 没有多少人生经歷的少年人最是纯粹,对十二岁的赵敬渊来说,权势尊卑远远比不过他心里的兄弟之情,他冒着生命危险驱马上前拉宋景辰时,感情是真挚的。 同样的,宋景辰对赵敬渊也一样,他对赵敬渊的信任从这只手开始,尽管这只手没有拉住他。 赵敬渊想要同宋三郎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张了张口,最终没解释。 不管怎么解释,确实是他的失误,把人带出来,没把人照顾好,虽说是意外,可这意外的代价太大了,说到底是他考虑不周,御下无方,带来几个侍卫懈怠,竟然让如此凶兽跑进了狩猎场。 赵敬渊向宋三郎和辰哥儿致歉,宋三郎是真恼他,但表面上还得装做有礼,说这只是个意外,怪不得别人。 宋景辰看到一堆人唿啦啦围上来,想到人家东晋谢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劲儿,他又活过来了。 主要现在野猪死了,危险解除。关键还有他爹给撑腰,这爹多威风呀,五箭连珠,箭不虚发,赵敬渊好几个侍卫搞不定的猪,他爹一出手就搞定了! 底气这不就来了,小孩蹭蹭蹭满血復活,这场子他必须得找回来,要知道这帮人里好多都是书院里的同窗,这回去一嚷嚷宋景辰被大野猪追,丢人死了。 那怕是被老虎追呢,这猪怎么都觉得不好听,尤其是没有见过野猪兇狠的人定然以为野猪和家养的猪差不多,把他被野猪追当个笑话来讲,那他不就也成笑话了吗? 宋景辰大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从他爹怀里露出头来,冲着赵敬渊道:「赵敬渊,明天你叫人把野猪送到我们书院去,我听说野猪肉很香,我请大家吃野味儿。」 说完,宋景辰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是跟他爹学的,跟人说话的时候适当停顿一下,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让对方认真听你接下来要讲的话。 宋景辰道:「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想必书院里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野猪,像这种几乎和老虎一般大的野猪就更没见过,宰之前,叫大家都来看看,长长见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宋景辰就不相信大家见识过这野猪的体型还能把他被野猪追当笑话讲,那必然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有,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们吃了我的野猪肉还好意思拿我说笑吗? 宋景辰此话一出口,把一圈人都镇住了。 没人看穿他脑子里的弯弯绕,大家想得都是辰哥儿可太行了! 易地而处,这种情形下腿没软,没被吓尿都是好的,人家辰哥儿竟然还能想到转过身来往野猪身后跑,就问谁敢直面野猪那两根刀尖一样的大獠牙? 死里逃生,谁不想赶紧回家,辰哥儿他这会儿竟然还有心思想着把野猪送到书院让大家尝尝野猪肉—— 真不是一般人啊。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竟然在一个八岁小孩身上见识到了,辰哥儿将来必然不凡,得与他交好才是。 宋三郎也没看穿小孩的心思,气得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吃野猪肉呢,知不知道你自己差一点儿就成了野猪嘴里的肉,真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吗? 宋三郎无心与众人应酬,带着辰哥儿先走一步,他自己也得缓一缓。 刚才全身血液凝固,他心跳都停滞了,这救别人和救自己亲生儿子心态完全不一样,他生平第一次担心自己射不准。 射出去的第一箭,完全都不敢看,只能赌,赌准头,赌自己后面出箭补救的速度,他庆幸自己为了骗过儿子带的是真傢伙,是他前几次带辰哥儿进山打猎找匠人定制的硬弓。 硬弓强弩,他这一弓之力刚不到三百斤,极短的时间内连拉五弓,相当于靠臂力接连承受一千多斤,问题是这种紧张时候,他都忘记自己有内力的事,完全是倚靠着直觉本能,靠着最原始的蛮力去硬拉。 这种精神和体力上的透支,即便是他,也消耗不轻。 这得亏他是三十多岁,不是五十多岁,若是五十多岁的他,这次都没把握能把儿子救下来。 这一次,一次就够宋三郎就记住教训了,可去你爷头的给孩子自由吧,在儿子没有完全的自保能力之前,老老实实听爹娘话,危险的事儿一件也不准干! 在外人面前宋景辰还能嘴硬撑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他就蔫了,主要是「后怕」比「当前怕」更有威力和后劲儿。 野猪唿哧唿哧,那满嘴的腥臭之气仿佛还缠绕着他没有散去,又长又粗削尖的獠牙像弯刀一样锋利,一扎便能在他身上扎个血洞,一口下去就能将人撕碎,宋景辰忍不住往他爹怀里靠了靠。 「爹,我是不是还活着啊,我现在没有做梦吧,你真的来救我了对吗?」说着宋景辰低下头在他爹手腕子上咬了一口,「爹,你疼不疼?」 宋三郎垂眼看他,又来气又心疼又后怕,「行,知道咬你爹的胳膊你自己不疼,没被吓傻。」 宋景辰:「爹,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跑来救我。」 宋三郎没好气道:「因为你娘上了一柱香,嗯……不太吉利。」 宋景辰点点头:「幸好不吉利,娘上的香若要是吉利的话,以后被上香的肯定就是我了。」 宋景辰强打精神,故意插科打诨,他不想让宋三郎太担心,更不想让这件事给宋三郎留下太严重的心理阴影,那样的话,他以后出来肯定就没有现在着般容易了。 宋三郎没答理他,一手握缰,一手搂紧儿子,用自己身上的披风兜住小孩,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后脚跟轻磕,催动马儿快跑。 宋三郎看赵敬渊不顺眼,从儿子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后更加恼火那匹怂马,小白,小白,果然是个白痴,关键时候不起作用,天生就是拉车的命,做不了辰哥儿的座骑,更不能成为辰哥儿的伙伴。 看来这家养的马底子再好也不行,也还得是草原上野生野长经歷过风浪的马儿被驯化以后更适合骑乘,回头叫霍占山给选匹好的送来。 算了,暂时还是不让他骑马更安生。 父子俩回到家中,秀娘看到爷俩这么早就回来,儿子还蔫头耷拉耳地趴在他爹背上,再加上之前上的那柱香,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忙问道:「辰哥儿这是怎么了?」 宋三郎沉声道:「进屋说吧。」 回到屋里,宋三郎把儿子放到床铺上,让秀娘给小孩拿衣裳过来,被野猪这么一追一吓,折腾下来不出一身汗才怪,又惊又吓再给冻着了,非得生病不可。 秀娘拿来干燥柔软的里衣,转身去给小孩倒热水,宋三郎帮儿子换上衣裳塞被窝里,掩好被角。 宋景辰今年八岁了,三郎和秀娘对他的照顾自然不可能像三岁时那样事无巨细,久违了的被当成宝宝宠着的感觉,宋景辰一时还挺享受,感觉果然不能太懂事,得让爹娘操点心才受关注。 宋景辰自发自觉,立即进入到状态,声音「虚弱」,有气无力装幼稚:「爹,你快点给我剥颗松子糖压压惊,我吓得嘴巴里有点苦。」 宋景辰小时候是圆圆的脸蛋,小巧的鼻子,嘟着的嘴巴,大大的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撒起娇来可爱得不行,把人心都能扑闪化喽,他现在长大了些,个子又比一般小孩高,轮廓渐渐出来了,小脸开始有下巴,挺直俊秀的小鼻子山根已经有了变化,眼睛也开始由圆往长过渡,总得来说开始往少年的方向过渡。 小时候撒娇是可爱,长大后撒娇那就是逆子又在搞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宋三郎嘴角微微一抽,垂眼看向儿子,「光松子糖够不够,要不要爹再给你叫一份佛跳墙过来压惊。」 「什么佛跳墙?」秀娘端着热水进来。 宋景辰忙道:「好渴,娘,我要喝水。」 宋三郎从秀娘手里接过碗来,「我来餵他。」 秀娘皱眉,「多大了,还餵?」 宋三郎:「三岁半。」 宋景辰在他爹娘面前脸皮厚,你不说我三岁半吗?那我不能白担着三岁半的名,我得三岁半给你们看! 看谁治得了谁。 宋景辰把脸抻过去,让他爹餵他。 秀娘看儿子还有心情撒娇耍赖,悬着的心放下来,坐到儿子床边,问宋三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宋三郎怕他担心,没有详细说,只说一帮孩子遇到野猪了。 秀娘听到「野猪」两个字,腾就炸了,一下子站起身,惊声叫道:「什么?野猪!」 她从小在山底下长大,可是亲眼见过野猪,不光见过,她还差一点儿命丧猪口,当时野猪跑自家地里啃庄稼,她那时候小,还财迷,她们家的庄稼那都得比她的小命还贵,急得拿砖头砸那野猪,那野猪受惊朝着她追来,若非她站在远处投那野猪,有机会逃跑,再加上她会爬树,那会儿就命丧猪口,活不到今天了。 想起这段往事,秀娘仍旧心有余悸。 听完秀娘的话,宋三郎庆幸没有把儿子也差点儿命丧猪口的事告诉秀娘,秀娘只以为是碰到野猪了,想不到自家儿子被野猪追。 宋景辰拍了拍胸脯道:「娘亲猪口逃生,才有了今天的我,我今天又遇到野猪,难不成咱娘俩都得罪了天蓬元帅不成?」 「谁是天蓬元帅?」 秀娘和宋三郎齐声问道。 宋景辰:「就是猪元帅。」 秀娘挑眉:「猪元帅?」 宋三郎:「天蓬?听着像个神仙的名号,你倒是会给猪身上贴金。」 宋景辰:「天蓬元帅就是神仙名字,是天上的神仙被贬到凡间变成了猪。」 秀娘撇撇嘴:「那这天蓬元帅可真够丑的。」 …… 和安王府。 赵敬渊的院子里一片寂静,院子里的丫鬟僕从都知道小主子游猎回来心情不好,来来往往侍奉伺候小心翼翼,话不敢多说半句,厅前跪着请罪的几个侍卫,均抵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第117章 一棍也不能少! 赵敬渊已经十二岁, 在宫中读书三年,跟随在太子身边,心智远比普通的十二岁少年成熟。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连他院子里的几个人都收拾不明白, 他还如何能指望成为太子的肱骨之臣? 今日之事显然是几个侍卫既没有预判到危险, 在危险到来时又无尽到保护责任。 那种情形之下, 开弓放箭固然冒险, 可若不放,辰哥儿便只有死路一条,说到底这几人都不想第一个放箭, 不想承担风险。 倘若射不中显得自己无能,倘若射中射不死则要自己承担激怒野猪的后果。 几人都看得出自己对辰哥儿的看重, 既是看得出,还敢如此,那么倘若他日遇险的是自己呢? 他们是否又会如今日这般推卸责任,等待着他人先出头, 然后在推卸中失去救人的最好时机。 呵呵, 这些人可都是父王精心挑选出来送给自己的贴身侍卫, 尚且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父王行事仁慈有余威严不足, 王府的下人日子过得太过安逸,安逸久了, 自然就会生出懈怠。 赵敬渊寒着一张小脸, 眼中射出一丝狠厉的果决…… 不多时,赵敬渊的院子里响起叫人心惊胆战的闷棍声, 几个侍卫大腿屁股一片血肉模煳,趴在长凳上被破布塞住了嘴巴, 赵敬渊说了,他不想听到棍棒打肉以外的任何声音。 杖刑能被称为酷刑,绝非说笑,真要往狠里打可不光是血肉迸裂的事,能把人骨头一寸寸打断,非一般人能承受,赵敬渊一个小孩自然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他院子里的人也非刑讯高手,没这个本事。 尽管如此,从几个人额头上豆粒大的冷汗滴滴答答往下淌,就知道所承受的痛苦绝对轻不了。 庑廊下,赵敬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站着。 受罚的侍卫当中,其中一人乃是王妃的陪嫁乳母之孙,那乳母听着信儿,忙跑去哭着向郡王妃求情,王妃很是看重自己的乳母,受不了一把年纪的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带着人过来劝劝。 不过是个小官之子,再说了那辰哥儿又没真被野猪拱着,儿子犯得着这么拿自己人出气嘛。 当真是小题大做。 王妃带着乳母丫鬟几人匆匆赶来,径直进了儿子院子,待看到眼前情形,眼一晕,忙用帕子遮住眼睛,她晕血,看不得这血腥场面。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王妃沖众人嚷叫。 要搁平时,这些人肯定是听王妃的,可刚才赵敬渊所做之事是真把他们震慑住了,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赵敬渊不再是小孩子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这座王府的继承人。 得罪王妃挨骂,得罪小郡爷挨打,还是手下不留情那种,该怎么选还用问吗? 那肯定是避重就轻呀。 负责杖打的几人不由齐齐看向赵敬渊,等着赵敬渊发话。 赵敬渊朝王妃一礼,明知故问道:「母妃怎么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王妃横他一眼,「你这里母妃不能来?」 赵敬渊朝她一笑,「儿子这里母妃自然是想来就来,您先进屋歇着去,我这还差十棍没有打完,打完了,我再进去陪您说话。」 「差不多就行了,咱们王府向来对下人宽厚,他们认了错,知道教训就行了。」王妃劝道。 赵敬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妃身旁的乳母,那乳母被他看得不自在,垂下老眼不敢对视。 小主子这几年越发让人摸不透脾气了。 赵敬渊笑了笑,出口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不行!」 「我赵敬渊说出去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说五十棍就五十棍,一棍也不能少,一棍也不准哄弄我。」 当着众人的面,王妃被儿子驳了面子,脸上挂不住,可她也知道儿子大了,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儿子面子,软了语气,道: 「这些人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你就当是母妃为他们求个情,剩下那几棍就算了。」 赵敬渊生平第一次立威,不要说是他母妃来求情,就算是和安郡王来了也得站一边看着。 哪怕他打完人再向父王母妃请罪。 赵敬渊朝旁边站着的丫鬟一使眼色,「没眼力价的东西,没看见起风了吗,还不速速扶我母妃进屋去!」 那丫鬟被他冷厉的目光慑住,下意识扶着王妃往厅内走,旁边的老乳母人老成精,知道赵敬渊这是在指桑骂槐点她呢,她若不开口,自己孙子恐怕要吃更多苦头,一时间对赵敬渊当真是又惊又惧,忙开了口: 「王妃,小郡爷动如此大的怒火,必然有其道理,是老奴年纪大了,考虑不周,光顾着心疼孙子,鲁莽行事了,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老乳母毫不犹豫地自扇耳光。 赵敬渊不理会她,转过头去,沉声道:「继续打!」 赵敬渊相信,经此一事,府里的人会很清楚王府里谁能惹,谁不能惹,谁说了算,谁说了不算,他要做什么,看以后哪个多嘴多舌的还敢告状! …… 宋家。 吃着晚饭,一家子听说了辰哥儿与人出去春游遇见野猪的事,但谁都没有见过野猪长什么样,家猪却是都见过的,谁家还不吃猪肉了。 是以,他们便以为这野猪跟家猪的区别就像野鸡跟家鸡一样,应该也差不太多了,除了宋三郎一家,谁也没有意识到小孩遭遇了什么危险。 宋景睿好奇地问宋景辰野猪长什么样,最后有没有猎到它。 宋景辰只能呵呵,呵呵。 心说等你明天到了书院亲眼看见就知道什么样了——吓坏你! 睿哥儿以及家里众人的反应,让小孩暗自庆幸自己果然是有先见之名,让赵敬渊把野猪送到书院去。 不然自己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人家只会说:哈哈哈,宋景辰被猪拱了!竟然被猪拱了! 他的一世英名呀…… 宋景茂心思细腻,闻言微微蹙眉。 他如今在翰林院任庶吉士,从品阶上来说宋三郎是从八品的官,他是正八品;从实权上来说,自然是三郎手里有实权,不过论前途发展,显然还是茂哥儿更有优势。 年轻人意味着更大的潜力和上升空间。 因为在翰林院要修订各种书籍,宋景茂见过有关野猪的描述,曰:其毛尖硬若钉,其牙粗长似刃,其性暴躁凶狡,体长过丈,常居山林,亦出没农田袭击人畜。 按照书上所讲,虽说都是猪,这野猪与家猪却有天壤之别,不可相提并论。 他若有没记错的话,史料里曾记载过项羽力能扛鼎,可与虎熊相搏,有一次出去游猎,曾一刀砍断野猪嵴樑,震惊了身旁一众人。 项羽、力能扛鼎、虎熊,这些词前后联繫起来,再想想他一刀砍断野猪嵴樑震惊众人,此事还被特意记录下来,足可见这野猪之兇残危险。 宋景茂心里一阵后怕,但看幼弟没事人的样子,估摸着只是远远的见到了那野猪,并未真的被威胁到,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反感赵敬渊,成日里带着辰哥儿乱蹿,也不管是否有危险,真遇到危险,他自己有侍卫替他挡着,辰哥儿可没有。 再说了,倘若带着辰哥儿真闯出什么祸事来,他身为皇亲国戚,姐姐又对大夏有功,他自己也受太子器重,自然不可能什么事,倒霉的还是自家弟弟。 抽空得同三叔好好说说,让弟弟离赵敬渊那祸害远一些,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回自家房里去。 洗漱完毕,秀娘便叫宋三郎过去陪儿子睡两晚上,孩子受了这么大惊,怕他夜里再做噩梦,有大人在旁边,要好些。 另外宋景辰回来的时候,里衣都湿透又被风干了,怕他半宿再发起烧来。 宋三郎应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被褥跟儿子回房间。 宋景辰回来之后已经睡了半下午,不困,拉着宋三郎絮叨,说他要好好学武功,学箭法,还要宋三郎送他一把随身佩戴的匕首,这样的话,下次再遇到危险,最起码他能有自保之力。 宋三郎一一应了他,哄着小孩入睡。 果然,夜里宋景辰惊着了两回,嘴里大喊着:爹爹救我! 宋三郎心疼地搂过他,轻拍着儿子,低声安慰:「莫怕,爹在呢。」 夜色一片静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翌日一早,秀娘的意思是要孩子暂时先不用去书院了,在家里休息两天,养养精神再说。 这宋景辰哪能同意,非得要去书院! 他不去成什么样子,那不就坐实了他被野猪吓坏了嘛。 不行! 宋三郎大概能摸清些儿子的小心思,对秀娘道:「无妨,他想去便去吧,若不舒服,先生会照顾好他的。」 宋景辰是陈宴安最稀罕的学生,这点书院里的人都知道,当然宋家人也知道。 秀娘这才放心了些。 宋景辰说最近天太热了,他要穿竹姐儿给他新做的那套新衣裳。 竹姐儿现在无论是裁衣还是刺绣,手艺都没得说。 秀娘瞅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心说你热个爷头,你就是臭美,想穿新衣裳。 秀娘不知道自家大儿子人家是要书院镇场子去呢,不给他穿,说是现在天还凉着呢,等过两天暖和一些再拿出来穿。 宋景辰不干,非说他热死了,书院一个屋里做那么多人,一人出一口气儿,都把人热得不行。 秀娘寻思着也是,这屋里人多了是热,给小孩拿出来换上了。 月白小圆领袍,外面罩了一件素纱对襟宽袖衫,没什么繁杂的花样纹饰,但因为衣服的用料好,做工讲究,加上是量身定做,宋景辰穿上可太精神了。 小孩满意地把袖一拂,朝秀娘道:「走啦!」 第118章 吃人嘴短。 秀娘看着小孩欢欢喜喜出去, 掩唇而笑。 屋门外,宋景睿站在廊下正等着弟弟呢,他比辰哥儿大三岁半,如今虚岁已经十二, 个子肉眼可见得蹿起来, 反超宋景辰一个头, 完全想像不出这是幼时那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小萝蔔头。 「二哥, 等急了吧。」宋景辰上前招唿道。 「无妨,时候不早,咱们赶快走吧。」 宋景睿步下台阶与弟弟一道往外走。 边往外走, 宋景辰边解释:「本来我都要出门了,都怪我娘, 非得说天热了,叫我换套轻薄些的衣裳,说是怕热着我,唉, 有一种热叫你娘觉得你热。」 宋景睿深有同感, 点头道:「有一种冷叫你娘觉得你冷, 婶婶觉得天热,我娘却非要说什么倒春寒, 天气冷,硬逼着我多穿衣裳。」 「不过, 这身衣裳弟弟穿着很好看。」宋景睿夸道。 宋景辰忙谦虚:「是二姐姐的手艺好。」 说到竹姐儿, 宋景睿不由轻轻嘆气,「我们二姐姐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亲事却总是诸般不顺,遇见的两个都不是良配。」 宋景辰:「那是因为配得上二姐姐的人还没有出现, 所以老天爷才百般阻挠,防止二姐姐掉火坑里。」 小哥俩一路嘀咕着出来大门,上了自家马车,直奔书院。 出来的有些晚了,宋景睿担心迟到,招唿李把式快些赶车,宋景辰看在眼里,知道二哥最是守礼仪规矩,上课迟到对二哥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他暗道二哥脾气可真好,心中再急却也不会沖他发火,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耽误功夫,免得二哥这般着急。 车轱辘辚辚而动,碾过青石板路,宋景睿靠在椅背上,只盼着马车再快些,还有路过朱雀大街时千万别堵车。 宋景辰嗅到街道两旁饭食摊子散发出的各种小食香气,抬手挑开帷帘,透过马车侧开的棂格窗饶有兴致地往外瞧,看到小贩们站在自家摊子前卖力的吆喝叫卖。 晨光中的街道上,行人穿梭来往,步行的、骑驴的、抬轿的、拉车的、挑担的、缓缓而行,宋景辰不由喃喃道:从前的车马都很慢。 「你说什么?」 宋景睿听见弟弟自言自语地嘟囔,没听清他说什么。 宋景辰挠挠头,眼睛眨了眨,「我说从前的车马都很慢。」 宋景睿道:「现在跟以前不都一样慢吗?」 「好像是哦。」宋景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一句从前车马慢。 朱雀大街逢初三、初八集市,十次有八次都堵,宋景睿的祈祷没起作用,今天依然还是堵了。 宋景睿坐立难安,不住往外看车动了没有,宋景辰安慰他,「二哥,你不要着急了,你急或者不急,车就堵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着急快上半分,也不会因为哥哥不急就慢上三分。」 说着话,宋景辰掏出一块雕花榛子糖,约莫核桃大小,被油纸包着,红绳系成个好看的花结,扎住口,轻轻一扯,扎口的细绳便被扯开,宋景辰连油纸包带榛子糖一块塞到哥哥手里。 「这是什么糖?怎么从未见过?」 宋景睿道。 「赵敬渊给我的,他说是宫里的娘娘孝敬给皇帝的,皇帝不爱吃,都赏给太子了,太子也不爱吃甜食,就又赏给了赵敬渊,赵敬渊也不爱吃糖,最后终于落到我这个识货的人手里了。」 宋景睿忍不住就笑,「若是宫里的娘娘知道这糖落到了你我的嘴里,怕不是要气坏了。」 宋景辰:「这还就跟祖母烧香拜佛一样,那供品给佛祖过过眼,心意领了,谁吃根本不重要,二哥快尝尝好不好吃。」 宋景睿被宫里娘娘亲手做的糖吸引了注意力,托着油纸包送到嘴边轻咬了一口,外面是一层脆脆的酥皮,里面是糖霜奶油一样的东西,最里面竟然还藏着个炒熟的榛仁儿。 宫里的娘娘真是用心了,一块小小的糖,暗藏这么多的玄机,吃到嘴里好几种口感,好吃,可太好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宋景睿眯起眼睛,细细品尝着,不忘问一句,「给咱们大哥和二姐姐留了吗?」 「留着呢。」 …… 兄弟俩吃完糖,前面的马车也开始动了,他们今天运气不错,堵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快些赶车应该还有机会按时到书院。 李把式知道睿哥儿着急,催促马儿快赶, 很快,马车拐入书院所在的胡同,到书院门口的时候,宋景辰听到外面的喧譁声,好奇探出头去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书院门口围着好多学生,宋景辰忙叫李把式停车,兄弟俩先后下车。 宋景辰好奇心重,快走几步,跑到前边去往人群里钻,待他挤到人群中一瞧,瞧见人群的正中央地上躺着一头大、野、猪! 可不正是昨天差点儿吃掉他那只,赵敬渊就在旁边站着呢。 赵敬渊一开始不明白宋景辰为什么非要把野猪送到书院,送就送呗,还叮嘱要让大家长长见识,参观一下野猪长什么样。 直到那日宋景辰被宋三郎接走后,众人纷纷惊嘆「原来这野猪同家猪这般不一样,比想像中可兇勐可怕太多了。」 赵敬渊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宋景辰的那点小心思,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笑。 只能说不愧是你——辰哥儿! 好兄弟交代的事必须得办,还得办得让兄弟满意,一回不满意,下回不找他了。 是以,一大早赶在众学子进书院的时间,赵敬渊命人把猪给抬来了,到了书院门口,故意叫抬猪的汉子们停下,说是五百来斤的猪,各位辛苦了,放下来歇一歇。 这么大个傢伙,往书院门口一放,不引人注目才怪,但凡进书院门儿的,包括打书院门口路过的,都得忍不住好奇上前瞅瞅。 众人对着野猪议论纷纷,围观的人当中有不少那日参加游猎之人,此时优越感顿生,添油加醋说了那日惊险的猎猪过程,包括宋景辰如何被野猪追,如何巧妙拖延时间反其道转身向野猪身后跑,又如何在千钧一髮之际被他爹连发五箭救下。 宋景辰听得很满意,没有打扰聚精会神听故事的众人,悄悄退了出来。 出来一看,睿哥儿呢? 好吧,二哥也被这惊险刺激的故事吸引了,在人堆里一动不动听着呢。 赵敬渊眼尖,看到宋景辰了,想不看见都难,辰哥儿永远都是人群中最靓的崽,况且人家过初春,就他一个人过初夏,这衣带飘飘,跟个小仙童似的。 也就是完全被野猪和野猪故事吸引了的那帮人看不见他。 赵敬渊大步过来,「辰哥儿,昨天没惊着你吧。」 赵敬渊故意把「吓」改为「惊」。 赵敬渊跟在太子身边,会说话。宋景辰天天跟他爹娘哥哥们斗智斗勇,他说谎话也极有水平,小孩道: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都来不及吃惊害怕,当时就一个念头——跑!这会儿回想起来,感觉自己命真是太大了。」 赵敬渊同他道歉,「对不起辰哥儿,这都是我的错。」 「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只是一个意外。」 宋景辰摆手。 是意外,却是可以防止的意外。自己府上的事,赵敬渊不欲多说,转而问道,「你今日怎么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在车上呆着的时候倒不觉得,下了车站这一会儿宋景辰冻死了,他道:「嗯,我素来怕热不怕冷,我娘怕我一出汗害热伤风,干脆叫我少穿些,你没听过要想小儿安,三分飢与寒吗?」 赵敬渊理解,他娘亲也总是自以为是,觉得她自己冷就叫他多穿,觉得她自己热就叫他少穿,天下的娘亲果然都是一样的。 赵敬渊道:「冷的话,我车上有披风,我叫他们去取。」 宋景辰摆摆手,「别麻烦了,没那么娇气,你今天不用进宫吗?」 「这就走。」 「快去吧,我听说伴君如伴虎,我迟到没事,你可别误了时辰。」 赵敬渊笑了笑,「那行,我先进宫了。」 拍了拍宋景辰的肩膀,赵敬渊转身上了马车。 宋景辰朝他摆摆手,目送赵敬渊离开。 世上哪有真正光鲜之人呢,赵敬渊看起来身份尊贵,可到了太子、皇子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个跟班,晚到一会儿都得磕头请罪什么的,太子身边的人并不好当。 这会儿,陈宴安的轿子到了书院门口,看见眼前一幕,听众人说了这野猪的来歷,以及辰哥儿要请全书院的人吃野猪之事,哈哈大笑,捋着长须连贊三声:「临危不惧,有勇有谋,好好好,好小子!」 他这一句话算是为宋景辰智斗野猪的英勇事迹定性了。 众人的视线离开稀罕物大野猪,这才注意到人群中 「遗世而独立,卓然而不群」的公子景辰。 那野猪有多丑,眼前的辰哥儿就有多淡定、仙气,真有魏晋名士之风也。 前提是宋景辰不能开口。 众人就见宋景辰追上书院里出来看热闹的火夫,掏出几页纸塞到人家手上,叮嘱道:「红烧猪肉,酱焖猪蹄,油爆猪肠 、烧猪尾、红焖猪耳朵、薰猪头、这是菜谱,您可以参考一下。」 那火夫看着满满的两页纸,满脸惊讶道:「这……」 宋景辰:「这是我们家买来的菜谱,同那野猪一块儿捐给咱们书院了,夫子们教课辛苦,学生们亦很辛苦,烦老您也多辛苦辛苦,给大傢伙儿改善改善伙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伙夫脸上的兴奋遮挡不住,这些菜式学会了可都是自己的本事,别人谁也偷不走,就这么白给自己了,哎呦喂,这景辰小公子可真是招人稀罕,得叮嘱好后厨那帮人,以后打饭得紧着最好的肉给小孩留着。 旁边一众学生、夫子们听闻宋景辰此言,比那伙夫还激动,书院里的伙食实在说不上口味二字,现在看辰哥儿,又觉得小孩「仙儿」了。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可不是仙儿吗。 陈宴安看着自家活宝弟子,想到萧衍宗的来信,又想到萧家的际遇,真不知道让辰哥儿这样的孩子将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才对他最好。 …… 宋景辰不知道自己一番骚操作,玩儿大发了,面子不仅仅是保住了,简直是名声大振,甚至到最后连皇帝陛下都听说了他的大名,后遗症是他那素来低调的爹被儿子「坑」了。 五箭连发,箭箭不虚发,且把野猪两只眼来个对穿,谁不好奇是何许人也? 毕竟,上一个大夏朝这等人物死后,再没听说过谁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好箭法。 第119章 「简直岂有此理!」 皇宫御书房内, 文昭帝赵德明正阴沉着脸批阅奏摺,看到一半儿,忽地愤然而起,一拍桌案, 手上的奏摺被狠狠摔了出去, 震得桌上茶杯晃了几晃, 茶水飞溅出来。 「我大夏一年的税收不过才两千余万石, 光是供养这帮藩王就要花去百万石,如此竟还不知足!」 「他们就不想想,朝廷养兵的银子花去三成, 王公大臣官员的俸禄又花去三成不止,这老百姓朝廷也得管吧。」 「河工、漕运、修路、筑桥、今年的黄河决堤了, 一修几百万两,明年那处又来个蝗灾旱灾,要救灾、要安置流民又是百万两齣去,朕的手里那来的余粮?!」 文昭帝气得在御书房来回踱步, 大发牢骚, 站在一旁侍奉的大太监张公公等着皇帝这股火发泄出来, 才敢上前搀扶: 「陛下您息怒,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错是他们的,身子骨儿是陛下的, 陛下何苦为了这些闹心的气坏了自己。」 小心地搀扶着皇帝落座, 张公公边替皇帝轻捶肩背,边细声细气道:「这藩王们的供养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问题, 非陛下之错,若真论起来, 藩王们也有苦衷,陛下您想啊,这儿子生孙子,孙子又生重孙,子子孙孙的越来越多,吃饭的自然也越来多。」 文昭帝单手撑额,头疼。 这藩王问题在歷朝歷代都棘手,削藩容易反噬,皇位不保;不削是真养不起,这帮蛀虫能把大夏朝的江山蛀空喽。」 张公公道:「陛下不妨召户部张尚书过来商量,看有无应对之法。」 皇帝「嗯」了一声,能有什么应对之法,只能把张璟叫过来,看看怎么东挪西凑,今年先就这么对付着,藩王之事,牵一髮而动全身,不可妄动。 就如张公公所说,藩王问题不是今年才有的,只不过一年比一年让文昭帝头疼,发泄出来后,心情平静了稍许。 张公公重新替皇帝倒上茶水,想给皇帝逗个乐儿,缓解一下郁闷心情,同皇帝聊起一桩趣事,话说前几日小郡王赵敬渊带着一帮人京郊游猎…… 文昭帝听到几岁的孩童被野猪追一半儿竟然敢掉头直面野猪往野猪的身后跑,不由挑眉,不要说小孩子,即便是大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只有逃跑一个念头,不敢回头才是正常反应,这孩子当真是胆子大,亦有急智。 由此,他想到自己年年遇到藩王的问题都是迴避拖延,结果就是越拖负担越重,难不成他真要把藩王这样的大隐患留给子孙去解决吗? 张公公继续道:「这危急关头,孩子的父亲连发五箭,箭箭命中那野猪的要害,也是箭法高超……」 五箭连珠,箭不虚发? 文昭帝目光飘得有些远。 在皇帝身边长期陪伴的大太监,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流,话一出口,他也想起了当年令人唏嘘那位,若是那位还活着,蛮族那帮人如何敢像现在这般张狂? 他忙转了话头儿,说起宋景辰还特意让人把野猪抬到书院请同窗们一块吃野猪宴的事,张公公笑道:「这位景辰小公子当真是考虑周到。」 两个人都是人精,不用张公公多解释,文昭帝亦能猜到小孩的小心思,不由哂然一笑,道:「是个有趣的,找时间叫到宫里来,让朕瞧瞧,还有他爹,叫什么来着?」 张公公,「回陛下,宋文远,据说是户部下面一个小主事。」 「竟是个文官吗?」 「是,据说原本是个小木匠,被张璟看中,走了荫蔽的路子,破格提拔,后又自己刻苦攻读考科举,去岁考中了举人。」 文昭帝淡淡地扫了张公公一眼,「你倒是对他了如指掌。」 他这话换句话来说就是:你如此为此人说话,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张公公笑道:「陛下,这都在外面传开了,镇国将军听说了此事,想把宋文远这等箭法高超之人招到麾下了,不想这宋文远竟然是个有官职的,只能做罢。」 文昭帝点点头,「如此,与那人一样,倒是个文武全才了。」 张公公微微一笑,「依据传言,想来确有不凡之处。」 收了张璟的银子,他自然是要替张璟的人说话的。 此时的宋三郎只知道自己出名了,却还不知道张璟想藉此机会送他上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他正忙着向家里人解释自己高超的箭术是怎么练成的,毕竟他之前只是个小木匠,平时也没见他练习骑射呀。 对此宋三郎统统推到霍占山身上去,说是自己跟着霍占山学的,至于为什么箭法如此高超,问就是天赋异禀,再加上当时超常发挥,若是平时也没有那么准,再往深里说,那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或许是老爹宋玉郎的在天之灵护佑。 众人不疑有他,除了天赋异禀,他们也想不出别的原因来,最主要一家子没有一个擅骑射的,不明白达到宋三郎这样的程度,光天赋异禀是不够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儿,不然辰哥儿这次就真的危险了。 老太太后怕不已,搂着小孙子道:「小乖乖,你说你咋就不知道怕呢,你这是命大,不然你可叫家里人怎么活,可不许跟着人家去打猎了,那是闹着玩的吗,这次是头野猪,谁知道下次有没有黑熊、老虎。」 宋景辰心里很清楚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是很多巧合凑一块儿才出现这种事儿,哪能因为一次凑巧还就不出门了呢,不过他也知道肯定不能跟家里人这么说,态度上必须得骗过祖母,骗过爹娘,骗过一大家子。 宋景辰往老太太怀里靠了靠,装做心有余悸的样子道:「祖母说得极是,下次我可再不凑这种热闹了。」 众人不疑有他,吓这么一回,哪个孩子能不怕,辰哥儿没给吓掉魂儿都是胆子大的了。 翌日一大早,突然有宫里的小太监前来宣旨,把宋家人吓大一跳,慌忙出门接旨,皇帝的口谕,宣三郎父子五日后进宫一趟。 老太太忙请人到屋里喝茶,又奉上「薄礼」,从小太监口中得知是怎么一回事后,长出一口气,欢欢喜喜送走传旨的小太监,一家人高兴坏了。 能得到皇帝的关注和召见,这得多大的荣幸呀,辰哥儿果然是有福气的娃,有化险为夷的本事,还能因祸得福,连带着一家子都沾染了娃的福气。 宋三郎对自己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他其实不想往宫里凑,更不想往皇帝身边凑,但好大儿让他无法低调。 宋景辰倒是有点好奇皇宫是什么样的,皇帝长什么样子,还有皇帝每天都吃些什么样的饭菜,这宫里的饭菜和萧楼,现在应该叫范楼的饭菜有多大差距,光听赵敬渊说,想像不出来。 不知道皇帝召见他们父子会不会请吃饭什么的,要是拖到晌午,应该不好意思不请吧? 一国之君不好太抠门的,有失体面。 外人一走,一家人可开了锅了,妯娌几个同竹姐儿凑一堆儿,讨论小孩和三郎去宫里的时候该穿什么样的衣裳,什么样的鞋子,梳什么样的头髮,戴什么样的髮饰,还有这五天绝不能生病等等,说得不亦乐乎。 老太太亦是满脸带笑,她的意思是这几天就不要送辰哥儿去书院了,这二八月的天气,忽冷忽热,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带着病气怕是就不能见到皇帝陛下了。 除了宋三郎觉得不用搞得太夸张,一家人都深以为然。 「阿嚏!」 老太太话音没落地,宋景辰就来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一喷嚏,什么时候打不好,偏这时候打,一家子的心唰一下,全都跟着揪起来了。 结果宋景辰一连来了仨。 「我的小祖宗,大清早你咋穿这么单薄。」王氏一把搂过小孩儿,「茂哥儿,赶紧的,把你身上披风给弟弟披上。」 开玩笑,眼前这可是宝贝疙瘩金蛋子,若辰哥儿真入了陛下的眼,茂哥儿在翰林院也跟着沾光。 都不用说什么,这旁人家的,看见老三和辰哥儿被皇帝特意召见,这是多大的殊荣呀,以后谁敢欺负宋家? 谁敢欺负,那就是欺负皇帝陛下看重的人! 还有竹姐儿这丫头,真不知道该说她命好还是命赖,头一个不成,结果茂哥儿考上了进士,后一个不成,这三郎父子俩又入了皇帝陛下的青眼了。 天可怜见的,竹姐儿的身价这是越来越高了,十八又怎么了,有权有势,娘家给力,二十也能挑个好的。 老天爷,这福气真真能把人砸晕喽。 宋景茂被他娘弄的哭笑不得,忙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小孩披上,摸了摸辰哥儿的小手,好像不很凉,不过这都打喷嚏了,肯定是凉,他的感觉不准。 秀娘也着急,双手合十,心里祷告,「大相国寺的各路神仙一定要显灵,小崽子八百年都不生一次病,千万千万别这时候给生病。」 老太太忙让宋二郎去请荀大夫回来,给娃看看严重不严重。 姜氏忙跑去灶房让人给孩子煮红糖姜水,给孩子先去去寒。 宋三郎抬手遮眉,嘴角微微抽动。 宋景辰一见家里人这架势,他要不生个病这都不合适了,让家里人一通白忙活,这多不好意思呀。 天大地大,生病的人最大,不如就先享受两天,等到皇帝召见的那天自动好了就行了呗。 宋景辰忙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两声,「大伯娘,我头有点儿晕。」 第120章 懂事儿和懒得懂事儿 荀大夫神色凝重, 身后背着药箱,随着二郎快步来到西厢房孩子的房间。 一路上他见宋二郎满脸焦急慌张,还以为孩子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忙紧着跟着赶过来, 进屋一看, 辰哥儿蔫蔫儿的躺在榻上, 旁边坐了老太太等一圈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老太太见他进来, 忙起身让开,「荀大夫您来了,您快给看看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又是打喷嚏, 又说头晕的。」 荀大夫点头上前,先问宋景辰有什么不舒服? 宋景辰说他头有点晕乎,嗓子也疼。 荀大夫让他张开嘴看了看舌苔喉咙,还好, 只是咽喉有些许红肿, 应当是上火所致, 现下天气干燥,小儿又火力旺盛, 再常见不过的症状。 他又给小孩细细地搭脉,脉搏不浮不沉, 节律均匀有力, 并无不妥当。 虽无不妥,可见一家人如此紧张的样子, 一时间荀大夫也有些不自信起来,又拉过辰哥儿另外一只手腕给搭脉。 秀娘在旁边见荀大夫接连两次给儿子搭脉,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不仅有些心慌,忙道:「荀大夫,辰哥儿这是怎么了?」 荀大夫两次看脉都并无不妥,不过却不敢拖大,捋了下鬍鬚,谨慎道:「依老夫看来,目前是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些上火。」 荀大夫这话一出口,一家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秀娘拍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辰哥儿五日后要进宫面见圣上,烦劳荀大夫您给开些好药,让孩子早些好起来,莫要耽误了正事儿才是。」 荀大夫一听这话,他自己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孩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大人,不过也可以理解,进宫面圣如此大事,放到谁家都是比天还大的大事。 老头儿松弛了神态,轻笑道:「药无好坏,对症即是良药,待我开一剂清火去热的方子,早晚煎服,用上两日即可。」 「另外,让孩子多饮水,多休息才是正理。」 秀娘忙道谢,问只服用两天的药是不是有些少,要多喝几日巩固巩固? 荀大夫笑道:「若是别人家的小孩,或许要多喝上几日,辰哥儿用不着。」 老头儿会做人,心里无奈外行指挥内行,却是委婉夸赞辰哥儿的身体好,打消秀娘的疑虑。 依照老头儿的意思,这些药其实都不用喝,开来不过是安大人的心罢了,再者,若辰哥儿真的严重了不能进宫面圣,他确实也承担不起这责任。 想起自己在宫中当御医的那位同乡好友,荀大夫暗中摇头,那些皇宫中的贵人们,得个病为何不容易好,非医者医术不高明也,是不敢高明,万事以不出错为原则,而非真正为对方的身体考虑。 宋景辰拉住荀大夫的衣袖,道:「多日不见,荀爷爷最近清瘦了不少,家中正好有腌制好的肥羊,给荀爷爷带走一只羊腿,回家涮锅子吃,还有舅老爷送来的鳟鱼也给拿上两条回家尝尝。」 闻言荀大夫先是一怔,随即哈哈笑,心里不免感动,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另外咱爷俩还是少见面为好,荀爷爷巴不得不见你,呵呵。」 一家人跟着笑。 宋景辰却道:「荀爷爷把辰哥儿当自己亲孙疼爱,换做别人,您尽可多开药,开好药,对辰哥儿您能不用药就不用药,尤其是能不用苦药就不用苦药——」 「您视辰哥儿若亲孙,辰哥儿自当也该像对待亲爷爷一样孝敬荀爷爷,一点孝心,荀爷爷若是不收,就是同辰哥儿见外了。」 不等老头儿开口,宋景辰朝旁边宋二郎道,「二叔,您叫人准备一下,待会儿送荀爷爷回去的时候带上,记得给荀爷爷拿羊前腿,前腿的肉嫩,老人家吃合适。」 宋景辰一番操作都把宋二郎都看傻了,自己但凡有辰哥儿这般笼络人心的本事,品阶应该还能再往上走走。 宋家其他人也惊讶这孩子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如此懂事了??? 只有宋三郎和秀娘表现淡定,秀娘翻了翻眼皮,懂不懂事儿,得看对小崽子有没有利,对他有利的他比谁都懂事;对他没好处的,他要么懒得懂事,要么就跟你对着干! 宋三郎摸了摸鼻子:儿子就是不想喝苦药,贿赂荀大夫给他少开药,尤其是少开苦药。 荀大夫推辞不过,再推辞就真显得见外了,只得谢过,吃人家辰哥儿的嘴短,他原本是想开黄芩、板蓝根、蒲公英等清热解毒的方子,好处是见效快,坏处是苦。 辰哥儿最怕吃苦药,索性他改了更为温和的药方,有山楂、淡竹叶、薏苡仁、甘草等,可开胃消滞,清热疏风。 开完药方,他又叮嘱秀娘改为一日三次煎服,服用三日即可。 秀娘谢过。 宋二郎去送荀大夫,顺便抓药回来,老太太叮嘱秀娘好好照看辰哥儿,为了避免打扰孩子休息,把一家人都叫了出来,顺便叫王氏同她去一趟国公府,拜访她的老姐妹,国公府夫人刘老太君。 刘老太君对宫里的礼仪事务很熟悉,得去取取经,三郎同辰哥儿面圣那日,不求有功,不可出错,惹了圣上的厌。 众人都各自都去忙碌,屋里一下子清净下来,胖虎轻轻跃上宋景辰的床头,眯着眼用头拱了拱宋景辰的手,身子一摊,卧在主人身侧,发出有节奏的唿噜声。 刚才屋里唿啦啦进来一大堆人,把猫吓坏了,一直躲在床底下呢,胖虎今年五岁,按猫的寿命来算已经步入中年,不再像幼时那般活泼好动,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见着什么都得过去闻一闻。 胖虎现在最喜欢做的三件事就是干饭、睡觉、晒太阳。 宋景辰把猫捞起来抱怀里撸了撸,抬头朝宋三郎道:「爹,你快点去上衙吧,这会儿都耽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无妨。」宋三郎起身拍了下儿子的肩膀,道:「既是不去书院,那就在家里好好休息,莫要调皮作妖。」 「我知道,爹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 宋三郎走后,宋景辰喝过药,叫秀娘也去忙,不用操心他。 秀娘见儿子无碍,便也放下心来,时间紧迫,现做衣裳来不及,她得叫上竹姐儿同她一道去成衣铺子里选一选,多备几套。 另外在家里沐浴不成,回头儿还得让三郎带他去汤池子里泡个透,要准备的事实在太多。 终于,人都走光了。 宋景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长出一口气。 见个皇帝真累人呀,比去庙里去上香还累得慌,一家子人兵荒马乱。赵敬渊在宫里跟在太子身边,成天个谨言慎行,可是真不容易。 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宋景辰无聊至极,从床上坐起来,趿拉上鞋子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拽过一张宣纸,开始画图。 他想赚笔钱,赚来的钱不干别的,就用来改善书院里的伙食,他才八岁,要在书院读书好多年的,人生不能凑合。 至少在吃上不能凑合。 他想到的法子是制作一个便宜便捷,家家都能买得起的计算时辰的工具,就同菜市场上的秤一样方便好用,若是能做成,肯定好卖。 不光能赚到银子,还能让先生的数理书院名声大振,吸引更多的人来书院学习。 大夏朝主要靠水计时,在鼓楼设有专门用来计时的莲花漏,有专人看管,放开漏瓶里的水,等到水中的鱼珠掉到铜盘上,就移动秤桿上的刻度,然后告诉门外的报时人,还有人专门负责在各个衙门挂上报时的牌子,然后由报牌人,也就是打更人走街串巷,打更报时。 宋景辰想把这东西简化,不用像鼓楼里的莲花漏那般精准,能有个大概时辰对普通百姓来说就足够了。 思考了一会,宋景辰开始下笔,写写画画,不自觉就画出一个圆圆的钟表来,又理所当然的在钟錶上标上1-12的阿拉伯数字,继续画上时针、分针、还有秒针。 画完之后,宋景辰不由对着画出来的时钟发呆——我这是画了个什么东西?这些鬼画符都是干嘛用的?」 算了,先不管它,反正他脑子里经常出现稀奇古怪的东西和念头,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景辰将画好的时钟扔到一旁,继续研究怎么把莲花钟简化…… 小孩做起事情来很是专注,不知不觉就忙乎到了晌午,姜氏过来看了他好几趟,不清楚他在搞什么名堂,反正陈宴安那数理班搞得东西都奇奇怪怪的,她也不敢兴趣,只督促着小孩喝了水,又劝他歇一歇再画。 宋景辰嘴里敷衍着,他才不能歇一歇。 赶在进宫之前能想办法把水钟给制作出来最好,上次长公主抢了自家马球场的事情,他至今都记忆犹新,他要把这东西献给皇帝,让皇帝给这钟赐名,到时候看谁还敢抢他的东西! 是以,下午秀娘回来的时候看到儿子守着他爹的木匠箱子捣鼓,气不打一出来,把儿子从地上拎起来,道:「你这孩子,不说好好躺着,瞎折腾啥,咱是做状元的料,弄你爹的这些木匠傢伙干啥。」 宋景辰忍不住怼他娘,「天底下的娘亲都觉得自家儿子是做状元的料,状元就只有一个,考不上状元,我还能子承父业干木匠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就你这会享受的少爷命,干木匠不得委屈死你了。」 宋景辰:「匠人做到极致,成为匠人中的状元,人无我有,人有我精,照样能吃香喝辣享受我自己的小日子,也能让你们俩口子吃香喝辣颐养天年。」 「得,我们用不着你养,你爹赚的钱够养活我们俩,到时候你能养得起你自己的媳妇儿,你就算本事了。」 秀娘不跟小崽子掰斥,拉着小孩起来,「赶紧的,去洗手洗脸去,试试娘给你买的新衣裳,你娘为了给你选衣裳,今天腿儿都跑断了。」 宋景辰也不想跟他老娘瞎拌嘴,掰斥不清,你说你的,她说她的,俩人不在同一条道上,完了她娘自己还气得不行,何苦惹娘亲生气,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完了不当她面,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此方能母慈子孝,天下太平。 宋景辰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身去耳房洗漱,洗漱完了觉得有些憋得慌,被二伯娘逼着喝水太多了,早知道应该先去茅厕再洗漱,待会儿还得重洗一遍。 论做事顺序的重要性。 宋景辰出屋来,正看到大哥同二哥一块儿回来,眼珠子一转,这病不能白生,得让哥哥们出出力,他现在可正上火嗓子疼生着病呢,这会儿说话最好使。 第121章 进宫 兄弟俩正要去弟弟屋里看看小孩怎么样了, 一抬眼,看到弟弟蹿了出来,径直从俩人身边儿擦着过去,边往茅厕快走, 边回头喊, 「大哥, 二哥, 你们去我屋等着我呀。」 睿哥儿一脸无奈,「大哥,你瞅瞅, 辰哥儿这都什么毛病,非得等憋不住了才往茅厕跑。」 宋景茂看着弟弟弯着腰不大自然的跑姿, 掩唇笑道:「估摸着是做什么事情太专注了,人有三急,随他去吧。——对了,二弟最近功课如何, 可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 「正有一处不明, 想要请教大哥呢。」 宋景茂笑道:「二弟莫提请教二字, 叫大哥汗颜,睿哥儿天资聪颖远比大哥有潜力, 大哥不过仗着比他人勤奋一些,加上运气好罢了, 论读书的悟性, 不及二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宋景睿忙道:「大哥太过谦虚,天下有几人能同大哥一般, 放下书本两年,重新读书还能取得如此成就, 我同辰哥儿一直把大哥当做榜样的。」 闻言,宋景茂莞尔一笑,睿哥儿把他当榜样倒是有可能,要辰哥儿像他那般拼命读书? 呵呵…… 兄弟俩一边交谈着,一边站在廊下等辰哥儿。 小孩放完水长舒一口气,可算轻松了,这被人照顾太过也是不太舒坦,水喝太多,光跑着上茅厕。 兄弟三人进到堂屋,绕过屏风径直去了宋景辰的房间,秀娘瞧见,拾了一盘点心,一盘干果蜜饯,还有一罐百合绿豆汤给一併端了过去。 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离晚饭还有一会儿,先给垫吧一下。 宋景茂、睿哥儿忙起身道谢,「多谢婶婶。」 秀娘叫他们别客气,转身去屋外忙自己的去了。 宋景辰脱掉鞋子,爬到榻上,盘腿儿坐下,招唿哥哥们一块儿坐,宋景茂坐过来,抬手摸了摸他脑瓜,「辰哥儿头还晕不晕?」 说不晕,一会儿怎么指使哥哥们替自己做事? 说晕,荀大夫都说自己没有大碍,显得多娇气一样。 宋景辰道:「多谢大哥关心,比早起那会儿好多了,大哥在翰林院辛不辛苦?」 「还好,大哥不辛苦。」 宋景茂在翰林院主要负责皇帝的文书工作和礼仪事务以及书籍的修订工作,虽说做得事情多一些,不过接触到的都是朝廷的核心事物,又能有机会得到皇帝的赏识,是别人求之不来的,宋景茂觉得这是锻鍊自己的好机会,并未觉得多辛苦。 兄弟三人说了一会儿小话,宋景辰从桌上捏起一块点心先递到大哥手上,忙碌一下午,宋景茂正有些腹中飢饿,顺手接过来往嘴里填,只还没来得及放入口中,就听宋景辰大叫一声: 「大哥,不能吃!」 宋景茂被他冷不丁一嗓子吓得手一哆嗦,旁边正要伸手去拿点心的睿哥儿也吓一跳,两人不解地看向辰哥儿,心说你咋唿什么,搞得这点心好像有毒一样。 宋景辰尴尬地摸摸自己小鼻子,「对不起大哥,我刚想起来,我忘记洗手了。」 忘、记、洗、手——了。 你好像才刚刚去过茅厕吧,所以…… 宋景辰抬头道:「大哥、二哥,好像你们俩回来也没洗手吧?」 得,这下谁也不用笑话谁,三个人光顾着说话,竟是谁也没想起洗手这回事儿。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不由笑作一团,宋景茂催促两个弟弟一同去旁边耳房净手,往外走着,宋景辰顺口说道:「幸好大哥你动作慢,不然我就不提这茬了,省得你膈应。」 宋景茂和宋景睿齐齐看他! 宋景睿眯起眼,搂住宋景辰的小脖子,「臭小子,说,你平日里给我吃东西的时候不会也来这一出吧?」 宋景辰回瞪他,「二哥你想什么呢,我才没有这般不讲究,今日还不是光顾着同你们说话忘记了嘛。」 「再说了,有你也吃下去了呀,吐也吐不出来,还问他干嘛。」 宋景睿没好气道:「那你倒是有还是没有呀?」 宋景辰不耐烦推他,「没有,没有,没有,都说了一万遍没、有!二哥你真的好啰嗦哦。」 「大哥,你听听,辰哥儿惯会狡辩,这倒成了我啰嗦了。」 宋景茂一抚额,其实吧,睿哥儿这种问题就不该问,有还是没有都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最主要,估计小孩他自己都忘记有还是没有了。 宋景茂安慰睿哥儿,笑道:「 往好里想,反正给你吃之前,他自己得先替你尝尝,剩下的才给你吃,这样一想,咱们心里就平衡了。」 宋景辰点点头,「是啊,好兄弟嘛,自然是有难同当。」 宋景睿气得想揍他,「可去你的有难同当。」 宋景辰往宋景茂身后出熘,「大哥救命!睿哥儿又又又恼羞成怒了。」 宋景茂笑着拉架,兄弟仨打打闹闹去洗了手,洗过手回来,几人吃着小点心,宋景辰对宋景茂道:「对了,大哥,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嗯,说吧,你想要大哥帮你什么忙。」 宋景辰挪了挪腿儿,凑到宋景茂跟前,「是这样的,大哥。先生要我们写篇文章,就是《大学》的那个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顿了顿,宋景辰道:「我知道大哥最是擅长写锦绣文章,陈大儒经常拿大哥的文章给我们读呢,所以我想让大哥写一篇给我参考,让我学习学习。」 宋景茂蹙眉,「让你学习学习?」 「是呀,大哥,你都不知道,快愁死我了。」宋景辰抓起宋景茂的衣袖,可怜巴巴哀求,「好大哥,快救救弟弟吧,睿哥儿知道我喜欢算术,最不擅长写文章,今日在家里憋了一天,我除了头晕脑涨一个字儿也憋不出来,难为死我了。」 宋景茂睨他,「怎么不让睿哥儿帮你?」 宋景辰:「大哥,睿哥儿还要帮我抄《大学》的释义呢。」 宋景睿:「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抄《大学》的释义了?」 宋景辰:「先生讲得那么快,我年龄又最小,写字又慢,二哥不帮我抄写出释义来,等下次上课时,我岂不是更加两眼一黑,什么都听不懂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宋景睿:「……」 宋景辰连耍赖皮带忽悠,逼着两个哥哥「帮助」他学习。 宋景茂觉得弟弟虽说读书不努力,起码态度还是端正的,至少懂得寻求帮助,比那些直接找人代写,直接抄的纨绔子弟强多了。 爱读书的小孩有一点学得不好就是不够努力,不爱读书的小孩有个读书态度,一家人就美滋滋。 好与坏,不过是由期望值决定的。 五日后,天还未亮,宋景辰就被秀娘从热被窝里拎起来,今日爷俩要进宫面圣,也不知道是皇帝疏忽了还是怎么着,也没说要他们父子具体什么时辰面圣。 当时问来传口谕的小太监,对方说皇帝却是没说具体时辰,不过这种事只能他们等皇帝,不能让皇帝等他们,只能赶最早去。 宋景辰迷迷煳煳睡得正香呢,扒拉秀娘,哼哼唧唧不肯起来。 秀娘气得捏了捏儿子的小耳朵,「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能睡得着,娘可真服了你,忘记今日你要进宫面圣了吗,赶紧的,咱可不能误了进宫的时辰。」 秀娘故意吓唬儿子。 宋景辰一听「进宫面圣」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外面还黑黢黢的呢,心又放回肚里去了。 宋景辰淡定道:「娘亲不必着慌,皇帝肯定要先上完早朝才会见我们呢。」 秀娘道:「我儿就不想想,万一今日朝堂上就一句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然后早朝就结束了呢?」 宋三郎换好官服进屋来,听到秀娘这句话,被逗乐了,道:「你娘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辰哥儿快起来吧。」 宋景辰淡定不起来了,皇帝可不是书院里的先生会偏心他,让皇帝等不是好事。 宋景辰一骨碌爬起来,忙紧得趿拉上鞋子跟着秀娘去耳房洗漱,秀娘先给他披了件斗篷,新衣裳等洗漱完了再换。 宋三郎的意思是时间还来得及,可以让孩子先吃点东西垫一垫,秀娘不同意,这进宫见皇帝的机会谁知道一辈子是不是就这么一回,可不能搞砸喽。 这吃完东西万一放屁怎么办,打嗝怎么办,撒尿怎么办? 总之还是不吃得好,少喝一点点水倒是可以,但也不能喝多,防止撒尿。 秀娘这边正给儿子换着衣裳,老太太、大房、二房都过来了,挤满了一屋子。 王氏、姜氏帮着秀娘一块儿给小孩整理衣裳,不能有一丝不稳妥,宋大郎和宋二郎则帮着三郎检查官府有无不妥之处。 老太太问辰哥儿早上去过茅厕没? 秀娘说孩子已经去过了。 宫里的礼仪规矩,刘老太君特意过府来同三郎睿哥儿讲过了,张璟也同三郎讲过,自不必多说。三郎做了三年的官,自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太太主要是又对着孙子叮嘱一番,嘱託孙子不可乱说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的,就不说。 宋景辰点头:「祖母且放宽心吧,有爹爹跟着我呢。」 「好,好孩子,时候不早了,快跟你爹出门吧。」 一家人把父子俩送到家门口,宋三郎带着辰哥儿上了自家马车,朝众人挥挥手,放下车帘。 一家人看着马车出了巷子口,这才转身回去。 从宋家到皇城有一段距离,宋三郎叫儿子可以先睡上一觉,宋景辰道:「爹,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睡吧,到地方爹叫你。」 宋三郎紧了紧儿子的斗篷,揽过小孩的肩膀。 宋景辰:「爹,我睡不着。」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爹,皇帝没当皇帝之前也是普通人吧。」 「嗯。」 「那就是说皇帝其实也是普通人喽。」 「嗯。」 「皇帝若不穿龙袍,去到汤池子里,有人能看出他是真龙天子吗?」 宋三郎扑哧乐了,「大概不能。」 宋景辰:「那我就不用太紧张了。」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头,「一切自有爹爹替你做主,放轻松,就只当皇宫一日游好了。」 「好。」 马车晃晃悠悠把小孩晃困了,宋景辰眼皮不自觉耷拉下来,安心地倚靠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 …… 天色渐亮,整个皇城都沐浴在晨光的照耀下,飞檐翘角,碧瓦朱甍,一派金碧辉煌。 父子二人被小太监引着自皇城侧边小门进入,一路引到偏殿等候皇帝下朝。 再入皇宫,宋三郎心情复杂。 第122章 智斗帝王 小太监遵照内侍张公公的指示, 将父子二人引到养和殿外,便去忙碌其他事情。 皇宫不是普通人家,去了主人家不在,你可以坐在人家屋子里等, 刚才引他们进来的小太监没有给安排专门等候的地方, 那就得站在殿门外等。 在外面等, 你还得老老实实, 不可东张西望,更不可累了蹲地上歇一歇,被人瞧见了便要被治一个不敬之罪。 总之, 这皇宫里处处都是规矩,不可行差踏错。 …… 今日皇帝朝会的时间似乎格外地长, 三郎同辰哥儿从天不亮入宫,如今等到日头升起老高还不见皇帝半点踪影。 小孩子不扛饿,宋景辰蔫巴巴地靠在他爹的大腿上,对皇帝不满。 还以为被皇帝召见是多好的事, 这简直就是皇宫受罪一日游嘛。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宋三郎大手轻抚着儿子的头, 无声安慰。 忽地, 宋景辰精神一振,立即挺直了瘫靠在他爹腿上的身子, 他眼尖地瞅见一队太监宫娥举着五彩羽扇浩浩荡荡朝他们这边走来,前唿后拥, 好不威风。 宋景辰忙拉了拉父亲的大手, 激动道:「爹,爹, 你快看!」 宋三郎自是也看到不远处的仪仗队,拉着儿子避让到道路一侧, 恭身拜倒,低声叮嘱儿子不可抬头乱瞄。 宋景辰随着父亲跪在地上,看到片片衣角从他眼前拂过,除了能听见吱扭吱扭的步撵声,这些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这种异常的安静平白叫人觉得心里紧张。 一直等到步撵过去,宋景辰这才悄悄抬起头来,只看到步撵上一个后脑勺,云鬓高挽,竟然是个女子! 「是皇后的仪仗。」宋三郎拉着儿子站起来,低声解释。 宋景辰对传说中的皇家威严头一次有了具体的感受,在皇家面前,他只是个小蚂蚁,就像他幼时可以任性地折腾小蚂蚁一样,皇帝也可以任性地把他当成小蚂蚁一样折腾。 皇后很威风,估计皇帝会更威风,以后这俩都不太想见了。 宋景辰有些庆幸自己笨,他那水钟折腾了五天竟然没有折腾出个囫囵个的样子来,他一开始想得很简单,等实际做起来遇到了各种各样想像不到的困难。 得亏是没有做出来,跟皇帝做生意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他做生意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给人家当奴才。 爹爹叫他凡事三思而后行是对的。 在爷俩的漫长等待中,终于—— 手持兵杖御器,举着黄罗伞的皇帝仪仗队这次真得过来了。 又是一通下跪叩拜,结果皇帝的轿撵连停都没停一下,径直走了。 今日朝会上众臣吵架,从大清早吵吵到半晌午,皇帝又烦又饿,回来后用过午膳就直接歇下了,同时吩咐禁止任何人进来打扰。 召见宋家父子这等小事,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一忙起来早就忘到了脑袋后。 旁边大太监张公公记得,可记得归记得,也犯不着因为宋家父子耽误皇帝休息,再者说来,这会儿陛下心情不好,见着也没什么好处,不若等皇帝休息好,养足精神再说。 这边皇帝吃饱喝足躺榻上休息了,宋景辰却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就连水早上也只喝了一点润润喉咙,直饿得他头昏眼花,再次清醒地认识到帝王的霸道。 宋三郎心疼小孩,自家宝贝儿子打从生下来都没这么挨过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着皇帝的面是一套规矩,不当着皇帝的面,那是另外一套规矩。 宋三郎举步上前,叫住一个在保和殿值守的太监,拱手一礼,「公公还请留步。」 眼前的太监四五十岁,从一身衣着来看,是个管事的。 管事太监驻足,侧身回头,见是宋三郎,笑道:「大人招唿咱家,可是有事?只陛下才刚睡下,大人怕是还要耐心等候片刻。」 宋三郎好歹是皇帝点名要召见的人物,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际遇,万一飞黄腾达了呢,老太监不好得罪,说话很客气。 宋三郎忙道:「陛下为国操劳,如此辛劳,在下同公公一样心疼陛下,怎敢打扰。」 说着话,宋三郎借对方宽大衣袖的遮掩,递过去手里攥着的金元宝,那公公一入手,便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低头一瞧,金灿灿得晃人眼,竟然是金的! 宋三郎轻声道:「陛下为国事操劳辛苦,公公伺候陛下亦是辛苦,身子的担子不轻呀。」 这话说的,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宫里的太监身为阉人,为人所瞧不起,宋三郎这话一下子就把伺候人的活儿给升华了,你伺候的是皇帝,而皇帝的身体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 管事太监脸上的笑瞬间真实了几分。 宋三郎趁机道:「公公莫要误会,宋某请公公过来,并非是要打扰陛下休息。」 「那你是……?」 宋三郎解释道:「在下是担心小儿又累又饿,待会儿面见陛下时因为精神不济,扫了陛下的兴,倒成了你我的罪过了。」 管事太监一听,忙一副深以为然,道:「这等了一上午,大人能顶得住,孩子确实不行,咱家看着也心疼,饿过头,待会儿见到陛下没有精神也是不好,咱们陛下向来爱民如子,想是也不忍心孩子受罪。」 「这样吧。」管事太监手一指,「您带孩子到旁边拐角偏僻之处休息片刻,我叫人送些吃食过来,等会儿陛下醒来,我自会派人过去通知你们。」 宋三郎忙躬身道谢。 管事太监又叮嘱一句:「切勿乱跑,待会儿陛下醒来找不着人,你我担当不起。」 宋三郎连声应是。 于是累得腿也软,肚子也瘪的宋景辰,品尝到了想像中的皇宫大餐—— 一小碗白米饭,几片菜叶子,两小片肥猪肉,还是大锅饭做出来的,真的不好吃呀。 不过人饿了,那还顾得上好吃不好吃,先填饱肚子不让自己那么难受再说。 宋三郎对小孩解释道:「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一般都饮食都清淡,若身上有异味,被主子闻见了,视为大不敬的罪过。」 宋景辰咋舌,越发想早点回家了,这个皇帝见不见的,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认识到皇宫里的可怕,宋景辰只敢吃了个半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等到下午,皇帝睡醒起来,大太监张公公一边服侍着,顺口提了宋家父子在外面等侯召见的事。 皇帝微怔了下,方才想起这档子事儿,遂点了点头,「叫他们进来吧。」 「奴才这就去宣他们进见。」 张公公躬身退出,出来宣父子俩入内。 宋景辰紧跟在父亲身边,随着张公公往养和殿里走,宋景辰有心瞧一瞧这养和殿长什么样,想起宫里的太监宫女身上有异味都被认为是大不敬,好奇心又被吓回来了,只能盯着脚底下的地板砖瞧。 皇帝没说让抬头之前,抬头就是不敬。 这也不敬,那也不敬,总之就是一个打压人,不让人舒坦。 他正盯着脚底下的地板砖研究,忽听张公公高声道:「户部主事宋文远携其子宋景辰见过皇上。」 宋景辰在家里被教过见皇帝的流程,忙跟着三郎跪拜。 「臣,宋文远见过皇上。」 「草民宋景臣给皇上请安。」 须臾,一道淡淡威严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因为屋子里太过安静又空旷,这威严就又凸显了几分。 「起来吧。」 宋景辰暗想,皇帝可真会摆架子,还不叫人马上起来,先把人晾一会儿,晾到人心里发毛,才给起来。 心里吐槽,嘴上不慢,宋景辰跟着爹爹同声道:「多谢陛下!」 文昭帝姿态放松地斜靠在金丝软垫上,垂下眼帘,淡淡扫过台阶下父子二人。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敢同野猪硬槓的小子长什么样?」 进宫后吃了一连串的下马威,宋景辰有点紧张,被皇帝一叫,心里一紧,下意识抬头先看宋三郎。 宋三郎目光中满是鼓励和镇定,温声道:「去吧,陛下叫你呢。」 宋景辰这会儿完全不想在皇帝面前出什么风头,既然皇帝认为他胆子大,那他就演一个憨憨的傻大胆儿好了。 想到此,宋景辰目光不带打弯儿的,直愣愣看向上方的帝王,一副满是好奇的模样。 还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皇帝,文昭帝直起腰来,身子微微前倾,缓缓道:「你再看什么?」 宋景辰挠了挠头,「刚才听到陛下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甚是威严,辰哥儿脑袋里莫名就跳出一条金色巨龙,可等我抬起头来,却发现巨龙变成了真人,陛下,现在才是您的真身么?」 这傻大胆也不能是真傻,惹怒了皇帝他可不管你真傻还是假傻,得一边装傻一边夸一夸皇帝,大家对夸奖自己的人总是格外宽容。 夸人,宋景辰是拿手的。 文昭帝被小孩的实诚逗乐,自古帝王以真龙天子自居,小孩子听得多了,信以为真并不稀奇,想当初,他自己也曾真的这样天真过。 文昭帝嘴角噙着笑意,朝宋景辰招招手,「孩子你过来,到朕的跟前回话。」 皇帝的声音不高不低,是一种说不出的慢声慢语,抑扬顿挫间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这种语气语调是帝王多年养成的习惯。 宋景辰依言步上殿前台阶,踱步到文昭帝的椅榻前。 小孩走近了,文昭帝抬眼打量,顿觉眼前一亮,似乎整个大殿都跟着敞亮起来,这孩子长得当真灵秀,一下子就让人感受到雨后被荡涤过的清新与明亮。 皇帝道:「过来告诉朕,你是喜欢朕的化身还是朕的真身?」 这题不好回答,弄不好就是送命题,前边都说了害怕皇帝的巨龙化身,自然不能说两个都喜欢。 宋景辰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辰哥儿喜欢陛下的真身,长得慈眉善目,就像大相国寺里的老神仙一样,辰哥儿双手合十许个愿,只要心诚,老神仙就会显灵。」 「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辰哥儿能跟您许个愿吗?」 文昭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大太监张公公在一旁亦是忍俊不禁,这孩子说话太逗乐了,逗乐还讨人喜欢。 文昭帝坐直了身子,爽声道:「既是如此,朕就准了你这个请求。」 宋景辰忙跪倒在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文昭帝:「说说吧,你许了什么愿望?」 宋景辰闭着眼睛,不搭理皇帝,继续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不动,暗地里脑子急转,进一次宫受这么大罪,这罪他不能白受,该许什么愿望好呢? 啊啊啊啊啊,越着急越想不起来!!! 宋景辰慢慢睁开了眼睛,道:「陛下突然就准了辰哥儿许愿,辰哥儿一点准备都没有,刚才陛下催促,辰哥儿一着急,就许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寿无疆,辰哥儿浪费掉的机会可以转给我儿子,转给我孙子,转给我孙子的孙子,陛下金口玉言,许了辰哥儿的,可不能耍赖。」 童言童语,逗得帝王开怀大笑。 张公公发现这小孩儿出现这么一会儿,皇帝已经笑过三次了。 皇帝同意不耍赖,不过也要求宋景辰的愿望不可以违背理法道义。 宋景辰干脆道:「成交!」 说完伸出小手指要跟皇帝拉钩。 其实他可以不拉钩,但他得让皇帝记住这个约定,不然皇帝贵人多忘事,说不定又像今天一样,忘记召他进宫的事。 他相信自己大概是第一个敢跟皇帝拉钩之人。 文昭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是朗声大笑,一把年纪了,宋景辰是第一个同他拉钩的人,也是第一个敢跟帝王拉钩的人,一时间搞得帝王想收眼前小孩为义子的心都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皇帝慢慢伸出小指来,大手小手拉到一起,就听宋景辰脆声道:「拉钩上吊,一万年不准变!」 文昭帝也跟着小孩轻声念,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从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变回了幼时天真却快乐的孩童。 皇帝命张公公给小孩赐坐,沾宋景辰的光,三郎也被赐了坐,只不过是在殿下坐着,皇帝允许孩童接近他,对其他人防备心却是极重。 其实他也不是允许孩童接近他,只是宋景辰很合他的眼缘,让他觉得看着小孩舒心。 宋景辰规规矩矩坐下,皇帝又命张公公给小孩上糕点,一般孩子就算是皇帝让了也不敢真吃。 宋景辰现在给自己的定位是傻大胆儿,吃得理所当然,不然以后怎么跟兄弟们说自己进过宫了,难不成跟他们说自己怎么一路挨饿,一路磕头? 多没面子。 宋景辰吃得是真香,主要他是真饿,文昭帝被他带的也有了食慾,捏起一块儿填嘴里,边吃边问宋景辰一些日常。 「辰哥儿今年几岁?」文昭帝温声道。 宋景辰回:「陛下,辰哥儿今年八岁。」 「嗯。可有读书?」 「正在书院读书。」 「那么都读了那些书?」 「先生教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有孝经,现在正在教大学和论语。」 文昭帝点点头,道:「可都会背?」 宋景辰道:「三、百、千、还有孝经会背。」 文昭帝笑道:「那就是《大学》和《论语》还不会背喽。」 宋景辰实诚的点点头。 太子当年才刚六岁,四书五经就都已经会背了,眼前这个都八岁了,《大学》和《论语》还背不下来呢,不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皇帝遂歇了因对小孩生出喜爱,想要召进宫来陪太子读书的想法,目光落在殿下坐着的宋三郎身上。 第123章 我知道该怎么办啦! 宋三郎感觉小孩话有点多, 思忖自己是不是对儿子太过放纵,以至于让他性子张扬,转念一想,人不轻狂枉少年, 正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年纪, 且纵他肆意几年吧, 到了自己这个年纪, 你想让他张扬,他亦张扬不起来。 人生经歷多了,终究会沉淀下来, 一辈子鲜衣怒马的时间不也就那么几年,自五六岁起便被教导要老成持重, 温文守礼,学做大人模样,到头来,仿佛从未有过少年模样, 也从未真正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 年幼时的荒唐未尝不是一杯回味悠长的陈酿。 「你就是宋文远, 五箭连珠, 射杀掉那头行兇野猪之人?」 宋三郎正想着,皇帝探究的目光扫视过来。 往事如梦境, 醒来只余断断续续的残缺碎片,拼凑不出真实, 眼前的帝王让宋三郎感觉到陌生了。 宋三郎缓缓起身, 朝着帝王躬身一礼,平声道:「臣惶恐, 当时救子心切,能够命中属实侥倖之举, 传闻夸之过甚,臣愧不敢当。 」 见宋三郎举止有度,不卑不亢,文昭帝微微颔首。 对一名武将来说,十八至二十五岁才是发展的巅峰时期,眼前的宋文远已经三十多岁,巅峰期已过,再者说来,若为将军光靠一手好箭法一身好武艺远远不够,要么是家学渊源从小培养,要么就是韩信那样的天纵奇才,即便如韩信那般的奇才,亦要有机会给他施展。 是以,弃文从武并不合适。既然在户部干得不错,那就继续待着吧,积累两年若做的好,自不会埋没他。 因着小孩讨人喜欢,文昭帝心情不错,难得替宋三郎考量一番,实际上他召宋三郎前来,只因对方五箭连珠的本事让他想起一位故人,现在见到了人,发现眼前之人与那人相貌气度毫无相像之处,对故人的一点怀念也就散了,遂没了兴致,草草问了宋三郎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称有摺子要处理,命大太监张公公把父子二人送出宫去。 临走前倒是又与宋景辰逗趣两句,赐了宫里专供皇帝食用的点心两盒,又赏了些银子丝绸之物,还给了宋景辰一个特权,以后若想要进宫里玩,可直接找张公公给通报。 金银吃食都是皇帝寻常赏赐之物,不足为奇,最后皇帝给的这个特权就不一般了,不仅仅是一种特殊待遇,亦表明皇帝以后还想再见到宋景辰呢,——小孩前途不可限量。 另外,皇帝着自己的贴身大太监将父子二人送出宫,也是给足了面子。不要小瞧这小小的举动,官场上俱都消息灵通之人,对三郎,对宋家的好处不言而喻。 爷俩随着张公公往外走,迎面碰上过来请安的太子赵鸿煊,张公公忙侧身避让,躬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宋景辰忙也随着三郎一起给太子行礼。 赵鸿煊见是两个生面孔从父皇处出来,尤其是其中还有个小孩,不免好奇,上下打量父子二人。 张公公忙解释道:「殿下,这就是前些日子被野猪追赶的辰哥儿,这位便是辰哥儿的父亲,亦是当日射杀野猪之人。」 赵鸿煊恍然,这事儿他曾听赵敬渊提过一嘴,知道有个小孩面对野猪的追赶反其道而行,亦听说了有人五箭连珠,微微点了点头,径直朝养心殿走去。 刚才一个照面的功夫,宋景辰看清了太子的长相,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比赵敬渊大不多少,但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宋景辰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太子周身都冷飕飕的,让人压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宋景辰忍不住有些替赵敬渊操心,想必时时陪在太子身边,赵敬渊压力会很大吧,但好像从未听他提过。 遇见太子只是个意外,宋景辰并未放在心上,跟上了父亲的步伐。 出来皇宫的时间,已经是斜阳西下,柔和的夕光反射到高高的宫墙上,为这森严的皇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温情,小孩牵着宋三郎的手顺着宫墙外的小巷慢慢走。 「爹,皇帝陛下好像也没有想像中那样可怕。」 「嗯,每个人都有很多面,辰哥儿见到的是皇帝温情的一面。」 宋三郎垂眸。 无情和冷漠才是这座皇宫的主色。 「三叔,辰哥儿!」 拐角处响起一道欢喜的招唿声,循声望去,茂哥儿正大步匆匆迎上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 「家里人等得心急,叫我过来接接你们。」 爷俩一大早去的皇宫,现在才出来,一家子人都快急疯了,再着急那皇宫也进不去,只能干等着,秀娘急得直掉眼泪,唯恐爷俩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皇帝,尤其是小崽子才八岁,说秃噜嘴了,嘴里冒出句啥都有可能,越想越是害怕,想不出什么原因皇帝会留父子俩一整天在宫里,这也太反常了。 宋三郎不在家,宋景茂比宋大郎、宋二郎还要沉稳些,道:「祖母同婶婶不必过于忧心,三叔向来妥当,辰哥儿亦是个机灵的,想来不会做出不妥之举,即便礼仪规矩或是言语上有不当之处,想来陛下不会太计较。」 停了停,他又道:「这样吧,我先去宫门处打听打听消息,若有麻烦,则遣人立即回来告知,届时婶婶可去尚书府求救,娘陪祖母去刘老太君处,爹同二叔一道去寻曾与祖父关系不错的御医,多跑几家,看哪家能说得上话。」 宋景茂说的在理,亦只能如此,只是宋景茂没想到自己一等就是一下午,问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他亦不敢贸然行事,若三叔同辰哥儿无事,却兴师动众把几拨人都惊动了,皇帝会如何想? 那真就是害了人家,亦害了自家。 这会儿看到爷俩平安无事的走出来,他自是激动难言。 宋三郎看到侄子,知道家里人等急了,上车后,同宋景茂简单解释了这般晚才出来缘由,又把面见皇帝的过程省去不必要的,简单说了一下,说皇帝对辰哥儿印象不错,赏了些物件。 叔侄俩说话的功夫,宋景辰早已经累极,脑袋歪到宋三郎肩膀上沉沉睡去,宋三郎顺势把小孩抱起来,给调整了个舒坦的姿势。 宋景茂递过去一条薄毯给小孩盖上,宋景辰的皇宫一日游就这样结束了。 从皇宫回来的第二天,宋三郎特意去了一趟张府致谢,不管他愿不愿意进宫,张璟都是在替他谋划,自当过来答谢一番,张璟听宋三郎讲了面圣的过程,对自己的这次安排很是满意。 他并未想着皇帝见宋三郎一面就给升职提拔,这是不现实的,他只是想让宋三郎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只要皇帝肯召见宋三郎,就代表对宋三郎的好感,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有皇帝的好感做背书,后面他再想提拔宋三郎就简单容易得多了。 各方利益牵扯,成人的世界有多复杂,宋景辰并不知道,对他来说就是单纯的去皇帝家里串了个门儿,皇帝家里的规矩很大,但皇帝老头儿人还不错,皇帝是讲道理的。 宋三郎也只认为这件事是儿子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却想不到宋景辰对皇帝对皇权的误解会让后来的景辰公子真的胆、大、包、天。 他不想灌输给小孩太多负面的东西,他想要儿子有一颗赤子之心,血是热的,但年轻的景辰公子血不光热,还是沸腾的,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宋家人行事一向不招摇,三郎父子被皇帝召见的事并未四处张扬,对宋景辰来说进宫之前对帝王对皇宫各种想像,真去了,神秘感没有了,就那么回事儿吧,他也就没了与人谈论的心思。 陈宴安是知道父子进宫之事的,特意寻来辰哥儿问了两句。 宋景辰信任自己的老师,陈宴安在书院里对他再照顾疼爱不过,遂一一作答,陈宴安听完忍不住轻点了下辰哥儿的额头,「你个皮猴子,胆子倒真大,敢同皇帝提要求。」 宋景辰说是皇帝叫他提的。 陈宴安心说你把皇帝比做老神仙许愿,皇帝若不准岂不显得他小气,自然是笑着应下,至于给不给兑现,那就要看这愿望是不是一个小孩子应有的愿望了,若不是,那就是家里大人唆使的,不要说给你兑现愿望,不治你的罪都算好的。 心里这般想,陈宴安却是没有说出来,多大的孩子做多大的事,八岁个小孩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好,雏鸟学飞之时不可打击折断他的翅膀,当他大鹏展翅之时亦是磨鍊他之时。 宋景辰想着自己赚钱给书院改善伙食,又继续捣鼓起他的水钟来。 道理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两个大小相同的铁桶,其中一只桶用来滴水,一只桶用来接水,一天一夜共计十二个时辰,只要测好一个时辰的滴水量,并在接水桶上标註水位线,把十二份相同的水倒入装水桶中,使其慢慢往下滴。 问题是滴水太慢,水位线密集,滴水太快,水位线又太稀疏,一个桶不够用。 这倒是容易解决,不断的调试滴水快慢,找到最合适的就可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可很快又有新的问题,滴水的快慢并非一样,水位越低,流水越慢,这样时间就不准,那就想办法保持水在同一个水位就好了。 宋景辰想到了用三只桶来滴水,三只桶放在不同的高度,依次向下滴水,最后一只桶的水滴到接水桶,如此,接水的快慢就基本一致了。 新的问题又来了,他无法透过铁桶看到里面的水位刻线! 宋景辰就琢磨要是这桶能透明的就好了,他想到了透明的水晶,但这是拍脑门的办法,他的目的是造出便宜的水钟,水晶哪有人用得起。 要是能造出又便宜又透明的桶来就好了,宋景辰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塑料桶三个字,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往下面什么都想不出来。 宋三郎知道儿子在捣鼓一个叫什么水钟的东西,但小孩捣鼓得有点走火入魔,宋三郎不想让儿子太过沉迷,拉着儿子去钓鱼,宋景辰就差一步弄不出水钟来,实在不甘心,不想去,被三郎硬拖着出来了。 三月春光正好,清风徐徐,天晴气爽,清澈的小溪潺潺,石板路、小木桥,绿柳如烟,宋三郎甩出鱼竿,浮子漂浮在如镜的水面上。 宋景辰眼睛盯着那浮子,盯了一会儿忽地一拍脑门,蹦起来蹿到宋三郎后背上,两只手搂紧宋三郎的脖子,激动到不行,「爹,我知道怎么办啦!」 第124章 早晚还不都是我的 宋景辰之前把精力全部放在如何解决透过水桶查看水位线的问题, 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制作出透明的水桶,刚才水面上的浮子一下子让他想到了曹沖称象。 是啊,随着船上载重的增加,船体浸入水中的部分愈深, 反之, 倘若自己在接水桶中放入浮标尺, 随着水位的升高, 浮标尺亦会慢慢升高,依据升高的水位,在标尺上刻出对应的时辰即可, 如此,不必查看水位线就可直接读取标尺上的时辰, 岂不是更加方便? 最难的问题解决,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为了让水流速度最大程度不受水位高低影响,宋景辰还给改进了一下, 在中间的分水桶上开了分水口, 当水位超过固定好的水位时, 水会自动泄出。 爷俩在屋里捣鼓了一整天,一款相当简陋粗糙的水钟终于被制作出来了。 因为白天只要是眼睛不瞎, 看日头就能估摸个大概时间,是以更夫只在夜里敲更报时, 每日自晚上戌时开始, 直到寅时五更打更结束。 这会儿已经吃过晚饭,天色渐黑, 爷俩守在水钟旁边等到戌时一更的梆子一响,便把下面接水的桶中注入相应的水, 直到浮标尺漂上来的刻度正好对应戌时,如此,等下一次亥时二更的梆子响起,对照一下浮标尺的刻度,便知道准不准了。 秀娘在大房屋里坐了一会儿回来,探头往小孩屋里瞧了一眼,见爷俩还守着那三只桶呢,忍不住好笑,用三只桶就能计算时辰了,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算了,俩人不嫌累得慌爱折腾折腾去吧。 秀娘转身去了耳房,洗漱后她还要敷面膏呢,孙记胭脂铺今儿上午才着人给送过来的人参珍珠粉,刚才她就是给大嫂、二嫂和竹姐儿送过去。 宋家在明面上没有开一家铺子,实际上这洛京城里有名的大商铺跟自家都有合作,拿辰哥儿的话来讲,那就是—— 宋家不开铺子,只做货物的搬运工。 这把京城铺子里的好东西运到千里之外,再把千里之外的好东西运到京城,这一来一回的差价就足够宋家吃了。 宋家的商队从最初往返西北和京城之间的一支队伍,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四支,东西南北,只要有人的地方,宋家的商队基本都能到。 短短三年时间下来,自家积攒下的银子,除了自己同三郎知道有多吓人,就连老太太都不知道具体数目。 这才是闷声发大财! 腊月的时候,宋家后头的宅院和右边邻居的宅院都已经跟人谈妥买了下来,等天气再暖和些,选个黄道吉日,就可以开工扩建,届时三家人就可以各自有自己独立的小院子。 等有了自己的院子,辰哥儿要有自己单独的卧房和书房,自己也要像郭家娘子一样弄个专门的衣帽间,里面挂满一屋子自己喜欢的衣裳…… 秀娘坐在梳妆檯前,边往脸上涂抹用温水化开的人参珍珠粉,边畅想着有了自己的院子该怎么收拾布置。 「关门闭窗,防火防盗——」 巷子里传来竹梆子有节奏的敲击声,伴随更夫拖着腔调的叫声。 「爹,你看,你快看!」 宋景辰抓着宋三郎的胳膊,激动得一蹦老高,就见那浮标尺浮出水桶的刻度正对准了亥时,与更夫报时的时间正好吻合,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宋三郎亦是欣喜惊奇,原本以为小孩子异想天开,不成想小孩还真的做成了,实在令人开心。 东西是做成了,宋景辰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玩意儿赚不来银子,因为太简单了,只需看上一眼,很快就能模仿出来。 算了,本来就是要让天下人都能用得起,好模仿才能更便宜。这样一想,宋景辰又高兴了,同宋三郎道:「爹,到明天早上,若这滴漏仍能同更夫的报时对上,我就把它带到书院去,捐给我们书院。」 宋三郎忍不住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们书院,「陈宴安收你不亏。」 宋景辰道:「爹,两个师傅都待我极好,萧先生前天又给我来信了,信里说他现在正在碧波岛寻仙问道,还送了我两幅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一幅日出碧波岛,一幅缥缈仙境游。」 「爹,等我再大些,也要如我师傅这般,游歷天下,足迹遍布名山大川,方才不枉此生。」 说完,宋景辰又理所当然道:「这事宜早不宜晚,趁爹和娘腿脚还走得动,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什么叫趁你爹娘腿脚还走得动? 好像你爹娘就快要老得走不动一样。 不过想想自己身体还不错,秀娘又年轻,一家三口出去游歷一番倒也并非不可。 「爹,我打算给师傅一份回礼。」宋景辰道。 「嗯。」宋三郎贊同道:「理应如此。」 宋景辰:「碧波岛在东州府,师傅信中说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呢,咱们去往东边的商队正好路过那里,我想给师傅带几坛北边来的好酒,那地方潮湿着呢。」 「好。」 「再捎上些驱除蚊虫的香料。」 「可,你想好了列个单子给爹,爹叫人去安排。」 「谢谢爹。还有,爹,我们书院太穷,先生想要把书院扩建,整整三年了,辰哥儿都八岁了,他老人家的银子还没攒够呢,要不你帮帮老人家,给我们书院捐点银子,做我们的名誉院长算了。」 「名誉院长?」宋三郎挑眉。 宋景辰挠了挠头,「名誉院长就是……就是,就是字面意思,你在我们书院挂个名,实际上什么也不用管。」 什么也不用管其实就是什么也管不了。 宋三郎眯起眼来,「你的意思是你爹掏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就为在你们书院挂个虚名?」 宋景辰:「爹,怎么能是虚名呢,你想想我们书院的人都是你名义上的学生呢,若是他们出来以后做了官,哪个不得对爹客气三分,若是不敬,那便是目无尊长。」 宋三郎摇头,「这等没有用的假客气不要也罢,依爹看,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更靠谱些,。」 宋景辰:「你的银子早晚还不都是我的,爹不用替我太省着,该花就花。」 宋三郎:「……」 「就这么说定了,时候不早,爹快些回屋歇着吧。」宋景辰不给宋三郎说话的机会,推着往屋外走,宋三郎嘴角抽抽,你可真是爹的好大儿。 打发走自家爹,宋景辰又看着桌上的水钟滴漏琢磨了一会儿。暂时想不到什么改进之处,暂时就先这样吧,小孩脱了鞋袜上床,扯过被子钻了进去,又取了手边的吹灯神器,一支手柄三尺来长的扇子,冬天脱掉衣裳以后都不用爬出被窝就能把灯熄灭了。 屋里暗下来,不多会儿响起小孩均匀的唿吸声,夹杂着胖虎的唿噜声。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五更的梆子声才刚一响,宋景辰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了,忙紧得趿拉上鞋子,摸过桌案上的火摺子,吹着后点上灯,端着灯凑近水钟的浮标尺查看,正是寅时五更天,不能说是丝毫不差,也差不多了,对普通百姓来说完全够用。 这会儿宋三郎也正进来查看,瞅见小孩已经起来了,走过去道:「如何?滴了一整夜,准吗?」 「爹,准时。」宋景辰举着灯,给三郎看。 三郎定眼瞧去,果然那浮标尺正卡在寅时的刻线上。 「等会儿爹帮我搬到车上去,注意里面的水不要洒出来。」 「嗯。时候还早,你再躺下睡回儿,一会儿爹过来喊你。」说着话,宋三郎把小孩拎起来硬塞回被窝里,「早晚凉,下次披件外衣再起来。」 「知道啦,爹好啰嗦。」 被儿子说啰嗦,宋三郎轻轻揪了下逆子的耳朵,帮小孩掖好被角,笑着出去了。 后面秀娘听三郎说儿子把水钟捣鼓出来了,计时还挺准,不敢相信地跑来儿子屋里瞧,待瞧清楚之后,欢喜得在饭桌上显摆自家大聪明儿子。她不支持儿子捣鼓的前提是小孩子「瞎捣鼓」,现在孩子捣鼓出实实在在的真东西了,自然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这个世界还是唯结果论的。 一家子被勾起好奇心,兴沖沖跑来「见证奇蹟」,对小孩做出的水钟啧啧称奇,没有人认为小孩做的水钟太过粗糙简陋,都惊讶这么简单的几个桶就能计时了,也太过神奇,小孩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宋景辰还真不是什么天才少年,他虽然前世的记忆丧失得零零落落,不成体系,但一些来自现代的意识还存在着,比如制作水钟的过程中,他会有一些关于压力,关于浮力理所当然的认知。 这种来自现代的本能他从出生就一直有,否则再是聪明的小孩,没有足够的人生阅歷,哪就会如此得心应手的拿捏家里所有人呢。 宋景辰造的水钟带到书院后,陈宴安喜得仰头大笑,笑出了豪情万丈的痛快淋漓,他命人把水钟放到书舍前边的空地上,召集所有的书院师生前来观看。 他要告诉众人,这就是他要搞数理书院,重视算学、重视格物学、重视农学、重视天文学的原因,因为这些东西可以实实在在地改变百姓的生活,给人们带来便利。 陈宴安站在水钟旁,环视众莘莘学子,朗声开口,「民以食为天,古有曲辕犁出现,致耕田细作,省力财,增粮产,粮丰则民饱,民饱则国安。」 微顿:「又有活字雕印,致文之广传,书不復为富贵之物,使庶人亦得观读,岂可谓造曲辕犁者,创活字雕印者,不足与圣人比肩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语毕,他又道:「今我数理书院之弟子景辰,造此水晷,虽小器也,然能甚便民生。若在座诸位,皆能为世间添一分便利,则我大夏之百姓,其受惠无量矣。」 众人齐声称是,谨遵先生教诲,宋景辰在下面听得小脸一红,先生这也太抬举他了,抬举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他最开始的想法真的单纯就想赚点小钱,改善一下书院伙食,别的事可以让老爹资助书院,这事儿也找老爹要银子,岂不让人书院之人觉得他宋景辰是个吃货? 就知道吃。 不过,先生不愧是先生,话到了他嘴里,格局一下子这不就打开了。 宋景辰忍不住沉思,小孩感觉自己还是应该好好读书的,语言的力量和感染力比他想像中更大,他就算做一个闲人,那也得做一个不讨人嫌的闲人吧,闲不等于没用,没用的不是闲人,那是废物。 废物是没有尊严的。 第125章 鄙视链! 不管陈宴安如何鼓励推崇算学格物, 现实就是科举不考算学,不考格物,不考的东西学来就没用—— 毕竟,学生们读书的目的都是习得文武艺, 卖与帝王家。 古往今来, 提起盛唐, 人人皆知道李白、杜甫、白居易, 有哪个会对曲辕犁感兴趣?更不会感兴趣曲辕犁这东西是哪个创造出来的,甚至就连受益最大的农人也不会关心是谁让他们受益,他们只会关心东西好用不好用。 收成好不好老百姓更喜欢求神拜佛, 而不是寄希望于能工巧匠。 宋景辰小孩的算学在书院里公认最好,据说没有他解不出来的题, 现下又造出这等奇巧之物,确实天赐聪颖很不一般,可那又如何,搞这些东西能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不? 不能! 既不能升官发财, 又不能光宗耀祖千古留名, 就问这格物学来有何用?! 比起宋景辰, 学生们更推崇的是知耻后勇,勤学苦读的宋景茂, 从两次考秀才不中,到重拾书本, 再到科举逆袭, 一路过关斩将杀到殿试前五,如今更是官拜翰林院庶吉士, 前途无量,这才是吾辈读书人的楷模。 数理班的学生在科举班学生眼里就是一群未来的工匠而已, 而他们科举班的人是学圣贤文章的读书人,是奔着封侯拜相、安家治国平天下去的。 焉能与习研奇巧之匠齐名乎? 是以,现如今能安心在数理班读书的只有四类人,一类就是宋景辰这样的,不差钱,不差官,没有家族重坦要他挑,家里人也宠着,妥妥的闲贵之人,他自然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为了兴趣而读书。 另一类是赵敬渊那样的勛贵子弟,爹娘管教不了,放家里头疼,放陈宴安这里至少眼不见心不烦,反正都是玩,在哪里玩不是玩,书院里还有一堆学生们陪着玩儿呢,还能锻鍊一下小孩的人情世故,何乐而不为? 还有一类就是郭午这样的,商贾之家出来的,送来学算帐的同时顺便结交一下人脉。 最后一类是家里穷得吃不上饭,陈宴安的数理班一天管三顿饭,表现好还给发钱,这等好事去那里找? 这滴漏水钟,看着其实也挺简单的,不就三个桶嘛,只是一般人想不到这么弄而已,众人瞧了个热闹也就散了。 又不是写出了惊艷的诗词文章,奇淫巧计尔,不足登大雅之堂。 人群中,于兴业目光在那水钟上停留了一会儿,默默移开,他年后已经转入科举班,做工匠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他不想自己将来的子孙同他一样,又穷又窝囊,科举是他唯一能改变命运的途径,他不会轻易放弃。 他爹于同光现在是彻底废了,成日里酗酒,没钱买酒了就来找他们娘几个闹事儿要钱,后来雪柔娘亲花银子雇了几个壮汉,教训几次,他爹再也不敢来了。 原来他爹只敢同妇弱耍威风而已,于兴业对他爹的最后一丝怜悯消失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科举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去课堂上课,数理班的一众人却仍围着宋景辰造的水钟好奇地指指点点。 与科举班主要教授儒学经典不同,数理班的学生们涉猎非常之广,算学、天文、地理、农学、水利,无所不学。 他们亦不知道学这些到底能有什么用,会写诗词可以扬名,可以换银子,学会了「鸡兔同笼」能当饭吃吗? 明白「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内 」这些跟他们的一日三餐有何相干? 还有那农学不就是教他们如何种地嘛?人家读书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他们读书却是为了回去种地? 数理班的孩子们有太多的不理解,对大多数人来讲,数理班是他们不得已的选择,若有机会,几乎人人都想如于兴业一般,可以跳到科举班那边去,那才是正经出路。 这也是陈宴安苦恼的原因,他的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把他的理想硬生生削成剔了肉的骨头,看起来挺大的骨头上,目前粘连着的唯一的一块肉就是宋景辰。 ——正如那为先贤所感慨,大夏朝没有培养数理人才的土壤,这一点无法改变。 陈宴安是个倔脾气,从不信什么无法改变,只有改变多少的问题,不存在没有改变!不是没有土壤吗? 那他就甘愿将一把没用的老骨头化身为土壤,那怕这数理班最后只剩下宋景辰这根独苗苗,他也要坚持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利国利民,利子孙千秋万世之事,当为之。 现下,宋景辰造出的滴漏水钟出现得正好,使得在黑暗中摸索的学生们看到了一丝光亮,原来他们学得东西真能用得上。 别人都在琢磨这简简单单的三只桶为何能计时这般准确,为何两只桶就不行?郭午闪着一双不大的小眼睛,悄咪咪凑到宋景辰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辰哥儿,我看你这水钟准能赚大钱。」 宋景辰嘴角轻扬,亦小声回道:「人无我有,短时间内肯定能赚一波,不过长期不行,用不几天这东西就能被人仿制出来。」 郭午深以为然,忙不迭点头,「你说得没错,得抓紧时间,前面人吃肉,后面人喝汤,再后面汤都没得喝。」 宋景辰:「所以我打算以书院的名义,开间铺子。」 郭午:「啥?为什么要用书院的名义。」 宋景辰:「回头儿咱们俩再细说,我先去找先生谈笔买卖。」 跟先生做买卖? 郭午:「……」 宋景辰拉着陈宴安说有事情同先生说,陈宴安以为小孩要聊这水钟的事,捋着山羊鬍呵呵笑道:「好啊,我正要问问辰哥儿造这水钟之时是如何想的。」 「先生,我其实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宋景辰解释道:「非是我独创,其实我只是改进了前人的做法。」 陈宴安目露欣赏,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说得很好。」 「不过即使如此,辰哥儿也很了不起,那曲辕犁亦是承前人之基,其开创之新,沿用至今。」 「先生若再夸我,我就要飘着走啦。」 陈宴安哈哈大笑,摸了摸小弟子的脑瓜。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陈宴安在书院里的休息之所,一进小小的院落,推门进去,院儿里种着两畦小青菜,才冒出两片叶子,绿油油的,墙角还餵着几只鸡,鸡粪可以做肥种菜,鸡可以下蛋,亦可以宰了给学生们吃,数理班办学三年多,陈宴安越来越懂省钱之道了。 进到堂屋,房里布置十分简洁,一张翘头矮脚案,案上摆放着一摞书籍并文房四宝。陈宴安的老僕一见是宋景辰小孩,不用老爷吩咐,便乐呵呵端了糕点茶水上来,宋景辰沖他笑笑,道谢,「谢谢陈叔,还记得我爱吃栗子糕,我做了个灭灯神器,回头儿给您送过来,用着省事儿。」 陈叔最稀罕小孩,一脸慈爱地瞅着宋景辰笑道:「老爷,您瞅辰哥儿竟还惦记着我这老傢伙呢,就是嫡亲的孙儿也未见得有辰哥儿想得这般周到。」 宋景辰忙道:「您嫡亲的孙子孝心都放在心里呢,我这外人就是卖一个嘴儿甜,好叫您老下次继续给我栗子糕吃呢。」 俩老头儿哈哈大笑,陈宴安好奇道:「何为灭灯神器?」 宋景辰道:「先生见过痒痒耙吗?我就是把团扇按了一个三尺多长的把手,晚上睡觉时不用起身熄灯。陈叔不是眼神不好嘛,晚上熄了灯什么也瞧不见,如此,可以躺下后再熄灯,方便些。」 闻言,陈叔大为感动,他想不到小孩竟然还记着他眼神不好的事儿呢。 陈宴安纠结:辰哥儿这小子天生就会做人,若要混官场,定能风声水起,可他实在太捨不得小孩去考科举了,古来从不缺为皇帝出力之人,缺的是能为普通百姓做事之人,缺的是曲辕犁、造纸术、活字雕印。 宋景辰在陈宴安对面坐下,简单同陈宴安说了一遍自己制作水钟的全过程,话音一转,他道:「先生,我爹让我来找您的,他想同您做笔生意。」 陈宴安微微一怔,大为不解:「你是说你爹想与我做生意?」 宋景辰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我爹通过我造出水钟这件事,看到了咱们数理班的潜力,想以咱们书院的名义开一间铺子,若以后我们书院里又有人造出了稀罕玩意儿,同等条件下须得优先考虑我爹的铺子,作为回报,我爹会把铺子的五成利润交给先生,用以支持咱们书院的数理班发展,鼓励大家造出更好的东西来。」 陈宴安听得眼睛一亮,被现实摔打过后,他也看出来了,光靠理想和一腔热血成不了事儿,几两碎银愁死人,他自己可以不图名利,但没有资格要求学生们不图名利,学生们是要吃饭的,出来书院以后亦要养家餬口,这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绕不开的问题。 宋三郎这个主意当真是极好,既解决了书院缺钱的问题,还变相为书院扬了名,不过这一半的利润全归书院却是大大不妥,自己不能占这个便宜。 想到此,陈宴安道:「辰哥儿,你爹的想法极好,此事怎么看都是书院占便宜,书院要五成的分红却是太高了,两成即可,回头儿老夫请你爹喝酒,这事须得见面谈。」 宋景辰忙道:「先生不可,我爹爹要与先生合作,其实他的初心亦是为咱们书院出一份力,并非全为赚钱,他知道您一直想要扩建书院,只苦于没有银两,如今正有这个机会,便想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先生若真的当成生意同他谈,岂不是辜负了我爹爹的一片心意?」 顿了顿,宋景辰又道:「再者说来,若以后我们的数理书院造出越来越多有用的东西来,别人有样学样也来找先生谈合作,先生推拒起来亦是麻烦,我爹心里也忐忑,不若我爹少赚一些,您顺便给他个名誉院长噹噹,把他变成咱们书院的自己人,以后做事更方便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名誉院长?」 「就是挂个名,其实不管书院的具体事务,平日里也不来我们书院,若是书院有什么重大活动,出来露一下脸什么的。」 宋景辰解释道。 陈宴安被小孩逗乐了,他以为这些话都是宋三郎的意思,辰哥儿转达了一下,对自己弟子清晰的理解表达能力表示很满意。 搞定了陈宴安,回过头儿来,宋景辰又用同样的说词对付宋三郎,宋三郎原本以为儿子是要自己无偿捐银子给书院,万万没想到却是这种意向不到的走向,三郎忍不住摸了摸鼻尖,真、好儿子。 把先生和爹爹同时搞定,宋景辰就坐等着书院改善伙食啦,其他的事自有先生和爹爹去搞定。 宋三郎也不爱管太多事,赚钱对他来说只是为了养家养儿子,不是兴趣所在,把郭大有找来入股,一应具体事务全都交由郭大有去办。 自从交好宋三郎,郭大有的格局算是彻底打开了,两家现在联繫紧密,郭大有只恨自家大儿子不是大闺女,若是闺女的话直接嫁给宋景辰,再给宋景辰生个大儿子,两家这不就成一家人了嘛。 郭午同宋景辰说了他爹的奇葩想法,宋景辰白皙的指尖揉了揉额角,深吸一口气,搂过郭午的肩膀,「小午,我想像不出你得多有才华,才能弥补上我的审美,咱俩还是做兄弟合适,做兄弟我不挑嘴。」 郭午贱兮兮道:「我也想像不出做你媳妇儿得多痛苦,天天一照镜子就自惭形秽,你说人家累不累呀,还是嫁给我这样的人好,每天一睁眼,看看我,再照照镜子,立马神清气爽了,别人好看那比得上自己好看舒坦呀。」 「我要是姑娘家,就辰哥儿你这样的长相,走在路上我瞧都不再瞧一眼的。」 「辰哥儿,我跟你说,我还偏就喜欢牛粪,看着磕碜,但好处多呀,养得我又香又好看,关键这种好处只有我自个儿知道,还没人来跟我抢,我得多滋润呀。」 宋景辰拖着腔调道:「哦——原来如此,那我觉得牛粪还挺可怜的,人家招谁惹谁了,碰上你这朵鲜花。」 「你就没想过鲜花把牛粪吸干那日,就是它凋零之时,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是互相滋养吗?」 郭午哭丧着脸:「刚才代入我媳妇儿了,辰哥儿,我才是那可怜的牛粪呀。」 第126章 百样人百样命 郭大有祖上三代经商从街头小货郎一步步发展到今天, 靠得是一步一个脚印,亦是一点一滴经验的积累,处理起一应生意上的事务早已经驾轻就熟一面办理选址定铺,装修招人等等, 一面联繫京城的铁匠铺子。 郭大有预估这滴漏水钟一旦开卖必然供不应求, 因为实在太方便了, 这白天可是没有更夫打更报时一说, 再说即便是晚上,那更夫一晚上也只报五次而已,辰哥儿做的水钟可以随时看时辰不说, 还给精确到了刻,比起更夫敲更实在是太过方便。 最重要这水钟只需要三个桶一个浮子就行了, 材料简单,制作也简单,自然卖的也便宜,人人都能买得起。 郭大有自己是生意人, 可太明白最赚钱的东西可不是利最高的, 而是买得人最多, 人人都需要,最好这东西用一段时间还得接着买, 你就比如灯油、火烛之类,再比如针线等。 这水钟就是, 基本能买的起的人家都会想买, 是以,郭大有对宋景辰造出的水钟信心十足。今儿正好赶上郭午不用去书院上课, 郭大有一大早就带着儿子过来家附近的铁匠铺子。 郭大有现下也想明白了,儿子这考科举是没啥指望, 压根不是那块料,不是那块料就不强求,子承父业也不错,如今小孩八岁,不算小了,可以跟着他出来学些东西。 想当年,他自己六岁就跟在老爹屁股后面走街串巷的卖货了。 他看着他爹如何进货,如何与人讨价还价,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的上道了,如今小午也一样,生意上的事讲再多,不如带在身边儿让儿子看,见多识广,他自己慢慢就会悟了。 铁匠铺子前,叮叮噹噹的敲击声不绝于耳,铺子前边空地上的大火炉子烧得正旺,火苗一蹿老高,刚一靠近热浪就扑面而来,炉子旁边的铁砧上正放着烧得通红的模具,被不断敲打,火星四溅。 郭大有指着火炉子旁边打着赤膊吭吭哧哧拉风箱的小孩对郭午道:「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人都得有一技之长方能安身立命,你比人家命好,不用吃这份苦,且得珍惜着,好好跟爹学做生意。」 「这技多不压身,生意得学,书你也得好好念。」 郭午点点头,他看那小孩也不过和他差不多年纪,小脸被炉火熏得通红,这么半天两只胳膊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用力拉风箱,这样做好像是为了让炉火一直保持最旺的状态。 看着真是辛苦,若是能想出个法子改进一下这风箱可以不用这么频繁的拉动风箱也能让火苗烧旺就好了。 念头在郭午脑子里一闪而过,不及多想,看他爹抬脚进了铺子,也忙紧着跟进去。 郭大有的野心很大,他打算联繫洛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铁匠铺子,给足对方好处,条件是只能为自家的铺子打造水钟。 如此,就算有人想模仿,他也找不到人给他做,若那铁匠铺子想自己做,就要给自家他们承受不起的赔偿。 至于签下如此多的订单能不能卖出去,郭大有也不发愁,要知道自家可是有任何商家都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宋家遍布东西南北的商队,京城吃不下,不还有广阔的天下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当初于同光只认为他自己在马球场忙得脚不着地,郭大有三五天都不露一次面,却不明白,他看到的只是他理解能力范围内的东西,实际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郭大有做的事情很多。 郭大有之所以不同他解释,是因为没必要,郭大有只需向宋三郎负责,于同光如何想与他有什么关系,于同光多大的脸面呀,需要他向他解释,看不清自己位置嘛。 郭大有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任何时候都是官比商大,宋家三个读书人,前途无量,他不要求做老大,只要做大哥最信任的人,跟着大哥一块吃肉。 是以,虽说宋三郎放权给他,但比较重大的决定他都会徵求宋三郎的意见。 郭大有是纯粹的商人,怎么赚到钱怎么来。与郭大有不同,宋三郎的格局会更大一些。 三郎不同意郭大有过度贪婪,行军打仗讲究一个穷寇莫追,把人逼到死路上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 这做生意也一样,虽说是你自家造出来的水钟,可也不能把事情做太绝,你吃肉总要留些骨头和汤给别人,否则树敌太多,一旦自身出现危机,其他人必会群起而攻之。 宋三郎的意见是可以做此约定,但要有一个期限,就以一个月为期,过期契约作废,但绝不可顶着自家铺子名号卖水钟。 郭大有觉得一个月的期限太短,至少得两个月的期限,他算过帐了,这一家铁匠铺子一天满打满算也造不出多少水钟来,自家太亏了。 这等细枝末节宋三郎倒是没有想到,让郭大有自己做主即可。 郭大有长得富态,一团和气,虽说他自己现如今在洛京城也算是数得着的富商了,但在同这间只有几个伙计铁匠铺掌柜谈买卖时,仍旧客客气气,对方一听是如此大的生意上门,哪里会不答应,边在契约文书上按手印边道: 「这行有行规,就算郭掌柜不提,小老儿亦不会做出那等不敞亮的事,不能客人拿了图纸来,这图纸就成了我们的,如此,以后谁还敢来找咱铺子做买卖。 郭大有呵呵一笑,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不贪只能说明值不当的你贪,若你知道这东西到时候卖得有多红火,你还能如此干脆地说出这样的话吗? 人心不可度量,先小人后君子没错。 郭大有笑道:「刘掌柜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不过这是咱家铺子的规定,东家定下的,郭某不能违背,我们东家其实最欣赏似刘掌柜这等实在人,这契约亦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刘掌柜若是把这批东西做得好,以后少不了合作的机会。」 刘掌柜忙躬身拱手道:「您且放宽心,小店虽不大,但有口皆碑。」 郭大有哈哈一笑,「这也是郭某来找刘掌柜的原因,口碑这东西可不好起来,但毁掉却容易得很喽。」 他这话一语双关,刘掌柜惶恐,忙连声应是。 这就是郭大有给儿子上的第一课—— 第一、与地位比自己低的人说话要客气,因为他们的面子很值钱,你只需对他们稍微客气点,他们便受宠若惊,甚至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第二、客气是面上的,但该争的利益一步都不能让。 第三、光客气不行,得懂得敲打,你的客气在对方眼里值不值钱,全看你敲打的他狠不狠。 这第三点是郭大有从宋三郎身上学来的,因为不管宋三郎对他多客气,他都畏惧宋三郎,宋三郎甚至都没有敲打过他,不光没敲打他,于同光做出那等事,宋三郎也没有追究报復。 但郭大有就是知道惹怒宋三郎的后果会很严重,他承担不起。 郭大有是谨慎之人,他不想将水钟造出一批卖一批,拉得越久,不可控的东西就越多,先囤他一个月的货再开卖,届时就算真有人模仿也跑不过自家。 …… 现下正是四月初,风光最为明媚之时,洛京城中各种宴会,郊游、赏花祈福开始流行了起来,伯府刘老太君邀请老太太过府赏花,同时还邀请了宋家三个儿媳、以及竹姐儿,当然还有两个小孙子。 宋家三个孙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当娘的自然母以子贵。 老太太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还藏了点儿小心思,让自家竹姐儿去露露脸儿,说不得能遇见桩好姻缘呢。 秀娘因为张夫人的看重,大小宴会没少参加,现下收到邀请已经波澜不惊,不再当成个天大的事兴奋得睡不着。 王氏同姜氏却还是头一遭收到这样贵重的邀请,也是头一次去参加这样的宴会,俩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宴会经验,一时又是开心又是忐忑。 这可是荣幸之极的事。 都是俗人,谁还不喜欢有优越感呢,尤其是困于后宅的女子,那一点点优越感至少可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否则该爱自己什么呢? 秀娘以前在两个嫂嫂面前暗搓搓的自卑,到现在隐隐在几个女人中最有话语权,凭什么呢? 凭秀娘有底气了,她亦读书识字,她比两个嫂嫂见识更广,家里男人仕途平顺,闷声发财,儿子聪明伶俐,这种底气让秀娘不自觉就带出大度平和。 只有什么都有的人才不会在乎什么优越感,因为他就是优越本身,比如辰哥儿,无欲无求的人也不在乎优越感,因为置身事外,压根儿不在同一个世界。 秀娘能理解两个嫂嫂的激动,因为她自己就是过来人,张罗着要带俩人一块儿去买胭脂水粉、买衣裳买首饰,总之就是要大买特买,风风光光去参加侯夫人的宴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比起风风火火准备起来的三妯娌,竹姐儿反而显得平静许多,她感觉她现在有一点点理解自己的师傅楚娘子为何要嫁给她最喜欢的刺绣了。 其实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子是娶来女子为他服务的,为他操持家务,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的那些奴僕相比,只不过身份高贵一些罢了,并无实际的不同。 就如爹娘,就如二叔二婶,三叔和三婶有点特殊,或许是三婶比三叔年轻太多,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模煳了三叔三婶之间那条名为「尊卑」线。 但世上有多少夫妻能如三叔三婶这般呢,她是没有见过的,她对爱情的期盼远不如现实中男子带给她的破灭。 娘亲或许是知足的,二婶和三婶也或许是知足的,因为她们不会有自己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若是同以前那样稀里煳涂,或许她嫁个对她还不错的夫君亦会知足而幸福得过完这一生,就如同这世上大多数的女子一样。 但她遇见了师傅,遇见了能让自己愿意倾尽一生去钻研的刺绣,她更愿意独善其身,做自己喜欢的事,平静地过完这一生。 竹姐儿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同任何人说,她最好的小姐妹放弃学刺绣嫁给富贵人家做妾,她亦没有劝说。 她知道她劝得了一次,劝不了两次,她觉得若这是小姐妹想要的,那就大胆去争取好了。 没有什么是对的人生,亦没有什么错的人生,自己做自己,也允许她人做她人,自己承担不嫁人的烦恼,小姐妹承担嫁人的烦恼忧愁。 就如那观世音菩萨,知道众生皆苦,却从不干涉,百样人百样命,这就是众生。 宋家的男人们光芒日盛,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宋景竹默默学习,默默成长,茂哥儿书房里的书,她读了大半儿,无声无息中,小姑娘内心的力量柔软而坚定。 因为习惯,所以习以为常,宋家人天天见到竹姐儿,不知道小姑娘身上渐渐有了一种普通小姑娘没有的淡定与从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没有艷压群芳,却不会被任何人比下去。 「竹姐儿,快点去换身衣裳咱们现在就出门,娘带你去孙记胭脂铺,得买些遮盖好的水粉,你这额头上起了个小红疙瘩这几天怕下不去,得遮一遮。」 宋景竹一笑,「好的,娘,这就去。」 宋景辰:「为什么要遮住呀,我却觉得我姐姐这样很可爱,若是因为一个小红疙瘩就挑剔我姐姐,这样的人家我姐姐就承让了,谁乐意谁嫁,我姐姐不捡垃圾!「 第127章 乖娃 永昌伯府刘老太君这次名义上是举办赏花宴, 实际上则是给府上几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孙女儿露脸的机会。 是以,刘老太君对邀请哪家的来赴宴,心里都是提前盘算过的。 宋家如今发展势头正好,尤其宋景茂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院, 听儿子说才堪大用, 再加上自己同宋家老太太这层关系, 自然是不错的结亲对象。 刘老太君目的是为了让自家孙女儿露脸, 但肯定不能做在明处,因此只邀请了各府的女眷以及孩童,并未邀请成年男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做长辈的看上了比什么都强。 刘老太君如此想,老太太也不是个傻的, 永昌伯府的孙女儿配茂哥儿是极好的,另外趁此机会也让各府上的认识认识自家竹姐儿。 宴会头一天晚上,老太太把竹姐儿叫进屋来,语重心长深谈一番, 竹姐儿坐老太太跟前儿认真听着, 虽说未必认同祖母说的那些话, 但老人家的一片疼爱之心她明白的。 大房之中,王氏坐在梳妆檯前, 忙着挑选明日要戴的首饰,眼角细细的纹路昭示着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一晃眼的功夫, 她竟然已经嫁进来宋家二十多年,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过下去, 不成想儿子大器晚成,她亦有了母凭子贵的这一天。 王氏拿着两根精緻的金簪在头上比划半天分不出孰好孰坏, 扭过头儿去,问躺在逍遥椅上看书的宋大郎,「大郎,你瞅我戴哪根簪子好看些。」 宋大郎头也不抬道:「都好看。」 王氏无语,嘟囔道:「你连看都没看呢。」 宋大郎道:「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儿子都快娶亲的人了,就算戴上满头珠翠,也是半老徐娘。」 王氏没好气道,「怎么,老了老了,嫌弃我这半老徐娘开始肖想人家小姑娘了?」 宋大郎瞥她一眼,不悦,「说什么浑话。」 王氏冷哼,语带讥讽道:「你们男人还不都这德性。」 宋大郎丢下一句,「不可理喻。」自顾自低下头看自己的书去了,不再搭理王氏。 王氏亦转过头去,两人各忙各的。 过了会儿,王氏道:「宋大郎,你觉得永昌伯府邀请咱们过去是几个意思,我听娘说他们府上有三个丫头都到了婚配的年纪。」 一听这话,宋大郎一下就有说话的兴趣了,不计较王氏刚才还唤他「大郎」,这会儿就变成了「宋大郎」,忙问道:「可知品貌如何,都读过书否?」 王氏:「我哪里有人脉能知道人家那等人家的事,即便是咱娘也不过是去伯府时碰见过一回,哪就知道的如此详细。」 宋大郎:「明日宴会,你当细细替茂哥儿留意才是,不肖是哪个府上的丫头,能去伯府饮宴的人家,都是有头有脸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捋了把鬍鬚,宋大郎又道:「还有竹姐儿年纪不小了,拖不起,你须叫她明日好好表现才是,莫要在宴会上失了礼数。」 「这等事自不用你提醒。」 王氏关上首饰盒子,站起身来往榻上去,宋大郎也跟着上来,俩人凑到一处,开始说起一对儿女的亲事。 王氏顺手给宋大郎腰后塞了一只靠枕,让他倚着舒服些,宋大郎笑道:「那支蝴蝶簪你这个年纪戴,略显浅薄,还是梅花点翠簪大气些。」 王氏嗔他,「这会儿你又会说好话了。」 宋大朗:「是你先浑说,你我夫妻多年,你不想想我可能会纳妾么,就算是为了茂哥儿我也不可能胡来,就单凭我宋家不纳妾这一条,得叫京城中多少高门家的女儿愿意低嫁?」 「什么玉环飞燕,在我眼中都比不得家族兴旺,身为长兄,我若开了混帐的头儿,二郎会如何,三郎又会如何?倘若我宋家的子孙全都有样学样沉溺于美色,焉是家族兴旺之相?」 王氏撇了撇嘴,「原来你不是不想,是不能。」 宋大郎:「还不都是一样。」 王氏挑眉:「怎能是一样。」 宋大郎不耐烦:「你关注那么多干嘛,结果是你想要的不就行了。」 王氏没法与他交流,气得一扭头背过身去,面朝里侧。 宋大郎也没法同王氏交流,也把身子背过去,为了表示他自己的愤怒比王氏强,他还故意离王氏远了些。 王氏气不过,亦把身子更往墙里侧靠了靠,宋大郎听见动静,接着往外拱—— 扑通!一声巨响。 宋大郎拱过头儿,从床沿儿上滚了下来,王氏听见动静忙一回头:榻上空着,宋大郎在地上扶着腰呻吟呢,王氏急了,慌忙起身查看,外面竹姐儿刚从老太太处回来,听见动静,忙隔着屏风问道:「爹,娘,你们无事吧?」 屋里传来王氏焦急的声音,「竹姐儿,快去喊你哥,你爹摔了,我扶不动他。」 宋景竹一听大惊,忙沖宋景茂屋那边招唿一声,自己先进屋查看,宋景茂听到动静顾不得披上外衣,急匆匆赶过来。 大房这边一片兵荒马乱。 东厢房这边也亮着灯呢,姜氏亦是小户之女,父亲是一落榜秀才,姜氏嫁给宋二郎时,宋家已经落败,是以姜氏也没机会参加什么豪门贵府的宴会,难免忐忑,怕自己去了有什么不妥当给宋家丢脸,给儿子丢脸。 宋二郎有点好为人师,不过没什么机会给他施展,大哥自然不可能听他的,老三他不敢指点,如今儿子大了也开始不听他的,他倒乐得同姜氏说道大宅门里的规矩。 平时姜氏不爱听宋二郎絮叨,这次倒是难得一副洗耳恭听模样,宋二郎开始没完没了…… 三房这边,秀娘已经睡下,这几天陪着大嫂、二嫂买衣裳买首饰买胭脂水粉,是真累得慌,沾枕头就睡着了,宋三郎看了一会儿书,准备睡下,往对面瞅了一眼,见小孩屋里的灯还亮着。 屋里的滴漏水钟显示这会儿已经戌时一刻,时候不早了。 宋三郎披上衣裳,起身趿拉上鞋子过去查看,小孩正倚靠在床头看书呢,低眉敛目,静谧的长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剪影。 「早些睡吧。」宋三郎道。 「嗯,我知道了,爹。」宋景辰头也不抬得回道。 宋三郎:「明日还要早起。」 「一会儿就睡。」宋景辰嘴里嗯嗯嗯的应着,头却歪向另外一边继续看自己的,视线自始至终没分给他爹半点儿余光。 宋三郎有种自讨没趣的憋屈感,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看什么书这般入神?」 宋景辰:「话本子,爹不爱看的。」 宋三郎:「怪不得你能这般废寝忘食。」 宋景辰听出他爹不高兴了,终于捨得抬头看向宋三郎,「爹爹找我有事么?」 宋三郎来气,「没事爹还不能过来?」 这就是故意抬槓了,宋景辰这下确认他爹今天气儿不顺了,放下书本道:「爹,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宋三郎:「没有,时候不早,你早些睡。」 话没说完,指尖一弹,宋景辰桌子上的烛灯熄灭了。 黑暗中的宋景辰:「???」 出来儿子的房间,宋三郎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辰哥儿八岁了,他却仍旧是那个三岁娃的爹,孩子成长了,他还没有…… 翌日一早,秀娘起来梳洗收拾,顺便将宋景辰今日要穿的衣裳找出来,让宋三郎给送屋去。 宋三郎道:「多拿出来两套,让他自己选吧。」 秀娘道:「小孩子懂什么好看难看,这件衣裳穿上气派。」 宋三郎坚持:「辰哥儿如今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喜好了,不可总是强加与他。」 今日的宴会重要,秀娘正忙着呢,不明白宋三郎突然较真儿这种小事儿做什么,不过秀娘有个好处,大事听宋三郎的,管教孩子的事听宋三郎的,银子的事得由她管着,帐本儿她得拿着。 家里的银钱多了以后,秀娘可是知道女人不读书有多可怕,想管家都没有那个本事管,自己没本事管让别人管,最后很可能就成了自己也被别人管。 儿子再好,他总有娶媳妇儿的一天;男人再好,他也是个男人,诱惑多了保不齐变心,母以子贵不假,妻以夫荣也不假,但贵不贵得起来,荣不荣得长久还不得是看女人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秀娘甚至还想过宋三郎官越来越大,她自己年老色衰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还得是银子在手,要啥都有,只要银子在自己手里攥着,这个家就永远都是宋三郎老大,她老二。 秀娘又找出一套衣裳递给宋三郎,她今天早上的事儿多着呢,待会儿还要帮大嫂、二嫂还有竹姐儿上妆呢。 她现在可是高手。 秀娘身上永远有股子兴致勃勃的劲儿,今儿早上盘的髮髻好看她都能高兴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足点特别低,宋三郎无法理解,也羡慕不来。 还有辰哥儿现在也是,只有用得着宋三郎这个爹的时候才跑出来营个业,其他时间人家忙着呢。 宋三郎一时间还有点小失落,带着衣裳过来儿子房间,宋景辰刚睡醒,抱着胖虎正在被窝里撸猫呢,见他过来,放下胖虎,道:「爹,你昨晚上是心情不好嘛,对我阴阳怪气的。」 宋三郎若无其事道:「有吗?你想多了,你现在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能让你爹天天乖儿长乖儿短的哄着你不成,别赖着了,赶紧起来。」 「好吧,现在就起。」 「爹,今天要去永昌伯府,待会儿你帮我梳一下头髮。」 宋三郎:「嗯。」 宋三郎正帮小孩梳着头,秀娘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嘴里念叨着:「三郎,大哥昨儿晚上不小心摔着了,好像摔得不轻,茂哥儿一大早去叫大夫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好端端地在自己家里怎么会摔着,还摔得这般严重?」 宋三郎不解道。 秀娘:「说是晚上熄灯的时候身子往外一抻,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给滚下来了,也是个寸劲儿,就没听说过谁家熄灯愣把自己给摔下来的,这得亏大哥岁数还不算大,这要年纪大的摔这么一下可受不住。」 宋景辰忙道:「爹,我们快去看看大伯吧,回头儿我这灭灯神器得多做些出来,家里人手一把,防患于未然。」 爷俩进大房屋里的时候,大夫已经请来了,正在给开药房呢,好在没伤着骨头,说是抻着筋了,须得休养一段时日。 宋景辰把自己正用的灭火神器递给大伯,「大伯,你以后晚上熄灯用这个。」 宋大郎脸色几变,最后摸着好大侄儿的额头,道—— 乖娃! 第128章 忙活完宋大郎, 时候已经不早,一家子女眷并两个孩子收拾妥当出门,宋家的马车足够宽敞,五个大人两个孩子倒也装得下, 虽坐在一处略显拥挤, 却也显得一家人热热闹闹, 回想几年前宋家捉襟见肘的日子, 再看如今蒸蒸日上的红火之姿,众人都觉得知足。 老太太看着自家打扮得体的三个儿媳不由点头,所谓人靠衣装, 诚不欺我。 目光又落到打扮素雅的竹姐儿身上,老太太觉得孙女儿穿得有些过于低调了, 转念想到这毕竟是伯府上几位姑娘露脸的时候,喧宾夺主也是不好。 妯娌三个正说着竹姐儿的亲事,茂哥儿自是不急,如今前途一片大好, 不愁求娶好人家的女儿, 再者说来男子二十五岁成亲也不算什么, 先立业再成家在大夏朝比比皆是,这姑娘家就不一样了, 岁数越大越不好嫁人,竹姐儿眼下就已经十八, 再拖延不得, 拖来拖去可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小,真就把姑娘害了。 坐在一旁的竹姐儿倒显得安静许多, 既无对自己亲事的担忧,也无被讨论的羞怯, 有股子宠辱不惊的淡然,让老太太忍不住有些刮目相看,入朱则赤,这几年跟在楚娘子身边学习,孙女儿大有不同。 挨着竹姐儿坐的两个小孙子这会儿俩小脑瓜碰到一处,正捧着同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与第一次去伯府时的紧张、忐忑完全不同,这就是自家有底气与没底气的区别。 骨气骨气,有骨头才有气,没有骨头,拿什么撑起那口气呢,仅靠一张皮能支棱起来吗?再入永昌伯府,老太太一时间有些感慨。 以往都是她主动过去联络感情,或者刘老太君使人过来传个话请她过去唠个家常,像是今日这般郑重其事的提前下帖子邀请还真是头一遭。 面子果然不是人家给的,都是自己挣来的。 不多时,马车拐入伯府胡同,眼见胡同里已经停了不少马车,还有正在停着的,找了一处合适的空地,李把式停好马车,上前掀开车帘,「老太太,伯府到了。」 辰哥儿和睿哥儿坐在靠外边的位置,先从车上下来,搀扶着家里的女眷们下车,宋家是老太太一个寡妇把三个儿子拉扯大,别的不说,三兄弟对老太太绝对的尊敬孝敬。 老太太是个有同理心的,深知女子的不易,至少在儿媳面前对儿子媳妇一视同仁,不会像别家的老太太偏袒儿子,儿子拈花惹草便说是媳妇儿没本事不招男人待见,逼得男人委委屈屈去找外面的野花野草将就,孙子不长进便说是媳妇儿没教好,媳妇儿若真管教又说心狠如斯不是慈母,总之儿子没错,孙子没错,错的都是儿媳妇。 家风这东西是在无声无息中腌制入味的,老太太对儿媳的态度影响几个儿子对媳妇的态度,儿子对媳妇的态度又影响孙子们对女子的态度。 是以,睿哥儿和辰哥儿虽小小年纪,却被教导得很好,知道照顾家里的女眷。 别家的女眷下车多是被贴身丫鬟搀扶,孩童亦是一样,像是小哥俩这般站在车旁,一个一个搀扶着家里女眷下车的还真是不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京城里没有新鲜事,王氏同姜氏是生面孔,秀娘却是不少人都认得她的,张夫人看好宋三郎也看好宋家的三个小孙子,尤其是已经初露峥嵘的宋景茂,她便认了秀娘作干妹妹,当时还特意办了认亲宴,请了不少人。 秀娘好认,宋家人也好认,身边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不是据说发展潜力不错的宋家还能是谁家。 想到宋家那位才貌双全的嫡长孙宋景茂,再想到宋家一无妾室二无通房的家风,如今瞧着宋家这俩孩子的做派,不由得让一些贵妇人有了掂量。 嫁高门固然好处多,可坏处亦是显而易见,若是真疼闺女,反倒是宋家这种更好,要才貌有才貌,要人品有人品,要前途有前途,家世不高,却也是书香门第的清贵人家,况且现在不高,可不代表将来不高。 「可是宋家的老太太?」 老太太刚被两个小孙子搀着下车,就听见斜下里有人出声,老太太侧头看去,见一约莫四十来岁,身穿襦裙,体态微胖的妇人正笑盈盈走过来,身后跟着个绿衣小丫鬟。 老太太正自纳闷眼前之人是谁家的,如何会认得自己,就听秀娘在旁边笑道:「娘,这位是刑部郎中高夫人,之前舅舅家徐哥儿的案子亦多亏了高郎中帮忙,高郎中亦是李老爷子的门生,高夫人同我那干姐姐张夫人亦是好姐妹,说起来都是熟识呢。」 三言两语同老太太交待完来人背景,秀娘热情地迎上去,笑道:「高家姐姐,这是我家老太太,这两位是我两位嫂嫂还有我侄女儿,后面两个小的是我侄子还有我家小子。」 秀娘介绍完,双方自是一番热情客套,一路说着话往伯府里走,高夫人贊竹姐儿气质娴淑,又贊俩孩子长得好,气质纯然。 一路上秀娘不但照顾着高家夫人的话头儿,亦不忘照顾家里的女眷,老太太还好,大嫂二嫂都是头一次来这种宴会,不免拘谨。 老太太看在眼里,暗暗心惊老三媳妇儿的表现,不知道是见识的人多了事儿多了,这秀娘竟然隐隐有独挡一面的架势了呢。 作为宋家的嫡长媳,王氏难免有些犯酸,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原来不如自己的人骤然变得比自己强上许多,是个人就会有失落之意。 她转念又一想如今老三仕途平顺,手下又有商队那么多人管着,秀娘能干是件好事呀,反之她若不能干,就能论到自己了吗? 说不得遭了宋三郎嫌弃再娶个厉害的进来,对自己对宋家有任何好处吗?左右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能干总比外人能干强吧。 穿过一道月洞门,此时永昌伯府后花园中一片笑语嫣然,金钗步摇、裙带蹁跹、满园珠翠香风,各府的女眷们三五一群,驻足说笑,似辰哥儿一般大的小子们自有伯府的下人们带到一处玩耍。 秀娘回头朝儿子道:「辰哥儿,你同祖母来伯府的次数最多,对伯府最是熟悉,你二哥哥娘就交给你了。」 宋景辰忙道:「有我二哥哥在,祖母和娘亲也请宽心,我们兄弟自会互相照应。」 旁边高夫人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暗道这辰哥儿比他娘更懂人情事故呢,一句话就挽回了哥哥的面子,秀娘虽是好意,却忽略了孩子虽小,却也是要面子的,刚才那话哥哥听来未必顺耳,小孩顺其自然的一句话就替他娘把话圆上了,当真了不得。 说到底,秀娘所处的环境还是单纯,如今就算见识广了一些,既无宅斗经验更无经验,言谈话语不够谨慎也是难免的,再者对着自家人她本来也放松。 宋景辰在接人待物上的通透是天生的,不能拿普通人跟着也比。 宋三郎几乎极少会因为秀娘说错话而苛责于她,不管怎么说,秀娘已经是走出了一大步,敢说不憷人,至于其他,栽几个跟头也就慢慢学能了。 相处这么多年,宋三郎已经摸透了秀娘的性子,多鼓励少打压,一件事只要作对一处,那么就夸她这一处做得好,如此秀娘方能越变越好。 与之相反,儿子宋景辰就得多打压,这小子不压着,扑棱扑棱翅膀,他能给你上个天。 秀娘陪着老太太等人去了花园宴客厅那边,宋景辰则同睿哥儿随着伯府的下人去到另一处。 这边厢都是半大小子,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不过十二三,都是随着家里的大人出来玩的,亦是家里有意识培养自家孩子与各家子弟建立交往,学会接人待物。 这些人非富即贵,其中不少人都是陈宴安书院里的学生,还有一些是在国子监或者自家族学读书的,一群人正在玩着投壶呢,看到宋家兄弟过来,熟识之人纷纷围上来打招唿,「辰哥儿,睿哥儿你们来了。」 宋景睿有些不适应被众人环绕的感觉,有点儿手脚无处安放的不自在,宋景辰嘻嘻哈哈跟人勾肩搭背要糖吃,有人剥了颗松子糖递给他,宋景辰一转手塞宋景睿嘴巴里,笑嘻嘻道:「兄友弟恭,得先孝敬我哥吃,还有吗,再帮我剥一颗。」 一众人被他这小无赖样逗得哈哈笑,又剥了松子糖递给他,宋景辰接过来塞嘴里,边吃边道:「我口渴着呢,先去那边喝点水,等着我啊,待我回来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牛皮吹得太大,当心吹爆了丢人。」 人群中一个八九岁的锦衣小男孩皱着眉道,一副看宋景辰极不顺眼的讨厌表情,本来他是人群中的焦点,宋景辰一来,立即抢了他的风头,小孩不忿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众人不由看向他,有点儿脑子的都能看出宋景辰这是在调节大家玩乐的气氛好不好,怎么还有人当真了?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看向他,「你很介意我丢人吗?」 锦衣小男孩道:「你丢不丢人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丢人。」 宋景辰点点头,扭头拉着宋景睿走。 锦衣小男孩:??? 这会儿旁边有人憋不住想笑,可奈于眼前小孩的身份又不敢笑:是啊,你也知道丢不丢人不关你事,那你还操人家那门子的心。 小哥俩到旁边小花厅里去喝水,宋景睿道:「刚才那小孩身份不一般,周围的人似乎都在让着他,你少得罪为好。」 宋景辰道:「哥哥没看出来吗,我的存在本身就得罪他了,我若示弱你信不信他敢蹬鼻子上脸,身份不一般又如何,左右是孩子间的玩笑,他们家大人还能因为这个治我的罪?」 宋景睿忍不住拧眉,「你总是这般不吃亏的性子,当心哪天吃了大亏。」 宋景辰嘻嘻笑,「我不想憋屈嘛,所以二哥你要努力考科举,随时做好捞弟弟的准备,若你同大哥哥全都封侯拜相,那我岂不是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宋景睿没好气地捏了一下弟弟的鼻尖,「你这都什么荒唐无聊的想法,只有那螃蟹才横着走呢,你是想被人活活上笼屉清蒸不成?」 宋景辰摸了摸鼻尖,道:「那还是红烧吧,我死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活着不行。」 宋景睿被他气乐了,端过一杯甜水堵住弟弟的嘴。 宋景辰喝完水,掏出帕子抹了抹嘴唇,道:「二哥,这水还挺甜的,荔枝味儿的,这永昌伯府看来挺得皇帝宠信,这会儿除了皇宫里的贡品,市面上可没有荔枝可卖。」 「哥哥,你也喝一杯,不喝白不喝。」说着话宋景辰端起桌上精緻的瓷壶,给宋景睿倒上满满一杯递过去。 宋景睿接过来道:「你今年的荔枝还少吃了?缺人家这一杯。」 宋景辰爱吃荔枝,去年赵敬渊没少给送,宋三郎不想让儿子欠赵敬渊太多人情,特意从商队抽出人手快马加鞭往京城送荔枝,今年没等赵敬渊给辰哥儿送,直接先送到赵府一大筐。 宋三郎不想儿子欠赵敬渊人情,伴君如伴虎,赵敬渊虽说不是「君」,那也是皇家的子弟,相处起来还是君臣那一套,皇帝可以跟你称兄道弟,你敢跟他称兄道弟一个试试? 小哥俩喝完水,宋景辰又从果盘里摸了两块点心,自己吃一块儿,塞哥哥嘴里一块,宋景茂是真的不爱吃甜食,看见就觉得腻,宋景睿是嘴上说不吃,心里很想吃,又要面子,不喜欢在人前吃这些小孩吃的小食。 宋景辰边吃着点心,边拉着宋景睿往投壶处走,见小哥俩竟然敢回来,刚才到锦衣小男孩,斜着眼睛道;「某人刚才说要把我们杀的片甲不留,我倒要瞧瞧看,不若我们比试一番?」 有人拉了拉宋景辰的衣角,小声提醒道:「这位太子殿下的表弟。」言外之意是提醒宋景辰这人不好得罪,赢了他或者是输给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若是太子殿下,宋景辰或许要掂量掂量轻重,跟人家服个软,毕竟太子殿下驾到,有如皇帝亲临,人家是君,宋景辰是臣,万没有臣对君无礼的道理,那叫以下犯上大不敬,牵连整个家族的,宋景辰真不敢。 你一个太子的表弟,难不成你跟别的小孩怄气,你家太子表哥还要过问一下?那太子殿下成天也太闲了,再者说了,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但凡行差走错会为人所诟病,太子殿下吃饱了撑的才会管这种闲事儿。 想到此,宋景辰回头沖提醒他的同窗笑了笑,道:「多谢提醒。」 对面太子表弟耳朵尖着呢,听到有人提醒宋景辰,一脸得意的瞧着宋锦辰,心说看我怎么治你。 他故意大声道:「怎么,你不敢跟我比?不敢跟我比也行,你从我□□里钻过去,我就饶了你。」 他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皆惊,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人群中的太子表弟,也太过分了,今日乃是永昌伯府举办的宴会,所邀请之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且与永昌伯府交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但凡懂点事儿的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荒唐事。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丢人遭人耻笑不说,还打了永昌伯府的脸,再者说来,这种事情传江出去对太子的名声也不好呀。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 宋景辰的脸色瞬间变了,面若寒霜,噁心至极,为什么这些皇亲国戚侮辱人的方式总是如此雷同,他想起了当时于兴业被驸马家的侄子逼着钻□□。 宋景辰小孩平时虽然看上去一团和气,整日里面的人笑嘻嘻的,跟谁都很合得来,但人家是宋三郎的儿子,被宋三郎一点点教养大的,又如何真的是一个没有脾气的? 宋景睿冷冷地看着对面人,弟弟虽不是显贵人家的孩子,但在他心里却是最贵重之人,全家人如珠如宝疼爱的小孩,如何能让人如此作践,他真想现在就上去狠狠抽这货几个嘴巴子,嘴巴如此之恶毒,活该打烂!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打,对方混蛋论不到他来教训,真要打了,必为宋家招惹麻烦,这一刻宋景睿头一次在心底生出对权力的渴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那位太子的小表弟见宋景辰兄弟俩站在哪里不吭声,不由更加得意,趾高气昂道:「宋景辰,你刚才不是挺能吹的嘛,原来不过是孬种一个。」 第129章 教训太子表弟 宋景辰之前揍过驸马家的混蛋侄子, 给爹爹惹了祸事,那件事让小孩明白不能蛮干,得讲策略。 刚才他一直没开口,就是在考虑如何既能教训到太子这嚣张的表弟, 又能全身而退。 ——结论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只要不揍人, 对方身上没有伤, 问题应该就不大, 是非黑白对方家长又不是不明白。再者说了,因为太子的这一层关系,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闹大了连累太子殿下的名声,说不得反会被太子怪罪。 后果都想清楚了, 宋景辰伸手把睿哥儿往身后挡了挡,这事儿不能让二哥插手,他惹了事,赵敬渊会捞他, 张尚书看在爹的面子上会替他说话, 实在不行, 皇帝陛下可还欠着他一个承诺呢,寻求一下庇护总是可以的吧? 宋景辰上前一步, 走到那位太子表弟跟前,眼角微微往上一扬, 眼尾带起挑衅的弧度来, 小孩弯了弯嘴唇,慢条斯理道:「谁说我不敢和你比, 我倒还怕你不敢跟我比呢。」 小孩尾音凉凉的那个劲儿,说不上来他是想表达讥讽、瞧不起、还是什么, 反正听在太子表弟范庆阳的耳朵里就觉得眼前的宋景辰十分欠抽。 听在宋景睿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层意思——弟弟要使坏。 范庆阳狠狠地瞪了宋景辰一眼,冷哼道:「谁怕谁是乌龟王八,少废话,有本事跟我比试,你输了就按刚才我说的,你当着众人从我□□钻过去,我输了我从你□□钻过去。」 宋景辰故意把嘴角儿斜斜一撇,一副不屑的样子,道:「别别别,你太能抬举你自个儿了,你哪能跟我比,更不能跟韩信大将军相提并论,你从我□□钻个来回,我又有什么可炫耀的,再者说来,你能做出人让钻□□这种缺德事儿,可见你也是个没脸没皮没操守的,钻个□□对你来说没有难度,这赌约不公平。」 宋景辰这话一出口,逗得周围人闷笑出声:辰哥儿真、毒、舌、呀!不过人家毒舌归毒舌,不无耻不龌龊,不是范庆阳这种阴损的整人招数。 对面的范庆阳肺都要气炸了,面孔涨红,恨不得扑过去把宋景辰咬死,扬手就要甩宋景辰一个耳光,宋景辰哪能让他打着,一把攥住了范庆阳的手腕儿,声音一冷:「怎么,恼羞成怒就要不讲武德了?」 范庆阳被宋景辰钳制住,想抽回手腕儿却不得,连抽三次都失败,他终于明白论力气,他比不过宋景辰。 宋景辰甩开他胳膊,呵呵一笑:「这样吧,你若输了你就对在场所有人都说一遍,说你出门不刷牙,你嘴巴臭,你嘴巴贱,你嘴巴欠抽。怎么样,还敢不敢与我比?」 范庆阳咬着牙,恨恨道:「你输了光从我□□钻下去不行,你还得学狗叫。」 宋景辰:「你要我叫几声?」 范庆阳:「三声!」 宋景辰:「要学什么狗叫,狮子狗,还是猎狗,还是看门狗?」 范庆阳:「当然是看门狗,你只配当看门狗。」 宋景辰:「看门狗怎么叫来着?」 范庆阳:「汪、汪、汪。」 宋景辰点点头:「清楚了。」 周围有人别过头去,用力捂住嘴巴,怕自己憋不住笑出来,惹怒太子爷的小表弟。 宋景睿嘴角抽了抽,拉过宋景辰,在弟弟,低声道:「这种无耻之徒你同他比什么,赢了输了都不是什么光彩事,自古只有狗咬人,哪有反过来人咬狗的道理。」 宋景睿当然知道弟弟投壶投得好,在书院里是出了名的,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可莽撞。 实际上宋景辰确实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赢对方,不过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不钻对方的□□。 宋景辰无视掉范庆阳要喷出火来的眼珠子,道:「可以呀,只要你愿意说自己嘴巴贱的同时自扇耳光,我就同意学狗叫。」 宋景睿拽不住弟弟,气得跺脚。 范庆阳狠狠一瞪眼,「那就比吧!」 周围的小孩一片唏嘘声,窃窃私语,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俩人谁输了都挺刺激人的,不过大家都盼着范庆阳输,跟宋景辰熟识的自然向着宋景辰,同范庆阳熟识的平时受够了范庆阳的窝囊气,巴不得有人替自己教训他出气。 再者,想想曾经趾高气扬的范庆阳对着自己抽嘴巴,说他嘴贱,想想就解气! 投壶比赛的规矩:一人手里十支箭矢,站在规定的距离外,向箭壶中投掷,箭头入壶有效,箭尾入壶不作数,共计三轮比赛,三局两胜,若分不出胜负来就加大难度继续比。 「谁先来?」宋景辰道。 「我先来。」 范庆阳想要给宋景辰来个下马威,杀杀宋景辰的威风。 宋景辰让到一旁,让他先来。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范庆阳站定,屏气凝神,身子微微前倾,轻轻向前一掷,箭矢稳稳落入壶中。 范庆阳投完得意了斜了宋景辰一眼,又看向身后。 身后范庆阳的小跟班反应过来,忙大声叫好。 宋景辰瞅了他一眼,怪不得这般嚣张,原来是有底气的,宋景辰亦不慌不忙上前,只众人还没见他准备呢,就听叮咚一声,一支箭矢稳稳入壶,箭尾犹在轻颤,比起范庆阳的小心谨慎,宋景辰像是顺手一抛,随意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就这举重若轻的一出手,瞬间把周围一帮小孩子震住了。方才明白人家所说杀个片甲不留,是来真的。 范庆阳脸色不好看,有了心理压力,不过他也是投壶的老手,从小就迷恋这个,不说是百发百中,也差不多了,他又取了一支箭,瞄准,轻抛,命中! 旁边又是一阵叫好声响起。 两人各投掷了五箭,均都成功投进,又该轮到宋景辰了,宋景辰勾了勾嘴角儿,露出一丝坏笑,都说了要给对方教训,就必须给教训。 宋景辰这次一下抽出五根来, 旁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要搞什么明堂? 没让他们久等,大家只听到一阵密集的叮咚声,宋景辰刷!刷!……刷! 五箭连中! 众人忍不住轰然叫好,连范庆阳的小跟班都被宋景辰的箭术折服,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大声给宋景辰叫好。 宋景辰倒没有多得意,其实投壶和射箭还是有所不同,拉弓放箭是需要消耗臂力的,投壶不同,找到了手感,节奏又合适的话,连投的命中率甚至比一根一根投更高一些。 宋景辰朝对方抬了抬小下巴,那意思是该你上了。 压力一下子给到了范庆阳,投壶最讲究心态要稳,宋景辰使坏,一上来就用出人意料的碾压把对方的信心和士气打下去,让范庆阳开始对他自己的水平产生自我怀疑。 果然,范庆阳见宋景辰的投壶技术竟然如此高超,心里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握着箭矢手心出汗,也就是说他也必须五箭连发,才算胜过宋景辰,否则就算十支都投进去,那也是技不如人。 宋景辰可是被他爹从野猪嘴底下用五支利箭救下来的,回来以后发了狠的练习射箭,投壶同射箭一样,角度,力度,心态、手感、稳准狠。 实力相当就比心理,心理相当那就比运气。 范庆阳懵了,涨红着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他也是连发五根,只不过中间停留的时间比宋景辰长很多,即便如此,也只是连进四根,第五根投歪了! 其实他的水平已经相当可以,在小孩子当中更可以,但凡事就怕比较的对象厉害,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范庆阳本来压力就大,又失手一支,开始发慌,他额头上全是汗,刚才最后一根出手的力度大了,他一出手就感觉到了,但箭已经出手。 第一局宋景辰胜,也是就说第二局,范庆阳绝不能失手,宋景辰却有失手的机会,宋景辰的心态更为放松,范庆阳的心态却紧绷到随时都要断掉。 这局范庆阳让宋景辰先发,他得缓缓。 宋景辰继续打破范庆阳的节奏,刚才范庆阳最后一箭显然已经慌了,不能让他把状态找回来,否则怎么叫完虐他呢。 输有很多种的,体面的输,和被打的惨不忍睹是两个感觉,宋景辰现在不想让对方体面。 这次宋景辰来了个三箭连发。 范庆阳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只是准备的时间有点长,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宋景辰知道这把范庆阳输定了,准备的时间越长,杂念越多,杂念一多不失手才怪。 果然,范庆阳一箭投出去,竟然没有入壶,周围嘘声一片。 范庆阳脑门儿上,鼻尖上都是汗,拿箭的手开始发抖,第二箭居然又没中! 范庆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连连失误两根,就算后面全中也不可能赢的,以宋景辰的水平,失误一根都难,更不要说两根。 第三根箭,范庆阳却是怎么也投不出去,如果第三根再投不中,他就太丢脸了。 宋景辰见他半天没动静,笑道:「你还要继续比吗?」 范庆阳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宋景辰呵呵一笑,手里的最后七根箭,唰唰唰全部入壶。 范庆阳的脸色青红交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一片安静。 宋景淡淡道:「你输了。」 范庆阳站在那里不吭声。 对方不兑现承诺完全在宋景辰的意料之内,就因为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就能跑来找茬,可见是个多好面子的人,就这样的人,你让他边自扇耳光,边自己骂自己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实际上宋景辰敢跟他赌,并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对方,是因为万一要输了,他也不会真钻对方的□□去,君子一诺千金不假,可守诺的前提是对方是君子,谁要跟无赖人渣讲什么规矩。 比起当众认怂让人踩,他宁可用无赖的手段对付无赖。不然这种人得逞一次,以后会变本加厉,还真以为你怕了他一样。 大不了他就通过赵敬渊找太子殿下评理去,倒要看看太子让他钻还是不让他钻。 宋景辰早就有所预料,这会儿范庆阳不遵守赌约,宋景辰倒也不生气,笑嘻嘻拉着睿哥儿同几个相熟的人跑去玩儿了。 范庆阳仍木木地站在原地,显然就受的打击不小,之前同他玩耍的几人谁也不想自找没趣儿,这会儿凑上来承受范庆阳的怒火,不远不近的在旁边站着,倒也不敢走。 过了会儿,范庆阳怒气沖沖踹翻了一旁的箭壶,拾起一把箭恨恨地朝着宋景辰的方向扔去! 远处,一帮人簇拥着宋景辰满脸崇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辰哥儿,你刚才那投壶真绝了。」 「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东西,改天约了一起玩呀,我可以教给你们我投壶的独家秘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真的假的?」 「必须是真的,谁叫你们都是我的好同窗呢,将来你们都做了官,我的好日子不就来了。」 「哈哈哈,辰哥儿你真够意思,什么时候来我们科举班上课呗,咱们一块考状元,同朝为官。」 宋景辰忙摆手:「不行不行。」 旁边有人问他:「有何不可,谁都知道辰哥儿你最得宴安先生器重,你想进科举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宋景辰:「我从小就有懒病,咋能抢了我二哥的活儿干。」 宋景睿;「……」 一众小孩反应过来,被逗得哈哈大笑。 孩子们这边热闹,后花园女眷这边也是热闹,小姑娘们吟诗,作画,弹琴,下棋各显才艺,这些都是竹姐儿所不擅长,她也没有机会学这些,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三妯娌大为惊嘆,感嘆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家就是不一样,往那儿一站就有股子贵气。 王氏原本还觉得自家竹姐儿不差,来时还存了钓个金贵婿的想法,现在一看才明白差距,自觉自己当真想太多了,跟人家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还是要多少门当户对些的好,对竹姐儿也好。 因为备受打击,王氏遂歇了在宴会上推销自家闺女的想法,竹姐儿倒是轻省自在许多。 只是对竹姐儿感兴趣的人不多,对宋景茂感兴趣的人倒不少,因此倒有不少过来攀谈的,王氏从一开始的略带紧张,慢慢开始适应,见人三分笑,与人客客气气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秀娘这边同高夫人以及一位刘姓的御史夫人坐到一处,边喝茶边拉家常,聊得正是兴起,都是通过张夫人认识的,又因为这几位夫人名下都有自己的铺子,同宋三郎的商队都有合作往来,且借着宋三郎商队的便利,没少赚银子。 因此,她们同秀娘的关系很不错。 秀娘道:「前些日子我家商队从南洋那边运过来批成色不错的珍珠,我选了几颗大个头儿比较大的,找工匠给打成了珍珠簪子,改日给你们送过去。」 高夫人忙道:「这怎么好意思,才刚吃了你们家的荔枝,又来要你的簪子,那我们也太贪心了。」 秀娘笑道:「这不是守着咱自家的便利嘛,不给自己人方便,那还能给谁方便?再说了,以后有用到姐姐们的地方,我定也会厚着脸皮开口的。」 刘夫人笑道:「行,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高夫人:「秀娘,我听说你们家商队跟京城好多铺子有合作呢,这买卖是越做越大发了呢。」 秀娘一笑:「越做越大倒是不假,可这摊子铺得大,风险也大,咱们常居后宅是不知道这天下可非处处都像天子脚下这般太平,遇见山贼劫道那是常有的事,说不得就是财货两空,一趟就算白走了。」 顿了顿,秀娘又道:「这财货两空倒还算好的,若是出了人命就更麻烦,咱这商队雇的人都是青壮,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樑柱,可以说是上有老,下有小,人要是没了,咱们家里也是得给银子补偿,让一家子人能活下去的;若是赶上家里孩子小的,三郎都承诺给人孩子养到十五岁。」 御史刘夫人惊讶道:「你们这东家也做得太仁义了吧?」 秀娘:「这也不是仁义不仁义的事,这商队风餐露宿本身就极辛苦,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不给够好处,也没人愿意做的。」 「那倒也是,赚钱都是不容易的。」 「正是呢。」 几人正说笑着呢,忽听到有丫鬟的惊叫声传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前边谁家小孩出事了!」 第130章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名小丫鬟步履匆忙地闯进花厅来, 满脸急切之色的,气喘嘘嘘道:「老夫人,不好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落水了!」 「你说什么?」刘老太君勐地站起身来, 动作太急, 带倒了桌上的茶壶, 茶水泼洒一桌, 人命关天的大事,刘老太君顾不得这些,忙急声问道:「可有使人去救!」 那丫鬟忙回道:「回老夫人, 在场的小厮不会凫水,跑去喊人来救的时候, 另一位小少爷跳下去救人了。」 她这话说完,刘老太君,身子就是一晃,差点儿没栽倒, 今日来人非富即贵, 掉下去一个就够麻烦了, 好嘛,这一下跳下去俩, 哪个不是家里的眼珠子。 旁边伺候地人忙扶住她,只是不等刘老太君缓过劲儿来, 在座有带着孩子来的孩子娘们早已经坐不住, 慌里慌张朝着伯府荷花池那边跑去确认了,心里祈祷着出事的千万不要是自家孩子。 刘老太君这边忙吩咐人速去叫府上的医官过去查看, 另外加派救人的人手。 伯府管家娘子,刘老太君的大儿媳薛氏叫人快去皇宫里请御医来, 明知道落水的话,这用上的可能性不大,但必须得做出样子来,叫人知晓伯府尽力了。 永昌伯府离皇宫其实不算太远,朝廷官员的府邸距离皇城越近,就越靠近权力的中心,身份愈加贵重,永昌伯府这样的人家有特权朝宫里递牌子请御医过来看病。 人群中秀娘慌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家儿子六岁之时三郎就带着他学会凫水了,夏天的时候三天两头去河里耍,儿子熟识水性,就算不小心掉水里他也能自救。 秀娘拍了拍胸脯,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马上又想到自家侄子睿哥儿不会凫水,又开始提心掉胆起来,心里埋怨二嫂姜氏胆子小,不敢让孩子下水,说白了就是不相信小孩能行,现在遇见事着急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若睿哥儿真掉进水里,辰哥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念头及此,秀娘的心勐地一跳:自家那个傻小子不会就是跳下去救人的哪个吧!」 秀娘一下子就急了,这会凫水可不代表就能救人,这因为下水救人把自己搭进去的还少吗?就算是去救睿哥儿她也是不愿意的,救别人就更不愿意。 秀娘这次真着起急来,再不管什么仪态,撒开腿飞奔,把一众妇人远远甩在了她身后…… 永昌伯府的荷花池子接的是护城河的活水,足足有丈余深,通往水榭的浮桥,以及经常走人的这一面都装有木制栏杆,其他三面为了美观并未全围起来。 刚才那会儿,范庆阳被宋景辰杀得片甲不留,又羞又怒又怨,他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待过他,他也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 他娘正是皇后的嫡亲妹妹,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姨母,被封三品淑人;他爹官居三品通政使,官署上奏皇帝必须经由其手,上通下达,说是朝廷喉舌也不为过,乃是握有实权的朝廷大员。 他们范家更是京城九大家族之一,曾经的萧楼如今就归了他们范家,改名萧楼,身份本就极其显赫,他又是家中唯一嫡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一星半点的委屈。 这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哪怕是他先挑衅在先,哪怕他输了宋景辰也并未追究赌约,但在范庆阳这里,宋景辰就是应该去死! 实际上他平日里发起火来,也从未把别人的命当命,手里有什么东西就朝下面的丫鬟僕人扔什么东西,曾经用铜灯盏甩到身边丫鬟身上,把一个正值妙龄的小丫头直接砸破相。 这种事情,他娘每每只会训斥下人做事不力,惹少爷发火,不加制止不说,反过来各种哄儿子。 同他一起的小跟班之一,也是他的庶弟,过来哄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不对他心思的话,范庆阳把刚才从宋景辰那里受的气尽数发泄在这位庶弟身上,一脚踹开庶弟,踹完一脚仍不解气,还要继续踹人。 庶弟后退躲避不及,不慎落入水中。 宋景辰为首的一帮孩子正在不远处玩耍呢,听到扑通重物落水的声音,以及有人大声唿救,忙跑过来查看。 宋三郎曾同宋景辰多次叮嘱过,即便自己水性很好,救人也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尤其是孩童力量不足,下水救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把自己搭进去的可能性倒是极大。 这是因为水下行动不比在岸上,要费力许多,救人需要腾出一只手拖拽对方,凫水的难度增加不说,再加上对方惊慌失措下的挣扎乱动,施救者所需要消耗的力气就更大,而在水中一旦脱力,后果不堪设想。 而此时,你就算想反悔不救他都做不到,对方出于求生的本能是不可能放开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会死命扒住你不放。 宋景辰懂其中的危险,他自然是不想冒这种风险,忙朝着水中大喊:「不要慌张,来救你的人就快要跑过来了,我保证你不会死的,现在你听我的话,跟我做!」 「不要乱挣扎,来,深吸一口气,屏住唿吸,双手放到胸前,头向后仰,让你的身体浮起来……」 很快,一众人就看到对方挣扎地更加厉害了,落水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不要慌张,慌张之下,就更不知道怎么屏住唿吸,怎么头向后仰,只剩下本能的挣扎! 范庆阳站在一旁,看到庶弟不听宋景辰的话,莫名觉得十分解气,他们府上的庶子庶女多了去,都是下贱坯子生的,死上一个两个又如何,谁敢怪他这正经的主子。 宋景辰眼睁睁看到那小孩的身体不断下沉,若要真的沉下去,救人的难度更大了不说,等把人捞上来能不能活都是两说,宋景辰着急地往四下里张望,看有没有长竹竿之类的救助工具。 可惜,不要说长竹竿,就连根树枝都没有。 宋景辰很怕死,吃喝玩乐,享受荣华富贵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他不想这么早死,落水的又不是自家兄弟,一个陌生人而已,他犯得着冒这个风险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爷头的,不救!不救!不救! 人家自己掉下去的,关我什么事,我不要做冤大头!!!!! 扑通! 一声,水花四溅。 宋景睿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影,他什么也来不及抓住,只能干巴巴伸着胳膊,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跳下水了。 「辰哥儿,你快给我回来,他那么胖,你拖不动他,你会害死你自己的!」宋景睿急得大叫。 宋景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跳下来的,可能他实在是太着急了,一着急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你爷头的,小爷天生就是做好人的命! 跳进水里,被冷水一激,宋景辰头脑清醒了些,他知道如哥哥所说,凭他的力气拖不动这小孩的。 宋景辰分开水面,迅速划向落水的小孩,宋景睿见阻止不了弟弟,急得大喊:「宋景辰你给我听着,你若不回来,我现在就跳下去,你救他还是救我!」 宋景辰没功夫跟他哥解释,在落水小孩身边不远处停下来,喊道:「不想死,你就照我的话做,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我的力气救不了你,也不会为了你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看清楚了,吸气,双手放胸前,头慢慢向后仰。」 宋景辰边说边示范。 那小孩看到宋景辰果然漂浮起来,生死时刻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跟着宋景辰照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宋景辰鼓励道:「很好,我看到你已经飘浮起来了,现在把你的两只手臂慢慢伸到头顶上方,下巴稍稍仰起来。」 「你做得很好,你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要慌,现在两只膝盖微屈,救你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会陪着你。」 宋景辰不慌不忙的声音像是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安抚着落水孩童的心,也让岸上的一帮孩子莫名产生相信宋景辰一定能把人救上来的信念。 四周一片安静,宋景辰继续道:「你战胜了你自己,现在轮到老天开始帮你了,你要做的就是放松身体,相信老天不会放弃你,你很快就得救了……」 宋景睿:「???」 还能这样救人,不过怎么感觉弟弟像在给人下咒语一样呢。 不光宋景睿这样想,周围人俱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他们感觉宋景辰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淡定从容,犹如佛音,就好像……? 好像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就连跑来救人的家丁都看傻了,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不会水的人也能安生的漂浮在水面上,淹死以后浮上来倒是挺正常。 宋景睿见来救人的家丁傻站着,气道:「还不去救人,要等人淹死了才下水吗?」 几个家丁这才如梦方醒般,扑通扑通接连跳下去。 秀娘这边心急火燎地跑过来的时候,落水孩童已经被永昌伯府的家丁救上来,宋景辰也自己游到水池边,宋景睿正拉他上来。 看到周围一众小弟朝自己投来佩服的目光,宋景辰又感觉自己行了,这水没白下,扬起头来朝众人一笑,众人只觉得眼花了,宋景辰笑得也太—— 他们不懂什么叫「飒」 就感觉难以形容,觉得宋景辰笑得真好看,但更重要的又不是好看,反正别人笑不出来他那种。 秀娘大步过来,看到自家儿子安然无恙,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儿子浑身湿漉漉,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呢,好事做都做了,她又不能真得当众责备小孩,只能紧紧拉住儿子的手,嘴里说着:「你个小崽子,可吓死娘亲了,吓死娘亲了!」 怎么听,都有一股子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劲儿,听起来更像是「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管闲事,可气死你娘我了!」 宋景辰假装没看到他娘眼珠子里朝他飞刀子,笑嘻嘻道:「让娘亲担心了。」 两孩子俱都浑身湿透,被带着去洗澡换衣裳,一众妇人们这会儿也都赶到,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无不啧啧称奇,夸赞宋景辰善良、机智、遇事不慌乱,是个有大智慧的。 后来赶过来的刘老太君、薛氏婆媳俩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暗道辰哥儿这孩子当真是个福星,把两个哥哥送到陈宴安的书院,自己被野猪追大难不死,现下来自家做个客,竟也能帮着自家化解麻烦。 当真是谁靠近他,谁有福气。 秀娘这会儿也知道儿子刚才并没有蛮干,气儿又顺了,笑呵呵同众人招唿,说自家儿子打小就是个心软的娃,一只小蚂蚁他都捨不得踩死呢,看到有人落水,说什么也要救的。 宋景睿在一旁听完婶娘这话,嘴角直抽抽,弟弟是捨不得踩死一只蚂蚁,撒尿水漫蚂蚁洞,火烧蚂蚁窝,他可全都干过。 他的确不杀一只, 他诛蚁九族,老窝都给人端了。 秀娘一顿海夸儿子,只是夸着夸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夸得太上头,忽略别人家娘亲的感受了,这谁不希望自家的娃好,她再显摆,有几个是真心愿意听的。 算了,反正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们都有眼睛看,都有耳朵听,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秀娘又忙找补几句,说是小孩脑瓜儿是不笨,就是不用到正地儿,不肯好好读书,若是能把这股子机灵劲儿用到读书上,她也就不操心了。 在大夏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知道宋景辰读书不行,一帮孩儿他娘就放心了,看着自家被人比下去的崽又开始稀罕了,看宋景辰小孩就更加顺眼,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反正你再厉害,也妨碍不着我儿考科举,乐得多夸小孩两句。 被冷落忽视的范庆阳却不高兴了,他看到宋景辰又莫名其妙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崽,忍不住大声道:「他既然会凫水,为何不第一时间下水去救人,万一我庶弟没有学会他的办法,岂不是白白送命?」 众人:「……」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而范庆阳还真不是厚颜无耻,他是打小就被骄纵坏了,说是一点是非观都没有也不为过,简单来说就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错,错都是别人的。 若非宋景辰的原因,他就不会生那么大气,若非生那么大气他就不会把庶弟踹进水里,归根结底还不是宋景辰的错,宋景辰救人是应该的。 这就是他的逻辑,所以他说话理直气壮,继续道:「宋景辰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人。」 秀娘并不知道这讨厌孩子是太子表弟,被他无理的话气到,就要开口,宋景睿却抢先上前一步,站到范庆阳面前。 不管范庆阳说话有多无理,若是婶娘过来说道就有以大欺小之嫌,说不得引发大人间的矛盾。 小孩可以不懂事,你大人不能,最主要俩家身份地位悬殊,在范家看来,旁人哪有资格教育他们家金贵的小少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宋景睿看了一眼范庆阳,眉宇严正,他道:「这位少爷质疑我家弟弟为何没有第一时间下水去救人,那少爷可知看到有人落水,第一时间跳下去之人要么是水性极好,知道自己不会有事,要么是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的英勇之士。」 「然则两情皆可敬也,我弟弟恰恰是第三种,他明明知晓自己水性不好,下去之后莫要说是救人,他自己都可能有危险,不仅仅是枉送性命,更使我家叔叔婶婶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乃不孝也。」 顿了顿,宋景睿又道:「佛曰救一命胜造七屠,可佛祖亦言众生平等。我读圣贤书,闻圣人言,未闻有圣人要我以己命换他之命,圣人绝非教人迂腐。」 「少爷您不妨把手伸到水中感受一下,看这水是否冰凉入骨,乍然入水加上紧张之下,极有可能会使人抽筋,在水里抽筋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都有数。」 说到此处,宋景睿的声音忍不住扬了上去,少年似是努力隐忍怒火保持平静,他朗声道:「我弟弟明知有危险,却甘愿冒着丧命的危险下水去给你弟弟示范自救之法,你现下却责怪我弟弟救人慢了,请问是何道理?」 宋景睿继续上前一步,义正词严道:「倘捨命救人,却没把人救上来,那我弟弟是否还要被贵府上赖上不成!」 少年一番话掷地有声,怼得范庆阳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只恨恨地盯着宋景睿,只恨现在当着人,不能命人把眼前人的嘴巴撕烂! 旁边范庆阳的娘亲李氏,一身绣工精緻、用料极其考究的藕荷色梅花罗裙,满头珠翠,富贵尽显,这会儿见自家宝贝儿子被人「欺负」脸色顿时不好,站出来把儿子挡到身后道: 「我儿只是质疑你弟弟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救人,你却如此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难道这就是圣人教你的君子所为?」 宋景睿目光淡淡,先是朝她拱手一礼,平声道:「想是这位夫人误会了,所谓事不讲不透,理不辩不明,我只是想让贵府少爷明白一个道理,他这种想法很危险。」 「倘有一天他自己深陷险境,试想何人敢去救他?倘人人都学他这般,试问天下还有谁人敢捨身救人,莫不个个自扫门前雪,又岂是圣人所愿?」 宋景睿深吸一口气,「夫人固然爱子之心,又岂知不是害了他?」 周围一众人也不由深吸一口气——这孩子,实属了得! 李氏实在太不占理,想要狡辩也无从辩起,一张保养得当的俏脸气得粉白交加,刘老太君忙朝自家儿媳薛氏使了个眼色,薛氏会意笑呵呵上前招唿众人道: 「哦弥陀佛,老天爷保佑,孩子们都没事儿就好,他们没事儿就是咱们天大的福气,大伙儿快别在这边站着了,该到用饭的时间,我看孩子们也都饿了。」 两句话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之后,薛氏才道:「阳哥儿也是太过关心自家庶弟,关心则乱,一时想不到太多原也正常。」 「睿哥儿呢,为自家弟弟鸣不平也是心疼弟弟,两个都是好哥哥,想必在家里亦是兄友弟恭叫人羡慕,都是极好的。」 李氏自知理亏,纠缠下去只会更丢人,再者刚才情急之下那话说得委实没水平,忙顺着薛氏的话道:「妹妹你也知道,我就只这一个儿子,九死一生才把他给生下来,也是平日里娇惯了些,回家定要好好说道他。」 王、公、侯、伯,伯府的大娘子满脸陪笑地给李氏找台阶下,旁边宋家妯娌三个不由对视一眼,知道这李氏身份定然很不一般。 不过自家孩子好心救人却落个这种结果,也是叫人心寒齿冷,以后碰到这等贵重人家的孩子,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免得好心没好报还来个惹祸上身,怄气死了。 也只有跟在范庆阳身边的那几个人,知道他那庶弟到底为何落水,不过却没一个人敢说出实情,不敢说归不敢说,却是对范庆阳是什么人都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即便攀附上他们家又如何?范庆阳太危险了,对自己的庶弟都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外人呢。 范庆阳不正常,远离为妙。 用过午饭,一众宾客纷纷离开,刘老太君留宋家人晚些时候走,等到家里没有外人了,刘老太君才拉过宋景辰笑呵呵道:「今日可多亏了咱们辰哥儿机智,若非如此,那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儿,虽说是庶子,咱们主家也是不好交代的。」 宋景辰道:「老太君下次可使人在水边放一些长竹竿,如若下次有人落水,只要路过之人把竹竿递过去让人抓住,落水之人就可以获救了」 旁边薛氏笑道:「娘,辰哥儿这法子可真是不错,您说他这小脑瓜到底怎么长的,装着的可都是寻常人想不到的新奇主意,咱就说今儿他教人这套自救的法子,简直闻所未闻,若是人人都知道了这个法子,不知道会少了多少水下冤魂呢,可真是造福无数。」 刘老太君也笑,拉着宋景辰道:「是啊,辰哥儿这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是书里教的吗,还是你们那什么数理班学来的?」 刘老太君问宋景辰,宋景辰都不知道问谁去,情急之下他就那么教人做了,至于为什么要那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对方既然提到数理班,小孩必须得给自家数理班脸上贴金呀,他含煳其词道:「回老太君,我们宴安先生的数理班学的正是生活之中处处用的着的实用之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薛氏若有所思,道:「那还真是不错呢,毕竟这科举之路艰难,并非人人都能走得通,学一门实用的本事,也是生存之道,我那娘家侄儿就是个不爱读书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天生就不是那块料,怎么打磨也没用,回头儿我就叫我嫂子把我那小侄子送到宴安先生的数理班去。」 「到时候辰哥儿可要帮婶娘管着他点儿。」 宋景辰:「婶娘还请放心,落到我师傅宴安先生的手上,没有学生敢不听话,就沖他老人家这么长这么宽的打戒尺,我也只能是望而生寒,乖乖听他老人家话的。」 小孩夸张地比划着名,一脸小生怕怕的表情,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气氛活跃了,同时也略过了刚才的话题,人家要你管着点儿,那是客气,你若认真,未免就自大了,再说宋景辰才不想揽这活儿。 刘老太君看着宋家的两个孙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当然还有一个更稀罕的没来,她真恨不得把三个都招为女婿,忍不住有些发酸地拉着宋老太太的手道: 「老姐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茂哥儿也好,睿哥儿也好,还有咱们辰哥儿,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羡煞旁人,你瞧瞧当时咱睿哥儿怼李淑人那话,当真有张仪、苏秦之口才,叫人难以置信他才是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 老太太忙谦虚道:「这还不都是宴安先生教得好,若无妹妹当初的引荐,他们也没机会拜到宴安先生的门下,妹妹的情谊,姐姐一直都感念在心。」 其实当初自家起了多大作用刘老太君心知肚明,再者说来,这师傅领进门,修行还得是看个人,刚才那帮孩子在陈宴安书院读书的可不少,不还是辰哥儿同睿哥儿最是出挑。 不过听到老太太如此说,刘老太君心里高兴,又拉着老太太说了一些刚才李氏的家世来歷,叮嘱辰哥儿和睿哥儿躲着点儿,尽量不要招惹,单一个范家,她们永昌伯府还真不怕。 这不是有太子那层关系在嘛,不敢得罪的。 听刘老太君如此一说,宋家的女人们都有些后怕,寻思着自家皮猴子这得亏是救人,不是「揍人」。 除了小哥俩,众人谁也不知道宋景辰与范庆阳之间发生的事儿,小哥俩不会傻得去跟家里人说,如此丢人之事,范庆阳更不会大肆宣扬,他又不傻,宣扬出去,他是想更丢人,还是想兑现承诺呢? 显然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薛氏见自家婆婆拉着宋家老太太说个没完,趁机同一旁的秀娘攀谈起来。 永昌伯府看着显赫,家中却无擅经营之人,名下的田庄铺子看起来不少,大多半死不活,盈利的不多,平日开销除了吃俸禄和老本就是一些不能说的收入,薛氏这个管家的难着呢。 好在府里虽无擅经营之人,可也没有特别能败家的,倒也不算捉襟见肘,只不过薛氏自己名下经营的两家布匹铺子投了不少银子进去,却经营不善,积压了一堆不时兴的布料,贱卖就亏,不贱卖又压着银子,左右都不是,愁死个人。 刚才在宴会席间,她见到刑部郎中高夫人同御史薛夫人都同秀娘这个八品小官家的娘子很亲热,又想到户部尚书张夫人竟还认了秀娘作干妹妹,知道这其中必有原因。 再会做人那也只是锦上添花不得罪人而已,只有利益才能恆久远,她们如此热络,必然是能从秀娘身上捞到好处。 心中好奇,她就忍不住伸过去一只耳朵,听着三人聊天,这才明白原是这俩人都沾了秀娘的光,都因为宋家的商队赚钱了。 薛氏有意无意把话题往做生意上引,长嘆一声,就说起了自家那不争气的铺子来。 三年的歷练,秀娘现在也学能耐了,可再不是当初的傻白甜,她知道这些官夫人大多数时候说话都是带目的,家丑不可外扬,没事儿薛氏同她说自家生意亏本儿这种事做什么? 说出来让人看笑话吗? 自然不是,观薛氏刚才一番和稀泥的精明劲儿,就知道此人是个极圆滑的,要把事儿解决,还不能让事儿沾身,两边都不得罪。 这般精明之人,可不是胡同巷子里的怨妇,逮着个人就大吐苦水,同情的人少,看笑话得才是更多,解决不了问题不说,还叫人看不起。 薛氏这样的人肯自揭短处,多半是要求有回报的。 秀娘稍一琢磨,就听出来她那意思了,不过他们家的商队确实可以把京城过时的东西倒卖到外地去,不但不赔钱,打着京城的名号,还能大赚一笔,不过她没必要让旁人知道自家的利润,夫君有句话说得特别对—— 千万莫要让人知道你家具体赚了多少钱,知道得越多,你家的麻烦就来了,就比如上次的马球场。 想到此,秀娘假装替薛氏着急道:「方才听薛姐姐这般说,压的布匹还真是不少,薛姐姐的铺子既然是开在大相国寺附近,那卖得必然都是好货,如今京城不时兴了,确也是两难的境地,有钱的不想买,没钱的买不起,叫人发愁。」 秀娘深表同情,但就是不表态,不揽活儿,这主动揽活倒显得这事儿有多好办一样,我得让你求着我,我才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你得领我宋家,领我秀娘这份人情。 想当初我们家老太太求到你们头上,那可是把祖传的陪嫁都搭上了,诚意满满。 不过薛氏要实在张不开口,其实秀娘也会帮她的,不为别的,她得让人知道宋家的生意,她许秀娘可以拍板拿主意,得让三郎看到她许秀娘对自家生意的贡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薛氏脸皮子薄,不过脸皮子再薄,在银子面前也得厚上一厚,这可不是公家的铺子,全都是她的陪嫁铺子,将来是要传给姑娘做嫁妆的。 第131章 我才不吃亏 薛氏抿了下嘴唇, 笑呵呵道:「妹妹,我听说咱家的商队货通东西南北,有些在咱们京城卖不动的货,运到别处却能成了香饽饽, 能卖得很好呢。」 秀娘看了对方一眼, 一笑接口, 「不瞒薛姐姐说, 这京城里的货物运到地方确实要好卖一些,不过这钱却不是咱们家可以独赚的。」 秀娘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故意卖了个关子, 等着薛氏来问。 果然,薛氏顺着她的话道:「这是为何?」 秀娘笑了笑, 解释道:「薛姐姐你想啊,这地方上的老百姓不知道咱京城里的行情,可人家当地那些商家却不可能是傻的,人家在京城的也有人家的人脉关系, 货好货赖, 都什么价位, 人家心里门儿清,给咱们的也就是个跑腿儿的钱。」 「原来如此。」 薛氏不由有些失望, 她好像刚才抱的期望有点儿太大了。 不过泄气归泄气,薛氏还是不死心, 斟酌了下, 略带试探地开口:「那若依照妹妹的经验,你看咱家铺子里积压的这些布匹拉到外地能不亏本卖出去吗?」 言罢, 薛氏嘆了口气,一脸惋惜道:「说老实话, 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也就是花色还有纹样上不是那么时兴了。」 秀娘:「……」 什么叫「也就???」您可真说得出口来。 秀娘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人穿衣裳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好看,你这花色和纹样全都过时,等于是妙龄少女成了半老徐娘,你自己说好不好嫁出去? 你还想不亏本卖? 薛氏这种半点亏都不肯吃的性子,秀娘是不打算深交,笑道:「这种积压布收来再卖,亏本的风险其实极大,就好像薛姐姐要把铺子开在大相国寺附近而不是南城,那南城的铺子再便宜,可它不赚钱,也是没人愿意要的。」 薛氏表情有些不大自然,讪讪道:「这生意上的事都是下面人在打理,我还真是不大了解。」 秀娘不想同她深交,也不想得罪她,她只是依据宋三郎教她的策略,与人施恩,一定要先把对方的期望值降到最低,最后给她的时候则要超出她的期待。 秀娘笑道:「薛姐姐咱们都是自家人,就不说那么多了,这样吧,我就按——」 秀娘正要说话,坐在旁边的宋景辰突然开口,「娘亲,我喜欢伯府,喜欢老太君,也喜欢薛姨,娘亲可不许让薛姨亏太多,那样的话,我可就不好意思来伯府混吃混喝了。」 宋景辰在旁边无聊,听着俩人聊天,不想让她娘把话说死。 什么叫不能亏太多? 亏一成还是两成、三成? 主动权全都掌握在我娘亲的手里,我娘帮你的忙,总不至于还叫你拿捏了我娘。届时娘亲只要看薛氏老实不老实,给的价格是不是真的是进货价,再决定让她亏多少。 薛氏大喜,拉着小孩亲得不行,笑道:「薛姨也喜欢咱们辰哥儿,咱就说谁不喜欢辰哥儿这样的。」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家那些货有的都积压好几年了,想要出货不赔本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几个铺子里的货多着呢,就算赔本零卖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呢,这齣给别人,先不说有没有人要,就算有人要,又有几个能一口吃下这么多。 钱压着出不来,铺子里就不能去进新货,新货来不了,店里就更没客人,恶性循环,现在关键是要先把压着的钱周转出来,把铺子盘活。 小孩子这么一打岔,秀娘你好意思让我亏太多吗? 旁边刘老太君虽说同老太太说着话,可也听着儿媳妇这边的动静呢,儿媳妇那几个铺子亏了钱,她从那儿找补?还不是动府上银子的心思。 这下宋家能给解决掉麻烦,实在是太好了。 秀娘现在想得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京城里像是薛氏这等因经营不善而积压货物的铺子可是不少,如此的话,自家能不能以低廉的价格将这些库存收购再转卖出去呢? 江南那边的商家确实消息灵通,京城这边流行的新东西要不多久就会传过去,可还有消息闭塞的北边,西边,还有南边呢,这不都是赚钱的机会么? …… 一家人从永昌伯府折返,待到家时已经是酉时许,宋三郎也刚刚下衙回来换下官服,听到外面动静,从里间出来,正看到娘俩挑门帘儿进来。 「爹。」宋景辰扑过来,抱了下宋三郎的腰,不等宋三郎说话,人跑没影了,这就是跟你意思意思,然后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不是抱着大腿黏煳着你给他买糖吃的那个三岁娃了。 宋三郎就笑,他注意到儿子身上的衣裳似乎有些不合身,貌似也不像是出门时候穿的那件,道:「辰哥儿身上的衣裳好像不是他的。」 「可别提了。」 秀娘进屋来,走到桌旁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又给三郎倒上一杯递过去,这才坐下道:「你儿今日跳下伯府的荷花池救人去了。」 宋三郎拧眉。 秀娘便把上午伯府发生的事同宋三郎说了一遍,讲到太子表弟范庆阳时,仍忍不住来气,道: 「三郎你说说,咱儿帮他们府上救人,人家还嫌弃我们儿子没有捨命相救了,我呸!这得多无耻才能讲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好像别人家欠他们的一样,气死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我还心疼我儿在水里凉着了呢。」秀娘不忿道。 说到这儿,秀娘忽然意识到点儿什么,有些担心道:「三郎,咱睿哥儿跟那孩子说话也挺不客气,还当着众人的面儿指责她娘纵子荒唐,我听伯府的薛姐姐说那小孩的娘亲是皇后的亲妹子,夫家也是洛京九大家族之一的范家,得罪他们不会影响你和茂哥儿这边吧。」 做生意这几年,秀娘深知有官家背景这层身份的重要性。 宋三郎抹了下眼皮,淡淡道:「外戚而已,到不了只手遮天的地步,况且还是太子的外戚,就更需谨言慎行,言官们的眼睛们可都盯着呢。」 听他如此一说,秀娘稍稍放心了些,又高兴地同宋三郎说起想要低价收购京城里一些经营不善铺子里的库存货。 宋三郎觉得可以,让秀娘挑选一些族中能干的子弟去做此事。 秀娘忍不住道:「咱们宋家落难的时候可没得他们半点好处,倒像是把咱家除外似的,干嘛现在上杆子给他们送好处去,还不如叫我娘家那边的人干呢,至少……」 宋三郎抬起头看着她。 秀娘被他盯得不自在,声音不由越来越小,「至少人家知恩图报……」 宋三郎:「是否知恩图报不是看你现在,要看人家从你身上无利可图时对你的态度,辰哥儿的根基在宋家,宋家的根基与宗族密不可分,宋家落难时不被宗族重视乃人之常情,即便是自己一家子人,有出息的同没出息的所受待遇亦有所不同,这都正常,平常心看待就好。」 说到这儿,三郎和缓和了口气,帮秀娘续上水,笑道:「许家自有两位弟弟撑起来,秀娘插手太过,也未见得是好事,如今大郎已经成家,却还要处处听你这姐姐的,你叫他当家人的权威如何立起来,你这跟戏文里垂帘听政的太后有何区别?」 秀娘被说得脸红。 宋三郎半真半假地笑道:「时间久了,大郎该对你这个姐姐有怨气了。」 秀娘道:「他敢!没有我这个大姐拉扯,哪有他今天的好日子。」 宋三郎:「话不能这般说,大郎从大字不识,到如今独挡一面,其中付出的辛苦绝不会少,再者你帮大郎乃是出于姐弟情谊,是你自愿,无人逼迫你,回不回报你也是大郎的自愿,而非你强迫。」 「什么强迫,什么自愿,爹娘你们说什么呢。」 宋景辰洗完澡,换了身衣裳,出来了,小孩子洁癖不想用人家侯府的浴桶,因此在侯府的时候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并未沖洗。 宋三郎拽他过来,「怎么头都不擦干就跑出来了。」 宋景辰:「头髮披散着呢,待会儿就晾干了。」 「那怎么行,当心着凉。」宋三郎道。 「我去帮他取干巾。」秀娘忙趁机站起来结束谈话,三郎说得话在理,但权力这种东西不光男人上瘾,女人也一样。 谁不喜欢掌控他人,唯我独尊的感觉,秀娘在娘家现在说一不二,确实有点儿享受这种感觉,宋三郎刚才哗啦一盆冷水把她浇醒,她心里上知道对方说得对,但她面子上过不去。 秀娘往耳房去,宋景辰走到桌旁捡了果盘上一颗樱桃塞嘴巴里,「爹,你和我娘说什么呢?」 宋三郎:「爹说救人乃是自愿,不可强迫他人。」 「理他作甚,无耻而不自知,令人生厌而不自知,一个全无自知之明的可怜傢伙而已。」宋景辰又捡了一颗樱桃塞宋三郎嘴里,「爹,今年的早樱还挺甜的。」 宋三郎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笑道:「你倒是大肚能容。」 宋景辰舌尖一送,熟练地将樱桃核吐到旁边的小碟子里,道:「爹,我一般都是先把人教训一顿,肚子里的气撒完了才能有容人之量。」 宋三郎:「你教训他了?」 「嗯,我跟他比试投壶来着,他输得挺惨。」 说着话,宋景辰从宋三郎身后趴上来,伏到他爹肩膀上,搂着三郎的脖子,软唧唧亲热道:「爹,我同窗约我去登山,不是去打猎,完全没有什么危险,就是去登高望远,吟诗作画什么的,陶冶陶冶情操。」 宋三郎:呵呵。 宋景辰:「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四五月的春光岂可辜负,不如你同娘也出去转转,上上香拜拜佛什么的,我就不用爹娘操心了。」 宋三郎点点头:「嗯,你慢慢长大了,是不该让爹娘操太多心了,不如这样,你也操操爹娘的心,陪爹娘一块儿出去吧。」 宋景辰:「……」 这会儿秀娘捧了两块干布巾过来,正要递给宋景辰,三郎接过来道:「我来吧,你看他像是好好擦头髮的人嘛。」 秀娘就乐,道:「我看没你惯着,他自己受凉两次,难受了下次就知道擦干了。」 宋三郎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秀娘知道宋三郎就是乐得伺候自家大儿子,见宋三郎不好意思,她也不点破,不过刚才丢掉的面子瞬间感觉找回来了,腰板儿又硬了,脚下生风地去忙活别的了。 刚才三郎的话侧面提醒她了,她太过信任自家的娘家人,只要是娘家人那边送过来的帐本基本没怎么看过,虽都是同自家走的很好的亲戚,也都是老实人,可钱财动人心,就连薛氏那种贵女为了银子都肯低头呢,何况其他人。 这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没有猫腻,她得心里有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宋景辰这边搂着宋三郎各种腻歪,蹭脑袋,扯鬍子,坐到他爹身上哼哼唧唧。 「爹,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呗。」 「我把樱桃核剥了餵您吃,儿子这般孝顺,爹不感动嘛?」 「甜不甜?甜不甜?这么大个孝顺儿子爹上哪儿找去,你快点儿答应我吧。」 宋三郎被小孩磨到没脾气,答应他若所说属实,便允他出去玩。 见目的达到,宋景辰笑嘻嘻一迭声地马屁顺口送上,「爹,您可真是我的好爹呀。」 把他爹利用完了,小孩拍拍屁股跑出去了,多一刻钟他都不带营业的。 这跑出去估计不是去二房找睿哥儿玩,就是去大房找大哥去了。 宋三郎扶额,低头看了下自己被儿子弄得皱皱巴巴的衣裳,还有被小孩编成小辫儿的鬍鬚,笑骂了句「小崽子。」 听秀娘方才所说儿子救人的法子,再加上小孩造出的水钟,宋三郎对陈宴安的数理班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文可兴邦,武可治国,那么这数理便是造福百姓了,而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宋三郎不由陷入了沉思…… 卧房内,秀娘则手指翻飞,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写写划划,夕光透过窗子落在她的侧脸,晕上淡淡柔光。 或许这就是一家人最好的样子,互相扶持,各自成就。 然,美好的从来都不是嫁娶,遇到正确的人,合适的人需要多少的运气和修行才可以呀,世间又有几个宋三郎,有大人物的智慧,亦有经歷种种后,对人性的包容。 皇宫内,天下至尊至贵的一对夫妻,文昭帝同皇后娘娘此时正上演着虚情假意和算计。 第132章 这就神清气爽了 皇后的延福宫中, 帝后相向而坐,忙碌一天,皇帝略带倦色地说了声「传膳吧」,宫人们便鱼贯而入, 迅速摆放好碗碟, 又悄无声息地有序退出, 只余帝后惯用的宫女太监留在外间垂首侍立, 以便听侯传唤。 一时间殿内静寂无声,只余轻微的碗筷撞击声。 「陛下,您尝尝这道汤膳, 臣妾命人文火熬制了一整个下午,御医说有疏肝健脾的功效, 臣妾看您最近操劳国事,嘴唇都上火了。」 皇后柔声说着,从精緻华丽的掐丝珐瑯高足碗里盛出一小碗奶白的汤汁,递到皇帝手边儿。 皇帝轻「嗯」了一声, 敷衍地舀了一小勺放至唇边尝了尝, 道:「味道极是鲜美, 皇后有心了。」 「都是臣妾该做的。」 皇帝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显然是没了敷衍皇后的耐心, 现在的大夏朝看似鲜花着锦,实则内忧外患, 没人真正理解他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操劳。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国君, 甚至是兄弟当中最没有存在感之人,落魄时宫女太监都敢甩脸子给他看, 能登上皇位,纯粹是捡漏, 因为有能力夺嫡的几个全都死在了夺嫡路上。 登基以后,在摆脱外戚的路上,他走得实在辛苦,对这帮子外戚深恶痛绝,但又不能不用,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温水煮青蛙,终于把萧家的隐患瓦解,现在李家竟隐隐有了想冒头的趋势。 实际上打从一进到皇后宫里,他就看出来皇后这顿饭有目的,今日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云鬓高挽,繁复缛丽的宝石步摇金丝垂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只是再华丽的宫装也无法掩盖皇后令人生厌的野心。 头顶八角鎏金宫灯晕出的冷黄光晕,落在皇帝半是明亮、半是晦暗的侧脸上,让皇后忍不住心生忐忑,皇帝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 自家爹爹那件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皇后纠结再三,最后还是在皇帝阴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把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了下去,近几年皇帝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年龄原因,亦或者是兼而有之,越发的喜怒无常了。 皇帝吃得不多,尤其是晚膳,只喝了一小碗汤,夹了几口菜便放下碗筷,拿起巾帕擦了擦嘴角儿,似是随口一说道: 「皇后贵为六宫之主,既要做好六宫表率,亦要替朕管理好六宫,前日仪嫔太不像话,竟然想藉助耳边风,干扰前朝政务,当朕是什么人了,荒淫无度的亡国之君吗?」 皇帝这番明里暗里的敲打不可谓不严厉,皇后心中一惊,忙起身跪下,惶恐道:「陛下息怒,是臣妾失职。」 皇帝让她跪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起身,搀扶着她起来,道:「怪不得你,朕自认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下面亦难免有奸佞之臣,皇后管理后宫同朕掌管天下一样辛劳,难免有疏漏之处,以后对她们多加约束就是了。」 「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行了,你歇着吧,朕今日还有公务处理,就不在你这儿留宿了。」 皇后咬了咬嘴唇,福身垂首,恭顺道:「陛下操劳国事,亦要保重龙体,臣妾恭送皇上。」 「嗯。」 皇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起身离开,明黄龙袍掠过皇后的指尖,冰凉一片。 皇帝走后,好半天皇后才缓过情绪,眼圈微红,朝着旁边贴身嬷嬷道:「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皇后,宫里的人想出去而无门,宫外的人挖空心思找门路想要挤进来。」 喟然一嘆:「嬷嬷,你说若当初本宫嫁的是寻常富贵人家……」 「皇后娘娘慎言,您乃是一国之母,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呵呵……」 皇后嗤笑一声,不再多言。 世间从无后悔药,人生亦不可走回头路,除了迎难而上她别无选择,做皇后不自在,那就做太后,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活一个折腾,不折腾活着干嘛。 皇后淡淡道:「嬷嬷,我那妹妹不是一直埋怨我这做姨母的不疼爱外甥女吗,过段时间安排她进宫来陪陪本宫,本宫人老珠黄了,陛下操劳国事是该有几个清新娇嫩的解语花伺候着,红袖添香也能让陛下心情好些。」 「是,娘娘。」 「另外告诉本官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叫他们警醒着点儿,皇帝的言官不是吃闲饭的。告诉他们少给本宫和太子惹事,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太子的错处,我们娘俩够难的了。」 「是。」 …… 夜色瞑瞑,宫灯一路摇晃着,映照出前路,抬头望去,偌大的宫殿尽是深幽冷寂,文昭帝发出轻微呓语,「朕贵为天子,三宫六院竟无一处可去。」 大太监张公公在一旁不敢多言,皇帝的惆怅也只是随口一提,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他真正所需,文昭帝朝张公公道:「明日叫户部同工部的人一块进宫来,商讨今春的旱情。」 想了想,他又道:「叫太子也跟着旁听吧。」 打完巴掌,总得要安抚一下皇后同范家。 与此同时,范家。 范庆阳咽不下从宋家兄弟处受的窝囊气,非要她娘替他出气,李氏不知道儿子同宋景辰比试投壶的事,只以为宋家那两个小孩让儿子当众没脸了,可这事儿的确是自家不占理,虽说她没把家里的庶子当回事儿,可在外人眼里,宋家确实对他们家有恩,你再去找人麻烦岂不是恩将仇报,叫人说闲话? 李氏试图同儿子讲道理,可惜范庆阳不听,言说她娘不替他出了这口气,他就绝食! 这可把李氏吓坏了,旁边范庆阳的姐姐范芷兰原本懒得管幼弟的闲事儿,俩人年龄相差大,加上李氏得了这个宝贝疙瘩后对她多有冷落,她其实心里厌烦这个弟弟。 只不过她听到「宋家」两个字儿不由耳朵支棱起来,假装好奇道:「什么宋家?那个宋家,我可没听说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有姓宋的。」 李氏没好气道:「谁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不是什么有分量的人家,不过貌似同永昌伯府关系交好。」 范芷兰道:「那俩兄弟叫什么名儿呀。」 范庆阳一脸不耐烦,「一个叫宋景辰,一个叫宋景睿,都不是好东西!」 范芷兰眉心一跳,「宋景辰,宋景睿,宋景……茂?」 想到那日惊鸿一瞥,又想到打听到的信息:对方年纪轻轻就入了翰林,家中也算是清贵的书香门第,宋家从上到下还没有纳妾的先例,不似自家姨娘、小妾、通房乱七八糟一大堆。 眼珠转了转,范芷兰开口道:「娘亲,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也说了宋家同永昌伯府交好,因为这点小事就找人家麻烦,您叫伯府怎么看咱们家,未免有仗势欺人之嫌。」 范庆阳一听立即不干了,怒沖沖朝范芷兰嚷道:「什么叫这点小事,你知道他们怎么欺负我的嘛,你不帮我出气,还敢胳膊肘往外扭,你个赔钱货!」 范芷兰一听他这话,怒极,扬手就要打范庆阳,被李氏一把拉开,「行了行了,你弟弟气头上的话,你也跟他较真,那还有当姐姐的样子,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么?」 李氏不是第一次拉偏架了,范芷兰怒极反笑,恨恨地一跺脚,扭头便走! 范庆阳拉着李氏告状,「娘,姐姐就是妒忌你疼爱我,所以各种看我不顺眼。」 李氏见女儿被气跑,心里有些不落忍,没好气沖儿子道:「你也是的,说话不过脑子,怎么能对你姐姐说出那种混帐话来。」 范庆阳:「本来女人就是赔钱货,祖母说的。」 李氏:「那老妖婆的话你也能听。」 …… 范芷兰从李氏处怒沖冲出来,眼圈通红,伸手用力抹了把眼泪儿:这个家她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只想快点嫁出去,有了自己的家就好了,不受这窝囊气! 她凭什么要用自己的一辈子给范庆阳铺路,就范庆阳那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将来不把家业败光、牵连到家人就算是好的了,她还想着沾他的光?做梦呢! 不行,她得自己为自己打算。 想到那人风光霁月的面容,范芷兰不由把对方代入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话本子中,郎情妾意,琴瑟和鸣。 一转身,范芷兰饶过一座假山,带着小丫鬟快速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这个家里能管得了范庆阳那小混蛋的只有真正的一家之主——父亲大人。 母亲的心里儿子最重要,父亲的心里官位最重要,范庆阳如此癫狂,若影响到父亲的前程,父亲可不缺儿子。 宋家,大房书房之中,烛火明亮。 宋景辰举着饱蘸墨汁的狼毫硬毛小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时而悬笔沉思,时而快速勾描或是涂抹。 宋景茂站在旁边帮弟弟认真研墨,鸦青色宽袖衫称得人松竹一般,低敛的眉眼在灯光下平静柔和。 桌案上的紫金香炉飘出裊裊轻烟,屋内极是安静。 浪费了无数张宣纸之后,宋景辰笔下的图案终于开始渐渐有了轮廓。 「辰哥儿,你们俩忙乎什么呢,时候不早,你娘过来接你了,明天再来找你哥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蓝布帘子挑起,王氏笑呵呵进屋来喊人。 宋景辰正是聚精会神专注得很呢,突然有人进来,吓他一跳,手一抖,用力重了些,笔尖下黑墨晕开一片。 宋景辰也不着恼,笑嘻嘻放下毛笔,抬头道:「我知道了伯娘,这就来。」 他又侧头朝宋景茂道:「大哥,我心里大概有数了,让我再想想,明天继续完善。」 宋景茂目光落在宣纸上,按下心中震惊,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笑道:「累了吧。」 宋景茂是累也说不累,宋景辰相反,不累也说累,何况他是真累,小孩甩了甩手腕,抱怨道:「哥,我手腕儿酸。」 「大哥给你揉一下。」 「这毛笔画图什么的可太费我手了,回头儿我得弄出些粗细合适的木炭笔来。」 「木炭笔?」 宋景茂帮宋景辰活着手腕子,不明白他说的木炭笔是什么笔。 宋景辰:「嗯,木炭笔适合画图,做起来应该也简单,回头儿烧来试一试——算了,大哥,你别帮我揉了,你这不成,揉得我一点都不舒服。」 宋景茂没好气地敲了下弟弟的头,「可把你难伺候的。」 宋景辰嘿嘿笑,趁宋景茂不注意,跳起来反敲了下哥哥的脑门儿,敲完就跑,片跑边嚷,「大伯、大伯娘救命呀,我哥欺负我! 正要追出来的宋景茂:「……」 脑门儿冒黑线。 外面响起宋大郎爽朗的笑声,王氏大声道:「他敢,大伯娘替你教训他。」 秀娘:「大嫂,您可听他恶人先告状,他不作弄茂哥儿就是好的了。」 宋景辰见大哥没有追出来,吐了吐舌尖,站在秀娘身后装乖,「大伯,大伯娘你们早些休息吧,我和娘亲也回屋休息了。」 「我送送你们。」 王氏起身。 「大嫂,你快别出来了,就这两步路。」 …… 院子里渐渐没了声响,夜深了,宋景茂修长而倔强的冷白指尖落在宣纸一角,一阵风吹进来,跳跃的烛火映衬出青年漆黑不见底的瞳仁。 ——当年马厩中的人都得死。 一夜无话,天光渐亮起来,随着天气暖和,天明得越来越早,宋景辰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不情不愿地把眼撑开一条缝,眯了一眼桌上的滴漏,薄被一扯,翻了个身继续倒头大睡,最美不过回笼觉,最香不过回锅肉。 「回锅肉?回锅肉!」 宋景辰一下子醒盹了,他昨晚做梦吃一种叫回锅肉的美味,肉而不柴,肥而不腻,香死了。 问题是回锅肉怎么做的? 顾名思义,肯定得要回锅,炒两次?煮两次?这样干没有意义呀,那就是先炒后煮? 不对不对,必然是先煮后炒! 老天,他可真是个大聪明,宋景辰兴沖冲起床穿衣洗漱,他得让家里的厨子好好研究一下,若能成功,就把菜谱高价卖给范楼的死对头。 嗯,气也出了,钱也赚了,可太神清气爽了。 吃着早饭,宋景辰白嫩的小脸儿上洋溢着灿烂到晃人眼的笑,小白牙一闪,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亮晶晶,更晃花人眼了,一家子全都看出小孩儿今天高兴来了。 宋二郎好奇心大,忍不住逗弄小侄子,笑道:「辰哥儿,你想什么呢,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宋景辰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二叔,生活如此美妙,我不应该微笑以对吗?」 第133章 人与牛 一家人用过早饭, 上衙的上衙,去书院的去书院,各自忙碌去。 出门前,宋三郎叫住儿子, 叮嘱他在书院里要多喝水, 春天天气干燥, 避免上火, 又给小孩整理了一下领口,道:「一早一晚凉,等到中午又热, 记得把外面的长衫给脱下来。」 宋景辰嫌他爹啰嗦,紧走两步跟上睿哥儿, 睿哥儿捂着嘴儿偷笑,宋景辰道:「我爹就这样,时不时就把我当三岁小孩儿。」 宋景睿:「我爹也是。」小哥俩说笑着出门上了自家马车。 马车停至书院大门口,宋景辰趋身下车, 一抬眼, 正看见几个科举班的学生拦着他们数理班新来的一个小孩不让人进书院大门, 手里还拿着树枝满脸嫌弃地把人往外轰。 看见宋景辰兄弟俩走过来,那几个撵人的学生忙大声喊住他们, 「辰哥儿,睿哥儿快到这边来, 离他远些, 他身上可臭死了。」 宋景辰走过来,看了那孩子一样, 好奇道:「怎么回事儿,他拉肚子了?」 「不是, 他们一家子都是粪夫,天天给人掏茅厕去,噁心死人了。」 宋景辰走上前,把那小孩从地上拉起来,凑到对方身上闻了闻,道:「哪来的臭味儿呀,我怎么闻不着。」 说完他对那孩子道:「你衣裳用的好像是茉莉薰香,跟我身上一个味儿。」 那小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这粪夫确实是遭人讨厌,人家见了他们家人全都躲着走,可实际上粪夫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那真是个赚钱的活计。 以前他都吃不饱穿不暖,还是走了他娘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人家给家里人介绍了这营生,现在他们家顿顿能吃上肉不说,他都能穿得起新衣服了。 因为周围邻居都躲着他们家人走,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身上好像真的有臭味儿,衣服都是跟家里人分开放着,还薰香的。 宋景辰又拽过宋景睿道:「二哥,你闻闻,有味儿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宋景睿装模做样闻了闻,摇头:「我没闻到。」 宋景辰朝那几个学生笑骂道:「你们属狗鼻子的不是,确定闻到人家身上有味儿了?」 其中一人拧着眉头道:「这还用闻,光是想想就够我噁心了。」 宋景辰笑呵呵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兄弟你是不是傻,噁心你还想。」 「我控制不住。」 「你控制不住去想,人家也控制不住怎么投胎到你这样的富贵人家去,若这洛京城里没有这些粪夫,你我就得成天生活在屎尿味儿里,到时候你就不是想像,而得亲身体验了。」 对方想干呕,宋景辰笑道:」是不是无法想像没有粪夫的生活?」 「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书院里的茅厕,一天这么多人造孽,没有收拾残局的,那就只能自己造的自己收拾呗,不想收拾的有本事别造,兄弟你行吗?」 周围几人扑哧笑出声来,不过细细琢磨,真是这没个理儿,这种脏话若要没人肯做,还真是个大问题。 那人被宋景辰说得哭笑不得,轻轻捶了宋景辰一下道:「辰哥儿你就是太好心。」 宋景辰道:「那你们就多跟我学学呗,赶紧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当着这么多人把人拦到门口,你们也是真够缺德的,再让我碰见,我可饶不了你们。」 「走了走了走了。」 一帮人唿唿啦啦笑着跑开了。 宋景辰回过头儿道:「二哥,你快进去上课吧,我带他去我们班。」 宋景睿点了点头。 被欺负的小孩泪汪汪,一脸感激之色地瞅着宋景辰,喏喏道:「谢谢你,辰哥儿。」 宋景辰点点头,「别客气,都是同窗,他们说的话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人被分三六九等,志向却不分高低贵贱,你爹娘同你一样无法决定他们自己的出身,他们已经给了你所能给的全部,莫要觉得爹娘给自己丢脸才是。」 「我明白,我都听你的。」 「听我的,那就快走吧,迟到要挨先生戒尺了。」 「我替你挨,打多少下都行。」 宋景辰就乐:「那行,等我用着的时候找你。」 「一言为定。」 好吧,这实诚孩子。 书院里数理班的小孩大多出身不高,挨欺负就没断过,不是特别过分的,宋景辰也不想管,根本就管不过来。 可总得想个办法才是,这数理班总被他们科举班欺负也是不爽。 中午用过饭,趁着休息的时间,宋景辰跑去找陈宴安。 陈宴安的老僕一见是他,脸上乐开了花,笑道:「辰哥儿,你那灭灯神器真不错。」 宋景辰跨步进屋,「您老用着好用就行,我师傅呢。」 「辰哥儿,进来吧。」陈宴安听到外面动静,在里屋招唿宋景辰。 宋景辰一掀门帘儿进屋来,陈宴安停了手中毛笔,抬眼笑道:「你小子大中午不好好午睡,跑来找师傅有何事。」 宋景辰拽过旁边小凳坐到陈宴安对面,「师傅,有点儿不爽。」 陈宴安自然而然意会了这个「爽」的含义,笑道:「哪个欺负你了,跟师傅说说。」 宋景辰调皮地眨了眨眼,道:「谁敢欺负我呀,师傅对我的偏爱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想在我们书院混了么?」 陈宴安被他逗乐,他偏爱宋景辰那是理直气壮的,他道:「那是何事让我辰哥儿如此不爽。」 宋景辰小嘴巴一瘪,痛心疾首道:「师傅,是我这该死的正义感。」 「你这……该死的正义感?」 宋景辰点点头:「是的师傅,徒儿看到不平事就像大猫瞅见了老鼠,总是忍不住想要教训对方一顿。」 徒儿这形容当真绝了,陈宴安哈哈大笑。 这会儿,陈伯端着煮好的绿豆百合汤进屋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意,道:「天气干燥,老爷和辰哥儿喝点清火汤。」 一整个春天都没怎么下雨,今年较往年要干燥上许多,陈宴安想起今春的旱情,心下一嘆,招唿宋景辰喝汤。 宋景辰谢过,端起小盏喝了一小口,继续道:「师傅,看不见的我自是不想管,也懒得管,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的,若是不管,就感觉我在助纣为虐,很不爽。」 宋景辰把今天早上书院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种事情是难免的,陈宴安除了从道德上约束学生,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等级就放在那里,科举班的学生看不上数理班的学生是不争的事实。 实际上他们在书院不被看上,出了书院依旧不能同科举入仕之人相提并论,这不是谁说两句就能消除的,甚至悲观地说,除了辰哥儿这样的,数理班的学生自己都无法认同自己的价值,只是谋条生路而已。 这也是他一直想单独建数理书院,不让这些孩子们混在一处互相影响的原因。 只是苦于没有银子买地。 宋景辰道:「师傅,今日之事让我明白权力的重要。」 陈宴安:「辰哥儿何出此言?」 宋景辰:「若无权力,我就只是个劝架的,人家还觉得是给了我宋景辰面子;若有权力,我就是在执行公务,做我分内之事,他们敢对抗,就是在与我背后更高的权力制定着对抗,他们岂敢。」 陈宴安眯起眼来。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宋景辰:「所以师傅,我想我们书院应该成立一个学生会。」 「学生会???」 陈宴安重复道。 「是的师傅,专门为学生设立,为学生而服务的,当然也可以辅助书院处理学生之间的一些纠纷事务,就比如今日之事,我若是学生会长,就可以行使权力,维护我们书院的风气。」 陈宴安点点头,贊道:「不错,言之有理。」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问宋景辰,「那若是权力给到学生会,学生会却也要仗势欺人呢?」 宋景辰想了想,道:「那就要考虑到学生会长以及学生会成员的任免由谁决定了。」 「你且说来,该由谁定。」 宋景辰:「自然是代表谁的利益就由谁来举荐,学生会是为学生们服务的,理应由学生们来选才能代表他们。」 好一个代表谁的利益就由谁来举荐,陈宴安不由暗自心喜小徒弟看问题之透彻,继续道:「那若这学生会之人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权力滥用呢?」 宋景辰:「师傅,我是这样想,咱们学生会的定位是服务,定位就决定了权力可以用在那些方面,这就避免了滥用,其次学生会还应当接受书院以及学生们的共同监督才好。」 人人都能看到问题,问题是能真正解决之人却是不多,陈宴安心里惊嘆宋景辰小小年纪却隐隐已经有了治国治世之端倪,决定好好栽培,至于孩子将来走到那一步,往哪个方向发展,那就天意来决定吧。 不过想法是想法,落到实处绝非易事,听起来可行,真正做起来必然困难重重,陈宴安决定以此为契机锻鍊一下小孩的组织能力,捋着鬍鬚笑道: 「既然此事是辰哥儿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去做,届时拿出个具体章程来,师傅从旁配合就是,咱们书院的第一位学生会长就由你来担任。」 宋景辰:「师傅,别的章程都好说,但我们学生会得需要经费。」 陈宴安理所当然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宋景辰立即道:「师傅你一毛不拔,将来我们学生会的收入您可别惦记。」 陈宴安以为小孩是要用罚钱的办法管理学生,他知道辰哥儿的分寸,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你们的钱书院不管,师傅的钱你也甭惦记。」 「成交,白纸黑字师傅你得写上,省得你到时候不认帐。」 「师傅是那样的人吗。」 「不要考验人性,师傅这是您教我的。」 「臭小子。」陈宴安笑骂着提笔给宋景辰写下字条。 宋景辰自然知道陈宴安说话算数,况且学生会的收入他亦会用于书院建设,孰不知严肃老头儿就是这样一步步在学生的放肆中失去权威的,除了宋景辰,谁敢在老头儿面前如此随意,便是宫中的皇子也是不能的。 成立学生会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在陈宴安的配合下,学生会的成员很快就推选出来,数理班的孩子比科举班少,除了宋景辰这个学生会长,还有一个名额。 郭午想当官儿,同他爹要银子,给数理班的孩子们一人送了一套不错的笔墨纸砚,拿人手短,大家全票通过郭午。 财大气粗也是一种能力不是。 数理班的孩子抢着入学生会,科举班恰恰相反,没人愿意瞎耽误功夫管些没用的闲事,有功夫多读读四书五经不好吗? 睿哥儿给自家弟弟捧场愿意加入,宋景辰不同意,这学生会都成自己的人了还怎么服众? 于兴业倒也想给宋景辰捧场,可他跟郭午不对付,想了想还是作罢。 宋景辰没有预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你爷头的,爱参加不参加,还求着你们不成? 老朱开局一个碗,自己最起码还有郭午这个兄弟呢,先干起来再说,有陈宴安这虎皮,他怕什么。 宋景辰决定先给科举班这帮傲气的傢伙洗洗脑子,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读书人的责任,什么才是读书人真正该关心的。 眼里只有科举没有同窗,即便将来官居一品,眼里怕也只有那顶乌纱。 平时书院里经常有各种诗会,以诗会友,基本没有数理班学生的事儿,这次宋景辰要举办一次大型讨论会,每个人都必须要参加! 陈宴安说的。 不光陈宴安说的,陈宴安还亲自主持,就问你敢不来试试? 人人皆道陈宴安偏心宋景辰没边儿。 事实上还真不是,陈宴安的偏心是有原则的,并非一味偏袒,那样对宋景辰并非什么好事。 实在是宋景辰给陈宴安的议题实在很有意思,他也想听听学生们对此是如何想的。 一大早,风和日丽,枝头上的麻雀叽叽喳喳欢快地跳跃着,全体书院师生汇聚在书院广场,席地而坐。 科举班的学生们脸上俱是无奈,数理班的孩子也是一脸茫然,书院的先生们无法理解陈宴安陪着一个八岁孩子瞎胡闹。 虽然他们也很喜欢宋景辰,可现在也不得不说又是学生会又是讨论会,这孩子太能折腾,也太任性了点儿。 陈宴安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就是每一个改革者所面临的困境,无人理解,无人认同,孤独前行,直到披荆斩棘为他们破开光明。 书院里一个小小的改变尚且如此,更何况大到国家的改革,涉及到无数人利益的改革,想到如今朝廷所面临的困境,陈宴安眸光暗了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清了清喉咙,陈宴安给出今日议题:为何耕牛对农人如此重要,朝廷亦鼓励养殖,禁止随意宰杀,可耕牛却一直处于缺乏状态。」 此问题一出,一众学生面面相觑,不是一直都如此吗,而且这般简单的问题还需要讨论吗?养的人少自然就缺呗。 下面没人吭声。 郭午一看要冷场,忙站起来道:「因为牛吃得多,需要牛的穷人养不起,富人养得起,但他不需要牛耕地。」 「如此的话,想养的没钱养,有钱的却不想养,自然牛就多不起来。」 「牛有什么养不起,不就是吃草的玩意儿,漫山遍野不都是野草吗。」科举班的一个学生不服,站起来嗤之以鼻。 数理班这边立即有学生站起来气唿唿道:「这位少爷当真是何不食肉糜,你以为是个草就是你们家的吗?,再者说来,谁告诉你满山遍野都是野草,你不知道还有寸草不生的荒山荒地吗,草能长得好,粮食必然也能长得好,这种地又岂能是无主之地。」 「没错,草没有那么多的,再说了春夏尚有草木,到了冬季万物凋零,草从何来?」数理班这边有人站起来附和。 「牛不光要吃草,它还要喝水呢,喝得还多,有的农家自己吃水都要跑老远去挑,再加上餵牛,洗衣,一天不干别的,光挑水了。」 「还有,这牛就跟人一样,若是公的,农人就想养,因为不用生小牛耽误干活儿,若是母的,它怀孕不能干力气活儿,生完崽没力气干活儿,养它不划算,估计就算是母牛也能当公牛养!」 郭午接口道:「没错,这母牛越来越少,不光少,还不下崽,牛的价格自然也越来越贵,农人不光是养不起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买不起!」 这时科举班一个学生忍不住站起来反驳道:「农人买不起,养不起,可地主家不缺银子呀,据我所知,我大夏朝的地主可不比自耕农少。」 陈宴安听着众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目光微闪,果然是理不辩不明,表面一个简单的问题实则有其深层的原因,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便也不同,当这些不同的问题碰撞到一起,便会接近事情的本质。 这样的辩论会可以有,应当有! 科举班这位学生的发言一时让数理班这边的学生无言以对,他们也不明白耕牛好用,为何地主养牛也不积极。 宋景辰淡淡开口道:「因为人不光可以当牛使,还比牛更便宜,不像牛一样干活的时候要养着,不干活的时候还得养着它。」 「辰哥儿,我们坐在这里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吗?」人群中有人站起来道:「牛合适就用牛,人合适就用人好了,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 第134章 一头牛被引爆了。 自己书院的学生能说出如此让人无语的话来, 陈宴安脑门儿冒黑线,只能说勛贵子弟们远离平民百姓的生活太久,不知世事,亦不把人当人, 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 宋景辰没有着急反驳对方, 他点了点头道:「这位同窗的想法亦是一种观点, 我想在座之人有这种想法的亦不在少数,其实在没有做调查之前,我亦是从史书中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耕牛对农人很重要, 具体有多重要从未深想过,只觉耕牛也好、农人也好, 都不是我要操心的事。」 「直到我了解到更多关于农人与牛,这些我们暂且不谈。」略停了一下,宋景辰道:「我想问在座诸位一个问题。」 郭午配合地大声道:「是什么问题?」 宋景辰:「诸位试想,我炎黄子孙从刀耕火种发展到如今盛世繁华, 究其根本是因为什么?」 问题太大, 镇得四下鸦雀无声, 就连陈宴安以及书院的先生们都陷入了深思。 呃……冷场了,宋景辰朝郭午使眼色。 郭午头大, 心说哥们儿你这太坑啊,他们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郭午硬着头皮接话:「是啊辰哥儿, 这是为啥呀?」 宋景辰:「你觉得呢?」 郭午眼珠子转了转:「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洗耳恭听,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宋景辰扑哧乐了, 露出两小虎牙,他那两颗牙还是乳牙呢, 小小的带一点点尖,可爱得很。 一众师生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宋景辰清了清喉咙道:「 既然没有人说话,那我就抛砖引玉,说说我的一家之言。」 科举班有人起闹,「辰哥儿,你就赶紧说呗,我等洗耳恭听你有何惊人高见呢。」 「——我看不若你先去洗洗嘴,欲言而不言,他人言之,又乐见其败,阴阳怪气、害人不利己!」 说着话,宋景睿一甩袍袖,振臂而起,「羞于你为伍!」说完,便冷着脸走到离说话之人最远的角落处。 众人:「……」 起闹谁不会呀,郭午忙不迭地拍拍屁股站起来,「对对对,你行你上,大家若谁觉得自个儿能回答出来,赶紧抓紧喽,俗话说得好,出名要趁早,人甘罗十二岁就拜相了,说得好没准儿入了陛下的耳,连科举都不用考了一步登天,机会难得,大家别犹豫,是骡子是马您赶紧出来熘!」 郭午这话也够损,不敢说你们就是一群蠢材,站出来说你们不是骡子就是马。 一众科举班的学生怒视他。 郭午两手一摊,「可别说没给你们机会呀,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跳樑小丑尔!」 科举班有人气得回怼他。 郭午不要脸道:「你急什么眼,我跳你家梁了?怎么,兴你跳,就不许别人跳,有涵养你憋住别吭声呀,跳出来显那门子眼。」 陈宴安嘴角直抽抽,郭午这小孩读书不成,吵架拌嘴有一套,给他换上身衣裳,大鼓一敲,他能给你整成相声场,瞅了郭午一眼,陈宴安老神在在不吭声,他想看宋景辰如何处理。 陈宴安都不吭声,其他先生们自然是以陈宴安为准,也都不吭声,心下却暗自偷笑:你别说,这郭午说话一套一套的,还挺逗趣儿。 先生们喜欢吃瓜看戏,学生们也一样喜欢看热闹,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上来劝架的,最主要数理班的学生见己方力压对方,看着解气! 而科举班的学生则是没人敢出来同郭午应战,郭午不考科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难听说什么,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人得注意影响。 俩人越吵越来气,眼看就要打起来,按理说当人面宋景辰肯定得先管自己人啊,宋景辰偏不。 那个说用人和用牛都一样的学生纯粹是无知,他不与无知之人计较,刚才起闹的学生却是不怀好意了,凭什么惯他这臭毛病? 宋景辰朝郭午看了一眼,道:「郭午,我们学生会之人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对方固然不对,亦不可恶语相向,回去坐好,罚你抄写论语五篇交上来。」 一句话给事件定了性,我方教训得没错,只是方式有待改进。 郭午见好就收,学着宋景睿的样子,来了句:「羞与你辩解。」 遂退回到数理班这边,迎接他的是数理班学生们赞赏的目光。 如果说众人之前选他入学生会是看在钱的分儿上,现在是真服气了,就沖这张会怼人的嘴,站在自家这边的时候,那是真解气呀。 对方那学生被郭午噎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不过人家都撤了,他也没办法追过去继续跟人家吵,吵也吵不过,只会更加自取其辱,一甩袖子,冷着脸坐了回去。 宋景辰目光扫视一圈儿,淡淡道:「既然是讨论问题,便是要畅所欲言,我等讨论问题的目的乃是认清问题进而更好的解决问题,而非为了辩而辩。」 「各位莫要弄错了重点。」 好一个「讨论问题是为了解决问题,而非为了辩而辩。」陈宴安乐呵呵捋着几缕短须,老怀甚慰。宋家三兄弟,茂哥儿同睿哥儿各有不足之处,辰哥儿才是真正的潜龙在渊,悲天悯人之怀与宰辅之才同具。 关键他还懂算学、致物,更为难得,这莫不是天降此等奇才于我大夏子民? 陈宴安正想着,就听宋景辰不紧不慢如讲话本子般娓娓道来:「话说在没有耕种土地之前,我们的老祖宗都是以狩猎为生,居无定所,飢一顿饱一顿,食不果腹。 「他们活着便是为了吃饭,吃饭就是为了活着,每天不是在挨饿就是在挨饿的路上,要么干死野兽,要么被野兽干死成为野兽的腹中餐,能不能活命全靠机缘。」 「再后来,我们的祖先学会了採集植物的种子种地,也学会了用石块、木头,骨头等来制作简单的工具辅助捕猎和种植。慢慢地,他们不用再东奔西跑寻找猎物,逐渐开始有了相对固定的居所,于是部落形成。 「同时,工具的使用让人们获取到更多的食物,亦使得部落中的女子有时间和精力留在部落中照顾幼儿,使得更多的幼儿存活下来,部落人口开始得到繁衍。」 「然,随着部落人口的繁衍,现有的生产工具和部落土地不足以解决部落中的吃饭问题,于是人们开始开垦更多的土地,不断改良农具,自此王朝逐渐形成。」 「我等都听闻过大禹治水,夏商王朝除了的对生产工具的改进,还懂得开河挖渠、引水灌溉,据史料记载,自夏商开始人们便懂得驯养耕牛、骡马等来帮助耕种,衣食无忧,文明与礼仪开始得到重视,《周礼》出现。」 「及至大唐,曲辕犁出现,大大节省人力畜力不说,更是适应平原、丘陵各种地形,水田旱田皆可用,使得深耕细作进一步发展,大大提高了粮食产量,忆昔开元全盛日,稻米流脂粟米白,焉知大唐盛世无曲辕犁之功?」 「远得不说,就说近的,我等皆有绫罗绸缎可穿,难道不是因为纺车进步,纺织品的供应大大提高。」 「综上所说,歷史的发展离不开生产工具的发展,离不开农耕的发展,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农耕乃是生命之源,文明之母。」 「再往深里去想,诸位觉得有哪一次的王朝兴衰与土地无关,与农耕无关,与天下百姓能否吃饱饭无关!」 「耕牛对农业关系重大,在座诸位都是将来国之栋樑,难道这样的问题我们读书人不应该关心吗?讨论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吗?」 ——广场上鸦雀无声! 学生们无比新奇,先生们讲礼仪,讲君王,讲人治,却从未从这个角度讲过歷史。 先生们集体沉默,这娃是读了多少书呀,这谁教出来的崽呀,肯定不是自己教的,问题是宴安先生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呀。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高人带出来的妖孽呀。 不要说先生们沉默,宋景辰一番话把陈宴安都干懵圈了,陈宴安懵,宋景睿更懵,这还是自家那个吃货调皮崽子吗,这莫不是被人附体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宋景辰顿了顿,又道:「刚才那位同窗说哪个合适就用哪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来算一笔帐。」 「一头牛拉犁,一天可耕三五亩地,而人若没有耕牛的帮助,纯靠人力拉,至少需要三个,甚至三个以上的青壮才能拉得动犁,且这三个青壮拉上一个时辰就已经是筋疲力尽,需得再换上三个。」 「如此,一天下来能耕上一亩地就不错了,若遇上盐硷地、旱地、困难就更是加倍。」 「若是无牛又无犁,那农人就只能用铁锹一点点翻地,一天能翻多少,诸位不妨回去在自家花园里尝试一下。」 「还有,犁地只是第一步哦,后面还有翻地、播种、盖地呢,纯靠人力,诸位不妨再想想,播种的时机能不能等人?」 「播种的时机不等人,工具不给力,人力有限,那么能种的粮食必然有限,好了,重点来了,我们再来算另外一笔帐——」 宋景辰道:「据户部的记录,我大夏朝约四亩地能养活一口人,注意是养活,不是吃饱,更不是我等这种山珍海味随便吃的富贵之家的标准。如此算来,一个四口之家就需要二十亩地才能活。」 「刚才我们已经算过了,在没有耕牛和先进的生产工具的情况下纯靠人力种地的成本,那么诸位想想这天下有多少人在忍飢挨饿?」 「听闻我朝今春大旱,受灾州省达三个之多,若是有更好的灌溉工具缓解旱情,将会救活多少百姓?」 「反之,朝廷若无解决之道,则饿殍千里,易子而食,流民遍地,人间炼狱,更甚者,百姓揭竿而起,骚动战乱,战乱一起,朝廷便要出兵平乱,大军一动,钱粮开路,如此对朝廷,对天下百姓而言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若诸位还觉事不关己,那么你们可知我大夏朝东有倭寇,西有西戎,北有北勒,南有南弥,若趁乱出兵,群起而攻之,诸位可安然否?诸位父兄姐妹可安然否,五胡乱华之惨状诸位的史书上字字带血,可记住否?」 「一犁之功,造福千秋。诸葛弩,投石车,一器之利可抵千军。」 「如此,诸君敢言格物无用,工匠低贱否?!」 第135章 古有孟母,今有睿哥儿! 宋景辰一连串的反问, 把在座之人问得哑口无言。 不过迷茫是暂时的,虽承认宋景辰所说不无道理,但却无一人愿意承认或者是认同工匠可以同读书人一样平起平坐。 科举班一位学生站起来道:「士农工商,自古皆是如此。」 宋景辰:「士农工商皆为国之基石, 缺一不可, 不当忽视其任何一个, 我朝之前奉行的亦是重农抑商, 正因我朝开国宰辅取消对商人的各种限制,才有我大夏如今的盛世之景,又岂知重视格物学, 重视工匠,不能让这盛世愈加国富民强?」 对面学生忍不住道:「汝欲与吾朝先贤比肩乎?」 「不欲与先贤比肩, 汝读书何为? 」 宋景睿霍然起身,冷声道:「吾弟之言,以为天下苍生谋福立命,汝等巧言令色真小人也, 不足与之为辩!」 说罢, 宋景睿再次振袖而起, 又换了个地方呆着。 那人辩不过宋景辰便想从「为人」上找突破口压倒对方,不想被宋景睿直接扒皮, 如此一对比,他与宋景辰的格局谁高谁低自然是高下立现。 下面有人捂着嘴儿偷乐, 宋景辰也忍不住笑了。 这下子大家全都看明白宋景睿了, 原来这货平日里少言寡语不是不会说,人家是懒得同你们说, 一遇到他家弟弟就立即化身为宋怼怼,骂人都不给人家留条底裤的。 宋景辰其实也没指着自己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人家的思想, 俗话说温水煮青蛙,思想不是一天形成的,观念自然也不可能一天就改变,他只要埋下一颗种子,让大家有这种意识,说不定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就生根发芽了。 自己无所谓,自家哥哥说不得将来还要与这些人同朝为官的,想到这儿,宋景辰笑道:「诸位,你们都看见了,当着我哥的面少来招惹我,我哥哥见不得自家弟弟受一点委屈。」 宋景辰得为他哥的毒舌开脱——我哥是心疼弟弟,所以说话狠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后再有这种事儿,那就不是我哥哥说话难听,是你们自讨没趣。 说到这儿,宋景辰意味深长地看了面红耳赤那位一眼,道:「不过,我哥哥为人正直,向来以理服人。」 这话正好回应了宋景睿刚才那句:「不足与之辩。」 好嘛,兄弟俩混合双打,都够毒舌。 宋景辰又笑嘻嘻沖宋景睿的方向道:「古有孟母三迁,今日我哥哥为弟弟挪两回地儿了,二哥你辛苦了。」 二哥——你——辛苦了—— 这句话仿佛回音般灌进众人的耳朵里,顷刻间,众人轰然大笑。 见气氛放开了,宋景辰做了个「停」的手势,沖众人道:「停停停,大家都别笑了,咱们绕回来,继续说牛。」 继续——说——牛—— 笑不活了,学生们笑得东倒西歪,先生们也维持不住严肃表情,陈宴安笑得见眉不见眼,别人都是被宋景辰的话逗笑。 只有陈宴安这样久居庙堂之人看到了宋景辰的另一面——强大的控场能力,以及小孩的狡诈。 面对科举班第一个学生的无心刁难,辰哥儿没有上来就反驳对方,而是把他自己代入到对方立场后,再娓娓道来讲道理,无形中把对立之人拉拢到己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第二个学生明显是不怀好意找茬,辰哥儿看似随意的三言两语却直接为对方定了性——无理取闹。 刚才这齣,辰哥儿更是处理地高明,维护了自家哥哥,同时打击对手,最后转移视线,把话题又扯回到牛身上。 改变他人的想法谈何容易,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暂时搁置,改变能改变的,有了前面的铺垫,至少众人对耕牛的重要有了共同的认知。 这是…… 求同存异?!! 陈宴安目光灼灼,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政治天才,他的改革之路是失败了,若是谁还能当此大任,这人必是辰哥儿! 陈宴安的想法突然就改变了,他要让宋景辰读书考科举,天下不缺工匠,不缺会算学之人,天下缺得是真正有本事的改革者,制度的改变才能真正让王朝改变。 学生们关于牛的讨论正热火朝天。 有懂牛之人讲到这牛跟猪不一样,一年就生一窝,一窝就产一个崽儿,而且这母牛特别容易难产,一失两命也是常有的事,好不容易买头牛,因为生崽赔进去,老百姓根本承担不起损失。 这也是大家不愿意让母牛生崽的原因,不仅仅是怀崽不能干重活儿,伺候月子什么的。 另外这春夏秋不管怎么说,只要想办法还是能给牛找到草料的,难得是冬天,这冬季只能餵干草、稻草、豆秸之类,这豆秸同稻草之类充足不充足,那得看当年的收成。 再者大夏朝不是处处都有山,老百姓可以进山砍柴,平原地带的百姓冬季那来的做饭柴火?还不都是地里的稻草秸秆之类。 有人问:不可以春夏秋三季多砍些草料储存起来吗? 这又绕回到了老百姓从事生产的能力问题上,这种庄稼,一年四季除了冬天没有不忙的,光种地照顾秧苗就忙不过来了,哪有多余的时间去给牛砍草,只能让家里干不了活的老幼去放牛砍草,这些草也只能够当季吃,很难存储下多少。 总之,养牛的话,你家得有一点小钱,光有一点小钱不行,还得劳动力充足。 一番讨论下来,不少学生忍不住发出感嘆:想不到这种田的农人有这般不容易,所谓何不食肉糜,其实就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疾苦,脑子里对疾苦二字仅仅是字面上的理解,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做支撑。 宋景辰最后做出总结,这耕牛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了,那么就要解决耕牛数量上不去的问题,无非是两个方面—— 第一、农人买不起。 第二、买了养不起。 这便是这次讨论的真正目的,要众人写出一篇关于耕牛的策论来,对数理班的学生有用,对科举班也同样很有意义。 你考科举总要写策论吧,且这几年皇帝看重策论,策论在进士科中起的作用越来越大,刚才一番讨论,大家的思路都打开了,这不正是很好的练习机会? 要知道策论,尤其是到了殿试环节,那都是要问实事的,光会念书不行,你得会解决问题。 同时,宋景辰还宣布,这次策论将由宴安院长与各位先生们一同评选,选中优胜奖、优秀奖、以及积极参与奖,凡获奖者皆由奖励。 科举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辰哥儿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参与就有奖? 真行,见者有份儿呗。 呵呵,可真能为他们数理班的学生着想,就那帮人还写策论呢,文章能写通顺都很了不起了。 数理班的学生们刚才听说要写策论,个个蔫头达拉耳,完全没有了刚才「说牛」时的神采飞扬,没办法,这是人家科举班的学生们所擅长的,他们不行。 这会儿听宋景辰说只要肯写就有奖品拿,瞬间又高兴起来。 宋景辰道:「诸位,歷朝歷代对耕牛都极为重视,我大夏亦不例外,若各位的策论真能写的好,亦或是我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真能替陛下分忧,岂不是大功一件?」 猝不及防,泼天的鸡血哗啦一声从天而降,一帮不经世事的学生们被宋景辰忽悠懵了—— 还能这样吗? 真能这样吗!!!! 这时,刚才质问宋景辰「汝欲与吾朝先贤比肩乎?」的学生忍不住又冒头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歷朝皆不能解之事,朝中文武亦不能解之事,我等可解乎?」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宋景朝朗声道。 「岂不闻长江后浪逐前浪,我等后浪站在前人之肩,超越前辈又有何不可?长江之浪滚滚向前,歷史车轮未尝停歇,岂非正因后辈之人常胜先辈之人乎?」 小小的少年站在光里,短短几句话掷地有声又豪情万丈,纵然是陈宴安一把看透世事波澜不惊的老骨头也被他激起豪情,昂首阔步走出,抚掌叫好。 老头儿朗声道:「景辰说得不错,少年强则国强,汝等做人当心怀凌云之志,做事当脚踏实地行。」 「难字出口,便有千难万难等着尔等,凡事莫问难不难,当问该不该做,若是该做再难也要做,成与不成,我等都是在做有意义之事,无愧于心。」 「你等当中,若真有人提出真知灼见,先生可将汝之文章交于陛下阅览。」 陈宴安绝非迂腐之人,自然懂得几句鼓励之言或许能让人当时激动两下子,却不可能长久,得给出实实在在的甜头来才能真正激励到他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果然,他话音落地,科举班的学生们越发激动起来,人一旦激动起来就像打了鸡血,自觉无所不能,人人都有自己乃是天选之子的错觉,学生们这叫一个群情激湃,恨不能现在就伏案疾书,唰唰唰一气呵成,一篇华彩文章就此横空出世,皇帝拍案叫绝,群臣贊不决口,名利双收!!! 学生们都正是爱幻想的年纪,忍不住飘飘然神往,宋景辰发出灵魂拷问:「诸位有没有想过我等后浪凭什么可以超越前浪,又凭什么可以解决前辈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是啊,凭什么啊? 凭自己比前辈们年轻?凭自己走过的路还不如前辈们走过的桥多?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全都汇聚到了宋景辰的脸上,想要知道答案。 第136章 陛下的口谕! 面对大家期待的眼神, 宋景辰很认真道:「那是因为我们书院不仅仅重视经史子集,亦重视格物学,如此,我们解决问题的途径就比他们多了一条。」 广场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随之学生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人嚷道:「辰哥儿, 你可真行, 绕一大圈儿敢情还是要往你们数理班脸上贴金呗。」 众人嬉笑着散去。 宋景辰:「……」 我是认真的。 这时,宋景睿大步过来,揽着弟弟的肩膀, 温声道:「辰哥儿,你说得太好了, 改变了二哥对格物的偏见,以后二哥还要向你多请教。」 宋景辰:「哥,我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刚才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就有点忘乎所以。」 宋景睿:「不是。你讲话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亦没有一个人走神,包括先生亦是, 大家都被你讲的话吸引住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郭午兴沖沖凑上来,满脸自豪道:「辰哥儿, 你刚才整个人都在发光。」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 「那我这学生会长还不算丢人?」 郭午挥舞着拳头,「当然!以后看他们谁敢不服你这个会长, 你不光算学碾压他们,文章也一样能碾压他们, 论打架他们就更不是咱们对手了。」 宋景辰点点头,「那还行,不过打架就算了,咱们学生会以理服人。」 郭午:「听你的,讨论会开完,咱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呀。」 宋景辰拍拍他肩膀,「先歇歇,会长也要休息呀。」 …… 两日后的早朝。 一大早,外面艷阳高照,偌大的紫宸殿气氛却压抑冰冷到极点,这该死的大晴天。 二月份以来,以中州为主的三地旱情越发严重,老天爷吝啬到滴雨不下,当地亦无有效抗旱措施,眼瞅着再这样下去,三地就要绝收,中州三地乃是产粮大省,共计七千多万亩耕地,二千多万人口,一旦颗粒无收,后果不堪想像。 这么多人的口粮该如何解决,若解决不了,流民的数量可以想像。 更加糟糕的是,有些地方的旱情已经严重到人都喝不上水了,急需把灾情最严重地区的人口转移分散到周边。 可这中州周边省份一个赛一个穷,接纳能力也是个大问题。 龙椅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文昭帝面色阴沉得滴出水来,微微向下的嘴角紧绷成线,一双幽深冷酷的眸子在群臣头顶一一扫过,半晌后,最终停驻在才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张璟头上。 「张璟,你怎么说,让朕听听。」 张璟心头一震,慌忙向前快步出列,朝着上面一拱手,硬着头皮回道:「回禀陛下,抗旱所需一应物资,臣必当尽全力筹集。」 皇帝问他怎么说,他能有什么高见,自古抗旱就那几招儿,刚才群臣不都讨论过了嘛。 皇帝这会儿找他这户部尚书,无非是要银子,只是这户部的银子各有去处,官员的俸禄不能动,军队的银子不能动,不能动、不好动的太多,他亦只能东挪西凑,老鼠洞的钱都得想办法给扣出来。 别以为应付过去抗旱的银子就完事了,这后面还要有大笔安置流民的银子等着户部出呢,若再发生个暴乱,简直不敢想。 处处都是难处,各种难处你是一处也不能说,若你带头说难处,这满朝文武俱都开始哭诉难处,事情还要不要做? 张璟的难处文昭帝自是清楚,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道:「眼下能筹集多少?」 帝王看似轻飘飘一句话,这是完全堵死张璟的退路,什么叫全力筹集?没有具体数目,一万两银子你也可以说是尽了全力,十万两银子也可说是尽了全力。 张璟一时说不出话来,说多了做不到,乌纱不保;说少了当下就要丢乌纱。 当真是左右为难。 皇帝不管你为难不为难,你干不了,自有别人替你干,文昭帝淡淡道:「怎么,户部有多少银子可以腾挪,张卿家心里没数吗?」 皇帝这是不高兴了,张璟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咬牙,拱手道:「东挪西凑,应该能凑够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不过文昭帝自己心里有数,把张璟榨干他也拿不出更多来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张璟暂时松了一口气,一阵风吹来,感觉后背凉飕飕,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当真是官做得越大,责任越大,也越战战兢兢。 后面文昭帝安排工部、户部全力配合抗旱,又安排三名钦差大臣下去全力辅助地方抗击旱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文昭帝也是发愁,这各种大大小小的灾情年年都有,年年都得发愁,小灾小愁,大灾大愁,一旦灾情严重老百姓就没有活路,老百姓一没活路就豁出去造反,一造反他这龙椅就坐不稳当。 说到底这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让老百姓有饭吃,老百姓有饭吃便天下太平,若是这天下可耕之地更多一些,生产的粮食更多一些? 文昭帝不由想起昨日路过尚书房,听到陈宴安说的那番言论,以及给皇子们布置的作业,关于农事工具,关于耕牛。 他忽然开口道:「牛废则农废,这耕牛对农事的重要不用朕多说,只是我朝歷来提倡百姓养牛,却收效甚微,诸卿可有良策?」 众臣面面相觑,这正说着抗旱呢,怎么突然就跑到「养牛」上了? 细一琢磨,倒也不奇怪,这是中州大旱引发皇帝对粮食的担心了,众臣纷纷进言,左右是那些老生长谈的东西,皇帝没兴趣听,命众臣每人上一道关于如何增加耕牛数量的摺子上来,要求须得有新意,不得敷衍。 下早朝,皇帝一身疲倦地回到养和殿,下面人忙摆了早膳上来,张公公服侍着皇帝换上一身常服,小太监端着水盆过来,皇帝净过手,想了想,对旁边张公公道: 「你去传朕的口谕,叫宋景辰那小孩写一篇关于「养牛」的策论上来。」 张公公一愣,忍不住轻声提醒道:「陛下,那孩子才八岁。」 文昭帝:「岂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八岁又如何,我看他比朕的满朝文武都更有想法些。」 张公公心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也就您自个儿说行,下面谁敢在您面前说这种话呀,那不是找着送人头吗?」 文昭帝踱步到餐桌前坐下,方才徐徐道:「朕倒也不指望他一个八岁小娃娃真能帮朕解决这耕牛的难题,惟其年幼而心繫国事,实堪嘉许勉之。」 张公公忙躬身道,「陛下拳拳爱才之心实在是那孩子的福气,奴才这就去办。」 文昭帝道:「这样吧,你就告诉他,若他能想出让朕满意的好点子来,朕重重有赏。」 「老奴明白。」 「嗯,你去吧,顺便带上今年进贡的荔枝、樱桃之类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就说是朕赏的。」 张公公领命出了养和殿,暗自心惊皇帝对宋景辰一个小娃娃的重视,作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能劳驾他亲自去传圣旨的人家可不多,这宋家不可等闲视之。 只能说是张公公凡事习惯想太多,皇帝确有爱才之心,说宠信却还不至于,不过这样的误会对宋家只有好处罢了。 因着宋景辰在书院读书,张公公想了想,陛下的圣旨既然是特意传给宋景辰小娃的,那他索性就去书院跑一趟吧。 张公公骑马带着两名小太监到书院门口,守门的是陈宴安府上的下人,见识颇广,一见张公公这身打扮,就知道是宫里来的,慌忙上前行礼询问。 张公公翻身下马,手里的缰绳顺手扔给旁边人,目不斜视往书院里走,道:「陛下口谕,着你们书院宋景辰出来接旨。」 守门的下人不敢怠慢,慌忙跑进去找陈宴安禀报,「老爷,老爷,陛下的口谕,要辰哥儿出去接旨。」 陈宴安一听是皇帝给宋景辰的口谕,联想到他同皇帝说那番话,心中有数,知道是好事,袖子一甩,乐呵呵召集全体书院师生赶紧跟着宋景辰出来接旨。 一路往外急走着,宋景辰有点纳闷,忍不住小声问陈宴安,「师傅,陛下怎么突然给我传旨呀?」 陈宴安笑着摸了摸他头,「别怕,陛下赏识你呢。」 「赏识我?」 「嗯,快走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耽误了接旨。」 师生们跟在后面不敢吭声也不敢问,走廊上只有衣裳窸窣和杂沓凌乱的脚步声,这可是圣旨呀。 一众人唿唿啦啦迎出来,远远地,陈宴安看到一身锦衣华服的张公公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皇帝竟然派身边的大太监亲自过来传旨,忙轻推了辰哥儿一把,「辰哥儿,快去接旨。」 宋景辰大步上前,朝着张公公躬身一礼,「景辰见过张公公。」 张公公一甩手中拂尘,白净面皮上素来寡淡冷漠的眸子露出几分笑意:「辰哥儿,陛下给你的口谕,快跪下接旨吧。」 宋景辰依言跪下,张公公转达了皇帝的意思,又命人把皇帝赏赐的食篮拿过来,交由宋景辰。 宋景辰谢过,近前一步,眨了眨眼,小声道:「张公公,我可以让我的同窗们一同分享皇帝陛下的赏赐吗?」 张公公微愣,作为皇帝的心腹之人,他随口一句话便可送人上青云,反之亦可断人仕途甚至生死,身上积威甚重,宋景辰竟然不怕他。 张公公笑道:「陛下既是赐给了你,你看着办就是了。」 「多谢张公公。」 「不必谢我,记得好好完成陛下交给你的策论,完成的好,陛下有重赏。」 「我会的,也请张公公替我向陛下谢过。」说着话,宋景辰举了举手中的食篮。 「时候不早,老奴还要回宫中復命,就不与你多说了。」张公公朝宋景辰身后的陈宴安点了点头。 陈宴安拱手:「张公公慢走。」 张公公折身出门,后面一群学生都傻了。 青天白日的,他们莫不是在做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皇帝陛下他竟然真的很关心「养牛」,亲自下旨给辰哥儿要他好好表现,竟还送来了赏赐!!! 众人正晕乎着,宋景辰举了举手中的食篮,道:「见者有份,大家一块都来沾沾陛下的福泽。」 「啊这……?」 众人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疑问,书院里的学生这般多,东西就一小篮,咋分?」 就听宋景辰朝陈宴安道:「师傅,呆会儿让后面食堂把荔枝和樱桃做成冷饮子发给大家喝吧。」 众人:「!!!」 还得是你辰哥儿牛。 学生们簇拥着宋景辰,发出阵阵欢唿声。 陈宴安笑得见眉不见眼,御下之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皇帝的赏赐实在太过难得,人人都渴望,要么干脆不分,分就要人人都有份儿。 辰哥儿这学生会长做得不能再好。 宋景辰的一番「牛」论,害得满朝文武抓耳挠腮写摺子,自己还发愁写不出来呢,结果家里的小子从书院跑回来满脸急切好学之色,向老子讨教这「养牛」之道。 究其前因后果,全都是因为那个叫「宋景辰」的八岁小娃。 牛,实在是牛! …… 风轻月明,柔和的清辉洒满院落。 宋家正厅,烛光明亮,一片欢声笑语,宋家人这会儿自然也知晓了小孩的一番「牛论」。 这种事情发生在别家府上,还真未必有这般和谐,没有多少人愿意别人家孩子比自己家孩子更有出息,也没有多人愿意原本不如自家的人突然超越自家很多,这都是人之常情。 是宋三郎悄无声息的布局让宋家保持了微妙的利益平衡。 当初明明是自家儿子做出了鸡兔同笼那道算学题,他默认小孩把功劳让给睿哥儿,不是因为大度,那是因为自家儿子已经有了萧衍宗做保证,而对睿哥儿来说,这个机会关乎命运。 当然,睿哥儿主动同陈宴安坦白题不是自己做的,那是另外一回事,属于意外之喜。 一家子唯有三房独强,要么就是三房得不停为其他两房操心,要么就是兄弟离心,对儿子对三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后来他又不惜重金,不惜送名画,想方设法把宋景茂弄进陈宴安的书院亦是同一个道理。 大房、二房都有了希望,不为别的,就算为自家儿子的仕途着想,也会尽力让三兄弟互相扶持。 如此,辰哥儿愈强,愈能帮助两个哥哥,不会招人妒忌;同样辰哥儿若真就成了纨绔,两个哥哥亦会感念三房的恩情,不会不管自家弟弟,定会让他做一个富贵闲人。 至于家庭里其他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摩擦,有银子就行了,家务琐事几乎没有钱搞不定的。 这会儿子,姜氏忍不住问宋景辰,她道:「辰哥儿,二伯娘也没见你怎么念书,你说得那些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宋景辰眨了眨眼,道:「二伯娘,我只是不爱背四书五经,我一直都博览群书的呀。」 姜氏:「……」 你那奇侠怪传类的话本子也好意思叫「书」? 秀娘出来替儿子做证:「二嫂,辰哥儿除了正经的科举书不爱看,什么书他都爱看,连他爹带回家里处理的公文他都好奇拽过来瞅瞅,我的帐本他也得看,不光看,还帮我想了个记帐的好法子呢,好用的很,我都不捨得告诉别人。」 宋三郎微微垂首,长指抚着眉弓,唇角微微上翘,辰哥儿不好读四书五经,他便把书铺里各种类型的杂书一股脑给小孩买回来,反正都是书,看总比不看强吧,重要的是他想让儿子明白书本是另外一个人世间。 宋二郎不由凑过来半信半疑道:「这么说来,这杂书也并非全是坏处?」 宋景茂难得在一旁插话道:「是的,二叔。如今景茂在翰林院亦会时常接触到一些朝廷文书,很多涉及到的基本都是实实在在的民生问题,仅靠科举书本上学到的那些东西不足以解决具体问题。」 停了一下,他又道:「小侄以为观群书,可博识、可广见,可识微见几,自有其益。」 宋景辰深以为然,更同情二哥被二伯娘管得严,忙点头附和道:「大哥说得没错,杂书包罗万象,今古奇观、诸事妙趣、风物人情可尽收眼底。」 宋二郎同姜氏对视一眼:莫非他们俩不让孩子看杂书是管错了? 宋景睿目光闪了闪,对宋二郎道:「爹,我朝近几年的科举越发重视策论与时事,世殊事异,爹考科举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外祖父他老人家更是久远,大哥刚刚才考完科举,他的经验才更为现实。」 一家子听着三个小辈儿侃侃而谈,话都插不上,莫名有一种「后浪拍前浪,前浪摔在沙滩上」的憋屈感。 难道他们老了吗? 不,不,不,只是娃们真的长大了。 二十一岁的宋景茂现在已经比宋大郎高出半个头有余,骨肉匀称,如松似竹,温润内敛。十二岁的宋景睿也像春天田地里拔高的秧苗,噌噌噌肉眼可见地蹿个子,现在都已经快到宋三郎的肩膀了,言行举止间逐渐有了大人模样。 八岁的宋景辰,眉眼间已经逐渐有了舒展的轮廓,只两颊上还带着婴儿肥,神情间带着小孩独有的调皮娇憨,这会儿正接过他爹递过来的水杯,喝一口不合口味,放一边儿去,凑到宋景睿耳朵边儿,说小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宋景茂笑着凑过来,「你们俩小的嘀咕什么呢,有什么是大哥不能知道的吗?」 第137章 宠儿 「大哥, 你快坐这边来。」宋景辰拉着宋景茂坐自己旁边,「我和二哥正说那牛的事呢。」 关于宋景辰的那篇牛论,宋景茂自然也听说过了,不光他听说, 整个翰林院都听说了宋景辰的大名, 正是在宫里讲学的一位翰林官在宫里听陈宴安讲完后, 又在翰林院传开的。 本来论调就新颖, 关键是竟然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口就更加为人津津乐道。 宋景茂与有荣焉:神童弟弟,自家的。 宋景茂坐弟弟身边,忽地眉头皱了皱, 身子朝旁边侧了侧,挡住门缝里吹过来的过堂风, 虽说是春天了,这种夜间吹过来过堂风还挺凉的。 只可惜兄弟之间的冷暖有时候并不相通,宋景辰怕热,刚才还感觉小凉风可舒服了, 突然风就没了, 小孩看了哥哥一眼, 心说大哥也喜好凉快。 小哥仨头挨着头,凑到一块儿说小话, 家里其他人则坐到一处商量家里宅院扩建之事。 预算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不缺银子。宋二郎在工部当着差, 工匠方面的人手也好找, 眼下春暖花开不冷不热,动工正是时候, 等建好之后再晾晒一个夏天,冬天便能搬进去住新房了。 因着灾情之事, 宋三郎最近一段时间肯定会很忙,抽不出空闲来管房子这边,老太太便让大郎、二郎盯着这事儿,三个儿媳从旁帮补着。 另外徐家那边,托自家商队的福,娘家侄子生意越做越好,这两年徐家算是缓过劲儿来了,虽说没有能力把徐家老宅赎回,改善一下现在的宅子还是可以的。 那边也是也打算今年春天建宅子,老太太的意思是宋二郎在户部认识的好工匠多,让他顺带也帮着舅家那边挑些实在能干的人手。 宋二郎办事还是很有一套的,如今在工部混得很开,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欣然应允了。 一直聊到晚上亥时许,一家人才起身散去。 回了屋,秀娘去孩子屋里铺床,辰哥儿是火力旺盛的小孩,才刚进入到四月份薄被都盖不住了,经常半夜热到蹬被,宋三郎一晚上能给儿子盖上好几回。 秀娘索性给儿子把被子撤换掉,换上今天才晒洗过的双层被单。 宋三郎则带着宋景辰在耳房洗漱,宋三郎净手洗脸向来不紧不慢,一丝不苟,宋景辰则跟打仗似的,水哗哗地往脸上泼,弄得头髮也湿,衣襟也湿,袖口也湿。 宋三郎看得脑瓜子疼,皱眉道:「辰哥儿,我说你洗脸能别这么潦草吗?」 宋景辰笑嘻嘻甩了甩手上的水,拽过旁边架子上的软巾胡乱往脸上一抹,道:「爹,我哪里潦草了,你看我脸洗得不干净吗?」 「爹,你看我多白呀。」宋景辰抻着脖子给他爹看他脸白不白,又道:「我这脸也洗了,耳朵后面也洗了,脖子也洗了,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来的,我明明是面面俱到,哪里就潦草了。」 宋三郎:呵呵。 宋三郎:「你要非喜欢这么洗,爹也没意见,回头儿你自己弄湿的衣裳你自己洗干净,洒到地上的水你蹲地上擦干净,如此,你就算把洗脸盆里的水全都扑腾出来,爹都不拘着你。」 宋景辰小脸一垮。 宋三郎道:「我儿不就是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嘛,不想爹娘唠叨你,嫌烦,那就公平起见,你也不能麻烦爹娘,你造的这些,待会儿爹娘都得替你收拾,爹娘也不喜欢搞这些,我们也喜欢自由自在。」 宋景辰被他爹说得小脸通红,三郎每次叫他好好洗脸,他下意识就不想那么干,凭什么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叛逆期的小孩本能抗拒被教导,你叫我干什么,我偏就和你对着干。 越对着干,小孩内心的自我就越得意,越觉得自己厉害,爹娘的话都可以不听了。 关键是不听了,爹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得意加倍。 宋三郎倒是不反对儿子挑战他的「父权」,恰恰相反,反抗爹娘的约束和权威对儿子并非全是坏处。 问题是辰哥儿你不能太过分。 宋景辰听他爹如此一说,才意识到自己是任性了,爹娘却平白多了很多活儿。 心里明白自己做错是一回事,当面跟他爹承认自己错了那也绝对不能行,宋景辰丢下一句「我要去茅厕。」撒腿就往外跑。 转身太急,没注意脚底下,小孩被自己刚才扑腾的一地水滑得脚下一个趔趄,身子直挺挺往后仰去—— 宋三郎眼疾手快托住他,宋景辰眼睛眨了眨,看他爹一眼,一张小脸儿简直没处搁,着急忙慌道:「哎呀,爹,我快憋不住了。」 宋三郎强忍住笑,放开小孩。 宋景辰落荒而逃。 秀娘铺完床到耳房来,看到宋三郎蹲在地上擦地,忙过去夺过他手上的抹布,「三郎我来吧,这那是你们男人干的活儿,你洗好了快歇着去吧。」 刚才的事宋三郎越想越好笑,憋不住笑出了声。 秀娘被他笑迷煳了,「三郎你笑啥呢?」 宋三郎止住笑,把儿子刚才的糗事同秀娘说了一遍,秀娘也被儿子逗乐了,笑骂道:「这小崽子。」 嘘——! 宋三郎朝秀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听到儿子进屋的脚步声了,秀娘捂着嘴儿,把头扭到一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宋景辰回了自己屋,往床上四仰八叉一趴,身下的单子柔软而干燥,仿佛阳光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小孩拽过被单往头上一蒙——真是的,好没脸。 翌日清晨,宋景辰一大早起来,瞄着他爹从耳房里洗漱出来,这才施施然进去洗漱,这次他好好洗了,尽量不把水扑腾地到处都是,不小心溅出来的水也随手擦一下。 洗漱完后,他又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他爹让他改,他马上就改,这也太听话了吧? 想了想,宋景辰故意掬了一点水洒在自己的衣襟上,低头看了看,这下心理平衡了,大摇大摆出迈出耳房,朝着爹娘的厢房走去。 「爹爹,娘亲,你们起来了吗?」宋景辰站在门帘外喊了一声。 「辰哥儿进来吧。」是宋三郎的声音。 宋景辰挑门帘进去,秀娘正对镜梳妆,三郎则在整理腰间的束带。 宋景辰故意杵到他爹面前,让他爹看到他衣襟上的水渍。 宋三郎如他所愿,垂眸看去—— 宋景辰趁机说道:「爹,我都习惯那样洗漱了,一下子肯定改不过来。」 宋三郎见儿子身上只是湿了一小片,知道小孩听进去了,点了点头,道:「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对了,皇帝要你写策论给他,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有一些想法,但还没想太好,等我想好了告诉爹,爹帮我参谋参谋。」 这时秀娘忽然转过身来,有些担心地对旁边爷俩道:「三郎,若是你帮着咱辰哥儿写那什么策论,皇帝不会怪罪,说咱们欺君吧?」 宋三郎被她问笑了,道:「写得好大概不会怪罪,写得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皇帝不是傻子,这种事情落到谁家头上,家里大人肯定是要帮助孩子一二的,痕迹不要太重,既显得你们家对皇帝的重视,又显得小心谨慎不敢欺君,把握好度就行了。 皇帝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要你既敬又怕,关键还得听话。 秀娘:「那三郎你可得替咱儿好好琢磨琢磨,若咱儿真能入了皇帝的眼,说不得咱连科举都不用考了。」 宋三郎笑了笑,「嗯,我尽量。」 宋景辰拽着他爹一只胳膊往外走,「爹,咱俩比划一会儿再去吃饭。」 「好。」宋三郎笑着跟儿子出屋,刚一出屋门,宋景辰就来一招黑虎偷心偷袭他爹,被三郎一把抓住手腕,反手一个扫堂腿袭击,宋景辰耍赖抱住他爹腰耍赖皮。 宋三郎不可能真踢自家儿子,只是意思性的一个虚招,见小孩不躲反而扑上来耍赖,只能无奈收了脚,爷俩打打闹闹往后院走去。 宋景辰五、六岁便开始跟着三郎学站桩、学马步,现在宋三郎开始地教授他一些基础简单的拳脚功夫,既能强身健体亦能防身。 之前郭午说书院里没人打得过宋景辰并非是玩笑话,在宋三郎的培养下,小孩确实能打。 茂哥儿的年龄偏大,其实宋三郎想过让睿哥儿跟着一块儿练些拳脚功夫,奈何小孩自己不乐意学,宋二郎同姜氏也不愿意让儿子练这些没用的东西,便没强求。 至于自家辰哥儿,愿不愿意由不得他,不过坚持下来,辰哥儿倒是挺愿意学。 秀娘从窗户里朝着爷俩的背影笑骂了句「小崽子没大没小。」折身忙活自己的去了。 …… 吃过早饭,宋三郎上衙去,本来今日是朝廷官员休沐的日子,张璟现在忙得脚不着地,整个户部都跟着忙,作为张璟的得力手下宋三郎自然也轻松不了。 这银子还好说,无非是先亏空,后面慢慢填补上来就是,主要是粮食没法亏空,只能想办法筹集,这才是最令人发愁的。 倘若此事办不好,张璟这户部尚书的能力在皇帝眼里将大打折扣。 宋景辰今日倒是不用去书院,在自己屋里琢磨着怎么给皇帝写关于养牛的策论,听见他爹爹出门的动静,探着身子朝外面嚷了一声:「爹爹慢走。」 宋三郎脚步一顿,咬了咬牙:小崽子这敷衍劲儿,出门送送你爹能累着你腿呀。 秀娘送三郎出门来,今年春天没有雨全是风,今儿早上的风还不小,秀娘帮三郎整理了一下领口。 宋三郎叮嘱她盯着小孩多喝水,秀娘笑道:「我说宋大人,您就别操心小没良心的了,瞅瞅你自己最近忙的,嘴唇上都起皮了,我一会儿去孙记拿些润唇的膏子来,男女都能用的。」 宋三郎摆摆手,「无妨,不用麻烦。」 忽然想到什么,宋三郎又转身过来,改口道:「那你去吧,多买些回来。」 秀娘:「???」 宋三郎:「最近天气太过干燥,风又大,给小孩手上涂抹一些有好处。」 秀娘:「!!!」 可真行,风再大也吹不着你家大儿子呀,这车接车送,在书院里也吹不着晒不着的。 还有,您知道孙记的膏脂有多贵嘛,尤其今年春天干燥,人家都供不应求,合着人家往嘴上抹,你儿子往手上涂。 你儿子手可真贵。 秀娘哭笑不得送走宋三郎,回屋没多久,灶上的婆子在廊下窗户处朝屋里喊了一声,「娘子,外面有贵客来访,在门口等着呢。」 秀娘微愣,这个时候是谁过来拜访呢,也没提前收到帖子呀。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髮,秀娘迅速换了一身衣裳迎出门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第138章 来人 范芷兰被身边小丫鬟搀扶着从自家马车上下来站定, 抬眼望去,看到宋家宅院,不由微微怔愣。 宋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族,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 只不过在范家那样的高门住习惯了, 乍一对比, 她心里有些无法接受。 ——她真的要嫁到这样的人家吗? 范芷兰紧了紧身上的素纱斗篷, 来都来了,先观察观察再说。 睨了一眼身边的姨娘和庶弟,范芷兰冷声道:「来前叮嘱的话卢姨娘都记住了吗?」 卢姨娘忙喏喏点头。 范芷兰目光转向旁边庶弟, 「还有你,若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趁早闭嘴, 别像范庆阳似的给我们范府丢人显眼!」 「我都听大姐的。」 范庆晖低着头小声道。 「把你腰挺起来说话,低头哈腰跟你娘一样的奴才相,知道范庆阳为什么敢欺负你吗,因为你是个怂货, 满脸都写着活该。」 范庆晖眼圈儿一红, 就要掉眼泪, 范芷兰不耐烦看他这没出息样儿,倒也没有继续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只觉家里一群兄弟全都是废物,没一个能撑得起范家来。 这会儿秀娘从里面迎出来, 她不认得范芷兰, 但却认得范芷兰的那位庶弟,看到几人, 心里大概有数。 「芷兰见过宋家娘子。」范芷兰对着秀娘微微一礼,遂又慢声细语道:「前几日庶弟不慎落水, 得府上小少爷仗义相救,本该早早过来道谢的,只庶弟受了惊吓,病了些日子,拖到今日才过来。」 说完,范芷兰看了旁边姨娘、庶弟一眼,母子俩忙过来同秀娘见礼。 秀娘也是被范家这态度绕煳涂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过来登门道谢,你也不能把人往外撵吧,再说对方势大,即便不喜,也不好得罪。 秀娘笑道:「原来是范家大小姐,快请进屋说话吧。」 两人并肩往里走着,范芷兰道:「我家姨娘常居后宅之中,基本没怎么出过门,胆子小,亦不善言辞,怕失了礼数,家母便叫我陪着过来走一趟。」 这是解释了为何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陪着姨娘过来的原因。 范芷兰说着话,不动声色地打量宋家的院子,又不自觉暗暗期待宋景茂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知道今日是朝廷官员的休沐日,所以特意选了今天过来的。 秀娘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明白范芷兰的真正来意,只觉被这小姑娘绕得更晕了,心说你家娘亲莫不是有什么病? 怎地这态度一会儿一个变,前几日在伯府趾高气扬的那嚣张劲儿,简直是无理搅三分,完全看不出她有一点点感恩之心。 今日却又派闺女带着姨娘庶弟前来登门道谢? 实在是想不通。 莫不是自家辰哥儿入了皇帝的眼,他们家害怕了,好像也只能如此解释。 西厢房那小厅自然是不适合招待客人,秀娘领着范家三人进了正房堂屋的会客小厅,请人落座。 宋家除了灶房上的几个人,并没有买其她伺候的丫鬟婆子,这会儿有客来,总不能秀娘又陪客,又上茶,灶上的婆子便给端了茶水送上来。 好在这婆子也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懂些沏茶待客之道,倒也不会太丢人。 秀娘寻思着同三郎商量商量,自家是该买些下人回来了,这来个客人啥的,显得太过寒酸。 在范芷兰这里却觉得宋家这点甚好,进来半天了,竟连一个稍有姿色的小丫鬟都没见到,这家风实在甚好,不似自家姨娘一大堆不说,丫鬟们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包括自家爹在内,各房的男主子们都好「偷」这一口。 范芷兰同秀娘说了些感谢之词,着重夸了宋景辰,又说自家兄弟不成器,从小娇惯得不像话,代他向辰哥儿道歉。 她这样一说,秀娘也就一听随声附和着,没太往心里去,眼前这范家大小姐看起来倒是通情达理,但秀娘可不相信她娘李淑人是个善茬。 眼见着快要中午,范芷兰施施然起身告辞,秀娘心说这丫头还真能聊,范芷兰却想着都到中午用饭的点儿了,说不定宋景茂会出来。 来之前,她把洛京城里与自己家世身份相配的人扒拉了个遍,没一个她看得上眼的,宋景茂无论是品貌才情还是仕途前景在她看来都是上上选。 宋景茂过往的种种被她派人调查了个底朝天,越是调查她就越是欣赏,科举接连不利,做了一年帐房先生回去读书,仅仅三四年的时间就考中进士,她可不相信宋景茂是什么天赋异禀,若真是读书奇才不至于之前连秀才都考不中,她更相信这是一个有野心有大毅力的男人。 若她也是男子…… 即便她不是男人,她也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对宋景茂满是憧憬的范芷兰此时并不知道她宫里的姨母准备接她进宫了。 秀娘送范芷兰几人出来时,外面阳光正好,宋家三兄弟站在廊下说笑,宋景茂一身月白色圆领长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腰间的束带有些松散了,慵慵懒懒的样子。 又不知兄弟仨说了些什么,逗得他闷笑,不想失了仪态,又憋笑太狠,咬着下唇,脸上霞色成绮,一旁被惹怒了的宋景睿追着宋景辰要打,宋景辰往宋景茂身后躲,嘴里嚷着「大哥救命,二哥他打我。」拉扯间把他大哥的腰带扯得更松了。 宋景茂给两个弟弟拉架间,不经意一抬眼,看到婶婶领着几个陌生人从堂屋出来,见是年轻女眷遂移开目光,拉着两个弟弟迴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再次见到宋景茂,范芷兰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外表看似弱不禁风,内里无比坚韧,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晚上,宋三郎下衙回来,秀娘同他说起范家人今天早上过来道谢的事,宋三郎再精明他也想不到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便也以为是皇帝特意传旨给自家儿子,对方跑过来扑救那天的失礼,没太当回事儿。 秀娘同他说起买下人的事,宋三郎的意思是可以留意着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秀娘玩笑道:「要不买几个漂亮的,你也学学人家红袖添香什么的?」 宋三郎道:「只要你没意见,我便也没意见。」 秀娘气得挠他胳膊,「哼,你想得倒美,我专挑不好看的往家里买。」 宋三郎道:「好看难看都是伺候你的,帮我选个利落的小厮就好,辰哥儿这边暂时就先别安排人了。」 「这是为何?别人家里的少爷小姐哪个没有丫鬟小厮的,咱家现在也不缺他这点儿银子。」秀娘不解道。 宋三郎:「孩子还小,容易被人影响,长大些再说吧。」 「说得倒也是,想想他也没什么需要人伺候的,我这边倒是需要两个帮手,找自家亲戚总是有各种不便,买来的人卖身契在咱们自己手里,用着也放心。」 宋三郎笑着摸了摸她头,「越来越像个管家娘子了。」 「我本来就是咱们家的管家娘子。」秀娘娇嗔道。 宋三郎:「嗯,回头儿再雇两个帐房先生吧,帐本倒也不必总看,更不必本本都自己亲自过目,其实每个月的流水基本都有定数,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不定时抽查两本就行。」 想了想,宋三郎又叮嘱,「另外这帐本上的事若较了真,给帐房先生们的月银就要大方些,逢年过节的礼物也要丰厚,时不时给些奖励鼓舞一番。」 「人人都爱占便宜,大处不给人占便宜,小处你就要让出些便宜来给人占,如此方能让人家愿意为你做事。」 秀娘深以为然,忍不住道:「三郎,你们这做官的人果然比我们做生意的精明许多。」 宋三郎笑了笑,道:「你先歇着,我去辰哥儿屋里看看他今天写的策论如何了。」 「呦,对对对,这是正事儿,咱儿的前途可比这点银子重要多了。」 秀娘起身往外推宋三郎,「你快去吧,我看咱家这小崽子四五不着六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机会难得,今儿中午还跟茂哥儿,睿哥儿两个闹呢,人家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着急,什么叫发愁,我看他心比我们家磨豆腐的磨盘还大好几圈呢,天塌下来,他都得先尝尝天上那云彩是甜的还是咸的。」 宋三郎被她说得直笑,秀娘下床趿拉上鞋子,「我去灶房让人给你们爷俩煮些去火的汤膳去。」 宋三郎:「别吝啬,多少给他放些冰糖,你得让儿子能咂摸出点甜味儿来。」 「我知道了,你快去帮他看看吧,皇帝的事儿哪能拖着。」 秀娘急匆匆出去,宋三郎往辰哥儿房里去。 第139章 这是为何? 宋景辰正伏案整理白天写好的草纸, 小孩天马行空,他想到那里便写到那里,也不管想法是否靠谱,反正是个想法就赶紧记录下来, 全无章法, 这会儿正准备梳理一番, 听到他爹的脚步声靠近, 拖腔拉调地叫了声「爹」。 宋三郎摸摸他头,温声道:「还在写呢。」 宋景辰仰起头来,后脑勺搁在他爹掌心里蹭了蹭, 撒娇:「爹,要不你模仿我的笔迹帮我誊抄呗, 写字好累。」 宋三郎把小孩头扶正,「好好说话。」 宋景辰偏不好好说话,脑袋拱得更狠些,「爹, 我写一天字肩膀酸, 你心疼心疼我, 替我写呗。」 「你那两笔字爹可模仿不来。」宋三郎两只手放到小孩肩膀上,替小孩揉捏。 宋景辰舒服地眯着眼, 「爹,我写字有那般难看吗?」 宋三郎:「还行, 人无完人, 总不能天下的好处都叫我儿一个人全占去。」 宋景辰撅嘴:「爹,本来我写的字乃是中上之姿, 都怪我长得太好,人家见了我的人再看我的字, 三分丑便也成了七分丑,你说是也不是?」 宋三郎忍不住就笑,敲了下小孩的脑门儿,「你哪里长得好?不过是小孩子长得白嫩喜人了些,人家夸你两句,你还就当真了——今日在家一天,皇帝要你写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嗯。爹,其实我在出那道题目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些应对之法,今日又完善填补一番,等明日整理誊抄出来就可以回给陛下了。」 「哦?让爹瞧瞧你都写了些什么。」 宋三郎拽过桌上儿子记录的那些稿纸,瞬间头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天书一样的鬼画符?那些横七竖八的箭头和画线都什么意思? 宋景辰小手指着自己的草稿纸同他爹解释,「爹,若要解决我朝耕牛不足的问题,就必须要解决买不起和养不起两方面的问题。」 继续,「那我们就先来分析为何买不起,买不起的原因无非是牛太贵,老百姓手里的钱太少。」 「喏,先说牛太贵的问题如何解决,牛太贵只要是因为牛的繁衍能力差,不似鸡鸭猪等一下一窝,关于这点是无法改变的,且略过,我们来说下一个问题……」 配合着儿子条理清晰的讲话再看小孩手指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线,宋三郎只觉豁然开朗,原来这些画线竟有如此之妙用,这对整理心中杂乱的想法实在妙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这会儿秀娘端着汤膳走到门口,见爷俩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入神,想了想又轻声轻脚退出去,这汤凉了可以再热,儿子的前程凉了可不能搁锅里热热,陛下的青睐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等宋景辰把自己的想法通篇讲完,宋三郎几乎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他握住小孩的手,严肃道:「辰哥儿,你这篇策论写好后必须要在落款署上你们兄弟三个的名字。」 宋景辰满不在乎道:「当然可以呀,皇帝器重辰哥儿有什么用,辰哥儿就是个小孩子,顶多得些赏赐罢了,我们家如今又不差钱,反倒是我大哥被陛下看重升官,我正可以享福呢。」 宋三郎摇摇头,郑重道:「不是因为这个。」 宋景辰不解,「爹,那是为何?」 宋三郎:「我儿的策论一出,仅就「养牛」这件事来讲,满朝文武几乎无人能与我儿争锋。我儿才刚刚八岁之龄就把自己置身于声名之巅,往后我儿该怎么办?」 「往后我儿无论做任何事,皇帝也罢,世人也罢,便都会用这篇策论做标杆衡量我儿,我儿做得好是理所当然,我儿若做得稍微不尽如人意,便要被人扣上一顶江郎才尽的帽子。」 「为人做事,在乎一收一放,如此方得自在。我儿之前在书院的那番言论已经入了众人的眼,那么眼下就当收敛些,不必继续锦上添花,当知日中必昃,月满则亏。」 宋景辰眨了眨眼,道:「爹,我想要自在和实惠,才不稀罕那些虚名。」 宋三郎忍不住搂住他,「好孩子,老天给你的已经够多,分出去一些去就当为我儿祈福了,爹不指望你名高天下,只望你平安。」 宋景辰:「爹你快去给我倒水,我说得嘴巴都干了。」 「好吧,爹去看看你娘煮的甜水好了没有。」宋三郎拍拍小孩的肩膀,笑着转身。 宋三郎转身的一剎那,宋景辰的眼泪掉出来了—— 真是的,他爹真能煽情。 翌日,下衙后宋三郎见小孩已经把策论誊抄完毕,趁着一家人吃晚饭的功夫,大致讲了儿子写的策论内容,宋家人除了秀娘是后来才开始读书认字,其他人都是读过不少书的,孩子写得如何自然能分辨出来。 就算没有读过多少书的秀娘都能感觉到儿子想的办法可实在太新奇也太妙了。 不理会众人的震惊,宋三郎继续语出惊人,「辰哥儿这篇策论,我打算让家里三个小的都署上名字。」 他话音落地,茂哥儿同睿哥儿齐齐站起来,几乎异口同声道:「这如何使得!」 宋景茂朝宋三郎拱手道:「三叔一片好意,景茂心领,茂虽不似弟弟天资卓绝,却也绝不愿踩着亲人的肩膀往上爬。」 宋景睿亦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睿哥儿也断断不能做这种抢兄弟功劳之事,莫说是自家亲弟弟,就算是他人之功,睿哥儿也不屑为之。」 秀娘一听宋三郎这话也急眼了:为什么!凭啥呀? 三郎这当爹的知不知道他自己在搞什么? 搞劳什子孔融让梨吗? 我呸!我儿的前程也是能跟兄弟分享的吗? 秀娘咬牙切齿,气得在桌子底下勐掐宋三郎的大腿。 这次是气得狠了,真掐。 宋三郎一手按住她作乱的手,面色不变,慢悠悠对俩侄子道:「辰哥儿是我亲儿,莫非你们以为我当爹的会害他不成?」 宋景茂同宋景睿被问愣了。 秀娘气得瞪三郎,那意思是:你这就是在害你儿子! 宋三郎继续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弟弟才八岁,此策论一出,盛赞之下,就他这性子还肯好好读书?」 宋景辰:…… 爹,我就这么禁不起夸吗? 宋三郎:「凡事过犹不及,以他的聪慧好好静下心来读书,多读些书或许将来会走得更远些,倘被声名所累,对他未必是好事。」 「再者,你们兄弟三人同气连枝,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替他分担些盛名既无损皇帝对辰哥儿的好感,又对我宋家有利,有何不可为?」 宋三郎绝口不提昨晚对儿子说的那番话,只说孩子年龄小,出名太早对小孩没什么好处。 宋景茂同宋景睿面面相觑,三叔说得是很有道理,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别扭? 宋三郎见俩侄子不吭声,道:「三叔知道你们读多了圣贤书,心中有标杆尺量,认为做这样的事不符合你们的行事准则,若是如此迂腐,三叔劝你们也别想着做官了,治学更适合你们。」 「这为官之道,唯取捨二字,三叔且问你们,今春大旱,中州百姓面临饿死渴死的绝境,若是起来造反,你们说要不要血腥镇压?」 宋景睿道:「镇压可以,为何要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死手?」 宋三郎:「若非逼到绝境谁敢造反,既然敢反那就是豁出去了,你让手下的兵将留情,饿急眼的灾民可会对你的兵将心软?两者之间谁的命更贵些?」 「再者说来,若你不当机立断行杀伐果断之举,灾民们群起而效仿,你当如何?」 「此时,你的心软只会把更多人拽入深渊之中,那你道是行善多,还是做恶多一些呢?」 宋景睿小孩完全被三叔说傻了。 宋景茂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头来,冲着宋三郎俯身一礼,「三叔点拨,茂哥儿受教了,常言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茂哥儿只想着不当贪弟弟之功,却并未真正站在弟弟的需要上考虑,是茂哥儿浅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宋大郎同宋二郎对视一眼,二郎碰了碰大郎的肩膀,「大哥,老三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宋三郎认真想了想,捋着鬍子道:「好像是打从他做官之后,这官场是真能造化人呀。」 一家人当中,最高兴的当属老太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孙子们出息,媳妇们不闹事儿,当真不能再好。 秀娘虽说心里还有点儿不情愿,不过她也知道三郎比她看得深看得远,不会害自家儿子。 王氏同姜氏当然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家儿子跟着沾光是事实,寻思着如何找补找补多疼疼辰哥儿。 最后,兄弟三个一同在策论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不过宋景茂坚持要写上自己只是从旁辅助,睿哥儿亦是一样,这宋三郎就不管了,让小哥仨自己看着办就行。 等兄弟三人都签完名字后,宋景辰拿着纸张左看右看,越看越伤心,一转身,把头埋到他爹肚子上,抱着宋三郎的腰哭唧唧—— 「爹爹,救命,哥哥们把我的字衬得更丑了呀。」 一家子人哄堂大笑。 秀娘好奇地凑过来,老实说,她感觉自家儿子写得挺好的呀,虽说比不上他爹,比自己这当娘的可强太多了。她不太懂书法,好看还是能看出来的,看完一捂眼,得,没眼看了。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感受:货比货该扔! 不行,以后不能由着小孩犯懒,每日回来必须得练字,一天至少三张! …… 与此同时,皇宫中,皇后正怒不可遏! 第140章 不爽 皇后的慈元殿中, 宫女太监们大气不敢喘一声,小心而快速地收拾地上狼藉一片的碎瓷片,李皇后余怒未消,胸口剧烈起伏着靠在一旁云榻上, 脸色铁青。 旁边侍奉的贴身嬷嬷踱步过来, 站到皇后身侧, 轻捶着她的肩膀劝慰道:「国舅爷是国舅爷,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陛下定能查清案情,断不会冤枉到太子头上。」 皇后咬着牙根子狞笑道:「我真恨不得他死了去, 也省得我们娘俩受他连累。」 说着话,皇后冷冰冰扫了下面人一眼, 众宫女太监识相退下。 待宫殿里只剩下老嬷嬷一人,皇后这才红着眼圈儿对其道:「孙嬷嬷,我与皇帝多年夫妻,最是了解他的为人不过, 眼下朝廷正是用银子之际, 皇帝恨不得把老鼠洞里的钱抠出来用, 这当口我哥哥被查出贪污如此多的银两,皇帝必然震怒, 他本就对本宫不冷不淡,现下怕是都不想再踏进我这慈元殿了。」 「娘娘想多了, 陛下与您多年夫妻——」 「夫妻?呵呵。」皇后冷笑道:「皇权之下无父子, 哪来的什么夫妻,经此一事, 我李家不死也要脱层皮,太子是万万指望不上他们了。」 「娘娘, 您不要多想,太子殿下乃是陛下亲定的储君。」 「亲定的储君又如何?只一日还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便随时可废立。」皇后恨恨道。 「娘娘,太子仁德,拥护太子的并非只国舅爷这边。」 皇后悠悠嘆了口气道:「本宫知道,可那些人都是虚的,他们就似那墙头草,随时都可以倒戈,眼下只太子妃的娘家人算是靠得住的,我妹妹的夫家范家那边,还有安和郡王这边也算稳固。」 「娘娘您的的意思是?」孙嬷嬷小心请示着。 「嬷嬷,你就说本宫最近身子骨不爽利,叫我那外甥女进宫来陪伴本宫一段时间,皇帝最不喜打破平衡让一家独大,如今太子的势力失衡,皇帝必然要调整朝中势力。」 「只太子妃的父亲乃是武将,握有军权,皇帝既要用又忌惮着,不可能轻易提拔,范家倒是个好人选,他会宠幸我这好外甥女的。 「老奴会尽快去办。」孙嬷嬷点头应下,她完全不担心皇后的外甥女会怀上龙种威胁到太子。 皇后又恨恨道:「派人给本宫去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背后整我李家,断我儿臂膀。」 皇后心情不好,太子本就阴晴不定的性子遇上此事越发喜怒无常,赵敬渊身为小郡王,虽说不像太子手底下那些奴僕战战兢兢,日子也是不好过。 夜深人静时,赵敬渊不由问自己:这就是他赵敬渊以后要效忠的君王么? 这般经不起风浪的君王将带带领大夏朝走向何方? 他赵敬渊有生之年还能平蛮夷迎姐姐回家吗? 赵敬渊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一丝迷茫。 …… 李国舅倒台,追缴银两数额巨大,无形中倒是解了张璟的燃眉之急,只不过高兴之余张璟亦是头疼,不知道的指不定会怀疑是他张璟整倒了李国舅呢。 朝廷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皇帝龙颜震怒,太子郁闷不已,宋三郎自然不会傻得现在显眼把儿子写的策论递上去,反正皇帝也没有给儿子规定时间,大不了就说小孩子认真,到农户里实地考量之后才开始动笔写的。 四月中旬,睿哥儿这边顺利通过府试,李国舅的案件也过去一段时间,宋三郎这才将儿子写的策论递了上去。 宫人递上来时,文昭帝正忙着批摺子,顺手放到了一旁,后来忙完摺子倒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说到底,他下那道圣旨意在鼓励,对小孩并没有什么期待,满朝文武递上来那么多关于养牛的摺子都无甚新意,若能指望一个小孩子破解,他这帮文武百官干脆回家抱孩子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因为没太放在心上,文昭帝完全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中州那边的灾情一直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他也实在头大。 宋景辰到底还是个孩子,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仍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得到皇帝的认可,等了好几天宫中全无一点动静传来,宋景辰忍不住有些沮丧。 不止宋景辰沮丧,宋家人也隐隐失落,他们都觉得辰哥儿想出来的办法简直前无古人,特别好的法子,怎就让皇帝看不上眼呢? 宋三郎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不至于如此没眼光吧,莫非是因为什么原因,皇帝并未看到儿子的策论? 宋三郎正想着如何帮儿子打探一番,看皇帝是否有看到那篇策论,宋景辰却又搞出个新鲜的小玩意儿来。 宋景茂如今在翰林院上衙,每日须得整理各种文稿,宋景辰得知后,前些日子帮他哥设计出个多层分类收纳夹来,中间分层部分用牛皮纸制成,封皮同封底则是用薄铁片,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手风琴,可做固定支撑,亦可像手风琴一般拉开。另,每一个分层上可粘上书籤标明本层文稿类别,十分方便。 前几日一直在反覆改进,今日算是正式做出来了,宋景茂第一次看到弟弟画的草图就对弟弟的奇思妙想震惊不已,如今拿到手上更是爱不释手,他再也不用焦头烂额各种翻文稿了,文稿分门别类一目了然,关键还不占书桌上多少地方。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再实用不过, 宋景茂喜欢,宋三郎见到后同样稀罕,这东西对他们户部的人来说同样是再实用不过的好东西。 宋三郎想着这样的好东西竟是自家大儿子特意为他大哥做的,三郎心里还有点不是味儿。 宋景辰又说既然爹爹也喜欢,那就再叫人多做些出来,爹爹,大伯,二伯都可以用。 听小崽子如此一说,宋三郎心里那个不是味儿呀:听听,他这当爹的都沦落到跟他大伯、二伯划拉到一堆儿里去了,还什么既然爹爹也喜欢。 三郎心里不爽,当着侄子的面,他一个做长辈的哪能真表现出来,只得笑呵呵摸着儿子的头,夸小孩能干。 等到夜里,宋三郎这一向宽宏大量不爱计较之人,忍不住同秀娘絮叨起来,道:「我看咱们家里三个小的,还挺亲的,不是亲兄弟,倒似嫡亲的兄弟一般。」 秀娘今天约了高夫人,在外面逛一天,到吃晚饭的时间才回来,这会儿累极了,打了个哈欠道:「那不是挺好。」 宋三郎:「你说若有一日,你我夫妻同他两个兄弟同时落水,辰哥儿会救谁?」 秀娘有一搭没一搭地,「三郎你说什么胡话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咱们一家子都会凫水,那自然是先救茂哥儿同睿哥儿呀。」 宋三郎:「……」 宋三郎抿了抿唇,「秀娘,我是说倘若,倘若我们俩不会水呢?」 秀娘:「你这不是瞎抬杆吗,哎呀,三郎我都困死了,你自己问你儿子去不得了,我又不是小崽子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整什么么蛾子。」 宋三郎扒拉过秀娘的身子,「最后一个问题,若是辰哥儿先救兄弟再救你这娘亲,你会伤心吗?」 秀娘迷迷煳煳敷衍道:「不会,做长辈的让着小辈都是应该的。」 宋三郎:「……」 合着就他这当爹的是个小心眼子,小肚鸡肠呗。 翌日清晨,宋三郎早早起来,习惯性去宋景辰屋里扫一眼,看小孩有没有蹬被子,其实换了单子以后宋景辰几乎很少蹬被子了,但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宋三郎不看一眼总觉得不放心。 这会儿宋景辰睡得正香,三郎又轻手轻脚退出来,转去耳房洗漱。 没多久,秀娘跟着起来,看了眼桌上的水钟,时候不早,起来换了衣裳,趿拉着软布鞋,转到宋景辰屋门口,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辰哥儿你该起来了。」 宋景辰不想起,不吭声,秀娘不客气道:「娘洗漱好后你若还没起来,今晚回来多练半个时辰的书法,你自己看着办。」 屋子里传出宋景辰不高兴的嚷嚷,「娘,你就会用这一招对付我,你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 秀娘:「不能,娘就觉得这招管用,不想被罚你就别墨迹赶紧起来,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三更天就起来推磨了,那时候……」 宋景辰忙道:「停停停,娘亲,你别说了,我马上就起。」 秀娘朝屋里瞪了小孩一眼,气鼓鼓去洗漱,等她洗漱完毕宋三郎都在外面活动一圈儿又回屋了,秀娘忍不住同他抱怨,「越大越不像小时候那般听话,说他两句就开始顶嘴。」 宋三郎摸了摸鼻尖,道:「那就少说他两句,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孩子大了,不喜欢被唠叨。」 秀娘:「谁想唠叨他来着,明知道一会儿要去书院上课,磨磨唧唧不肯起来。」 宋三郎:「嗯,那就别管他,爱起不起,我们自去做自己的事。」 秀娘:「三郎说得轻巧,噢,三天两头晚到,叫人家先生怎么看他,叫同窗们怎么看他?」 「那是他自己的事,他若觉得没问题,那我们便也没问题。」 秀娘还想说什么,宋三郎推着她往外走,「好了,我们儿子不傻,他比谁都精明,该怎么做,他心里比你我还有数呢。」 在屋里偷偷听墙角的宋景辰闻言撇了撇嘴巴,正要倒头再舒服一会儿,抬眼一看桌案上的水钟滴漏——哎呀不好,今日朱雀大街那边有集市,得早些起来,他这学生会长自己都晚到,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第141章 疯批病娇上线 宋三郎同秀娘不管宋景辰, 两人自行去堂屋里用饭,老太太往两口子身后瞅了瞅,见自家小孙子没跟过来,心里纳闷, 不由问三郎, 「老三, 辰哥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过来吃饭。」 宋三郎拉了椅子坐下, 「娘,辰哥儿忙着写书院先生给布置的课业,昨晚落下一项, 今早起来补写呢,写完就过来, 咱们先吃,不用等他。」 老太太点点头,朝秀娘道:「老三媳妇儿,你给孩子把饭菜留出来, 实在赶不及, 在车上吃也是一样。」 秀娘忙应下。 宋大郎忍不住侧过头朝宋三郎道:「三弟, 辰哥儿这半年越发知道上进,是个好孩子。」 宋三郎笑笑「还好。」 宋二郎伸过头来插一嘴:「大哥, 你说咱们宋家不会到时候一门三进士吧?」 闻言宋大郎哈哈大笑,豪气道:「为何不可, 睿哥儿考上秀才是板上钉钉之事, 十二岁的秀才,已经赶上咱爹当年了, 古往今来这十二岁就能考上秀才的,有几个不是成就了得, 咱辰哥儿也排场呀,八岁就能写出如此策论,将来给咱家赚个爵位回来都不一定。」 文官封爵几乎难如登天,除非是开国功臣亦或是王朝危难之时力挽狂澜,挽救大厦之将倾,宋大郎也就是说笑说笑,没人当真。 姜氏凑到秀娘跟前笑道:「弟妹,咱辰哥儿现在是真出息。」 秀娘有苦说不出,只能「呵呵,呵呵。」 宋三郎的原则是「在家教子」,最是不喜当着人面说自己家孩子的不是,自家儿子天大的糗事不准出屋。 众人正说笑着,宋景辰一阵小旋风似的刮进来了,三郎伸手揽住他,「没人追你,没个稳当气儿。」 宋景辰不好意思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唿坐到他爹旁边,秀娘替他盛上一碗粥,把刚才收拾好的小菜放到儿子跟前。 宋景辰快速扒拉着饭菜,肉照单全收,青菜全当看不见,秀娘瞪了他一眼,宋景辰委委屈屈夹起青菜胡乱嚼吧两口,直接往下咽,青菜什么的苦不拉几,他实在爱不起来,除非青菜做成馅料拌着肉味儿他还能吃得下去。 宋三郎垂眸看了儿子一眼,朝秀娘低声道:「不是说让早上给小孩做些小馄饨或是小包子之类吗?」 秀娘道:「兴许是他们忘了吧。」 宋三郎:「嗯,若总记性不好,那就换个记性好的来。」 秀娘:「……」 秀娘觉得三郎有些小题大做,这大早上的本来就忙,还不愿意让宝贝儿子吃不新鲜的,必须得让人现包现做,三五不时给弄一顿就行了,你儿子哪就那么难伺候了,不吃他是不饿,饿了莫说是青菜,树叶子都抢着吃,全都是娇惯出来的毛病。 心里觉得三郎太溺着孩子,当着一家人的面儿,秀娘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道:「回头儿我说说她们。」 吃过早饭,宋景辰同睿哥儿一道去书院,宋三郎提了小竹篮大步赶出来,对两小孩道:「若不爱喝水,就吃点果子,你娘都提前洗好了。」 睿哥儿忙道:「多谢三叔。」 宋景辰朝他爹做了鬼脸,「多谢爹爹。」 宋三郎不由轻笑着捏了下儿子的小脸,替俩人落下车帘。 宋景辰忽地又从车里探出小脑瓜来,朝他爹嚷道:「爹,我做的收纳夹子你别忘记叫我娘亲拿着样品去叫人多做些出来,我有用呢。」 「嗯。爹知道了。时候不早,快走吧。」 …… 三日后的清晨,翰林院。 宋景茂依旧是早早到衙,门口值勤的守卫朝他点头笑道:「宋吉士来得够早啊。」 宋景茂朝他点点头,顺手递给去一个油纸包,道:「早上买的小包子还有几个没吃完,不嫌弃拿去吃吧。」 门房老汉笑得见眉不见眼,道:「那就谢谢宋吉士了。」 韩林院是清水衙门,翰林院的门房更无什么油水可捞,一个月到手才能有几个钱? 他平时哪里捨得买白面肉包子吃,宋景茂经常送他些小吃食,他自己亦是捨不得填自己嘴里的,都是拿回家去给家中的小孙子尝尝稀罕。 宋景茂正要往院里走,门房老汉忽然叫住他,小声道:「宋吉士,按照往年的惯例,咱们皇帝陛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翰林院微服访察,您最近留心着点儿。」 闻言宋景茂微微一怔,朝人拱了拱手道:「多谢提醒。」 一路进到翰林院处理公务的大厅,宋景茂先点过卯,随后回到自己的公案处,翰林院是论资排辈的地方,亦是比拼后台实力之地,宋景茂既无资歷又无后台被分到厅中的一处角落里。 宋景茂回想刚才门房所说,又想到与自己关系不错的那位前辈,暗道:既是惯例,那么这位前辈定然是知道的,平时竟无一丝一毫的透露之意。 果然是官场无朋友,彼此之间只重利益。 绕到书案后,将书桌擦拭一番,宋景茂从褡裢中取出弟弟送他的收纳夹来,在书桌上爱惜地放好,开始整理今日要处理的书籍。 翰林院的工作主要是编纂和修订各类文献、史料、藏书、以及帮皇帝起草诏书等。 起草诏书自然轮不到宋景茂一个小小的新人吉士来做,至于修订文献,一些上面重视的重要文献亦轮不到他插手,现在分配给他的是整理歷朝的农事书籍,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编撰更适合现下的农事指导书册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与他一同负责此项的还有一位前年的进士,混了三年才混成同宋景茂这样的新人一个起点,是个不得志的,基本上升迁无望也就是个老死在翰林院的结局。 宋景茂才坐下没多久,同他一起编撰书籍的前辈便到了,笑呵呵同宋景茂打招唿,「宋吉士来得早啊。」 宋景茂点点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冯吉士最近来得也很早。」 冯吉士绝口不提皇帝每年这个时候要视察之事,随口道:「这不是天儿一天天暖和了嘛,左右睡不着,起得早些。」 宋景茂笑笑没言语。 他们两人共用一张长条案,冯吉士在宋景茂斜对面坐下来,顺手去拿茂哥儿放在案头的茶桶。 宋景茂抬头看他一眼,悠悠道:「这茶若冯吉士喝着喜欢,不妨到大相国寺的荣记茶斋去买,你说要南江最上等的碧螺春就是了。」 「哦,别忘记告诉他只要君山出的。」宋景茂「好心提醒」道。 闻言冯吉士的脸色一僵,握在手里的茶拿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拿起来不要脸,放下去等于是变相承认他之前不要脸的占小便宜。 宋景茂不搭理他,他不占人便宜,可对方也不要把他当成什么冤大头。 几文钱的包子都能换来门房的感激,何况是十两银子一斤的茶叶,扔进水里总还能听个响声呢。 冯吉士的脸僵硬成了猪肝色,讪讪的拿起宋景茂的茶桶,厚着脸皮道:「是嘛,改日我去瞅瞅,这茶叶喝着真不错。」 宋景茂没接他腔,专心整理着自己手头儿上的文稿,写完一页,分门别类放到弟弟做的收纳夹中。对面冯吉士光寻思着宋景茂为何突然对他态度大变,倒是没有注意到宋景茂手边这新鲜玩意儿。 半上午,翰林院大厅之中忽然一阵诡异的安静。 宋景茂微微抬头,就见翰林院大学士陪着一位中年绅士踱步进来,平素不苟言笑的大学士站在那人身后亦步亦趋,对方的身份几乎唿之欲出了。 ——况且宋景茂科举时参加过殿试,他是见过文昭帝的。 相比第一次在大殿上见到传说中的帝王,第二次再见宋景茂已经没有第一次那般紧张激动,不动声色垂眸,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埋头整理自己的书稿。 文昭帝在大厅中转悠一圈儿,随意叫了几个人考较,宋景茂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些人向帝王禀报手头上的事务,听其头头是道、条理分明,显然是准备已久。 呵呵,处处都是心思与钻营,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可言。 文昭帝甚至都没往边上走,只问了中间显眼位置的几人,听完后兴许是大致满意,没有夸赞亦未批评,只略点了点头就要举步离开—— 咚!一声。 书本落地的声音在极为安静的大厅内显得尤为突兀突然,文昭帝不由回过头循声望去,冯吉士脸上紧张出了冷汗,双腿站不住似的直打哆嗦。翰 着翰林院的考核每三年一次,若是今年头一个三年考核不过,他基本就算是被打入翰林院的冷宫了,后面几乎再无出头之日。 摩挲着手中珠串,慢慢地,文昭帝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不紧不慢踱着小步朝着声音来源之地走来。 在帝王投过来的一瞥中,冯吉士刚才的勇气尽丧,扑通!一声,腿软地跪倒在地,口中哆嗦道:「臣,臣罪该万死。」 文昭帝站他旁边,居高临下地睨视他,听不出喜怒道:「不过是一本书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哪就至于罪该万死了。」 闻言冯吉士心中狂喜,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战战兢兢伏肩塌腰姿态不能放得再低,等待皇帝问话。 翰林院众人无不向其投去鄙夷的目光,千年的王八装什么鳖呢,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当谁看不出来? 竟也敢在圣上面前耍心眼儿。 文昭帝的目光这时却是落在了对面站立的宋景茂身上。 皇帝现下已经亮明了身份,宋景茂不敢怠慢,下意识一拱手,拱手到一半儿感觉不对,意识到眼前之人乃是大夏的皇帝,遂又曲膝跪下,朗声道:「翰林吉士宋景茂参见陛下。」 皇帝起初注意到宋景茂是因为对方的容貌出色,这会儿听他自报名姓,捋了捋须道,「宋景辰跟你什么关系?」 宋景茂微微垂首,回道:「景辰正是家弟。」 文昭帝点了点头,徐徐道:「别跪着了,起来回话吧。」 跪在一旁的冯吉士闻言脸色煞白,按在地上的双手哆嗦着蜷缩起来,指甲扣破手掌心,合着他这是用自取其辱的方式为他宋景茂做了嫁衣? 他好恨! 旁边宋景茂依言从容起身,文昭帝坐到旁边椅子上,道:「你弟弟是个有灵气的。」 宋景茂一拱手:「臣替家弟谢陛下称赞。」 文昭帝瞧他不卑不亢的样子,笑了笑,冷不丁问道:「朕瞧着其他人见了朕都是一副如临大敌诚惶诚恐模样,你倒是与他们不同。」 旁边陪同文昭帝的大学士不由苦笑,好嘛,陛下上来就是给这小吉士一道送命题。 皇帝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朕之龙威对你似乎不起作用,这是何故? 第二层: 文昭帝这是公然为宋景茂拉仇恨,在坐之人都是庸俗之辈,独独你一人为卓然不群的天山雪莲花? 宋景茂忙撩袍跪下:「臣惶恐,天子威严,景茂如何不惧?只臣比同僚们更会装镇定罢了,陛下若仔细看,臣袍下的双腿抖如筛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抖如筛糠么? 皇帝总不可能真撩开人家袍子看人腿是不是真抖,文昭帝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来,你与你弟弟俱都甚好。」 顿了顿,他又道:「你最近在做哪些方面的事务?」 「回陛下,臣最近一直在整理农事方面的书籍文稿。」 想到最近大旱引起的粮食短缺,文昭地不由道:「民以食为天,农事之重关乎社稷,你可有何心得感悟?」 宋景茂:「回陛下,农事关乎天下百姓一粥一饭,臣弟常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臣从未入得田间地头,只是汇集书中前人经验,不敢随意妄言心得感悟。」 「你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文昭帝不自觉咀嚼重复着宋景茂的话。 宋景茂道:「是的陛下,臣弟虽年幼,可臣总觉他这话极有道理,臣弟之前发表那番「牛论」不知道翻阅了多少书籍资料,更是不辞辛苦去到农户中拜访调查,才得出结论。臣弟应陛下的旨意写那牛论之时,我等兄弟三人更是字斟句酌,唯恐有负陛下,更恐误天下农事。」 翰林大学士站在一旁简直要给宋景茂鼓掌了,借了兄弟的光,反手就把兄弟在皇帝面前夸赞一番,如此兄弟二人全俱都得了皇帝的赏识,往后相互扶持,互惠互利,这格局不就打开了。」 皇帝听闻宋景茂此言感动之余莫名有一丢丢羞愧之意,人家孩子这般当回事儿,自己却看都没看人家递上来的策论,属实有点儿对不起小娃。 想到此,文昭帝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近日国事操劳,倒是还未来得及观看。」 宋景茂忙道:「家弟在家中茶饭不思,日日盼着陛下给他的回信儿,后来臣同他说陛下日理万机每日有看不完的奏章,操劳不完的国事,中州老天爷不下雨陛下要操心,南边老天爷下起雨来没完陛下亦要操心,定是还没有时间看到他的策论。」 说完,宋景茂忽然指了指自己书案上的收纳夹,道:「臣弟听闻陛下要处理的事情如此之多,又如此之杂,钻研数日,便弄出了这收纳夹来。」 「收纳夹?」文昭帝的目光随着宋景茂的手指落到宋景辰发明的收纳夹上。 宋景茂俯身道:「可否让臣为陛下演示用法?」 文昭帝身子朝一旁侧了侧,道:「你来。」 文昭帝身旁侍卫见宋景茂靠近皇帝,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宋景茂见状取过收纳夹,身子朝后退了退,在距离文昭帝不远不近处站定,「陛下请看。」 宋景茂拉开书夹,道:「臣最近整理有关农事方面的文稿,这农事涉及到方方面面,诸如如何选种,如何耕种,如何改善土地,如何应对天灾虫害等等,臣在整理前人书籍时便把相对应的内容誊抄分类放入这夹子不同的分层里,既便于整理查找,又便于对比查漏,如此长期下来,不知可节省多少时间,器物虽小,却十分实用。」 文昭帝被宋景茂说的连连点头,眼中异彩连连,旁边一众翰林也不由被这其貌不扬的小玩意吸引了目光。 宋景茂随意从其中一分层中抽出一竹籤来,「陛下你看,还可用书籤对每层文稿进行标註,更进一步,这书籤的头部可涂上不同颜色来代表不同分类,亦或是轻重缓急,会更加方便些。」 文昭帝忍不住兴奋地手一拍桌子道,「这东西亦可对朕的奏章进行分类呀。」 宋景茂:「家弟原本就是为陛下做的,只他不敢随意进宫打扰陛下,想着等陛下看完他的策论召见他进宫时再呈给陛下您,现下将样品给臣试用,亦是想让臣给他提出些使用意见来,方便他改进,似这等简陋之物自然不敢献给陛下。」 文昭帝是真有被小孩子的赤子之心感动到,听得连连点头,宋景茂观帝王神色,进一步道:「臣来翰林院之后,了解到陛下每日处理的奏章可分政务类、请安类、以及谢恩几个类别。」 「臣想着若能将这些奏章分门别类,请安谢恩类的奏章陛下不忙时批阅,而这政务类则按轻重缓急呈送陛下,陛下先挑最重要的处理即可。」 说到此处,宋景茂住了嘴,再往下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翰林吉士可以指手画脚的了,其实宋景茂心中所想是想建议皇帝成立一个专门整理奏章的官署,一些不太重要的奏章底下人就给处理了,而一些重要的奏章也可由大臣们给出意见后再交由皇帝处理,如此可大大减少帝王处理奏章的时间。 此时的茂哥儿还未意识到内阁的雏形在他心里悄然诞生了,凌驾于六部之上的内阁。 文昭帝对茂哥儿的建议大为感兴趣,毫不吝啬,对宋家兄弟一片嘉奖溢美之词,金口一开,茂哥儿当场升官儿,从翰林庶吉士连升两级,直升翰林院侍讲学士! 看似连升两级,实则一步登天,因为这侍讲学士是有资格进宫为皇子们讲学,并接受皇帝召见的,有了接触皇子和皇帝的机会,还发愁以后的仕途吗? 旁边的冯吉士妒忌的眼珠子都红了,皇帝直到走时都未曾叫他起来,当众出丑,且失了圣心,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冯吉士一腔羞恼愤恨委屈把帐全都记到了宋景茂身上。 周围一众人全都簇拥着宋景茂贺喜,放眼看去周围全是笑脸,全是好同僚,若刚才他们是羡慕妒忌,当看到宋景茂势头如此之盛,他们拍马不及,便只剩下巴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宋景茂没有在众人的恭喜道贺中迷失自己,更加明白所谓的人脉不过是彼此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少年头一次品尝到权力的滋味,如品美酒,欲罢不能,他从文昭帝身上看到让他心动狂热的东西——掌控。 掌控自身命运,亦掌控他人命运,掌控他想要掌控的一切。 感觉到一道犹如实质的愤恨目光射向自己,宋景茂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得罪人怕什么? 懦弱的宋景臣早就在马厩里死去了,死得一干二净,随之死去的还有那没有用的滥好人,人吃人的世上,强者为尊。 「景茂兄高升,亦是我翰林院的大喜事,不如下衙之后我等一块去范楼替景茂兄庆祝一番如何?」有人高声提议道 ,旁边人纷纷附和。 宋景茂一听是「范楼」顿时面色不喜,不过只是微微一现,很快他就调整了表情,一副小生怕怕的神情,朝着众人拱手谦虚道:「诸位好意景茂心领了,莫要再取笑景茂了,景茂不过是沾了弟弟的光,往后还有仰仗各位前辈们不吝提点。」 顿了下,他又道:「只今日景茂家中有事确实走不开,不如这样,改日景茂做东宴请诸位,感谢各位前辈这段时间对景茂的帮助提携之意。」 宋景茂双手合十,满脸谦卑之意,说话却是滴水不漏。 皇帝前脚刚封赏了他,正式的圣旨都还没下来呢,他傻了才会跑去范楼与人大肆庆祝,传出去未免成了得志猖狂之辈。 为陛下分忧乃是为人臣子分内之事,皇帝赏赐你是你的福分,不赏赐是你的本分,得了赏赐便跑去庆祝,一片「忠君」之心未免显得不纯,落到皇帝耳朵里对他不是什么好事儿。 后面他要宴请众人,那是表示他合群儿,非曲高和寡不好接近之人,说成是答谢各位前辈提携之恩,是告诉众人我宋景茂得志不会亏待对我有过帮助之人。 你们现在对我是没有帮助,这不是以后路还长着吗。 斜阳西下,朝霞满天。 宋景辰同宋景睿、郭午几个勾肩搭背地往书院外面走,一抬头儿,看到大哥站在书院门口朝他们笑呢。 「大哥!」 宋景辰跳起来朝着宋景茂挥挥手,拉起睿哥儿朝大哥跑来,郭午也跟着跑。 宋景辰:「大哥你怎么来了。」 宋景睿:「大哥。」 郭午:「大哥好。」 宋景茂摸摸弟弟的头,笑道:「今晚咱们不回家吃饭,大哥带你们吃酒楼去。」 「为什么?」 「先保密,待会儿告诉你们。」 「大哥,你给我吃酥炸泥鳅。」 「那东西吃泥长大的,不好吧。」宋景茂迟疑道。 宋景辰斩钉截铁:「大哥好得很呢,泥鳅从小到大都是钻来钻去,大哥你看,就像这样这样。」宋景辰夸张的扭来扭去,道:「动的越多,肉质才越鲜美,就像猪前蹄比猪的后蹄好吃,猪耳朵摇来摇去才筋道。」 郭午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大哥,还有猪尾巴甩来甩去也好吃。」 宋景辰:「郭午,你的尾巴呢?」 郭午下意识回头儿看自己身后,宋景辰哈哈大笑,郭午气得作势要打宋景辰,宋景辰哧熘钻到宋景茂身后沖郭午做鬼脸。 郭午跟宋景茂不熟,有点儿憷他,宋景茂笑着轻敲了一下弟弟的脑门儿,道:「调皮,不准欺负郭午。」 郭午见宋景茂替他说话,立马顺杆儿往上爬,往宋景茂身上一贴,「大哥,你要给我做主,辰哥儿他欺负我。」 宋景茂:「……」 见过自来熟的,从未见过如此之自来熟的。 …… 这边文昭帝回了宫着急忙慌翻找宋景辰递上来的策论,边找边抱怨旁边大太监张公公不提醒他看,张公公快委屈死了,心说谁能想到您对一个八岁小孩子写得东西上心呢,一边委屈着,张公公暗自长记性,以后宋景辰递上来的东西第一时间提醒陛下。 第142章 辰哥儿策略 文昭帝终于在一沓子书稿奏章中翻到了宋景辰递上来的那本策论, 说是本子,不如说是折页,封皮上写着:「皇帝陛下亲启」 几个大字。 就这几笔字写的,文昭帝看得直摇头。 实话实说, 宋景辰的字得看跟谁比, 跟他们数理班的孩子比, 写得真不算很糟糕, 同科举班的学生比,真不咋地。 若是同文昭帝这样的书法大家比,那还是别比了。 大夏朝选用人才有四好, 长得好,说得好, 干得好,写得好。 满朝文武的书法没有一个是看不过去的,尤其臣子们都知道皇帝酷爱书法,私下那更是勤学苦练, 不求被皇帝待见, 但绝不能让他讨厌, 书法不好恰恰是文昭帝所不能容忍的,所以, 满朝文武不说个个都是书法家吧,那也差不到哪里去。 文昭帝看惯了好的, 再看宋景辰这两笔小字儿, 当真是「耳目一新。」他指着封页上的几个大字对张公公道: 「这宋家倒是个实诚的,没有找人替小孩子代笔。」 张公公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看你顺眼,不好也是好, 看你不顺眼,好也是不好,好坏还不全是帝王的一句话。 张公公忙陪笑道:「是啊陛下,老奴看这孩子的字虽无定势,却也笔画舒展开放,颇有洒脱自由之意,加以时日多加训练,必能写出一手好字来。」 文昭帝点点头:「辰哥儿如厮美玉,如何能缺了一角,这样,把朕这里的字帖拿去几幅叫他临摹,就让他从楷书练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叫他每日临摹一篇,月末把临摹好的字拿给朕看,顺便叫翰林院那几个书法不错的老傢伙抽空给指点指点。」 张公公忙称是。 文昭帝打开折页,通扫一眼,不由揉了揉额角,又把折页递给了张公公,道:「算了,还是你来念给朕听。」 张公公嘴角抽搐,看到了吧,这实诚虽好,可实诚他不受用呀,以陛下对书法一道的品味,看到辰哥儿这两笔小字儿能不如鲠在喉? 文昭帝在御案后坐下,张公公展开折页开始念—— 耕牛者,农事之本,百姓所仰。 其筋角为弓弩,皮囊为帐幕、甲冑、履靴之属,可利军备。 功用之大,利国利民。 然,歷代皆不解牛之乏,何也? 曰有四难—— 一曰:一牛三四载始成,一载得一子,不利繁衍。二曰:饲牛所费甚大。需粟草水源之多,且疫病威胁不绝,养之不起。三曰:耕牛惟春夏而用,忙则不足,闲则皆废,亦民所不愿。四曰:今市上一牛十银,屠之则肉值三十,虽禁屠牛,利之所在,难以制止。 是故,吾亦不能解此千古之难也。 张公公:「……」 文昭帝:「……」 宋景辰这段话开篇先讲耕牛的用处很大,又讲歷朝以来养牛面临的实际困难,最后来一句,前辈们全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自然我也解决不了。 文昭帝摆摆手,「接着给朕念,朕倒好奇这孩子后面怎么同朕交差。」 张公公依言继续—— 然,事无绝对,本末相因,人之用牛,用其力大,若思省力之法,岂不亦减牛之需乎?今二十亩之地得养五口之家,若得一亩养一人,岂不亦脱牛之依乎? 粟多,且农有余粮余财,养牛之困岂不自解乎。 宋景辰这段话简单来说就是虽然养牛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但我可以想办法减少对耕牛的依赖,如此也算变相解决了地多牛少的问题。 如何解决对牛的依赖呢,两方面:第一想办法让农耕更省力,第二提高粮食产量。 以前老百姓种二十亩地才能养活一家子,没有牛帮着干活,单纯靠人力种二十亩地自然很难,但若是四亩地就能养活一家子人,岂不是就不必非得用牛了? 农耕省力,亩产提高之后,老百姓手里自然就有粮有钱了,养牛的难题也迎刃而解。 文昭帝来了兴趣,说得好,既然养牛的困难无法克服,为何不想办法减少对耕牛的依赖呢? 见帝王目光灼灼,张公公继续往下念—— 然,此上种种,不离格物之道。故,朝廷当重格物之才,是为百年之计。 听到这句话文昭帝乐了,绕一圈,合着你这是给朕画大个饼顺便再往陈宴安那数理书院上贴金呢。 你倒给朕说点儿实在的,告诉朕如何使农耕省力,如何提高粮食产量? 文昭帝示意张公公继续。 张公公:「辰之建议,需徐徐图之,静待花开,绝非一日之功,若论立杆见影之法,辰有一策……」 文昭帝精神一振,好奇小孩所说立竿见影的良策是什么。 大殿中,张公公抑扬顿挫的声音继续着,文昭帝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化,直到张公公话音落地,文昭帝霍然起身,拍案叫绝! ——妙,妙,实在妙极,好一个分期付费! 实难想像此为一八岁幼童所写,当真是天降奇才。 皇帝在御案后来回踱步,显得兴奋激动。 张公公道:「陛下,这策论上署名处写了宋家兄弟三人。」 文昭帝摆摆手,「即便是兄弟三人所写,能反其道而行想出减少对耕牛依赖的主意,非辰哥儿莫属,处处不忘给陈宴安那数理院贴金的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 「陛下圣明。」 「不过这后面所说『分期付费,官家出租』的谋略倒不像是他一个八岁孩子能想出来的,当是他哥哥的主意。」 「不过此等奇思妙想,说不得哥哥也是受了弟弟的启发。要知上次辰哥儿在书院那番话亦是如此,辰哥儿此子,四字可概之——」 打破常规! 皇帝龙颜大悦,张公公乐得锦上添花,跟着一块儿勐夸,心里却不由感嘆:什么叫来得好,不如来的巧。 宋景辰的策论写得好吗? 当然是好的,尤其是他这个年纪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尤为难得。 但你写的好,皇帝就要赏识你吗? 不尽然。 皇帝什么样的好策论没有见过,满朝文武有几个人没点过人之处? 为何独独宋景辰能让皇帝龙颜大悦,还不是皇帝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发愁粮食,人正饿的时候上菜自然是格外香。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小孩正合了皇帝的眼缘,皇帝重用一个人不代表会喜欢他,但皇帝喜欢谁,必会重用。 …… 拜小孩制造那滴漏水钟所赐,秀娘对三郎和辰哥儿回家的时辰把握的极准,每次都是在滴漏上的浮标卡到申时与酉时中间位置时,爷俩前后脚进门。 今日这水钟的浮标都卡到酉时,三郎到家好半天了,辰哥儿咋还没回呢? 宋三郎也有些纳闷,放心不下儿子,就要出门去迎迎,还未起身就听见外面廊下李把式激动的叫喊声: 「恭喜主家,贺喜主家,天大的喜事呀,咱家大公子高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听到外面动静,宋大郎第一个拄着拐从屋里一瘸一拐地跑出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还没好利索呢,王氏怕他又摔倒,忙紧地从后面跟出来搀住他胳膊,宋大郎急声道:「什么高升了,高升什么了,茂哥儿他人呢?」 李把式忙一拱手,满脸喜色道:「大爷,皇帝陛下今日巡视翰林院,亲自提了大公子的官儿,说是升为,升为……」 李把式一着急把宋景茂同他说的官职名给忘记了。 可给宋大郎找急的,一迭声催促道:「茂哥儿升了什么官,你倒是说明白呀。」 李把式抓耳挠腮急出一头汗来,越急越想不出来,明明感觉话就在嘴边儿,这会儿一家子都出来了,宋二郎凑过来提醒道:「我们茂哥儿如今是庶吉士,可是升了翰林编修?」 李把式摇摇头。 宋二郎倒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道:「难道是翰林侍讲学士?」 闻言李把式勐点头,「对!对!对!二爷说得没错,我听景茂公子说的就是什么侍讲学士的。」 秀娘眨了眨眼,不由拉着宋三郎的袖子,好奇道:「三郎,这侍讲学士是干什么的,几品官呀?」 宋三郎笑了笑,道:「依照我朝法度,庶吉士并无品级只能算是预备翰林,正常来讲预备翰林通过考核之后方可升编修,再由编修一点点往上升,茂哥儿这是被陛下破格提拔直升翰林侍讲,乃是从五品的官员。」 「五、五品!」 秀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喃喃道:「那岂不是茂哥儿比你的官还要大。」 宋三郎笑道:「这是自然,为夫只是不入流的八品小官,不能同茂哥儿比。我朝进士七品起步,茂哥儿连升二级,确切的说是连升三级,当是皇帝对茂哥儿极为看重才会如此破例。」 听三郎如此一说,一家子更为激动,宋大郎跟个孩子似地扑在老太太身上,抱着老太太肩膀,眼圈儿红得不行,哽咽道:「娘,茂哥儿他出息了,他真出息了。」 老太太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然激动但也不像宋大郎这般失态,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是啊,我大孙子是出息了,瞧你这当爹的没出息劲儿。」 宋大郎老脸一红,别过脸去。 王氏亦是激动不已,问李把式,「茂哥儿呢,茂哥儿怎么没回来。」 「大公子带着两位少爷去吃酒楼了,说是庆祝一番。」 「这孩子,咋就他们仨一块庆祝,这么大的事不得一家人热闹热闹,他去哪个酒楼了?」 李把式正要回话,宋三郎开口道:「大嫂,茂哥儿做事向来有章程,他这般做定是有他的道理,不若等他回来,找个时间我们一家人在庆祝。」 「对对对,我们先别激动,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就突然连升两级了,回来问清楚为好。」宋大郎贊同三郎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一家人拥着老太太去堂屋小厅等着仨个小的回来。 这边宋景茂带着仨小孩上了京城才新开业不久的薛家酒楼,萧楼易主落到范家手上几年后经营不善,地位大不如前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背后隐隐有皇后娘娘同太子的背景,仍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 薛家酒楼同萧楼开在同一条街上,实际上京城有名气的酒楼几乎全都开在大相国寺周边。 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点儿,楼里声音嘈杂,一楼大厅几乎坐满了人,小二端着酒菜在上下楼之间快速穿梭,宋景茂带着人往楼上雅间走。 跟着哥哥往楼上走时,宋景辰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想的那「回锅肉」还没来得及研究呢,回头儿还得搞起来。 一行人上到三楼,周围明显安静下来,因为没有提前预定位子,雅间儿这会儿是没有了,不过靠窗的散座还有,酒楼伙计热情招唿着几人落座,一一倒上茶水笑道:「咱们楼里请来的掌勺厨子做羊肉一绝,各种羊肉信手拈来,几位可以试试我们大厨的拿手绝活——清炖羊肉。」 羊肉有膻味儿,敢拿「清炖羊肉」做招牌,可见确实是个不凡的。 宋景茂接过对方送上来的菜单,粗扫一眼,道:「那就来一份清炖羊肉,另外再来一份红烧泥鳅,一份凉菜一份素菜就好。」 郭午听得一愣。 他爹每次请客都是大手笔,客人吃四个菜饱,那绝对要点八个菜,宁可浪费,绝不可让盘子里的菜见底儿,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请客这般抠门,就点这几个小菜? 郭午目光闪了闪,心说大哥看着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怎地做人这般不排场。 小孩藏不住表情,宋景茂朝他笑道:「如今中州大旱,数百万百姓面临食不果腹、甚至缺水断食,小午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人,大哥便也不与你见外了,咱们几个够吃就好,不好浪费。」 宋景茂虽初入官场,却也懂为官之道,在外的一言一行当慎重,尤其是风头正劲时,他被皇帝如此破格提醒,不知多少人羡慕妒忌恨,等着挑他毛病呢。 此处不是雅间,外面人多眼杂,且能来这楼里之人皆为士绅名流,尤其是二楼、三楼的人更是不简单,小心使得万年船。 听宋景茂如此说,郭午忍不住脸一红,明白自己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 辰哥儿同睿哥儿看向大哥的目光皆为敬佩,宋景辰想着自己刚才满脑子烧泥鳅,红烧肉,小脸儿不自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宋景茂摸了摸他头,笑道:「坐着别动,一楼有卖冷饮子的茶娘,大哥去给你们买。」 宋景茂起身正要往下走,镇国将军府的人上楼了。 第143章 仇人见面 狭路相逢, 昔日仇人在楼梯上走个顶头。 昔日挺身而出,马蹄下救人的瘦弱小帐房如今已是身长玉立,一袭圆领长袍,腰系革带, 站在光源处, 远山般朦胧清致, 叫人不敢小觑。 马厩之事对茂哥儿来讲是他不能承受之辱, 但对镇国将军府的少爷刘宗来说不过是小小贱民惹怒了他,被他顺手教训两下,没要对方的命, 对方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刘宗这不是强词夺理,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毕竟他价值千金的宝马都废了,对方几条命都不够赔他的。 几年过去,他早就将这事儿忘到了脑后,加之茂哥儿从少年到青年容貌有所变化, 身形气质以及穿着亦与从前大不相同, 刘宗并未认出对方。 倒是刘宗身后一人与茂哥儿认识, 这会儿看见,笑着沖茂哥儿拱了拱手, 「巧了宋兄。」 宋景茂清淡地笑了笑,朝对方抱拳回礼, 「郑兄。」 刘宗这会儿目光上下打量宋景茂, 感觉这人好像有儿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朝旁边姓郑的问道:「这位是?」 「宋兄乃与在下同为一殿进士,名景茂, 如今正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前途不可限量。」 庶吉士?那就是半个翰林喽。 刘宗眼珠转了转,一抖手中附庸风雅的摺扇,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道:「原来是宋吉士,久仰久仰,在下镇国将军府刘宗,不若一道入席,喝上几杯。」 几年的时间过去,刘宗也并非全无长进,刘家气势盛时不需要他动脑子,为所欲为就行了,这几年刘家被皇帝压制得狠,军权一削再削,他行事自然也不敢像从前那般不考虑后果。 尤其如今朝堂上靖王与太子两派的人斗得厉害,他更不敢给靖王惹事。 宋景茂站在台阶上,看着刘宗,眼前人的嘴脸与当年那张嚣张狰狞的面孔逐渐重合,慢慢地,他唇边勾出浅浅的弧度来—— 青年就那么很有意思地凉凉一笑,再多情绪都听话地收于他柔谲的眼尾中。 周围人被茂哥儿这一笑晃了眼,有知道他底细的人忍不住暗贊,真真有其祖父宋玉郎的遗风。 刘宗对茂哥儿亦是好感大增,伸手就要拉茂哥儿一块上楼饮酒,宋景茂不着痕迹避开,略一拱手,笑道:「刘兄盛情,在下心领,不过今日带着家里几个孩子出来,着实不便饮酒,改日定当陪罪。」 「宋兄如此年轻,竟已然成亲了么?在下还想着家中有哪个妹妹与宋兄般配呢。」人群中有人玩笑道。 宋景茂尬尴一笑,也不解释,一抬手,「诸位先请,家里的小祖宗们等着在下出去买冷饮子,久去不归,定要大闹,在下先行一步。」 众人闹笑,宋景茂急匆匆下楼,背过身去,眼中再无一丝温度。 冷饮子买回来,饭菜已然上桌。 「大哥,你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宋景辰道。 「刚才遇见个熟人,与人说了两句话,你们都饿坏了吧,快吃吧。」 宋景茂给几个弟弟盛羊汤,仨小孩脸一红,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刚才大哥不回来,他们就全都傻等着,谁也没想到盛汤这事儿。 这家酒楼清炖羊肉确实一绝,有点儿类似于火锅,上下两层,上层是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双耳铜锅,下层则腹部镂空,透过镂空的孔洞可以看到红红的炭火忽闪忽闪的,噼啪作响。 炭火烧得旺,却并无多少烟气出来,可见用得是价格不菲的无烟炭。 锅里炖着的是带肉羊棒骨,奶白色的羊汤上撒着红色枸杞,还有些许长短形状不一的菌菇,旁边放着两盘大理石纹样肥瘦相间,切得极薄的肉片,可以涮着吃。 郭午只看一眼就说这是羊上脑肉,是羊身上最鲜嫩的部位,宋景茂笑着夸了他一句,举着筷子,将几片薄肉滚入沸腾的白汤中,鲜肉迅速收拢捲曲,由红转白—— 成了,这会儿吃火候刚刚好,宋景茂招唿几个弟弟快吃,顺手夹出一片来,蘸了酱料放到宋景辰手边的小碟子里。 宋景辰正顾着吃他的泥鳅呢,腾不出嘴来,「哥,你吃吧,不用管我,这泥鳅做得可太好吃了。」 说着话宋景辰夹了一条泥鳅放宋景茂盘子里,又夹了一条给睿哥儿,睿哥儿拿着盘子躲,他才不想吃成天钻泥拱地的磕碜玩意儿。 郭午嘴里咀嚼着泥鳅尾巴劝道:「二哥,你尝一口准放不下,比黄鳝还更鲜美呢。」 睿哥儿坚决不吃,宋景辰把泥鳅举到茂哥儿眼前,「大哥,二哥他不识货,甭管他,咱们俩吃。」 宋景茂:「……」 宋景辰夹着泥鳅又往前递了递,「大哥,别学二哥,你尝一口试试。」 弟弟眼巴巴地递到嘴边儿了,宋景茂只得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宋景辰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宋景茂点点头:「很是鲜美。」 「好吃,大哥就多吃点。」 「好。」 用过饭,时候不早,几人出来酒楼,李把式正在楼下等着呢,上车后先送郭午回家,兄弟三个这才回了家。 到家之后自是一家人热闹一番,得知茂哥儿升官与辰哥儿做那收纳夹子有关,一家人越发认定辰哥儿是家里的小福星,比求神拜佛都管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宋大郎同王氏更是深信不疑,仔细想想茂哥儿一路走来每每到了最重要的人生关口,似乎总是有辰哥儿的影子,犹如神助。 尤其这次,茂哥儿简直是半只脚直接迈进朝堂。 宋景辰不是谦虚型,人家是笑纳型,有福必须享,见家里人都夸他,顺势享受起来,蹭着宋三郎和秀娘撒娇,一会儿搂着他爹的肩膀勒他爹脖子,一会儿往他娘身上靠,差点儿把她娘坐着的几凳靠倒。 总之不知道要怎么娇才好,反正就得蹭来蹭去,没骨头一样不好好站着,不好好说话,崽里崽气那劲儿没眼看。 宋三郎嘴里训斥着儿子站没站相,立没立相,实际上任由他作妖。 旁边宋大郎亲昵地把小孩揽过来,笑道:「我们辰哥儿还小呢,可捨不得给咱们立规矩,先撒两年欢儿,等过两年咱们再站有站相,立有立相,走出去谁不说我们是才貌双全的翩翩佳公子。」 宋景辰听得不自觉点头,深以为然。 秀娘看儿子那臭屁样儿,捂着嘴儿笑,道:「大哥,您可别夸他了,再夸他该找不着北了。」 宋景辰两只眼睛一闭,伸着胳膊开始乱摸,「北呢,北呢,救命呀,我找不着北啦!」 逗得一家子哈哈大笑,王氏同姜氏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救命!笑得快要喘不上气啦。 老太太亦是把头歪向一边,肩膀剧烈抖动着,宋三郎无奈抚额。 一家子欢声笑语。 等到各自回了屋,王氏伺候宋大郎洗完了脚,宋大郎不由握住她的手道:「患难见真情,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若无你精心照料,老胳膊老腿儿,还不知道要躺多久呢。」 宋大郎突然的矫情让王氏还有点儿不适应,半晌后方才笑道:「用得着我的时候自是这般说,等那日好利落了,就又不是你了。」 宋大郎:「你这张嘴真不叫男人待见,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说,也像人家娘子似的撒个娇,说些好听的来。」 王氏横眉立目,「怎么着,宋文平你这是看上哪个会撒娇的小娇娘了?」 「什么小娇娘,你说什么话呢?」 「别不好意思呀,这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抹不开的,说说你看上哪个了,我帮你迎进门儿来也好叫你得偿所愿。」 宋大郎没好气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些日子我门儿都没出,去哪里邂逅什么小娘子,再说你也不想想,我就算有那个心,我都多大岁数了,我能奉陪得起吗?」 王氏:「你看,不小心把实话秃噜出来了吧。」 宋大郎气结,被子一蒙,不想同王氏说话,不多会儿王氏把他被子掀开,「先把药喝完你再气去,等会儿药凉了冰肠胃。」 宋大郎不动,瓮声瓮气道:「不喝,你气死我算了。」 王氏推他,「你喝不喝?」 「不喝。」 「不喝硬灌了。」 「你敢!」 「以前不敢,现下我儿都是五品官了,我有何不敢。」 「反了你。」 「嗯,反了。」 王氏作势要灌,宋大郎一把将药碗夺过来,气唿唿一口焖,弄得嘴边儿都是汤药汁儿,王氏掏出帕子帮他擦掉,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宋大郎忍不住握住了王氏的手,王氏顺势伏在他肩膀,轻声道:「大郎,我们没有在做梦吧?」 宋大郎咬了她手指头一口,问她,「真的,假的?」 王氏笑了。 一夜无话,翌日,刚把家里上衙的,上学的送走,宋家就热闹起来。 翰林院的人基本上都是按部就班熬资歷,宋景茂连升两级被皇帝破格提拔为翰林侍讲,足见皇帝对他的看重,皇帝的看重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尤其是宋景茂还如此年轻。 一时间朝中听到消息的人家无不议论纷纷,这贺喜自然是赶早不赶晚,同宋家走得相近的人家纷纷赶来贺喜。 宋家并未宣扬,男人们自是不好过来,但一众女眷却可借着各种名头过来贺喜,郭大有家的,伯府大娘子薛氏、同秀娘关系不错的刑部郎中高夫人,御史曹夫人全都过来了。 张夫人虽没有亲自过来,却派贴身的老嬷嬷亲自过来送了贺礼。 当然,这些都是朝中消息灵通之人,像是宋家的族人以及王氏的娘家人那边还没有听到消息呢。 这家里来人一多,立马就感受到没有丫鬟婆子的不便之处了,妯娌三个忙着端茶倒水,准备点心小吃之类,老太太陪着人说话。 薛氏积压得那些布秀娘全都帮着处理了,只让她亏了两成不到,非常厚道了,薛氏自是感激,如今宋家又是蒸蒸日上,是以放下身价亲自跑了这一趟,她见宋家竟无一个可使唤的丫鬟婆子,心里纳闷,按理说这宋家不缺买人的钱呀。 秀娘自是看出众人的疑惑,乐得装穷,好叫众人知道他们家做生意是真不容易,知道她给这些人的红利有多厚道,秀娘笑道: 「各位姐姐们可别笑话,这不是才刚缓过劲儿来嘛,前两年赚的银子这不是又都投进去了,去年后半年才算是刚赚了点钱,还没有来得及去买人呢。」 正说着,外面传来公里太监特有的嗓音,「圣旨到!」 第144章 没安好心。 听说圣旨到, 王氏慌了,忙问老太太:「娘,这茂哥儿不在家里,如何接圣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老太太也是奇怪, 这封官的圣旨不都得是先找人过来知会一声, 让接旨的人家有所准备, 而后摆香案, 着正装出来接旨,这毫无预兆的突然就来了是怎么回事? 薛氏道:「会不会是口谕,或是陛下的赏赐之类?」 秀娘起身, 「哎呀,先别管那么多, 反正不是坏事,娘,咱们赶紧出去接旨,别让人宫里的人等急了。」 一众人跟着起身离席, 急匆匆出来接旨, 宋大郎早一步出来, 这会儿正同张公公问话。 就听张公公解释道:「陛下的圣旨是传给贵府景辰小公子的,洒家想着不能总去书院宣旨, 耽误学子们进学,就由其家人代接也是一样的。」 正说着, 见一众女眷迎出来, 张公公道:「陛下的口谕,都跪下接旨吧。」 众人唿啦啦跪下, 就听张公公道:「有子景辰,天资聪慧, 敏尔好学,童心赤诚,璞玉浑金,虽幼而为天下生民忧,今献牛策,甚得朕心,……」 吧啦吧啦一堆,后面是一连串的赏赐,一家子忙叩头谢恩,秀娘在下面都听晕乎了,这说的还是自家儿子吗? 都快夸成一朵花了,明明她都觉得小崽子臭毛病一堆,在外人眼里怎么还就这么香了呢? 说完正事儿,张公公又笑呵呵说起宋景辰书写的事,他自然不会说辰哥儿字写得不好,只说是皇帝对辰哥儿极为看重,末了又道: 「陛下将亲写的字帖送于小公子临摹,着其每日临摹,月末交由陛下亲阅,又着翰林院的几个书法大家亲自指导,如此恩宠,咱家当差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尔等莫要辜负皇恩才是。」 宋大郎喜得连连称是,请张公公进屋歇歇,喝杯茶水再走,张公公略顿了一下,笑道:「也好,天气干燥,洒家也真有点儿口渴,那就不客气讨上贵府一杯茶水了。」 「公公太过客气,快里边请。」宋大郎一瘸一拐带着人往花厅走,张公公顺口道:「你这腿是?」 「前些日子不甚摔倒,不妨事的。」 「原来如此。」张公公呵呵一笑。 宋大郎一个不如流的小官自然不认得张公公这等权力中心的人物,更不知晓他在宫中地位连皇子都要给几分薄面,只道对方是寻常管事太监,因为不知,所以表现得倒是得体大方,不卑不亢。 他不知道,伯府的当家娘子薛氏却是心里清楚的,她还没从皇帝对宋景辰的喜爱中清醒过来,就看到这位朝廷上下人人畏惧的御前大太监同宋大郎言笑晏晏,一副拉家常的架势…… 简直不敢想这皇帝对宋家兄弟到底有多喜爱。 压下心中妒忌,薛氏把秀娘拉到一旁,凑到其耳朵边儿,低声耳语几句,秀娘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忙小声问薛氏道:「好姐姐,你快告诉我这该是怎么一个规矩,给封多少银子为好呀。」 薛氏想卖个人情给秀娘,同时显摆出她的能力见识,好趁机拉拢利用秀娘帮她赚银子。 但她并不想真的帮秀娘,她明知宫里的太监没有不贪财的,子孙根都没了,不贪财他们贪什么呀,这位张公公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不贪小财而已。 虽说他不贪小财,但他可以不要,你不能不给。 他不要那是清高。 你不给,那就是你不懂事儿、不孝敬、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宫里的太监最怕的就是你瞧不起他。 薛氏道:「我的傻妹妹,人家可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红人儿,哪里在乎你那点银子,是那么个心意就行了,你给多了,人家还当你有事让人家办,不敢收下呢。」 秀娘忙拉住薛氏的手道:「哎呀,薛姐姐,你快别卖关子了,都快急死妹妹了,这心意多少才算合适,我这心里一点儿参照都没有,姐姐快告诉我,依照伯府的经验,到底多少才合适呀?」 薛氏道:「这就看你了,一般来说不会低于三十两。」 秀娘感激道:「多谢薛姐姐指点,你先进屋歇着去,咱们姐妹待会儿再唠,我这就速去准备。」 快去快去,咱们又不是外人,你跟姐姐客气什么。」薛氏朝秀娘摆摆手,让她自去。 秀娘刚要走,薛氏又拉住他,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别傻乎乎的,给人家的时候话说得好听些,你就说给他的喝茶钱就是了。」 秀娘对薛氏的好感大增,用力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着追上老太太,把薛氏的话转述一遍,老太太出身大家族不假,亦是被当成当家主母培养,一些官场上的迎来送往她是了解一些的,但关于太监过来传旨给包多少银子她还真不清楚。 老太太寻思着这种事儿亦不算什么秘密,回头儿用心一打听就都明明白白,薛氏不至于骗自家儿媳妇,点了点头,道:「宁多勿少,凑个整,给一百两吧。」 秀娘点了点头,自觉自家比行情高出这么多,应该是很可以了,再高了,就如薛氏所说,不合适。 婆媳俩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唯独没有想到一点,给多少那不得是看人下菜牒,一百两银子对位高权重的张公公来说,那真就打发要饭的呢。 张公公自然瞧不起这点银钱,只不过不收倒驳了对方的面子,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等带人出了宋府,张公公把宋家给的一百两银票顺手给了下面人,道:「你们几个拿去喝茶吧。」 几个小太监喜笑颜开,连声倒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虽说心里很清楚宋家人并不知晓他的身份,这一百两按照规矩也不算少,可拿惯了大头的张公公仍不免有些不满,心道,这宋家虽得了圣宠,却无甚家底,往后不得罪也就是了,犯不着太为其卖力,何苦呢,讨不得什么实在的好处。 张公公一行人走后,宋家的气氛又热烈起来,全都是道喜夸赞的。等到下午,宗族里的人也都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人络绎不绝,宋家热闹喜庆极了。 门厅冷落的是宋长志一家子。 这次轮到他们一家子被族人嫌弃了。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宋家人其实对宋长志一家除了装鬼吓唬那一次,还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连宋文峰在宋三郎手底下干活,只要老实听话,宋三郎亦未对他过多刁难。 然而宋家自身的发达已经是对宋长志最强有力的回击,宋长志听到消息后再也不能好了,其实这几年眼瞅着宋家整整日上,他就没痛快过一天。 宋家人的做法看在族人眼里,越发觉得玉郎这一家子仁义,他们才是真正可信任之人,可以带领宋氏一族走得更好。 傍晚,等到宋家的男人们回了家,直被眼前的架势吓到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自家就连院子里都站满人了,宗族里的人不敢随便跟茂哥儿闹哄,茂哥儿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从五品翰林官呢。 还有就是茂哥儿往那儿一站,莫名就叫人闹不起来,这孩子看着热乎,凑过去又感觉冷。 辰哥儿就不一样了,笑起来嘴边儿还有个小浅浅的小酒窝,讨喜着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笑眯眯朝着小孩伸手。 宋景辰简直落荒而逃,太热情了,就算是他也招架不住呀。 宋家的院子,灯火通明,一直到晚上亥时左右才算是清净下来,一家子人都累够呛。 但累且扬眉吐气。 忙活一天,一家子都想洗个澡,家里两个大锅都不够烧水的,秀娘让宋三郎同辰哥儿先洗,她等等而再洗,这家里买些人手帮忙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宋三郎打小惯出来的毛病,宋景辰每次洗澡都得泡够了,玩够了,他才肯好好洗,墨迹还费热水,宋三郎给他添了三、四次热水,这祖宗才算一脸满足的出来。 三郎又给他擦干头髮,擦头髮的时候宋景辰还不老实,说是洗完澡肚子饿,得吃着东西让宋三郎给他擦,可是不能委屈了他自个儿的肚子。 头髮给擦干,肚子给餵饱,又给喝了点水,这才算把小孩打发了。 宋景辰被皇帝那番话夸得有点儿飘,完全不困,跑去一样样清点皇帝赏赐给他的好东西,一副「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的抠门儿小模样,却假装看不见皇帝给他的字帖,明日有愁明日忧,今天绝不发愁明天的事儿。 等一家子全都洗漱完毕,已经是半夜了,秀娘催促儿子赶紧回自己屋睡觉,别跟这儿得意了,宋景辰往宋三郎背上一蹿,两只手搂住他爹的脖子,那意思是让背过去。 秀娘朝儿子翻了个白眼儿,嗔道:「有本事等你十八了也让你爹背着。」 宋景辰道:「我有本事,就怕我爹没本事,我可不得趁我爹还能背得动的时候让他背。」 「对吧,爹。」宋景辰歪着脑袋沖宋三郎笑。 宋三郎想收拾这逆子。 宋景辰趴他耳朵边儿道:「没关系,等爹背不动儿子的时候,儿子就背得动爹啦。」 宋三郎嘴角儿又翘起来,秀娘在后面嘟囔道:「得,一个会说好话,一个愿意听好话,娘才不操你们爷俩这旷心。」 宋三郎只笑,两只手绕过小孩的膝盖,轻轻松松把儿子背了起来。 开玩笑呢,十八就背不动了,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把儿子安置好,又陪了一小会儿,宋三郎这才落下帐子,又给熄灭了床头灯,回了房间。 秀娘这会儿已经把皇帝赏赐的东西放进箱子里小心地收好锁起来,又铺好了床褥,宋三郎褪下外衫,脱了鞋子上床,与秀娘并排躺下,秀娘道:「这一天的,可把我累坏了,累倒是不怕,有些事儿可真是一窍不通。」 秀娘把今天不知道该如何给传旨的太监封礼,多亏了伯父薛氏提点之事说了一遍。 宋三郎听得直皱眉,张公公他是知道的,之前张璟正是借着野猪之事,託了张公公的关系帮着美言之句,才有了后面皇帝宣他们爷俩进宫之事。 堂堂户部尚书都要求着的人,权力之大就不用多说了,这一百两银子就给打发了? 自家人自是没有机会认识张公公这种人,薛氏乃是伯府长媳,时常宫中行走,若说她不认识,就有些牵强了。 宋三郎笑了笑,道:「出宫宣旨有丰厚的好处可拿,这对宫里的太监来讲是个极好的差事,所以说并非什么人都能得到这样的好差事,但凡能得到的,皆是在宫里混得开的。要么自己混得开,要么他上面的人混得开,得罪不得。」 「若是我的话,我会把皇帝赏赐的贵重东西分他一些。」 秀娘惊讶道:「把皇帝的赏赐分给他?那,那不就是欺君罔上吗?」 宋三郎:「你知道是欺君罔上,他自然也知道是欺君罔上,如此,你们俩谁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呢?」 秀娘喃喃道:「你是说一条绳上的蚂蚱……」 宋三郎笑着摸了摸她头,「说对一半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秀娘忙追问,「那另外一半儿呢?」 宋三郎:「如此做的好处有二。」 「其一,你要给他塞银子,塞多少为好呢?你又不知道人家的胃口有多大,少了他觉得你羞辱他,多了会把对方的胃口养大,不若把皇帝的赏赐分他一些,既不损他的面子,又让他摸不透你的底细,御赐之物无论多少都不会辱没了他。」 「其二,你把皇帝赏赐的好东西分给他一部分,就等同于在暗示你们之间可以建立互惠互利的关系。」 秀娘:「这话怎么说?」 宋三郎:「皇帝赏赐的好东西,有你的一份,就必有他的一份,你说他愿不愿意为你在皇帝面前说好话,让皇帝多赏赐你一些?」 秀娘恍然大悟:「是了,如此,他既是在办我们的事儿,亦是办他自己的事儿,哪有人为自己做事不上心呢。」 明白过来,秀娘懊恼地一拍脑门儿,道:「薛姐姐果然是后宅中的人,没有三郎你考虑得这般周全。」 宋三郎道:「若是一般太监自然也不用这般费周折,今日来的张公公是陛下的心腹大太监,与寻常太监不同。」 「什么!人家还是心腹大太监?」秀娘勐得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自己今天做了件无比缺心眼的大蠢事!」 宋三郎扶她躺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先别激动,你今日已经做得很好,我这般说是想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猜薛氏认不认得张公公?」 秀娘正要说话,宋景辰屋子里传出一声尖叫。 第145章 挨打! 俩人听到动静慌忙起身, 宋三郎举着灯先一步到辰哥儿屋里,屋中宋景辰站在床上哇哇乱叫,胖虎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忽略胖虎嘴里正叼着的一只大灰老鼠。 宋景辰刚才起夜,刚一点灯, 就看到胖虎叼着一只大灰老鼠邀功似的看着他, 能不惊吓嘛。 虽然都是毛茸茸, 宋景辰看见老鼠, 尤其出现在自己屋里的老鼠只觉毛骨悚然。 宋三郎哭笑不得,揽过小孩,轻拍着后背安慰, 「好了,胖虎已经逮住它, 别怕,没事儿了。」 转过头三郎朝秀娘随口问道:「怎么会突然有了老鼠。」 秀娘:「也是今儿来的人多,总不能让人都站在院子里,尤其族里的长辈, 几个婶子大娘在堂屋说话来着, 这进进出出的, 门儿一直敞着,人走了, 我又忙着送客,屋门一直没关, 兴许是趁乱钻进来了。」 「看把我儿给吓得。」秀娘过来摸了摸小孩的头。 宋三郎:「左右等新房子建成就好了。」 「那你跟这屋陪孩子睡一晚上吧, 我去把被子给你们抱过来。」 「嗯。」 虚惊一场,宋三郎陪着儿子躺下, 宋景辰感觉好没面子,在野猪面前都没趴下, 被个小小的老鼠吓着了,自己给自己找补,「爹,我不是害怕老鼠,就像有人看到血会晕倒一样,我可能有点晕老鼠。」 宋三郎拍了拍他,「嗯,爹知道,你晕老鼠。时候不早,睡觉吧。」 宋景辰往宋三郎身上靠了靠,「爹,陛下对我这般嘉佳,你就没有什么话说么?」 宋三郎:「嗯,再接再励。」 宋景辰:「还有呢。」 宋三郎:「不骄不躁」 「还有呢?」 「还有就是要宠辱不惊,好的,坏的,过去的就让它翻篇儿,往前走,往前看。」 「还有呢?」 「暂时就这么多,没有了。」 「我还想听。」 「想听什么?」 「你还没夸我呢。」 宋三郎乐了,道:「皇帝对你的溢美之词还少吗?」 宋景辰坚持:「你还没有说呢。」 宋三郎揽了揽小孩的肩膀,温声道:「爹爹以我儿为荣。」 宋景辰:「爹,我也以你为荣。」 「好孩子,快睡吧,春天正长个子的时候呢。」 「爹,你也闭眼,一块睡。」 「好。」 月光如水,静谧的夜色中只有偶尔的虫鸣与身边小孩平稳的唿吸声,宋三郎闭着眼睛亦慢慢沉入睡梦中…… 翌日的早朝。 文昭帝把宋景辰提出的「官租牛」想法扔给群臣讨论,张璟带头支持。 第一:这官家出钱购买耕牛租借给农人,短期看是朝廷花了一大笔投入,可若从长期来看并不亏本,且是双赢局面,相当于是官府同农人共同分担了养牛的费用与风险。 老百姓买一头牛需要一下子掏出七八两银子的成本,这对大部分百姓来说负担不起,可若是由官家购买后在农忙时租借出去,百姓只需在使用时付出少量的租金即可,这就变相解决买不起的问题。 另外这一头牛可以反覆租借给不同的人,租金加起来,绝不会亏本。 当然,若是有人觉得长期租借不划算,亦可以签下合约,先把牛牵回家,而后按年或者是按月分期付费,当然还的时间越长,利息也会相对高一些,偿还时间短,则利息相对低。 第二、此法保证了朝廷获利,朝廷获利后便有能力购买和养殖更多的耕牛租借给百姓,百姓有了牛,就可保证地里收成,地里收成上来,既可保朝廷赋税,又可保证百姓吃喝,养不起的问题也等于是解决一大半。 张璟能想明白的问题,其他人亦不是傻子,都觉得这主意不错,纷纷好奇到底是哪个能人想出来的招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有消息灵通人士想到昨日皇帝对某个八岁小孩的大肆嘉奖,不由愕然——这总不会是他一个小孩子能想出来吧? 正好奇着,就听上面文昭帝笑呵呵道:「众卿可是好奇这等奇思妙想是那个想出来的?」 卖了个关子,他又自问自答道:「此子乃是陈宴安书院中一个名为宋景辰的八岁孩童。」 这就是当着满朝文武点名表扬了。 这种公开场合的称赞可不仅仅是排面问题,这代表了皇帝对宋景辰的态度,哪个跟宋景辰做对,呃……差不多就相当于否定皇帝肯定的人。 众臣纷纷应和,八岁小孩嘛,再怎么妖孽也挡不了朝中诸位的道,更威胁不到他们的利益,乐得夸赞一番。 只是这「官租牛」巧妙解决了养牛难题不假,可眼下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摆在面前——朝廷买牛养牛的银子打哪儿来? 此举若是要在整个大夏推行,合计下来投入的银子少不了,以前的大夏国库还行,只近几年边关不安生,虽无大仗,小冲突不断,一来平乱的银子没个三百万两下不来,每年各地赈灾的银子几百万,徵兵制改府兵制后,这各府养兵的银子一年加起来直接上了千万两。 另外还有一个大头,那就是养着各地藩王的银子亦是一笔惊人的数目,所以现在的大夏国库是真没多少余粮,没看见今年春旱朝廷有多捉襟见肘吗? 文昭帝目光扫向张璟,张璟吓得头皮发麻,他想哭:陛下,户部是真没有银子呀,中州旱灾已成定局,除去抗旱的拨款,还得有粮食赈灾呢,至少几百万石的缺口,户部都穷疯了。 心里抱怨归心里抱怨张璟那敢真说出来,抢在皇帝前头委婉建议道:「陛下,此举花费甚大,不若先将京城府地作为试点,也好总结经验得失,若做得好,再举国推行,如此亦可减少风险。」 家里有多少银子文昭帝心知肚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就依卿所见,此事就由你派人着手去办。」 张璟遵旨,文昭帝心里嘆气,满朝文武实在是缺一个会搞钱的臣子。 …… 郭大有这边正忙着筹划滴漏水钟近期开卖之事,宋三郎又给他整活儿了,要他找人做一批「收纳夹」分为高、中、低档三个档次,又特意叮嘱他做出一批特殊的来。 高、中、低档郭大有能理解,不明白这特殊是怎么个特殊法,三郎丢给他四个字:皇上御用。 郭大有懵了! 宋三郎拍拍他肩膀,笑道:「好好干,做得好整个朝廷的官员都来用咱们的收纳夹子。」 郭大有倒吸一口气,果然还是那句老话:小富靠勤,大富靠运,他运气好认识了宋三郎,儿子运气更好,同宋景辰做兄弟。 这都是命呀。 郭大有这边感嘆自己命好,宋景辰哭唧唧抱怨命苦,皇帝金口一开,他可惨了,这下练字不光是他娘盯着,全家人都盯着他练,有时候是睿哥儿陪着他练,有时候是茂哥儿陪着他练,宋三郎有闲暇的时候也会陪着练。 写毛笔字对小孩来说其实是一件枯燥之事,尤其是没有这方面天赋的孩子,什么结构、笔画、神韵,宋景辰听明白了,写不明白,写不明白他就着急,越着急越心浮气躁,练字讲究一个精心凝神,心都静不下来,又如何能写好? 越写不好,小孩越挫败。 主要宋景辰各方面太出色了,出生以来,不管他想学什么东西都能很快学会,不管他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很快得到,他压根儿就没有怎么受过挫,也没有宋景茂那种持之以恆、厚积薄发的人生体验,他体会不到努力的意义。 睿哥儿是个较真儿的,不光较真儿,孩子还喜欢打直球,陪着弟弟练字,但凡弟弟有一点儿错误或者不对的地方,立即指出来纠正,宋景辰被他搞烦了,说话开始不耐烦: 「好哥哥,求求你,你不要管我了,你写你的,我写我的,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宋景睿:「你明明写得不对,还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 宋景辰干脆毛笔一扔,往桌子上一趴,嘟着嘴巴道:「我不要长进,我就喜欢当小废物行了吧,求你行行好,放过我这个废物吧。」 「宋景辰,你给我起来,你这叫什么态度,自暴自弃吗?」睿哥儿往起抱宋景辰叫他起来写字,宋景辰偏不起来,使出千斤坠的功夫。 宋景睿抱不动他,本来想去找秀娘告状,总觉得找大人告状像是叛徒一样,心里别扭,干脆跑去找宋景茂过来。 宋景辰看到大哥过来也不答理,把头一歪,继续趴桌上,谁都不理。 睿哥儿气道:「大哥,你看他——」 宋景茂摆摆手,示意睿哥儿不要再说,又俯身在弟弟耳边低语几句,睿哥儿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兄弟俩人。 宋景辰把眼一闭,继续装睡。 宋景茂坐过来,摸摸弟弟的头,笑道:「行了,别跟你二哥怄气了,二哥亦是心里着急,觉得这么优秀的弟弟怎么能把字写不好呢?」 宋景辰闷声道:「神仙还有缺点呢,我为什么不能有。」 宋景茂笑道:「缺点人人都有,我们辰哥儿自然也可以有,不过大哥可不相信在练字这件事上你尽了全力。」 宋景辰勐地抬起头来,红着眼圈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尽力,你们凭什么说我没有尽力,我都已经很努力了,你们还要我怎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你走,你出去,大哥跟二哥都一样,你们根本不理解我,也不明白我的痛苦,你们不要烦我。」 宋景辰用力往外推茂哥儿。 只能说人与人的快乐和痛苦往往都是不相通的,比起宋景睿尤其宋景茂,辰哥儿的努力简直不堪一提,但对宋景辰来说,小孩确实已经很尽力了。 面对自己的努力不被人肯定,自己的努力没有任何收穫,不但没有收穫还被各种挑刺,这也不好,那也不是,天天被打击否定,宋景辰情绪彻底绷不住了,你们行你自己上,别拉着我! 宋景茂见小孩伤心,先是哄他,安慰他,宋景辰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执意要闹。 宋景茂也来了脾气,他同睿哥儿一样只觉怒其不争,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皇帝的青睐而不得,给你机会,你却不懂珍惜。 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废寝忘食、日夜攻读方能为自己挣得一个出头的机会,弟弟却天纵奇才,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别人拼尽全力,甚至拼了性命都不能获得的东西,老天如此厚爱,你却肆意挥霍,三叔和三婶实在是太过纵着他了。 好,你不吃这一套是吧,那咱就换你能吃下的那套。 啪!一巴掌落下。 宋景辰捂着屁股,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茂哥儿。 不疼,但叫他面子往哪搁? 主要他接受不了一向温声细语对他疼爱有加的大哥竟然打了他。 宋景茂没想真打自己弟弟,他也捨不得,但现在必须得把小孩唬住,让他先冷静下来,皇帝对弟弟的赏赐越多,期待便越高,又是送亲手写的字帖,又是送名师,还愿意为弟弟亲自批改,弟弟该如何回报皇恩? 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宋家人也不懂事吗?不把皇帝的话当话来听? 自古伴君如伴虎,皇恩浩荡的背后是君心难测,皇帝的眼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喜爱」,就算有,那也是你对他有用,是一时的恩宠,更多不过是御下的手段而已。 若要真的以为皇帝是好说话之人,看看萧家的下场就知道了,他念旧情了吗? 宋景茂故意板起脸,朝弟弟冷声道:「回去坐好,不要让大哥说第二遍。」 第146章 解决 宋景辰气鼓鼓瞪着茂哥儿, 那意思是换别人早把你按在地上揍了,只不过再委屈生气宋景辰也知道不能对自己大哥动手。 不动手归不动手,还想让他乖乖听话,门儿都没有, 宋景辰扭头就往外跑, 跑的时候还不忘推他哥一把泄愤。 宋景茂的性格绝非多事之人, 尤其经歷镇国将军府救人那次。今日若是换成睿哥儿, 他顶多劝告两句,绝不可能对睿哥儿动手。 说到底,他内心还是有偏爱的, 无形中把自己当成了辰哥儿的亲哥哥,觉得自己可以管教弟弟, 也有责任管他,此时见弟弟跑出去,才意识到自己过界了。 这边宋景辰气唿唿往外跑,一头撞进正要进屋的宋三郎怀里, 三郎忙伸手揽住他, 防止小孩被绊倒, 「着急忙慌跑什么呢,嗯?」 「路都不看。」宋三郎一天没见到自家大儿子, 笑呵呵摸了摸小孩的头。 宋景辰在他爹怀里抬起头来,委屈瞬间放大, 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宋三郎被他唬一跳,忙蹲下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儿。 「先别哭, 有什么委屈告诉爹就是了,爹为你做主。」 宋景辰往前蹭了蹭, 扑到宋三郎肩膀上脑袋一歪,他不想说话。 茂哥儿追出来,见到三郎,忙叫了声三叔,三郎点点头,道:「他这是怎么了?」 茂哥儿正要解释,宋景辰嫌丢人,他都多大了还被他哥打屁股,脸往哪搁,抢先嚷道:「你也逼,他也逼,全都逼着我练字贴,他们就只想着讨好皇帝,根本就不在乎我。」 宋景茂:「……这都哪跟哪儿?」 宋三郎抚了抚小孩的背,道:「别嚷嚷,有话慢慢说,有理不在声高不是吗?」 宋景辰不吭声了。 宋三郎道:「你先告诉爹,他们都是谁,具体些,不要横扫一片冤枉了所有人。」 宋景辰头也不回的,伸着手指头向身后点了点,那意思是宋景茂就是其中之一。 宋三郎:「嗯,还有呢。」 宋景辰:「还有二哥。」 宋三郎:「还有呢?」 宋景辰想说还有我娘,话到嘴边儿,还是算了,她娘一直都这样,有没有皇帝的圣旨都一样,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压迫,她娘是望子成龙那一拨儿的,不算。 见宋景辰半天不说话,宋三郎道:「没有了?」 宋景辰点了点头。 宋三郎:「爹清楚了,先进屋吧,茂哥儿你也跟三叔进来。」 三人进到屋里,宋三郎绕到宋景辰练字帖的书案后坐下,抬手翻了翻书案上儿子今日练的字贴,点头道:「辰哥儿今日这字写得不错,藏锋、逆入都处理得很好,若这弯折处过渡再圆融些则更佳。」 宋景辰:「啥?」 宋景茂:「啊这……」 宋三郎放下字帖,目光看向小孩,「辰哥儿刚才你说大哥同二哥都逼你练字,爹看到的事实却是你的字帖这几日突飞勐进,这点你可承认?」 宋景辰:「……」 「爹,你还是让他说吧。」宋景辰朝他哥抬了抬下巴,哥也不叫了。 宋景茂实在看不出哪里突飞勐进来,不过三叔的良苦用心他能体会,点头称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宋三郎点点头,转向辰哥儿,「字帖进步的是你,皇帝高兴,受益之人亦是你,爹且问你,你大哥二哥能得多少好处去?」 「你大哥、二哥若是为了好处,应当哄着你才对,为何又要惹你不快?得罪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宋景辰气唿唿道:「反正皇帝可比他们亲弟弟重要多了,皇帝能给他们荣华富贵,我又不能。」 这话听得宋三郎微微蹙眉,他肃声道:「宋景辰,你确定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宋景辰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宋三郎:「是不是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在大哥二哥心中皇帝比你更重要,你只是忍受不了大哥二哥因为害怕皇帝的权威就逼迫亲弟弟,是这个意思吗?」 三郎又转向宋景茂,「茂哥儿,三叔问你,若有一日你弟弟因得罪皇帝而获罪,你会因为害怕得罪皇帝而不救他吗?」 宋景茂毫不犹豫道:「三叔,景茂用性命为弟弟抵罪。」 宋三郎:「这时你怎不讨好皇帝,惧怕皇帝了?」 宋景茂:「景茂所作一切是为弟弟,亦是为我宋家,若有人欺我弟弟,害我宋家,景茂不惧任何人。」 宋三郎看向小孩:「你大哥所说,你都听见了吗?」 宋景辰把头扭向一边,嘴硬道:「我这么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谁会害我。」 宋景茂见弟弟服软,心里暗嘆,较之三叔自己差之远矣。 误会虽然解除,但宋景辰暂时还不想同他哥哥说话,宋三郎也不强求他,对茂哥儿使了个眼色,茂哥儿也知道自己刚才得罪小孩了,摸了一把宋景辰的头,出了房间。 等茂哥儿出去之后,三郎肃了神色,对宋景辰道:「刚才当着你哥哥的面,爹爹给你面子,现在只剩下我们父子二人,爹必须要说说你,你今天太不像话了。」 宋景辰蹭过去,靠在他爹膝盖上,小声嘟囔道:「是哥哥们先不像话的。」 「哥哥们纵有不当之处,初心却是为你,你若不接受,也要好好说话,这是对人家一片好心的尊重,亦是对你自己的尊重,生起气来就口不择言,只会伤害到在乎你之人,你说是也不是?」 宋景辰轻轻点了点头。 宋三郎轻轻揽过他,「若下次再这般任性,爹爹亦是不会饶你的。」说着话,他拿起书案上的黄梨木镇纸掂了掂,笑道:「你要不要先感受一下?」 宋景辰以为他爹跟他闹着玩儿呢,笑嘻嘻地伸出小嫩手来,摊开手掌心,宋三郎瞅他一眼,还真是个没挨过打的。 三郎蜻蜓点水似的在小孩手心轻拍了一下,挠痒痒似的。 「爹,不疼。」 宋三郎又拍他一下。 宋景辰:「不疼,再来。」 宋三郎再拍。 「嘻嘻,不疼,不疼。」 啪!毫无预兆地一下子,宋景辰甩着手腕哇哇大叫起来,「好疼,爹你怎么真打呀!」 宋三郎肃着脸道:「皇帝就好比爹手里的镇纸,不要因为他没有对你狠过,便认为他是慈善之人,天子一怒我们辰哥儿承受不起,咱们宋家亦承受不起。」 「难道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自然不是,那要看是对谁。」 「这么说,就算是皇帝,他也有害怕之人吗?」 「自然有。」 「他怕谁。」 「他怕得很多。」 「比如呢?」 「……」 秀娘过来叫爷俩吃晚饭时,宋景辰已经临完了今日的字贴,宋三郎把秀娘叫过来,拿着字贴给她瞧,笑道:「如何?」 秀娘哪里懂,不过看三郎的神色便知儿子写得应是当不错,眉开眼笑地点头道:「有长进。」 没有人喜欢被否定,尤其是孩子,睿哥儿总想让弟弟改正错误,茂哥儿则觉得弟弟不够上心,怒其不争,只有宋三郎最了解儿子。 他明白若要幼苗破土而出,最需要的是滋养它,而非替其扒拉开压在头顶的泥土,或是蛮力将其挖出,没有任何外部力量比孩子自身蕴藏的力量更强悍,更持久。 一家人吃过晚饭,宋三郎要辰哥儿去跟两个哥哥说清楚今天的事,宋景辰扭扭捏捏,他不想去,才刚同哥哥们反了脸,现在又去道歉,多没面子,他说他明天再去。 宋三郎不准,道:「没有非要你道歉,这件事哥哥们也有不对之处,你人过去,哥哥们就明白你心意了。」 想了下,宋三郎道:「不然爹过去串个门,你跟着一块过去,如此既不落了你的面子,哥哥们也知道你没有真同他们怄气。」 宋景辰觉得这样可以,轻轻点了点头。 「去吧,你娘今天买的樱桃酥拿上一些。」 「睿哥儿喜欢点心,我大哥喜欢干果,我再拿上些琥珀核桃仁。」 「嗯,快去吧。爹等着你。」 宋景辰跑去外屋橱柜拿点心,宋三郎站起身来,秀娘递了件外衫给他,道:「茂哥儿同睿哥儿这俩孩子真不错,茂哥儿看着咱辰哥儿长大的,睿哥儿同辰哥儿小哥俩从小玩到大,比人家外面嫡亲的兄弟还要亲上几分,咱们儿子有时也是任性了些。」 宋三郎套上袖子笑道:「左右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让哥哥们愿意宠着他也是人家的本事,就像我大哥虽是老大却最受娘宠,我虽最小,既不得娘宠,亦不受哥哥们宠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虽不受宠,如今贤妻娇儿,亦很圆满,各人有各人的命,不必强求。」 秀娘帮他系上腰间束带,打趣道:「你啊,天生就是宠别人的命。」 三郎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如何知我不是甘之若饴。」 「什么甘之若饴,爹,娘,你们说什么呢?」宋景辰拾了一小提篮小吃食跑回来了。 宋三郎拍拍他脑门儿,「没说什么,你娘说爹就是伺候你这小祖宗的命。」 宋景辰抱住宋三郎一只胳膊咯咯笑,宋三郎点了一下他额头,道:「走吧。」 爷俩进到大房里时,宋大郎正在研究他自己制作的檀香,大夏文人好焚香,宋大郎虽无他爹宋玉郎的才华,骨子里却有宋玉郎的浪漫情调,以前没条件也没心情,如今宋家的日子好了,这情调也就回来了。 一抬眼看到自家老三进来,笑呵呵道:「三郎,你快过来,你嫂子不识货,你快闻闻大哥这香做得如何。」 第147章 算计 宋大郎拉着三郎凑近他新买回来的镂空莲花纹三足小香炉跟前, 拢了一缕轻烟道:「如何?」 宋三郎俯身闻了闻,半晌道:「大哥所制薰香当是以沉香为主,加入少许麝香以及龙脑香料,沉、檀、脑、麝四香以底蕴醇厚、余味悠长着称, 自是极好。」 三郎这话听得宋大郎眉开眼笑, 完全没有听出弟弟夸的是他制香的香料好, 只字未提他制作的香如何, 人嘛,你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想听他自己想听的, 瞅大哥这兴致勃勃的上头劲儿,何必给大哥泼冷水呢, 高兴就好。 不过就是大嫂有点受罪,无他,香料配比不对,味道着实沖了些, 想了想宋三郎又道: 「说到香料, 我那里有大食国来的乳香, 此香点燃后兼有柑橘、香橼(柠檬)清香,大哥下次制香时不妨减少一些麝香用料, 以乳香代之,如此亦可中和沉香之温烈。」 「你那里竟然有大食国来的乳香么, 我听人说此香极贵, 一钱需得白银三十余两。」 宋三郎笑了笑道:「咱们商队经常同大食人做生意,比别家拿自是便宜上许多, 大哥只管拿去用就是。」 宋大郎喜出望外,不由道:「我们宋家能过上现在这般日子全是三弟你的功劳, 大哥实在惭愧。」 「都是一家人,大哥说哪里的话,家中人情往来、杂七杂八事务若无大哥、二哥出面操持打理,三郎那能像现在这般心无旁骛,今日来找大哥正有一事想要与大哥商量。」 「哦,是何事?」 宋三郎道:「举凡世家大族,皆重族学,我们宋氏一族的族学荒废已久,想着现在手里有些余钱,不若将族学开办起来,一应细节还需大哥去办。」 「三郎说得不错,独木难支,宗族强大才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本……」 兄弟二人这边闲聊着,宋景辰坐在一旁小几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王氏打络子,过了会儿,小孩道:「大伯娘我有点口渴。」 「口渴啦,等着,大伯娘给你倒甜水去,大伯娘今儿下午才熬好的枇杷糖水」王氏笑着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络子去旁边桌上倒水,宋景辰也跟着她站起来,道:「大伯娘,近日干燥,大哥也要多喝水才好,我帮伯娘给大哥也端过去吧。」 「不用,你玩你的,大伯娘自己端过去就行。」 「大伯娘你歇着,我去吧,我刚忽然想起来有事要同我哥说。」 「那大伯娘跟你一块去。」 「不要,大伯娘太小看于我,难道大伯娘是担心辰哥儿连端水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 王氏咧嘴笑道:「那好吧,你小心别洒到自己身上。」 「放心吧伯娘,我会小心的。」宋景辰从王氏手上接过托盘出了堂屋,朝着宋景茂书房的方向走去,待走到书房门口,宋景辰驻足,故意咳嗽了两声。 茂哥儿听到是弟弟的动静,起身过来拉开书房屋门,宋景辰道:「我大伯娘担心你口渴,让我端甜水过来。」 宋景茂抿唇一笑,侧身让到一旁,「有劳弟弟辛苦跑一趟。」 宋景辰将托盘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茂哥儿拉住他,「有道算学题,大哥百思不得其解,正要求助我们辰哥儿呢,你快来帮大哥看看。」 宋景辰:「我不会。」 茂哥儿揽过他肩膀「我弟弟若不会,咱们大夏就没人能算得出来了。」 …… 翌日午后,范府大小姐的闺房之中,范芷兰刚刚睡完午觉醒来,正由丫鬟们伺候着梳洗,想到这两日从外面听到的消息,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志得意满,不愧是她范芷兰看上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展露头角了。 翰林侍讲,竟然是连升三级。 呵呵,范芷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正满心欢喜,踌躇满志想着这下可以说服父亲与宋家结亲了,忽见娘亲身边的嬷嬷急匆匆进屋来,「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了,听说是要接您入宫侍疾,夫人让您赶快过去接旨。」 「你说什么?」范芷兰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说是皇后娘娘病了,要小姐进宫陪伴一段时间。」 侍疾? 侍的那门子疾,简直笑话! 范芷兰不是傻子,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难道还缺什么伺候她的人吗,非要她这个什么都不懂,压根儿没伺候过人的外甥女过去?若说皇后娘娘想念她就更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把她接进宫过,怎么这会儿就突然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左右不过是舅舅家倒台了,姨母这是想拿她这个外甥女来固宠,保住太子地位罢了。 ——想的倒美! 「砰!」的一声,范芷兰将手里茶杯摔个粉碎,咬着牙狞笑道:「当初选太子妃时嫌弃我范家分量不够,这会儿竟是想让我给太子当小娘了,可真真是我的好姨母。」 周围伺候的下人纷纷低头,喏喏不敢言,范芷兰腾得站起身来,冷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扶我过去接旨。」 范芷兰带着一众丫鬟僕从来到前厅,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孙嬷嬷,上前盈盈一礼,有气无力道:「芷兰染了风寒,脑子昏昏沉沉,只走这几步路便觉喘不过气来,叫孙嬷嬷久等,芷兰的不是。」 李氏一听女儿染了风寒,忙过来关心道:「我的乖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嘛,身体不适,你怎不叫人同娘说一声。」 面对李氏这样拆台的猪队友,范芷兰手里的帕子拧烂,勉强笑道:「昨夜里的事儿,怕娘担心,没叫人同您说。」 范芷兰话音还未落地,就听旁边范庆阳嚷道:「娘亲,我姐姐她说谎,我今儿头晌还看见她在园子里餵鱼呢,笑得可欢呢,她就是懒,不想去宫里伺候姨母。」 范庆阳总被范芷兰在他爹面前告状,范老爷发起脾气真揍他,他巴不得范芷兰被弄进宫里受苦,或者赶紧找个人嫁了滚出范家,那样就没人可以管着他了。 此言一出,范芷兰想要杀死这混蛋弟弟的心都有了,强压怒火道:「幼弟不懂事,嬷嬷见笑,芷兰因头晕烦闷确是在湖边餵了会儿鱼。」 孙嬷嬷乃是皇后的左膀右臂,陪着皇后一路宫斗过来,人老成精,又如何看不穿范芷兰这点小心思,笑道:「芷兰小姐身体不适,自当好好休息两日,等病好了再去宫里。」 她又道:「说是侍疾,还不就是娘娘想外甥女了,想让芷兰小姐进宫陪伴一段时间,哪能真捨得累着嫡亲的外甥女儿,老奴先回去復命,回过头儿叫宫里给娘娘瞧病的太医过来替芷兰小姐调理一番,相信不日便可痊癒。」 对方都如此说了,范芷兰能说些什么,只得勉强笑着福了福身,能拖一时是一时,等着父亲回来替她做主。 送走了孙嬷嬷,范芷兰瞪着范庆阳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要揍他,范庆阳忙躲到李氏身后,大声嚷道:「娘亲,你可看见了,她对我有多狠,恨不得要杀了我一样,我不就拆穿了她说慌么,她本来就说谎,生病了还有力气打我呢,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她这样的坏姐姐!」 范芷兰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盯着眼前的娘俩恨恨道:「你们娘俩一块过去,我范芷兰就当没你这个娘,更没有他这样的弟弟。」 撂下狠话,范芷兰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身后李氏抱怨儿子道:「你瞎咧咧什么,不知道她爱生气么,你非惹她干嘛。」 范庆阳:「她还有脸生气,我还气呢,娘你就知道心疼她,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娘那次不偏着你。」 …… 傍晚时分,范府的一家之主范盛下衙回来。 范盛约莫四十来岁,脸颊瘦削,眼角眉梢以及抿成一条线的嘴角俱都是微微下拉之势,周身散发着不苟言笑的冷漠之意,听闻李氏说了今日皇后娘娘派人来过来之事,几乎是立即就察觉到皇后此举用意。 李氏不高兴道:「我姐姐也真是的,当初我同她说要兰儿做太子妃死活不同意,现在为了拉拢咱们家,竟要委屈我乖女做侧妃,即便有她这个姨母护着,不也是个妾的地位吗?」 范盛听得直皱眉: 太子侧妃,你想什么呢? 皇后招兰儿为太子侧妃除了引发现有太子妃一家的不满,还有更多好处吗? 至于拉拢范家,若是范家够资格,当初早就亲上加亲了。 皇帝猜忌心极重,太子做得不安稳,皇后这是利用兰儿固宠,从而稳固太子的地位呢。 范盛懒得同李氏解释太多,也不想听她絮絮叨叨,迳自去了书房。 留下李氏在原地干瞪眼:他这什么意思?怎么听见跟没听见一样,这可关系到乖女的终身大事,太子侧妃倒也不算错,可自家那太子外甥瞧着不像个好相处的,兰儿一样是个拔尖要强不让人的,这凑一块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嘛! 李氏气得跺脚,问旁边贴身嬷嬷的意见,嬷嬷安慰她道:「老爷最疼兰姐儿,心中想是有成算。」 范芷兰亦认为父亲最是疼爱她,哭着跑到范盛的书房找他爹做主。 只是此时的范盛,心中生出无边的野望来,皇后娘娘是不能生了,可皇帝还可以生,自家闺女还可以生,皇帝的身体撑个十年没问题,届时主弱臣强…… 在野心面前,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再说了,将来女儿是要做太后的,母仪天下,亦不算亏了她,范盛主意已定,任凭范芷兰如何哭闹,不为所动。 ——那怕范芷兰以死相逼。 范芷兰终于认清了现实,在家族利益面前,她在父亲眼里只是工具而已。 范芷兰正值豆蔻年华,怎甘心伺候大她许多岁的皇帝,她不甘心做家族的牺牲品,既然如此,那她也只有最后一招可以用了。 她只有…… 宋家,最近几天王氏快要忙死了,各种明里暗里打听茂哥儿的人特别多,没人给说亲着急,给说亲的人太多也着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大夏朝皇宫里的皇子们成亲极早,一般十三四岁便成亲了,十六岁就算是晚的,民间没有皇位要继承,要晚上许多,女子十四岁开始议亲,男子一般要到十六岁,宋景茂今年刚刚二十岁,作为普通百姓算是成亲晚了,但他有官身,先立业后成家亦是没人说什么的,二十五六岁才成亲的人亦是有的。 宋景茂的意思是自己的仕途才刚起步,不着急婚事,他现在亦无心这些。 宋大郎也觉儿子前途可期,早早定下未必就合适,不若再等一等,看三年后儿子能上到什么位置,再找相匹配的人家。 第148章 陷阱 宋景茂暂不想考虑亲事, 并非推脱之词,他现下确实没有心思在儿女私情上,以他的年岁和资歷升任侍讲之职,非议众多。 皇帝此举既是破格提拔, 更有勉励鼓舞之意, 实际上整个翰林院之人并不服气, 身边皆为妒忌你之人, 你又无真本事堵住悠悠众口,想要揪你错处,处处给你穿小鞋的人一多, 想要做什么事处处都是掣肘,时间一长日子必定难熬, 他现在只想做些成就出来,既是回报皇恩,亦让同僚明白他宋景茂并非浪得虚名。 只是做什么他亦无明确目标,眼下亦只能先把手头上农书整理的事情做好, 剩下的边走边看就是了。 这日, 宋景茂下衙从翰林院出来, 才刚走出不远,忽见斜下里一青衣小厮快步跑过来, 朝他打了个揖,恭敬道:「请问您可是宋翰林?」 「你是……?」宋景茂驻足, 打量来人, 并不认得对方。 来人道:「小的受我家主人所託,前来送信, 邀您去范楼一叙。」 宋景茂疑惑道:「不知你家主人是那位?」 「我家主人与太子殿下相熟。」 对方一句「与太子殿下相熟。」暗含的弦外之音太多,你可以理解成太子本人, 亦可以理解成太子亲信,怎么理解都成,但无论怎么理解,宋景茂都不能不走这一趟。 太子又岂是他能得罪之人。 只是太子找他一个小小的翰林侍讲做什么?宋景茂满腹疑问,随人来到范楼。 范楼三层顶楼富丽堂皇的雅间内,范芷兰作一身男子装扮,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若非情势所逼,她亦不想出此下策,诳宋景茂前来。 短短的时间内,除了眼下这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实在想不出有何脱身良策,只能是赌一把。 放眼京城适龄男子,她找不出比宋景茂更合适的选择,内宅清净,前途可期,品貌更是上上之选。最重要对方家世不如自家,而她自己无论品貌、出身、才学均是佳媳之选。 不管是宋景茂还是他的家人,都没有理由拒绝于她。 而一旦进了宫,等待她范芷兰的会是什么呢? 姨母贵为皇后,又有太子傍身,她拿什么与姨母去争?就算她真能生出皇子来,这皇子又有多大的可能成为太子? 如此,既无可能成为皇后,又几乎无望成为太后,那她进宫图什么,图守活寡伺候那老皇帝么? 父亲为了他自己那一点点遥不可及,且不切实际的野心不在乎拿她这个女儿做棋子,她范芷兰凭什么就该成为父亲或者皇后手中的棋子…… 她正想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走近,随即响起叩门声,「公子,宋翰林到了。」 范芷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有请。」 「宋公子您请进。」小厮上前替宋景茂推开雅间屋门,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里范芷兰站起身来,微微一礼:「宋兄,久仰。」 宋景茂抬眼望去,并不认得眼前之人,但可以肯定眼前之人不会是太子,太子不可能对他行礼,想到此,他回礼道: 「未请教阁下高姓,不知阁下邀宋某前来何事?」 范芷兰一笑,抬手道:「宋兄还请坐下说话。」 说着话,她端起桌上茶壶,亲自为宋景茂斟满茶水递过去,「宋兄请喝茶。」 宋景茂坐她对面,心中戒备,只说了声「多谢。」并不举杯饮茶。 范芷兰见宋景茂为人谨慎,心中更觉自己没有看错人,与宋景茂攀谈起来,先是说仰慕宋景茂才华,接着便拉着宋景茂谈论起诗词歌赋。 宋景茂不知对方用意底细,哪有心情同他讨论诗词,随声附和两句便站起身道:「这位兄台若找景茂有事,还请直说就是。」 范芷兰看着他,眼里渐渐聚集起泪水,随后慢慢起身,伸手扯掉了头上白玉髮簪,一头乌黑的秀髮瀑布般铺散开来…… 宋景茂瞳孔紧缩,他终于明白对方身上的违和感从哪里来,她,她……竟是女子! 互不相识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天坑就是陷阱,瞬间一种掉入别人圈套的直觉让宋景茂陡然惊醒,他勐然起身,扭头就要往外走,却被范芷兰抓住他袍袖。 「宋兄听芷兰说完再走不迟。」 宋景茂想掰开她手指,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碰了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得沉声道:「姑娘请你自重。」 范芷兰却泣声道:「芷兰仰慕公子,心悦公子,若非被逼到绝路,芷兰绝不会想以这种方式认识公子,现下家中逼迫芷兰进宫,但芷兰心中只有公子一人。」 宋景茂听得头皮发麻,蹙眉道:「所以,你便要逼迫于我?」 范芷兰信誓旦旦:「芷兰便是死了亦不想违背心意,嫁芷兰不爱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若是换做寻常男人,大抵要为宋芷兰这般大胆的举止和表白感动了,想想都有成就感,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爱到世间礼法都不顾了,爱到为了你皇帝都不嫁,这得多爱你啊? 反过来说,你得多出众才会让一个女子对你如此呀,身为男子你能不心生怜惜? 真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惜,宋景茂不是寻常男人,他只觉眼前女子句句都是她想如何如何,她要如何如何,却从不考虑对方如何想,不考虑此举为对方带来多大的困扰。 名为痴情,实则极度自私。 情急之下,宋景茂勐地用力摔碎桌上茶盏,握着碎瓷片的利刃就要割断袍袖。 范芷兰满目梨花带雨地哀求:「宋郎当真如此狠心,对芷兰见死不救?」 眼前之人简直不可理喻,宋景茂不想与她废话,只想远离是非之地。 双方拉扯之间,宋景茂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只觉血气翻涌,头晕目眩,不止是口舌干燥,浑身都燥热不已,屋子里异常浓郁的薰香飘来,宋景茂终于反应过来,他酒水饭菜全都不沾又如何,对方有备而来,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宋景茂额头青筋隐隐浮现,咬着牙道:「你竟然下药!」 范芷兰哭道:「芷兰太爱宋郎,芷兰的一切都只愿给宋郎一人。」 范芷兰将一个大胆追求真爱的痴情女子表演的淋漓尽致,宋景茂却只觉从未见过如此以自我为中心的厚颜无耻之人。 范芷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宋景茂也是狠人,勐得将碎瓷片的利刃插入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口中疾声高唿「来人呀,救命,有人要谋杀朝廷命官!」 在范芷兰原有的计划中,若是宋景茂被她打动,她便回去同父亲说同宋景茂有了肌肤之前,逼迫父亲就范;若是宋景茂不从,她便用药控制对方,最后找一青楼女子冒充自己与他有肌肤之亲,如此她即便进宫,除了范家,她手里亦多了一颗棋子可用。 只是万万没想到,宋景茂竟然做出如此举动来! 谋杀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真出了事酒楼要担责任的,再者说来,若是楼里出了人命,谁还愿意来吃饭,外面的伙计听到动静慌忙喊人。 范芷兰气急败坏,不得不迅速钻入桌子底下躲避,她才堪堪躲好,酒楼的打手们便破楼而入,宋景茂自然不能暴露范芷兰,那样就真说不清了,指着窗户道:「快去报官,贼人跳窗了。」 宋景茂此时穿着官服呢,打手们不疑有它,追人的追人,报官的报官,酒楼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吃饭的客人们亦受了惊吓,纷纷慌张下楼,趁着人多混乱之际,范芷兰带上冠帽仓皇离去。 很快,一队衙差上楼来询问情况,宋景茂说自己与友人在此饮酒,友人有事先行离去后不久,自己正待离开,突然有蒙面人从窗外跳入欲对他不利。 衙差想要详加询问,宋景茂抚着额头沉声道:「本官饮了许多酒,又受了惊吓,现下头疼欲裂,可否稍后明日再问。」 对方脸色确实极不正常,很是痛苦隐忍的样子,又穿着五品翰林官服,衙差不敢怠慢,忙要送他去医馆看看,宋景茂摆手拒绝,请人把自己送回家。 等他到了家,已然是浑身湿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握在手里的碎瓷片不知道扎了自己多少回,宋大郎同王氏见到儿子这般模样,惊得魂儿都飞了,宋景茂靠在大郎身上,无力道:「不要声张,快,快准备冷水,越冷越好。」 秀娘从窗户里瞅见有衙差架着茂哥儿进院来,吃了一惊,忙从屋里跑出来,「大哥,大嫂,茂哥儿这是怎么了?」 宋大郎毕竟见多识广,一听儿子的话心中便有了猜测,忙抢先道:「无事,茂哥儿在外面喝多了酒摔倒,被好心的衙差给送回来了。」 秀娘知道这官场上诸多应酬,完全不喝酒也是不成,道:「无事就好,叫人赶紧给他熬些醒酒汤喝了能好受点儿。」 王氏勉强称是,搀着儿子进屋。 宋景茂这一泡就不肯从冷水里出来了,现下的天气虽说不冷,可也不是大夏天,在冷水里一直这么泡着哪能是个事儿,宋大郎担心儿子身体,不管那么多了,甭管儿子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儿,保命第一,孩子身体重要。 宋大郎这边照顾着儿子,叫王氏去请郎中,叮嘱一定要请荀大夫,不可请其他人。 王氏现在也是六神无主,忙应了一声命人备车,等到荀大夫匆匆赶来时,宋景茂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牙关紧咬。 荀大夫上前搭脉,脸色凝重,宋大郎不由紧张道:「荀大夫,茂哥儿情况如何,若实在不行我这就给他寻一楼里的女子来缓解。」 荀大夫瞅他一眼,道:「说书人的话,不过是杜撰,岂能当真,真正让茂哥儿痛苦的是其中烈性药的毒性,你找多少个女子都无用。」 「什么?! 竟还有毒!!!」宋大郎惊叫起来。 荀大夫:「不然呢?你以为一点催情之物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不过是一些江湖术士为了让人感觉药效强烈加了料,至于加什么料全看他自己良心和水平。」 「总之这种虎狼之药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好在茂哥儿年轻,调理一番,应当不会留下大碍。」 说到此,荀大夫郑重道:「这次不管他是误服还是着了别的人道,切记不可再有下次,再来一次,孩子身体就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他此话既是说给宋大郎同王氏听,亦是说给宋景茂听。 宋大郎尴尬谢过。 荀大夫又道:「老头子看着你们小哥仨长大的,在这里就多唠叨一句,对待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吃喝也好,还是其他也好,贪图一时之快总是不好,长长久久才是正理。」 宋景茂有苦不能言,只得点头称是。 荀大夫起身,对宋大郎道:「我且开了方子,你叫人去抓药吧。」 宋大郎将人送出门去,同时吩咐李把式帮着去抓药回来。 等到宋景茂喝了药,到后半夜时才觉身上的燥热爆裂之感散去一些,有了些精神,宋大郎同王氏守了他大半宿了,这会儿见儿子脸色没有刚才哪般难看了,才敢询问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范芷兰之事,宋景茂不欲多说,让家里人跟着操心,只说不甚错饮了别人杯中酒,大郎嘱他日后交友当慎重才是,宋景茂应下。 五月初,范芷兰入宫。 与此同时,宋景辰的滴漏水钟终于要开卖,小玩意而已,一家人都没太当回事儿。 第149章 家里其他人不上心, 宋三郎却深知什么叫「物以稀为贵」,这几年宋家的商队能够赚到钱,靠得就是四个字——奇货可居。 京城里不时兴的东西在地方上便是「奇货」,同样地方上常见的土特产运到京城, 便也摇身一变成为京城里的「奇货」, 宋家低买高卖, 赚的就是中间差价。 辰哥儿造出来的水钟正是这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奇货」。 …… 吃过晚饭, 宋景辰跑去睿哥儿屋里玩,三郎倚靠着床头看书,秀娘脸上敷着孙记新出的益母草面膏, 同三郎说起明日去宫中赴宴之事。 中州旱情严重,皇后娘娘在宫里举办赏花宴, 同时号召众贵妇为灾民捐银,按理说这等场合的宴会,少说也得五品以上的官员命妇才有资格参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对辰哥儿格外另眼相待, 加上宋景茂年纪轻轻便被皇帝破格提拔, 皇后竟也邀请了秀娘母子参加。 得到宫中的邀请之后, 秀娘这都激动好几天了,这几日疯了似的买买买, 从头上的髮簪到脚上的鞋子,她自己的、连同儿子的买回来一大堆, 顺带有合适的, 亦给宋三郎买回几件。 男人嘛,你要他打扮那般鲜亮干嘛?衣裳的料子好, 他穿在身上舒坦就行了。 这几日除了买衣裳、试衣裳,其余的时间秀娘几乎全都用在了背诗词上, 人家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背,就连晚上做梦嘴里都在嘟囔着各种关于花的诗词,这赏花宴准会玩儿什么飞花令之类,到时候万一能蒙上两一句,也不至于太过出丑。 就秀娘这股子头悬樑锥刺股的认真劲儿,直逼茂哥儿当初考科举,让宋三郎实在是对她刮目相看,这女子一旦认真起来,男子都得甘拜下风。 秀娘拉着宋三郎的胳膊道:「三郎,人家明天就要进宫去了,你咋还能看得下书去,我都快愁死了,人家别人家夫人娘子一个个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我一个草包,丢人。」 宋三郎放下手中的《吕不韦列传》笑道:「我不嫌弃,娘子是不是草包又关她们何事?」 「何谓草包?徒有其表、外强中干者是谓草包,吾妻内外兼修,除去诗书少读了些,哪点比不上她们,就譬如这灾荒之年,若你与她们同时置身荒野,能带领众人求生者非你莫属,你之见识与汝之见识不同罢了,何须妄自菲薄。」 秀娘听得连连点头,可是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是味儿,泄气道:「只有三郎这样认为,人家才不会这样想,自然是谁书读得好,琴弹得好才是真的好。」 宋三郎点点头:「说的也是。这读书上咱们一时半会儿是比不过人家了,不若就拿银子与她们一较高下,人家捐多少,你便十倍、百倍之,如何?」 一听这话秀娘急眼了,「停停停,你这都什么馊主意,拿里子换面子,我傻了才会这样干。」 宋三郎见她财迷样儿,直想笑,指了指手边的《吕不韦列传》道:「世人皆知吕相乃经商奇才,秀娘可知他一生之中那一笔买卖最赚?」 秀娘好奇道:「哪一笔?」 宋三郎:「吕氏一生中,所为最佳者,莫过于得嬴异人心。商贾之道,其利可计,王霸之略,其价无量。」 顿了顿,宋三郎又道:「依照茂哥儿秉性,早晚要报当年之仇,与镇国公府对上就意味着与镇国公府背后的靖王对上,满朝上下能不惧靖王势力者,唯陛下与太子尔。「 「如今朝廷用银之际,我宋家慷慨解囊,既是为君分忧,亦是成全皇后之善举,何乐不为?」 秀娘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三郎,你想的可真多真远。」 宋三郎摸了摸她头,「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多想一些总无坏处。」 秀娘认同地点点头,又道:「我不过是八品小官之妻,所捐银两却比那些公侯诰命们还多,会不会不太好?」 「倘是比人家多个一星半点自然不好,可若比她们高出数倍就另当别论,需知如今李国舅贪腐的案子才刚过去不久,那些人即便想捧皇后娘娘的场亦是要有所顾忌,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是以,皇后娘娘筹款之举多半是做个样子出来给皇帝陛下同天下人看的。」 「不过,即便是做样子给人看,若所筹银两太少,皇后娘娘的面子往哪儿搁?陛下定会认为她对朝中命妇影响力有限,从而轻看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而我宋家的银子来路正当,不惧人查,于皇后娘娘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之举。」 秀娘忍不住小声道:「三郎,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宋家以后就投靠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了啊。」 宋三郎摆手:「不,我们宋家只效忠皇帝,支持皇后娘娘亦是支持皇帝,我们宋家不做对皇后娘娘或者太子有利而对皇帝无利之事。」 秀娘听得似懂非懂,算了,听不懂就听不懂,反正这些大事自有三郎去考虑,眼下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次自家马球场被长公主强行霸占之事仍歷歷在目,秀娘忍不住目露担忧。 「三郎,这财不露白,捐太多会不会又像上次马球场那样……惹来人家垂涎。」 「不会。」宋三郎语气肯定道。 秀娘:「为何?」 三郎凑过去,同她耳语一番,听得秀娘目光中异彩连连。 宋三郎的主意亦是刚才读书时灵光乍现,之前并无准备,这会儿忙起身换衣裳,吩咐李把式套车,往郭大有处跑一趟,秀娘明日进宫,辰哥儿造出的水钟有大用。 三郎出去没多会儿,宋景辰从睿哥儿屋里回来了,这也是个心大的,明日就要去宫中赴宴了,人家还有心思去找他哥下棋玩呢,秀娘催儿子赶快洗澡睡觉,免得明日一早没精打采。 等小孩洗完澡出来,秀娘又把提前准备好的两套衣裳让儿子试了试,感觉各有各的好,扶光橙显活泼,浅云白显文静。 ——唉呀,真是的,小崽子穿啥都好看,崽已经够活泼,就穿这套浅云白好了。 折腾完儿子,秀娘又开始折腾一遍自己,衣裳试来试去,最终选定一件浅色交领短衫,搭配茄花紫高腰百迭裙,头髮就梳时下流行的盘桓髻好了,珠花要带哪个好呢? 头饰太多也是犯愁,秀娘一口气搬过来三盒子首饰开始往头上戴,其实早都试过一遍,这不是衣裳才刚下定决心穿哪件嘛,首饰自然要重新再搭配一遍,看哪个最好看最合适。 ——就算是草包,那也得是最好看的草包。 折腾大半宿,宋三郎都从郭大有处折返回来了,秀娘才刚刚把一堆东西收拾好,宋三郎哭笑不得,催她快睡。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简单吃了些东西,三郎先送娘俩到张璟府上,张夫人进宫的次数多,秀娘跟着张夫人不至于进到宫中后两眼一抹黑,乱了手脚。 再者,进到宫里各种礼仪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张夫人在旁边,亦会提醒秀娘。 辰时三刻,巍峨肃穆的皇城沐浴在晨光中,飞檐翘嵴似要展翅腾空,一众朝廷命妇陆陆续续从皇城侧门鱼贯而入,众人俱都安静不言,只有衣裳悉悉索索摩擦声。 秀娘想:果然是皇宫大内,天子居所,还未进入就叫人生出敬畏之心,这一进来后就更不得了,处处都让人觉得紧张。 宋景辰倒是不紧张,只是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让人讨厌的范庆阳,范庆阳亦看到了他,仇人见面,范庆阳拿眼珠子朝宋景辰恶狠狠一瞥,似是在说:等着瞧,要你好看! 宋景辰笑呵呵追上前面一位书院里的同窗,对范庆阳的威胁视而不见。 范庆阳气得现在就想教训宋景辰,皇后娘娘是他姨母,太子是他表哥,如今他亲姐姐也进到宫里,宋景辰凭什么不怕他? 今日进宫的命妇中带孩子前来的不在少数,只因皇后娘娘向来以贤德着称,又很喜欢孩子,而宫里的孩子不多,皇后娘娘喜欢叫命妇们带着孩子进宫来热闹一番。 至于是不是真喜欢,单看太子出生之前就只有镇国将军刘勐的亲妹妹刘贵妃诞下皇子就知道了,有明白人看出来,亦不会觉得皇后此举不对,大宅门里这种事多了去,家产之争尚且如此,何况是皇位之争。 再者说来,若无皇帝默许,皇后亦无这样的胆量。 皇宫本就不是什么讲人情的地方——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皇后娘娘先在自己的延福宫接受众命妇拜见,按照身份地位排序,秀娘领着辰哥儿将将排到了宫殿门口,随着一众人跪下叩拜又起身后,心里想着这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到底同普通女人有何不同,她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 大殿中,长嘴儿雕花青鹤香炉里冒出裊裊青烟,浓郁的香料气息萦绕鼻尖,脚底下的地板砖漆得油亮,并非想像中的金砖铺地,至于屋子里其它陈设,秀娘觉得也就那样,一时间她还有点失望,感觉同话本子上说得差太远了。 也许是习惯了宫中的气氛,也许是皇后的宫殿同她想像中金碧辉煌的样子相差甚远,秀娘心中对皇后的畏惧弱了几分。 秀娘正自打量着,忽见周围人纷纷让至两侧,也忙拉着儿子站到一边儿去,她偷偷抬眼一瞧,原来是皇后娘娘站起身来了,有宫女在旁边搀扶着她往外走。 离着比较远,秀娘并未看清皇后娘娘的眉眼,只看到她满头珠翠,一身华服,面容极是白皙,见周围人俱都微微垂眸,秀娘不敢再偷看,也忙低下头来,片刻后只觉一阵香风浮动,明黄色的衣料映入眼帘,在她面前竟是站住不动了。 咋办?皇后娘娘不走了咋办? 秀娘正想着自己该咋办,就听皇后娘娘道:「你是那家府上的,本宫看着有些眼生。」 听到对方问话,秀娘下意识躬身行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妇乃是户部主事宋文远之妻,名唤秀娘,得蒙皇后娘娘召见,秀娘受宠若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这都是提前背好的词儿,秀娘说得倒也顺熘。 就听皇后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写出牛论的孩子母亲,抬起头来,叫本宫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生出这般伶俐的小孩来。」 「皇后娘娘谬赞。」秀娘依言缓缓抬起头来,按照张夫人之前教她的,皇后娘娘叫你抬头,你不能真就直愣愣的抬头,要低眉敛目,直视皇后视为不敬。 皇后不喜欢宫里面美丽的女子,对外面的却颇为宽容,甚至是喜爱,秀娘的长相真不是一般漂亮,是那种万里挑一,而且没有什么攻击性,极为讨喜的长相。 不然她一个底层卖豆腐的商户女,即便宋家再没落,人也是书香门第、洛京城里有套房,宋大郎同宋二郎也俱都吃官家饭的,宋家的族长亦是退下来官员,怎么可能娶秀娘做儿媳,即便是娶继室,宋三郎的选择余地也大得很。 再者,宋三郎与秀娘之间的差距几乎可以是天差地别,俩人凭什么能相处和睦? 才华不够美貌凑嘛,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宋三郎自然也不例外。 人类最原始本能的喜欢其实就是最肤浅的那一挂,是算是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看到漂亮的心情更加愉悦。 张夫人喜欢秀娘,亦有此原因,至少带在身边不寒碜。 皇后娘娘朝秀娘点了点头,夸赞道:「果然是个极好的。」语毕,她目光自然而然落到秀娘旁边的宋景辰身上。 宋景辰小孩集他祖父宋玉郎与娘亲秀娘的美貌于一身,随随便便一站,便是人群中惹人注目的存在,一身白衣,肌肤光洁如玉,秀娘还给儿子在衣袍外罩了一件浅银色绛纱单衣,小孩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般闪闪发光,灿烂纯粹。 范庆阳眼睁睁看着自己嫡亲的姨母,嫡亲姐姐目不斜视地打从他跟前走过,理都不理他一句,这会儿却在宋景辰母子跟前停下来,不光停下来,向来对自己不苟言笑的姨母还对着人家娘俩笑,不光笑,还夸了。 凭什么,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范庆阳心态一下子绷不住了,瞪向宋景辰的目光充满仇恨。 范芷兰跟在皇后身边,扫到范庆阳毫不掩饰的狰狞神色,心里无声地骂了句「蠢货。」 装都不会装一下。 第150章 难堪 皇后脸上显出几分和蔼之色, 笑道:「怪不得陛下夸赞,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孩子。」 闻言,宋景辰上前一步回话:「谢皇后娘娘夸奖,小子宋景辰给娘娘请安。」 眼前的孩童说话字正腔圆, 稳稳噹噹不急不躁的, 皇后微微颔首, 叫人抬起头来回话, 宋景辰依言照做。 小孩眉眼长得文文静静,只嘴角可爱的小笑涡一不小心把隐藏起来的活泼调皮劲儿给暴露出来了。 皇后观他毫无紧张胆怯之色,就知是个胆子大的, 这点同外甥庆阳倒是很像,想到范庆阳, 皇后有些无奈。 对着宋景辰考教夸赞几句,皇后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御花园走。 出来延福宫后,沿着雕梁画柱的木制迴廊走出没多远, 一大片开阔的荷花池豁然横在眼前, 周围绿荫环绕, 水面上一座白玉浮雕曲桥连接到对岸,一行人过桥, 来到此次赏花的群芳园。 群芳园中百花争艷,阵阵幽香随风而来, 皇后领着众人在园中走走停停赏花游玩。 只是如今朝中局势微妙, 没几个人的心思会真放在赏花上,太子是嫡长子, 靖王却是皇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儿子,感情自不比后面出生那些。皇后娘娘虽统领六宫, 刘贵妃却最得圣心, 尤其前些日子皇帝治了李国舅的贪腐之罪,几乎等同于断掉太子一臂,最终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此时园中牡丹开得正好,姚黄、魏紫、赵粉、豆绿这些稀罕品种就不说了,就连极不易开花的乌龙卧墨池今年竟然一下子盛开了两株。 若是往年赏花,皇后必定会要众人以「牡丹」为题作诗,今年却是提都不提。 人皆趋利避害,皇后深知如今己方势弱,若叫众人题诗,捧场者较之往年变少,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白白叫刘贵妃得意。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她自是明白。 皇后不提,刘贵妃又不能越过皇后去叫众人题诗芍药,眼瞅这作诗的环节就要免了,冷不丁范庆阳开口了—— 「姨母,既然都夸宋景辰是神童,他作诗必然也不在话下,不若叫他作诗一首,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就不知道咱们的宋神童几步成诗。」 众人: 「???」 皇后深吸一口气,维持住脸上的表情道:「就如这园子里的百花各有特点,即便同为神童,有善谋略的十二岁甘罗,亦有蔡文姬五岁辩音律,辰哥儿会不会作诗,就凭他能写出牛论造福百姓,又造出那收纳夹子造福百官,庆阳就当以辰哥儿为榜样才是。」 皇后一句话解了宋景辰的围,另外斥责自己外甥的同时亦为其留了情面。 宋景辰对范庆阳这种没事找事的挑衅无语,作诗他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今日是皇后举办赏花宴为灾民募捐,以彰显其仁德之心,轮不到他一个小官之子出风头。 想到此,宋景辰朝着皇后揖手一礼,坦然向皇后承认他在诗词一道上尚需努力,不敢出来献丑。 没直接说他自己不擅诗词是因为不能把以后的路堵死,万一以后有用到作诗的场合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皇后嘴上说无妨,心里好笑,暗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果然都是最爱面子的,把不会做诗说成是尚需学习。 这下轮到范庆阳傻眼了,他没想到宋景辰又不按规矩出牌,竟然会当着皇后以及众人的面直接承认他自己作诗不行!!! 尤其对方不以为意的模样叫范庆阳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简直快把他憋屈死了。 李氏不耐烦地盯了宋景辰一眼,感觉自家儿子同这姓宋的小孩犯沖,回回遇上都得不了好。 察觉到李氏不善的目光,秀娘虽不敢明目张胆地瞪回去,却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家儿子倒了什么霉才会招惹上这种小孩。 小孩子的事,看似不大,只是以小见大,在场有女儿的夫人们,心里默默把范庆阳取关拉黑一条龙。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但嫉妒到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就不可理喻了,当远离之。 皇后在园子里领着众人转悠一圈,开始进入正题。 园中观景亭前面空地上摆放了左右两排长条桌,桌上高脚托盘中盛放着精緻的小点心以及时令水果,皇后居中落座,请众人入席。 在场的孩童们单有两桌,好巧不巧,宋景辰与范庆阳坐了个对面,宋景辰看见他心烦,立即找人换座,在永昌伯府他忍让了范庆阳两次,刚才又忍他,从小被宠大,宋景辰也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范庆阳简直要被气炸,他气自己没有在宋景辰嫌弃他之前先嫌弃对方。 入席后没多久,皇后同众人说起了今春大旱之事,并带头捐出自己的心爱之物,一些珍贵的首饰等物。 刘贵妃在一旁不屑的撇嘴,心说装什么穷,你们娘俩何时缺过银子,李国舅贪腐之事傻子才相信背后没有太子的影子。 若没有太子的影子,皇帝也不会动如此大的肝火,朝廷里贪腐的人多了去,若要真办,有几个不是掉脑袋的死罪? 必然是太子与李国舅所为让皇帝感觉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毫不留情的断掉太子根基,让太子明白谁才是老子。 老子还没死呢,身为太子,你手里要这么银子想干嘛?你有何居心? 皇后会演戏,刘贵妃也不差,直接褪下手腕上早就准备好的羊脂玉镯,感慨道:「这对玉镯本宫戴了多年,如今若能多救活一些灾民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不过比起皇后的大方,刘贵妃显然吝啬得多,她只意思性的捐了一些银两,有数的一点首饰。 银子和首饰刘贵妃自然是全都不缺,但她就是要同皇后做对,她倒要看看哪个捐得银两敢越过她去,那便是明目张胆与她作对,与靖王作对了。 果然,在场诸人虽非一定是站贵妃,却也都不敢直接得罪她,除了皇后这一边极其亲信之人,比如皇后的亲妹妹李氏,太子妃家人等,所捐银两没有一个敢越过她去。 皇后娘娘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她没料到刘贵妃才刚一得势,就敢如此嚣张。 下面秀娘看得目瞪口呆,今日种种几乎全都被三郎说中,贵妃娘娘公然与皇后做对,皇后当众吃瘪难堪。 秀娘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皇宫中以及朝堂上的血雨腥风,心中惶然,想到来时三郎所交代之事,秀娘咬了咬嘴唇,按三郎所说真的能成吗? …… 宴会上的波动影响不到宋景辰,这会儿他白嫩的小手里正捧着一盏缠枝青釉小碗,碗中盛放着雪泡杨梅饮,杨梅娇贵,磕碰不得,沾水不得,从南方运到洛京后亦最好是当天吃,过一天就会失去新鲜的口感。 宋景辰在家里几乎都是当日达,当日吃,宋三郎极少给他吃过夜的,说起来这还都是霍占山的功劳,霍占山对马匹十分熟悉,知道什么样的马跑得够快又足够皮实,帮着宋三郎组建了一支「快运商队」 专门用来往京城运送各地的时令新鲜果子。 有一些偏远之地的路段实在不利于跑马,宋三郎甚至还不惜重金出资修建了道路。 对此事,一开始秀娘极力反对,她觉得三郎太过溺爱小崽子,为了小孩子一点口舌之欲,如此兴师动众,简直不能再败家,不是真正的持家之道。 直到宋三郎的「败家」行径为自家赚来大把银子,秀娘才明白是贫穷限制了她的见识,这有钱人为了一点口舌之欲是真捨得花银子,有钱人的想法不能用穷人的脑子去度量。 宋景辰用精緻的雕花银匙舀起一勺甜汤细细品尝,他好奇宫中的御厨在熬制杨梅的过程中到底添加了何种辅料,为何口味这般独特,便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不成想,连喝几口后,旁边那道讨人厌的声音又来了。 「 宋景辰,趁现在有的喝,你就赶紧喝,毕竟你们娘俩能进宫一次不容易,以后再想喝可就喝不着了,我这里还有半杯喝盛下的,不然给你一块都喝了吧。」 范庆阳话一出口,一桌小孩不由全都看向宋景辰—— 果然,一众人中只有宋景辰的汤碗快见底了,别的孩子虽然也很喜欢很想喝,但来时都有收到家里人的交代,再好吃的东西浅尝辄止即可,且用餐不可过快,在场没有宋景辰这般实在的——真喝。 宋景辰皱起小眉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就没见过这般讨厌人的小孩。 扬梅这东西范庆阳觉得新鲜稀罕,辰哥儿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吃上了,而且京城四大酒楼茶馆用的都是宋家供货的杨梅,当然也包括范家的「范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只不过宋家自己不开铺子,只与京城各大商铺合作,外行少有人知道宋家的影响力而已。 宋景辰眯眼看着范庆阳推到自己跟前,羞辱人的半碗杨梅雪泡饮,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显然是在努力压制怒火,半晌后,他微微一笑,道:「我从来没有吃人剩饭的毛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也从来不让人吃我的剩饭。」 停顿一下,他道:「范少爷是不是平时特别喜欢吃人剩饭,所以认为把自己的剩汤让给别人非但不失礼,还是为他人着想来着?范少爷所思所想当真非我等正常人所能理解,你的好意还是留给同好者,我等寻常人无福消受。」 第151章 范庆阳气得咬牙切齿地盯住辰哥儿放狠话:「宋景辰, 我是看你喜欢喝,才好心好意把自己的甜汤让给你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请问你范庆阳是有德性的当世贤者,还是为国家社稷的朝廷大臣, 我真的好奇哦, 你的脸皮得有多厚, 才能如此大言不惭说出要给人脸面的猖狂之语, 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范庆阳想要羞辱辰哥儿不成,反倒连连被辰哥儿打脸回去,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儿, 骨子里的暴戾再也压制不住,不管不顾抄起手里的瓷碗勐地向辰哥儿掷去! 猝不及防的, 在场的孩子谁也没反应过来,包括辰哥儿自己,只是长期跟随父亲习武的本能反应让他下意识把头一歪,青瓷盏砸到了坐他旁边孩子的头上。 小男孩先是一愣, 随即哇哇大哭, 这也是个少爷, 兵部尚书家的小孙子,瞬间现场一片混乱。 皇后本就因为刘贵妃摆他一道心里烦躁, 听到小孩子哇哇哭闹,更是心烦, 叫身边宫女下去询问怎么回事。 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清二楚, 范庆阳与宋景辰拌嘴,火气上来拿瓷碗砸人, 宋景辰躲开了,后面的小孩没躲开。 都不用问俩孩子为什么拌嘴, 就知道自家外甥肯定是找事儿的一方,皇后心里恼怒外甥不省心的同时对辰哥儿也颇为不满,认为辰哥儿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若他说话好听些,外甥也不至于被气到失去理智。 她一面命人去速去请御医为被砸伤的孩子医治,一面让人把俩孩子叫过来问话。 范庆阳恶人先告状,说他好心好意把自己的甜汤给送宋景辰喝,宋景辰不领情就算了,还反过来侮辱他。 辰哥儿则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皇后先是严厉斥责了范庆阳的不当举止,又说辰哥儿不该火上浇油致使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伤及无辜,罚俩人同时面壁半个时辰。 皇后拉拢宋家,只不过是顺手人情,图个万一用得着。宋景辰再得皇帝喜欢,还能帮得上太子不成?至于宋景茂,从翰林到权臣的路还长着呢。 外甥女和范盛才是真正有用之人,不管从利益轻重还是远近亲属自然都是范家人更重要。 目睹这一切的秀娘简直是怒不可遏,所以,我们儿子从头到尾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都说话如此难听了,还不允许我们还嘴了。 也不看看是谁屡屡挑衅在先,就你们这么个羞辱人的仗势,还怪我们没有给你们消火了? 我呸!怎么才叫给你们消火,叫我儿喝你们孩子喝剩下的嘴巴子吗? 我可去你爷头的! 就这?我还腆着脸给你送钱,可拉倒吧。你皇后再大还能大过皇帝去? 至于太子,能不能登基还不一定呢,就算能登基,大不了我们躲远点儿,有银子在哪儿安不了个家啊,要受你们这个窝囊气。 秀娘一咬牙,这个主她是做得了的,她相信三郎若见到皇后如此对待自家儿子,定也是和她一样的决定,他们两口子忙忙乎乎图什么,还就不是给小孩攒下一分基业,让儿子快快活活不受气么。 秀娘坐的位置最靠后,也是最后一个捐银,她默默上前,所捐银子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对得起自己的坐位,理所当然全场最少,就这还是看在灾民的份上。 赏花宴皇后吃了刘贵妃一记闷拳,无心多呆,待众人捐完银两便草草收场。 只她习惯了玩弄御下之道,喜欢打人一巴掌给人一甜枣,罚完宋景辰面壁,又把娘俩叫至跟前,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什么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修养心性之时,凡事不可冲动,罚辰哥儿不是因为辰哥儿做错了什么,是想让辰哥儿想明白凡事当理智对待。 宋景辰不吭声,秀娘忙笑道:「娘娘说得极是,臣妇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回家后定当对他多加管教。」 演戏嘛,你皇后会,我许秀娘也会。 说着话,秀娘轻轻碰了碰儿子的脚后跟。 宋景辰抿了抿唇,终是挤出一句:「景辰谢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习惯了只需对下面人和蔼几分就能赢得人心,适当的时候再给些小恩小惠,对方便能感恩戴德,又赏了娘俩一提篮进贡的杨梅,命宫人将娘俩领出延福宫。 宫宴散去,任谁都看得出经过李国舅一事,太子同皇后元气大伤,皇后料想过今年不同往日,但还是低估了哥哥倒台对太子的影响,再加上太子性格不似靖王那般讨喜,皇后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 ——御书房中。 皇帝听手下汇报了今日皇后同刘贵妃在赏花宴上之事,面沉如水,一个个的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他要是的平衡,而非打破平衡,拿下李国舅是给太子以震慑,并非是为了让靖王一脉压过太子。 储君的人选,实际上文昭帝对哪个都不够满意,靖王缺少容人之量,日后怕是听不进去谏言,再者废太子牵扯太大,除非太子有大过,不可轻易为止。 太子如今最大的问题其实是身体不好,今岁已然十七,与太子妃成亲后至今尚未圆房,这圆房之后子嗣如何尚未可知,而靖王府上已经有了两位皇孙。 太子与靖王到底选谁,只能左右打压着,维持现状,等过几年再行定夺。 想了想,皇帝对身边的张公公道:「就这两天,安排皇后身边那位外甥女侍寝吧。」 他总要替皇后这边撑一撑腰,免得朝中一些不安分的见风使舵蠢蠢欲动。 延福宫中,范芷兰听到皇帝要自己准备侍寝的消息后目光中迸射出勃勃野心,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召她侍寝了,竟然丝毫不顾忌姨母的感受吗? 看来这么多年姨母所依仗者不过是太子而已,而太子,她也可以生。 皇帝此时召侄女侍寝完全在皇后意料之中,淡淡地扫了身旁一脸激动的侄女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皇宫中的女人只不过是皇帝制衡前朝的手段罢了。 …… 娘俩回到家中,辰哥儿一头扑进三郎怀里郁郁不乐,父亲的怀抱踏实柔软,让小孩感到放松而自由。 三郎问发生了何事,秀娘便把今日宫宴上范庆阳两次挑衅辰哥儿,还拿东西砸人,最后皇后娘娘却各打五十大板子让辰哥儿也跟着面壁思过之事说了一遍。 宋三郎听得眉头紧皱,他原本的意思也并非是要投靠皇后和太子,而是藉此次捐款造势,为后面向朝廷争取滴漏水钟的专营权做铺垫,卖好皇后不过是顺手为之。 此时听完秀娘一番话,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秀娘做得很对。 若是辰哥儿受人家如此大的委屈,爹娘还巴巴地上前卖好皇后,才真叫儿子伤心。 三郎揽着辰哥儿哄了一会儿,告诉儿子:皇后不是学院里的先生,处理事情会站在道义的一边。皇后只会站在对她自己有利的一方,与宋家相比,范家的利用价值显然更大,她偏向范家也是正常,若是相反,那怕范庆阳是她亲儿子,她亦会权衡利益得失,叫辰哥儿不要把她人之言太过放在心上。 宋景辰不由从父亲的怀里抬起头来,「爹,皇后娘娘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你不觉得我太冲动会为家里招惹祸端吗?若我忍一忍他,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宋三郎郑重道:「不可!我儿今日做得很对,对范庆阳这样的无赖之人,你的忍让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让他行事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只有狠狠回击才能让他记住你不能惹。」 「爹真是这样想的吗?」 「自然,下次他若再敢招惹你,你只管狠狠教训,只要不把人打死,爹都替你兜着。」 宋景辰忍不住搂住他爹的脖子蹭了蹭,「爹,你可别吹牛了,人家是太子表弟,三品大员的儿子,你才一个从八品的小官,拿什么和人家碰,儿子我还是缩着脖子做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宋三郎笑着捏了下他耳朵道:「怎么,瞧不起爹爹?八品小官怎么了,信不信八品小官亦能将一品大员拉下马。」 宋景辰瘪了瘪嘴巴:「怎么不相信,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讲的,草民逆袭成英雄,正义战胜了邪恶,大家都爱看嘛。」 「怎么能说是杜撰呢,刘皇叔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拜託,我的亲爹呀,您怎么不说人家是中山靖王的后呢,您又是哪门子皇子龙孙呀。」 宋三郎:「万一是呢,比如上辈子。」 宋景辰无语仰头望天。 三郎笑道:「怎么,辰哥儿不相信?」 宋景辰一本正经道:「爹,你敢说上辈子,我就敢说我过奈何桥时都没喝孟婆汤呢。」 宋三郎亦一本正经道:「巧了,我也没喝。」 「喝什么喝,你们爷俩都别喝了,快出来给娘帮忙。」秀娘一挑门帘儿进来了。 「我娘家大舅又给送鱼来了,这次还捞到两只大水鳖,老肥嫩了,我瞅裙边儿都拖地了呢,炖出来一准儿好吃。」 「什么?我刚想做一只缩头乌龟大舅老爷就给我送水鳖来啦,我必须得把它干掉,」宋景辰勐得从他爹怀里站起来,「爹,我们快去看看。」 「赶紧的吧,除了两只大水鳖,还有半筐子田螺小虾呢,到时候叫灶上给我儿炸小河虾吃,香着呢。」 第152章 宋景辰到底是孩子心性, 注意力一转移,高高兴兴跟着他娘跑出去看大水鳖了。 看着娘俩一前一后出屋,宋三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眉眼间透出冷意。 …… 三日后, 宋家的滴漏水钟开卖。 郭大有特意挑选的黄道吉日, 所谓黄道吉日, 其实就是宋家父子这一天同时休沐。 水钟是辰哥儿造出来的, 让小孩亲眼见证他造出来的东西有多么受欢迎,让宋三郎亲眼见证自家儿子有多么了不起,还有比这更合适的礼物吗? 郭大有是懂做人的。 一大早, 秀娘要回娘家去,娘家亲戚家的姑娘要出嫁, 特意邀了她过去帮着给撑撑场面,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秀娘那是妥妥的官家贵夫人,不光是贵夫人还是有福之人,选这样的人给自家女儿送亲, 自是吉利又排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秀娘爹外号许老实, 老好人一个, 只要有人求他,他就抹不开拒绝, 问题是他还乐意做这样的老好人,认为人家过来找他是看得起他, 人家说两句感激的话, 他就激动得找不着北,恨不能对人家掏心掏肺。 他是高兴了, 可苦了秀娘,就这一个月都帮人送三回亲了。 秀娘忍不住同三郎道:「我爹这老好人的脾气真是一辈子也改不了, 也不管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知道给他闺女我揽活儿。」 「三郎,你说我怎么能给我爹治一治这破毛病?」 宋三郎:「很简单啊,你就同爹说三郎不高兴了。」 秀娘:「???」 宋三郎:「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爹这么多年的脾气不是你我能改,不如就顺着他的脾气来,他怕得罪人不假,但更怕得罪女婿,因为我这个女婿掌控着他的闺女,相比得罪人,你这个闺女才是他最大的软肋。」 秀娘一听这话不吭声了,宋三郎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 「岳父是个老实人,虽说有些时候拎不清,但大事绝不敢替你做主,左右不过是跑个腿的事,他这般做亦是觉得闺女有出息了,他自己脸上有光,老人家高兴,满足他一下又何妨。 被开解一番,秀娘又乐意去了,开开心心跑去梳洗打扮,宋三郎去隔壁屋叫小孩起床。 进屋来,宋三郎先把窗帘拉开一半儿,又将窗户推开些许缝隙,这才转身来到儿子床边坐下,捏捏小孩鼻子,「起床了。」 宋景辰拿胳膊扒拉开他爹,磨磨唧唧不肯起,说他爹讨厌,打扰人家做美梦,宋三郎道:「那你继续做梦,爹出去了。」 宋景辰忙伸手抓住他爹的袖子,「爹——」 宋三郎斜睨他。 宋景辰:「爹,我就是有一点点起床气。」 宋三郎:「有起床气就沖你爹撒?」 宋景辰翻个身坐起来,理所当然道:「没办法,命好,谁让我有个愿意惯着我的好爹呢,怎么,爹爹你妒忌了?」 宋三郎哭笑不得,拍了一下小孩脑瓜,吩咐儿子别墨迹,快点起床。 宋景辰从善如流:「好的爹,您快伺候我穿衣,赶紧的。」 宋三郎心里想揍这逆子,腿还是老老实实站起来帮儿子去取衣裳。 小孩以前不在乎给他穿什么衣裳,只要你给他餵饱了,穿个麻袋片儿他都没意见,现在不行,他自己自动把颜色分了男女,他认为是女孩子颜色的坚决不穿,宋三郎在衣柜里翻了翻,给取来一套浅银浮光锦圆领袍扔给儿子。 宋景辰嘟囔道:「举手之劳,爹就不能直接帮我穿上。」 宋三郎瞥他,「你自己没长手还是怎么着,还能再懒点儿?」 宋景辰歪着脑袋无赖一笑:「能是能,就怕爹你会忍不住打我。」 宋三郎拍他脑门儿,「爹现在就忍无可忍,赶紧的,自己穿。」 「爹,你帮我系上带子。」 「爹,你把袜子递给我。」 「爹,鞋呢。」 宋三郎没好气道:「不准再叫我爹。」 宋景辰:「父亲,另外一只鞋递给我。」 宋三郎:「少来!」 宋景辰:「哥?」 宋三郎:「没你这样的弟弟。」 话一出口,宋三郎:「……」 我刚才说什么了?被逆子气昏头了。 吃过早饭,李把式驾车送秀娘回许家庄去,三郎没套车直接牵了枣红马出来,让儿子坐在自己身前。 爷俩出来门,先去了一趟自家的商馆,商馆里住的主要是宋家的帐房先生、库房管理人员、以及与各店铺负责联络的外柜等。 胡同里一套三进的青砖大院子,朱漆大门,宋三郎翻身下马,手一搭,宋景辰撑着他的手腕就势跟着下马,宋三郎上前敲门。 不多时一个青衣中年人将门拉开,见是宋三郎,忙躬身拱手道:「三爷,您来了,哎呦,还有小少爷,有些日子没见,小少爷可又长高了。」 宋景辰朝人叫了一声:「孙伯伯。」 孙正泰是宋三郎聘来的总管事,相当于取代了原来于同光的位置,大东家轻易不过来,这突然过来,孙正泰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妥当,忙陪着笑脸把人往里请。 宋三郎摆摆手道:「一会儿还有事要办,就不进去了,过来是有事情交代你办。」 「三爷您说。」 「从今日起,我们宋家不做范楼的生意,不做范家的生意。」 孙正泰听得一怔,不由轻声道:「三爷,这范家可是咱们的大主顾……」 宋三郎瞥他。 孙正泰忙俯首,「一切都按三爷的吩咐办。」 出来商馆胡同,宋景辰不由道:「爹,会不会有点小题大作呀,范庆阳就是嘴贱,其实他每次都没有占到便宜。」 宋三郎:「杀人没杀死他就可以无罪了?」 宋景辰摇摇头。 宋三郎:「他嘴贱就该被教训,一二再,再二三,既然他爹娘觉得如此欺负人不过是小事,那爹欺负他们家一下亦不过是小事一桩,又何来小题大做之说?」 「爹爹说得有理!」 「辰哥儿记着,若无雷霆手段,休要行那菩萨心肠,对不该仁慈的人无需心软。」 「爹,我知道了。」 爷俩一路说着话行至大相国寺附近的马街,自家今日开张的钟铺就开在这条街上,还没走到店门口就看到店铺前围了一大群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原来是郭大有在店铺门口一拉熘摆了高、中、低档三套水钟,供人参观,众人见那浮标果然是随着时间一点点往上升,且观那浮标上的刻度与眼下日头所昭示的时辰完全对得上,不由围着啧啧称奇。 啧啧称奇归啧啧称奇,真买的确是不多,一个是这水钟不便宜,另外一个就是也不晓得这水钟到底准不准。 爷俩下马,宋景辰从人群中钻进去的时候郭午正唾沫横飞的给人介绍这水钟的好处呢,看到宋景辰,忙朝他招招手,宋景辰跑上去站到水钟前,朗声道:「各位,本店的水钟不准不要钱,买回家去若与更夫报时的时辰对不上,自可带回来退货。」 「你这小孩口气不小,难道你是这家的掌柜么?」 宋景辰点点头:「我是这家铺子的少东家,说话算话。」 郭午忙补充道:「他不光是我们少东家,还是造出水钟之人,皇帝陛下亲自召见过的神童还能矇骗你们不成?」 一听说是皇帝召见过的小孩,一众人看向宋景辰的目光不由热烈起来。 宋景辰笑道:「不光是不准不要钱,咱们店里的水钟买回去七日之内,您用着不合适或者就是单纯不想要了,全都可以原样给我们退回,钱一文不少大家的。」 「什么?不想要了还可以退回来?」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事儿?」 「是啊,我可从未听说过买了不想要还可以退的。」 一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一儒衫男子道:「这位少东家如此做就不怕到时候人人都是用几天就跑回来退钱吗?」 宋景辰:「自然不怕,我敢保证,各位只要习惯了看我们水钟上的时辰就再也无法忍受看日头估摸时辰。」 「这位公子看着是位读书人,对我们读书人来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最是宝贵,若是有了这水钟做参考,就可更加合理的安排一天之时间,做到劳逸结合,毕竟时间虽宝贵,读书人的身体更加重要」 「否则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就悲剧了,这每年考场上晕倒的人并不鲜见,还不就是没有合理安排好读书和休息的时间,一味日夜颠倒,熬坏了身体而不自知呀。」 宋景辰一通有针对的痛点分析,让儒衫男子不再犹豫,再者,不想要不是还可以退嘛。 儒衫男子开口道:「你这三种不同的水钟可有何区别?」 宋景辰:「计时并无任何区别,只看个人需要,若图实用,您就买最便宜的,若要既实用又美观,那就买做工精美,用料讲究的那些。」 「好,少东家如此干脆,这水钟我来一套,就来中间这种的。」 旁边的小伙计也是机灵,忙笑着把人往店里领去结帐。 宋三郎朝儿子招手示意,宋景辰颠颠儿跑过来,颇有几分得意沖他爹道:「怎么了爹?」 宋三郎示意小孩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宋景辰眨了眨眼,随即点头,跑回去道:「各位,如今中州大旱,本店承诺开张一个月内,每卖出一套水钟,卖出多少钱便向灾民捐银多少,所以来本店买水钟的每一位,大家的银钱都是在救万民于水火,功德无量。」 不等外面的人反应,屋里的郭大有吓一哆嗦—— 啥,开张一个月内卖出多少就捐多少? 我滴个败家祖宗呀,最败家的纨绔少爷都得磕头管您叫祖师爷,老郭我呕心沥血折腾一顿,好容易积攒了两个月的货一下子拿出来卖就是为了大赚一笔,您这小嘴一开全给我祸祸没了不说,还得倒贴! 祖奶奶,祖爷爷,这得赔进去多少,我算算,我算算…… 买了就是做善事,不喜欢还可以退,关键这水钟是真实用,看个时辰点儿的多方便呀,那更夫两个时辰才敲一次,这水钟都精准到了刻钟,关键还随时能看. 另外这家店可是开在大相国寺的大铺子,这么大一门面,也不用担心他跑掉,买到就是赚到! 一个开了头,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马太效应,买的人越多就吸引越多人买,唿啦啦无数人拥进店铺里争相购买,别家铺子都是稀稀落落,就这家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人挤人,这得多大个便宜占才能让大傢伙这么激动? 不行,得赶紧去看看,手头上的事可以晚点儿办,热闹必须得先看,看热闹这种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就得趁、热、看! 整个马街都炸了,买了的人为了彰显优越感,自动替店里做宣传—— 「见过吗?这可是全京城头一份儿,不光是全京城头一份儿,全天下都没有这新鲜玩意儿,咱普通老百姓竟然先用上,你就说这钱花得值不值。」 「说得对,我也买一套回去新鲜新鲜去。」 「不光新鲜,还能买回去跟人显摆显摆呢,哈哈哈。」 「你们这帮买椟还珠的,人家这水钟是有大用的。」 「对对对,这是必须的,有大用,我可听说这东西造出来的数量有限,先买先得,后面来晚了买不着呢。」 「照你这么说,若是抢到了再转手高价卖出……」说话之人,话说一半儿勐地捂住了自己嘴巴,而旁边听到之人毫不犹豫,就一个字:抢啊! …… 郭大有看着店里红火沸腾的场面,一张老脸哭丧成了菊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他想吐血! 第153章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郭大有哭是有原因的。 制造水钟的生铁四十文一斤, 这一套水钟最简陋的要用到两只铁皮壶,若要精准计时则需四只铁皮壶,而打造一只铁皮壶至少得需用到二斤铁。 这还不算加工费,若要再加上加工费, 这一套水钟的成本约莫在二百文到四百文。 专门为大户人家打造的青铜水钟不在其列, 那个光是请名师雕刻花纹的费用就已经超过千文, 更不要说制造水钟的原料乃是比铁更为珍贵的青铜。 如今店里的成品分高、中、低三档, 分别作价文银十二两、五两、一两。 按照小祖宗放出去的豪言「卖多少,捐多少!」 也就是说每卖出一套水钟,低档亏二百, 中档亏四百,高档至少三两银子起亏! 这都没算上在大相国寺附近开铺子一天的租金多少钱, 雇来的伙计、帐房工钱几何。 郭大有想管宋景辰叫爹的心情都有了,可真是个祖宗。 这会儿郭大有见宋三郎进屋来,忙紧地拉着人去后堂,苦着脸道:「三爷, 辰哥儿一片为国为民之心是好事儿, 可咱真亏不起呀。」 「您看这……是不是想个什么法子补救一下?」 宋三郎:「不必, 是我的意思。」 「啥?」郭大有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您, 您的意思?」 「嗯」,宋三郎点点头, 「中州老百姓现下连草都没得吃了, 饿殍千里,惨不忍睹。本官想略尽绵薄之力。」 话音一转, 「当然,此乃本官私人行为, 多少亏损自当由本官一力承担,属于你的分红该是多少还是多少。」 郭大有心里滴血,嘴上忙道:「三爷这说的哪里话,大有虽爱财,亦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如今中州百姓遭难,自当如三爷一般,能帮一把是一把。」 宋三郎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没必要事事向郭大有解释说明,肯说上一两句已经是顾全了郭大有的颜面。 洛京城繁华,光人口就有一百六十余万,郭大有积攒两个月的水钟短短十天内便售卖一空! 不止是售卖一空,就连预订的单子都排到了两个月以后。 …… 皇宫帝王寝殿内,宫灯通明,殿内传出帝王爽朗的大笑声,文昭帝眼前摆了一件造型精美的青铜水钟,此时那浮标正指向戌时三刻。 正是宋景辰趁着交书法作业的机会,给皇帝献上这件金色青铜水钟,顺便说了要将卖水钟的收入全部捐给朝廷之事。 文昭帝斜靠在金丝软垫上,面色十分愉悦,朝旁边张公公笑道:「这满朝文武,无一人比得上辰哥儿更得朕的欢喜。」 这话听得张公公心头一跳,他自然知道这是皇帝随口之言,兴头上有些许夸张成分,可正因为是随口之言,才是帝王为数不多的真情实感。 站在帝王身后,替其揉捏肩膀的范芷兰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脸色难看。 她尽心尽力地讨好伺候眼前这个比自己亲爹岁数还要大的男人,不得他半句夸奖,宋景辰小崽子不过是献上一口破钟就讨了皇帝的欢心,当真气人。 她正兀自郁闷,就听皇帝又对张公公道:「他爹宋文远在户部主事的位子上兢兢业业干了三年,也该动一动了。」 皇帝自己都说兢兢业业了,张公公自然顺着他的意思说话,陪笑道:「陛下英明。」 文昭帝想了想,道:「给个郎中干着吧。」 范芷兰:「!!!」 张公公:这官来得真容易,父凭子贵,连升两级,从六品。 皇帝要安置,张公公告退,范芷兰伺候皇帝宽衣,小手扯掉帝王的束腰,搂着帝王的腰撒娇。 文昭帝戴着玉扳指的大拇指轻轻磨挲少女的光润的下巴,道:「怎么?朕昨晚没餵饱你吗?」 范芷兰羞红着脸,小声道:「陛下自是龙精虎勐。」 「龙精虎勐?」文昭帝眉峰微微上挑。 范芷兰道:「是啊,陛下昨晚都快把兰儿的累死了,兰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光知道夸赞外人,都不知道夸夸兰儿。」 「你要朕怎么夸你?夸你……」 「陛下好讨厌。」范芷兰作势轻轻捶打帝王胸口。 「放肆。」 「臣妾就是要放肆,陛下若捨得那就治臣妾的罪好了,要打要罚,都随陛下的便。」 「你怎知朕捨不得?」皇帝的声音含着莫名的意味…… 帷帐落下,不多时,内里传出范芷兰嘤嘤的低泣。 皇帝视线沉沉地落在眼前横陈妖娆的女人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龙精虎勐? 真说得出口,是助兴的玩意儿龙精虎勐吧。满后宫之中尽是阿谀奉承之辈,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虚情假意的讨好。 皇后口口声声爱他,爱到把亲侄女儿送到丈夫的床上,夫妻,父子? 这皇宫之中哪里容得下一个「真」。 亦只有辰哥儿这样的稚儿才让人觉得有几分真实。 完事后,皇帝命人送范芷兰回去,范芷兰想不到自己如此下贱讨好都得不到皇帝一丝怜惜,指甲盖陷进了掌心里,脸上却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娇声道: 「兰儿想一直陪着陛下。」 文昭帝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脸:「不合规矩,乖,听话。」 范芷兰忍不住道:「那陛下因为宋景辰献上水钟就升了他爹的官还不合规矩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文昭帝斜她一眼,「你在教朕做事?」 「芷兰不敢!」听出皇帝语气里的阴沉,范芷兰心一下一慌,忙在榻上伏身跪下请罪。 皇帝的大手落在她头顶,半晌后,悠悠道:「朕喜欢听话乖巧的女子,明白了吗?」 「兰儿明白。」 「下去吧,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被人抬出皇帝寝殿,备受羞辱的范芷兰面色苍白,心中对宋景茂的恨意前所未有的高涨,若非对方见死不救,她范芷兰何至于选了一条如此艰难的路。 还有老不死的死皇帝阴晴不定,油盐不进,简直不是个人! 几日后,宋三郎封官的圣旨下来,简直平地一声雷,宋家人都傻眼了。 老太太:「老三做什么讨皇帝欢心的事儿了?怎么突然就成从六品了。」 宋大郎:「我们老宋家要崛起了!」 宋二郎:「老三到底有什么升官秘籍,有什么是我这当二哥的不能知道的吗?」 秀娘:「太好了,我成六品官的娘子了!」 宋景辰:「爹,看好你呦。」 宋三郎自己也懵了,他不过想在皇帝面前卖个好,为自己后面的仕途铺个路来着,怎么一不小心就搭成了梯子,一步到位了。 郭大有听到宋三郎升官消息喜得合不拢嘴,老天爷,三爷这钱赔得也太值了吧。 简直名利双收呀! 牛,牛,实在是牛!果然这当官的全都八百个心眼子,没有一步废棋,步步都有深意,善谋者谋局呀。 郭大有不由拍着儿子郭午的小肩膀语重心长:「乖儿,你可看懂了?」 「压对牌赢一局,跟对人赢一世,你爹我呢,财运和才干加起来也就够给你谋一个小富之家,可如今咱们搭上了宋家这条大船,就大不一样了。」 郭午道:「爹,别拿你做生意那一套侮辱我和辰哥儿的兄弟情谊,我们兄弟是两肋插刀那种。」 「放屁!郭午你给我摆正你自己的位子,不能人家给你几分脸你就真把自己当棵葱蹬鼻子上脸了,你得时刻记着你自己的身份。」 「他可以跟你称兄道弟,你不能,你得把他当主子敬着,如此你们俩的关系才能长长久久。」 郭午不高兴撅嘴道:「爹难道没听说过杵臼之交吗?」 郭大有一瞪眼:「少给你爹卖弄,爹不管你什么杵臼之交,爹就知道咱们是民,宋家是官,不出意外宋家的官会越做越大,做人最重要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能人家都贵为宰相了,你却还当人家还只是你当初的好哥们儿,明白吗?」 郭午固执顶嘴:「我不明白!」 郭大有气得作势要站起来打儿子,郭午脑袋一缩,一熘烟儿跑没影了。 郭大有看着儿子跑远,摇头苦笑:古有孟母三迁,他能为儿子做得也只有现在这些了。 郭午一口气跑出厅去,廊檐下的红灯笼在晚风中摇曳出一片跳跃的火红,映照出小孩并不平静的面容。 刚才郭大有的话还是往他心里去了,权势和银子哪个才是老大,郭午本能的知道。 就如老爹所说,自家的身份地位将与宋家拉得越来越远,届时自己在辰哥儿面前当如何自处呢? 郭午心中头一次萌生了考科举的想法。 宋、郭两家欢天喜地,范家却犯了愁。 自打三年前接手了萧楼之后,本就因为经营不善,掉落京城四大酒楼之首,现下好容易因为自家财大气粗,楼里可以供应天下时鲜,有所改善,这又出岔子了。 同自家合作的时鲜铺子一夜之间就好像约定好了一样,全都中止了同自家的合作。 南州的杨梅、海南的荔枝、南诏的松茸、东北的人参鹿肉、东州的刀鱼等等,一夜之间全没了,范楼最赚钱的菜谱一下少了十几道菜! 这事很快惊动了范家家主范盛,范盛官场上纵横多年,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家被人针对了。 只是问题是谁会如此大胆敢罪最他们范家,图什么呢? 派人一番调查之后,范盛简直气炸了,背后之人竟然是一个小小的从八品户部主事。 简直狂妄至极! 只是不等范盛报復,皇帝给宋三郎封官的圣旨就下来了,悄无声息的,突然就连升两级!!! 整个朝堂之上,除非对朝廷有大功,谁不是按步就班,偏就他们宋家,没见干什么呢,一下竟出了两个连升两级,简直就邪门。 除了范盛,满朝文武都在猜测皇帝的用意,因为谁都知道文昭帝此人最重规矩,怎么就能连连破例了呢? 文武百官不明白,其实文昭帝自己也不明白,封宋景茂他是头脑一热,这次怎么又头脑一热了呢? 怪只怪宋景辰那小娃娃每次都能令他龙颜大悦,让他一高兴就把官给出去了,九五至尊,一言九鼎,给了就给了,也不能收回来不是? 小娃娃误朕啊! 文昭帝一生气,御笔一挥,说宋景辰的字帖进步太慢,一天练一张字帖太少了,改为一天两张字帖,不得敷衍! 接到皇帝的口谕,宋景辰哭了,他是真哭,一张字帖都要他小命,两张字帖,他干脆不活了! 小孩当着张公公的面儿,眼泪儿就委屈地在眼眶子里转,张公公狠心别过眼去,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不是,别人想写皇帝还懒得看呢。 张公公一走,宋景辰也不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睿哥儿问他:「你怎么不哭了?」 宋景辰:「他都走了,我哭给谁看呀,我的眼泪儿不值钱呀。」 第154章 范家虽恼恨宋家胆敢同自家作对, 却也深知宋三郎父子此时圣宠正隆,不得不避其锋芒,暂做隐忍。 说起来两家的矛盾皆因自家那不争气的嫡子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范盛气得噼头盖脸将儿子痛斥一顿, 要对其动用家法。 他倒不是气儿子仗势欺人, 他是气儿子愚不可及, 像极了他那槌母亲, 全无他的一点真传。 李氏一如既往哭天抹泪儿护住儿子,道:「老爷要打就把我们娘俩一起打死算了,省得碍你的眼, 我算看出来了,自打我哥哥失了势, 你就越发看我们娘俩不顺眼。」 这都哪跟哪儿? 你哥哥失势,你不还有个皇后姐姐,太子外甥,如今兰姐儿入宫, 不然你凭什么在范家后院作威作福? 范盛看见这娘俩就头疼,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怒瞪俩人一眼,恨恨撂下句「朽木不可雕也!」霍然起身, 拂袖而去。 看见范盛出去,范庆阳才敢喘气儿, 哭着朝李氏诉委屈, 「娘,都怪那个宋景辰, 我真想把他扔池子里餵鱼。」 李氏没好气道:「小小年纪,打打杀杀的像什么话, 顶多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就得了,真要闯出祸事来,看你爹能饶了你!」 「有娘护着我,他能耐我何?」 「混小子,你再胡闹,娘也护不了你。」 「娘护不了我,还有我姐呢,她现在可是皇帝的女人。」 「你当皇帝好伺候呢,娘可告诉你,不准给你姐姐惹事,你姐姐不容易着呢。」 「她有什么不容易,宫里面荣华富贵,难道天底下还比皇宫更好的地方吗?娘你就会替她说话,都不心疼我。」 「行了行了,跟你说不清楚。」 …… 宋三郎去张府拜谢张璟,他可不相信什么文昭帝头脑一热冲动之下给他封个官。 当年再是忌惮萧家,只要有萧太后活着一天,可曾见文昭帝冲动过一次? 其能成为夺嫡中的最后胜利者,固然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亦不能否认其本人绝非泛泛之辈。 自家辰哥儿讨皇帝喜欢只是个契机,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平时张璟的铺垫做到位了,时不时会在奏摺中提上自己几句,如此方有今日的水到渠成。 三郎升任为户部郎中,搁现代那就是财政部里的司长,正厅级干部,绝非是小官了,李把式与有荣焉,对着宋三郎比以往更加殷勤。 「三爷,您上车。」 李把式套好了马车,转过身挑开车帘沖不远处的爷俩道。 不远处,宋景辰正抱着他爹的腰唧唧歪,他约了要与同窗打锤丸去,宋三郎不同意他一个人出去,宋景辰不干,非要去。 宋三郎拉下脸来,「宋景辰,你像话吗?」 宋景辰仰起头,诚实道:「不像话。」 「不像话还不赶紧站好。」 「爹答应让我出去,我就站好。」 宋三郎眯起眼来:「宋景辰,爹数一二三。」 宋景辰装没听见。 宋三郎:「一……二……」 秀娘数数不算数,宋三郎数数来真的,宋景辰忙乖乖站好,哀求道:「爹,我都跟人家说好了,爹说过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宋三郎:「你怎么不说说你先斩后奏,你答应人家之前问过爹娘的意见了吗?」 宋景辰辩解:「人家甘罗十二岁为相,你儿都八岁了。」 宋三郎睨他,「你要同他比,那你告诉爹,甘罗像你这般大时读了多少书,你又读了多少书?」 宋景辰不接这茬,只管抱住他爹,「爹,爹,好爹爹,你就让我去吧,这次说话不算数,下次都没有人找我玩儿了,再说了,我还是学生会长呢,怎么能答应人家的事又反悔呢。」 宋三郎倒也没说非得不让儿子出去,他是不想让儿子养成先斩后奏的毛病,为难了一番,又让小孩答应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这才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 「这次就算了,记住,下不为例。」 宋景辰高兴得就着宋三郎的胳膊一蹦老高,差点儿顶到三郎下巴壳,三郎按住他,「上车,爹送你过去。」 「爹忙事情,我坐外面的公家车去就行。」 「刚才缠着爹爹撒泼的时候怎么不嫌耽误爹时间了,赶紧上车!」 宋三郎把儿子抱上车,自己紧随其后上车。 待爷俩坐定,李把式落下车帘,手里缰绳一抖,驱动马车出了胡同。 宋三郎靠在车内倚背上,宋景辰坐他对面,手里比划着名击球的动作,小孩才学会,正新鲜着呢。 宋三郎拽过儿子手腕,纠正小孩的姿势,「注意你的发力点。」 宋景辰体会了一下,试着挥桿,「爹,是这样吗?」 「嗯,近球窝处,推球手腕要灵活;开远球、上坡球则要靠前臂带动上臂的力量。」 「像这样?」 「差点意思,爹示范给你看。」 「……」 一路说着,马车到了礼部尚书府,爷俩下车来,迎面碰见赵敬渊骑着马过来。 赵敬渊一身玄色的锦织箭袍,外罩浅色绛纱罩衣,腰间金镶玉的扣箍,一派贵气逼人。 别看人家年纪小,爵位在那摆着呢,宋三郎朝他一拱手,「小郡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赵敬渊忙翻身下马,缰绳扔给一旁侍从,大步上前,笑道:「宋叔叔勿要多礼。」 宋三郎还要去张府拜见张璟,不便多耽搁,把儿子交给赵敬渊便急急离去。 宋景辰同赵敬渊径直往尚书府里走,有赵敬渊在,也无需递什么名帖,赵敬渊自己就是名贴,尚书府里的门房显然认得他,忙殷勤上前招唿。 赵敬渊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拉着宋景辰往里走,边走边道:「有日子没见,你看着瘦了些。」 宋景辰哭丧着脸:「别提了,陛下要我练字帖,累得。」 赵敬渊笑着轻捶他肩膀,「你还委屈上了,多少人求不来的恩宠呢,除了太子殿下,谁还能有这待遇。」 宋景辰:「谁苦谁知道。」 见赵敬渊面色很有几分憔悴,宋景辰关心道:「你呢,你怎么回事,看着这般疲惫?」 因着国舅贪腐之事,皇帝敲山震虎敲打太子,太子又惊又惧,心里压力大,太子心情不好,赵敬渊作为贴身亲信自然日子也不好过。 赵敬渊不想同宋景辰说这些糟心事,只玩笑般说了句「陪太子读书,谁累谁知道。」 宋景辰忍不住有些八卦的凑近赵敬渊,低声道:「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我那次进宫看见过他一次,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我不小心得罪了他家表弟,不会有事吧?」 赵敬渊听母亲说了一嘴那日宫中赏花宴上的事,但不清楚辰哥儿为何同范庆阳结下了梁子,问宋景辰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宋景辰挑重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赵敬渊听到范庆阳竟然敢叫辰哥儿从他□□钻过去,冷笑道: 「一个太子表弟而已,还真把他自个儿当成个皇亲国戚了,也不撒泡尿瞅瞅他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 宋景辰:「可是他亲姐也入宫了。」 赵敬渊:「我知道,叫范什么兰,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陛下也不过封了个美人,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有皇后在,她永无出头之日。」 说到此,赵敬渊拍了拍宋景辰的肩膀道:「你无需怕他,范庆阳之父范盛在朝中并非什么举足轻重之人,太子才不会纵着他,若他再胆敢动你分毫,你自说于我听,看我怎么替你收拾他。」 两人正说着,游廊对面五六个半大小子听说赵敬渊来了,一快儿迎出来。 「小郡爷,辰哥儿,你们来啦。」 宋景辰跑过去,嘻嘻哈哈与众人打做一团。 一帮人中,他年龄最小,家世也最不显眼,但却比贵公子还贵公子,不说皇帝喜欢他,就只看赵敬渊对他的态度,除了范庆阳谁敢不给他面子。 实际上宋景辰自幼被他爹潜移默化的教养,言行举止间淡淡的从容傲气绝非一般人家的孩子可比。 小孩看着跟谁都挺亲和,但实际上他离了谁都行,对方却不一定离得开他。 就比如于兴业。 要不然赵敬渊为何总是不自觉让着宋景辰? 仅仅是因为辰哥儿聪明可爱又漂亮吗?当然不是, 赵敬渊不让着他,他就不跟赵敬渊玩儿,赵敬渊不跟他玩儿又找不到比他更好玩的人,时间久了,相处模式就这么形成了。 长此以往,赵敬渊会烦吗? 当然不会,他只会习惯了。 ——因为世上再找不到比宋景辰更有趣的人了。 撒娇卖萌不是谁使出来都有杀伤力,小狗崽再会撒娇,只会让人把它当宠物,山野中的勐虎朝你卖个萌,你敢给他当主子试试? 你只会受宠若惊,沾沾自喜。 要说气场这种东西,在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就决定了谁上谁下,宋景辰天生就有一种天王老子我老大,众生皆要膜拜我的娇贵劲儿。 尽管在座的一帮孩子,有一个说一个,他家老子官最小。 这会儿一群人来到尚书府后花园中的一片开阔之地,地上画有边线,场中分布着十个球窝,每个球窝旁均竖了不同的旗子代表不同的窝洞。 众人围拢在一起准备开球,这打捶丸讲究点儿的是大全套,共计十种捶棒,小全套是八种,用于击打不同距离的球,不过那都是野外捶丸才用得到,在平整之地捶丸,难度要小得多,用具也没那么多讲究。 尚书府不缺捶棒,个人选自己趁手的就行,赵敬渊不爱用别人的,自己随身带来,递给宋景辰一把。 众人正准备开始,范庆阳来了。 张府。 张璟对宋三郎的不煳涂大感欣慰,外人都道宋文远养了个好儿子,皇帝龙颜大悦,父凭子贵。 实际上朝堂上哪有简单之事,真以为皇帝一张嘴,想封谁就封谁? 提拔宋景茂没人吭声,那是因为翰林无实权,皇帝乐意给这个恩典,没人吃饱了撑得给皇帝找不痛快。 这户部郎中就不同了,乃是实权官员,必须得按规矩办事,只要下面各级核查人员有异议,宋三郎这官就做不成。 当然,宋三郎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还上升不到让皇帝与众臣博弈的程度。 不过这背后却也不简单,如今宰辅大人被分权,帝王不按规矩出牌未必没有试探下面人是否听话的意思。 自打萧家驱逐,宰辅被分权后,帝王的专权之心越来越大,看不清这一点,在朝堂上别想有好日子过。 张璟面前的翘头案几上,沸水咕嘟咕嘟滚开,茶叶随着沸水翻腾,阵阵茶香溢出,张璟意味深长道:「文远啊,这为官一道,才能只是一方面,还需审时度势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宋三郎听得出张璟的话外音,眼皮抹了一下,不动声色道:「大人,文远不是外人,还请明示。」 第155章 张璟问:「文远认为李国舅倒台, 朝廷之中谁最受益。」 宋三郎回道:「自然是靖王。」 张璟继续道:「还有呢?」 宋三郎:「范家?」 张璟眸光一亮,「没错,正是范家,你猜皇后与太子会不会扶持范家?」 宋三郎:「自然会。」 张璟点点头, 捋须道:「如此, 文远当以大局为重呀。」 张璟不知道这句话一出口, 便泄露了他自己的底线, 两个人的友情算是走到头了。张璟曾给予宋三郎提拔,宋三郎亦投桃报李,关键时刻助他拿捏老尚书取而代之, 互不相欠。 什么叫大局? 你的大局还是我的大局? 你的大局里没有我,我又何必在意你的大局。 范家都还没说话呢, 你就要我以大局为重,要我儿委屈求全,他日遇到更大的危机你将置我于何地? 心中明了,宋三郎面上不显, 沖张璟一笑, 「大人说的是, 文远记住了。」 又同张璟坐了一会儿,品品茶, 赏赏古玩,宋三郎起身告辞。 ——礼部尚书府 府上老太太是范府的亲戚, 前些日子病了, 今日一早李氏得了丈夫的嘱託,带着儿子过府来探望老太太。 老人生着病, 尽管燃了檀香,屋子里仍难免有些味道, 范庆阳刚进屋就受不了,李氏担心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让其同老太太问了个好,便打发丫鬟带他去外面玩儿。 冤家路窄,刚到后花园,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瞅见了辰哥儿。 还没怎么着呢,他这气又不打一处来,他同尚书府的少爷还沾着亲戚呢,他们明知道他也喜欢捶丸,却不邀请他,反而邀请他的死对头宋景辰——简直快要气死他了! 范庆阳咬着牙一跺脚,蹬!蹬!蹬!沿着木制迴廊一路小跑过来了。 还没到近前呢,就开始举着胳膊嚷嚷:「都先别抛球,等我!」 众人面面相觑。 其他人顾忌范庆阳太子表弟的身份,赵敬渊可不惧他这个。 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赵敬渊一清二楚,在太子眼中只分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范庆阳算什么货色,他去找太子告状除了招太子腻歪,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赵敬渊不屑地勾了下嘴角儿,理都不理范庆阳,直接开球。 「你怎么回事儿,听不懂人话——」 范庆阳的后半截话在看到赵敬渊的脸后咽了口唾沫,又吞了回去,支支吾吾道:「见,见过小郡爷。」 赵敬渊半耷拉着眼皮,拿眼角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本王正缺个球童捡球,就由你来吧。」 「!!!」范庆阳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僵在原地。 见他发呆,赵敬渊拿手一指远处,好心提醒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捡球啊。」 范庆阳瞥见宋景辰站在赵敬渊旁边儿抿着嘴儿偷笑,肺管子气炸,可气炸他也不敢招惹赵敬渊,他是太子表弟,人家是太子堂弟,他是外戚,人家是正经的天皇贵胄。 赵敬渊姓赵,他姓范。 众目睽睽之下,范庆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最后实在受不了屈辱,咬牙一跺脚,落荒而逃! 赵敬渊随手捡起个小石子,朝着范庆阳脚踝打去,众人就见范庆阳「哎呦」一声,身子前扑,结结实实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赵敬渊带头,一众人哈哈大笑。 赵敬渊低头凑近宋景辰,指着不远处范庆阳笑道:「你瞅他摔得好不好看?不好看我再让他给你表演一个。」 宋景辰捂着嘴儿乐,「教训一下就行了。」 赵敬渊拍拍他肩膀,「你就是心太软,范庆阳这种人一看就是个色厉内茬的,碰见软的可劲儿欺负,碰见硬的就是个怂货。」 宋景辰吐了吐舌头,心说你欺负他当然没后果,我敢欺负他,我爹要遭殃,我们家要遭殃,我可不得顾全大局呀。 范庆阳一走,众人又热闹起来,望向赵敬渊的眼神又是隐隐惧怕,又觉得像赵敬渊这样教训范庆阳当真是痛快淋漓又解气。 这边李氏见儿子哭哭啼啼跑进来,两个膝盖上全是泥土,惊得忙问发生了何事。 范庆阳说安和王府的小郡王欺负他。 闻听是个惹不起的,李氏傻眼了,一旁尚书府老太君也是闹心,这是来探病还是来添堵了? 李氏心疼儿子,在尚书府待不下去,急匆匆带着儿子告辞,本来准备回府,范庆阳却阴沉沉道: 「娘亲,我们不回府,我们去宫里找姨母,找我姐姐去,让她们看看我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李氏一听觉得儿子说得有理,和安王府怎么了,小郡爷怎么了,小郡爷就能随意欺负人吗? 李氏命人调转车头,直接进宫里去告状。 ——皇城延福宫中。 皇后刚沖外甥女发了一顿脾气,正是郁闷不已,哥哥那边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皇帝对太子却仍旧不冷不热的晾着。 原指着侄女儿能在皇帝面前吹吹枕边风替太子美言几句,不成想这还是个心大的,想着自己生呢,当真是愚蠢至极! 且由着她折腾去,看看没有她这姨母罩着,没有太子的庇护,这后宫中的日子好不好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想到此,皇后叫过身边赵嬷嬷,吩咐道:「叫人宣扬出去,就说范芷兰招了本宫恼,被本宫赶出延福宫去。」 「是,娘娘。」 赵嬷嬷刚领命出去,有宫女进来通报,说是李淑人在外面求见。 皇后不耐烦揉了揉额头,传人进来。 李氏进到殿内,也不看皇后脸色,哭哭啼啼就扑过来,朝着皇后诉苦,「姐姐,你瞅瞅,这和安王府的小郡爷把我们阳哥儿欺负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看他根本就没把娘娘同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皇后不耐烦打断他,「好了,你叫阳哥儿下次别招惹他就是了,赵敬渊是太子的人,本宫也不好插手。」 「啊……啥?」 李氏抹泪儿的动作停下来,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后。 皇后道:「不是本宫说你,你也是太纵着阳哥儿了些,溺子如害子,长此以往,对阳哥儿没什么好处。 李氏:「……」 不是,姐姐,现在是你外甥被人家给欺负了,你怎么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李氏呜呜哭,范庆阳也跟着哭,皇后说东,李氏说西,姐妹两个完全无法沟通对话。 皇后被这娘俩搞得头疼欲裂,直接下逐客令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李氏说她想去看看兰姐儿。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将手里茶盏一放,厉声道:「阳哥儿这点儿小事你还要捅到兰姐儿哪里去叫他同皇帝告御状么?!」 「赵敬渊是太子的人,你是要皇帝迁怒太子么!」 李氏被皇后吓得一哆嗦,忙解释她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气急败坏道:「不是就滚,一个两个的,帮不上太子的忙,添乱倒是有一手,若是太子不好,看你们娘俩能好到哪里去,滚——」 就像范庆阳怕范芷兰,李氏打小就怕她这个长姐,见皇后发怒,慌不择路拽着儿子就跑。 皇后无语问天,当真是个没心肝的棒槌,来时不管她心情如何,走时也不顾忌她已经气得哆嗦。 出来延福宫,范庆阳紧握双拳阴沉着脸道:「老妖婆,等我姐姐当了皇后以后……」 李氏忙捂住他的嘴,慌里慌张朝四周看了一眼,小声怒斥道:「你想找死吗?」 范庆阳:「难道娘不是这样想吗?」 李氏嗔怪道:「心里这么想,你也不能说出来呀,这么大个孩子一点儿城府都没有,一点儿也不像你娘我。」 …… 宋三郎自张璟处出来,吩咐李把式去趟马街,马街那边有不少的捶丸器具店铺。 到地儿后,宋三郎从马车上缓步下来,一眼扫过去,五六家捶丸铺子挨着,三郎选择了一家店面装饰最为大气的铺子跨步进去。 见有客人进来,机灵的小伙计忙上前热情招唿,「这位爷想选些什么材质的器具,咱们小店各种货都有。」 宋三郎道:「可有牛筋厚竹捶具?」 小伙计殷勤带路:「您请这边看,往后天气炎热,厚竹捶具正是当时,这些全都是咱们店里才新上的器具,均已精心润过,您可上手感受一下这包浆。」 宋三郎接过捶棒,上手掂了掂,开口道:「可有西川厚竹?」 那伙计一听便知道眼前之人是行家,普通货色看不上,忙躬身笑道:「客人请随我上三楼。」 片刻后,宋三郎选了个大全套,撺棒、朴棒、单手、鹰嘴、杓棒等全都囊括了。 抬眼看了眼天色,三郎估计儿子那边差不多也该结束,便吩咐李把式调转马头,去往礼部尚书府去。 等他到了尚书府,不成想扑了个空,说是赵敬渊请客,一帮孩子去附近大酒楼吃饭去了。 问清楚是哪个大酒楼,宋三郎不好上楼去,命李把式把车停在酒楼外树荫处,坐在车里等。 李把式殷勤道:「三爷,您先眯一会儿,等辰哥儿出来了我叫您。」 三郎点点头,回到车厢。 酒楼三层雅座,清静雅致,与楼下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以赵敬渊为首的一帮半大小子围坐一桌。 这会儿子菜已经上桌,有人起闹想要来点儿酒尝尝,宋景辰笑嘻嘻道: 「然后大伙儿回到家中,家里大人问哪里来的酒味儿,我等便说是那赵敬渊请客喝的。」 赵敬渊接口道:「所以,酒你们享受到了,冤大头我却当了,想得美!」 众人哈哈大笑,这时又有人提议喝果酒。 第156章 赵敬渊扫了对方一眼, 道:「果酒也不成,跟酒沾边儿的均不成。」说完他侧过头儿问宋景辰,「辰哥儿想喝些什么?」 「我都成,你看大家的意思吧。」 「那就来你喜欢的漉梨浆和紫苏饮。」赵敬渊也不问旁的人, 直接吩咐下去。 赵敬渊唯我独尊惯了, 他亦有资本唯我独尊, 并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什么不妥。在他眼里, 只有宋景辰是他哥们儿。 其他人都只能算是「其他人」 宋景辰却笑道:「大傢伙喜欢什么随便点,这家酒楼的冷饮子一绝,难得抓住咱们渊哥请客, 你们都可别替他省着呀。」 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笑。 桌上吊锅中奶白的羊汤咕嘟咕嘟沸腾开来, 热气氤氲,肉香味儿蹿入鼻腔,搭配上翠绿的葱花,红红的枸杞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赵敬渊举着筷子夹了一片薄薄的羊肉蘸了酱料, 放到宋景辰面前的小碟子里, 「外面运来的滩羊, 你尝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嗯,我自己来, 你也趁热吃。」 赵敬渊不知道其实这外面运来的滩羊正是通过宋家的商队供应京城各大酒楼,宋三郎能掐范家酒楼的脖子不仅仅是时令鲜蔬, 还有外面来的各种肉食土特产。 就拿这羊肉来说, 西夏来的盐滩羊肉就绝对要比洛京本地的羊肉更具风味。 一帮半大孩子正吃吃喝喝,酒楼管事亲自给端了压轴大菜上来。 他不认得赵敬渊却认得宋景辰, 热络地上前同辰哥儿打招唿,称「既是景辰少爷的朋友, 酒菜咱们就按七折算。」 众人不由齐齐看向宋景辰:那意思是为何你的面子这般大? 宋景辰谢过对方,面对小伙伴们好奇的目光,简单解释了下,「 我家里是给他们酒楼供货的。」 众人恍然大悟,一脸 「原来如此」的表情。 其中一人道:「辰哥儿你家给他们酒楼供什么货?我倒是认识两个大酒楼的管事,要不要帮你们家搭个线。」 另外一人忙也接话道:「是啊,辰哥儿,广聚轩的东家是我家远房亲戚,你若是需要,一句话的事儿。」 「对啊,辰哥儿你需要帮忙尽管说话,大家都是兄弟。」 宋景辰忙站起来,客气沖众人抱拳谢过,笑道:「多谢各位哥哥们的好意,以后若是用得着,弟弟定不跟你们客气。」 赵敬渊眉心微动,若有所思的样子,照理说辰哥儿家里是卖家,这酒楼是买家,不管怎么说都应当是卖家向买家献殷勤,可刚才这酒楼管事明显是对辰哥儿格外殷勤。 「辰哥儿,你家里给他们酒楼供什么货?」 赵敬渊侧过头道。 宋景辰朝赵敬渊努努嘴,「喏,就你刚才吃的西夏滩羊,南越的生蚝之类的。」 赵敬渊倒吸一口气,「天南海北,你家这生意做得可够大的。」 旁边一众人:「!!!」 宋景辰:「还好。」 忽想到一事,宋景辰凑近赵敬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对了,渊哥,我正想同你说呢,我家商队同北边蛮族那边一个小首领谈了笔生意,你要给敬怡姐姐带什么东西,可以试试看能否给带过去。」 赵敬渊闻言,控制住声音中的激动道:「可以吗?」 宋景辰小声道。:「试试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听说那个小首领的妻妹就在王帐里伺候着……」 赵敬渊:「你小小年纪对你们家生意怎得了解的这般详细?」 宋景辰翻他一眼,「你说呢?还不是我知道你担心敬怡姐,特意问了我爹呗。」 赵敬渊不由重重握了一下辰哥儿的手道:「谢谢你,辰弟。」 同范家姐弟不同,赵敬怡对自家弟弟极是疼爱,自打她三年前和亲以后,三年来未曾来过一封书信,赵敬渊难免多想。 若是姐姐得宠,怎么可能不允许她写一封家书呢,想到姐姐高傲烈性的脾气,再想到对方可汗的年纪都可以做姐姐的爹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发誓,终有一日,必会踏平蛮族将姐姐迎回大夏。 吃过饭,赵敬渊结帐,一众人出来酒楼各回各家,赵敬渊正打算送辰哥儿回去,一抬眼看见宋家的车夫小跑过来。 「见过小郡爷。少爷,车在这边等着呢。」李把式看见赵敬渊忙躬身朝他礼。 宋景辰与赵敬渊道别,「我先回去了,你准备好给敬怡姐的东西后叫人送过来就行。」 「嗯,时候不早,快回吧,太晚家里人该担心你了。」 宋景辰点点头,转身走到自家马车前,李把式忙放下踏板扶他上车,待钻进车里冷不丁瞅见车里坐着一个大活人,吓他一大跳—— 「爹,你怎么在车里,也不吭声,吓我一跳。」 宋三郎瞥他一眼,「爹还不是照顾你的面子,你希望人家看到爹来接你?」 宋景辰嘻嘻笑,挑开车帘一角朝外面赵敬渊摆摆手,「回见。」 赵敬渊朝他一笑,扬了扬手中马鞭。 宋景辰看见赵敬渊骑在高头大马上好不威风的样子,眼酸,放下车帘后,忍不住转过身朝宋三郎道: 「爹,我好好的小白被你没收了,你什么时候赔我一匹新的呀。」 宋三郎道:「驯马一道,爹不如霍占山,爹已经请他帮你物色宝马良驹,等他驯出来后自会给你送来。」 一听这话,宋景辰嘴巴咧开,露出嘴角调皮的小梨涡,「真的呀爹,原来你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早知道我就不问你了,这样到时候就不惊喜了。」 「无妨,爹再赔给你个惊喜就是。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才刚买的捶丸器具大全套,笑道:「看喜不喜欢。」 宋景辰忙地接过来打开外面皮套一瞧,惊喜道:「哇,好齐全的杆具,喜欢!谢谢爹。」 「喜欢就好,今天打捶丸玩儿的开心吗?」 宋三郎问。 「开心,就是又碰见那讨人嫌的范庆阳了。」 宋三郎蹙起眉头:「他又找我儿的麻烦?」 宋景辰忙摆手,「不是,爹,这次是赵敬渊故意找他的茬,我还当他这个太子表弟有多嚣张呢,原来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遇见比他更嚣张的赵敬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宋三郎:「你刚才说什么都不敢放一个?」 宋景辰吐了吐小舌头,「爹,我错了,可这样说好痛快好解气,我就只偷偷的跟你说,当着人不会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宋三郎:「克己復礼,慎独而行。有没有人都一样,辰哥儿长大了,当对自己有要求才是。」 「爹,那我以后不说这样粗鲁的话了。」 宋三郎:「等我儿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说什么样的话都不重要,但现在还不行,现在辰哥儿要学会约束和控制,明白吗?」 宋景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宋三郎:「过些日子,爹会为你请一礼仪先生。」 宋景辰:「啊?」 宋三郎:「不准你讨价还价,这事没得商量。」 「啊!」宋景辰身子往后一仰,重重倒在他爹身上,一脸生无可恋状,「老天爷,我的苦日子就要开始了。」 「爹,我要享受最后的放纵,你快给我捶捶肩,让我先享受一会儿。」 宋三郎哭笑不得,捏了他腮帮子一把,「爹三岁不到就开始习礼仪,辰哥儿知足吧。」 「我才不要知足。」 宋景辰扯开嗓子:「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宋三郎奇怪道:「你这唱得什么俚曲儿?」 宋景辰有些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我心里想着一唱就唱出来了。」 「爹,我唱得好不好听?」 宋三郎诚实道:「爹听不出来。」 宋景辰不高兴道:「你不懂欣赏。」 宋三郎笑道:「宫、商、角、徵、羽 ,爹听不出你这是什么音律。」 宋景辰:「我的是哆来咪发唆啦西哆 !」 宋三郎:「???」 宋景辰:「爹,我有点儿困了。」 小孩说着自己困了,眼皮就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耷拉在下眼睑上,乖巧极了。 宋三郎拽过蚕丝软枕塞到小孩脖子下面,又把两只腿轻放到椅凳上,给儿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盖上,吩咐外面李把式车可以放慢些。 要求绕开喧闹的朱雀大街,挑僻静的胡同往回走。 车轱辘辚辚而动,木制车轮碾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轻微声响,更让人昏昏欲睡,宋三郎却毫无睡意。 他身子半靠在椅背上,一下下轻抚着小孩的头髮,想着今日之事。 他敢得罪范家,并非一时冲动,若无全身而退的把握,他会选择隐忍,但眼下完全不需要。 李国舅为人谨慎,又善结交人脉,对待心腹手下也极为大方,这次被查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然而皇帝动如此大的肝火,必然是手中掌握了李国舅不臣的铁证。 以李国舅的谨慎,这种掉脑袋的机密之事怎么可能让太多人知道? 推算起来,能知道此事者绝不超过一个手指头之数。 再从这些人里排除,李国舅倒了对谁最有好处,谁告密的嫌疑就最大。 无疑,除了靖王,范家便是最大的收益者! 表面看起来范家主母李氏正是李国舅与皇后之妹,范盛不可能害太子,因为不管想支持谁,他没得选,只能站太子。 可反过来想,最不可能之人往往是嫌疑最大,搞这一下,太子顶多受点影响,却威胁不到其储君地位,却把太子最大的倚靠干掉了。 从而,太子不得重视倚靠范家这个外戚…… 范盛要敢仗势欺人,他不介意把这些话告诉皇后,有没有这回事儿且放一边。 只要皇后认为有,范家就完了。 宋三郎低头看向睡得香甜的儿子,谁敢让辰哥儿不痛快,他便让谁痛快不了。 第157章 范府内宅。 李氏将一杯热茶重重砸在案几上, 横眉立目训斥旁边伺候着的小丫鬟:「没用的东西,你是想烫死我不成!」 都是李氏平日里习惯的水温,小丫鬟不明所以,吓得忙磕头请罪。 李氏不耐烦叫人滚出去。 今日先是儿子被小郡爷赵敬渊欺负, 后她又被自家亲姐姐皇后娘娘噼头盖脸训斥一番, 最后想见闺女还没见着, 她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 赵敬渊她惹不起, 皇后虽说是她亲姐可也不听她的呀,想来想去全都是因为宋家那小崽子才会惹出这些个气来。 李氏越想就越咽不下这口气,可凭她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个招儿来对付一个小孩, 不由烦躁,她朝着旁边贴身嬷嬷吴氏道: 「吴嬷嬷, 你也看到了,若那孩子不向我儿服个软儿,阳哥儿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顿了顿,她咬牙道:「可那小崽子偏偏还入了皇帝的眼, 不能硬来, 你说我该如何对付他才好?」 李氏身边原本有个陪嫁的李嬷嬷, 因着时常劝告李氏莫要太纵着范庆阳胡来,被范庆阳怀恨在心, 加上吴嬷嬷从旁教唆,两人合起伙来在李氏面前不断上眼药陷害李嬷嬷。 忠言本就逆耳, 加上时日一长, 李氏不耐烦了,认为李嬷嬷岁数大了老煳涂, 就知道倚老卖老,干脆把人打发到乡下庄子里养老去。 如此, 吴嬷嬷成功上位。 吴嬷嬷凭藉范庆阳上位,深知拿捏住了范庆阳就拿捏了李氏,自是向着范庆阳说话,眼珠子转了转给李氏出主意: 「夫人,我听我家那口子说那宋家断了给咱们范家酒楼的供货,楼里的生意受了不小的影响,老爷正为此事恼怒宋家呢。」 吴嬷嬷的男人在范楼做管事,对范楼的生意极为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你说什么?!」 李氏的声调一下子拔高到尖锐,压不住火气道:「好啊,我们范家都没拿他们宋家怎么着呢,他们倒敢先沖我们范家来了。」 吴嬷嬷见她抓不住重点,暗示道:「可不说呢,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爷也正为此事恼怒不已呢。」 李氏:「如此说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我们范家是那软柿子可以叫人随意拿捏了,简直岂有此理,吴嬷嬷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吴嬷嬷:「……」 都已经暗示道如此地步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话要点到为止才便于以后推卸责任,免得担上教唆的罪名,可明显李氏听不懂暗示,吴嬷嬷只得一咬牙,把话摊开来直说—— 「宋家这又是找咱们酒楼的麻烦,又是找我们少爷的麻烦,夫人这会儿去同老爷说阳哥儿之事,老爷定不会轻饶了那宋家。」 闻言李氏恍然大悟,是啊,平日里老爷不爱管阳哥儿的事还总骂儿子没事找事,这次可不是阳哥儿没事找事,是对方找事儿。 老爷正在气头上,自己再添油加醋拱一拱火儿…… 李氏不由眼前一亮,急忙吩咐吴嬷嬷替她更衣,她要去老爷房里好好说道说道今日之事。 范盛不待见李氏,现下独自住在前院儿,李氏带着丫鬟过来时范盛刚刚放下手中帐本。 这个月范楼赚到的银子仅有上个月的三成不到! 起初他并不认为宋家能对自家酒楼的生意产生多大影响,时令鲜蔬、地方土特产这些东西并非只有宋家有货,东边不亮西边亮,宋家不供自有别家抢着供。 只要肯出银子,不要说是大夏的山珍海味,就算是暹罗、罗剎、波斯、天竺这些天涯海角之地的美食也能搞到手。 只他没料到这货与货的差别竟如此之大,就拿这大理运来的菌子来说,宋家的品级要远比其他家要高上几个等级。 要知道能来自家酒楼用饭的食客无不是嘴巴挑剔之辈,些微风味的区别他们都能品尝得出来,更不要说差上一截! 这做酒楼最重要的便是口口相传的口碑,倘若口碑塌房,这酒楼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范楼乃是自家最赚钱的生意,没有之一,一旦关门,范家损失重大。 况且当初能让「萧楼」变为「范楼」 皇后娘娘同太子殿下在后面是使了力的,这酒楼每年的分红能不孝敬上去? 最重要—— 萧楼当初可是人人皆知的京城第一楼,若是在自己手上就一蹶不振了,叫陛下如何想,叫皇后娘娘以及太子如何想,叫满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如何想? 一旦在众人眼中落下无能的印象,自己还能有翻身之日否? 这才是最致命的。 想到此,范盛冷笑一声,暗道:这宋文远当真会拿捏人的七寸。 他正想着,李氏哭哭啼啼进来,也不管他正烦着,朝着他一通诉苦: 各种有的没的罪名一股脑往别人家孩子身上推,只把自家儿子说成是一朵楚楚可怜的无辜小白花。 范盛心里很清楚自家儿子什么德性,亦知李氏说话不靠谱,但有一点他很肯定,他这个老子在人家老子那里吃了瘪—— 同样的,小的也没在人家儿子那里讨到好处。 这才是他所不能容忍。 李氏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皇后,说她姐姐就是个自私自利没良心的,牺牲外甥女去帮她争宠,如今外甥受了欺负却又不管。 范盛不想听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罗里吧嗦,说自己还有公务处理,吩咐丫鬟送夫人回房。 李氏将范庆阳当心肝儿,在范盛这里不过是个不成器的废物蠢货,女儿范芷兰才是能为家族带来荣光值得他栽培的对象。 如今兰姐儿进宫,若要往上爬没有银子打点开路哪里能成,尤其是倘若孕育了皇子,想要皇子平安从兰姐儿肚子里爬出来,内外需要打点的人就更多。 这宋文远倒是个会搞钱的好手…… 三郎这次升官非同寻常,品级不算高,权力却不小,升迁的潜力更是巨大。 依照大夏朝的惯例,郎中再进一步便是外放为各省知府、道员,成为一方地方大员。 在地方上歷练一番后,若还能再往上升,那就不得了了,回京后必然是位列朝廷重臣之列。 更何况,宋三郎还是文昭帝亲自提拔、替皇帝掌管钱粮的户部郎中,足以证明皇帝的偏爱。 一时间,前来宋家拜访贺喜之人络绎不绝。 宋三郎一连忙碌应酬几日,方才清净下来。 吃过晚饭,宋三郎沐浴一番洗去一身酒气,半倚靠在罗汉榻上随手扯过本书看。 秀娘端了盏冰镇百合莲子羹过来,放他手边儿,道:「三郎,我听人说中州那边大旱,寸草不生,饿死了老老少少不少人,简直是惨不忍睹,朝廷不是已经拨银拨粮赈灾了么,怎的还会如此,叫人听着揪心。」 宋三郎放下手中书卷,微微嘆了口气,轻声道:「中州受灾百姓高达数百万,朝廷的救援本就杯水车薪,加上一些难以避免的贪腐,真正到灾区百姓手里的更是有限,如何够用。」 「救命的银子也敢贪,还是不是人了?」秀娘怒道。 宋三郎苦笑了下,没接话。 秀娘道:「既是灾情如此严重,朝廷就不能多拨一点救急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朝廷倒是想,可惜力不从心。」 「怎么可能?」秀娘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藩王之患、冗兵冗官冗费之患、贪腐之患、天灾之患,大夏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 如此种种复杂的问题,宋三郎很难同秀娘解释清楚,只说朝廷自会想办法解决,操心也没有用,自家已经尽力了。 秀娘一想也是,满朝文武就数自家捐银最多,七八万两银子都捐出去了,不过也算没白捐,给三郎捐出个六品官来不说,这些银子想必也能救活不少人,算是积德行善了。 夫妻俩正说着话,宋景辰跑屋来了,小孩出了一头汗,热津津的,渴得不行,见桌上放着银耳莲子羹,端起来就要往嘴里灌,宋三郎忙拦下他,「不可。」 宋景辰伸出小手去抢碗,小嘴一瘪,「为何不让我喝,爹,人家都快渴死了。」 三郎伸手摁了一下小孩鼻尖上白绒绒的汗珠「你才出一头热汗,不可急着喝冰水冷物,冷热相激,对身体百害而无益,先叫你娘先帮你倒杯温水来解渴。」 宋景辰不爱听他爹这些老生常谈的调调,撅着嘴巴小声抱怨:「爹爹总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养,这也不行,那也不许,我身体强壮着呢,喝点冷水能有什么妨碍?」 三郎敲他额头,「身体强壮就是为了让你糟蹋的?如此,你让身体虚弱之人情何以堪,你有别人所没有,当珍惜才是。」 宋景辰吐了吐小舌头,蹭进宋三郎怀里,「爹,只是偶尔糟蹋一下也不行么,我觉得现在喝一杯冰镇冷水肯定会很爽,你偏不叫我爽快了。」 「图一时爽快,后患无穷,不爽也罢。」 三郎掏出帕子擦了擦小孩额头鬓角的汗珠子问他:「你这又跑那里撒欢儿去了,搞得满头大汗。」 宋景辰来劲儿了,「爹,我刚才跟哥哥们去散步,在后边林子里差点儿逮着一只小鹌鹑来着,若不是看它生了一窝小鹌鹑蛋,我一弹弓就能叫它打下来。」 宋三郎好笑,问他:「你把人家老窝掏端了?」 「爹,哪能呢,咱们家又不缺鹌鹑吃,也不缺几个鹌鹑蛋,不若把惊喜留给别人,或者是让那些鹌鹑蛋变成小鹌鹑生出更多的鹌鹑蛋来岂不是更好。」 三郎揽过儿子,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笑道:「辰哥儿这般心善,随了你娘亲。」 「难道爹爹就不是心善之人么?」宋景辰随口接过话头。 宋三郎笑笑没接话,从秀娘手里接过水碗叫小孩喝水。 宋景辰就着他爹的手喝了两口,想起一事,他最近迷上了捶丸,一发不可收拾,就喜欢小球被捶杆击入球窝那一瞬间的成就感。 「爹,你能不能帮我建一块捶丸的场地,我不要那种平整的,我想要那种地势高低起伏的,这样我击球才有难度。」 秀娘叉腰假装嗔怒道:「小崽子想什么美事儿呢?小小年纪一门心思的想着玩,你这叫什么?你这叫玩物丧志懂不懂?」 「娘可跟你们爷俩提前说好了,你们甭想打后面菜园子的主意,那是你娘我的地盘,你们谁都不准动,你喜欢击球,娘就喜欢种菜。」 宋景辰:「这还不好办,菜园子归你,咱们家的新院子归我,岂不两全齐美。」 宋三郎听着娘俩拌嘴是好笑,正要说话,新雇来的门房进来通报,「老爷,外面自称是范府的人给您送请帖。」 第158章 完虐。 范府? 宋三郎眉尖一挑, 伸手接过请帖,展开上下扫过,心里有数。 秀娘凑上前,「怎么?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范府吧。」 「嗯, 你猜对了。」 秀娘诧异, 不由担心道:「三郎, 这不会是什么鸿门宴吧?」 一旁宋景辰闻言不由竖起耳朵担心得看向他爹。 屋子里刚才的温馨一扫而空, 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宋三郎见妻儿如此担心自己,心中一暖, 缓缓笑道: 「他非楚霸王,我亦非刘邦, 想是范家生意上受了影响,想要和解来了。」 宋景辰直觉范家没安好心,忙道:「爹爹,范家不可信, 之前范庆阳的长姐还曾来我们家登门致歉呢, 说是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教弟弟——」 微顿了下, 宋景辰继续道:「 可转头范庆阳就在皇后的宫宴上寻我麻烦,哪里有一点点悔过之意, 弟弟蛮横,姐姐言而无信, 娘亲骄纵,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怎么就不相信独他爹爹就能出淤泥而不染了呢?」 宋三郎被儿子的话逗乐, 淡定笑道:「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如今皇帝才刚刚封了爹的官,只要爹不犯错,任谁也奈何不了爹。」 …… 翌日,傍晚时分,宋三郎带着儿子前往赴宴,马车停在范楼门前,李把式打起车帘儿,「三爷,少爷,范楼到了。」 三郎抬眸扫了一眼范楼的巨幅招牌,缓步下车,站定后转身抱小孩下车。 辰哥儿有些担心道:「爹,若范庆阳真向我道歉,辰哥儿当如何?」 宋三郎:「该如何就如何,不用顾忌太多,更无需委屈自己,错不在你,没道理他道个谦就可以在你面前理直气壮了。」 这话小孩听着提气,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地握紧了他爹的手:「 爹,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呀?」 宋三郎握了握儿子的小手,自若笑道:「莫要担心,相信爹爹便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听到自家爹如此笃定自信的语气,宋景辰瞬间底气大增。 三楼富丽堂皇的雅间之中,范盛透过窗子目光瞥见宋家父子俩 下车,转过头盯了一眼对面满脸不服气的范庆阳,沉着脸道:「爹教你的话可曾记下?」 范庆阳嚣张跋扈,却最怕范盛,只因惹怒了范盛,他娘也护不住他。真惹急了,范盛那股子恨劲儿,就跟他不是他亲生儿子似的。 范庆阳这会儿见他爹阴沉着脸,打从心里畏惧,低头闷声道:「记下了。」 …… 楼下宋景辰牵着他爹的手往酒楼里走,进门后,小孩朝四下里看去,注意到一楼用餐的客人似乎并不算多,若有所思。 这会儿有酒楼伙计蹬蹬蹬从楼梯上跑下来,满脸带笑的招唿父子往三楼雅间走。 「宋大人!」 范盛提前站在雅间门口,朝着宋三郎一笑拱手。 三郎客气还礼,「范大人太过客气,折煞下官。」 俩人一笑,互相做了个请的手势,一道入席。 宋景辰眼睛眨了眨,没想到范庆阳的爹看起来竟是这般彬彬有礼之人,难道他还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三郎落座,心知今日必是一场硬仗,老狐狸伏低做小所图必大。 范盛目光落在辰哥儿身上,笑道:「想必这就是令郎了,早就听闻令郎之名,一篇「牛论」惊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景星麟凤器宇不凡,浑不似我家这不成器的逆子,羡慕宋兄好福气呀。」 范盛一番话看似在捧辰哥儿,实际上在为宋三郎挖坑,你儿天人之姿却与我儿这不成器的逆子斤斤计较,非君子所为。 宋三郎一笑接口,道:「范大人太过抬举他,外人面前再如何,私下里亦是个调皮小子而已,叫下官不省心得很。」 言外之意:都是孩子,你拿「君子」的大帽子绑架谁呢。 范盛皮笑肉不笑地,「是啊,小孩子调皮,不过年龄尚小,左右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因为小孩子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跟我范家做对,怎么,你宋大人也不懂事吗? 宋三郎闻言眉峰一挑,你儿那等行径你管其叫「鸡毛蒜皮?」 听范盛如此说话,三郎也不客气,直言道:「我闻韩信困厄之时,坐于一大树下避暑,树上有一小儿顽皮,故意向其首上溺尿,范大人以为此小儿所为可否为鸡毛蒜皮?」 宋三郎所举典故中乃是有名的「捧杀」,故事中韩信非但没有责备那小儿,反而给了小孩钱,等下一个人再路过树下时,小孩又撒尿,结果树下大汉被激怒一刀砍死了小儿。 范盛脸色一僵,因为范庆阳让人家钻□□,喝剩饭之举与那小儿所为如出一辙。 到底是老狐狸,范盛很快调整神色,端起酒杯来呵呵一笑道:「别光顾着说,来,宋兄,喝酒。」 范盛见下马威不成,借着喝酒转移话题。 宋景辰坐在父亲身边,收回一进门时对范盛的评价,这人不是彬彬有礼,是笑里藏刀的伪君子才对。 范庆阳虽看不懂两个大人间的刀光剑影,却能感受到三郎对辰哥儿的拳拳爱护之意,他爹范盛从来都没有用那种慈爱的目光瞅过他。 范盛看向他的目光永远都是嫌弃和不耐烦。 范庆阳对辰哥儿的嫉妒上升到了极点,凭什么他没有的,宋景辰都有。 刚才一番交锋试探,范盛看出宋三郎非是可以吓住之辈,转换策论,主动提起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言说自己平日里忙于公务,小孩被其母亲骄纵坏了,并令范庆阳向辰哥儿赔不是。 范庆阳迫于范盛极具威胁的冷厉目光,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按照范盛所教授,朝着宋景辰一拱手,僵硬道:「对不起,是我太过争强好胜,一时激动说出不合适的话来,伤害到你了。」 沉默了一会儿,宋景辰淡淡抬眸,脸上既无受宠若惊也无释然大度,就听他不紧不慢道:「你争强好胜也罢,一时激动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并不欠你什么,你也不必向我强调这些。」 将对方避重就轻的话原样还回去,顿了顿,小孩冷淡的声音中透着疏远,「事情已然发,你道歉是对你自己所做错事的反省,并不能改变你伤害到他人的事实。」 「所以……」 小孩一字一顿道:「我选择不原谅你,以后也不想跟你有任、何、交、往!」 范庆阳额角青筋跳动,脸色狰狞扭曲,范盛心中喟然一嘆,「此子为何不姓范?」 眼见爷俩软硬不吃,皆非可操控之人,范盛亦不再伪装,朝着宋三郎冷笑道:「如此,你父子二人是不接受老夫的一片诚意,诚心与我范家为敌了?」 宋三郎「呵呵」轻笑两声,声线略凉,「大人严重了,时候不早,怕是家中内人担心,我父子就不打扰范大人了,告辞!」 「你——!宋文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范盛身为三品大员,何曾如此没脸过,不由恼羞成怒。 宋三郎回过头来,「怎么?范大人是要送在下去狱中与李国舅喝酒聊天么?」 宋三郎此话一出口,范盛脸色骤然巨变! 宋三郎道:「在下与范大人井水不犯河水,若大人执意不放过,那下官除了奋力反击,亦无他路可走了。」 …… 出来范楼,宋景辰忍不住兴奋道:「爹爹,这鸿门宴好刺激,我看那范莲花被爹爹怼得就快要吐血而亡了。爹爹,上阵父子兵,我表现得好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宋三郎被他逗乐,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小头髮,如今是他正得圣宠,加上拿捏了范盛的把柄,如此,他们父子方能全身而退。 否则,那就是另外一个或悲伤或忍辱负重的故事了。 宋景辰又好奇道:「爹爹,李国舅是谁呀,为何爹爹一提李国舅,范莲花就很害怕的样子,李国舅很厉害吗?」 宋三郎惊讶小孩的敏锐,这等机密之事自然不能同小孩说,只笑道:「嗯,很厉害。刚才我儿什么东西也没吃,爹现在带你去吃饭。」 「我可不敢吃鸿门宴里的饭菜,我还怕他们下毒呢。」 宋三郎:「这倒不至于。」 宋景辰瘪了瘪小嘴巴,「 就算没毒我也不吃,他们爷俩影响我食慾,只我跟爹爹俩人吃多自在多痛快呀。」 宋三郎哈哈大笑,把儿子抱上马车,进到车厢,宋景辰问,「爹,我们得罪了范家,依照他们家的脾性,不会善罢甘休吧。」 宋三郎:「嗯,不想善罢甘休也得忍着。」 宋景辰:「 为什么?」 宋三郎:「蛇打七寸,爹爹手上有克制范盛的法子,投鼠忌器,他不敢胡来。」 「爹爹好厉害,六品官压着三品官打。」 「还好,一般厉害。」 「爹,你的官会越做越大吗?」 宋三郎笑,「辰哥儿希望爹爹的官越做越大吗?」 宋景辰忙点头:「我想要爹爹官居一品。」 三郎捏了捏他鼻尖,「那爹爹就努力让我儿美梦成真。」 …… 处理完了范家之事,宋三郎开始考虑替儿子寻礼仪的先生之事。 说是教授礼仪,更多是宋三郎想给儿子开小灶,延请私人塾师。 毕竟,陈宴安再怎么喜欢辰哥儿,亦不能做到一对一只教授儿子一人。 本来按照三郎的计划,辰哥儿六岁之后由萧衍宗教导再是合适不过。 平州萧氏,乃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萧衍宗本人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通礼仪,又不为礼仪所束,正契合自家辰哥儿不羁的性子。 只是萧家遭贬,一时之间萧衍宗不便回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寻个先生暂时教授着。 宋三郎想到了一人。 第159章 请旨 宋三郎想到了前工部尚书陆淮之。 陆淮之的祖父文正公有着天下第一清官的美誉, 家风清正,其母亦是大有来头的名门闺秀,乃是出身荥阳郑氏。 出身如此显赫,陆淮之本人却命运多舛, 出生之时几乎半边脸均为青色胎记所覆盖, 阴阳脸在大夏朝被视为不吉。陆淮之不得其父待见, 幸有其祖父文正公不屑这些无稽之谈, 将陆淮之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只长到七八岁时,陆淮之又害了极为严重的水痘,命是保住了, 病癒后脸上却落下坑坑洼洼。 容貌几次三番遭受摧残,放到一般人身上要么难以释怀, 要么就自暴自弃,陆淮之却坦然接受,并未因此放弃自己,其仪态之洒脱就连皇帝也亲口夸赞, 嘆命运对其之不公。 陆淮之天资一般, 无法与陈宴安相比, 更无法与萧衍宗相提并论,其勤奋却百倍之萧衍宗。 陆淮之好读书, 且涉猎甚广,学贯古今, 皇帝欣赏其自强不息, 为他打破「身、言、书、判」 的惯例,进士直升翰林, 二十五岁便为翰林院掌院。 三十四岁任礼部侍郎,无甚大功, 却胆子甚大,敢上万言书弹劾镇国将军刘勐任人唯亲。 四十岁任工部尚书,胆大包天,当着群臣的面斥责皇帝大兴土木,面子工程,昏君所为! 五十五岁时陆淮之老夫聊发少年狂非要与人比赛马球,比赛前其夫人右眼皮子直跳,担心丈夫老胳膊老腿儿不禁折腾,劝其莫要没事找事儿寻这刺激。 陆淮之闻言哈哈一笑,言:「人生处处皆意外,焉能因噎废食乎。」 没想到意外来得太快,才刚打半场,老头儿便不甚落马,右手废了。 陆淮之做官一般般,其草书却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草书为他平生所好,练了一辈子,突然遭受这种打击,对他来说远比毁容更严重。 如今,十年过去了,前些日子陆淮之写了一副《山溪春鸟赋》字帖。 十年磨一剑,老头儿竟然自成一派,创下「陆淮之草书」,疏狂纵逸,满纸菸云,名动洛京城! 如此不屈之灵魂、自由之思想、洒脱之意志,这些可贵的品质正是宋三郎对儿子的期许。 如今陈宴安宠着,萧衍宗宠着,自己亦是太过溺爱孩子捨不得管教他,辰哥儿太需要这样一位严师。 …… 这日傍晚,宋三郎陪着辰哥儿写完皇帝要求临摹的字帖,同儿子说起了陆淮之。 言说陆淮之从小到大如何如何悽惨,又说他如何如何逆袭,尤其着重讲了陆淮之在金殿上怼天怼地怼皇帝的光荣事迹。 小孩子哪有不爱听故事的,宋景辰不由对陆淮之大感兴趣。 三郎趁机道:「若爹爹请他来做你的私人老师,你可愿意?」 宋景辰只看到了「逆袭」,看不到陆淮之逆袭的本钱,祖父官至大理寺卿,外祖父乃是荥阳郑氏。 他看到皇帝为陆淮之破格,看不懂陆淮之也不过是皇帝平衡各大家族的一颗棋子,在小孩眼中这妥妥就是一个「草根逆袭」的传奇故事。 谁不喜欢「传奇」呀,尤其还是热血逆袭爽文流的传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宋景辰上钩,眨了眨眼睛问三郎,「爹,他会同意吗?」 自然不会同意。 一般来说,做私人塾师都是一些落榜文人,且往往为生计所迫,在迫不得已的情形况下才会愿意去做,陆淮之的身份地位再怎么着也沦落不到给人当私人塾师——除非那人是太子。 不过事在人为,宋三郎若无把握使陆淮之同意,他也就不会同儿子说这些了。 宋三郎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儿这般聪慧,陆先生是爱才之人,自然会同意。」 宋景辰不由小脸儿微红,「爹,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出去跟人说,未免有自卖自夸之嫌。」 说完他又忍不住补充一句:「其实我也没那么聪慧,也就只比一般人强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宋三郎忍住笑,「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儿比寻常人强上一点点,那便两斗吧。」 小孩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他自己谦虚可以,不能被「谦虚」。 这话宋景辰听着不服气,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他爹眼前晃晃,「爹,两斗有点少,还不够塞牙缝呢,不然我再努努力,凑个五斗?」 宋三郎伸出小手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得说话算话。」 宋景辰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办? 有种不详的感觉,刚才他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对…… 是两个坑!陆淮之逆袭就逆袭呗,关自己屁……那个关自己什么事儿,自己傻了才会找个先生管着自己,还是随时管着的那种! 「啊啊啊啊……爹,你以大欺小,竟然算计你的亲儿子,我不依!」 宋景辰才不跟他爹拉钩上吊,扑到三郎身上小拳头往他爹身上招唿,报復他爹,宋三郎哈哈大笑,秀娘过来喊爷俩吃饭,看见儿子这不成体统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 好歹也都是六品官了,还被小崽子拿捏的死死的。 就这,还想当「严父? 这辈子都别想了! 秀娘呵斥儿子:「宋景辰,赶紧的,从你爹身上下来,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们爷俩快去洗手,该吃晚饭了。」 「遵命,我的母亲大人。」宋景辰眨了眨眼,规规矩矩给他娘行了个标准礼,一熘烟儿跑出去了。 秀娘哭笑不得,「你说这孩子……」秀娘话没说完呢,眼前冷不丁出现一张放大的鬼脸儿—— 「啊——看娘不揍你!」 宋景辰干了坏事儿撒丫子就跑,秀娘气得在后面追他,三郎忍俊不禁。 两日后,趁着休沐的时间,三郎登门拜访了陆淮之,若要请动陆淮之这样的人,谈钱自然不管用,要跟他谈情怀。 只不过要满足陆淮之这种纯粹之人的「情怀」宋三郎付出的代价就要大多了。 只要对儿子好,宋三郎不惜一切代价。 五日后,宋三郎主动上书皇帝,列陈中州旱灾之后患,并提出对应之策,皇帝龙颜大悦,准奏。令宋三郎为钦差大臣前往灾区,宋景茂随行,共同协助之前派去的工部尚书查勘办赈。 宋景茂同行乃是宋三郎提前授意安排,要宋景茂以正在修「农书」为由,向皇帝请愿前往灾区实地勘察记录。 宋家势弱,上次侄子被皇帝连升两级,运气占了极大的成分,然一个人的气运总是有限,似这等好运更是可遇不可求,不可能总叫你一个人碰见。 且,侄子被破格提拔,眼下看自然是好事,长远看来却是未必——既然是被破格提拔,无论翰林院等人,还是皇帝本人,对茂哥儿的期许和要求必然会拔高。 如此,茂哥儿若要在翰林院出头,就得做出点实事来,这次跟随自己去赈灾,一来在皇帝面前冒个头,让皇帝别忘了他。 二来,有自己从旁看顾着,亦是对侄子的一次歷练。 三郎这次绕过张璟这位直属上司,直接上书皇帝,张璟拂然不悦! 他认为宋三郎忘恩负义,得志便猖狂,这才刚升了官几天就开始忘乎所以, 宋三郎心中明白张璟此人不能算小人,却是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你若能为他带来好处,对你自是极好的,若你不能为他带来好处,甚至威胁到他的地位,那就不好说了。 张璟如今属意太子,与范盛走得很近,自己又不可能委屈求全向范盛妥协,如此,到最后张璟的选择必然是同太子关系更近的范盛。 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看破不说破,三郎并不想现在就同张璟撕破脸,故,特意登门解释缘由。 张璟这才明白,原来是宋三郎与陆淮之定下赌约,若三郎能救中州百万灾民于水火,陆淮之余生便卖给宋三郎了,任凭差遣。 而宋三郎的目的是想要陆淮之为自己儿子的私人塾师,余生只教宋景辰一人。 所谓救灾良策,乃是宋三郎搭上了自己的全部身价,甚至是个人前程。 要知道他这种主动请缨的同皇帝委派不同,责任更大,几乎就相当于同皇帝签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完成自己所说,等于是在皇帝眼中的印象一落千丈,再无前途可言。 而陆淮之的祖籍正是中州,自小在中州长大,再加上那老头儿的秉性脾气,会同宋三郎下这样的赌注不足为奇。 张璟内心长嘆一声:可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一来中州的灾情远比报上来的更为严峻,他不相信宋三郎能解决中州那个烂摊子。 二来,感嘆自己辛苦培养起来的手下大概率折了。 三来,亦是感慨宋三郎拳拳慈父之心,天下没几个做父亲的能及得上,或许是因为独子吧。 张璟亦不想同三郎撕破脸,要知道宋三郎折了,宋家还有宋景茂呢,另外宋三郎如此下大力气培养辰哥儿,加上皇帝的另眼相待,这孩子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谁也无法预料。 只要不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大抵是差不了的。 救灾如救火,皇帝下旨令三郎三日后赶往中州赈灾,秀娘措手不及,不明白三郎揽这等费力不一定讨得了好的活儿是图什么。 她还以为是自己那日同三郎说中州的老百姓可怜才会让三郎如此,心中后悔不已。 只是后悔也没用,事已至此,只得忙紧地安排三郎出行所带物资,翻箱倒柜拾掇衣物。 宋景辰听说他爹同大哥都要去赈灾,闹着也要去,说他要了解民间疾苦,不能做那「何不食肉糜」之人,其实他就是想跟着出门。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离开过洛京城呢,萧衍宗游山玩水,每到一地便画下当地名胜寄给他,有时还有详细註解,萧衍宗文采斐然,让小孩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想像与嚮往。 眼前锦衣玉食的日子在他眼里都叫「庸俗的苟且」,目所不能及的地方才是「诗与远方」。 宋景辰幻想着自己变做超级英雄,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让受苦受难的中州变为他亲自谱写的「诗与远方」,然后他名扬天下,万民敬仰,青史留名…… 娇宠着长大的孩子,对天灾的了解不过是史书上的寥寥几句话,他没有挨过一天饿,更不知道什么叫疼,甚至连一点点委屈都没有受过,他脑子里的人间疾苦同现实中真正的人间疾苦是不相交的。 甚至于小孩脑子里有一种幼稚天真却又残忍的浪漫,他喜欢「一剑霜寒十四州」不理解「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喜欢「挽大厦之将倾」不理解「大厦将倾下的悲凉。」 孩子的天真与现实世界的残忍格格不入。 宋三郎不想让儿子这么小就承受太多不该他背负的东西,自然是坚决不同意。 宋景辰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住他,他爹不同意,他大不了就想别的办法。 第160章 一只脚踩进漩涡 宋景辰执意要与父亲一同去中州, 其实还因为他自己有小秘密,他认为自己跟普通的小孩不一样。 小孩决定採用迂迴战术对付他爹,他爹在前几日的「鸿门宴」上怎么拿捏范盛,他就怎么拿捏他爹。 他也要向皇帝上书! ——等皇帝陛下传下圣旨, 难道爹爹他还敢抗旨不成? 于是夜里, 待到全家人都睡下后, 宋景辰轻手轻脚从榻上爬起来, 披了件外衫,在书案后坐定。 给皇帝上书非是儿戏,须得有理有据, 理由充分才是,沉思片刻, 宋景辰取过笔架上的毛笔,蘸了些许墨汁,先打草稿。 写写停停,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小孩终于放下手中毛笔, 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揉揉眼睛,重又铺上崭新的宣纸对着草稿认真誊抄起来。 等到全部誊抄完毕, 水钟的浮标已经指向亥时末。 宋景辰收了笔,抖抖肉乎乎的小手腕, 待到纸上墨迹干透, 小心地摺叠起来收好,松了口气。 ——可累死孩子了。 翌日晌午, 城门外的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马背上的灰衣军士满脸风霜之色,想是日夜赶路,显得极为疲累。 那人一路纵马急驰至宫门口,高声奏报:「报——中州八百里急奏!」 很快,张公公步履匆忙往皇帝寝宫赶来。 养和殿内,文昭帝才刚刚午休醒来不久,饮过漱口茶,此时正盘坐在罗汉榻上,颇有兴致地查看宋景辰借着交作业夹带的「私货。」 辰哥儿向他请旨,说是要跟随父亲一起去赈灾,理由还挺让他心动。 小孩的意思是他造出的水钟仅在京城大卖就能为中州筹银七八万两,若推行到全大夏,必然能筹集到更多银子。 所以,恳请他下一道圣旨,将造钟权收归朝廷所有,如此他便可在中州建一钟坊,天下水钟皆由中州所造,再运至各地贩卖,如此不仅能为中州酬到银钱—— 且,中州的百姓没有地种,还有活儿干,有活儿干也能赚钱填饱肚子养家。 越是看到后面,文昭帝越是对宋景辰小孩欣赏不已,这满朝文武,若论谁的忠心与孝心最纯粹——唯景辰尔。 先是替他操心天下耕牛匮乏之困,现又努力替他解中州灾民之忧,只谈他年纪太小,否则必当重用! 文昭帝捏着宋景辰的奏书正是欣慰不已,张公公快步进来,「陛下,中州送来的急奏。」 闻言文昭帝面色一肃,抬了抬手,「念。」 「是。」张公公躬身,随即展开信函。 「启奏陛下,臣自奉皇命到中州赈灾……是以,现中州实际受灾百姓已超一千两百余万,十室九空、流民遍地、饿殍千里……」 「如今中州已无余粮放赈,朝堂赈济灾粮不过杯水车薪,现有饿死饥民仅登记在册者已超万数,朝廷若无应对,恐生民变。」 「然,不可预估之灾难更在其后,倘中州继续无雨,夏播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张公公念完,小心翼翼地看向文昭帝。 文昭帝脸色难看,沉默良久好,道:「工部尚书秦诚为官清廉却非能臣,现如今中州这烂摊子他收拾不了。」 微顿,他道:「朝廷困难之际,宋文远能主动请旨接下中州这块烫手山芋,光是这份魄力,满朝之中就无人能与之相比,只是如今中州局势远比朕想像中更加糟糕复杂。」 「朕怕他这六品小官镇不住中州的地方官啊。」文昭帝说出自己的担忧。 张公公闻言眼皮子一跳,就听文昭帝继续开口:「替朕拟旨,加封宋文远为中州观察使,赐尚方宝剑,见剑如朕亲临。」 想了想,他又道:「另,再拟旨一道,宋景辰造出的水钟收归朝廷所有,三年之内,只能由中州府来造,仿制者,重罚。」 「有子景辰,年虽幼,忧国忧民,先解耕牛之困,后又造水钟惠泽万民,有此佳儿,实堪嘉奖勉之,封爱民使,赐四品麒麟服,随其父一同中州赈灾。」 …… 宫里圣旨传来的时候,一家子全都懵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爱民使? 这是个什么新鲜官儿,管什么的? 秀娘听不懂。 不过赐四品麒麟服她听懂了,所以自家儿子都不用考状元,这就直升四品了? 八岁的四品!!! 秀娘边跪着听旨,边悄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真疼。 这会儿就听张公公笑道:「各位快请起吧,皇恩浩荡,老奴在此恭喜贵府了。」 一家人起身谢过,宋三郎自然是明白张公公在文昭帝面前说话的分量,「实打实」感谢一番,顺便捎带脚解释了上次的「误会」—— 说是家里内人什么都不懂,听了她人建议才会失了礼数,张公公人老成精,不需要宋三郎说太多,就明白这是有人妒忌宋家故意使坏呢。 如今宋家父子正当圣宠,宋三郎又出手大方,张公公也不吝啬再做个顺水人情,悄声同宋三郎说了皇帝今日接到的奏报,让他对中州的形式有个心理准备。 宋三郎忙郑重谢过,又送上一份厚礼,张公公假意推辞,三郎诚恳道:「公公若是不收,以后文远怎敢劳烦公公?」 张公公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公公又提点道:「若这次的差事办的好,宋大人前途无量。」 宋三郎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若是差事办砸,公公我也帮不了你。 张公公回宫復命,三郎带着辰哥儿跟随去宫里向皇帝谢恩。 宋家父子一日之内同时升为四品官的消息传到范府,范庆阳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妒忌得面目狰狞,只恨他姐的肚子不争气,到现在还没有怀上龙种。 若要他的外甥做了皇帝,宋景辰以及宋家算个屁! 而范盛,想要除掉宋家父子之心愈重,这次赈灾若真让宋文远立下大功,后面将愈发不好对付。 心里不太舒服的还有张璟,他兢兢业业多少年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这还是沾了岳父的光,宋文远这升官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照这样下去,宋文远会成为自己的下属、同级?亦或是对手…… 没有任何上司愿意让曾经自己手下的小兵,有朝一日与他平起平坐,甚至取而代之,或是爬到比他自己更高的位置上。 除非他到了要告老还乡退下来的年纪。 张璟不想害宋三郎,但他亦不想让宋三郎立功,若是此次宋三郎立不成功,他再搭把手捞对方一把…… 如此,宋三郎便可以死心塌地做他的幕僚、福将。 范盛与张璟目的不同,却不约而同都不想让三郎立功。切身利益当前,竟是谁也没有去考虑中州受苦受难的一千多万黎民百姓。 这边,三郎带着辰哥儿从宫中谢恩回来,三郎是又怒又无可奈何,还又忍不住暗搓搓小得意。 他如何能想到小崽子竟然拿皇帝对付他这当爹的,更想不到人家还办得相当之成功。 以至于使得皇帝龙颜大悦,不光给他这当爹的升了个四品观察使外加赐尚方宝剑,还为他自己赢得「爱民使」赐麒麟服。 所谓「爱民使」,一听就是皇帝随口造了个褒奖勉励的虚职给小孩儿,虽说官是虚职,皇帝对辰哥儿的赏识却是真。 三郎不由低头瞧着儿子尚有些肉嘟嘟的小脸,自家小崽子明明还是个娃娃呢。 宋景辰先斩后奏摆了他爹一道,这会儿心虚着呢,害怕他爹事后找他算帐,往三郎肩膀上一靠,睡眼朦胧道:「爹,我好睏,我想睡觉。」 宋三郎一不在宋景辰生病时训斥他,二不在孩子犯困时责备,小孩儿早就摸透了。 宋三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儿,摸了摸小孩头,没有揭他。 事已至此,责怪也无用,等见到真正的中州,辰哥儿就会明白他将面对什么。 孩子就是如此,你希望他按部就班,你希望他少走弯路,你希望他不要太早接受残酷,但这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两日后。 宋景辰同父亲和大哥出发,陈宴安、李逸山老爷子前来送他,另外赵敬渊、郭午、于兴业以及书院里同辰哥儿关系不错的学生们也都来送他。 自然三郎以及茂哥儿的同僚朋友也不会少,就连张璟也亲自带着夫人过来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一堆人聚集在宋家大门口的马车旁寒暄,闹闹哄哄的,秀娘光顾着忙乎了,等到她不忙乎了,宋家的马车已经走远。 秀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后悔刚才她都没有来得及多叮嘱儿子几句。 头一次出远门,还有「重任」在身,宋景辰光顾激动了,把他娘早都抛在脑后,等走出老远去,他才想起还没有跟娘亲告别呢,忙又从车窗里探出小脑袋来,用力挥着小手。 秀娘看见了,激动地举起手来,眼里含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儿子这是第一次离开她,当娘的哪有不牵肠挂肚。 宋景辰三岁的时候,秀娘出去半天他就想娘亲,闹着宋三郎带他出去找娘亲去。 有一次秀娘回娘家因为下雨路难走,没回来。小孩哭得不行,大晚上非得要三郎带他去许家庄,三郎拿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哄他都不成,最后只能雇了车,黑灯瞎火的去找秀娘。 如今他八岁半了,离开娘亲他可兴奋着呢,满脸带笑的跟他娘挥手道别。 离着远,秀娘看不清儿子的表情,心里怪难受,朝着旁边郭大有媳妇语带哽咽道:「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天,若不是家里这一摊子事儿,我真想陪着孩子一块儿去,也不知道辰哥儿能不能离得开……」 郭午眼圈红红的,听到秀娘这话,忍不住安慰道:「婶婶,若是我出远门离开我娘,我高兴都来不及呢,终于不用再被管着了,小孩哪个不喜欢。」 秀娘:「……」 郭大有媳妇没好气瞪了儿子一眼,作势要打熊孩子,郭午一熘烟儿跑了。 他跑到宋景睿跟前,见宋景睿眼圈儿也红红的,忍不住道:「睿哥儿你怎么也掉眼泪呀,我羡慕辰哥儿都来不及呢,若非爹娘拦着,我都想跟他一块去玩。」 宋景睿懒得搭理他,扭头往回走。 陈宴安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作为少数的明白人,他很清楚中州那个烂摊子不好收拾,除了天灾,是不是还有人祸都很难说。 赵敬渊自然也是明白人,跟在太子身边,他甚至比陈宴安了解到的事情更多,据太子得到的情报,中州巡府实际上是靖王的人。 宋家父子不知不觉中已经一只脚踩进漩涡,若真要出事,宋三郎要想办好皇帝的差事,要么得罪靖王,要么得罪太子,甚至是两个都得罪。 就算皇帝再赏识宋家,又有何用? 将来即位的不是太子就是靖王,宋三郎他管不了,辰哥儿是无辜的,他必会想办法保全他。 第161章 巨大冲击 此行奉皇命赈灾, 非是游山玩水,三郎一行人不敢耽搁,几乎是日夜兼程往中州赶路。 出来以后宋景辰才知道原来这官道并非什么地方都能有。 就算是有,这外面州县的官道与京城宽阔平坦的官道也无法相提并论。 如今天热, 垫子太厚能给屁股捂出热疹来, 太薄能给屁股颠烂, 总之就是屁股遭罪。 要是遇到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 他吃下去的东西都要给颠出嗓子眼儿了。 宋景辰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出来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开始打蔫儿,这会儿厌唧唧地靠在三郎怀里问他爹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中州。 中州距离洛京城千里之遥, 现下行程刚刚过半,最快也得五日后才能到达, 三郎只告诉儿子距离下一个驿站很快了。 宋景辰蹙着小眉头,嘟囔道:「爹总是下一个驿站,下一个驿站,到底还有多少下一个。」 宋三郎餵了口水给他, 「你到来怪爹的不是, 是爹爹逼着你来的, 还是绑着你来的?」 「——是你自己拍脑门非要出来。拍脑门之前你怎么不先查查中州距离京城有多远,路好不好走, 你能不能遭得了这份罪?」 「你既是做决定这般草率,那便要承担草率做决定的后果。」宋三郎拍了下儿子的小脑门, 宋景辰自知理亏, 不跟他爹讲理,无赖地说他爹就知道说教, 一点都不心疼他。 宋三郎没好气道:「心疼你又如何,爹还能替你把罪受了不成。」 宋三郎嘴上责备, 其实哪有不心疼的。 只他不可能为了自家孩子置中州数百万灾民于不顾,难受也得忍着,该赶路必须抓紧时间赶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三郎只庆幸小孩身子骨壮实,没有出现生病或是水土不服的糟糕状况。 宋景辰闹脾气归闹脾气,但他知道轻重,从来没有嚷嚷过要慢点赶路。 为了保证赶路速度,他们几乎每路过一处驿站就要换一次马,天不亮出发,夜里赶路到半宿,出来这几日只在客栈休整过一次。 别说小孩难受,就是茂哥儿也从未坐过这样长时间的马车,急着赶路尤其颠簸,只他是忍耐力极强的人,不会显露半分不该有的情绪。 他自己能忍,却看不得宋景辰受罪。 招唿弟弟到自己这边来,「大哥陪你下会儿棋好不好?」 宋景辰正要说话,耳边忽地一声短促刺耳的摩擦声,正疾驰中的马车骤然停下,小孩差点儿被栽出去。 三郎眼疾手快,大手揽住儿子,朝着外面沉声喝道:「何事?」 「回禀大人,前面地上躺了一人。」 驾车的军士回道。 此时天已经擦黑儿,刚才差点儿就从那人身上撵过去。 三郎下车查看,宋景辰好奇,他也要跟着下去,被茂哥儿拦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谁知道地上躺着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呢,再把小孩吓到。 随行的两名护卫已经上前探查清楚,「大人,是个女子,尚有鼻息。」 宋三郎点头,就着火摺子的光亮近前打量: 地上蜷缩着的人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青布衣裳,露出的手臂瘦骨伶仃,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发紫。 宋三郎招手,命人将人抬上马车。 宋景辰见抬上个人来,忙抻着脖子瞧,被宋景茂拽回来,「三叔,这是……」 三郎看了侄子一眼,「先餵她些水,明日一早送到医馆。」 宋景茂:「……」 哪个,三叔你怎么不餵? 算了,这种情形,还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轻,救人要紧。 宋景茂不是迂腐书生,掏出个帕子垫在那小姑娘脖颈下,使其头稍稍抬高些,将水碗递到她嘴边。 还行,知道喝。 宋景辰扒着窗户往外瞧,三郎拽过他来,「你瞧什么?」 宋景辰:「半夜三更,荒郊野岭,这个女子不寻常,我怀疑她会是会是狐狸精什么的,瞧瞧外面有没有乱坟岗。」 宋三郎被儿子逗乐了,「你不是最怕鬼狐精怪这些玩意儿,现下又不怕了?」 宋景辰指指他爹身上的佩剑,「爹有陛下赐的尚方宝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我还怕她一个区区小妖不成?」 宋三郎莞尔。 宋景辰:「我是担心爹爹和大哥被她魅惑。」 宋三郎:「噗——!」 宋景辰:「话本子里的这种都是为报答恩公,要以身相许的。」 宋三郎哭笑不得,问儿子:「那话本子是谁写出来的?」 宋景辰:「???」 宋景茂笑着接话道:「写话本子之人往往为失意文人,且多为男子。」 「所以,非是女子一定要以身相许,是女子以身相许符合写话本子之人的期待。」 宋景辰:「啊……」 三郎笑道:「不要书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看话是谁说的,对谁说的,又是什么情况下所说,站在何人的立场说,如此说对谁更有利。」 宋景辰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被救上来的小姑娘竟然醒过来了。 不知道是餵了她几次水的缘故,还是病该好了,身上的热已然褪去,只是声音嘶哑得厉害。 一问之下得知,原来小女子名唤连彩儿,乃是中州郭县人氏,父亲竟还是县衙里的师爷,因着中州连续几个月无雨,家里断了口粮,她爹本就体弱,加上操劳飢饿,没多久就倒下了,她娘把家里仅有的一点儿粮食都偷偷省给了闺女,亦活活饿死。 她娘死后,连彩儿被叔叔婶婶变卖,因着识文断字又容貌上乘,被挑中送往京城教司坊,不想半路上竟发起了高热,不止高热,身上还起了许多红疹,老鸨担心她一人传染一车姑娘,半路将人扔下马车,任其自生自灭。 哀大莫过于心死,连彩儿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没有眼泪,眼泪早都流尽了。 听完连彩儿的自述,宋三郎深吸一口气,连县衙里的师爷都饿死了,那么下面的老百姓呢?简直不敢想像…… 宋三郎不由问道:「你们的父母官县太爷呢?他就任凭自己的师爷活活饿死?还有郭县的百姓呢?」 连彩儿:「县太爷逃荒去了。」 县、太、爷、逃荒去了…… 连彩儿轻飘飘一句话,却叫三郎同茂哥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师爷饿死,县太爷逃荒,上面都乱了,下面的情形该是何等糟糕!!! 宋三郎按下心中情绪,扫了一眼连彩儿,肃声道:「连彩儿,本官正是前往中州赈灾的钦差,你把你在中州的所见所闻详细与本官说来。」 连彩儿闻言,手抖了一下, 勐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宋三郎的官袍上,半晌,忽然哽咽。 连彩儿向宋三郎诉说了中州百姓的惨状,另外还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 说是郭县明明是个贫县,上面人却要县太爷年年虚报收成,每每他爹做帐之时都是痛骂嘆息又无可奈何。 结果等到大灾来临,县里的粮仓拿不出一粒粮食来,朝廷却以为他们有,为了应付朝廷派来的官员检查,只得检查时往施粥的锅里放米,等到检查的官员一走,锅里全是水,连谷糠都没有多少。 宋景辰在一旁听得心头火起,霍然起身,怒道:「可恶至极,身为百姓的父母官竟然如此对待治下百姓,当杀!」 宋三郎按下他,「你先别激动,听她把话讲完。」 宋景辰气鼓鼓龇着小虎牙道:「爹,这种狗官简直闻所未闻,天下间少有!」 宋三郎心说那是因为你见识之少,更不懂做官的复杂。 三郎拍拍儿子的小手,对连彩儿道:「你继续讲。」 连彩儿看了宋景辰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为自家县太爷诉不平。 她道:「小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我们县太爷已经是难得的好官,他已经尽力为我们郭县的百姓想办法,就连他自己的亲娘也都饿死了。」 「这……」 宋景辰抓抓自己的小头髮,彻底风中凌乱了。 宋三郎抓住重点问连彩儿:「你爹所做帐本你可知晓放在何处。」 连彩儿闻言用力点头,「知道,爹爹临走前特意叮嘱过,说他将真帐本做了两份儿,一本藏在县衙,一本藏在我们家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宋三郎点点头,不愧是做师爷的。 三郎可以预见:郭县之事只不过是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中州果然不止有天灾,更有人祸作乱。 宋景辰道:「爹爹,大哥,如此看来这些官员惯会应付朝廷的检查,我们不能大摇大摆进城,得要乔装打扮。」 宋三郎笑了笑,看向侄子,「茂哥儿以为我们当先去何处?」 宋景茂想了想:「我等行程早有驿站人员通报,眼下中州城内必然一派全力救灾景象,或可在中州上一站易装。」 宋景茂又指着小方桌上的中州地图,「三叔,不若我们绕路巴县、平县、郭县、长阳等地。如此,几个县下来,中州的真实情况便可摸查清楚了。」 宋三郎向侄子投去赞许的目光,点头道:「茂哥儿所言甚是有理,就依你所言。」 宋景辰忙紧得过来,「爹,还没夸我呢。」 三郎点了点他额头笑道:「辰哥儿的乔装打扮亦是个顶好的好主意。」 车厢内空间有限,连彩儿一个及笄少女,又非家里的丫鬟侍女,自然不适合同乘一车,宋三郎又找了辆车,使其乘坐。 五日后的清晨,几人到达中州下面的巴县,还没进城呢,就已被中州旱情之严重震撼到。 正当夏季,本应绿草青青,麦苗金黄,可放眼望去,入目处全是苍凉荒芜,不要说是树叶子,路边的树皮都被剥光,露出光秃秃的内里。 他们路过时,几个瘦骨嶙峋的半大小子正骑在高处的枝叉上,伸着细细的胳膊用力去攀折更高处的树枝,那枝叉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踩断将人重重摔下,但却没有人在乎这个。 而此时,地上已然躺着一个摔死的,鲜红的血迹从他鼻孔、耳朵、嘴巴里流出来,染红身下干涸的土地。 坐他旁边的小孩对眼前令人触目惊心的死人尸体视而不见,只麻木的抓着一把观音土往嘴里塞填…… 三郎本能地想捂住儿子的眼睛,手指动了动,却又无力放下,已经来到这种人间炼狱,遮得住吗? 宋景辰小脸儿苍白,扶着车窗子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乖儿,莫怕。」宋三郎揽过小孩的肩膀,轻声道: 「以救苍生者,世间英雄也,英雄无惧无悔,犹金乌不畏黑暗,其光所照,无暗可匿。见人之苦难,方悯人之苦难,而救之。 」 「爹爹、大哥同你一起改变这里的一切,好吗?」 第162章 谁不说一声「好狗!」 这会儿已近晌午, 日头开始发威。 连续几个月缺雨,本就无精打彩的巴县县城被晒得连呻吟的力气都欠奉,大白天,偌大个县城鸦雀无声。 不要说是鸦雀, 就连砖头缝里的蛐蛐儿都被饿急眼的老百姓扣出来烤着吃了。 此时巴县县衙的后宅内, 一名宅院家丁, 正端着半盆子鲜红诱人的生肉从灶房里熘达出来, 沿着庑廊往后面小花园走。 汪!汪!呜汪! 花园墙角处,一条足有半人高的黑色敖犬闻见肉味儿朝着来人勐吠,想是急着吃, 连蹿带跳的,拇指粗的大铁链子被它拽得哗哗作响, 狗脖子上健硕的肌肉随着它扑咬的动作不住抖动,熘光水滑的皮毛在阳光下缎子面儿一样闪亮—— 谁见了不说一声「好狗!」 张三没急着餵狗,探头探脑朝着四下张望一番,见院里没人, 熟练地从狗盆子里抓出两块儿肉塞进衣襟。 他不敢多拿, 旺财是县太爷的爱犬, 若这狗瘦了,他这份又轻闲又有油水儿可捞的肥差可就泡汤了。 张三将剩下的生肉一股脑倒进狗盆里, 又弯下腰来蹲在地上收拾旺财甩到盆子外面的食物残渣,蚊子小也是肉呀, 就怕积少成多。 大哥家里俩妮子全都卖了, 就剩下侄子一根儿独苗,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绝了后, 大灾之年日子都不好过,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餵完了狗, 张三往回走,在花厅廊下正遇见县令唐兴德踱着四方步慢悠悠往正屋里去,张三心中一紧,忙低头哈腰陪着笑叫了声「老爷。」 唐兴德从鼻子里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目若无人的继续往前走。 张三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老爷的厉害,心里害怕,着急忙慌地低头往外走,却不想与外面着急忙慌跑进来送信之人撞到一起—— 猝不及防,藏在衣服里的两块生肉从衣襟滚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正落在唐兴德脚下。 张三一时吓得不知做何反应,愣在当场。 啪! 与他撞一起的县令亲信黄彪一个耳刮子勐抽在他脸上,打得张三一个趔趄后退,半张脸迅速肿胀起来。 「好大的狗胆,竟敢偷肉,怪不得这些日子旺财光吃不胖,却原来全都进了你个狗杂碎的嘴里,这年月儿一口肉比黄金还贵,你这张狗嘴怎么敢,你也配!」 唐兴德目光阴鸷,冷冷地瞟了张三一眼,不耐烦摆了摆手道:「拉下去处理,我看以后哪个还敢效仿。」 张三吓得瘫软在地,反应过来后连连磕头求饶,唐兴德只说了声「聒噪」,张三便被人捂了嘴拖将下去。 这条敖犬乃是唐兴德花大价钱托人从千里之外寻来,是要用来献给身为中州巡抚的远房堂哥。 这位堂哥最好勐犬。 处理完张三,唐兴德抬起眼皮瞟了黄彪一眼,不悦道:「慌慌张张,何事禀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黄彪忙哈腰道:「老爷,巡抚大人派人捎来口信儿,说是皇帝陛下派来的钦差大人并未直接去中州城,半路转道了,说是极有可能来了巴州,要老爷您做好应对。」 闻听此言唐兴德勐得眉毛一跳,顿感不妙,忙道:「可有说何时到达。」 黄彪心下一紧,这他倒是忘记问,对方也没说,想是也不知晓,黄彪道:「想是巡抚老爷也吃不准,不过巡抚老爷得了信儿,再派人来通知,这前后一耽误,小的估计应该就在这一两日的功夫。」 「对了老爷,来人还说这位钦差大人乃是皇帝特封提拔上来的新人,底细秉性无从得知,要老爷您谨慎对待。」 唐兴德眉头蹙得更紧,道:「快,先派人去通知驿站以及守城,有可疑之人进城速来通报!」 「小的明白。」黄彪领命后,突然想起一件顶要紧的事,低声道:「老爷,咱们把粮仓里的粮食低价卖给粮商,再利用朝廷拨款高价买回来陈年发霉的粮食给老百姓赈灾,那帐本儿……」 唐兴德阴□□:「对双方有利的事,那些粮商自不会多嘴,再者说了,钦差能在这里几日,过几天拍拍屁股走了,他们还不得继续在本官手下讨生活,谅他们没这胆子。」 「那刘主薄哪里……?」 黄彪是唐兴德的小舅子,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对唐兴德的事格外上心。 唐兴德肯定道:「他不敢,他知道本官与巡抚大人的关系。」 两人正嘀咕着,县衙外传来「铛——」的一声钟响,县衙大门口给灾民们施粥的时间到了。 唐兴德眯了眯眼,吩咐黄彪:「从明日起,叫他们把熬粥的麸糠换成糙米,都给老爷我警醒点儿。」 随着施粥的钟声一响,县衙大门口的粥棚前,乌压压一片挤满了等着领粥的饥民,粥棚里三口大铁锅冒着热气,清汤寡水,几乎一眼都能看到底儿,施粥的衙役拿着大铁勺子用力搅合两下,总算是见着点儿浑浊。 「排好了,排好了,都排好了,不准挤!」 维持秩序的衙役一边吆喝着,一边拿着手中的长棍扒拉排队的饥民。 队伍中一个饿急的男娃用力往前挤,被衙役的棍子毫不留情拍在瘦骨伶仃的胳膊上,小孩「哎呀」一声受不住疼,手中的粗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是他唯一的碗! 没有碗,就领不到粥,小孩又急又委屈,哇一声哭出来。 拿着棍子的衙役三角眼一瞪,「闹什么闹,不得喧譁!」 旁边男娃的娘亲忙捂住小孩的嘴,陪着笑脸给那衙役说好话,「小孩子不懂事,大老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人群中,目睹眼前这一切的宋景辰小牙紧咬,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在他胸腔里激盪燃烧,烧得他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染上了红血丝,黝黑的瞳仁中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火光来。 宋景辰的小手不由抚上了父亲腰间的佩剑…… 宋三郎轻轻按住儿子,低声道:「不到时候。」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饥民那顾得上嫌弃碗里有没有米,领到粥以后没走出两步就捧着碗喝个精光。 这会儿轮到刚才的小男孩母子领粥,小娃娘亲陪着笑,语带卑微道:「官爷,刚才这孩子不小心把碗打碎了,能不能我们先领一碗让孩子当着您的面儿喝完,您再给盛上一碗?」 「去去去,一边儿去,上面有上面的规矩,岂能因为你们母子例外,这天下若都如你这等刁民不守规矩,岂不是乱了套?」 衙役不耐烦把人往一边扒拉。 「官爷,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您行行好,孩子还小,不能不吃饭呀……」孩子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衙役故意使坏,高声道:「你这无知妇人,你这叫妨碍公务懂不懂,没看见后面一堆人等着排队领粥吗?」 「你叫大傢伙一堆人等你一个人,你于心何忍,你问问后面的大傢伙乐不乐意呀?」 孩子娘被衙役连忽悠带吓唬一通道德绑架吓得喏喏不敢言,不敢耽搁,忙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碗举过头顶。 刚才拿棍子的衙役朝着施粥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施粥的衙役故意不搅合粥锅,将上面最清水的都不能称之为汤的部分舀给小妇人。 排在小妇人后面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有些胆怯地望了眼前的衙役一眼,硬着头皮上前,举起手中的粗碗。 那衙役借着给她盛粥的功夫,故意摸她清瘦的小手,小姑娘浑身写满抗拒,却不敢反抗,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眼泪儿在眼眶里打转。 那衙役得了便宜,不多会儿又碰见个顺眼的,想要占人便宜,却不想小妇人是个烈性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敢碰老娘一下试试?老娘活着日日诅咒你不得好死,死了变成厉鬼夜夜找你索命,朗朗干坤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不怕遭报应,就尽管来,窦娥六月飞雪,看我敢不敢一头撞死,血溅衙门!」 一场大灾荒,小妇人的男人死了,腹中的孩儿死了,无所顾忌。 衙役被她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镇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必要跟这疯女人一般见识。 衙役呲着牙花子,本想给她盛清水,又觉得这疯女人不好惹,指不定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情不愿搅和两下锅底,给盛了一碗稀汤。 领粥的长龙缓慢前行,到最后的时候,三口铁锅已然见底,一名衙差拎来一桶清水分别倒入三口锅中,这次真成「领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后面几乎排了一上午队的灾民怨声载道,这点清水那能填饱肚子呀? 那拎着棍子维持秩序的衙役假装好人道:「你说你们,早干嘛去了,明知道僧多肉少,还不早点儿来排队,这会儿知道抱怨起来了,这每天的份额都是上面朝廷里订好的,咱也想让大傢伙儿都能吃饱肚子,可衙门里也没有余粮呀。」 「我来问你,这朝廷每日订好的份额是多少斤粮食,供多少人食用,这粮食要求糙米多少,麸糠不得超过多少,这煮成的粥汤,汤又多少,米有多少?」 逆光中,宋三郎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高大的身影在一众人中格外显眼,三郎朗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若是敢胡说八道,上欺帝王,下愚百姓,本官取你狗头。」 「天下正因有你这等欺公罔法 、狗仗人势 、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恶奴作乱,才致人祸天灾,百姓不得安宁!」 第163章 威压! 宋三郎话音落地, 施粥现场一片寂静无声。 灾民们全都愣住了,什么情况?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竟敢同县衙门里的人作对。 一众人的目光呆呆的望向三郎。 粥棚里几个衙役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大胆狂徒。 活腻歪了? 似巴县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偏僻之地,县太爷便是土皇帝,尤其如唐兴德这般横行霸道, 行事又狠辣到无所顾忌之人, 在百姓心中更是积威深重, 他们眼里县太爷就是天王老子般的存在。 哪怕是阎王爷来了也是县太爷的官最大。 如此, 以致于在场人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宋三郎口中自称「本官」。 虽说穿着便服,其实三郎说话操的是标准的京城腔。不说这,就他那从容不迫的泰然步伐也非寻常人能走出来的气势。 几个衙役但凡有点脑子和见识就该掂量一下人家到底什么身份, 凭什么敢质问你,又为什么如此清楚大夏律法。 可惜, 他们自来就行事粗鄙,依赖暴力仗势欺人,早都不带脑子习惯了,这会儿看见有人胆敢挑事找茬, 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来揍一顿再说。 至于三郎所问朝廷规定每日施粥的份额是多少, 什么标准, 他们哪里会知道,更会不关心。县太爷说多少便是多少, 在这里县太爷就是比天还大的王法。 几个衙役听不出京城口音,却听出三郎是外地人, 这下心里更是不怕。 刚才拎着棍子的衙役, 剔着牙花子率先朝着三郎晃晃悠悠走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威胁道: 「呦呵, 哪里来的刁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胆敢跑来县太爷的衙门口闹事,不给你松松筋骨,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王法!」 与此同时,不远处几个吊儿郎当的带刀衙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亦气势汹汹朝着这边围拢过来做帮凶。 跟随在宋三郎身边的几名贴身护卫迅速以犄角之势将三郎护在中间。 锵!众护卫腰间的钢刀几乎同时出鞘,锋利的刀尖在阳光下泛出森森寒光,震慑全场。 众衙役霍然止步,彼此面面相视,刚才的嚣张气焰倏然不见,脸上露出紧张之色,纷纷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剑拔弩张之下,一旁围观的百姓们似乎意识到要发生点什么,谁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俱都紧张地注视着场中。 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宋三郎停了一下,吐出简单干脆一个字:打。 平静无波的语调近乎冷酷。 宋景茂被三叔身上的气势所慑,眉心勐得一跳,感觉此刻的三叔像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般杀伐果断,自信果决。 宋景辰快要不认识自己爹爹了,大眼睛里星光熠熠,满眼崇拜地看向他爹——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大丈夫当如是! 这帮子衙役很多都是唐兴德招上来的地痞流氓,若非地痞流氓在他手下也做不下去,强占良田,奸人妻女,为培养敖犬的凶性,纵狗行兇取乐,这一桩桩一件件,便是那强盗也干不出来。 一帮乌合之众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拿手,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朝廷侍卫对手,不多时便被揍得倒地哀嚎。 这可给围观的百姓们开了眼,平时谁没受过这些人欺负,俱都是敢怒不敢言,现下有人替他们出了气,只恨不得大声拍掌叫好,只心里这般想,却并不敢。 他们不敢,有人替他们敢,宋景辰拍着小手大声叫道:「打得好!本官乃是陛下亲封的爱民使,最见不得贪官恶吏欺压百姓,我命令你们给我狠狠地打!」 本官? 爱民使……? 围观的百姓们被小孩一番话弄懵了。 众人就见小孩指着刚才欺负孤儿寡母的衙役道:「尤其给我揍这个,本官最讨厌喧譁聒噪之人,你们来教他懂规矩。」 刚才这人无缘无故打了人家小孩胳膊,致使人家唯一吃饭的碗打碎,小孩哭两声,他还拿「不得喧譁」压人家。 宋景辰这是叫他现世报,打死你,你也不准给我叫出声来。 说完,宋景辰又绕到一人跟前,这人可是见识到小孩刚才的厉害,对上小孩一双人畜无害的漂亮大眼睛吓得直哆嗦。 宋景辰看着他,大眼睛眨了眨,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来,「你怕了吗?其实本爱民使这般生气,主要就是因为你,其他人都是受了你的牵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说到此处,宋景辰故意停下来,朝着护卫们一摆手,「先别打了,歇会儿,大热的天怪累的,本官心疼。」 众护卫憋笑停手,退到一旁,宋景辰看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众衙役,嘆了口气,背着小手,踱着小方步道: 「你说你们也真是的,身为衙差不比百姓们懂法,却是知法犯法,白白受人牵连挨一顿打,我都替你们冤屈得慌。」 挨打的衙差们闻言不由怒视刚才惹事的二人。 宋景辰又踱步来到刚才那人跟前,一副好商好量的口气: 「这样吧,此事既然因你而起,不如这样,你若答应你一个人替他们挨揍,我就放了他们,都是衙门里的好兄弟,你也不忍心让你兄弟们替你受苦对吧?」 这人刚才施粥时故意使坏还道德绑架可怜的娘亲,说后面一顿人因为那位娘亲打不上饭,这会儿宋景辰便也道德绑架他。 只是这位衙差可没有那位娘亲善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宋景辰小脸面露为难,对着地上其他几人道:「他既然是不答应,那你们就有难同当吧。」 说完宋景辰着身后的护卫招手,只护卫们还没动呢,地上刚才还呻吟无力的众衙役们瞬间就动了,一拥而上朝着小孩口中的罪魁祸首拳打脚踢…… 看着眼前一群狗咬狗的丑陋场面,宋三郎没说话,一路进城来的所闻所见对辰哥儿的冲击太大了,孩子需要发泄释放。 需要释放的还有眼前被大灾荒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百姓们,刚才被欺负的小孩第一个带头叫好—— 哗啦,像是破冰的湖面裂开,骤然间唿啸般得叫好声响彻上空,无数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喷涌释放,麻木的人群抱头痛哭! 宋景茂静静地站在人群中,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终于明白一向稳重的三叔为何要同这帮无足轻重的小卒纠缠。 巴县的老百姓积压了太多仇恨和不满情绪,若不释放,说不得那日爆发出来便是天大的祸事。 三叔如此做,既得官声,又平民意。 另,大灾之年绝不能手软,需得雷霆手段方能震慑他人,眼看就要夏播,中州之事必须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外面动静闹得如此之大,自然也惊动了县衙内宅的县令唐兴德。 唐兴德听完手下汇报,再结合中州巡抚那边给他捎来的口信,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定是皇帝特派的钦差过来了。 唐兴德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上面钦差下来必会提前通知,好让下面做好准备迎接。 这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非但搞突袭,还上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必是来者不善呀。 想到自己的强硬后台,唐兴德稳了稳神,命人伺候他换上官服,带着人穿堂过院匆匆出了仪门,往大门口来迎接。 出来大门,唐兴德正看到自家打作一团的衙役,气不打一处来,却是不敢阻止,强收起脸上的阴沉之色,忙不迭朝着宋三郎大步迎来。 大老远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朝着三郎拱手道:「不知钦差大人大驾光临,下官唐兴德有失远迎,大人一路劳累,下官已命人收拾好上房,还请大人移步入内歇息。」 宋三郎打量他一眼,当真是又白又胖红光满面,富态得很呢。 宋三郎不吃他这一套,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指着下面一众灾民道:「城中的百姓们可都还饿着肚子,本官寝食难安,想请唐县令替本官解释解释这赈灾粥为何不见一粒米,难不成巴县粮仓里的米粮以及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全进了那该死的贼鼠之肚?」 顿了顿,三郎讥讽道:「当真是畜生,如此贪得无厌,也不怕撑破肚皮而死。」 这番含沙射影的话当真丝毫不给唐兴德留任何情面。 唐兴德土皇帝当惯了,哪里曾被人这般下过脸,一张老脸僵成了酱紫色,只是他再愤怒也拿宋三郎没办法。 宋三郎不仅是皇帝亲选的钦差,还是被赐下尚方宝剑的钦差,见尚方宝剑如见皇帝本人,可以说是代皇帝本人前来赈灾,代表上帝王不可挑战的无上权威,谁敢谋害钦差? 那可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抄家灭族的重罪! 唐兴德的冷汗这次是真的冒出来了,他却不敢擦,只得假装听不懂宋三郎话中有话,干笑道:「大人玩笑了,粮仓中确有老鼠,不过下官已经命人全力抓捕,只是这旱情持续了几个月,受灾之人众多,粮食早就消耗一空,下官也是急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正在全力想办法。」 说完唐兴德当着下面众百姓的面假惺惺朝着宋三郎一拜,哽咽道:「下官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却不能使百姓填饱肚子,下官失职,万死难辞其咎。」 顿了顿,他又道:「如今大人来了就好了,我们巴县的百姓们有救了,下官代表我巴县的万千百姓拜谢钦差大人。」 看着眼前下跪之人,宋景辰简直瞳孔地震! 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你这满面红光心宽体胖的样子,你竟然敢说你自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巴县的城墙加起来都没有你的脸皮更厚。 上樑不正下樑歪,若是清廉之官必然嫉恶如仇,如何能养了如此一帮为非作歹的恶犬。 除了范庆阳那小混蛋,宋景辰再次见证了什么叫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至少范庆阳无耻的毫无遮掩,眼前这人简直无耻到叫人噁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宋三郎眼角的余光扫到儿子气鼓鼓的小脸,没有叫唐兴德起来,愿意跪那就给我跪个够。 他目光一垂,居高临下地看向跪在脚下的唐兴德,慢条斯理道:「身为父母官,你是万死难辞其咎,不过你死不足惜,可怜的是下面这些无辜百姓,不过,眼下用人之际,你既是知错,本官便允许你将功赎罪。」 宋三郎这番话翻译过来其实就是:你该死,但死太便宜你,本官让你死你才能死,本官不让你死,亦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好懂事点儿。 唐兴德气得牙根子咬烂,就要找个藉口站起来。 宋三郎却慢条斯理道:「你跪得不是本官,你跪得是这巴县中无数饿死的老少冤魂,且跪着赎罪吧。」 说着话,男人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有意无意,轻轻磨挲着尚方宝剑的剑柄。 第164章 宋三郎行事看似随性, 实则暗含谋算,步步都有深意。 上来就给唐兴德如此大的下马威,绝非是他鲁莽之举。 一、他要做给巴县的老百姓们看,给这些灾民吃下定心丸, 让他们清楚自己这钦差赈灾的决心, 同时亦让他们明白自己同唐兴德之流绝非官官相护的一丘之貉。 二、这也是做给唐兴德的手下人看, 使这些人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方便后面调用这些人办事。 否则手中的权力再大,若无下面人配合,他又如何能做得成事情, 就如前面跑来赈灾的工部尚书一般,干着急却无办法。 老百姓们谁不爱看贪官恶霸被惩治的名场面, 尤其这名场面他还不是说书人的杜撰,就实实在在发生在他们眼前,而被惩治的正是往日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狗官。 不可一世的嚣张狗官跪在钦差大人脚底下的画面不要太解气,顷刻间, 钦差大人的高大形象在他们眼中拔山扛鼎!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啊, 派下青天大老爷来拯救他们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场中二人。 唐兴德为人残暴, 漠视人命,杀人之时如同踩死个蚂蚁般眼都不眨一下。但若轮到他自己时, 却绝非如此。 他瞄见宋三郎腰间的佩剑,就见那剑柄金光闪闪, 上刻着华贵精美的龙纹浮雕, 即便没见过也知这必定是皇帝赐下的尚方宝剑无疑了。 唐兴德敛下眼皮掩藏住目光中的难堪愤恨,在摸不清眼前这位钦差的脾气前, 不敢轻举妄动。 宋三郎没有看他,目光扫过下面一众瘦骨嶙峋的饥民, 沉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本官宋文远,自京城而来,乃是皇帝陛下特派到中州赈灾的钦差大臣。」 微顿,三郎稍稍提高了声量,「陛下虽远在京都,却无时无刻不挂念中州受灾的万千子民,朝廷的拨款很快就会下来,朝廷的赈灾粮也在紧急调拨中。」 「诸位尽可放心,纵有千难万难,本官相信,只要我等上下一心,必能人定胜天!」 宋三郎不喜长篇大论,亦不喜欢废话连篇,只简单陈词几句,稳定民心。 青天大老爷来了,皇帝陛下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小民,很快就会有粮食运进来,下面的百姓们瞬间沸腾起来,成千上万的人推山倒海般唿啦啦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虔诚地五体投地,口中高唿着:「青天大老爷,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宋三郎微怔。 宋景茂被眼前的一切深深震撼到。 宋景辰小脸泛着激动的潮红,有什么东西在他胸中疯狂涌动,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有一个念头却无比清晰——他要让这些人有饭吃。 大晌午日头正毒辣,唐兴德跪在硬邦邦的石板地上被晒得汗流浃背,他哪里受过这种罪,直把三郎在心里骂了无数遍。 三郎像是才看见他一样,淡淡道:「唐县令,陛下一向爱民如子,你我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最后一个尾音毫不掩饰其中的警告。 开恩似地,宋三郎又道:「——起来吧,救灾如救火,你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就不要在这干耗着了。」 唐兴德咬牙站起来,他身子重,夏天穿得少,地上石板又硬,这一站膝盖钻心疼,还没站稳呢,就听宋三郎催促道:「唐县令,请吧。」 唐兴德无法,只得忍痛一瘸一拐地跟上三郎的步子。他手下的一众衙役们面面觑,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人能将老爷治得服服帖帖。 这边唐兴德想要安排三郎一行人住进县城最大的客栈上房,宋三郎却摆手拒绝,撇了他一眼道:「你刚才不说已经准备好了上房?」 唐兴德强扯出个笑脸,道:「下官方才没有注意到小公子跟随,县衙简陋,我等大人还好,主要是担心孩子不适应。」 「有何不能适应,本公子年龄虽小,却也是皇帝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本官此来中州是为赈灾,不是来游山玩水,吃喝享乐。」 「如今外面的老百姓流离失所,飢餐露宿,我等有何脸面挑三拣四,唐县令,你说是也不是?」 宋景辰一番话噎得唐兴德喘不上气来,只得讪笑道:「小公子心繫百姓,令下官折服。」 「小公子是你能叫的吗?本官乃是陛下亲封的四品爱民使,容不得你放肆!」 「是是是,下官知错。」唐兴德今天一天咬牙咬得牙根子疼,恨不能把眼前的爷俩生吞活剥。 只不过他也就只敢咬牙想想,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做。自古至今从未听说过有人敢谋杀钦差。杀钦差的后果那可不是普通的杀头罪,是要被凌迟而死,祸及全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况且眼前的钦差还非普通钦差,其子一个八岁的小娃娃竟被皇帝亲封为四品官,虽是虚职,可哪个八岁小娃能有如此荣宠? 眼下唐兴德只有一个想法:赶快想办法把这几个瘟神送走,爱祸害谁就去祸害谁,千万别祸害他。 唐兴德忍气吞声安排好宋三郎一行人。 三郎父子住进县衙专门用来招待上峰的寅宾馆,茂哥儿单独安排一间,四名护卫住一处。 在饭食安排上,唐兴德不怀好意,心说你们不是要做清官好官吗,本县令就成全你们,给你们清官好官的待遇。 唐兴德交代下人一番,很快饭食端上来——糙糠米粥、糙糠窝窝头、一小碟小咸菜。 唐兴德假模假样,满脸愧疚之色道:「招待不周,实在是委屈大人了,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饥荒之年,实在是无好米下锅,便是这糙米,亦不敢有半分浪费。」 唐兴德皮笑肉不笑地,故意在「不敢有半分浪费」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就不信京城那等繁华之地出来的钦差能吃得下这等粗食,便是大人能装,这小孩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唐兴德假装陪坐,实则一副看好戏的兴奋嘴脸。 宋三郎眼光里的曲直都没有变一下,用非常随意而又高高在上的主子语气施捨般朝着唐兴德道:「唐县令忙活半天了,坐下吃点吧。」 唐兴德忙站起来躬身道:「多谢大人厚爱,下官已然吃过了。」 宋三郎淡淡道:「吃饱了吗?」 「吃饱……」 唐兴德顺嘴接道,只他话说一半勐然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强行把话咽回去,改口:「城中的百姓们还都饿着肚子,叫下官如何吃得下去。」 须臾,宋三郎冷不丁开口:「唐县令晌午吃了些什么?」 唐兴德这次有了防备,忙道:「自然是同大人一样的饭食,只不过这粥比大人喝的粥要稀上不少。」 宋三郎点点头,似笑非笑得看着他,「本官如何信你?」 唐兴德:「……」 唐兴德正寻思着该怎么回答呢,勐然间听到锵!一声,寒光一闪,宋三郎不知何时抽出旁边护卫的佩刀,锋利的刀尖正抵住唐兴德肥胖的脖颈。 「大、大、大人,有话好说,这是何意。」 一时间,唐兴德被宋三郎出其不意的威胁吓得腿打哆嗦。 宋三郎道:「唐县令才刚吃过饭不久,本官在想……" 刀尖顺着唐兴德的脖颈划到他大腹便便的肚皮处,宋三郎轻描淡写道:「刨开看看便知其中真假。」 唐兴德感觉到冰凉锋利的刀尖下一刻就要破开他的肚皮,脸色苍白道:「大,大,大人,别开玩笑……」 宋三郎挑眉,「难道不是你先同本官开玩笑的?」 不需三郎把话挑明,唐兴德也知道对方为何要破他肚皮,哆嗦着喏喏道:「下,下官这就去安排饭菜。」 唐兴德面上紧张,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是真清官就好,只要不是真清官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唐兴德这次不敢怠慢忙紧得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自罚三杯,说他自己之前被大人吓到了,害怕被大人责怪不顾忌城中百姓,怠慢了大人,罪该万死。 宋三郎后面的安排还要用到这狗官,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刚才一通收拾,现在该是用萝蔔吊着使其听话干活的时候了,微微一笑道: 「唐大人有心了。」 唐兴德见宋三郎转变了语气,对他的称唿也从唐县令变成了唐大人,一颗心总算是放回到肚子里去。 他心中暗道:怪不得人家能得皇帝看重,委派为钦差大人,真他祖奶奶的会演戏,跟自己那做到二品大员的巡抚堂哥是一路人! 宋景辰说自己吃饭不喜欢旁边有人盯着,唐兴德识相地退下。小的不可怕就是个嘴巴不饶人,可谁让人家老子不好惹呢。 一个嘴巴毒,一个下手黑! 就这,还敢说自己是清官? 简直无耻! 马不知脸长,蛇不知自毒,唐兴德只觉他自己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待到唐兴德退下去,跟随在三郎身边的护卫忙掏出试毒银针一一查验饭菜是否有毒。 一桌子菜有荤有素,色香俱全,白米饭,白面馍。宋景辰看着这样的丰盛的饭菜先是无法遏制的愤怒,后是无法言说的难受,最后竟扑到他爹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想到了在城外啃树皮摔死的小孩,面无表情往嘴里塞观音土的小孩,城里饿的奄奄一息的小孩,还有饿死在亲娘怀里的小孩…… 宋景辰咬着小牙抽噎道:「爹,我吃不下,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赤子之心最是热烈纯粹,他不懂这世间的复杂,宋三郎也无法跟他解释太多负面的东西,只能摸着儿子的头无声安慰。 宋景茂虽比辰哥儿成熟许多,到底是初入朝堂,心智尚单纯,亦是被眼前的一切震碎三观,简直是罪不可赎。 想到此,宋景茂道:「三叔,这狗官不能留!」 留是不能留,但眼下也不是杀他的时候。 宋景茂只猜到了宋三郎捨弃中州城而来巴县的第一层意思,却想不到三郎更深一层的打算。 依照临出京前赵敬渊那小鬼透露出来的消息:中州巡抚是靖王一派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反过来说,这中州巡抚便是太子的敌人。 如此说来,一场旱灾,中州成了夺嫡双方的角斗场。太子的舅舅因贪腐被抓,如此看来这中州巡抚亦不干净,说不得便是靖王的钱袋子。 太子要查中州巡抚,靖王必要全力维护。两王打架,小鬼遭殃,他若先去中州,必要惹一身臊,一个不慎便把自己搭进去。 如此,倒不如避开中州府城这是非之地,等大功已成,携着天大的功劳,谁不退避三分。 最重要,他此行的目的确是赈灾,而非搅和进那摊子浑水中去。 三郎淡淡道:「哪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他又拿筷子指了指桌上饭菜道:「先吃饭。」 宋景茂愕然,他同辰哥儿一样,吃不下去,不明白三叔为何能吃得下去。 三郎朝旁边护卫招招手,「你把唐县令招待本官的这些饭菜一一记录下来,还有外面老百姓吃得是什么也都如实记录下来,本官每到一处,你都要记录。」 说完,他又朝旁边侄子吩咐道:「茂哥儿,你负责将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如实记录。」 「还有你,辰哥儿,你不是学了作画吗,那便把中州老百姓所受这些苦难全都画下来,爹有用。」 宋景茂称是,辰哥儿亦是用力点头。 三郎道:「都先吃饭吧,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倘若身体垮了病了,拿什么去打?」 「你们不吃这一顿,外面的百姓亦不会好过一分,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若要有心,就好好吃饭,吃饱喝足再全力去帮外面的人解决问题。」 宋三郎经歷得太多,一颗心早被锤鍊得波澜不惊,甚至冷静到冷酷,凡事唯有用论,结果论。 宋景茂亦是心志坚定之人,非但心志坚定,他骨子里还隐藏着一股子狠劲儿,为成大事不择手段的狠辣,听完三叔所言,虽是不忍,但还是努力把米饭往嘴巴里塞,尽管味同嚼蜡,但他得吃。 宋景辰完全不行,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他的感情上完全无法接受,吃不下,他真的吃不下。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让他吃这些良心受谴责的东西,明明可以和外面人吃得一样,至少心里不会这么痛苦。 三郎也不逼迫儿子,这就是成长的必然代价,这顿饭当然可以不吃,但这就是他为儿子、侄子上的第一课。 ——做心智坚定之人,你所做之事的结果比你所谓的善良不忍更有价值,不是所有善良都会有好结果,要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善。 第165章 部署 用过午饭, 宋三郎召集唐兴德一众人过来商议救灾事宜。 遵照惯例,唐兴德命县衙主簿将本县的灾情造册、帐本等物交给钦差大人核查了解。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宋三郎仍在面无表情翻看帐本,不时在某处停留许久, 做贼心虚的唐兴德等人不由大为紧张。 ——终于, 宋三郎放下帐本抬起来头来环视众人, 目光着重在县衙主簿身上多停片刻, 最终落到县令唐兴德的头上,说了一句颇为玩味的话。 帐本不错! 是帐本不错还是假帐做的不错,自己琢磨去吧。 唐兴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不敢接话。再天衣无缝的假帐也怕查,就看上面真查还是假查。 负责做假帐的主簿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 县令大人上面有巡抚大人罩着,若钦差大人真要追究起来,说不得自己就得出来背锅。 好在宋三郎只说了这一句便把帐本轻轻放下,开始布署赈灾事宜。 第一、统计县城中富户的人数以及其所拥有土地数量 , 统计城中粮商的数量。 第二、将城中灾民进行分类管理。 首先, 老幼病弱为一类, 青壮为一类。幼儿不抗饿,一日可领粥三次, 粥稍稠,以糙米为主, 麸糠少加。老弱一日亦是一日三餐, 粥稍稀。 另,青壮又分男女, 女先领,男后领, 一日两餐,粟米麸糠对半。 还有,划定领粥标准,达不到标准者禁止蹭粥,领粥人领粥时需出示凭票,防止冒领多领。 第三、各官差衙役在执行公务中不得以上欺下、鱼肉百姓,中饱私囊,但有违令者,绝不轻饶! 衙差五人为一伍,互为监督,若其中一人违令,五人连坐,就地免职,杖三十,轰出县衙。 若五人互为包庇,罪加一等。 反之若办事得力,表现特别突出者,会记入赈灾功劳簿,他日禀明圣上。 一番安排,对唐兴德以及其心腹几人,宋三郎以威吓镇压为主,拿帐本说事,警告众人你等的把柄和性命都在本官的手上,要想活命就乖乖配合听话。 而下面这些承担具体事务的衙役则要通过奖罚分明来调动其积极性。 安排完毕,宋三郎朝着在座众人道:「陛下对中州灾情极为看重,我等诸位还需尽心竭力抗灾方能不负皇恩哪。」 唐兴德等人领命下去,只要不查帐本一切都好商量,且让他折腾几天,等人一走,天高皇帝远,他唐某人还是这里的土皇帝。 待到众人都退出去,宋景茂不禁对着三郎道:「三叔大才,侄儿受教了。」 三郎笑了笑。 冷不丁,一直沉默的宋景辰突然开口道:「爹爹,这狗官是条恶犬,说不得那天真急眼了,就会跳墙,爹爹不得不防。」 宋三郎闻言目光闪亮,满是欣慰的低头看向儿子道:「爹爹知道,不过辰哥儿莫怕,巴县的数万民众,乃至中州的千万百姓都是咱们的依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顿了顿,三郎目视着儿子,一字一句道:「人心所向,惟道与义。民心所往,胜之所在。」 说着话,三郎拉过孩子的小手,在儿子稚嫩温热的手心写下沉甸甸四个大字——仁者无惧。 不过话说回来,仁者无惧,但却不能无谋。小孩说得很对,唐兴德可以利用不能重用,自己手底下得有办事的人。 思索片刻,三郎招唿宋景茂:「 茂哥儿,你以钦差的名义,来拟一张告示,就说衙门为抗旱赈灾现要招一批百人左右的青壮做帮役,包一日三餐,工钱每日一百文,凡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伶俐能干者均可来衙门应徵。」 宋景辰从旁补充道:「爹爹,大哥,最好再招一些女子来,这些女子可以照顾那些失去爹娘的孤儿,亦可照顾失去儿女的老人家。」 「三叔,侄儿觉得弟弟的主意甚好,如此亦可迷惑唐兴德等人,免其多想。」 三郎点头:「如此,就照辰哥儿所说去办,工钱就同男子一样,不过这招收女工,还是要优先考虑那些家里极度困难,尤其是孤儿寡母之家。」 宋景茂带人出去张贴告示,并着手招收帮役事宜,宋景辰中午几乎没动筷子,他小孩家比大人更不抗饿,这会儿那股子情绪过去,肚子开始饿得咕噜叫,但他又死倔着不肯说。 知子莫若父,三郎岂能看不出来他难受,遂带着儿子回屋,吩咐人烧了热水过来,出来时他早就料到灾区必会生活艰难,给孩子带了易于存放的藕粉、冰糖、蜂蜜、肉干、蜜饯、干果等吃食。 藕粉是用油纸密封着的,分了很多小包,三郎拆开一包,给儿子沖泡好,又融了两颗冰糖进去。 人是铁,饭是刚,宋景辰一闻见藕粉清甜的香味彻底忍不住,何况这些东西本来是他自己带来的,小孩捧起碗来咕噜咕噜喝个精光。 三郎问他,要不要再喝一碗,宋景辰摇摇头道:「省着点喝。」 想了想他又道:「爹,要不把这些藕粉给那些失去娘亲,又不能吃奶的小娃娃喝吧,说不准能多救一些人。」 宋三郎却是摇头道:「平时可,现在绝不可。」 宋景辰不解,「为何不可?」 三郎耐心解释道:「现如今外面的百姓已经饿到去啃树皮,你说他们若亲眼看到唐兴德在县衙里大鱼大肉的吃会如何?」 「会杀了他!」 三郎点头:「所以,最好也不要让绝望中的百姓看到你喝的是什么,不该有的好心只会害人害己,你可以让他们一顿喝藕粉,却不能让他们顿顿都喝,既是如此,保持界限和分寸,莫要让自己背负太多他人命运。」 宋景辰沉默不语。 宋三郎摸了摸小孩的头,温声道:「这样吧,爹爹会命人做些炒面出来发给那些尚在襁褓中就失去母亲的婴孩,你觉得如何?」 宋景辰点了点头,不由靠进三郎的怀里,呢喃道:「爹,我想娘亲了。」 三郎搂住他,「爹知道,先睡会儿吧,爹抱着你。」 宋景辰往他爹怀里拱了拱,似是要寻一处安全所在,将头埋进了爹爹的肘窝处。 三郎摸了摸他小脑瓜。 宋景辰呢喃道:「爹,我们不要让城里再死人了。」 「好,爹爹答应你,尽量不要再死人。」 宋景辰固执道:「不是尽量,是一定,爹爹要全力以赴。」 「好。」 宋景辰又道:「我也是。」 「嗯。」 小孩慢慢闭上失去往日活泼的大眼睛,惹人怜爱的长睫毛覆盖下来,根部浸出湿漉漉的潮意。 宋三郎轻拍着儿子的嵴背,等到小孩发出均匀的唿吸声,这才把儿子放至旁边榻上,自己坐床头,拿起巴县的县志研究起来。 没有什么东西比县志更能了解一个县的整体情况。 宋三郎要求截至到今天晚上,无论多晚都必须把城中灾民按他所说分类登记出来,众衙役一直忙到晚上亥时末才算把灾民们统计完全。 衙役们累得跟死猪似的,自打当差以来,还从没这么累过,不光累,关键还没有任何好处捞,一个个怨声载道。刘兴德的小舅子趁机火上浇油,挑拨众人情绪,骂京城来的钦差不把人当人,用人忒狠。 尤其是晌午几个挨过揍的衙役更是没一句好话。 可他们很快就骂不出来了,因为有比他们更便宜,更事儿少,还更卖力气的人,恨不能挤破头,争着抢着要干他们现在的活儿。 翌日一大早,县衙大门外想要做他们「苦差事」的老百姓们都快挤疯了,他们看到宋三郎命人贴出来的告示后,口口相传,不消半天的功夫,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儿。 一天管三顿饭,关键还给一百文前,不是十文、二十文、是整整一百文! 这一百文对洛京城那边的老百姓来说算是最低收入,但对巴县的百姓来说简直不敢想像。 一众符合年龄条件的青壮,将县衙大门围得水泄不通,民间从来都不缺能人、聪明人,他们缺的是一个好出身,好机会。 场面太过混乱,宋景茂命人高喊:来者不分先后,则优录取,众人什么时候排好队伍什么时候开始登记,若无人肯排队,那就都请回吧。 最后这句话管用,不多会儿的功夫,混乱的人群就自动排成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宋景茂见众人排好了队,这才缓身坐下,使人逐个上前。 前来报名的人里还真是三百六十五行,农夫、屠夫、工匠、铁匠、木匠、说书的、唱戏的,干什么的都有。 宋景茂灵机一动,直觉工匠、铁匠、木匠,甚至泥瓦匠这 些匠人说不得抗旱的过程中用得到,遂一一登记在册。 另外这说书,唱戏人亦要登记,一些政令宣传,经他们之口更容易传播开来。 当然,一些会些拳脚功夫又机灵的更是需要重点记录登记,自己一行人只带来四个护卫,倘中州真要发生什么暴乱,这四个人还要留下全力保护辰哥儿周全。 自己和三叔得提前谋划,寻些自保之力。 县衙内,宋景辰本就一路劳顿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过踏实觉,昨晚又作恶梦醒来好几次,每次醒来都吓一头汗,跟宋三郎说他梦见好多尸体,好多骨头,好多的血,太可怕了。 小孩自幼生活在父母的宠爱之下,他只见过死去的小蚂蚁,小虫子,唯独没见过死人。 甚至就连杀鸡他都没亲眼见过,骤然看见那白的脑浆、红的鲜血、干涸荒芜的土地,以及城中饿得奄奄一息似人又似鬼饥民,从京城那等繁华享乐之地,一下进入到人间地狱,毫无过渡。 这对一个温室中娇宠的小孩来说是巨大的心理冲击。 宋三郎几乎一宿没睡,心疼得不行,搂着小孩,不住轻拍安抚,直到天朦朦亮,或许是闹腾一夜,孩子精神太过疲惫,终于是枕着他爹的胳膊睡着了。 这一下就是睡到了半晌午,他醒来时候,屋子里没人,三郎出去外面指挥赈灾,留了护卫在门口守着。 宋景辰从床榻上一骨碌爬起来,自己穿好衣裳,洗漱一番,出来屋门正要前边去找他爹,忽得听到一阵吓人的狗叫声。 宋景辰不由循着声音回头张望,看到有人牵着一头小牛犊子似的,膘肥肉壮的大黑狗从花园角门一闪而过。 唐兴德养的这敖犬不能光拴着,每日早中晚必得熘上一圈儿。 宋景辰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好一个人不如狗! 第166章 小宋大人 宋景辰朝着花园角门跟过去, 门口护卫忙跟上去,拱手道:「小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 宋景辰朝他摆摆手:「你忙去吧,我四处熘达熘达。」 「大人命小人不得离开公子身边半步。」 「嗯,那你就听你家大人的。」 宋景辰知道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爹爹小心些也无坏处, 任由护卫尾随, 径直朝后面小花园走去。 穿过通往花园的小角门, 宋景辰一眼就看到刚才那条兇勐的敖犬被人拴在不远处假山旁。 这会儿那条狗正在进食内,硕大个脑袋一头扎进狗盆里大块朵颐。 远远地,看不清楚吃得什么, 宋景辰快走几步正要凑近,进食的敖犬听到陌生人脚步声, 忽地停止进食,双耳竖立,警惕地抬起头来,一对三角眼目露凶光, 呲牙咧嘴朝着来人发出阵阵低吼。 宋景辰被唬大一跳, 在距离敖犬丈许的地方停住脚步, 好兇的恶犬。 只顾着餵狗的黄彪听见动静冷不盯抬头,看到宋景辰, 不由脸色一变,忙用力拽住狗链子, 同时将身体挡在了狗盆前。 之前唐兴德一怒之下处理掉狗嘴里偷肉的张三, 他却忘了这敖犬除了他自己还有小舅子黄彪,就只认张三一人。 不得已, 只能由黄彪暂时照看着。 黄彪自是认得宋景辰,忙点头哈腰地陪笑道: 「小宋大人, 您怎么到这院儿来了,这敖犬可凶得很,万一要伤到您可如何是好,小的万万担待不起。」 小孩觉得「小公子」镇不住人,便要县衙里众人称他为小宋大人。 宋景辰扫了他一眼,朝他身后的狗盆子努努嘴,「你刚才餵它吃什么,拿来我看。」 黄彪心里暗暗叫苦,唐兴德特意交代过他,不能让姓宋的一行人看到他们给狗餵肉吃,为此他遛狗之前还特意确认过宋家两个大人都在前边衙门忙呢,一时间倒忘记还有个小的呢。 幸好是小的,小的好唬弄,黄彪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弯腰端起狗盆,笑道: 「小宋大人有所不知,这敖犬对我们家老爷有救命之恩,我们老爷一向爱重,这不是今儿上午小的在粮库那边弄回几只被鼠夹逮住的老鼠,扔了也是浪费,干脆拿来餵狗。」 骗谁呢,宋景辰信他个鬼,却是装作受不了的样子,边往后退,边嚷道:「 拿开,拿开,离我远些。」 黄彪见将人唬住,心中得意,又将狗盆放了回去。 宋景辰则一甩袍袖,扭头就往外走,脚步蹬蹬,一副气沖沖模样。 黄彪只当小孩被他刚才的话噁心坏了,却不知宋景辰心里想的是要取「唐兴德狗头」。 只是想归想,唐兴德乃朝廷命官,即便要治罪也须依据大夏律法与程序。 爹爹虽有尚房宝剑亦不可随意先斩后奏,更不可滥用杀人,除非是皇帝陛下规定的几种特殊「从急」情况。 关于这一点,爹爹已经同他解释得很清楚,这尚房宝剑绝非话本子里所讲那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痛快得不得了。 不能快意恩仇,可就任由唐兴德狗官同他的恶犬这般大吃大喝逍遥自在,外面的百姓连土都吃不上,也实在不能忍。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宋景辰一开始想着是把狗宰了吃肉,气死唐兴徳那狗官,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有幼稚的小孩子才会如此做——不可取。 不过是一条畜生,它懂什么,即便把他宰了,也伤不到唐兴德分毫。 宋景辰脑子里自动过滤三十六计,最后釜底抽薪四个大字在小孩脑海中占据放大。 对,就是要断了唐兴德的口粮,让狗官也尝尝忍飢挨饿的滋味。 可是如何才能断了他的口粮呢? 宋景辰又犯了难,继续捋《三十六计》,这次一无所获。 小孩不由又想起他爹在鸿门宴上拿捏范盛那一招。 那么,唐兴德这狗官最怕什么呢? 狗官唐兴德这两天真是怕了宋三郎,宋三郎拿帐本做要挟,逼他号召城中粮商富户捐粮。 之前宋三郎要他统计城中的粮商富户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唐兴德也不是个傻子,表面上积极配合,暗地里搞破坏,各种替宋三郎拉仇恨。 城中的粮商富户倒是召集来了,这会儿正聚集在县衙大堂前议论纷纷。 片刻后,宋三郎一身隆重的钦差官服从后堂阔步出来,钦差所穿官服乃是皇帝特赐,一身纱绸藏蓝官袍,腰系镶金玉革带,袖口绣有精緻繁复图案,纹路细密,色彩鲜艷,威严尽显。 三郎身高九尺,气度本就不凡,再配上腰间的尚方宝剑,上位者的气势与压迫扑面而来。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不由噤声,齐齐向宋三郎躬身行礼,「我等见过钦差大人。」 宋三郎站在堂前中央,朝众人拱手回礼,平声道:「诸位不必多礼。」 言毕,他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开口道:「今日召各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唐县令已经同诸位说清楚,本官就不再赘叙。」 微顿,宋三郎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缓声道:「本官奉皇帝旨意,前来中州督办赈灾事宜,还要仰仗诸位士绅与本官同心合力,共同救巴县万民于水火。」 「外面诸位乡邻父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本官一路看来,着实不忍,以致食不下咽,寝不能寐。」 说到此处,宋三郎话音一转,目光看向众人,「诸位都是生于厮、长于厮的巴县人,想必会比本宫更加不忍。」 轻描淡写间,短短几句话,宋三郎一顶高帽扣下来,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拿捏一众人。 下面一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之前准备好的一大堆推脱之词,突然就有点儿说不出口。 一旁的唐兴德见此情形,暗道不好,目光阴沉沉看向台下某人,朝其打眼色,此人乃是他极为亲信的大粮商——高洪福。 巴县的好粮一大半儿都低价卖给了高洪福,而高洪福又高价将自己粮仓里发霉的陈米卖给县衙,这一进一出的高额差价唐兴德得七成,高洪福得三成,俩人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这会儿高洪福得了唐兴德的提示,清了清喉咙,上前一步,朝着宋三郎一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身为巴县土生土长之人,眼瞅着众位乡邻遭此大灾,即便大人不说,我等亦当尽心竭力。」 说到此处,他忽地话音一转,道:「只是大人初到巴县,对我等的情况怕是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愿捐粮捐物,实在是连续几个月大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且不知这场旱情何时才能缓解,我等即便有一点余粮,光是救济本族之人已是力所不能及,实在是无力拿出再多。」 「是啊,高兄所言不假,还望钦差大人明察体谅,我等实在愧对巴县百姓,愧对大人。」 见有人带头,下面一众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一众粮商富户个个哭穷,一副要粮没有,要命一条的摆烂架势,捐银捐粮乃是自愿,你是钦差也不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捐吧? 唐兴德见此情形,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 宋三郎心里冷笑,面上却并不显,目光异常平静。 下面这些人的反应其实并不意外,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毕竟是唐兴德的地盘,下面这些人若不以唐兴德为马首是瞻才怪。 而在座这些人家里到底有多少存粮,怕是也只有唐兴德最清楚。 今日宋三郎让唐兴德召集众人的目的之一,就是他要弄清楚与唐兴德关系最好的粮商是哪个。 哪个反对蹦跶得最厉害,哪个基本上就是了,加上刚才宋三郎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唐兴德的动静,将他与高洪福私底下的眉来眼去看得一清二楚。 心中有数,宋三郎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淡淡道:「既是如此,本官愿为巴县百姓捐银八千两,诸位有多少捐多少,自己看着办吧。」 停了停,宋三郎又道:「诸位放心,尔等的心意,本官必会如实禀明陛下。」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禀明陛下??? 禀明就禀明,山高皇帝远的,皇帝还能真拿他们怎么着,他们又没犯法。 一众粮商乡绅如此想,唐兴德却是叫苦不已,心里恼极了宋三郎,他还想着凭着巡抚堂哥的关系继续升官发财呢,这要在皇帝哪里挂了号,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唐兴德正在一边叫苦一边寻思捐多少合适,又怎么把捐出去的想办法给搜刮回来,就听台上一直没吭声的四品爱民使突然开口道: 「本爱民使亦会如实告知陛下,本官在京城时,曾闻中州进京赶考的举子言中州乃人杰地灵之地,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宋景辰此话一出口,换成下面的乡绅富商不淡定了。 无他,小宋大人比宋大人更狠! 大夏朝允许商人考科举,只不过条件更苛刻一些,但走走门路,基本都能搞定。 而宋景辰这话翻译过来基本就等同于:你们不捐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家族在皇帝哪里挂了号,想想你们家族里考科举的那些后生吧。 所以,你们是要银子,还是要前途? 啥都想要,门儿都没有。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只吃不吐。 本大人这是为你们好,督促你们为自家子孙可积点儿德吧。 三郎听到辰哥儿此话,忍不住眉峰一挑,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翘,接过儿子的话头儿继续道: 「本官亦知道诸位都有难处,本官何尝不难,可我等再难亦难不过皇上,如今皇上正需诸位出力之际,诸位的付出,相信陛下必不会忘记。」 宋三郎的尾音十分意味深长,在「不会忘记」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言外之意懂得都懂——皇帝陛下忘记你们的好没什么关系,可若要皇帝陛下记住了你们的坏处……? 诸位自己好好掂量吧。 爷俩父子联手,将在场众人一网打尽,可谓一举三得。 唐兴德的银子跑不了,众乡绅富户的银子跑不了,同时三郎揪出的大肥羊高洪福也别想好过。 大堂下面众人哭丧着脸,却不得不转换口风, 言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为朝廷尽一份力。 他们不捐银子自然不犯法,同样的,皇帝一句话交代下去,随便一个藉口就能断了族中子孙的科举之路。 一众人纷纷说要回去看帐,看看能筹备出多少粮银来,实则是互相通气商量捐多少合适。 宋三郎自然不会阻止,微微一笑,朗声道:「本官代巴县的数万百姓多谢各位高义。」 一众人散去,只剩下宋三郎、唐兴德几人,三郎眯眼看向唐兴德,宋景辰亦看向唐兴德,他好像知道这狗官怕什么了。 第167章 多智近妖的弟弟 前面处理完了捐银之事, 一行人回到住处,三郎坐定,顺手拉过小孩到自己近前。 三郎注视着儿子,难掩嘴角笑意, 他道:「咱们辰哥儿刚才可是帮了爹爹的大忙。」 得到爹爹夸奖, 宋景辰毫不掩饰他自己的功劳, 小嘴巴傲娇一撇, 大言不惭道:「我早就说过会帮上爹的大忙,现在你可信我了吧。」 三郎失笑,拍了下小孩肩膀, 遂又看向对面侄子,「今日之事, 茂哥儿是如何看法?」 宋景茂略沉吟,抬眸道:「三叔,侄儿这几日核查巴县灾情册子,又对比粮册帐本, 发觉蹊跷之处甚多。」 茂哥儿曾做过不短时间的帐房先生, 精于帐务, 三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宋景茂:「侄儿查阅巴县地方志, 了解到巴县现有田地共计三万七千余亩,其中良田至少占六成左右。」 「按照县志去岁所载, 仅夏收一季, 黍麦亩产就可高达二石,考虑到连彩儿所说中州巡抚为向上邀功, 下属县衙均谎报粮产,则按五年前县志所载, 亩产亦可达一石五斗。」 「如此,这巴县开仓赈灾不足月余,平仓谷的储备粮便仅剩两百八十二石,不合常理。」 「而今日侄儿观那唐兴德与众粮商之间似乎关系十分熟稔,其中名为高洪福的大粮商尤为显眼。唐兴德此人极是贪婪,侄儿不相信他会与对其无用之人交好。」 说到此处,宋景茂停了停,斟酌道:「侄儿怀疑唐兴德与粮商们相互勾结,私下里掏空了县衙粮仓。」 听完哥哥的一番分析,宋景辰咬着小牙愤然道:「所以,等到老百姓真正需要粮食救济,粮仓却无粮可放,他们便用麸糠敷衍做戏!」 宋三郎:「如此一来,灾也赈了,他们的帐便也趁机抹平了,说不得还要再骗些上面的赈灾粮,赈灾款来中饱私囊。」 宋景辰怒道:「外面那些成千上万的灾民呢,路边的累累白骨呢,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视而不见了吗!」 宋景茂淡淡道:「在这些人眼里,那些灾民不过是贱命一条,死就死了,与他们何干。」 宋景辰忍无可忍,勐地抽出三郎腰间的天子佩剑,锋利的宝剑反射出小孩漆黑瞳仁里燃烧的熊熊怒火——爹,我要杀了他们! 三郎摸了摸儿子小脑瓜,从小孩手中慢慢抽回了佩剑。 孩子的爱恨总是强烈而分明,但终有一日会喜怒不形于色,所谓格局就是在不断的隐忍和憋屈中一点点被撑大。 宋三郎知道无论他如何不想让孩子受委屈,有些东西都是成长必须要经歷吗,除非辰哥儿安心做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废物。 只是做个废物就能真的逍遥了吗,譬如萧衍宗,譬如曾经心灰意冷的自己,开心吗,自在吗?做一时的废物或许可以,安心做一世的废物也绝非简单轻松之事。 …… 接下来几日,三郎同茂哥儿都在忙筹银筹粮之事,那日的一番威胁起了作用,一众士绅粮商多多少少都放了血。 唐兴德忍着肉痛捐银五百两,宋三郎不满,旁敲侧击威胁他:本官捐银八千两,你身为巴县的父母官却只捐五百,你让皇帝陛下如何想你,前程还要不要了? 唐兴德心说我能跟你比? 你乃是京官,还是被称六部最富的户部肥差,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捞个钱可不比我简单太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心里骂着,唐兴德却羡慕三郎羡慕的不得了,他越发渴望自己能早日升官。 官升得越高,来财才能越快,到时候别说是八百两,八万两弄到手也是轻轻松松的事,看看自家身为巡抚的堂哥就晓得了。 唐兴德无法,只得又多掏出三百两,八百两纹银哗啦一下流走,连响都没听到一声。 唐兴德心疼得好几宿睡不好觉,却是不知他睡不着觉的日子还在后头。 宋景辰抓住他想升官发财的心理,在他面前各种炫耀皇帝对自己的恩宠,比如亲自教导书法,比如各种赏赐加身。唐兴德自然知晓厉害,光是八岁的四品官就闻所未闻,这也是他不敢得罪宋三郎的主要原因之一。 前期铺垫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这日宋景辰命人把唐兴德叫过来。 唐兴德还指着哄好了宋景辰,小孩能帮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呢,中州巡抚说是他的堂哥,又不是亲堂哥,再者他这堂哥对他颇有瞧不起之意,他都在这巴县憋屈五年了,明里暗里提过好多次,礼也没少送,可他这堂哥就是揣着明白装煳涂,不给他升官机会。 唐兴德听说宋景辰叫他,忙巴巴跑过来,他自以为这几日跟小孩套近乎效果显着,一进屋便腆着脸笑道:「小宋大人您找我。」 宋景辰坐在椅凳上,漂亮的小眉毛傲然扬起,不高兴沖他道:「怪不得一把年纪了你还只是个七品芝麻小官,我看你是岁数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被个八岁小孩如此不给脸面的训斥,唐兴德不由就要恼羞成怒,转念想到眼前小孩乃是皇帝眼中的红人,对自己还有用,他又不得不强忍住怒气。 他好奇自己怎么就没眼力价了?毕竟宋景辰不是第一个如此说他之人,他那堂哥也曾这般说过。 唐兴德深吸一口气,强撑住表情,朝宋景辰拱拱手,讪笑道:「下官愚钝,还请爱民使大人明示。」 宋景辰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怎么,你是要本官一直抬着头与你讲话吗?」 唐兴德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如梦方醒般恍然大悟,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可算是明白为何他那巡抚堂哥不待见他了。 他那堂哥是五短身材,他比对方高出一头半有余,每次无论站着还是坐着,他对他那堂哥都是居高临下之姿,现下细一琢磨,可不是么——堂哥身边那帮属下在堂哥面前的确都是故意弯着腰身迁就堂哥的。 唐兴德不由对宋景辰刮目相看,心说这小兔崽子以八岁之龄能做上四品官,果然是有点东西。 唐兴德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膝盖一弯,滑跪在宋景辰面前谄媚道:「是是是,爱民使大人教训得是,下官考虑不周,对大人不敬了。」 宋景辰可算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媚上欺下」。 面对丑态毕露的唐兴德,小孩心中默念了十遍「小不忍则乱大谋。」才算堪堪忍住将眼前这噁心人的东西扔出去的冲动。 宋景辰勐地站起身来,「啪!」 一个耳光狠抽在唐兴德肥硕的脸上,瞬间一道红稜子凸出。 小孩拿手里的摺扇抽的,打这狗官,他嫌脏了自己的手,打轻了不解气,打重了自己手疼。 猝不及防之下,唐兴德疼得哀嚎一声,满脸不可知置信之色,他被小孩这一下子打懵了。 宋景辰却是一副不耐烦表情,又拿靴子用力踹了唐兴德胸口一脚,狠厉道:「从未见过你这般愚蠢之人!」 唐兴德方才真恨不得将宋景辰活剥餵狗,闻听此言却是愣住,就听小孩继续道:「我爹来中州赈灾,将你们巴县选成第一站,是你天大的机缘与福分。」 「可你呢,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还明里暗里地各种给我爹爹使绊子,我爹爹从一介白衣短短几年升至户部郎中,而你呢,一个县令干了五年你都没干明白。」 宋景辰不屑冷哼道:「你算是那颗葱,你凭什么跟我爹爹比,你拿什么比?比不过还不知道巴结,竟还要以卵击石同我爹爹作对,你不是愚蠢你是什么?」 说到此,宋景辰垂眸扫了唐兴德一眼,「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陛下让我爹爹来办差,办不好陛下必然生我爹爹的气,可纵然陛下再生我爹爹的气,也不会把气撒到我一个八岁孩子身上,你猜我在陛下面前该如何夸赞你破坏我爹爹赈灾才好呢?」 不等唐兴德开口,宋景辰继续以势压人,「另外,你觉得我爹爹就是好惹的,若是差事办不好,总不能锅叫我爹爹一个人背吧,你们县衙的帐有没有问题,一查便知!」 宋景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兴德,傲慢道:「巴县赈灾得力,我爹爹得皇上肯定,你这巴县父母官自然也跟着沾光,本爱民使随便替你美言几句,你何愁不升官发财。」 「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偏你不明白你与我爹爹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说到气处,宋景辰似乎是无法遏制怒火,霍然起身,啪!一扇子又狠狠摔打在唐兴德另一面脸上。 这下好,两边对称了。 宋景辰继续道:「说不定其他县此时正偷着乐呢,他们求之不得让你把我爹爹这钦差拖住,可你呢,如此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把我和爹爹杀死在巴县,龙颜震怒,诛你三族!」 「你杀不了我爹爹,我爹爹拉你一起做垫背,大家谁也别想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就算我爹爹放过你,下一个钦差呢?下一个钦差为立功必然先拿你祭旗,以此来显示他比我爹爹能干,比我爹爹有魄力有决心。」 「唐兴德,我来问你,本官说你愚蠢骂错你了吗?」 宋景辰继续杀人诛心。 唐兴德却是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不想不知道,细思极恐呀,正如小崽子所言,眼下局势,他唐兴德除了配合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此时站在门外目睹全程的宋景茂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他那多智近妖的幼弟吗。 宋景辰一番话说完,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些模煳的画面,画面中的人被一众人簇拥着,口称 「宋总」。 宋总是个什么官,几品? 第168章 观音座下童 唐兴德意识到:眼下配合好宋家父子赈灾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弄清楚这一点, 唐兴德对抗旱救灾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巴县的一众富商乡绅在他眼里可以是敛财工具,自然也可以是他为求自保的牺牲品亦或是升迁路上踮脚石。 唐兴德在巴县盘据多年,对当地有头有脸的富商豪绅有多少家底远比宋三郎要清楚得多,且他下手又黑, 行事不择手段, 由他执行募捐事宜, 效率奇高, 很快就为灾民们筹集到一大批钱粮。 后遗症自然也是有的,一众富商豪绅被盘剥狠了,选出代表前来县衙找宋三郎哭诉委屈。 宋三郎以「忙于赈灾, 日夜操劳,不便接待」为由一概拒绝, 天大地大,眼下赈灾的事情最大,有什么委屈等本官先解决完赈灾的事再说。 实际上唐兴德的强盗举动宋三郎怎么可能不知,只是非常之时须行非常之事, 顾忌太多什么事也做不成。 宋景茂在一旁瞧着三郎一举一动, 终于明白为何不论在哪里总有小人得势。 因为小人有把柄在主子手里, 好拿捏好控制。 因为主子不方便做的特殊之事,非常之事, 可以交由下面小人去做,关键时候还可以推出小人背锅。 宋景茂表示学到了——其实用什么人并不是最重要, 重要的是你要用这些人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 宋景辰小孩那日对着唐兴德一番敲打之后, 彷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各种鬼主意层出不穷。 他又开始忽悠唐兴德减肥, 说你这一身肥肉捨不得掉下去,哪个会信你为了赈灾殚精竭虑? 本官他日回到京城, 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往陛下眼前一站,陛下瞧见我这一身形容憔悴,必会明白我为他办差有多辛苦。 你呢,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就算你不顾忌老百姓说什么,可你要知道如你一般想升官的县令多得是,凭什么让你上? 唐兴德想到宋三郎初到那日,一番做派下来,引得一众饥民齐齐跪地高唿青天大老爷的震撼场面,又想到他那身为巡抚的堂哥亦是最会做表面功夫的伪君子,顿觉小孩言之有理! ——他此前对这方面确是不够重视、做得不够! 见唐兴德上钩,宋景辰当着唐兴德的面责令下面灶房不准给唐兴德吃肉,只准吃糠咽菜,清淡饮食。 若那个敢违抗就是不想让老爷好,定不轻饶!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小孩又吩咐黄彪负责监督唐兴德减肥,叮嘱黄彪:你姐夫能不能升官发财,就看你能不能管住他这张嘴了,事关你姐夫前途,不可等闲视之! 黄彪自然明白唐兴德官升得越高,他这小舅子好处越多,监督起唐兴德来那叫一个尽心尽责。 唐兴德哪里受过这种罪,才不过几日不知肉味儿就让他抓肝挠心,叫苦不迭,想要偷着吃肉。 主要那猪食一般的菜糠他根本就咽不下去,只有饿急了才能勉强吃下去点儿,唐兴德忍不住开始怀疑宋景辰是故意折腾他。 黄彪却兴奋得很,小宋大人这个法子狠是狠了点儿,可它效果好呀,几乎是立竿见影。 为了自己的前途,黄彪一个劲儿鼓励唐兴德,说他又瘦了多少云云,就连唐兴德的家里人也说唐兴德瘦下来之后感觉精神了许多,多了几分县太爷的威仪。 尤其唐兴德的小妾们,平日里被肥猪一样的男人压得喘不过气,巴不得他饿瘦,巴不得他饿得有气无力做不成事,俱都对他各种夸赞,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三人成虎,何况如此多的身边人恭维他,唐兴德不由打消了对宋景辰的怀疑。 可他还是实在太想吃肉,就想着能吃一顿解个馋,吩咐下人面人帮他弄点儿肉来。 可惜他身边人全都得了宋景辰的吩咐,知道不让老爷吃肉是为了让老爷升官发财,若是这会儿给了老爷肉吃,老爷升不了官必然会怪到自己头上,这可承担不起。 再说了,小宋大人盯得紧,不准让外面往衙门里运肉,他们就是想给老爷吃,也真没处弄肉去呀。 外面的肉弄不进来,唐兴德又想吃肉想疯了,不由打起了他养的那敖犬的主意,反正他升官之事已经有了眉目,也不一定非得他那高傲的巡抚堂哥帮忙。 这狗送不送都行。 唐兴德忘记了他吃不上肉,那条习惯了吃肉的敖犬也已经好几日吃不上肉,这几日黄彪餵狗之时瞧见那敖犬满眼的绿光都瘆得慌,每次都不敢太近前,食盆都是用长棍推过去,至于遛狗就更是不敢了。 黄彪心里很清楚这狗是吃过人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唐兴德认为这样能让敖犬看上去更有凶性,他那堂哥自己五短身材,却最喜欢养这种霸气又有凶性的狗。 这日晌午,宋景辰同爹爹大哥正准备用饭,一声杀猪般地悽厉嚎叫划破院落的宁静,吓人一跳。 听声音像是从后衙小花园那边传过来的,三郎吩咐身边一名护卫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片刻后,派过去的护卫快步进屋,面色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郎道:「有话直说。」 「禀大人,听说是唐县令想吃狗肉,却不想被那敖犬给咬了,伤得不轻,属下过去时唐县令已然昏迷,脸上血肉模煳,脖颈处亦被咬,似乎是不大好了。」 「……」 宋景辰的本意是想让唐兴德这狗官也尝尝外面老百姓们所承受的苦楚,尝尝这忍飢挨饿吃糠咽菜的滋味好不好受,却不想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一时默然。 宋景茂不由握了下弟弟的手道:「与辰哥儿无关,是那狗官罪有应得。」 三郎却是挑眉,「为何与他无关?此事从头到尾都与他有关联,若非狗官饿急亦不会打那狗的主意,若非唐兴德打了狗的主意,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宋景辰见他爹爹竟然是如此想他,心里瞬间就委屈了,忍不住梗起脖子,倔强的小眉毛扬起来,大声反驳道:「外面的老百姓都在忍飢挨饿,我不让这狗官大吃大喝浪费粮食有错吗?」 「难道也是我让他去吃狗肉的吗?换成是我,即便我再想吃肉也不会想着去吃我养大的胖虎!」 三郎垂眸看他,「是谁教你这般对着爹爹大唿小叫的?」 「我没有大唿小叫,是爹爹你先冤枉我。」宋景辰仍旧一脸不服,声音却是不由小下去,知道自己不该对着爹爹这般说话。 「被你这般冤枉,我实在是太气了。」小孩又忍不住解释一句。 宋三郎盯着他,「不是被爹爹冤枉你太气了,是你不想接受唐兴德被狗咬这事间接因你而起。」 宋景辰噎住。 宋三郎继续道:「你在可怜他,你为什么可怜他?外面因他贪腐饿死的饥民不计其数,他们可不可怜,他们冤枉不冤枉?」 「我并没有可怜他,只是,只是我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宋景辰辩驳。 宋三郎大手握了儿子的肩膀,缓声道:「不舒服是因为我儿心底的善念。」 微顿:「但爹爹要告诉你,善念不是用来给恶人的,对恶人怜悯便是纵恶行兇,助纣为虐。如此,你与那恶人也没什么分别。」 「还记得爹爹同你说过的话吗?菩萨心肠,需有雷霆手段。对恶人仁慈,你便是恶本身;不该忍让之时忍让,你便是他人眼中的低贱。」 「你惩恶扬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何需迴避,亦不需有任何负担,他日遇到此等恶人恶事更无需手软。」 宋景辰不语。 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比行善更难的是「惩恶」。 行善无需面对任何心理负担,惩恶却是对自己的重重考验,你要把握分寸,你要面对内心的冲突。过界了你便是冷酷残忍为世人所诟病;不够,你便被恶人撕咬的渣都不剩。 ——三尺正义剑不是谁都能拿得起。 敖犬不比寻常土狗,那是可以与熊狼搏击的存在,发起疯来把人往死里咬,唐兴德被咬得半死不活,在榻上苟延残喘哀嚎了两日便没了气息,那条敖犬自是早就被乱棍打死。 而唐兴德想吃狗肉却反倒被狗吃的事被说书人编成恶有恶报的段子,在巴县城里传播开来,谓曰: 巴县城里有狗官, 狗官吃人似恶犬。 一朝来了观音童, 计谋百出治狗官。 狗官终被恶犬报, 巴县百姓尽开颜。 若问神童他是谁? 陛下亲封爱民使。 爱民使来真爱民, 陛下英明万世传,万世传! 狗官该死,那条恶犬亦该死,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落到那狗官手里,若是不从,便被这恶犬威胁,如今狗咬狗死到一块儿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罪有应得! 这位编出段子的说书人正是之前宋三郎召集的那批帮役之一,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有心思听书,一家人眼看就要饿死,宋三郎给了他条活路。 这位也是个奇才,深谙传播门道,最后一句恭维皇帝的马屁是他特意加上去的,他就不信加上了这句话谁还敢阻止这歌谣传播开来。 与此同时,宋三郎利用唐兴德筹集上来的钱粮大大缓解了巴县困境,加上之前他对灾民进行了有效的分类管理、施粥亦是加以规范化,灾民们得到妥善安置,死亡人数急剧下降,老百姓终于吃上了能看见米粒儿的汤粥,无不喜极而泣!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钦差大人带来的。 一时间三郎父子在巴县百姓中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打开了巴县这个口子,有成功的例子在先,其他诸县依葫芦画瓢就是了,简而言之一句话——劫富济贫,先稳住局面再行抗旱举措。 若有人不配合,那也简单,查帐! 往上倒查三年,查你们顶头上司中州巡抚伪造功绩,查你们下边这些人粮食帐目造假。 之前连彩儿的供词以及其父的帐本儿,加上巴县的帐本,巴县主簿的供词、以及唐兴德与手下大粮商高洪福合谋掏空县衙粮仓,足可管中窥豹,推测中州贪腐之严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更进一步,仅唐兴德与巡抚唐兴仁的这层亲戚关系也足够唐兴仁惹上一身臊。 宋三郎决定直奔中州,汇合之前的工部尚书,逼迫巡抚唐兴仁赈灾。 只要唐兴仁肯配合,宋三郎自是也不会追究其做假帐之事,他来中州只为赈灾,懒得掺合到靖王与太子的纷争中,你们之间爱怎么斗怎么斗,别妨碍本官赈灾就行。 …… 洛京城,皇宫养合殿内,文昭帝收到了手下人的奏报,奏报中自然少不了那首打油诗。 这可是灾区百姓们称颂皇帝的心声呀,必须得让陛下知道。 第169章 一切皆为我手中之棋子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 中州大旱就不说了,京城亦是极度缺雨,连日暴晒,烤得人心气浮躁, 文昭帝不耐烦将手中奏摺重重丢到一旁—— 旁边张公公见状忙上前递上茶水, 「天气干燥, 陛下您润润喉咙, 歇会儿再批阅摺子。」 文昭帝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牢骚道:「旱的旱死, 涝的涝死,这北方大旱正头疼着呢, 南方又开始洪涝。」 茶杯重重放下,文昭帝没好气:「地方上官员就知道巴巴伸着手管朝廷要银子,合着朝廷的银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呗!」 「一个个的都来跟朕哭穷,跟朕哭难, 有哪个考虑过朝廷的难处, 考虑过朕这个大家长的难处。」 张公公正要上前宽慰几句, 门帘响动,外面小太监进来呈上奏报, 说是中州送来的。 文昭帝接过来,是他安排在宋文远身边护卫写的奏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宋三郎到巴县后的一举一动, 以及目前赈灾取得的进展。 文昭帝看得眼前一亮:果然是个能臣的苗子! 放弃中州,直取巴县。 此举可最大程度推行他自己的赈灾策略而不受到各方掣肘, 而巴县赈灾取得成功后,再以此为话语权来掌控中州全局——我行我上! 另, 这奏报中将灾民进行分级管理的法子亦是妙策,可最大程度上减少粮食浪费,让更多灾民存活下来。 而这「劫富济贫」的自救之策更是妙极,这帮子豪绅大族平时靠什么供养,还不是民脂民膏,如今百姓遭难,是该吐出点儿来,如此也解了朝廷库银短缺之忧。 文昭帝看得连连点头,越看越高兴,待看到最后宋景辰妙计惩治贪官那段,还有那打油诗,更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写信的护卫对辰哥儿小孩十分待见,信中屡屡提到小孩每次做事的口头禅就是:本官乃陛下亲封的爱民使。 暗示皇帝宋景辰每次为百姓谋福做事都是顶着皇帝的名义。 张公公见皇帝高兴,陪笑道:「何故让陛下如此开怀?莫非又是辰哥儿立了大功?」 文昭帝击手笑道:「不错,正是辰哥儿,朕亲封的爱民使。」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子将来必为我大夏栋樑。」张公公顺着文昭帝的话恭维。 文昭帝高兴,沖张公公道:「君子比德于玉,你来替朕拟旨,赐宋景辰白玉带,正同他那麒麟蟒袍配成一套。」 「另,爱民使替朕体察民情,各级官员见爱民使如朕亲临,不得因他年幼有任何怠慢之举。」 说完,文昭帝忽又摆手,道:「算了,后面这句去掉,辰哥儿尚年幼,太早被捧到天上对他未必是好事,还是顺其自然,慢慢来才是。」 「父母之爱子为其计深远,陛下爱才之心,待辰哥儿当真视若亲子。」 闻言,文昭帝忽地冷冷一笑,「亲子?那几个不孝子若真有辰哥儿这般为朕分忧倒好了,非但不分忧,一个个巴不得朕早点儿给他们腾位置呢。」 「陛下您多虑了。」 「是朕多虑,还是他们多得太多了,太子不安生,靖王小动作也没断过,真当朕不敢杀他们吗。」 「陛下息怒。」 文昭帝愤愤然甩袖,「他们该死,站在他们身后教唆怂恿的更该死!」 张公公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继上次的萧家,这次的李家,下一个挨陛下屠刀的会是谁呢。 …… ——中州。 中州巡抚唐兴仁正带领下属官员站在巡抚府仪门外恭候宋三郎一行人。 「钦差大人一路辛苦,唐某有失远迎。」远远地,看到宋三郎款步而来,唐兴仁满脸堆笑的拱手道。 宋三郎揖手回礼,「下官宋文远奉皇命前来中州赈灾,见过巡抚大人。」 唐兴仁假惺惺客气道:「一早就听到消息,本应到城外迎接,只老夫忙于赈灾,实在是抽不出功夫来,还请钦差大人多多见谅,莫要责怪老夫失礼才是。」 宋三郎品级不如唐兴仁,但他顶着钦差的头衔,为皇帝办差自然是高人一等,按理说唐兴仁应到驿站迎接的,抽不出功夫只是藉口,他这是在告诉宋三郎—— 你是皇帝派来的钦差不假,可你也要明白你是在谁的地盘上做事。 唐兴仁上来就给宋三郎下马威,宋三郎亦毫不手软,顺着他刚才的话呵呵一笑: 「巡抚大人日理万机,方才有中州城今日之局面,有唐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实乃中州百姓之福。」 宋三郎的话反讽意味拉满,听得唐兴仁身后的一帮下属官员脑门儿直冒冷汗——真敢「硬刚」呀。 这姓宋的钦差明显来者不善。 唐兴仁脸上的假笑快维持不住,僵硬道:「宋大人里边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唐大人请。」宋三郎彬彬有礼,礼数周全。 唐兴仁恨得牙痒痒。 一众人进到巡抚会客厅,分宾主落座后,唐兴仁命人奉茶,茶无好茶,陈年老茶。十分符合巡抚会客厅的简朴风格,甚至斟茶的茶壶嘴儿上有了裂口也捨不得扔掉。 比起唐兴德,唐兴仁低调地不像一省巡抚。 唐兴仁开口道:「宋大人在巴县赈灾之事本官已经听说了,果然是陛下看重之人,唐某钦佩之余亦为我中州数十万灾民高兴,有宋大人这样的有才之士,想必中州之困不日可解。」 宋三郎淡淡一笑,「岂敢。在下初来乍到,不比在座诸位对中州情况了如指掌,还要仰仗各位与宋某一道为陛下分忧,如此方不负皇恩。」 唐兴仁把责任往宋三郎身上推,宋三郎拿皇帝压人,明明白白告诉众人:你们不是帮本官,你们是为皇帝分忧,你们不想配合本官,就是忤逆圣意。 众人不得不起身离座朝着京城方向拱手:「我等必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场面话说完,宋三郎不想与唐兴仁绕圈子,更不想与他内耗纠缠,他们耗得起,中州的老百姓耗不起,夏季播种等不起,必须快刀斩乱麻。 三郎道:「唐大人,下官有几句重要的话要与大人说,不宜太多人在场。」 他这话没有避讳众人,一众人识相地起身退场。 客厅中只剩下宋三郎与唐兴仁两人,唐兴仁难免好奇,不由道:「宋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宋三郎单刀直入:「唐大人的帐册本官不关心,唐大人为谁办事本官亦无兴趣知晓,本官此来中州只做一件事,那便是奉命赈灾。」 帐册、靖王。 石破天惊的两句话让唐兴仁脸色巨变! 宋三郎目光直视唐兴仁:「想必唐大人现在亦是骑虎难下吧,不赈灾一旦招致民祸,唐大人难辞其咎;若赈灾,一些事情怕是捂不住,唐大人亦难逃其罪。」 顿了顿,宋三郎意味深长道:「唐大人是聪明人,若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猜上面那位是断臂自保,还是为保唐大人不惜暴露野心。」 唐兴仁眉头紧锁,「宋大人的意思是……」 宋三郎:「唯今之计,唐大人只能是出血自救,朝廷那点儿家底想必唐大人也清楚得很,就算之前工部尚书配合大人向陛下哭穷哭惨,陛下亦是有心无力。」 「否则陛下也不会活马当死马医把本官派来赈灾。」 既然自己的老底被对方摸了个透,唐兴仁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摇头嘆息道:「谈何容易,中州非巴县那等弹丸之地,各宗势力盘根错节,若要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比登天还难。」 宋三郎见他仍心存侥倖找藉口,淡淡道:「唐大人莫不是认为自己只有民变之忧、帐册之忧。」 唐兴仁微愣,下意识道:「还有什么?」 宋三郎:「太子爷的臂膀李国舅倒下了,唐大人却还逍遥者。」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太子伙同李国舅贪腐被查出来了,若要太子知道自己是靖王的人…… 唐兴仁一个激灵,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宋三郎继续重磅一击:「据在下所知,太子已经知道唐大人与靖王的关系。」 「所以中州若乱成一锅粥,太子乐见其成,靖王亦不会伤筋动骨,只有你唐兴仁必死无疑!」 屋子里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唐兴仁来回踱步,最终停在宋三郎面前,眯起眼来,一字一句道:「那么宋大人又是谁的人,为何要帮助本官?」 宋三郎不避不让:「本官早就说过,宋某乃是奉命赈灾,帮的是中州数万灾民,其他一律不关心。」 唐兴仁嘲讽一笑,「赈灾有大功,回京后宋大人就要升官加职,唐某要提前恭喜了。」 宋三郎起身,平声道:「那便是陛下的事了,本官只问赈灾。」 …… 唐兴仁能做到二品巡抚这个级别,自然非唐兴德那种草包,他当年亦是考中进士,从县令一步步熬上来的,没有能力又怎么会攀上靖王这种高枝,不是不能赈灾,只看他有没有决心,舍不捨得割肉,愿不愿意。 事关自己小命和前程,唐兴仁这次当真是日理万机,雷厉风行,参照宋三郎在巴县的成功案例,灾民分级、招募帮役、劫富济贫。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唐兴仁对中州的富商大户自然是了如指掌,但在操作上显然比唐兴德高明太多。 唐兴德是明抢,唐兴仁则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首先选中一些没什么背景或者背景不深的大肥羊做为目标,令手下官兵伪装成灾民土匪直接入户□□! 其次制造恐慌言论让还没有被抢的富户陷入恐慌,纷纷来衙门报案寻求庇护。 一番唱念坐打的表演,告之一旦中州城发生民变,饿急眼的灾民群起暴乱,谁也救不了你们,让这些人心甘情愿交保护费,捐赈灾粮。 大户与平民之间的贫富差距超乎想像,这些人肯出血,中州巡抚肯干实事,中州的局面迅速稳定下来。 宋景茂对三郎的操作嘆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 由此可见—— 第一、上面有人很重要,上面有人就能得到他人所不知道的消息,这次若无赵敬渊透露中州巡抚与靖王的关系,中州巡抚不可能为三叔所用,听凭摆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第二、不要将个人好恶作为行事准则,凡能达成目标者,一切皆为我所用,一切皆为我手中之棋子。 中州的局面稳定住,接下来便是抗旱,为此宋三郎扯了个弥天大慌,慌称他夜观天象,夏雨降至! 这场干旱持续太久,得让老百姓需要看到下雨的希望才能振作起来。 …… 窗外连一丝风也没有,日头像个大火炉子般炙烤着大地,像要吸干人间的最后一滴水分,宋景辰蔫蔫儿地托着下巴为父亲担忧。 「爹,你不该撒谎的,若没有雨,爹爹的一世英名就没有了。」 宋三郎在他身后坐下来,摸摸小孩的头,笑道:「爹要一世英名做什么用,做自己该做的事就是了。」 宋景辰转过身,蹙着小眉头道:「他们不会明白爹爹的良苦用心。」 「没关系,我儿明白。」 「你儿明白有什么用。」 「我儿明白,爹做的就有意义。」 宋景辰沉默。 宋三郎给小孩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轻声道:「不用替爹抱委屈,除了我儿知道,皇帝亦清楚。」 宋景辰不由挑眉。 三郎道:「你看到的永远只能是你理解到的,超出你理解的部分或许才是事情的真相。」 「还有些事情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人看到的。」 滴答,滴答,滴答…… 下雨了,没有惊雷,日头甚至还挂着,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下起来了,润物细无声。 第170章 宋三郎中州赈灾之行表现突出, 正式进入到皇帝视野,两年后升任户部侍郎,建安二十五年遭张璟、范盛等人联合排挤,下属犯重案, 以失察之罪外放为凉州知府。 彼时文昭帝久病不愈, 太子与靖王夺嫡之争愈烈, 宋三郎恰避开漩涡中心。 建安二十六年, 文昭帝突然病癒,整顿朝纲,大开杀界, 太子与靖王党羽尽遭清算,朝堂官员大换血。 张璟因其为人极其谨慎躲过一劫, 范盛则因其女范芷兰怀有龙嗣从轻处理,镇国将军刘勐因在外平乱稀里煳涂躲过一劫。 在这期间,宋景茂悄无声息成为帝王的心腹之臣,时常被文昭帝召入宫中问询时政。 建安二十八年, 宋三郎主政一方, 百事俱举, 升任凉州按察司副史。 …… 建安三十年,初冬。 大西北边塞之地天气极寒, 风沙也大,尤其是没遮没掩的城外, 寒风更是肆无忌惮的吹, 吹得人都睁不开眼,忒冷。 恨不能跟那土拔鼠似的, 就地钻个洞躲起来得了。 宋景辰刚来凉州时,哪儿都不想去, 足足做了大半年的土拔鼠,自己还做了首打油诗抱怨,诗曰: 凉州凉州你真凉, 东风西风南北风, 一年四季乱抽风。 闲来无事躲被窝, 娘亲还要骂我纨绔郎。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惊人的,尤其是孩子,在凉州五年的时间,宋景辰从孩童成长为十六岁的少年郎,如今,早已经习惯了大西北的生活,任尔东南西北风。 驾!驾——! 凉州城外,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沿着官道朝城门口飞奔而来,待到近城门处,领头的少年勐一兜手中缰绳—— 身下乌黑彪悍的高头大马发出希律律的嘶吼,前蹄一跃腾空,高高扬起脖颈,鼻孔喷出两道浓重的白气来。 总算是在城门关闭前赶回来了,马背上的少年轻唿一口气。 正准备关城门的守卫循声抬头,就见眼前少年一身鸦青色燕羽罗织锦箭袖袍,外披银狐领狐皮大氅,腰间斜挎着箭壶,显是刚刚从外面打猎回来,就这凉州城里独一份的长相,不是景辰公子还能是谁? 城门守卫忙笑呵呵热情迎上去,「公子打猎回来啦。」 「回来了。」宋景辰轻提缰绳,策马向前,顺手抛出一只野兔子扔给那守卫,守卫乐得见眉不见眼,没想到他也有好运的一天,碰上景辰公子打猎了。 紧跟着,后面一群少年唿啦啦追上来,一阵风似的掠过城门,宋景辰右后方一肤色黝黑的魁梧青年纵马追上来,「景辰,别回家了,兄弟几个一块儿喝酒去呗。」 宋景辰懒懒地耷拉着眼皮,「不去。」 「为何不去,我大夏朝的男子十四岁即可饮酒,在我们凉州十二岁饮酒都没人管,你马上都要过十六岁生辰了,你爹还管着你呢。」 「不是,我是为你们着想。」宋景辰解释。 「为我们着想?」魁梧青年不解。 「嗯。」宋景辰肯定的点点头。 「什么意思?」魁梧青年更加煳涂。 少年把目光斜过来,眼角微微上扬,眸光中蕴着淡淡的贵气,又不掩饰坏心眼儿的挑衅之意,「我怕你们喝不过我出洋相。」 他这大言不惭的话一出口,少年们立时嘘声一片,纷纷起闹:今日誓要分出个高低上下,看看到底出洋相的是谁。 宋景辰一本正经严肃道:「可说好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许哭鼻子。」 「谁哭谁是孙子。」 「我要孙子干嘛,我要金子,谁掉一滴眼泪便输我一千金。」 「成交!」 「成交,成交,成交!」 「成交个屁!景辰头一次喝酒,兄弟们都让着点儿。」魁梧青年朝众人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对对对,让着,让着。哪敢不让着,万一景辰哭鼻子,那可难哄了。」 「滚蛋,小爷用得着你们让着。」 「景辰你竟然说滚蛋,原来你会说粗话的呀。」 魁梧青年忍不住满眼激动地看向宋景辰,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好哥们间最惺惺相惜的共同语言了。 程虎这个憨憨! 宋景辰没好气一脚踹向对方马肚子,程虎嘿嘿笑着躲开,一群少年嘻嘻哈哈打闹着往凉州城最大的酒楼去。 不比洛京城那些雕梁画柱富丽堂皇的大酒楼,这里的酒楼主打一个粗犷简朴,木制结构,楼高四层,顶楼悬挂着白底红边的酒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上书一个硕大的「酒」字。 南来北往,若有识货之人,定要为这个「酒」字叫好喝彩,这字写得实在好,苍劲古朴,骨力挺拔,开拓大气中又不乏豪放洒脱,笔画间的唿应留白令人拍案叫绝。 可惜了,一帮兄弟无一人懂得欣赏自己的大作,自挂上之后,这帮人就跟没看见一样,从不肯抬头多看一眼。 你爷头的—— 少爷练字这么多年,我容易吗? 程虎见宋景辰看着楼上的酒旗发呆,不由道:「你看它干嘛。」 宋景辰眯起眼,意味深长道:「我看它好看。」 程虎挠挠头:「它有啥好看的,要我说往上面画个大酒缸才叫好看又好认,这字儿笔画这般多,我看见就闹心。」 「闹心你别看。」宋景辰话音里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程憨憨没听出来,认真道:「我是不想看,可他就在这儿杵着,想不看见都难,全凉州城就你家的大酒楼最高最显眼,酒楼上最显眼的就属它,谁能看不见呀。」 程憨憨一脸被强、奸了的无辜、委屈、无奈。 啊啊啊啊啊! 宋景辰内心发出土拨鼠般尖叫。 所以…… 人生寂寞如雪,谁来把这憨憨拉走。 宋景辰不想说话,甩开程虎径直往酒楼里走。 又又又又生气了? 程虎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自己哪句话又说错得罪这祖宗了。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人群中总有智者,其中一人忽地恍然大悟般说道:「这酒楼是景辰家里开的,你们说这字儿不会是景辰写的吧?」 场面一时安静如鸡! 「怕不是景辰最满意的得意之作吧?」有人小声道。 闻言,程虎勐得一拍自己大脑门儿快步追了上去,「景辰,景辰,我错了,我错了。兄弟刚才那是没仔细看,细细这么一瞅,这字儿写得可真不赖,比那大酒缸还好看呢。」 好,很好。 好一个比大酒缸还好看呢。 我看你才像个大酒缸。 借问戳人肺管子那家强,景辰遥指凉州城里程憨憨。 宋景辰沉默是金,完全不想搭理这货,大步进店。 「少爷过来了。」 酒楼伙计见是自家少东家领着人过来,喜声迎上来,笑着把人往楼上包间领。 待一群少年蹬蹬上了楼,楼下正喝酒的食客窃窃私语,旁边据案而坐的一青衣人小声道:「前面穿狐皮大氅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景辰公子?」 对面人道:「正是。」 青衣人又道:「冲冠一怒护犊子,杀尽西鹘八百兵那位是他爹?」 对面人点头:「正是。」 青衣人深吸一口气,满眼羡慕道:「若是有此佳儿,我也护犊子。」 对面人一笑置之,「愚兄喝醉了,还是想多了,怕是整个大夏朝也找不出景辰公子这般人物来,自他来了咱们大凉州,屯田、开荒、通坊市、建马场、办义学,做了多少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对咱老百姓有莫大的好处?景辰公子就是咱们大凉州的福星财神爷,有他在,咱们凉州老百姓的日子那是蒸蒸日上!」 青衣人连连点头,「兄台说得极是,若非景辰公子一力促成这坊市开启,又有宋大人悍勇强硬,一举镇住西鹘人,小弟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从南州跑来这边做皮草生意。」 对面人不以为然道:「镇住西鹘人算什么,西鹘的王子管我们景辰公子叫义弟,我们公子可以在他们西鹘横着走。」 「还有这等事?那西鹘竟不记仇吗?」 「这你就不懂了,西鹘人慕强,吃硬不吃软,。」 青衣人惊讶:「如此说来,莫不是这位景辰公子也同他爹一样会武功?」 「什么叫莫不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若非我们公子当初年幼,也不会干不过那西鹘王子。」 青衣人:「看不出景辰公子这般秀气俊美,竟还是个武艺高强的。」 「休要拿那些绣花枕头小白脸来与我们公子相比较。」 「话也不能这般说,我们南州府第一公子亦是个有才学的。」青衣人道。 这话对面人不爱听,反驳道:「也就在你们南州敢称第一,来我们凉州试试?」 青衣人点点头,「这倒是实话,单就相貌上,为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比你们景辰公子更俊美之人,这般才俊,就不知可有考科举?」 对面人不屑摆摆手,「考那玩意儿干嘛,我们公子不用考就已经是皇帝亲封的四品爱民使了,你们那个就算考个状元不就捞一七品芝麻官当,跟我们公子没法比。」 「啊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青衣人竟是无言以对,可不是吗,人家的起点就已经是众多读书人奋斗的终点,确实没法比。 ——凉州城府衙后宅。 厢房里,秀娘正指挥着两个丫鬟收拾整理东西,日子过得舒心,又保养得当,八年过去,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出的娴静。 棉布帘子挑起,宋三郎跨步进来。 三郎今年已经四十有三,因长年修炼武功,又有少林内功心法加持,不显分毫老态,因着是在家里,只穿了一身常服,缂丝面圆领长袍,腰间束带,身姿挺拔,不见丝毫拖沓。 「辰哥儿还没回呢?」三郎依案坐下。 「没回呢。」秀娘移步过来,在三郎对面坐下,「你儿是性情中人,估摸着是要同他那帮玩得好的兄弟们道别呢。」 宋三郎点点头,遂问道:「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利落了,一些不打紧地送人,只捡必要的带,南州府城是繁华之地,缺什么东西到了那边再买就是了。」 「那就好。」 秀娘有些怅然道:「来的时候不愿意,可真在这里呆了五年,这冷不丁要走,心里竟还有些不舍,圣旨下来,我本以为皇上要将你调回京城呢,不成想竟是要去南州府。」 宋三郎道:「皇帝自有他的考量,我们回京城只是早晚的事。」 皇帝的心思宋三郎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当初把他调离京城是不想让他掺和到太子与靖王之争。 如今把他调离凉州,则是因他身在凉州,又兼安山、甘州和肃西三道,在西北的影响力日大,山高皇帝远不好控制,皇帝担心他势力做大,因而调他转去南州府牵制日益做大的南州巡抚。 夫妻俩说了会儿子话,时近亥时,宋景辰仍旧未归。 宋三郎不放心要出去迎迎,秀娘拉住他袖子道:「有你这远近闻名的护犊子爹,人家吃了熊心豹子胆,又得犯了痴症疯病才会找你儿麻烦呢,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快别去了,去了人家也不领你情,还招儿子烦。」 宋三郎嘴硬哼道:「他敢。」 秀娘给三郎倒了杯热茶,撇撇嘴,「有你撑腰惯着,有什么是他不敢的,信不信把天捅个大窟窿,你儿都能安安稳稳坐地上,等着你这老爹来替他女娲补天呢。」 三郎被秀娘逗笑,道:「这你就错了,辰哥儿看似不羁,实则有分寸得很,不会无故惹事。」 秀娘不跟他争,道:「反正孩子越大越不好管,你且看着吧——不说这个,萧先生那边你安排妥当了吗,先生跟着咱儿在大西北吹了五年多的风沙,无儿无女的,把辰哥儿当亲儿了。」 「嗯,都安排妥当了,五日后就出发。」 第171章 直到夜里亥时末小崽子还没个鬼影, 这下秀娘也不淡定,三郎起来穿好衣裳,才刚一踏出屋门,便听到前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着碎碎低语。 就见不远处灯影晃动, 六七个小子朝着垂花门这边走来, 为首的小子背上还背着一个, 不用说背着的这个便是自家小子了, 打老远宋三郎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宋、宋叔叔,景辰他……喝醉了。」程虎见到宋三郎打憷,说话未免底气不足, 蚊子哼哼般不敢抬头正眼看三郎,唯恐宋三郎发火以为是他们欺负景辰, 将人给灌趴下。 他着实是想多了。 他们想欺负宋景辰可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宋三郎心里有数,清楚儿子这是捨不得这帮相伴五年的玩伴,朝众人客气道:「劳烦你们几个送他回来,辛苦了。」 说完他又吩咐一旁家僕, 「夜里更寒露重, 你带几位少爷去偏厅休息片刻, 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走。」 程虎几人见宋三郎非但没有丝毫责怪之意还客客气气请他们喝茶,有些意外也有些受宠若惊, 没想到景辰他爹看上去不苟言笑,私下里却这般通情达理好说话。 众人忙道都是应该做的。 宋三郎接过儿子, 朝众人微微点头, 转身往内宅走,身后几个小子看得目睹口呆—— 景辰这么大个子, 喝醉的人又比寻常人重上几分,瞧瞧人家爹这抱娃的姿势, 后背直而不僵,步履轻松如常,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抱的是团棉花呢。 无怪乎人家爹当初敢一人单挑西鹘那一窝子,光这把子气力就没几个人能及得上。 宋三郎把儿子抱进屋里,秀娘见儿子醉成这个样子,又是来气又是心疼,忙吩咐丫鬟去煮醒酒汤来。 一碗醒酒汤灌下去,宋景辰吐了两次,一翻身又迷迷瞪瞪睡着了,安安静静的也不闹,模样乖得不得了。 儿子这是第一次饮酒,宋三郎不放心,吩咐人请了郎中过来。 喝酒对边塞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自然醉酒也是家常便饭,半夜三更按察司大人有请,老郎中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想是景辰小公子喝醉了。 老郎中哭笑不得,暗道按察司大人护犊子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遂上前细细替宋景辰把过脉,表示无甚大碍,多喝些水,睡一觉酒劲便过了。 三郎谢过,因是半夜折腾人来,给了赏银,着人客客气气把人送回去。 老郎中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赏银,暗道按察司大人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宋大人和小宋公子当真是凉州百姓之福。 宋三郎升职调任,自然免不了同凉州的各级同僚应酬一番,众人的意思是三郎这几年在凉州居功至伟,要为他举行欢送宴,届时当地大小官员以及百姓为其送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三郎以「不愿打扰百姓」为由婉拒。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远比大张旗鼓让人喜欢。 ……… 处理好凉州的一众事宜,五日后的清晨,宋三郎携一家人悄悄出了凉州城。 马车粼粼,帷裳随着马步晃动,伴随着车轮单调而有节奏的咯吱声,凉州城在视线中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清晨的厚雾中。 宋景辰沉默地靠在车壁上,想起五年前离开京城时的情形,也是冬天,也是这样一个有雾的清晨,他有些想念大哥二哥了,想念京城的家人朋友还有师傅,可他却不得不又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认识新的人,适应新的环境。 走走停停,兜兜转转。 那么,谁才是可以陪伴他一生永远也不分开的挚友? 一时间宋景辰迷茫了。 萧衍宗是过来人,看着对面小徒弟依依不捨的样子,开口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该来的来,该走的走,让一切顺其自然。」 「相逢是缘,分开则各自珍重。你有你的路要走,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你无需为了朋友改变你要走的路,朋友也不必为你而活,各自潇洒便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宋景辰抬眸,「师傅,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 萧衍宗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哈哈一笑,「 师傅知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不愁,离别嘛,多经歷几次你就习惯了。」 宋景辰瞥他一眼,「师傅,我没有师娘真的是您老人家对人姑娘家的慈悲,就您这种善解人意法,我怕我师娘不能善终。」 「好你个臭小子,竟拿你师傅瞎编排,讨打!」 萧衍宗恼羞成怒,手里诸葛扇拍在宋景辰脑瓜上。 「哎哟!疼,师傅轻点儿打,仔细您老人家的扇子疼。」 宋景辰捂住脑瓜。 萧衍宗扑哧乐了,正为自家小徒弟的调皮无奈,就听宋景辰又道:「那什么,师傅这把诸葛扇春夏秋冬从不离手,莫不是睹物思人……」 「这扇子是您年轻时候的白月光送的吧?」 宋景辰肯定道。 萧衍宗不懂什么叫白月光,但完全不妨碍他领会到徒弟话里的意思,一张老脸瞬间通红。 宋景辰长指遮眉,为难状:「师傅不必多说,我爹爹禁止我早恋,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等我十八以后再听不迟。」 萧衍宗想一脚把不肖徒弟踹下车去。 正这时,马车突然停下来,就听前面驾车的护卫道:「少爷,前面好像是您的朋友来送您。」 闻言宋景辰勐地掀开车帘,眯眼看去,就见对面一排马一字排开:一、二、三、四、五、六、七! 很好,一个也不少,凑齐金刚葫芦娃。不对?哪我呢,我在哪儿呢。算了,公子我便是那诡计多端,法力高强,专克葫芦娃的蛇精大人! 不对不对,蛇精是女人,我不就是那救葫芦娃们于水火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么。 宋景辰整理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装潇洒地从车上下来走到众人面前,「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都说了不让送,怎么又巴巴来送,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男人大丈夫,你们就不能潇洒一点儿。」 程虎却是率先下马,一把搂住宋景辰的肩膀,呜呜哭得像个憨憨,其他几人也跟着抹眼泪儿,宋景辰笑着给了他一拳,「瞧你这点儿出息,我不就是下个江南吗,兄弟们什么时候想聚,快马一匹不就去了。」 程虎闷声道:「兄弟们捨不得你走。」 宋景辰默了一下,道:「想不到我在兄弟们心中竟这般重要,如此,我就放心了,想必那日打赌你们欠我的金豆子不会赖帐吧。」 众人:「……」 宋景辰伸出手来,与众人击掌,黑色狐狸毛袖子称得他手白玉雕琢一般,众人都不敢用力,唯恐给他打疼喽,只有程虎这个憨憨,熊爪子用力同宋景辰的手击打在一起。 都要走了,宋景辰决定不与这憨憨计较。 该说的话,那日已经说完,说再多也要分开,还是不说了。 宋景辰勐得转身,再说下去,他真就要维持不住形象忍不住掉眼泪了。大步走到车前,他又折身回来,往父母的车上去,男儿有泪不轻弹,爹娘面前不弹白不弹。 宋景辰一脸决绝地上了马车,刚一上车就憋不住了,往宋三郎身上一扑,扑下去想起自己如今十六岁了,不是六岁,又爬起来,一只手捂住双眼,一只手跟他爹勾勾手指,那意思是要手帕擦眼泪儿。 秀娘亦是擦眼泪儿,这帮孩子,跑这么远来送,这大早晨的多冷呀,没有办法,自家儿子人缘就是这么好,比他爹还要好。 宋景辰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挑开车帘,回头朝着外面众人用力招手道:「我宋景辰还会回来的。」 「你们可都欠着我金子呢,兄弟们,忘了我可以,赌约可千万不能忘!」 郭憨憨:原来我兄弟喜欢金子。 众兄弟:景辰还是这么调皮。 宋三郎被儿子逗乐,打趣道:「爹没缺你银子花吧,还是说银子花着不过瘾,想要爹爹给你金票花。」 宋景辰单手托腮,发愁,「做首富的儿子也有烦恼,每天都在发愁怎么败家,爹,你要有点心理准备,听说江南物价高。」 宋三郎:「嗯,随便你花,爹养得起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秀娘警告儿子,「你可悠着点儿,财不露白,银子再多,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让人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儿子都听娘亲的。」 宋景辰乖乖崽。秀娘忍不住捏了捏儿子耳朵尖,笑道:「江南不比凉州,藏龙卧虎的,咱们一家到那人生地不熟,你爹又是新官上任,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莫要给你爹爹惹祸。」 宋三郎这次被皇帝任命为直隶南州府布政使,主管一省财政民事,品阶略低于巡抚,名义上是巡抚的属官,实际上同巡抚却是互相制约的关系。 宋景辰朝秀娘点点头:「我明白娘的意思,等我爹在南州坐稳当了,我再为所欲为就是了。」 「去你的,浑说!」 秀娘作势要打儿子,宋景辰嘻嘻笑着躲开。 「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活宝。」 「又体贴,又孝顺,娘你一定是九世善人才生了我这样的儿子。」 「干嘛九世,为什么不是十世?」 秀娘好奇。 宋景辰:「因为你儿是急性子,等了九世实在等不及了,早点儿投胎早享受。」 秀娘要笑晕,宋三郎亦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满目慈爱,「 一大早就起来了,躺下睡会儿吧。」 马车足够宽敞,宋三郎扶宋景辰和衣躺下,给盖了厚却轻软的蚕丝被,又吩咐外面车夫慢些走,不着急赶路,秀娘将前后车帘子又落下一层,车厢内昏暗起来…… 第172章 这次上任不比上次赈灾时间紧迫, 三郎一行人倒也不急着赶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半个月后终于抵达南州府城。 收到驿站传来的通报,早有地方下属官员在城门外官道上恭候履职, 顺便为新上任的布政使大人接风洗尘, 三郎免不了一番客气应酬。 一家人在府衙安置下来后, 因三郎是主管地方财税民事的高官, 地位仅次于南州巡抚,南州府城里有头有脸的各界名流自是要前来恭喜贺拜,新官上任, 这些应酬俱都避免不了。 自然,三郎也要上门前去拜访南州巡抚杨志, 不管二人心里怎么想,都到了这个级别的官员了,俱都是不动声色的老狐狸,表面上肯定是一团和气, 言必齐心协力报孝朝廷。 杨志笑呵呵亲自将宋三郎送到仪门外, 正赶上其子杨睿回家来, 杨睿生的面容俊朗又博学多才,号称南州第一公子, 杨志对这个儿子颇为自得,向着宋三郎介绍时颇有得色。 宋三郎笑笑, 顺着他的话客气两句, 告辞。 宋景辰对他爹的应酬不感兴趣,这几日一直待在后宅陪萧衍宗, 师傅一路上都好好的,快到南州城了开始得瑟, 非得要掀开车帘子赏冬景,小风一吹,便受了风寒。 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般热退就痊癒了,黏黏缠缠的几日好不利索。 房间中,宋景辰正立于窗前,手持剪刀端详了手中花枝一番,咔咔几剪下去化繁为简,插花之道在乎留白,少既是多。 将修剪好的几根花枝置于上细下粗的悬胆瓶中,又将方才剪掉的多余花枝拾起,在瓶口处略作支撑,如此两根花枝倾斜的角度刚刚好,亦更显出高低错落的层次来。 似是觉得还差了些许意思,他又抬手拉上少许窗帘,轻轻转动胆瓶,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温润白釉与淡雅花枝相得益彰,房间里顿添几分明媚生机,看着叫人赏心悦目。 「南州城这般热闹,你不出去耍,非要闷在屋里头陪我这糟老头子干嘛,你赶紧出去吧,我看见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闹心。」 萧衍宗边咳嗽边抱怨,旁边小厮阿元听他喉咙里有痰,忙给他递上痰盂,萧衍宗不想让自己邋遢的一面示人,掩着帕子吐了,更加羞恼,恼徒弟是个死心眼儿。 人在生病之时最是脆弱,尤其师傅还孤身一人,怎么可能不需要人关心陪伴呢。宋景辰不急不躁坐过来,给萧衍宗递过去一杯温开水,朝他眨了眨眼道: 「师傅,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感动,我就是拿您老人家练个手,我爹爹娘亲早晚也会像师傅一样变老,我这不是先提前适应一下嘛。」 「适应你个头。」萧衍宗嘴硬的作势又要拿手边的诸葛扇敲小徒弟头,宋景辰却先一步抢了他的扇子笑道:「师傅有打我的气力,不如与我杀上一盘,看你徒弟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萧衍宗硬邦邦哼道:「你还差得远呢。」 「那可不一定,运气好时我也不是没赢过。」 宋景辰表示不服。 萧衍宗继续嘴硬:「那是师傅让着你。」 宋景辰抿着嘴笑:「让没让着师傅您自己心里有数。」 萧衍宗老脸一红,「别废话,现在就杀一盘,师傅这次叫你心服口服。」 …… 一连几日,有南州城里最好的郎中给调理着,又有宋景辰在旁边陪着说话逗趣儿,萧衍宗的病基本上算是好利落了,他嘴上埋怨,心里面却是感动得不得了,又得意自己收了这般让人欢喜的好徒弟。 萧衍宗病好,宋景辰终于有闲情要出府玩耍一番,一大早起来,房里大丫鬟知夏过来伺候他梳洗收拾,原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和麻烦,宋景辰又不是打小被人服侍长大的,实话说一开始他十分不适。 只是如今他爹身居要职,大哥更是朝廷新贵年纪轻轻便已经官居礼部左侍郎,二哥也已经中举,正准备考进士。宋家已然是进入高门大户之列,家里僕人也日渐增多,许多规矩和讲究还是要遵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一般像是宋景辰这样的小少爷至少配备一名小厮,一名书童,一名大丫鬟,两名小丫鬟,另还有院子里做粗活的丫鬟小厮数名。 宋景辰受不了一堆人杵在他屋子里伺候,只准知夏一人进他屋里照顾起居,至于书童,他爹恨不能以选太子侍读的标准来委屈人家给他做书童,到现在也没遇见合他爹心意的。 他若有跑腿儿使唤的活儿,一般都是叫院儿里的阿福去做。 知夏年岁比宋景辰年长上许多,性子沉稳,做事利索,宋景辰很满意。 这会儿知夏正替他抚平袍裾,又整理了下他腰间的佩玉,笑道:「这南州府比凉州要暖和上许多,奴婢瞅着今儿外面也没什么风,不如少爷就穿那件银丝素锦狐毛领披风,早上凉那狐毛围领便繫着,等到晌午,少爷若觉得热了摘下来也方便。」 宋景辰笑了笑,「知夏姐姐想得周到,便如此吧。」 出来屋门,宋景辰往正堂去给爹娘问安。 南州府不愧是大夏有名的繁华之地,布政使府衙内宅修得像个大园子似,游廊环绕,水榭亭台应有尽有,想来夏日可以赏荷、钓鱼吃烤肉什么的。 宋景辰一路心情不错的跨进爹娘房里,宋三郎正要去前面衙门处理公务,见儿子进来,脸上带了笑,招唿宋景辰到自己跟前来。 「爹爹这几日忙,顾不上问你,南州饭食口味比凉州要清淡上许多,可还适应?」 「还好,府上的厨子手艺很好。」宋景辰在三郎旁边坐下。 宋三郎点点头:「那便好。另外爹帮你安排好了书院,在家休整一段时日,你便去读书。」 宋景辰:「???」 这几日您都应酬得脚不着地了,还有功夫帮儿子安排书院,您可真是我亲、爹、呀! 宋景辰哭丧着脸:「爹,师傅教的东西够我学了。」 宋三郎毫无商量的余地:「不一样,爹送去你书院不仅仅是为了让你读书,书院里都是你的同龄人亦可结交许多朋友。你师傅的学问毋庸置疑,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哪怕圣人亦有局限,爹希望你可以海纳百川,放开眼量,多去接触更多人,更多思想。南州乃是诗书之乡,不比京城的书院差,就这么定了,陪你娘说会儿话吧,爹前面衙门还有事要忙。」 把儿子安排利落,宋三郎拍拍屁股走人了。 宋景辰一捂脸:真的想念我大凉州无拘无束的神仙日子。 秀娘过来安慰儿子,「你爹是为你好,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为了你,还是跟人家开了口,让你拜在那什么鼎鼎有名的吴大儒名下。」 宋景辰:我可真是大儒收割机。 娘俩说了会儿话,秀娘注意到儿子身上的披风,暗自满意知夏是个妥帖的,道:「今儿你出去逛,在街上随便买些吃食什么的,回来赏了知夏。」 宋景辰眨了眨眼。 秀娘看儿子呆萌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他额头,「我儿平日里鬼精灵的,生活琐事却不上心,等你以后成了家,生活锁事,房里的事便也是过日子的一部分。」 秀娘指了指他身上的披风,「你房里的下人做事妥帖就要赏她,还要及时赏,赏的越及时她就越满足,拖得久了那点儿感激之心便磨没了。」 说罢,秀娘肃了神色道:「自然,她若是懈怠,你也不能由着,你莫要觉得这也是小事,那也是小事,自己的房里头就没有小事,身边人更是得管好,这一点你务必记着,娘是过来人。」 「娘亲说得极是。那什么,娘,您要没别的事儿我出去了啊。」 「去吧,让阿福跟着你。」 「知道了娘。」 …… 布政使府在南州城西边,隔壁便是参将府,参将府往东便是南州巡抚府,再往东,隔了两条街便是江南最负盛名的华庭书院了。 宋景辰路过华庭书院大门口时驻足观望了一眼,高高的门楼雕梁画柱很是气派,四周围墙一眼望不到头,规模竟是比京都的国子监也不逞多让。 不过今天好像是学生休沐的日子,书院大门关着呢。 沿着华庭书院东围墙,有一条小河,河对面便是南州城最繁华热闹的鼓楼长街了,也是南州城的中轴线。 江南水乡比起洛京、凉州自是别有一番味道,宋景辰这还是第一次来南方,听着周围人吴侬软语,觉得新鲜得很,带着阿福颇有兴致的走走停停瞎逛。 路过一处卖首饰的摊子前,宋景辰不由驻足,好眼熟的蝴蝶髮簪,他突然想起了幼时家里拮据,爹爹给娘亲买的第一支银髮簪,娘亲喜欢得不得了,天天戴在头上跟两个伯娘显摆。 他想起来了,当时爹爹还给他买了很贵的大葡萄,现在他大冬天想吃葡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却再也吃不出幼时的香甜,那时他每日里就盼着爹爹领了工钱回家,带他去街上买好东西吃。 那时他太贪吃了,记得好像还立下过什么大志向……好像是要开一间大夏朝最大的点心铺子,要免费给路过的小孩子们吃。 忆起往事,宋景辰不由莞尔一笑,上前手指着那只蝴蝶簪道:「货郎子,你这簪子怎么卖?」 卖货的货郎不由眨了眨眼:他没眼花吧,这么一个俊俏得不像真人的贵气小公子竟然跑来他这货郎摊上买东西? 不说小公子脖颈间熘光水滑没有一丝杂色的银狐毛,就光看他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就知道这绝非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听说话的口音却是外地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长得再好看,也没银子好看,卖簪子的货郎眼珠子转了转,满脸堆笑竖起大拇指道:「哎哟,公子您可真是个识货的,咱们这一货架的东西,就属这支簪子值钱,您别看它在咱这小摊子上卖,可是正宗的大匠师王癞子,那个他首席大弟子打出来的,买不买没关系,您先瞅瞅这做工。」 小鬍子货郎殷勤地将簪子递过来。 宋景辰接过簪子,笑了笑,「说个价吧。」 凭藉多年看人经验,小鬍子货郎毫不犹豫地狮子大开口,伸出十根手指头:「您跟这簪子有缘分,咱也不多要,您给十两银子就卖!」 他只当宋景辰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对小钱没概念,不宰白不宰。 闻听此言,他旁边坐着的算命的先生不由瞥来一眼,嘴角抽了抽,忍住没吭声,暗嘆一声:肥羊不常有,何时到我家。 「江南刘半仙,专参命理阴阳,精晓风水八卦,不灵不要钱,走过路过的老少爷们儿夫人小姐,不妨卜上一卦,必能避凶趋吉。」 这位算命半仙扯着嗓子喊,宋景辰不不由朝他瞥来一眼,刘半仙见状眼睛一亮,忙道:「某观这位小公子面相异于常人,可愿听某说上一言。」 不等宋景辰开口,算命先生旁边卖包子的急眼了,忙沖宋景辰道:「这位公子头一次来咱南州城吧,可得尝尝咱南州独一份的蟹黄灌汤包,咱家是老字号,祖上几辈儿都是干这行的,这小吃就得路边的地道,那大酒楼里的做不出这味儿来,公子要不买个尝尝,咱这便宜,一斤包子才一两银子。」 货郎摊子对面不远处俩身穿锦袍,公子模样的人瞅着这边儿好乐。 宋景辰深吸一口气,合着公子我钱多人傻,是行走着的待宰肥羊呗。 第173章 这几人的热切之情溢于言表, 旁边阿福鼻观鼻眼观眼,淡定不言。 宋景辰笑笑不说话,踱步到旁边卖糖葫芦的老汉面前,指着架子上红彤彤的糖葫芦道:「这糖葫芦看着倒诱人, 多少银子?」 一般人买东西都是用铜钱结帐, 人家问价也都是「怎么卖呀, 多少文钱。」 哪有宋景辰这种上来就问人家多少银子的。 他这话一出口, 脑门儿上「冤大头」三个大字简直亮瞎人眼。 卖糖葫芦的老汉忍不住用力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很是艰难的伸出三根手指头来。 宋景辰:「三两银子?」 老汉用力摇头, 「不,不不是三两, 三文。」 说完这句话,老汉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卖三两银子对不住良心,卖三文钱对不住眼前的冤大头,老汉卖了一辈子的糖葫芦, 就没像今天这么纠结过, 说出三文钱的时候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叫你穷老实, 叫你穷老实! 良心能值几文钱,凭良心卖了一辈子糖葫芦, 到头来也还是个卖糖葫芦的。 老汉正自懊恼,宋景辰爽快道:「公子我全买了。」 「全、全都要?」老汉勐地抬头, 黯淡的眸光骤然亮起。 宋景辰不说废话直接掏钱, 从阿福手中接过钱袋,一块足有十两的银锭子放到老汉手里。 老汉哪里见过成锭的银子, 惊得连说自己找不开,把他自己卖了也卖不到十两银子呀。 宋景辰:「不用找。」 「这……这, 公子给的也太多了。」老汉结结巴巴,整个人都是懵的。 宋景辰笑道:「老人家在诱惑面前守坚守自己的品德乃是可敬之。」 说罢,他目光瞥向刚才几个打算坑他的黑心商贩,勾了勾嘴角,扬声道:「老人家这等实诚人高兴了,那些不实诚的便不高兴,他们不高兴,公子我就很高兴。」 「您说我花十两银子吃着糖葫芦寻开心,值也不值?」 「值!公子是无价之宝,便是千金买您一笑也值。」老汉抹着眼泪儿重重道。 想他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从未被人高看一眼,眼前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竟说他是可敬之人,还给了他这么多银子。 老人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精神和物质的双重肯定让他感动难言。 宋景辰呵呵一笑,道:「不过,眼下你要帮公子我一个小忙。」 「公子您请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小老儿也干!」 「……」宋景辰哭笑不得道:「倒也用不着您上刀山下火海,您帮我吆喝两嗓子就成。」 片刻后,老汉朝着来来往往的众人卖力吆喝,「送糖葫芦喽,又香又甜的糖葫芦白送喽——」 南州城里的老百姓什么稀罕事儿没见过,就是没见过白送糖葫芦的,听到动静纷纷驻足,围拢过来看热闹: 稀罕哎。 是呢,天下哪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 就是,有也轮不到咱们呀。 瞅瞅,看他卖的什么鬼把戏。 管他什么鬼把戏,咱不掏钱看他咋骗人。 在一众人的议论声中,宋景辰缓步上前,围拢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后又开始低低私语起来。 「好俊俏的后生仔,瞧这通身的富贵气派,莫不是传闻里的南州四公子吧。」 「就这天上有地上无的稀罕人长相,说不定还是排第一那位。」 「天,你是说巡抚大人家的少爷?」 「嘘,小声点儿。」 …… 宋景辰听了一耳朵「第一公子」什么的,不感兴趣,朝众人微微一笑,扬声道:「诸位只需回答在下一个问题,回答得好,便可免费领一串糖葫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清了清喉咙,宋景辰道:「第一个问题,敢问来咱们南州府可有什么非吃不可的小吃?」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就这……? 这题目也太简单了,不应该是作诗,猜谜,对联什么的吗? 答题不要钱更不会少块肉,一位胆大的中年汉子站出来道:「公子若问这个,那咱南州好吃的小吃可多了去,八宝鸭、叫花鸡、灌汤包,桂花糖藕、臭豆腐全都是。」 宋景辰点点头,叫阿福取下一串糖葫芦送给对方。 中年汉子见对方竟然真给,高兴得不行,好心道:「听公子口音是外地来的吧。」 宋景辰道:「正是,才搬来南州不久。」 「原来如此。公子是实诚人,说送糖葫芦就真送,咱也不煳弄公子,刚才说这些名吃其实他还真就是个名儿。也就外地人来了喜欢吃,咱们本地人反倒吃得少。」 「哦,这是为何。」宋景辰好奇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什么好东西一出名,立马一大堆人效仿,您就说这叫花□□,南州城里卖叫花鸡的多了去,全都说自家是正宗的叫花鸡,可正宗的其实就一家,就那一家传着传着时间久了,也传个乱七八槽,哪儿有什么真正的正宗。」 「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您要想吃得好就得去咱们南州最大的酒楼——聚贤楼。」 中年汉子伸手一指,「喏,就是最高那楼,据说站在楼上可以俯看全城,咱没上去过,不知真假。」 宋景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才他就看见这楼了,比起京城曾经的萧楼差了些,不过也很不错了。 中年汉子又道:「您看见酒楼门前的一排的马车、轿子没。」 宋景辰点头:「看到了,这里面有什么说道不成?」 中年汉子手一指:「您看最前头那顶轿子。」 「前头那顶轿子怎么了?」宋景辰远远看过去,貌似装饰挺华丽的一顶轿子。 中年汉子道:「那是咱们南州第一公子,巡抚家大少爷的轿子,您就想吧,巡抚家的大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他常来的地儿,那指定差不了。」 宋景辰笑了笑,「说得不错,那我要是想吃些接地气儿的呢?」 「公子要想吃接地气儿的也简单,您就去赶咱南州城的庙会,庙会上谁家摊子前人最多,那才是咱本地人认可的吃食。」 「多谢这位兄台热心告知,阿福,取二十文钱付与兄台。」 中年汉子喜不自胜,「这如何好意思。」 宋景辰淡淡一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说得好,自然是另外的价钱。」 阿福身上除了银票就是银子,哪来的什么铜钱,拿碎银找卖包子的换了铜钱,数了二十文递于对方。 乖乖,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 众人围观全程一个个激动地红了脸,纷纷叫道:「公子,您还有什么问题,尽管请问,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物皆无价,万物亦皆有价,有钱可拿,宋景辰不管问什么问题,一众人都是诚意十足。 毕竟诚意有多足,价钱给的就有多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这眼瞅着就要演变成大型事故现场,若要发生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这点,宋景辰有经验,不管是当初自家经营马球场,还是当初中州赈灾,处理的原则都一样,因利生乱,便以利引导。 宋景辰安排众人排成五队,插队或者不排队着将失去答题资格。 另,答题之前须得先举手,若是同时举手,那便点到谁,谁才可以站起来答题,抢答者亦会失去答题资格。 这边队伍排好,那边阿福也把笔墨纸砚买回来了。 宋景辰借用旁边刘半仙算命的长条桌,铺上纸张,令阿福研磨。 墨汁调好,宋景辰坐下,在宣纸上刷刷几笔,分了五条隔线,写上吃、穿、用、住、行五个大字。 这基本就把民生的方方面面都涵盖了,父亲才刚来南州,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比起纸张上那些现成的干瘪材料,这些老百姓的实际口述更有说服力,也更真实。 宋景辰边问边速记,他问得很有水平,引导众人畅所欲言。 老百姓们只当这小公子要了解南州城的吃喝玩乐,那叫一个津津乐道,说着说着,说嗨了便跑题,什么小道八卦都往外说。 宋景辰只当是调节气氛了。 人群中两个原本看热闹的锦衣少年,对宋景辰这一通操作简直是佩服不已。 先是用十两银子惩恶扬善,这会儿怕是叫那几个黑心肝的小贩肠子都悔青了。 这简直比不买他们东西还叫他们难受,这就好比乞丐不会羡慕有钱人,他却受不了另一个乞丐比他捡的东西多。 就是这位小公子后面的操作叫他们有点儿看不懂了,像是在了解南州城的风土人情吃喝玩乐,但好像又搞得动静有点儿大。 叫人纳闷。 他们俩纳闷儿,对面聚贤楼顶层最大的包间内,一位公子哥儿也挺好奇楼下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趴在栏杆处往外看。 「谢旭你不是去方便吗,怎么跟这儿墨迹起来了,赶紧回去,饭菜就要上桌,别让睿少爷等你。」 谢旭一听此言,无暇再看热闹,忙直起身子来,跟着前面人进了雅间。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雅间装修的富丽堂皇,一水儿的红木桌椅,墙壁上悬挂着名家书画,挨着窗户的长条桌上檀香、插花一应俱全。 中间坐在主位的贵公子一袭用料极是讲究的织锦深衣,腰金佩玉,神情倨傲,看见对面两人进来,眼皮不抬的。 谢旭在一众公子里排不上号,坐在最末位,就挨着屋门,轻手轻脚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睿兄,我听说这新来的布政使大人颇得皇上看重,来头不小。」 就听坐贵公子下首的青年道。 这人是南州大盐商之子,冯仑。 杨睿瞥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盐税这一块归人家管嘛。」 冯仑陪笑道。 杨睿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独木难支,南州府铁板一块都是我爹的人,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布政使,就算钦差来了他也得鎩羽而归。」 「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咱们家也是手眼通天的人家,一个小小的布政使而已,瞧你这点出息。」 「是是是,睿兄说的极是,兄弟我这人一向胆子小,杞人忧天了,来,我敬睿兄一杯。」 冯仑忙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干了,睿兄随意。」 扬睿酒杯不带动的,冯仑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道:「瞧我这记性,这次请睿兄过来,是想告诉睿兄个好消息,现下睿兄的诗集已经在咱们南州府各大书铺开卖,不成想,这头一天就被抢空了架子,现下正着人紧急印着呢。」 听到冯仑这话,扬睿脸上有了些许笑模样,却是佯装不满道:「你尽是自作主张,南州府诗书之乡卧虎藏龙,我一后生小辈班门弄斧了。」 冯仑苦着脸夸张道:「哎哟我的公子爷,您是不知道您在咱南州城的姑娘们心里是个什么地位,这诗集一大半儿倒叫她们买了去。」 听冯仑如此说,一众人也忙随声附和,直把杨睿捧得天上有,地上无。 刚才趴窗户边看热闹的谢旭头一次跟着自家表哥出来长见识,闻言简直是对自家表哥冯仑佩服的五体投地——真、你、爷、头、的睁眼说瞎话啊! 狗屁一抢而空,全都是表哥自掏腰包,买回去当擦屁股纸都嫌上面墨水多把屁股染黑了呢。 什么文武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所谓的第一公子,除了长得人模狗样,其他能有七分是真才实学就不错了,全靠捧。 杨睿心情不错,与众人把酒言欢,喝嗨了忍不住赋诗一首,众人脸上的震惊表情如出一辙,整齐划一。 谢旭心里嘆口气,真是西施不来,东施不知道己丑啊。 你在南州逞什么威风,有本事去京城显摆去,看人家认不认你这个「第一」。 「你叫什么来着。」 杨睿冷不丁朝着谢旭发话。 在人屋檐下不敢不低头,谢旭反应过来忙陪笑道:「回公子的话,小弟谢旭。」 杨睿目光轻飘飘扫过来,不阴不阳道:「刚才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说出来叫我也听听。」 谢旭支支吾吾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藉口回话,杨睿的目光冷下来。 冯仑见状忙打圆场道:「睿兄,这是我家表弟,是个粗人,打小除了舞枪弄棒,干啥啥不行,强託了人给塞到华庭书院,次次考核都是垫底,这不是我那姨母死了叫他读书科举的心,让我带他出来学学做生意。」 听说对方是个不懂诗文的粗人,杨睿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不过还是不满谢旭对他不尊。 冯仑厉声斥责谢旭,又叫他连喝三杯给杨睿道歉,杨睿这才放过谢旭。 楼下宋景辰送完糖葫芦、送包子,一上午的功夫把自己想了解的东西了解个七七八八。 华庭书院的夫子吴大儒路过此处,被人群吸引驻足,听着宋景辰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若有所思。 第174章 午时许, 宋景辰放下手中毛笔,结束了提问,又吩咐阿福买下十笼屉的肉包子,使排了半天队却没有机会答题的众人排队依次上前领取。 一众人想不到还有这种意外收穫, 俱都欢喜不已, 望向宋景辰的目光满满的感激之色。 素包子两文钱, 肉包子三文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三文钱能干什么呢? 依照南州城的物价,三文钱可以买一个瓷碗,可以买一包针线, 可以买一剂药材,还可以买一升大米。 大夏朝的一升大米约莫相当于现在的半斤米, 古代普通人家的餐桌不似现代人丰富,这吃点那吃点,光吃菜就半饱了。他们只有米粥拌咸菜,干粮都不敢多吃, 一个成年人若要吃个八分饱, 怎么也得半斤米。 那么南州城的一个青壮劳动力一天能赚多少钱呢? 少则二三十文, 多则五六十文,超过一百文的是少部分人。 然, 一天赚的这五六十文要养活一家子老幼,一人一天吃三文钱, 若是六口之家就是十八文, 生米做熟还要买柴火,不炒菜可以省下油钱, 可盐你总不能省吧,人不吃盐要死人的。 这病也可以不生, 生了可以扛着,扛不过去就等死,但等死的期间税不能不交,再加上一些人情往来的花销,底层百姓都是紧紧巴巴过日子,手里存不下一文多余的钱。 这还是繁华的南州城,就更不论那些偏僻之地,就比如宋景辰之前呆过的凉州。 所以,这南州城看似欣欣向荣,实则同洛京城一样发育畸形,都存在同一个问题——土地兼併严重,官商垄断严重,百姓赋税过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一言以蔽之,对底层百姓的剥削太过,贫富差距日渐加剧。 要解决这种矛盾,不亚于向全大夏朝的权贵阶层宣战,至少现在的宋景辰不会去想如此不切实际之事,也不认为他自己有这种王霸之气。 解决不了归解决不了,好歹也有现代人的记忆,发展经济他还是可以试试的,凉州就是成功示范,经济发展至少有利于缓和这种矛盾。 这些年陆陆续续,宋景辰几乎将前世的记忆恢復个七七八八,就像是阅读了一本厚厚的书,书中讲述了那个人的一生,合上书本,他依然是宋景辰。 收拾好了东西,宋景辰同阿福正要走人,却被人叫住,「兄台且留步。」 宋景辰循声转过身来,见是两个身穿锦袍公子模样的同龄人,并不认得。 「两位是……?」 「我们二人乃华庭书院的学生,我名许观,我身旁这位是孔恩孔兄,我二人方才观兄台一番举止,当真妙人,又见兄台与我等年龄相仿,有意与兄结交,不知是否太过冒昧?」 宋景辰见二人举止有礼,又是华庭书院的学生,便笑了笑,道:「巧了,景辰过些日子正要去华庭书院读书,不想倒是提前认识两位同窗了。」 「啊,竟有这般凑巧之事,兄台也是华庭书院的学生?」 「正是。」 「那可真好极了,如此我们华庭书院便又多了一位才子,敢问景辰兄拜在哪位夫子名下?」 孔恩亦上前道。 宋景辰今儿早上倒是听自家娘亲唠叨了一嘴什么大儒的,但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儿没留心,便道:「这倒是还未得知。」 许观却是兴奋道:「景辰兄这般人物定要拜在吴大儒名下才好,我同孔恩兄皆是夫子的学生,届时可代为引见,夫子定然会喜欢景辰兄。」 这会儿对方提到吴大儒,宋景辰有印象了,他娘说的好像就是这位。 既是同窗,许观、孔恩又对宋景辰一见如故,热情地拉着宋景辰一道去用饭。 宋景辰不是那种自来熟之人,但对方诚意相邀,他也不矫情,笑呵呵应了,随着二人一道离开。 人群中的吴行秋吴大儒瞅着几人走远,捋了捋颌下鬍鬚,方才离得远,他听不清几人说什么,但对刚才少年的身份却有了几分猜测。 初到南州,一身富贵,还不是普通的富贵,少年脖颈里披的可非普通狐狸毛,乃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银狐,银狐皮毛极为罕见,整个南州府都未曾见过有什么人披过。 这般看来,八九不离十,少年便是新上任布政使大人家的公子了,也便是托关系要拜在自己名下的那位。 吴行秋最讨厌别人给他塞学生,要他破坏规矩除非两种可能: 第一、他实在惹不起。 第二、银子给到位,用以弥补他受到的精神创伤。 布政使大人家的公子自然是两者同时满足,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有点儿先入为主的偏激。 …… 这边宋景辰带着阿福与许观、孔恩一道往聚贤楼方向走。 许观的父亲任南州盐运司巡检,孔恩家里是丝绸商人,聚贤楼的花销对他们来说略高,但偶尔与友小聚也不是掏不起。 请人吃饭,尤其不是请熟人,自然是越贵显得越有诚意,越看重对方。许观和孔恩对宋景辰印象极好,除了欣赏对方聪明,当然还有对方长得实在是太好,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都是年轻人,几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便熟识,也不兄台兄台的敬称了,直唿其名。 「景辰你家祖籍哪里?我听着倒像是京城口音。」 许观笑问。 「高祖父亦是咱们南州府人,不过祖上已经搬去洛京好多年,在这边已无亲戚。」 「原来景辰竟是京城人士,失敬失敬,我曾与父亲去过洛京两次,那里当真繁华。」 宋景辰笑笑:「我随父亲这几年一直在外,亦有好多年未曾回去看看了。」 「那你这次来南州是打算定居吗?」孔恩插话道。 「应该会呆很长一段时间吧。」 几人说着走着,聚贤楼到了,正遇见杨睿被一群人前唿后拥着从门里出来,与宋景辰几人走个对头。 许观不喜杨睿,但亦不得不上前打招唿,杨睿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宋景辰身上,抬了抬下巴,道:「这位倒是个眼生的,是那家的?」 宋景辰的来头许观亦不清楚,他们几人才刚刚认识,除非人家自己愿意说,否则上来就问人家里是做什么的很是失礼。再者说来,他们是沖宋景辰的人与之结交,又不是沖人家里,只不过这位宋兄家世定然不差就是了。 许观笑道:「睿少爷并不认识他,宋兄才刚到咱们南州府来,过些日子正要去华庭书院读书。」 说完他忙朝身后的宋景辰介绍道:「景辰,这位是咱们南州巡抚大人家的公子,杨睿少爷。」 宋景辰朝他略一拱手,「杨兄,有礼了。」 周围人微微怔愣,杨睿身份地位高,寻常谁见了他都是微微弯腰,以示恭敬。 这位倒是随意得很。 一旁谢旭却是眼珠子贼亮,瞳仁里燃烧起熊熊八卦之火,南州城里总算是出来一个敢在杨睿面前不低头的主儿了,带劲! 许观却暗叫不好,正想着怎么替宋景辰找补一下,莫要得罪了杨睿,却见杨睿笑吟吟道:「不必客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众人被杨睿破天荒的好脾气惊到,旁边冯仑却是目光闪了闪:对面人这通身的气派,又是才刚到南州,赶巧还姓宋,身份几乎唿之欲出。 果然,他就听杨睿开口道:「若愚兄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小兄弟当是是新上任的布政使宋大人家的吧?」 宋景辰微微一笑,「还请多多关照。」 这是承认了自己身份。 冯仑同孔恩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俩在大街上随便结交一人竟然就是布政使大人家的儿子。 谢旭却是激动坏了——你爷头的,硬碰硬,王对王,槓上槓上,快槓上,南州城有热闹看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就见一向眼高于顶的杨睿主动走下台阶,拉着宋景辰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哥哥做东,与贤弟痛饮一番,以尽地主之谊。」 说着话,杨睿就要把宋景辰往酒楼里拉。 他看上去似乎格外热情,实则一副强势不容人说话的霸道架势,初次见面他就要营造出一种宋景辰被他拿捏的架势来。 就像他对冯仑不假辞色,故意为难谢旭一般,都是服从性测试。 宋景辰站着没动,低头看了眼杨睿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漂亮的眉毛扬起,道:「看来我若是不应,杨兄便是绑也要把景辰绑进去喝酒了。」 他玩笑般的语气,声线却凉,顿了顿又道:「可惜景辰年龄尚幼,家父不准饮酒。杨兄一片盛情,不如改日我来做东,请在座诸位一道喝茶。」 他如此说,杨睿再要拉人便是强人所难了,杨睿吃了个软钉子面色不好看,许观忙出来打圆场,朝着杨睿陪笑道: 「说到喝茶,我倒是知晓一处妙地,在城南城隍庙外,那里茶博士煮茶的手艺一绝,不如改日我等聚上一聚?」 杨睿冷着脸却并不搭腔,一时间凝固冷场。 孔恩想上前说什么,但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就在众人都以为杨睿要翻脸时,杨睿却又低低地笑了起来,道:「倒是忘了这茬,既是不能饮酒,改日喝茶也好,时候不早,那就不耽误宋弟午食了。」 杨睿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离开,许观同孔恩用送瘟神般的目光瞅着他上了轿子,这才长出一口气。 回过头来,两人忽又意识到眼前这位也是个惹不起的主,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宋景辰相处才好。 宋景辰笑道:「 我爹管着我喝酒,不会管着我吃饭,走吧,两位哥哥带我尝尝你们南州的美食。」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告诉二人,对待杨睿不客气是因为对方无礼在先,你们与他不同,他又称唿二人为哥哥,就代表大家平等相待,没用什么布政使公子。 许观和孔恩不由大为感动,几人高兴上楼,将刚才令人不快的小插曲抛在脑后。 却说冯仑带着表弟谢旭与杨睿分开之后,心事重重,谢旭不解,道:「表哥在想什么?」 冯仑道蹙眉道:「我总觉得这新来的布政使不简单,非是什么好拿捏之辈。」 谢旭不以为然,「那不正好,让两家打去,甭管他们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咱就换个主子而已,孝敬谁不是孝敬,我倒觉得布政使大人家的小公子可比杨睿顺眼多了。」 冯仑懒得同他解释,闭目不言,谢旭想到个主意,道:「表哥,我是伺候不了杨睿这祖宗,今天那三大杯酒我可是一口闷,若非我酒量还不错,早都干趴下了,就这,他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不如这样,表哥你来应付杨睿,我去巴结那位宋少爷,如此甭管他们俩家谁得势,咱家都倒不了。」 冯仑斜他一眼,无语地又闭了眼。 就表弟这点子心眼儿,姨母还指望他继承什么家产,不如再生一个省事儿。 不过这宋家的小少爷还真得非巴结不可,县官不如现管,巡抚权力再大,他也是间接管事儿的,布政使才是真正直接掐脖子的。 整个南州府的钱袋子可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尽管对新来的布政使一无所知,但冯仑基本可以确定一点——这位宋大人必然是个贪的,且贪婪程度绝不在巡抚大人之下。 一个二品大员一年的俸禄加上养廉银子都不见得能比得上那位少爷的一身穿戴,身上的皮毛是一品银狐毛,手上戴极品羊脂玉扳指,脚蹬云纹鹿皮靴,也足见其在家里必然极受宠爱。 所以只要拿捏住这位宋小少爷,他爹哪里就好办多了。 冯仑揉了揉眉心,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他们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疲于应付,还要被层层扒皮,这年头儿,科举做官才是唯一出路。 宋景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南州城众豪商们用以拉拢他爹的目标,同许观、冯恩两人吃过饭,又同阿福闲逛了会儿,买了些南州城的小玩意儿小吃食,回了家。 到家后时候还早,索性宋景辰将今天了解到的情况整理成表格,主要是记录了南州城的基础物价,普通百姓的基本收入,以及他们的谋生手段,还有他们一些迫切需要帮助解决的诉求等等。 吃过晚饭,宋景辰往三郎书房去。 他不是每天都同父母一起用饭,有时陪着萧衍宗一起吃,有时不想动了,就在自己屋里吃,今天便是陪萧衍宗一吃吃的晚饭。 刚到一个新地方,宋三郎处理的事情必然多,光是理清地方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得好一阵儿,这会儿正在整理前任布政使留下来的各种文书,见儿子进来,放下手中纸笔,笑道:「 今天都去哪里耍了,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过来同爹说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说着话,宋三郎从书桌后绕出来,坐到对面罗汉榻上,招唿宋景辰过来。 宋景辰坐三郎对面,「爹,公务是处理不完的,劳逸结合才能可持续发展。」 宋三郎被儿子嘴里的「可持续发展」逗笑。 又觉这几个字实在耐人寻味,确实如此,稳定、持续才最重要。 宋景辰把手里的表格递给他,说了今日上午之事,宋三郎接过纸张,快速扫过,一颗老父亲心感动不已,更是骄傲不已,面儿上却是装深沉,点头道:「做得不错。」 小时候夸个不停,一天不夸都觉得难受,儿子如今大了,反而不好意思那般夸张。 小时候儿子小跟屁虫似的,在腿边跑来蹿去,一刻不离,现在一天都见不着几次他人影儿,若无事情人家才不来你书房。 这来一趟,三郎都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那劲儿。 父子俩聊着天儿,三郎净了手,从旁边柜子里拿出宋景辰爱吃的松子干果之类放桌上,习惯性的捏起一粒松子帮儿子剥壳,不多会儿功夫手掌心便攒了十几粒,一併给儿子递过去。 宋景辰笑道:「爹,这活儿不能停,等我七老八十了你也要帮我剥。」 」等你七老八十,你爹早都入土了。」 「那可不行,爹做事情得有始有终,我只要一天还能吃得动,爹就不能撂挑子不干了。」 宋三郎就忍不住笑:「爹剥不动了,让你儿子剥给你吃。」 宋景辰摇头:「那可不行,他们剥的松子没有爹的味道。我打小吃惯了爹剥的,改不了口。 爹您是老来得子,年龄上本来就比别人家爹吃亏,你得比人家爹更努力保养好身体才行,这下了衙就是休息的时间,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以后不准您把前面衙门的事带到家里来。 回头儿我就同我娘说去,让我娘监督您。」 第175章 宋景辰陪父亲说了一会儿话, 外间起了风。 宋景辰起身要回去,三郎站起来取了衣架上自己的披风替儿子披上,景辰的个子在同龄人中已是非常出挑,但比起父亲来, 还是要矮上多半个头, 穿起父亲的披风直接拖地了。 宋景辰不肯穿, 要父亲自己披着, 宋三郎执意替他系上系带,道:「听话,爹再怎么着也比你小孩子家身子骨壮实。」 宋景辰拗不过三郎, 嘟囔道:「在您眼里我永远也长不大。」宋三郎便笑。 爷俩出来书房,院子里分外安静, 月光惨澹,廊下灯笼被风吹的来回摇摆,忽明忽灭,廊前桂花树的枯枝刷刷作响, 三郎看着走在前头为自己挡风的儿子, 怅然感慨。 若是幼时的辰哥儿这会儿早都扒着他的大腿求抱, 抱起来还不行,得要搂紧他, 护着他,不能让鬼怪看到他脸。因为他长得这般漂亮, 万一被妖魔鬼怪惦记上可怎么办呢。 怎么这般快就长大了呢, 好像就一夜间的事,以至于快到他自己都没有心理准备, 面对年华的老去他从未曾有半点恐慌,面对一手带大的孩子对他渐渐不再需要, 这种怅然若失无法言说。 他正自感慨着,就见前头小孩站住道:「对了爹,刚才忘记同您说,我想学着做生意,您得给我点儿学费。」 好吧,关键时候儿子还得是找他这个老子,三郎心里好受了些,问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宋景辰小嘴儿一张,「爹先支我一万两,不够我再找您要。」 好儿子,真有魄力,张口就是一万两。宋三郎挑了挑眉,问他,「一下同爹要这么多,你要做什么生意?」 宋景辰沖三郎调皮一笑,「爹,先保密,您若不放心,先支我五千两也行,等我做出点儿名堂来,您再追加。」 儿子敢想敢干是好事,毕竟能把一万两银子花出去也是本事,一万两银子是不少,但自家赔得起,权当给儿子练胆量了。 他倒要瞧瞧自家小子是怎么把这一万两银子给败光的。 三郎干脆道:「你是爹的儿子,爹自然信你,明日叫帐房支给你就是。」 宋景辰知道他爹宠着他惯着他,但没想到竟然能孩奴到这种程度,一万两银子说给就给。这是什么神仙好爹! 宋景辰大为感动,用力拥抱了他爹一下,「好爹爹,那就多谢啦。」 一万两银子买个「好爹爹」。 值,可真值! 宋三郎想起宋景辰幼时左一个好爹爹,右一个好爹爹,喊得他几乎倾家当产,不得不被迫上进的事,哑然失笑。 爷俩各回各屋,等回到屋里三郎忽然反应过来,过几天儿子不是要去华庭书院读书吗? 他要做哪门子生意,家里差他赚那点银子,小孩子家家不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吗? 秀娘见他发呆,问了一句,「三郎愣什么神儿呢。」 宋三郎自然不能同秀娘说一下答应给儿子五千两银子做生意之事,若无其实道:「没什么,刚才辰哥儿同我说他想学做生意,跟我这儿要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秀娘不由抬高了音量,「你给他了?」 宋三郎点点头。 秀娘深吸一口气—— 淡定,儿子是自己生的,男人是自己选的。 秀娘笑了笑,「挺好,三郎可是开了个好头儿,等过些日子你儿狮子大开口管你要一万两的时候,你可得淡定,别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区区一万两对咱们家来说那都不算事儿,只要咱儿耍得高兴,咱们做爹娘的就心满意足,反正家里就他一个小子,万贯家产早晚都是他的,可劲儿造,咱非得造出个大夏第一败家子来给他们开开眼。 ——三郎你说好不好?」 宋三郎胸腔震动,哑声闷笑,秀娘气得要拧他耳朵,三郎笑着告饶。 秀娘气恼道:「你说说你,还能不能有点儿骨气了,每次小崽子几句好话就把你哄了去,他怎么不敢来找我要?」 三郎解释,「儿子在凉州为老百姓做的那些事不是挺好,你要信他才是。」 秀娘反驳:「他就动动嘴出出主意,具体那些事还不都是你去安排你去做。」 三郎:「可你要知道皇帝亦是只动动嘴之人,这世上不缺做事之人,缺的是高明的决策,事实证明我们辰哥儿的每一次决策都是对的,这份独到的眼光,即便是我个父亲亦自嘆不如。 咱儿非寻常之人,自然不能用对待寻常孩子的态度来对他,你说是与不是?」 秀娘被三郎的话说动,嘴上却嗔道:「你就会替你儿找藉口。」 三郎:「亦是你儿。」 …… 宋景辰要去书院读书,这么多年历练下来秀娘想得多,觉得自家儿子应当低调些才是。 一来她认为去读书就是去读书,比得是谁学问更好,不是去比爹了。二来,儿子本来就被三郎宠得不像话,在凉州的时候也是万众瞩目,人人都捧着他。 现下若是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必然又像之前一样处处被捧,这样下去,孩子早晚有一天不知道他自己姓什么,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前几日张口就管他爹要一千两银子,可真是没被银子教训过,不知道没有银子的苦,半点儿不懂持家之道,不管那行。 秀娘是个雷厉风行的,当下便去街上给儿子买回一大堆普通衣裳,鞋子也换成普通的,什么腰上的玉佩,手上的扳指统统都给老娘摘下来,要你去读书不是要你去炫富,这些都是累赘,不利于磨练儿子心志。 秀娘自己就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以前会觉她得自己苦,自己命不好,现在却觉那段苦日子其实是成就了现在的她,让她能接得住泼天的富贵。 人人都道她命好,说三郎是好男人,实际上再好的男人,他首先也是个男的,不是男菩萨,男人有的那些毛病三郎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呢,一点儿毛病也没有的那都是话本子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 就算你烧一辈子高香,他都不带下凡的。 那时大嫂同二嫂都说三郎大度,不爱计较,处处让着她。实际上他那是大度吗? 你什么时候见过狮虎同蚁虫计较? 他抬抬脚就过去,不是因为太在意你,是你没资格让人家计较,跟你计较失了他的身份。 当时真不知道就一小木匠他咋就那么傲,祖上再风光那不是也落魄了嘛,现在明白了,原来人家是心有鸿鹄之志,只是那会儿鱼困浅滩没显露出来。 后来不就一鸣惊人了。 还有说三郎很随意,不挑剔。可实际上他骨子里比谁都讲究挑剔,只不过他的讲究是不声不响的,他就像一个耐心的先生一样一点一点把他的讲究灌输给你,让你没脾气。 说到底,两口子不会因为成了亲就会举案齐眉,彼此之间根本就是一场无声的博弈。三郎本事大,而自己则在从小推碾子拉磨的过程中学会了耐心、朝前看,向前走,不问豆子什么时候才能成浆,走好每一步,该成的时候它自然就成了。 秀娘不是宋三郎,在她朴素的人生经验里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若儿子一点苦不吃,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不过她倒也捨不得让宋景辰从里到外全都换,这贴身的衣裳不变,还是以往儿子习惯穿的,外面衣裳换成普通布料就行了。 宋景辰兜里揣着他爹给的巨额银票,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几日前宋三郎已经带宋景辰拜访过吴行秋吴大儒,今日正式入学。一大早宋景辰收拾妥当过来爹娘屋里,三郎叮嘱几句,让阿福陪宋景辰去书院。 宋景辰一身装扮同自家马车不匹配,养一匹马的月银比雇四个轿夫都贵呢,寻常人家谁养得起马,便是这南州城里满大街也是坐轿的居多,乘坐马车的少,秀娘早就提前为儿子配置了小毛驴一头。 宋景辰看着眼前自己的「新座驾」,一捂脑门儿,不忍直视。 三郎并不认为儿子非得要吃点苦头才行,但他觉得秀娘的主意甚好,儿子这身装扮,再骑头驴,走在街上瞅他的小姑娘能减少一大半儿。 三郎拍拍儿子的肩膀,「去吧,这头驴不错。」 宋景辰呆了半晌,回身抱了一下他爹肩膀,作感动状,「爹,让您二老费心了,为儿子考虑的这般周到,儿子可真谢谢爹娘了。」 说完宋景辰就悲愤上驴,「爹,我骑驴去上学了。」 宋景郎憋笑,朝儿子摆摆手,「快去。」 十五六岁的少年哪有不好面子的,宋景辰尽管有了前世的记忆,但记忆并不等同于切身经歷,之前骑惯了高头大马现在让他骑驴,他快别扭死了。 阿福安慰他,「少爷,咱们比上不足不下有余,您看这街上还有许多人没有驴骑呢。」 宋景辰拿眼斜他,「所以呢,你家少爷就应该知足常乐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阿福嘿嘿一乐,「少爷想通了就好。」 宋景辰气得拿脚尖儿点他,阿福稳稳托住他脚,「少爷您小心别摔着。」 宋景辰在心里翻个白眼儿,他就知道他爹不可能随便安排个人给他当小厮,阿福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有功夫在身呢。 很快主僕二人到了鼓楼长街,宋景辰想提前下驴,让阿福把驴牵回去,阿福不肯,说是夫人要他把少爷送到书院门口。 宋景辰咬牙,掏出一锭银子来,「封口费。」 阿福不为所动,「少爷,小的已经收了夫人的。」 宋景辰抹了下眼皮:「我娘给了你多少?」 阿福认真道:「少爷,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是先来后到的问题,阿福不能不守规矩。」 宋景辰执拗:「那我要非下不可呢?」 阿福毫不手软:「那阿福就如实禀告夫人。」 宋景辰恼他:「你是少爷我的人还是我娘的人?」 阿福淡定作答:「自然是少爷的人,所以夫人为阿福好,阿福得听。」 宋景辰威胁:「信不信少爷把你轰出院子去?」 阿福不慌不忙道:「等少爷能做得了老爷的主再说不迟。」 啊——! 他爹打哪儿寻摸来的刁奴,宋景辰快要闹心死了。穿什么他倒不是那么在意,主要他就不想骑驴。 「咦,景辰,竟然真的是你吗?」 他正跟这儿怄气,听到旁边有人打招唿,回过头一看,正是许观骑着高头大马从后面过来。 许观带着几分不解道,「若非景辰兄长得太过出挑这南州城找不出第二份儿,愚兄差点儿都不敢认你。」 宋景辰正要答话,谢旭从对面骑着马过来了,一眼就瞅见了宋景辰,谢旭忍不住睁大了一双爱吃瓜的小眼睛—— 怎么回事?这位布政使大人家的少爷这身打扮不寻常,莫非是要搞什么名堂? 第176章 秀娘光想着让自家儿子低调, 却对这华庭书院知之甚少。 华庭书院原为私人书院,由当地几大士绅豪族联合修建,延请各方名师大儒授课讲学,为家族内培养人才。 后来朝廷要打破地方大族对科举的垄断, 开始大兴官学, 拨学田以养书院, 华庭书院便成了半公半私的性质, 面对整个南州,包括周边几省招生。 只不过普通平民家的子弟若想踏入这所官学,难如登天, 必得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每年招生的名额有限,书院中大部分皆为贵族子弟。 学生们放完三天旬假才刚开学,除了走读的学生,还有平时住宿的学生们回归书院, 书院大门口车、马、轿子齐聚, 路面有些拥堵。 物以稀为贵, 宋景辰骑个小毛驴夺人眼球,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崽。少年生得唇红齿白, 实在不招人讨厌,加上一身气度不凡, 一点儿不显穷酸, 反倒有几分娇憨可爱,称得他座下小毛驴都顺眼了好几分。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 宋景辰忍不住摸了摸小毛驴毛茸茸的长耳朵,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驴。 驴自然不尴尬,昂首挺胸。 关它什么事,那些人只会轻视骑驴的人,又不会因为人骑驴而轻视驴。 宋景辰的正后方此时刚好停了一辆豪华大马车。 此车正是巡抚府里的马车,车上帷幔遮顶,四边垂缀着华丽的丝穗,车厢内布置雅致,中间一方檀木小几上摆放着茶果点心,薰香缭绕。 杨睿懒洋洋斜靠在椅背上任由脚下侍女为他捶着腿,百无聊赖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瞅见一条驴尾巴在驴屁股上甩来盪去,看着闹心,又将车帘子放下,蹙眉吩咐道:「把那驴给我弄走。」 杨睿的车夫得了吩咐朝宋景辰喊叫:「前面骑驴的,让让,你挡着我们家公子的路了。」 宋景辰正与许观说话,俩人闻声回头儿,许观凑近宋景辰压低声音道:「给他让让吧,是杨睿的车。」 宋景辰吩咐阿福把驴拉到一边,大概是书院里的人都认识杨睿的马车,纷纷避让,原本拥堵的马路竟是生生给让出一条通道来。 宋景辰摸了摸鼻尖,他想起记忆里里那个曾经的自己——宋景辰宋总,行事似乎也是这般嚣张跋扈。 威风,但不要脸。 有一种只管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潇洒。 所以宋总的结局很惨,众叛亲离,跳楼身亡,宋景辰想想记忆中的画面都替那个宋总牙疼。 他正走神,不远处的谢旭自然熟的上来打招唿,「景辰兄,好巧啊。」 宋景辰循声侧头,并不认识。 谢旭迎着宋景辰疑惑的目光,很是热情地自报家门:「景辰兄忘了吗?那日在聚贤楼咱们见过的,在下谢旭,当时一见辰兄简直是惊为天人,想不到我大夏竟有兄这般风姿卓越的人物,当真是让我们南州府蓬荜生辉,只恨没能早与景辰兄认识……」 谢旭巴拉巴拉一通吹捧,他是铁了心要巴结宋景辰,反正都要拍马屁上位,那还不如拍一个让自己看顺眼的,杨睿那货他是真吃不下。 冯仑会说话,捧人于无形,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自然而舒服,谢旭是半点儿表哥的精髓没学到。 这马屁拍的,叫宋景辰尴尬到脚趾头扣地,赶忙打断他,「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快些进书院吧,勿要耽误先生授课。」 华庭书院的学生分为外舍启蒙班、内舍进修班、上舍精进班。宋景辰、许观、孔恩以及谢旭都已经过了启蒙阶段,下一步是下场科举考秀才,被分到内舍进修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而杨睿与冯仑已经通过秀才考试,下一步准备考举人进士,被分到了了上舍精进班。 各舍按照学生的成绩又分为甲乙丙丁班,宋景辰几人属于特殊照顾人群,不用入学考试,直接就在外舍中的甲班就读。 几人进到书舍时,还没到授课时间,屋里一众人正嬉戏打闹着说话逗趣儿,瞅见生面孔进来,不由齐齐看去,好奇观望。 少年站在屋门口处,穿着一身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青色棉布衣裳,可他看起来真得很不寻常,一头黑髮用一根银色髮带系住,从他的头顶散下来,让人不由想到「飘逸」两个字,他的头髮看起来可真好看,摸上去一定会像是丝绸一样的柔软顺滑吧。 他的眼睛也是偏狭长,但却不是杨睿那种妩媚迷离的桃花眼,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带有少年人的锐气,是剑眉星目那种冷冽,可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整个五官组合在一张小脸上却让人觉得他是雌雄莫辨的。 怎么说呢。 就觉得「祸国殃民」这种词儿吧,就得用在他这样的人身上才算名副其实。 不用自报家门,宋景辰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这张脸是真的可以跨越阶层的,尤其许观、谢旭、孔恩这几个知根知底的对宋景辰的态度更是直接决定了宋景辰在班里的地位。 众人几乎是不自觉就高高兴兴接纳了这个新来的。 吴行秋吴大儒家中有事没能来上课,改叫其他先生代为上课,应试教育自然不如宋景辰的几位大儒老师因才施教,宋景辰听得无趣,将手中书本竖起来做遮挡,趴在书桌上睡觉。 他敢如此明目张胆盖因他左边谢旭比他还夸张,遮挡都不遮挡一下的,大剌剌往书桌上一趴就开始睡,右边孔恩也跟那儿打盹,后面两排,除了许观是好学生,大家都在睡,又不多他一个。 授课的先生显然早就见怪不怪,对后面两排朽木习以为常,直接无视掉,继续讲自己的课。 睡了一上午觉,到晌午放课时宋景辰精神倍儿足,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谢旭热情的大脑袋忽然伸过来,一脸找到同类的激动。 「景辰你睡好了没,书院的饭菜不好吃,晌午咱们出去吃呗,我请客。」 许观过来皱眉将谢旭推开,「你少带着景辰不学好,书院的大门和侧门只早晚开启,晌午不允许咱们进出,你莫不是要带着景辰同你一起爬树翻墙?」 「把景辰摔着你担得起?」 许观这话让谢旭不敢开口了,因为他真担当不起。 宋景辰道:「不如就在书院里吃吧,我还没吃过咱们书院的饭菜呢。」老实说,其实他对谢旭的提议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在凉州的时候,他跟一帮兄弟们在大草原上打马球,射猎比武,纵马狂奔,自在惯了,乍一被关进书院跟进了笼子似的,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一行人出来书舍结伴往书院食堂走,宋景辰一身布衣被几个锦衣绣袍的少年簇拥着,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大显眼包,引得书院里学生们频频注目。 众人都好奇眼前这个平民少年如何能让一帮子权贵如此哄着敬着,仅仅是因为长得好?说不过去吧。 大早上骑驴被围观时宋景辰还有点儿小别扭,这会儿早都想开了,一路同几人说笑着来到书院食堂。 食堂出乎宋景辰意料的大,估摸着能容纳上千人的大厅布置了简单的桌椅板凳,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人头攒动,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与说话声此起彼伏,混合着饭菜香气,场面显得十分嘈杂。 许观道:「咱们去小厅吃。」 所谓小厅是用屏风围起来的大隔间,比外面要安静些,饭食也要更好。 几人进来时候,杨睿同冯仑等人也在,杨睿正在喝茶,瞅见宋景辰的一身装扮,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水一口喷出来,拿帕子压了压嘴角才算是没有失态。 前几日还贵里贵气高不可攀的,今儿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儿,这是要闹那出? 冯仑亦是摸不着头脑,他知道杨睿的癖好是喜欢作诗,喜欢作弄人。莫非这位景辰小少爷的癖好是喜欢扮猪吃老虎,喜欢反转打脸的快感? 问题是您这众星捧月的架势怎么看也低调不起来呀。 许观和孔恩装作没看见杨睿,谢旭装得更像,事实上杨睿亦讨厌在他用餐时有人不长眼上前讨近乎。 宋景辰扫了一眼杨睿那桌,同几人在斜对面桌旁坐下,宋景辰朝杨睿那桌抬了抬下巴,低声道:「他们那桌上的饭菜怎么看着如此不同?」 谢旭「嘘」了一声,小声解释道:「咱们书院里有杨睿专门的小厨房,厨子也是他们自家带来的,自然与我们不同。」 可以这么说,在南州他爹杨志就是老大,杨睿不亚于南州的太子爷。 小厅里供应的饭菜其实还可以,宋景辰幼时贪吃,现在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口舌之欲,碰上喜欢的就多吃两口,不喜欢的就少吃两口,基本吃个八分饱,他就停筷子了。 中州赈灾那次,因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心理,非要跟灾民吃一样的东西才觉得自己心里能好受些,结果就是等回到京城,大肆补偿,一下子吃伤了。 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吃撑了的感觉,也不再执拗,坦然面对这世间的参差,也坦诚面对自己,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还是一个不喜欢吃苦的享受派。 几人吃完饭出来,许观回去午休,宋景辰几人已经睡了一上午毫无困意,在书院里熘熘达达转了几圈儿,便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 今儿下午书院里要进行骑射大考,各阶段的学生都参加,只不过考核要求不同。 外舍的学生能独自骑上马跑两圈儿就算合格,内舍的学生除了骑马,对射箭也有要求,不过并非骑射,而是站在地面上能拉弓射中百步外的铜锣算合格。 上舍的学生要求更高,要考核对马匹的控制,还有马上开弓放箭的功夫。 大夏朝自建立以来饱受游牧民族的骚扰,歷代君王皆重视骑射,骑射功夫好在科举,尤其是进士科中可以起加持的作用。 即便不好,也必须要合格才有资格参加进士科的考试,因此书院还是相当重视。 全院学生无故不得不参加,宋景辰虽然刚刚转学过来第一天,也必须要参加。 想到宋景辰早上骑驴过来的,许观悄悄问宋景辰练习过骑射没有,宋景辰说练过一点,许观道:「练过就比没练过强。」 宋景辰说:「是的。」 许观又道:「你今天怎么骑了驴过来,还穿成这般模样。」 宋景辰心说你终于憋不住要问了,笑了笑道:「我家里人想我低调一点。」 「啊这……」 许观心说布政使大人似乎有点儿适得其反了。 宋景辰又道:「他们不了解咱们书院的情况,以为是在凉州呢,我这当了一天显眼包,万众瞩目的,感觉还不赖。」 旁边谢旭就乐,打趣道:「景辰,那你明天怎么办?」 宋景辰理所当然:「明天啊,明天你们就看习惯了啊。」 一句话逗得谢旭咯咯直乐,宋景辰敲了一下他头,谢旭不乐了。 不远处杨睿眯眼瞧着对面儿,不冷不热地对旁边冯仑道:「你这小表弟同布政使家的小少爷挺聊得来呀。」 冯仑知道杨睿这是怀疑他两头下注,忙解释道:「您也知道,我这表弟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玩意儿,若非母亲逼我,我是真不想把这么个蠢货放在身边坏我事。 我想着这小子留在那小少爷身边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公子若不喜欢,我给他转个班离那小少爷远些就是。」 杨睿目光闪了闪,道:「这倒不必了,让他跟着吧。」 冯仑点头应是。 杨睿眼中闪着幽幽的光,沉沉道:「布政使宋文远不是个好摆布的,好在他还有这么一个爱若珍宝的独子,甭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必须要把他控制在手里。」 「你去查他都有什么癖好,不管吃喝玩乐,凡他喜欢的都给我调查的清清楚楚。」 冯仑听得心惊肉跳,斟酌道:「公子,他是软肋不假,可软肋亦是逆鳞,我们……」 杨睿冷冷打断他,「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提醒。」 冯仑只得闭口不言。 杨睿抬手解开自己披风脖颈间的系带,冯仑忙上前道:「公子,外面不比舍内,小心着凉,您还是穿着好些。」 杨睿轻笑一声,柔谲的眸子里暗光浮动,闪着阴鸷,他道:「你去,把我的披风送到对面,天气寒凉,可不能把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给冻着了。」 杨睿尾音带着莫名的意味,嘴角微乎其微地勾起向上的弧度。 夹缝中做人的冯仑无比头疼,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第177章 冯仑大概能猜透杨睿的心思, 无非是先以结交之名取得对方的信任,再想方设法让对方「误入歧途」。 吃喝嫖赌,沾上任何一样都难以脱身。 杨睿做事向来都无所顾忌,冯仑是真不想做这种缺德事儿, 但他亦舍不下现如今的富贵。 从以前的一文不名, 到如今南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大盐商, 靠得就是一个「不要脸」。 这人就得懂得取捨, 又想要银钱又想要脸面,那你得先有个好爹,就比如杨睿这样的, 还有那位宋景辰小少爷那样的。 只是做狗做久了也想做主人,拉宋景辰下水这件事杨睿显然主意已定, 反正自己不做亦有别人代替自己去做,如此还不如由自己来做。 杨睿现在很信任自己,若是能借着杨睿的名头再把这位宋小少爷控制在自己手里…… 冯仑心里盘算一番,抬眸笑着朝杨睿建议道:「上次在聚贤楼门口, 我看这位宋小少爷防备之心挺强的, 不像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咱们若是太过着急,说不得会让人更加防备, 倒不如徐徐图之更稳妥些。」 杨睿目光闪了闪,觉得冯仑说得有理, 上次自己主动邀请宋景辰, 若换成旁的人早就受宠若惊了,宋景辰面儿上却毫无喜色, 甚至还婉言拒绝了。 确实不能用对待旁人的法子来拉拢他,倒是自己疏忽了。 …… 俩人说话的功夫, 考核正式开始了,杨睿其实没什么兴趣,他外祖父乃是当朝定远将军,亦是当今太子的岳丈,家有武学渊源,又有武师指导陪练,书院里的考核于他来说就跟过家家差不多。 对考核不感兴趣,杨睿却是极喜欢被人吹捧的快感,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并非独子,他还有个夭折的弟弟。 弟弟自幼异常聪颖,爹娘爱若珍宝,以前受宠的他突然就成了用来同弟弟作对比的存在。 他三岁会背十几首诗,十几首诗弟弟看过一遍就能全部记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他六岁正式蒙学,弟弟在六岁时早已读遍四书五经,人人都说弟弟是神童,爹娘也这样认为,一腔心思全都放在弟弟一个人身上,弟弟打个喷嚏爹娘都紧张到不得了,自己生病了只有奶嬷嬷最上心…… 那日,天气很好,他同弟弟在水边玩耍,毫无预兆地,弟弟脚下一滑,落入水中。他下意识拽住弟弟的衣角,后来不知怎地,他的手就松了…… 眼看着弟弟拼命挣扎,眼看着弟弟大唿救命,眼看着弟弟的头顶被水面无情淹没,他开始后悔了…… 他讨厌他,妒嫉他,却也记得他哌哌坠地时自己的欢喜,记得小小的婴孩攥住他手指的样子,记得他牙牙学语时一迭声地「哥哥,哥哥……」 他急得大声唿救,眼看着僕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他害怕了,害怕爹娘责备他没看好弟弟,情急之中便也跟着跳下水去,一了百了,谁也不欠谁。 只是他没想到因为落水晚,他被救活了,不但被救活,爹娘恰好看到他纵身入水的那一幕,以为他是不顾自己性命下水去救弟弟…… 自打那件事以后,就像什么东西被打破,他做任何坏事都不觉得有心理负担,比起他间接害死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算得了什么。 杨睿等待着自己上场,好戏在后头,他喜欢压轴出场。场上甚是无趣,杨睿百无聊赖正掩手打了个哈欠,蓦然—— 四下响起一片叫好声。 此时,宋景辰正手持弓箭骑在马背上,听到动静寻思着这给谁叫好呢,四下扫了一眼,就看见谢旭挥舞袖子扯着嗓子激动高喊,射中了!射中了!景辰你射中了! 宋景辰:…… 他想着跟一帮文人书生比骑射有点忒欺负人,胜之不武,这还特意表现得中规中矩,连发三箭不中,在第四箭的时候正常发挥了一把,不成想还被人夸奖了。 宋景辰不知道他自己射箭得动作有多么干净利落,不管他射中还是没射中,一张俊秀的小脸儿上都波澜不惊的,那种从容不迫无端让人崇拜。 众人捧场,宋景辰不好让大家失望,顺理成章地又射中几箭,最后是十箭六中! 这个成绩对华庭书院的学生们来讲已经是非常了不起,除了杨睿做到过,还从未有人做到过。 宋景辰考核完纵身下马,迎接他的是书院学生们潮水般的欢唿叫好声,有了宋景辰这颗亮瞎人眼的珠玉在前,后面哪怕杨睿射中九箭众人也都没有那般激动了。 杨睿就算是十发十中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根本没有惊喜,宋景辰才是黑马,吃瓜群众们最喜欢的戏码就是一匹黑马横空出世,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和杨睿这个多年不变的老面孔相比,当然是宋景辰更有神秘感,也更有说道。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杨睿许久不曾受到过这种冷遇了,他视线沉沉落在不远处被众人环绕的宋景辰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 时近傍晚,书院一天的课业结束,阿福又牵着小毛驴熘熘达达来接宋景辰回家,惹得旁边许观几人捂嘴儿直乐,景辰这一天过得可太「低调」了。 宋景辰挑起眼角,一本正经道:「你们笑什么,我家小黑长得多耐看,你们看它天庭饱满,眼睛又大,还是双眼皮,睫毛也很长,机灵得很呢。」 阿福深以为然,认真点点头:「少爷这话没毛病。」 许观、孔恩、谢旭:「这……」 还真说得句句都属实无法辩驳。 几人正说笑着,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杨睿那辆标志性的超宽马车辚辚驶来,势高且声重,许观眼角的余光瞥见,赶忙收拢手中缰绳,侧马避让。 那马车从几人身旁驶过,帷帘随马步晃动的间隙,杨睿的脸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待到杨睿的马车走远,谢旭眨了眨眼朝宋景辰道:「景辰,杨睿刚才好像盯了你一眼。」 宋景辰:「盯就盯呗,我今天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盯。」 旁边许观却是不无担忧地插话,「景辰,你今天抢了杨睿的风头。」 「……」 宋景辰不解,他怎么就抢杨睿的风头了,什么时候的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骑驴来的,低调得很呢。 孔恩解释道:「景辰你才刚来南州府,可能不太了解杨睿,他这人习惯被人捧着,最是不喜有人抢他风头,往年的骑射考核都是杨睿最强,今日骑射考核他虽仍是最强,但风头明显不如你,所以……」 宋景辰被孔恩的解释给逗乐了,见过霸道的,还真没见过霸道得这么变态的, 合着就是不允许别人比他强呗? 那他可得好好在南州城呆着,别离开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行。 谢旭在旁边补充一句:「尤其不能在作诗上抢他风头,后果很严重。」 宋景辰好奇挑眉:「有多严重?」 谢旭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反正听我表哥说杨睿对作诗特别痴迷,你夸他什么好都不如夸他诗做得好。」 宋景辰摸摸鼻尖,道:「那他这嗜好还挺文雅的。」 谢旭凑过大脑袋来,极是感兴趣地问道:「景辰,你诗作方面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景辰总感觉能从谢旭这小子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来,他挑了挑眼角,斜睨着谢旭: 「谢旭,你是感兴趣我诗作得怎么样,还是感兴趣我同杨睿比试作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谢旭嘿嘿乐,被旁边许观瞪他一眼,「我看你小子整天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 宋景辰笑笑没说话,吩咐阿福牵驴走人,许观和宋景辰同路,催动马匹跟上去,谢旭站在原地挠挠头,自言自语道:「我好像一不留神又说错话了。」 孔恩斜他一眼:「谢旭,景辰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人家即便是要同杨睿争个高低,也轮不到你说话,更轮不到你坐山观虎斗,也就是景辰大度不同你计较,刚才换成是杨睿,可有你好看的了。」 谢旭嘟囔:「我这不是有自知之明不往杨睿跟前凑嘛。」 孔恩没好气道:「你就真以为景辰是个没脾气的?那天在聚贤楼门口,杨睿主动邀景辰吃饭,只是因为态度强势了些,景辰就直接拒绝。 这次人家不搭理你,下次你说话再这么四五不着六试试?看景辰愿不愿意委屈自个儿忍你。」 谢旭脸儿一垮。 孔恩又道:「知道你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眼,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也不是,说起来你表哥才比你大两岁,都是该成家的男人了,你可学着点儿吧。 自然我也是没资格说你什么的,这话你要觉得有理就姑且听一听,若觉得无理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了,我先走一步。」 孔恩一提缰绳策马离开,留下谢旭一人呆在原地,他确实如孔恩所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坏心思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每每表哥说他,他都觉得自己又不坏。 「人又不坏」成了他的万能挡箭牌。 …… 巡抚府后宅。 书房中的桌案上燃着檀香,缕缕白烟从香炉中裊裊飘出,房间中一片安静。 杨睿坐在书案后,手间翻阅着一本《全诗宗》,一张精緻的罗纹纸笺夹在书页间,杨睿的视线兀然定住,慢慢地,眉眼间带出几分缅怀。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放在纸笺上,抚摸着那些谈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歪扭的字迹。 可再是歪歪扭扭的字迹也遮挡不住这首诗的灵气,这是弟弟才六岁时就做出来的诗句。 多么惊才绝艷的弟弟,难以想像一个六岁的小娃娃竟然会作诗,还做得如此之好,倘若活着怕是千年一遇的大才子也说不定吧。 可惜了…… 真的好可惜。 这就是天妒英才,他本来就不该属于人间的,他只是回到他该去的地方而已。 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凭什么还要纠缠着自己,杨睿的目光中阴毒与后悔交替着。 缓缓地,他一只手捏起纸笺的一角,另外一只手点燃了火引,火红的火苗倏地蹿起老高,就像当年一样,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松,这张纸笺便会灰飞烟灭。 杨睿的手指哆嗦着,勐地一闭眼,耳边却骤然传来弟弟阴魂不散的魔音,「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杨睿咬着牙,下意识用双手捂紧耳朵,却不防那张纸笺轻飘飘从他指间脱落,杨睿勐地睁眼,手忙脚乱阻止纸张笺的坠落。 这次,他抓住了。 杨睿的鼻尖嗅到一丝淡淡熟悉的奶腥气,是他弟弟的味道,他弟弟身体不好,五六岁了,还在喝奶。 他身体那般不好,他为什么非要妒嫉一个小病秧子呢?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到原本该有的样子。 第178章 到了晚饭的时间, 一家三口用饭,桌上摆了四样小菜,炒蛋、凉拌小菜、肉丝什锦、燕窝南瓜羹,秀娘现在热衷于养生, 听人说晚上进食要清淡些才好, 便叫厨房换了菜谱, 晚上尽量不吃肉, 或是少量进食。 这些生活琐事爷俩都随着秀娘的意思,秀娘把肉丝什锦推到儿子面前,问宋景辰第一天进书院感觉怎么样。 宋景辰眨了眨眼, 道:「还好,就是同窗们都骑马或者是坐马车, 只我一人骑着驴,还挺招人注意的。」 「……」秀娘皱眉,「不是,他们南州府竟然这般富裕吗?二十多两银子一匹的马, 家家都有?」 宋景辰解释:「娘亲有所不知, 南州府是咱们朝廷的税赋重地, 每年向朝廷上缴税银两百万到三百万税银不等,漕粮约两百万石左右, 说这里是朝廷最重要的钱袋子也不为过。」 停了停,宋景辰又向秀娘解释了华庭书院的来歷, 以及书院里的生源大部分都是地方大族的子弟的事实。 「啊?」 秀娘讪讪道:「这么说娘是自作聪明, 反倒叫我儿出糗了。」 宋景辰笑道:「后来儿子又找补回来了,书院里骑射考核, 我表现挺好的。」 秀娘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要比本事比学问, 你本事大学问好,就算是骑驴去,大伙儿也都认可你。」 宋景辰忙肯定道:「娘亲说得极是。」 宋三郎瞥了自家儿子一眼,无情拆穿他的小伎俩: 「你骑射考核表现不错,那必然是平时经常练,这下你的同窗们都知道你家里肯定是有马的,你只是今天没骑而已。」 宋景辰一捂脸,嘴里嘟囔着:「知子莫若父,什么都逃不过我爹的法眼。」 一句话逗得三郎和秀娘咯咯笑,旁边伺候的小丫鬟也抿着嘴儿偷乐,房间里其乐融融。 吃过晚饭,宋景辰陪着三郎和秀娘说了会儿话,便出了主屋,去往萧衍宗的院子。 萧衍宗人称琴、箫、画三绝,这些东西均非一日之功,宋景辰一直都在跟着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一开始他很是牴触,跟宋三郎闹情绪,死活不愿意学,光是一个练字就占用掉他大量时间,现下还要练习这些,还要不要人活了? 萧衍宗是个极有耐心的好师长,让他三选一,宋景辰果断选择学箫,他感觉自己占了便宜,不好好学说不过去,便学得很是认真,慢慢地,学有所成,得了其中趣味。 后面萧衍宗又引导着他学抚琴、学画画,很多东西其实是一通百通的,现下宋景辰在琴棋书画上算是皆有小成。 夜色泼染窗棂,一盏明灯,两杯清茶,师徒俩相对而坐,箫衍宗抚琴,宋景辰弄箫。 吹箫对唿吸的控制要求很高,需得平心静气才能吹出那种空灵悠远的意境来。 一唿一吸之间,控制不好则容易失了稳重。控制太过,发出的声音又会拘禁,没了松弛绵长的韵味。 古琴与洞箫相得益彰,同一首曲子萧衍宗演绎出来的是闲云野鹤逛幽穹的淡然,宋景辰则是少年白马轻裘仗剑天涯的肆意。 主屋里,秀娘正坐在梳妆檯前往脸上涂抹着京城孙记香粉铺新出的三花玉肌膏,听见动静,自言自语道:「咱儿吹得还挺怪好听。」 宋三郎接口道:「嗯,是进步不小,现在能够不动声色的控制住轻重缓急了。」 秀娘又道:「这以后辰哥儿娶了娘子,小俩口没事儿抚琴弄箫的,多好。」 宋三郎就笑。 秀娘嗔他一眼,「你笑什么,咱们把儿子养得这般好,可得给他找一个般配的。」 宋三郎放下手中书卷,抬眸笑道:「那你说,什么才叫般配?」 秀娘道:「自然是品貌、家世、才学与我们辰哥儿都相当的。」 宋三郎道:「现在他年纪还小,说这些为时尚早。」 闻言,秀娘忽地抿嘴儿一笑,招唿宋三郎过来,附在三郎耳边轻声嘀咕几句。 宋三郎面色古怪,半晌道:「这原本就是正常,男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有这种情况,叫知夏勤换洗着些就是了。」 秀娘道:「知夏是个妥帖的,我就是拿不准要不要给辰哥儿安排两个小丫头一块儿伺候着,这一个人一个说法,有的说憋着不好,有的又说太早也不好。 这小孩子年轻气盛的,一旦开了头儿,你那管得住他,咱儿又长得这般好,性子也好,他肯放过人家,人家说不定还捨不得放过他呢,可愁死我了。」 大家族里的公子少爷身边大都有帮助通晓人事的小丫头,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秀娘既不想让儿子委屈憋着,又担心小狐狸精缠着儿子对儿子不利,还担心小孩子不知道节制对身体不好。 宋三郎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秀娘这心操的。 顿了顿,宋三郎哭笑不得道:「你是想太多,这就如同孩子长大了要变声一样,只代表他长大了,但长大了不代表就必须要做些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你儿不是个会委屈自个儿的,他若需要自然会向你讨要。」 秀娘:「我这不是担心家里没有,他跑去外面胡乱来吗。」 「他不会乱来。」宋三郎笃定道。 秀娘不解:「你怎么就这般肯定他不会乱来?」 宋三郎:「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 秀娘撇撇嘴,「儿大不由爹,那你就看着吧。」 秀娘能想到的,宋三郎自然也能想到,且比秀娘考虑得更深。 南州是朝廷的钱袋子,而今自己又很大程度上管着南州的钱袋子,想要拉拢自己的人多不胜数,以后辰哥儿面临的诱惑多着呢。 索性有阿福在旁边看顾着,他放心许多。 这边宋景辰从萧衍宗处出来已经时候不早,回到自己屋里又洗漱收拾一番,便落了围帐上榻休息。 房里大丫鬟知夏知他火力旺盛,若是半宿睡热了最是喜欢蹬被,轻手轻脚将屋里炭火撤掉少许,又往墙上的一对粉彩璧瓶里加了少许清水。 烧着炭火,屋里干燥,早晨起来喉咙容易干痒,这种璧瓶可以挂在墙壁上亦可以悬挂在轿子车厢中,能起到加湿的效果。 另,壁瓶中还斜插着几枝梅花,梅花的品种不同,香气亦有浓有淡,黄梅浓郁,白梅和红梅则相对淡雅,知夏选的是最淡的白梅,隐隐清冽的暗香若有似无,不会影响入眠。 烛灯熄灭,屋里陷入一片安静。 几日后,南州城下了一场小雪,雪不大,枝头也就轻覆了一层薄白,勉强有点玉树琼枝那味儿,但对文人雅士来说已经足够玩趣。 南方的雪景很是难得,书院的山长特意给学生放了假,杨睿邀请书院的一众同窗去城南梅园踏雪寻梅。 城南梅园是南州府最有名的梅园,园子够大,梅花也多,宫粉、硃砂、绿萼、洒金、龙游、玉蝶等等一应俱全,将不同品种梅花的「色、香、韵、姿」汇聚于一园。 还有,这是杨氏私人园林,不用担心人多嘈杂破坏清幽的意境。 提议很好,选的地方也好,但因着杨睿的脾性阴晴不定,书院里的学生没有几个不憷他的。 憷归憷,但一众人又都削尖脑袋想要进入到杨睿的圈子里去,尤其一些知道杨家真正底细之人。 在南州城,杨睿就代表着人脉和资源,同他搞好关系,基本上南州的各条路就都打通了。 宋景辰不考虑那么多,他就是爱玩儿,在大凉州玩野了,不想搁家呆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 「知夏姐姐,衣裳。」 一大清早,伴随着睡意朦胧的含煳鼻音,榻上帏帐里探出一只手来,手指修长,指节在清晨的光线里呈现出白玉般的晶莹透润来,你甚至能看到皮肤表层下细细的青色血管,在手腕到指尖的过渡中,曲线流畅而生动。 知夏认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好看的手,少爷的手无论是抚琴弄箫,还是写字书画都实在叫人赏心悦目。 知夏递上提前用汤婆子暖热的里衣,待到宋景辰穿好里衣,又递上一杯清茶供他漱口,洗漱整理一番,换了衣裳,宋景辰出屋来。 雪后初晴,阳光斜入游廊,廊尽头,宋三廊看到儿子脚步轻快地朝他走来,想起秀娘昨晚说的话,他头一次用打量成人的眼光打量着儿子,发现儿子确确实实不一样了。 「早啊,爹。」宋景辰住了脚步,脆生生叫了一声。 「你这是要出门去?」宋三郎问他。 「嗯,我跟同窗们一起踏雪赏梅去。」 宋三郎挑眉:「这才来几天就跟同窗们混熟了?」 宋景辰呵呵笑,「人家跟宋景辰自然是不熟,却跟布政使大人家的儿子自来熟。」 「调皮。」宋三郎哑然失笑,他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不动声色问道:「那个邀请你的?」 宋景辰如实道:「是巡抚家的少爷,叫杨睿,他好像要极力拉拢我的样子,我哪有什么值得他拉拢,我估摸着还是跟爹有关。 南州的盐务向来水深,皇帝陛下派爹爹过来巡盐,定然要触犯到许多人的利益,爹爹要小心才是。」 顿了顿,宋景辰又道:「我且将计就计扮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纨绔子弟,倒要看看他们要演一出什么样的戏码。」 宋三郎半晌没说话。 他完全被儿子一番话镇住了,前几日听儿子同秀娘讲述南州是朝廷税赋重地他就觉得儿子知道的挺多。 却万想不到儿子想的东西如此之深,对政务之事这般敏锐。 深吸一口气,宋三郎面色肃然道:「这不是你小孩子该掺和的事,自有爹爹去处理,你来南州就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好好读书。」 宋景辰一向不喜欢跟爹娘争辩,没有用,徒惹爹娘生气,何必呢,瘪了瘪嘴巴,蔫声道:「我知道了爹。」 宋三郎摸摸他头,温声道:「知道就好,快去吧,早去早回别让你娘惦记着。」 「嗯,那我先走啦。」宋景辰抬步要走。 宋三郎叫住他,「回来。」 宋景辰回头,「爹爹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宋三郎:「南州不是凉州,你不准在外面与人饮酒。」 「遵——命,我的父亲大人。」宋景辰拉腔拉调地朝宋三郎扮了个鬼脸一熘烟跑远了。 宋三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南州的盐务不光是水深,还涉及到宫里的太子,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太子与靖王之争越发剑拔弩张。 中州是靖王的地盘,这南州便是太子的地盘,在凉州躲了几年仍是躲不过夺嫡之争,到底还是卷了进来。 上辈子一念之仁,死于夺嫡,这辈子有了妻儿牵挂,自然不会走那条老路。 宋三郎目光沉沉,深紫色的兽纹官服一片肃杀之气。 第179章 城南·梅园。 园子里最大的一处水榭半遮半掩, 掩映在一片梅海当中,飞檐翘角,雕梁画柱,朱檐碧甍上还覆盖着薄薄的残雪, 与深深浅浅的梅花相映成趣, 景致极美。 冯仑起身致开场雅词:亭台水榭、薄寒轻雪、竹边松下、孤鹤清溪、踏雪寻梅、扫雪煎茶、横琴膝上、林间吹笛……, 是为人间雅事也。 谢旭见自家表哥一袭深衣, 腰系锦带,举手投足,风姿雅然, 他忍不住眨巴眨巴眼,又伸手揉了揉——有点恍惚。 见惯了表哥在杨睿面前低头哈腰, 他都快忘记表哥以前的样子了。 他讨厌表哥在杨睿面前奴颜卑膝的狗腿样子,也知道其实书院很多人都瞧不起自家表哥,背地里说表哥就像是杨睿养在身边的一条狗,毫无文人风骨, 斯文扫地。 可冯家也好, 谢家也好, 两个家族都因为表哥的人脉在几年时间内迅速崛起。 自家从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东躲西藏的私盐贩子,再到今天能成为南州有头有脸的大盐商、能坐在南州最好的书院里读书, 全都是表哥带来的。 整个家族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表哥带来的好处,谁家要办个什么事儿,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表哥的门路, 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来找他。 表哥长袖善舞,三教九流, 什么人他都认识,什么门路他都有, 只要表哥开了口,几乎没有人不给表哥面子。 他能感受到表哥有时候也烦不胜烦,但表哥好像又很享受被家族里的人需要,被家族里的人重视,就好像在杨睿那里失去的东西,在被家里人需要的那一刻得到了补偿和满足。 谢旭正跟那儿正胡乱想着,忽听到杨睿开口说话,赶忙坐直了身子,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上次杨睿说话他走神害得表哥出面为他擦屁股,这次不能再让表哥操心了。 就听杨睿缓缓道:「今日宴请诸位,一为赏梅,二为欢迎景辰来我们南州府——来,辰弟,哥哥敬你。」 杨睿同宋景辰称兄道弟,言词间一副熟稔口吻,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俩人关系匪浅,只有冯仑清楚,杨睿对宋景辰如此热情并非是他们家惧怕新来的布政使大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通过宋景辰控制住宋景辰他爹,以避免节外生枝,耽误了太子的大事。 杨睿想要拉拢宋景辰,宋景辰也想要打入敌人内部帮他爹爹探听消息,只他自小就会拿捏人,现在明面上是杨睿有求于他,他怎么可能让杨睿做甲方掌控局面。 小宋总可是一辈子都没做过乙方,即便是身处乙方的位置,那也是「乙方甲做」。 「我爹禁我饮酒,杨兄忘了?我记得上次在聚贤楼门口杨兄邀我饮酒,我同杨兄说过的。」 宋景辰朝杨睿扬眉一笑,拈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小弟以茶代酒了。」 说罢喝下。 俩阎王打架,哪个也惹不起,旁边几个人都不敢发出动静来,生怕惹了杨睿,对方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 谢旭暗暗佩服宋景辰:好傢伙,接连两次当众不给杨睿面子,果然是有个好爹比啥都实用。 杨睿还从未被人一再的驳面子,袍绣底下的手指攥紧手中酒杯。 杨睿的面子掉了,冯仑就得替他捡起来,见状忙出来打圆场道:「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敬公子一杯,美景佳肴,感谢公子为我等安排这场梅花盛宴。」 光会圆个场显然是不够资格做杨睿心腹小弟的,南州城愿意巴结杨睿的人多了去,又不差他一个,最重要是要让杨睿看到他的忠心。 杨睿心思深沉,根本不信世上有什么真正的真诚,他要的不是真城的人,他要的是听话又忠诚的狗。 狗是什么? 狗是没有尊严的,尤其是在主人面前更不需要什么尊严,听话会讨喜才是他想要的。 冯仑呵呵一笑,拎起桌上的细颈大肚玉壶春瓶道:「这是窖藏五年的梅花酒,机会难得,我就冒昧贪杯了,这壶酒归我,大家随意。」 说罢,他仰起头直接把一整瓶酒往嘴里倒,因为灌得太急,不少酒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趟,浸湿了一大片衣襟,后面他又被呛到了,咳个不停,好不狼狈。 一众人的注意力被冯仑的模样吸引,纷纷揶揄调侃起来。 谢旭转过头去,眼含泪光。 这时有人不怀好意嚷道:「冯兄,你可不要耍滑头呀,刚才的酒一大半儿都洒你身上了,如斯美酒,实在是可惜了呀。」 谢旭闻言怒急,正要站起来说话,却听一道不急不慢,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声音道: 「是挺可惜,不如这样,冯兄去换件干净衣裳,这件洒了酒水的衣裳咱们命人取来梅花上的雪水浣洗,拧干的水送给这位兄台,如此就不算是浪费了。」 言毕,宋景辰沖那人一笑,「兄台,你认为我这主意可好,不浪费吧?」 对面人脸涨成了猪肝色,旁边人憋笑不已,更有人实在憋不住,喷笑出声,就连杨睿都忍不住嘴角抽动。 这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真太、坏、了。 宋景辰可以这样说,杨睿也可以这样说,冯仑再恼恨对方,面儿上却不能这样做,嘻嘻哈哈玩笑一番,算是把这事揭过去了。 谢旭感激地看了宋景辰一眼,低头不语。 宋景辰谁都不屌还巨毒舌的形象算是给众人立起来了。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既然是梅花宴,除了饮梅花酒、喝梅花茶,自然也要作梅花诗的。 只是古来称颂梅花的诗作实在太多,珠玉在前,除非能作出惊世名篇,谁也不想献丑,所以一般都是行梅花令居多。 也即诗句接龙,要求所接诗句必须与梅花有关,听起来没有什么难度,但实际上却是要求对上的句子必须要押韵,且得有时间限制,这就有点难度了。 杨睿沉吟片刻,先出题:「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 冯仑几乎不加思索地立即接上:「花有重开日,依依向物华。」 宋景辰眨了眨眼,他发现冯仑这人当真是深藏不露,刚才的开宴雅词做得好,这句诗接得亦是极好。 杨睿说最恨梅花早占春意,却又在百花盛开时,花凋香尽,诉说的是遗憾。 冯仑却道花谢花会开,因为前方有依依不捨的物华。 他正想着,就听冯仑笑吟吟朝他道:「景辰公子,该你了。」 宋景辰光很棍儿道:「我认罚。」 只要我不作诗,你们就永远不知道我水平到底如何。 冯仑微怔,顿了顿,道:「公子不能饮酒,那是罚才艺?」 宋景辰点头,「那就罚才艺吧。」 冯仑:「琴棋书画,公子是要……」 宋景辰:「投壶吧。」 冯仑:「啊?」 众人:「啥?」 宋景辰挑了挑眉尖,「不行嘛?」 冯仑:「可,可以吧,我去命人准备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宋景辰打断他,指了指冯仑刚才喝空的细颈酒壶道:「用它替代。」 他话一出口众人都呆住了,那酒壶的瓶口也就铜钱币大小,用它来投壶? 杨睿来了兴趣,朝宋景辰道:「辰弟是要怎么个玩法,说来听听。」 宋景辰捏起一根竹筷,道:「将酒壶放到十步开外,我用筷子投。」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十步开外,还是用筷子,要知道越轻的东西越不好把控力度,况且还离着这般远,壶口又小。 众人倒吸一口气,亦知道对方若无把握没必要当重献丑,既是如此说,那便是有把握做到,又想到他在骑射考核时除去前边三箭没中,后面连中六箭,箭术了得,更加信服了几分,一个个来了兴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这会儿有人踱出十步远,将酒壶放好,宋景辰手持竹筷,站在十步开外,定眼瞧了一会儿,没动。 旁边人不明所以,冯仑反应快,他以为宋景辰刚才把话说大,这会儿没把握了,忙在桌上快速捡了一把筷子,跑过来递给宋景辰。 那意思是这还有一大把呢,只要有一根投中那就不算是说大话,宋景辰看了他一眼,面色古怪,半晌道:「那就三根吧,多了我没把握。」 多了我没把握。 多、了、我没把握。 冯仑耳朵里反覆迴荡着宋景辰盪气迴肠的牛话! 冯仑还没震惊完呢,就见宋景辰掏出一方白色的帕子,沖他道:「帮个忙,替我繫上。」 冯仑:「???」 宋景辰大言不惭:「蒙眼投。」 蒙、眼、投!!! 旁边许观人没了:不是,景辰,你娘亲知道你这么皮吗,就这,你娘还想要你低调??? 真要投中,全南州城都找不出比你风头更劲的了。 谢旭激动地眼睛都看直了——没错,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太对味了,你爷头的,宋景辰可太行了! 杨睿站在宋景辰身侧,袖口里的手指微微颤抖。 「哥哥,你张开嘴巴,我能把桂花糖投进你嘴巴里。」 「少吹牛。」 「我才没吹牛呢,不信试试看。」 「无聊。」 「不无聊,你快点配合我一下嘛。」 「你可真烦人。」 嘴上说着真烦人,他还是禁不住弟弟在他跟前晃呀晃,晃得他脑仁疼,正想要陪他玩一下,这时母亲走进屋来,沖他嗔道: 「小睿,你弟弟身体不好,他想玩,你就陪他玩一下嘛。」 杨睿正恍惚着,忽听得「叮噹」一声,还未及反应过来,又是接连叮叮噹噹两声。 所以,这第一次是靠记忆投,第二三次则是听声辨位?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少年扯开眼前的白色锦帕,笑得张扬。 把投壶耍到这种程度,他可真会玩儿。 第180章 你想怎么教训教训我? 时近日暮, 杨睿命人在梅园中点起了盏盏红灯笼,高高低低地挂在梅枝上,映照出残雪寒梅,别有一番生动韵味。 众人就着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 欣赏着溶溶月色下的绮丽景致, 确是人间快乐事。 景讲究, 吃也讲究, 山泉水涮羊肉锅子,羊□□都是从阉割的公羊身上割取,几乎闻不到什么明显的膻味, 口感亦更加清香细嫩,即便是不蘸调料亦很美味。 涮羊肉的汤汁是极为干净的清汤, 只放了最简单的葱、姜、枸杞和红枣,使汤汁涮出来羊肉好吃的秘诀在于锅旁放置的几片羊尾油。 羊尾油,顾名思义,取自公羊臀部和尾部的乳白色肥肉, 光泽油润, 柔软而富有弹性, 将其放入锅中滚几下,汤汁中便有了特殊的油性, 如此,涮出来的羊肉别有一番鲜香。 而厨子的刀工也是了得, 竟能将新鲜羊肉切割得薄如纸片, 在汤中用筷子夹着滚一个来回即可入口。 杨睿真他娘是个懂享受的,谢旭忍不住恨恨地想。 或许是氛围太过融洽, 亦或是暖灯的光线太柔和,杨睿整个人褪了大半素日的阴冷, 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人情味儿,谢旭觉得自己指定是看花眼了。 他就听杨睿朝宋景辰道:「听说辰弟是家中独子?」 宋景辰搞不清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便顺势反问他:「杨兄不也是?」 杨睿停了半晌,才淡淡道:「家中还有一庶弟,两个庶妹。」 言语间不甚在意的样子。 围观群众谢旭眨巴眨巴眼,自动脑补出一出豪门大族妻妾争斗的大戏来。 杨睿显然不想要聊什么庶弟庶妹,转而问道:「辰弟乃是家中独子,想必令尊定是寄于厚望,辰弟对将来可有何打算?」 「杨兄为何这样问?」宋景辰压根儿不给杨睿掌控谈话节奏的机会,反手就把问题又丢了回去。 宋景辰不按套路出牌,反倒把杨睿给问愣了。 宋景辰看上去很不高兴,显然小少爷是被娇宠坏了的,他不高兴谁的面子都不给,众人就听他理直气壮道:「如此良辰美景却要提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来烦我,杨兄真是好不扫兴。」 杨睿:「……」 众人:「牛,还得是你宋景辰。」 宋景辰刚才的话太过挑战杨睿的权威,其效果不亚于在老虎嘴巴上拔鬍鬚玩儿,桌上一帮人全都屏气凝神,也不知道是期待着发生点什么,还是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让众人失望了,杨睿却是指着宋景辰笑道:「你们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南州城可有见过他这般不讲理的来?」 众人心里异口同声道:那不就是你自己嘛。 冯仑打趣道:「景辰这是真性情,说出了我们众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痛饮一杯。」 …… 梅花宴散去时,天色已经大黑。 梅园外早有各家的马车候着,一拉熘十几辆高头大马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出行阵仗。 宋景辰与众人道别,来到自家马车前,提了下衣襟,踏步上车。阿福估摸着里面宋景辰坐好,轻拍了下马屁股,车轮缓缓滚动向前,轮下几点泥浆子崩溅出来。 车厢内,宋景辰身子略微靠向一侧车壁,透过车窗打量着夜幕下的南州城,与洛京城一样,南州城亦不宵禁,夜里也很热闹,鳞次栉比的商铺灯火通明,因着下了雪,天寒地冻,外面街道上摆摊子的小贩倒是较往日少了许多,显得些许冷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卖包子、素馅大包子,刚出锅的素馅大包子,暖心又暖胃的素馅大包子。」摆摊的少了,竟争也就少,张老实父女俩今晚的生意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妞儿,冷吧,跺跺脚就不冷了,咱就剩下这一屉包子,卖完咱就回家。」 张老实朝旁边的一个十三四岁长相秀气的少女道。 大冷天张老实带着闺女出来也实属无奈,闺女大了,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他家连个院墙都没有,那屋门和窗子就跟个摆设一样,自打上次差点出事,他再也不敢把闺女一人放家里。 「爹,我不冷,咱们今天卖了一百多个包子,回去的时候给爹打二两酒解解馋。」穿着蓝布小袄的少女小脸冻得通红,却是满脸知足的喜色。 张老实大手一摆,「喝那玩意儿能当个啥,攒着钱等你出嫁的时候,爹给你买个金簪子,到时候咱们胡同的闺女就数你最排场。」 少女面露秀涩,却目光闪闪,似乎在憧憬嫁人后的美好生活。 正这时,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大汉,从对面酒楼晃晃悠悠出来,为首的络腮鬍子目光可巧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脸上,顿生邪念,带头朝着爷俩走来。 几人长得一脸兇相,一看就不是好人,这般气势汹汹围拢上来,少女吓得赶忙躲到他爹身后…… 张老实心里再害怕也只得哈腰低头地陪笑道:「大冷的天,请几位爷吃几个热包子暖暖身子。」 他嘴里说着,忙将手中的包子恭敬递上,却被满脸横肉的络腮鬍子一把扒拉开,朝着他身后的少女道:「你身后这包子不赖,小脸白白嫩嫩的,稀罕人,我们兄弟要了。」 一听他这话,张老实瞬间脸色苍白,急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无赖顿时闹笑,其中一人道:「什么光天化日?明明是黑灯瞎火嘛,这黑灯瞎火的瞧着,你闺女的小脸儿就更白得像包子了,就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像脸这么白,待会儿得让我们验验……」 他的话顿时引得旁边几个更加闹笑,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张老实一看不能善了,急得大唿救命。 却不想几个人对他的叫嚷却完全不当回事儿,只因这为首的络腮鬍子之人身份乃是巡抚府管家的亲侄子。 旁边偶有路过之人看到几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也只敢加快脚步躲开,两边酒楼里的食客好奇朝外看了一眼,亦是不想多管闲事。 那络腮鬍子看着绝望中的父女俩嚣张大笑,他正要对着抖成一团的少女下手,就听到身后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哪儿来的一群野狗挡道,都给我滚开,耽误了我们家少爷买包子你们担当得起吗。」 他娘的,谁敢这么嚣张?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找老子的茬。 络腮鬍子兇巴巴回过头去,就见一车夫模样的刀疤脸男人手里甩着马鞭,骂骂咧咧朝着这边走来,双方目光对上,阿福不客气朝着络腮鬍子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络腮鬍子气得直咬牙,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阴恻恻道:「你家少爷是哪家的,报上名来。」 阿福懒洋洋斜他一眼,大剌剌道:「坐不更名,行不改性,你给我抻长耳朵听好喽——」 故意顿了顿,阿福道:「我家少爷姓杨,单名一个睿字。」 说罢,阿福得意洋洋沖对方道:「你们几个的狗耳朵这下听清楚了吧,要不要我再说一遍,嗯?」 话音落地,阿福预想中几个地痞无赖吓得屁滚尿流的场面没有出现,反倒是络腮鬍子朝几个小弟一招手,恶狠狠道:「给我打!」 「啥?……」 这下换阿福懵圈了,心里暗恼:你娘的,杨睿这货虚有其名,连几个地痞都镇不住,还南州第一公子? 我呸!一点淫威都没有。 换到大凉州,你报上我们辰少爷的名字试试,比皇帝老儿的圣旨都管用。 阿福东躲西闪,「害怕」地哇哇大叫,「少爷救命!」 车厢内宋景辰听到动静,掀开车帘看了外面一眼,暗道莫非杨睿的名字只在上面人中管用,下面人不认识他? 他自然知道阿福纯属在演戏,有前车之鑑,爹怎么可能安排一个保护不了主子的小厮在他身边呢,阿福的功夫至少能干掉一头野猪什么的。 宋景辰下车,双手拢在暖绒绒的白狐狸毛袖口里,慢悠悠朝着这边走来,他头上戴着镶嵌白玉珠的赤金髮冠,两根银色逍遥带从头顶的发冠处随着如练黑髮在脑后飘散下来,随风轻轻摆动,端得是矜贵。 几个无懒看到他,不由眼神闪烁,眼前这位虽不是杨睿,但也绝对是个大有来头的。 宋景辰没搭理几人,看了一眼蜷缩在推车底下瑟瑟发抖的父女二人,开口道:「我要吃包子。」 说罢,他把一锭银子压在小推车上,自顾自掀开盖着包子的笼布,拿起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侧身往小推车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低头咬了一口大包子,美美地颠着脚尖道:「好吃。」 把嘴里的包子咽下,他才朝着阿福没好气道: 「我让你买个包子这般费劲,你可真是没用。少爷我现在要吃着包子看他们给我表演强抢民女,我一个人看没劲,你去衙门叫人来一起看。」 「欸,少爷,小的这就去喊人。」 阿福哪可能真的扔下宋景辰跑去衙门叫人,宋景辰才是他唯一要保护的人,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使了银子叫人帮忙跑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这会儿宋景辰拎起盖着包子的笼布抖了抖,扔给瘫软在地上的张老实,道:「一会儿衙差要问询,将就一下,叫你闺女把脸遮上吧。」 他身上自然有干净的锦帕,但他自己的东西不想随便给人用。 张老实望着这从天而降仙人一样的少年,感激涕零,趴在地上咣咣给宋景辰磕头,宋景辰道:「差不多就行了,我嫌吵。」 张老实:「……」 几个地痞无赖却是被宋景辰这副做派镇住了,家里头没有点后台的,都不敢这么放肆的。 络腮鬍子的叔叔只是杨府的管家,还是管家之一,他们欺负欺负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还行,若真惹上硬茬子,一个管家算什么? 何况还是管家的侄子。 络腮鬍子想要脚底抹油熘走,又不想在几个跟班面前露怯,梗着脖子朝宋景辰骂了一句「晦气!」 只他「气」字还没来得急说出口,便被飞来的一只鞋子赏了个大嘴巴子! 阿福扳着一只脚丫子朝宋景辰道:「少爷,我鞋挨了他的臭嘴巴,我没法穿了,您得赔我一双新鞋。」 宋景辰大方道:「做得好,少爷我赔给你两双。」 主僕俩谈笑风声,络腮鬍子可就惨了。 敢对少爷骂骂咧咧,阿福出手的力道极重,对方半张脸直接肿了起来。 几个小弟就见他们老大一张嘴,一口血沫子混合着一颗牙齿吐出来! 这边,衙门的人还没过来,杨睿和冯仑的马车却是先到了,众人散后,他同冯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稍迟一步出来的。 巡抚府与布政使府衙就在同一条街道上,自然走的也是同一条路线。 如此清净的街道上,杨睿同冯仑想不看见宋景辰都难。 冯仑看到宋景辰翘腿儿坐在小推车上咧着嘴儿坏笑,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准没干好事,不过他亦很清楚宋景辰虽然纨绔了些,但却与他们不同。 宋景辰很有正义感,好打抱不平,从方才在宴会上替他解围就能看出一二。 俩人停了马车,先后从车上下来。 却说络腮鬍子男人一见杨睿,跟在外面找茬却又打不过,反倒被教训了的恶犬似的,巴巴地跑到主子面前告状。 他「扑通!」就跪在泥地上,唱大戏似地向前匍匐几步,扑倒在杨睿脚下,指着宋景辰,一把鼻涕一把泪向杨睿哭诉: 「公子,这人胆敢冒充公子您的名讳招摇撞骗,实在胆大妄为,您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宋景辰纵身从小推车上站起来,手里拿着没吃完的半个包子迈步过来,当着洛塞鬍子的面儿,朝着杨睿道: 「杨兄,你打算怎么教训我?快说出来吓唬吓唬他,好让他知道知道杨兄的手段。 这人忒不把杨兄放在眼里,我初来乍到,还没有在南州府打出名号,见这几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本想拉出杨兄的名号来镇住他,不成想非但没把他镇住,他还动手打我家阿福来着。」 冯仑憋笑,清咳一声,想要提醒宋景辰道现下不是光天化日,话到嘴边又憋住了,算了,这不是重点。 洛塞鬍子的叔叔在杨府伺候的时间长,在杨睿面前有几分薄面,是以杨睿还真见过他。 不过,一个管家的面子在杨睿眼里屁都不算。 杨睿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宋景辰手里的包子上,道:「是不是哥哥招待不周,倒叫你在外面啃起包子来了。」 第181章 装十三都不懂 宋景辰眨了眨眼, 一副小生怕怕道:「杨兄误会,并非如此,只这几个人凶神恶煞,又人多势众, 把我吓到了, 便吃两口包子压压惊。」 「你要不要尝一个, 我买了一屉, 管够。」 杨睿嘴角嘴角微微一抽,轻声道:「什么馅的?」 宋景辰把手里的包子递过给他瞧了瞧,「白菜粉条馅儿的, 还加了虾皮呢,这卖包子的还挺良心。——喏, 你看这虾皮是用猪油炸过的,比我家里厨子做出来的也没差多少。」 杨睿道:「那便尝一个吧。」 冯仑取了包子来,用干净的锦帕包着递给杨睿,杨睿捏起包子, 没理会那锦帕, 尝了一小口, 点头道:「还行。」 地上跪着的络腮鬍子以及一帮小弟全都傻眼了,恨不得原地消失。 杨睿扫了几人一眼, 同冯仑道:「按照我朝律法,当街强抢民女, 什么罪来着?」 冯仑接口, 「按照我大夏朝律法,□□强抢民女被视为与杀人、强盗等同之罪。」 杨睿冷声道:「若是□□未成呢?」 「□□未遂者减一等, 杖一百五或者流放。」冯仑扬声道。 杨睿点点头,「嗯, 你去办吧。」 几个地痞一听杖一百五,吓得魂儿都飞了,一百五十杖下去若无银子打点,小命都没了,就算有银子打点,那也得去了半条命。至于流放,就更不是什么好事儿。 几人吓得屁滚尿流,不住跪地求饶,杨睿只淡淡吐出两个字「聒噪!」便有随从上前捂嘴。 这边也处理完了,不远处三五个巡夜的衙差疾步过来,一见着杨睿的尊驾,慌忙几步上前行礼。 杨睿摆了摆手,吩咐几人把人带走处理。 杨睿的狠更多用在御下之道,用在利益相关,对这些平头小百姓其实是无视状态,不会欺压百姓,但也不会有多少怜悯同情就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是以,他在南州城普通百姓眼里名声还真的不错,似他这等贵公子,不可能如话本子里的无脑纨绔,在街上看见个长得好看的,就要抢回家里去,落一个欺男霸女的坏名声。 人家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没那必要。 此间事了,宋景辰回到家中之时,已经是夜里亥时许。 宋三郎才沐浴过,还没睡下,这会儿听见外面动静,知道这是自家臭小子回来了,蹙了蹙眉,心说这回来得够晚的。 秀娘过来替他擦头道:「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你且瞧着吧,这南州府可比那大凉州好玩得多,若要不拘着他,你儿可会玩着呢。 如今茂哥儿升官了,景睿也考上举人了,就连郭午那孩子都出息了,已经考中了秀才,正在准备考举人。 还有于兴业那孩子,甚至我娘家两个小侄子都开始读书了,就咱儿还没开窍呢。」 宋三郎道:「他若开了窍,还有别人什么事儿,大器晚成也没什么不好。」 秀娘道:「你说得多简单,哪有那么多大器晚成,我是担心他现在小不懂事,等他懂事了,读书的好时候却都浪费过去,到时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就他一人没出息,都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心里就难受。」 宋三郎道:「大不了,做老子的多活几年,罩着他就行了。」 扑哧,秀娘被逗乐了,朝宋三郎道:「那你可得长命百岁,还得保证一路高升,现下你都二品官了,再升那就得是一下之下万人之上了,宋大人,你行不行呀?」 宋三郎白她一眼,秀娘抿着嘴巴笑。 敛了笑,秀娘忽然正色道:「有件事情得跟你说。」 宋三郎脱了鞋子,到床榻上躺下,道:「何事?」 秀娘道:「竹姐的事儿,大嫂来信了。」 宋三郎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秀娘怒道:「还不是那混蛋害的,竹姐儿现下虽与他和离,可京城里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竹姐儿都好几年不与他混帐东西同房了,可在外人眼里便也以为竹姐儿害了那种脏病,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大嫂的意思是想让竹姐儿过来南州住两年。」 宋三郎道:「我明日便派人过去接她过来。」 秀娘道:「还有那小丫头,这得亏是个女娃。对方没有死乞白赖的争,茂哥儿给竹姐强要过来了,不然她们母子分离,又得要去竹姐儿半条命。」 宋三郎:「那便娘俩一块儿接来就是,你着人提前把院子一应用品提前收拾出来。」 「这些都不用你说,可怜的,竹姐儿这孩子打小报喜不报忧,若有咱辰哥儿半分不吃亏的性子,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跳出那火坑。」秀娘嘟囔。 宋三郎却是心下一嘆:竹姐儿成亲那几年,自己被贬凉州,茂哥儿初入官场,竹姐儿又是高嫁,孩子是怕给娘家带来麻烦。 想到什么,秀娘又心有余悸道:「我听说那混蛋死状极其噁心,咱们可得防患于未然,这南州要说什么多,就数青楼教坊司最多,什么八大美人,四大花魁的,名头多了去。」 宋三郎应是,同时叮嘱秀娘不要同辰哥儿透露太多有的没的,只说是和离便是了。 秀娘道:「我懂的。」 …… 十日后,千里之外的洛京城。 皇城后宫·荣熙宫,因着诞下龙嗣有功,被皇帝特加封为贵妃的范芷兰野心勃勃,她现在什么都有了,唯一的不美就是小皇子实在年幼,皇帝的身子又不中用,蹦跶不到小皇子长大成人,若想让自家儿子登基实在是有难度。 范芷兰瞄上了宋景茂这个外援,眼下宋景茂才刚不到二十九岁便官居大学士之职,能力可见一般。 宋景茂这大学士可与以前的大学士有所不同,他是可以进宫议政的,如今皇帝精力有限,听从宋景茂的建议,在宫中御书房旁边成立了议政阁。 议政阁由宋景茂带领的翰林学士组成,品阶不高,却可为皇帝提供政见参考,当然最后的硃批还得是皇帝自己。 如今这议政阁虽还算不上气候,替皇帝处理的都是一些寻常政务,可到底也是皇帝的身边人,不可小觑。 另,他叔叔宋文远如今的地位也可在夺嫡中助自家儿子一臂之力。 范芷兰笃定宋景茂必会同她合作,虽然投靠自己的风险最大,但也是收益最高,事成之后,他可是妥妥的摄政王。 范芷兰就不信宋景茂不会心动。 当然,除此之外,宋景茂还是范芷兰第一个心动的男人,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更何况,宋景茂成亲的女人不过是个政治工具,品貌皆为一般,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比。 自然,内宫嫔妃是不得见外男的,但,事在人为。 东榆巷·宋家。 一家人正忙乎着收拾整理东西,王氏瞒着宋大郎给秀娘去了信,不成想三郎竟亲派了船和人来接,捎了信来,说是不用带太多行李物件,那边准备的都有。 王氏擦擦眼角,偷着抹泪儿。 姜氏拍了拍她的手,劝慰道:「大嫂不必太过担心,我瞅竹姐这和离之后,反倒比之前舒展了许多呢,就是为了小囡囡,竹姐儿定也会好好的。」 这会儿没当着女儿,王氏忍不住失声哽咽,「都是我和你大哥害惨了竹姐儿,当初一门心思想着让她嫁个好的,门第高的,却不想把孩子推进了火坑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姜氏亦是替竹姐心疼,劝道:「大嫂莫要这般说,别说是你,有哪个当爹娘的不想要闺女嫁个好人家享福去,只是这嫁人如投胎,都是老天爷做主的事儿,即便是让竹姐儿自己选,也未见得就能选个最好的。」 「谁能料到后面这些个事情。人这一辈子谁也说不清遭什么罪,受什么难,大嫂往好里想—— 咱竹姐儿这是最大的劫难过去了,剩下的便都是好日子,无灾无难。」 妯娌俩正说着,竹姐儿挑门帘进来了,竹姐今年才刚不到二十六岁,看上去却老态得像是三十几岁的女人,眼里不復当年的清澈明媚,尽是沧桑疲惫之色,她道:「娘,爹和哥哥祖母她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王氏忙收了眼泪朝闺女笑道:「怕小囡囡在路上水土不服,我这让荀郎中给准备了些药材,有治水土不服的,亦有治头疼脑热的,你都给娃都带上。」 竹姐眼眶一热,轻声道:「让娘费心了。」 「说得什么话,娘为自己闺女自己的孙女操心,那还不是应该的。」 顿了顿,王氏又道:「另外你三叔信上说了,虽说是走水路能快些到南州府,可若要你或者小囡囡水土不服,改走陆路就是,这次你可莫要再怕给人添麻烦,就算不为你自个儿,也得为小囡囡想想。」 竹姐点头应是。 娘几个从屋里出来,老太太、宋大郎、宋二郎、茂哥儿、茂哥儿媳妇儿、睿哥儿几人正在马车旁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被老太太牵着,孩子长得像极了竹姐儿。 竹姐儿几步走到老太太跟前,福了福身子,「孙女拜别祖母,祖母万万要保重好身体。」 家里人照顾得好,虽满头白髮,可老太太精神头看着倒比竹姐儿要好上许多,老太太松开小女娃的手,抱了抱孙女儿,哑声道:「好孩子,过几年同你三叔他们一道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和囡囡的家。」 竹姐儿再次哽咽,拉起小女娃的手,叫她同曾祖母拜别。 小孩学着她娘的样子给老太太行了个礼,却是不发一言。 只因她父亲过世前,那边的人非要小孩见她父亲最后一面,那种病到最后全身溃烂,不忍直视,他父亲那会儿已经看不清东西,非要叫把孩子抱近些,再抱进些,把孩子给吓着了。 从那以后就失声了。 原本他平时也不怎么管孩子,都是竹姐儿一个人在带,临了想起这是他唯一的种,非要见见,可对孩子来说,他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还是个沖她们娘俩发脾气的恶人。 拜别祖母,又与父亲、叔叔、兄弟们告别。 十九岁的睿哥儿身量高了许多,说话亦变声了,举手投足间一派正气凛然的君子之风,而茂哥儿如今越发的沉稳,说话的声调不高不低,略略往下压,带着令人生畏的沉静。 茂哥儿身旁站立的女子,与宋景茂成亲两年,容貌虽说不上多么出彩,却是温柔大方,是个极知礼的大家闺秀,照顾丈夫,孝敬公婆,宋大郎同王氏以及老太太都对她极为满意。 至于宋景茂,早在当年他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权力才是最能带给他满足感的东西。 「走吧。」 宋景茂利落地翻身上马,衣袍随风震盪,隐见当年欣长风流模样,却是所有的情绪内敛,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透出不动声色的冷漠。 成亲了,他身上的禁慾感却越来越重,这也是让范芷兰念念不能忘的原因之一,几次借着给皇帝去送汤,在御书房见到宋景茂,越见她就越想把宋景茂收入囊中。 宋景茂亲自送妹妹到城外码头上船。 到了渡口,船只早就等候多时,宋三郎还特意安排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一路上照顾娘俩,其中一个丫鬟正是秀娘身边的得力助手,大丫鬟知春。 竹姐儿与茂哥儿作别,小囡囡只认家里的女眷,即便对宋大郎都不怎么亲,对这个冷面舅舅更是憷得慌,躲在她娘的身后不看她舅舅。 宋景茂从身上摸出个九连环递给竹姐儿,道:「路上无聊,让孩子玩着解闷儿。」 竹姐儿哭笑不得,大哥也真是的,当所有的四岁孩子都同当年辰哥儿那般妖孽嘛,再说囡囡也不喜欢这些费劲又费脑筋的东西,不过大哥日理万机,难得他一片心意还惦记着小囡囡,伸手接过来,道:「谢谢哥。」 宋景茂轻「嗯」了一声,又道:「一路保重,替我向三叔三婶还有辰哥儿问好。」 「我会的。」 竹姐儿道。 「水上风大,小心着凉,你快带孩子进船吧。」 竹姐儿带着女儿折身进船,船只缓缓开动,竹姐儿从船舱里探出头来,沖仍站在码头的宋景茂挥手喊道:「哥,你快回吧。」 河边风大,风沙迷了眼,宋景茂的眼圈红了。 南州府,布政使府衙后宅。 一大早秀娘就忙乎起来,得了信儿,大概今儿中午竹姐儿娘俩就到南州府了,竹姐又对宋景辰好得不得了,景辰身上的衣裳好多都出自竹姐之手,现下孩子遭了罪,投奔自己来了,可不能让娃觉得自己这婶婶不靠谱。 房间早都收拾出来了,今天日头好,秀娘又命人把被褥拿出来再晾晒一遍,房间里重新洒扫,瓶子里的鲜花也给换上新鲜的,竹姐儿喜欢兰花儿,安排上。 屋子里小女娃的玩具也都给摆上,秀娘自己没闺女,可是过了一把闺女瘾,什么头绳、珠花、钗子、金锁、手镯,各种粉粉嫩嫩的小女娃衣裳买了一大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都说这人幼年得不到的,长大了就想全部弥补回来补偿曾经缺失的自己。 秀娘的幼年太过匮乏,她爹过年能给她扯二尺红头绳那都美得不行,若能买件新衣裳,稀罕得满村里跑,可得要所有人都看见她的新衣裳。 她现在日子好过了,可也不年轻了,即便是年轻的时候,她也不能戴小女娃的东西,宋景辰是个男娃,她又不能给小崽子穿红戴绿。 就算她想,小崽子也不依她,人家不到三岁自己就老有主意了,想用女娃的衣裳煳弄他,没门儿! 可给秀娘给忙乎的,小囡囡还没来呢,她就自发自觉移情了。 凉州离着京城太远,这么多年一家人就回过两次京城探亲,上次回去还是四年以前。 宋景辰屋里头,知夏正替他抻平衣角,阿福跑进来,眼前就是一亮,朝宋景辰嘿嘿一笑,道:「少爷这身可真亮堂,快闪瞎小的眼了。」 宋景辰道:「好几年不见,我得震惊震惊我姐姐,让他认不出我来才行。」 知夏抿着嘴儿轻笑,阿福道:「少爷,您得再配一副摺扇,小扇子在身前那么一抖,绝了!那才才叫风流倜傥。」 宋景辰朝他一伸手,「拿来。」 阿福忙不颠儿取了宋景辰的扇子过来,递上去,宋景辰拿起扇子,朝他头上打了一下,「什么馊主意,我跟我自家亲姐姐装什么十三。」 阿福不解,「少爷,什么叫装十三?」 宋景辰白他一眼,「华夏文字博大精深,都跟你说了,有事儿没事儿多读书,连装十三都不懂,懒得跟你解释。」 阿福腹诽:忽悠谁呢,读屁的书,你不解释我也能意会, 宋景辰一甩扇子,大摇大摆出去,阿福屁颠屁颠得跟上,心说我看您装得老像那么回事儿了。 宋三郎看到儿子一身装扮,嘴角微微抽动,心说你是去接你大姐,不是叫你去接亲。 不过话说来,自家小子还真是越长越耐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稀罕人,老父亲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阿福备好车,爷俩上车,另有单独接竹姐儿娘俩的马车跟在后面。 出来府门,马车往东城码头处走,宋景辰朝三郎道:「要我说我姐姐和离了才好呢,不用伺候一家子公婆,也不用守劳什子乱七八槽的一堆规矩,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管不着。 要我说女子只要不谈感情,人生就真正自由了。」 宋三郎听着直皱眉,盯他一眼:「所以,你想找个什么规矩都不守的娘子,还是想要你娘子不跟你谈感情?」 第182章 通吃 「爹, 我都还没立业呢,不着急操成家的心。」 宋三郎闻言道:「上次你同爹要完银子就没了下文,现下银子花没花出去?」 宋景辰:「银子还没动,但该流到哪里去, 已经有了具体想法, 正想着叫爹帮我寻摸个合适之人出面打理呢。」 「你有何打算?」三郎好奇追问。 「说来话长, 回头儿再同爹细说。」 「你心中有数就行。」 …… 马车到达码头的时候, 竹姐儿几人的船只还没到岸。 南州府的水运发达,此时江面上货船、商船、巡逻船往来穿梭不停,码头沿岸亦是停靠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一帮力夫挑工正卖力得忙着装卸货物。 宋景辰不由朝三郎道:「这装卸货物的活计累是累了些,得到的报酬也算尚可, 能养活一家子人,最重要不需要手艺,只要不怕吃苦,有把子力气就能干。」 宋三郎不由看他。 不明白儿子怎么关心起这些力夫挑工来。 他不知道他家小子在憋着干一件足以载入史册、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而这件大事需要几十万, 甚至上百万劳工来完成。 拥有前世记忆, 对宋景辰来说,赚钱的法子千千万, 但若要利国利民,还得是搞基建。 问题来了, 他要给这几十上百万劳工正常发工钱,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烧钱,他得先把自己变成聚宝盆, 有源源不断的吸金能力才行。 另外,大夏朝贫富差距过于夸张, 他这赚富人的钱为普通百姓谋福利,也算是完成了社会财富再分配。 自然,这会儿宋景辰也不想跟他爹说太多,含煳过去。 爷俩在码头等了有半个多时辰,标有宋家商队标志的船只近岸了,片刻后,船只停靠稳当,竹姐儿一行人从船上下来。 三郎带着景辰迎上来,竹姐儿瞧见,忙牵着女儿快走几步过来同三叔见礼,「三叔公务繁忙,劳三叔亲自来接,不孝侄女儿让三叔费心了。」 宋三郎忙虚扶了她一把,道:「你一路辛苦了,都是咱们自家人,无需同三叔拘束多礼。」 竹姐儿应是,见到旁边宋景辰,眸中却是迅速蒙上了一层水光,她道:「是辰哥儿吗?」 宋景辰上前一步,朝竹姐儿眨了眨眼,指了指腰间的荷包,「姐姐你看,姐姐送我的刺绣荷包,辰哥儿喜欢得很,一直都戴着呢。」 竹姐儿面露激动欣慰之色,喃喃道:「弟弟这般出众,若非三叔跟着,姐姐当真不敢认你了。」 宋景辰才是真不敢相信眼前形销骨立之人是他心灵手巧,温柔娴静的大姐,忍不住弯腰抱起宋景竹旁边的小囡囡,道:「江上风大,姐姐,咱们回家吧。」 小囡囡害怕陌生人,抗拒地往竹姐儿方向伸出小胳膊,嘴巴一瘪就要哭,宋景辰变戏法似地手腕子灵活一转,摺扇从他袖口中滑出,啪! 得打开,宋景辰在空中挽了几个扇花,咻!得向身后阿福的方向一甩,沖小女娃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舅舅的扇子飞哪里去了,你快帮舅舅找找?」 小孩忘了找娘,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她又看看天上,天上也没有,再看看地上,地上也没有。小孩逗得一众人忍俊不禁,宋景辰朝众人飞了个得意的小眼神,道:「小孩子嘛,就是用来唬弄的。」 说完他趁小囡囡低头在地上找的功夫,朝后面一伸手,阿福会意,迅速给递上去,宋景辰手一甩,扇子又变戏法似地出现在他手里,宋景辰将扇子递到小孩手中,道:「扇子喜欢你,它又飞回来找你了。」 小囡囡小胳膊忙用力抱住扇子,那意思是可不能再飞走喽,童真童趣逗得众人呵呵笑,宋景竹的心前所未有的温暖。 三叔一家是真心地接纳她,也接纳她的女儿。 一众人回到府中,秀娘带着人迎出来,自又是一番叙情。 秀娘心疼竹姐儿,亦心疼小姑娘小小年纪却这般遭遇,对娘俩自是极好的,另外有个小孩子在她跟前闹哄着,分散了不少她放在自家儿子身上的注意力。 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宋景辰就在书院以及南州众公子中混出名堂来了,科举要考得东西他样样稀松,科举不考得他门门一支独秀,直把书院里的夫子气得顿足捶胸,恨铁不成刚。 尤其是黄大儒,发誓要让这颗本是璞玉的顽石发出它应有的光芒,对宋景辰是各种「特殊照顾」。 比如要求别人背一页书,则要求他背三页,别人写一篇大字,则要求他写三页,理由是太不思进取,太懈怠,活该被师长管着。 宋景辰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要说背诵区区三页,就是背三本书都难不住他。 至于写大字,当年早就在皇帝的重压下练出来了,小菜一叠。 每每宋景辰装作不堪重负,苦哈哈交上作业,黄大儒看到那一手气势开合、挥洒自如的好字,想揍宋景辰一顿的心都有了,你说你这孩子这般好的天分怎地就不知道上进呢。 读书不知道上进,在玩乐一道上可给这臭小子整得明明明白白,南州府,不,是整个大夏朝,谁都没他会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黄大儒一边同好友摸着宋景辰搞出来的「麻将」一边同好友抱怨。 与此同时,宋景辰、杨睿、冯仑、许观几人也在搓麻将。 外面寒风刺骨,屋内暖意融融并檀香裊裊,喝着小茶搓着麻,人间快乐事。 宋景辰抬手扔出一张「东风」道:「以前总觉我自己过的是神仙日子,见过杨兄方知道是我浅薄了,我死乞白赖地苦苦哀求我爹,我爹这才同意给我一个月二十两月银。 二十两月银在凉州府那等穷山僻壤之地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可到了咱们南州府这等豪商富贾之地,都不够在聚贤楼请大家吃顿饭,可笑我还以为一口气买下几屉包子便叫豪气了,凭白叫哥哥们笑话我。」 听他这话,对面冯仑瞅了一眼他拇指上绿莹莹的扳指,笑道:「谁敢笑话辰弟,辰弟手上的一枚扳指便可买下整个聚贤楼了。」 闻言宋景辰把嘴一撇,「我若真敢用扳指买下整个聚贤楼,我爹非打死我不可,他给的我才能要,他不给的我就不能要,哪像哥哥们什么都能自己做主,可见这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钱好。」 他说完这话,坐他旁边的杨睿目光顿了顿,遂又不动生色扔出一张「八万」道:「你年龄尚小,还是要以读书为主。」 许观深以为然,贊同道:「是啊景辰,你要相信自己,举人不敢说,以你的资质,若肯努力,考个秀才还是很有可能的。」 冯仑也道:「但凡景辰把研究麻将牌的精力放到读书上,举人也使得。」 宋景辰一捂脸,长指遮眉。 冯仑以为他被夸得不好意思,安慰道:「你莫要妄自菲薄,你这般聪慧,一旦开窍,必不可估量。」 半晌,宋景辰抬起头来,「你们都太保守了,我爹娘就没考虑过什么秀才、举人的,人家都是奔状元去的。」 杨睿,冯仑,许观:「啊这……」 宋景辰嘆口气,「你们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误会是什么吗?」 「是什么?」 几人看他。 宋景辰认真道:「你爹娘不信邪,偏认为你是块读书的料。」 众人:「……」 宋景辰顺着话题自然而然道:「我亦想同你们一般,自个儿赚银子自个儿花,谁也管不着我,就是一时拿不准做什么好。」 他这话说完,牌桌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杨睿的目的宋景辰很清楚,无非是把自己拉下水,如此,自己爹站不站太子都得要站太子一方。 实际上因着自己与赵敬渊的关系,以及自家大哥同镇国公府的旧怨,爹爹其实没得选,只能站太子。 可站太子这边,自己年幼时与范府的范庆阳又结下恩怨,另外从赵敬渊的字里行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不满,太子也非什么明君之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宋景辰没什么忠君思想,既然站两边都不讨好,那干脆就不要站了,最差的结果便是躲到凉州去自立为王得了。 有自己在凉州建立起来的声望,有几个铁桿兄弟,再加上霍站山这个为霸一方的悍匪,足可以混个养老。 另外,当年中州赈灾,自己留下的名声也不错。 现下若再把南州拿下,那就不妨胆子再放大一些,当什么凉州王,得把老爹送到摄政王的座位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挟天子以令天下,又有何不可? 这边宋景辰暗搓搓主动递出钩子,勾引杨睿拉自己下水,他倒不是非要替皇帝查清杨家有没有贪墨盐税,到底要贪墨了多少。 贪是肯定的,贪墨的也不会少,太子拉拢朝臣需要银子,杨家父子自己肯定也要截留,怎么可能少得了嘛。 他是要查清楚后,把这笔银子「取之于南州老百姓,用之于南州老百姓。」 就目前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南州的老百姓苦「盐税」久已,苦盐税之高,造成吃盐之贵。 吃盐贵又不能不吃,以致于有人铤而走险,私盐泛滥。 而私盐泛滥,又造成朝廷盐税减少不得不层层加码,这一层层加码,盐税更高,吃盐更贵,贩卖私盐得更多,老百姓都偷着去买私盐。 朝廷打击私盐的力度也随之加大,贩卖私盐的风险增大,铤而走险的私盐贩子肯定要加价卖,不然对不起这么大风险。 虽然加价卖,总也比官盐要便宜些,老百姓还是愿意偷着买,如此恶性循坏,老老实实的百姓没得着什么好,朝廷没得着好,却是便宜了贪腐官员和私盐贩子。 甚至宋景辰怀疑他们之间本就有勾结。 杨睿目光落在眼前「单纯不知世事复杂」的宋景辰身上,他想:只要把景辰神不知鬼不觉拉进太子的阵营,宋大人必然屈服,如此杨家与宋家便不是对手。 是朋友。 他原想着用手段引得宋景辰堕落,能更好控制他,但宋景辰身上若有似无总是带着一点他弟弟的影子,让他下不了决心。 如今退而求其次,不求控制,只要你与我是一伙的,那便也达到目的了。 杨睿笑道:「我们南州府最值钱的自然是盐了。」 杨睿说这话时并未意识到他自己心软了,冯仑却是狠狠吃了一惊,杨睿说这话,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正因为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才吃惊。 杨睿把宋景辰拉进「盐务」中,看似一步好棋,实则风险极大,因为——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宋景辰故意设好的局呢。 他若假意入伙,实则收取证据…… 冯仑不敢再往下想,他不明白杨睿平日防备心如此之强,为何会如此笃定宋景辰不会反水,又为何会行此险招。 不过没关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景辰控制了杨睿更好,如此,自己控制住宋景辰,就等于控制了宋、杨两家。 旁边许观听见杨睿此话,眉心一跳:这场大戏中,他爹作为盐场巡检,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身在利益场,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不是坐在饭桌上吃,就是放在菜谱上被人吃。 他不想让宋景辰掺和进来,但在他得知宋景辰乃是布政使之子的那一刻,便註定他们无法成为真正单纯的朋友。 他想要单纯,可他许家上下几百口子人命却会因为他的单纯而送命,他不敢,亦不能,他别无选择。 许观下意识伸出去提醒的脚,又无声无息地收了回来。 冯仑没有提醒杨睿,许观亦没有提醒宋景辰。 宋景辰观察着几人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小宋总的经歷给他打了太多预防针,孩子是用来唬弄的,朋友是用来背叛的,牌桌之上无父子。 啊不对,牌桌之上自己也是孝顺儿子,爹爹要东风不给他西风,要南风不给北风,要七筒绝不给八万。 还有在凉州的那帮兄弟,哪个敢整些有的没的,且等着挨揍。 宋景辰蹙了蹙眉,头偏向杨睿,有些担心道:「我爹是主管盐务的,我若做这个怕是不合适吧?」 杨睿见他还没有单纯到完全不知世事,竟还觉得有些欣慰。 这样就刚刚好,再多一点就该是傻了,杨睿不喜欢与傻人为伍,尤其宋景辰举止性情有几分像他弟弟。 杨睿朝他笑道:「自然不是你自己出面,你只管坐等收钱就是了。」 宋景辰眯起眼来,道:「有这等好事?」 「自然,哥哥还能骗你不成。」杨睿顺手扔出一张「发财」。 「等等!」宋景辰眼睛一亮,手上牌往外一推,欢喜叫道—— 「东、西、南、北、中发白,四刻子、一将牌,大四喜,我胡了!」 第183章 一辈子都毁了 几圈牌打下来, 天色已晚,杨睿不开口说散局,冯仑同许观都没动静,宋景辰道:「不来了, 时候不早, 我该回去了。」 杨睿道:「别回了, 我命人在聚贤楼定了一桌酒菜, 吃完再回。」 宋景辰干脆道:「不去。」 一句话噎得杨睿一怔,就听宋景辰又道:「我累了。跟你们几个打牌太费精力。」 杨睿哭笑不得。 宋景辰凑过脑袋来,「你欠我一顿饭, 记着改日帮我补上,今日你们去吃, 我就先撤了。」 杨睿失笑,道:「那我送送你?」 「不用,你我这般熟悉了,不讲那些繁文缛节。」说着, 宋景辰起身离坐。 阿福上前, 将竹叶青的翠纹织锦大氅抖开替他披上, 宋景辰朝几人拱了拱手,道:「改日再来, 我回去了。」 杨睿吩咐身边的贴身随从送主僕出来。 从杨府出来,穿过参将府便是布政使府衙的大院墙, 宋景辰带着阿福从小门儿进了后院, 去往正堂处,陪爹娘用饭。 竹姐儿母女二人同萧衍宗一样, 除去午饭,都是各自在自己屋里吃, 如此大家也都自在些,想吃什么吩咐房里人提前同灶房那边说上一句即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这会儿秀娘见儿子进屋来,一面命人摆饭,一面吩咐小丫鬟去南边书房里喊宋三郎回屋吃饭,宋景辰脱下外面氅衣,顺手交给秀娘屋里的大丫鬟知春,净了手,在秀娘身边坐下。 秀娘道:「今儿不是旬休吗,一整天跑哪儿去了,不见个人影。」 宋景辰:「别提了,跟同窗们讨论了一下午的算学问题,可累死我了。」 秀娘就笑,道:「什么算学问题,还叫你累死了?」 宋景辰:「嗯,讨论如何垒砖块效果最好。」 秀娘撇撇嘴,「那不是泥瓦匠该操心的问题,你们一帮子书生真是吃饱了撑的。」 宋景辰:「好奇嘛。」 「该好奇的不好奇,不该好奇的瞎操心,有空多跟人讨论讨论诗词歌赋,可不比这个强。」 秀娘正嘟囔着,宋三郎挑门帘进屋来。 宋景辰笑嘻嘻叫了声「爹」,宋三郎过来坐下,看他一眼,道:「今儿怎得一天都不见人影。」 宋景辰刚想什么说什么,秀娘道:「你儿出息了呗,跟一帮人钻研怎么搬砖去了。」 宋三郎挑眉看向宋景辰。 宋景辰清了清嗓子:「爹,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同窗家里要建园子,我们给他出主意来着。」 宋三郎道:「术业有专攻,非所擅长莫要给人指手画脚。」 宋景辰忙点头道;「爹说得极是,以后儿子注意。」 见儿子一脸乖巧,宋三郎轻笑,「快吃饭吧。」 「娘亲,这牛蹄筋吃了非但不长肉,还可驻颜美容呢,你多吃点。」 一听到说驻颜美容,秀娘来了兴致,追问道:「臭小子懂得倒多,你打那儿听来的说道,真的假的呀?」 宋景辰道:「您管它真假,总之是食补不是药补,吃了对娘也没坏处。」 秀娘以为儿子是逗她开心呢,笑道:「可叫你嘴巴甜的。」 宋景辰就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过饭,宋景辰坐着又陪爹娘说了会儿话。 秀娘同三郎道:「咱们这个是不着家,他姐姐反过来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一天到晚闷在院子里绣这绣那,囡囡那孩子更是,一步不肯离开她娘,娘俩总这样真叫人愁得慌。」 宋景辰道:「那不正好,南州的刺绣是出了名的,多寻些名家名绣给我姐姐绣呗,在婆家我姐姐要听人家的,在自己家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不出去便不出去,等她哪日想出去了不用娘说,她自会出去。」 秀娘道:「你倒想得挺开。」 三郎道:「便照辰哥儿所说去办吧,竹姐儿不是三岁小娃,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朝三郎道:「爹,我也不是三岁小娃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宋三郎:「呵呵,呵呵。」 秀娘瞪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法太多,赶紧的,回你屋睡觉去,别跟我们这儿碍眼,看见你脑仁儿疼。」 「行行行,儿子不跟这儿碍眼,你们想怎样便怎样。」 宋景辰施施然起身,打着哈欠往外走。 等宋景辰出去好半天,秀娘突然反应过味儿来,朝三郎道:「你儿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宋三郎:「你问他去。」 秀娘气得咬牙切齿:「 宋、三、郎!你看看,他像话吗,像话吗!」 宋三郎:「不像话。」 「都你惯的!」 秀娘气道。 宋三郎:「你也是我惯的,对着夫君大唿小叫,你像话吗,嗯?」 秀娘:「……」 宋三郎道:「行了,快睡吧,他能懂个什么,就是顺口一说,你纯属想多了。」 「什么我想多了,他肯定是懂,你可得叫人看好了他。」秀娘嘟囔道。 宋三郎:「我心里有数。」 秀娘又道:「得给他立规矩,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嗯,立规矩。」宋三郎道。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得很,辰哥儿再没大没小,亦不会调侃爹娘,再者,府中这么多丫鬟,儿子看她们的眼神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 八成就是无心之语,秀娘想多了。 ……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宋景辰起来洗漱完毕,吃了一小碗红枣莲子羹,并一块糯米发糕,一小碟青菜,几片酱牛肉,换好衣裳出屋来。 阿福早就备好了马车在院中候着呢,见他出来,掀开车厢帘子,车厢内提前就燃好了炭火,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宋景辰上车,马车驶出胡同转入鼓楼长街,长街上,张老实如往常一样吆喝着卖包子早点,身边却没有跟着闺女。 那天晚上,因祸得福,遇上的几位贵人中,一位姓冯的贵人吃中了他家的包子,请他家闺女到府上做厨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二两月银,如此下来,闺女一年便能挣二十多两。 乖乖,这在以前都不敢想。 张老实正吆喝着,一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那晚那位大恩人的车,他想要上前送包子,又不敢打扰,眼瞅着马车打他跟前粼粼驶过。 宋景辰绝想不到他就顺手惩恶扬善一把,冯仑就能想那么多。 实际上冯仑也不确定宋景辰对卖包子的小丫头有没有意思,只他谨慎惯了,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和资源,有用没用的,做枚备用棋子养着就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一旦出事,杨家有靠山,宋家亦有门路,而他们冯家这个虎口分食的大盐商——便是被推出去替人顶锅的命,自当步步为营才是。 一上午的课业结束,学生们往书院食堂里走着,纷纷议论起昨晚发生的一桩大事来: 「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就冯家那事儿。」 「哪个冯家?」 「就冯仑他爹,昨晚在春月楼,他爹与人争春月楼头牌的梳妆,不惜豪掷千金,到最后竟是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来。 听说是冯仑他爹失手把人打死了。」 「我天啊……」 一众人听完纷纷摇头嘆息,大夏朝律法规定:刑家之子,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更不可入朝为官,后年便是乡试,冯仑这辈子是无望科举了。 宋景辰微怔,怪不得今日谢旭没来上课,冯仑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旁边孔恩嘆了口气道:「我们家与冯家相邻,也是昨夜半宿听见了动静,据说是两边儿都喝了酒…… 唉,不管怎么说,冯仑算是被他爹毁得干干净净,非但前程毁了,亲事也毁了,一辈子都搭进去了,甚至子孙都受影响。」 宋景辰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观亦嘆气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却说冯家,现如今已经是乱作一团,冯老爷已经被扭送进衙门里去,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是哭那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真死了,她搭台子唱戏庆祝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她是心疼自己可怜的儿子。 若有可能,她宁愿儿子与那老不死的断绝关系,可大夏朝以「孝」治天下,一个「孝」字压在儿子头顶上,便是再烦这个爹,这么多年也得忍着他,不成想,忍到最后,儿子还是被他给毁了。 老天爷,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是她这当娘的识人不清嫁了这么个货色,可为什么要报应到儿子身上,为什么,为什么! 仑哥儿那般努力读书,全毁了,全都毁了…… 冯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气晕了过去,屋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谢旭让自己娘照顾好姨母,让他爹压住场面,自己跑去表哥书房叫人。 冯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夜未出,水米未进,谁叫也不应,不管谢旭如何拍打房门,说了些什么话,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谢旭急了,担心他表哥再想不开寻了短见,腾腾后退了几步,勐地冲上去,直接破门。 砰!一声巨响,书房门勐地被撞开,尘土飞扬中,谢旭看到表哥手捧书卷,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低眉敛目,祥和得像一尊佛像。 房间昏暗,一束明亮的光线从屋门处撒进来,直直打在冯仑的头顶,谢旭用力揉了揉自己眼睛,一定是光线太刺眼照花了他的眼睛,不然为什么表哥他一头白髮呢。 表哥才二十来岁,怎么会长出白头髮呢。 这不合理,莫不是他只是做了个梦,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冯仑眼中尽是一片恍惚之色。 第184章 是敌是友? 事情就是这般凑巧, 姨丈只是推搡了对方一把,却不想对方却从二楼失足摔下致死。 众目睽睽之下,两大盐商为争青楼头牌的初夜大打出手,还闹出了人命。 青楼美人、南州大盐商、闹出了命案, 就凭这几点, 不定多少人「津津乐道」——不肖一夜间的功夫, 此事便能传遍南州城。 表哥指望把此事大事化小遮掩过去, 简直是痴人说梦。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一时含煳过去,他日表哥科举落榜便罢, 若真能中举,此事必会被人翻旧帐提起。姨丈想要活命或能活动一二, 表哥想要继续考科举则无半点通融余地。 否则,以表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但凡有一点念想和可能,他又怎会愁到一夜白头…… 看见谢旭闯进来, 冯仑只是抬了抬眼皮, 哑声道:「不能考科举而已。」 谢旭无声地张了张唇, 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大夏朝便是家财万贯,亦不过区区一商人矣。 这会儿子冯仑的祖母听说儿子被抓, 被人搀扶着过来找孙子, 哭哭啼啼要孙子想办法救人。 老太太握着冯仑的手泣声道:「祖母知道委屈你了,只是, 他到底是你爹啊!」说着说着,老太太又泣不成声。 冯仑缓了缓, 隐去情绪,扶老太太坐下,镇定道:「祖母万勿着急上火,您自个儿的身子骨紧,父亲的事,我自会尽力找人通融。」 冯仑去找杨睿,杨睿问他如何处置冯家老爷子,冯仑想要继续参加科举是断不可能了,但冯家老爷子如何定罪还是可以通融。 冯仑只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 冯仑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是月余后,此时进入到腊月中旬,书院已经放了寒假。 这日杨睿请众人在自家城南梅园饮酒,冯仑坐的仍旧是原来的位置,但在众人心中他如今是什么位置就不大好说了。 冯仑无视一众落在自己身上,或探究、或轻视,或唏嘘,或幸灾乐祸的视线,从容不迫地替对面宋景辰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笑道: 「茶博士新调配出来的茉莉雪芽,应该合你的口味。」 宋景辰接过茶盏,视线落到对方灰白的鬓角上,默了默,沖冯仑一笑,「多谢哥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他话一出口,众人怔住。 宋景辰看似亲近随意,实则同杨睿一样傲气霸道,只不过杨睿是外放张扬的,他是无声无息的,实际相处中,就连杨睿这样的人也是要迁就于他的。 在众人眼中,杨睿对他都这般好这般破例了,他也不过称唿杨睿一声「杨兄」,可从没见他亲热地叫过「哥哥」。 一众人惊讶过后,联想到冯仑当下的遭遇,只当宋景辰这是同情冯仑,有意抬举他呢。 这会儿杨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冯仑心里却是涌起惊涛骇浪—— 他还没有幼稚到那般自作多情,隐隐地,他有一种模煳的直觉,他感觉宋景辰在有意无意地离间他与杨睿之间的关系。 有句话说得好,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瓦解攻破的,而自己知道杨睿太多的东西…… 慢慢地,冯仑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来,他与杨睿合谋拉送宋景辰下水,莫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引狼入室了? 他正惊疑不定,就见对面宋景辰弯腰从地上拈起一朵被风吹落的白梅,开口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无论是在枝头绽放,还是吹落尘埃,梅花始终还是梅花,始终会散发出它独一无二的香气来。」 「冯兄,你说是吗?」 宋景辰将梅花轻轻放入冯仑的手掌心。 冯仑一下子就被这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击中了,这样深刻的认同与理解将他伪装的坚强分崩瓦解,自己是什么人便看对方是什么人,冯仑为自己刚才的龌龊心思而羞愧。 只是这羞愧没有持续多久,他便恢復了冷静,名利场,生意场,都不是讲感情的地方,感情只会成为羁绊,若他当初心狠一些,那个混蛋父亲也没机会惹出今日祸端,害他永远只能依附于人,为他人所驱使。 许观大为震惊,平日里景辰从未做过诗,在书院里整日那般吊儿郎当模样,现下竟然做出这般令人惊艷的诗句来,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叫他不敢相信。 他忍不住喃喃道:「景辰,你,你原来是会做诗的。」 宋景辰笑道:「我没说过我不会呀。」 许观:「那,那你为何藏着掖着?」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宋景辰,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宋景辰面不改色,大言不惭道:「我一出手还有你们什么事儿,我这不是照顾大家感受嘛。」 众人哄声大笑,杨睿的脸色却变得苍白无比。 许观轻拍了一下宋景辰的肩膀,笑道:「景辰,你真的假的呀?」 宋景辰双手一摊,「当然是假的,我能做出这样的诗句来,我爹做梦都得要笑醒,我听来的。」 「你打那听来的,到底是何方大才,可否引见一二?」 许观好奇追问。 宋景辰轻嘆了口气,「怕是不能。」 许观:「为何不能。」 宋景辰:「他已经故去了。」 许观:「……」 杨睿的脸色愈发难看,冯仑注意到了,忙关心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杨睿如梦方醒般,定了定神,道:「我有些疲累,你带他们出去吧,景辰留下,我有话要问他。」 冯仑知道杨睿对作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刚才景辰说诗不是他做的,却又说作诗之人已经故去,如此巧合,实在让人狐疑…… 冯仑有些担心地看了与众人嬉笑的宋景辰一眼,垂了垂眼皮,笑呵呵上前,很是随意地朝宋景辰道:「景辰,公子有些头晕,你先扶他回屋休息,我送大家出去。」 这边冯仑送众人出去,宋景辰则陪着杨睿回室内。 进到屋中,早有丫鬟僕从上来扶着杨睿合衣躺下,宋景辰关心道:「没事吧,要不要叫郎中过来瞧瞧?」 杨睿摆了摆手,「无妨,缓缓就好,你快坐下。」 「来人,上茶,沏花香乌龙。」 说完,杨睿笑道:「愚兄闲来研究出来的新茶,你且尝尝。」 宋景辰讶异,不是讶异杨睿的闲情雅致,实际上大夏许多文人雅士喜欢用花香入茶,花香迷人,茶醇回甘,别有一番风味。 宋景辰奇怪的是杨睿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随和到邻家哥哥似的,莫名地违和。 宋景辰按下心中疑惑,一笑接口:「杨兄好雅趣。」 杨睿微微一笑,垂下眸子,停顿半晌,慢慢开口道:「难道愚兄在辰弟心中就当不得一声哥哥吗?」 宋景辰:「……」 宋景辰不知道杨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笑了笑道:「如何当不得,那我就高攀了,杨大哥。」 杨睿纠正他:「是大哥。」 宋景辰笑了笑,挑眉看他,「那景辰该当自己是你的小弟还是弟弟?」 杨睿道:「自然是我弟弟,如亲弟弟一般。」 宋景辰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花香乌龙,霸道开口:「既然是弟弟,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杨睿满眼柔和地看着他:「你说——」 宋景辰:「大哥这茶没喝够,我得打包带走拿回去品尝。」 杨睿就笑,宋景辰也笑。 宋景辰不想在这里多待,如果可以,他愿意相信很多人间美好,但小宋总的经歷告诉他,大家都是成年人,凡事不要太当真,尤其是双方天生敌对。 皇帝派爹爹来南州不是游山玩水,新官上任三把火,爹这把火必须烧给皇帝看,烧起来了,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烧不起来,皇帝不干,当真是左右都是火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宋景辰带上杨睿的茶叶藉故离开,杨睿透过窗子看着宋景辰匆匆离去的背影,那身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杨睿柔谲的眸子中沉淀着令人分辨不清的复杂情绪。 这边宋景辰出来的时候,正碰上折身而回到冯仑。 冯仑几步上前,真诚地同宋景辰道:「景辰,今日谢谢你。」 「还有你送的梅花。」 冯仑摊开手掌心,一朵沾染了尘埃的白色小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宋景辰心里堵得慌,他后悔了,他后悔要来做什么狗屁的卧底,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杨睿也好,冯仑也好,一旦接触多了,他便无法把他们当成纯粹的敌人,他不该任性自找麻烦,应该听爹爹的话。 他是小宋总,他也不是小宋总,他可以继承小宋总的学识,但他无法学到小宋总的杀伐果断、狠戾无情。 天边的晚霞很美,梅园被映照的更美,宋景辰没有什么心情欣赏,迳自离开。 上了马车回到家中,宋景辰心不在焉,在走廊里差点儿与三郎撞上,三郎扶正他,「冒冒失失的,心里想什么呢。」 宋景辰看到他爹,心里的委屈一下就上来了,他压力真的很大,因为这不光是道德层面上的背叛的问题,南州盐税之事涉及到无数条活生生的人命,这些人并非罪大恶极,甚至很多是身不由己裹挟其中。 杨睿、冯仑、许观、谢旭以及他们都家人全都牵扯其中。 这些人与他熟识,与他玩乐,与他是同窗,甚至与他「兄弟」相称。 宋三郎看出儿子的不对劲儿,宽厚的手掌抚上儿子尚稚嫩的肩膀,笑道:「是哪个让我儿受委屈了,爹给你做主。」 第185章 「外面冷, 出门怎么不多穿些。」宋三郎嘴里说着,抬手替儿子拢了拢衣领。 宋景辰心中一暖,忍不住叫了声「爹」,三郎摸了摸他头, 正待说什么, 看到管家快步朝他走来。 「老爷, 京城那边有人来送信, 说是须得把信件当面交给老爷您过目。」 宋三郎微微点头,朝宋景辰道:「先陪你娘去用饭,爹晚些时候过来。」 见如此, 宋景辰应是。这边三郎随着管家往前院走,前院花厅里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等候, 瞧见三郎大步走来,忙起身见礼。 大夏朝只有官家的信件才能通过驿站传达,民间则是花钱僱佣商旅之人代为传送,宋家有自己的商队, 传送信件倒是比寻常人方便许多, 此人正是宋家商队的一名管事。 中年管事交给三郎一方锦盒, 连同一封宋景茂的亲笔书信。 三郎展开信件,目光从头到尾扫过, 信里没什么要紧事,都是一些家常问候之语, 三郎的目光不由落到一同送来的锦盒上。 锦盒被打开,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打磨光滑、纹样精美的犀牛角象棋,宋三郎没理会这些珍贵的棋子, 迳自从锦盒底部抽出摺叠规整的棋谱展开来—— 目光在棋谱上停驻许久,三郎的神色渐渐凝重, 炮八平五,车二进四。车六平五,将五平六……车五平四,成杀。 宋三郎深吸一口气,所以,茂哥儿是在通过棋局隐喻如今的朝堂局势:文昭帝欲要废除太子! 储君废立,必会引起朝堂震盪,那么文昭帝此时废太子的原因是什么呢? 不管什么原因,宋三郎都觉细思极恐,因为文昭帝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如今不过是开始收网。 当年皇后的亲哥哥李国舅获罪,等于是断掉太子一臂,但为避免引起太子一派恐慌,文昭帝特意委任太子姻亲扬志接替原来的南州巡抚,南州仍是太子的地盘。 这就让太子一派误以为除掉李国舅不过是皇帝对太子小惩大戒,以示警告而已。 紧接着,皇后因李国舅之事乱了阵脚,接外甥女入宫,是为固宠,亦是为拉拢范家。皇帝顺水推舟,接连宠幸范芷兰,并让范芷兰顺利诞下皇子,直接把范家这个太子的铁桿助力,变成了搅局的。 范盛这个老狐狸为了范家的荣华富贵,必会不余遗力支持自己的亲外甥,与太子站在对立面,太子又失一臂。 这便是皇家,父子、夫妻、兄弟之间皆是算计,皇权之上无父子,无夫妻,无兄弟,一切皆为权力争斗下的棋子。 自然,拥有了权力的自己亦要遵守规则,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其实当年皇帝让自己避开夺嫡争斗,外调到凉州,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这枚棋子的用处。 当下南州仍是太子的地盘,亦是太子的钱袋子,倘若此时派靖王一党的人来查盐税,必会引起太子的一方的警觉,说不得会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让局势脱离掌控。 自己就不同了,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被调来南州不会引起太子警觉,届时自己以雷霆之力查出太子贪污证据,皇帝再以此为契机废除太子,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文昭帝想得挺美,只是新旧交替如此平稳过渡,还需要什么从龙之臣,又如何能彰显出宋家的重要? 如宋家这般没有深厚背景的小家族,又是文臣,想要攀上权力的最上层,靠走正常途径显然是不可能的,而眼下便是宋家能抓住的最好机会。 博大还是博小呢…… 至于其中风险? 在皇帝将自己做为废储中的重要棋子时,风险就已经躲不开,既是躲不开,索性就谋取最大的好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宋三郎目光恢復平静,是那种大主意已定的平静,只是眼神中带了一丝人让不易察觉的冷酷,眸光却因着冷酷而更加明亮,时隔多年,再次入局,这次他要做操盘人。 宋三郎伏案沉思,针对宋景茂绘制的残局,给出了破解之道,一张新的棋谱被送往京城——小卒过河,逆天改命之局。 做完这一切,再抬头时已是戌时末,外面天已经大黑,起风了,厅廊里亮起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来回晃动,宋三郎转出屋来,早有僕从在廊下挑着灯笼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忙弯腰并双手递上一件黑色狐毛披风,道: 「老爷,起风了,少爷担心您冷着,特吩咐小的给您送件衣裳来。」 宋三郎接过披风,一入手,沉甸甸而又蓬松厚实的触感让人倍感温暖,三郎嘴角不由自主翘起小知足的弧度:臭小子打小就用长大了孝敬爹爹忽悠他,倒是说到做到……。 回到屋时,娘俩等他不来,这会儿已经用过饭,正坐那闲聊呢,见他进屋来,秀娘忙吩咐下人将饭菜热了端上来。 宋景辰站起身,接过他爹手上的披风递给旁边丫鬟,其实倒也不必非得过他一遍手再交给丫鬟,但三郎受用啊,这么孝顺一大儿杵在眼前。 「爹,京城有什么紧要的信件给您,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有点棘手,现下已经处理过了。」宋三郎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带过话头儿,弯腰认真净手。 宋景辰接过丫鬟手上的锦帕适时递过去,三郎直起身子,上下打量儿子,笑道:「说吧,今日这般殷勤,是有什么事要求着你爹?」 宋景辰眨着眼睛,不高兴道:「有什么事儿呆会儿再说,您不要打断我献殷勤,我还没给爹献够呢。」 「——爹刚才处理公务辛苦了,我再帮您捶捶肩呗。」 一句话出口,逗得旁边小丫鬟捂着嘴儿直乐,秀娘对自家没脸没皮的儿子早就习以为常,撇了撇嘴巴,朝三郎投去同情的一瞥——自家儿子天生就是要人伺候他的命,臭小子要肯屈尊降贵伺候你,那你可要小心了。 果然,宋三郎眯着眼睛还没享受宝贝儿子的殷勤多一会儿,就听臭小子道:「爹,求您帮个忙呗?」 「嗯。」三郎不置可否。 「爹,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南州城两大盐商为一青楼女子大打出手,还闹出人命的事,您知道吧?」 「噢。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宋景辰:「与我自然是没有关系,但与我在书院的一个同窗有关系,闹出人命的正是他父亲,您不知道我这位同窗遇上这么个爹有多倒霉……」 絮絮叨叨,宋景辰把从谢旭那儿听来的有关冯仑的渣爹有多可恶,冯仑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冯仑失去科举的机会有多可怜,同三郎说了一遍。 宋景辰声情并茂的,听得一屋子人义愤填膺,秀娘气道:「那个叫什么冯仑的,摊上这么个混蛋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别人家做人爹娘的只怕不能向前推自家娃一把,他可倒好,啃儿子就算了,还把自家儿子坑得一辈子翻不了身,真不是个东西!」 宋景辰说得这些东西,宋三郎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些细枝末节甚至比儿子了解得更透,毕竟,冯仑是拿下杨家的关键人物,他怎么可能不「特别关心」呢。 不过他仍洗耳恭听,耐心听儿子说,并不时点头。 这会儿,就听宋景辰又道:「爹,我听人说被推倒那人其实本就有心疾,且那人的头上并无明显的磕碰痕迹,极有可能不是摔死,而是恰巧心疾发作,或者是摔倒诱发了心疾。 这些情况他的家人一清二楚,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家人不会承认这些……」 「我儿是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宋三郎忽然开口打断儿子,「是你这位同窗向你诉苦吗?」 宋景辰一怔,停了停,解释道:「并非如此,爹,冯仑的表弟与我相熟。」 宋三郎心里冷笑:书院里那么多人,这位表弟偏偏把这些冯家的家丑全部告诉了才进书院不久的景辰。 听到父亲如此问询自己,宋景辰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脸色微变,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爹是怀疑我被人家利用了?」 宋三郎反问道:「那么辰哥儿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要帮他,仅仅是因为同情或是可怜他?」 所以,你想要爹爹动用职权,利用布政使主管盐务的身份从中调停,向受害方施压,仅仅是因为你同情他? 沉默良久,宋景辰抬起头来,目光与三郎相碰,认真无比道:「爹,您教过我,做不到置身事外,就要落棋无悔,坚持自己的道,儿子喜欢父慈子孝,亦喜欢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这活儿归皇帝管,所以儿子想要造福一方为国泰民安增砖添瓦,要让南州的老百姓人人都能吃得起盐,就必须整顿南州盐场,所以——」 冯仑对我很重要。 「为生民立命,很好,很有抱负。」宋三郎拍着儿子的肩膀,温声道:「萧先生把我儿教得很好,爹很欣慰。」 宋景辰不由感慨:「爹,萧先生亦是可怜人,此一生受困于身份,人生有太多遗憾——」 笑话!谁的人生还没有点遗憾,就你萧衍宗有?』 有些话的份量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为生民立命是多少读书人最初的愿望,有多少初入官场的人一开始亦是抱着造福一方的想法,只是现实哪有如此简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沉甸甸的现实会逼着人做出一个个别无选择的生存之道,想要做点事情出来,谈何容易? 那条路太辛苦,太艰难,宋三郎并不想要儿子去走。 冯家。 冯仑静静地站在窗前,等待着命运的眷顾,他利用了单纯的谢旭,亦利用了善良的宋景辰,这皆非他所愿,但他必须要这般做,他冯仑不该做一辈子人下人。 其实这件事情他亦可以通过杨睿的关系向对方施压,但若他主动去求了杨睿,此事的性质就变了,这事很容易成为握在杨家手里的一个把柄,操纵得当,对方随时可以将自己置于不復之地。 但若是布政使大人爱才之心,主动出面调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经此一事,冯仑亦更加看透杨睿的无情。 此事中,无论在哪一个环节,倘若杨家肯若主动出手相助,他都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但杨睿就是要断他爪牙,让他一辈子做杨家的犬马。 凭什么呢?冯仑冷笑。 风吹过,窗前梅花自枝头飘落,冯仑伸出手接住,「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不,他偏要逆天改命,天不助人,人自助。冯仑将梅花用丝线穿起,挂在高高的枝头,迎风怒放。 他要权,要势,想要掌控所能掌控的一切。 京城。 太子有权有势,离他想要的一切只差一步之遥,父亲的身体亦是不胜从前,他本该高兴,可却无端生出无端的惶恐,皇位真的会按部就班的传到自己头上吗? 权力这种东西,男人一旦品尝过他的滋味,就再也无法真正放下,宋三郎亦是如此,尽管他很努力的去尝试过放下。 只是,就算曾被权力抛弃,曾被他狠狠蹂躏虐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当再次拥有权力,仍是让人慾罢不能。 所谓千帆过尽,不过是被权力抛弃后的自我慰籍罢了,这种掌控自己命运,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宋三郎永远也无法真正戒掉, 他戒不掉了,但并不希望儿子继承自己的宿命,他要为儿子铺就一条衣食无忧的康庄大道,儿子只需在他铺好的道路上闲庭信步,悠然一生。 第186章 风满楼 如今的宋景茂早已褪去年少时的青涩, 青年人的身材挺拔而匀称,脚步坚定且从容,迷离的光晕中,范芷兰看着男人缓缓走来, 亦如当年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俊朗得叫人目眩神迷…… 须臾, 脸颊上有双手轻抚过来, 比起文昭帝枯木般干瘪的、令人作呕的双手,男人的手指温润而修长,线条优美。 「——放肆!本宫乃是太后。」 男人欺身上前, 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对本官说话, 本官能成就你,亦能毁了你——听话,我的太后。」 男人平静淡漠的口吻冷酷到近乎残忍,唯有一句「我的太后」 带了些许调情的温柔情致…… 「咳, 咳咳——」一阵咳嗽声将范芷兰从睡梦中惊醒, 是文昭帝令人讨厌的呕痰声, 方才松柏般清冽的味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论多少龙诞香都掩盖不住的老人味儿。 范芷兰的目光中划过难以掩盖的厌恶和野心, 这个太后她当定了,否则这些年的委屈算什么? 范芷兰忙起身帮着皇帝拍背, 不经意间, 她看到皇帝吐痰的丝帕上带了红血丝,范芷兰大惊失色。 文昭帝淡淡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君威难测,范芷兰不由心下一颤。 「你们先下去吧。」 文昭帝一摆手, 众宫人训练有素地无声退下。 今日之事若是寻常妃子撞见,文昭帝会毫不犹豫选择让其暴毙,但范芷兰牵扯到范盛,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动范家。 再者,人老了总是会对孩子容易生出恻隐之心,尤其还是自己老来得子的亲骨肉,有母亲护佑的孩子总会过得好一些,不似他自己年幼丧母在宫中受尽白眼和委屈。 宫中的争斗会迅速催熟一个人,多年的伺候让范芷兰熟悉文昭帝每一个表情动作背后暗藏的潜台词,她的眼泪说来就来,顺着双颊滚滚而下。 「别哭了,朕无事。」文昭帝伸手替范芷兰擦去眼泪,行将朽木的枯藤老树与剥壳鸡蛋般的凝脂形成鲜明对比,范芷兰不由想起梦中那双略带薄茧而线条倔强的手,忍不住更加委屈,悲从中来。 如果说刚才是演戏,这会儿的眼泪却是实打实的了,刚嫁进宫中那会儿还好,文昭帝贵为一国之君,自有一番说不出来的男人魅力,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又疾病缠身,文昭帝的脾气性子越来越琢磨不定不说,夜深人静不用面对朝臣与下属时,他属于凡人的一面就开始显现。 褪去皇冠与龙袍,皇帝也并非无所不能。 「兰儿不嫌弃朕这个糟老头吗?」范芷兰正兀自走神,冷不丁文昭帝问话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范芷兰太了解文昭帝,这个男人生性多疑,她若直接说不嫌弃,文昭帝必会认为她虚伪,想到此,她不由抱住文昭帝的腰呜咽。 「陛下是兰儿的天,兰儿需要陛下。」 「好,等朕龙御归天之日定会带上兰儿。」 文昭帝悠悠承诺。 闻言范芷兰的身体勐地僵硬,整个人如坠冰窟! 文昭帝感受到怀中女人娇躯的变化,目光中露出瞭然的嘲讽之色,关于爱,很多年以前他好像也曾经渴望过,现在早就不需要了,他是天下的王,这已足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拍了拍范芷兰的肩膀,文昭帝笑道:「怎么?吓着了?」 「陛下,我…」 「好了,逗你玩儿呢,朕怎么捨得。」 未等范芷兰松一口气,就听文昭帝又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不然朕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餵狗。」 「——臣妾万万不敢!」范芷兰慌忙下跪,头上冷汗淋淋,伴君如伴虎,将死的老虎亦是老虎。 「你下去吧,叫张得福进来伺候。」 范芷兰暗自咬牙,她几乎搭上一切进宫来伺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皇帝,到头来竟比不上一个老阉奴得皇帝信任,她越发坚定要把儿子送上宝座的决心,等她成了这后宫之主,甚至这天下的之主,便再也不需要仰望任何人的鼻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是皇帝显然已经病入膏肓,如秋后的蚂蚱再怎么挣扎也蹦跶不了几天了,留给她和儿子的时间不多了。 若想突围,仅凭一个范家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范芷兰再一次想到了宋景茂。 正如父亲所说,宋家的根基虽浅薄,但宋景茂作为皇帝新晋提拔上来的宠信之人,不属于靖王与太子中的任何一脉,又能随时在御前行走,在夺嫡的关键时刻用好了绝对能起到四两博千金的作用。 再者,根基浅薄是宋家的弱势,对己方来说却也并非全是坏事,正因为根基浅薄,所以不必担心将来尾大不掉,成事后反被其掣肘。 想到前边两次试探,宋景茂俱都装傻充楞,范芷兰不由又是一阵暗恼…… 这边范芷兰出去后,很快张公公进殿来,在里面不知道呆了多久后,张公公红着眼圈出来。他是为文昭帝悲伤,亦是在为自己悲伤。 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文昭帝的时代即将过去,他作为服侍在文昭帝身边最久也最得信任的老奴也终将失去自己的依靠。 风烛残年之躯,他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野望,他没有什么 更高的奢求,只求能安度晚年就已知足。 只是置身这皇宫之中,想要寿终正寝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这场夺嫡之争,他躲不掉,避不开,必须站队。 多年来陛下在两个皇子之间大搞平衡之术的福报,如今朝堂上已经形成鲜明的靖王、太子两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都有造反的动机,亦都具备造反的实力。陛下如今想要彻底剪除太子羽翼,替靖王扫清障碍谈何容易呢? 原本按照陛下的计划——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如今看来,时间已经不允许,陛下只得兵行险招快刀斩乱麻。 如此,成则罢了,若是不成那就成王败寇,靖王与太子鹿死谁手全凭天意,这天下还是赵家的天下,只是宋家大概率就要成为这场争斗中的头一个炮灰。 想到多年前宋家那个伶俐可爱的天才少年,想到仕途一路畅通的宋景茂,张公公谓然一嘆,命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宫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皇帝的身体拖不了多久是众朝臣的共识,只是没人知道是拖两年,还是一年,亦或是更短。 新旧交替异味着权力的再分配,几方势力各怀心思,蠢蠢欲动。 这几日宋景茂收到了三郎的回信,一张小卒过河的棋谱并 一副画,画的是一副鱼戏图,只是鱼池中的水却非清澈见底。 思虑片刻,宋景茂目光微动:把水搅混吗? 局势乱起来,几方势力角逐消耗,那么,最后下场的人往往意味着——通吃。 只是三叔那来的自信与底气,毕竟能有资格掺和进来的,财权,兵权你总要有一个吧? 宋景茂煳涂了。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他在官场能走得如此顺畅离不开宋三郎的点拨,他知道三叔绝非莽撞之人。 难道是……凉州的兵马? 可那也太远了吧,真要有什么变故,短时间内远水如何能解得了近渴,夺嫡这种事情向来是速战速决,拖得时间越长,变数越大。 「——子慎,时候不早,明日还要早朝,早些安置吧。」宋景茂正思虑间,妻子何氏从身后走来,子慎是宋景茂的表字,在家里不怎么用,何氏嫁过来后总不好跟着长辈一起叫他茂哥儿,称唿表字好一些。 何氏年长宋景茂几岁,出身名门,两人的婚事是双方家族俱都满意认可的,老太太很是看重这个孙媳,王氏亦对何氏很好,认为何氏无论是言行举止,亦或是身份上都能给儿子挣脸面。 最重要,何家对儿子的仕途亦是一大助力。 同样的,何家对宋景茂这样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亦青睐有加,宋景茂的前程绝对值得期待,女儿嫁过去不亏。 「过几日我娘家大哥四十五岁寿辰,子慎觉得我们应当送些什么礼物才好。」何氏道。 何氏嫡亲的大哥,年富力强,正值当打之年,如今担任着洛京城的府尹之职,正三品的官职,统管整个洛京城的治安与政务,品阶不算最高,权力却大,上可直达天听,下可插手六部的某些事务,地位不可小觑。 歷来能在这个职位上任职之人无一不是皇帝信重之辈,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一旦洛京城出现什么骚乱,洛京府尹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好吧—— 宋景茂不由轻轻抚额,这下他明白兵权在哪里了。 「子慎,可是有何不适?」何氏关心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并无不适,让娘子操心了。」宋景茂缓身站起,侧首对何氏道:「不如这样,明日下朝后,我陪娘子去古玩街那边转转,大哥喜好金石之物,届时我们看看有无合眼缘之物。」 「可是子慎你公务这般繁忙……」 「无妨,公务随时可以处理,大哥的生辰一年只一次。」 何氏心中欢喜,「多谢夫君。」 「茂应该的。」 夫妻俩一时无话,宋景茂道:「不如早些睡吧。」 何氏点头:「好。」 何氏自小被家里培养得极好极重规矩,这在长辈与外人们看来都是极难得的品性,正是当家主母该具备的,只是私底下夫妻过起日子来,难免少了些情趣。 不过似宋景茂这般有野心之人,对亲事的期待并不高,可能因为本身期待不高,两个人的日子反倒过得安静平和,无风无浪。 世上从无两全齐美之事,这一点宋景茂很清楚,他不会去美化放弃的那条路,只会在认准的道路上坚定的走下去,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 烛火熄灭,房间陷入黑暗,很快何氏便发出均匀的唿吸声,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不,光有手头上的这些还远远不够。」宋景茂在心里喃喃自语。 宋家全族的命运如今就握在自己与三叔的手上,必须要万事俱备,万无一失。 所以,还有两个关键人物要利用好,一个是皇帝身边的伺候太监张得福,另外一个…… 便是如今被封为贵妃的范芷兰了。 想到范芷兰,宋景茂隽雅的眉眼间不由带出淡淡的厌恶,范芷兰对自己存了什么样的龌蹉心思,宋景茂一清二楚,他是万万不想与范芷兰这女人打交道,范芷兰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 第187章 各怀心思 宋景茂睡不着, 眼下文昭帝大部分时间仍旧照常朝会,尽管精神头不胜往日,众人也只当他最近一短时间又旧疾復发,将养一段时日应该就会好……, 作为离皇帝最近的人之一, 宋景茂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现下担着议政阁大学士的职务, 说起来这议政阁的由来还与弟弟辰哥儿有关。 当年辰哥儿小娃给文昭帝出了个主意, 说是若将下面递交上来的奏摺按照轻重缓急以及事务类别进行分门别类,皇帝批阅起奏章就不会那般辛苦了。 文昭帝觉得此主意甚好,便在御书房旁边腾出一处房屋, 由翰林院抽调出一部分人手协助将奏摺进行分类。 自然,分类的同时亦会对一些不重要的寻常政务提供建议, 最后再将奏摺统一送往皇帝处硃批。 翰林院本就担任一些起草文书之类的工作,现如今不过是把翰林院的一部分人搬到了御书房旁边,更方便皇帝差遣而已。 加上翰林院学士本就官阶低无实权,是以, 当初文昭帝筹建此议政阁时并未遭到什么阻力, 这这么顺利的定了下来。 议政阁的名头听起来唬人, 实际上权力大小完全在于皇帝的信任程度,皇帝信任越多, 放权亦越多,作为议政阁大学士的自己所能掌控和把握的度亦越大。 事实上文昭帝乃疑心极重之人, 权力下放的程度很有限, 议政阁就是皇帝的绝对附庸。 不过,近来这种情况似乎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文昭帝放手给议政阁的事务越来越多了。 宋景茂绝不相信是文昭帝转了性子,那么…,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力、不、从、心! 再联想到近来文昭帝脸上不寻常的疲态,等等一切的蛛丝马迹似乎都在印证这一点。 宋景茂的心里勐得一紧,文昭帝的身体已经这般不堪了吗?他到底…还能撑多久? 宋景茂深吸一口气,如果说拜入陈宴安门下,顺利进入议政阁是弟弟这个小福星带给自己的幸运,是命运的垂青,那么眼下将是命运对自己最重要的考验之一。 是朝露之荣,还是松柏之延,眼下这关至关重要…… 朝廷之中,再如何暗流涌动山雨欲来,来之前的震动也只在极小的圈子内产生涟漪,外面人是不得而知的,众人也不过按部就班各做各的事,该干啥干啥。 宋景辰不可能知道爹爹和哥哥谋划的大事,更不知道夺嫡之争看似在朝廷内,实际上角逐场地在南州,而他爹做为皇帝手中重要的一枚棋子首当其冲。 他的烦恼仅限于他的人生理想和现实生活发生了冲突,他要帮爹爹搞定南州的盐税造福一方,就要搞定杨睿等人,而杨睿等人又与他产生了种种联繫。 他的正义感和他的重情义不能两全,而现在他的正义感战胜了他的私人感情。 说到底,幼年时那次中州赈灾之行对他产生的震撼,影响他的一生,他无法不怜悯这些苦难的普通人。 尤其他知道自己同所有人不一样,知道自己有能力为这些人做事时。 宋景辰不清楚笼罩在宋家头顶的危机,秀娘就更不知道了,兴致勃勃同丈夫儿子说起在宴会上听来的各家趣闻。 宋三郎不甚感兴趣,但也不会讨厌,这些琐碎和唠叨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听起来无趣,但没有好像又哪里不对。 宋景辰显然还没有达到他爹的境界,用包容和微笑看待自己不那么感兴趣的,他不感兴趣的一点儿也不想听,他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打着哈欠说自己困了,要回房睡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秀娘瞪了一眼不捧场的儿子,又开始羡慕人家有姑娘的人家了。 宋景辰道:「听明白了,娘您不就是遗憾没生姑娘嘛,这还不简单,等将来您儿子有了姑娘,儿子说什么也要说服您儿媳,把孩子交给您带,让您过够瘾。」 「你个混小子,你娘好容易把你拉扯大清闲几年,谁想替你们带孩子!」 宋三郎跟旁边就笑,宋景辰看向三郎,眨了眨眼,「那要不爹您受受累?」 宋三郎暼他,言简意赅:「滚。」 宋景辰一本正经道:「爹娘都不喜欢,那要不还是不生了,万一再生出个我这样捣蛋的来,儿子也怕被儿子气死。」 「宋景辰,赶紧滚回你屋去,别跟我们屋碍眼!」秀娘气得抄起床头的鸡毛掸子撵人。 宋景辰嘻嘻哈哈跑开了,哪有半点儿犯困的模样。 秀娘冲着三郎叉腰抱怨:「看看你的好大儿,越大越会气人了。」 宋三郎慢悠悠上床躺下,看她一眼,「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秀娘:「……」 这话说的。 要查清南州盐税,冯仑无疑是一个很巧妙的突破口,拿到杨家父子贪污的证据,也就等于拿下了掌握太子命运的重要筹码。 宋三郎同儿子的目的不同,不过殊途同归,都是要拿下冯仑。 三郎同景辰说冯仑父亲的事情没那么简单,需要多方周旋,再找合适的中间人调和冯家与受害者一方的矛盾,必须做到无法翻供,定成铁案,冯仑将来科举才能万无一失不受影响。 事实上,并不是事情真如此难办,是宋三郎故意拖着冯仑,要想让一个人感恩,那最好等他深陷绝境,无路可走时再伸出援手。 自然光靠一个「感恩」是无法控制一个人的,想要控制一个人那就给他希望,但又可以随时把他的希望拿走。 自己家的儿子自己最了解,宋三郎很清楚辰哥儿在没有帮人办妥事情前是不会提前跑到人家面前邀功的。 这点他很有把握。 如三郎所料,宋景辰的确没跟冯仑说自己已经找父亲帮他,这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给人希望又把人希望拿走,多缺德呀,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却说冯仑这边,他把自己能做的一切全都做了,却迟迟等不来任何消息,一颗心不住往下沉。 但他又不能去找宋景辰,因为他已经在景辰面前扮演了坚强又无辜的可怜形象,不争、不怒、不恨、不怨。 后面他又借表弟谢旭之口加深这份无辜可怜,以换取景辰伸出同情之手…… 冯仑忍不住开始后悔,如果当初不要把事情搞的如此复杂,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景辰面前哭诉,景辰会不会心软呢? 不,不不,那不是他,他讨厌摇尾乞怜,他已经在杨睿面前如此做了,他不想在景辰面前失去尊严。 这日,杨睿又做东,邀请众人过府饮宴,杨睿志得意满,因为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杨家听到了朝廷里的风吹草动。 皇后这边在宫中经营多年,眼线遍布各宫以及太医院,虽不知皇帝的具体病情,但皇后凭藉着多年的宫斗经验以及对文昭帝的了解,推测丈夫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说不清是悲伤多一些,还是激动多一些,儿子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可能还是解脱更多一些吧,她肩上的担子终于要卸下,不用在日日夜夜为儿子的太子之位担心。 皇后向太子暗示皇帝的身子不行了,太子这边则紧锣密鼓安排手下严阵以待,谨防靖王造反。 作为太子的心腹,太子妃的娘家人,杨家自然也嗅到了一丝风声,所以,太子很快就要登基了,届时杨家将更上一层楼。 却说太子想到过自己登基必会受阻挠,但他万万想不到背刺自己的竟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都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了,父亲会废掉他,改立靖王? 所以,太子的注意力全都在对手靖王身上,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将自己一军,南州是自己的地盘,中州归靖王,这都是父亲默许的,他如何会想到父亲会利用南州盐税贪污来废除自己的太子之位。 其实文昭帝也不想如此,所以他才要将太子势力连根拔除,再对太子当众废除,贬到偏远之处。 如此,太子对靖王没有了威胁,靖王也没必要非要赶尽杀绝,落一个杀兄之名。 怪只怪太子本身就因早产而体弱,成亲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儿子,也不知道是养的太娇贵,还是先天就不好,那孩子也是三天两头生病。 反观靖王家的俩小子,却是看得见的健康活泼,为了赵家的千秋万代,文昭帝最终还是选择靖王。 杨家人自然不知道文昭帝的心思,他们只知道文昭帝就要归天了,太子很快就要继位,靖王名不正眼不顺,就算是捣乱也不会阻碍得了太子登基。 杨睿因为志得意满,整个人显得极为放松,若说以前看景辰顺眼的同时还有一丝丝防备在内,现下却是格外的包容。 因为宋家不会是自家的对手,更成不了自家的威胁,就算查盐税,敢查到太子的头上,或者说敢查到马上就要登基的储君头上? 杨睿相信宋文远不会这般不识实务。 对杨睿来说,天下之物没有什么不可求得,唯有后悔药无处可买。 他越是想努力忘记,弟弟越是拼命扎根在他心里,一迭声的叫着「哥哥救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他的人生应当是完美的,唯有弟弟是他摆脱不了的心结,若是弟弟还活着,一切就完美了。 淹没弟弟的池塘已经填平了,但杨睿的心永远空着,以致于宋景辰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幻觉,他的弟弟转世投胎了! 看到宋景辰进屋,杨睿脸上扬起少有的笑容,指着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朝宋景辰道:「正想找人出去迎你呢,快过来坐。」 第188章 阴差阳错的误会 景辰自是不知道杨睿这一段不为人知的特殊经歷, 少年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尤其他又自幼聪慧一路优越着长到十六岁,若说骨子里没有一丁点自命不凡,那他就不是宋景辰, 应该叫他宋圣人。 是以, 对于杨睿的格外另眼相看, 景辰并未多想, 他自己长得好,聪慧,性格又讨喜, 早就习惯走到那里都被人另眼相看。 宋景辰没多想,冯仑却忍不住目光闪烁, 能成为杨睿信任之人,冯仑自认他比杨睿更了解杨睿,杨睿此人的妒忌心极强,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杨睿最是忌讳别人的风头盖过他, 尤其是在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只是如今…… 景辰似乎是个特例。 仔细回想起来,有好几次景辰的风头盖过杨睿, 杨睿似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当时自己也并未多想, 只当杨睿是在演戏。 可就在刚刚, 他竟看见杨睿特意命人为宋景辰的椅凳上铺了毯垫…… 此时宋景辰也看到了铺在椅子上蓬松柔软的毯子,他想到上次与杨睿冯仑几人打了一整天的麻将, 抱怨杨睿家的椅子太硬,没想到杨睿竟听到心里去了。 景辰的心情一时复杂难言, 想到自己眼下要对付杨睿,甚至要把人家一家子送进牢狱,一时怔怔。 杨睿见宋景辰盯着椅子上的毯垫发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嘴里喃喃道:「哥哥赔给你的。」 杨睿弟弟幼时有个怪癖,须得要坐同一个椅凳,还要铺同一个椅垫才肯吃饭,要是那日将他的椅凳换了或是椅垫换了,他就开始闹脾气不肯吃饭。 杨睿当时极其讨厌这个弟弟,便故意把弟弟的椅垫当着他的面用剪刀剪了个稀巴烂,边剪边嘲笑:「一身的臭毛病,都是爹娘惯得你,我倒要看看没有这垫子,你是不是真能饿死。」 因为这件事杨睿的弟弟大哭一场,一整天不肯吃饭,为此杨睿被父亲狠揍一顿,那时他完全被妒忌和委屈支配,无法对抗父亲,便把这笔帐又算到了弟弟头上。 仇恨就这样一日一日的累积,直到累积到顶点,让他对弟弟的死袖手旁观。 一个人的消失会让怨恨随着他的消失而消解,而时间更是会不断去美化一个人所失去的东西。 更何况当杨睿慢慢懂事以后逐渐明白弟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小孩而已,错的是爹娘的偏袒。 笼罩在心里的怨恨消失,看待同一件事的心态截然不同,弟弟眨着大眼睛向爹娘邀宠,并得意洋洋向他显摆自己更受爹娘宠爱突然之间就不讨厌了,不讨厌还很幼稚可笑。 弟弟跟在他屁股后面捣乱也不讨厌了,因为比起无尽的孤单与后悔,捣乱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弟弟,爹娘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有什么用? 杨家以后不管有多少孩子,在爹娘心中再无人能超越弟弟,爹娘可以随意幻想若是弟弟活着会是何等的出息…… 若是知道那一刻对弟弟的残忍,其实亦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弟弟在他心中一日比一日可爱,一日比一日讨人喜欢,可世上却没有如果。 宋景辰心里想着事,没有注意到杨睿嘴里在嘟囔什么,冯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关于杨睿还有个弟弟的事,冯仑也只在一次杨睿醉酒后,听他说过一次,当时杨睿喝得大醉,说那日是他弟弟的忌日,说他弟弟如何如何聪慧之类,他说得东一句西一句,虽前言不搭后语,冯仑却看得出杨睿对这个早夭的弟弟很有感情。 杨睿是心狠之人,亦是自私冷酷之人,酒后吐真言,能让他在醉后缅怀之人,足可见是真情流露了。 冯仑的目光在杨睿与景辰身上来回打量,看着看着,冯仑逐渐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发现景辰与杨睿长得好像真有些相似之处。 一个人认定了什么,便相信什么。正如杨睿认定了景辰与自己弟弟有关,便不断找证据来证明,冯仑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推测的不错——景辰长得像杨睿早逝的弟弟。 如此,杨睿对宋景辰的态度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能说冯仑猜对了结果却没有猜对过程,并非宋景辰与杨睿的弟弟长得很像,而是景辰给杨睿的感觉很像他弟弟,尤其是景辰投壶和作诗那两次。 冯仑即便猜对了结果,也决计猜想不到杨睿对景辰不仅是简单的移情。 宋景辰是杨睿想要的那个「如果」,是他的「后悔药」。 杨睿对宋景辰的另眼相待自然也落入在座其他人眼中,众人暗自猜测:这新来的布政使大人看来同巡抚大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否则杨睿同宋景辰俩个人的关系不会这般好。 阴差阳错,就这样,景辰轻而易举就被杨睿的圈子视作了自己人。 杨睿无所谓,皇帝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登基指日可待,作为太子妃的外甥,亦是将来皇后娘娘的外甥,他怕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他当着众人的面对景辰如此特殊,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宣告。 杨睿亲热得招唿景辰坐下,自然而然抬手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温声道:「外面冷,辰弟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杨哥。」宋景辰脸上笑得有些不大自然。 尽管他一开始与杨睿等人交往的目的就是想要获取杨家贪污盐税的证据,可在做任务的过程中,他其实玩着玩着就很容易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任务。 他是有为民请命的情怀,但是这种情怀只是很朴素很本真的,出自于对生命的怜惜,对弱者的同情,还没有上升到很深刻的使命感,所以他做事情很容易就跟着本能走。 那日与父亲一番交谈,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心境的悄然变化,让他面对杨睿时有一点点心虚。 他做的事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是没有错,但他取得对方信任,又利用对方的信任,这又与他所坚守的道义相违背。 总之宋景辰感觉自己现在挺难。 杨睿一直盯着宋景辰呢,对于景辰表情的微妙变化他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漏掉,但他自觉进行着另外一番脑补。 实际上从宋景辰看着那座垫发呆时,他就在脑补,宋景辰的表现让他更加相信前世今生,他忍不住笑呵呵道:「你与他们不同,叫杨哥就见外了。」 宋景辰扬眉:? 杨睿:「他们是我杨睿的兄弟,而你——」 杨睿顿了顿,很是认真道:「我是把你当亲弟弟的。」 宋景辰:…… 宋景辰内心:别,千万别开这种吓人的玩笑,咱们就是狐朋狗友。 「怎么?辰弟不愿意认我做哥哥?」 杨睿见景辰不说话,开口道。 宋景辰心想你这人怎么这般自我感觉良好?我家里两个亲哥哥,大凉州还有两肋插刀的义兄,土匪窝里还有个上杆子的厚脸皮干哥哥…… 你看少爷我像是缺哥哥的人嘛? 好吧,你都这般自作多情了,我那能不给你这个面子,不给你面子,我这卧底还怎么做? 想到此,宋景辰忍着肉麻朝杨睿道:「是要说实话吗?」 杨睿:「兄弟之间自然要坦诚。」 宋景辰一笑,顺口胡诌,「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感觉上辈子咱俩说不定真是亲兄弟,否则今生怎么会如此投缘呢?」 砰! 时光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杨睿的心头重重一跳,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 眼前少年的笑容与弟弟调皮的坏笑慢慢重合,尤其是俩人嘴角酒窝挑起的弧度,是如此的相似! 宋景辰哪里会知道自己胡说八道,随手发了一箭,却正中人家杨睿的心口,他可不想跟杨睿关系搞得太过亲近不好下手。 他继续以半真半假玩笑的口吻道:「不瞒哥哥你说,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有个哥哥,我看不见他脸,但是他的背影……」 宋景辰故意顿了顿,卖关子。 「他的背影如何?」 杨睿忙追问。 宋景辰笑道:「我梦见他扔下我,决绝而去,走得太干脆,只留给我一个很模煳的背影,我努力用手去抓,却只感觉到哥哥的衣袖无情地拂过我的指尖,我什么也没抓到——」 说完宋景辰自己先咯咯笑了,他想用这种玩笑式的方式煳弄过去,既不使杨睿尴尬,也拒绝回答杨睿刚才的问题。 果然,众人都被宋景辰的胡说八道带歪了,哈哈大笑:景辰,你继续遍,你爷头的,你这套路怎地如此清晰,这明明是话本子里痴男怨女的经典桥段,当谁没看过。 众人真相了,这还真是宋景辰不久前看过的话本子桥段,但他会编呀,一众人就听他继续往下说道: 「哥哥!我大叫一声梦醒了,我哇哇大哭,就听见身边有两个女人在嘀咕:「这大胖小子抱着可真沉,我原本看着肚子像是双胎呢。」 宋景辰俩手一摊,无奈道:「所以,诸位,你们看到了,我就这么莫名奇妙成了我爹娘的独子。」 所有人都被宋景辰的幽默逗乐了,就连因为科举之事一直闷闷不乐的冯仑亦忍不住闷声发笑,谢旭这小子更是夸张,边笑边沖宋景辰道:「景辰,笔给你,以后话本子你来写,指定比那什么逍遥书生写得好,忒会胡说八道。」 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认为宋景辰在编,只有杨睿心里清楚:景辰没有说一句谎话,这就是他弟弟的前世今生! 第189章 公平交易 转世重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但若要用「巧合」来解释发生在宋景辰身上的一切,这巧合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杨睿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仅仅是巧合。 旁边冯仑看到杨睿对景辰的态度,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句:景辰这种大概就叫人生赢家,什么都不用做,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已经成了贵人。 反观自己, 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混进权贵圈子, 什么错都没有犯,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是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就成了杀人犯的儿子,前程尽失。 羡慕归羡慕, 冯仑不是自怨自怜之人,打起精神与一众人应酬起来,不妨碍他一只耳朵留意着杨睿这边的动静。 「这鱼不错,辰弟尝尝。」杨睿夹了一片雪白鲜嫩的鱼片放入宋景辰面前的小瓷碟中。 景辰一副嘻嘻哈哈随随心所欲的模样, 他夹起眼前的鱼片轻咬了一小口, 眼睛一亮, 扬声贊道:「好鲜。千金易得,紫花难求。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南州府时鲜榜首, 最为稀少亦最难捕捞的紫花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杨睿道:「你若爱吃回头儿叫他们拎一桶送到你府上。」 景辰竖起大拇指:「好主意,不过你得把做鱼的厨子一併打包送过去才行。」 杨睿就乐:「这又有何难?」 景辰嘻嘻笑:「别, 我刚才同哥哥说笑呢, 若真送过去,我爹爹必要问东问西, 末了还要想方设法还上巡抚府的人情,麻烦。——我若嘴馋了, 直接过来找你就是。」 对景辰来讲,一旦戏精上身,他很会演。少年的神情语气间天真坦诚又带了几分不见外的随性,这让杨睿觉得俩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对上景辰的笑颜,他有一种被自己弟弟原谅的错觉。 两个人一块聊着聊着,宋景辰忍不住同杨睿诉苦,说自家老爹是个死脑筋,上次发现他的私房钱,逼问银子从哪里来的,他受不住他爹的家法,说了实话,他爹非但把银子都没收,还警告他不准再碰与盐有关之事。 杨睿目光闪了闪,顺着他的话道:「世叔亦是为你好,朝廷有令,官员,尤其是盐官不得贩盐,违令者严惩不怠!」 宋景辰瘪瘪嘴,朝杨睿翻了个眼皮,那意思是「你吓唬谁呢,你们自己家又怎么说?」 别告诉我你们杨家没有碰盐,若没有碰盐,价比黄金的紫花鱼你们家论桶吃?合着你们杨家自己吃饱了不想让我们家分一杯羹呗。 还有,既是朝廷不准,你上次故意拉我下水又是怎么回事? 杨睿自是看懂了景辰要表达的意思,扬了扬唇,轻咳一声,掩唇笑道:「杨家一向守法,自是不敢违抗朝廷法令。」 显然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绷不住嘴角。 宋景辰看着杨睿:你脸皮可真厚。 他没张口说出来,意思到了。 杨睿颇为无赖地摊摊手,理直气壮道:「我与他们不过是单纯的同窗好友而已。」 杨睿嘴里的「他们」自然是在座一些重要的盐商子侄。人家这话其实也没说错,官商勾结,就算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没有实打实的铁证,你敢污衊堂堂南州巡抚? 什么叫有恃无恐,这就是了。 宋景辰不由揉了揉自己眼睛,眯着眼道:「是我眼晕了么?怎地眼前白得耀眼?」 杨睿一愣,忙关切道:「是头晕吗,身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可要叫医官过来看看?」 摇了摇头,宋景辰又朝杨睿招手,示意他近前,杨睿凑过来,景辰附耳过去,不紧不慢道:「我看到眼前好大的一株白莲在晃,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白得简直晃瞎我眼。」 这话说得,杨睿嘴角控制不住抽搐,他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你恼他吧,人家还给你留着面子呢,单就说给你一个人听,没让其他人听见。 你不恼他吧,他这嘴巴还真不是一般毒。 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像极了他那仗着爹娘宠爱恃宠而骄,在他面前放肆的弟弟,即便是转世重生,他弟弟还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想到此,杨睿不由展颜笑道: 「弟弟这张嘴巴还真是不饶人。」 宋景辰却是收起调笑,正色道:「对了,我正要同你说件正事——」 杨睿正了神色,作出一副倾听之态……。 ——杨府后宅。 同杨睿一样,得知太子殿下很快就要熬出头,杨志的心情很是愉悦,颇有闲情临摹名家书画,忽有下人跑来禀告,说是孙家的人被布政使大人叫去问话。 南州四大盐商,孙家便是其中之一,与杨家牵扯甚广。 杨志闻言眉头轻皱,沉声道:「可有说是何事?」 「并未曾说,只说让过府一叙。」 「只招了孙家过去?」杨志又问。 「应当是。」 沉思片刻,杨志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有事再过来禀报。」 新官上任三把火,自打宋三郎上任南州布政使之后,行事一直温吞吞的,这火始终就没有烧起来,这倒与窝囊胆小的上任布政使有点相似,都是典型一副明哲保身态势。 尽管如此,杨志对宋三郎却不敢掉以轻心,认为其像上一任布政使一样好拿捏。一来当年中州赈灾,宋三郎表现出来的魄力和手段让人瞩目,二是被贬到大凉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能被皇帝想起,重新重用,又被委派到南州来,这本身就不简单。 宋三郎不惹事,杨志自然不会自找麻烦来招惹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宋三郎冷不丁传唤孙家人问话,杨志不能不多想,太子殿下登基在望,他绝不允许有任何节外生枝之事发生。 想到自家儿子与宋家那个宝贝独子交往甚密,杨志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太子殿下登基在即,他绝不允许有任何影响太子登基之事发生。 却说孙家被宋三郎召见亦是措手不及,弄不清这位布政使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四大盐商又为何单单只招自家过去。 家主孙从旺一面命人速去巡抚府禀报,一面换了衣裳匆匆赶往布政使府,让人往巡抚府上递信儿是在表忠心,表明立场,表明自己坚定的站在巡抚大人这边。 一路提心弔胆到了府衙,一进屋就忙紧地弯腰行礼,口中恭敬道:「小民孙从旺见过宋大人。」 宋三郎也不与他寒暄,居高临下冷着一张脸,直接了当道:「孙从旺,你可知本官因何叫你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孙从旺被问得心里一颤,战战兢兢道:「小人不知,还请大人您明示。」 宋三郎冷笑一声,目光直直地盯住孙从旺,目光几乎动都不动一下,漆黑不见底的瞳仁中是不容置疑的严厉和威压: 「你是真不知—— 还是跟本官揣着明白装煳涂?」 孙从旺最大的心虚无非是一个「盐」字,他亦清楚的知道关于这事他说了必死无疑,不说巡抚大人兴许还能保住他…… 孙从旺牙一咬:硬着头皮道:「大人,小的真不……」 不等他说完,宋三郎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直接打断他的话,「好好想清楚了再同本官说。」 说完,宋三郎一撩袍子下摆,坐回到太师椅,给自己斟上一杯茶,用茶盖轻轻颳了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慢悠悠道:「不急,慢慢想,本官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宋三郎冷静泰然得可怕。 无声的对峙中,孙从旺的冷汗一滴滴从额头鬓角滴落,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般,他越来越喘不过气,伴随而来的是胸口的疼痛…… 扑通一声!孙从旺忽地整个人向前栽倒,昏倒前他听见宋三郎一字一顿道:「你祖父有心疾,你有心疾,你父亲亦有心疾。」 在他晕倒之后,有两名郎中拎着药箱从屏风后匆匆转出,为他扎针救治。 孙从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自是死不足惜,但眼下却不能死。 不久后,孙从旺醒来,大有渡劫之感,紧张了半天原来竟不是他想的那事,长松一口气的同时他亦顾不得叫冤,唯恐再节外生枝,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家老爷子确有心疾之症。 很快,巡抚府这边便得到了消息,说是布政使大人是为着冯仑之事找孙从旺问话,赶巧了,孙从旺竟然在问话的过程中发作了心疾,不得不承认他父亲真正的致死原因是心疾发作。 杨志不相信什么巧合,他估摸着是孙从旺以为宋三郎招其过去是问盐务之事,心里发虚紧张导致发作了心疾。 暗道一声「废物」 杨志又问宋三郎怎么会突然插手冯仑之事,下面人说听说是宋家的小少爷与冯仑玩得挺好,还曾好几次在聚会上替他出头,这次是同情他不能考科举便求了自家父亲给帮忙。 杨志暗想这冯仑倒是个有脑子的,知道该给什么人上香能自救,都是手低下的盐商,自家出头偏袒他不合适,再者冯仑不能科举对自家只有好处,自家没有理由替他出头。 手底下人能干自然是好事,不过太有野心就不大好了,回头得提醒睿儿一句:冯仑不可大用。 这些都不紧要,且不提,当务之急是要做好准备辅佐太子殿下顺利登基。 杨志野心勃勃。 冯仑亦从景辰口中得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他简直喜极而泣,本来他都以为没希望了,不成想竟然又峰迴路转,他想:他没有看错景辰,景辰是心善之人。 宋家帮了如此大忙,冯仑自然不能没有表示,慌忙备下礼品,准备登门道谢。 小的心不心善放一边,老子向来喜欢公平交易,对胆敢利用自家儿子之人更不会心慈手软。 第190章 登基 冯仑满怀感激, 带着一大堆精心准备下的礼物登门道谢,他是一大早就过来的,直待到午后日侧之时才出来宋府,没人知道这过程中两人都谈了些什么, 但冯仑的面色显然不復进门之时的轻松。 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既没有猜对开始, 更没有预料到结局。 他以为自己控制着一切, 实际上不过是个跳樑小丑——他被人摆了一道。 确切地说,他被景辰的父亲,这位一上任就默不作声的布政使宋大人摆了一道。 宋大人要他合作, 倘若他不肯合作那么就重用提拔他们冯家。 被重用提拔本来是一件好事,可他是杨睿的心腹, 却被新来的布政使大人提拔是几个意思? 尤其这位布政使大人还替他摆平了不能科举之事,在今日之前,可以说是因着景辰的同窗关系。 可摆平在前,提拔在后, 布政使大人凭什么对他如此另眼相看, 似杨睿那般多疑之人会不多想? 冯仑自嘲地发出一声苦笑, 原本他还志得意满以为自己控制了局面,现在才发现他对一切根本就一无所知,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境地。 他知道杨睿太多事情,既是杨睿得力的手下, 其实亦是杨睿的把柄, 要对付杨家,从他下手无疑是个好的突破口。 怪只怪杨睿太自信, 自己亦太相信杨睿,相信杨睿背后的强大势力, 而这位主管盐务的布政使大人低调得过头。 只是有一点冯仑实在想不明白—— 宋大人真的要开罪太子殿下吗?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想不想得明白,冯仑知道眼下他除了暗地里配合,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的前途只能寄希望于布政使大人能否信守承诺。 果然是狠人话少,冯仑受教了,他甚至怀疑自家爹同罗家人为青楼女子大打出手的背后有没有宋文远的影子。 自家与罗家素无矛盾,不过是一个青楼的玩意儿,怎地就争风吃醋到动手? 不,这不可能! 宋文远再怎么料事如神,他还能预料到能出人命? 冯仑正要打住自己发散的思绪,可他转念一想:可若宋大人一开始的目的是挑起四大盐商之间的矛盾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这么往深处一想,他只觉细思极恐,汗毛孔阵阵发凉,景辰知道他爹这般心思深沉吗? …… 皇帝派宋三郎来南州主抓盐务,盐务嘛,其实就抓好两条:一是管理好盐引,二是管好向朝廷上缴的盐税。 宋三郎来南州这么久,终于有了动静,向皇帝上了一道摺子。 摺子的内容大抵是南州的食盐被盐商们垄断,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难以撼动,长此以往,这些盐商与地方豪族以及官员相互勾结,形成更加强大的地方势力,使朝廷更加难以管控,建议朝廷打破这种垄断,对应之法便是向一些小本商人开放盐引。 就比如那些大盐商不愿去的苦寒偏僻之地,可以放权给这些小商人,如此既不会因为动那些大盐商碗里的肉而引起反噬,又可解决偏僻之地老百姓的吃盐问题,还可为朝廷带来一定收入,时日久了,甚至起到瓦解这些大盐商垄断的作用。 这法子还是宋景辰给三郎的建议,在大凉州生活那几年,景辰对大凉州老百姓吃盐难的问题深有体会。 无他,大凉州不产盐,盐商们往大凉州运盐,路上的人力成本加上各种损耗本就赚钱不多,那边还土匪横行,动不动就血本无归,若不是为完成朝廷交给的定额,没人愿意往凉州运盐。 大盐商们平日里暴利惯了,完全看不上这点蚊子腿儿肉,但在他们眼里的蚊子腿肉却是无数小商小贩眼里流油的大肥肉,是他们想要而不得。 另外,景辰还给出了个主意,凉州除了吃盐是难题,还有吃粮的难题,尤其是到了冬季,边塞驻军的吃粮都困难。 所以,若有不怕吃苦不怕路上匪患频出的老百姓愿意替朝廷往边塞运粮,便可获得朝廷发放的免费盐引,如此可一举两得。 自然,南州盐税之事,宋三郎亦要对文昭帝有交代,提及自己正在全力调查中。 很快,皇帝便准了宋三郎的摺子,这封奏摺没有触碰到什么人的利益,又确实对朝廷有利,无人反对,在盐商之中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这些苦寒偏僻之地的生意他们正不想做,省去往这些地方运盐的人力物力,他们可以赚更多的银子。 景辰离开凉州,仍旧为凉州着想,是出于那些年他对凉州的感情,宋三郎显然想得更多,他在不动声色为自己铺后路,同时亦大胆下注。 这段日子,杨睿对景辰越发亲近信任,而景辰越接近杨睿的圈子,就越震惊南州府官商勾结压榨百姓的手段,他们徵收盐税的名目简直匪夷所思,无怪乎南州私盐泛滥,实在是因为有「需求」在啊。 如此,私盐比官盐成色更好,亦更便宜,老百姓不买私盐才怪。 私盐泛滥,造成盐税收不上来,这就不得不提高盐税。盐税一高,老百姓更倾向于私盐,朝廷的税收更加难收。再难收朝廷的任务也得完成,造成进一步横徵暴敛。 在这过程中,地方官府同盐商们的利益不受影响,私盐贩子虽风险高,可也有利可图,最终苦的还是最无辜的普通百姓。 景辰觉得自己与父亲齐心,定能搞定南州盐务这烂摊子,却不知父亲与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考虑问题,南州于父亲来说是危机与机遇并存的踏板。 时间走得飞快,就在景辰想着如何协同爹爹改变南州现状时,临近过年了。 景辰正想着南州府回洛京城走水路方便,一家人今年回不回去过年时,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 文昭帝驾崩,太子登基! 对普通人而言,太子登基了而已,皇帝老了,太子继位再正常不过的事。 也只有置身其中,尤其是处在漩涡中心之人才知晓这场逼宫究竟经歷了怎样的腥风血雨。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有了冯仑提供的秘密帐本再加上他的全力配合,宋三郎查到很多东西,然而这些重要的证据并没有顺理成章呈送到文昭帝的御案上—— 这些证据通过宋景茂出现在太子手上,太子大惊失色! 而等宋景茂向太子分析了文昭帝的几个重要举动后,太子身形一晃,险些昏倒,宋景茂同赵敬渊一左一右忙搀扶住他。 缓了好半天,太子才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虎毒不食子,你可真好狠的心,我的好、父、皇!」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赵敬渊忙取了丹药过来,服侍太子服下,缓了一会儿,太子好些了。 赵敬渊关切道:「可要传太医来看看?」 赵鸿煊摆摆手,「无妨,每年腊月都会犯,老毛病了,等天气暖和些便会好转。」 说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容变得阴沉扭曲,半晌方才自嘲冷笑:「除了这副不争气的身子,我又有哪一点比靖王差,若是知道我又叫了御医来,父皇怕是一刻也等不及要废掉我了,靖王的指不定如何幸灾乐祸呢。」 听他此言,宋景茂与赵敬渊忙齐声劝慰。 赵鸿煊摆了摆手,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赵鸿煊亦不是一点风浪没见过的,定了定神,他抓住宋景茂的手垦切道:「今日若无宋家,孤危矣 。」 这等于是变相向宋景茂承诺了:你们宋家的功劳,我记住了。 宋景茂忙道: 「太子仁德,乃天命所归,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赵鸿煊道:「眼下子慎可有何应对之策?」 宋景茂顿了顿,抬起头来,「前些日子,陛下咳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赵鸿煊一怔。 宋景茂:「留给殿下的时间不多了,但靖王眼下似乎并不知晓陛下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 宋景茂目光与对面赵敬渊相碰,一字一句道:「在眼下不知情的情况下,臣想……若靖王得知陛下的身体状况,怕是比殿下更为着急。」 很快,一场针对靖王的圈套设下,靖王「意外」得知了文昭帝病入膏肓的消息,惊惧交加。 这些年来,无论是贵妃与皇后,还是他与太子之间早已形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他大难临头之际。 造反有风险但还有成功的可能,若是不造反,他必死无疑,被逼到绝境的靖王决定逼宫。 这么多年,他也积攒了足够的实力,这些都是他的底气,如今只不过是计划提前了,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的。 宋景茂这边不动声色向范芷兰透露了靖王欲要谋逆的消息,如今两人达成了合作共识——全力扶持她的儿子上位。 作为上次范芷兰透露皇帝吐血消息的回报,如此大的机密之事,他自然也是要透露给范芷兰的。 范芷兰其实更想通过身体的交融来确定宋景茂的忠心,那样的话,宋景茂敢背叛她,她就拉宋景茂一起下地狱。 奈何后宫之中到处都是眼线,上次是借着她母亲生病,回范府探病的机会与宋景茂见了次面,她不能总找藉口回范府吧。 一来她被宋景茂拒绝过,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二来她手上没有宋景茂任何把柄,总是觉得宋景茂这人不可捉摸。因此在得到消息后,范芷兰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将消息传递给范盛,让范盛去查。 不得不说,后宫的风水不养傻白甜。 范盛这个老狐狸得到消息后,心生一计,若靖王与太子打起来,他们范家的机会不就来了。 因此,在靖王造反的前夜,范盛一副假惺惺为太子好的模样,急匆匆跑来把消息透露给太子。 太子若早有准备,范家还玩儿什么? 太子若一点准备都没有,那不就是靖王的天下了,不能让太子没准备,还不能让他早有准备,现在来报正好。 范盛以为自己是下套的猎人,却不知他早已掉进了宋景茂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靖王发动逼宫,太子率众护驾。 文昭帝万万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在临死前为靖王肃清障碍,靖王却视他为障碍,逼宫弒父! 他的身体本来就油尽灯枯,再加上惊怒交加的刺激,三日后,文昭帝龙御归天。 树倒猢狲散,靖王一倒下,聚集在他身边的势力如沙子般散开,四散逃命各谋出路,再无人敢阻挡太子登基的步伐。 而整个逼宫过程中,范盛坐山观虎斗的过程被太子尽收眼底。 翻手之间,宋景茂便藉助太子之手无声无息干掉了范家,干掉了靖王,干掉了镇国公府。 他这人向来记仇的,不喜欢镇国公府,亦不喜欢欺负辰哥儿的范家。 而他们宋家下注的对象也绝不仅仅是太子! 第191章 一夜之间, 宋景茂成为新皇身边最耀眼的功臣,无论是窥探到文昭帝的身体底细使得太子抢占先机,还是设下针对靖王的圈套,这些俱是宫变过程中太子能够夺嫡成功的关键。 另, 洛京府尹王家向来只效忠皇帝, 不站太子亦不站靖王, 一切以皇帝的意思为准, 这次能倒向太子,宋景茂功不可没。 固然两人间有姻亲关系,更少不了宋景茂的全力说服。 面对众人的吹捧恭维, 景茂一笑置之,他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 真正的操控者是他家三叔。 同样是头一次参与宫变这等天大的事情,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人前有多淡定,人后就有多紧张, 焦虑到睡不着觉, 恐惧失败, 会忍不住去想最坏的后果,担心拖累全家。 三叔却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老手, 就好像他曾参与过无数次宫变一样,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自己做事情。 个中细节, 需要控制住的重要人物, 大到朝廷重臣,小到皇帝身边一个小小的伺候太监, 三叔俱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甚至预见了宫变过程中可能遇到种种突发情况与意外。 皇宫内外安排的清清楚楚, 自家人的后路也有安排,霍占山带领着一帮人伪装成自家商队,潜伏在宋府附近,随时准备接应自家人出城逃出京城,凉州总兵会派人在半路接应,万一失败,宋家人便在凉州隐姓埋名…… 所以,自己担心局势明朗之后就没有宋家的机会了,还傻乎乎催促三叔早点站队,实际上三叔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 宋家最有野心的人不是自己,是三叔。 这次三叔同辰哥儿他们也该回京了,景茂想:好几年没见着辰哥儿这小子了,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是不是还像从前那般调皮。看他写来的书信倒是文静沉稳了许多,不过—— 不过还是像从前那般要人夸,一封书信「之」 字恨不能用十八种写法,很难不怀疑他是在炫技。 若你不真心实意夸上两句,他怕不是半年都懒得给你来封信,即便是来了,亦是:祖母安好,大伯安好,大伯母安好,二伯安好,二伯母安好,睿哥儿安好,大嫂安好,末了再给你来一句「大哥你还好吧?」 也不怪辰哥儿炫技,这孩子打小就异常聪明,学什么都不费力气,他压根儿就不懂努力与勤奋为何物,书法大概是他唯一吃过苦下过真功夫的,大抵是不让人夸两句他委屈得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 皇帝驾崩,太子登基的消息很快传到南州府来,甭管表面上演得如何悲切,杨家人是实打实得恨不能畅饮一杯。 杨睿亦有些激动,有一种久违了的热血沸腾的感受,从前的太子妃亦是当今的皇后,正是他嫡亲的小姨,杨家今时不同往日了,将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他。 京城,他早晚会去的。 景辰这边听说文昭帝驾崩的消息,脑袋有些懵懵的,吾皇万岁万万岁,在他心里文昭帝还停留在他八岁离京时候的记忆里。 他长大了了,风华正茂,朝气蓬勃,想像不出有些人会变老,甚至因老而死,死亡离他还太过遥远。 文昭帝留给景辰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当年文昭帝曾很认真的指导过他书法,还送了他好几副极珍贵的书法大家的传世名作。 幼时他曾无数次吐槽过文昭帝逼他练书法,现在修习书法却已经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于景辰来说,他没有机会从文昭帝身上体验帝王真正的冷血无情,他见到的是带着长辈慈祥面具的文昭帝,一个长得胖胖的,笑呵呵坐在龙椅上的老头儿。 这样一个曾有过交集的老头儿过世,他自然是有些为其伤心难过。 当然,你也甭指望他的伤心有很多很深,他就是这么个有那么一点多愁善感又有点没心没肺的少年,伤心一会儿又想别的事去了,文昭帝毕竟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 宋景辰问三郎:「爹,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宋三郎明白儿子问得是南州盐税之事,想了想,他缓声道:「新皇才刚刚登基,万事唯稳,辰哥儿明白吗?」 太子顺利继位不假,但并不意味着他就继承了所有皇帝该有的权力,他受到的限制还太多,要忌惮的人也很多,靖王倒了,但靖王的很多余孽还都在。 初登基就大开杀戒,不说有碍名声,真把人成亡命之徒,指不定又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如今的太子急需自己人,且是他信得过的自己人,杨家自然在他的自己人之列。 杨家人不能动,新皇可没功夫关心盐税不盐税,谁妨碍了他的大事,必然杀无赦。 宋景辰怕死,更不想连累家人送死。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三郎,「我听爹的。」 宋三郎什么也没说,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儿子的肩膀。 宋景辰的眼睛并没有三郎想像中那样耷拉下来,而是目光灼灼,他道:「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爹有爹的难处,百姓有百姓的难处,便是杨家亦会说他们有自己不得以的难处。 朝廷一年的税赋三百多万两,光是盐税就占其一半,南州府与中州府两地的盐税加起来足有百余万两,其余分散在东州、淮州、闽州、西川等地。 也就是说朝廷三分之一还要多的盐税,整个朝廷总赋税的六分之一均出自这两地。只要朝廷用银,就必然绕不开这两地。 若是风调雨顺之际还好,一旦赶上灾荒之年,或是边疆战乱朝廷筹集军费,压力便给到地方官员,这些地方官员又把压力给到盐商。 商人逐利,这些盐商们自然不肯自掏腰包,便会想办法提高盐价,以次充好,盘剥百姓,如此一层一层下来,老百姓们哪里还会有好日子? 是以,问题的根源不在盐商,不在贪官,不在朝廷,而在朝廷赋税的来源单一,过分依赖盐税,尤其是南州与中州的盐税。 唯有从根源上解决掉问题,百姓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否则今日杀了杨家,明日还有李家,后日还有高家,杀一个来一个,杀两个来两个,非把人给累死!」 一口气说完,宋景辰停下来喘了口气儿,颇有点儿兴奋地道:「爹,太子殿下登基是好事呀,我哥哥乃是从龙之臣,想必太子不会亏待他,尤其当下用人之际,他若亏待我哥,谁还敢对他死心塌地呢。 还有赵敬渊,他自幼陪太子读书,与太子是从小结下的情谊,深得太子殿下看重。 我哥哥与我好兄弟俱都是太子,不对……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 如此,我若想做什么事岂不是比从前更便利?」 宋三郎:……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三郎抓住景辰的话头,问他:「你想做什么?」 宋景辰凑近宋三郎,神秘兮兮道:「爹,你听完不要太吃惊。」 宋三郎挑眉。 宋景辰:「若不是惊天地,泣鬼神,载入史册那种,我就自己解决了,不劳烦爹爹和大哥帮忙。」 宋三郎眼皮子一跳,有不太妙的预感。 宋景辰光棍儿道:「爹,我想跟新皇陛下做笔买卖。」 宋三郎:「?」 宋景辰:「爹,我想买地。」 「买地做什么?」宋三郎追问。 「种田。」宋景辰坦诚道。 「你说什么?」宋三郎以为自己听错了。 「确切的说是先开荒再种田。」宋景辰解释道:「爹,你还记得咱们刚来南州府时路过的那一大片荒地吗,足有几万亩之众,我想跟陛下买下来。」 宋三郎不由眯起眼来,宋景辰说得那边荒地在南州府的西面,南州与中州交界之处,极度缺水,不说是寸草不生,也基本上差不多了。 再缺心眼儿的人也不会拿银子买那里的地。 问题是自家大儿子缺什么也不会缺心眼儿,宋三郎被儿子弄煳涂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宋景辰继续道:「爹,只要解决了水源问题,那里就是一片富饶之地,到时候咱们宋家有几万亩的私田,您家孙子,您孙子的孙子会感激咱们爷俩的。」 「扑哧」三郎被儿子口中「孙子的孙子」逗乐,点了下儿子的脑门儿道:「别卖关子,赶紧说正经的。」 宋景辰就笑,「爹,整个中州府都是平原地带,比起山区丘陵极易耕种,这是它的优势。 可美中不足,中州境内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土地能得到水源灌溉,其他大部分土地都要靠天吃饭,若是老天不赏雨,就会发生像上次那样人食人的惨案,朝廷亦会深受影响。 反观南州府,恰恰相反,一旦赶上雨水多,动辄就会洪涝,当真是旱得旱死,涝的劳死,恨不能均和一下才好。」 宋三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忍不住开口道:「你想用南州的水灌溉中州的旱田?」 「知我者,我爹也。」宋景辰朝宋三郎竖起大拇指,「爹,恭喜您,答对了。」 宋三郎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下情绪,这才道:「宋景辰,别告诉爹,你不知道沧河与中州之间矗立着整个一座大沧山。」 宋景辰笑道:「爹,还记得幼时您给儿子讲愚公移山的典故吗?」 宋三郎想揍他。 宋景辰忙止住笑,认真道:「爹,我想过了,引沧河水入中州府确实难如登天,说是愚公移山也不为过。 但若成功,惠及得将是南州与中州的数百万民众,且影响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之人,再者,有了中州与南州府这两大粮仓,朝廷赋税必会得到缓解。 这还不算完,爹,您知道什么叫基建吗? 第192章 他与镇国将军府的恩怨该了结了。 宋景辰向三郎阐述了朝廷搞基建带来的种种好处, 他自己把自己说得都有些热血沸腾,本就明亮的眼睛发着光。 三郎不忍心打断儿子,在一旁耐心听完,抛给儿子一个问题。 「将沧河水引到中州无疑是个耗时极其巨大的工程, 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以及财力的支持, 若是五年不成, 十年不成, 甚至于二十年不成,我儿当如何向朝廷交代?」 景辰道:「爹,这好办。」 三郎挑眉看他:「?」 景辰解释:「爹, 我都想好了,陛下只需帮忙出人, 钱财的事我们可以不用麻烦他。」 「不麻烦他?那你要麻烦谁?」 「爹,我现在有多少家产可以继承。」 三郎「呵呵」。 景辰:「爹——」 三郎:「我不光是你爹,更是我孙儿的爷爷,你好歹给我孙子留点, 别让你儿恨你。」 景辰被逗乐了。 「你还敢笑。」三郎斜了儿子一眼, 「爹是不是平日里给你的银子太多?以致于让你把钱不当钱了。」 宋景辰忙给三郎捶捶肩, 又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去,「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爹爹还不了解吗?您放心,亏着谁我也不能亏着我自个儿, 我不是叫爹花钱, 我是叫爹投钱。」 三郎瞥他:「少灌迷魂汤,换个说法你也是把爹的银子打水漂。」 宋景辰手一缩, 递出去一半儿的茶杯又被他收回来。 宋三郎:「……」 宋景辰嘴巴一瘪道:「爹信不信我拿出去给别人灌,他们得上杆子求着给您儿子送钱。」 宋景辰生来就是拿捏人的高手, 他的好意你若敢不领,他收回来的速度比放出去的速度还快,让你觉得好像自己失去了点什么一样。 三郎给了宋景辰一个「看把你给能耐」的眼神。 景辰道:「世人都言吕不韦一生之中最为划算的一笔买卖便是扶持秦异人上位,儿子却觉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吕公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当是他投入银钱无数,耗时数年而成就的《吕氏春秋》。 对那些普通老百姓来讲,钱财自是求生之本万万少不得,可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讲,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花出去了才是自己的。 前有富可敌国的萧家,后有靖王、镇国公府之流,置身权力的洪流中,谁又敢说自己会不被权力反噬? 既使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走错,运气不好碍了人家的眼,说不得也是落个抄家的下场。」 顿了顿,景辰认真道:「所以,儿子要用万贯家财铺路,为爹爹,为我们宋家谋一个『免死金牌』。 儿子要让朝廷欠我们宋家一个天大的人情,纵然朝堂之上风高浪急,只要民心站在我们宋家,爹爹同大哥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宋三郎整个人为之动容!为儿子的孝心动容,为儿子异于常人的独特思想动容。 过完年辰哥儿他才刚刚满十六岁,年十六而能有此论者,放眼整个大夏朝无人能出其右! 这般厉害的小子是自家儿子,天下没有那个父亲会不骄傲,孩子不就是要点钱吗? 给他不就行了。 宋三郎稳了稳情绪,端起老父亲的架势,「倒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不过引沧河水入中州府绝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你在这里同爹爹纸上谈兵画大饼没用,这引水的难度几何,工程如何实施,需得克服那些难处,大概的人力、物力、用时估算,你都得做到心中有数,等你真正做起来,就知道这知与行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三郎说了一大堆,听在景辰耳朵里其实就一个意思——爹爹同意打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儿子没有在南州盐税一事上钻牛角尖认死理儿,又能有这般见地,宋三郎「老」怀甚慰,本想父子俩喝上两杯,又想到是国丧期间,只得作罢。 辰哥儿所要做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眼下新皇才刚刚坐上龙椅,屁股没安稳之前皇帝也没功夫关心这些民生之事。 皇帝的当务之急是对忠心追随自己的属下「论功行赏」,对那些不安分之人威慑镇压。 茂哥儿这次虽然立了大功,但毕竟宋家站队最晚,一个萝蔔一个坑,许多好位子早就被皇帝还是太子之时就许出去了。 与其让皇帝难做,让被抢了位子的人嫉恨,倒不如茂哥儿以退为进「主动」为皇帝着想,留在原职。 这议政阁大学士看似职位不高,没有什么实权,实则权力大小全看皇帝的信任程度,只要皇帝对茂哥儿足够信任,茂哥儿便是有了通天的权力。 尤其,新帝自来身子骨弱,怕是没有精力每日处理那些数不清的奏摺,对这议政阁的依赖不会少…… 京城。 新帝赵鸿煊正在为如何安排宋景茂之事犯愁,他是打心眼里对宋景茂看重,年轻有为,有魄力有手腕,遇事更是有大将之风,好好培养,必将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只是看重归看重,身为帝王,比看重更为重要的便是权衡各方利弊。 思来想去,他实在是想不出哪个位置既不委屈宋景茂又不妨碍效忠他多年的其他下属。 正犯愁之际,内侍跑进来禀报,说是宋学士在外面求见。 「微臣见过陛下。」 宋景茂跟随内侍进来御书房,朝着赵鸿煊躬身行礼。 「宋卿家免礼。来人,赐座。」 宋景茂忙惶恐「谢恩」,却是不坐,赵鸿煊连说叫他不必拘礼,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虚坐椅凳一角。 他这番做派与那些自视功高,理所当然等着赵鸿煊论功行赏的大臣形成鲜明对比,这让赵鸿煊极为受用。 宋景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太子周围的圈子早就形成壁垒,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繫,他一个新加入的,又是一进来就立下奇功风头盖过众人,自然而然会成为这些人都眼中钉,受到天然的排斥。 对此,宋景茂早有心理准备,他不在意这些人的态度,赵鸿煊与赵敬渊才是他的目标。 不在意归不在意,他也不介意给这些对他有敌意的人上上眼药。 君臣各自落座,宋景茂这才道:「陛下繁忙,本不该前来打扰,只是有一事需得向陛下请示。」 赵鸿煊示意继续讲。 宋景茂这才道:「陛下,这议政阁原为先皇临时腾退出来放杂物的阁楼,有些失修,这几日风雪交加,屋顶四处漏风灌雪厉害,实在影响同僚们办公。 臣原想直接去找内务府的人来修缮一番,想到近日来外面对臣的风言风语,又唯恐传出去不定又传成什么样子,故来请陛下旨意,着内务府的人前去看看。」 赵鸿煊明白宋景茂的意思,平日里倒也罢了,这个时候景茂处处受人瞩目,一言一行均被放大,修个屋子指不定又被说成是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大修议政阁了。 赵鸿煊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宋卿家不必理会那些如同妇人般嚼舌根子之人,自有朕为你做主。」 说完,赵鸿煊话锋一转,试探道:「这议政阁是该修一修了,朕马上着人去修,另外—— 赵鸿煊目光扫向宋景茂,「以卿家的才干,这议政阁大学士的职位着实有些委屈你了。」 他只说委屈你了,至于后面是不委屈你,还是要你暂时受些委屈全在他许与不许之间。 宋景茂多精明呀,一个人要想给你什么东西,直接就给了,问你意见就是不想给。 不想给,还不想你有意见。 果然让三叔猜对了,做臣子的,只是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就算你冒着生命危险立下不世之功,也要服从皇帝的「大局。」 只能说三叔的谋划太成功,将宋家的风险降到最低的同时,也让赵鸿煊的皇位来得太容易了些。 便让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动了动嘴巴而已,却不想若是自己没有把先皇的意思透露给他,现在的阶下囚就不是靖王,而是他赵鸿煊。 果然,要想让人对你感恩戴德,那便要等他走头无路时再出手。 这一刻,宋景茂心里迸发出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野心。 心里想得清楚,宋景茂脸上却是一片赤诚,他忙离座站起身来,俯首道:「能为陛下分忧乃臣的荣幸,何来委屈一说?若这也算是委屈,怕是这天下的士子俱都求之不得。 众臣中,臣的资歷尚轻,能够担任议政阁大学士一职,亦是机缘巧合,常怀「诚惶诚恐」之心,唯恐德不配位。 陛下对臣厚爱,看重微臣,才会觉得微臣委屈,实则臣自己心里清楚,在议政阁,臣要学习歷练得还很多。」 宋景茂这番话说得漂亮,既委婉夸奖了赵鸿煊,亦不动声色拉近了君臣关系,同时还给了赵鸿煊台阶,解了赵鸿煊的为难之处。 这样贴心的臣子谁不喜欢,赵鸿煊自然是龙颜大悦。 不久后,赵鸿煊进行了第一波试探性的论功行赏。 赵敬渊能文能武,作为新帝最信任的身边人,自然是第一时间替皇帝把军权揽过来,封亲王,官拜辅国大将军,一时荣耀无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宋景茂则是保留原职,但给了个品级很高的虚职——加赠太子少师之衔 大夏朝的太子少师,并非是太子的授业老师,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说是从一品的官员,实际上什么实权也没有,只享受从一品的俸禄而已。 对此,众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心里亦都明白宋景茂的功劳大,皇帝给了个虚职,他们反而又有些同情起景茂来,对他的敌意少了不少。 范盛木然的听着新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对着殿下诸人论功行赏,一夜之间他苍老了许多,老去的还要他曾经不可遏制的野心,他知道范家完了。 他已经不期盼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新帝看在他没有功劳但亦没有添乱的份儿上放他一马。 张璟作为坚定的太子党,一路扶持太子,本来他前途无量,但同范盛一样,他的野心在虽着官级的攀升越发膨胀了。 他想着投资小皇子回报率更高,于是两头下注,平时里与范盛关系走得太近,如今范盛势败,他自然也遭到赵鸿煊不喜,暂时维持原职不动。 说是不动,其实于他来讲,不升职便是降职,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皇帝动他的时候。 该封的封,该处置的自然也要处置,比如靖王,比如镇国将军府等等。 宋景茂目光冷冷,往日高高在上的镇国将军府如今也成了阶下囚,就不知往日不可一世的刘二少爷在牢里可还过得惯? 等了这么多年,他与镇国将军府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第193章 以德报怨?不存在的。 阴暗逼仄的地下牢狱让人窒息, 空气中不时飘来一阵阵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哪个犯人正在受刑,或者已经受过刑正痛苦呻吟,这里正是关押朝廷要犯的刑部天牢。 宋景茂跟随着牢头穿过幽暗的牢房过道, 朝着监牢深处径直走来, 他神色淡漠, 深紫色官袍下一尘不染的皂靴与周边脏污腐朽的环境形成强烈反差。 「大人, 前面就是关押前镇国公府要犯的地方。」 跟在宋景茂旁边的牢头抬手朝左前方一指,「喏,就是这几间。」 「嗯。」宋景茂点了点头, 「准备一间刑室,本官要提审逆贼。」 「大人, 这……」 牢头面露为难之色,只因宋景茂手中并无提审令。 宋景茂微微一笑,将一锭金元宝塞入牢头的手中,「我与刘家少爷有些个人私人恩怨未了, 这天牢重地你还怕我把人带跑了不成? 还是你觉得本官会做出什么自毁前程的傻事?」 是啊, 刘家是逆贼, 宋大人眼下风头正劲,他不可能会劫走逆党, 再说外面层层重兵把守,他就算想了也没用。 不就是问个话嘛, 只要人跑不了, 怕啥? 眼前金光灿灿的大元宝亮瞎人眼,牢头一时间想到了很多:首先他见过银锭子, 金叶子,但还从未见过金元宝, 还是婴孩拳头这么大个儿的。 有了这金元宝,他大孙子的病说不定就有治了,还有他那二十七八岁还娶不上亲的三儿子也能娶个不错的媳妇回来传宗接代,剩下的钱用来买铺子置地,还能供家里的小辈念书,说不定有一天也能像眼前的大人一样穿上官袍,做那人上人…… 眼前的金元宝是他加上他几个儿子甚至连孙子也算上,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他今年都已经五十有余,往后余生,这种天上掉金元宝的好事儿他还能遇到吗? 富贵险中求,此事不搏何时搏,烂命一条,他豁出去了! 牢头假意推脱两下,收了金元宝,殷勤道:「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替您安排!」 宋景茂微微点头:「有劳。」 值班的共有两个牢头,其中一个家里人少事情也少,眼前这个就命苦了,大孙子是药罐子,小儿子不学无术,因为几两银钱,家里兄弟妯娌间矛盾不断,成日里鸡飞狗跳…… 所以,日子安生之人害怕冒险,日子过不安生的人才会豁出去。 宋景茂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豁出去,三叔亦是,就如这次宫变,成功了怎么说怎么是,但凡这过程中有一点点差池和运气不好,等待宋家的就是截然相反的命运。 只希望有了自己与三叔在前面趟开道路,以后辰哥儿与睿哥儿能走的安稳些,轻松些。 很快,牢头就打扫出一间空屋子来,紧接着拖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过来,重重将人丢在地上,朝宋景茂拱拱手退了出去。 地上的人蓬头垢面,被摔得哀嚎一声,正好趴跪在了宋景茂的靴子底下。 宋景茂居高临下,跳动的烛火映照出他古井无波的侧颜,忽地,他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慢悠悠开口道:「刘少爷何以行此大礼?」 这些日子以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刘武早就被天牢里的手段吓破了胆,如惊弓之鸟般瑟缩着,他慢慢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刘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灰败无光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宋兄?你是宋兄!宋兄快救救我!」 刘武匍匐向前,勐地抓住景茂的裤脚,「宋兄,我们一起喝过好几次酒的,我……哎哟!」 刘武脏污的手被踩在一尘不染的皂靴下,哀求声嘎然而止! 宋景茂慢条斯理地碾踩着,像是在碾一只蚂蚁或是臭虫,他道:「刘少爷当真是个没骨头的,想当初本官被你碾压时可是吭都没吭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刘武懵了,眼中一片迷茫之色,完全想不起他什么时候欺负过宋景茂。 「看来刘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宋景茂冷笑着,「不过——」他话音一转,「相识一场,本官倒是想给你一条狗命,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刘武想不起他那里得罪过宋景茂,也许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吧,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不过「给你一条狗命」这句话他听清楚了,听得真真的,宋景茂说是给他活命的机会。 刘武顾不上手疼,朝着眼前人磕头如捣蒜,「宋大人救命!宋大人救命!」 磕了好半天,直到磕得刘武头晕眼花,他才听到头顶传来冷淡的声音,「你有没有觉得你长得很像一条狗?」 「像一条狗?」刘武目光不解地看向宋景茂。 宋景茂看着他,皱眉道:「果然是条蠢狗,听不懂话吗,本官说的是给你一条狗、命。」 宋景茂在「狗」字上加重了语气。 向来脑袋不大灵光的刘武一下就悟了,大概因为这套路他玩了很多次,可太熟悉了,他向来喜欢不把人当人看,只不过这次换了个位置而已。 「汪、汪汪!」刘武无师自通地汪汪叫了起来,都不用宋景茂说他什么,唯恐对方会反悔般,刘武叫得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欢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牢之中什么时候混进一只狗来。 也得亏这间刑讯的密室隔音。 刘武不光叫得欢,还边叫边爬,模仿他养的那哈巴狗唿哧带喘的,恨不能他真的长出一条尾巴来摇三摇,变成一条真正的狗再也不用关在这里受罪。 宋景茂的表情寸寸破裂,他既震惊又噁心,让刘武这种人学狗简直是对狗最大的侮辱。 原来这等羞辱人的方式只能对着「人」有用,对畜牲无效。 宋景茂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毫无意义,原来压了他这么久的心结刘武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畜牲为难了自己这么多年。 真的……很不值。 宋景茂白玉般无瑕,又骨节修长且优美的手指,抚上阴森冰冷渗透着乌黑血迹的粗糙刑具,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对待畜牲就该用对待畜牲的办法,□□的痛苦远比精神的痛苦更能对刘武起效…… 以德抱怨? 宋景茂身上不存在的。 谁让那一年那一天让一切都改变呢。 刘武亲手埋下的「因」,自然也要亲自品尝这「果」。 很快,密室中响起刘武杀猪般的惨叫声,尽管景茂知道刘家的下场已经註定,他今天来这一趟是多此一举,但或许只有亲身经歷过的人才能明白他为何要这般。 这一刻,他与当年马厩里的自己和解了。 厚重的天牢铁门吱扭扭缓缓打开又关上,一门之隔,天上人间。骤然射来的强烈光线刺得景茂眼睛有些痛,但他却没有伸手去遮挡,从黑暗中走出来,外面的光线真的很美很珍贵的感觉。 满眼都是自由。 正有刑部的官员走过来,看到宋景茂从天牢里走出来有些诧异,目光闪了闪,上前拱手一礼道:「宋大人过来天牢可是有事?」 「嗯,处理些事。」宋景茂面不改色,从容道:「吴大人请。」 他嘴里说着「请」却并没有做出向旁边让的动作。 宋景茂在外人眼中是替皇帝办事之人,姓吴的官员不敢多问,忙向旁边让了让,拱手客气道:「宋大人先请。」 宋景茂浅淡的笑了笑,大步离去。 谦让是好事,但不需要对谁都谦让,锋芒该露的时候不需要收着,让以为他宋景茂是什么好相与的。 新帝初登基,宋景茂作为心腹之一,自然是公务繁忙,每天忙到天色大黑才回到家中。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但国丧期间三个月内禁止一切大小宴乐,喜事,年是没法过了,但三郎一家子连同竹姐儿娘俩要回来,一家子人能团聚亦是让人高兴的事。 宋大郎两口子最是开心,儿子有出息了,至于闺女,以眼下宋家的地位看哪个敢乱嚼舌根子,有什么闲言碎语都得给我憋回去,闺女想走就走,想回京城就回京城,想想就痛快。 宋家眼瞅着儿孙满堂蒸蒸日上,老太太亦是满心欢喜,小孙子八岁以后就没怎么在身边了,远香近臭,几年回来一趟,老太太眼里脑子里全都是小孙子的可爱之处,想不到一丁点儿让人头疼的地方。 老太太忙乎着让人把老三家的院子收拾利整,茂哥儿同睿哥儿兄弟俩则坐在凉亭里边饮茶,边欣赏后院里辰哥儿小时候挖出来的「大河」。 小孩在这条河上倾注的精力老大了,今天挖点,明天挖点,愚公移山似的,小水沟变成了大水沟。 正好,当成垄沟浇菜园子吧,方便着呢,还省得大人费力了。 后面景辰离开京城,总想着这小屁孩的宝贝东西谁都不能给他破坏,每年都得挖一挖,免得人家回来以后这河水干涸了,哭鼻子。 于是这小垄沟吧,挖着挖着就挖成了蜿蜒曲折的景观,砌上砖头,抹上黏土,通到扩建后的花园池子里,死水成了活水,可不就成了宋府特殊的「景观」 睿哥儿如今十九岁,举止间越发沉稳,一张正气凛然的脸正得不能再正, 刚则易折,宋景茂总觉得二弟这样的性子不大适合混官场,若是以前的他,他必会教导弟弟,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明白他人的命运别人很难掺和进去,那怕眼前站着的是你亲儿,你也很难改变他,只有事教人,断无人教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不过好在宋家现在有了基础,即便是得罪人,想必亦能兜得住,二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就好。 兄弟俩喝着茶,说起辰哥儿小时候的糗事。一说到辰哥儿这坏小子,睿哥儿正经的俊脸上开始不正经——。 第194章 回京。 腊月二十七半下午, 三郎带着一家人乘坐船只到达京城,与茂哥儿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管家得了吩咐,这几日都在码头候着呢,看到一行人下船, 忙一面命人快去回府报信儿, 一面带着人欢喜地迎上来。 景辰奇道:「家里人是如何得知咱们这会儿到的?」 「家里人自是不知咱们几时能到, 不过是每日都派人来接着罢了。」三郎笑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几年不见我,家里人都要望眼欲穿了,能理解。」宋景辰喃喃自语道。 三郎懒得理会儿子臭屁, 将厚厚的斗篷披景辰身上。在船里坐着不觉得,一出船舱, 寒气逼人,好多年没回京,都有些不记得京城的冬天有这般干冷了。 「阿福,带子帮我系好。」宋景辰手抄在袖笼里暖唿唿, 他懒得伸出手来。 阿福忙上前熟练地帮自家少爷系好带子, 末了还给打了个挺好看的结。 管家命人套了马车过来, 一行人上车。 这边府里也得了信儿,早早在门口迎着呢。何氏自嫁给景茂, 很少见丈夫有什么情绪外泄的时候,这会儿见景茂不时朝着胡同口张望, 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旁边小小年纪却总是老成持重模样的景睿亦是,她忍不住好奇自家这位传闻中的三少爷到底何许人也。 没等多时,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拐进胡同口。 「来了!」宋大郎哈哈一笑,率先大步迈出。 「大哥,二哥。」宋三郎下车后忙与两个哥哥见礼,紧跟着秀娘、景辰、竹姐儿一众人下车,几年没见,一家人甚是激动。 「外面冷,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回家吧,老太太在屋等着呢。」宋大郎招唿一家人进院。 「娘还好吧。」 「好着呢,就是老惦记你们,总是唠叨着。」 「三郎不能跟前尽孝,大哥二哥辛苦了。」 「自家兄弟说这见外的话作甚。」 「……」 前面老哥仨一路说笑着往屋走,后面跟着小哥仨。 三郎一家在凉州八年,中间就回来过一次,实在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若不是快马加鞭,一个来回恨不能走上两个多月,所以实际上景辰已经有五年没回京城了。 十六岁的弟弟同十一岁的弟弟比,真的是熟悉又陌生,长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三人并排走一块儿比两个哥哥还要高些。 景茂揽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辰哥儿长高了,也结实了。」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大哥,就只是长高长结实了么?」 景茂闷笑。 宋景睿一本正经插话道:「大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什么的总得有一个词儿能配得上咱家辰哥儿吧。」 「好啊,二哥,你学坏了!」宋景辰搂着景睿哈哈笑。 宋景睿也笑,笑着笑着眼圈就有点红,他同辰哥儿年龄相仿,从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真正一块玩着长大的。 景辰也有些绷不住,景茂见状忙一手揽了一人的肩膀,哑声道:「咱们快些进屋吧,祖母该等急了。」 男人们在前,后面秀娘几个妯娌亦是说不完的话,秀娘直夸茂哥儿有福气,娶了何氏这样的好媳妇,王氏听得开心,何氏被夸得脸红,暗道:爹娘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夫君才貌双全,家里的关系也融洽,这位三婶娘虽说头次见面,但能看得出来,亦是个性子好的。 一群人唿唿啦啦往内堂走,老太太听见外面动静,在屋里坐不住迎到门口来了,远香近臭,儿子哪个不在身边哪个就最好。 三郎忙上前搀扶,老太太瞅瞅儿子,摸摸小孙子,眼底泛起潮湿,哽咽道:「好,好,回来就好。」 一家子团聚,自是一番热闹,宋景茂见时候不早,凑到老太太跟前道:「祖母,三叔他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让三叔他们去休息,咱们晚些再唠。 「对对对,茂哥儿说得对,坐了十来天的船累着呢,你们快些去吃点东西垫垫,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唠。」 「那我们就晚些再过来看娘,娘早些安置」三郎道。 「祖母您养好精神,准备好辰哥儿明日缠着您讨人嫌,到时候祖母别嫌我烦。」 「浑说,祖母稀罕我孙子还来不及。」 …… 宋府扩建了两次,各家都有自己的宅院,老太太同大郎两口子还住原来的老宅,二郎、三郎、包括成亲后的景茂各自有自己的宅院,这会儿子各回各家,府里安静下来。 五年没有回来住,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怎么变,唯有胖虎已经老得看不出当年威风凛凛的样子。 十三岁对一只猫来讲已是垂暮之年,不復幼年时活泼好动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扔给个毛线糰子都能自己玩半天,哪怕没有毛线糰子,追着自个儿尾巴也能耍。 没有好奇,也没了年轻时的冲动,为个小母猫与其它公猫决斗,嘶咬间纷纷掉落的黄毛那是它的功勋,是它英勇的证明。 如今便是貌美如花的三花猫从它身边走过,它都懒洋洋不再多看一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人老成精,猫亦是如此,老归老,胖虎却是更通人性了,它正准备同往日一般入眠,忽地动了动鼻子:等等,它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吱呀一声,门开了,光线随着开门的动作倾泻进来,胖虎的瞳孔急剧缩小—— 「胖虎!」 「胖虎快过来。」 「喵——」一声拖长的猫叫声,胖虎直起身子,却没动。 宋景辰几步蹿过来,弯腰抱起胖虎,「胖虎,不认得我了么?」 「喵——!」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呀。 「胖虎乖,才几年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宋景辰一下下轻抚着胖虎的头,鼻头髮酸。 「喵——」 喵的,人间一年,猫界十载,我能跟你比? 宋景辰能听出胖虎一声比一声叫得还要委屈,忍不住摸着胖虎的下巴道:「怎么连牙都掉的只剩下一颗了,可怜的,以后便只能吃软饭了。」 「喵~」 胖虎委屈得都有点眼泪汪汪了。 「放心吧,是我把你抱回来的,自是会让你安度晚年。」 三郎同秀娘看到自家胖虎一时亦是忍不住感慨,两口子对视一眼:时间过得可真快。 「行了,辰哥儿,先别忙着逗猫了,先去洗漱。」秀娘道。 「一会儿就去。」 「那你快些。」 「知道了娘。」 秀娘同三郎一道往屋里走,边走边道:「这高门大族里出来的嫡女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茂哥儿媳妇不显山不露水的,面相和善,话也不多,可却把这府里打理得明明白白,今日府里这些下人们个个都有条不紊的,极有规矩。」 三郎没法接话,他哪里会去注意自己的侄媳妇儿。 秀娘又道:「以后咱家辰哥儿就照着何氏这样的找。」 三郎笑笑。 秀娘又道:「不过能让人听话,她私下里定也是个有手腕的,这些年我自个儿算是领会到了,可千万不要想着通过施恩让人听话,那样只会养出贪得无厌的白眼狼,唯有恩威并济才能管好人。」 「你就别操心人家,一路劳顿,早些洗漱早些安置吧。」 「什么操心人家,我是操心辰哥儿,要不咱趁这次回京,给寻摸寻摸,有合适的先给占上?」 「嘘——」三郎抬手做了个禁言的动作:「慎言,如今正是国丧期间。」 秀娘忙拍拍胸口,小声道:「瞧我这脑子,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京城不比外地,小心无大错,莫要给人话柄。」 「我明白。若是人家何氏定不会像我这般煳涂,可千万不能给咱辰哥儿找个我这样的媳妇。」 三郎拍了拍秀娘的手,安慰道:「你这样的有你这样的好,旺夫旺子。」 秀娘扑哧乐了,「你倒是会安慰人。」 秀娘这边说着何氏,景茂屋里,何氏正同丈夫拉家常,何氏道:「竹姐儿这次回来感觉开朗了不少,还有小囡囡竟然能开口说话了,当真是不容易,别说爹娘高兴,便是我瞧着心里都觉得欢喜。」 景茂笑道:「有辰哥儿那个活宝掺和着,竹姐儿很难忧愁下去。」 何氏:「以往总听你或家里人说起辰哥儿,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妙人,乖巧有礼的,叫人稀罕。」 噗!景茂嘴里一口茶没憋住喷了出来。 何氏愣住,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叫丈夫如此失态。 景茂放下茶杯,掏出帕子擦干嘴角的水渍,清了清喉咙道:「嗯,乖巧有礼。」 何氏:「???」 景茂倒了一杯茶递给何氏:「这乌龙茶不错,夫人一起来喝点。」 何氏:「时候不早,喝太多茶怕是睡不着,夫君也少喝些。」 「无妨,夜里炭火烧得旺太过干燥,不然你喝些热水。」 何氏过来坐下。 景茂笑了笑,「倒也不必坐得离我那么远。」 何氏一怔,闹个大红脸。 景茂温声道:「今日多谢你,安排得很是妥帖。」 何氏忙道:「都是应该做的。」 「应当做同用心做自是不同,夫人待茂的家人视如己出,茂必也当如此待夫人。」 …… 翌日一大早,天才刚刚亮宋景辰便醒了,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发现胖虎安静地卧在他脚边。 景辰看到胖虎那双无辜又委屈的猫眼,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当真是岁月无情,刀刀催猫老,也不知两位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郭午这小子,听老娘说这小子老上进了,真是想像不出好兄弟上进的样子长什么样,呃……好奇。 赵敬渊更了不得,听说现在封了亲王,还是什么辅国大将军,老威风了,当年说好苟富贵勿相忘的,也不知道这傢伙还记得不? 要不是赵敬渊富贵得有点出格,自己都快把这事儿忘了。 哎,都是老娘口中的「别人家儿子」。 宋景辰抱起胖虎,蹭了蹭小脑瓜,又给撸了撸毛,伸手一拨纱幔 ,唤人进来。 洗漱过后,景辰展开双臂,由着知夏为他穿上交领素色常服,锦带亦换成低调的素色,玉佩香囊俱都不挂,皇帝驾崩一个月内不戴冠,知夏便将景辰一头乌黑的长髮盘了个髻,只用一条色银缎带捆绑。 铜镜中的景辰就像一颗春风中的绿竹,挺秀峻拔,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新鲜生动地让人见之心喜,心旷神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少年嘴角一翘,眉眼间神采飞扬。那风姿真是无人能及。 这会儿三郎与秀娘亦都起来了,一家子先往老太太屋里去问安,因着三郎要去拜访京城里的故交,景茂亦要进宫办事,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留下秀娘辰哥儿母子同一众女眷陪着老太太说话。 说了一会话,景辰便熘了出去,秀娘嗔道:「这孩子,在南州的时候成日里祖母长祖母短,这才刚陪着您说不两句话就坐不住了。」 老太太就笑:「正是淘的时候,坐不住,等到了他爹的年纪,你想让他跑,他都懒得四处跑。」 想到自家胖虎,现在稍微走快两步都喘气,秀娘深以为然:嗐,正是爱玩的年纪,玩去吧,老了想耍都耍不动了。 景辰出来老太太屋里,直奔宋景睿屋,人还没进屋呢,就开始喊:「二哥,二哥。」 如同小时候那般,宋景睿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听见了,不聋。」 宋景辰:「二哥,你快换件衣服,陪我出去一趟,我要给他们个惊吓。」 宋景睿皱眉:「你又出什么么蛾子?」 第195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几年没有回京城, 景辰要见的人很多,但像是师长陈宴安、陆淮之、李逸山等人,前去登门拜访定是要正式的,最好同父亲一同前去。 赵敬渊身份特殊, 自然也不能像走亲戚串门子那样随意, 再说现下朝廷新旧交替之际, 他同自家大哥一样正围着皇帝忙乎呢, 还是等他忙过这阵再去打扰。 至于郭午,铁哥们儿还见什么外,当然是想去就去喽。 想到郭午如今都已经考上秀才了, 景辰脑子里不由划过一个念头:爹咋一点也不着急催自己考科举呢? 转念一想:貌似自己还没来得及考科举就已经被先皇亲封四品爱民使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起点就已经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终点。 还有一点是景辰不可能想到,但他爹宋三郎早就想到了。 太子对外的形象一贯以「孝」立身,这次剷除「靖王」更是打着替先皇清除不孝逆子的大旗,如此一来, 看似无用的「四品爱民使」就成了景辰最有用的护身符之一。 所以, 关键时刻景辰是可以扯虎皮的, 因为否定先皇就是否定赵鸿煊他自己。 同宋三郎一样,郭大有亦是个有远见的爹, 在宋三郎还是个不入流的从八品小官,他就敢赌上自家积累几代的全部家当给三郎开马球场, 不是对马球场太有信心, 他是对宋三郎有信心。 能赚钱自然更好,若是赔钱也没关系, 至少赢得了宋家的关系,就算宋三郎做不了大官, 不还有潜力巨大的景辰,所以亏也值得。 不是他比于同光更忠心,而是他们谋求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钱对郭大有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他要改变的是自家的门庭。 而对于同光而言,钱财至关重要,他自小受贫困所累,他受够了没钱的痛苦,钱财对他的诱惑无比巨大,加上又把宋三郎为他创造的机会误当成他自己的才华,终被自身所累。 事实证明,郭大有赌对了,跟着宋三郎他不光赚到了更多的银子,亦为自家儿子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如今的宋家早已今非昔比,若非当年打下关系,现下就算花费比当年更多几倍的银钱也不可能搭上宋家这条大船。 有了宋家这层关系,郭午走上仕途之后,便不会如那些寒门子弟或者商贾之流一般,即便上岸亦要苦苦熬着等待命运的再次垂青。 自从宋三郎一家子离开京城之后,为了不跟宋家疏远了联繫,郭家娘子时常过来探望老太太,毕竟,关系就在于走动,一旦不走动便是亲兄弟亲姐妹也就慢慢疏远了。 人一老了就容易孤独,哪怕儿子媳妇以及孙子们都很孝顺,可他们也没功夫成天陪着你一个老太太聊天唠嗑,郭家娘子性情热情,又是个百事通,京城里的大小八卦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逗趣儿。 哪怕老太太心里很清楚郭家娘子是带点功利性的,仍旧是对郭家很有好感,都活到这把岁数了,何必刨根问底,不然人家对你会比对自家亲娘老子还上心? 托着子孙的福,能对别人有用,也是莫大的福气,知足就好。 因此郭家娘子几日前就从老太太那里得了消息,说是三郎一家这几日就到京城,郭午自然也提前得知。 吃过早饭,郭家父子正闲聊近期京城发生的事情,郭午的同窗有不少是官宦子弟,其实他比郭大有的消息还要更灵通些,知道在新帝登基的过程中宋家立了大功,具体是什么样的功劳他无从知晓,只听说新帝对景辰大哥极为看重。 不过他并不想告诉郭大有太多有关宋家的事,他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好,但父亲是父亲,他是他,他不想自己与景辰之间太多功利,哥们就是哥们,他们打小的情谊不应该用富贵贫困来衡量。 景辰亦不是那样的人。 父子俩正聊着,家里下人跑进来,说是外面有两个算命看风水的。 不请自来,十个有九个是要饭的,要么就是江湖骗子。真正的风水大师得是你捧着银子去请人家。 郭大有不耐烦一摆手:「给几文钱去打发了,就说咱们不需要。」 「可是……可是老爷……」下人脸色古怪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递上来,那玉佩光泽莹润,做工精美,一看就绝非凡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就听下人继续道:「外面的人说若是他看不准这枚玉佩就是咱们的了。」 「啥——?」 「啊?」 郭大有同郭午同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郭大有:「快请人进来。」 郭午:「……」 很快,两名道士模样的人被请进外厅来,为首之人年约四五十,手持摺扇,三缕长须飘然胸前,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还是其保养有道,这人气色极好,面皮光滑如玉,嵴背挺直,气象大方。 另外他左眼被一块黑布罩住,不知道是眼盲还是怎么回事,右眼却极其明亮,炯炯有神。 站在他身后的应该是道童,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有些腼腆,一直半低着头,左手握着签筒,右手举着挂旗,挂旗上书「卦中阴阳卜祸福,天命可改。袖里干坤包日月,道法自然。」 郭午微微吃惊,他比老爹识货,就沖这副对联,便知来人不凡。 郭大有显然也被对方仙风道骨的气势唬住,忙上前拱手,「敢问道长如何称唿?」 「许仙。」 郭大有:「!!!」 好傢伙,别人算命都自称半仙,这位倒是霸气。 也是,别人算命都是要钱,这位算命先给客人押金,就那块玉,只要识货的便可知价值不菲。 郭午忙命下人上茶、上好茶,上最好的茶。 那老道士微微还礼,道:「信士无需太过客气,我与令公子有缘,今日正是为他而来。」 他说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很有那味儿。 郭大有被笼罩在对方创造出来的氛围感中而不自知,他有些紧张地问道:「道长是为我儿而来?」 老道士点点头:「正是,信士无需恐慌,非是令郎有祸,而是在下有几句话赠与令郎,不过此话只能天知、地知、他知、我知,知道的人太多不好,还请信士迴避。」 郭大有迟疑。 老道士道:「信士放心,在下若是图你的财,必不会害你儿的命。」 被人猜中心事,郭大有尴尬,这会儿郭午开口道:「爹,您出去吧,我相信道长。」 眼下正是国丧期间,就算是有那等图谋不轨之人只要不是缺心眼儿就不会选择眼下这等「黄道吉日」。 眼前的道长明显不是缺心眼的,郭午倒要看看对方待会儿同他说些什么。 另外,虽然他很确认自己没有见过独眼之人,眼前之人却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说不上来的亲近之感。 郭大有显然也想到眼下正是国丧期间,再说这是在自己家,问题不大,这才拱了拱手,客气两句出了屋子。 现在屋里只剩下老道士、小道士连同郭午三人,郭午憋不住好奇,率先拱手开口:「道长说与在下有缘,不知是何渊缘?」 老道士用独眼盯了郭午一会儿,郭午被他盯得正不自在,就听对方慢悠悠吐出俩字儿:「你猜。」 郭午心说你这没头没尾的,让我猜什么呀,正要说话,对方的扇柄敲在他脑门儿上,「猜对了没奖励,猜错了要罚。」 你爷头的,这是什么不要脸的屁话! 等等,这又霸道又不要脸劲儿好熟悉。 还有这赖皮中透着坏的调调—— 郭午勐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扯掉了老道士眼睛上的黑布,半晌后惊叫出声——辰哥儿,你是辰哥儿! 宋景辰心说若不是小爷懒得学算命看卦那一套,咱俩还能再快乐的玩耍一会儿。 算了,看在我懒得份儿上,咱就不为难你了,他撇撇嘴巴,不高兴道:「还说什么铁哥儿,换个身份你就不认识了,信不信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能把你认出你来。」 郭午却是激动得不能行,勐地把宋景辰抱住,他想用力抱肩膀来着,奈何身高不够用,景辰伸出手,用力搂了一下他圆滚滚的肩膀,「想我没。」 郭午哽咽道:「废话!」 宋景辰:「观你面相,你该减肥了。」 郭午:「去你的。」 宋景辰:「我认真的,科举看脸,将来你会吃亏的。」 郭午也是委屈:「没办法,爹娘给的,喝口凉水都长肉。」 宋景辰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怕什么,一切有兄弟呢,我帮你啊。」 郭午抬眼看他:「许仙,许半仙,你还上瘾了,还真当你自己是神仙了。」 宋景辰就乐,道:「说真的,我师傅,就是萧先生,你知道的吧。」 郭午点点头,他脑子有点儿跟不上兄弟的节奏,不明白怎么又扯到萧衍宗身上了。 宋景辰道:「萧家的藏书天下第一,我是看到过一本食谱,说是按照那上面的来可以让人变瘦,回头我抄给你,你照着上面的方法试试。」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煳弄过你。」 郭午不说话,看着宋景辰。 宋景睿不说话,看着弟弟。 宋景辰脸不红心不跳:「刚才不算,刚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亲王府。 赵敬渊不过才二十出头就能担任辅国大将军令人惊嘆,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才刚二十出头又自幼在新帝身边长大,新帝才敢用他,若他是根基深厚老谋深算之辈,赵鸿煊还不敢用呢。 这一点赵敬渊自己心里有数,更明白皇帝是要用他来抵御外戚做大,赵鸿煊做太子时太子妃娘家的实力越大,出力越多,现在对皇权的威胁就越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还有极其隐晦的一点,赵鸿煊眼下只有一子,且又体弱多病。 换而言之,此子以后能否成为太子都难说,皇后的娘家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势必会趁着新帝刚登基之时,大肆拉拢各方势力,扩大在新朝局中的影响力。 这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皇帝不想看到,赵敬渊更不想看到,他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景辰还太小,宋景茂如今的处境微妙,那些人拿宋景茂的资歷与年龄作说辞,皇帝想提拔却阻力很大。 但景辰父亲不同,当年宋文远在朝中几乎毫无根基,如此亦能凭一己之力扭转当时中州危急的局面,后面被下放到凉州,又将凉州蛮荒之地治理得卓有成效,且调和了大夏与凉州边境蛮族的关系,如此资歷不可谓不丰厚吧? 第196章 归来仍是弟弟。 赵敬渊一心想提拔宋三郎, 宋三郎却远比赵敬渊想得更多,更深远,他要趁着这次回京为下一步做好布局。 西城,尚书府。 相比王府的高朋满座, 此时的张府过于门庭冷落车马稀了, 两名门房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唠嗑, 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抬眼,瞅见一辆大马车在自家府门前停下。 高头大马,漆得发亮的桐木车厢在阳光下流光隐动, 车顶上垂着深色帷幔,四边丝穗晃动, 两名门房对视一眼,忙快步迎上来。 轿帘一掀,宋三郎就着踏板缓步下车。 听到下人来报,张璟有些微怔, 没想到宋三郎这个时候竟然主动上门, 因着他与范盛的关系, 眼下众人巴不得与他撇清关系呢,再者—— 想到当年他为了讨好范府而委屈宋三郎, 又想到当年宋三郎外调凉州时,他亦没有站出来为其说话……唉, 当真是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张璟心里升起一阵阵愧疚,又无限感慨, 忙吩咐把人请进来,随后去换了正式的衣裳快步迎出来。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张璟大老远就朗声开口,「文远贤弟!」 「恩师。」三郎拱手上前。 张璟现下称他为贤弟,他自然不能拖大称张璟为兄,毕竟是从前的小弟,不管如今相互的地位如何,在微末之时是张璟将他提拔起来的,算得上是张璟的半个门生,尊一声「恩师」也不为过。 几年不见,两人自是客套叙旧一番,后面张璟极委婉地向宋三郎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三郎笑了笑,道:「人在官场,总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三郎相信这并非您的本意。」 一句话把张璟说得眼眶子发涨,三郎又道:「这里没有外人,三郎也就不避讳了,恩师眼下的处境,三郎亦了解一二,恩师可有何打算?」 见宋三郎如此说,张璟再不能强颜欢笑,死撑着的面皮耷拉下来,眼里露出苦楚无奈之色,微微嘆了口气道:「失信与陛下,怕是无力回天。」 三郎却摇摇头,「未必就不能柳暗花明。」 失去现在的一切对张璟来说就跟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不要说真的被逼告老还乡,仅就眼下被人冷落的滋味就叫他难以接受,他已经习惯了高朋满座,习惯了受人恭维,习惯了发号施令。 这会儿听到宋三郎说有转机,一下子激动起来,几乎有些破音道:「此话怎讲?」 顾不得自己的失态,张璟眼巴巴地盯着宋三郎。 三郎缓缓道:「恩师觉得眼下谁人的风头最盛?」 「自然是陛下的外家定远侯施家,太后娘家被先皇抄了,如今靖王一派又倒下,施家独大,朝中几乎三分之二的势力尽归其下,剩下三分之一成为其附庸。」 张璟道。 「那么,恩师以为陛下可否乐见?」 张璟摇头:「自是不愿,不过尾大不掉,陛下想要夺权谈何容易。」 「不容易也必须要做。陛下的处境就如恩师眼下的处境,不做就是等待被架空做一个傀儡皇帝,甚至是……」 剩下的话,宋三郎没有说。 半晌后,张璟勐地站起,「文远是要我站在施家的对面?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 宋三郎点点头,默了一下,诚恳道:「不过,恩师当清楚,宦海沉浮,风高浪急,你我只要置身其中,便谁也不能保证能否全身而退,是眼下激流勇退还是迎难而上,看恩师自己的意思。」 张璟摆摆手:「文远不必担心,即便斗不过施家,陛下必也会保住我性命,否则下一个谁还敢为他卖命?」 这倒是实话,现在皇帝极需一个出头鸟帮他打破施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否则下面人铁板一块,皇帝说什么,下面人一致反对,皇帝的政令还能执行下去吗? 一旦执行不下去,皇帝就成了龙椅上的笑话。 张璟若是不主动上,宋三郎猜测皇帝选中的对象必然是宋家。 一来赵敬渊还太年轻,怕是斗不过那帮老狐狸;二来一旦赵敬渊在争斗中折了,军权便会全部落入施家手中,皇帝损失不起。 但宋家就不一样了,折了一个宋家,皇帝还可以扶持李家、王家、孙家,就像折了张璟还有更多的「张璟」愿意顶上来。 比起张璟这种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门生连着姻亲,姻亲连着门生的,宋家还太弱,无势力,无军权,全族之荣辱全在皇帝的一句话。 张璟对三郎大为感激,道他自己这辈子最具慧眼的一次便是提拔了三郎,非要拉着三郎喝酒,直到下午夕时,三郎才被张璟亲自送至大门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回到家中,三郎见儿子不在,问秀娘辰哥儿跑哪去了。秀娘道:「今儿早上你前脚出门,你儿后脚就跑出去了,八成是跑去郭家找郭午那小子去了。」 「对了,你明日何时有空闲,我打算回娘家一趟,你那边若抽不出空闲来,我们娘俩便先去。」 秀娘边整理东西边道。 「那便明日一道去吧,你安排一下。」 三郎道。 秀娘看着他。 三郎不解,「看我做什么?」 「看你长得俊呗。」 秀娘扑哧一乐。 三郎哑然,在他看来自己古铜色的皮肤可跟「俊」沾不上边儿,他脱下外衣,边洗手边道:「夫人有话直说。」 秀娘起身凑过来,将干巾递过去,笑道:「三郎,你没发觉你身上越来越有官威了吗?」 「有吗?」三郎接过干巾擦手。 秀娘肯定道:「很有!。」 三郎失笑,怒而无威者犯,在他这样的位置不可能没有一点官威,或许不经意会带到家里,这倒并非他本意,他笑道:「在外是陛下之臣子,回了家里,便是你之夫君,我儿的爹。」 秀娘道:「不是说我,我是说我爹娘那边,他们本来就对你诚惶诚恐的,眼下你官越做越大……」 宋三郎明白秀娘的意思,笑道:「那明日我便妇唱夫随。」 秀娘嗔他一眼:「那咱可说好了,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大堆穷亲戚,人家想沾沾你大老爷的福气,求你替娃取个名儿什么的,你可不许不耐烦。」 三郎就笑,「都听夫人的。」 秀娘满意,笑道:「从昨儿回来你们兄弟都没顾得上说几句话,你忙去大房、二房屋里坐坐吧,免得人家挑你理。」 …… 这边,宋景辰呆到快天黑才从郭家出来,郭午不放人走,郭大有两口子也不肯放人,死活要留兄弟俩吃过晚饭再走,小哥俩盛情难却,再者景辰还真没把郭大有两口子当外人,小时候他经常在郭家吃饭。 郭大有两口子自是知道宋家现在步步高升,一开始还有点小心忐忑,后来见景辰还同从前一样,并不摆架子,对自家也没有任何嫌弃之色。相反,那自在熟络劲儿,真真是没把郭午当外人。 当然也没把他自己当外人。 一家子把人送到胡同口,又跟出好远,景辰无奈,掀开车帘子朝后面喊道:「郭伯伯,郭伯母,一块上车吧,我爹娘也想你们了。」 郭大有忙住了脚步,朝景辰摆摆手:「改日再去,改日再去。」人家几年没回京,才刚回来要招待的贵客多着哩,怎好过去讨人嫌。 辰哥儿能在回京的第一时间就来跑来找郭午,足以证明自家儿子在辰哥儿心里的位置,郭大有已经知足了。 放下了车帘,宋景辰往车里椅背上一靠,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二哥,快撑死我了。」 景睿瞥他,「谁叫你饿狼似的,吃那么多,也不知道郭家饭菜到底好吃到哪里了?」 景辰揉着自己的肚子道:「我吃得不是饭菜,是郭伯父郭伯母的情谊,现在国丧期间,我又是个无肉不欢的,你信不信他们为了整这一桌子饭菜,费了老大的心思,我若不吃或是吃得很少,他们必然会认为招待不周。」 顿了顿,景辰嘆口气道:「今时不同往日,郭伯伯想得多,郭午这小子也是,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傻乎乎的啥也不想。 可是我在乎他们呀,所以我不能等着他们上门,我得第一时间来找他们。」 景睿正听得有些感动弟弟的善良,就见景辰的头靠过来,懒洋洋压在他的肩膀上:「二哥,你怎么这般没有眼力价,你就不知道替我揉揉肚子,还要等着我说吗。」 景睿瞥他:「你都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你自己又不是没有长手。」 宋景辰理直气壮:「我的手不会伺候人,我怕我手委屈了我肚子。」 宋景睿被弟弟气笑:「何着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手就是伺候人的命呗。」 宋景辰:「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分给你吃,你伺候我不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 宋景睿无奈,只得帮弟弟揉了一路肚子,下了车,快进家门的时候,宋景辰嘆口气。 景睿关切道:「还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宋景辰凑近景睿,低声道:「二哥,这么多年过去,你怎地一点儿长进也没有,还是这么容易上我的当,哈哈哈。」 宋景辰说完撒腿就跑,景睿想追,但又奈于体面,无法做到景辰那般肆无忌惮无视他人的目光,说跑就跑,只得用力一跺脚,嘴里咬牙切齿道:「景辰你——!」 表面生气,他心里却是升起无限的感动来,即使他们兄弟俩分开多年,归来景辰仍是当初的那个小弟弟。 那个让人又爱又恨又讨厌不起来的可爱弟弟。 第197章 我这爹值钱着呢。 直到夜里掌灯时分景茂才从宫里头回来, 靖王一党伏诛的付诛,革职流放的革职流放,空出来的职位尤其是一些重要职位总要有人顶上,太师施家为首的势力已然趋于不可控, 新帝赵鸿煊自然不可能召这些人进宫商议。 今日在宫中, 赵敬渊向皇帝举荐宋三郎。 宋三郎才是这场夺嫡之争中赵鸿煊能够获胜的关键人物, 若非是他窥到了先皇隐秘的心机, 现在坐上龙椅的大概率就是靖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关于这一点赵鸿煊自然心里有数。 有数归有数,此事绝对不能对外讲,他总不能说我爹想废掉我改立靖王, 幸好文远发现及时,让我能先下手为强。 赵敬渊的意思是将宋三郎调回京城, 取代张璟这个户部尚书,毕竟宋三郎本来就出身户部,在下放凉州之前还曾做过户部侍郎,对户部的一应事务也极为熟悉。 赵鸿煊却以宋三郎才刚到南州半年不宜频繁调动为由拒绝了, 帝王之道在乎制衡, 赵鸿煊当了这么多年太子, 早就将这两个字刻入骨髓。 他忌惮施家,亦无法全然放心将兵权交到赵敬渊手里, 他要给自己留后手,再培养一个自己人与施家, 赵敬渊形成制衡, 宋三郎能文能武,无疑是个很好的人选。 不过眼下他亦不想让赵敬渊对他心生芥蒂, 需得徐徐图之,先使宋三郎沾染军权, 再寻机会慢慢提升, 赵鸿煊的意思是任宋三郎为南州巡抚,同时兼兵部侍郎衔,掌节制各镇军务之权,又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有监察辖区属官之权,可谓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权倾一方。 赵鸿煊此举既是为自己安排后手,亦是收卖人心,意在告诉宋三郎,你的功劳虽不能宣之于口,但朕都记在心里,对朕效忠之人,朕是不会亏待的。 宋景茂原本是想着这次三叔一家能调回京城的,不过眼下皇帝的安排似乎也很不错。 回到家中,宋景茂顾不得换下朝服,便急着赶往三郎院子来通知三叔这一好消息。 三郎不在,景辰却在屋子里呢,听见外面动静迎了出来,见到宋景茂蹿上前,笑嘻嘻道:「大哥,你穿这身官服还挺好看。」 宋景茂抚额,睇他一眼:「如何好看?」 景辰摸着小下巴啧啧道:「我看大哥这身衣裳红得发紫。」 大夏朝五品以上着红袍,三品以上才可穿紫色,景茂闻言失笑,轻拍了下弟弟脑瓜儿,心道:借你吉言,哥哥也好,你爹爹也好,都将更上一层楼。 宋景茂忽地想起辰哥儿幼时的几次童年童语,他想自家弟弟的嘴巴当真是开了光,福星一般的存在。 景辰拽着景茂往屋里走,边走边得意道:「看见大哥这身官里官气的袍子,弟弟瞬间就觉得后台又硬了几分。」 ——后台硬才抗造。 秀娘见景茂进屋来,忙笑盈盈站起身,「茂哥儿来了,快进屋坐。」 转头她又瞪了自家臭小子一眼:「都多大了,还跟你哥哥没大没小的。」 宋景茂忙唤了声「婶婶」,又道:「婶婶勿怪,辰哥儿不与我外道罢了。」 「茂哥儿你甭替他说话,你这个弟弟别的没有,就是脸皮比一般人厚。」 「大哥,你别见外,你这个婶婶惯会刀子嘴豆腐心,她说的话最好反着听。」 「你这臭小子——」 秀娘作势要揍人。 宋景辰却跑得比猫儿还快,「大哥,你先坐着,我去寻我爹来。」 他见哥哥穿着朝服直接过来了,想必是有急事要找爹。 宋三郎先前在大房坐了不短的时间,晚上用过饭食又到二房坐会儿,他现在身份地位不比从前,但仍和从前般谦逊,以家里老三自居,大郎、二郎心里感动不已,却仍免不了对他升起敬畏,言语之间多以他为主。 景辰过来叫,爷俩一道往自家院子走,景辰道: 「爹,我哥哥是不是很受新皇陛下的器重?」 「何故这般以为?」三郎问。 景辰道:「新皇陛下才刚刚继位,新旧交替之际,必会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我哥哥大清早就进宫,到夜里掌灯时分才回来,可见新帝召他过去不是简单的议事。」 稍顿,景辰又道:「新帝定然是将哥哥作为自己的心腹之人,才会使其陪在左右一整天。」 三郎乐了,悦然道:「我儿越髮长进了。」 景辰又道:「我哥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就匆匆来找爹,我故意同他打趣,他还有心思笑着回应我—— 我哥并非急躁之人,朝服未换直接过来找爹可见确有要紧的事,有要紧的事,哥哥竟还有心思与我逗乐,可见这要紧的事,定然是喜事。 从皇宫回来,是要紧的事,又是喜事……爹,你不会是又要升官了吧?」 宋三郎的嘴角一点点往上翘,愉悦之意遮挡不住,自然不是为着儿子口中所谓的「喜事」,这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 他是觉得自家儿子越来越不好煳弄了,当真是——极好的。 三郎故作惊讶,朝儿子摆了摆手道:「你想多了,爹爹又未曾立下什么功劳值得新帝嘉奖。」 宋景辰呵呵笑。 三郎瞅他:「辰哥儿笑什么?」 宋景辰狡黠地朝三郎眨了眨眼,道:「爹你忘记了,杨家人有功劳啊。」 宋三郎挑眉。 宋景辰抿了下唇,解释:「爹,你看,杨睿一家子大概率是要进京做官的,如此南州巡抚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如若我是新帝的话,定然不会选施家或者与施家势力有关之人。」 「为何?」三郎问儿子。 「军政大权已然落在施家人手里,如今南州府这样的税收大省,甚至可以说是大夏朝的半个钱袋子也不为过,陛下怎么可能再交由他们嘛。 对陛下来讲,爹才是最好的选择。」宋景辰肯定道。 三郎微微一笑,一手揽过儿子的肩膀,用力点头道:「我儿言之有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宋景辰抬头看他:「爹,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宋三郎大方道:「爹借给你的银子利息免了。」 「哇,你可真是我亲爹诶,你都好意思管你儿子要利息。」 「亲兄弟明算帐。」宋三郎义正辞严。 宋景辰撇撇嘴,「大哥,帐不是这么算的。」 「宋景辰你管谁叫大哥呢?」宋三郎瞪他。 宋景辰不紧不慢道:「是你自己说亲兄弟明算帐的,哥可以有很多,爹只有一个,我这爹值钱着呢,咱就打叫一声一百两来算,哥你自己算算,我叫了您十六年,您欠我多少银子啦。」 「辰哥儿,你皮痒了——」 宋三郎咬牙切齿。 宋景辰撒腿就跑,「父亲大人,我尿急。」 宋三郎:「你给我滚——。」 宋三郎同茂哥儿在书房里聊了许久,直到夜半时分才出来,出门的时候,宋景茂忽问道:「三叔,这次还要带着辰哥儿一块去南州吗,京城的资源总是会比南州好些……」 三郎摆摆手打断他,「辰哥儿还小呢,先让他野两年再说吧。」 「还小呢」 宋景茂直接风中凌乱了,只觉得三叔对辰哥儿实在宠溺太过,真不知道这样是对辰哥儿好,还是会害了他。 宋景茂想说什么,又觉得以三叔的性子不像是不为辰哥儿将来谋划之人,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朝三郎拱了拱手,「三叔,那我就先回了。」 宋三郎点点头,他知道景茂想说什么,但那样按部就班的轨迹并不适合儿子,他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知道什么对孩子好,什么对孩子不好。 他的儿子不需走寻常之路。 回到屋里,秀娘已经歇下,正睡得迷迷煳煳,听见动静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茂哥儿找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怎么聊到了这个时候。」 宋三郎在她身边躺下,「朝中的一些事情,无甚要紧。」 虽说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圣旨还没有下来,三郎不欲说太多。 秀娘见没有要紧事,「哦」了一声,迷迷煳煳又躺下,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明日还要回娘家,睡晚了我怕有黑眼圈。」 几年都没有回家,秀娘打算以最佳状态衣锦还乡。 宋三郎笑了笑,在秀娘身边躺下,躺下后想着辰哥儿今儿晚上那番算帐的说辞,简直又好气又好笑,瞧瞧他养出一个什么样的「逆子」来? 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独一无二」。 宋三郎忍不住朝秀娘低声道:「有没有觉得你儿子很不一般。」 秀娘满脑子想着明天怎么闪亮登场,这会没兴趣讨论儿子,「嗯」了一声道:「除了念书一般。」 「其实念书也很好。」 宋三郎轻声反驳。 「你说好就好吧。」秀娘不想争辩,只想睡觉。 宋三郎熄灭桌上的烛火,屋子里归于宁静。 翌日一大早,去老太太那里问过好,简单用了些早食,在两个贴身丫头的侍奉下秀娘就开始捣腾起来,本来她都选好了今日穿什么样的衣裳,结果今天的风出奇得大,吹得呜呜作响,她的那件狐毛厚斗篷和昨儿选好的衣裳有些不太搭。 三郎同辰哥儿在外间等着的功夫,有下人跑来禀告,说是亲王府的大管家亲自给辰少爷送请帖来了,三郎使人进来。 昨日赵敬渊从景茂口中得知辰哥儿回京城了,恨不得昨晚就跑来宋府找人,碍于天色实在太晚,这才一大早就使人过来找。 他这样身份的人,景辰是唯一不把他的身份当身份的人了 像真正的朋友一样相处。 第198章 我觉得我爹还能养我几年 秀娘在屋里听见动静, 忙叫人把提前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这都是回京之前就备好的,多是南州府一些极珍稀的特产。 就算不懂朝政,秀娘也知道赵敬渊是陪着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帝一起长大, 比起旁人来, 关系不是一般得亲厚。 自然, 自家儿子与赵敬渊之间也是打小就交好的关系, 间接就等于儿子同皇帝关系也不赖。 ——当真是极好的事。 秀娘笑盈盈边叫人给来请的管家也备了一份小礼物,边打发儿子快点出门,别让人家王府的人久等。 出门前宋三郎只叮嘱儿子一句「年轻人把酒言欢也需有个度, 若还像上次一般醉醺醺不醒人事的被人背回来,我看你这酒就戒了吧。」 「是, 我的父、亲、大、人——」宋景辰故意拖腔拉调的,沖三郎调皮一笑,转身跑了。 敷衍的态度一目了然。 等等,现在是国丧期间, 不得饮酒。三郎不由摸了摸额头:关心则乱, 煳涂了。 秀娘走上来, 朝着儿子跑远的背影努了努嘴儿,道:「三郎, 你说这昨儿咱们才刚到京,今儿一大早赵敬渊就使人过来请, 真看不出, 咱儿这般招人待见。」 宋三郎低头看她,正经道:「嗯, 夫人生的,自然如夫人一般讨人喜欢。」 秀娘:「……」 秀娘惊讶了, 「眼前这人谁啊?这是她男人宋三吗?」 三郎笑了笑,揽过她道:「时候不早,快些准备准备出门吧,别让岳父他们久等。」 昨晚上秀娘说他越来越有官威了,两口子一起生活十几年,他自然能听出秀娘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小怨念,他认真反思了一下,他好像确有做的不妥当之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那么,有则改之。 …… 这边俩口子收拾东西出门,外面宋景辰已经跟随王府的管家走到门外。 门外一侧院墙下停着一辆很是贵气的大马车,车厢极为宽大,帷帘垂遮,拱形的棚顶四角垂缀着金色丝穗,前面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额间佩有叶子状的金当卢,就连辔头也是镶金镀银。 「辰少爷,您这边请。」王府管家脸上陪着笑,腰身略弯,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景辰微微颌首,道:「管家客气了。」 见到人出来,驾车的车夫提前放下脚踏,景辰提步上车,进到车厢,他才刚一坐稳,毫无预兆的,帷幔被挑起—— 外面车夫大摇大摆地钻进来。 景辰一怔,随即冷声道:「你们王府的下人都是这般没规矩的吗,赵敬渊是怎么管理王府的?」 话音未落,他突地一个扫堂腿勾向对方脚踝,对方不防,身子一晃就要向前栽倒,一把摺扇突地顶住了他的腰,头顶上方传来扇子主人戏虐的调笑: 「王爷这般大礼是要折我寿的,弟弟怕死……」 宋景辰说笑着,伸出手,一把拽掉赵敬渊下巴上粘着的假鬍子,「哥哥,别来无恙啊。」 赵敬渊挫败地翻了个白眼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景辰认真道:「不要说粘个鬍子,换个马甲,自家兄弟,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话说得。 可真是,可真是嘴巴又毒又甜。 久别重逢, 景辰还是景辰,赵敬渊却已非当年的赵敬渊,他每日要面对权力漩涡中的人与事,要面对性格阴郁的太子,他所见到的人性,所经歷的复杂,远非景辰能想像。 也就是在宋景辰面前,赵敬渊才有一丝少年气,剩下的全是老成。 宋景辰能感觉到赵敬渊身上的疲态,拉他坐下,又替他斟茶。 赵敬渊见他斟茶的动作十分流畅优美,亦很老道,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茶了。」 「其实我更喜欢甜食,不过我师傅,就是之前萧家那位,你知道的,他喜欢喝茶。」 说完,景辰将醒好的茶双手递过去,道:「最近朝廷发生了这许多事,其中兇险我虽不知,但亦能想像出你定然是绷紧了弦,极为辛苦的,本想着过几日等你略略闲些了再与你聚。」 刚才玩闹归玩闹,宋景辰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俩人关系再好,,赵敬渊可以不拿他当外人,他却不能不把对方亲王的身份不当回事儿。 他这是间接解释了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王府拜访的原因。 赵敬渊看着景辰,半响没言语。 宋景辰:??? 赵敬渊垂眸摩梭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知道吗,景辰,此刻身边所有人都在恭维我,包括我父王母妃都沉浸在我上位的喜悦中,而你——」 赵敬渊轻声道:「景辰你是唯一一个不关心我手里的权力,只关心我辛苦不辛苦的。」 宋景辰:「这……」 咽了下口水,景辰解释道:「其实我也很想抱紧哥哥这金大腿来着,这不是我比他们更高明些,知道先铺垫一下,显得不那么势利么。」 闻言赵敬渊憋不住哈哈大笑,搂过宋景辰的肩膀道:「自家兄弟,自然先紧着你,其他人都靠边站!」 宋景辰瞥他:「这可是你说的。」 赵敬渊郑重道:「是我说的,说到做到。」 「好。」宋景辰展颜一笑,「我记住了。」 俩人虽说五年没见面,但却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因此彼此之间并未觉得生疏,赵敬渊笑道:「你长高了,也长大了。」 景辰道:「只是个长大了的混吃混喝靠家里养着的纨绔子弟而已。」 眼前少年身上有一种漫不经心超然世外的随性洒脱,又说不出来的矜贵 ,仿佛生来就该叫人「捧着」。 赵敬渊觉得「纨绔」这词用在景辰身上完全是一种褒义。 他道:「你若是不想考科举,走举荐的路子也一样能为朝廷效力。」 宋景辰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爹爹正是年富力强当打之年,我觉得他还能再继续养我几年。」 一脸理直气壮的「不求上进」之色。 赵敬渊:「……」 好傢伙,不让你挤独木桥,走康庄大道你都嫌累得慌。 躺平的姿势可真潇洒。 转念一想,就景辰这性子,太早进入官场于他而言也未必是好事,不若等他再大些,成了家,性子沉淀下来再说。 还有,就景辰这性子,就不是个能受气的,靠山不够硬怕都兜不住他,现在朝堂上局势微妙,还是等一等更稳妥些。 「王爷,到了。」外面传来管家的请示声,马车一直驶到赵敬渊所住的院落才停下,赵敬渊「嗯」了一声。 片刻后,车帘打起,管家要上前搀扶,赵敬渊摆了摆手,回身朝里面道:「景辰,外面风大,斗篷帽子也罩上。」 管家在旁边看得吃惊,心说自家王爷这也太客气了些,俩人到底谁才是老大呀。 实际上景辰在身份上不如赵敬渊贵重,但在心理上,他却是处于上风的那一个。 无欲则刚,他对赵敬渊其实是无所求的,别看他嘴上嚷着要抱赵敬渊的金大腿,要爹爹养着他,要哥哥做他靠山,实际上他内心是极其骄傲甚至有些自负的少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要知道他可是天才儿童,名师教导,先皇夸赞过,同他爹一起中州赈灾见过大风浪,出谋划策盘活大凉州。 他走到那里几乎都是众星捧月,人家一路顺风顺水创造着奇蹟长大,既不缺爱也不缺自信,更不缺才华,世间有几人能让他真正仰视呢。 何况他脑子里还有关于前世的记忆。 赵敬渊则不然,不说是孤家寡人,也差不多,他的身份其实让他很难交真正的朋友,更多的利益上的牵扯。 尤其经歷亲姐姐替公主和亲,他又被安排在太子身边。 太子名义上是一国储君,但皇帝却没有给太子一国储君的安全感,在太子与靖王之间大搞平衡之术,太子不得不谨小慎微,在外维持着他温文尔雅的儒孝假面,回到自己宫中面对着身边人,负面情绪便发泄出来。 太子的压力又转嫁成了赵敬渊的压力,他陪在太子身边,除了陪太子读书,自然还要为太子办事,讨太子欢心,忍受太子的喜怒不定。 赵敬渊这些年的生活是谨慎的,亦是极其压抑的,景辰是他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中最好的玩伴,甚至可以说是他童年的某种标志。 太子的虚伪假面有多讨厌,景辰的坦诚真挚就有多难得。 宋景辰将斗篷帽子随意地往脑袋上一扒拉,趋身下车。 「王爷回来了。」 有僕从迎上来,打帘子的打帘子,往里通传的往里通传,屋里伺候的贴身侍从忙上前接了赵敬渊与景辰的外袍,随后有人端了净水的铜盆过来,还有人忙着端茶倒水。 王府里的下人应当是受过训练的,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赵敬渊只是抬了抬手,这些人便井然有序地无声退下。 景辰环顾四周,目光落到对面墙壁上一副字画,眼睛眨了眨,不由起身离座近前几步站定,细细端祥—— 赵敬渊笑着上前替他将那副字画摘下来,「我就猜你会喜欢。」 宋景辰转过头看他,「你打哪儿弄来的这宝贝?」 赵敬渊:「陛下赏赐给我的。」 赵敬渊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新帝赵鸿煊,赵鸿煊对先帝充满了怨恨,一想到先帝要废自己而立靖王便如梗在喉,活着他不能拿文昭帝怎样。 死了自然也不能拿他亲爹怎样,毕竟他打小立的人设便是「孝」。 虽不能拿文昭帝怎样,但不代表他不能泄愤,文昭帝不是最喜欢书法吗,他偏不把文昭帝最喜欢的字画陪葬,见赵敬渊面露喜欢,便将文昭帝收藏的那些字画一大半儿赏赐给了赵敬渊。 其实赵敬渊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当他知道景辰喜欢,不要白不要。 景辰道:「借我欣赏两天?」 赵敬渊大方道:「借什么,送你了,像这种我这里还有很多,待会儿拿出来,看上那个带走就是。」 景辰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玩儿两天还你。」 无功不受禄,宋景辰不想占赵敬渊便宜,尤其是这么大的便宜,他到时候拿什么还人家呢? 恃宠而骄也得看对象是谁,赵敬渊又不是他亲爹,人家也不欠他的,他凭什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宋景辰不想失去赵敬渊这个好哥们儿,所以他想让两人的关系简单些,平等些,不要掺杂太多其他。 见景辰不收,赵敬渊也不强求他,笑道:「随你便吧,反正我的书房随时向你敞开,想拿随时来拿。」 景辰正要说话,赵敬渊的贴身侍从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第199章 新帝召见 「王爷, 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速速进宫一趟。」侍从屈身禀告。 「可有说宫里出了何事?」闻言赵敬渊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那侍从欲言又止,悄悄看了景辰一眼, 似乎是有所顾忌。 景辰站起来, 朝赵敬渊道:「想是陛下有要紧的事找你呢, 你莫要耽搁了要事, 反正我是闲人一个,随时都有时间,改日我再来烦你。」 「莫要与我提烦字, 你若是同外人一般跟我太过见外客气,我才是真的不高兴。我说与他们, 以后你来不需要递帖子也不必劳什子通传,你随时可出入王府,就当你自己的家一样。」 赵敬渊拍了拍景辰的肩膀如是道。 宋景辰笑了笑,「好。」 赵敬渊: 「如此我便不送你了, 让管家送你回去。」 赵敬渊一面命管家送景辰回府, 一面令人牵了自己的快马, 骑上匆匆赶往皇宫方向。 一路上报信的太监向他讲了大概的原委,说是宫里的仪妃今儿早上突然就小产了, 皇帝陛下因伤心过度当场晕倒,现下宫里乱作一团。 赵敬渊知道, 这只是太监表面上的说辞, 实际情况远比他说的要复杂。 首先赵鸿煊子嗣单薄,不光是单薄, 小皇子的身子骨还极为孱弱,一副随时小命堪忧的状况让人着急。 其次, 这么多年不知道是赵鸿煊自己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身边的女人除了原来的太子妃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后,几乎无一人受孕。 仪妃的怀孕是个例外,甚至孩子都两个多月了,仪妃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彼时适逢赵鸿煊才刚刚干掉靖王成功上位,得知此事,欣喜若狂, 对帝王来说,子嗣便是天大的事,尤其是赵鸿煊这种情况,是以,他对仪妃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说是万分看重,恨不能把整个太医院的人派过去,就连照顾仪妃起居饮食的宫人亦是由赵鸿煊千挑万选亲自指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就这—— 孩子到底还是没保住。 现在也不确定仪妃的小产仅仅只是个意外,或者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不管这其中有没有隐情,赵敬渊敢肯定:以赵鸿煊的性子他绝不会认为是孩子本身有问题…… 寒风猎猎,黑色遮风帏帽下,赵敬渊狭长的双眸意味不明。 赵鸿煊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 他从得知先皇要废除自己,再到设计反击,后面新旧交替,各方势力角逐,又是一系列的事情要处理,本就心力交瘁,再加上失去子嗣的重击,让他紧绷着的那根弦终是绷不住。 正如赵敬渊所料,尽管查不出问题,但赵鸿煊把这笔帐全都算在了皇后,算在了施家人身上。 现在隐忍不发,不过是时候未到,赵泓煊一向善于忍耐,忍耐越久报復起来就越狠,就像曾经的靖王以及效忠靖王的那批人。 赵鸿煊这一病倒,议政阁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以宋景茂这个议政阁大学士为首的诸人不受任何部阁管辖,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另外,赵鸿煊一想到自己以后万一若是后继无人,皇位很可能不得不传给作为旁支的赵敬渊,他就对赵敬渊有一种微妙的喜欢不起来。 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凭什么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若让他把皇位传给他那几个弟弟中的一个,更是不可能,那些人无时无刻不盼着他死呢。 赵鸿煊对赵敬渊喜欢不起来,那么作为他左膀右臂之一的宋景茂说话就显得格外有份量了。 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外面人自是不得而知。 赵鸿煊才刚刚登基,皇子就胎死腹中,这本就不是什么吉利之事,再者,子嗣问题乃是赵鸿煊的痛处,自然是不准对外声张。 是以,除了宫中极少数知情人,外面人只知道皇帝惹了风寒,病了一段时日。 宋景茂与三郎说起此事,亦是感到不解,若说此事与皇后有关,似是说得通,又似乎说不通。 说得通是因为仪妃肚子里的孩子对大皇子确有威胁,说不通是因为这孩子尚未出生是男是女都未可知。 即便生出来是个男孩儿,仪妃娘家势弱,将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再不济去母留子,哪个不比触碰皇帝最不能碰的逆鳞要强上百倍? 宋三郎只是笑笑,道:「说不得就仅仅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实际上,是不是意外本身就不重要,皇帝如何解读才重要。 过完年,宋三郎要回南州府上任,家里人全都捨不得景辰才回来又要走。 平日里景茂话不多又公务繁忙,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少。睿哥儿倒是在家待的时间长,但又成日里只知道捧着书本子啃。 姜氏打小对宋景睿管得严,只怕儿子偷懒不读书,现下却是反过来——她担心儿子读成个书呆子。 景辰这小开心果一回来,家里的气氛较往日都不一样,连带着两个哥哥话也多起来,家里可算是有个人气了。 家里人挽留,再加上南州府距离京城不似大凉州那般山高路远,走水路十日左右的功夫就能到。 三郎决定自己先回,让辰哥儿与秀娘晚些时候再回南州去,竹姐儿是否还回南州看大哥大嫂这边的意思。 临行前,宋三郎自是要去宫里一趟,一为向皇帝辞行,另外一层也有谢恩的意思,虽说已经谢过,但私下里更有一层表忠心的意思在内。 向宫里递了话,皇帝说是明日午后召见,还特别交代了一句让带着景辰过去。 皇帝因为子嗣之事,近一段时间除了身体不好,心情更是不好,身边伺候着的诸人莫不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伺候着,唯恐惹了盛怒,人头不保。 之前仪妃身边伺候的人就是前车之鑑,听说把人拖出来的时候跟个血葫芦似的,都看不出人样了。 宋景茂行走宫中,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对这些自然是知晓。 景茂并不太想辰哥儿这个时候进宫。 他不晓得皇帝为何要见辰哥儿,事先也没有听赵鸿煊提起,不过现下皇帝正要捧自家上位,倒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尽管如此,宋景茂还是特意过来三郎院子,叮嘱景辰明日进宫谨言慎行,少说少错。 秀娘听到景茂委婉地表示新帝不是太好相与,立即严肃地瞪向自家儿子:「辰哥儿,你可听见你哥哥说了? 先皇是先皇,新帝是新帝,爹是爹,儿是儿,你莫要觉得先皇好说话,新帝便也一样好说话。 顿了顿,她又道:「去了之后,皇帝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人家不问,你少废话! 少看皇帝,多看着你爹,明白吗?」 景辰瘪了瘪嘴巴,点点头。 秀娘:「你明白什么?」 景辰:「少看皇帝,多看我爹。」 秀娘:「看你爹什么?」 景辰:「看我爹爹的脸色,他若面无表情便是可以说,他若皱眉便是不可以说,他若嘴角上翘,便是我说得对。」 宋景辰把头扭向三郎,「爹,是这样吧。」 三郎微微摇头。 景辰:??? 三郎道:「可见你刚才并未把你哥哥的话往心里去,你哥哥说了,皇帝陛下最近心情不好。 人家心情不好,你便最好闭嘴,一个人若是心情不好,即便是花开的声音在他耳中也只是聒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所以,别人心情不好,你最好也有些倒霉,大家一起倒霉,便不会觉得自己是最倒霉的那一个了。」 景辰:「我爹还是我爹,到底是儿子肤浅了。」 景茂:「三叔说得极是。」 秀娘:「对,没错!」 一夜无话,翌日上午父子二人简单用了些饭食,提前一个时辰出发赶往宫门,只有臣子等皇帝的道理,断无可能叫皇帝等着臣子。 他说是午后召见你,刚吃过午饭也叫午后,天黑之前也可以叫午后,解释权全看他心情。 不到晌午两人便进了宫门,在偏殿等候。 与文昭帝时二人第一次进宫无人理睬有所不同—— 如今宋三郎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宋景茂简在帝心,宋家正是名副其实的朝廷新贵,皇帝给面子,早就有所交代,下面人更是不敢怠慢,满脸带笑,备好了茶水点心,炭盆里用的亦是上好的银丝炭。 炭火烧得很旺,红通通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宋景辰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来烤,「爹,时间过得可真快,你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进宫吗?」 宋三郎「嗯」了一声。 宋景辰:「当时同先皇陛下说了什么话不记得了,只记得皇宫里的点心太好吃了,想要吃不了打包带走。」 三郎瞅了儿子一眼,又瞅了瞅桌上纹丝未动的点心。 宋景辰道:「七情六慾,我竟然最先失去的是对食慾的渴望,我想吃什么,爹都能满足我,以致于现在能刺激到儿子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六七,是我的幸,也是我的不幸。」 宋三郎瞥了儿子一眼:「如此说来,你是挺不幸,不然……爹以后改?」 宋景辰嘿嘿笑:「这哪能改呢,相反,爹你得再接再励才对。」 宋三郎挑眉。 宋景辰:「等那日儿子想要什么有什么,这世间的七情六慾,全都不放在眼里,才算爹你有本事。」 宋三郎没好气敲了儿子头一下:「那要你自己的本事干嘛。」 宋景辰理直气壮:「我自己最大的本事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嘛,一本万利,一劳永逸,一头栽进爹爹娘亲给我造好的福窝里。 三百六十行,那一行的状元都不及我这投胎的状元最好。」 这么多年,景辰哄人的本领就从来没落下过,尤其是对付他亲爹,简直是信手拈来,为着一张爱吃的嘴,这都是打小练出来的过硬本领。 句句不提他爹好,可拐弯抹角句句都是爹对自己的好。 三郎被儿子逗乐,心里的满足与成就感不足为外人道,只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只要景辰好,便是他最大的好。 爷俩说着话,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约摸未时的时间,皇帝身边的内侍过来通传, 「宋大人,小公子,陛下才刚刚处理完公务,饭都没顾得上吃几口,说是不要让您二位久等,着小的过来请您二位过去。」 宋三郎忙道:「便是下官等上个把时辰又算得上什么大事,陛下的龙体关系天下万民,才是真正的大事,陛下体恤下臣,臣自是感激不尽,不过—— 为着天下万民,还请公公多多提醒陛下,万务以龙体为重。」 景辰跟在三郎后面,暗道:哦,原来我爹也是会拍马屁的。 第200章 父子俩跟随着内侍太监来到皇帝的寝宫养和殿门外, 内侍请二人稍候,自己转身进去禀告,不多时出来着两人进殿。 宋景辰幼时进宫时其实见过赵鸿煊几次,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在太子面前告范庆阳的状, 说你表弟在外面打着你的名义欺负人, 你该管管他。 太子问:「他欺负你了?」 他气鼓鼓道:「若不是看太子您的面子, 今天跑来告状的就不应该是我, 应该是他。」 太子笑了笑问他,「他是我的表弟,可你又是我什么人呢?」 他道:「太子若是普通人, 我便不是你什么人,可你不是普通人, 你是将来的天子呀。 那样的话我与范庆阳便都是你的子民,你得一碗水端平为我做主。」 太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半晌后,太子昂首挺胸, 两只手背在身后,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他, 「将来?那么你来告诉我将来有多远?」 宋景辰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太子的:「不管有多远,那一天总会到来的呀。」 他正走神, 耳边一阵清脆的珠玉碰撞之声,眼前珠帘晃动, 他就见走在前面的父亲躬身行礼, 「给陛下请安。」 大夏朝非正式的场合,二品及以上的官员见皇帝无需行跪拜之礼, 景辰不能免,景辰屈膝见礼。 「无需多礼。」赵鸿煊温声叫人起来, 示意旁边太监给赐座,父子俩谢过。 赵鸿煊才刚刚病癒,脸色看上去不是特别好,白得没有多少血色,眼角眉梢俱都带着些许疲倦之意,此时他正曲腿半倚在床头软垫上。 三郎道:「陛下气色瞧着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可即使痊癒,陛下也当多静养些时日加以巩固才好,大夏没有什么事比您的龙体更为重要。」 赵鸿煊摆了摆手,「无妨,只是惹了些气罢了。」 这话宋三郎不接为妙。 赵鸿煊似是牢骚道:「若满朝文武都如宋卿家这般叫朕省心,能叫朕少气上几回,便是朕的福气了。」 三郎忙道:「陛下严重了,为陛下分忧是为臣的本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可偏偏就有些人把自己的本分当成与朕邀功的筹码!」赵鸿煊恨恨地勐一拍靠几,目光盯住宋三郎:「那么,宋卿家以为朕当如何处之?」 赵鸿煊与靖王斗了这么些年,那些支持他的手下人盼望他登基太久了,盼得越久,对未来期待值就越高,想要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如今赵鸿煊终于继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功劳比别人大。 那么问题来了,狼多肉少。 一旦利益分配不均,这些人就会有怨气,有怨气的人多了,朝堂就该不稳当了。 这确实是个会棘手的问题。 宋三郎想了想道:「臣以为似这等忘本之辈只是少数,自是该惩当惩。 臣相信绝大部分臣工亦能理解陛下眼下之难处,陛下抓大放小,徐徐图之不失为良策。」 景辰在旁边眨了眨眼,他明白自家爹是什么意思了,说人话就是—— 抓几个典型杀鸡敬猴起到威慑作用,然后在众人胆颤心惊时安抚大多数。 也就是说你们大家不是都嫌分到的东西少吗,那就先给你们几棒子,打完之后,再给你们分甜枣吃。 前后这么一比较,谁还有心思计较枣大枣小,只会庆幸自己不是那个挨棒子的。 这就是抓大放小,所谓的徐徐图之,言外之意是说皇帝你不能着急,你想要一下子就掌权这是不现实的,你得有耐心,你得慢慢来。 赵鸿煊自幼修□□王之道,自然是一点就通,明明邀功之人是多数,宋三郎却偏偏说这是极少数,意思就是提醒他,这些人势力庞大,已经成了气候,你是不能硬来的。 不如抓几个带头的表明陛下你不是可以任人拿捏之辈。 先把坚决的立场亮出来,后面就是大家各退一步,达成暂时的和解,否则鱼死网破谁也落不着好。 赵鸿煊对宋三郎的这个建议显然是十分满意,哈哈一笑,道:「宋卿家果然不会让朕失望。」 君臣二人很快又转移了话题,说了些南州之事,南州的情况赵鸿煊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天下是他的了,这南州府的盐税自然就不能向以前那样搞了。 长久且稳定的税收才是他如今想要看到的。 宋三郎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表示定当竭力,之后赵鸿煊又给宋三郎画个大饼,传达他对三郎的看重之意。 君臣聊了不短的时间,赵鸿煊这才把目光落到景辰身上。 几年不见,少年长大了,亦长高了,生得罕有的俊美,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父亲身边,低垂着眼皮,长长的黑睫毛耷拉下,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乖巧模样。 赵鸿煊轻笑了一下,朝着景辰开口道:「辰哥儿,朕记得你幼时胆子大得很,还跑到朕跟前来告状,让朕替你做主,怎么如今长大些了,却不吭不响像个小鹌鹑了。 景辰站起来规规矩矩回话,「是小子年幼不懂事,叫陛下见笑了。」 赵鸿煊见他头也不敢抬,笑道:「朕又不是老虎,你不必太过拘束。」 宋景辰抬起头来,道:「是,陛下。」 赵鸿煊见他一板一眼,远没有小时候活泼有趣,不禁道:「朕还是觉得你幼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更有趣些。」 宋景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皇帝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我真的胆大包天犯了你的忌讳,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赵鸿煊对宋景辰印象挺好的,有心逗他几句,对方却总是接不上话头,远没有幼时伶牙俐齿的机灵劲儿。 可真真是,灵气全都长到脸上去了,肚子里却没有多少货,若无才气加身可真对不住这般灵秀的长相了。 宋景辰可真是冤枉死了,是他爹、他娘、还有他哥让他在皇帝面前装木头的。 赵鸿煊道:「辰哥儿如今多少岁了,可有下场过?」 他说的下场自然是下场考科举。 宋三郎忙道:「过完年刚满十六,小子顽劣,收不住性子安下心来好好读书,是以还未曾下场考过。」 赵鸿煊听得皱眉,道:「年纪不小,是该收收心了。」 宋景辰只觉得心中一紧,心道:不要啊,你们皇家都这么会给人送「惊喜」的吗? 果然,赵鸿煊下一句就道:「明年可下场试试,就算是考不中,亦可知耻而后勇。」 「是。」宋三郎点头应允。 宋景辰一脑门子全是扭曲的黑线:考不上秀才那叫有负圣望,可考上秀才后面还有举人、进士等着他呢。 可真是考不上苦,考得上更苦。 这下不用装不高兴了,他是真高兴不起来,今日可真太倒霉了!!! 他正懊恼着,就听赵鸿煊道:「文远若捨不得他吃苦,让景茂督促他即可。」 宋三郎只好道:「是臣管教无方,叫陛下见笑了。」 宋景臣要哭了:皇帝陛下,我是招你惹你还是得罪你了,你要这般为难我。 说了半天话,赵鸿煊面露倦色,三郎起身告退,赵鸿煊点头,想着当年这孩子的字叫先皇气得亲自指导,既是不好读书,想必这字练的也不咋地,干脆赏了一堆名家字贴叫景辰拿回去练。 这倒是「坏事」中的好事了,让景辰受伤的小心脏稍稍得到了些安慰。 内侍送父子二人出殿。 父子俩出去后不久,太后过来瞧皇帝,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赵鸿煊咬牙切齿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么多年朕的身边睡了一只蛇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太后亦是心疼夭折的孙子,更心疼儿子,安慰道:「皇帝还年轻,皇子以后还会有的,切莫着急上气,伤了你自个儿的身体才真叫仇者快,亲者痛!」 赵鸿煊不想在此事上说太多,他道:「母后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太后有些欲言又止。 赵鸿煊道:「你我母子之间还需要母后有什么忌讳吗?」 太后道:「皇帝打算怎么处置范家。」 太后对范家自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对自己那不知好歹的外甥女更是如此。 只是她老了,老了就开始在乎一些以前不在乎的东西。 最疼她的哥哥受不了牢狱之苦,也不堪忍受从高处跌落的落差,在牢里自杀。 这世间除了皇帝,她就只剩下一个嫡亲的妹妹。娘家,那是她的来处呀。 如今大局已定,范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若留一条狗命苟延残喘着。 闻听太后此言,赵鸿煊面色阴沉,目露阴鸷之色。 若是今日登基的是那小畜生,范家会放他这个前太子一条生路嘛。 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眼下不是处置范家的时候,景茂说得对:一来防止其狗急跳墙为保命投向施家,二来,范家还有他利用的价值。 赵鸿煊轻嘆一口气,「既是母后开口,儿子还能说什么,毕竟母后只有这一个妹妹了,不过……」 说到此处,赵鸿煊顿了顿,「不过,我舅父无后,想必九泉之下亦是遗憾,不如将范芷兰之子过继给舅父,改姓李。 另外,宫中就对外宣称这孩子病逝了吧。 赵鸿煊原本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宋景茂的意思是把这孩子从皇家族谱除名和杀了没什么区别,还能让范家臣服。 宋景茂当初从范芷兰哪里得知皇帝吐血的重要线索,如今保了她儿子一命,算是互不相欠。 …… 这边三郎与辰哥儿出来宫门,景辰苦着一张脸同三郎道:「爹,我定是同皇宫犯沖。」 宋三郎笑了笑,「陛下的话,你就听听也就罢了。」 宋景辰面露不解。 三郎耐心解释:「你考上考不上对陛下来说其实并没有那般重要,陛下关心你看重你,那都是做给爹看的。」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皇帝就是皇帝,他一眼就能看出爹你最在乎的便是我,用我来收卖爹最划算不过。」 「行了,你就别在臭屁了。」三郎笑着摸了摸儿子头,道:「状元、进士什么的爹就不指望了,秀才、举人你还是得给爹拿下。 即便要拉哥哥们的后腿,咱也不能叫你娘面子上太难看不是。」 宋景辰深以为然,他突然道:「爹,你也同娘一样希望我考上状元吗?」 宋三郎扫他一眼:」爹希望你考状元你便能考上吗? 宋景辰认真想了想,道:「很有可能。」 宋三郎就乐:「何以见得?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宋景辰:「我天下第一孝顺。」 所以你们若想,我会努力满足。 半晌后,三郎温声道:「那等苦不是你能吃的,对你来说也没那必要。」 他这般争,不就是可以让自己儿子享受「不争」的自在吗。 …… 第201章 训斥! 几日后的清晨, 宋三郎出发离开京城前往南州府,临出发前叮嘱景辰:京城不比南州更不比大凉州,需谨言慎行,莫要惹出事端。 景辰应下, 与父亲依依惜别, 第二天便将他爹抛在脑后, 找郭午快乐地玩耍去了。 他巴不得他家娘亲也跟去南州府才好, 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爹娘,总与爹娘腻在一处也是无趣。 他娘亲也是这般想的, 他们在南州时日尚短, 还没有融入人家那边的圈子,这一天到晚的对着丈夫儿子, 戴了新首饰,穿了新衣裳,爷俩就跟没看见一样,也是叫人无趣。 是以, 除了头两天乍一分开秀娘有点不适应, 等到郭家娘子以及以前在京城结识的夫人娘子们一来, 秀娘便一头扎进洛京城的各种八卦中乐不思夫了。 也只有宋三郎一人孤帆远影,形单影只, 想着还是有儿子在跟前捣乱,秀娘在旁边絮叨着更热闹些。 ——宋家三房花厅。 长条几案上, 红泥小火炉咕嘟咕嘟煮着茶水, 一缕白色雾气裊裊上升,几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围在一处闲话。 现下京城之中不准宴饮玩乐, 走亲戚串门子却是不管的,总不能因为皇帝老子驾崩年不让过了, 亲朋往来也加以限制,那就该惹来抱怨了。 景辰今日着一件素色窄袖袍服,肩上披了蓬松柔软的银狐毛领,腰间束皮质蹀躞。 他单手撑住下巴,一边闲散地嗑着瓜子,一边笑吟吟听着众人说趣,外面透进来的落日余晖映照在他白玉一样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就像是,就像是…… 像什么??? 对对对,就像大白菜层层扒开,里面那层最水嫩的白菜芯子一样! 脸比姑娘家还白,腰比姑娘家还要细,怪不得要投胎成少爷,若是投胎到庄户人家,那不就成了个无用的摆设? 你就说这么好看个摆设,你该嫌弃他好呢还是不嫌弃他好呢? 来给几人添置茶水的小丫鬟如是想。 她原本是灶房那边的粗使丫头,端茶倒水这种精细活儿轮不到她上,但奈何最近家里客人太多,还都是女客,丫鬟不够用,管事只好让她先顶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宋家现如今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前来拜访的亲友故交不少。不过,宋三郎这些年一直不在京城。宋景茂虽说人在京城,却为人十分低调,几乎很少主动与其他官员结交。 又因新帝为人最是多疑,其十分忌讳下面朝臣拉帮结派,即便有人主动前来攀附,宋景茂也是能推就推。 是以,来宋家的多为女客,其中又以大房里何氏的故交亲友居多。她本身娘家势力不弱,如今夫婿又圣眷正隆,自然有人愿意亲近走动。 老太太这边,娘家原也显赫,只不过因各种变故家道中落,如今宋家起势,之前疏远的关系便又续上了。 秀娘这边的好姐妹也不少,像是郭家娘子,御史刘夫人,刑部的高夫人,京城第一香粉铺子孙记的女掌柜等都是府里的常客。 可巧今日都赶一块儿来了。 如此多人,还不能划拉到一块儿招待,搁一块儿招待就算是聚众宴饮了,各自招待各自的,分开的不算。 小丫鬟光顾着琢磨自家少爷的侧脸看起来像什么了,茶水都溢出来了犹自未知。 旁边礼部尚书家的嫡孙韩骏瞅见直乐,这也是个蔫儿坏的,冷不丁伸手在丫鬟眼前一晃,「你看什么呢!」 小丫鬟吓一大跳,手一哆嗦,咣当! 茶壶直接摔桌子上,壶盖骨碌几下滚到地上,一壶热茶顺着桌子往下淌,眼看就要淌郭午腿上,景辰手疾眼快,一把将旁边郭午拎开…… 变故来得太突然,惊得众人下巴掉一地——自己没看错吧? 拎起来了, 拎起来了, 景辰他,他不废吹灰之力就把郭午给拎起来了。 问题是郭午他不是一个柔弱姑娘, 三个柔弱姑娘加一起凑成一个郭午还差不多!!! 小丫鬟被自家少爷震住了,满眼惊讶地盯着景辰,她倒忘记她自己闯祸了。 本来她心眼子就有点不大够用,要不是干啥啥不行,就凭她是王氏亲戚介绍来的,何氏看在婆婆面子上也不会把她打发到灶房去。 不成想这丫头进了灶房还如鱼得水了,砍柴,拎水样样都成,还跑到王氏面前说大少奶奶给她安排的这活儿省心,让何氏哭笑不得。 宋景辰只当她是吓傻了,朝旁边尚书府少爷韩骏道:「没事你吓唬她干嘛,瞧你干的好事,你来收拾吧。」 韩骏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脑袋道:「景辰你说我?」 「是啊。」宋景辰理所当然道:「不是你是谁,我家丫鬟本来就不够用,这还被你吓傻一个。」 众人:「这……」 韩骏哭笑不得,「不是,景辰,你看上这笨丫头那一点了,要你这么护着她? 你若是缺丫头,我送你几个得了,个顶个儿比你家这笨手笨脚得强,聪明伶俐,貌若天仙。」 宋景辰呵呵笑:「骏哥儿这般大方把你自己的丫头送给我,那我就不见外了,不如我就借花献佛,我把天仙送给你家表哥,你没意见吧?」 韩骏的表哥正是赵敬渊,赵敬渊称唿韩骏的娘亲为姨母,韩家韩夫人当家,她最忌讳有人勾引自家儿子,也最不能容忍儿子沉迷女色耽误仕途。 且,这位夫人与秀娘不同,秀娘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位没有雷声预警,直接上家法。 韩骏是真怕他娘,呵呵举手告饶:「祖宗,你可快别坑我了。」 众人闹笑。 这会儿小丫鬟也知闯了祸事,给主子丢人了,手忙脚乱将桌上收拾干净了,景睿朝她低声吩咐道:「这边没你事了,你且下去吧。」 得了赦令,小丫鬟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一路光顾着低着头跑,慌不择路得差点儿撞上下朝回来的宋景茂。 「大,大,大爷。」她忙缩着脖子让开路,退缩到一边去,眼见着黑色官靴在她眼前停住。 「何事着般慌慌张张?」宋景茂道。 他不苟言笑的,说话也叫人听不出个喜怒来,小丫鬟想撒个慌煳弄过去,她又不敢。 这位大爷看着文弱斯文,可平日里威风的管家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呢,大爷那眼珠子里藏着冰碴子似的,只需轻轻扫上你那么一眼,就叫你心里发寒。 自家府上的这几位少爷全都不能光看长相,光看长相你就要倒霉了,就连才回家的那位三少爷也一样。 她支支吾吾把刚才的实情说了。 宋景茂听得皱眉,没有多说,只吩咐身边的小厮几句,转身回房了。 很快两名伶俐的丫鬟并一名小厮被派到小花厅这边来照应,紧跟着,宋景茂亦换上一身常服过来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宋大哥。」 「宋大哥。」 …… 一众人见到他进来,纷纷起身离坐朝着他拱手见礼。 宋景茂略略回礼,笑道:「快请座,诸位都是景辰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亦是府上的贵客,今日府上忙乱,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众人知他是为刚才的事情道歉,这也就是大家同景辰交好,不介意这些,亦不会出去宣扬。 不然这非但是对宾客的失礼,亦让人笑话府上没规矩,管家不严。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治家无方,谈何治国有道? 宋景茂虽说品阶上只是个四品,但便是一品、二品见了他亦要客气有加,无他,人家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且议政阁就在御书房不远处,随时被皇帝叫过去讨论时政,就这份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能比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众人见他姿态放得极低,亦忙道:「都是自己人,宋大哥太过客气了。」 宋景茂在这儿坐着,众人都拘束,景茂自己亦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小坐片刻,陪着众人喝了杯茶,便找了个藉口,说是自己还有事在身不便多陪。 一帮小子假惺惺挽留,乐颠颠恭送他出门。 出门前,他瞥了自家两个弟弟一眼,景睿不讲究,老老实实穿着厚实的棉袍,虽有些臃肿,但实用,眼下虽说已经立春,可天气着实还冷着呢,至少冻不着自己。 景辰这显眼包却穿得一点都不老实,看这身单薄的样子怕是里面连夹棉都没有穿,假模假样在脖子里围个毛领,好显得他与别人一样在过冬天呢。 宋景茂轻轻勾起嘴角: 你好看, 数你最好看。 全天下数你最好看,行了吧。 宋景茂吩咐下面人再端两盆炭火过去,末了叮嘱一句,「一盆放在三少爷脚底下,一盆放他对角处即可。 夜里,明月高挂,一众宾客散去,府里总算安静下来。 府里王管家这一天马不停蹄地给忙乎够呛,正想吩咐下面人去帮他弄几个小菜打壶好酒过来喝上二两松快松快,他又想到府里大爷严禁这段时间饮酒,有点儿犹豫。 少奶奶还好说,看在他表姑姐的份儿上不会与自己太过计较,大少爷的性子他可摸不透。 王管家悻悻地回了住处,才一进门,家里婆娘刘氏就唠叨他,「你瞧瞧你今天办的叫个什么事儿,你怎么能使唤个烧火丫头去应酬三少爷的贵客。 这下好了,那丫头笨手笨脚竟然把茶壶都摔人家贵客的桌子上了,好巧不巧,还闹得让大少爷那边也知道了,我听说大少爷还特意过去给赔不是了。 你可真是的,煳涂!」 王管家平日里就好喝个小酒,憋了这么些日子本就心里烦燥得慌,今日前前后后忙活一整天,一进门还遭婆娘抱怨,又想到还让大少爷知晓了此事,更是窝火,没好气道: 「煳涂,煳涂,我煳涂,你当我想让她去?我这不是临时找不见人嘛,再说了三少爷也没提前说一声,这帮人都过了晌午了,才唿唿啦啦跑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说到此处,他又牢骚道:「我还想府里多买些人手进来,我管得人能更多些,还不是我那表姑姐吝啬,非说现在人牙那边的行情太高,买人太不划算,等等再说。 结果这一等倒好,三老爷升了官,大少爷也升了官,家里的来客一下就多起来,我能应付过来已经是比别人家本事了,你这婆娘啥事也不知道,就知道哔哔。」 刘氏「哼」了一声道,我不哔哔你,你可等着大少爷找你吧。 王大柱,我告诉你,到现在你都不知道你错哪了,成天个以为你自己多能耐似的,要没我在后边给你出主意,你早就被赶出府去了!」 「行行行,你能耐,你能耐行了吧,你休要理我!」 「我呸,若不是为了娃子,谁愿意替你操心擦屁股,我告诉你吧,马王爷三只眼,你根本不知道第三只眼在那!」 「在那!在那!你知道你倒说呀。」 王大柱一屁股坐炕沿上,扯着嗓子道。 刘氏更气:「你不是本事大,脾气大,要我休要理你吗?」 「我不让你理,你还理,你这不是犯贱!「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犯贱,你再给我说一句!」刘氏火冒三丈高,腾得站起来。 看她站起来,王大柱把脸往前一伸,「我犯贱,我犯贱行了吧,你打,你有本事往我脸上打,明日出去人家问起,我就说是家里母老虎打的,你不怕丢人,我也不怕丢人。」 刘氏气急,用力推搡了一把他的大脑袋:「你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大棒槌! 你这般做明显就是没把三少爷当回事儿,我且问你—— 老太太那边若是来了客人,或是表姑姐那边来了客人你会调不出人手来吗? 你就是出去僱人,你也能找来,找不来,你自己去伺候! 好嘛,我一会儿没在你跟前,你就指使个烧火丫头过去了,那丫头什么本事你心里没点数嘛? 干啥啥不成,就她那笨出熘的大手,除了噼柴火干得利索,能干伺候公子少爷们的细活儿吗? 你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打三少爷的脸,在打人家三房的脸,这宋家可不是你姑表姐一个人的宋家,人家三老爷可是堂堂的二品大员,比大少爷的官职还要高许多。 三老爷前脚刚离开京城,你们就欺负人家母子,你当老太太是个眼瞎的,还是少奶奶是个不明事理的。 还有大少爷这边,到现在你都看不出来他疼三少爷跟眼珠子似的嘛,得知此事忙紧得把大少奶奶身边最得利的两个丫鬟叫去伺候。 他自己那么大个官,亲自过去给一帮没有官职的毛头小子陪笑脸。 我问你,你见他对谁这么迁就过,便是二少爷在他面前有这硬的面儿吗!!! 第202章 全员人精! 王大柱被刘氏问得哑口无言, 他现下也知道事情没有他想像中那般简单了。 刘氏道:「你放心,人家三房即便挑理也不会找到你这来,自会去找府里老太太说理去,届时老太太就会找咱家表姑姐计较去! 咱家表姑姐也好办, 无非是给三少爷一个交代, 将你我赶出府去, 咱们娃也从宋家的族学里滚回来, 咱们一家三口捲铺盖滚蛋,滚回老家种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哦,我倒是忘记了啊, 你得了管家的差事,看不上咱家那三间破草房, 送给你家老四娶媳妇用了,就连地也给人家种了。 你可是满意了,你娃你婆娘都得跟着你敲碗拄棍沿街乞讨去!」 听刘氏这么一说王大柱真怕了,哭唧着脸道:「我的好人, 你就快别说些风凉话, 赶紧替我想想办法, 要不我现下就去求求三少爷?」 「你个蠢货!」刘氏食指用力点着王大柱的额头骂,「你敢去求三少爷, 三少爷原不原谅你,咱家都得没救了! 你也不想想, 就算人家不与你计较, 他娘能咽得下这口气? 人家若与你计较,你更是没救。」 「那你说该咋办?」王大柱着急道。 …… 宋景茂屋中, 何氏自是从身边丫鬟口中听说了今日发生之事。 她亦是很为难,婆母这人其实不错, 不插手儿子房中之事,对她这儿媳也算疼爱,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目光短浅,行事间带了些小家子气。 府里的下人除了她娘家带来的几个,其余大多与婆母或是二伯娘沾亲带故,很不好管理。 她才刚嫁进来就得罪婆母与二伯娘显然不合适,原想着从外面买回些新人来,一是打破现有的局面,同时亦给这些沾亲带故的一些压力。 可婆母这边却以牙行还要赚取中间价为由拒绝买人,说是找亲戚再寻摸些人手过来。 殊不知牙行买来的下人都有卖身契在主家手里,这些沾亲带故的却只是僱佣,两者之间的忠诚度岂是能相提并论的。 婆母坚持,她也不好找景茂去说道。 景茂与婆母是多年母子,而自己与景茂之间说难听些,名义是夫妻,实则不过是相处数日的陌生人。 即便她有理,更是为宋家好,景茂亦不是个煳涂的,可从感情上景茂心里定然是偏向他母亲的,自己何苦来做这恶人。 索性一切都依从婆母,让火烧得更旺些,等到这其中的弊端显现出来,不用自己开口,景茂自己会去同婆母说,自己再为婆母说上几句话,婆母同景茂反而感激自己。 所以, 今日之事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何氏这些日子早就看出,景辰是宋家的宝贝疙瘩,凡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均非小事,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景辰。 景辰若受了委屈,丈夫必然过问缘由。 果然如何氏所预料,向来不怎么过问内宅之事的景茂向她问起此事。 何氏自然不会愚蠢到把责任推到婆母身上,试问天下又有哪个儿子会喜欢别人说自家娘亲坏话呢。 何氏忙上前自责道:「夫君,这事全是赖我,只顾着招唿老太太那边的客人,却是疏忽了景辰。」 半晌,宋景茂道:「非你之错。」 宋景茂侧头看向何氏,目光如往常一样平静谦和,他道:「母亲为这个家操心多年,如今我已成家,夫人是个孝顺的,亦是个能干的,家里的事以后便劳烦你多操心了。 若是母亲与你意见相左,你便同她说一切都是遵照我的意思。」 宋景茂这话有两层意思: 一、宋家的管家权全权交由何氏。 二、谁要敢说道,自有宋景茂替何氏撑腰。 何氏心中一松,只觉父亲与哥哥果然没有看错人,自古婆媳难处,究其原因,最根本的就在于夹在中间的男人。 若是碰到那等两边挑事或者偏袒一方的,才叫人真难受。 何氏正要开口,却听景茂又道:「你知道若无三叔与辰哥儿,便没有今日之景茂,亦没有今日之宋家,今日之事不可再有,好吗?」 「今日之事不可再有」几个字他似乎说得很重又似乎没有很重。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道:「我还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夫人劳累一天早些休息,莫要等我了。」 何氏想要问他去哪,宋景茂已经掀门帘转身出了房间,留给她的只有门帘掀开时冷不丁灌进来的一阵寒风。 室内烛火幽幽,只余何氏一人独坐桌几旁。 何氏只觉今日之景茂说不出来的冷淡,莫非是他看出是自己…… 不可能。老太太那边今日来得人多,自己这边人也不少,还有三房那边的客人,人手不够用再正常不过,她没有破绽。 正这当会儿,伺候何氏的贴身丫鬟打了洗脚水进屋来,水是提前已经兑好的,贴身丫鬟弯腰将水盆放在榻边,轻声道:「娘子劳累一天,泡个脚能去些乏。」 何氏任她帮自己脱下鞋袜,怔怔道:「他是往书房里去了么?」 「奴婢瞧着姑爷并未往书房那边走,倒像是往三房院子那边去了。」 听到丫鬟说宋景茂没有去书房,而是往三房去了,何氏纠结的心总算好受了些,若是真去了书房…… 那就是躲着她了。 洗漱完毕,丫鬟伺候何氏上了床,熄灭烛火,轻手轻脚退出屋去,房间里归于安静,何氏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今日终究是做错了么? 可是,真心与坦诚在男人眼里有用吗? 母亲对父亲倒是一片真心,却操劳过度落得个气死、累死的下场。 反观那心狠手辣手段了得的妾室却风风光光做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人家的一双庶出儿女在母亲的算计下亦堂堂正正成了嫡出子女。 而自己与哥哥这正经的嫡子嫡女在府里的地位反倒不如妾生的孩子,若非祖母护佑,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即便是祖母护佑又如何及得上自己的娘亲用心,祖母偶尔感念母亲的好,可她更在意她自己的亲儿子,再者说了,死了一个儿媳妇她还可以有很多个。 人都在黄土里腐烂了,感念又有什么用? 哪有人家妾室荣华富贵,儿女双全,夫婿疼爱来得现实! 再看看母亲活着时候视若珠宝的一对儿女,没有她的庇佑,她的宝贝任就人家顶着主母的名头攥在手心里拿捏。 便是景茂这门亲事也是那妾室看上说与父亲听的,她要将她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也就是自家哥哥如今出息了,能压住那妾室一头,知道他们这鬼精的继母为自家女儿选的必定是上上选。 哥哥一个大男人家不懂更没有没功夫去替她相看人家,嫂嫂又不是她亲娘,人家能上多少心? 如此,哥哥便找人四下打探了一番,得知宋家确实是不错的人家,虽说门第比自家低些,家里人却简单得很。 嫁过去自己大概率能当家做主,况且宋家有不纳妾的传统,少了许多麻烦。而宋景茂本人亦是陛下赏识之人,前途无量,长得也好。 哥哥问她的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早晚都要嫁人的,错过这一个,下一个还不定什么样。 再说哥哥说的那些,其实她也不是很在乎,甚至连对方是什么样的男人她也没有多在乎,但她就想抢继母和继妹同时看上的男人。 娘亲死了,她们凭什么要过得好? 她不但要抢她们看上的男人,她还要过得好,辅助男人步步高升。 让继母同继妹每日都在羡慕嫉妒恨里煎熬,她们过得不好,她才能过得更好。 至于男人的爱? 可去他的吧,这天下都是男人的,女人也是男人的,本就不公平,女人还想要什么爱,简直天真,充其量不过得到人家一点一时的怜爱罢了。 「不对!」何氏勐得坐起来。 宋景茂今天绝对有问题。 爱可以不要,但招了男人的厌恶,她就很难在宋家立足了,景茂的尊重才是她在宋家的立身之本。 何氏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一个人的弱点可能也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她好像弄巧成拙了,不行,她要想办法补救。 …… 月色初上,明净如妆,映照在曲折蜿蜒的迴廊上,宋景茂在明暗交错中缓缓徐行。 今日之事他心里很清楚,固有管家的疏忽,更有可能背后有何氏的影子,那个时间段单单只有最是粗手笨脚的大丫有空闲实在太过巧合。 再者,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今日来得人多,正是可以显示何氏能力之时,她是要强之人,断断不会允许这样的纰漏出现…… 穿过月洞门,还未行至前厅,便听到前面隐隐绰绰传来一阵喧譁声,宋景茂听得眉头一皱,不由快走几步向前。 时间转回到不久前。 却说秀娘听说了今日儿子受人轻视之事,气得不能行,好傢伙,他们三房这几年不在家何着就不是宋家的主子了呗? 他们可真敢! 怎么也不想想,若是没有自家三郎与儿子,现在宋家人还吃了上顿愁下顿呢,哪来今天的舒坦日子。 睿哥儿能拜师是自家辰哥儿让的,茂哥儿能拜师是三郎出的力,整个宋府宅院是自家出银子修的。 不说这些,就说宋家现在的营生进项—— 布庄八家,当铺三家,粮铺两家,酒楼一处,茶庄三处,车马行两处……还有之前三郎与景辰赈灾立功得到的粮田庄子百亩。 这琳琳总总可全都是自家出银子给置办的。 虽说以自家现在的身家,这些小钱都不值当的看在眼里。 可我们不看在眼里,是我们不缺这点,你们凭什么不看在眼里,你们不看在眼里,把这些营生都还回来,你们自家喝风去!! 秀娘气沖沖就要带着人去找老太太说理去! 可还没走到门口呢,外面刘氏押着王大柱过来请罪了,后面还跟着个五六岁的小的,也不知道是被他娘的兇狠吓的,还是被他爹的悽惨吓的,哭也不敢哭。 小孩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就算娶不上老婆也绝不会讨他家娘亲这样的做老婆。 秀娘也是被这一家子吓一跳。 刘氏押着王大柱,王大柱被她揍得鼻青脸肿,身上还有横七竖八的脚印子,双手被捆在身后,后背上还绑着几根竹竿子。 一见着秀娘王大柱普通就跪下了,刘氏亦跪下,后面小娃一见爹娘都跪下,也跟着下跪。 秀娘身边的大丫鬟知春上前一步,将秀娘挡在身后,厉声喝道:「半夜三更的,你们这是干吗,唱戏呢!」 还真叫知春说对了,刘氏正是看过「将相和」这齣戏,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她知道今儿这事问题的关键在于秀娘的态度,只要让秀娘出了这口气,不让表姑姐那边难做人。 如此,就算被赶出府去,说不得还能给自家儿子谋条出路,留在宋家的族学念书。 刘氏也不瞒着,她知道人家三夫人打交道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京城显贵,能不比他们这些没见识的聪明,干脆她就老实交代。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直接说他家男人不配做管家,只想着巴结老太太,巴结大房,却不知道没有三老爷这样有能耐有地位的人镇宅,没有宋家三兄弟之间心往一处用,劲儿往一处使,能有宋家今天这般兴盛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天下再也没有比宋家更好的主家了,也没见过比宋家兄弟妯娌间更和睦的人家,都是自家这个狗屁不懂的蠢男人办了煳涂事。 说完刘氏跪着朝秀娘哭诉道:「我自己嫁了这么个害人害己的蠢货,自己认了,我跟着他乞讨要饭都只能怪我自己当初眼瞎。」 顿了顿,她道:「我只求夫人看在娃子是无辜的份儿上,别赶他出族学,让他多念些书,将来能明些事理,别学他爹这般做下煳涂事,害人害己。」 说着她低头朝身边跪着的小娃催促道:「你快给夫人背首诗,让夫人瞧瞧你在族学里都学了些什么。」 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都吓够呛,还背诗呢,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能念书不容易,在族学里极是刻苦,所以即便害怕,那些刻在他脑子里的东西也还是忘不掉。 小孩低着头,小声道:「人,人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 一开始,他还有点结结巴巴,慢慢得就越来越流利,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到最后竟然连头也抬了起来,小孩的眼神而澄澈明亮。 「头悬樑,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如囊萤,如映雪……」宋景辰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和声道。 小孩不由停住了背诵,怔怔地看着月光下这个画里走出来一般的仙人。 他就听仙人懒洋洋道:「你继续,全都背诵上来没奖励,背不上来少爷我要罚你。」 小孩一听说要受罚,吓得又开始结巴了,宋景辰咯咯乐。 秀娘白了儿子一眼,「天儿冷你不在屋待着出来干嘛。」 这会儿景辰房里的知夏抱着厚斗篷追出来了,忙给自家少爷披上,另外她总觉得从自家少爷嘴里听到「头悬樑,锥刺股。」这种话怪别扭的。 宋景辰由着知夏给他系好斗篷,道:「我在屋里听着你们说得怪热闹出来看看。」 说着话他踱步到王大柱身边,俯身将他背上绑着的竹竿儿抽出来一根儿,啧啧道:「负着竹竿儿请罪?谁给你出的主意?」 王大柱的猪头下意识地转向刘氏。 宋景辰挑了挑眉,看向刘氏,「你教他的?」 刘氏支支吾吾,「回,回少爷,看,看戏学来的。」 宋景辰勾了勾嘴角儿,「你挺心疼你男人呀,竹竿这般光滑打人也不疼呀,你还专挑这么细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刘氏:「……」 刘氏扑通一声跪在宋景辰脚下。 王大柱:「……」 啥?这凶婆娘竟然心里是有我的。 宋景辰转身朝秀娘道:「娘,你说打多少下,儿子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秀娘瞪他一眼,心说你个没心没肺的,你娘跟这儿气死,你倒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么一通闹腾,秀娘刚才的火气下去不少,她又不是第一天同王氏做妯娌,冷静下来想想,大嫂这个人吧虽然有时候也挺讨厌的,但并不是个坏的,更不是个背地里使阴的。 再者得罪了三房对她也没好处,她也不至于煳涂到这一步。 这事儿多半就是如刘氏所说的情况。 她本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见着地上跪着的小孩,不由想起辰哥儿小时候,自家的日子那时候也不好过,她也同眼前的刘氏一般心里盼着辰哥儿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 不过事情就这么算了,这以后府里的下人谁都认为三房可以随便被人欺负了。 她冷冷道:「你的儿子无辜,我捧在手心的儿子被你们怠慢就不无辜了么,父债子偿,既然享受了他爹带给的福利,就要承担他爹犯下的罪过,就连朝廷法令上还有株连九族呢。」 闻听此言,刘氏只觉眼前一晕,未及晕倒,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三少爷的声音:「没错,凭什么不罚,娘你就罚他小孩每天抄写一遍三字经,连抄一百天,有一个错字就要重抄!」 众人:「这……」 秀娘心道还是自家儿子更聪明,这红白脸配合得多好。 宋景辰又道:「我看这王管家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有点不大清醒,回头我同大哥说送他去庄子上多干干体力活儿或许就能长脑子了。 另外,父债子还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还得夫债妻还,得让这刘氏替我赚钱,赚到我满意为止!」 第203章 如你所见,你我半斤八两。 宋景辰惩治王大柱一是为了保全三房的颜面, 二是无规矩不方圆,若无惩罚便是对那些兢兢业业做事之人的不公。 王大柱吃一番苦头,想必会明白大伯娘不是简单给了他一个差事,是替他一家子改了命。 不将小孩赶出宋家族学是因为幼儿不辜, 不应因其父之过错让孩子失去读书进学从而改变命运的机会。 另外, 给刘氏一个差事则是为了全大伯娘的颜面, 毕竟是大伯娘这边的亲戚, 总不好让人觉得大伯娘在府里没有份量,连个亲戚都护不住。 还有,小孩正在读书, 这一家三口光指着王大柱在庄子上做长工,花销肯定不够用, 没必要因为男人的过错苦了女人和小孩子。 这刘氏没有第一时间去求助大伯娘,而是跑来三房,可见是个人才,送上门来的人才能用则用。 地上跪着的一家三口简直喜极而泣, 心里对景辰感激到不得了, 又不知道该怎么感激, 往地上咣咣磕头。 秀娘的丫鬟知春上前一步斥道:「行了,若什么事情磕几个响头就算了, 那还要府里的规矩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这一次是我们家少爷仁慈不与你们一般计较,若你们再胆敢仗着我们家少爷心善做出轻视他的举动, 便是少爷心善不计较, 夫人也定不饶你们!」 不远处廊后,宋景茂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他想:便是自己亦想不出如弟弟这般周全的处置。 并非他不够聪慧,是他没有弟弟这般的心善。 一众人散去, 庭院里又恢復了平静,宋景茂又在阴影里站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这才走出来。 刚才那般情形他是不便出面的。若贸然上前,三婶倒不好随意发作,反叫她窝火。 这会儿该他去同三婶赔礼道歉了。 宋景茂回到住处时,时候已经是不早,房间里却亮着灯,应当是何氏仍在等着他。 景茂驻足屋门口台阶下,廊下六角笼灯随风轻摆发出朦胧的光晕,映照着他明暗交界的半边侧脸。 驻足片刻,景茂陡然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行至半途,似是轻嘆一声,又慢慢折身回来。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呢? 他同她其实是一种人,他也并未比她高尚多少,今日之事若换位而处,说不得他亦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只不过如今被算计的是自己最疼爱的辰哥儿,他便觉无法接受了。 实际上当初,他亦是算计过人家的亲哥哥的。 而那时,他亦同何氏伪装的良善一般,面不改色且深情款款地同对方说:「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难道这便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宋景茂不由自嘲笑笑,推开屋门。 外间守值的丫鬟听见动静,忙迎上来,「爷您回来了。」 「嗯,且睡吧,不用跟屋来。」 里面何氏听见外屋动静,忙披了件外衣从榻上起来。 景茂掀门帘进屋,道:「不是说过不要等我了么。」 何氏眼圈一红,「今日之事,是我使了心计,我知你疼爱景辰,便利用了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宋景茂踱步到盆架前净手,何氏起身递了巾帕过来,「我虽有心机,但请你相信,我绝非没有底线之人,绝不会做出真正伤害到你家人之事。」 景茂笑了笑,抬头反问她:「我为何要信你呢,毕竟你也是不信我的。」 何氏:「我……」 景茂笑道:「你不信我,你亦未曾爱过我。 你只是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但你并非是努力做茂的好妻子,你丈夫是谁对你来说看起来并没有多重要。 茂自认还算有几分薄色,尚能见人,不想却未曾入得你眼,你看茂的眼中既无欢喜,也无厌恶,当真是……」 「也罢。」宋景茂嘆了口气,道:「茂不知你所求,亦不知你所想。 不过既已为夫妻,不求伉俪情深,亦当携手共进,不至成一对怨偶。 如你所见,你我半斤八两,茂亦不是那等沉迷儿女情深之人,你敬我重我,我亦会敬你重你,努力做好一个丈夫。」 何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听景茂又道:「无论如何,你我夫妻总是荣辱一体,茂以为,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 经此一事,宋家的管家权正式由长孙媳何氏接手。 王氏窝火,她这才威风了几天?她都还没过够管家的瘾呢,就被自家儿媳妇给夺权了。 可偏偏这权又不是媳妇主动要的,是她那不孝逆子嫌弃她管家无方,态度强硬非要她放权的。 什么叫管家无方,那谁一开始就会,还不是学着来的,王氏郁闷,可她又干不过儿子,便跑来同秀娘诉苦。 秀娘心说「大嫂,你可有点自知之明吧,你啥也不干对宋家才最好。」 景辰从旁边笑道:「大伯娘,侄儿不在这几年,您可是老了不少,刚一回来的时候,我差点都不敢认。」 王氏一听这话忙摸着自己的脸道:「啊,显老吗?我平时可都喝着燕窝呢。」 景辰点点头道:「之前大伯娘看着比大伯年轻好多,现在反过来了。」 一听这话王氏更慌了,转而她又懊恼道:「大伯娘还不是为你哥哥为你姐姐操心操的,这当娘的一天不死就得操一天的心,哪像你大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天天就是养花种草、焚香遛鸟,人家可清闲着呢。」 秀娘瞥了坏心眼的儿子一眼,嘴角抽搐,强忍着笑道:「知道操心不好,你还非要操心,人家茂哥儿孝顺让你清闲两天你还不乐意了,要我都求之不得。 哎,你别动——」 「咋了?」 「你头上有根白头髮,我替你揪了。」 「啊,我有白头髮了!!」 王氏惊叫起来。 秀娘淡定道:「你都快当祖母了。」 王氏想哭:「以前看见人家别人当祖母,总觉得人家是老女人,怎的轮到我自己却觉得自己还年轻呢。」 秀娘:「嗐,岁月不饶人,你看我眼角都有纹了呢。」 「你哪有!」 秀娘笑了笑,「一笑就显了,我跟你说大嫂,你可真得好好保养保养了,要不然同大哥站一块儿跟母子似的,别怪大哥嫌弃你。」 「他敢!」王氏色厉内茬。 秀娘:「就算大哥不嫌弃你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王氏深以为然,「那是自然,秀娘,我瞅你一点都不显老,你平时都吃的啥,用的啥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宋景辰知道下面就该是自家老娘的专场了,什么有的没的养颜秘方人家都能张口就来,他是对这些女人的东西不感兴趣,悄悄熘了出来。 景辰的小厮阿福因家中出了变故,三郎给放了长假,景茂便把自己身边的平瑞派过来照顾景辰。 景辰想去街上熘达熘达,带了平瑞出门。 出来东榆街,一眼便瞧见蜿蜒东流的昆玉河,今日正是集市,昆玉桥上人流熙熙,甚是热闹。 景辰边走边瞧,慢悠悠闲逛,儿时他最喜爱的糖糕乳糕都还在,只不过拽着爹爹裤管流口水的小娃子却变了。 「爹爹,饿。」 梳着童子髫的小娃扭捏着,怯生生朝着摊子上的糖糕伸出小脏手。 「狗娃子乖,等爹爹卖完了这几把扫帚就带你回家吃饭去。」穿着土灰色补丁褂子的瘦高汉子安慰道。 狗娃子不吭声了,乌熘熘的眼睛却仍离不开那诱人香甜的大糖糕,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将手指伸到嘴巴里嗦熘。 汉子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小娃的脑袋瓜,就听头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你这扫帚我都要了。」 「都,都要了!」那汉子又惊又喜,激动地抬起头来,当他看见站在身前一身气派的贵公子,慌忙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又想起什么似的,忙用手打了一下正在嗦熘手指头小娃,笑中又带着努力的讨好,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公子是,您是说都要吗?」 景辰朝平瑞一伸手,平瑞忙递上荷包,荷包里却是没有铜钱的,最小的碎银也得有一两左右,剩下的便是银票和金瓜子了。 景辰随便捏了一锭碎银递给瘦高汉子,「把这些笤帚送到东榆街胡同宋府即可。」 那汉子看着手里这几乎有三两重的银子犯了愁,这……他找不开呀。 宋景辰笑了笑,「不必找了,剩下的钱我请这小娃娃吃点心。」 说着,他俯身摸了摸小娃的脑瓜,忽悠道:「公子我从不助无缘之人,今观你骨骼奇清,相貌不凡,命中带福,将来能不能把握住这福气,就看你自己了。」 宋景辰朝小孩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道:「看好你哦。」 狗娃子哪懂啥叫骨骼奇清,但他可知道「看好你哦」是好话,被神仙哥哥夸了,还被神仙哥哥摸头,狗娃子瞬间有一种自己与众不同的膨胀感,他头一次觉得他比他爹还牛哩。 旁边他爹听见景辰这话,比从天而降了二两银子还要高兴,激动地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一双眼睛闪着泪花子,只知道说「不能要,不能要,贵人您给的太多了。」 景辰摆了摆手,「你休要再啰嗦,又不是给你的,我看你娃顺眼。 还有,你这手艺不错,以后我们府上用的笤帚就包给你了,你就同他们说三少爷说的。」 不提买笤帚的父子如何高兴激动,却说那卖糖糕的小贩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他在这桥上摆摊子十几年了,怎么这馅饼就一次也砸不到他头上! 宋景辰扫了一眼这位当初嫌弃他娘亲穷酸的小摊贩,勾了勾嘴角,潇洒离开。 挥一挥衣袖,留下身后惊嘆议论声一片。 「宋府的三少爷?我知道他!」 其中一人勐地一拍脑门道:「他就是辰哥儿,辰哥儿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他爹来赶集,经常喝我家的冷饮子哩。」 「这是宋木匠家的那个辰哥儿?」 「啥宋木匠,三郎现在可是朝廷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辰哥儿他大哥也是了不得到大官,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是啊,你要这么说,我家娃子还同辰哥儿在一个土坑里玩过泥巴呢,当初就数人家最俊最机灵,如今还是人家最俊,不光俊,还最富贵。」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那卖糖糕的小贩似乎也想起来点什么,一张哭丧着的脸更加难看了。 主僕二人从昆玉桥上下来,往更繁华的内街走,正走着,忽见前面人群一阵骚动,随后就看见两名青衣衙役连推搡带踹的驱赶几个瘦骨嶙峋的乞丐,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景辰看着碍眼,不过他若是看见不平事便拔刀相助,那估计累死他也拔不过来。 景辰问旁边平瑞,「什么时候洛京城里还不让人乞讨了?」 平瑞小声解释道:「少爷您有所不知,国丧期间不准玩乐,如此,那些在茶楼酒馆以及勾栏瓦舍的人便没了生计。 尤其是更下层一些街头卖艺之人,他们都是卖一天艺赚一口饭钱,一天不卖艺便一天没有饭吃,三天不卖艺那是要面临活活饿死的境地。 咱这京城里平时以此为生之人不在少数,所以这乞讨之人也是越来越多。 朝廷似是怕聚集还是什么,小的也不懂,反正是有所顾忌,是以,不准这些人在京城里乞讨。」 宋景辰听得很是无语,这些人本来就是京城里的民众,断了人家的生计,还不准人在城里乞讨。 不准人在城里乞讨,问题是这些人想去别处那还得有路引呢,再说了,就算是有路引,这天寒地冻的,怕是冻死在半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忍不住道:「那洛京府尹是做什么的,就不想办法给解决一下?」 平瑞:「……」 这哪是他能回答的问题。 不过这洛京府尹他倒是知道是谁,自家大少奶奶嫡亲的大哥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景辰似乎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抿了抿嘴巴,不说话了。 他觉得这件事朝廷其实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些洛京城中下九流的小人物,死几个便死几个,不值得花费精力。 朝廷这样认为,洛京府尹这般认为,甚至大哥也这样认为。 那么自己呢? 是不是不该自己操心的事不去操心,不该自己干的活儿不干,做个万事不操心的富贵闲人。 如此方能老得慢一些,不是吗? 心生怜悯却又袖手旁观,袖手旁观又过不了心里的关,过不了心里的关又觉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宋景辰,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无所不能么?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惊雷般在景辰耳边炸响,惊得景辰一个哆嗦。 第204章 京城第一败家子上线! 死了人, 两个衙役倒也不慌, 他们驱赶人用了几成力气自己心中有数,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手段,否则光靠口头吆喝, 谁听你的呀。 这人肯定不是他们失手打死, 这种情况也不是他们头一次遇见, 这一大一小的, 不用说是大的将好不容易要来的饭食给了小的吃,自己饿死了呗。 宋景辰扒开人群上前,就见两名衙役之中的年长者蹲下身子, 颇为淡定地在地上躺着的汉子鼻子下探了探,吊儿郎当道:「小崽子瞎嚎什么, 有你这小累赘拖累,你爹嗔着口气儿不敢死呢。」 说着他站起身来,朝旁边年轻的衙役交代道:「你去给弄碗米汤来。」 「王哥,你管他这多闲事, 咱们只管按照上面吩咐赶人便是了。」年轻的衙役不耐烦。 「行了, 一码归一码, 见死不救那可亏阴德,你那媳妇快要生产了, 咱这也叫给后代积德行善。 一听这话,年轻的衙役不含煳了, 大步朝旁边小摊贩要汤去了, 反正小摊小贩的上面没人罩着,也不用他给钱。 景辰朝平瑞递了个眼色, 平瑞意会,找旁边店铺用碎银兑换了两吊铜钱, 数了约莫有百文,递给那跪在地上面黄肌瘦的小孩。 之后,他又递给那姓王的衙役数十文,笑道:「这位大哥仁义,我家公子请两位喝茶的。」 「呦,这如何好意思。」王姓衙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很诚实地将铜钱喜滋滋揣进怀里,抬头寻摸一眼,想瞧瞧是那位公子发善心,景辰早已出了人群。 平瑞从后面追上来,「少爷,我瞧那父子二人当是孤苦无依,若有族亲帮称着,不至沦落至此,若要给多了,怕反惹了麻烦去,枉费少爷的一番心意。」 景辰点了点头,道:「你办得不错。」 平瑞见他情绪不高,哄道:「少爷,您还想去哪逛逛,不然陪您去大相国寺那边瞅瞅,那边热闹些。」 景辰摆摆手,「回府。」 …… 翌日。 一大早宋家商行的总管事马良便被叫进府来,他原以为是夫人有事要找他,不成想竟是少爷,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少爷找他能有什么事? 要钱? 还是给钱……? 要钱不好办,给钱更不好办,没听过那句话吗,自古不怕不肖子孙败家,只怕不肖子孙创业。 问题是老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己早晚都得落他手里,这万万不能得罪。 马良正在外厅嘀咕着,门帘一掀,宋景辰打从屋里走出来,瞬间马良乱闹闹的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一表人才! 马良赶忙上前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京城总管事马良见过少东家。」 「马管事无需多礼,坐吧。」 两人宾主落座,平瑞端了茶水过来。 「不知少东家找小人过来可是有何吩咐?」马良拱手道。 「嗯,咱们家下面的产业可有做蜡烛的作坊?」景辰问。 马良不晓得少东家问此用意,便如实答道:「咱们商行的买卖几乎涉及大大小小各行各业,这蜡坊自然是有的。」 「有几家? 占地几何? 僱工多少? 日产量又有多少?」 被景辰这么一问,马良心下一凛,心说莫不是这蜡坊的帐目出了问题? 不应该呀,那小小蜡坊一年能赚几两银子?若是查也该是查那些最赚钱或者亏损最多的铺子才是。 他狐疑着拱手道:「回少东家话,这蜡烛非是寻常百姓家所用之物,需用不高,是以咱们只开了一间蜡坊,在大相国寺邻街租了一处门面,制蜡的作坊则是另在他处买了一进宅院,管事加上僱工不超十人,少东家若需查帐,小人这就叫那边的人把帐本送来。」 「这倒不必。」景辰打断他,「非是查帐。」 「那是……?」 「少爷我要开一间全京城……不对,是全大夏,或者说上下五百年,有史以来最大的蜡坊。 你现在就去给我找房子,找人,採买原料,我不管你花多少银子,你务必给我把京城以及京城四周的蜡烛原料买断。 不光是蜡烛原料买断,京城其他蜡坊的蜡烛你也要一起给我买断,咱们就是不差银子,你明白吗?」 「……」 马良头顶上一群乌鸦嘎嘎嘎狂叫着飞过,简直是乌云罩顶。 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创业二世祖,想一出是一出,干就要干最成最大的,上下五百年无人能出我其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外加不差钱! 他就听少东家又道:「你怎么不吭声,你不觉得少爷我这个主意绝妙吗?」 马良欲哭无泪, 绝,您可真绝,生意都像您这么做,这世上就没生意人了。 马良昧着良心道:「少爷想要通过买断京城的蜡烛,使得买家只得从咱家来买,这主意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这蜡烛原料以及蜡烛的价格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被破坏,届时原料与蜡烛价格齐涨,咱们收购的价格自然亦是水涨船高。 收购价高,若要盈利,咱们就要提价,且不是提一星半点的价,如此一来买家必然怨道,不止是怨道,一些原本买得起的人家亦会暂时不买。 少爷需知这蜡烛并非食盐,不吃是要死人的。 买家最多贵就不买,或者少买,可咱们却投入了大量银钱,积压的蜡烛买不出去短时间内还好,若是时间一长,洛京蜡贵,外地的商人必然闻风而动,朝着京城大批量运送蜡烛,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惨赔?」 宋景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便听你的。」 马良心中一喜,心说少东家虽说异想天开四五不着六,但却是个听劝的,如此甚好。 他嘴角的笑意不及展开,就听少东家轻描淡写道:「那你就把外地的蜡烛也一齐买断好了。」 马良简直是五雷轰顶——这简直是天下第一败家子! 老子有多能干,小的就有多坑爹。 当真是,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天爷赋予的灵气全都滋养到这张脸上了,脑子愣是一点没给留。 我的老天爷呀。 老爷他可是这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呀,夫人现在赶紧生个小的还能来得及么。 宋景辰瞅马良一脸苦大仇深,笑道:「马管事也不必这般激动,人活一世总是要干些惊天动地的伟业,不在彼时,就在此时,能与少爷我共事是你的荣幸。」 马良死机中…… 宋景辰:「这事就不必支会老爷夫人了,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马良苦丧着脸:「少爷,您所需银两过于庞大,小人不敢做主。」 宋景辰挑眉:「没让你做主啊,这事我做主。」 「可是少东家……」 「你也知道我是少东家,怎么我作为宋家的少东家不配做主吗? 爹是我的,娘是我的,我爹打下的基业早晚也是我的,就连你早晚也要落到我手里,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马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景辰把人逗得差不多了,这才道:「你要实在为难呢,你可以把这事报给我爹,但绝不可以让我娘知道,我怕我娘受不住这泼天的刺激。」 闻言马良终于是死去活来。 宋景辰又兇巴巴道:「不过少爷我是急性子,想做什么,半刻不能等,谁让我等急了,我便扒他的皮!」 马良毫不怀疑眼前这疯癫说话的真实性。 宋景辰:「你出了门就给我找房子招工去,虽然少东家我不差钱,但亦不可铺张浪费,万事以节约为本,该省则省。」 马良不想说一句话:您可真能省。 宋景辰继续:「所以,不要给我招些个正经匠人来。」 马良:「???」 宋景辰:「我听说眼下一些在酒楼瓦舍做事、还有一些街头卖艺搞吹拉弹唱的人眼下正急着找活计,你就趁火打劫把这些人给我便宜招进来。 包一日三餐,表现好有工钱,表现不好没工钱,表现好不好看少爷我心情。」 马良:呵呵。 无法评价,不知道该说您心善还是说您心狠,您大概不知道他们赚一天的工钱都未必吃得上一日三餐。 马良被宋景辰气得有点逆反,他懒得给宋景辰提醒,反正又不是糟蹋自己家的银钱,这点银子就当是为老爷积德行善,下辈子别给这样的宝贝儿子当爹了。 宋景辰:「另外少爷我还想到一个妙计。」 马良洗耳恭听。 内心:求您快收了自己的神通。 宋景辰:「若有人想提前支取工钱,你便借他,不过借一天便扣他一成工钱,借十天,他就十天白干,我们就赚了。」 马良:你牛,大帐煳涂,小帐算得门儿清。」 「行了,你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办吧。」 马良如蒙大赦。 宋景辰加一句:「每日要过来同我汇报进度。」 马良:我的老天爷,我的亲祖奶奶,——原来这只是苦难的开始。」 …… 虽然宋景辰要做的事情不着调,但马良还是决定先按照他说的办,也好让老爷早点认清自己家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朽木。 虽痛苦,但好歹可以及时止损,亦可趁着老爷尚有能力,赶紧生个替补继承家业。 几日后。 老王又一次与同伴在街上巡逻,「二蛋,恭喜啊,你家婆娘生了个大胖小子,添丁进口,母子平安。」 二蛋笑得合不拢嘴,「王哥你别说,这人家烧香拜佛还真有用,说不得这世上还真有什么神仙佛祖。」 天儿有点冷,老王搓着手,「那是,不然咋那么多人喜欢捐香火钱呢,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咱这平头老百姓没钱买香火,就只能积德行善了。」 「说的也是,那日我听了你的话,给那老的讨了碗米粥喝,你猜回去后咋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老王好奇:「咋着?」 「当天晚上我那婆娘就发动了,可就赶巧了,正好那天我是白日当值,赶紧地去请稳婆,有我在家守着,我那婆娘有了主心骨,可不就顺顺噹噹生了下来。」 老王哈哈一笑,「你小子有福,头一胎就是个男娃,先说这顶门立户的人有了,不像我家三个丫头片子。」 「小子有小子的愁,这不是得卖命赚银子,盖房娶媳妇,发愁的在后头呢—— 咦,怎的这几日街上行乞的人少了这多,寻摸半天也找不见一个。」 「哈哈哈,找不见好呀,省得昧着良心干活,咱哥俩心里也痛快,走,咱吃包子去,那日贵人赏的钱还没花完呢。」 「唉,要是天天出门遇贵人就好了。」 「别不知足了,你咋不说天天出门捡钱呢。」 …… 宋府。 最近一直忙碌,今日宋景茂难得休沐,便想着到景辰院子里坐坐,走到景辰院子时,赶巧睿哥儿也在,正站在景辰屋门前不知道正瞧什么。 宋景茂举步上前,就见弟弟屋门口贴了一张显眼的大字:除非阁下仙女下凡,凡人止步。 景茂扑哧乐了,朝里面抬抬下巴,问旁边睿哥儿:「他这是整那出?」 睿哥儿摇摇头:「听瑞平说大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写字呢。」 听睿哥这么一说,景茂更是好奇,不过同睿哥儿一样,再大的好奇心,也不好意思顶着仙女的名头进去看个究竟。 无奈摇头,同睿哥儿一道出了院。 「睿哥儿最近学业如何?」 「还好,大哥。」 「我那边考进士时做了许多註解笔记,前几日整理出来了,若你用得着,回头叫人给送过去。」 「那敢情好,多谢大哥。」 「自家兄弟,睿哥儿何需如此见外。」 宋景睿腼腆的挠了挠头,「大哥,你不能厚此薄彼,把你当年考秀才时的资料也给辰哥儿送一份。」 景茂:「他啊——」 景睿:「???」 景茂嘴角勾起,「光大哥的那一份怎么够,连同你考秀才时的那一份,还有三叔当年考秀才的那一份,一份也不能少!」 宋景睿嘿嘿笑,「原来大哥也坏着呢。」 景茂亦笑:「都是为辰哥儿好。」 宋景睿深表贊同。 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夜里用饭时,宋景茂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等到旁边小丫鬟用细签子去挑灯芯,以使火苗更亮些时,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今日的灯光有些暗沉。 何氏见他盯着油灯瞧,解释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蜡烛的价钱是一天一个价,一天更比一天贵。 原来一支蜡烛最贵不过三百文,眼下竟是卖到了一千二百文。」 宋景茂皱眉:「他们怎么不干脆去抢银子。」 何氏嘆气:「谁说不是呢,不过就这还买不着呢,我想着怎么也不能亏了三婶娘同辰哥儿那边,今日叫两个丫头去外面买,不管多少钱都要。 谁知道两个丫头空手而归,你当是为何?」 宋景茂:「是为何?」 何氏:「就如同当年的萧楼,也就是现在的范楼……哦,如今变成施楼了。」 说到这儿何氏不由感慨一句:「说也奇怪,这楼可真透着邪性,似乎是落到谁家手里谁倒霉。」 她又嘟囔:「以后可千万别落到咱们家手里。」 宋景茂接话,「就如同当年萧楼研究出了什么稀罕菜式,有人便会排队代买赚取银钱?」 何氏点头:「正是如此,后来我又找人去联繫这些排队代买中相熟之人,才算弄到了些。 以后不定会更难弄到呢,所以除了老太太同三房,还有睿哥儿读书不能亏了,其他房都不敢再用。」 宋景茂点头:「夫人如此安排甚好,只是这蜡烛怎会短短几日内涨了如此多的价钱? 莫非这蜡烛也能玩出了花?? 第205章 全城猜猜猜!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已是五日后,洛京城中的蜡烛已经夸张到两千四百文一支,这会儿还捨得点蜡烛的人家,那真是名副其实的不怕烧钱。 不怕烧钱不代表有人愿意当冤大头, 因为这蜡烛的价钱在短短不到十日之内涨得太过离谱, 太过匪夷所思。 可偏这东西又是豪门富户用惯之物, 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让人一下子用不上,也是万分的憋屈。 一时间小小的一支「蜡烛」继先皇驾崩之后, 成为全京城讨论最热烈的话题。 没有之一! 秀娘在京中的几个好姐妹,包括郭家娘子、御史刘夫人、刑部高夫人、孙记香粉铺的罗掌柜、还有永昌伯府刘老太君那精明的大儿媳薛氏全都感受到了赚钱的机会, 纷纷跑来宋府找秀娘商量合作。 无他,这几人均知宋家商队镖行的货运能力,想着叫秀娘赶快趁此良机从外地调货进京城,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 就问这跟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区别? 京城与外面如此大的差价, 还有什么比倒腾蜡烛更赚钱的买卖!!! 不止是这几波人, 就连张璟的夫人钟氏亦是厚着脸皮前来拜访。 之前张璟在夺嫡斗争中摇摆不定的态度惹了当今圣上的不喜,若非关键时刻宋三郎及时点透, 张璟的仕途就算到此为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饶是如此,张璟各种上下打点关系动用人脉亦是掏空了大半个家底。 毕竟, 顺水推舟的事可能只要一个小小的人情就够了, 张璟这情况显然是要逆势而为,人家帮你说话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秀娘亲自带着人笑盈盈迎到了大门口, 张夫人内心谓然感慨一句,脸上带上得体的笑, 向前快走几步。 「不请自来,妹妹勿怪。」 「说的什么外道话,咱们两家还要见什么外,秀娘巴不得姐姐天天来我这,咱姐俩唠嗑喝茶,快活着呢。」 说着话,秀娘亲热地挽上张夫人的胳膊。 秀娘的热情好客让张夫人心里的不自在减少了许多,更对秀娘心存感激。 曾经她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夫人,秀娘不过是一个小木匠家的寻常娘子,如今两人说是平起平坐,实际上自己夫婿如何能与正如日中天的宋三郎相比呢。 步入厅中,秀娘拉着张夫人入座,两个丫鬟奉上香茗点心,俩人闲话起来,一番客套,还是得要进入正题。 张夫人道:「近日妹妹可有听说京中蜡烛涨价之事。」 秀娘一听她这话,便知道对方所为何来了。不过宋家一向奉行「有钱大家一起赚,我吃肉也让大家喝汤」的原则。 秀娘笑道:「这几日京城里的蜡烛就跟发了疯一样,我就算是想不知道也难。 姐姐是想趁此机会做上一笔吗?」 张夫人脸色微红,道:「这外地的蜡烛最贵不过几百文一支,京城的蜡烛却涨到了二千四百文。 如此一算,这小小的一支蜡烛便能赚取二千文,怕是神仙也要心动了。」 秀娘点点头,「不错,不光是姐姐心动,我看着这势不可挡的兇勐涨势一样按耐不住。 我跟姐姐说句实话,这几日来找秀娘的不止姐姐一人。」 顿了顿,秀娘道:「秀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未见过这等有违常理之事。 粮食涨价多半因为当年收成不好,加上粮商囤积居奇,人不吃饭便要饿死,涨再多也不得不买。 只要有人还买,这价钱便能继续升高,直到就算是被饿死也无人买得起。 总之这价钱涨得再高,不能涨过买家所能承受的极致。」 张夫人若有所思,半晌道:「可如今这蜡烛便是最富贵的人家怕是也捨不得点了,最重要没有蜡烛还有油灯可点。 退一万步,没有油灯那便不点了,并非像米粮一般非买不可。」 秀娘点点头:「这正是秀娘的顾虑所在,秀娘出身微寒,可姐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么多年可你曾见这蜡烛的价钱有什么变化过?」 张夫人摇摇头,「我从娘家时便学着管帐,对府里所用物什的价钱也算有所了解,虽说对具体价钱记不太得,可府里的用度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若有那样物什短期内涨价,我必会从帐目上有所察觉。」 「姐姐说得没错,所以秀娘实在是不明白做局之人意欲何为。」 秀娘深以为然,道:「如今就连你我这样的门第都捨不得再买,秀娘认为眼下这个价钱已经涨到头了。」 话音一转,秀娘道:「我就是有些好奇,什么人这般吃饱了撑的,他短时间内囤这么多蜡烛到底想做什么!」 张夫人点头:「妹妹的疑问怕是全京城的人都想要知道,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件极严重之事……」 「哦?是何严重之事?」 张夫人抿了抿唇,凑过头朝秀娘低声道:「先皇的百天可还没过完呢。 ……」 闻言秀娘先是一怔,随即捂着嘴幸灾乐祸地坏笑来,「先皇那边需要的蜡烛可不是一根、两根、十根、百根,那可得成百上千支蜡烛日夜长明。」 张夫人心有余悸,道:「幸好没囤货,这事陛下若要过问,那做局之人可就惨了。」 秀娘咯咯乐,「活该!谁叫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囤积什么蜡烛,搞得我这都点了两三天的油灯了。」 张夫人就笑,「你也真是的,又不缺这些。」 「不缺归不缺,可我凭什么要当这冤大头!」 「是这个理儿,我们府上现下也开始点油灯了。」 …… 同样内容的谈话还在京城的豪商大贾之间进行,这些做生意多年的人精,普遍认为这蜡烛的价格不会再涨。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蜡烛本身的价值。 还有,众人都一致认为这做局之人在短短十日内将蜡烛价格拉到顶,就是不给别人跟风的机会。 从感觉到蜡烛价格上涨,再到下定决心筹集银钱跟进,再到去外地找货源,还要加上运输的时间, 根本来不及! 洛京城里有财力有能力做局之人能有几个?不过五指之数。 可问题是这几人对此事一无所知,这新开的蜡坊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平地惊雷,上来就把京城里的蜡烛以及原料全都买光了。 找人过去偷偷探访,更是稀奇,那蜡坊既不造蜡,也不卖蜡,却养着一批人在那里白吃白喝。 想要打听一下这蜡坊的东家是谁,那成想对方的保密做得极好,任你如何费劲也打听不出来。 一众人商议一番,觉得此事只有通达商行的马良总管事或可知晓一二。 却说马良这几日快要被宋景辰整崩溃了,正如这祖宗自己所说,他是个急性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岂止是急性子,这简直是火烧猴屁股让你片刻不得安闲的性子。 他说让你干什么,你当天就必须得给他结果,干不成他便会同你说:「既是如此,我有一妙计。」 马良发誓这辈子没有比这更有杀伤力的话了,堪比借你脑袋一用! 好在,在他即将要崩溃,打算及时止损再不能任由这祖宗胡来时,老爷的回信终于来了。 信件上的内容简单而明了,大概意思如下: 「养儿不易,总要付出些代价,趁我能赚钱,尚赔得起,且由着他折腾去,权当买个教训罢了。」 马良的心都要碎了,这教训着实费钱,想到老爷拳拳爱子之心,马良只觉得——独太可怕,还是生两个的好。 马良才刚收好信件,外面小伙计跑进屋来,「大管事,东升商铺的李掌柜,利丰商铺的王管事,还有其他几家掌柜过来了。」 不用问马良都知道这帮人过来的目的,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做事谨慎,提前就预想到了这一步,各项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家丑不可外扬,这么大个笑柄传出去,这要老爷的面子往那搁? 那小祖宗看着也是个傲娇的,成天个异想天开,给自己画大饼,若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这叫孩子还怎么有脸见人。 问题是这祖宗脸长得还那么能见人。 无奈嘆口气,马良整理了下情绪笑眯眯迎出来,行至厅中,众人齐齐起身朝他拱手,「马大管事。」 马良笑呵呵请众人落座,自己则坐到主位的圈椅上,端起旁边茶盏抿了一口,笑道: 「诸位今日前来,莫不是为了最近京中蜡烛价格暴涨之事?」 坐他下首的东升店铺李掌柜接口道,「正是此事,我等对此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想不出这背后之人到底图什么?」 「是啊,马大管事您消息灵通,不知可知晓这蜡坊背后之人来歷?」旁边利丰王掌柜附和道。 马良:「……」 马良脸上露出同样的好奇之色,「怎么,诸位你们都不知道这蜡坊背后之人的来歷。」 轻轻点了点头,马良道:「那就对了。」 众人:「……」 马良一笑:「我是说那我马良查不出此人的来歷也就不奇怪了。」 「怎么,以咱们通达商行的能力都不晓得这背后之人的丁点线索。」 马良:「也不是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众人抻长脖子,「这话怎么说?」 马良继续又抿了口茶,「此人不差钱,且任性。」 「……」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 王掌柜道:「不管如何,这蜡烛的价钱已经涨到了顶点。 如此,我等倒是要拭目以待,届时瞧一瞧这背后之人能做出个什么名堂。」 马良笑而不语。 呵呵,呵呵,涨到顶点了? 你们瞧不起谁呢? 人家老子的钱可没有这般不禁造。 出乎所有人的欲料,这蜡烛的价格非但没有到顶,简直是坐了蹿天猴般势不可挡。 不过是又过了短短三日,这蜡烛的价钱竟然是又往上涨了一千文,涨到了三千四百文!!! 就现在这个价钱,便是那顶级勛贵之家也咽不下这口气了——我可去你的吧,老子不买了! 宁可老爷我吃苦,不能让你这背后捣乱之人得意洋洋。 没人买归没人买,那蜡烛的价钱只管自己涨自己的,大有一副「我管你们买不买,价钱就得我说了算!」 以致于到最后,全京城进入到「我猜,我猜,我猜猜」的狂欢之中。 国丧期间装模做样强说愁,可给众人憋坏了,好容易有个乐子,还是不犯法的乐子,谁能放过。 「张兄,你猜今天这蜡烛的价格还会不会涨?」 「难说,眼下涨多少钱已经完全没有意义,即便是涨到百两银子一□□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玩儿,我只是好奇这笑话要持续到何时?」 「是啊,若不是抓心挠肝想要一个谜底,谁天天没事儿老关注这蜡烛呀。」 终于,这蜡烛之事捅到了皇宫。 第206章 别哭,先替我善后。 皇宫御书房内—— 「查, 给朕去彻查,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腐,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底气!」赵鸿煊勐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方才, 他正与赵敬渊谈完京城军营之事, 眼下赵敬渊虽说接手了原镇国将军刘勐手下的军队, 但情况却完全不容乐观。 刘勐最近这几年身体不行, 军中事务大部分放权给两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可惜两个逆子全无老子的半点本事, 将整个军营搞得混乱不堪。 此等情形在赵鸿煊夺嫡之时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如今他要用这些人来对抗施家军就是怒其不争了。 赵敬渊的意思是当务之急要整顿, 要重新练兵。 赵鸿煊也是这个意思,再烂也是他们手中现在用来对抗施家军的唯一筹码,那么问题来了——练兵得需要银子,大把的银子, 这银子该从哪里调?」 这当会儿, 内侍进来禀报, 说是内府总管有要事禀告,在书房外候着呢。 宣人进来, 内府总管刚一开口,赵鸿煊的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给先皇祭祀用的蜡烛竟然敢报帐五两银子一支, 这报帐之人不是太过蠢货就是太过有恃无恐, 依他看定然就是后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还请陛下息怒。」内府总管李朝贵俯身下跪,不慌不忙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这帐务确定无不妥之处。」 「你竟敢说并无不妥之处——」 「陛下稍安勿躁。这五两银子一支蜡烛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不过满朝文武以及整个洛京城的百姓均可作证, 此属实情」 顿了顿,「陛下,如今这满京城里,除却皇宫,外面已无人能点得起蜡烛。」 闻言赵鸿煊不由面露错愕之色,与旁边赵敬渊对视一眼。 赵敬渊苦笑:「陛下,李总管所言不假,眼下就是微臣家里也燃不起蜡烛了。」 李朝贵插话道:「这其中内情,还请容臣细禀。」 「你说,给朕好好说。」赵鸿煊来了好奇心。 「事情还需从十日之前说起……」 李朝贵用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背后之人如何买断蜡烛,京城各方如何反应等。 重点是最后一句:「陛下,这帐面上虽标的是五两银子一支,但那卖蜡之人并未收取分毫。」 赵鸿煊不解:「这又是何故?」 赵敬渊亦是面露异色,两人齐齐看向李朝贵—— 李朝贵沉吟了一下,道:「卖蜡之人说他爹从小就教他要忠要孝,他是陛下的子民,坑谁也不能坑了陛下您。」 赵鸿煊:「啊?这……」 貌似这话有点耳熟。 李朝贵有些欲言又止。 赵鸿煊挑眉:「他还说了什么让你难以启齿的话?」 「陛下圣明。」李朝贵朝皇帝行了一礼,道:「那人还说请陛下暂时不要追究此事。」 「嗤!」赵鸿煊被气乐了,同赵敬渊道:「敬渊你听听,他以为他自己是谁?朕凭什么要给他这个面子? 他是朕的子民,难道这满朝文武以及全洛京城的老百姓就都不是了吗?」 李朝贵慢悠悠道:「陛下,他说您若不追究,将来赚取的银钱可以与陛下对半分。」 赵鸿煊脸上的嗤笑还没来得急收,僵住了。 赵敬渊道:「他凭什么以为他就能赚到银子?他可知陛下是天子。」 言外之意,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得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能打动天子的银钱得有多少? 话音刚落,就见李朝贵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陛下,那人说这些是给陛下您的见面礼儿,事成之后另有答谢。」 赵鸿煊简直是瞠目结舌,「竟敢行贿行到朕的头上来,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 李朝贵又开口:「陛下,他说这区区一万两不成敬意。」 赵鸿煊:「!!!」 赵敬渊适时开口,「陛下,如今这京城之中已无人再买蜡烛,此人若有什么手段,臣弟以为也该到了揭晓谜底之时。 否则不久之后外面的便宜蜡烛进来,他必会亏得血本无归。」 赵鸿煊点头,「你的意思是?」 赵敬渊:「陛下不妨静观其变,看他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后半截话赵敬渊没说,赵鸿煊懂了。 若是对方真能搞出什么大名堂来,说不得还真能凑些练兵的银子。 算了,活马当死马医吧,先帝留给他的除了龙椅,还有一堆烂摊子,唉—— 眼下情形,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见面礼就给万两银票,还不是贪腐而来,亦非盘剥民众,不过是让那些大户放了点血。 如此一想,赵鸿煊竟然觉得还有点解气! 另外,他十分好奇那神秘人是如何赚银子的,若真能赚到,他非要会一会这「大胆狂徒!」 如此,在全京城人的翘目以盼中,他们想要的答案依旧没有到来。 只有京城的唯一蜡铺中,每日雷打不动的上涨500文。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的聪明人猜测纷纷。 「这没有蜡烛,伤害的可是咱全京城的顶级权贵,他们怎么就没人敢吭一声呢?」 京城中的权贵也是郁闷:「本想着让那狂徒先得意片刻,等到先皇那里也燃不起蜡烛,当今降下雷霆之怒,好叫其吃不了兜着走。 可如今陛下哪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中蹊跷,不好言说。只能说此人敢如此有恃无恐,怕是身后之人不容小觑。」 宋景茂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且不管这神秘人什么来歷,到底想做什么,终有谜底揭晓之时。 他思考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 满朝文武以及全京城的人都知晓了这事,却唯独皇帝这个天子还蒙在鼓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难道不可怕吗? 宋景茂深知赵鸿煊乃是多疑之人,趁此良机,上了一封密奏——请求赵鸿煊建立独属于皇帝自己掌管的情报机构。 宋府,景辰书房中。 一壶清茶,一缕薄烟,一把古琴,三两支含苞欲放的腊梅,宋景辰背对着马良,认真修剪着多余的梅枝。 马良虽是粗鄙之人,却知道那古琴是焦尾琴,乃是无价之宝。 号钟、绕樑、绿绮、焦尾,四大名琴,俱是无价之宝,当年老爷还未曾像如今这般富可敌国,为了得到这把琴,几乎是扔进去全部家底。 实际上这把也仅仅是个天下第一的赝品,传闻说真正的焦尾琴在当年的萧家。 当时他只觉得老爷实在太过败家,如今看来,老爷败家至少还有缘由,且这古琴只有一把,转卖出去亦不会亏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少爷才是实打实的真败、家、子! 宋景辰修剪完花枝转过身来,见马良盯着自己的琴看,笑道:「怎么,马管事也好此道?若是喜欢,可借你赏玩。」 马良快被宋景辰的暴殄天物气倒,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恭敬道:「少爷可知此琴世上只有一把,乃是无价之宝。」 「我知道啊。」宋景辰散漫地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天下亦只有一个马管事,无价之宝配无价之宝有什么问题吗?」 马管事「!!!」 马管事想哭,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咋这败家少爷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让人恨不得为他卖命呢。 马管事终于有一点点理解自家老爷的幸福了。 一方帕子递到他跟前,「马管事先别哭,你先想想怎么替我善后。」 马管事:「!!!」 算了,无论如何,少东家他总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虽说赔进去了不少银子,但也算值了,老爷说得有理—— 浪子回头金不换,少爷才十六岁,别的不说,就光这份魄力还是很可取的。 还有,少爷的花插得真好看。 还有,少爷长得也好看。 …… 综合看来,少爷还是有救的。 马管事的责任心油然而生,开始苦口婆心为宋景辰解释他这次做事情究竟犯了那些致命错误。 小孩才第一次出来做生意,怕打击到自家少爷的自尊心,马管事尽量否定一句,肯定三句,用极其委婉而柔和的口吻向宋景辰陈述利弊。 最后,他又用现实举例:「自古最是财帛动人心,眼下的京城之中,一些眼热之人抗不住这泼天富贵的诱惑,开始想方设法从外地往京城之中运蜡。 有一个人带头,后面陆陆续续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 只是他们高估了利润,却低估了人性。 那些燃得起蜡烛的豪门大户他们缺的是银子吗? 不,他们怕得是没有面子!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他们凭什么当了一次冤大头不够还要当第二次? 他们认为像咱们这些奸商想赚他们钱,门儿都没有! 你们不是想赚差价吗?偏还就不买了,非得让这蜡烛的价钱跌到白送,好叫你们这些奸商亏个底朝天。 买涨不买跌,少爷您且看着,这帮人到最后必定血本无归。」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宋景辰却没头没尾道:「马管事,三个月的国丧期马上就要到了吧?」 马管事:「???」 宋景辰:「他们高估了忠孝,低估了人性,怕是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快憋坏了,想要酣畅淋漓的来一场狂欢。」 马管事不懂,他完全听不懂。 宋景辰淡定道:「那么,这场盛宴就交由马管事你来组织了。」 马管事不大的黑眼珠子努力瞪大,他竟然从少爷身上看到一种「大将之风。」 这云淡风轻的口吻,还有这高深莫测的神情,当真是像极了自家老爷。 第207章 请阁下接招! 安排一番后, 宋景辰送马管事出来,正巧被秀娘瞧见,等马管事走远了,秀娘狐疑地把景辰叫过来。 「辰哥儿, 是你找马管事过来的?」 「是啊娘, 我找马管事过来问点事情。」 「问什么事?」秀娘好奇道。 「娘, 最近京城里的蜡烛涨得挺厉害, 我找马管事商量商量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 秀娘嗔了儿子一眼,笑骂:「你想得倒挺美,全京城都没有聪明人了, 那银子就等着你去捡呢,你可快给娘歇歇吧, 赚银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有空你给娘多看会儿书,还有,你多学学睿哥儿, 别成天个……」 「娘说的有理, 我这就看书去。」 不等秀娘唠叨完, 宋景辰朝秀娘一拱手,跑得比兔子还快。 秀娘气结! 知春抿嘴儿偷笑。 「你瞅瞅他, 越大越不听话,多说一句他都嫌你烦。」秀娘指着景辰背影抱怨。 知春笑着劝她:「辰哥儿正是叛逆的年岁呢, 比其他家的小子已经好多了呢。」 夜里, 吃过晚饭,宋景茂有公务未曾处理完, 起身去书房,才一出门, 迎面碰上景辰。 「辰哥儿有事找大哥?」 「哥,你忙你的,我找我大嫂。」 宋景茂:「……」 宋景茂:「我不能听吗?」 景辰:「我和大嫂聊一些关于女人的事,哥你不感兴趣的。」 什么叫你和你大嫂聊一些关于女、人、的事!!! 宋景茂正风中凌乱,何氏听见动静挑门帘出来了,「辰哥儿来了,快进来坐。 子慎,你也真是的,外面多冷的天,有什么话不能进屋里说。」 「还是我大嫂疼我,大哥你学着点。」宋景辰嘻嘻笑,跟着何氏进屋。 「辰哥儿,白天的事,大嫂还没来得及多谢你呢。」何氏真诚道。 「大嫂同我客气什么,今日碰见的便是个陌生人,弟弟亦会出手相助的。」 被排斥在外的宋景茂一脑门问号:「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原来今日何氏带着贴身丫鬟出门,她本身不是那等惊艷之人,贴身丫鬟却极为出挑,她们主僕二人在大相国寺逛街时,丫鬟遭到狂徒调戏。 何氏自是严厉制止,并抬出夫君的身份以使对方知难而退,不成想对方竟毫无顾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何氏气得又抬出自家大哥洛京城府尹的名头吓唬对方,对方却一脸恬不知耻,「夫人身边的丫鬟酷似在下早逝的亡妻,还望夫人体谅在下的一片赤诚以及思念亡妻之情,在下愿意出一百两纹银请夫人割爱。」 何氏震惊于对方的无奈,眼下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索性不再说话,带着丫鬟转身就走,惹不起,躲得起! 不成想对方手下的奴僕却是拦住去路不让走,正在何氏又气又怒之际,一道清郎明亮的少年音从天而降。 「老远我就瞅着阁下眼熟,走近了一看却更是眼熟了,啧啧啧,阁下这一举一动,这神韵当真是像极了——」 宋景辰故意停下不说,见周围街上看热闹以及当事人全都洗耳恭听,这才慢悠悠道: 「像极了我前世养的旺财,还望阁□□谅在下的一片赤诚以及思念亡犬之情,如能汪汪叫上两声让在下缓解相思之苦,在下愿出二百两—— 是二百五十两纹银。 阁下人模狗样,却颇有君子之风,君子成人之美,还望阁下成全。」 「哄!」一声,周围简直是排山倒海般的大笑声。 对面人现下的生活正是鲜花着锦,众人吹捧之时,哪里能受得了这等屈辱,鼻子、眼睛、嘴巴,五官全都扭曲的不像个人样,嗷一嗓子就扑过来要拼命。 宋景辰把何氏主僕往身后一挡,「大嫂站远些,旺财狗性大发,又要咬人了。」 宋景辰不到六岁便跟着宋三郎学武,在大凉州的八年同那帮武将之子摸爬滚打,岂是几个家丁僕人能比,不消片刻钟的功夫便把几人打得满地打滚,痛叫不止…… 讲完事情的经过,何氏有些担忧地朝宋景茂道:「是施家的人。」 宋景茂:「茂虽官职卑微,不至连自己的妻子也护不住。」 何氏内心翻了个白眼,不由想起辰哥儿安慰自己的话:「我管他姓什么,敢欺负大嫂,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打不误,大嫂你不必担心,天塌了有我爹同我哥顶着呢。」 何氏道:「辰哥儿找大嫂来可是有事?」 宋景辰点点头,笑道:「正有一事拜託大嫂嫂,我娘多年不在京城,不似大嫂认识的人多,我想——」 顿了顿,宋景辰道:「这样吧,我给哥哥嫂嫂看样东西。」 说着话,宋景辰便从怀中掏出一物来。 …… 京城各豪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陆陆续续收到了宋府少夫人何氏宴请参加春日宴的帖子。 与此同时,那些公子少爷们则收到了来自宋府景辰公子的邀请。 宋家要举办「春日宴」一时间盖过了「蜡烛涨价」的风头。 说实话,议论了这么多天早就腻了,要不是想知道一个最终的答案,谁有功夫老去操心什么蜡烛呀。 那神秘人可真真是坏透了,就吊着,憋着,让人恨不能把他拽出来胖揍一顿完事! 话说这宋家「春日宴」能被人津津乐道,可不光是因为宋家乃是当朝新贵,陛下眼里的红人儿,更是因为这宋家的请帖当真是做的稀罕至极。 宴请夫人小姐的请帖用的是极为稀罕的洒金粉笺,洒金纸光洁细密,压实的金粉灼灼其华,纸张上印刻的纹理也精美至极,离近了竟隐隐有暗香浮动。 这也就罢了,更绝的是这请帖外面还罩了一个素色薄纱锦袋,袋子上的抽绳扣子竟然用的是黄豆粒大小的圆润珍珠。 要知道多少珠蚌里才能出一颗珍珠,又有多少颗珍珠里才能出现这般圆润的? 简直是体面到了骨子里,试问有谁收到这样的请帖能不触动? 宴请男客的请贴亦是同样如此,只不过是笺纸的颜色换成了青色。 并非普通的青色,而是窨藏多年的顶级烟墨熏制而成的青色,其色在不同亮度下可呈现出不同程度的青蓝色。 听说这请帖是他们家那位才回京城不久的三少爷弄出来的。 这位宋家三少爷也真真是位妙人,听说长得谪仙一般让人自惭形秽,京城之中无人能及,便是传说中大夏第一美男子,其祖父宋玉郎亦不能与之相比。 长得好,就是嘴巴不饶人,谁要敢得罪了他,那可实惨了,太会骂,还不带一个脏字,便是律法也不能拿他如何。 什么旺财、君子有成人之美、二百五买君子一笑,简直成了京中典故。 听说施家那位最近都不敢出门了。 京城各处都在讨论宋家别出心裁的请帖,甚至以收到了宋家的请帖为荣,可不是什么人就能有资格被宴请的。 自然关于宋家三少爷手撕旺财的典故也广为流传。 甚至流传到了皇宫,赵鸿煊听到后当真是又好笑又解气,心想那小子在自己面前装乖做傻装小鹌鹑,出去之后便本性毕露了。 赵鸿煊同宋景茂说起此事,宋景茂忙解释了前因后果,又言自家弟弟年龄小不懂事,行事乖张,回去后定要好好约束。 赵鸿煊却是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嚮往之色,道:「朕自打被封为太子的那一刻起,或者说是自打出生之日起便不能犯错,多年来一直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走错半步,即便如此,先皇他……」 赵鸿煊不再多言,转而道:「子慎,你多物色几个自己人培养,朕有用。」 宋景茂拱手:「臣明白。」 赵鸿煊忽然又道:「听说你家里要举办什么春日宴,便是贵妃都听说了此事,说她见了你家那请帖都稀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宋景茂忙跪下道:「陛下恕罪,此事全赖微臣。」 赵鸿煊绕过案几,将宋景茂扶起,「朕何时说过怪你。」 宋景茂苦笑一声,「陛下可记得前些日子京城蜡烛价格飞涨一事。」 赵鸿煊挑眉。 宋景茂道:「那件事便是舍弟弄出来的。」 赵鸿煊先是哑然吃惊,随即失笑,道:「怪不得朕当时觉得那话有点子儿熟,却原来是听过。」 这下轮到宋景茂不解。 赵鸿煊便把宋景辰当初那番「我是你的子民,你得替我做主」以及前几日所说,「我是你的子民,坑谁也不能坑你。」说了出来。 宋景茂哭笑不得。 赵鸿煊道:「你快同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把朕都搞煳涂了。」 宋景茂道:「臣弟自幼心软亦很善良,他自己得到的拜师机会让给哥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更是要同哥哥们一起分享,便是路上看见一只小蚂蚁都会绕着走。 前些日子他见到京城中的乞丐心生怜悯,便想解决这些人的生计问题。 后面不知道怎么的,他又觉得他还能把事情做大,认为他可以解决更多人的生计问题。 他告诉臣说,老百姓有饭吃,就会安安稳稳过日子,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陛下就能少操些心……」 后面宋景茂又把景辰后面一系列的赚钱计划细细说给赵鸿煊听。 赵鸿煊先是听得感动不已,若论为国为民的赤诚,别人赵鸿煊不相信,景辰他却是信的。 若无爱民之心,怎会以六岁之龄写出「牛论」? 若无爱民之心,他更不会小小年纪跟着父亲去那等艰苦之地赈灾。 他先前以为对方长大了,也长残了,现在想来却着实冤枉了他。 再等到宋景茂说出景辰的计划,赵鸿煊更是听得目光中异彩连连,到最后竟然是激动到拍案而起—— 「好,好,简直是极好!」 连说三个好字,赵鸿煊朝宋景茂道:「辰哥儿果然没骗朕,这买卖朕与他做定了!」 像是自己也参与了什么了不得的计划之中,赵鸿煊在屋里兴奋地来回踱步,忽地抬起头道:「你给朕准备个请帖,这春日宴朕也要去!」 宋景茂:「……」 赵鸿煊:「让赵敬渊也一起去。」 宋景茂:「臣晓得,不过陛下千金之躯……」 赵鸿煊摆摆手,「届时朕会乔装,你不得告诉辰哥儿,知道有朕在,影响他发挥。」 「臣遵旨。」 …… 出了正月,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无声无息中已是冰雪消融,万物生长,远远望去,昆玉河堤岸的杨柳已经呈现出朦胧的绿意。 春天来了。 憋了一整个冬天,过年期间又因先皇驾崩不得宴饮聚会,京城中迎来报复式的热闹。 第208章 什么,这只是开胃菜。 夕阳晚照, 金灿灿的落日余晖洒满了洛京城的大街小巷。 「吱扭」一声, 东榆街附近的一处小巷,刘二柱脚步轻快地推门进院。 「爹爹回来了。」 「结、结回来了。」 才一进院门,一大一小俩个娃子扑了上来, 抱住刘二蛋的大腿, 小的那个才刚满两岁, 嘴里还流着哈喇子呢, 努力仰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爹。 刘二蛋乐呵呵从怀里摸出两颗麦芽糖,一个娃嘴里塞了一颗。 屋里婆娘听见动静迎出来,见他给孩子买糖吃不由埋怨:「买这些做甚。」 刘二蛋嘿嘿傻笑, 又把手伸进怀里摸索,摸半天, 摸出一块蓝底碎花包头巾,往婆娘手上一塞。 那婆娘先是一愣,随即就要朝丈夫发火,刘二蛋却道:「你这两天在宋府帮忙, 戴上能体面些。」 听到这话, 婆娘不吭声了, 抿了抿唇道:「饭好了。」 「有肉。」她又补充一句。 刘二柱一听说有肉,不由瞪大了眼睛, 心下就是一疼——今天白干了。 刘二柱原本是在瓦舍里配合人家傀儡戏表演口技的,平时也能混口饭吃, 国丧期间几个月没收入, 他又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若不是邻里亲戚帮衬, 差点儿就沦落到要饭去。 还好,现下他的收入稳定, 在最近闹得动静最大的蜡坊里熬蜡。 关于蜡坊的东家,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不管怎外面怎么说,蜡坊里做事的人包括他在内,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好的东家。 工钱比之前其他蜡坊给得高,中途竟然还给烧甜水喝,还可依照自家的选择工钱高些,还是包吃包住工钱拿的少一些。 最令人羡慕的还是那些对制蜡熟悉的老匠人,听说不光包吃包住还不扣工钱,就是似乎怕手艺被人学了去还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与他们不在一处,外人也不准进那院子里去。 他正想着,就听身边婆娘道:「宋家晚上的饭食管得多了,剩下不老少,给大活儿分了分,让端回来了。 那饭食可香着哩,里面还有咱吃都没吃过的,那叫啥肉来着,酸酸甜甜的,咱也不懂。」 说到宋家,婆娘的话不由多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满是嚮往道:「主家心善,若是能一直在宋家当帮工就好了。」 刘二柱在瓦子里见多识广,道:「人家是心善哩,那等的大户人家,人家岂能不知道来多少人做多少饭?」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甜、甜,结结还要。」没牙的娃子欢快地跑过来,刘二柱一把举起扔到肩膀上,欢声笑语洒满小院…… 这样平凡的生活,宋景辰亦经歷过,因为经歷,所以他懂。 他的身份、地位以及能力,註定他是一只扇动一下翅膀,便可影响千千万万个人的蝴蝶,扇一下又何妨呢? 又累不死人,也不会少块肉。 ——宋府。 后日便是春日宴,这几日全家都忙活起来,尤其是景辰、景茂以及何氏。 景辰同景茂需要把控全场,何氏则要配合他们哥俩做好后勤。 忙活一天,景茂同何氏正要躺下休息,王氏在外面敲门,「静秋啊,你们睡下没?」 静秋是何氏的闺名。 何氏正要开口,景茂朝外面喊了一声,「娘,有事么?」 一听儿子这话,王氏便晓得里面不方便,她的事情自然比不上儿子的事情重要,笑呵呵道: 「没,没什么事,我就是提醒静秋一声,明天让灶上少做些饭食,今天做太多了。」 何氏忙在里面应道:「我知道了娘。」 王氏的脚步声走远,宋景茂无奈揉了揉眉心,「我娘的眼皮子浅,不似夫人有大局观,明日还照辰哥儿说的做,不差这些饭食。」 何氏忙道:「别这般说,我亦有不足之处,待人不诚,好耍心计,还总喜欢把人往坏处想,这点娘比我要好太多。」 宋景茂笑了笑,道:「如此说来,茂亦有不足,夫人好耍心计,至少敢做敢当,茂不如妇人。」 何氏也笑,笑罢她又轻轻嘆口气,道:「我想的是经营宋家在外仁善的名声,夫君想的是树立积善之家的门风,娘想的是居安思危不要铺张浪费,只有辰哥儿, 他想得最简单不过,只是想让这些人吃上一口肉罢了。 宋景茂内心:「是的,我弟弟他单纯得很。」 …… 明日便要举办春日宴,宋府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王氏同姜氏以及竹姐儿指挥着众人洒扫院落、擦洗门框,务必要一尘不染,包括茅厕在内不能有一点死角。 老太太、秀娘同何氏一起商量着如何安排明日贵客的座次排位,宴席安排,这除了考虑身份地位,还得考虑各家之间的关系。 那些彼此之间有过节的,尽量得给隔开。 张夫人、薛夫人、高夫人、刘夫人等亦都帮着一起参谋。 另外,这些人家亦都调派过来家里能干的丫鬟、小厮帮忙,人手是足足够用的。 郭大有夫妇帮着联繫各酒楼茶馆的厨子以及茶博士,届时需要调过来帮忙。 前院,宋景辰则指挥着一众匠人做最后的布景搭台,务必要求做好防火,做好防火!保证安全第一。 大郎、二郎以及宋景睿从旁协助。 到了晚上,一家人又核对了一遍明日的流程,一切准备就绪。 另外,皇帝赵鸿煊要亲自过来的事情事关机密,只有宋景茂与赵敬渊知道。 赵敬渊一早就对宋府周边的街道进行了布置,同宋景茂两人又查漏补缺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这註定是个难眠之夜,宋家人都激动地有些睡不着,这毕竟是宋家在圈子里的第一次亮相。 蜡烛的事情,除了景茂同何氏,家里其他人并不知道。 秀娘也不知道,倒不是景辰有意瞒着自家娘亲,主要他娘总小瞧他,他要给他娘开个大的。 大家都睡不着,宋景辰睡不醒。 不就是高端局的大型产品发布会嘛,他又不是没开过。 这些日子累够呛,可算是准备妥当就等鱼儿上钩,人家不光睡得着,还能睡得香。 平瑞服气自家少爷的心大,今天这般重要的日子,一家子天不亮就都起来梳洗打扮,就只有少爷屋里一片静悄悄。 知夏怕误事儿,只得把帐子拉开,又扯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窗户也推开了条缝隙。 清新又略带湿润的空气连同清脆的鸟鸣声一同钻进屋来,床上的人眼睫毛动了动,可算是睁眼了。 乌黑墨发散于身下,凌乱地铺于枕上,惺忪睡眼泛着水汽,迷迷煳煳问知夏:「眼下什么时辰了?」 知夏有些心疼,辰哥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操过这么多心,她笑着端了水盆过来,「少爷,辰时一刻了,咱们先洗把脸醒醒盹。」 宋景辰点头,还有那些花没有处理呢,确实不可贪睡。 起来一番洗漱收拾,另有两名丫鬟端了饭食过来,宋景辰简单吃了两口,叫人把今儿早上才刚刚送来,还带着露水鲜花全都搬进来。 平瑞就见自家少爷手持锋利的剪刀,手起刀落,刷!刷!刷!一道道利索的白光在他眼前闪过。 平瑞只觉眼前花叶乱飞,等他再回过神儿来时,一把剪刀递到他手上,「好了,收起来吧,叫人过来打扫一下。」 平瑞:「!!!」 他就纳闷:这一把把论捆来的鲜花,被少爷这么一顿嘁哩喀喳,它怎么就变得这么高不可攀了呢? 这还真是一门手艺活儿! 弄完这些花束,景辰净了手,便由知夏伺候着他换上今日要穿的衣裳。 ——辰时开始。 外面陆陆续续有贵客上门,宋家门前变得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打从收到那叫人眼前一亮的请帖起,众人就对这场春日宴充满期待,果然这刚一进门就让他们感受到了稀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仪门外左右两侧摆了长长的几案,几案上摆着笔墨纸砚,男左女右分列上前,说是叫在那纸上任意写几个字,随便什么都行,想写什么便写什么。 若是不会写字的孩童,那就随便胡画几笔即可,说是后面会有惊喜。 会有什么惊喜? 叫人忍不住期待。 男宾客在前厅招待,女宾客在后院招待,一众宾客在丫鬟小厮的引导下入席。 每一桌上都摆放有茶水以及精緻的糕点,桌子中央还摆放着一束别致的插花。 有那懂行的一眼就瞧出这插花的水平极高,这些花束千姿百态或是虚实结合、或是动静相宜、或是巧趣昂然,或是乱中有序,放眼望去,数十枝花束竟无一重复的。 在座的都是高门贵妇,虽插花水平有高低,但欣赏眼光是有的,忍不住对着这花束议论起来,询问是宋家那个高手修剪出来的。 秀娘想说:我,我儿子! 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显得自卖自夸式的。 何氏笑盈盈朝众人解释道:「那些请帖还有这插花都是我家三弟景辰弄出来的玩意儿,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不由齐齐惊嘆,其中一位急性子的夫人不由开口问道:「令弟可有考取功名?」 话一出口,她身边的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忙用手拉她娘的袖子,那位夫人自知失言,忙讪笑着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如此聪颖灵秀的孩子,想必读书也定然不差的。」 旁边倒也没人笑话她,因为她问的也正是众人都感兴趣的。 一说到读书,秀娘就有点泄气,自家儿子除了四书五经不爱看,啥书都看得下去,就连她看的话本子,儿子都觉得甚是有趣。 何氏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她笑道:「我家三弟幼时跟随宴安先生以及陆淮之先生读书,后面在凉州由萧衍宗先生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顿了顿,她又道:「如今在南州书院读书,师从吴行秋吴大儒。」 何氏口中这一连串的头衔把众人都砸晕了,这是什么神仙好命,这几个大儒得到任何其中之人都够叫人艷羡了,他自己一个人全占了。 不过不用怀疑人家吹牛,这都是随便一打听便能知道的。 何氏坚信以辰哥儿的脑子好好读书考个状元不在话下,便是来个六元及第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宋景辰不知道皇帝前脚给他挖个坑,他大嫂后脚又给他挖一坑,左右要把他往科举这条路上撵。 他这会儿正忙着招唿陈宴安、陆淮之两位老师,以及李逸山李伯伯。 十年光阴对小孩来说不算什么,对年轻人来说亦不算什么,唯有对老年人是极其残酷的。 景辰看着陈宴安已经全白的鬚髮,有些心疼,这么多年过去,老师的梦想依然还只是梦想,他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理工书院依然没有开花结果,甚至连发芽的也极少。 可他仍旧执拗的坚持着,说是不需多,便有一人如那位先贤般,就足可改变大夏。 宋景辰不好跟他说你口中的那位先贤大概率同我一样是穿来的,而且估计还是个文科生。 陈宴安对景辰只有四个字——怒气不争! 幼时有多惊艷,长大了便叫他多失望,失望归失望,可他还是对景辰气不起来,这小子从小就有这种本事。 陈宴安翘着鬍子,朝案几上的花束抬了抬下巴,没好气道:「这些年萧衍宗那老匹夫就教你这些玩意了?」 宋景辰眨了眨眼,「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 「琴棋书画什么的。」 「他也就这点吃喝玩乐的本事拿来误人子弟。」陈宴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陆淮之老头儿却并不贊同,从旁开口道:「宴安兄此言差已,人生一世,不过吃喝玩乐是真,其他皆为虚妄。」 陈宴安气得瞪他:「那你怎么不吃喝玩乐去!」 陆淮之:「这不是老夫年轻时不懂事,悟得太晚了嘛。」 「这么说你是觉得辰哥儿还玩得不够?」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萧衍宗教他的那一套没错。」 「有错没错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难道你说了就算?」 陆淮之毫不示弱! 眼看俩老头有了剑拔弩张的架势,老好人李逸山忙从旁边劝架:「宴安兄,淮之兄,依小弟看两位谁都没错,所占立场不同而已。」 「那你是何立场?」俩老头异口同声齐齐把茅头对准李逸山! 李逸山无语问苍天。 宋景辰看得咯咯乐,于是仨老头异口同声一致对外:「臭小子你还笑!」 宋景辰忙作揖求绕,道:「老师们说的都对,学生受教了,那什么,前几日皇帝陛下赏了我些字画,不知几位老师可感兴趣?」 「谁的?」仨老头眼睛冒光。 「是欧阳先生临摹的兰亭序。」 「什么,竟然是欧阳先生?」陆淮之惊唿出口。 「嗯,还有颜公的一副真迹。」宋景辰淡定道。 「此话当真?」这回换陈宴安激动起来。 「当真。」宋景辰瞅了旁边眼巴巴的李逸山一眼,道:「我这里还有一副《万壑松风图 》」 李逸山直接炸鬍子了,「现在何处?」 宋景辰正要说话,一阵嘎嘎嘎的鹅叫声传来,几人循声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就见有人竟然赶着一只大白鹅进场了,这只鹅也稀罕,不但身上白白净净,脖子里还拴着个红绸带,似是训练有素,那赶鹅的人一个口令「上来!」 那只大白鹅扑棱扑棱翅膀,纵身一跃,上了场地中央的高台,昂首挺胸,藐视众生,毫不怯场,唯鹅独尊! 底下宾客笑声一片,不由窃窃私语,心说这宋家到底不是那等有底蕴的大家族,不搞诗词歌赋、流水曲觞,莫不是要叫这鹅表演才艺? 正议论着,负责这场春日宴的司礼,一身利落的青色稠衫,不慌不忙走到前面,未言先笑,他朗声道: 「诸位贵客,春日宴开场前的小玩乐,咱们府上准备了一些小小的礼物奉送,不过前提是要将我手中的套圈套入这只鹅的脖子中。」 说着话,他举了举手中比大白鹅脑袋大好几圈的套环。 下面人闹笑,心说这有何难度? 司礼见没人上来,也不着急,笑盈盈道:「有那位愿意敢为人先试一试吗?」 郭午自知自家地位无法与这些人比,不好出头,但见此时冷场,哪能不帮兄弟一把,正要站起来,不成想有人先他一步站起来了。 「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颇感兴趣地从司礼手中接过套环。 司礼朝不远处一道墨线指了指,道:「还请贵客站在墨线以外投掷。」 少年扫了一眼也不过是七八米的距离,这可难不倒他,闭着眼睛也能套上,投壶可比这有难度多了。 众人就见那少年信心满满,站到墨线外,几乎都没怎么瞄准的,轻轻松松将套圈抛了出去。 下面有经验之人瞧着这抛出的弧度,暗自点头,心说「这把稳了。」 只是他念头才起,就听叫旁边人一声惊唿,我的个天——他看到了什么? 这鹅,这鹅它,它竟然会歪头躲避! 惊讶过后,众人不由都觉这鹅还真有两下子,随后他们又被那鹅躲避之后的復位动作逗得捧腹。 鹅虽能耐,到底能耐不过人,总有那技术好的能将套圈套中,但因难度增加,获胜者更有成就感,且这宋家给的小礼物还真是稀罕。 稀罕到他们竟然看不出给的是个什么东西,隐约觉得像铁皮子做成的花骨朵,但好像又掰不开的样子。 见有人用蛮力去掰,发放礼物之人忙制止,道:「这稀罕物另有妙用,不可用蛮力打开,至于如何打开,且耐心等待,还不到公布答案的时候。」 后面,在男女司仪的安排下,男宾客同女宾客这边分别进行了不同的节目。 这些节目无一不叫众人大开眼界,长这么大没玩儿过,宋家这位三少爷,可太会玩了。 全京城都没他会玩。 那什么一个站着比划,一个猜成语,可真真要叫人笑死,年纪大的放不开,那些年龄小的可没那么多顾忌,飞扬肆意的模样不由让人觉得年轻真好,这样的场合偶尔放肆这么一回,似乎也无伤大雅。 一众宾客,吃得好,玩得畅快开怀,似乎一切的烦恼都叫人暂时放下,众人只觉今日不虚此行。 金乌西坠,余霞成绮 ,如此快活的一天就要过去,难免心中升起不舍,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归是要散场的。 司礼又一次走上前台,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是要致退场辞时,就见他神秘一笑,朗声道: 「春日宴正式开始,请众贵客游园!」 什么? 春日宴才正式开始? 那刚才玩的这些是什么? 所以,他们刚才玩的不过是开胃菜,现下才是重头戏! 第209章 那一夜的极致浪漫。 一众人好奇宋家这园子到底有何惊喜这等着他们, 宋家人自己也好奇,这段时间辰哥儿在园子里捣鼓的那些物件到底用来做啥的? 司礼在前头挑着灯笼,引领着众人往宋家老宅的后花园里走,这一路上宋家的廊下也不点灯, 黑咕隆咚的叫人不适, 好在这路平整, 倒也不至于叫人摔了跤去。 「怎么也不挂个灯?也太抠门了吧。」施国公府的儿媳孙氏小声抱怨。 「哟, 你可别这么说,今日这宴会上的吃食用具可是样样都拿的出手。」旁边有人回怼他。 孙氏皱眉偏头,待瞅清楚怼她的人是谁之后, 脸色僵了僵,颇不自在的朝对方福了福身子, 讪讪道:「只是有些好奇,这么大个宴会,为何偏要省这点子灯油钱?」 「兴许是人家平日里节约惯了,在此等细节上疏忽大意了呗。」对方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道。 孙氏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角,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 到底是小门小户起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府祖上好像是个杀猪匠吧, 跟着咱们太宗皇帝打仗立了大功,这才改换门庭。怎么才不过几代这子孙后辈儿就开始忘祖了呢。」 孙氏噎住, 一张脸被怼得青红交加。 「怎么, 我说的不对吗?主家这般用心办的春日宴,偏你就鸡蛋里挑骨头, 没得扰了他人兴致,矫情!」 安王妃说痛快了一扭腰带着自家丫鬟远离矫情贱人, 别人怕施家,她可不怕。 这施国公府的人全都该死,当初撺掇着皇帝让自家郡主替嫁,在朝廷里同自家儿子敬渊作对,这会儿又同儿子的兄弟辰哥儿家里作对,全都该死! 正这当会儿,走在前面的众男宾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出齐齐惊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璀璨的银河,河中灯光闪烁,仿佛漫天星辰撒落人间,一路上幽幽暗暗,骤然间豁然开朗的视觉震撼是无法言说的。 尤其他们点了这么长时间昏昏暗暗的油灯,眼前满河的烛光简直奢侈至极,浪漫至极! 寂静中,就听一声低沉的鼓响打破河面的宁静,咚!咚!咚咚咚—— 随着鼓点越发的密集,剎那间,花园中千树万树的灯花由点到面,渐次开放,春色满园! 众人还未从这绚丽的震撼中回神,只听那司礼抑扬顿挫高声吟唱,「千祥云集家兴盛,花开富贵国运昌!」 随着他的吟唱声,众人忽见河面中央星火一闪,似乎是点燃了河中央那个奇奇怪怪的巨大圆球,有点像是宴会开场套圈奖励的那神秘铁片子疙瘩。 不及众人多想,更加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花开富贵! 真的是花开富贵! 他们看到河中央一朵巨大的莲花缓缓盛开! 随着莲花的盛开,鼓声骤停,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唿吸—— 只见那莲花坐檯上仙气缭绕,白雾升腾中一白衣仙人手持玉箫缓缓站起,空灵悠扬的箫声徐徐而来,在耳畔氤氲萦绕,缓缓流淌,众人不由陶醉其中,一时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仙境。 箫声渐住,尾音不绝。 忽见一盏孔明灯从那仙人周围缓缓升起,众人不由抬头,只见那灯盏升到半空忽地落下一条长幅,司仪高声吟唱——万家灯火,国泰民安! 「万家灯火,国泰民安!」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众人齐齐跟着高喊起来,「万家灯火,国泰民安!万家灯火,国泰民安!……」 「万家灯火,国泰民安!」隐藏在人群中的赵鸿煊不由低低吟念,他从小便是太子,君临天下是他的梦想,同样有哪个天子不希望自己的天下「万家灯火,国泰民安呢。」…… 夜色渐深,一场令人怦然心动的春日宴终是落下帷幕。 洛京一夜, 宋府的春日宴, 那一夜的烛光,那一夜的箫声,那一夜的温柔浪漫,终生难忘! 春日宴散去,赵鸿煊亦随着人群悄然离开,等回到皇宫,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这春日宴的确办得叫人大开眼界,问题是这跟景辰买光蜡烛有什么关系?又跟他赚大钱有什么关系? 同时醒悟过来的还有京城中的贵族们,等回到府里点上煤油灯,他们才惊觉有件重要的事情被他们忽略了——洛京无蜡可点,宋家用成千上万根蜡烛办了一场浪漫至极的烛光春日宴! 安王妃瞅着桌上带回来的礼物陷入了沉思。 这礼物是临出门时宋家人送的,人人有份,里面的礼物还不知道是什么,外面的篮子倒是挺稀罕别致,是一个「心」型的竹编,有提手,提手上还绑了好看的粉色流苏,流苏结处繫着檀木香珠。 「王妃,您瞅这香柱上还刻着字呢?」伺候安王妃的随身丫鬟眼尖。 安王妃好奇地拽过那香珠打量,就见樱桃核大小的香珠上刻着四个清晰的小字「摇光」。 摇光,北斗七星之一,勺柄上的那颗星,又成为破军之星。 这字大概是请名家篆刻,用的是小篆,写得极其有韵味。 「王妃,您要打开看看吗?」另一名丫鬟难掩语气里的迫不及待。 安王妃瞅了她一眼,「是你想看看吧。」 小丫鬟忙俯身行礼,「还请王妃恕罪。」 「行了,知道你们好奇,打开瞅瞅又是什么新花样。」 自从女儿离开自己,安王妃就像变了一个人,对身边的侍女格外宽容起来,她一想到自家女儿孤苦伶仃在外族受苦,就想对身边这些无依无靠的小丫鬟好一些,也算为女儿积些福德,希望女儿也能得到上天的怜惜,别叫女儿过得太过艰难。 「是!王妃。」两个丫鬟都很兴奋,首先从心型篮子里拿出来的是一张淡雅的素色花笺,花笺上龙飞凤舞两行漂亮的行书——我们不出售蜡烛,我们只做浪漫的搬运工。」 「我们不出售蜡烛,我们只做浪漫的搬运工。」小丫鬟不由喃喃念出声,一双星星眼:「王妃,好会说。」 安王妃撇了撇嘴角,心道「当然会说」 若不然怎会从小就把自家儿子吃得死死的,张嘴辰哥儿,闭嘴辰哥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主子,自家儿子堂堂郡王才是人家的小跟班呢。 「王妃您看这扇子!」 「不就是把破扇子,谁没见过……拿来我瞅瞅?」 「王妃,竟然是做成了如意形的扇柄,可太好看了。」 「是啊,王妃,您瞅这扇子上竟然写的是『摇钱扇』,摇钱扇!」 「大惊小怪。」 「王妃,王妃,这背面还有字呢!」 「我瞅瞅——」安王妃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抬头见喜,俯首拾欢。翘首祈愿,举步纳福。」 可真会写。 安王妃有点理解自家儿子的快乐了,辰哥儿是忒会玩儿,就这么个玩法,谁能玩过他?谁不乐意跟他玩! 「王妃,快看,蜡烛!」 安王妃就见小丫鬟取出一方同样是竹编的锦盒,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子,里面却是一方粉红色的心型蜡烛,端详一番,除了造型别致,倒也没看出什么其它稀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王妃,要不您点上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呢?」俩丫鬟一脸期待,仿佛认定这蜡烛里定然有机关。 安王妃也觉得依着前面几个的巧心思,这蜡烛怕是简单不了,她也有几分期待,想看看辰哥儿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接过旁边丫鬟递过来的火摺子点燃烛芯,淡淡的浅黄色火苗跳动,粉色透润的固体蜡烛慢慢融化为更加透明的蜡油,随着蜡油的融化,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一行清秀的字迹在蜡烛上方慢慢变得清晰,正是白日里参加春日宴刚进门时宋家让众人自己写的字。 安王妃写的是「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 这一夜同样的情形在京城豪门之间接连上演,太会玩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这么会玩的。 更绝的是那蜡烛里的纸张因为有蜡油的阻隔不仅不会燃烧,还会随着蜡油一点点下沉。 也就是说只有等到这蜡油全部烧干,那纸张才有可能引燃。 另外这蜡油里还融合了适当的香料,可随着蜡烛的燃烧释放出淡淡的香气来。 咱就说月下红袖添香点上一根这样的蜡烛…… 亦或者三五好友共酌,有这蜡烛烘托气氛,就如宋家那般的烛光晚宴: 摇曳的烛火,精美的器皿,绝妙的吃食,再加上鲜花,乐器……岂不是人间一大快乐事? 男人们喜欢,京城的女子们更加喜欢,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浪漫呢,若是洞房花烛夜将羞于说出口的话藏在那蜡烛里,比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比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京城的贵族们沉浸于宋景辰为他们打造出来的浪漫幻境,一时也忘了这小子是如何害他们点了一个月的蜡烛的,总之一切的等待都值得。 大相国寺的「摇光」蜡坊正式营业,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接受预订中…… 没错,宋景辰走的就是高端奢侈品路线。 只要你们有本事让这些贵族老爷放下身段去买你们的赝品,尽管仿制。 洛京城再次出现「一蜡难求!」 不过这次却完全是两级分化,摇光蜡坊的蜡烛订单排到几个月后,普通的日用蜡烛价格跌到谷底,就连平时那些捨不得点蜡烛的小富之家也忍不住买来蜡烛感受一下贵族的享受。 与此同时,摇光蜡坊再次大批量招人。 没办法,摇光蜡坊的蜡烛制作过程实在太过离奇变态。 首先制作蜡烛之前要衣着整洁,要净手。工匠们也不明白这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是图什么,手洗得再干净这制蜡的过程还不是一样要弄脏? 还有每一支蜡烛要经过成百上千次的细细打磨,务必要做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其实工匠们感觉打磨个几十次就足以完美,但东家的眼睛跟他们不一样,非说还不够。 好嘛,以前一个人能干的活儿现在十个人干不完,真不知道东家图什么。 不过甭管图什么,大伙不理解归不理解,却一个比一个干得开心,工钱是真敢给呀。 我滴个乖乖,能在摇光蜡坊干活儿,那在亲朋好友间都是倍儿有面的存在。 蜡坊这边招人,给摇光蜡坊提供竹编的竹编坊也没闲着,实在是摇光坊要求的竹编太难以理解了,什么必须要每根竹条的粗细一样,颜色一样,必须要浸泡够多少天,等等一系列稀奇古怪又没有卵用的要求。 不理解归不理解,给钱谁不干! 竹编坊没闲着,这花坊也忙活,只因这摇光蜡坊卖蜡烛时会赠送给买家鲜花,也就是说摇光坊的蜡烛卖多少,对鲜花的需求就有多少。 同时忙碌的还有扇子坊、珠宝坊。 可以说这摇光蜡坊横空出世,凭一己之力带动了无数京城的小作坊,亦悄无声息中解决了无数京城百姓的就业问题。 就如宋景辰所预料的那般,京城的贵族们只认摇光坊的东西,其他家的再好再便宜,看都不看一眼,他们宁愿花一个多月去等摇光坊的东西。 因为只有经过千百次打磨的蜡烛,才能配得上他们贵族的身份。 因为只有想到那一夜白衣飘飘仙到极致的公子景辰才能让他们联想到浪漫的极致。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宋景辰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惊嘆时,宋景辰却有自己的打算。 长这么大,他还没做过牢呢,给了皇帝那么多分红,想必皇帝会让自己做得舒服吧。 第210章 急得要替他们想办法了。 宋景辰前面一通骚操作的唯一目的便是造势。 表面上看是要全城权贵无蜡可买, 实际上则是赚足这些人的注意力与讨论度。 开春日宴的目的则是重新定义「蜡烛」,赋予蜡烛除照明以外更多值钱的意义,比如浪漫,比如情调。 后面所做的那些小创新以及变态加工要求甚至不是为了标榜摇光蜡坊的蜡烛是最好的, 他是要向京城的贵族们传输一种其他所有蜡坊都不具备的东西—— 浪费。 摇光蜡坊是最能浪费的。 什么样的人最怕浪费? 穷人。 所以摇光蜡坊只有衣食无忧到一定程度的人方有资格购买, 他们用的, 普通人用不起。 摇光蜡坊卖的不是蜡烛, 也不是搬运浪漫,卖的是身份地位的证明,卖的是贵族社交圈的通行证。 景辰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成功的,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不想出了马良这个意外, 直叫他惊出一身冷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今儿一大早马良满脸激动地来找自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摇光蜡坊大卖的事情,不成想马良却是兴奋不已道: 「少爷,您真是做买卖的奇才, 我跟着您算是长见识了, 这几日我兴奋得睡不着, 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法子。」 后面马良原话是这样讲的,「少爷, 大相国寺附近最繁华的四条街道,总共绸缎铺子二十一家, 包括我们在内最知名的绸缎铺子共计八家。 即日起, 我们便以低于其它八家一成的价钱开始售卖布匹。 如此,客人必会大量涌入我们店铺, 其他七家店铺只能跟着一起降价。 我们则继续下一轮降价,对方不得不跟。 我们有整个通达商行做支撑, 亏得起。对方却早晚有撑不住的一天,等他们撑不住,便是我们低价收割之时。 若有人死抗,那也没有关系,我们还可高价收购布匹原料,两头夹击就不信他们不服软。 即便他们不服软,我们此时已经有了与布匹原料商谈判的资格,只需对他们提一个简单的要求——若供货给我们就不能给他们,若给他们,则默认与我们停止合作。 如此一来,就如咱们的摇光蜡坊一般,整个大相国寺绸缎的定价权便掌握在我们一家手里。 以此手法,便是整个洛京城甚至全大夏的绸缎庄都能尽归我们所有!!!」 …… 马良越说越兴奋,恨不能手舞足蹈。 宋景辰却是越听越恐怖,后嵴背一阵阵的发凉。 马良这都不是举一反三,这简直就是触类旁通! 景辰只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就自己是聪明人,实际上正如父亲所说,天下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 若这大夏朝人人均效仿马良此法,在没有什么经济法约束,且官员不禁止经商的大夏朝,整个国家的财富将更加集中在极少数人手里,甚至那些商人可以通过控制国家的经济命脉,进而影响到一整个国家! 他原本只是单纯想解决洛京城一部分可怜百姓的就业问题,却不成想竟然有可能砸掉全天下老百姓的吃饭碗。 景辰只觉得无比后怕,如马良这样的效仿者决不能纵容,包括自己在内! 当真如爹爹所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犯错的代价便也越大。 打发走马良,景辰一刻也不能等,他要进宫面圣。 他本是先皇亲封四品爱民使,手里有先皇亲自赐予的进宫腰牌,不用劳烦别人,他自己就可向宫中递牌子。 皇帝赵鸿煊同忠亲王赵敬渊两人一上午的功夫都在商讨京城西郊军营改造之事,不知不觉已是接近晌午,正准备留赵敬渊下来一块用饭,内侍跑进来禀告,说是宋景辰有要事求见。 赵鸿煊闻言不由一笑,同赵敬渊道:「说曹操,曹操便到,正说他这次帮了朕的大忙呢,便不禁念叨来了。」 赵敬渊也笑,「陛下金口玉言。」 「快宣他进来。」赵鸿煊笑道。 宫中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传话的内侍一见皇帝的表情便知外面这位是受皇帝待见的,且不是一般的待见。 很少见谁来求见能让皇帝满脸带笑的,便是赵亲王与宋大学士也没这种面子。 不敢耽搁,那内侍快步出来,朝着宋景辰一弓腰,脸上带了恭敬的笑,「宋公子快请,陛下等着您呢。」 宋景辰微微还礼,略一思索,将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又指了指不远处佝偻着腰洒扫院落的老太监道:「还望公公费心多照顾些。」 「宋公子与他……?」 宋景辰点点头:「景辰幼时跟随先帝修习书法,曾得这位高公公照顾。」 那内侍忙道:「既是公子的故旧,老奴自是不会亏待,这玉佩却是太贵重了,万万收不得,还请公子快快收回。」 宋景辰笑了笑,「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公公若不肯收,以后景辰再不敢向公公张口了。」 「呦,那我这还不收不行了。」内侍笑呵呵把玉佩揣进怀里。 上好的和田玉,他是识货的,便是宫中的娘娘都不见得有几块这等好玉,呵呵,他一个太监却有了。 苏公公只觉曾经失去的东西得到了一些补偿,对着宋景辰的笑意实在了许多,道:「陛下这会儿看着心情不错,您快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宋景辰朝他拱了拱手,快步入内。 不要小瞧太监,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皇帝对他们的信任甚至远超文武大臣。 这是宋景辰幼时在宫中跟随先帝修习书法那段时间最大的体悟。 待到宋景辰入内,苏公公瞅了不远处的老太监一眼,踱步过去,尖着嗓子道:「行了,这活儿以后不用你干了,回头儿派个人给你,以后便好好呆在自个儿院子里养老吧,记住别出来惹事。」 曾经先皇身边最得宠也是后宫最有权势的大太监高公公,如今已经老得不成样子,苟延残喘着,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 苏公公道:「算你命好,给自个儿结了个善缘,景辰公子为你说话。」 高公公浑浊的老眼里泛出一滴湿意,树倒猢狲散,房倒众人推,他这一辈子自打进了宫就开始算计。 从洒扫的小太监一步步算计成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高公公擦了擦眼角,躬身道:「多谢苏公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苏公公不耐烦挥了袖子,「走吧,走吧。」 高公公揖手一礼退下,叱咤一时的大太监就此落幕。 他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唯一的一次没算计,便是对着景辰,因为他当时想若是自己没有进宫,是否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就如景辰这般可爱的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得势时欺压他人,如今被他人欺压也没什么好抱怨。 只是不曾想当初一点小小的善意,竟在此时开花结果,让落魄至此的他能安稳老去…… 这边宋景辰进到御书房,一抬头见赵敬渊也在,忙向二人依次见礼,「景辰给陛下请安,问忠亲王安。」 赵鸿煊笑呵呵道:「这里没有外人,辰哥儿不必如此拘礼,快到朕这边来坐。 来人,上茶,就泡今年才进贡的松针银叶。」 宋景辰谢过,心说果然银钱是开路先锋,皇帝陛下见到我跟见着金元宝似的。 赵鸿煊上下打量宋景辰,景辰今日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的广袖袍服,按理说进宫见皇帝当换上正经的官服。 问题是他这四品爱民使就跟过家家闹着玩儿似的,且他获封时才几岁,压根儿就没人想起给他做套官服。 是以,他便选了件颜色深一些的衣裳。 赵鸿煊想起那晚烛光中一身白衣飘飘,立于莲花中央吹箫的景辰…… 那模样简直要把在场小姑娘们的魂儿都勾了去,他不由揶揄道:「还是穿白衣更仙气些。」 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疑惑道:「对了,朕记得那日晚上仅仅只是有一点点微风,连衣袍都吹不起来,可朕为什么看到你的头髮和衣裳都在迎风飞舞,仿若即将乘风而去……」 赵鸿煊仔细回忆着当时细节。 旁边赵敬渊也一脸好奇地看向景辰,等他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话问的。 如景辰这般脸皮厚的,也不由得脸红,支支吾吾道:「回陛下,其实……其实也容易,就是……就是找几个人藏在臣的对面,用力朝臣人工送风。」 说完宋景辰完全不给对面俩人反应过来的机会,咚!就跪地上了,「陛下,臣有罪。」 「不不不,你没罪。」赵鸿煊笑呵呵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不算欺君,朕恕你无罪。」 「忠亲王,你说呢。」 赵敬渊憋住笑,肯定道:「臣觉得没罪,反倒有功,臣的母妃说只有摇光坊的蜡烛才有仙味儿,其它不过是不值得她多看两眼的俗物。」 宋景辰严肃道:「陛下,臣真的有罪。」 赵鸿煊哈哈笑:「那朕便恕你无罪。」 宋景辰急眼了,往前膝行几步,「陛下你决不能饶恕臣,要罚,要重罚臣才是!」 这下给赵鸿煊整不会了,与赵敬渊对视一眼,心说这是要闹哪出? 莫不是犯了什么噫症? 景辰道:「陛下容我细说。」 赵鸿煊也不计较他一会儿臣一会儿我的,一急眼规矩就给忘了,难得这么个让他感到轻松且没有戒备的人,对宋景辰他格外宽容了些。 宋景辰挑能说的,把囤积居奇搞垄断的坏处说了一下,像什么控制经济命脉呀之类的定然是不能说的,不然以赵鸿煊的性子,必然走向另一个极端——让天下无商。 他就抓住两点,一是在粮食上囤积居奇的危害,二是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扰乱经营秩序,扰乱物价的行为绝对不值得提倡。 后面他又说自己年幼无知,想问题太过片面,没有考虑周全。 如今这蜡坊越是成功,后面想要学自己蠢蠢欲动之人越多,还请皇帝陛下杀鸡儆猴,拿他开刀,及时扼制住这股歪风邪气! 唯天下之至诚,胜天下之至伪。 景辰这番诚挚的肺腑之言,便是多疑如赵鸿煊也不由得被他感动了。 不管是开蜡坊也好,还是进宫来请罪也好,从始至终宋景辰从来没有把他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考虑过,始终想的是百姓的利益,朝廷的利益。 不过诚如景辰所说,此事由他开始,亦由他来结束确是最好的办法。 话虽如此,可这怎么罚景辰,他还真有些说不出口来,人家前脚才刚给了他银子,后脚就治人家罪。 合着好处他全要,坏处全让景辰背? 心冷如赵鸿煊难得有几分愧疚之心,他问旁边赵敬渊,「忠亲王怎么看?」 赵敬渊迟疑了一下,斟酌道:「依臣看,这商人所为不过一利字,可若是查抄这摇光坊,景辰前面付出的一切便全都浪费了。 若无银钱,军营改造这边的大好局面势必会受到影响,不若将这摇光坊收归朝廷所有,陛下以为如何?」 赵鸿煊点了点头,军营改造是他最关心的问题,绝不能停, 他道:「便如此吧。」 不等赵敬渊说话,宋景辰却急声道:「陛下,万万不能如此轻易饶过我,请陛下将我收监!」 「不可!」赵敬渊忙道:「陛下,辰哥儿不懂事,牢狱绝非他能想像,他亦吃不了那样的苦,且一旦入了牢狱,辰哥儿这辈子便有了污名。」 宋景辰心说有了污名不更好,小爷正不想考你那科举,他嘴上却是义正词严得很,他朗声道: 「陛下,错就是错了!男儿大丈夫岂无担责之能? 陛下不妨想想,似我这等搞囤积之人在乎一个蜡坊吗,陛下收了我一个,同样的手段我还能搞出千千个,随便有几条漏网之鱼便够本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赵敬渊气得瞪他。 赵鸿煊却不由得陷入沉思。 宋景辰大义凛然道:「请陛下判我十年牢狱!」 「你说什么?!」 这下连赵鸿煊也坐不住了,勐得站起身来,开什么玩笑! 十年,不是十天,你小孩子知不知道十年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小孩子气性。 赵鸿煊一抚额:好吧,十六岁了,也不小了,只管宋文远把这儿子养得太过天真不知世事。 赵鸿煊肃了脸道:「你这会子冲劲上头,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真到了牢里有你哭的。」 宋景辰一脸无所畏惧:「臣罪有应得,请陛下不必怜惜臣。」 赵敬渊听得想揍死他! 赵鸿煊也动气了,心说你还来劲了,你爹惯着你,朕可没那耐心,还非治治你不可。 不挨打不知道棍子敲身上疼是吧。 赵鸿煊脸一拉,冷声道:「既如此,朕就如你所愿,也别回家准备了,待会儿朕叫大理寺卿亲自来压人。」 「陛下——」 赵敬渊想要说话被赵鸿煊一个眼神制止。 他才是这大夏的皇帝,能把人弄进去,亦有理由把人捞出来,实在不行找理由弄个「大赦」完事儿。 …… 今日休沐,这边大理寺卿吴正在自家捣鼓摇光坊买来那香薰蜡烛。 他都研究一下午了,就是想不明白为何点上这蜡烛之后,不一会儿那烛台上方的莲花瓣便能自己转动,这也太神奇了些。 寻着机会当向那宋家小少爷讨教一番。 正这时,宫里来人了,皇帝宣召速速进宫。 吴正心下一凛,急匆匆换上官服跟着传旨太监往宫里赶,边赶边打听,「公公可知陛下急诏,可是出了何事?」 「奴才亦不太清楚内情,只听说是跟宋家那位少爷有关。」 「哦——」一听不是自己的事,吴正心下一松。 「等等,你说那个宋家的少爷。」 「就是您想的那个。」 吴正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往御书房赶。 御书房中,赵鸿煊一怒之下把大理寺卿给招来了,他又后悔。 寻思着牢狱那等污秽之地,这孩子真去了,怕是一天也忍受不了,再着文远同景茂那边也不好交代。 自己能顺利登基,文远同景茂功不可没,眼下亦正是仰仗之时,实在不宜做得太过。 能有什么办法不入大理寺呢? 他正跟这儿犯愁呢,赵敬渊扑通一声跪地上了—— 「陛下,臣恳请陛下让辰哥儿戴罪立功!」 赵鸿煊闻听此言,眼睛一亮:对啊,戴罪立功好主意! 宋景辰在下面长出一口气,都快急死他了,这俩人再想不出办法来,他都急得要替他们想办法了。 第211章 天降大瓜。 宋府。 平瑞从宫里惊慌失措跑回来, 一听到儿子被抓的消息,秀娘只觉五雷轰顶,天都塌了,整个人六神无主, 她腿软得站不住, 知春忙扶住她, 又令人快去西院儿请何氏过来。 找老太太怕老人家受不住刺激再有个好歹, 那可真是乱上加乱,再说老太太的人脉还真不如何氏这边。 何氏一听也是整个人懵了,到底她是个能抗得住事儿的人, 虽慌乱,但不至于六神无主。 何氏一面吩咐下人快去请景茂回家来, 一面令贴身丫鬟回自己娘家大哥那里一趟探听消息,又令府中任何人不得多嘴,尤其不能让老太太知晓此事,有那多嘴多舌之人定不轻饶! 何氏安慰秀娘:「事情尚未搞清楚, 三婶先莫要担心, 辰哥儿看似大大咧咧, 实则最是心细有分寸不过,他绝不是那等惹事生非之人, 我想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秀娘呜呜哭,「不是误会, 千真万确的事情, 平瑞亲眼看见他被大理寺卿带走了。」 「去把平瑞叫来。」这时却是宋景茂一脸肃瑾的大步进屋来。 何氏站起身,秀娘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景茂的袖子, 「茂哥儿,你三叔他不在家里, 婶婶又是个妇道人家,你弟弟可全靠你了。」 宋景茂朝她一拱手:「婶婶放心,茂不会让辰哥儿有事。」 平瑞哭着进来,「少爷,平瑞亲眼看见那大理寺卿将少爷五花大绑地押上车。」 「说清楚,押上什么车?」 「押上大理寺卿的车。」 「大理寺卿的什么车,府衙的车还是大理寺卿的私车。」 「大理寺卿府上的马车。」 「是什么人押着他,是大理寺卿本人,还是宫里的太监,还是其他什么人?」 「大理寺卿本人。」 宋景茂继续:「那么出来宫门时押送你家少爷的共有几人,你家少爷除了被绑,衣物髮髻可有凌乱?」 「这……」平瑞想了想道:「只有大理寺卿,咱家少爷,还有一宫中的太监,少爷的髮髻衣裳好像……并未显得凌乱。」 问完这些宋景茂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道:「夫人陪着三婶,我即刻进宫。」 …… ——时间退回到半日之前。 大理寺卿吴正一路上往皇宫紧赶,他脑子里也没闲着。 皇帝、宋家、皇帝与宋家的关系。 如今朝堂局势中宋家起到的作用。 另外,只要皇帝不打算废了宋家,这位少爷就不能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所以这小祖宗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天条,以至于皇帝都不能睁一只闭一只眼放过他? 快走往御书房赶的功夫,吴正瞅见皇帝身边的苏公公大步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哟,吴大人您可算是来了,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您快进去吧,瞧这事儿闹的。」 吴正闻言心中一动,他可不认为苏公公特意过来是为了同他打一声招唿,且明显的,对方话里还有话。 吴正从善如流顺着他的话头儿问道:「苏公公可知是发生了何事?」 苏公公先是嘆了一口气,随即道:「咱家离得远,也听不大清楚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原本小宋大人来了陛下极是开心的。」 「小宋大人?」 怎么就成了小宋大人? 吴正想起来了,四品爱民使嘛。 好吧,人家确实也算个官。 这会儿他就听苏公公又道:「那笑声咱家在外间都听到了,咱家当时那心里头……」 说到此处,苏公公似是情难自禁,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这才道:「吴大人也当清楚,咱们陛下自登基以来每日里辛苦忙碌,咱们做下人的便是想尽办法也难得陛下能笑一笑。 可这小宋大人一来,三言两语,便叫陛下开怀大笑,咱家真巴不得小宋大人多来宫里几次才好。」 「那后来是……?」 「后来不知怎的,陛下似乎是动了不小的怒火,以至于忠亲王殿下都在里面跪着求情呢。」 好傢伙,听到这里吴正不由深吸一口气。这里头的信息量可太大了,简而言之这位小宋大人他不得了呀。 皇帝瞅谁都不高兴, 一见着他就笑得屋子外头都能听见。 忠亲王堂堂一个尊贵的亲王都跪下为他求情。 还有您苏公公,出了名的不好说话,却为了小宋大人跟本官吧啦吧啦一大通,就差直接说小宋大人是你罩着的了。 啧、啧、啧。 吴正内心只有一个字——羡慕、忌妒、恨! 想他吴正,头悬樑锥刺骨,寒窗苦读十几年,好容易高中进士,以为从此人生大路一片光明,谁知他想多了,考中进士仅仅只是另一个起点。 从小小的主事一路歷经各种可说或者不可说才熬到了今日位置,看看自己,你再看看人家小宋大人? 这人什么都能比,就是不能比命。 吴正心中已经大概有数,既然忠亲王敢求情,那就证明不是什么不可转圜之事,皇帝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罢了。 吴正谢过苏公公匆匆跟着内侍进了殿。 苏公公低头摸了摸怀中的玉佩,暗道:「小宋大人,咱家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咱家也不要求太多,只求那日若是如高公公那般落魄了,亦能有他那样的结局。」 赵鸿煊有两副面孔,一是作为太子的面孔,一是他自己的真实面孔,如今做了帝王,却也是处处受掣肘的帝王,亦无法真正随心所欲,能长期待在他身边伺候的人,察言观色以及看人的本事均是了得。 落魄之时见人心,宋景辰只为幼时与高公公的一点情谊,便捨得送出他随身携带着的玉佩,足可见是个知恩图报的,其品性更不用说。 苏公公是在帮宋景辰,亦是在帮他自己,这人帮自己哪有不用心一说呢。 …… 若说赵鸿煊对宋景茂是看重,那对景辰便是喜爱了,因为景辰的才华,更因为景辰的品性,可能还有一点是因为当初的第一印象太好了。 他喜欢宋景辰,便想好好打磨他,使其将来成为一块美玉,成为自己最得力的臂膀,君臣相宜,不失为佳话。 赵鸿煊要宋景辰明白的第一件事便是一个「怕」字。一个对皇帝对皇权没有畏惧之心的臣子,再能耐都是祸患。 宋景辰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罪,幼时被他爹罚过几次跪,那都垫着软垫不说,跪着跪着便成盘腿儿坐下了。 他见皇帝不叫他起来,心说我这是图什么,我这是为了我自己么? 我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不见外叫我跪起来没完了。 宋景辰开口:「陛下。」 赵鸿煊扫他一眼。 宋景辰:「陛下的松针银叶茶太过好喝,臣刚才太过贪杯了,所以……」 所以人有三急,皇帝老子你也不能不让人上茅厕吧。 赵鸿煊被他气乐了,心说你不是嚷嚷着要十年起步吗,有没有一点身为重犯的自觉? 但这藉口找得他还真不能拒绝,赵鸿煊不耐烦摆了摆手,那意思是「快滚。」 等到宋景辰出去了,赵鸿煊嘆了口气,「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是怕。」 赵敬渊从小跟在赵鸿煊身边,最是能听懂他的潜台词,忙笑道:「这小子最会察言观色,知道陛下您疼他呢,估计是自个儿跪疼了,就跟那小孩子跟大人撒娇找藉口一模一样的。」 赵鸿煊哑然失笑,「怪不得成天个嚷嚷着他是朕的子民呢,他还真不跟朕见外。」 赵敬渊笑道:「这还不是陛下您自个儿给他的底气。」 赵鸿煊:「这倒是怨我了?」 赵敬渊反问:「那您说怨谁呢?」 俩人对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吴正进殿,宋景辰急着往外跑,俩人都不看路差点儿撞到一块去,宋景辰虽然没有见过吴正,但看到对方身上的二品官服,便知道这位便是大理寺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他忙率先退到一边,躬身行礼道:「景辰失礼了,大人莫怪。」 「小宋大人这是……?」 吴正一脑门子问号,心说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哪我来干嘛? 宋景辰:「刚才喝了陛下太多茶,景辰尿急,那个……奉旨出去放放水。」 这话说的,给吴正都整不会了,忙道:「小宋大人先忙。」 「多谢大人。」 旁边引路的内侍听得憋不住笑,只是不等他笑出来,便听到殿中传来皇帝的笑声。 吴正:「……」 苏公公诚不欺我,陛下这笑声,站在殿门外就听到了。 所以陛下您把老臣折腾过来干嘛呢?老胳膊老腿儿的,在家歇歇多好。 吴正进到殿中,皇帝把前因后果同他说了一遍,潜台词很明白,叫你过来就是陪着演一齣戏,不是真要治景辰的罪,都是演给外面人看的。 听完前因后果,吴正不由对景辰肃然起敬,先皇封的这个爱民使果然是名副其实,既怜民间之疾苦,又心怀国家大义,莫说陛下喜欢,便是自己也欣赏。 吴正闻琴弦而知雅意,朝着赵敬渊拱手道:「陛下,依臣之见,景辰所顾虑确是不错,若此等风气朝廷不加以重罚干预,必会有那贪婪之徒效仿。」 顿了顿,他道:「光是代罪立功不成,景辰多少得到臣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赵鸿煊听得皱眉,吴正忙道:「除臣之外,任何人不得探视。」 赵鸿煊眉头松开,「吴卿所言不错,那便如你所说,叫景辰在你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吴正应下。 赵鸿煊补充一句:「反正也是个闲不住的,索性你也别叫他闲着,把我大夏朝的律法拿给他看,什么时候背完了,朕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吴正忙高声道:「陛下圣明!」 赵敬渊为宋景辰默哀。 这事儿闹的,景辰最不喜欢背书了,这下好,皇帝要他背那些晦涩繁琐,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律法条文。 还要考较,想煳弄都煳弄不过去,实在是可怜吶。 …… 在皇帝同大理寺卿的推波助澜下,洛京城天降大瓜! 甲姑娘:「妹妹听说了没有?」 乙姑娘内心:又来显摆了,可显得你比我消息灵通。 乙姑娘嘴上:「听说什么?又是哪家的新鲜事,说来说去不就是那点子事,没意思,你来瞧瞧,这是摇光坊新出的小玩意儿,可太有趣了,这兔子尾巴还会摇的,限量版,只卖五件,卖完就不再做了,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新鲜玩意,怎么就只卖五件,真是太可惜了。」 甲姑娘撇撇嘴,心说可显得你人脉广本事大,就连这摇光坊的限量版都能弄到手,可这小兔子做得也太讨人喜欢了,好想要一个。 甲姑娘想到今早听到的传闻,再看看眼前这小兔子,又想到那夜的白衣,也没了拌嘴的心思,怏怏道:「怕不是限量,都成绝唱了,你还不知道吧,摇光坊的东家被陛下问罪了,大理寺卿亲自抓的人。」 「这怎么可能!」乙姑娘失声尖叫 甲姑娘:「千真万确的事儿,没收摇光坊全部财产,听说摇光坊也收归朝廷所有,今儿早上皇帝早朝的时候当着满朝大臣亲自颁布的旨意。」 乙姑娘:「啊啊啊……这是为什么呀!!!」 甲姑娘:「我听说是因为前段时间摇光坊的东家囤积居奇,买光了京城里所有的蜡烛,让全京城的贵族无蜡可点只能点油灯。」 乙姑娘抱着小兔子玩偶愤愤不平:「呸!我就喜欢点油灯,谁管得着!」 甲姑娘亦是深有同感:「就是,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听我爹说在朝堂上施家跳得最欢,还落井下石说是摇光坊卖得都是坑人的东西。」 乙姑娘更气:「我家的银子几辈子花不完,我就喜欢被坑怎么了?」 甲姑娘道:「就是,千金难买我愿意!他们男人逛青楼买小妾动不动就一掷千金不觉得被坑,我们女子成日里在这后宅无聊度日,就连一点点自己的喜好都不能有吗?」 乙姑娘有些担心道:「这摇光坊的东家不会真的有事吧?」 「不知道,不过大理寺抓的人应该是不太妙。」 「呸!是哪个缺德的混蛋告的状?」 「我听说是他自己请罪。」 「什么?他自己请的罪!!!」 …… 街头巷尾,酒楼茶馆,整个洛京城都在议论宋景辰,关于摇光坊,关于宋景辰的传闻,越传越邪乎…… 吴正:「呵呵,呵呵。」 住我的房,吃我的粮,请回个祖宗供着。 祖宗每日一问:「啊啊啊啊啊啊!吴大人,吴叔叔,你快帮我想个主意,我该立个什么功抵罪呀,什么功才能让皇帝龙颜大悦放过我。」 天知道,每天背这些酷刑,是要做噩梦的。 第212章 不可收拾 ——施国公府正厅。 红木底座镶金嵌玉, 上面屏风是春夏秋冬四副山水画,施国公施崇信倚靠在一张铺有狐皮靠背的花梨木逍遥椅上,身前紫檀小几上狻猊兽鎏金香炉吞云吐雾,白烟裊裊。 两名侍女一个站在身后捏肩, 一个跪在身前捶腿, 施崇信微闭着眼似在养神。 小儿子施志安坐他对面, 偷瞄了眼两个姿色身段均不俗的小丫鬟, 暗道他这老子不准儿子找女人,他自己倒会享受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闪了老腰。 「说, 你过来找我做甚。」施崇信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庶子向来不喜。 施志安忙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道:「爹, 这几日儿子本想找人在牢里多关照关照宋家那个小混蛋,您猜怎么着?」 「有屁就放。」 施崇信不耐烦冷哼。 当着丫鬟的面,施志安被他老子两句话噎得下不来台,只觉满腔愤懑和委屈无处发泄, 庶子就不是人, 庶子就不是你的种了? 这般嫌弃你有本事别纳妾, 别下种。 心中千般恨,但还要指着老子吃饭, 施志安不敢在面儿上显出来,陪着笑脸道:「爹, 您就不能给儿子个好脸色么。」 施崇信从逍遥椅上坐起来, 不加掩饰的厌恶目光横扫过来,「蠢货!」 施志安:「!!!」 我招你惹你了, 要你一口一个屁,一口一个蠢货, 屁也是你放的,蠢货还不是你生的。 施崇信厌恶施志安的愚蠢,他认为一个家族能否长盛不衰,关键就在于是否能人才辈出,如施志安这种丢人现眼的蠢货显然就不是人才,非但对家族无益,还会拖后腿,就是家族里无用的累赘。 他家祖上确如安王妃口中所说,不过是个杀猪匠出身,因在乱军中救过太宗皇帝性命立下大功,这才改换了门庭。 不过安王妃说话也是真刻薄,人家祖上虽是杀猪匠出身,后辈子孙也确实争气,出了几个极为出彩的能耐人,其中一人还在平定叛乱中立下大功获封二等国公。 到了施崇信这一代,虽说没有立什么大功,但也是文武双全,非但武艺了得,还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出身,且命也好。 先皇为了提防镇国公一家做大,不但提升他为从二品的定远大将军,还令其嫡幼女嫁入东宫,可谓是青云直上,带领施家更上一层楼。 他不光出身好,命好,还能抓住机会。 人生中最重要的两次机会全都被他给抓住了。 上一次是先皇为制衡刘勐主动给他的,这次则是在太子与靖王的博弈中他自己争取来的。 如今满朝文武一大半以上均是他的势力,虽无摄政王之名,却有摄政王之能。 正是人生中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庶子却成为京中笑柄,后面二儿媳又跑来哭诉说是安王妃嘲笑自家乃是杀猪匠出身。 一个敢辱自家儿子为犬,一个又拿猪说事,那么他这个老的算什么? 猪狗不如? 这对施崇信来说简直是不可忍! 对方不光没把自己这个国公看在眼里,更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施崇信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即便他能咽得下这口气,那些跟随他的部下又该作何感想? 他若向宋家低头示弱,向赵敬渊示弱,那便等于向皇帝示弱,他手底下那些不坚定的追随者便会偏向效忠皇帝。 即便是那些坚定的追随者亦会产生动摇。 站在他如今这个位置,后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会是比当年萧家人更加悽惨的下场。 施家不能退,也没有理由退,如今军队在自己手里,皇帝想要任意揉搓,那便鱼死网破,大不了再立一个皇帝便是。 正如大理寺卿吴正明白宋景辰被治罪不过是演一场戏给外人看,施崇信也不是个没长脑子的,人家不光有脑子,且脑子不比人差。 不用眼前的蠢货庶子开口,他亦清楚宋家那小子被带去大理寺关押不过是做戏给人看,关两天便会寻个理由放出来。 不过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偏袒至此,连关押都未曾关押。 啧啧啧,皇帝对宋家比对他这老丈人家可亲多了。果然同他老子一样,全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白眼狼。 不是要演戏么,那大家就走着瞧吧。 施志安本就满腹委屈,如今又被老子噼头盖脸训斥一番,若不是这么多年被叫蠢货叫习惯了,当真是要崩溃破防。 若不是没本事,他早就带着他姨娘离开这没有半点人情味儿的破家了。 心中郁结,他便跑出来喝酒,不成想在自家酒楼遇见范府的范庆阳。 以往这俩人最是互相看不顺眼,范庆阳瞧不起施志安小娘养的庶子出身,施志安瞧不起范庆阳草包还忒能装。 再次见面,俩人有了宋景辰这个共同的敌人,四目相对,突然就有种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心心相映。 施志安率先开口道:「大老远看着就眼熟呢,我道是谁,原来是范兄弟,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咱们哥俩到包间里喝上一杯如何?」 范庆阳以前见着施志安都是斜着眼睛看人的,一个妾生的庶子也配与自己为伍? 如今范家落寞,天上人间,遭受了无数冷眼之后,他也学乖了,尤其知道施家现在可是只手遮天的人家,莫说是庶子,人家的一条狗也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他忙朝着施志安拱手,「正有此意,多日不见施兄,甚是想念……」 施志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想念个屁。」 念头至此,他忽然想到刚才他老子把他当成个「屁」,瞬间懊恼。 虽说对范庆阳的虚伪不喜,但看着眼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对着自己低头哈腰,施志安亦很受用。 既然父亲不替自己报仇,那他就自己替自己报仇,从宋景辰身上失去的,他一定要从宋景辰身上找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眼前的范庆阳不就是现成的好帮手? 老傢伙总骂他废物蠢货,岂不知古语有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焉知废物不是大器晚成的美玉? 施志安想着自己的「谋略」,对面范庆阳也在打自己的小九九,他认为范家之以有今天的下场,全赖宋家。 若非宋景茂假意与他姐姐合作,实际上却投靠了太子,他们范家非但不会落到今日下场,还会如同现在的施家一样权倾朝野。 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宋家人害的。 他倒忘了他姐姐找宋景茂合作也没安什么好心,再者夺嫡之争,乃是搭上自家性命乃至全族性命的残酷博弈,父子兄弟都不认,你还指望人家跟你讲道德诚信?幼稚不幼稚。 一个是清澈的愚蠢,一个又坏又蠢,两个人物一拍即合,谁也想不到两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蠢货会让事情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 施崇信要报復,但他有大局观,不会不管不顾。 皇帝不是宠着宋家,宠着宋景辰吗,那他便给皇帝这个面子。 由着他捧,由着他宠,由着那小混蛋嚣张放肆,别让他抓住机会,一旦抓住机会,便一招致命,不给其任何活命机会。 杀鸡儆猴,好叫群臣看看,他们的皇帝老子能不能护住他想护住的人,叫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这大夏的话事人! 与朝堂上这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相比,宋景辰也好,施志安、范庆阳也好,他们未曾经歷过真正残酷的争斗,所想所见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儿。 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施、宋、范三家都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牵一髮而动全身,发生在这三家身上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被拿来放大作文章。 宋景辰够聪慧,想得稍微多一些,但有些事情不光看聪慧,还要靠经验和意识,对于政治至少他是不够敏锐的。 不像是商业上,因为他有很多前世小宋总的记忆,马管事只是出现个苗头,他便能立即觉察出来这背后的隐患无穷。 其实何氏的丫鬟被施志安调戏,他只需上前制止即可,可少年心性,张扬里还带着几分蔫坏,就喜欢以牙还牙。 你不是说我大嫂的丫鬟与你过世的娘子长得像吗,我便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你自己放的屁叫你自己吞回去,嘎嘎痛快! 痛快是痛快了,却不想让施志安成了全城笑柄,让施家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实际上得知此事后,宋景辰是有些后悔的,觉得自己貌似有一点点不妥当,不过他这后悔也就那么一点点,谁叫对方先来找招惹他大嫂的,不知道他护短么? 宋景茂倒想说说他,不过想到自己幼时急眼揍过辰哥儿俩巴掌,这货就跟炸了毛一样,委屈得差点儿没把房顶掀翻。 再者,辰哥儿这次亦是为何氏出头,总觉不妥,想着这次就算了。 不成想,到底是惹出祸端。 施志安与范庆阳这俩货跑出去四处宣扬宋家如今得了圣宠,便仗着皇帝的宠信罔顾法纪,一手遮天,竟然能贿赂到堂堂大理寺卿那里去,简直太过可怕。 如今那宋景辰根本就没有坐牢,若是不信可将人拉出来当面对峙,若是真的在坐牢,一个金尊玉贵娇养着的小少爷跌落泥潭,定然受不了这种打击,这半个月的牢狱之灾必会让其面黄飢瘦,憔悴不堪! 本来宋景辰就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关于他的话题比任何话题都更容易传播开来,想要阻挡都阻挡不住。 景辰本想拿自己做反面教材,给天下的商人一个警示,不可学他。 不成想自己却被捲入另一场风暴,成了有心人拿来对付自家的利器,就连大理寺卿也被卷了进来。 施崇信得知蠢儿子干的好事,脸上没有半分高兴之色,只有无边的怒火—— 蠢货! 蠢货! 简直蠢货! 就你们两个蠢货知道宋景辰没有被关进大牢,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傻子、聋子! 人家宋景辰一心为国为民,负荆请罪自甘受罚,皇帝心怀愧疚想要放水,关你们屁事! 满朝文武都装没看见,就你俩王八蛋眼尖! 这下好了—— 皇帝被打脸, 想要立典型的目的没达成反而适得其反。 现下要怎么办? 无非是皇帝被逼无奈硬着头皮办那小混蛋,小混蛋顶多不痛不痒受些罪,反会让皇帝对他更加愧疚,早晚会给更多补偿。 那么受损失最大的是谁? 是他们施家! 皇帝那个多疑的性子连他自己的枕边人皇后娘娘都不信任,能信任他这老丈人? 能相信这件事单纯的只是两个蠢货在那里胡搅蛮缠? 皇帝必然会认为是自己这个施国公在背后捣的鬼,会对施家更加防备厌恶。 施志安被气急败坏的施国公揍得奄奄一息,从族谱上除名,撵出施家,任其自生自灭。 姨娘苦苦哀求,只年老色衰哭起来再没有年轻时楚楚动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令人生厌,施崇信冷冷道:「若再啰嗦,那便一起滚。」 春雨绵绵,姨娘拖着昏昏沉沉的儿子走出施家大门,施志安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施府门楣,他生在这样的大宅子里,却从未被认可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想走又捨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想不到今日老天爷推了他一把,终于是从这大宅院里滚出来了。 「娘,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叫你一声娘了,谁爱听见谁听见去。」 姨娘搂着他的头,哭道:「傻儿子,别怕。这些年娘也攒了些家当,定不会叫你冻着,饿着。」 施志安只觉这声「傻儿子」无比亲切,伸手给姨娘擦着眼泪道:「儿子是不是特别蠢,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弄巧成拙。」 姨娘:「呸!谁说的,你这叫傻人有傻福,那戏文里的国丈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你看那萧家,再看看那李家,说不得下一个就是施家,咱娘俩被赶出来说不得因祸得福呢。」 …… 与此同时,范家厅堂。 落寞已久的范盛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李氏被他笑得有些发毛,心说:这莫不是受刺激太过,得了什么失心疯? 却见范盛拍着范庆阳的肩膀道:「妙,妙啊,爹的好儿子,你当真是出息了。」 如今这么一闹,皇帝与施家势同水火,宋家也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连吴正那老傢伙都被牵扯进来,好啊,真好。 闹吧,都使劲儿闹起来,你们闹得够凶才有我范盛的机会。 范庆阳长这么大都是听父亲夸姐姐,他第一次听见父亲对自己的夸奖,不由得更加志得意满,他道:「父亲,儿子只管在背后出主意,让施家那傻小子沖在前头,听说那傻小子被逐出家门了。」 范盛点头道:「你做得很不错,你要学会让他人给你当刀使,而不是他人利用。」 范庆阳觉得父亲说得很对,父子俩这会儿全都忘了范芷兰就是想让宋景茂给她当刀使,结果把自己给捅了。 ——宋家。 宋景茂用力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杯震颤。 如今这局面,就连皇帝也骑虎难下。 他实在想不出破局之法,不知到底该如何才能让辰哥儿躲过这次牢狱之灾。 大理寺牢狱岂是人能呆的地方,常年不见天日,辰哥儿这样的大个子在那小小的牢房里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他得要蜷缩成虾米才能躺到那小小的砖铺上,犯人们吃喝拉撒全都在一个屋子里解决…… 宋景茂不敢再往下想,说什么也不能让弟弟遭这种罪…… 第213章 大哥救我,爹爹救我 皇宫·养和殿。 正如施崇信所预料的那般, 皇帝不认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事件,他认为是施国公这只老狐狸在背后推波助澜,借题发挥打击宋家这个异己,以达到孤立皇权的目的。 皇帝正兀自恼怒, 贴身太监苏公公轻手轻脚走近, 躬身道:「陛下, 皇后娘娘那边刚才打发人来催了。」 初一、十五睡皇后, 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若是不睡,那便是有违礼法,太后知道了是要过问的, 不光太后过问,便是御史也要上书劝谏, 更有甚者满朝文武都可能会跳出来质问「你为何不睡皇后?!」。 总之,不睡皇后的后果很麻烦—— 尤其对赵鸿煊来说,不睡皇后还意味着不给老丈人面子,不给老丈人面子, 那就意味着撕破脸, 后果更严重。 皇帝被人如此强按头, 即便皇后娘娘貌若天仙,怕是对皇帝的吸引力也要减半, 更何况施皇后只能算是中上之姿。 如此情形之下,还要同施皇后同床共枕, 这对赵鸿煊来说不是上床, 是上刑。 至于宫里的其他嫔妃,皇后不是已经杀鸡儆猴了吗?没有她这个皇后的允许, 谁也别想生下皇子。 皇帝宠爱的便是皇后娘娘厌恶的,众嫔妃得不到皇帝的宠爱至少还能锦衣玉食的活, 若是得罪死了皇后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争宠?不存在的。 只要施国公在前朝的地位一日不变, 后宫便会唯施皇后马首是瞻。 苏公公说皇帝整日里没个笑模样绝非夸张之言。 「臣妾恭迎陛下。」 赵鸿煊行至皇后的长寿宫前,施皇后满头珠翠锦衣华服,从头到脚盛装打扮,率领一众宫人在殿门口恭敬等候。 半晌不见有动静,施皇后不由抬起头来—— 赵鸿煊收敛情绪,嘴角抿了抿,终是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施皇后扶着他的手顺势起身。 「让皇后久等了。」 「臣妾应该的。」 「那便传膳吧。」 「今日臣妾着人做了个新菜式,陛下尝尝。」 「嗯,味道不错,皇后有心了。」 …… 赵鸿煊如往常般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对话。 他长这么大几乎就没按照自己的意思活过,幼时要按照父皇的标准活,长大些不光要按照父皇的标准活,还要按照大臣们的期待活,就连娶妻这样的人生大事,他都没有半点说话的权力。 种种束缚加身,赵鸿煊实在太想要大权独揽,成为真正一言九鼎的天下之主。 这好不容易天降送财童子,让他新军大营的军费有了些眉目,不成想施国公马上就来横叉一脚。 如此种种,他与施家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太子,他绝无可能再做那傀儡帝王。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巍峨的皇宫大殿,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对面通往大殿的笔直官道上,文武百官接踵而来,众人步伐整齐,心思各异,不出所料,今日当有乐子可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啧啧啧—— 洛京城第一宠臣对上洛京城第一权臣,这让夹在中间的皇帝陛下很是为难呀。 心里面吃瓜看乐子,不耽误干正事,众臣有条不紊整理衣襟,恭恭敬敬行跪拜礼,口中高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赵鸿煊居高临下坐在那张代表九五至尊的龙椅上,俯视众臣。站他下首的值殿太监扯着嗓子抑扬顿挫道:「诸臣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关于宋景辰一事,赵鸿煊装傻充楞,绝口不提。 皇帝不提,施家人也不提,施家人不提宋家人更不会提。大人物们不提,下面众臣吃饱了撑的才会没事找事。 阎王打架,你个小鬼上去掺和,是嫌命活得太长了吗! 实话说宋家小子搞的这什么摇光坊,其实谁的事也没碍着,顶多就是让人妒忌其搞钱的本事,问题是施家人掺和进来事情就变得不简单。 如今的局面其实已经是皇帝与施国公的暗自较量,谁示弱谁输。 皇帝显然不想认输,才刚一登基就向施国公服软,他帝王的威严何在,以后还有谁肯听他的号令? 施国公也不想认输,一步退,步步退,就如皇帝迫切想要立威一样,他也必须要给皇帝一个下马威来树立自己在群臣中的权威。 双方胶着,那就只能是无事退朝。 下朝后,宋景茂下意识想要叫住大理寺卿问一下辰哥儿的情况,走了两步他又顿住。 若真上前,那便坐实了传言——怎么,你们宋家私底下向大理寺卿行贿还不够,已经明目仗胆到要当众走关系么? 大理寺卿吴正心里苦啊,他人在家中坐,麻烦请进门,啥也没做就被牵扯进来,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吴正看不惯景辰在他家白吃白喝白住,就这还嫌他家床铺硬,嫌他傢伙食差,嫌他本人没品味。 吴正心里不平衡,决定吓唬吓唬小孩,下了朝便把近日发生的事,以及事情的严重性原原本本告诉了景辰。 他怕宋景辰小孩子听不懂,便用最浅显通俗的语言解释道:「总之,皇帝陛下与施国公若想和解便只有拿你开刀,依在下看,皇帝早晚要与施国公和解。」 吴正故意顿了顿,摇头嘆息道:「 到时候你可就惨喽。」 宋景辰拿眼瞥他,「所以我现在抓紧时间,能吃,吃!能喝,喝?」 吴正深表同情,拍了拍景辰的肩膀。 宋景辰豪气道:「那你就给我来鹿肚酿江瑶、燕窝火熏肥鸡丝 、羊舌鸳鸯脍、一品清蒸鹌鹑、肉酱鹅肝尖……」 吴正听得直咽口水,没好气道:「一个没有!」 宋景辰引诱道:「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 吴正瞪他:「废话!」 宋景辰大方道:「我请你啊。」 吴正:「???」 宋景辰伸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五百两。」 吴正:「啥?」 宋景辰道:「五百两,你替我给陛下带个话。」 吴正:「!!!」 宋景辰继续:「再给你五百两,你给我哥哥送封信。」 吴正瞅他,「不给你爹送个信儿?」 宋景辰不高兴道:「又不是三岁小孩,你看我像是有事儿就找爹的人么?」 吴正撇撇嘴,「还有谁,一次性说清楚。」 吴正长这么大,赚钱就没这么容易过。 宋景辰眨了眨眼道:「若是你有门路,倒是可以替我给阎王爷捎个口信,你就说他老人家只要把我名儿从生死簿上给划掉,价钱随他开。」 「滚!」吴正怒沖沖站起来,把手一伸:「我的规矩:先交钱,再办事。」 宋景辰没意见,道:「我穿的衣裳你看那件顺眼拿出去找个当铺当了,换不回一千两银子,你跟我姓。」 吴正几乎要哇哇大叫,不就是看老子穷吗,你至于这般炫富! 吴正气急败坏嚷:「你家的衣裳金子做的!」 宋景辰淡定道:「冷静,冷静。衣裳不值钱,衣裳上的珠宝大概能值这个价。」 刺激太过,吴正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他眼前站着的这哪里是大活人? 这简直就是请进家的财神爷呀,浑身金光闪闪,离老远就闻到了银子的味道,他竟然还敢嫌弃人家? 他凭什么嫌弃, 这不是把银子往外推吗。 这么多年做个清官他容易吗? 宋景辰这样的,实在很难让人讨厌。 玩笑归玩笑,吴正心里却不由对宋景辰这份临危不惧的淡定刮目相看,即便是他,遇到当下情形也未见得能如眼前少年这般冷静。 甚至对方还能有心情与他玩笑,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俩人达成合作,宋景辰提笔写信,吴正铺纸质研磨,不白干,给钱。 凭本事赚钱又不磕碜。 宋景辰:「吴大人你可真抠门,怕我浪费你的墨吗?」 吴正:「懂个屁,怕你糟蹋了我的砚台。」 宋景辰:「红丝石砚确实稀罕,如今石源枯竭,确是可遇不可求了。」 吴正给了他一个算你小子识货的眼神。 宋景辰道:「不过你这是个赝品。」 吴正:!!! 很快,皇宫中的赵鸿煊便收到了宋景辰递上来的条子,内容如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恳请陛下替臣拖延十日,作为答谢景辰愿向陛下奉上十万银票,此为借条。 景辰怕死,不敢欺君,说到必然做到,假一罚十,陛下信我。 赵鸿煊见信不由哑然失笑:好小子,你就知道用银钱来贿赂朕,朕看起来像是那般缺钱的人? 好吧,他的确很缺钱。 尤其是施国公的表现让他对改造京城军营愈发重视,而这正需要钱,越多越好! 这边宋景茂心急如焚之际,大理寺卿吴正派人给送过来一封信,信是宋景辰亲笔写的,信封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哥哥救我! 「哥哥救我」几个字宋景茂自然认得,但那感嘆号什么意思他看不懂,虽然看不懂,但不妨碍他读出自家弟弟十万火急的情绪来。 一个小人头朝下,那意思不就是「弟弟栽了,哥哥捞我。」 宋景茂心下一疼,忙不迭地拆开了信封—— 「大哥,我已向陛下求得十日宽限,京城到南州府快马加鞭一个来回至多十日,恳请大哥眼下帮弟做两件事。 其一、速速派人去南州府通知爹爹,说明原委。 其二、切记莫要我娘亲为我找人托关系,大哥亦不要,眼下烂摊子找谁都无用,徒增人情负担不说,亦会坐实京中流言。 另,祖母年事已高,能瞒便瞒;若不能瞒则言陛下自有安排,勿使其为弟忧心。 哥哥亦无需为弟忧心,弟本不惧牢狱,奈何眼下牵扯太深,弟若不能脱身,便是打了陛下的脸面。 是以,此非弟不能忍,实乃陛下不能忍。陛下站我,大哥与爹爹只需想一周全之策为陛下献梯,此难可解。 还有,宴安、淮之师傅必会为我忧心,还请大哥替弟解释一二,请其勿念。 ……」 放下信纸,宋景茂眼圈泛红:辰哥儿是真的长大了。 这边宋三郎一个人在南州府,儿子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哪能不想,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儿子大概没功夫想他这爹,除了刚开始来过一封信,再没来过信问候。 「老爷,老爷,京城来信了。」管家从厅外兴沖沖报喜似的跑进来,他可是知道自家老爷老早就盼着京城那边的信呢。 宋三郎闻言眸子一亮,不由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说这小崽子总算是想起他这老子来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宋三郎淡淡朝管家道:「拿来我看。」 第214章 动我儿子试试? 宋景辰在大理寺卿府上该吃吃, 该喝喝,有空了便抄两篇律法,没空了躺在逍遥椅上养神。 吴正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养得那门子神,不过他更好奇这小子为何如此这般胸有成竹, 他道:「小子, 十天已经过去六天, 今天已经有人开始在朝会上拿你说事儿了。」 宋景辰打了个哈欠, 「有何大惊小怪,施国公沉不住气了呗。」 吴正瞪他:「他沉不住气了,你为何还能这般沉得住气, 你难道不该为自个儿担忧吗?」 宋景辰:「我担什么忧?应该担忧的是施国公才是。」 吴正凑过大脑袋来:「此话怎讲?」 宋景辰瞅他一眼:「你猜。」 吴正不耐烦:「少跟老夫卖关子。」 宋景辰反问道:「难道不是你先跟我卖关子的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卖关子了?」吴正鬍子一翘。 宋景辰:「陛下要惩治我,必然也跑不了你这个收受贿赂的包庇犯, 咱们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吴大人从头到尾就没有表出丁点担忧,可见是胸有成竹自有脱身之法, 大人能脱身, 就证明没包庇我, 既然没包庇我,谁敢治我的罪?」 吴正先是一怔, 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 算你有点脑子, 这样吧,咱俩打个商量, 你出钱我出力,如何?」 宋景辰摇头:「不好?」 「为何不好?」吴正不解。 宋景辰:「你能想到的法子我早就想到了, 为何还要白给你钱。」 吴正忙道:「你想到了什么?」 宋景辰朝他一笑,「我其实一直就在想,你为何会不怕那施国公发难,想着想着我就想明白了。」 …… 子时刚过。 静谧的夜色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东榆街巷口突兀响起,一人一马朝着宋府门前飞奔而来。 两个守门的门房见状忙挑起灯笼查看情况,同时高声询问,「什么人?」 「南州府三爷给大少爷的信,三匹马跑了三天三夜,十万火急的事,赶紧的,速去禀报!」 门房一听这都赶上官家的八百里急报了,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敢耽搁片刻,朝着院里撒丫子飞奔…… 翌日早朝。 天子登銮,文武百官山唿朝见,还是那老一套程序过后,赵鸿煊照旧例行一问:「诸位卿家可有事奏?」 下面为首几人,施崇信老神在在,如今他既是国公,更是当朝宰辅,他要表达什么意思,自有下面人替他张口。 有人在前面试探皇帝态度,他在后面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使事情毫无转圜余地。 事先得了授意的御史中丞上前一步,要求彻查宋景辰一事以正法纪,又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可因其父兄对朝廷有功便赦免其罪,等等诸如此类。 赵鸿煊直听得面色阴沉如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话,天子可说,臣子不可说,你把话怼皇帝脸上说,谁给你这么大脸? 还不就是你背后的施国公吗? 皇帝在心里给施国公又重重记上一笔。 张璟出列,「陛下,钱中丞此言完全建立在外面流言之上,身为监察御史,更应谨言慎行,如何能听风便是雨,臣以为不妥。」 「张大人又如何得知在下没有派人调查,莫要以你猜测胡乱断言钱某。」 不愧是监察御史,钱中丞亦是个难对付的。 不等张璟说话,宋景茂面无表情出列,他向上拱了拱手,道: 「陛下,中丞大人口口声声我宋家贿赂大理司卿包庇舍弟,臣敢问中丞大人,舍弟何罪之有?」 他这话一出口,问得满朝文武均是一愣。 御史中丞狐疑得看了宋景茂一眼,道:「自然是囤积居奇之罪,这是陛下亲口定论,怎么?宋学士是在质疑陛下吗?」 宋景茂朗声道:「陛下所言自然不错,舍弟的确有囤积居奇之行为,只是中丞须知依照我大夏朝律法,这囤积居奇之罪只针对粮食,并未有对其他事物做出相关律法规定。 乃是舍弟后面意识到自己此举有失公平,不当提倡,又担心因己之故,后面人有样学样,舍弟这才向陛下负荆请罪,请求陛下对其重罚,以警示后人。 如此, 陛下念舍弟一片为国为民之心,成全其意。」 顿了顿,宋景茂又扬声道:「另舍弟之所以做出此举,并非只是为了赢得个人私利。 若是不信,中丞大人自可派人去查,去查一查舍弟这摇光坊用的都是些什么人。 舍弟的摇光坊用的均是那些洛京城里走头无路之人,年老力衰者有之,孤寡鳏独有之,手脚残疾有之……」 宋景茂声音里逐渐带上悲愤:「我请问诸位,如舍弟这般悲天悯人,捨身取义之人,如何会做出那等欺君之举!」 众臣:「!!!」 你咋不说说你弟弟坑人不眨眼的,把蜡烛当成金子卖给我们用。 见宋景茂说得慷概激昂,施崇信在一旁淡淡开口,「老夫亦相信令弟不敢欺君,只如今外面谣言满天,无论对宋学士,亦或对令弟都极其不公。」 说到这儿,施崇信朝上面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必须还宋景辰一个清白,还宋学士一个清白,亦要还无辜的吴大人一个清白。 所以,辰恳请陛下派钱中丞彻查此事!」 「臣附议!」不等上面赵鸿煊开口,就听宋景茂斩钉截铁道:钱中丞素来秉公任直,臣相信钱中丞必能还舍弟清白。 不过,既是彻查,也请钱中丞不光要查清舍弟有无坐牢,也要查清是何人在背后造谣,此等居心不良之人,必要追究到底!」 「这……」 宋景茂这番有恃无恐的话把群臣弄煳涂了,亦把钱中丞弄得心理发毛,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儿…… 赵鸿煊也煳涂,直到下了早朝宋景茂向他说明缘由,只听得赵鸿煊哈哈大笑,抚掌道:「妙极,当真是妙极!」 实际上宋景辰一开始听到自己的事情牵扯这么大,还极有可能真的要去做牢,他肠子都快后悔青了。 果然是装逼太过遭雷噼,他吃饱了撑的才非得让皇帝重罚他,这下好了,求仁得仁。 心里面害怕,但他能装,在吴正面前表现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问题是他云淡风轻,受牵连的吴正咋也这般潇洒呢。 景辰从小就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他看得出吴正的轻松不是装出来的,思来想去,他想出点头绪来。 此事解决的关键在于施国公,搞定施国公便能搞定一切,吴正一个大理寺卿凭什么能搞定施国公呢? 极有可能他有施国公的把柄。 想到施国公的把柄,景辰一下就想到了「好兄弟」杨睿。杨睿正是施国公的好外孙,自己爹手里可还握着扬家人贪污盐税的把柄呢。 很好,躺平等爹救! …… 次日,赵鸿煊狠狠把宋三郎送来的密奏甩施国公脸上,「你的好女婿!」 施国公简直是有苦难言,心说我女婿贪污的钱还不是有一大半进了你这太子的口袋。 心里透亮,但这事没法辩,只能捏着鼻子认。 赵鸿煊缓和了下语气道:「宋文远选择不将此事公开,而是选择密奏给朕,你可知他意思?」 施崇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你敢动我儿子,我叫你女婿死全家!」 杨志是施崇信千挑万选的好女婿,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当然捨不得牺牲掉,只得与皇帝各退一步。 几日后,关于宋景辰是否真坐牢之事钱中丞调查得一清二楚,宋景辰好好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待着呢,外面皆为流言。 非但如此,钱中丞还替宋景辰说了不少好话,说孩子年纪轻轻便有此担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朝律法有自首从轻的条例,亦有立功从轻的规定,宋景辰主动自首,主动上缴所得,更是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一定的民生问题,当从轻处置才是。 反正都是他,全靠一张嘴。 朝中谁都知道钱中丞是施国公的人,他的意思便是施国公的意思,众臣虽不解,但纷纷附和求情。 既然众臣都认为宋景臣无罪,这下也不用考虑什么戴罪立功了,直接释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另外,流言制造者施志明因为流连楚馆触犯家规,前些日子被杖刑后逐出家门,现下还因伤势爬不起来呢,不宜再打,严厉训斥一番以儆效尤。 至于范庆阳就跑不了了,念其年幼又是初犯,予以杖刑处置。 出「狱」这日的头一天,宋景辰特意熬了个夜,早上起来自己照照镜子,眼睛里好像能看见点红血丝了,眼皮下面也有一点点青,再把头髮扒拉得散乱一些,有点「憔悴」那味了。 主要吴□□上伙食是真不好,床铺也不舒坦,再加上那些折磨人的律法,对他来说跟坐牢也差不多了,所以人家还真是清瘦了。 这些日子吴正跟宋景辰吵吵闹闹,他还吵出感情来了,有点捨不得这臭小子。 宋景辰朝他一拱手,「吴大人,回见。」 吴正:「滚,回什么见,没事儿别到我这儿来。」 说着吴正将宋景辰之前给他的银票甩宋景辰手上,宋景辰忙推辞,「别,就当伙食费存着,万一哪日再落到大人手上呢。」 吴正给他气笑了。 你当我们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成你家客栈了? 这边景茂、秀娘以及何氏等人一块过来接景辰回家,见着自家儿子,秀娘二话不说就要揍,宋景辰忙跳到大哥身后。 何氏忙过来解围,「三婶,辰哥儿都瘦了,三婶这打下去全是骨头,可禁不得打,有什么气等孩子先养回点肉来再说。」 秀娘红着眼圈儿气道:「这个胆大包天的玩意儿,做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景辰看见他娘掉眼泪,也不敢躲了,磨磨蹭蹭从大哥身后出来,拉了拉秀娘的袖子,「儿子让娘操心了。」 「别叫我娘!」秀娘一甩袖子不搭理他。 宋景辰死皮赖脸地继续拽袖子,「母亲大人。」 秀娘拿他没办法,巴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拍开景辰的手臂。 何氏忙道:「大冷的天儿,咱都别跟这儿站着了,辰哥儿,快扶你娘上车,外面风大。」 知春同知夏也忙道:「是啊,夫人,莫要冻着。」 这个时代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若是严重了也是会要人命的,秀娘自己不怕冻着,她亦担心儿子被冻着,没吭声,搭着景辰的手腕上了马车。 宋景辰将秀娘扶上马车,回来同大哥共乘一辆马车。 马车粼粼而动。 「后怕吗?」景茂问。 「很后怕。」景辰点点头,道:「大哥,吴大人带我去看了关押犯人的牢狱,那里面很可怕,暗无天日、阴森逼仄、严刑逼供……若是将我关押在里面,我大概是要疯的。」 「后悔吗?」景茂又问。 「并未后悔。」宋景辰不加思索道。 景茂挑眉:「为何?」 宋景辰苦笑,「大哥,即使我不犯错,或是干脆什么都不做便能躲得开吗? 我们宋家俨然已经被皇帝绑在了战车上,即使我们再如何谨小慎微,施家亦会找我们麻烦。 既是如此,怕有何用。」 宋景茂笑了,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错,怕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若是…… 若是真有那一日,辰哥儿亦无需惧怕,他们若要伤害我们宋家,那必要先踩着你爹同大哥的尸体过去。」 宋景辰忙道:「好啊好啊,大哥,那你可得中用一点,别让他们闯过来。」 宋景茂失笑,郑重道:「好,大哥尽量中用。」 宋景茂笑道:「即便辰哥儿不相信大哥,亦应相信三叔会护住你的。」 宋景辰认真道:「我怕到时候我捅的窟窿太多,我爹一人堵不过来。」 「你又想整什么么蛾子?」宋景茂皱眉。 宋景辰:「暂时还没想好呢。」 「什么叫暂时还没向想好,再混说八道,看大哥不揍你!」 「别别别,弟弟说着玩儿呢。」 「下次不准你再如此自作主张。」景茂教训道。 景辰:「听大哥的。对了,二哥怎么没来接我?」 景茂瞥他,「要不要祖母也一起来接你。」 景辰嘻嘻笑,「那倒不必。」 「你当人人都可像你一般随便缺席宴安先生的课?你二哥打算参加今年的会试,耽误不得。」景茂道,「还有你,二月中旬的县试就要开始,虽说考秀才对你来说很容易,但亦不可太过轻视。」 宋景辰:「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范府。 爱子如命的李氏见儿子被那杖刑打得皮开肉绽,又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哭得几欲晕倒,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进宫找太后做主。 太后非但不为其做主,还指着她大骂一通,说是她教子无方,闯出祸患,险些害了皇帝! 李氏完全听不明白太后说什么,怎么就害了皇帝,皇帝是谁呀,谁还能害得了他,明明受委屈受伤害的是自家儿子。 太后跟李氏说不通,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叫宫人将其轰了出去。 见太后不管,李氏又想找自己的皇帝外甥诉苦,只是这圣旨就是皇帝外甥下的,她去找似乎不大合适,再说皇帝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李氏只好哭哭啼啼跑来范芷兰宫里诉苦。 先帝的女人们没有地位的赶去守皇陵,有些地位的在宫中养老,范家情况特殊,皇帝算是给了范芷兰一个恩典允许其在宫中养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范芷兰失去了梦寐以求的太后之位,儿子也被强行「夭折」继承了李家的香火,她想要的一切全都不属于她。 什么都没有了,范芷兰只剩下仇恨。 同范庆阳一样,范芷兰认为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下场全怪宋景茂。 她认为若是当初宋景茂娶了她,她就不会进宫伺候老皇帝;若不是宋景茂骗了她,她便是今日的太后,这一切都是宋景茂的错! 范芷兰只恨自己当年给宋景茂吃得是春药而不是毒药。 她没了指望,凭什么宋景茂还风光着? 她要拉着宋景茂一起下地狱! 范芷兰当年给宋景茂用那种药时,她自己亦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一心想着生米煮成熟饭逼着宋景茂就范以逃避自己进宫伺候老皇帝,她并不清楚那药的危害。 她只听说青楼里有那种药,说是个人就顶不住。 后面她想要怀上龙种,让范盛帮她弄些催发青欲的药,范盛却只给她弄了催情香,并千叮万嘱万万不可多用,说是对身体无益,更对龙子无益。 如今加上何氏嫁给宋景茂快两年,肚子里却毫无动静,范芷兰就慢慢拼凑出点儿东西来。 若让人知道堂堂的宋大学士其实不中用,想想就觉得好笑。 就不知道宋景茂那般孤傲的人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呢…… 范芷兰面无表情地听着李氏在她旁边哭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娘这个大嘴巴来得正好。 疯癫的范芷兰完全忘记了她娘为什么来找她哭,正是因为她那自作聪明的弟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日之宋景茂已非当初吃了亏亦只能咬牙往肚里咽的少年。 ——宋府。 宋景茂忙碌一天回到家中,手上攥着一把糖葫芦,何氏笑着迎上来,道:「怎得些买孩子吃的玩意儿回来。」 宋景茂将糖葫芦交到她手上,道:「回来路上看见有人吆喝,瞧着怪好看的,便买了。」 何氏道:「红红的山楂,糯白的山药,金黄的糖浆,这上面还撒了黑芝麻,是挺好看的,待会儿我让人拿去给睿哥儿、辰哥儿吃。」 宋景茂点点头,道:「你也尝尝。」 何氏笑道:「我又不是个孩子。」 宋景茂:「曾经是。」 何氏顿住。 何氏曾经是个孩子,那是在她母亲还在的时候。 何氏不由背过身去。 宋景茂边换下官服边道:「过几日便是岳母的忌日,到时我同陛下告了假陪你回去一趟。」 何氏抬起头来,让眼泪收回去,吸了吸鼻子道:「你记性真好,我都差点忙忘了。」 宋景茂道:「还好,总是要比背书容易记住些。」 何氏扑哧笑了,擦了擦眼角道:「子慎能考上进士,想必当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宋景茂莞尔一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多的苦,如今也苦尽甘来了。」 何氏:「既是苦尽甘来,当珍惜才是,何苦因这点小事同陛下告假。」 宋景茂看她,「我只是觉得你继母同你继妹见到我陪同你回去,可能会心情不大好,她们心情不大好,你或许就会好受些。」 何氏不由怔愣当场,「你,你是如何……」 第215章 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何氏的丫鬟送完糖葫芦从景辰处回来, 给端回来两盘稀罕玩意儿,其中一盘:洁白无暇的瓷盘上巧妙的用白菜叶摆出海浪造型,海浪之上静卧一只扁长的青褐色贝壳,叫人纳闷儿的是那贝壳上还压了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头。 「这是……」 何氏知道那贝壳肯定是用来吃的, 但这石头又是干嘛用的?何氏望向景茂。 宋景茂也不知弟弟搞什么名堂, 干脆将石头移开—— 就见那被石头压住的贝壳缓缓打开, 里面调制好的肥美贝肉一点点向食客展露真容…… 何氏与两个丫鬟面露惊嘆和不可思议——哪个能想到还能这般吃东西? 宋景茂哑然失笑, 他这弟弟打小就是个懂享受的。 另外一盘倒是容易看出来是什么,应当是将整个鸡蛋敲碎四分之一的壳,虾仁去壳扔进去, 一起蒸煮熟了又在蛋壳里淋上调制好的汤汁,难度不大, 却是心思巧妙,有趣得紧,丫鬟说三少爷管这道菜叫——虾扯蛋。 这其实是宋景辰叫人做来哄秀娘开心,后面觉得好玩儿, 干脆多做了几盘叫人给各家端去, 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这些日子叫家里人为他担惊受怕了。 用过晚饭,王氏过来找秀娘。 她进屋的时候, 宋景辰也在,正跟秀娘, 知春、知夏几个打麻将牌呢。 见大伯娘进来, 景辰笑道:「大伯娘来我这里坐,今晚我这儿的风水好, 摸起来的全是胡牌。」 「风水好不好大伯娘不知道,大伯娘看出你这孩子心大来了, 当初你大哥考秀才的时候别说是玩乐,连吃饭他都嫌耽误功夫。」 秀娘瞪了景辰一眼,「听见你大伯娘说没,还不赶紧回你屋念书去!」 宋景辰就乐,秀娘朝王氏道:「大嫂,这么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赶鸭子上不了架,他愿意念书就念,不愿意拉倒,他爹都不管,我也不管了,等赶明儿考不上秀才丢了脸,他们爷俩一块高兴去!」 「你这说得都是气话。」 「什么气话,人家三郎可说了,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大儿,便是吃喝玩乐一辈子他也养得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王氏:「啊这……」 竟然无从反驳,大郎说这话是吹牛,宋三还真不是吹的。 景辰站起身,叫人收了麻将,不好大伯娘才刚过来,他就要走,便陪在一旁给两位长辈沏茶。 王氏笑道:「别的不说,咱辰哥儿沏茶真有一套,这茶让他这么一倒出来,直接就是喝不起了。」 「他净是弄些没用的,难不成他给人考官倒杯茶,人家就能让他考过了。」秀娘不以为意,道:「这么晚了大嫂来找我,可是有事情?」 王氏来找秀娘商量有关永昌伯府家小孙子满月宴的事情,她不待见永昌伯府的人,觉得这一家子人抠门小气还惯会见风使舵,之前宋家门第低的时候去找他们帮忙,拿乔得很。 至于为何不找儿媳何氏商量,主要跟秀娘聊天她觉得自在,同何氏说话总觉得自己在何氏面前像缺心眼儿,总归让她不大舒服。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儿子总是向着何氏说话,有时候她真想拿出婆婆的威严治一治这儿媳,让她明白婆婆就是婆婆,可她又拿不到何氏的错处。 她唯一能拿捏何氏的便是何氏嫁进来这么久,至今肚子里没动静,但这事儿她自己也心虚,茂哥儿那年遭遇的破事儿谁也不知道落没落下什么毛病,荀大夫当时那话也摸稜两可的…… 王氏话里的意思是不想送太贵重的东西,她觉得与永昌伯府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秀娘也不喜欢永昌伯府,尤其是那个薛氏,之前高公公来家里传圣旨,那薛氏明知道高公公的身份,还故意误导她把银子封少。 讨厌归讨厌,但正如王氏所说,对方的身份在那儿呢,大面上还得过得去。 这时,景辰从旁边接口笑道:「听娘同大伯娘这么一说,景辰也觉那薛氏不可深交。」 话锋一转,「不过景辰以为不可深交,倒也不必交恶,薛氏是薛氏,永昌伯府是永昌伯府,不好把薛氏等同于永昌伯府,咱们送礼也不是沖薛氏一人。 咱们两家的后宅走的近一些,前朝的爷们儿关系亦不会太远。」 说到这,他稍稍坐正了,认真道:「人家都知道咱们宋家是新贵,可也都知道咱们宋家势单力薄,表面上再如何与咱们亲近,骨子里却是排斥的。 这做官的,一个萝蔔一个坑,咱们占了,人家便没有了。 我爹同我哥哥若要一直步步高升倒也没什么,可这种事谁敢保证?若我爹同我哥哥遇见什么坎儿,有人拉一把总比没人拉好。 尤其是我哥哥身为天子近臣,日日陪伴皇帝左右,在外人眼里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还有句话叫远香近臭呢,总在皇帝身边做事,难免不会一直出错。 所以,要我说送礼这事要么就干脆别送,要送就送到人家心里,让人记住咱们家这情分。 大伯娘觉得呢?」 王氏觉得自己很挫败,宋大郎说她弄不清事儿,儿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暗地里都尊重何氏的安排,她内心是极其不服的,她又不是那等笨人。 如今听辰哥儿一说,她终于明白自己差哪儿,她差在眼界,她只能看到眼前这点子事,便也只能计较眼前得失,辰哥儿却看得更深更远也更重要。 王氏忍不住怔怔道:「秀娘,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越老越没用,越老越煳涂。」 秀娘拉过她的手道:「大嫂可别这样说,是人就会老,再说老了有什么不好,老了正好是咱们享清福的时候。 对了大嫂,我正要给你样好东西呢。」 「什么好东西?」王氏暂时放下惆怅。 秀娘道:「孙记香粉铺新捣鼓出来的好东西,说是抹了能去皱纹,今儿下午罗掌柜才叫人给我送来的,我正说明儿给大嫂、二嫂送去呢。」 王氏一下来了劲,「真的吗秀娘,这真能去皱纹儿?我正愁我这眼角儿的纹一年比一年多呢。」 「你管它能不能,反正这抹上指定比不抹强。」 「说得也是,快拿出来瞅瞅,你说得我今儿晚上就想试试。」 知春回里间去取,景辰内心暗嘆了一句「女人」。 从永昌伯府的满月礼到祛皱膏,显然后者才是最重要的。 宋景辰站起来同两位不理性的长辈告辞,俩人顾不上搭理他,心思全在祛皱膏上,他大伯娘正在自家娘亲的指导下往脸上涂抹呢。 三日后,永昌伯府举办孩子的满月宴。 皇帝驾崩之后的半年内不准婚嫁,不过像是添丁进口办满月宴这些却是不会制止。 一大早,永昌伯府门前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 永昌伯府的当家人正是如今的礼部尚书程普,他爹自打年轻的时候便不学无术,京城里有名的浪荡子,靠着投胎袭了爵位谋了个闲差,因此今日所来宾客除了自家亲戚,绝大部分都是程普的故交好友以及熟知的同僚。 宋景茂当年考进士之时,程普正担任着礼部侍郎职位,是当时的主考官之一,因着老太太与伯府刘老太君的一层关系,也因着看好宋景茂本人,对景茂颇有些提携之情。 是以,作为男客,景茂肯定是要前来道贺的。 另外薛氏,也就是程普的夫人,特意同秀娘交代,要景辰一定过来,说是府上老太君稀罕景辰。 说是老太君稀罕,实则是薛氏精明得很。 她眼红宋家赚钱的本事,尤其是景辰赚钱的本事,巴不得两家关系近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另外,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当今的皇帝陛下对宋家可不是一般的器重,尤其是宋景辰,不光是皇帝稀罕他,忠亲王与他的关系更是亲厚。 按照惯例,男客安排在前边院子,女宾客则安置在后院。 景辰站在哥哥景茂身边,他比哥哥的身高还要勐些。景茂肖似祖父宋玉郎,亦是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过比之宋玉郎的温润如玉,景茂的桃花眼就是淬了冰渣子的桃花,即使睫毛很长,也扇不出半点迷离多情之意,看人淡淡的,冷冷的,表情变化不大。 宋景辰就不一样了,他的眼睛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不是那种纯然的双眼皮,有些窄双或者半内双的感觉,眼尾长而微微上挑,眼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给那长长又浓密的睫毛一衬,生动得不得了。 他哥清冷的像潭深水,波澜不惊,他则活泼得顾盼神飞。 兄弟俩站在人群种都是极为吸引人的长相,宋景茂因长得好,还被同僚们戏称朝廷的门面担当。 宋景茂敏锐地感受到周围不少投射过来的目光,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家弟弟长得太稀罕人,所以有人打量,可慢慢地,他感觉到一些不对劲——那些目光是沖他来的。 宋景茂低声问景辰,「辰哥儿,大哥今日可是有何不妥么?」 宋景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可等他看回去的时候,对方又有些眼神闪烁的躲避,景辰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大哥,从头髮到衣裳,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当之处。 这很不对劲。 景辰道:「大哥,我去——」 宋景茂抓住他手腕,「不必!」 宋景茂是极其敏感之人,更是极其懂得察颜观色之人,他从周围那些莫名的目光和打量中读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怀好意或者说是嘲笑。 其实他从刚一进到永昌伯府就感受到一些同僚同他打招唿时的不自然。 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弟弟去弄明白原因。 他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216章 压下心中猜疑, 宋景茂若无其事拉弟弟入席,宋景辰嘀咕道:「哥,觉得不太对劲。」 兄弟俩正说话的功夫,有相熟之人上前来打招唿, 「景茂兄今日神采斐然呀。」 「文平兄谬赞。」相比对方的热情洋溢, 宋景茂语气极淡, 没什么要寒暄的意思。 刘文平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宋景茂的对面, 看向景茂的目光有些欲言又止,似是等着景茂开口问他。 宋景茂装作没看见,既是不好说出口的话, 他亦没有兴趣听。 见宋景茂竟然不问,刘文平瞬间憋得慌, 可再憋得慌他也不能直接往人脸上说,他总不能问人家—— 「景茂兄,我听人说你那方面不大中用,所以特意过来求证一下, 顺便听听景茂兄你的感受。」 他要敢这么问出口, 对方非得大耳刮子扇过来不可,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羞辱。 于是这位文平兄换了个更加迂迴的说法,他笑呵呵道:「程大人喜得金孙, 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这明显是一句废话。 宋景茂并不认为对方特意过来是跟自己说废话,尤其眼前这人乃是施国公一派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瞟了对方一眼, 道:「确实可贺。」 对方接着这个话头油然感慨:「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呀, 在下还记得当年景茂兄才刚刚弱冠之龄便高中进士第四,当真叫人惊嘆茂兄才华。 这不知不觉, 一晃十年的时间便过去了,茂兄今年也当有三十了吧?」 三十岁了,人家都有孙子,你竟然还没有娃呢。 闻言宋景茂瞳孔骤敛,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唇边却是慢慢勾勒出浅显的笑意,他平平道:「文平兄好记性。」 旁边宋景辰突然插话,「哇,哥哥你十九岁中进士,二十九岁便官居三品,弟以哥哥为荣,当如哥哥一般上进。」 说完,他瞅了一眼对面刘文平一眼,朝宋景茂道:「哥哥还未同我介绍,不知这位叔叔在朝中任何职位,景辰有礼了。」 他管宋景茂叫哥,对面人明显比宋景茂大不了几岁,他偏要叫人家叔叔。所以我哥十九岁的进士,二十九岁的三品大学士,你都叔叔辈了,敢问混成几品了? 这话直接戳烂对方肺管子,刘文平与宋景茂同年进士,宋景茂第四,他第五。 宋景茂入翰林,他被派到工部这等清水衙门混资歷。 宋景茂入了文昭帝的眼,成为御前行走,他四处奔走托关系弄考评。 如今宋景茂凭实力官居三品,他靠着妻子与施家沾亲带故,各种熘须拍马套近乎,为自己谋了个五品的小官。 他方才同宋景茂称兄道弟,着实把自己当颗葱了,所以方才宋景茂坐在椅子上别说站起来,屁股都没动一下地指了指旁边座位,完全是上对下的口吻。 刘文平怀疑宋景辰是故意的,可他没证据。 问题是他有证据又怎样,宋景辰就是故意的,谁叫对方先犯贱,你都送上门犯贱,不抽你不合适。 生不生孩子是我大哥与我大嫂的私事,管你们这些人屁事! 刘文平被怼得恼羞成怒,妒忌本就让他扭曲,如今他一直妒忌的人竟然那方面不如他,不光是不如他,而是根本就不行,这如何不让他亢奋难言,再说,后面有施国公撑腰他有什么好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刘文平故意以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哈哈笑道:「宋大学士人中龙凤,下官如何敢比。」 他这话说得相当意味深长,周围人的表情就很耐人寻味。 话音一转,刘文平道:「不过在下最近听到一则关于宋大学士的流言,当真叫人气恼,外面都说……」 不等他把话说话,宋景辰腾就站起来,「你住口!」 宋景辰怒沖沖道:「前些日子是我被流言中伤,这才几天流言又转到我哥哥身上来了,有些人当真是没完没了,你身为朝廷官员既知是流言,偏又拿到人家好好的满月宴上来说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正招唿客人的程普听见这边动静,忙大步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刘文平忙摆摆手,朝程普呵呵笑道:「对不住,对不住,程大人见谅,是下官的错,下官的错。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荒唐话,原也当不得真,到不成想下官还未曾开口说什么,景辰公子却反应这般大。」 程普皱眉,看向刘文平的目光不善,有关宋景茂的传闻他亦听说了一点,不过你们私下里说归私下里说,把我孙儿的满月宴当筏子是什么意思? 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国公府放在眼里。 程普正要说话,宋景茂缓缓起身,轻笑道:「没什么,舍弟为流言所苦,方才听说有人散播我的流言,有些着急。」 顿了顿,他目光看向周围人,笑道:「不过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流言让刘大人这么感兴趣,不妨说出来,让我也热闹热闹。」 躲不过去的事情,宋景茂一般都选择直面,逃避不是他的风格。 既然有人非要挑事,那他接招便是。 宋景茂的话一出口,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 刘文平一张脸涨得通红,现下这种情形说与不说他都不讨好,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他只能把窗户纸捅破。 刘文平讪笑道:「都是那些个长嘴的妇人,说什么宋大学士有隐疾,子嗣艰难云云。」 景辰只听得怒火上涌,对方好歹毒的心思,这等流言比任何流言都更容易传播开来,且会让大哥百口莫辩,因为无论大哥怎么说,那些人都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实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周围人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亦都表现出一副不可置信、义愤填膺、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来。 毕竟宋景茂他们得罪不起。 人家随便在皇帝耳边多说几句,就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生气,当事人宋景茂却是掩唇低低地笑了起来,后面似是克制不住,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人都被他笑懵了,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恼羞成怒吗??? 景辰也担心地看向哥哥,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宋景茂扶了一下景辰的肩膀,景辰感受到大哥手掌落下时的安抚之意,就见大哥尽量止住了笑,朝着刘文平一伸手:「所以,我有病,你有药吗?」 刘文平:「……」 宋景茂笑道:「我当是何流言,原来是这等小事,茂何德何能,得大家如此关心厚爱。 只是子嗣一事讲求缘法,茂向来随缘。」 宋景茂坦荡的目光扫向众人,「不过若是哪位有得子的良药,茂亦不会拒绝就是了。」 男人从容不迫的态度和言语间的戏嚯调笑,让在场不少人觉得那流言太过夸张,生不出子嗣就代表人家不行吗?这两者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繫。 只是那流言说宋景茂年经时曾中过毒,伤了根本,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话说回来,中毒也非人家所愿,这散播流言之人是否心思太过歹毒了些…… 伯府的满月宴结束,宋景茂带着景辰回府。 「哥,又是那施家人干的?简直卑鄙无耻,竟是不择手段到了这种程度。」 景辰难掩胸中怒火。 「一点不痛不痒的流言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景茂淡淡道。 「可是大哥,他们造谣你——」 「好了。」宋景茂拍了拍弟弟的手臂,「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就说去,总有一天说烦了说腻了,也就不说了。」 「可是大哥,我心里堵得慌,咽不下这口气。」 宋景茂伸手替他顺了顺气儿,道:「人家的目的就是想要你生气,你若气了就掉入人家的圈套,你若自证更是掉入人家的圈套,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莫要被牵着鼻子走。」 「哥哥心胸,弟比不了。」宋景辰咬着嘴唇道。 宋景茂就笑,「没让你同大哥比。」 他很快转了话题,道:「对了,刚才见你都没怎么吃东西,饿不饿?大哥带你去吃些你爱吃的。」 「我不饿,气都气饱了。 大哥咱们赶紧回家去吧,不用想,那些人既然是沖大哥来的,今日伯府后宅那边也安生不了,咱们早些回去别让大伯娘和大嫂他们担心。」 「好。」 ——宋府正厅。 宋家的女眷在伯府待不下去,提前回来了。 王氏这会儿子正哭得不能自已,老太太亦是气得够呛,哪个遭天谴的竟是如此心思毒辣,这般编排茂哥儿,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 这诚心是不想让自家孙子好呀。 更加让老太太憋屈的是自家孙媳嫁进来这么久,肚子的确没动静,这不更佐证了那流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这两口子成亲几年没孩子的有的是,原也没什么,可架不住人家故意往那上面引,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 何氏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她静静地等着老太太发火,她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宋家的罪人。 老太太目光落到何氏身上,嘆了口气,拉过何氏的手来,道:「今日之事,叫你受委屈了。」 何氏怔住,不由缓缓抬起头来,「祖母,我……」 老太太道:「祖母也是女人,这有没有孩子是男人的事,也是女人的事,更是老天爷的事,不能怪你。」 何氏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秀娘掏出帕子,一边替她擦一边气愤道:「娘,我瞅他们这是来者不善呀,放眼全京城,敢这么编排咱们家的,除了那个施家,再没别人。 我呸!还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咱们茂哥儿中过毒,好傢伙,咱们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个外人倒是把咱们家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简直是一派胡言!」 听到秀娘这话,王氏却是哭得更厉害了,中没中毒只有她和宋大郎还有荀大夫知道,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这就怎么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她也纳闷。 她与大郎决计不会往外说,荀大夫更不是那种把病人隐私往外说的人,尤其是这等事儿就更不会说。 那些人,到底怎么就知道了呀……呜呜呜……我的茂哥儿,你命怎么就这么哭啊……呜呜呜。 姜氏这边劝着,「大嫂,这明摆着是人家往咱茂哥儿身上泼脏水,咱越乱,人家越得意,你快莫要哭了,得拿个主意出来,不能让这流言继续这么传下去。 何氏开口道:「挡不住的,与其去挡,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你与我们茂哥儿和离是吧!」 王氏见何氏一脸冷静淡定,她的气就不打一出来,高声嚷嚷道:「我们宋家待你不薄,茂哥儿更是待你不薄,你这女人怎地能如此没心肝。 在伯府之时,你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竟然还能跟人笑得出来,现下又跑来泼冷水,你若嫌弃我们茂哥儿就直接说,咱们家也不能耽误你改嫁,好聚好散,你们和离就是,等明儿你再找个比茂哥儿更好的,你可满意了!」 「煳涂!」老太太被王氏气得哆嗦,拎起拐杖就要打,何氏同秀娘忙上前拦着劝。 王氏不服,梗着脖子沖何氏道:「老太太要打便打,用不着你来假惺惺。」 老太太气得嘴唇哆嗦,指着王氏就骂:「你个煳涂的,她不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难不成像你一样在伯府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你反应那般激烈,你叫人家怎么想? 人家是觉得你冤枉,还是觉得踩你尾巴,说到你的痛处了? 你说,我让你自己说! 是她害茂哥儿,还是你害茂哥儿!」 王氏怔愣片刻,腿一软,瘫倒在地,背过气去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娘,大嫂她也是爱子心切,当时急了些。」 老太太疲惫地摆摆手,「娘如何不知,只是如今我们宋家已非当初的小门小户,打交道之人亦非寻常人家,说话做事当多思虑,若说想不好,那就干脆闭嘴。 今日她这么一闹,茂哥儿有嘴也洗不清了,不过这等事情便是洗,也只会越描越黑,越说越说不清,最好的办法便是闭嘴不回应,时间一长,没人会关注这等事,等茂哥儿将来有了孩子,一切不攻自破。」 …… 宋景茂同辰哥儿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安生下来。 宋景茂与往日并无不同,就如同没事儿人一样沐浴、更衣,随后上床捧了本书卷看。 何氏到底忍不住先开口,「今日之事……」 宋景茂的目光看过来,长而隽雅的眉眼如同往常一般平静无波,「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 何氏忙摆手道:「我不介意。」 宋景茂淡淡地笑了笑,「茂亦不介意。」 何氏:「……」 「早些睡吧。」 宋景茂放下书卷,抬手熄灭了床头烛火。 房间里陷入沉静,暗色笼罩住男人清俊的眉眼。 第一次心软让他被人无尽羞辱,几乎死于非命,而他所救之人呢,只是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便跑开了。 这次又是他的一念之仁…… 他还真的是太、过、仁、慈、了! 宋景茂的手掌一点点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宋景茂准点醒来,如往常一般洗漱完毕,与何氏一道用早饭。 宋景茂不似景辰无肉不欢外加挑三拣四,他饮食素来清淡,早饭只简单的粥、小包子、一蝶小凉菜,鸡蛋、几片腌肉,这腌肉是给何氏吃的,他自己最多也就意思性的吃上一两口,鸡蛋只吃半个。 今日正是何氏母亲的忌日,出了这档子事,何氏也不好叫他跟着一块回娘家,景茂却开口道:「帮我找件合适的衣裳,一会儿便去西城。」 何氏的娘家住西城。 第217章 问话 在何氏的娘家, 中午一家人用饭时,她那位继母摸着她继妹的肚子笑吟吟道:「静秋啊,得空娘陪你去趟女娲娘娘庙,灵验得很呢。」 不等何氏开口, 宋景茂亦同样笑吟吟回道:「让岳母操心了, 静秋还年轻, 亦不急着过那鬼门关, 茂心悦静秋故娶之,若只为传宗接代,娶谁又有何分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我听说女子头胎极为不易, 得空静秋你陪岳母去趟大相国寺,多多为继妹祈福才是。」 说罢, 他便掸了掸袖子起身,道:「茂难得清闲一日,下午还要陪着静秋去买些东西,就不多打扰, 告辞。」 两人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点委屈, 母女二人气得咬牙憋气,还不得不恭恭敬敬把人送出大门口, 因为宋景茂直接说人脸上: 「难得回来一趟,岳母不起身送送吗?」 后面几日, 宋景茂该上朝上朝, 该应酬应酬,就仿佛流言不是针对他一样, 他越是不理会,那流言就仿佛没了头的苍蝇, 嗡嗡来,嗡嗡去,却总也找不到落脚之处。 宋景辰烦这些人成天嗡嗡,可这等流言的狠毒之处便在于别人没证据,可你自己也无法自证,生孩子又不是想有就有。 虽说流言总会过去,可没过去的这段时间还是要过,他不想让大哥把注意力都放这上边,便以要考秀才为由,每日找大哥帮忙辅导课业。 景茂见弟弟肯上进,自是欢喜,别的不说,关于考试的心得景茂还是很有一套的。 穿越福利,宋景辰不能说是过目不忘,但最多看个两三遍便能记个差不大厘,但他每次总是故意说错那么一两点,让宋景茂不得不费心纠正,后面又把他容易出错之处整理成集加以批註,以便更有针对性。 景辰观察着,见大哥确实没有被那流言影响,遂放下心来,他心中暗暗敬佩大哥内心强大,精神极其稳定。 宋景茂的内心自然是强大的,但不代表他容忍度就那么高。 赵鸿煊新帝登基不想做眼瞎耳聋的帝王,着宋景茂组建的暗探这时便起了作用,在宋景茂的授意下,将京城有关他的流言极为有针对性地整理一番,呈交给皇帝。 赵鸿煊人生中最大的痛楚之一便是子嗣问题。 之前他父皇因他子嗣不丰之故想要废去他的太子之位,现如今做了皇帝,他仍因子嗣之事发愁不已。 宋景茂行不行他不好判断,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太行。 那些针对宋景茂的流言仿佛全都扎进了帝王的心口,若非幼时遭人暗算,他如何会不行? 难道遭人暗算是他所愿意? 他何其无辜! 这种同病相怜让赵鸿煊对宋景茂升起前所未有的信任,只因他们是一类人,他的苦他亦品尝过。 赵鸿煊认为这背后造谣之人心机深沉,明面上是在攻击宋景茂,实则心思歹毒在映射他这个帝王。 查,必须要彻查。 他原本以为这是施家人搞得鬼,不成想查到最后,流言的源头竟然是深宫中他那位表姐。 原因不用想也清楚,便是当初宋景茂利用了她,可宋景茂利用她亦是因为帮助自己。 所以转了这一大圈,原来宋卿受了这等天大的委屈竟是因为自己! 很快,朝中便发生一件让人震惊之事,宋景茂被皇帝加封为太子少傅。 太子少傅,虽说是恩宠性的虚衔并无实权,但要知道这种头衔一般都是宰辅或者亲王之类才给授予的,这就不仅仅是恩宠的问题。 往深里想,会不会是皇帝在暗示群臣,他这是把宋景茂当成是下一任的宰辅栽培? 施国公倒是想反对,但皇帝给宋景茂的毕竟只是一个虚职,为此同皇帝争得剑拔弩张,似乎又得不偿失。 升官之后,宋景茂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弹劾刘文平贪污受贿,皇帝准奏,着大理寺进一步审理。 这次施国公完全没有为刘文平说话的意思,那谣言本来就不是他传出来的,再傻他也不会故意往皇帝的伤口上撒盐。 皇帝不行的事,除了皇帝自己知道,皇后亦知道,他这个老丈人自然也约莫清楚一二。 这刘文平自作主张,这是生生又往施家头上扣了一顶大锅,蠢货死不足惜,便是宋景茂不弄死他,施国公都想弄死他。 满朝众臣想起宋景茂在那日在伯府满月宴上的谈笑谦和,彬彬有礼,再看如今刘文平的悽惨下场,不由后嵴背阵阵发凉。 贪污受贿是什么重罪吗? 自然是。 可满朝文武有几个不贪的? 刘文平落得如此下场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得罪了宋景茂。 说人家两句风凉话,也不过是乐呵乐呵,可你能保证这话第二日不会传到人家耳朵里去吗? 还是说你也想成为第二个刘文平? 而后宫里,为了防止范芷兰以后再有兴风作浪之举,皇帝下令将其禁足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风波过去。 宋景茂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大学士,比之从前威严更盛。 而何氏亦是各种宴会上的坐上宾,无人敢慢待她半分,更不会吃饱了撑的同她聊什么子嗣问题。 即便有那怀孕的,也是尽量避开她。 宋景茂不需要解释,他只需展露出自己的实力,侧面证明他对皇帝的影响力即可。 经此一事,宋景茂在朝中地位愈发稳固,景辰成为洛京城中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另外,各种资源加持,加上他自己的天赋,考秀才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他只是随便考考,不成想却是拿了个县试第一。 放榜那天,可给秀娘高兴坏了,忙紧得给远在南州的三郎报喜,又要请相熟之人前来庆祝,还不等她安排,宋景睿又考中了贡士第七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景辰的县试第一同哥哥的贡士第七自然没法比,秀娘顿时觉得显摆不起来了。 家中好事连连,孙子们一个更比一个争气,老太太自然是喜不自胜,只如今还没有殿试,不好太张扬,想着等一个月后睿哥儿殿试过了定要好好热闹一番。 老太太不想张扬,与宋家交好的故交亲友却是等不及前来祝贺,一连几日,宋家来来往往的客人就没停过。 现下何氏当家,迎来送往之事自然由她全权照应着。 受了几次教训,王氏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儿媳妇能干,不能给儿子帮上忙,还净给添乱,又有竹姐儿在一旁劝着,她也慢慢想开了。 儿媳妇能干是好事,她干嘛要妒忌呢,难不成非要娶进个败家的她就高兴了? 至于二房姜氏,她本是秀才之女,有几分小清高不假,但是个有自知之名的,知道自己与何氏是不能比的,也不争这个管家权,能管好自个儿房里的事就不错了。 秀娘想得更开,她不揽这档子操心事。 何氏这边忙得不可开交,虽忙碌确也觉得充实。 其实招待人是一回事儿,主要是送礼的人太多,这什么礼能收,什么礼不能收,都得由她定夺。 说白了人家来送礼可不是真沖俩小的,沖的是宋三郎、宋景茂的面子。 这其中的人情世故,何氏不但要做到心中有数,还得备註好下次回礼的注意事项,免得到时疏漏得罪人。 她正忙着在厅里招待客人,管家匆匆跑来禀告:说是忠亲王府送来的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乃是一方田黄石笔洗还有两枚田黄石印章。 这就是专业之人做专业之事了,若是换做之前的王大柱,恐怕即便人家礼单上写清楚是田黄石,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田黄石是什么。 田黄石极其罕见稀有,乃是玉中之皇,比帝王绿更为稀有的存在,既然是忠亲王送来的,都不用看,必定还是品相极好的田黄石。 何氏知道辰哥儿同赵敬渊的关系,家里与朝廷哪几家真正交好以及有何渊源,宋景茂都同她细细交代过。 何氏想了想道:「无妨,妥当收置起来,回头儿交给辰哥儿便是。」 管家领令出去,何氏回到厅里屁股没做稳呢,又有小丫鬟急匆匆跑进来报,「少奶奶,宫里来人了,说是传陛下的口谕。」 何氏一惊,忙问道:「可有说是传给谁的?」 「说是给咱们府上三少爷的旨意,三少爷已经忙紧地出去接了。」 一听说是传给景辰的口谕,何氏稍稍松了一口气,大概率不是什么坏事儿。 果然,她就听对面秀娘朝众人笑道:「我家这臭小子打小就不爱念书,我跟他爹督促过多少次,他全当是耳旁风,前些日子陛下要他下场考科举,不成想他还真考中了,还是咱们陛下的话最管用!」 众人:「……」 这大气儿吹得,真是叫人一点辄都没有。 有谁听说过奉旨科举? 人家不但奉旨科举,还考了头名秀才,这能不龙颜大悦么。 也不知道该说皇帝太给他面儿,还是说 他给皇帝面儿。 前院儿,苏公公笑呵呵朝宋景辰一拱手,「小宋大人,可喜可贺,陛下口谕,特让老奴过来接您进宫问话呢。」 宋景辰忙让人招唿苏公公喝茶,并奉上谢礼,自己则匆匆回后院换上正式的衣裳。 这一回生,二回熟。进宫进得次数多了,宋景辰也就不把进宫当回事,家里人好像也都习惯,不再像第一次那般认为是什么天大的事。 可在旁人眼里,完全不会这么想,众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圣眷正隆。 …… 「还请小宋大人在此稍等片刻,老奴进去通传一声。」御书房外,苏公公话音刚落,便听见里头传出赵鸿煊的声音,「叫他进屋来。」 宋景辰应了一声,挑开竹帘跨步进屋,一股淡淡的花香伴随着茶香扑面而来,赵鸿煊没有如往日那般在书案后面正襟危坐 ,而是斜靠在旁边罗汉床上,一只腿屈起,手里捧个青瓷小盏,小口啜着茶。 颇为闲适的样子,看起来皇帝心情不错。 景辰行至近前,跪拜行礼,「景辰问陛下安。」 赵鸿煊笑道:「行了,这里没有旁的人,就别跟朕装了,瞧你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景辰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忙规规矩矩跪好了,抬起头来,老老实实承认道:「陛下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臣刚才光顾着瞧您案几上的花,一心二用腿底下没有跪好,还请陛下恕罪。」 赵鸿煊嗯了一声,明知道宋景辰在胡说八道,却也生不起气来,朝旁边苏公公道:「给他看坐。」 让坐就坐,宋景辰一屁股坐到苏公公准备好的椅子上,朝皇帝笑道:「谢陛下体恤臣。」 赵鸿煊抬眼瞅他,「知道吗?你哥哥在朕面前只敢坐半边椅面,你倒是不跟朕见外。」 宋景辰忙道:「陛下不怒自威,哥哥对您自然是又敬又怕。」 「你哥哥对朕是又敬又怕,那你呢?」 「你又为何一点不怕朕。」赵鸿煊追问。 宋景辰惶恐:「陛下误会,陛下乃是天子,执掌生死,臣如何不惧怕陛下天威,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觉得陛下并不想臣跟您太过拘礼,您找哥哥是商量国家大事,您找臣只想聊聊天,唠唠家常,臣想着陛下或许不想要臣像哥哥那般拘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说完宋景辰忙从椅子上滑下来,重新规规矩矩跪好:「还请陛下恕臣擅自揣摩圣意之罪。」 赵鸿煊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瞅满朝文武的嘴巴加起来都没你一个人能说。」 宋景辰内心:这阴晴不定的,你可真难对付啊。大哥,赵敬渊我替你们辛苦了。 宋景辰嘴上:「谢陛下夸奖。」 赵鸿煊:「嗯,揣摩对了有奖,若是揣摩错了朕便罚你。」 宋景辰心说:你是皇帝,难不成我还要跟你讲理?我还是跟你讲银子管用些。 话音一转,赵鸿煊又道:「不过朕这次要夸你,你这次考得还不错,没有给朕丢人。」 一听这话,宋景辰抓住机会顺势邀功,「陛下,臣真的太不容易了,日夜苦读,就差没有头悬樑锥刺股,总算是苦尽甘来不负陛下期望。」 赵鸿煊点点头:「如此说来,原来你没有尽全力便考了个县试第一,说明你还有上升余地,争取下次乡试还考第一。」 宋景辰:「……」 皇帝你开玩笑的吧,你当考举人跟考秀才可以相提并论,还第一? 赵鸿煊见宋景辰一脸敢怒不敢言,却是心情大好,邀宋景辰喝他的好茶。 赵鸿煊极其好茶,下面人自然也投其所好,搜罗天下最顶级的好茶上供,赵鸿煊示意旁边苏公公斟茶。 苏公公心中大为震动,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平日里除了伺候皇帝,谁敢劳他大驾? 皇帝让他亲自给宋景辰斟茶,对宋景辰的偏爱可见一般,便是他哥哥宋景茂也没有这样的殊荣。 春日的夕光透过窗纸,更显柔和朦胧,落在白衣少年执茶的手指上,叫人分不清白玉茶盏更晶莹玉透些,还是少年的手指更为莹润。 氛围感加上宋景辰执茶的姿态本就极美,赵鸿煊不由问道:「景辰亦好茶道?」 宋景辰瞎谦虚:「只是跟随师傅饮茶多了些。」 「你师傅是哪个?」赵鸿煊顺势问道。 宋景辰如实回答:「萧衍宗。」 「萧衍宗?」赵鸿煊重复着。 「正是。」宋景辰毫不避讳地解释:「就是前萧家被逐出家门的那一位。」 赵鸿煊颇玩味的表情,他忽然问道:「依景辰之见,认为今日之施家同往日之萧家有何不同?」 第218章 听到皇帝这般问话, 宋景辰不由愣了愣。 实际上赵鸿煊也没指望着景辰能说出什么真东西,不过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且又从未接触过朝政,你能指望他有什么真知灼见? 见宋景辰在那里发愣,赵鸿煊嘴角露出几分捉弄人的得意:「怎么, 吓到了, 你的胆子哪里去了?」 景辰笑了笑, 道:「陛下, 您这是送命题。」 「送命题?」赵鸿煊抬眼看过来,「这说法很是新鲜,不过倒也贴切。」 宋景辰解释:「臣惧死, 更惧欺骗陛下,所以适才犹豫。」 赵鸿煊眯起眼睛, 问他:「若是在说谎保命与对朕忠诚之间二选一,你当如何选?」 他目光凌厉,又故意说得很慢,神色之间全无玩笑之意, 帝王的气势散发开来很能唬人。 宋景辰两个都不选, 为自己叫屈:「陛下, 您这是为难臣。」 「朕乃是天子,便是为难你了, 你待如何?」赵鸿煊咄咄逼人。 宋景辰不紧不慢道:「陛下,您这非明君所为。」 赵鸿煊呵呵一笑, 遂即倾身向前, 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明君史书上自有公论,你说了不算—— 朕现在要你回答朕刚才的问题, 你要抗旨不成?」 「景辰不敢。」宋景辰回答地斩钉截铁。 废话,我又不是你那老丈人施国公, 手里有兵可以同你掰手腕,我是吃饱了撑的才跟你一般见识,你是皇帝,你说啥就是啥,你的规矩就是规矩。 见宋景辰敢怒不敢言,赵鸿煊却是扑哧笑了,他低头饮了一口茶水,笑眯眯言道:「不敢抗旨你便说说,说错了朕可不会恕你无罪。」 宋景辰立即道:「陛下的意思是说臣若答得好您便有奖?」 赵鸿煊:「……」 赵鸿煊指着宋景辰笑骂:「好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何着绕了一大圈,你跟这儿等着朕呢。」 宋景辰忙拱手道:「臣不敢,若是没有奖赏,臣也不强求。」 什么叫你也不强求? 赵鸿煊被气乐了,道:「如此说来,倒是朕小气了,好好好,朕且听你说说,说得好有奖,说不好朕便重重罚你——」 赵鸿煊自觉吃瘪,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他又道:「你说吧,朕洗耳恭听着呢。」 宋景辰也低头喝了一口茶,这皇帝的阴晴不定他算领教了。他茶水还没咽下去,便又听皇帝道:「有心情喝茶,想来你是胸有成竹了。」 宋景辰咽下茶水,「陛下,臣只是喝口茶压压惊。」 赵鸿煊莞尔:「那你便多喝几口。」 宋景辰懒得同阴晴不定的皇帝计较,主要还是他计较不动。 整理了一下语言,宋景辰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萧家与施家有何不同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您想要回的东西正是施家用来保命之物,陛下不敢信任施家。 显然施家亦不信任陛下。 陛下若不能令施家主动交出兵权,您与施家便无和解可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这一点连臣这样的无知之辈都能看清楚,满朝文武更是心知肚明。 他们都在观望是陛下的东风强劲一些还是施家的西风更勐。」 赵鸿煊闻言点点头,「你倒是有一说一,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如你这般实话实说。」 宋景辰:「只因景辰想什么陛下您总是能一眼看透,既是如此,臣干脆就不装了。」 赵鸿煊呵了一声,眉眼却是带了笑,「行了,就别跟这儿恭维朕了,你继续说。」 宋景辰继续:「眼下陛下与施国公均有顾虑,均不能承担撕破脸的后果,所以陛下需要时间,施国公亦需要时间。 眼下陛下操练新军,施国公定然也不会闲着。」 说到此处,景辰站起身来,朝着赵鸿煊一拱手,「陛下,景辰以为兵权固然重要,然,民心才是江山稳固之本,若说在兵权上施国公尚且能与陛下一争,在争取民心一道上,十个施国公亦不如陛下!」 这话说的,赵鸿煊不由亦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你有何对策?」 景辰望向帝王,一字一句认真道:「天下万民所求者,不过温饱二字。」 「朕何尝不知,然家大业大外加天灾人祸,歷朝歷代之帝王有多少能真正解决百姓温饱。」 「陛下,臣愿帮您。」宋景辰扑通跪倒,眼眸清澈,目光无比真诚。 他这冷不丁表忠心,让赵鸿煊还有点小动容,坐起身,伸手搀他起来,温声道:「你说你要来帮朕?」 「没错,只要陛下肯给臣一些特权,臣愿帮陛下搞农业、搞基建、搞施家、搞……」 宋景辰言辞恳切,沉浸式画大饼中。 …… 直到夜里掌灯时分,宋景辰仍未从宫中归家,宋家一家人等得心焦,这就算辰哥儿不睡觉,皇帝也该睡了,怎地还不回来,真急死个人。 宋景茂换了衣裳,着人备车出门,欲要去往宫中打探情况,宫中却是先一步来人了,正是苏公公,见着宋景茂未语先笑。 这报信的事本来普通小太监就能办的事,但苏公公有意卖个好,把这天大的好消息来告诉宋景茂,亲自前来。 苏公公朝景茂拱手笑道,「宋大人,老奴来给您报喜了,今日令弟与陛下相谈甚欢,陛下不仅留膳,还留了宿,说是要与令弟秉烛长谈,这可是老奴从未见过的殊荣。」 「苏公公有礼,劳苏公公特意跑一趟,茂感激不尽,快快请进屋一坐。」 说着话宋景茂把人往里请,同时向身边侍从打了个眼色,那侍从伶俐忙转身回去取封礼。 苏公公婉拒道:「天色不早,老奴还要回去伺候陛下,就不多打扰。」 宋景茂忙道:「如此不敢耽搁苏公公,只是舍弟顽劣惯了,茂恐其说话无端,亦不知舍弟与陛下谈了些什么,以致陛下要与他彻夜长谈,他倒是不打紧,陛下的身子骨如何能这般点灯熬夜,茂这就随公公进宫,把这无法无天的拎回来。」 宋景茂想要跟随苏公公一同进宫,苏公公忙拦下他,「不不不,令弟非常得陛下赏识,他们说了些什么,老奴也听不大懂,只隐隐约约听见说什么基建、内需……」 想了想,苏公公补充道:好像还有物什么流,总之全是老奴听也未曾听过的新鲜词儿,许是陛下听着得趣儿,便是用膳时也一直在与令弟说道,总之宋大人且放宽心,令弟是个妙人,莫说陛下乐意与他说话,便是老奴也听着得趣儿。」 见苏公公如此说,景茂也只得做罢。 送走了苏公公,景茂回府同家里人说明情况,秀娘直气得咬牙跺脚,「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球,他咋不上天! 皇帝陛下是谁,他又是谁? 他算哪颗葱,还敢跟陛下面前班门弄斧,他以为他是甘罗呀,三岁娃娃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妯娌几个见秀娘气得掉眼泪,忙过来劝,一个劲儿替景辰说好话,言景辰聪明伶俐不会在陛下面前乱说话的。 老太太也是满眼焦虑,不由看向长孙景茂。若是三郎或者景茂任何一个得皇帝如此荣宠,老太太都会高兴不已。 问题是偏偏是景辰。 景辰一个乳臭未干的十六岁愣头小子,你还能指望他跟皇帝陛下聊什么国家大事不成? 定是瞎胡聊,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得趣儿的话讨了皇帝的待见。 可就自家孙子那「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性子,一旦同皇帝说到兴头了,你知道他嘴里能蹦出个啥该说不该说的来? 伴君如伴虎绝非戏言。 宋景茂握了下老太太的手,「祖母务要太过担心,辰哥儿自来机灵。」 嘴里安慰着老太太,宋景茂自己其实亦是忧心重重,他不懂什么叫基建、什么叫内需,但他知道弟弟所说这些要么是帝王极其感兴趣,要么是帝王眼下极其需要。 皇帝身体不好,饮食起居极为严苛,非必要不可能熬夜…… 心里乱闹闹想着,景茂暗下决定——三叔不在身边,长兄如父,这次过后,他非得收收辰哥儿的性子不可。 ——皇帝寝宫。 饰以精美花纹的铜鹤宫灯内,足有小儿手臂粗的蜡烛将寝宫内照得通明,旁边兽首香薰炉嘴喷吐出淡淡白色檀香菸雾,殿中层层帏幔,璎珞被明黄色的金钩挂起。 赵鸿煊的怪癖,喜欢在他的寝殿里布置层层帏幔,如此方觉入睡安稳,若不如此,他便觉有风,睡不安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殿内的烛光很亮,宋景辰乍一进来仍感觉有些阴森森的不适感。 虽已春日,夜里仍旧寒凉,皇帝畏寒,身上盖了厚厚的锦被,半依靠在床头,就这他还嫌冷,手里捧着热烘烘的暖炉。 宋景辰坐他对面,身上披了皇帝才刚刚御赐的银狐轻裘披风,老实说他是真热,但皇帝认为他冷。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他只是叫你冷。 赵鸿煊瞅宋景辰目光明亮,小脸红扑扑的,这件披风披在少年身上当真好看得紧,他不由轻嘆了口气,由衷得羡慕道:「朕的身子骨若有你一半的好,便也知足了。」 「陛下鸿福齐天……」 「行了,别跟他们一样来煳弄朕。」 宋景辰不好接话。 好在赵鸿煊没有继续再说这个,他对宋景辰所说之事极为感兴趣,要景辰细细说与他听。 宋景辰说话不但极有条理,又善于以讲故事的方式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不急不燥,清泉般缓缓在殿内流淌,便是苏公公在一旁都听得入了迷。 待苏公公发现时侯不早,已经到了子时,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提醒,皇帝不理会。 皇帝明日还要早朝,又是不能缺席的大朝会,苏公公不得不几次仗着胆子上前提醒,皇帝最后被问地不耐烦,直接大手一挥,「恁得聒噪,自己掌嘴!」 苏公公:「……」 他这真是无妄之灾。 「陛下,不如让臣替苏公公求个情,您饶了他吧。」宋景辰开口为苏公公求情。 知道皇帝最是忌讳身体弱这件事,宋景辰没有说「苏公公亦是为皇帝身体着想」这种火上浇油的话。 赵鸿煊目光朝着景辰压过来,不咸不淡地:「你想收买人心,收买到朕的身边人身上来了?」 宋景辰点头,直接大方承认:「陛下英明,臣心中想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臣想着提前卖个人情给苏公公,万一哪日臣惹陛下不开心被陛下惩罚,苏公公得还臣这个人情。」 话音一转,宋景辰比旁边站着的苏公公还要冤屈,他道:「陛下您说说,您盛怒之下,除了苏公公能说得上话,谁还能为臣求情?」 「臣为自己日后铺条路不算过分吧,陛下。」 他一句话把皇帝和苏公公同时都给夸了,夸皇帝眼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他,又夸苏公公是皇帝最亲近之人,在皇帝面前说话有份量。 赵鸿煊被宋景辰的机灵逗乐,免了苏公公的惩罚。 后面宋景辰又同皇帝聊了一会儿,便打着哈欠死活不肯继续聊了,说他自己困得睁不开眼,请陛下体恤下臣,恩准他去睡觉。 皇帝不准。 宋景辰干脆不管不顾往榻上一躺,眼睛一闭,嘴里嘟囔道:「陛下,我困得不行了,困死也是死,被您杀头也是死,左右都是死,那我还不如困死算了。」 旁边苏公公看得简直瞠目结舌。 赵鸿煊:「……」 赵鸿煊一字一句道:「宋景辰,你睡得是朕、的、龙、床!」 腾!一下,宋景辰勐得弹跳起来,「陛、陛、陛下……」 赵鸿煊难得见他吓得脸儿都白了,说话也结巴,这才大慈大悲放过,令苏公公带人下去。 赵鸿煊又不傻,如何看不出宋景辰耍赖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难不成宋景辰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又这般生龙活虎,这孩子还真的熬不住夜不成? 皇帝不傻,宋景辰也不傻。 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之举大逆不道,但皇帝这纸煳一样的身子骨,若皇帝真的因熬夜染了风寒,没人会追究皇帝,只会怪罪他这做臣子的不知道劝诫皇帝爱惜身体。 太后的护短他幼时就见识过的,对自己的外甥都能如此护短,何况是宝贝儿子,他可惹不起。 再说,还有皇后呢,还有施家呢。 如今这局势,发生在宋家人身上的任何事都不会是小事,借题发挥向来是施国公擅长的,不得不防。 还有,宋景辰觉得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容忍度在一开始其实就划定了上限。 比如苏公公,皇帝容忍不了他半点不懂事,因为苏公公一开始就太懂事,皇帝为他设立的起点非常高,苏公公有一点不合乎心意他便觉烦躁。 懂事之人只能更懂事,一次不懂事便是你的不对。 从小拿捏自家亲爹的经验告诉宋景辰,在皇帝面前不能不懂事,也不必太懂事。 困意袭来,宋景辰沉沉睡去,他还真不是假困,跟皇帝说话他劳心费神。 夜已深,弦月如钩,如水的清辉笼罩宫墙,宫墙内外一片静谧,后宫皇后寝殿内却仍旧亮着烛火。 施皇后从留在皇帝身边的眼线那里得知一件事,宋家那个叫宋景辰的小子不但被皇帝留膳,还留了宿。 若说留膳还算正常,这留宿就真是破天荒了。若说如今的施家为皇帝所忌惮,那皇帝对宋家还当真是皇恩浩荡。 施皇后跪在明黄色的锦缎云榻上,目光冰冷,手中檀香佛珠被捏得死紧,每日上香为她年幼体弱的皇儿祈福是她的惯例。 她抬头看向供奉在佛龛中的佛像,她日日烧香拜佛,佛祖何曾怜悯过她们母子半点? 皇帝担心外戚专政对皇儿不喜,父亲则想利用皇儿做那摄政之举,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她们母子打算。 所以,在她的皇儿好好长大之前,皇帝和父亲谁压倒谁都不是好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这中间的宋家,倒真是一枚好棋。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皇帝如往常一般按时醒来,苏公公进来伺候穿衣洗漱,发现皇帝眼下虽有黑眼圈,但精神尚好,苏公公轻轻松了一口气。 若说这天下谁最关心皇帝身体,除了皇帝自己,便是他这个随身太监了,有皇帝才有他的一切,若皇帝出了什么事,他能不能落得高公公的结局都不好说。 想到此,苏公公暗暗感激景辰。 苏公公伺候皇帝穿上盘领窄袖的明黄龙袍,金光闪闪的五爪金龙腾跃其上尽显皇家威严,旁边小太监递上金丝冠,苏公公小心翼翼为皇帝戴好,又半跪着为其整理衣角。 收拾利落,赵鸿煊走出殿门,门外停放的九龙御辇在阳光下华贵异常,身披着闪亮铠甲手执华盖的皇宫侍卫队分立轿辇两侧,见到苏公公搀扶着皇帝出来,训练有素地齐齐下跪。 赵鸿煊深唿一口气,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不想成就一番伟业,他亦不例外。 先皇看不起他,他偏要用这病弱之躯成就一番大事业,将来与先皇见面,他倒要问上一句:父皇以为我与靖王孰堪为天下之主? 上轿前,赵鸿煊停下来朝苏公公招了招手,苏公公忙快步上前俯身恭听,就听皇帝道:「想必这小子在宫中亦睡不着,你去传朕的旨意,就说朕准他多睡会儿,用过早膳再出宫。」 苏公公:「……」 苏公公想说陛下您想多了,人家一早起来精神抖擞,没有黑眼圈更无红血丝,想到昨夜宋景辰为自己求情,苏公公没有多嘴。 似他这等卑贱之人,惹了主子烦莫说是掌嘴,便是打死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以他如今在宫中的地位,被皇帝掌嘴传出去到底是不好听,亦会让一些有野心想上位之人蠢蠢欲动。 苏公公领令正欲要走,赵鸿煊又叫住他,「等等。」 苏公公忙站定听候吩咐。 赵鸿煊道:「你把朕常喝的那几样茶叶多装些给他,还有今年才上贡的布匹挑些好的一併赏了,免得他说朕小气,去吧。」 苏公公忙点头应下,知道这是皇帝收买人心之举,他心中仍不由感慨: 能让陛下这等脾性之人对其喜爱有加,景辰若是哪日为官,满朝文武皆要俯首。 旁观者清,苏公公看的分明,明面上是皇帝主导着对话,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景辰在拿捏皇帝情绪,控制全场的是宋景辰。 这边皇帝上了御辇,一行浩浩荡荡往太极殿去,赵鸿煊一路都在盘算着给景辰一个什么样的官职能方便他做事,又不会让群臣反对。 毕竟就算他身为帝王,也不能为所欲为,想让谁做什么官就让谁做什么官,这都得按着规矩和程序来。 倒不是说景辰一番话就让帝王对他委以重任,皇帝感兴趣的不是他所说那基建、物流、内需之类。 那些东西听上去很美,但真正实施起来绝非易事,且很需要时间,甚至是极长的时间内也未必能看到结果,这他可等不起,现在他与施国公之间争的便是时间。 赵鸿煊真正感兴趣的是宋景辰强大的搞钱能力,那摇光坊才用了多少天就为他赚了几万两,且钱财仍旧源源不断地进到他的私库内。 然而这肯定只是景辰赚钱本事的冰山一角,这小子在生意一道上简直无人能及,说他是范蠡转世也不为过。 赵鸿煊缺钱,很缺钱,真的很缺钱,特别缺钱。 宋景辰就是上天送给他的摇钱树,聚宝盆,宝贝疙瘩。 他爹他哥这样的臣子常有,但景辰绝对是不常有! 第219章 他这般高贵冷艷的人 早朝上, 施国公以军饷亏空为由朝皇帝要银子,且有理有据。 理由是现下朝廷冗兵严重,太祖时仅有十万常备军。到了先帝时候已然上升到三十二万之多,同时施国公请求朝廷出面解决冗兵问题。 所谓冗兵, 简单来说原本军队百人, 仗后减员二十余人, 军队长官却报三十, 这其中十人的军饷便落入军队长官手中,然实际情况可能还会更夸张。 这问题赵鸿煊能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但大夏朝的冗兵问题由来已久, 是那么好解决的? 若真的好解决先皇早就解决了,这涉及到军队上各方面的利益, 你老子都不敢随便动,你说改就改,你说那些既得利益者能不群起而攻之? 甚至是造皇帝的反都有可能的。 毕竟那些亏空的军饷可没有落到普通兵士手里,都是那些执掌军权的上位者在受益。 再者真打着施国公是为朝廷着想吗?他只不过是想借着解决冗兵问题把手伸得更长。 赵鸿煊想到昨日景辰所说「施国公定然也不会闲着」不由心中冷笑。 冗兵问题就算是要解决也绝不能现在搞, 有哪个皇帝刚上位就玩火。 冗兵的问题不解决就要解决军饷亏空, 赵鸿煊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钱、钱、钱、又是要钱! 官员俸禄得花钱、朝廷军备得花钱,修桥铺路、河道赈灾…… 每天一睁眼面对的全是花银子的事。 赵鸿煊不由想起景辰昨日所说—— 管好一个小家要解决两件事, 如何赚钱和如何花钱。钱赚到位了,给家里人分配得又合情合理, 自是合家欢喜, 你好我好大家好,大伙儿齐心协力让这个家好上加好。 反之赚不来钱, 分配还不均,那便是鸡飞狗跳相互算计, 算计来算计去谁也得不了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假如把朝廷的银子比作一张大饼,你多一吃一块我便少吃一块,我吃亏了必然不干要与你争。 然大饼总共就这么大,争来争去都是在内耗,消耗的是朝廷、是国力,唯有把饼做大才是正解。 …… 皇宫中的早膳倒是极为精緻用心,不过都是依照皇帝的习惯,多是些调理脾胃,益气进补之物。 挺没意思,宋景辰不大爱吃,但这是皇帝的御赐的早膳,不吃便是对皇帝不敬,他便每样意思性的尝了尝。 苏公公问他是否合口味。 他道:「味道极好。」 用过早膳算是完成任务,苏公公送景辰出宫,平瑞得了景茂吩咐,一大早便在宫门口候着呢,见到自家少爷出来,欢喜地迎上来。 苏公公令两名小太监把皇帝的赏赐放到宋家马车上,笑道:「小宋大人,老奴便回宫復命去了。」 「苏公公慢走。」说着景辰将皇帝赏赐的茶叶随手拿出一罐递到苏公公手上。 「呦,这可如何使得,这是陛下赏赐您的。」 宋景辰撇撇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几样茶是陛下的心爱之物,即便是赏我也是抠抠索索给了这么几罐,想来苏公公平日里也难得从他那里得上一罐。」 说着他凑近苏公公低声道:「景辰可不是咱们陛下那般抠门的,苏公公你收下便是。」 苏公公吓得忙四下看了一眼,见手下两名小太监站得远,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的小祖宗,全天下敢说咱们陛下抠门的也就是您了。」 宋景辰:「陛下知晓便知晓,说不定下次陛下能大方多赏我些,届时我也好多分苏公公一些。」 玩笑间宋景辰递出诚意:合作不?我得到的好处分你一份。 苏公公也不是个傻的,接口笑道:「那敢情好。」 与苏公公告辞,景辰上了自家马车,眉眼间的嬉笑尽竭淡去,将皇帝赐给的银狐轻裘披风解开,十分随意地扔到一旁,闭目不语。 宋家如今便是皇帝手中的「车」,能用时令其冲锋陷阵,危机时「弃车保帅」。 你不能说是皇帝不仁,这是执棋者必要具备的基本素养,换自己做皇帝亦会做出同样选择。 正如父亲所说,权力的争斗是要死人的,为了活,局中人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算计。 在这场争斗中,宋家全族人的性命都只是皇帝赌桌上无足轻重的炮灰,死便死了,无人在乎这些人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如曾经的靖王一党,那些后宅妇孺,那些无辜的生命都被抽象成简简单单的「逆党」二字而已。 他不想家人落得如此下场。 今日他的目的已然达到,皇帝如今已经毫无防备的咬住他画下的大饼。 他并不稀罕皇帝最为敏感的军权,他想要的是掌控大夏朝的经济命脉…… 想到苏公公说皇帝对自己喜爱有加,景辰身子后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其实昨日他不止验证过一次,因为他感觉赵鸿煊像是有意激怒他一样,故意引他放肆,每次他放肆时皇帝看他的目光就像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故意抗旨倒头就睡,他清楚地听到赵鸿煊嘟囔了一句,「太子不准胡闹。」后面又掩饰似的沖他大声发火。 听到这句话时,他简直毛骨悚然,所以当时他脸白并非担心皇帝要治他的罪,是他发现赵鸿煊好像在与他进行一种角色扮演。 赵鸿煊扮演的角色是文昭帝,而自己扮演的则是赵鸿煊他自己! 景辰想起幼时赵敬渊曾经同他说过好几次,说是太子若不得陛下喜欢,皇后娘娘便要责罚太子,皇后娘娘责罚太子,他便跟着一起倒霉。 又想到皇帝不止一次说「我若如你这般就好了。」 若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今儿早上他有意同苏公公提起身上这件银狐轻裘,说这件衣裳瞅着极好,像是陛下的心爱之物。 苏公公笑道:「叫小宋大人说对了,确是陛下心爱之物,说起来这还是先皇赐给陛下的呢,您是不知道,咱们先皇对陛下极为严格,每次陛下得了先皇的认可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这件先皇赐的银狐轻裘对陛下来说自然无比珍贵,如今陛下将这件衣裳赐给了小宋大人,足见对小宋大人您的喜爱。」 一时之间景辰亦不知道该说赵鸿煊是病态还是可怜才好。 想必赵鸿煊内心十分渴望得到先皇的认可吧,以致于成了执念魔怔。 想到此,景辰忽然想起赵鸿煊大肆杀戮靖王一派,却单单没有处死罪魁祸首靖王,而是将其囚禁在皇宫之中…… 简直细思极恐,景辰后背一阵阵发凉,回想起昨夜皇帝让苏公公自己掌嘴时那种随意和不以为然,显然是已经习惯拿下人发泄,又想起上次进宫时赵敬渊在皇帝面前的小心翼翼…… 景辰只觉与赵鸿煊合作当真是风险极高。 但,他有得选吗? …… 皇帝下朝后招苏公公过来问话,他状似十分随意地问,:「景辰今早吃得可还好?」 苏公公陪笑道:「小宋大人倒是同陛下一样,不挑食,每样都吃了些,尤其是那道水晶山药想是爱吃,多吃了些。」 「这倒是跟朕的喜好一样。」赵鸿煊笑了笑,又问:「他可同你说了些什么?」 苏公公:「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赵鸿煊目光看过来。 苏公公忙道:「小宋大人说……说……」 「他说了什么?」赵鸿煊挑眉。 苏公公:「小宋大人说陛下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地里的老黄牛还晚,实在是太辛苦了。」 「放肆!他竟敢把朕比作牛马。」赵鸿煊怒道。 苏公公长期呆在赵鸿煊身边自然也摸透他一点脾气,否则他刚才也不会说那话,他知道皇帝表面生气,实则愉悦,忙佯装劝道: 「陛下息怒,老奴瞅着小宋大人虽然有时放肆了些,却是诚心诚意为陛下着想,总比那等口蜜腹剑之人要强上数倍。」 赵鸿煊点点头:「这倒是,朕就喜欢景辰这份坦坦荡荡的赤子之心,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像他爹同他哥哥,心思藏得深沉。」 苏公公干笑道:「宋学士若真如小宋大人这般性情,陛下怕是也不敢把事情交到他手上了。」 赵鸿煊不置可否,又问皇后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施家人可有进宫探望皇后云云。 苏公公都一一作答,赵鸿煊听得还算满意,饮了一口苏公公递上来的热茶,没头没尾道:「朕是不是有日子没去探望靖王了。」 苏公公脸色勐地一变,有些结巴道:「想,想是之前的伤也该养好了。」 赵鸿煊垂眸看他,「怎么,你可怜他?」 苏公公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奴才不敢。」 赵鸿煊冷飕飕道:「那你是觉得朕狠毒了?」 苏公公慌忙道:「比起当初靖王母子对陛下所做的,陛下能留他们母子性命已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赵鸿煊不依不饶:「那你刚才结巴什么,你害怕?」 「奴,奴,奴才……」苏公公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解释。 赵鸿煊冷冷道:「没用的东西,你猜若景辰在这他会如何回答朕?」 赵鸿煊自问自答道:「他会说他很害怕,他还会说幸好他不是靖王,他更会说靖王对朕的伤害到底有多深,才让朕这样仁慈的君王失去理智。」 赵鸿煊双手背负在身后,仰头嘆息:「若朕当初有他这张嘴,也不至于被靖王欺压了这么多年,你说朕若如他这般长得好,身体好,聪慧机灵讨人喜欢,是不是就会是另外一种光景? 父皇问什么朕都能对答如流, 父皇生多大的气朕都能让他冰雪消融, 朕处处都比靖王强,母后也就不会那般无情的逼迫朕。 朕用尽力全部气做好这个太子,可先皇他仅仅是因为朕身子骨弱子嗣不丰就要废了朕,凭什么?」 你说说,朕这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被靖王母子葬送了,往后余生还有多少年呢? 朕所失去的,靖王母子百死不足以偿还,所以朕要叫他们生不如死……」 苏公公的冷汗浸湿了衣裳,皇帝对着他说出这番肺腑之言,固然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但…… 果然他就听赵鸿煊阴沉沉道:「苏全,你跟在朕的身边最久,也最得朕心,朕希望你一直陪在朕身边,你明白吗。」 苏公公匍匐在地,「苏全效忠陛下万死不辞。」 …… 景辰回到家中,秀娘见儿子安然无恙的回来又是欢喜又是暴怒,拎起起笤帚疙瘩要揍他,景辰见自家爱美的母上大人顶着两个黑眼圈,想是昨夜担心他一晚没睡,没好意思躲,站着挨了两下。 秀娘没想到自家这个小滑头竟然不躲,她那一下子砸儿子背上还挺重的,想收住力道已是来不及,心疼啊。 可这打了第一下,若是不继续打,家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呢。 秀娘骑虎难下,想着有谁赶紧上来拉住她,但对王氏来说拿笤帚疙瘩揍儿子是再正常不过。姜氏更是,景睿幼时也是个孩子哪能不贪玩,都是被姜氏的戒尺逼成了小书呆子。 这妯娌俩都寻思着秀娘可算是硬气一回,秀娘昨晚急得跟什么似的,让她出出气也不为过,也好让辰哥儿收敛收敛性子。 旁边知春和知夏从没见秀娘真打过儿子,一时之间也吓傻了。 秀娘见没一个有眼力价的,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打,一边打一边在心里怒骂,「你个小崽子,还不快跑你跟这儿装什么犟驴!」 后面还是何氏听见动静赶紧跑来拉住秀娘,见着何氏,景辰眼圈一红叫了声「大嫂」竟是直挺挺「晕」了过去。 主要是他这么大个人了,当着全家的面被她娘打,叫他脸往那搁,索性直接装晕倒算了。 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的小身板儿多结实秀娘心中有数,见儿子装晕,她也松了口气,配合着惊叫一声,慌忙扑过去,「你个气性大的,你娘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是先气晕了。」 一家子见景辰竟然晕倒亦慌忙围上来,何氏看见景辰眼睫毛动了动,心里直想笑,却是没揭穿,让平瑞赶紧背着景辰回屋里去。 王氏不由担心道:「这孩子不像他哥,打小就身体好,我还没见他晕倒过,要不赶紧请个郎中过来看看?」 「不用!」 「不用!」 秀娘与何氏几乎异口同声道。 何氏道:「娘,莫说是三弟,便是茂哥儿在陛下面前亦是紧张,三弟陪皇帝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是精神疲乏,歇一歇应该就过来了,若是一会儿不醒,再叫人去寻郎中也不迟。不然人家来一趟,有事没事都得给开两幅药,这是药三分毒的,吃了也未见其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秀娘:「对对对,让这小子喝药跟杀了他似的,费死劲。」 王氏狐疑地看向俩人,旁边姜氏拉了拉她手臂,王氏哦的一声恍然大悟:对对对,这就对了,装晕才是辰哥儿该做事。 傍晚宋景茂下衙回来,到三房这边看景辰。 景睿也在,正帮着给景辰背上抹了药,除了第一下子甩得重,秀娘捨不得真打,倒也不算严重,只是靠近肩膀的地方红印子深了些,景辰皮肤白又细腻,就显得有些严重。 景睿一边给弟弟抹药,一边说堂堂男子汉不能太娇气。 景辰蔫蔫儿地,没好气道:「你滚!」 景睿:「你再说一句?我是你哥!」 景辰:「哥滚!」 景睿:「你就这样对你二哥说话,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正这会儿,景茂进屋了。 景睿站起来没好气道:「大哥,你看看他,三婶就打了他两下,他就装晕倒。不光装晕倒,我帮他上药说了句他娇气,他就不让人说了,还对自己亲哥哥说滚。」 景辰眼里含着泪儿打断他,「难道我还要对皇帝说滚吗,我敢吗?我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景睿:「!!!」 宋景辰在皇宫里看似嬉笑放松,实则精神紧绷,皇帝几乎每一句话都有话外音,都在考验他。 他就像被皇帝赶进笼子里的老鼠,那笼中的食,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皇帝让他讲施家与萧家有何不同,实际是在试探宋家是否敢为皇帝与施家撕破脸。 皇帝先让苏公公自己掌嘴,实际上是给他一个下马威,看他在那种情况下是否还对皇帝忠心,是否还敢开口劝皇帝休息。 所以他只能说自己困,但皇帝显然不放过他,直接说不准。 若他不敢再劝,那便坐实皇帝之前所说——在保命与忠诚之间他选择了保命。 他只能在尽量不会真正惹怒皇帝的情况下,装痴卖傻。 在宫里受了委屈,回来还挨顿打,二哥竟还说他娇气! 为了宋家,他这般高贵冷艷的人在皇帝面前忍辱负重,他哪里娇气,哪里娇气,哪里就娇气了!!! 第220章 预感 万般皆下品, 唯有读书高。宋二郎同姜氏两口子对儿子景睿从小到大的要求就只一个——好好读书,其他的事少操心。 是以景睿的生活能力属实不咋地,帮弟弟上个药霍霍得到处都是,就连他自己的身上也沾染不少黑乎乎的药膏, 配上两个弟弟各自不一的表情, 滑稽得很。 景茂低头摸了摸鼻尖,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随即收敛了,抬首又是一副大哥的正经模样,他上前瞧了眼弟弟被伤到的地方, 呃……景睿这实诚孩子上个药跟砌墙似的,抹得也太厚了些。 伤处被黑漆漆的药膏覆盖得严严实实, 也看不出轻重。 「平瑞呢,怎不叫平瑞进来帮忙。」宋景茂坐到景辰床边道。 「哥,若叫平瑞进来帮着上药,他还怎么装柔弱, 我看三婶娘也就打疼他一下, 后面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哄弄人呢。」宋景睿在一旁插话。 宋景辰:「!!!」 「二哥我要是个女人, 打死也不能嫁给你这样的,我怕我会被你提前送走。」宋景辰显然恼羞成怒。 「我要是个男人, 我……」宋景睿看了一眼弟弟,咬了咬牙, 眼一闭心一横:「我也会不娶你这样的!」 他宋景睿岂能是那等只看中美色的肤浅之辈?他要找一个温良贤淑、蕙质兰心、清丽, 清丽大、大方…… 宋景睿突然有点心虚,绕了一大圈, 落到实处他怎地还是以貌取人,实在不该。 宋景茂这时开口, 「好了,景睿,你本来就是男人。」 「大哥我……」景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所言,脸上一阵尴尬。 景辰倒是没有趁机奚落自家二哥,反正一通胡搅蛮缠把装晕这茬岔开就达到他目的了。 宋景茂有事要问景辰,朝景睿道:「这里有大哥陪着,睿哥儿回去换身衣裳吧。」 宋景睿低头看了眼自己衣襟前溅上的药汁,有些不好意思,「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景茂笑了笑,「快去吧。」 支开宋景睿,宋景茂肃了神色朝景辰道:「辰哥儿,昨天皇帝都问了你些什么,你一五一十说与大哥听。」 宋景辰不答反问:「哥,靖王叛乱被抓以后,有人见过他吗?」 「你说什么?」宋景茂的目光骤然凌厉,「你为何突然提起他来?」 宋景辰觑着大哥神色,试探道:「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宋景茂目光直直地盯住弟弟,「你告诉大哥,昨日皇帝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宋景辰避重就轻地,随口道:「也没什么,就是聊到兴头上,聊了些陛下以前的一些事,觉得陛下似乎是很讨厌靖王,有点好奇陛下为何没有杀掉他。」 宋景茂信了他的鬼话才怪,却也并未拆穿弟弟,严肃道:「靖王乃是十恶不赦的逆党,皇帝虽念着兄弟之情饶其一命,却十分忌讳有人提起,你莫要犯他禁忌!」 言罢,他又郑重叮嘱:「更不准你与任何人打听或是闲话靖王,令陛下疑你别有用心,大哥的话你明白吗?」 宋景辰点头。 宋景茂又问:「皇帝都同你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要与你彻夜长谈。」 宋景辰捡重要的,把自己想与皇帝合作做生意之事说了一遍,宋景茂不懂什么生意之道,但通过摇光坊一事他亦看得出弟弟搞钱的本事不比三叔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但这小子竟然胆大包天把算盘打到皇帝头上,当真让景茂开了眼界,真真真是又惊又气,也让他对弟弟的胆大包天有了新的认知高度。 宋景辰见哥哥怒极,忙解释道:「哥,并非弟弟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弟亦想保护爹同哥哥。」 景茂不由看他。 景辰道:「哥也知道,如今朝堂,我宋家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可以说我们宋家夹在皇帝与施家之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进一步便是施家的举起的砍刀,退一步则是陛下的无情威逼。 陛下与施家若是不小心擦枪走火,能一举击破还好,若不能呢? 若不能,我宋家便是陛下推出去安抚施家的炮灰。 倒下一个宋家,皇帝还可以扶持无数个宋家起来,我们宋家在陛下眼里并非不可替代,牺牲也就牺牲了,他并不会肉疼。 所以弟要与他做生意,成为他的摇钱树,要我们宋家在他眼里无可替代。」 好半晌宋景茂都没有说话,最后用力揽了揽弟弟的肩膀,哑声道:「哪就轮得到你这般操心。」 「你可知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并非表面上那般和善之人?」景茂幽幽道。 宋景辰没吭声,他昨天才刚刚领教过。 宋景茂又道:「你不是想知道靖王如何了吗?大哥有幸见到过一次……」 宋景茂陷入那次让他终身难忘的回忆中,那次他原本是买通了狱卒想要把与镇国公府的恩怨做个了结,不成想却让他小心撞见了正被用刑房的靖王。 站在一旁监督的正是苏公公,苏公公身边的黑衣人当时他并未一下子就意识到那是赵鸿煊,甚至他压根都没往那想。 直到他看到奄奄一息的靖王朝着那黑衣人吐了一口血沫,骂道:「赵鸿煊,你从小就比不过本王,咱们的父皇从未真正喜欢过你,父皇为本王取名「伴儿」你可知何意? 那因为父皇最艰险的时光是我陪他度过,我才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真正的长子,而你不过是仗着你从你那皇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而已。 本王长得比你好,身体比你好,比你更聪慧,你拿什么跟本王比? 从小你最想要的,不过是本王不稀罕的,一件银狐轻裘披风就被你当成是宝贝一样,竟然还时不时穿到本王面前显摆,你知道你有多可笑? 哈哈哈……!」 靖王突然大笑起来,最后竟笑得咳嗽起来,等他止住笑后又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件裘衣只一个毛领用的是银狐毛,其余不过是寻常的兔毛而已,而父皇赏赐本王的裘衣通体都是最上等的银狐毛。 赵鸿煊,在本王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可怜虫,若非本王这次被你们算计,这皇位也是父皇留给我的,只恨我煳涂一时,没有想明白父皇的一片的苦心。 父皇除了留给我左膀右臂的重臣,还留给我亲征时威慑众臣的军队,而你呢? 你有什么? 除了一个施国公可以依赖,父皇还给了你什么? 哦,想起来了,你还有个赵敬渊。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若早死赵敬渊说不得会比我还要高兴些。 赵鸿煊,你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就算你做了皇帝亦不过是个短命皇帝,说不得还是施国公的傀儡皇帝,哈哈哈……」 再后面发生的事,宋景茂只能说是靖王低估了皇帝,也或许是高估了,若是他知道后面所要经歷的事,或许就没胆量那样激怒赵鸿煊了。 再后面靖王被囚禁到皇宫中,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宋景茂就不得而知了。 他挑捡能说的同景辰说了一些,自然是不敢描述太过详细,含煳带过,他是既怕吓着弟弟,又怕吓不到弟弟。 只是宋景茂越不敢同弟弟将那血腥变态的场面描述太过详细,景辰的想像空间便越大。 因为他前些日子才被皇帝逼着背了大夏朝的律法,那里面实实在在记录了五花八门让人大开眼界且毛骨悚然的酷刑。 就比如说凌迟吧,听上去没啥感觉,可你看完有关它的文字描述一定会不寒而慄,就更不用说那些见字知义的断什么、挖什么、抽什么,剥什么的。 如果说宋景辰当时看到这些东西时只是觉得极其残忍,让人恐惧,那么当他现下知道他才刚刚谈下来的合作伙伴—— 大夏皇帝赵鸿煊正是热衷此道。 他昨天只是直觉皇帝有可能要报復靖王,今天便知道了皇帝具体的报復手段。 天知道宋景辰此时心里是个什么酸爽滋味! 景睿其实没说错,景辰其实还真就娇气,只不过娇气惯了的人意识不到他自己娇气,因为你们眼里的娇气根本就是人家的常态嘛,有什么不正常的? 你们才不正常。 正常人谁不怕吃苦,谁不怕吃疼? 宋景辰忍不住想:若是真得罪赵鸿煊到这一步,他一定不麻烦赵鸿煊费心思,他自己先给自己个痛快! 宋景茂见弟弟脸色不大好,知他害怕,拍了拍他,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皇帝对外以仁孝立身,若非触他逆鳞,倒也不会如此可怕。 你非朝臣,亦不需日日面对他,寻常若有必要,哥哥替你递个摺子过去便是,能不进宫便不要进宫,离他有些距离为好。」 赵鸿煊绝非有心胸的帝王,不止报復心强,且多疑到病态的地步,宋景茂不想弟弟与其打太多交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宋景辰心里亦有压力,点头道:「哥,我听你的。」 宋景茂见他听进去了,不由欣慰,莞尔道:「你放心,即便真有事情,大哥会护住你的,必不叫你置于那种境地。」 「我就知道大哥疼我,哦不对,现在还多了我大嫂疼我。」 「不止大哥大嫂,你二哥亦是一样的。」 宋景茂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顺手拽过旁边缂丝面儿的天青色薄披风替他披上,雪白的系带上拢着一对猫眼儿大小的白玉珠,寻常的白玉珠籽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泛青,这一对的白度却是世所罕见。 不止白度罕见,皮料亦是顶级,莹润细腻,触之微凉,宋景辰说自己随便一件衣裳能值个千八百两并未吹牛。 皇帝赐他那件银狐轻裘,还真比上宋三郎给儿子置办的。至于皇帝那里的好茶,宋景辰只能说皇帝的贡品肯定是被截胡了。 敢截胡皇帝贡品的,除了施国公怕也没谁了。 宋景辰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皇帝这事儿,因为就算告诉皇帝,皇帝现在也拿施国公没有办法,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得要骆驼身上稻草够多的时候才能用。 宋景茂替弟弟系好披风道:「哥哥知道有家不错的小馆子,才新出了个菜式,叫上睿哥儿,咱们兄弟去尝尝?」 「什么样的新菜式?」景辰黑亮的眼珠子来电了。 「先保密,你去了便知。」 「可是大哥,我现在正装病呢,」景辰有些为难。 宋景茂就笑,「难不成你以为这事儿还有谁看不出来?我听你大嫂说你晕倒的时候都捨不得把自己摔疼了,刚好摔到平瑞的身上。」 宋景辰忍不住一捂脸,「今日我真是没脸没皮了。」 宋景茂道:「待会儿同你二哥陪个不是,你们两兄弟私下里如何打闹都不为过,不过……」 「不过今日被大哥撞见了,我二哥面子上便过不去了,我得哄哄他。」宋景辰接口道。 宋景茂笑:「全家再没比你灵透的了,你二哥这些年读书不易,现在苦尽甘来,你多夸夸。」 「那是——」话说一半,宋景辰的脸色忽地僵住。 「怎么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景茂连声关切道。 宋景辰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宋景茂着急就要唤平瑞去寻郎中,宋景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喃喃道:「大哥,你听我说,我二哥很可能会不好了。」 宋景茂大惊,「你二哥如何会不好了?」 宋景辰黑亮的瞳仁静静注视着景茂,「大哥,二哥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确是个极要强的性子,不止要强,他还认死理儿,可是你知道总有一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 宋景茂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怔怔无言。 第221章 ——太后寝宫。 赵鸿煊龙行阔步迤逦而至, 所到之处,宫人尽皆匍匐跪倒,目光低垂直视着身前半寸之地。 「儿子给母后请安。」赵鸿煊朝太后行过礼,拢了一把衣摆, 便在太后对面的炕几上盘膝而坐。 「快给皇帝看茶。」原来的李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朝身边随侍吩咐, 她见儿子心情似乎是颇为不错, 笑道: 「我瞧你今日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可是有什么喜事,说来让哀家也沾沾喜气。」 赵鸿煊抬了抬手臂,挥退左右。 即便是在太后宫中, 身边伺候得都是跟随太后多年的老人,赵鸿煊亦不能全然放心。待到一众宫人全都无声退下, 他方才道: 「今日朝堂上,施国公以军饷为由朝朕要银子,哼——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赵鸿煊愤愤地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老匹夫按住国库, 他以为在银钱上挟制朕, 朕便会被他困住手脚?岂不知朕如今另有生财之道。」 说到另有生财之道, 赵鸿煊目光里闪现出灼热来,他虽不懂生意之道, 但直觉景辰同他所说十分可行。 「另有生财之道,皇帝的意思是……」听儿子如此说, 太后也来了兴趣。 赵鸿煊却是微微勾了嘴角, 随手捻起桌上一块糕点尝了一小口,又掏出巾帕擦了擦嘴角, 方才有几分得意道:「此事尚在酝酿中,是否能成尚未可知, 儿子就先不与母后透露了。」 皇帝不想说,太后再是好奇亦不能强求,娘俩聊了一会儿,太后似是随口道:「我听人说昨日皇帝留宋家那小子用了晚膳。」 赵鸿煊眼皮耷拉下来,不咸不淡道:「太后的消息到是极灵通。」 太后假装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满,继续道:「听说只是考中个秀才你便召进宫里嘉奖,还赐了皇帝最为喜爱的银狐轻裘,皇帝难道不觉如此抬举宋家有些过了么? 还是皇帝以为单单一个宋家便能令赵家江山稳固? 外面的朝臣都看着呢,皇帝最近对宋家未免太过宠信了些。 不是哀家要干预朝政,实在是有些事情哀家不得不提醒你。」太后语重心长道。 赵鸿煊神情淡淡地,无可无不可道:「儿子恭听太后训告。」 李太后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太子的教养上可能太过严苛了些,以致于他如今对自己心怀怨恨。 可先皇本就偏心,她若不严苛,儿子如何能做稳这太子之位?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按下心思,太后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依照皇帝现下的安排,宋文远坐镇南州府,一为控制朝廷的重要税收、二为掌地方之兵权,达到与京城兵权互相牵制的目的,与此同时亦能震慑南方士族,巩固京师。 宋景茂作为议政阁大学士,也是皇帝的心腹之人,一定程度上可对宰辅分权,甚至进一步架空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二人皆为可用之才,这样的安排现在看是不错。可皇帝你往长远里看—— 他们宋家人内涉相权、外涉兵权,若他日如施家人一样不能为皇帝所用,那便成为悬在皇帝你头上的一把刀,皇帝你不得不防啊。」 赵鸿煊闭目不言,太后所说,他又岂能不知,甚至情况可能比太后所说还要严重些。 ——因为他打算栽培宋景辰。 景辰如今年龄尚小,他还没想好以后怎么安排他,现如今肯定是让其帮助自己搞钱, 如此一来,宋家便是军、政、财三方面均又染指了,且不是一般的染指。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讲,简直细思极恐。 但他眼下有什么办法不用宋家吗? 没有。 文远这枚棋子很重要,不能动。 宋景茂亦不能动,如今借着先帝留下来的议政阁尚能与施国公分权,若是动了宋景茂,施国公必不会再给他分权的机会。 至于宋景辰,与公与私赵鸿煊都不想动。 既是不能动,那便只有想办法加强控制了…… ——宋家。 屋中,宋景辰正对宋景茂道:「……爹爹才升任南州巡抚兼任兵部尚书衔不久,哥哥你前些日子又获封太子少傅,皇帝眼下还不得不依赖我帮他搞钱,即便咱们宋家毫无谋反之心,皇帝陛下又如何敢不提防咱们? 所以,不管我二哥一个月后的殿试表现如何,或是他以后的表现如何,皇帝都不会重用他。」 宋景茂微微闭了眼—— 这对睿哥儿来讲太过残酷,他从小到大那般努力读书,如今还考中贡士第七,且他这贡士第七还并非因他才华不如人。 实在是睿哥儿的运气太差了些,偏偏就考试那几日扭伤了手腕,以致作卷时字迹较之平时差了些。 若非如此,便是那解元睿哥儿也拿得…… 「咣当——」 站在屋外的宋景睿神情呆滞,手中的瓷盘应声落地! 盘中洗好的桑葚四散滚落,原是他回去之后觉得弟弟虽言语不当,归根结底是他不当在弟弟心情如此不佳的情况下还同弟弟讲什么大道理。 道理什么时候都可以讲,弟弟眼下最需要的是他的安慰。 他这般做事实在不近人情,便是有理也不该如此。 想明白了,他便去外面卖了弟弟喜欢的桑葚,辰哥儿这小子其实最好哄不过,拿些他喜欢吃的,什么不开心都散了…… 景辰是装晕,景睿却是郁急攻心,真的晕倒了。 他比辰哥儿大三岁,也不过是个才将将十九岁的少年人,天资聪颖他是有的,但这世上天资聪颖之人多了去。 正如陈宴安所说:此子并非真正绝顶聪明之人,但胜在坚韧不拔且持之以恆。 这么多年他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自己心中的目标前进,终于他就要到达他想要达到的地方。 甚至他已经到达了,周围所有人都在恭喜他,现在却让他接受这样的结果。 没有品尝过科举之难的人,无法体会那些日日夜夜的付出,况且他考科举亦不只是想做官,他更想通过做官去实现他的人生理想,如此方不枉活一世。 现如今呢? 现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更让他难受得是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因为这个家里三叔也好,大哥也好,辰哥儿也好,宋家的每个人都在悬崖之上。 未入官场,宋景睿第一次深刻领悟到什么叫权力争斗,以及权力争斗的残酷。 景睿晕倒自然不能同家里人说真正原因,宋景茂只说景睿上台阶时没注意脚下,滑倒磕到头了。 景辰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二哥,因为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减轻二哥心中半分痛苦,亦不能改变什么。 反倒是宋景睿,坚强得出乎景辰预料,他反倒握住弟弟的手安慰:「天生我才必有用,便是不做官,便不能做事了么?」 景辰无言地回握住哥哥的手:有些时候,个人的命运渺小到微不足道;可有些时候微不足道的个人亦会强大到不可战胜。 假如有一天用他一人能换整个宋家的平安,他亦会从容去做。 他生在这个家,长在这个家,门前桃树,屋后水井,长满蔬菜瓜果的小菜园,娘亲的絮叨,父亲的怀抱,与二哥蹲在墙角数蚂蚁,牵着大哥的手捉知了。 他怎能不爱这个家,不爱他的家里人。 还是那句话,身处局中人人都想活,人人又俱都身不由己,被情势推着、逼着、不得不一直往前走。 皇帝要自保、施家要自保、宋家亦要自保…… 三月份的殿试如约而至,或许是因为早知道了结果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宋景睿在殿试时发挥极好,是所有答辩人中最为从容亦答得最好的。 然,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 高坐龙椅之上的帝王看向他的目光中露出些许惋惜之色,不过却是一闪而逝,未曾有更多波澜。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站在宋景睿的角度,考中状元是他一生中最为荣耀之事,站在帝王的角度,人才年年有,多宋景睿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自然是大局为重。 或许是顾虑到宋家人的感受,皇帝给了一个不前不后的名次,也算是给宋家人一个交代。 只不过宋景睿若想在官场上出头,基本没这个可能。 景睿默默接受了事实,他是否接受这样的命运,只有少年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所想。 无论怎样,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该过得过。 说着走着,一晃眼的功夫便进入到了四月份。正是春暖花开、花红柳绿之时,到处一片生机勃勃之色。 按照原本的打算,景辰是要同秀娘一同回南州府,宋三郎从未跟娘俩分开这么久,催促的信件一封接一封。 宋景辰不得不硬着头皮给三郎写信,将与皇帝做交易的实情原原本本告之父亲。 至于他家爹收到信件会如何发火,反正隔山隔水隔了千里之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还有一点宋景辰没敢说实情,他感觉他大概是不能离开洛京城了。 眼下皇帝应该是把他当成了控制他爹的人质。 有他这个父亲最为在意的独子放在京城,如此皇帝才能放心让他爹掌控南州府的军权、财权。 宋景辰忍不住想:赵鸿煊实在不是一个自信之人,他一直在试图控制朝臣,在寻求安全感。 秀娘这边把宋三郎一人扔在南州府她不放心,可他们夫妻二人都在南州府把儿子一人扔京城里,秀娘更加不放心。 倒不是对自己家里人不放心,实在是儿子这胆大不羁的性子不好管,她担心儿子闯出祸事来,尤其这小子还有前车之鑑! 临去南州府前,秀娘先把儿子叮嘱一番,又特意跑来茂哥儿屋里,拜託宋景茂同何氏管着点景辰。 秀娘的原话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三婶三叔不在他身边,你们该教训就教训,该揍就揍,不用手下留情。」 景茂夫妻应允。 拜别老太太以及一家人,秀娘登上南下船只,宋景辰站在码头同自个儿娘亲用力挥手告别。 远远地,他似乎听见娘亲的声音隔着河水传过来,隐约能听清楚是「听你大哥话,莫闯祸。」 比起上次送他爹时的没心没肺,少年眼里氤氲着湿意。 站他旁边的景茂递过帕子来,景辰接过胡乱在眼睛上抹了一把,闷声道:「大哥,我们回吧。」 他觉得自己这么大个男人掉眼泪儿什么的有点儿哪啥,转身欲往回走,不想才刚一转身,迎面一人背着沉甸甸的麻袋,重重向前踉跄几步,就要摔倒在他身上—— 景辰有功夫在身,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闪到一旁。 眼看着扑上来的人就要摔个狗啃泥,景辰感觉不出手扶一下有点不地道,在对方即将要摔倒之时用扇子将对方接住了。 一把扇子能接住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外加他身上百十斤的大麻袋,景辰是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 对面人骤然止住往前扑的趋势,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竟然是你! 对面人赫然是被赶出施家的施志安。 俩人都有些尴尬。 施志安尴尬是因为他好容易鼓足勇气出来找份活计干,却冤家路窄碰上宋景辰。 宋景辰尴尬则是因为感觉他自己之前做得有点过了。 这件事也让他明白,即便以牙还牙,也应有分寸才是,他对施志安那番话解气是解气了,实际上是将矛盾上升,事态严重化到难以平息。 这才引得施志安后面造谣报復他。 倘若施志安非庶子,而是施家的嫡子,这事怕是会为家里惹出更多事端来。 即便如此,爹爹也为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拿南州盐税来说事,确实能威胁到施家,可如今想来,这何尝不是变相的要挟皇帝呢。 爹他当时一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他仍旧毫不犹豫的做了,亲爹。 第222章 说正事 施志安在国公府不受宠, 上次他是替他大哥出来办事,所以身边才跟着几个家丁僕从。 他没怎么体验过这种前唿后拥的感觉,心里正得意,瞧见何氏身边的丫鬟长得合心思, 便想仗势欺人一把。 不成想第一把就踢到铁板上为自己招来一系列的麻烦。 仇人见面除了分外尴尬自然还有分外眼红。 不过施志安发现眼下他除了分外眼红, 也就只能分外眼红了。 施志安涨红着脸瞪向景辰, 咬牙道:「你心里很得意吧。」 「得意?」宋景辰凤眼斜来, 慢悠悠道:「我得意的事情多了,不过你并不在其列。」 这话听在施志安耳朵里便是:你少跟那儿自做多情!你配得上让我得意? 施志安青筋直跳,对上景辰一副「不服气你来咬我呀」的嚣张表情, 他真恨不得扑过去一口咬死景辰。 宋景辰却不再搭理他,顾自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的扇子, 面露嫌弃之色,然后他就扔了。 扔了、扔了…… 施志安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砖缝钻进去。什么意思?那扇子碰了他一下就扔了,难道他身上会有多臭吗? 他的确好些天没有洗澡了。 从国公府被赶出来, 他娘身上是有点傍身的银子, 可光给他养伤治病就花去不少。剩下的银钱本来娘俩打算用来置办个容身之所, 这洛京城里寸土寸金的,长期租住房子不划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可让他悲愤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日, 他同他娘不在家,屋里被盗个精光, 一夜赤贫! 开始他还不明白为何家家门上一把铁锁, 人家都安然无事,偏就自家倒霉。 后来他才琢磨明白一个道理:不怕贼偷, 就怕贼惦记。铁锁防君子,不防梁上君子。 他们租住房子的地方本就鱼龙混杂, 而他们娘俩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国公府里,毫无在外面的生活经验,连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明白。在这种地方他们身上还敢穿着从国公府出来时的行头,不被人惦记上才怪! 洗澡? 有条件谁不想洗澡呀。问题是这不得担水、不得烧水,最重要的是不得花银子买柴火。 他们娘俩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住在透风漏雨的破庙里,娘还生着病无钱抓药,他腆着脸跑回国公府想要「回头是岸」 可他那所谓的父亲大人说出去的话岂能当儿戏?哪里是他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除了领了一顿臭骂,他什么没捞到。 人活着已经这般不易,谁还有那闲心思洗澡?更没那条件。真以为人人都过得是你宋景辰这样的公子哥儿生活? 施志安气得眼冒火星要爆炸,宋景辰却云淡风轻挥一挥衣袖潇洒的一个转身。 施志安恨不能抄起地上的扇子狠狠朝着宋景辰头上砸去,不带这么羞辱人的,何着你扇子碰了我衣裳一下你就不要了,这得显得我有多脏多遭人嫌弃! 愤怒归愤怒,理智告诉施志安:宋景辰这种贵公子随身携带着的扇子一定很值钱很值钱。 捡还是不捡,这是个问题。 对面似是有人瞧见地上的扇子,大步朝这边走来,施志安确定对方一定会捡。 既然别人能捡,自己为何不能?算了,冤有头,债有主,扇子是无辜的,不能糟蹋了。 念头不过是一瞬间,施志安的手已经诚实地先一步抓起扇子。 做决定很难,做完决定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就是把扇子嘛,捡起来就捡起来了。它又不咬自己手,身上也不会少块肉,他较什么劲儿,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最主要是他有的选吗? 没有。他娘还等着银子救命呢。 捡起扇子,施志安忍不住低头闻了闻,「汗臭?哪来的汗臭,宋景辰怕不是狗鼻子才会觉得这扇子沾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非但不臭,还很香。这扇子不知是熏了什么香,不浓不淡沁人心肺的。 只是让施志安想不到的是扇子打开更香! 能不香嘛,扇子本身的做工材质,加之上面绝非凡品的刺绣山水画,足够买京城一套还不错的宅院了。 造孽的,他刚才竟想着用京城一套房去砸宋景辰。不对,是宋景辰竟然用京城一套房来羞辱他。 这样的羞辱—— 干脆来得更勐烈些吧。 施志安双手捂住了脸,他又不是真傻,人家真的有心羞辱他大可以将扇子直接扔到水里去,何必要便宜他。 还有,就凭宋景辰之前出手帮他那一下,人品可见一斑…… 远处,兄弟俩先后上了自家马车,车轮辚辚而动,车帘随着马步来回晃动,透过车帘晃动的缝隙,宋景茂瞧着外面码头上做搬运的苦劳力,轻声嘆了口气道: 「你啊,总是心软的。」 景辰接话:「也不是对谁都心软,施志安为了养活他娘肯在码头做苦力,可见本质并不坏。 他以前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世家公子,不说是锦衣玉食,也是衣食无忧的长大。 眼下能被逼到出来做苦力,想是遇见了什么过不去的难处,他的事多多少少有我之故,便顺手帮一把。」 宋景茂觑他,「你那是帮一把的事?这把扇子我见你经常把玩,是你的心爱之物吧。」 宋景辰顿时小脸儿一垮,心疼状:「是啊哥,我现在心还疼着呢。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若送他银两,他定觉我是侮辱他,索性就侮辱个大的得了,谁叫我当初嘴欠呢,就当我花钱买个教训。」 宋景茂哑然。他又道:「以前你做什么大哥不好过问,如今三婶将你交于大哥,大哥便要对你负责,大哥希望你莫要嫌烦。」 宋景辰嘻嘻一笑,「哥,你尽管忙你自己的事,弟弟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 宋景茂嘴角翘起,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弟弟。 宋景辰「……」 宋景茂抬手拍了拍弟弟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他又将身子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置于胸前,道: 「昨晚没睡好,大哥眯一会儿,到家还有一段路程,你也躺会儿。」 宋景辰学着大哥身子往后仰,脑袋放松地往大哥肩膀上一靠,比他哥睡着的还快,昨晚他也没睡好,他娘一直各种唠叨他来着。 宋景茂朝外面车夫轻声道,「避开闹市,捡僻静的路走,不着急回府。」 「是。」 …… 得益于小宋总的记忆,宋景辰脑子里赚钱的法子有很多,不过摇光坊的事让他得到教训,在没有健全的律法保障前提下,不是所有后世的东西都可以带到这里,那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还是稳妥些为好。 马良这里宋景辰用着很顺手,但光他一个还远远不够,他得培养出一个班底来,把这些人都调教好了,再用这些人去管理下面人,届时他只需把控大方向,具体的事务就不用他自己亲歷亲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景辰令人将王大柱媳妇刘桂花找来,另外还有上次将茶水洒了的那烧火丫头王二丫。 刘桂花听说三少爷找她,激动地不行,三少爷终于想起她了,她可是一直记着三少爷同她说过的话呢。 这简直成了她平庸生活中的一种盼头,三少爷说让她帮着赚钱是她想的哪个意思吗? 琢磨来琢磨去,刘桂花结合三少爷的为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三少爷就是这个意思——三少爷抬举她呢。 可三少爷似乎是贵人多忘事,当时提了一下,后来就……就没有后来了。 天可怜见,盼星星盼月亮,可给她盼到了。刘桂花忙热情地请知夏里屋坐,知夏笑道:「改日再找刘婶子坐,刘婶子忙紧地换件衣裳别让少爷等久了。」 刘桂花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做活的粗布衣裳,忙笑道:「要的要的,多谢知夏妹子提醒,咱们三少爷那般爱干净的人儿,可不能污了他的眼。」 说着话,刘桂花将自己手腕子上的银镯子脱下来往知夏手里塞,这大银镯子是王大柱做了宋府的管家以后给她买的,戴上就没捨得摘下来过。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知夏姑娘是三少爷房里的丫头,这镯子送出去不亏。 知夏将镯子又塞回她手里,笑道:「刘婶子的心意领了,这镯子你收着,好好替三少爷做事比什么都强。」 刘桂花见知夏眼睛都没往那镯子上扫一眼便退了回来,明白知夏要么不是那种贪的人,要么是人家跟在三少爷身边见惯了好东西,不把她这大银镯子当回事儿,她也不尴尬,笑呵呵把镯子收下道:「还请知夏姑娘稍等片刻,我速速换身衣裳马上就来。」 刘桂花随着知夏顺着抄手游廊穿过一道垂花门,进入到景辰的院子。 对于三少爷的院子她并不陌生,三少爷回来之前大少爷亲自盯着人打扫的,不光盯着他们打扫,还要检查,屋子里不能见一丝灰尘。 我的个老天爷,当时大少爷用他那雪白的锦帕在三少爷屋里的书桌上擦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是我的错,没有同你们讲清楚,现下就把标准说明白,屋子里的家具物什用我这样的帕子擦过不可有脏污。 只要天气好,三少爷屋里的床褥每日都要拿出来晾晒,巳时末日头正好时晒出来,申时日头将落时收取…… 如此,我讲得够清楚了吗?」 大少爷声音不大,目光亦是淡淡地从众人脸上划过,那是刘桂花第一次见识到大少爷的威严。 「刘婶子且在此稍等。」知夏在景辰屋外驻足,正要掀帘子进屋通传,却见平瑞先一步从屋里大步出来, 「知夏姐姐,忠亲王来了,正同少爷在屋里说话呢。」 「何时来的?」 「刚进屋,说是正好路过,便进来看看咱家少爷,知夏姐姐,咱们是不是要把饭食提前给备上?」 知夏点头,「你且在这儿照应着,我去支会少奶奶一声,看晌午的饭怎么安排。」 说完,知夏回身朝刘桂花道:「少爷这里来了客人,刘婶子且先回去,什么时候少爷这边完事了,再去寻你。」 刘桂花在旁边都听傻了——好傢伙堂堂的王爷竟然会主动来看自家少爷,自家少爷这得是多大的面儿啊? 而自己一个乡巴佬农妇竟然得三少爷看重,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她忙懂事儿的连连称是,又询问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知夏朝她笑了笑。 刘桂花自知失言,招待王爷这种天大的事儿哪里轮得到她掺和。 ——屋内。 因是在自己家里,景辰穿着随意得很,腰带没有束,发冠亦没有戴,只在头顶挽了个简单的髮髻,用一根白玉簪别住。 赵敬渊上下打量他,笑道:「我好歹是客,你穿这般随便见我,还真是不与我见外。」 「我与你是什么关系?连你我都要见外,我累不累呀。」 景辰拽过旁边海棠香几请赵敬渊落坐。 赵敬渊笑了笑,瞧见身前红漆描金云纹翘头案几上,墨玉籽料兽耳蒜头瓶古朴简约,瓶中一枝含苞待放的杏花斜插着,就只这一支再无其它装饰。 但这花枝挑选的实在妙,蜿蜒的曲度刚刚好,多修饰一分都显得多余。 赵敬渊瞅着那花笑道:「你还真是有闲情逸緻,这得选了多久才选出这么一支应景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选是选不出来的,得靠碰,妙手偶得之。无他,唯缘分二字。」 赵敬渊咂摸着「缘分」二字,忽然抬眉道:「那么姻缘呢?」 「什么姻缘?」 宋景辰被赵敬渊没头没尾的话问住。 赵敬渊:「你认为姻缘算不算是缘分的一种?」 「自然也算。」 赵敬渊目光凝视着宋景辰一字一句道:「景辰,今日皇后娘娘请求陛下为其侄女赐婚,你可知赐婚的对象是谁?」 「是——谁?」宋景辰从赵敬渊的神情语气中体味到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句就听赵敬渊道—— 「你的孽缘来了,皇后娘娘请求陛下将其侄女许配与你。」 我天!这位皇后娘娘可真会玩。 让宋家与施家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乱成一锅粥,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陛下怎么说?」 宋景辰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道。 赵敬渊见景辰黑眼珠子贼亮,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不禁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我紧张什么?陛下不可能答应她。皇后娘娘无路可走所以才愿意赌,陛下可不愿意,宋家与施家联手的变数太大了。」 赵敬渊抬手替景辰倒了杯茶,笑道:「景辰,你果然绝顶聪明,不过陛下不希望宋家与施家联手,同样亦不希望我与宋家走得太近。」 「上次我情急之下与你求情已经招他不喜,今日皇后求他赐婚,我亦在场,皇帝便问我怎么看。 当时那等情况下我正吃惊于皇后的提议,皇帝冷不丁问我,我下意识便说你年龄还小,现在议亲有些早了。 话一出口,我便知道我着了皇帝的道,这等事情如何会问到我头上,皇帝只是试探那等情况之下我会不会为你说话。 然这恰恰是他不想看到,从他将镇国公府的军权交到我手上那一刻起,他便想要我做一个孤臣。 你明白吗,景辰。」 宋景辰轻唿一口气,目光诚恳地朝赵敬渊道:「敬渊,谢谢你。」 谢谢在你的潜意识里会为我考虑。 「谢我做什么,除了与你,我还与谁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么。」 「你想我做什么?」景辰道。 赵敬渊目光定定:「景辰,我想你与我联手演一齣戏给他看。」 宋景辰却是摇头:「不可。」 「为何不可?」赵敬渊挑眉。 景辰道:「敬渊,你从小陪在他身边,应当了解咱们这位皇帝陛下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 他不信贴身太监苏公公,不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李太后,亦不信自己的枕边人皇后娘娘,就算你我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戏码,他亦不会全然相信。」 赵敬渊不由抚额,景辰说得很对,赵鸿煊确是一个疑心到几乎让人发狂之人,可这些他知晓就罢了,景辰是如何得知? 赵敬渊疑惑地看向宋景辰。 景辰道:「我观苏公公有个习惯,无论有无必要,他总喜欢多解释一句,换成旁的普通人可能只是性格使然,啰嗦了些。 但苏公公的言行举止绝非这样性格,所以我猜他是长期伺候皇帝养成的习惯。 至于太后,看他对太后娘家人的安排便可窥得一二,除去担心外戚做大的缘由,他对太后的娘家人也略显刻薄了些。 皇后娘娘能提出「施宋两家联姻」的建议,其实是被逼到绝路上才会有此一博,皇后娘娘为何会被逼着绝路? 只能是因为施家与皇帝都不是她能依靠的退路。 由此可见,陛下其实只信他自己。」 赵敬渊完全被宋景辰一番见微知着的分析镇住,他不由握住宋景辰的手道:「景辰,我真是害怕了你。」 宋景辰就乐,「赵敬渊,我有什么好怕的。」 赵敬渊摇头,「你不明白,幼时怕你是因为你的鬼主意多,回回都是我吃亏,搁我以往的脾气若是谁让我吃了亏,我就揍他。 可你不行,我下不去手。」 「那是为何?」 景辰道。 赵敬渊:「一来你长得让人下不了手,二来你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好主意,把你揍了,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玩的。」 宋景辰:「……」 我可真谢谢你。 赵敬渊又道:「后面你长大了,可你不光长大了,你还变得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不在乎。 我若是不同你好了,你大概也就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总归你是无欲则刚,我却是有所求的。」 宋景辰长指遮住眉眼,肩膀微微震动,他要笑不活了,他怎么没发现赵敬渊这货内心戏这般多。 还这般会脑补。 哪里有人会真的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无所谓,只不过小时候他有同龄的睿哥儿陪着玩,后面还有郭午等人,所以有没有赵敬渊他都可以过得很快乐。 后面长大了,父亲又让他拥有了很多很多世人所在乎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不那么执着于某些东西。 说到底,他只是简单的命好。 赵敬渊见宋景辰还敢「得意」的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可是得意了。」 宋景辰努力止住笑,「赵敬渊,让我得意的事还真不多,不过很抱歉,你正在此列。」 「你还敢说!」 「不敢,哈哈哈,不敢说。」 「笑吧,笑吧,可叫你笑话我了。」 「没没没,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咱们说正事,说正事……正事是什么来着? 对对对,怎么应付皇帝。」 第223章 就不怕我动手脚? 宋景辰收了笑, 抬首注视着赵敬渊:「敬渊,难道不是谁先难受谁来想办法解决吗?」 「现在是陛下先着急,不用你我做什么,他自会想办法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我们只需按照他的意思顺势而为即可, 不是吗?」 …… 赵敬渊来去匆匆, 坐了没多久便告辞。 景辰送走赵敬渊, 用过晌午饭后小睡了半个时辰,这是多年来被他爹强行养成的习惯。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景辰令人将刘桂花叫进来。 刘桂花趁着晌午的功夫洗了个头,梳理得整整齐齐, 身上崭新的靛蓝色对襟褙子,下面是碎花襦裙,整个人利利落落的,可比上次披头散髮的狼狈样儿强。 景辰开门见山, 问其愿不愿意在外面抛头露面做个女掌柜。 刘桂花生在乡野, 她脑子里压根就没啥「不能抛头露面」的觉悟, 不出来干活儿吃啥喝啥?她乐意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景辰看着她又道:「既是在外做事,名字响亮些好, 这桂花亦称作九里香,以后你对外便称九香吧。」 刘桂花咂摸着「九香」两个字, 顿觉自己整个人都贵气起来, 桂花什么的土气,九香好, 九香好! 景辰又嘱她要跟着学堂念书的儿子王小宝读书识字,说是会定期考核, 考核不及格便收回让其做女掌柜的承诺。 九香出去后,烧火丫头王二丫进屋来。 宋景辰的观念里,没有无用之人,只有没用好之人,二丫难得天生神力在家里做给个烧火丫头有点可惜。 景辰问二丫愿不愿意去习武,练好了功夫可以做家里的女侍卫,做了女侍卫吃香喝辣不说,每月的月银还能比现在高五倍! 自打上次宴会上二丫看到景辰单手轻轻松松拎起一百多斤的胖子,自家三少爷便成了二丫心目中的「同道中人」,也是府里二丫最崇拜之人,三少爷说习武好,她信! 次日,景辰又寻马良过来,令其收购两家酿酒的作坊。 马良道:「少爷是想?」 宋景辰:「咱们不开酒坊,你且先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 就算没有朝廷为节约粮食而颁布的限酒令,宋景辰亦不想引领此风潮,生产力如此落后的时代,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经歷了上次「摇光坊」的成功,马良对自家的少东家极有信心,二话不说便干脆应下。 ——施国公府。 杨睿一家子昨日抵达京城,施国公在家中备下酒宴招待女婿一家。 按照施国公原本的计划,将女婿调来京城的同时,继续安插自己人任南州巡抚,不成想皇帝抢先一步将南州巡抚的位子给了宋文远,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将自己人调到中州。 如此,与皇帝的布局形成犬牙交错之势。将来哪一天真要有什么异动,南州巡抚便是插在宋文远身后的一把尖刀。 酒足饭饱后,施国公将杨志叫进书房,杨睿亦一同跟着,施崇信对自己这个外甥还是颇为看重。 翁婿落座,施国公坐在书案后眸中厉色涌动,冷然道:「如今局势贤婿也看到,我那好女婿如今坐上龙位便想翻脸不认人了,若我施家交出兵权,怕是下场比那萧家还不如。」 杨志亦是面色沉肃,沉吟半晌后道:「岳父,此处没有外人,请恕小婿直言。」 施国公看他:「你我翁婿如今进退一体,还有何不可说,直言便是。」 杨志:「自古君臣不相疑,疑则生乱。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如今皇帝疑心岳父,此疑心一起,岳父不管做任何事,在他眼中恐怕都是有所图谋。」 「不错,正是如此。」施国公点头道。 杨志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色,「既是岳父认同此说法,那小婿想问岳父,岳父以为那太子李建成输在何处?」 杨睿听着俩人的对话简直是心惊胆颤,闻听父亲此言更是不由惊恐地看向父亲。 对面施国公面色几变,似是也被女婿的大胆惊住。 杨志朝他一拱手,「要么架空,要么取而代之,岳父认为您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施国公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抬了抬手臂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局势远还未到先下手为强的那一步,眼下最要紧地是将皇帝身边的杂草清理干净。」 杨志:「既是要拔草那便先除刺头儿,皇帝最想保谁,谁便是我们的头号敌人,皇帝保不住他想保的,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便成了不足为虑的墙头草。」 「宋家。」 「宋家。」 施国公与杨志翁婿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道。 杨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他想到了宋景辰。 杨志道:「如今宋文远与那宋景茂叔侄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互为依靠,必先除其一才是。」 施国公冷笑:「不止于此,还有宋家那个叫宋景辰的小子,可是得皇帝宠信的很呢。」 杨志不由插话道:「外公,在南州府时我与那宋景辰有过相交,不过是一喜好玩乐的小儿,如何会入得了皇帝的眼。」 「谁知道呢。」施国公冷哼一声,又道:「你小看他了,他可不是只知玩乐的小儿。就因为他,咱们国公府可是点了半个月的油灯。 非但如此,府里的女眷们中邪似的发了疯地上门给那小子送银子,拦都拦不住……」 两日后,宋景辰收到一封特殊的邀约,请帖的落款正是杨睿。 实际上,上次宋三郎利用杨家贪污盐税之事威胁施国公,就等同是同杨家掀桌子打明牌了,两家之间是敌非友。 另外即便没有此事,因着施国公与皇帝的斗争,两家亦是被放到了敌我对立阵营,如此情形下杨睿相邀,景辰一时亦想不明白杨睿的心思。 在南州府怎么也算认识一场,就当是喝杯散伙酒吧。 傍晚时分,宋景辰依照约定出了府,并未带着平瑞,免得让大哥知道了还要一通解释。 没走多远,就在家门口不远处的玉带河岸边,一艘小型画舫缓缓靠近,船儿带动浆声,轻盈地划过水面,杨睿自船中踱步出来,瞧见朝着岸边走来的宋景辰,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景辰踏上船,笑了笑,朝杨睿拱手道,「杨兄。」 杨睿见宋景辰并未像在南州时一样称唿他「杨哥」,而是客气地称唿他为「杨兄」,嘴角勾了勾,并未应声,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两人进入船舱中,舱中空无一人,这本是歌舞舫船,被杨睿包下,在此谈话,应当说私密性极好,不必担心被有心人看到或是听去。 杨睿请景辰入座,替他倒上一杯清酒,意味深长道:「想不到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你我便站到了敌我的对立面。」 景辰道:「并非是你我所愿。」 杨睿目光看向他,「固非你我所愿,可若他日吾为鱼肉,尔为刀俎,景辰宥我乎?」 景辰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无赖道:「换下一个问题,这题本少爷不会。」 杨睿被他机智的回答逗乐,脸上带了笑,道:「果然是宋景辰式的回答,叫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拿你没有半点儿办法。」 杨睿被逗笑,刚才萦绕在俩人间尖锐尴尬的气氛随之消散,桌子上的莲花小碟中放有精緻的小点心,宋景辰捏了一块儿填嘴里,唠家常似的口吻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我怎么没有听说。」 杨睿一笑,「我却是才刚一来京城就听说了你的大名,老实跟哥哥交代,你在南州府时故意藏拙了吧?」 宋景辰尴尬笑笑,「我演得还可以吧?」 杨睿也笑:「岂止是可以,我明知你极有可能是卧底仍旧着了你的道,什么都愿意同你说,亲自把我们杨家的把柄送到你们宋家的手上,说,你是不是很得意?」 景辰摇摇头:「并非如此,能骗过杨兄并非我之故,是因杨兄有恃无恐,并不惧被查到什么,杨兄真想瞒我的,不会让我知晓。」 杨睿「嗯」了一声,捻起手中酒杯道:「来,喝酒。」 宋景辰同他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杨睿见他喝完,亦仰起头来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他脸上显出玩味,三分真三分假道:「对我如此没有防备,就不怕我在酒中做什么手脚吗?」 宋景辰:「怕,所以刚才趁你不注意时,我将咱俩的酒杯调换了。」 杨睿:「!!!」 杨睿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次换成宋景辰戏嚯地瞅他,「杨兄,你怕了吗?」 杨睿抚额苦笑。 宋景辰咯咯直乐,「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杯子并没有交换,我若疑你,刚才你桌子上的糕点都不会吃半口。 这糕点是我在南州府时爱吃的东西,没想到你竟记在了心里,还特意带来了京城,你待我如此,可见至少现在你并未将我当成你的敌人。 可眼下情势如此,你我皆不能左右局势,亦不能选择站位,你问我他日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会如何,我现在仍无法回答你,但你的情谊我记在心里了。」 说完景辰替两人斟满酒,率先举杯道:「这杯酒我敬杨兄,亦敬我们相识一场,饮过之后,我们各为其主。」 杨睿迟迟没有端起酒杯,宋景辰顾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朝杨睿笑了笑道:「杨兄,时候不走,恐家人惦记,还请杨兄令船只靠岸。」 杨睿定定地看着宋景辰,沉声道:「景辰,皇帝才一上位就这般急着除掉施家,你焉知你们宋家不是下一个施家?你怎知他对你们宋家就是全然的信任?」 第224章 我弟弟不就是想要萧楼玩玩吗 皇帝不是宋家人的出路, 施家就是吗? 宋景辰只是朝杨睿笑笑,随后便利落地跳下画舫,身形融入到夜色之中。 杨睿静立在船头站了好一会儿,景辰的坦然与干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又似乎本该如此。 不然还能怎样呢? 一种想要抓住, 却又不知目标是什么的怅然涌上他心头。洛京城的水远比南州府深太多, 在南州府的地盘上他是掌控一切的土皇帝, 然而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是。 这种失去控制的无力感让杨睿极不适应。 五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晚风轻抚人脸,送来淡淡的槐花香气, 混合着沿街铺子中的茶酒香气,并隐隐的丝竹吟唱声从河面画舫中飘来, 京城的街道是一片祥和的烟火气息,景辰正欲拐进家门前巷子口,迎面自家大哥的马车粼粼驶来。 车帘被掀开,景茂探出头来, 「这般晚了, 怎地你一人出来, 平瑞呢?」 「哥,我随便出来转悠转悠, 没让他跟着。」宋景辰站在马车几步远的地方笑嘻嘻道。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上车。」 「没几步就到家了。」 「也好,大哥下来陪你走走。」 宋景茂下车来, 闻到弟弟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 仔细分辨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女子脂粉味儿。 宋景辰酒喝的不多,但杨睿租那画舫乃是歌舞画舫, 难免会有画舫中独有的脂粉香气。 却是宋景辰先开口了,「哥哥身上好重的酒味。」 「一时兴起, 与同僚多饮了几杯。」宋景茂语气轻描淡写的。 宋景辰却知他哥绝非多喝几杯这样简单,大哥这人做什么都克制,大口吃肉大口饮酒对他来说不存在的,除非必要。 想来是躲不开的应酬,宋景辰没有多问。 宋景茂也没「追究」弟弟身上的脂粉味,便是问了,弟弟有的是理由搪塞他,反正也听不到真话。 兄弟俩一路闲话着进了家门,各自回屋。 回屋后,宋景茂心不在焉地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他一直都当自己弟弟还是个孩子,弟弟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白嫩小脸,生气时抿着嘴巴不拿正眼看你,娇气横溢的小模样同幼时一般无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他从未把那方面的事情与他心里率真可爱的弟弟联繫起来。现下想想实则只是他自己成亲晚而已,寻常人家像辰哥儿这般大的很多已经成亲。 同为男人,宋景茂努力换位思考,他回想自己的十六岁,好像那时的他……全部精气神都用在了考科举上,根本就无暇分心。 所以,景辰这种情况该怎样应对才好呢? 身旁何氏见他翻来覆去,不由关心道:「是不是不舒服?我叫他们再煮些醒酒汤来。」 宋景茂坐起身来,「抱歉静秋,扰到你了,我心里有些烦躁睡不着,我去书房睡。」 何氏跟着起身,「是朝廷的事扰你心烦?」 「是辰哥儿。」景茂边披衣裳边道。 「辰哥儿怎么了?」何氏忙关切道。 宋景茂顿了顿,把方才景辰没带平瑞出去,喝了酒,身上竟还有脂粉味儿的事情同何氏简单说了一下。 何氏:「……」 何氏迟疑道:「可我观辰哥儿是个眼光极高的,怎会……」 宋景茂冷哼了一声,愤愤道:「我们辰哥儿自然是眼光极高的,可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哪里会是人家那些身经百战之人的对手,今儿能勾得他去喝酒,明儿就能勾得他上床!」 「不,不能吧。」何氏总觉辰哥儿不至于。 「没什么不能,夫人是女子,不懂男子在这种事情上接地气得很,这越是低级的慾念越容易通过放纵自身获得,尤其是像辰哥儿这般年龄,心智不坚,最是受不得诱惑。」 这就不在何氏的理解范围了,不过正如景茂所说,辰哥儿的这个苗头必须得给按死。 何氏道:「你便是再急,也不过是两条路可行:或是叫人看住他,或是用别的什么事情分散掉他的注意力。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你需得掌握分寸,辰哥儿这年龄有时你越不叫他做什么,他偏就要做什么。」 宋景茂微微点头:「我心中有数,今日没有着急询问他,正是因并未亲眼所见,不敢确定这脂粉气到底是如何沾染,不想冤枉他。 辰哥儿有事情不爱同三婶说正是因三婶总是武断给他定罪,且又免不了唠叨他几句,我当以为戒。」 何氏笑道:「便是父亲也只能做到你这般份儿上了。」 宋景茂:「长兄如父,况且我大他十几岁。」 「倒没见你对睿哥儿这般人心。」 「睿哥儿从小懂事,不叫人操心。」 「照你这么说,人还是不要太懂事的好。」 宋景茂嘴硬:「今日换做睿哥儿,我亦是一样的。」 「你偏心罢了。」 「哪里就偏心了。」 「你哪里都偏心了。」 宋景茂:「并未觉得。」 何氏瞥他一眼,「牛不知自己角尖。」 「你——」景茂吃瘪,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 何氏抿着嘴儿笑。 宋景茂亦哑然失笑:「近墨则黑,你跟着辰哥儿那坏小子学坏了。」 何氏一本正经道:「是啊,不光学坏了,还学了真本事,上次春日宴他见我管家记帐辛苦,便做了叫做「领料单」和「出库单」的东西给我。 那上面什么人、什么时间、申领了什么、申领多少、作价几何,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且用那种棋盘线一样的小格子分割开来,再是清晰简单一目了然不过。 景茂,你说辰哥儿他怎地这般多的奇思妙想,他好像与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景茂就笑:「自小便如此,你不知他幼时有多鬼精灵,我三叔被拿捏地没有一点脾气——时候不早,你且先睡,我叫平瑞过来。」 何氏:「不然明日再叫他过来问话?」 景茂摇头:「不可,若我明日再叫,平瑞便以为此事我不够重视。」 …… 这日下衙后,宋景茂将平瑞叫到书房,询问辰哥儿这几日都忙些什么。 平瑞据实以报,说是自家少爷这几日一直在大相国寺附近转悠,好像是要找一处门面,门面必须足够大,最好是「施楼」那等规模的。 可巧,打听到「施楼」斜对面的一处大酒楼因经营不善正准备找人接手,少爷本来已经与那酒楼东家谈妥了价钱,可今日去找人谈,那家酒楼的东家却死活不肯转卖了,亦不说理由,少爷很是郁闷。 景茂想到那日辰哥儿叫人做得那「移石见喜」与「虾扯蛋」两道稀罕菜,挑眉道:「辰哥儿莫不是想开酒楼?」 平瑞挠挠头,「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宋景茂没有再问,他心里想着辰哥儿八成是想要开酒楼。 弟弟自小就喜欢去萧楼吃饭,后面去了大凉州,听说小孩自己开了座酒楼,远近闻名,号称西北第一楼。 施楼对面的不成,那便把施楼给他玩好了。 翌日,赵鸿煊找宋景茂讨论政事,他道:「如今施国公的好女婿杨志进京上任吏部尚书之职,子慎对此怎么看?」 宋景茂略沉吟片刻,拱手道:「陛下恕臣直言,杨志出身世家豪族,在朝中根基深厚不说,其本人能力亦绝不在施国公之下。 略顿,宋景茂抬眼看向皇帝,「是以,臣以为有他助力,且是在此等重要位置之上,施国公必当如虎添翼。」 赵鸿煊闻言冷哼一声,半晌道:「卿以为朕当如何应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宋景茂:「臣以为吏部侍郎之职必要由陛下的人担任,如此方可一定程度上予以挟制。」 赵鸿煊皱眉,「子慎认为朕的手下可有与杨志能力相当者?」 宋景茂肯定道:「有一人。」 赵鸿煊疑惑:「谁?」 宋景茂:「陛下,您将范盛晾的时间已经够久。」 「呵呵」赵鸿煊意味不明的轻笑两声,阴沉沉道:「狗咬狗,子慎这倒是个绝好的主意。」 范盛被重新启用,大大出乎了施国公的预料,他没想到赵鸿煊这个小心眼为了对付自己这老丈人竟然能对范盛不计前嫌。 范盛这老狐狸被安插在女婿眼皮子底下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让他郁闷不已的同时还听到了一条不知道是否靠谱的流言。 说是范盛能够东山再起是因为有高人指点,那位高人说是之前的「范楼」犯煞,就连萧家都压不住,何况是范家,叫范盛卖掉范楼,静待时机。 施国公忍不住掐指一算,貌似还真都对得上。 这楼原本是由鼎鼎大名的百年世家亦是大夏权臣的夏家所创办,萧家还真的是自打创建这萧楼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后来萧家倒台,萧楼便落入到范盛手里,似乎是印证了那位高人所说,范家镇不住这楼,非但萧楼的生意不如以前,便是范盛的运气也开始越来越差。 凡事就怕自己脑补,只要会补,早晚能补到让人怀疑人生,成为心病。 之前女婿杨志的话让施国公有了危机感,同时这样的危机感也让他的心态悄悄发生变化。 若是一开始他是只追求自保或是架空皇帝,现在则是生出了谋逆之心。 既生谋逆之心,却又底气不足,本就相信风水鬼神之说的他莫名就看自家的「施楼」越来越不顺眼起来。 且说句实话,这萧楼经歷范家再落入到自家之手后,已经远不及当年的辉煌,也就是仗着地理位置极好,这才让进项上看得过去。 施国公有了这块心病,简直是不除不快,凡是影响到自己大业的事情必须要斩、立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施国公想到了祸水东引,之前宋家那小子要买对面酒楼,自家儿子得知后没让人卖给他,现下让这冤大头接手自家这烫手的山芋刚刚好。 不过需得从长计议一番,找些托来设局让他上钩,这块烫手山芋不但要卖给他,还要狠敲小崽子一笔! 这等小事施国公自然没功夫去做,叫来府上管家全权处理此事。 这边宋景辰想要在达官富商云集的洛京城打造一座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大型购物中心,开在大相国寺附近无疑再合适不过。 他正找人调查施楼斜对面那家经营不善的酒楼为何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且开出三倍价钱对方都无动于衷的原因,突然听到施楼要转卖的消息。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不能再妙。 宋景辰让人调查这施楼为何突然要转卖的原因,原因还没查出来,之前施楼对面那家酒楼突然不卖的原因找到了。 竟然是施家人搞的鬼。 宋景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呵呵,这就有意思了。 第225章 好东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宋景辰吩咐马良务必要调查清楚施楼突然要转让的具体缘由。 马良作为宋家商行的总管事办事能力不用多说,可以说是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触角渗透的极深。 令马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打听不出来施楼出售的真正原因。目前能推算出的就是施楼每日的大概流水。 按照流水来算, 施楼并无任何亏损迹象, 非但没有亏损, 且应当是盈利尚可, 这就让马良疑惑不解了。 并不怪马良这等能量大之人打听不出来缘由来,只能说宋景茂做事滴水不漏。 宋景茂通过一番谋划运作将流言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越少人知道, 流言的可信度越高,施国公越不会产生怀疑。 一旦流言满天飞, 且不说施国公会生疑,他必然会追查到底,查清这背后针对施楼之人。 谁获益最大谁的嫌疑便最大,届时低价收购施楼的宋家便是头号怀疑对象。犯不着为了贪这点低价的便宜, 吃个大亏。 所以, 流言只能限于与施国公关系紧密的某一两个人知道, 这些人与施国公一荣居然,一损俱损, 不会致流言扩散。 只要施楼不贬值,那么施国公便不会怀疑有人针对他做局, 一切皆是因他自己的心病而起。 宋景茂精明, 马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就沖自家少爷那句「天下亦只有一个马良,无价之宝配无价之宝有何不可」, 他也不能让少爷失望。 既然无法从外部攻破,那便攻进施家内部去。 马良想到了被赶出施家的施志安母子, 娘俩如今的日子想必不大好过。 马良一番雪中送炭买通施志安母子,得知施国公有一小妾姿容绝色极为受施国公的宠爱,于是马良又重金拿下那小妾的幼弟。 如此一番关系疏通之后,马良终于藉由小妾幼弟从那小妾口中得知这施楼转让的真正原因。 得知了施楼转让的缘由,马良却欢喜不起来,这施楼可以放开手脚狠狠压价固然是好事,可这风水之说也的确让人膈应。 不说是施家、宋家这等豪门官宦之家,便是普通百姓对此等事亦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尤其萧家和范家接连倒霉还是铁一般无可争辩的事实,你要不往这酒楼上联想确实没什么,可这一旦联繫起来之后,这种不好的念头便再也消解不了。 别说是施国公膈应,便是马良自己都觉得膈应。 吃过晌午饭,宋景辰正准备到榻上眯一会儿,平瑞进来,说是马管事过来了。 宋景辰令人将马良请进屋来,请他落座。 马良见少爷这架势是准备午睡呢,忙拱手告罪。 宋景辰朝他摆摆手,「别人不行,你这样的做事狂人就算了。」 马良:「……」 马良拱手:「少爷抬爱,马良受宠若惊。」 宋景辰看他一眼,「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听说你也不逞多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的家人几乎都见不着你几次面儿。」 马良忙道:「老爷对马良恩同再造,为商行做事马良义不容辞。」 宋景辰:「马良,你如此做对得起你自己的父母妻儿吗?」 马良呆愣:「???」 宋景辰:「咱们宋家商行需要的是人才,不是牛马,亦不需要谁做牛马。 商行里没有马良还有张良、李良;而你的爹娘妻儿却是不能没有你马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马良迟疑道:「少爷我……」 宋景辰打断他:「知道吗马良,你终有一天会老去,商行却不是你的归宿,你的家才是。我不希望你把商行当家,那样当你老去这个家却不再需要你,你会非常失落。 所以,我更希望你可以抽出一些时间给你的家人,亦给你自己,你懂吗?」 马良一听这话,哭了,喃喃道:「少爷是嫌马良老了吗?」 宋景辰摇头:「你比我爹爹还年轻些,三十多岁,正是当打之年,何谈一个老字。」 「那少爷是嫌马良做事不中用?」 「你若做事不中用,谁还敢说行。」 这让马良实在煳涂了,「可是,少爷您说着话的意思……?」 宋景辰拍拍他肩膀,请他坐下,笑道:「你看看你,我说的句句都是表面意思,你却这般惶惶然胡思乱想,这说明什么?」 马良麻愣地抬头:「说明什么?」 宋景辰直起身子扬声道:「这说明你马良一直在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担心你大总管的位置被取代。 正因为你担心自己被取代,你便会有意无意压着那些能干的后生不让他们出头,有意无意提拔任用那些平庸听话之辈,有意无意扫除异己,有意无意牺牲商行的利益来保住你自己的地位—— 马良,我说的是与不是,可有冤枉你?」 宋景辰咄咄逼人,每说一句话马良的脸色便变白一分,等到最后听到景辰的灵魂质问,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陡然被抽去了筋骨,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宋景辰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道:「马良,将心比心,今日若你我易地而处,我亦会做出同你一样的选择。 你为这商行没日没夜的忙碌,付出了你一生之心血,你捨不得乃是人之常情,你担心被替代亦是人之常情,错不在你,错在我们宋家。」 马良怔怔地抬起头,前几句他听懂了,后面一句没明白,东家怎么会有错呢?」 宋景辰看着他,认真道:「是宋家没有给你足够的保障,才会使你有如此多的恐惧,所以我决定拟定新的商行章程。 你对商行的贡献毋庸置疑,这商行理应当有你一份,无论你将来在不在商行,这一份始终都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你若没有了,那便由你的后人继承。除非你的后人卖掉这份分红的权力,否则只要商行不倒,这份分红一直都姓马……」 宋景辰将现代的股份制度加以调整化用,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讲给马良听。 马良本就脑子转得快,几乎是瞬间就领会了宋景辰的思想,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东家? 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这样做过。 宋景辰目光直视着他,「马良,三年之后,你信不信咱们商行的规模要比现在翻十倍。」 少年的豪气,少年的魄力,少年目光中的自信与笃定让马良为之深深动容—— 似是这般激励人的法子,没有人不会为了商行拼命干,为商行干,就是为自己干! 马良站起身朝着景辰深深一揖,「马良愿追随少爷鞍前马后。」 上次运作摇光坊的过程中,宋景辰发现下面一名小管事颇为有想法,便夸了几句,后面便再也没见过那名小管事的身影,他当时还特意问了马良一句,马良说是对方生病了。 宋景辰当时也没多想,不成想后面他陪着秀娘去大相国寺烧香还愿,却是正巧碰见那名小管事在大相国寺外面陪着他父亲卖香烛,他问对方身体可有好些,把对方问得一头雾水。 后来询问之下才知道那名管事并未生病,是马管事体谅他最近一段时间非辛苦特意放他几天假。 这名管事言语间对马管事那叫一个崇拜、尊敬外加维护,一个劲儿说是他自己的错,马管事是为了他才说慌,求少东家不要怪罪马管事。 宋景辰还能说什么。 后面宋景辰做了一番调查,不得不说马管事为了商行确实兢兢业业没有半点含煳,可同样的,他在剷除异己,排挤新人上也玩儿得很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这才有了宋景辰今日一番敲打。 自私是人性,驭人者善用人性而非对抗。 若说在这之前马良对宋景辰是佩服,那么现在便是又敬又畏又爱,心悦诚服。 敲打过后,宋景辰问马良关于施楼之事。 马良便将打听的过程与打听到的结果对景辰据实以告,最后道:「少爷,这风水之事玄之又玄,不过依照经验,大伙儿都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宋景辰乐了,「马良,照你这么说,那皇城不知道易了多少次主,为何没人敢说它风水不好?」 「这,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无非是人奈何不了皇城,却奈何得了一座小小的酒楼,欺软怕硬人之本性而已。」 这话说的,马良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少爷这般云淡风轻的从容淡定,倒让他一下有了点主心骨,对那玄之又玄的风水之说少了几分敬畏。 他就听自家少爷又道:「我可不管他这风水那风水,少爷我自己就是最好的风水,这酒楼我要定了。」 见宋景辰主意已定,马良也不含煳,干脆道:「属下这就去叫人将这酒楼不吉利之事散播出去,届时无人接受,咱们抄个最底价。 「不可!」宋景辰抬手制止。 马良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老脸一红,也是他刚才太急于表现,一时未及多想便说了出来。 他忙道:「少爷,是马良心急了,生意人当诚信为本,无论对谁。 咱们坑了施国公便等于是在众人眼中树立了不诚信的榜样,以后谁还敢同咱们商行合作,马良失言。」 宋景辰笑了笑没有多说,马良说的只是其一。 其二,那施国公岂是个吃素的?吃这么大亏必定要疯狂报復,不是找酒楼的麻烦便是在朝廷上找哥哥的麻烦。 宋家倒不是怕他找麻烦,只是宋家要占领道德的制高点。 马良道:「属下这就下去筹备银子,吃下施楼不是个小数目。」 宋景辰:「不止施楼,施楼周边的几个铺子看能不能谈下来,价钱让他们开,我要将这楼重新整修扩建。」 马良应下。 宋景辰打了个哈欠,「你去吧,我睡会儿。」 马良告退,心里对少爷的心大佩服得紧:好傢伙,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出来宋府,马良再难掩饰兴奋之情,用力握了握拳头,幸福地想要原地转圈—— 他是商行的主人了,真正的主人!就算有朝一日他干不动了被人所替代,商行却永远有属于他的那份分红。 想想商行里一年的收益,再想想自己能得到的,马良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景辰少爷就是最好的风水,一点没错! 施家人一面对外放出消息要卖掉施楼,一面暗搓搓找拖,目的就是要将施楼的价格炒热炒高,然后甩给宋景辰这冤大头。 宋景茂一直留意着施楼的动静,见施国公玩这种手段,担心弟弟会吃亏,过来找景辰。 这会儿宋景辰正舒舒坦坦地半躺在逍遥椅里吃冰酪。天气热了他就稀罕这个,一口下去冰冰凉,浑身的汗毛孔都觉舒爽。 站在逍遥椅旁边,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正努力举着勺子往宋景辰嘴巴里餵冰酪,「舅舅,大灰狼可太坏了。」 「是啊,坏人的脸上可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大字,小囡囡要学会自己分辨。」 「可是舅舅,好人的脸上也没有写着好人呀,那我该怎么分辨呢?」小囡囡歪着头苦恼道。 宋景辰扬了扬下巴:「来,再餵舅舅一口就告诉你。」 小囡囡撅着嘴巴道:「舅舅比小肥猪还能吃。」 「小坏蛋你说什么呢,敢拿舅舅和小肥猪比,反了是不是?」宋景辰佯装兇巴巴,轻轻捏住囡囡的小鼻子。 小囡囡一点都不怕他,咯咯笑道:「小肥猪才比不过舅舅,舅舅比小肥猪长得好看,舅舅比小肥猪爱干净,舅舅还比小肥猪会写字,舅舅还比……」 「停停停,舅舅谢谢你。」 「舅舅不必客气。」 「平瑞!平瑞!你快把这丫头给我姐姐送回去,一刻钟也消受不起。」宋景辰捂着耳朵朝外间喊。 小囡囡却拿小手指头戳着自己的小脸蛋道:「舅舅羞羞,还要囡囡餵你,我要告诉娘亲,还要告诉外公外婆,还有告诉大舅舅、二舅舅……」 宋景辰:「好啊,你去告诉吧,下次你可别想来舅舅这儿听故事。」 「舅舅,我不说了。」小孩立即抓住舅舅的手服软儿。 「不说了?不说了就乖乖跟平瑞回去睡觉。」 「不要!囡囡不困。」小丫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她还想听舅舅讲故事。 宋景辰摸摸她小脑瓜,「囡囡乖,你不困,舅舅却困了,囡囡是孝顺乖娃,该不该体谅舅舅,心疼舅舅,嗯?」 小孩被强行戴了顶高帽子,却很喜欢这样的高帽子,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恋恋不捨地被平瑞拉着走了。 一步三回头的可怜劲儿,看得宋景辰直想笑。 可怜归可怜,但他可不愿意看小孩子,小孩子什么的,还是别人带着更可爱些。 不过小侄女从当初自我封闭到不肯讲话,到现在都学会顶嘴了,宋景辰是真心为孩子的变化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打发走这小祖宗,宋景辰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准备躺床上补个觉,昨天晚上捣鼓那实验,搞到快天明才成功,他困。 他正要躺下,景茂的声音便在外头响起,「辰哥儿,大哥方便进去么。」 「进来吧哥。」 宋景茂一挑竹帘进屋来,见弟弟模样,道:「是午睡才起还是正要睡?」 「刚才小囡囡在这儿缠着我陪她玩,才刚把这祖宗哄走,正想睡会儿哥你就来了。」 「以为你这会儿起来了呢,是大哥的不是。」 见弟弟眼下淡淡的疲惫,宋景茂关心道:「昨晚没睡好么?」 「嗯。」景辰随口道:「昨晚折腾到凌晨才睡,这会儿还腰酸背痛呢。」 宋景茂立即敏感地抓住关键字眼——折腾,腰酸背痛。 还是没看住吗? 平瑞,平瑞,要你有何用! 宋景茂咬着牙根在心里默念这俩字儿,把平瑞走了一遍十大酷刑。 宋景辰见大哥脸色突然间难看,忙关心道:「大哥,你怎么了,是有那不舒服吗?」 宋景茂调整好情绪,他抬眸笑道:「大哥无事,倒是你——」 宋景茂抿了抿唇,道:「倒是你,做什么折腾了一宿。」 宋景辰神秘一笑,「哥,我昨晚上折腾一宿捣鼓出来个好东西,给你看看。」 宋景茂:「……」 宋景辰转身去给大哥拿他捣鼓来的神秘好东西。 见弟弟转过身去,宋景茂忍不住双手一捂脸。 他既自责又尴尬,亦不知道三叔是怎么管好景辰的,他实在是关心则乱,唯恐因着自己的关心不够让弟弟受到任何外界的伤害。 宋景辰可不知大哥心里的纠结,美滋滋拿出自己昨晚的得意之作,准备向大哥献宝。 第226章 景辰公子到! 「京城第一楼要转卖了!」这一消息在洛京城引起不小的动静来。 宋景辰也没闲着, 在京城朋友圈大放豪言,说他对施楼势在必得! 人家问他若是拿不下来怎么办? 他说:「哥哥们来来来,咱们兄弟打个赌。我若能拿得下施楼你们每人便给我宴安师傅的书院捐银一千两,我若拿不下施楼便输你们每人一千两。 在坐诸位没胆子赌的请举手, 让我瞅瞅都有谁没胆?」 一群年轻气盛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热血少年谁愿意承认自己没胆, 他们不光有胆, 还有银子。 再说了, 景辰牛皮吹破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宋景辰闹得动静太大,京城里几乎各家都知道这小子有多狂了。据推算, 这狂小子目前已经与二十多人打过赌,也就是说人家输了至多输一千两, 这狂小子至少输掉两万两! 白纸黑字的,还按了各自的手印,这狂小子就算想抵赖都不成。不过倒也不用操心人家抵赖,如此好胜的小子, 砸锅卖铁也不能丢面子呀。 如果说春日烛光宴那夜, 万千烛光中墨发红唇, 白衣胜雪的吹箫的少年俘虏了数不清的少女心与丈母娘的偏爱。 那么此时这个败家玩意儿便令这些少女同丈母娘对他的滤镜掉一地,原地粉转黑。 好傢伙, 就这种坑爹儿子的败家速度,有多少家产能抗得住他造?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宋景辰, 只有少数几人心里明镜儿似的。 陈宴安同李逸之以及陆淮之仨老头一起喝酒, 陈宴安感动地老泪横流,他知道自己这小弟子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这是变着法子给自己送钱,又不想让自己有心里负担。 大理寺卿吴正也是个明白人, 他可太清楚宋景辰这小子的财力,随便一件衣裳上千两,他视若珍宝的红丝石砚人家打眼一扫就说是赝品,转头就送了他个真的。 送礼的理由也是叫他无法拒绝,人家说是提前预交「伙食费」,免得下次再来借住时受罪。 宋景辰动静闹得太大,以致于连皇宫里的赵鸿轩都听到了消息,问宋景茂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景茂恭敬答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家里哪有那般多的银钱吃下一个施楼,这孩子打小顺风顺水的过来,性子太傲,索性叫他受一次教训。」 赵鸿煊却是微微摇头,道:「景辰傲是真的,有本事也是真,不过你说得不错,美玉亦需雕琢方可成大器。」 「陛下太过高看他了。」 「有没有高看,朕心中有数。朕且问你,你可知施国公为何突然要卖掉这施楼?」 宋景茂目光沉了沉,抬首道:「回禀陛下,最近关于施楼的议论很多,据臣听来的消息——」 宋景茂故意顿了顿,果然就听赵鸿煊耐不住性子追问:「子慎听到了什么?」 宋景茂杨声道:「陛下,据臣所知,这施楼每日的进帐不错,并非是因亏损转卖。」 赵鸿煊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依卿之间,他是为何?」 宋景茂拱手道:「臣大胆猜测,施国公想是缺银子之故。」 「他会缺银子?」赵鸿煊冷笑几声,压着声音恨恨道:「朕看他是想学那司马懿,缺银子养私兵吧。」 宋景茂嘴角不易觉察的勾了勾,抬头时眸光中却是一片震惊之色:「陛下……」 宋景茂稳了稳语气:「陛下,是否要阻止这桩买卖。」 赵鸿煊摇头,「你我心中有数即可,就算他不卖掉施楼也有的是法子捞银子,那中州巡抚是他的亲信,中州盐税便是他施国公的钱袋子,他有心谋反,还差捞银子的手段吗,这里捞不到,手便会伸向别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如今彼此顾忌着点脸面,他尚不会做得太过分,若真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他便真的是横行无忌了。 「陛下英明。」 赵鸿煊摆摆手,「不说这事,对了,朕有日子没见着景辰了,他最近可有好好念书。」 宋景茂面露为难之色。 赵鸿煊瞭然,失口笑道:「两个哥哥都是上进的,偏就出了他这么个会玩的。」 宋景茂想到睿哥儿心里发堵,却是抬眉笑道:「陛下了解他。」 …… 五日后—— 辰正才过,洛京城最繁华的大相国寺街道,大相国寺街道最中心、最显眼的施楼顶层包间内已经聚集了不少衣着华贵的大人物。 在寸土寸金的洛京城,一座不错的宅院约莫要四五千贯银子,若是豪宅则是万贯起步,想要买下京城最为黄金地段的施楼,保佑估计也得百万贯。 所以,能进这间屋子的俱都是洛京城里排得上号的巨商富贾,个个身价不菲。自然,背后的势力也都不俗。 且无一例外,这些人的年龄大都在四五十岁左右,都是有经验、有见识,叱咤多年的老狐狸。 既使这些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之辈,上百万银子的买卖对他们来说也是头一次,一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者。 施家这边的主事人正是施国公小儿子施志平,杨睿在旁边陪着,依照施家对宋景辰的了解: 第一、此子胆子大,敢花钱。 第二、此子上次买断全京城蜡烛所需动用的银钱绝不是个小数目,但人家爹还是给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根独苗苗在家里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宠到没边了。关于这一点施国公从上次宋文远千里救儿就看出来了。 上次之事宋景辰了不起坐三个月的牢也就顶天了,但就这 宋文远也捨不得,为了儿子不受罪竟动用那么大一张底牌。 实话说,他儿子多,他可做不到。 第三、这小子极其狂妄自大。 是以,施家制定的策略是利用宋景辰年轻气盛、狂妄自大的性格,採用激将法对其轮番攻炸,使其在极不理智的情况下签订契约。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屋中的滴漏指向巳正时分,要参与出价的各路人马均已到齐,唯独不见宋景辰身影。 施志平微微皱眉,戏台子搭起来了,正主不到场这戏唱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朝旁边人投去询问的一瞥,那人忙躬身低语道:「属下去看看。」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眼瞅着一个时辰都快要过去了,宋景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派出去查看的人倒是跑回来了报告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平爷,小的打听清楚了,宋家那小少爷好像是没凑齐银子,听说是家里不同意他买施楼。 这位少爷性子倔,非要买不可,今儿早上拉着一车子珠宝首饰、文玩古物跑了好几家典当铺子,小的回来时看到他还在当铺与人讨价还价呢。」 施志平:「这……」 很难评。 不光是难评,施志平更觉难办。你想啊,家里不支持,他一个黄口小儿兜里能有几个银钱? 靠他典当变卖得来的那点银钱? 开什么玩笑。 施志平怀疑这宋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同自家一样忌讳施楼不吉利,所以才如此极力反对。 没有宋景辰这个年轻气盛的冤大头参与,其他冤大头是否买帐,能买多少帐这就不好说了。 施志平拿不定主意,这可是几百万两银子的生意,他不敢擅自做主,一面以宋景辰还未到场为理由拖延众人,一面令人回去速速请示施国公的意思。 施国公听完下面人的回禀也是郁闷至极。 他没想到宋家人玩这齣,他同施志平的想法一样,怀疑是宋家人也知道了这施楼的猫腻,嫌弃不吉利。 看中的肥羊不上套,但羊肉该吃还。。得吃呀。 且施国公担心这酒楼的猫腻知道的人越多对自家越不利,现下是宋家人知道了,那往后呢,会不会越来越多人知道? 必须要尽快出手,免得夜长梦多最后砸自家手里。施国公思虑再三,最终写下两个价位:一个是他心中的理想价位,一个是能够接受的最低价位。 施志平得到授意,也只好如此,谋划时有多得意,失意时就有多沮丧。 也不等宋景辰这不靠谱的公子哥儿了,直接开出最低价位,让参与竞拍者叫价。 宋景辰不来,提前找好的托也就没了作用,京城的林子总共就这么大,叫得上名号的鸟统共就那么几只,谁还不知道谁几根毛几两肉呀。 你想当托,你也得有当托的资格,谁还不了解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再说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你家有没有搞酒楼生意的底子,是不是真要意向,你到底是真向买还是凑热闹,别人也不是傻子。 在坐的那个不是坑人无数也被坑无数的老江湖,你当人家傻子呀,能同宋景辰这种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儿一样好骗? 再说了,这酒楼只要你有出手的意思,那肯定就是你觉得它不香了,不香了你还想卖多高的价钱? 可以说愿意出价者觉得还香,大部分沖的都是这块京城中独一无二的地皮。 至于酒楼本身,施家这些年没把酒楼干倒闭全靠这楼的地段和以前萧家积累下来的名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到了施家这里,曾经京城第一楼的好感也败得差不多了。 叫价过程可以说是毫无惊喜,每个人加价都极为谨慎,加的幅度也极小。 这些老狐狸在来之前不知道推演过多少遍,早就定好了心理价位,几乎没人像宋景辰那般势在必得,大多是能买最好,不能买也无所谓的态度。 最终,这施楼一锤定音,被人以高于施国公心里最低价位两千一百两的价格成交。 几百万的楼,多这么两千一百两跟没多有何区别,这楼卖的当真叫施志平闹心,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正要甩袖子走人,却听楼下有人嚷道:「景辰公子到——」 第227章 闻声, 屋内众人目光不由齐齐看去,只觉眼前白光一晃,顿时屋内蓬荜生辉。 门外少年翩然而至,一袭飘逸的宽袖广身白袍, 外罩素色薄纱, 素纱的袖口衣摆处绣着银丝暗纹, 行动间如月华流荧其上, 缟素皎洁,清贵如玉。 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贵公子,真挺贵, 也真挺好看,怪不得人在家里受宠呢, 长成这样美貌搁谁家都稀罕。 宋景辰在门口站定,一双顾盼生辉的星眸朝着屋内扫视一眼—— 众人就见他双手一拱,含笑道:「宋某来迟了,不知现下叫价几何, 宋某愿意在此基础上加价一万两。」 哗啦! 滤镜碎一地, 刚才一定是眼花了, 哪来的仙气?哪来的仙气? 分明是一股子豪横的败家子气! 宋景辰这话一落地,屋内的气氛顿时就微妙了。 看热闹的继续看热闹, 买下施楼的李掌柜下意识拍拍胸口,幸好刚才这祖宗没来:开口就是一万两的往上加价, 这货是真不把银子当银子呀。 对面施志平瞬间感觉自己损失几百万两银子, 憋得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 杨睿陪在表哥施志平身边,自始至终神情淡淡。 在他看来, 人只有在不确定时才会信所谓鬼神风水之说,外公老了, 比起博一个更好的前途,他更愿意守住现有的一切。 宋景辰的目光与他对上,又自然而然地移开。 杨睿却开口道:「宋公子来晚了,这位李掌贵已经买下施楼。」语毕,他抬手一指,朝着人群中的李掌柜道:「李掌柜出价一百六十五万三千六百两。」 宋景辰反应多快,立即听出杨睿的话外音,敢情这帮人叫价到最后竟然是一百两、一百两往上加的,不然不可能出现六百两这个数字。 这足以说明,在场诸人均是能吃得下就吃,吃不下也不会硬吃,换句话说没有一个是抱着势在必得之心来的。 估计还是考虑这施楼回本时间漫长,不确定因素也多,不值得放手一博。 心中有数,宋景辰朝着那位李掌柜扬唇一笑:「李掌柜久仰。」 「不敢当,老朽才是久仰宋公子大名。」李掌柜抱拳回礼。 宋景辰也不绕圈子,直接了当道:「实不相瞒,在下先前与人打了赌,丢不起人。这酒楼多少钱卖李掌柜直接开个价吧。」 李掌柜:「啊?这……」 旁边众人:「啊这?……」 怎么觉得你小子挺丢得起人呢,好傢伙,翻箱倒柜把你家里睡觉的床都拖去当铺里卖了,这事难道不比你打赌输了更丢人? 李掌柜瞅宋景辰这豪横劲儿,他还真想一倒手就赚个盆满钵满,但他哪敢,旁边施志平可还看着呢。 李掌柜不由偷偷瞟了一眼施志平青白交加的憋气脸,却听宋景辰扬声道:「你看他干嘛,你还怕施家找你麻烦不成?」 李掌柜同施志平不由齐齐瞪向宋景辰:有你说话这般直接的吗? 宋景辰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找你麻烦对施家名声不好,放心吧,施国公他老人家和我一样丢不起这人,还是你认为施国公他老人家的名声是可以用银钱来衡量的?」 不等李掌柜开口,宋景辰突然道:「李掌柜可知我今日为何跚跚跚来迟?」 李掌柜眨了眨眼,有些为难道:「老朽听说小宋公子好像是没凑够银钱。」 「嗤——」宋景辰轻蔑一笑,「我宋景辰什么时候缺过银子,我便是要座金山我爹也想办法给我搬来,不过是我家里找了人看了风水,死活不同意我买。」 「看风水?」 李掌柜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慢慢地,脸色难看起来。不怕人说就怕人引导,李掌柜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酒楼的前两任主人,还有这施家为什么要卖酒楼。 施家对外说是不善经营酒楼,想转行做其他,这种敷衍之词本来也没人信,不过是看酒楼的价位实在合适,再加上相信酒楼到了自己手里必将会发扬光大。 他想到了所有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风水,不是他不重视风水,有哪个开酒楼的会不重视风水,是他全不会去想施楼会风水不好。 首先萧家人当初建这么大一酒楼不会不请风水大师来看,其次要知道这楼在萧家手里、范家手里,以及现在的施家手里都是赚钱的。 可事实就是赚钱是真赚钱了,但最后两家的下场都不咋地,等于是赚来的又都还回去了不说,下场还不大好。 李掌柜心里发毛,不由道:「那风水先生如何说?」 宋景辰:「财气沖天,亦煞气沖天,唯大仁大德大才大运之人方可驾驭。」 宋景辰这话其实说得很中肯,并未一味说这楼不好,只说这楼不好整,不然你看看萧家,再看看范家,再想想施家为何要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你要信财气沖天,那你就留着;你若心里犯嘀咕担心煞气,不如卖给真正懂它价值之人。 李掌柜自认比不上萧家、范家、施家更有福气,他苦笑道:「那公子为何坚持要买?」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因为本公子命里亦是煞气沖天亦福气沖天,这楼本来就在等我。 还有,本公子不信风水不信命,本公子只信自己。」 少年这最后一句话豪气沖天,让人不由为之动容。 思忖一番,李掌柜朝宋景辰一拱手,「宋公子豪气,李某佩服。李某今年五十有六,拼搏半生,如今年纪大了,便是有天大的机缘等着,也比不上安度晚年对李某重要。 李某自忖非大气运者,愿意成人之美,原价卖与宋公子。」 宋景辰却摆手道:「不可,我们宋家商行做生意讲究公平,李掌柜仅用一百六十五万两银子买下这楼是凭本事,我却有强买之嫌。 这样吧,我给你加二十万两,这两十万两我可以当场给你现银,亦可以给你折算成股,李掌柜每年可领分红,或是不想领了随时将本金一併取出。」 宋景辰这般做派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宋景辰的人品与施家的人品简直高下立判。 施家人明明知道这楼有猫腻,却隐瞒想要卖高价。 宋景辰不但据实以告酒楼利弊让你自己做主,更是不沾人便宜,非但不沾人便宜,还出手豪气大方,那可是二十万两啊! 李掌柜看宋景辰这番做派魄力,又想到少年那句「我只信我自己」。再想想人家虽然狂,可在他的运作下摇光坊它确实赚得盆满钵满。 让人钦佩的是就在摇光坊赚钱赚得让所有人眼热之时,这小子跑去自首,自己给自己定罪,只因他察觉到这垄断之举对天下百姓不利,对天下的小商户不利。 如此有魄力又有底线有担当之人,他才仅仅十六岁,人家后面还站着权臣爹,宠臣哥,外加皇帝亦是对他喜爱有加,自己为何不结交呢? 李掌柜哈哈一笑道:「老朽看好宋公子,愿意将这二十万银子入股。」 李掌柜一带头,其他人也都不傻,买下萧楼是每个生意人的梦想,如今虽说梦想不能成真,可如李掌柜这般买个盼头也可以呀。 反正这楼赚钱是实打实的,犯煞也只会犯到小宋公子身上,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帮老狐狸心里的帐算得门儿清,对他们来说其实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银子是桥樑,可以同宋家挂上关系,平时你想送人家还不要呢。既然今日对方开了这个口,还不趁火打劫等什么。 一众京城有头有脸的商界大佬,一个个脸上褶子开了花,对着宋景辰露出狼外婆般的热切笑容。 宋景辰见这帮老狐狸个个都上了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巴不得这些人与自己合作,酒楼有了这些人的股份,都不用自己说,这些人就会免费为酒楼卖力。 再者他以后要与这些人合作的机会多着呢,先搭上关系慢慢经营着。 此情此景落在施志平眼里,想杀了宋景辰的心都有。他想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甩袖子走人就是,但却不能。 显得他们施家恼羞成怒一般,不正中宋景辰的下怀,平白让人看笑话。 施志平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作为场中尴尬的存在杵着。 宋景辰这边忙得不亦乐乎,跟在他身后的马良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自家少爷这番简直神仙操作,你施家不是要针对我吗,对不起,咱偏不按你的套路出牌,压根就不给你针对的机会。 买下施楼总共是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众人入股八十万两,宋景辰自己凑了八十万两,还差二十万两银子没着落。 众人不由瞪大眼看景辰:合着你小子刚才那般豪横的喊价,其实身上就只带了区区八十万两! 宋景辰的底牌都亮出来了,这他们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他们这些人早就在人家的算计之中,甚至人家「姗姗来迟」也是在等待时机。 被算计归被算计,这些人却毫无怨言。无他,因为现在他们跟宋景辰是一伙儿的,宋景辰这般有脑子,他们何愁酒楼生意不火爆。 说不得开个大的,就像当时的摇光坊那般牛气! 众人正想着二十万两也好凑,不行就多入些股呗。正这时,门外噔!噔!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却是郭午气喘嘘嘘地跑上楼来,他本来就胖,正晌午天气还热,跑得满脸满手都是汗。 宋景辰忙上前帮他擦了擦脸上汗道:「出了什么事儿,叫你急成这样。」 「我,我……我刚刚又凑了五万两给你送来,怕,怕耽误事儿。」 宋景辰气得捶他一拳,「我在你心里就这般愚蠢,带不够银子我来这儿干嘛,自取其辱吗?」 众人:「……」 你银票藏哪儿了?我们怎么没瞅见。 众人就见宋景辰从容地自桌上取了一根干净的、没有使用过的木筷。 「???」众人好奇地瞅他。 就见宋景辰慢条斯理地将木筷别进髮髻,顺手将头上的簪子干脆利落地抽出来,豪横地往桌上一放,「这根虎纹玳瑁簪子价值五万两,只多不少,是我爹请珠宝匠师鲁师傅亲手打造。」 众人不由齐齐侧目——玳瑁,号称宝石中的妖孽,宋景辰这只簪子黑亮中透出暗红,乃是年代最久远,也最为纯血的玄武龟身上背甲鳞片所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这些背甲每一片的花纹都独一无,便是皇宫中都不见得有几件这样稀罕的宝贝,再加上鲁大师出手,确实值五万两,只多不少。 宋景辰继续凑钱,他又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这玉佩亦是鲁师傅亲手打造,籽料出自南越国,我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价值三万两。」 玉璧琼据双鱼佩,极品帝王绿翡翠,温润柔和,色泽浓郁,光线下宛如翠绿流淌,这么大个儿的帝王绿翡翠,的确是可遇不可求。嗯,三万两没有多要。 接着,宋景辰又将拇指上的羊脂玉板纸褪下,「我爹送我的生辰礼物,玉扳指一万两。」 这玉扳指晶莹洁白、细腻滋润、是状如凝脂般的顶级软玉,值! 你爷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上缺宋三郎这么个好爹,下缺宋景辰这样的大儿。 众人羡慕嫉妒恨,愤愤不平之余,替宋景辰算了一笔帐。 别急,捋捋啊。五加三等于八,八再加二等于十,十就算加上郭午送来的五万两也才十五万两,那还差着五万两呢? 众人不由齐齐看向宋景辰。 宋景辰亦扫视众人,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我还有一样好东西。」 第228章 言毕, 宋景辰朝身后马良递了个眼色,马良会意,转身出去安排。 众人拭目以待中,马良很快回屋来, 比之出去时手里多了个平平无奇的竹篮子。 唰!一众好奇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这似平平无奇, 内里不知有何玄机的竹篮上, 就连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施平志也不由侧目。 他倒想看看这破篮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竟然敢言价值五万! 没让他久等, 宋景辰沖众人抬眸一笑,「今日天气炎热,却是因我之故让诸位久等至此, 景辰心中过意不去,小小礼物略表歉意。」 众人:「???」 不是, 别打岔,咱们现在不正在讨论五万两银子的问题么? 未及他们多想,就见宋景辰利落地扯下了盖在篮子上的蓝布,待见到篮中之物, 众人不由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平平无奇的篮中放了约摸十几把平平无奇的摺扇, 真就是平平无奇,都不必打开扇面, 光瞅那扇骨的材质以及做工就知不是什么好货色。 打眼看去,这扇子与街头货郎叫卖之物并无差别。 马良不理会众人脸上的表情, 当初他看到这些扇子时同这些人的表情一个样, 却不知惊喜在后头,前面有多嫌弃, 后面就有多香。 马良胸有成竹,笑呵呵取了扇子, 一个个双手奉上。 有那心急之人,接到扇子的第一瞬间就迫不及待唰得打开扇面,这扇骨肯定不值钱,倒要看看这扇面上有何玄机? 「啊这……」 普通的扇纸,扇面洁白无瑕,既无题字亦无任何画面,主打一个平平无奇—— 不过「平平无奇」这种念头也不过是刚浮上来,一众人几乎不约而同齐齐变了脸色。 宋景辰出品怎么可能会平平无奇呢,人家不都告诉你们,丢不起那人。 也不过是剎那间,随着一把把扇子接连打开,屋内宛如百花盛开,香气萦绕鼻间,沁入肺腑,让人不由自主深深吸气,—— 好闻,好香! 惊嘆声四起…… 「如此清雅恬淡的茉莉花香!不知是何种手段调制出来,竟能达这般纯粹而沁人心肺。」李掌柜好香料,他是制香的行家,亦是品香的行家,这茉莉花香还原度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李兄这扇子是茉莉香味,我这却是栀子花香中带一点松针香,我眼前仿佛看到了真的栀子花,张兄你的呢?」李掌柜旁边的王掌柜亦是一脸惊喜。 王掌柜呵呵笑,「两位,我是个粗人,不懂这香那香,我就知道若能知道这配方,必能发财,你们倒说说小宋公子手上握有这十几二十几个配方,值不值五万两吧?!」 「!!!」 交头接耳的惊嘆议论声中,众人恍然大悟明白了宋景辰送扇子的用意——好吧,这扇子还真是好东西! 大夏人喜香,香粉、香囊、香丸,香露等等各种制香手段,制出的香亦是各有千秋,这制香之法不是什么秘密,制香的香方才值钱。 宋景辰前几日搞出来的好东西便是酒精,用酒精作为溶剂萃取香料制作成香水,这可比古人制香的法子简单有效多了。 酒精可以将香料中的非水溶性物质很好的溶解,又能杀菌防腐延长保质期,酒精的易挥发特质更是利于散香,不似这个时代制作出的香水离近了香气太浓,离远了又闻不到。 另外很重要一点,实际上诸多香料都有一定的致敏成分,就比如那鹅梨帐中香,直接焚香浓度大,易过敏不说。 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有失火的风险,用酒精稀释过的香料香味浓度不减,香料的浓度却是大大降低,既降低成本又降低过敏风险。 那今日宋景辰为何只带了喷上香水的扇子却不直接上香水?这还真不是他故弄玄虚,主要是时间来不及。 酒精好弄,蒸馏法即可获得,但这样的酒精却是无法直接制作香水,那还不一股子酒精味。 须得对酒精进行除醛处理,除醛的纯度越高越好,现有条件下宋景辰能用到的办法就是蒸馏、加生石灰、利用活性炭,以及陈化。 宋景辰须得使溶液再「陈化」一段时间,才能拿出来见人,现在的香水别看洒在扇面上不显,原液却是能闻出些许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何况他这香水一上市,那些有心人还不得捏着鼻子分辨其中成分? 在座之人都是识货的行家,立即分辨出这香与他们平日里接触到的香大为不同,味道更纯正,香气传播更远,且离近了闻与离远了闻并无太大区别。 更为神奇的是纯白无暇的扇面上既无浸泡痕迹,亦无香薰痕迹,更无喷洒香露的痕迹,要知道这等浓度的香气,这般持久的时间,绝非是滴上几滴香露就能达到的效果。 且香露乃是用蒸煮之法获得,并非无色透明,滴在这纯白的纸张上干涸后如何能没有痕迹? 面对一屋子热切好奇的目光,宋景辰笑道:「目前我们共计十二种香方,不过这不算什么。」 一屋子人直想揍这狂妄小子,「十二种香方都不算什么,你还让不让别人活?」 宋景辰朝众人一拱手,「实不相瞒,景辰有一神奇制香术,若是诸位感兴趣,咱们不妨移步他处细谈……」 瞬间一屋子人哗啦啦跑个精光,他们都是商人,钱在哪儿,他们便在哪儿,能让他们赚钱的才是真大爷。 你施家再能耐,你还能管得了人家开门做生意,你管得了一家,你能管得了这么多家,就算朝廷还法不责重呢。 你施家还没到代表朝廷的份儿上,再说了,那个大商贾上面没供着神,你施家敢把朝廷里各路神仙全都得罪喽? 包间内只留下施志平与杨睿,杨睿仍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施志平则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毫无预兆地,腾一下站起来,手中紧攥着的茶杯勐往桌上用力一砸,又重重一脚踹翻椅凳,蹬蹬蹬甩袖离开。 宋、景、辰!他施志平记住了。 宋景辰的意图很简单,他不卖香水亦不卖香方,他只卖制作香水的脱醛酒精,也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制香仙水。 用了他的制香仙水,只需将香水利润的五成给他即可。 众人并不觉得宋景辰有多黑,在商言商,换做他们自己手中握有这等利器,七成的利润亦敢开口。 其实有这等利器,他们更愿做独家,钱全赚自己兜里不香吗…… 宋景辰之前在京城商圈一战成名,二战名气更大。 无他,这狂小子可太有谈资了,尤其还长得好,就更容易为人所津津乐道。 不说先前他与人打赌有多狂,咱就说人家砸锅卖铁有多敢「砸」吧。 人把他爹收集的文玩、他娘收集的珠宝、他自己收集的字画,就连人家自己睡觉的床、吃饭的碗、喝茶的杯子全都拉出来给当了。 就这波骚气操作,换别人家早就将这不孝「败家逆子」打个半死逐出家门,你再听听他家里人怎么说的。 他大哥宋景茂:「舍弟这般做定有他的道理,虽不认同,但亦理解。「 他二哥宋景睿:「我弟弟败的是他自己的家产,关卿何事?卿亦不姓宋。」 他祖母:「岁数大了,管不了这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他大嫂何氏:「景辰是个好孩子。」 他伯娘:「我们拦了,可拦不住啊。」 总而言之,人宋家人都没意见,你们一帮子看热闹的操得那门子心。 再说到这狂小子盘下施楼的谈判过程那可就更精彩了,好傢伙,拿着区区八十万两银子,愣是盘下了价值一百八十万两的施楼。 关键还合情合理,非是强买强卖,甚至京城一众商圈大佬追在他屁股后面求合作。 施楼如今改名为「上善楼」,意为水善助万物而不与万物争。 宋景辰亲手书写的匾额,运笔酣畅,既有楷书的古朴遒劲又兼行书之洒脱豪迈。 于是宋家狂小子的书法又成了京中热议话题。 围绕着宋景辰居高不下的话题热度,使上善楼赚足了眼球与期待值。 众人都隐隐都有一种不约而同的期待——这上善楼在宋景辰手中会变得很不一样。 毕竟,这位景辰公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宋景辰这番「砸锅卖铁」之举名为缺钱,实际上是另外一种变相的炫耀。 宋文远宠子之名可谓是「名动京城」。 赵鸿煊想以景辰为「人质」拿捏远在南州的宋三郎,宋景辰干脆将计就计。 唯有赵鸿煊相信他这个「人质」的重要,才会捨得真正放权给他爹。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上善楼的重装改造中,迎来了端午佳节,皇帝在宫中设宴,宴请亲近的宗室以及朝中有头脸的大臣。 宋景茂、宋景辰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因是正式的宫宴,入宫前免不了一番沐浴焚香更衣,宋景辰不喜那种浓郁的带有些微烟火气的薰香味,只在手腕、脖颈等裸露处涂抹了些自制香水。 让人挑不出毛病,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了。 他还未到正式束髮的年龄,便只用金冠套住头顶的髮髻,浓稠似墨的青丝瀑布般散在身后,丝滑得可以让知夏的梳子一梳到底,因着才刚洗过澡,少年湿润的唇瓣在黑髮的映衬下透出稠艷的光泽来。 美的雌雄莫辨,却并非女性的阴柔,纤长优美的骨架中蕴含着无法言说的力量感。 平瑞以前伺候景茂,觉得大少爷已经够叫人移不开眼,大少爷却时常说自己不及弟弟十分之一,如今他跟在景辰身边,才明白大少爷所言非虚。 大少爷的好看就是好看,三少爷的好看他不知道该咋说,反正三少爷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让人稀罕劲儿,让人不由自主想对他好,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收拾利落,景辰出门,宋景茂已经在车里等着。宫宴是在夜里进行,酉时初入宫,现下申正,到宫中的路程倒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兄弟俩都是一身正式的官服,宋景茂着紫袍,宋景辰红袍,宋景辰的官服是皇帝交代下去令人专门缝制,四品爱民使也是官,皇帝暂时想不到把宋景辰往那塞,就想着在宋景辰的品级上作文章。 左右这「爱民使」都是虚职,品级封得高一些想必也无人反对,届时再赐他一把尚方宝剑之类,方便其为自己办事。 宋景茂还是第一次见弟弟穿官服,绯色的袍服穿在景辰身上还挺好看,衬得人更加唇红齿白眼睛明亮,莫名还有股子克制内敛的味道。 克制内敛? 宋景茂不由失笑,他大概是眼花了,他怎么会把他家肆意活泼的弟弟同克制内敛联繫起来呢。 说三叔克制内敛还差不多。 宋景茂不知道有一个词儿叫「禁慾」,甭管真内敛还是假内敛,人家景辰的仙气儿配合这身衣裳就是能唬住人。 唬得赵庆渊、杨睿以及韩骏这些与他相熟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天,宋景辰这小子正经起来可真你爷头好看得不是人! 赵鸿煊也是第一次见景辰穿官服,不得不说,这妥妥就是大夏朝的门面担当,会见使臣什么的,带出去是真有面子,长帝王脸面,扬大夏国威。 唯有施家父子看到宋景辰进场,活像吞了个面团子,咬他粘牙,吞下去噎得上不来气,吐出来又不甘心。 上次施楼之事实在是太让他们憋屈了,这就好比你精心准备好鱼饵,狡猾的鱼儿把饵吞掉,鱼钩子给你吐出来,末了还无辜地瞅着你问:味道不错,还有吗? 第229章 皇极殿内灯火通明。 红毯铺就的甬道两侧, 参宴众臣依照品级高低依次落座,施国公与赵敬渊列群臣之首,坐在赵鸿煊下首左右两侧。 宋景茂的座位自然靠前,宋景辰则与杨睿、韩骏等人坐到一处, 他们这些小辈属于是受皇帝的恩典, 跟着家里人出来见见世面, 顺便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 宋景辰挨着韩骏坐下, 倒也没有特意避开旁边杨睿,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杨睿微微颔首,敛眉拈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 他就听旁边韩骏嬉笑道:「景辰,你穿上这身官服, 叫我好生不适应。」 宋景辰乐:「实话说,我也好生不适应,不过看到骏哥儿你这般羡慕嫉妒我的模样,我又觉可以了。」 韩骏哈哈笑:「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妒忌你, 我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哦, 那骏哥儿你多吃些。」 宋景辰夹了一块点心放到韩骏前面的小碟里。 韩骏:「……」 杨睿在旁边用力咽下口中茶水, 他怕他会忍不住喷出来,造成殿前失仪。 与前排那些重臣一人一桌相比, 他们这些家属则是四人一桌,桌上摆有四个点心果盘、四个荤菜、四个素菜、还有一个压桌大菜, 另有各种口味的粽子一小提篮。 宋景辰拿勺子轻抿了一口韩骏递过来的虫草鸡汤, 味道确实鲜美,赵鸿煊注重养生, 虫草鸡汤是他爱喝的,宫中御厨自然是下了大功夫研究做法用以讨好皇帝。 韩骏忽地凑近宋景辰的肩膀处, 鼻尖扇动嗅个不停,宋景辰一把推开他大脑袋,「闻来闻去,你属狗的么。」 「不是,景辰你身上熏的什么香,怎地这般好闻,清雅柔和中又带点说不出的微醺,令人闻之神清气爽又沉醉着迷,实在是绝妙!」韩骏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宋景辰抬起眼皮瞅他,「你想要?」 韩骏忙点头。 宋景辰拍拍他肩膀:「回头儿我卖你。」 韩骏脸皮厚:「好傢伙,咱们什么关系,你送我不就行了。」 宋景辰勾唇一笑:「我用的这种香比较贵,五十两银子一小瓶,你说我送你几瓶合适,一瓶够你用吗?你确定你家里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叔叔婶婶见到这样的好东西不想要? 他们管你要,你好意思不给吗?」 「五、五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钱。」若不是在大殿之上不得高声喧譁,韩骏差点儿要叫出来。 旁边几人也都闻到了宋景辰身上淡淡的雅香,和韩骏一样好奇,一直都竖起耳朵听着呢,这会儿听闻宋景辰说要卖五十两银子一瓶,比韩骏的反应有过之而无不及,俱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宋景辰。 杨睿突然开口,「五十两银子不多,黑笃耨一两价值一万钱,白笃耨一两高达五万钱。他身上有白笃耨的香气,卖五十两简直便宜到不可思议。」 一帮人中,杨睿是唯一一个有机会闻到并用过白笃耨香的,他是识货的。 杨睿不开口还好,他这么一解释,周围一帮人眼睛比刚才瞪得更大,脸上的神情比刚才更震惊——这也太、便、宜、了吧!!! 宋景辰看了一眼杨睿,呵呵一笑,淡定道:「我这香可保持至少半天的时间不会散去,且一次仅需要露珠大小的凝露便可达到这样的效果,另外我这香露放在瓷瓶中可保三年不腐不臭不变味,难道不值五十两?」 宋景辰一开始就盘算好了,他这香水非生活必须品,就是要走高端限量奢饰品的路线,刺激大夏朝的有钱人消费,变相增加普通底层人的收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当然这也受制于他萃取香水的溶剂是高浓度酒精,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粮食太过珍贵,香水不可能大批量生产。 一帮小辈看向宋景辰的眼神不由火辣辣,火热到像看到了财神爷下凡尘一般,宋景辰这也太能搞钱了吧。 不用宋景辰说,他们也能想像到价值五万两的白笃耨香卖五十两银子一瓶,再加上宋景辰说到的那些好处,不敢想像开卖之时的火爆场面,这还不得抢破头? 都是年轻人,谁还不缺点零花钱?纵然没有宋景辰那样的好爹,可眼前正坐着宋景辰这个活财神呀,谁又不想跟在财神爷旁边沾点儿财气呢。 杨睿瞧着,发现景辰无论是在南州还是在京城,都是人群中最亮眼最招人稀罕的那个。 宋景茂一面同人寒暄,一面注意着弟弟那边的动静,见弟弟被人众星捧月,嘴角翘了翘。 赵鸿煊同赵敬渊笑道:「我瞅景辰这小子同韩家小子似乎很是要好,也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 赵敬渊想到景辰所说皇帝会出手挑拨王府与宋家的关系,心中冷笑,嘴上道:「原本一同在宴安先生的书院念书,后来臣进宫到了陛下身边,他们俩在一块儿念书的时间倒更长些。」 赵鸿煊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要挑拨赵敬渊与宋家的关系自然不会傻到做得太过明显,时不时来这么一下,时间长了,赵敬渊自然心中会有刺。 皇宫端午宴无非是一些老套路,觥筹交错间,君臣一番客套,互拍马屁的环节过后,皇帝赵鸿煊提议作诗助兴。 施国公朝上边拱手道:「陛下,往年这端午作诗来来回回都是几张老面孔,今年不若给在座的小辈们机会,图个新鲜热闹。」 施国公对自家外甥杨睿有信心,外甥喜好诗文在南州府是出了名的,他誓要让杨睿压过宋景辰一头。 赵鸿煊岂能不知施国公的那点小心思,但施国公开口,他不能不给施国公这个面子,微微点头道:「那么,就依国公所言。」 语毕,赵鸿煊目光向下扫视一圈,扬声道:「景辰,你便抛砖引玉,以端午为题赋诗一首。」 随着赵鸿煊话落,殿内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到一身红袍的宋景辰身上。 聪明人谁看不出赵鸿煊同施国公两人这是又斗上了,你施国公想让你外甥出风头,我偏就要宋景辰压你外甥一头。 就算你外甥作得好诗又怎比得上宋景辰圣眷正隆,得皇帝亲口点名。 被皇帝点名的宋景辰:「……」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了,你们俩打架非要把我拉扯进来助个兴? 宋景辰在南州府就知道杨睿对诗词有种病态的执念,在施楼一事上他又被动欠了扬睿一次人情,是真不想同杨睿对上。 另外杨睿作那诗,他实在不敢恭维,施国公简直是在坑外甥而不自知。 算了,谁叫他欠杨睿人情呢,这把还是他来吧。 在一众注视下,宋景辰硬着头皮起身,朝皇帝的方向拱了拱手,「臣不敢欺瞒陛下,比起作诗,臣对赚银子更有研究些,臣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赵鸿煊听他支支吾吾着急。 宋景辰厚脸皮道:「能不能让臣捐银免去作诗之苦。」 捐银免去作诗之苦, 免去作诗之苦, 作诗之苦, 之苦… 一殿寂静无声。 杨睿低头不语,宋景辰会不会作诗他心中最清楚,不会作诗能说出「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景辰是不想让他难堪,外公提出让小辈作诗之时,他就只能赢不能输,实际情况是他到了京城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不是他诗做得真有多好,是他身边那帮人太会吹捧逢迎,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御案后,皇帝赵鸿煊以手遮脸笑得肩膀抖动,好半晌他才稳住,抬首笑道:「作诗对你来说就这般难受?」 宋景辰脸上的表情再认真不过,他抬眸道:「陛下,作诗确非臣之所擅长,臣观今年京城的雨水似是较往年多,依照经验,端午过后汛期到来,雨水将会更多,落京城,尤其南城地势低洼隐患犹多,所以臣愿捐银修缮京城的排水。」 众人:「!!!」 满朝文武就数你最会。 韩骏抬头仰望宋景辰,脑门上一个硕大的「服」字,咱就说谁能做到景辰这般收放自如的?前一刻你以为他是笑话,后一刻你发现自己才是笑话。 ——人家宋景辰是神话。 龙椅之上赵鸿煊的表情略微妙,顿了顿,他道:「朕听说你为了买下那施楼将自己睡觉的床都拉去当铺当掉了,你手里还有银子?」 宋景辰拱手道:「陛下不必忧心,我爹有。」 赵鸿煊:「……」 众臣:「!!!」 好一个「我爹有!!!」 宋景辰补充道:「陛下,我爹就我这这么一个儿子,他不会见死不救。」 赵鸿煊就乐:「你买施楼之时你爹貌似袖手旁观了吧?」 宋景辰:「陛下,这不一样的,这次臣若不兑现承诺便是欺君之罪,我爹输不起。」 好一个「我爹输不起!」 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 就连赵鸿煊都有些同情宋三郎了,他笑道:「如此做倒显得是朕同你合起伙来坑你爹,这样吧,你若能将此事做成,便是功德一件,我便加封你为二品爱民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景辰谢陛下恩典。」宋景辰走出来从容叩头谢恩。 大殿上一片抽气声,从四品到二品,谈笑间官升两级,虽说是虚职,可人家品级摆在那里,就算是黄口小儿,你见了他不行礼便是不尊,甚至某些正式场合你还得给他磕头见礼。 施国公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宋景辰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的,不管你出什么牌,他都是你出你的,他打他的,一顿乱拳打死老师傅,没地儿说理去。 作诗?现在还作个屁的诗,便是杨睿做出再好的诗也及不上人家官升两级威风,再说了,现在谁还有心思听外甥作诗,注意力全被宋景辰吸引去了。 施国公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宋景辰,忽然开口道:「陛下,宋文远溺爱其子本是他个人的私事,只是有一件事老臣不明。」 第230章 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宋景辰终于等到施国公这只老狐狸上钩。 就听施国公道:「陛下,宋景辰身上随便一支髮簪便可抵银五万两,再加上玉佩、扳指等饰物,他这一身行头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十万两白银之多。」 话音一转, 他扬声道:「宋景辰如此之奢靡, 可据臣所知他们宋家起家不过才短短数年, 做得也不过是普通的买卖营生, 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聚集起如此财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呀,陛下——」 「陛下, 施国公所言不假,想是对我们宋家或是臣本人已经做过一番调查, 不过调查却不够深入,表达亦不严谨。」 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弄之意,宋景辰一张俊脸骤然冷下来。 景辰打小爱笑,小嘴儿一咧能把人笑化喽, 在场熟悉景辰之人, 甚至包括宋景茂这个大哥都极少见景辰冷脸对人, 他这冷不丁来这这么一下子,周身的气势像换了个人一样。 你别说, 配合他那一身严谨的绯色官袍,还真有那么一股子不怒自威。 宋景辰朝皇帝的方向拱了拱手, 扬声道:「陛下, 臣为拿下上善楼连睡觉的床铺,喝茶的杯盏都拿去典当, 那日臣身上所佩戴之物均是臣最后的底线,乃是这些年父亲送臣的生辰礼物。 绝非是什么随便一支髮簪, 随便一枚玉佩!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我父亲花费了大力气搜寻来,是父亲对臣的拳拳爱子之心,施国公如何敢用『随便二字辱我父亲一片爱子之心? 我看施国公你一个不高兴便将自己的庶子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你才叫随便。」 你才叫随便!!! 满殿抽气声四起,是他们太过肤浅了,敢花钱的叫什么狂人,敢当众骂施国公的才叫真狂人! 咱就说你敢骂?我敢骂?还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敢骂? 人家景辰是真敢上,他替皇帝做了皇帝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呃……就不知道皇帝陛下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小命。 人群中宋景茂脸色很不好看,赵敬渊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就连张璟、吴正等人都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寻思着如何替宋三郎保住这根独苗苗。 旁边韩骏都被吓傻了,他当然知道景辰胆子大,胆子不大当年怎么敢暴打驸马侄子呢,要知道那会儿宋三郎还只是个八品小官。 但对面站着的可是施国公呀! 杨睿眉头紧皱,他外公的脾气性子他很了解,众目睽睽之下,景辰让外公失了面子,此事怕是不好善了了…… 上头坐着的赵鸿煊看到施国公被景辰怼得吃瘪,心中不由解气,解气之后他又头疼,直觉这事不好善后,施国公一把岁数了,如何能忍得了一个小辈如此怼他。 施国公内心再如何暴跳如雷,也不可能真就吹鬍子瞪眼怒气外放,那可就真成了跳樑小丑,他强压怒火,冷冷道: 「小子无状!老夫的家事岂容你指手画脚,且你言语简直自相矛盾,既是长者所赐,又如何敢随随便便当掉?!」 「施国公身为朝廷重臣,怎地总喜妄加推测他人,莫非您在处理国家大事上也是这般全凭主观臆断,全不尊重事实么? 况且,谁说我是随随便便当掉? 首先,我是活当并非死当。 其次么…… 宋景辰挑衅地看向施国公,「我想什么时候赎回便能什么时候赎回,怎么,国公对此有意见?」 施国公这次成功被宋景辰激怒,厉声道:「小儿休要太过张狂!」 「张口小儿,闭口小儿,我乃是先皇亲封四品爱民使,与你同为朝廷官员,岂容你随意侮辱!」 「四品爱民使,你也敢称本官!」 「如何不敢,先皇金口玉言所赐,圣旨尚在我家中供着,你是在质疑先皇?」 「你放屁!」 「人皆放屁,如国公这般满嘴污浊用嘴放屁者不多。」 「小儿安敢-!」施国公气得浑身哆嗦,怒指宋景辰。 不是他不够精明,也真不是他嘴皮子不利落,是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说每句话都是三思后行,且互相察言观色,说半句留半句。 他又位高权重,平日里俱都是人家揣摩着他的心思同他对话,唯恐那句惹了他的不喜。 他何曾似刚才这般与人唇枪舌战过? 况且宋景辰完全不给他反应思考的功夫,又言辞尖刻压着他打,直挑衅得他失去平日理智。 施国公在宫宴上连「你放屁」这种话都能说出口,除了证明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还隐晦地显出他不够把赵鸿煊放在眼里。先帝在世之时,他便是再气急败坏也不敢这般口不择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赵鸿煊目光冷冽不发一言。 宋景辰见施国公失去理智,正要进一步刺激他,杨志突然站起身来,扬声道:「陛下,臣有话讲。」 正在气头上的施国公被女婿打断,翁婿对视一眼,施国公的理智回笼,惊觉他不小心着了宋景辰的道。 他是什么身份?宋景辰又是什么身份,他与宋景辰从一开始对峙,他就输了。 杨志道:「陛下,宋景辰对国公爷言语不恭,肯请陛下予以惩戒。」 「下官只听到国公爷张口小儿,闭口放屁,不知舍弟哪句对国公爷不恭,还请杨大人明示。」宋景茂站起来冷声道。 杨志却不是施国公,被人牵着鼻子进入到自证怪圈,他只需要「以势压人」就行了。 杨志淡淡道:「是非公论,自有陛下来定夺。」说完他朝上面拱了拱手。 陛下能怎么定夺? 赵鸿煊还真能当着众臣的面说是施国公错了? 赵鸿煊正为难之际,宋景辰主动开口,「陛下,臣年轻气盛言语间若真有什么顶撞国公之处,还望国公爷爱护小辈,多担当一二。 不过在这之前施国公质疑我父亲钱财的来路,臣不能接受。恳请陛下彻查臣的父亲,还我父亲清白。」 宋景茂福至心灵,瞬间领会到弟弟的意图,忙近前一步接口道:「陛下,既是要查,对朝中财产来歷不明,或来歷可疑者均当一视同仁,对那些贪污舞弊者绝不姑息轻饶!」 图穷见匕,到了这一步,在座的少数聪明人包括赵鸿煊在内,终于看清楚了宋景辰的真实意图。 宋景辰这是在故意激怒施国公,目的是要激得施国公失去理智,要彻查他爹宋文远,进而趁机要求皇帝不能只查一个,要查都得查! 实际上施国公之前说那话,还真没有要彻查宋三郎的意思,因为真要查起来他自己最不干净。 他这是利用赵鸿煊的多疑,故意给宋三郎上眼药,宋三郎贪不贪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怀疑宋三郎贪就行了。 他不知道的是赵鸿煊通过那日与宋景辰一番畅谈,毫不怀疑宋景辰的吸金能力,谁都有可能贪,宋三郎有这么个摇钱树儿子,他还真没必要贪。 众人再想到之前宋景辰的种种炫富之举,现下想来,这全都是针对施国公精心布下的饵呀。 目的就是要逼着施国公自己提出查贪腐,再顺理成章去查施国公本人,届时宋文远若真无问题,有问题的就是施国公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逼得施国公查贪腐,宋景辰也赢麻了,不仅替皇帝出了口气赢得君心,更是巧妙向皇帝证明了他们宋家的清白,他们宋家人不怕查! 想通这些关窍,众人只觉细思极恐,再不能用看待黄毛小儿的目光看待景辰,这小狐狸完全不逊色于他爹他哥。 恢復理智的施国公自然也不傻,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刚才他差点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龙椅上的赵鸿煊惊艷景辰才智之余,不免眸中闪过一丝遗憾,若是刚才施国公自己先提出查宋文远,那么反过来连他的人一起查,他亦无话可说。 话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没道理只能查人家不能查你的人。 可如今是宋家人提出来都要查,施国公与杨志便有的是藉口推脱。 赵鸿煊能怎么办? 他只能是息事宁人和稀泥。 施国公自知理亏,也只好大度表示自己不与小辈计较,捏着鼻子认下宋景辰的嚣张。 宋景辰也没指着就真能拿下施国公,就算皇帝真要查施国公,施国公有里有兵他怕什么? 他现在有所顾忌,无非是他不想在无把握之时与赵鸿煊翻脸。 宋景辰的目的是要做给满朝文武看,他们宋家不惧怕施国公,施国公也并非不可战胜。 酒宴还在继续,众人的心思却各有不同…… 亥时的更鼓敲过,宫宴散去,皇宫东南角的朱漆大门缓缓洞开,参宴众臣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看似走得随意,实则内有玄机,保皇派、保施派还有中立派之间泾渭分明。 施国公父子同杨志、杨睿父子走在前面,并排不远处则是赵敬渊为首的宋景茂、宋景辰,以及张璟吴正等人。 施国公脚步顿了顿,侧首扫过宋景辰,阴沉沉的浑浊老眼中闪着阴寒,他皮笑肉不笑道:「出生牛犊不怕虎,今日老夫算是见识了。」 「国公爷谬赞。」宋景茂淡淡一笑,回头朝弟弟道:「景辰,今日之事你可得了教训?若非国公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宋景辰瘪瘪嘴巴,嘟囔道:「哥哥,国公爷又非那等倚老卖老之人,他老人家还能真与我置气不成?」 说完,宋景辰眨着无辜的漂亮眼睛看向施国公,「国公冤枉我爹,景辰当时在气头上,国公您不会真生景辰的气了吧?」 施国公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与宋景辰作口舌之争吧,他落了下乘;不争吧,他也落了下乘;最关键这小子伶牙俐齿,他还真不一定吵得过。 施国公死死盯住宋景辰,双眼喷火,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施国公位高权重,常年积威,寻常人在他的威压之下很难不恐惧,宋景辰却理都不理施国公的脸色变幻强压怒火,他自顾自拉着宋景茂的袖子道: 「大哥我饿了,刚才宴会上光顾着同施国公吵架,我饭都没顾得上吃,又累又饿的,哥哥陪我去吃点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他这般孩子气的撒娇模样,配上婴儿肥的俊俏小脸,哪还有半分宴会上的咄咄逼人,让人更觉施国公倚老卖老欺负小孩了。 只不过这孩子也实在毒舌,什么叫你光顾着同施国公吵架又累又饿的,合着还累着您,委屈着您了呗。 话又说回来,人家骂完施国公还能全身而退,确实也挺劳心劳神,说累也可以理解。 赵敬渊遮住抽动的嘴角,张璟同吴正努力憋笑,主要是笑出来太不给施国公面子,人家景辰惹得起施国公,他们此时还是少火上浇油为妙。 宋景茂朝几人拱手笑道:「王爷、张大人、吴大人,不如一道去上善楼小酌几杯,景辰叫人酿了一种新酒,神仙醉比之不及。」 张璟同吴正都好酒,一听说神仙醉都比之不及的好酒,瞬间来了精神,哈哈笑道:「可。」 赵敬渊道:「本王今日有些乏累就不去了,改日再与诸位畅饮。」 几人都是明白人,知道赵敬渊手握兵权,皇帝提防他,不喜他与众臣交往过深,同他拱手道别。 宋景辰道:「这酒是我昨儿才捣鼓出来的,现下还是半成品,等我改进好了,再找人给你送去。」 吴正一听这话鬍子顿时翘起来,「景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合着你给殿下喝成品,给我们俩喝半成品?」 宋景辰点头道:「是啊,我宴安师傅他们喝得也是半成品,没有你们这帮老酒鬼提意见,我哪里知道如何改进?」 吴正:「……」 竟然无言以对,这是夸他们呢,还是夸他们的呢? 宋景辰送赵敬渊上马车,赵敬渊看着他,不无担心道:「景辰,你今日这般实在是太冒险也太着急了,虽你占了口舌之利,施国公此人极为记仇,他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宋景辰点头道,「敬渊,你所说我都知晓,可这却正是我求之不得。」 赵敬渊拧眉,「这又是为何?」 宋景辰冷冷地轻笑一声,凤眸微敛,「敬渊,王府同宋家是拦在施家面前最大的两只拦路虎,你这边他一时奈何不得,那么你猜杨志放弃南州府回来京城是来做摆设的么? 他必然要先拿我哥哥开刀,没有我哥哥在京城做内援,我爹远在南州山高皇帝远,解决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我只是这盘棋中无关紧要的小卒,但谁说小卒就不能顶车杀帅。」 赵敬渊闻言不由伸手用力抓住景辰手腕,「可是小卒亦是炮灰,有进无退!」 宋景辰:「敬渊,我还有的选吗?陛下就是要我们宋家来做这马前卒,你来压后阵。 若我能牵制住施国公的注意力,我大哥同我爹爹还有你便能施展开手脚对付施国公,我们的胜算便会更大一些。 「景辰我不管皇帝如何想,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你我什么关系,就不用说这些了,你且瞧着吧,买下施楼只是第一步,你看我怎么把那老匹夫气得上蹿下跳,让他无暇顾忌其他。」 「那你定要把握好分寸,你看不出来吗?关键时刻皇帝靠不住。」 宋景辰点头,目送赵敬渊上了马车。 是夜,张璟同吴正两个喝得酩酊大醉,景辰酿的酒实在太香了。 就连一向克制的宋景茂都不由得贪杯,有了些醉意,他道:「辰哥儿,有了这酒压阵,上善楼便不愁了。」 宋景辰却摇头道:「大哥,这酒我不是酿来卖的。」 第231章 不觉夜深, 白日喧嚣的街道安静下来,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细密的沙沙声让人听着既放松又很舒坦,宋景辰懒懒地斜靠在丝绵软垫上, 闭目养神。 掺杂着湿意的冷空气间或从晃动的车帘缝隙灌进来, 不觉冷凉, 反倒有些舒爽。 刚才宴会上宋景茂一颗心上上下下, 如今见景辰这般悠然自得模样,亦不免感嘆弟弟真是胆大心也大,不过却是极有分寸的, 看似鲁莽实则步步都算计好了。 就是有些不把银子当钱财,修缮整个京城的排水沟渠管道, 还要解决南城低洼蓄水的老大难问题,三叔这次是真的要出血了。 翌日一早,宋景茂起来上衙,出门时与景睿碰上, 景睿考中进士之后被直接安排到了工部任职, 分在工部下面的都水司任主事。 大夏六部之中, 工部最不受重视,没有什么实权。名义上官方的土木水利工程全归他管, 实际上银子都在户部手里捏着;说是搞基建的,实际上主要职责就是为皇帝修建寝殿园林、寺庙皇陵等。 除去皇家这些大工程, 民间最大的工程也就是修河道了, 但朝廷无钱,不到迫不得已, 河道不会大修。 但唯有大工程时他们才有油水可捞。 宋景茂同景睿一道往外走着说起昨晚宫宴之事,着重说到景辰要替皇帝修缮京城排水之事。 景睿大吃一惊, 结巴道:「大、大哥,此事好像与我有关。」 宋景茂倏然挑眉。 景睿解释道:「大哥,我现如今不是在都水司任职么,最近查阅一些文书时发现咱们洛京城每隔三五年便有一次水灾发生,大小不一,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七十年前,京城竟然连连下了二十七天大雨,那次水灾死人无数,还引发了瘟疫,百姓伤亡严重。」 换了口气,景睿继续道:「令我难以理解的是洛京城的排水布防竟然十年都未曾有修缮记录,我自觉此非小事,亲自带人去实地勘察,发觉实际情况比我所想像更加糟糕,便连夜将此事报了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话到此处,景睿脸上显出愤愤之色,「不成想却久久得不到回应,我心急直接去问,得到的答覆竟然是说我太过杞人忧天。 事关民生大事,我自是据理力争,许是被问急眼了,他们竟然说只要淹不了皇城便不是天大的事,朝廷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顾及不到这等还未发生之事……」 景睿的声音低下去,宋景茂心中瞭然,接口道:「你心中郁闷,便在闲聊时同辰哥儿说起此事?」 景睿点点头,又着急摇头,「大哥,我真没想到辰哥儿他……」 「此事睿哥儿你无需自责。」宋景茂倏尔轻笑,抬手打断景睿,道: 「我昨日总觉哪里不对,原来关窍在你这里。」 景睿:「???」 宋景茂正了神色,「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睿哥儿,你须知命由天定,事在人为。你还年轻,后面的路很长,机会总会有的,但在那之前你要修炼好己身。 大哥会同工部那边打好招唿,这次的修缮事宜便由你全程参与主导。」 景睿慌忙摆手,「大哥,这不行,我才刚刚进到都水司,对许多事务还不了解……」 「这你不用操心,他们自会安排好有经验之人从旁协助你。」 「大哥,还是不行,我……」景睿脸涨得通红,大哥也太高看他了。 「你什么?你比他们任何人都有责任心,这就已经胜过他们千倍百倍,咱们宋家的银子亦不是大风颳来的,在你手里才能真正花到实处,而不是被人贪墨了去。」 一听大哥这话,宋景睿的责任感瞬间拉满,但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则性问题,「大哥,我这是不是越级了?」 宋景茂意味深长地拍拍二弟肩膀:「辰哥儿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景睿挠挠头:「有,有钱的是大爷?」 「聪明,钱是咱们宋家出的,自然咱们说了算。」 宋景睿:「……」 算了,难道规矩还比人命大,难道要把京城数百万民众的性命交到那帮推卸责任的人手里? 插科打诨,茶楼听曲儿那些人还更在行些。 有了事情可做,且是这样的重大事业,宋景睿一时也顾不上他的不得志抑郁了,满脑子俱被修河道之事占据。 …… 这边日上三竿,宋景辰才睡醒,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扯开帐子招唿知夏进来伺候。 穿衣洗漱完毕,小厨房那边送了饭食进来,一小碗冷热刚好的燕窝红枣莲子梗,两碟爽口小菜,两块精緻的小点心。 宋景辰刚起床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粥,便叫人撤了,令平瑞进来伺候笔墨,他得写信管他爹要银子。 虽然是自家亲爹无疑,但要钱这事总归是门技术活儿,讲究策略。 信纸铺好,笔墨备齐,宋景辰坐在书案后酝酿了一番措辞,提笔开写—— 开篇自然是一番想念之词,洋洋洒洒,肉麻得宋景辰自己都有些脸红,不过他爹就吃这一套,所以铺垫必须有。 中间写了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以及自己为何这样做。 书信结尾怕他爹火气太旺,又继续加深铺垫儿子对爹的想念,末了在信纸的最下方写下一句:十万火急,爹爹救我! 写完信,宋景辰自己读了一遍,感觉应付自家爹问题不大,待到墨迹晾干,小心摺叠起来塞入信封。 搞定了自家爹,接下来便是搞定京城这帮富户的钱袋子。 上善楼所在的大相国寺街道乃是洛京城的商业中心,也是京城第一繁华之地,因为毗邻着皇城以及大相国寺,周边遍布豪门大户,又有运河要道玉带河贯通,每日里自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止有京城本地人,更有许多进京外地人,诸如经商谋事的、科举述职的、或是投亲靠友的,总之,但凡来京城之人均会到这里游歷一番,或是吃上一顿馆子,或是买些喜欢的物件,或是到鼎鼎大名的大相国寺游玩上香,方算不虚此行。 上善楼位于这等寸土寸金人气汇聚之地的中心地段,一百八十万两买下一点不亏,仅靠gg费就能赚回来。 首先第一步,是要把上善楼修建成洛京城的地标性建筑。 现在的上善楼规模有,高度有,但还远称不上标志性,不足够美观,不足够吸引眼球。 两日后,上善楼门口竖了一条巨幅的「招贤榜」 言明上善楼现要改造重装,召集天下能工巧匠重新设计上善楼,凡其所绘图纸入围者可得银十两、图纸优秀者得银五十两、图纸被最终採纳者得银一千两! 围观群众们都被吓傻了,一张图纸价值白银一千两? 我的老天爷,什么时候咱们大夏工匠们的图纸能与文人士子的书画相媲美了,便是萧衍宗的得意画作在他活着的时候也未见得能卖出这个价来! 一纸砸起千重浪! 整个洛京城的工匠们都被宋景辰这一千两的赏银砸得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耳听为虚,非得自己巴巴跑到上善楼门前,对着那条幅仔仔细细读上三五遍,才敢相信这事儿确实是真的,自己没做梦。 士农工商,大夏朝的工匠地位低下,普通匠人每日的收入不过五十文上下,便是那些能力出众的熟练工每日收入也不会超过两百文,只有达到了大师地位的匠人才会收入高些。 还有就是某些珠宝匠人比较特殊,他们敢于接受客人的私人定制,与客人签订契约,若是做出的东西不能令客人满意,等价赔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不过敢这么干的整个大夏朝也找不出一两个来,权把他们当疯子便是了。 眼下只画张图纸便给一千两银子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莫不是这位景辰公子也是个疯子不成? 「我的祖宗儿,你莫不是犯邪犯煳涂了,画一张图纸你竟给人家一千两银子,便是你爹再能赚钱,咱也可不能这般糟蹋银子呀。」王氏急匆匆跑来宋景辰的院子,一脸着急。 她本是去找相熟的串门儿聊天,结果人家都在谈论自家小侄儿,问她给一千两银子的事是不是真的。 她当时就急了,沖人家嚷道:「说什么胡话呢,你们都跟哪儿听来的瞎话,简直是胡咧咧!除非那纸上画条龙点个眼珠子能活过来,不然我们家辰哥儿怎么可能做这等蠢事。」 对方几人信誓旦旦:「我们原也不信,可你们家上善楼门前的大条幅上都写着呢,林娘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王氏着急回来问清楚怎么回事,走得太急,她又上了岁数,满头大汗,唿哧喘气的。 宋景辰看着她,不由心头一热,看着他长大的大伯娘老了,不光是长了白头髮,明显体力也不胜从前。 景辰忙扶着大伯娘坐下,又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汗,令知夏端了茶水过来。 王氏顾不上喝茶,拉着景辰袖子道:「辰哥儿,你告诉伯娘,这到底咋回事? 不是大伯娘要多管闲事,便是你娘在这也不能同意你这般做吧?」 宋景辰请她稍安勿躁,便把上善楼的风水之说讲了一遍,告诉她重建上善楼亦是为了改善风水。 王氏最是迷信鬼神风水之说,一听说是为了风水之故,没有刚才那般着急了。 宋景辰又道:「大伯娘,咱们这楼光请人画图纸就敢花去一千两银子,你能想像咱们把这楼重建会花多少银子吗?」 王氏迟疑道:「辰哥儿,就照你这么个花钱法,这楼建下来还不得花个上百万两?」 王氏刚才听说给人家一千两银子心都在滴血,这会儿从她自己口里说出上百万两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宋景辰顺着她的话笑道:「大伯娘以为全京城可还有比咱们上善楼更贵的酒楼?」 王氏忙摇头,「辰哥儿,这花银子的事谁也不敢跟你比。」 宋景辰:「那么我就要问大伯娘,你说那些达官贵人若是没有在上善楼吃上一顿,丢不丢人,掉不掉面儿? 还有那些求人办事,请客送礼之辈,是带人来这最贵的酒楼用饭,还是去那些最实惠的酒楼用饭?」 「自然是最贵的酒楼才体面。」 「咱们这么一折腾,大伯娘你说全京城还有不关注咱们上善楼的人么?」 「自然没有,现下若是京城的老鼠识文断字都得跑出来看看热闹。」 「那么大伯娘还觉得咱家这一千两银子是亏了吗?」 王氏激动地一拍掌,「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脑袋瓜咋就跟人这般不一样呢,上哪亏去? 咱家这是赚翻了,区区一千两银子而已,随便来几桌客人咱就赚回来了!」 「还是大伯娘聪明,一点就透。」 宋景辰竖起大拇指。 王氏老脸一红,忙道:「快别羞臊你大伯娘了,大伯娘在你大伯同你大哥眼里就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景辰递了茶杯给王氏,替王氏愤愤不平道:「我大伯同我大哥也真是的,大伯娘就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怎么了嘛,大伯娘为这个家操劳一辈子,老了老了,祸祸他们爷俩又能怎样嘛,凭大伯娘的本事还能把天捅个窟窿不成?」 王氏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喷出来,作势要揍眼前的坏小子:「你这混小子,你这是夸你大伯娘呢,还是损你大伯娘呢。」 宋景辰一歪头,嘻嘻笑道:「大伯娘我有样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 「能在你那帮老姐妹面前显摆的好东西。」 「说什么浑话,大伯娘是那种人么?」 「那大伯娘你要还是不要?」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 短短几日的功夫,洛京城甚至是洛京城周边的工匠们奔走相告,喜大普奔,每日前来上善楼报名的人从上善楼门口排队排出三五里地去,成为洛京城一大奇观。 因为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说了,不拘任何工匠,都可来上善楼报名成为上善楼「人才库」里的一员,就沖宋景辰这齣手的豪横劲头儿,想为他干活儿的人简直挤破头。 天气炎热,刘桂花也就是现在的刘九香,负责现场的茶水甜汤供给,指挥着妇女们给排队的匠人送水。 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不讲大户人家女人那多规矩,活着更重要,就端个水而已,一天给二十五文钱,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事,傻子才不干! 全京城的人也是开了眼界,怪不得人家敢叫「上善楼」,这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做事是真仁义! 上善楼内,一帮从陈宴安的数理书院请来的学生们正在忙碌地做记录,同样不白干活,每人一天五十文。 他们负责记录报名工匠的基本情况,诸如年龄、住所、从业经歷,有何擅长等等之类。 宋景辰将动静闹得这般大,施国公府想不关注他都不行。 端午过后本就一天比一天燥热,施国公气得连摔好几个心爱的茶盏,就连身边两个双胞胎侍女也看着不顺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风水不好可以改造呢? 上善楼?上善若水,善压邪,水为财,这名字起得就能镇住这楼。再加上这小子这般大张旗鼓的改造一番,说不得当真能扭转风水。 要知道这酒楼最贵的并非上面的木头,而是下面的地皮呀。 想到自己竟然处心积虑将施楼拱手送人,甚至以那般低的价钱送人,施国公气得想吐血。 东西不在自己手里那便成了香的,其实若当初真有人建议他改造,他自己心底的疑虑也是不能够消除的。 自从对上宋景辰之后,没有一件事是顺的,施国公找人占卜,不成想,那卦象竟显示宋景辰贵不可言! 宋景辰是贵不可言,那自己是啥…… 第232章 施国公不信邪, 又接连找京城内有名的卦师占卜,占卜的结果却是大同小异,皆言从生辰八字上来看确实如此。 一时间施国公如临大敌,除掉宋景辰之心犹胜除掉宋景茂。 怪只怪施国公太过迷信风水占卜之术, 以致一叶障目钻了牛角尖儿, 却不想卦师也是人, 也得要吃饭过日子, 越是高明的卦师越会玩心术。 上次他问施楼风水,既然他有此一问,必然是心有芥蒂, 那风水师便只能顺应他的意思,坚定他的卖楼之心, 如此方能皆大欢喜。 若是寻常人家,或许还会说些实话,可遇到施家这般权贵,若说这楼的风水没问题, 到时施家却有了问题, 那便是他这风水师的问题了, 所以唯有说这楼有问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次他问生辰八字,谁又能猜到他费尽心思偷了人家孩子的生辰八字来问? 都以为是他自己的子孙后辈, 自然是挑好的说,施家都已经这般富贵了, 再说大富大贵就没意思了, 可不就说贵不可言呗。 说到底,无非是他想听什么人家就替他说出来罢了。 都给你□□了, 还不许人家图你钱? 施国公将卦象之事说与女婿杨志听,杨志听后大感无语, 凡事都要占上一卦,那还要自己干什么? 当做之事卦相显示不可行那就不做了? 杨志发现自从打败靖王一党,太子顺利登基之后,自己这位岳丈就变得越发患得患失起来,既想要更进一步,又不想承担任何失败的风险。 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杨志压下心中不快,问施国公:「岳父,如今我们的对手是皇帝,宋家是我们必要扫除的障碍,宋景辰小儿是什么命并不妨碍我们的计划,我等眼下最紧要是解决宋文远与宋景茂叔侄。 没有了他爹同他哥罩着,宋景辰不过一黄毛小儿,岳父想要收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施国公听杨志如此一说,心思从宋景辰身上收回来一些,沉吟片刻道:「这宋景茂为人极其谨慎,寻他把柄却是不易。」 杨志点头:「但凡世间男人所好者,不外乎钱、权、色。宋家既然不缺钱,剩下的无非权、色二字。」 施国公摇头道:「宋景茂此人亦不好色,我曾找容色身段,才艺一流的绝代佳人诱他,结果却是鎩羽而归,另坊间传闻他似乎是有难言之瘾,却不知是真是假。」 杨志摆手,「岳丈此言差矣,但凡是人,无论男女,哪有不好色之人,便是那宫里的太监亦不能例外,只不过他宋景茂所好与岳父您所好不同而已。」 杨志继续道:「依我拙见,所谓美人计亦要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施国公:「如何对症下药?」 杨志冷笑道:「我在找人调查宋景茂的过程中倒是了解到一桩趣事,说是十多年前宋景茂为救一女子不惜伤了当时镇国公府二公子的爱马……」 施国公捋着鬍鬚道:「啧啧啧,冲冠一怒为红颜,果然都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吶。 想那十多年前宋家尚未发迹,宋景茂敢同镇国公府对上,确实真爱,老夫不及,老夫不及啊,哈哈哈。」 杨志也笑,「正是十多年前年轻气盛才可能做出那般蠢事,若放如今,怕是不会了。 不过也正因这等挚烈的情感一生之中只能有一次,才可成为男人心中的硃砂痣与意难平。」 施国公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瞅着杨志,道:「贤婿说得如此头头是道,莫非年轻时也有这么一段儿?」 杨志哈哈大笑,「岳父说笑了。」 施国公亦哈哈大笑,拍拍女婿肩膀,「别掩饰,掩饰贤婿就是有。」 「岳父说有那便有吧,即便是有什么意难平也不抵我与睿哥儿娘多年的夫妻之情。」 施国公对杨志的回答颇满意。 杨志正色道:「控制这女子成为我们的内应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便是要这宋家乱起来,最好是让宋景茂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施国公扬眉:「你的意思是——」 「宋景茂为人谨慎不假,可不代表他们宋家人人都如宋景茂这般,这其中任何一个出点问题,宋景茂都得管不是?」 是夜,施国公找来小儿子施志平吩咐一番,不管杨志怎么想,他都必须得先教训教训宋景辰这小崽子,以解他心头之恨,否则堵着这口气他吃不下饭去。 …… 宋景辰想要将上善楼建成大型娱乐休闲购物中心,将四层高的主楼作为餐饮中心,另在主楼周边四个方向建三层高的副楼,四座副楼各有不同功用,分别为购物、玩乐、住宿、文化交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主楼与副楼之间有飞桥连接,另引玉带河水入园,打造楼与楼之间空白地带的人工景观。 一千两银子不白花,吸引来的都是京城里的顶级人才,这么大个工程,敢来报名的哪个没有两把刷子,其中不少人更是有着皇家园林的修建经验。 宋景辰成立「上善楼工程指挥中心」,他自己任总指挥,马良任副手,负责整个上善楼的统筹安排工作。 另在指挥中心下设技术、施工、质量、採购、财务、招商等部门。 宋景茂见弟弟小小年纪,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能运筹帷幄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除了说弟弟妖孽,他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宋景辰搞出来的这套构架让宋景睿大感兴趣,他认为修缮京城的各处排水河道亦是同样的道理,完全可借鑑弟弟的这套法子,使众人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便找哪个环节负责之人,可事半功倍。 傍晚时分,西窗余晖收尽,房间里光线暗淡下来,不知不觉中宋景辰已经写写画画忙乎一下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知夏见他神情专注,不好上前打扰,便故意没有把灯点上。 屋内逐渐朦胧的光线终于让宋景辰抬起头来,他看了眼外面天色,放下手中纸笔,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饿了,知夏姐姐叫她们摆饭吧。」 知夏吩咐人端饭进来,宋景辰站在洗漱架前净手,知夏一面递上松软干爽的巾帕,一面笑道: 「少爷您一忙起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若是老爷在这儿定要心疼的,说不得知夏也要跟着您挨骂。」 「你说我爹么?他那人的性子忙起来比我还过分,起码我还知道饿,我爹忙起来可以一天不用饭。」 似是想起什么,他又道:「对了,最近怎地没见我爹给我来信?」 知夏抿着嘴儿笑。 宋景辰瞅她,「你笑什么?」 知夏笑道:「少爷您只有要银子的时间才会想起给老爷写封信,知夏想便是老爷再好的脾气也是会着恼的。」 「我有吗?」宋景辰挠挠头笑道,「你说得我都有点替我爹鸣不平了,他怎地养了我这般一个大孝子。啧啧啧,我爹真是好福气。」 他正笑着,平瑞挑门帘进来了,神色焦急,「少爷,不好了,上善楼出事了。」 宋景辰眉尖轻挑,「上善楼出了什么事,怎么个不好了,说清楚。」 平瑞:「马管事派来送信的人说,楼里的厨子们闹事不肯做饭,整个楼里的客人们都被晾着呢,马管事想要免了各桌的饭钱,请人改日再来,那些人却是不依不饶,说是不能白让他们饿着肚子等半天。 马管事与他们妥协,说是双倍赔偿,可那些人仍旧不依。」 宋景辰冷冷一笑,「不依不饶,那便是来者不善了。」 宋景辰又道:「现下看热闹得人多吗?」 平瑞:「???」 宋景辰:「你让人去告诉马管事,就说少爷我用完饭,小睡一会儿便过去处理。」 平瑞:「!!!」 宋景辰:「找人去告诉马良,叫他将事情闹大。另外,你再叫人安排一台戏班子在咱们上善楼免费唱戏,你给我请京城最有排面的角儿来唱,就叫他们唱《铡潘仁》」 《铡潘仁》是大夏朝的民间故事,讲的是青天大老爷不畏强权,铡下当朝国丈脑袋的故事,施国公亦是国丈,要说映射的是谁不言自明。 平瑞再傻也听出宋景辰的意思来了,喏喏道:「少,少爷,这,这合适么?」 宋景辰:「不能再合适,你现在就去给我安排,天塌了有你家少爷顶着呢。」 平瑞咬了咬牙,决定先去报告宋景茂再做定夺,不想他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宋景辰幽幽的声音: 「平瑞,我允许你说的,你才能告诉我大哥。眼下这事我自己能处理,你就不必去劳烦我哥了。「 平瑞脚下一个踉跄,慢慢回过头来,哭丧着脸道:「少爷您都知道了。」 「我大哥不放心我,放你在我身边是他的一片苦心,不过如今你是我的人却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便是我的问题了。」 宋景辰身长如玉,站在背光处负手而立,眼角微微往上一扬,他道:「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熟悉的声音如往常般不高不低,少爷的眼角眉梢也如往常般氤氲着温和的贵气,但善于察言观色的平瑞看到少爷的嘴角向下压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平瑞果断背叛宋景茂,反正大少爷也是个被三少爷拿捏的,他道:「我都听少爷吩咐。」 「那你便速速去安排。——知夏你叫人去将井里的冰镇西瓜给我捞上来,少爷我要消消火气。」 上善楼,马良正等得着急,派去送信的人终于回来了。 第233章 施国公因忌讳风水之说将酒楼卖出, 酒楼卖出后又舍不下京城酒楼的红利,施家势大,便是光靠着亲信故交来酒楼吃用也亏不了本钱,遂将施楼对面酒楼买下。 施志平得了施国公吩咐要寻宋景辰的麻烦, 首当其冲, 他能想到的便是从上善楼下手。 一番谋划之后, 他令人收买了上善楼的主厨, 又令上善楼主厨煽动楼内众位厨子,说是宋景辰捨得花一千两银子买那泥瓦匠的一张破烂纸,却捨不得给他们这些做饭的厨子长一点工钱, 又暗示这些人对面恆祥居酒楼愿意双倍工钱挖他们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善楼在萧家人手上之时, 行是萧家人的规矩;后面落到施家人手上自然要按施家人的行事做风来管理。 因此,酒楼交到宋景辰手上之时,酒楼中多是善钻营的阿谀奉承之辈,反是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做事之人, 在这里待不下去。 宋景辰眼下还没有功夫腾出手来整顿这帮人, 不成想这帮人倒先闹起事来。 选择的闹事时机不早不晚, 刚刚好,月底了, 今晌午才给这些人发了工钱。 除了楼里主厨这个内应,今日施志平还特意安排了不少自己人过来喝酒, 里应外合, 给宋景辰一个下马威风。 ——好叫人知道全京城最好的厨子都被他们恆祥居挖走了,上善楼留不住人。 宋景辰才不急着去酒楼, 那些真正的食客谁会饿着肚子等,自然是领了赔偿寻别处用饭去。 现在留下来的要么是好看热闹之人, 要么是专门跑来闹事之人, 既然是专门跑来闹事之人,他这个正主不出场,那些人戏还怎么继续唱,等到天亮也得给爷老老实实等着。 上善楼里沸反盈天,宋景辰顾自悠闲惬意地品着一小瓤冰镇西瓜,沙瓤的,口感甜而绵密。 大夏朝的西瓜可不似现代的麒麟瓜个个沙甜,包熟不包甜,包甜不包沙。 因此开瓜就像开盲盒,想要赶上一个又甜又沙的得靠运气,宋景辰吩咐知夏给各房送去尝尝。 说起来这西瓜挺不容易,人家可是嗯。翻山越岭来的,是霍占山令人从西北运来京城,也只有大西北那般昼夜温差大的环境产出的瓜才更甜,出沙也高。 霍占山今非昔比了,带着山寨里的人跟着宋三郎学做生意,如今已经是边塞第一富商,不仅是边塞第一富商,人家还收编了边境三不管地带的十几个山头,妥妥的土皇帝一枚,威风得紧。 因他行事彪悍狠决,却又极讲江湖规矩,在江湖上极有名望,内陆人与外族人有了生意上的纠纷,或者是外族人与内陆人有生意上的纠纷都喜欢找他出面调解。 他手下兄弟数千之众,个个都是打起来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所盘踞的虎牢山更是易守难攻,地方官员不想招惹他,边境一些小部落亦不敢招惹,即便是势力最为强大的西戎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见面称一声「霍二爷」 实在是霍占山这货将光脚不怕穿鞋演绎到了极致,他自己非但无爹无娘无儿无女无妻妾,他甚至连九族都没有,灭九族的事儿别人不敢干,他抄傢伙就上。 至于为什么自称二爷,这不是他打赌输给了宋景辰么,愿赌服输,认宋景辰做老大,他老二。 霍占山论杀人没得说,实际上却并非做生意的料,奈何宋三郎捨得给他砸钱又砸人,一手将其扶植起来。倘若真有大厦倾灭那一日,便是万军之中霍占山也能夺回儿子的一条命。 霍占山是宋三郎留给儿子的最后一道防线。 宋景辰晚上饭食用得少,吃完西瓜简单吃了杏子大小的一块松茸糕,盅口大的白萝蔔丝羊肉馅小包子两个,末了又喝了一小碗鲜汤。 用罢饭食,宋景辰合衣躺下在榻上浅歇了小半个时辰,起来梳洗换衣,令人备了车,慢悠悠赶往上善楼。 今年才刚一入夏便酷热难当,闷在房里也是睡不着,洛京城里出来夜市消遣的人极多,听说上善楼门前免费唱大戏,请的还是京城第一名角,这等热闹谁不去看。 因此,等宋景辰的马车到达上善楼门前时,戏台上唱兴正酣畅,戏台下早已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些人边看戏边听乐子,有消息灵通人士在人群中积极散播小道消息—— 「你道这上善楼门前为何要免费唱大戏,唱得还是《铡潘案》?」 「却是为何?」 「这你们就不懂里面的门道了吧?」 「阁下灵通,到底是何门道,快给说说?」 「我告诉你们吧,人家是故意唱给当朝施国丈听呢,这宋家同那施家对上了!」 平民老百姓哪里懂朝廷之事,好奇问道:「因何会对上?」 「还不是因为这上善楼的缘故,听说这施家将楼卖了之后见宋家把楼搞得风声水起又后悔妒忌了,便令人来酒楼寻衅滋事,听说今儿晚上楼里的厨子全体撂挑子,客人们不依不饶便是那施家人搞出来的。」 「这……」众人唏嘘。 「施家人不好惹,可人家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也不是个受气的,且瞧着吧,一会儿那景辰公子来了,可有热闹瞧呢。」 …… 众人不由翘首以待,等着景辰公子来,来了好看更大的热闹。 咱就说洛京城里第一权贵施国丈,遇上京城第一风云人物狂人宋景辰,到底鹿死谁手……呃,实在很令人期待。 「诸位老少爷们,劳烦让出条道来,咱们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到了。」平瑞朝着人群大声吆喝。 真正的主角登场,四下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便是台上唱戏的也不由暂时停下,众人循着声音齐刷刷转头,目光火热地聚焦在宋景辰乘坐的马车上。 稍顷—— 车厢轿帘掀开一半,年轻得不像话的上善楼少东家稳稳地坐在车中,一张脸半映在灯火下,半掩在阴影里,不待众人细看清楚,人已踩着踏板下车,明眸一闪与围观众人对上,嘴角微微翘起,朝众人一拱手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在下正是上善楼的东家,需到楼里办事,还请诸位让出道路来,景辰多谢。」 众人只觉眼前的小公子玉树临风、彬彬有礼,直教人如沐春风,人家哪里狂了?哪里狂了? 简直一派胡言! 人家孩子做事是大胆了些,可做人明明礼数周到又谦逊恭谨,便是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都这般有礼数。 三观跟着五观走,在哪里都一样,众人不由自主向两侧避让,人群中空出一条道来。 轻风盪起衣角,一阵若有似无的清冽掠过,眨眼间宋景辰已步上上善楼的台阶,他转身朝着众人一抱拳,「天气炎热,咱们上善楼请诸位喝茶。」 末了他嘴角一翘,补充两字——「管够!」 剎那间众人发出一阵狂唿,「公子仁义!」 宋景辰笑了笑,又低头吩咐平瑞,叫人唱戏的也喝口茶歇一歇。 对面恆祥居三楼靠窗包间内,咔嚓一声巨响,施志平又摔烂一把椅凳! 他万万没想到宋景辰这次还是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人遇见这种事儿,难道不是赶紧得息事宁人跑来善后么? 哪有宋景辰这样反着来的,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一样,还你爷头的请来戏班子指桑骂槐,铡潘、铡潘、铡你娘的潘! 刚才看到宋景辰那般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施平志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而且是砸得不轻—— 他那会儿从窗子里亲眼看到京城豪门各家的打着来上善楼吃饭的名义,兴沖沖跑来看热闹……。 确实如施志平所料,京城里的年轻人谁还不爱看个乐子,尤其是施国公跟宋景辰斗,多带劲! 要知道前不久的端午宴上施国公可是被宋景辰气得差点儿升天,就这种高手过招,巅峰对决才有意思不是。 韩骏首当其冲第一个赶来,怕来晚了看不上热闹,人家骑大马来的。 紧跟着就是关心景辰的好兄弟郭午,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其他各家的,有男有女,这上善楼又不是女子不可以进来吃饭。 宋景茂与宋景睿也闻讯赶来,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都到了,自家弟弟竟然没到??? 还有那来晚了挤不进来的,在外面干着急,好在贴心的景辰公子为他们想的周到,自己进去后也方便后来人,令人拉了两道红线,如此中间腾出一条过道来,方便众人进入。 平民百姓想要进楼里看热闹也行,你只要脸皮够厚。 老百姓们也不傻,就看进去的这些人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哪里是他们小老百姓能凑得热闹?在外面热闹热闹得了。 一下子唿唿啦啦涌进来如此多的权贵,施平志找来闹事的一众地痞混子不由得胆怯,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眼下他们想出去也不能了,马良早就令人盯紧了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不光这些地痞傻眼,带头闹事的主厨也傻眼,他想闹事不假,但并非是想惹事呀。 原本他是打算闹完事拍拍屁股就走人,谁成想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 宋景辰进入酒楼大厅之后,先是朝着众人一抱拳,扬声道:「诸位还请稍后片刻,容景辰去后厨处理点事情,一刻钟后,必给诸位交代。」 说完,他便带人径直往后厨走去,留下一双双贼亮的吃瓜群众眼,众人好奇他如何一刻钟内搞定那帮厨子。 很快,厅里就热闹起来,以韩骏为首的众人纷纷下注,赌宋景辰一刻钟内能不能解决好后厨那帮厨子,毕竟这帮厨子有施家人撑腰,有恃无恐! ——后厨。 见到宋景辰面无表情进屋来,一众厨子对上宋景辰审视的目光,不由心虚躲闪,更有胆小之人低下头去。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宋景辰故意将他们晾了这么半天,亢奋时的挑衅渐成强弩之末。 宋景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沖众人客气道:「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说完此话,他自己却纹丝未动,没有一丝一毫要找地儿坐下的意思,那怕马良令人从外间搬了干净没有油污的软凳进来。 宋景辰不坐,这些人哪里敢坐,他们就是个厨子而已,能有多大胆量,比外面那些地痞混子还不如,尤其之前叫唤得最欢的主厨都没吭声呢。 众人之前的想法都一样,拍屁股走人之前阴人一把,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主家都答应多给他们工钱了,钱主厨还不让他们做饭,说是若是谁敢动手,别怪施家人不客气。 屋内气氛凝滞,宋景辰一笑开口,沖为首的钱主厨道:「钱主厨,上善楼可还欠你工钱未结?」 钱主厨喏喏摇头。 宋景辰挑眉瞟他:「既不欠你任何工钱,何故赖在上善楼里不走?你是在等宋某亲自来送你出去?」 宋景辰看了身后马良一眼,马良笑呵呵上前,朝钱主厨做了个请的动作:「钱主厨,快请吧。」 钱主厨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没了钱主厨,一帮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了主心骨,满眼迷茫之色。 宋景辰早就听下面人反应过钱主厨的情况,只是耐于钱主厨在楼里做了多年,熬到主厨这一步不容易,没有功劳有苦劳,正愁着如何妥善安置他,不成想闹出今日这一出。 这到是求仁得仁了。 剩下这些跟着起闹的从犯,宋景辰无意太过为难他们,道:「上善楼没有亏待诸位,诸位却做出背刺东家之举,若我将你等名单公布出去,怕是全京城的酒楼都不敢僱佣各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我念各位练就一身谋生的本事不易,亦不想为难你们,想留下的上善楼欢迎,想另谋高就的宋某亦不拦着,天子脚下尚有王法,你等倒也不必担心某些人的报復。」 说罢,宋景辰侧头朝马良吩咐道:「甭管他萧楼、范楼、施楼,还是如今的上善楼,酒楼能有今日名声,这些人功不可没,莫要亏待了。 想走的,根据其在酒楼的做工年限长短补偿相应的钱财;想留的,目前工钱不会涨,但上善楼的月底分红有他们一份,另,给他们设置旬休,每旬可休息一日。 不理会旁边听傻了的众人,宋景辰又朝马良道:「明日你便准备新的用工契约,将我所说一一写在纸上。 记住,不止是这些后厨之人,是针对我们上善楼里所有僱工。」 宋景辰说完便转身出屋,留下一众傻眼的众人。 都不用马良开口说啥,反应过来的众人切菜的切菜、颠勺的颠勺,瞬间整个后厨里一片热火朝天,施国公与宋景辰选谁,傻子才会选错! 给你两倍工钱? 说不得要把人往死里用! 还旬休? 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最重要,景辰东家做人靠谱,做事更地道,月底分红,那可是连之前的钱主厨都不敢想的东西。 众人越想越是心头火热,觉得自己这般不仁不义不讲规矩,东家还能如此待他们,再不能有比这好的东家,一个个恨不能使出看家本事,为东家,也为自己的月底分红。 尤其是其中那些有真本事之人,笃定现在的东家是个眼亮的,干得好一定能被看到。 宋景辰走出后厨不远,闻到炝锅子的香味儿传出来,抿唇笑了笑,唯诚可以破天下之伪,唯实可以破天下之虚,给他人机会,亦是给自己机会,相信今日之后,上善楼不愁大厨投奔。 处理了后厨这帮闹事的,宋景辰寻思着,外面这帮看热闹的还挺多,来都来了,他可不能让这些人白来。 看他宋景辰的热闹可以,但得收费! 第234章 「让诸位久等了!」 正当前厅众人或窃窃私语看热闹, 或兴致勃勃下赌注之时,一道清亮的嗓音在二楼大厅响起。 大厅中央高台处,宋景辰长身而立。 众人不由收声侧目,就见他含笑朝着四下里一抱拳, 朗声道:「方才上善楼出了些纰漏。景辰在这里代上善楼向诸位赔个不是。」说罢便躬身下去深深一揖。 宋景辰身份贵重, 自打回京城后所做出的事情又一件更比一件嚣张狂傲, 冷不丁见他这般谦谦下士, 众人只觉浑身不适应,毕竟人家可是连施国公都敢怼的主儿。 不适应归不适应,就还挺受宠若惊。 就听台上宋景辰又道:「诸位俱都是上善楼的衣食父母, 若无诸位捧场便无今日之上善楼,为答谢诸位对上善楼之厚爱, 亦为今日之故向诸位赔礼,景辰便开个特例——」 说到此,宋景辰顿了顿,笑道:「今晚不止各位饭费全免, 上善楼还要送诸位一张五折, 三张七折、六张九折的削价餐券, 认券不认人,一个月内均可使用。」 「好!」 宋景辰话音未落地, 一声响亮的吆喝,郭午人胖中气足, 咧着大嘴抚掌叫好, 韩骏紧随其后,瞬时酒楼里叫好声一片—— 「上善楼大气!」 「景辰公子仁义!」 「这还因祸得福了, 今儿没白来。」 …… 能不好嘛,来看个热闹, 白吃一顿上善楼的饭食不说,还白得了十张上善楼的削价券。 「乖乖,五折!这要是请人吃上一顿大餐,不得省个五百两?」 「说得不错,上善楼的饭菜贵,吃得越贵省下得越多,若是只进来花个十两银子,白白浪费了这削价券。」 …… 众人掰着手指头算帐,三楼靠窗位置,宋景睿与大哥坐一处,也在替弟弟算帐,他挠挠头朝景茂道:「大哥,我怎觉得辰哥儿如此处理,非但客人们没有吃亏,咱们酒楼亦赚了,不止赚了口碑,还赚了更多的银子。」 宋景茂轻轻一笑,「不止。」 宋景睿惊奇:「不止?」 「嗯,不止。」宋景茂肯定地点点头,笑道:「睿哥儿你想想他为何规定这些削价餐券只能在一个月内使用?」 宋景睿先是怔愣,随即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还有人气!」 宋景茂赞许道:「不错,还有人气,上善楼刚一到景辰手上就有如此高的人气,你说这叫某些人情何以堪?」 宋景睿自然知道大哥口中的某些人是指哪个,抿着嘴儿乐。 正这时,楼下传来一迭声的报菜名:「三鲜鱼翅、佛手海参、冷片羊尾、羊唇龙鬚、松花小肚儿虫草鸡、什锦豆腐酱瓜丝儿来了——!」 听见跑堂的报菜名,又见满脸带笑的伙计端着餐盘鱼贯而出,韩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赚翻了,赚翻了,小爷我赚翻了!给钱给钱,快给钱,你们谁都不许赖帐!」 ——刚才下赌注他赢麻了。 郭午在旁边看热闹咯咯乐,其实不管他对景辰有没有信心都会买景辰赢,与输赢无关,这是对兄弟的支持。不过他却没有参与到这帮王孙贵族的赌注当中去,以他的身份赢了这帮公子哥儿得罪人。」 一帮人正热闹着,楼里又响起吆喝——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诸位,咱们酒楼新酿的醉云边,不售不卖只赠有缘人,今日让各位久等,咱们东家特请诸位喝上一杯。」马良吆喝着,抱了一大坛酒出来。 「醉云边?这名字起得妙……」 某位客人嘴里念叨着,一个「妙」字还没等说出口,就听得耳边「扑通——哗啦!」 一声脆响,马良一个「不小心」没抱住,酒罈子摔碎一地,酒液横流,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席捲整个酒楼大厅。 韵味之深厚,令人闻之欲醉,韩骏顾不上收银子,鼻尖动了动,细细辨别气味。 他老子好酒,他自己亦是个能喝的,什么好酒他没喝过,琼酥酒、瀛玉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香泉酒,就连神仙醉他也不是没喝过,但凡有名气的,就没有他韩骏没喝过的。 「好浓好香的酒气,骏哥儿你最懂酒,可闻出这是何美酒?」 韩骏蹙眉道:「这酒味初闻同留春酒有一点点像,却远比留春酒醇香浓郁百倍。」 「怎么可能是留春酒?!留春是什么品级的,勉强称得上中上品,如何会有此等浓郁酒香?」 真叫韩骏说对了,这酒还真就是留春酒,正是之前宋景辰吩咐马良高价收购的两个酒坊之一。 话说这提纯酒精同酿酒完全是两码事,不是说你来瓶四十三度茅台,蒸馏提纯一番秒变五十三度飞天。 这制曲、蒸煮、发酵、取酒等多道工序,整个过程需要至少三五年时间的沉淀,各种微生物的微妙平衡才能发酵出独特的酒香,宋景辰不过是买下留春酒坊,利用蒸馏法改进了留春坊的取酒工艺。 马良脸色一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宋景辰「适时」上前。 「东家,我……」马良一脸苦相,欲言又止。 宋景辰一抬手,「先下去吧。」言罢,他转身朝众人解释道:「诸位,今日楼里的伙计们太忙,马管事好心帮忙,不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无妨,这醉云边酿造不易,说是可遇不可求也不为过,不过好歹这次总共成功了五坛,送人两坛,摔坏两坛,还有两坛的存货。 景辰亲自取来一坛与诸位品尝。」 宋景辰一波三折吊足了众人胃口,待众人亲自品尝到这「醉云边」的真味,恨不能将马良碎尸万段!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抱不动你逞得那门子能,这下好,如此美酒就剩下一坛了、一坛了!!! 马良心里「苦」,他也捨不得摔呀,这不是没办法奉命行事么。 以韩骏为首的众公子哥儿唿啦啦蜂拥而上将宋景辰团团围住…… 马良瞧见一队衙差进楼,悄然退下,是该处理那几桌带头闹事的了,这帮子人只要进了衙门,哪个身上查不出点事来,治一个聚众闹事还不容易得很? 还想免费吃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楼里人人都有酒菜吃喝,唯有这几桌人无酒无菜不说,更被几个彪形大汉暗戳戳挡住不让走,明眼人谁还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儿来。 上善楼不惹事,亦不怕事。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虎豹的来了,也绝不客气! ——与此同时,施国公府。 「蠢货!我要你暗地里寻他麻烦,没让你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你只怕全京城的人不知道事情是我们国公府做的!」 施崇信怒火中烧,手中茶盏用力砸向小儿子,施志平吓得忙躲闪到一旁,心里委屈至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并非他所愿,谁能想到宋景辰这厮狡猾至此。 闻讯赶来的杨志劝阻:「岳父先消消火气,此事亦不能全怪志平,宋景辰在经商一道确是奇才,我等用己之短攻他人之长,本就非明智之举……」 …… 京城里的饭局应酬多,韩骏几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是真能喝,也是真狠人,上来自己咣咣咣先干三杯,给你倒一杯,就问你喝还是不喝? 宋景辰尽管悠着喝,也抵挡不住人家敬酒的热情,多饮了几杯,从酒楼回来后倒头就睡,宋景茂同宋景睿没见过他喝酒,更没见他喝醉过,不放心,景茂让景睿回去睡,他宿在辰哥儿卧房外间照应着。 宋景睿亦不放心,道:「大哥,咱们三兄弟还没在一屋睡过觉呢,我也一起陪着吧,大哥睡不着,我还能陪大哥说说话呢。」 宋景茂笑道:「也好,那我先回房告诉你嫂子一声,免得她等。」 「好。」 宋景茂回房同何氏说明情况,何氏问醉得要不要紧,是否要请郎中过来看看。 景茂笑道:「没什么大碍,不过若我三叔在这儿,景辰醉了,他必是要整宿陪着的,如今三叔三婶都不在他身边,半宿若是醒来,孤孤单单的,他心里定不好受。」 「辰哥儿当真是被娇养大的孩子,却难得能这般懂事这般为他人着想。」 「嗯,亦不是什么事都惯着他。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我去换身衣裳。」 宋景茂回到景辰院子时,宋景睿正坐在茶几旁饮茶,他睡不着。 「大哥,你回来了。」 「嗯。」 「大哥你与大嫂的感情可真好,若我以后有了娘子似大哥大嫂这般就好了。」 …… 夜已深,一艘艘画舫彩船三三俩俩散落在玉带河面上,流水被船上富丽的灯光映得拖出长长的暧昧光影。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画舫内,金杯盈满,红烛交映,锦幄飘垂,红粉凝面。 极端的厌恶与极端的禁忌将男人焚烧,赵鸿煊残存的色、欲竟以这种极端而又刺激的方式唤醒。 想他堂堂九五至尊,吃了那么多丹药无济于事,竟在如此风月场所,在如此卑贱之人身上重新找回男人应有的尊严。 没有快感,只有恨意,赵鸿煊极端屈辱,他心里燃着一把火,他能有今日全是拜靖王母子所赐,皇后亦罪不可恕,害死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儿。 不对,也许不止一个……。 他要施家同靖王一般下场,凡害他者,罪不可恕! 乔装打扮的苏公公带着大内侍卫站在外面船头,他亦不清楚自己给皇帝出了这么个法子是对还是错,是不是有用他亦不清楚。 可大皇子最近的病犯得越发频繁了,太医言语间总是支支吾吾说一些没用的屁话,大皇子这样的身子骨怕是活不长久,若大皇子的真出了问题,难保赵敬渊不会多想。 皇帝太需要一个太子,皇帝他必须得行,他亦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里面之人会得多,兴许会挑起皇帝兴致…… 不久后赵鸿煊唤人进来,只冷冷地丢下一句:「处理干净。」 苏公公不由喉头一梗,不敢看那才刚刚与皇帝交颈而卧的美人,只低声说了句:「是。」 翌日,京城教司坊第一美人急症身亡的消息传出来,苏公公做得干净,该料理的全都料理干净,便是第一美人,也不过是个官妓,死便死了,掀不起多大波澜。 即便有人心存疑惑,亦不会多管闲事,不想想这第一美人招待的客人都是什么来头,楼里不深究,谁想惹事上身,想着多半是哪个客人下手狠出了意外。 宋景辰二气施国公,再一次成为京城热议话题,这次施国公的老脸不止丢在上层贵族之间,就连京城里的平头小白姓都知道施国公用下三滥的手段欺负小辈。 赵鸿煊用早膳的时间,听苏公公说了此事,阴沉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慢条斯理道:「如此一说,朕昨晚倒是错过一场好戏。」 说完,他忽地开口问苏公公:「你说宋景辰对朕忠诚么?」 苏公公忙陪着笑道:「小宋大人为国为民,对朝廷对陛下您自然都是极忠诚的。」 「是么?」赵鸿煊半撩起眼皮道:「那你猜猜他将唯二的两罈子酒都送给谁了?」 苏公公听得一噎,忙替宋景辰找补道:「兴许是小宋大人觉得陛下您身体不宜饮酒——」 赵鸿煊自嘲一笑,「你看见了吧,便是他亦认为朕的身子骨不行,你倒说说这满朝文武之中有多人盼着朕早死呢。」 自知犯了皇帝的忌讳,苏公公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一边用力扇自己嘴巴子一边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惹陛下不高兴。」 赵鸿煊不理会他,迳自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弓,嘆气道:「赵敬渊不可信,宋景茂亦不完全可信,宋文远让朕琢磨不透,至于景辰么……?」 第235章 赵鸿煊半耷拉着眼皮子, 嘴角微微勾了勾,道:「朕就且当他是为朕的身子骨着想了。」 停顿半晌,他撩起眼皮问苏公公道:「对了,之前番邦进贡来那酒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话, 老奴记得是叫木什么萨什么思的, 说是同咱们中原山西府酿的葡萄酒不大一样。」苏公公赶忙接话道。 赵鸿煊点点头:「既是你们都认为朕的身体不宜饮酒, 便拿去赏了宋景辰吧。」 「这……」 苏公公面露为难之色。 「吞吞吐吐, 有话便说。」赵鸿煊语带不耐。 苏公公忙解释:「陛下,这葡萄酒统共就进贡上来四坛,陛下当时对这酒不大感兴趣便着内库自行分配, 内库先给皇后娘娘送去一坛,可巧皇后娘娘品尝后极为喜爱, 听说每晚睡前都喜小酌一杯。」 略顿,苏公公觑着皇帝神色,小心翼翼道:「若是都赏给了小宋大人,奴婢担心皇后娘娘那边不好交代。」 谈到施皇后, 赵鸿煊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内库那帮子人除了孝敬皇后就没得人可孝敬了。」 这话苏公公不便接口, 他就听赵鸿煊幽幽道:「说不得朕用过的东西都是他们施国公府挑剩下的呢,那你便给她留下一坛, 剩下的送去宋府。。」 …… 陈宴安为宋景辰酿的新酒起名「醉云边」,果然是名不虚传, 把宋景辰自个儿都放倒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 起来后听到知夏说两个哥哥在外间陪了他一宿,因着要上衙去, 才提前走了,宋景辰心中感动, 哥哥们自来都疼他的。 知夏问他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宋景辰才刚睡醒,还不饿,在浴室洗浴一番,出来时只觉神清气爽,正要令人摆饭,前面院里来人说是苏公公奉旨来家了。 宋景辰忙换上衣裳出去迎接,苏公公把这葡萄酒的来龙去脉同景辰简单说了一遍,景辰只听得头皮发麻:皇帝这是给他送葡萄酒来了,还是送麻烦来了? 他宋景辰就缺这两罈子葡萄酒喝么。 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烦,施国公都得罪透了,也不怕再加上一个皇后。 苏公公见他仍不明就里,好意提醒道:「小宋大人可知陛下因何要赐酒给你?」 宋景辰挑眉。 苏公公点拨他:「陛下这是挑您的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挑我的理?」宋景辰不解,朝苏公公拱手道:「景辰煳涂了,还望苏公公明示。」 苏公公笑了笑道:「陛下当小宋大人是自己人栽培,既是自己人,有什么好东西便会想着小宋大人您,反倒是小宋大人酿出了好酒,却忘记了孝敬咱们陛下。」 宋景辰眨了眨眼给自己找补道:「我只是担心陛下身体不宜饮酒——」 「话是这般说,老奴也是这般替您说话的,不过自古君心难测,小宋大人需知陛下越是对您寄予厚望,对您的期待和要求便也愈高。 毕竟这喜不喜是陛下的事,送不送是咱们做臣子的心意。」 宋景辰内心:你爷的,这宠臣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宋景辰嘴上:「多谢苏公公提点,是景辰的错,没能想得周到。」 诚恳谦虚得没一点毛病。 苏公公笑道:「小宋大人理解就好,老奴该回去復命了。」 「苏公公还请稍等片刻。」 「小宋大人还有事?」 「景辰这里新研制出来的香露,劳烦公公给陛下带回去。」 宋景辰取了几个小瓷瓶出来,放入锦盒中装好交于苏公公,顺手塞过去一沓子银票。 苏公公眼角余光瞥见那银票上的数额,心头一跳,便要往外推拒,宋景辰按住他,笑道:「若无公公在陛下面前替景辰说好话,陛下不定怎么挑我的理呢,景辰年幼,许多事还要劳苏公公多提点我。」 宋景辰话说到位,苏公公也不再假客套,收下宋景辰的银票满意而归。 也正是因为宋景辰懂事又出手大方,他才愿意冒风险替宋景辰在皇帝面前说好话,毕竟赵鸿煊喜怒无常,指不定那句说错就惹祸,这可不是顺手帮忙的事。 还有就是宋景辰看他的目光里没有鄙夷嫌弃,不似施国公张口阉人闭口阉人。 阉人又如何?阉人亦有阉人的生存之道,还不是随随便便说句话就能摆他女儿施皇后一道。 宋景辰撒出去的削价券起了作用,上善楼的客流量比平日里稳中有升。 对面施府开的恆祥居照葫芦画瓢同样也搞削价打折券,且恆祥居比上善楼更加大方,他们发出去的削价券不止比上善楼多,价格还更实惠。 一时间上善楼的客人被抢去不少,下面人过来请示如何应对,景辰给出波澜不惊的三个字:「不应对。」 应什么对? 这本来是就给施国公挖的坑,不怕他学,就怕他不来学。 施国公见自家的酒楼客似云来,上善楼门可罗雀,忍不住抚掌大笑,拍着儿子的肩膀,贊其孺子可教也。 杨睿总觉依照自己对景辰的了解,事情没有这般简单,想要提醒几句,但见表哥的兴奋模样,又觉自己说了平白讨表哥记恨,便没开口。 施国公问杨志事情安排的如何了,杨志表示已经安排妥当,很快宋家就会有好戏看了。 这日,宋景茂下衙后没有直接回家,令轿夫转去西城后街柳条胡同。 此时日头已偏西,街道上归家的行人熙来攘往,喧闹拥挤,转进柳条胡同后则是另一番清幽景象。 轿子在一处青砖小宅院门前停下,宋景茂上前敲了几下门,很快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大门向两侧拉开,一个婆子出来,朝着宋景茂福了一礼,退至一旁,宋景茂抬脚进院,那婆子便又将院门闩上。 这座宅院里安排着施家人为宋景茂精心准备的「心上人」,              宋景茂是真佩服施家人的本事,连他十三年前的事情都能挖到。 只不过有些人也太过自作聪明,太过自以为是了些,认为人人都如他们那般没有好处的事情不做。 宋景茂勾了勾一侧嘴角儿,挑门帘进屋, 屋内自然不能是十三年前宋景茂所救之人。 宋景茂当初所救的娘子如今已经三十有余,两个孩子的娘了,杨志找到人时,人家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杨志太过了解男人,男人不是喜欢某一个女人,而是喜欢某一类型的女人,宋景茂的心上人是十三年前的少女,而非肚里揣一个,手里牵着两个的妇人。 于是眼下这位柔娘便被安排了下来,自然悲惨身世什么的都是假的,为的就是引起宋景茂的怜惜。 柔娘是昏倒在宋景茂轿前的,宋景茂令随从去寻医馆的人过来救人,这位柔娘却「适时」的清醒过来,拉住宋景茂的衣角求救。 对方的所作所为,再配上这张脸,宋景茂瞬间心有所悟,自然他能记住这张脸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其中的涉及到的所有人面貌他都记得,何况是他所救之人的面貌。 室内,琉璃盏灯芯的烛火被一阵凉风带动,是紫色官服的衣摆掠过紫檀木几的边角,一双黑色皂靴不染纤尘,缓步而来。 对面的柔娘像是看见了鬼罗剎般,小脸儿煞白。 宋景茂在她对面的椅凳上坐下,桃花长眸横扫过来,却并没有说话,食指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也一下一下锤击在柔娘不堪重负的心脏上。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宋景茂缓缓开口,「这几日你可都想清楚了?」 柔娘用力点头。 宋景茂:「你想清楚了便好,本官说话算话,说保你性命必能保住你性命,前提是你要好好听话配合本官,听明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听,听,听明白了。」 …… 宋景茂出来时同两名「照顾」柔娘的婆子交代几句,俩人低头称是。 出来柳条胡同,已是华灯初上,透过轿帘,不远处上善楼的重角飞檐挑破漆黑夜幕,一片锦绣华彩。 宋景茂的目光在这片华彩上停驻许久,落下轿帘。 回到府中时,时候已经不早,何氏却不在屋里,宋景茂褪下官袍换了一身便衣,净过手脸后问何氏身边的青儿,「你们夫人去哪了?」 青儿掩唇笑道:「三少爷在后边园子里哄着小囡囡摆摊子卖羊肉串儿呢,家里边人都跑去捧场了呢。」 宋景茂笑道:「那我便也去凑个热闹。」 青儿道:「那您得带上些铜钱,不给钱小囡囡谁的帐都不买。」 宋景茂不由失笑,青儿递过来一串铜钱,「奴婢借您的,一共三十二文。」 宋景茂带着借来的三十二文铜板往后面园子里走,他想起十多年前,自己好容易攒了几十文钱,带着两个弟弟出去街上玩,俩孩子满足又快乐的小模样。 景辰当时好像还使坏故意诓他吃辣来着。 还未穿过月洞门儿,宋景茂便闻到了一股羊油特有的「膻腥味 」,是那种很勾人食慾的膻香。 后花园中的空地上,宋景辰同宋景睿两兄弟忙得不亦乐乎,小囡囡迈着小短腿儿兴奋地往返与烧烤摊子与不远处的八角凉亭间,送出去的是肉串,揣回来的是铜钱。 小姑娘可太稀罕这种「赚钱」的感觉了。 宋二郎嘴里咬着一根羊肉串儿道,「辰哥儿,我瞅这羊肉能烤,鱼也能烤,蘸上你这秘制调料,指定能香。」 宋大郎坐在旁边矮凳上边用竹籤子串肉块,边揶揄道:「老二,别光说不练呀,你不是总吹牛你自己能钓吗,去拿你的鱼竿子跟池子里钓几条上来给我们瞧瞧呀。」 「哎呦我的亲大哥,您可真捨得,咱这池子里可是锦鲤,您弟弟我一条一条挑出来放进去的,都是弟弟的宝贝,金贵着呢。」 宋大郎朝宋二郎瞪眼:「咋?囡囡管你叫亲二姥爷呢,还不能吃你两条宝贝?」 「那您还是叫她把她亲二姥爷给烤了吃吧。」 「我才不要把二姥爷烤了,二姥爷烤出来不好吃。」小囡囡听见俩姥爷说话,插嘴道。 「为啥不好吃?」宋大郎、宋二郎异口同声问道。 宋景辰可是领教过这小丫头的童言无忌,抢在小丫头前面童言无忌道:「二叔,您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您都是二姥爷了,肉都没烤呢就老了呀。」 宋二郎哈哈大笑,宋大郎也乐,小囡囡不知道俩姥爷为什么乐成这样,不乐不合群儿,她也咧着小嘴儿跟着乐。 宋大郎见自家小外孙女笑得见牙不见眼,怜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头。 不远处凉亭里一众女眷簇拥着老太太坐一块儿吃着羊肉串儿乐呵,老太太道:「囡囡能有现在这般活泼伶俐,多亏了辰哥儿这孩子有耐心。」 竹姐儿听到祖母说辰哥儿「有耐心」抿着嘴乐,辰哥儿不是有耐心,他是鬼点子太多,随便掏出个鬼点子就能把小囡囡哄得团团转。 王氏由衷感激老三一家子把自家闺女还有外甥女照顾得这般好,忙道:「老太太说的是,秀娘把竹姐儿同囡囡当亲闺女亲外孙女儿看呢。」 老太太:「老三有段时间没来信了吧?」 王氏:「是有日子没来信了,兴许是最近忙。」 老太太微微嘆口气,「也不知什么年月能调来京城一家子团聚,景辰在京城里弄个上善楼算是给绊住了。 孩子没跟他爹娘分开过这长时间呢,我瞅过段时间让老大或是老二谁的陪景辰回一趟南州,老三俩口子不定多想他呢。」 姜氏道:「娘说得是,大哥岁数大了,这一路坐船的折腾他,便让二郎陪辰哥儿去一趟就是。」 何氏不似其她人,她本身是关注朝局之人,宋景茂一些事情也不瞒她,她心里明白景辰大抵是出不了京的。 听景茂说三叔现在不止管着南州的兵马,就连周边两省的兵马也一併归他管了。三叔在外面的权势越大,皇帝越不可能放景辰离京。 心里明白归明白,她亦不会扫众人的兴,只在一旁笑着听。 闲聊着,老太太又忍不住提起俩孙子的亲事来,辰哥儿年龄还小可以暂时放放,主要她瞅这孩子玩心还重着呢,早早成亲俩人都不懂事儿,说不得鸡飞狗跳成一对怨偶,还是等大点儿再说。 辰哥儿玩心重,睿哥儿这孩子却是个稳当的,十岁年纪也不小了,若有那合适的,还是早些订下的好。 老太太朝何氏道:「静秋,你看人准,亦人脉宽,给咱睿哥儿留意着些,若有哪家不错的丫头,不妨相看一番。」 何氏应下。 宋景茂进园子时,景辰同景睿两个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几乎是同时上前过来一左一右拉住他,一个给他往脖子里套围裙,一个往他手里塞肉串儿—— 「大哥您请——」 「大哥你来——」 哄孩子玩儿什么,还是让给自家大哥比较好,这小囡囡卖上瘾了,不让停呀! 宋大郎同宋二郎老哥俩一见景辰同景睿闲下来,撒丫子就跑,边跑边道:「睿哥儿,辰哥儿,串肉串的活儿就交给你们兄弟了,大伯二伯老了,眼神儿不好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宋景辰同宋景睿俩难兄难弟风中凌乱。 宋景茂笑道幸灾乐祸,只这幸灾乐祸没维持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外甥女精力咋能这般旺盛呢,咋就不困呢? 宋景茂对玉白俊脸上的黑炭印一无所知,认命地替自家外甥女烤肉串,他这人向来干净整洁得很,等到小囡囡睏觉,叫下人们收拾了摊子,他盯着花脸回屋里去,惹得何氏同两个丫鬟忍俊不禁。 宋景茂黑脸:他敢肯定那俩坏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夜已深,笑声散去,如水的月光极尽温柔地洒满院落。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 若不是窗外恼人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宋景辰这会儿还睡不醒呢。 长头髮铺了半床,凌乱地散于身下,半张脸埋在蓬松又软塌塌的鹅毛枕里,倒显得小脸更嫩,眼睛更无辜,甭提多么人畜无害,任谁看他这样都只能联想到没啥攻击性的食草动物。 宋景辰自来没有睡醒就起床的习惯,他得墨迹一会儿才想动弹。 就他这样的,要他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上朝,那得要了他的小命。 在床上墨迹够了,困意消散地也差不多,他这才挑开纱帐,唤知夏进来,洗漱用饭。 马良知道景辰睡懒觉的习惯,特意等到日上三竿过来找景辰,说是全京城的酒楼都学会了玩打折券,萧楼的人快被抢光了。 第236章 马良所说的种种情况, 早就在宋景辰的意料之中。 上善楼并非是面对大众的平民酒楼,它的客人乃是京城中的豪门贵族,打折促销对于求实惠的平民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多多益善,但对高端酒楼却恰恰相反。 神仙是不能走下神坛的, 下来容易, 下来了就上不去了, 会失去神格, 失去众多信徒的忠诚度。 所以他非但一再对众人强调发折扣券是开特例,仅此一回,且严格控制打折的力度与打折券数量。 施家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盲目跟风,用低端局的玩法来经营高端酒楼简直是自取灭亡。 宋景辰使马良稍安勿躁, 请他坐下喝茶,「我新得的梁野山雪螺翠芽,你尝尝。」 马良可坐不住,这会儿子就算让他喝仙茶他也品不出味道来, 他从平瑞手上接过茶盏, 勉强笑笑, 心不在焉地啜了一小口,贊声好茶, 面忧心重重道: 「方才担心少爷着急上火,马良没敢把实情全都说出来, 现下见着少爷您临危不乱, 咱便也不瞒您了,上善楼现在的情形很糟糕。」 「能有多糟糕?」 宋景辰笑笑, 「无非是咱们上善楼没了客人,楼里的自己人人心浮动, 与我们上善楼供货的那帮子人有点小想法,同行看咱们笑话,外人看咱们热闹,还能怎样嘛?」 「……」马良噎住,「都这样了,还不够您喝一壶吗?」 宋景辰道:「强风知劲草,你这样吧,趁这段时间你将楼里几个主要管事的表现记录下来,回头报给我。」 「少爷是想看他们中那些是对上善楼忠心之人,后面加以重用?」 宋景辰摆摆手,「并非如此,忠诚固然是一种美德,但一个人很忠诚并不代表他就很能干,一些迂腐的忠诚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那些积极为自己找下家之人说明人家有危机意识,可以使其做一些开拓性的事务;犹豫不决之人虽缺少决断,但懂得权衡利弊考虑周全,则可用在后勤;至于不计个人得失的忠诚之辈则可用在与钱财有关事务上,诸如帐房,採购之类。」 宋景辰的人才论让马良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在他刻板的认知里,下属的忠诚才是第一可取之处。 只要够忠心,便是不那么能干,也比那些极为能干却也极有可能背叛自己之人强。 这个时代的人把忠心看得极重,便是宋三郎亦不能跳脱。 宋景辰却是深受小宋总经歷的启发,无所谓忠诚,只不过是背叛的筹码够不够大。反而是利益远比人性好把控多了。 虽说那些能干之人往往都不怎么忠诚,但以能「利」驾驭住,就是好下属。 马良虽说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宋景辰的论调,却也无法反驳,点头应喏。 宋景辰又道:「另外便是楼里只有一人吃饭,亦不可怠慢半分,你需记住一句话,咱们酒楼里卖得从来都不是酒菜。」 「酒楼卖的不是酒菜,那是什么?」马良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咱们卖的是情绪价值。」 「???」 马良一脑门子问号,情绪价值……那是什么东西? 宋景辰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的面子与里子,这样说你可明白?」 马良若有所思道:「所谓里子便是吃好吃饱,所谓面子便是有排场,凡能进咱们上善楼用饭的非富即贵,是那些普通人想吃而吃不起的。」 马良只说对一半,其实这高档酒楼还隐藏着一个很重要的功能——那便是高端人脉社交的桥樑。 尤其是在京城这种高官遍地的地方,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交际应酬,这种功利性的结交自然得去有档次的地方,方显出对于对方的尊重。 比菜好不好吃更重要的是菜价够不够贵,这既代表了己方请人的诚意,也代表了对方身份的高低。 所谓利益交换,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 当然,除去人脉结交,这文化交流亦很重要,贵族式的高雅需要金银铺路,就好比皇帝好喝茶,除了茶金贵,他那一套茶具亦是讲究到了极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冰瓷莹玉,金缕鹧鸪斑,光是赵鸿煊那只几近完美的鹧鸪斑茶盏就价值千金,据说官窑耗费近十万两银子造这鹧鸪斑茶盏才得了三盏极品。 上善楼的茶具、笔墨纸砚都是一流的。 宋景辰并不想一次同马良说太多,点头道:「若要客人吃得好,这厨子的手艺、食材的好坏,用餐的环境与氛围,楼里伙计的贴心服务缺一不可。 你便以此为基础,制定出一套上善楼的管理方案来,比如菜品上咱们要大胆创新,食材咱们要讲一个诚字,诸如此类等等。」 「马良明白。」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来牵头此事,令他们集思广益。」 「是。」 「另,关于如何为客人们提供更好的情绪服务,你叫楼里所有人都要写一份建议上来交与我,告诉他们若是提的建议若被採纳,东家有赏。 哦,对了,你最好找一写字好之人代笔,不要给我送上来一堆狗爬爬,要我连猜带蒙的受罪。」 马良「扑哧」乐了,忙道:「不敢。」 「下去办吧,你无需理会别家,做好你该做之事,半个月后那些跑了的客人自然会一个不少的回来。」 马良被宋景辰淡定自信,谈笑间藐视一切的态度所感染,亦因景辰那些异于常人的新奇想法而精神振奋。 人家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感觉自家少爷比啥书都厉害! …… 申时光景,一艘南边来的客船穿过外城门进入到内城。 冯仑站在船头处,但见河道两侧酒楼茶馆瓦肆勾栏遍布,河岸上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极目眺望,更可望见远处华丽的翘角飞檐直入云霄。 冯仑只觉入目处一片锦绣,洛京城比他想像中更加繁华。 旁边谢旭更是激动地叫嚷起来,「表哥,表哥,你快看——」 冯仑顺着他所指侧目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富丽堂皇的双层画舫缓缓游戈在河面上,船头几个衣着艷丽的歌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冯仑的父亲嫖妓差点害他前程尽失,对这些人全无半点好感,面色一沉,瞪了谢旭一眼。 谢旭反应过来,摸着后脑勺讪讪笑道:「表哥,在南州的时候我便听说这洛京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便是萧楼,这萧楼的排蒸栗子鸭和虚汁垂丝羊头极负盛名,许观来京城时就吃过,咱们去尝尝呗。」 冯仑斥他,「姨母是叫你随我来京城吃吃喝喝的么。」 谢旭耷拉着耳,「表哥你又来了,人是铁饭是钢,总要吃饱饭才有力气读书呢。」 「先办完正事再说,今日先找到落脚之处,明日一早你与我去宋府拜见,后日带着宋大人的信去拜见宴安先生。」 谢旭听不进表哥的正事儿,他抓心挠肝想去萧楼见识见识,难得机智道:「表哥,不如咱们去萧楼住一宿呗,萧楼乃是洛京最大的酒楼,肯定也是消息最灵通之处,见识到萧楼,咱也就见识到什么是京都了。」 此话倒也有些道理,冯仑点头应允…… 翌日,冯仑租了一顶二人小轿,带着谢旭往宋府去,谢旭顶着两只熊猫眼,他心情就很微妙。 他本来就好八卦,昨儿晚上花银子在上善楼听了一夜八卦。 给他讲八卦的伙计是宋景辰的脑残粉,大肆向谢旭同冯仑兄弟宣扬了宋景辰在京城的光辉事迹。 谢旭把自己代入到宋景辰身上,他简直爽爆了! 兴奋之余,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指着对面灯火辉煌笑语喧譁的恆祥居大酒楼道:「为何对面这般热闹,咱这上善楼却冷冷清清?」 伙计朝他诡秘一笑,道:「这你就不了解我们东家的路数了。」 谢旭眼巴巴道:「快说说你们东家什么路数?」 伙计嘿嘿一乐,笑而不语。 旁边冯仑递过一锭银子来,伙计眉开眼笑道:「我待会儿叫人给您送一份点心上来,算我请二位的。」 谢旭摆手道:「点心不重要,你快说说你们东家什么路数?」 伙计神秘兮兮道:「依我对我们东家的观察了解,我们东家最擅长的路数便是学、他、者、死!」 谢旭抱紧胳膊:「宋景辰有这么狠?」 「客人说这话就不中听了,怎么能叫狠呢,那是我们东家想出来的法子,他们凭啥白用?既然是贪了人家便宜自然后果自负,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儿。 咱把话撂这儿,过段日子若是对面恆祥居不倒,你来找咱,咱把银子五倍退您!」 想到昨晚听到的这些关于宋景辰的传闻,谢旭眨巴眨巴眼朝冯仑道:「表哥,要不你看这样,你去宴安先生的书院念书,我跟着景辰学学做生意? 咱们兄弟俩一个升官一个发财,岂不是两全其美?」 冯仑斜睨他一眼:「姨母希望你能考上功名。」 谢旭苦瓜脸:「我娘大字不识一个,她总以为念书跟种地一样呢,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 实际上,真是那么回事儿么? 我看也不尽然,这读书看似公平,实则也是老天爷赏饭吃,得有那脑子才行。 我娘不理解我有几斤几两,表哥你还不清楚我有没有那脑子吗? 我去读书考科举累死累活十几二十年,再加上祖坟冒青烟勉强能弄一个举人的名头,那时候我都三四十岁,人生的一大半都过去了,了不得谋一个□□八品的小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要是命不好死得早,岂不是更惨? 不对,这还不是最惨,最惨的是辛辛苦苦念书十几二十年,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举人都考不中—— 这也太不划算了,我这么累图什么呀?」 平心而论,冯仑亦是不太看好表弟考科举,可姨母一片苦心期望,他总想让表弟拼一把也就无遗憾了。 但是他从未考虑过表弟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 牛不喝水强按头,你还能指望他膘肥肉壮不成? 想到此,冯仑朝谢旭正色道:「表弟当真对仕途毫无兴趣?你须知天下士农工商,商排最末,若要改换门庭,唯有科举一道是正途。」 谢旭见他表哥口气松动,忙趁热打铁道:「表哥,你这就不会算帐了,等我赚足了银子娶他个三五个,我再辛苦点,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再用我赚的钱送这帮小子去念书,十个里面有一个出息的,我娘的愿望不就实现了! 儿子不成,咱不还有孙子吗,咱赚他个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冯仑:「……」 冯仑嘴角忍不住抽搐,「你还真是把聪明劲儿都用在读书以外的地方了。」 俩人说话的功夫,宋府到了。 一进五重的带园大宅子,朱檐青墙,描金漆的朱红大门,门侧设有拴马桩,门旁一棵华盖如亭的大柳树,投下一大片荫凉,门前的青石板路打扫得不染纤尘。 冯仑驻足片刻,上前敲门。 门房看到他递上来的名帖,拱手一礼,笑道:「原来是冯公子,我家主人早有交代,说是这几天有好友来访,您先请茶室稍待片刻,这就去回禀。」 冯仑来之前是给景辰写过信,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景辰竟这般细心周到,不但推算到了他到京的日期,竟还提前交待了门房。 想到彼此身份这般悬殊景辰却如此厚待,再想到之前为杨睿做事之时的卑微,冯仑心中涌起难言的感慨。 没让他等多久,宋景辰迎了出来。 景辰今日上着一件白色交领窄袖襦衣,扎进时下最流行的藏青色褶裙里,束腰的逍遥飘带在腰侧打了漂亮的结,一长一短飘曳在腰侧。 这种褶裙是京城里最近才流行起来的样式,腰身扎得略高,更显腰细腿长有气度,尤其是腰身两侧数十道精緻的细褶子,随着主人的走动坐卧,变化万千。 玄机就在于那褶皱中的银丝线绣图会随着褶皱摊开的幅度呈现出不同效果。 这种裙子男女皆可穿着,只不过是男女的制式略有不同,景辰习武,他腰身既有力量又很有弹性,走路时轻捷带风。 于是这褶裙在他身上别样的不同,布料又用的是最为上乘的的流光锦,轻盈流动宛如流水浮云般飘逸,贵公子的风范尽显。 谢旭瞧着这样的景辰,突然就有点儿不敢上前。 不过是半年没见,景辰不仅又长高了一截,便是气度亦与从前有所不同。 倒是宋景辰一脚跨进门槛,先笑着开口:「我这才离开南州府多久,你们便与我这般生疏了么?」 第237章 宋景辰将冯仑谢旭两人让进内厅, 落座之后,大家许久不见自是寒暄一番。 冯仑笑道:「万万没料到,景辰你竟是这般经商奇才,我才一到京城, 京城四处皆是你的传说。」 宋景辰莞尔, 作苦恼状:「冯兄快别取笑我, 全京城的人都等着看我热闹呢。弟真是如履薄冰, 如临深渊,唯恐一招不甚,便成满城笑谈。 好在如今你们来了, 冯兄白手起家撑起诺大一份家业定有过人之处,往后还要请冯兄多指教。」 冯仑忙道:「我自愧不及你之一二, 如何敢谈指教二字,但凡你有所需,我必当全力而为。 宋景辰笑了笑俩人又聊起其他。 谢旭在一旁觑着自家表哥言语举止,总觉表哥在景辰面前拘束了许多, 浑不似在南州时那般不介意身份, 自在随意。 他不知道的是经歷一番变故之后, 冯仑才深切明白一个道理,人若要是想混仕途, 有贵人相助是何等之重要。 父亲惹上那等事,在他看来天都要塌了, 但在景辰父亲那里, 不过是略施手段便将他从泥潭深陷中捞了出来。 如今景辰父亲又亲笔写了书信,推荐他来京城宴安先生门下读书, 南州书院再好又如何能与京师中顶流的书院相比较,何况还是拜在陈宴安的名下。 景辰在南州之时与他们打闹随意, 那是因为人家的目的便是与他们打成一片,打消他们这帮人的戒心。 如今人家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父兄皆权臣,景辰自己又深得圣心,你凭什么敢与人家平起平坐随随便便? 冯仑估摸着时间,与景辰聊了约有半个多时辰,主动起身告辞。 一来他不知宋景辰是否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不敢耽误人家太多时间,二来待得时间晚了人家留饭,你是吃还是不吃? 不吃有负人家盛情,吃吧又显得你脸大,毕竟双方不是什么真正的至交,在南州相处的时间亦不过是短短半年。 宋景辰也不强行挽留,笑着将人送出大门口,又安排一家僕这几日帮顾冯仑兄弟,毕竟俩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做什么都不方便,身边有个熟悉京城事务之人要方便许多。 冯仑忙再三道谢,心中感嘆景辰虽是娇养的贵公子,却真真将世态人情揣摩的透彻,处处不失礼数,却也处处不失身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以前应对杨睿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如今要取得景辰的信任与好感,他却脑中一片茫然,完全无从下手的感觉。 正常来言,似景辰这般年纪的少年最禁不住便是别人的吹捧夸奖,方才他一番试探,人家却淡定得很,脸上完全瞧不出一丝得意之色。 这一点,冯仑还真是把景辰捧得太高,再能耐宋景辰也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呢,又没经歷过什么大挫折,他哪来那么的多波澜不惊。 不过是他比别人更会装。 他心里得意着呢,只不过这得意没必要给无关人等看到。 谁要瞅见他给他爹娘写那信,准保颠覆认知。他若真有这般谦虚,秀娘的口头禅便不会是「你咋不上天呢?」 出来宋府,谢旭有些担心:「表哥,杨睿一家子来了京城,听景辰刚才说杨睿他爹还升了什么吏部尚书,那吏部尚书不是管着所有大小官员的任免么? 表哥,你说他们不会报復咱们吧?」 冯仑目光中掠过一丝复杂,道:「他们自然会报復我们。」 「啊???」谢旭大惊失色,道:「表哥,那咱们来洛京城岂不是蚊子寻蜘蛛自投罗网吗?」 冯仑哼笑了一声,道:「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米,根本不是杨家人所在意,宋大人既然敢让咱们来京城,自然不会让咱们有事。」 「哦——」谢旭拍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忽地又道:「可是表哥,将来考科举你早晚还是会落到他手上呀。 他一个堂堂的吏部尚书想要为难表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冯仑瞥他:「那不然呢?你要我现在去同杨家人跪地求饶?」 谢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加思索道:「那肯定行不通。」 冯仑:「是啊,肯定行不通,所以我们没得选,只能紧紧抱住宋家这棵大树,至于将来……将来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歷朝歷代新皇登基都是要经歷一番人事更替的。 谢旭深表贊同,道:「表哥说的极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与其担心将来生死未卜,不如及时行乐,将来死了也不吃亏。」 谢旭两只眼贼亮,嘻嘻笑道:「表哥,咱们去京城大相国寺逛逛呗,我听说那里有一条小食街各色风味不输大酒楼的味道,什么王婆婆包子铺十八褶的包子、李老才家的五香熏鹅、曹家的鸽脯兔头、还有那什么各色粉羹甜酪,咱们全都尝他一个遍,绝不绕过任何一家!」 「你也不怕撑着。」 「撑不着,今儿吃不完,咱们明儿咱继续。」 「呵呵,洛京欢迎你。」 …… 施国公想要玩「剩者为王」的游戏,试图以赔本赚吆喝的方式,将上善楼的客人一网打尽,全都捞进自家的恆祥居里。 届时等到上善楼人心涣散,宋景辰成为全京城笑柄,抗不住压力要卖楼之时,他再恢復原价。 他想像很美好,事情看起来也正逐步朝着他所想像进展。 但若真这么简单,便不叫商场如战场了。 这日傍晚,正是用晚饭的时间点,恆祥居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饭菜香气混和着酒气吆喝声,使整个酒楼都瀰漫着一股让人心燥的嘈杂。 尤其是这种酷热的天气里,这份嘈杂就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恆祥居打折太狠,直接五折,甚至还有打四折的时候,这就让许多平日里吃不起这种大酒楼的普通百姓也想来开个荤。 有些是想尝个鲜,犒劳犒劳自己,也尝尝人家这大酒楼的饭菜到底啥味道。 有些则是好炫耀,甭管来吃了个啥,便就只吃了个包子,那他也是去过恆祥居吃饭,有了与人吹牛的本钱。 还有些本来就是恆祥居的客人,只不过是在请人吃饭撑场面的时候才会来,眼下见价钱如此合适,便也来吃上一番。 总而言之,恆祥居低价引流,引入了一大批本来不属于它的客人。 而它原本真正的精准客户却是叫苦不迭。 因为此时的恆祥居酒楼大厅里不止人满为患,且用饭的客人极杂,有讲究的,亦有那不讲究的。 一些人喝起酒来吆五喝六,说话也是大大咧咧,亦不管声高声低是否会影响到他人用饭,甚至还有莽汉因占座问题一言不和便撸袖子互骂。 包间内的情况要好一些,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酒楼的生意好,酒楼里的厨子、伙计以及帮工便会比往日里忙碌上数倍,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东家却捨不得多给一文工钱。 活多钱少,是个人就会心生怨气不平衡,再加上最近天气酷热,这些厨子在热气腾腾的大火灶前颠勺烧菜,体力同精神本就绷到了极限,再加上前面客人不断催促,管事儿的顶不住客人催,便来催厨子。 那些贵客等急了对管事的发脾气,管事的着急便对厨子们没有好脸色,言语间又硬又沖。 如此压力之下,这帮厨子那里还有心情和能力如往日般对菜品精益求精,只想早点完事,早点睡觉,各种敷衍了事。 一开始出于对自身的要求以及干这行的职业道德,厨子们敷衍得还不那么厉害,后面见东家如此不是东西,简直就不把他们当人看,权当牲口来使唤,他们气性也上来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能吃就行! 京中豪贵俱都知道这酒楼背后的主子是谁,大部分即便对菜品不满意,大不了下次不来了,也不想闹事,传到施国公耳朵里得不偿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可也并非人人都是好脾气的,总有那气性大的。终于三楼包间内哗啦一声巨响——有客人掀桌子了! 「简直欺人太甚,爷我花银子就是为了来你这楼里尝个苍蝇腿儿!」 一位客人怒气沖沖,手里的银筷子上挑着一只死去多时的苍蝇尸首,还非全尸,另外半个不知道在哪里藏着呢。 既然配备的是银筷子,自然是花费不低,这位客人今日请重要友人吃酒,本想着去对面上善楼,但见上善楼门可罗雀,总觉还是人气旺的恆祥居应当更好些,何况现下还打五折。 他本就豪气,再加上楼里打折,所以点的全都是镇楼的硬菜,不成想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楼里乱糟糟也就罢了,这菜的味道简直是大失以往水准,食材不新鲜,甚至一些食材都处理得不够干净,火候也有问题,如果说这些他还能看在施国公的面子上使劲儿忍一忍。 当他看到盘子里的那半只苍蝇后,实在忍无可忍了—— 因为比发现一只苍蝇更可怕的是,他都不能确定另外半只苍蝇是否被他或者是对面朋友吞进了肚子里。 …… 与此同时,对面上善楼最大的一处包间内,屋门口竖有檀香木作底架,巨幅花开富贵蜀锦作面的大屏风,即便有人推门进屋亦不会使屋中情形一览无余为外人所窥见分毫。 绕过屏风,就见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十六人座红木八仙大桌,上面铺了象牙白色的细腻绢丝绸布,桌上已摆好镀金边的汝窑白瓷茶盏、天青色莲花小碟,还有银筷子以及擦手的丝帕一应俱全。 桌子正中央一束时令插花娇艷欲滴,芬芳宜人。屋顶悬挂坠有珠玉以及金丝银线坠子的六角绢纱灯笼,灯笼内儿臂粗的蜡烛将屋内映照出柔和温馨的氛围感。 今晚宋景辰邀请一众好友吃酒赏月。 第238章 一众人陆陆续续进屋, 有以韩骏为首的世家贵族子弟,亦有郭午,冯仑以及谢旭等人,都是同宋家关系较为亲近之辈。 韩家同宋家一样, 都是明确且坚定的保皇派, 其他各家的则态度略暧昧, 不敢得罪皇帝, 亦不想招惹施国公惦记,不过总体上还是偏向保皇,否则他们早就同宋景辰以及韩骏等人划清界限了。 随着客人来到, 店伙计开始上菜,这些伙计穿着统一, 俱都是头戴黑色瓜皮小帽,身着青灰色半袖短衫,腰上系了同帽子相同颜色的黑绸带,整洁干练不说, 长相也讨喜面善, 连高矮胖瘦都是大差小不差, 让人见之心喜。 先上开胃菜,酒宴开始前给客人用的, 主要是些鲜果切片、蜜饯糕点之类,诸如鹅梨、葡萄、香莲、榛子、蜜糕、豆糕、酥叶、梅花雪酥等等。 正值炎炎夏日, 自然亦少不了冰雪冷元子、酸梅汤一类的凉品。 在宋景辰的指导下, 这些菜品需放置在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盘子里,摆放时颜色该如何搭配, 果盘如何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均有讲究, 主打一个令人赏心悦目。 上菜的同时,另有店伙计拎了竹篮进来,篮子里放有摺叠规整,湿过水又不至滴水的干巾,分发给客人们作净手之用。 这些日子酒楼生意不好,酒楼内的厨子伙计们每日闲得发慌,东家非但没有剋扣他们半文工钱,竟还给他们发什么「夏暑补贴」说是最近天气热,辛苦他们了。 祖奶奶呀,若他们这样的叫辛苦,对面恆祥居那帮人简直不配做人,那全都是被人使唤的牲口。 都是干这行的,同行之间哪能没有交流呢,尤其两家子酒楼还离得这般近,甚至两家酒楼里不少伙计厨子之间还沾着亲戚邻里的关系呢。 两相对比之下,恆祥居的那帮子人想破口骂娘,上善楼这边的人则想管宋景辰叫爷。 佛祖保佑,爷您可千万得顶住——别让咱们上善楼倒喽。上善楼若倒,他们也得跟着做牛马去,天下东家一般黑。 就咱们景辰公子白,长得就白。 什么是风水? 人气便是最好的风水。情绪是会传播感染的,上善楼众人心怀欢喜,待人接物时自然笑容真诚不做作,怎不叫客人看了舒坦。 众人到齐,宋景辰客套一番,顺便将冯仑,谢旭兄弟介绍给众人认识,倒也没有多说,只说是自己很要好的朋友。 其实这一句话就足够份量,言外之意便是不给冯仑面子就是不给我宋景辰面子。 冯仑微微一震,没想到景辰这般照顾他们兄弟,忙站起身来与众人见礼。 寒暄过后,酒菜上桌,谈笑宴饮间,一穿蓝色锦袍的少年忍不住嘆道:「我看还是咱们老祖宗说那话在理儿。」 「什么理儿?」旁边人好奇问他。 「一文钱一文货呗。」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心照不宣地呵呵笑。 他们中不少人都在恆祥居吃过饭,那感觉觉,简直了。 这么说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呃,有了对比才显得伤害更深。 韩骏接过话头儿,「这天下就没有一粒大米饭是白给人吃的,对面那恆详居的价钱是下去了,同样打折的还有他们家的菜品和氛围。」 「骏哥儿说得没错,我听人说他们家菜品价钱低了,便使劲儿压榨那些供货的商家,可那供货的商家也不肯赔钱呢,便在货品上做手脚以次充好。 他们倒是都会打算盘,谁也不肯吃亏的主儿,合着把亏都留给咱们这些食客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恆祥居的种种不是,宋景辰不好插话,看了旁边郭午一眼。 郭午心领神会,扬声笑道:「诸位,咱别光顾着说话,景辰今日可是备了硬菜给大伙儿儿尝尝。」 「噢,硬菜?有多硬?景辰,够硬吗?」 此言一出,众人憋笑。 宋景辰:「……」 宋景辰瞥了韩骏这个混不吝一眼,面露可惜之色。 韩骏道:「景辰,你这是何表情?」 宋景辰:「我心疼我这一桌子高雅,全都让你个混货给搅和了。」 韩骏哈哈大笑。 宋景辰摸了摸下巴尖,朝他道:「不过若要说咱们酒楼这道菜有何特别之处——」 众人巴巴等着下文呢,宋景辰不说了。 韩骏催促:「有何特别之处,你快说呀?」 宋景辰撩起眼皮瞥他,「你这人怎地处处都是急性子?」 韩骏:「我天生就是急性子,干啥都急。」 宋景辰:「无妨,咱们酒楼这道菜对急性子很有益处。」 韩骏:「吃完败火?」 宋景辰:「吃完补肾。」 韩骏:「补肾就补肾,跟我急性子……急——」 韩骏突然反应过来宋景辰嘴里那「急性子」是什么意思,又好怒又好笑,指着宋景辰道:「你嘴巴可真毒。」 宋景辰瞥他:「换别人与我这般胡咧咧,我叫他趴着同我说话。 韩骏知道景辰这是真动气了,想想人家年龄还小呢,家里又管着,不似他们这帮人见多识广,不把这等荤话当回事儿,他心下后悔自己嘴巴欠,嬉皮笑脸委婉同景辰说好话。 宋景辰并非开不起玩笑,只是不喜这等玩笑,尤其前段时间自家大哥还被人各种说道。 冯仑在一旁观察着,明白这帮人以景辰为尊,众人言语间多有讨好之意,韩骏地位也不低,说话放肆随意,不过却也是让着景辰的。 而郭午虽出身不高,在景辰心中位置却远高于韩骏,与景辰的关系最好。 由此可见景辰品性,比起利益,景辰更为看重兄弟朋友间的情谊。 众人正热闹着,两名伙计抬着一特色红木物什进屋来,有点像是把长条桌倒过来的样子,两桌腿之间有一抬槓,俩人抬着保证平衡。 「落轿子」后,两名伙计为众人奉上酒罈模样的小罐子,众人正纳闷那瓷罐盖子上为何坐一笑眯眯的弥勒佛。 一名与俩上菜伙计明显穿着不一样的酒楼伙计笑盈盈上前,弯腰一礼,许是被专门训练过的,瞧着这礼仪姿态颇为雅致。 众人就听他娓娓道:「诸位贵客,此菜名曰佛跳墙。坛启荤香飘四邻, 佛闻弃禅跳墙来 。」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好一个「佛闻弃禅跳墙来」听着就有食慾。 就见讲解的伙计顿了顿,继续朗朗道:「咱们店里这道菜餚用料极为考究,选用的是上等的海八珍、山八珍。 所谓海八珍,海参、鲍鱼、鱼翅、燕窝、干贝、鱼唇、鱼子、鱼肚;所谓山八珍,猴头、花菇、驴窝菌、银耳、竹荪、羊肚菌,以及黄花菜、云香信。 另还有花胶、瑶柱、乳鸽子等做补充。 几十种食材需提前八天分别处理熬制,最后再一同文火慢煨 ,使各种食材香味融合一体,却又保持自有风味。」 说完,讲解伙计再次躬身一让:「还有,这道菜乃是京郊灵隐山上取来的山泉水煮制,诸位贵客请慢用。」 好傢伙,真够讲究的,这还没吃呢,先被伙计把馋虫钩起来了,众人迫不及待品尝——不消片刻,赞嘆声四起。 「汤清味厚,层次分明。」 「浓而不腻,酥而不焦。」 「柔润软嫩,浓郁鲜香。」 众人大饱口福咋舌之余,纷纷好奇起创造出这道菜的厨子来,要求见一见,尤其韩骏叫唤得欢。 谢旭亦是眼巴巴,那盛放「佛跳墙」的罈子,太过精緻,他牛嚼牡丹,没几口就吸熘完了。 宋景辰:「……」 呵呵,咱手里就有这一道菜的菜谱,小宋总又不是个厨子,他会吃不会做呀,至于为何小宋总独独有这道菜的菜谱? 对不起,宋景辰想不起来,他并非拥有小宋总的全部记忆。 想不起来没关系,宋景辰呵呵一笑,开始将故事—— 毕竟每一道名菜都需要一个经典的故事来加持。 宋景辰:「此菜谱并非厨子所创,乃是因我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一个和尚,那和尚……」 吧啦吧啦一顿瞎忽悠。 「这……」 众人只觉这简直是太扯了。 可就算再扯也总比眼前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位会做菜让人更能接受些。 且不管故事是真是假,这道菜是真真好吃,一帮子人纷纷叫嚷着要再来一坛。 再来一坛? 那可不行,牙缝里的美食才能让人念念不忘,才能让人无限脑补,吃饱了可就不香了。 宋景辰呵呵一笑,表示无奈:「菜谱咱虽有,可这楼里仅有主厨一人掌握了火候,因此今日总共就出了两锅,另一锅派人送去了我家里了。」 景辰都这般说了,众人无法,总不能厚脸皮跑人家家里吃去吧。 这帮人见佛跳墙吃不成,又馋宋景辰的「醉云边。」 宋景辰说「还得再等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韩骏一脸不满足,「好你个景辰,把咱们的馋虫、酒虫全都钩起来了,却一样都不满足,你太不地道了。」 宋景辰哈哈笑道:「别急嘛。」 又提「急」字,韩骏过敏,因为前面那出,众人对这字敏感,闹堂而笑。 宋景辰语塞…… 这次他真不是有意的。 韩骏怒瞪众人,一副他要同这个「急」字不共戴天的急吼吼模样,逗得众人又笑。 其中谢旭的身体略显扭曲,今日的饭菜简直绝了,茶也是极品,他哪样都没想放过,因此憋得内急,但眼前的瓜太好玩儿,他暂时还捨不得去茅厕,唯恐错过什么更精彩的。 宋景辰止住笑,出来解围道:「今日我请各位来,正有一事商量。」 第239章 众人不约而同侧目过来, 凝神倾听。 就听宋景辰道:「我前些日子调制出来的香露你等都见过了,诸位以为这营生如何?」 听他这般问,众人不由互相对视一眼,心说这还用说吗, 你那香露有多好你自己心里不比我们更有数。 「辰哥儿何故有此一问, 莫不是要分一杯羹给咱们兄弟?」韩骏笑嘻嘻半真半假替大伙儿问出心里话。 宋景辰笑而不语, 却是微微点头。 「啥?」众人齐齐惊诧:「竟还有这等好事儿!!!」 韩骏咽了咽口水, 「不是,辰哥儿,这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你这……你这有点儿让哥哥不好意思了。」 宋景辰不高兴白他一眼,「哦, 在你们眼里,我宋景辰不过一外人矣,亏我把你们当成是自己人,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韩骏:「!!!」 冤枉啊, 这怎么又成我的错了。 一屋子人却被景辰的幽默笑得不行, 趁着欢乐的气氛, 宋景辰诚恳道:「诸位与我不是同窗便是好友,都是顶顶要好的关系, 我也不瞒你们,我这香露利润惊人。 至于有多惊人, 这么说吧, 就以当下的蔷薇香露为例:若是採用古法,数十朵蔷薇花方可蒸出一滴花露, 而同样数量的蔷薇花用我们的法子确可提取出五百滴花露之多。 且我们的花露留香更为持久,散香效果亦更佳, 几个时辰内香味都不会散去,且仅需在肌肤或衣物上涂抹数滴便可达到这样的效果。 最紧要,咱们的香露放在瓷瓶中三年不腐,不受时令限制,携带也更为方便。」 在座众人俱不是傻人,光听到一滴对五百滴就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更不消说宋景辰这香露在其它方面的各种优势。 而香料在大夏朝贵族中的受欢迎程度更是有目共睹。 这真真是肥得流油的营生。 可这般好的营生,宋家为何不自己独赚呢,谁还会嫌弃银子烫手不成。 宋景辰自是知道这帮子人心里想什么,笑了笑道:「景辰做人不喜欢吃独食,做生意只信奉一句话——我为人人,则人人为我。」 我为人人,则人人为我?冯仑细细品味着这句妙语,不由看向宋景辰。 宋景辰继续道:「诸位当清楚,我大夏朝的土地共计一百二十六府、一百八十三州、一千四百余县市。 便是我宋家的胃口再大,也决计不可能将这香露卖到咱们大夏的每一处角落。 若我等共同合作定下规矩,一家负责一区域,既可避免彼此竞争消耗,又可共同致富,岂不两全其美?」 「妙,妙,妙啊!」 宋景辰话音未落地,韩俊便忍不住哈哈大笑,抚掌叫好, 冯仑眼中更是异彩连连,他既为景辰的格局叫好,又为景辰的策略叫好,另外他还隐隐意识到一些更为深层次的东西。 若是景辰与这些家形成了利益共同体,那么宋家在朝中获得的支持…… 思及此,冯仑只觉景辰之深谋远虑,远超他的年龄。 景辰这番话让一众人满眼兴奋,跃跃欲试。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不喜欢赚钱呢,谁又不想做出点事情来让家族中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如今有这样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自然是要紧紧抓住。关键是他们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宋景辰赚钱的法子不止这一种。 宋景辰简直像是为赚钱而生,说他是财神爷转世也不为过。 对于众人的反应,宋景辰早有准备,令马良将提前书写好的合作方略分发到众人手上。每人一份,叫众人拿回家中细细查看,若有意合作,择日正式签订合约。 发到众人手中的一沓子纸张,约莫十几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有关权力与义务的条款,以及遇到争议的解决办法。 众人拿到手里看着都觉眼晕,不知道景辰是如何一条条事无巨细想出来的。 时侯不早,酒宴散去。 隔日晌午,宋景辰发放给众人的那份合约呈放在皇帝的龙案上。 同样的错误,宋景辰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次皇帝赵鸿煊是第一个品尝到佛跳墙之人。 佛跳墙味道确实不错,便是赵鸿煊这等不好荤腥之人亦忍不住比平日多用了一些,同苏公公说笑「这次倒是懂事儿了,玉不琢不成器,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只是昨日才夸过人,今日见到宋景辰写的那份合约,脸上便看不出喜怒来,他在想宋景辰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 一旦这些人家的营生与宋家的营生捆绑在一起,那么他们之间便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这是宋景辰自己的主意,亦或是宋景茂的主意? 宋家也要结党营私,成为第二个施国公吗? 他转念一想,又觉这名单上之人除去韩家,其他各家均是些扑腾不起什么水花的小鱼小虾,倒也不必如此过于紧张。 他正思忖着,内侍进来禀报,说是宋景辰递了牌子求见。 赵鸿煊宣人进来,顺手将那沓子纸张压到书桌最下面。 得到宣召,宋景辰大步进殿来,进到殿中似乎是想起「规矩」二字,忙剎住脚步走慢些,上前规规矩矩给赵鸿煊行了一礼,「景辰见过陛下,问陛下安。」 「起来吧,苏全,给他看坐。」 「谢陛下赐坐。」宋景辰起身走到苏公公放好的座位前,这次只敢坐了半个身的位置。 赵鸿煊觑他,「怎地今日倒这般拘束起来。」 宋景辰经歷过上次进宫之事,哪里还敢把赵鸿煊当正常人看待,自然是恭敬无大错,脸上略尴尬道:「陛下是天子,臣之前不懂事,还望陛下恕罪。」 见他这般小心谨慎的样子,赵鸿煊一时倒有些怜惜,笑道:「你这般讲规矩,朕倒有些不适应了,你过来,坐朕的塌上来。」 闻听此言,宋景辰小脸儿都吓白了,忙惶恐站起来,「陛下,上次的事臣知道错了,求陛下翻篇儿吧。」 赵鸿煊哈哈大笑,他左看右看,宋景辰都不像是那等心机深沉之辈,料想宋景辰与那些人合作应该是没有别的想法。 「看把你吓得,倒像是个小鹌鹑一样,你与他们不同,你在家里怎样,在朕这里便怎样就是了,无需太过拘束。」 宋景辰听他这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可真太虚伪了。 宋景辰亦虚伪地朝皇帝笑笑,重又坐下,这次坐得结实了一些,不忘向皇帝谢恩。 他一笑,嘴边的小酒窝就特别天真烂缦,眼睛亦很澄澈,让人很容易对他放下防备。 赵鸿煊令苏公公给他看茶,笑道:「坛启荤香飘四邻, 佛闻弃禅跳墙来。你那佛跳墙味道不错,诗亦有趣,朕心甚悦,你想要什么赏赐?」 宋景辰真诚道:「陛下的喜欢便是对臣最大的赏赐。」 赵鸿煊斜睨他:「你真这般想?」 宋景辰回答地斩钉截铁:「天下人都如臣这般想。」 赵鸿煊乐了,朝旁边苏公公道:「你说说,满朝文武若都如他这般嘴巴甜,朕得少生多少气,下去后你把那冬桂蜜赏他两坛。」 这冬桂蜜乃采自冬天的野桂花,号称是「蜜中之王」,色泽乳白,有淡淡桂花香味,极为稀有难得。 苏公公忙应是,暗道皇帝对宋景辰果然格外不同,愈发认定要与宋景辰搞好关系,这宫里宫外互相照应,对彼此都好。 宋景辰又是一番谢恩,赵鸿煊道:「景辰今日进宫可是有事禀报?」 宋景辰拱手道:「正有一事要同陛下禀报。」 赵鸿煊:「你且说来。」 宋景辰将前天晚上之事与皇帝汇报一番,又道:「陛下,这香露利润甚厚,臣发出邀请后,昨日他们无一例外俱都与臣签订了合约,依照合约,臣要从各家抽取一半的抽成。」 稍顿,宋景辰又道:「这一半的抽成中,景辰拿出一半来支持陛下的新军,另一半则留作本钱周转,则可有源源不断的银两供陛下的新军使用。」 宋景辰此番话落地,赵鸿煊的神情极其不自在,眼前的少年目光坦坦荡荡,一片赤诚的忠君之心,他却那般猜疑他…… 他只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呀。 对面十六岁的孩子,脸上真诚的不能再真诚,心里面却是碎碎念:上钩,上钩…… 你不是缺银子吗,我都给你送银子来了,你可倒是来拿呀。 只要皇帝肯与他合作,那么主动权便掌握在了自己手上。 政治他玩不过赵鸿煊,玩经济,他有的是法子煳弄赵鸿煊。 即便赵鸿煊心冷如铁,此时也不由得拉起宋景辰的袖子,喃喃道:「朕得景辰,如鱼得水。」 隔着薄薄的衣袖,宋景辰只觉赵鸿煊的手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莫名地,他心头跳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 大皇子朝不保夕,眼前皇帝陛下的身体似乎也比想像中要差,若皇帝与皇子都留不住,那么大夏朝的下一任主人…… 赵敬渊! 好哥们儿的名字冷不丁跃上心头,画面太美,宋景辰有点儿不敢想。 若是赵敬渊做了皇帝,莫说是坐一坐皇帝的龙榻,便是他在龙榻上打滚儿,赵敬渊敢有意见?? 他敢有意见,自己就敢做摄政王,谁怕谁。 赵鸿煊见宋景辰呆愣,以为他是受宠若惊,拍了拍他道:「你待朕忠心,朕亦不会亏待了你。」 宋景辰内心:呵呵,我信了你个鬼,皇家无父子,我算个老几。 宋景辰面儿上:「陛下如此待臣,臣愿为陛下孝犬马之劳。」 赵鸿煊龙心大悦,要留宋景辰一道用饭。 宋景辰的小脸儿瞬间便垮了。 赵鸿煊皱眉,「怎么不愿意陪朕用膳?」 宋景辰实话实说道:「能同陛下一道用膳,乃臣莫大的荣耀,亦是臣家里莫大的荣耀,那必是要写入族谱记事的,云:某年某月某日某天,祖上宋景辰得陛下赐宴……。 后面是各种对臣的溢美之词,臣怎会不愿意陪陛下一道用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赵鸿煊笑了:「这倒怪了,既是愿意,又为何面露难色?」 宋景辰咬了咬牙,道:「上次陛下赐膳,施国公已然看臣不顺眼了。」 赵鸿煊哈哈大笑:「你都敢当众怼得他下不来台,你还会怕他?朕不信。」 宋景辰面露一丝不屑之色,「哼」了一声。哼完方觉不妥,愣了愣。 赵鸿煊掩唇,笑道:「恕你无罪。」 宋景辰松了一口气,气壮道:「臣有陛下撑腰,还会怕他不成? 只是臣为陛下立功外人并不得知,在众臣眼里,臣不过一小儿,却两次被陛下留膳,恐有人心生不平,让陛下难做。」 赵鸿煊见他小小年纪,面对无上隆宠,却能保持一颗本心,把自己这个皇帝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不由愈发感动,看向宋景辰的目光愈发温和。 苏公公在旁边看得心惊,他还从未见皇帝对谁这般温和过,便是大皇子也并不得他喜爱,至于太后那边,母子的关系一言难尽。 大部分时间赵鸿煊的目光都是带着一丝冷意的,便是在大臣们面前应酬,笑意也不达眼底。 苏公公对宋景辰在家中得宠忽然就有了一丝明悟,这孩子简直太会拿捏人心,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说到帝王的心坎上。 苏公公感嘆宋景辰拿捏帝王,却不知宋景辰第一次见他就将他拿捏稳了。 解下随身的玉佩给他,既是可怜高公公,更是做给苏公公看,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若无靠山,苏公公早晚也有高公公那一天,如此知恩图报的景辰就站在他的眼前,他选还是不选呢。 宋景辰自小得宋三郎悉心教导,八岁随父兄中州赈灾,十岁父亲被贬凉州,他又跟随爹娘从京城最繁华之地背井离乡迁去大凉州生活,后又辗转南州,再次回到京城,阅歷远超普通京中子弟。 再着,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宋三郎从小小的八品主事一路升到二品大员,岂能是无手段之辈。 从小跟在爹爹身边长大,五岁便被教导驭人之道,他上哪儿天真单纯去。 赵鸿煊思忖一下,对宋景辰道:「朕听说你那上善楼的生意最近不大好?」 宋景辰心中微动,皇帝日理万机竟还知道他上善楼的生意不好,莫不是宋家被皇帝派人监视? 不及多想,景辰忙道:「劳陛下操心,臣的上善楼还好。」 赵鸿煊嗔他一眼,心道年轻人就是爱面子,想必在他这帝王面前更是要面子,不过这事也怨不得景辰,实在是施国公那老匹夫太过卑鄙。 思忖片刻,赵鸿煊道:「不然这样,朕为你那佛跳墙提一副字联?」 第240章 赵鸿煊话许出去以后, 随即意识到不妥当,且不管私下里他如何偏袒景辰,明面上却是要一碗水端平的。他为上善楼题字,无疑会令施国公颜面尽失。 可他金口玉言话已然出口, 对上景辰一双期待的明亮双眸, 他亦不好意思收回, 便令苏公公铺纸备墨。 他本欲作诗一首, 又觉任何诗句都不及那句「坛启荤香飘四邻, 佛闻弃禅跳墙来。」来得生动贴切,思忖片刻, 索性挥毫写下「佛跳墙」几个大字。 皇帝亲自赐字,无疑会令「佛跳墙」的身价倍增。宋景辰小心从苏公公手上接过赐字, 笑道:「陛下赐字,是上善楼之福,亦是臣的福气,不过臣要将这份福气先收藏起来, 改日再拿出来人前炫耀。」 赵鸿煊被他末了这句「改日再拿出来人前炫耀」取悦, 既为这句话本身愉悦, 亦为宋景辰的体贴圣意愉悦。 皇帝心情不错,宋景辰陪着说了会儿子话, 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吏部侍郎范盛大人求见, 景辰起身告退。 赵鸿煊令苏公公送他出殿。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迎面遇上进来面圣的范盛,宋景辰略略一礼侧让, 范盛瞅见景辰心情极为复杂,尤其是看见苏公公亲自送景辰出来, 这种复杂之中又掺杂了说不出的妒忌。 经歷一番沉浮,眼下的范盛能曲能伸,沖宋景辰一笑,回了平礼,笑道:「之前逆子对景辰公子多有冒犯,范盛代不孝子同公子陪个不是,还望公子宽怀大度,不与他一般见识。」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景辰沖他轻淡一笑,「侍郎大人严重了,景辰从未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侍郎大人又何须耿耿于怀。」 范盛用「宽怀大度」给宋景辰戴高帽子,宋景辰也不客气,讽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范盛脸皮厚,佯装听不出来,哈哈笑道:「景辰公子大度。」 宋景辰弯了弯嘴唇,「范大人请。」 「景辰公子请。」 双方擦身而过,范盛咬牙。 宋景辰同苏公公走出一段路去,苏公公状似随意道:「这位范大人最近颇得陛下的赏识,时常被陛下召见。」 宋景辰不动声色笑道:「为陛下分忧的臣子多了,陛下便能省心些,景辰亦为陛下高兴。」 苏公公微一怔愣,一时摸不透景辰心思,只得顺着景辰的话道:「是这么个理儿,老奴也为陛下高兴呢。」 宋景辰自然能听出苏公公这是在向自己提醒提防范盛,只是苏公公最近有些太过放大他自己对宋景辰的作用了,景辰不喜。 …… 正如宋景辰所料,有了韩骏这帮子人的大力吹捧,「佛跳墙」这道菜的大名迅速在京城贵族之间流传开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尤其这菜名起得妙,还有那句关于佛跳墙的诗句更是应景,引得各方垂涎欲滴跃跃欲试。 与之相反,前几日恆祥居吃出苍蝇之事亦同样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更可怕的是随着苍蝇一事的发酵,恆祥居的更多勐料被挖了出来,诸如上桌客人吃剩下的饭菜回锅给下桌客人吃、后厨脏乱差苍蝇乱飞、食材以次充好,饭菜缺斤少两等等各种负面消息层出不穷。 风水轮流转,不过才短短几日功夫,恆祥居便门可罗雀,说门可罗雀都抬举他了,应当是空无一人。 与之相反,对面上善楼却是客似云来蒸蒸日上。关键人家还没降价!!! 上善楼的厨子、伙计以及一众帮工们卯足了劲儿干,来的客人越多,酒楼收益越好,月底他们的分红便也越多,累些也值呀。 酒楼走上正轨,宋景辰便将酒楼交于马良、九香等人打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要搞香水生意绝不仅仅是为了帮宋家拉拢关系,帮皇帝搞钱,最重要的是他要帮助父亲搞定南方的士族。 制作香露需得大量鲜花,京城的花田肯定不够用,且京城因气候问题,花卉种类有限,且花期短,不宜作为原料基地。 反而南州府无论从种植气候,还是香露运输的便利程度,都更为合适。 但要控制花田,防止老百姓们看到种植鲜花赚钱便一股脑放弃种粮。毕竟在生产力如此落后的时代,粮食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万万不能动摇。 所以,最好是有自己的鲜花种植基地。 那么南州府拥有土地最多的人,自然是那里的豪门旺族,若与这些人达成合作,既解决了鲜花问题,又与这些人形成紧密联繫。 另,侍弄鲜花可比侍弄秧苗费事儿,某种程度上还可以拉动当地就业,提升父亲的政绩。 这也是他拉拢看重冯仑的原因。 冯仑长期跟在杨睿身边,又长袖善舞,若论对南方士族的了解,非他莫属。 宋景辰令平瑞去请冯仑过府小聚。 冯仑自进入陈宴安的书院后,在书院里听说了宋景辰的许多趣事,诸如景辰大名鼎鼎的「牛论」,诸如景辰爆打驸马爷的亲侄子,诸如当年忠亲王殿下跟在景辰屁股后面当小弟。 据说忠亲王甘拜下风的原因是俩人比赛谁能让小蚂蚁听话,宋景辰画了个圈,那些小蚂蚁果然全都吓得不敢出来了。 忠亲王愿赌服输,后面大家才发现不管谁画个圈小蚂蚁都不敢出来。 又说宋景辰年仅八岁,面对一头大野猪临危不惧云云。 冯仑想不到自己眼里的翩翩佳公子竟然有这般彪悍的童年,心下嘆服。 平瑞过来请,冯仑认得他,是景辰的身边人,忙换了身衣裳跟随平瑞上车。 冯仑甫一进入到车厢内,便觉一阵清凉宜人之意,低头看去,原是座椅下提前放置了冰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凉气。 冯仑不由心中感动,这是他在杨睿那里从未感受过的尊重与厚待。 平瑞引着冯仑进屋时,宋景辰正哄小外甥女儿,小囡囡缠着他讲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宋景辰耐心被耗耗得差不多了,开始吓唬小丫头。 他自己幼时害怕鬼,便故意把白骨精形容地很可怕,不成想小丫头又怂又爱听,身体吓得瑟瑟发抖,大眼睛却兴奋地差点儿冒绿光。 「救命啊——」宋景辰哀嚎一声,长指遮脸,往逍遥椅上重重一躺,朝屋外嚷:「来人啊,快把这小丫头给我叉出去!」 冯仑站在珠帘外:「……」 平瑞忙跑进屋去。 宋景辰见冯仑站在门外,略尴尬,便令平瑞将人让进来,他进屋去换件衣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没让冯仑等多久,宋景辰换了身看上去肃谨的衣裳出来,垂首摸了摸鼻尖道:「小孩子磨人得很,让你见笑了。」 冯仑绷着笑道:「令外甥女可爱得紧。」其实他觉得这句话同样适用刚才的景辰。 宋景辰笑笑,亲自倒了茶给冯仑。 冯仑忙接过。 宋景辰亦不绕弯子,直接道:「冯兄,今日我请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你知这香露的生意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 冯仑点头贊同,「若这香露真能卖到大夏下面的每一处州县,回报不可估量。」 宋景辰笑笑:「高回报同样意味着高风险,若这生意搞砸了,韩骏这帮子人得把我吃喽。」 冯仑拧眉:「这世上就没有包赚不赔的买卖,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愿者入局,怎可——」 「冯兄,这帮人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商人,他们不会亦遵守商人的那套规矩。」宋景辰抬手打断冯仑的话。 「这……」 冯仑一时语滞,他只能说宋景辰胆子真大,敢利用这帮子人。 宋景辰道:「冯兄以为自己考中进士有几成把握?」 冯仑不明白景辰为何突然没头没尾问起这个,苦笑一声道:「便是日夜苦读,亦不敢说有五成把握。」 宋景辰点头,道:「若我将你引荐给皇帝陛下呢?」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地冯仑一哆嗦,他勐地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景辰—— 冯仑用力咽了下口水,压下砰砰心跳,他道:「可我冯仑何德何能敢奢望入得了陛下眼?」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宋景辰一笑:「冯兄,我不光要将你引荐给陛下,我还要送你一场为陛下立功的机会,你可愿意?」 冯仑的双目中情绪翻滚,无法掩饰内心的野心和激动,怔怔地望着景辰,倏然站起身来,朝着宋景辰深深一礼。 宋景辰笑道:「你无需感激我,我是在帮你,更是在帮自己,你可知这香露的生意,有咱们陛下的一份,所以咱们只准胜,不准败。」 说着话,他站起身,扶住冯仑胳膊,「冯兄,你可愿与我一道建功立业?」 …… 这边宋景辰正筹划香露之事,上善楼却先出事了,楼里一名厨子被衙门的人带走。 却说上善楼与恆祥居两家酒楼如此鲜明的对比,施家人如何能忍,暴跳如雷的施国公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宋景辰在背后使坏! 暴怒之下,施家一纸诉状将上善楼的厨子告到洛京府衙,状告这名厨子恶意散播谣言,诽谤恆祥居! 正常来讲施国公不至于如此鲁莽冲动,堂堂当朝宰辅,又是国丈国公跟人家酒楼一个厨子过不去。 实在是宋景辰前期铺垫得太好,加上这次,等于是三气施国公,次次将施国公气到人仰马翻,成功让施国公狂化成一头髮怒的狮子。 另外,还有一个隐藏很深,不为人道的原因,那便是上善楼的风水之说成了施国公的一块心病,若上善楼真的在宋景辰手中发扬光大,那就真应了宋景辰乃大福大贵之人的谶语。 这是施国公最不想看到的。 施国公原本想要告的是宋景辰,但他实在找不出宋景辰诽谤的证据,费了半天劲,差到上善楼这名厨子当众说过恆祥居的坏话,便想小题大作,借题发挥。 宋景辰接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是气乐了,对不起,他这人护短,厨子怎么了,上善楼的厨子也不是你们能随意欺负的。 施国公,你等着。 第241章 名义上是恆祥居状告上善楼, 实际上是施家同宋家斗法,京城中人懂得都懂。 杨府书房中气氛压抑,良久的沉默中,杨睿看到父亲用力攥紧了手中杯盏, 目光从愤怒到无奈、再到失望, 最后是颓然。 「父亲——」杨睿轻轻开口。 听见儿子唤自己, 杨志微微回神。 杨睿道:「父亲, 外公他……」 「睿哥儿,你外公老了,越发煳涂起来, 成日里患得患失,最近更像是魔障般迷信起了那等风水运道之说。」 杨志嘆气, 「放着正经的要事不做,轻重缓急不分,反同那宋景辰小儿槓上,赢了又如何? 明眼人皆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想借题发挥噁心一下那宋景辰, 亦不会真正伤到人家胳膊腿, 反倒是国公府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在群臣中格局尽失, 威望锐减。」 「以前倒未曾听说过外公对风水运道这些东西如此着迷,他似乎对景辰……」 顿了一下, 杨睿改口道:「他似乎对宋景辰的批命格外忌讳。」 「以前是以前。昔日无牵绊, 无所失便无所惧,如今施家坐拥荣华富贵与帝王平起平坐, 你外公输不起了。」杨志嗤笑,话语中难掩嘲讽与怒其不争。 杨睿垂下眼帘不语, 半晌后倏然抬眸,「父亲,我们姓杨。」 杨志凝眉看他,杨睿冷冷道:「先帝登上帝位要除外戚,当今天子亦是一样,焉知他日我们杨家辅佐施家上位不会被同样对待。」 杨志深吸一口气,「依睿哥儿你的意思是——」 杨睿:「父亲,自古外戚上位做龙椅的不在少数,可那必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父亲认为如今的施家具备哪一条? 外戚专政的前提便是主幼臣强,唯有小皇帝登基,施家才能真正掌控朝局,现在远远算不上。那么父亲以为就算陛下早亡,大皇子有命登基么? 若是陛下并未早死,又有嫔妃诞下其他皇子,施家则更无希望。」 句句皆是灭九族的大逆不道之言,杨睿脸上却毫无对皇权的一丝惧意。 杨志忍不住目露精光,赞赏地望向儿子,哑声道:「继续说。」 杨睿:「父亲,宋家没有愚蠢之人,他们愿意做皇帝手中的刀同施家人对抗,那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有胜算才会一博。 我外公患得患失也皆因不自信,直白点说,施家好不好全繫于大皇子一身,大皇子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 正因天意难测,朝堂上才有会有如此暧昧微妙之局面。」 说到此处,杨睿停下来,目光望向杨志:「眼下看天意并未偏向施家分毫,大皇子的身体并无好转的迹象。 父亲,且不说施家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机会有多大,便是坐上了,咱们杨家危矣,正因外公知晓他自己的龙椅怎么得来—— 所以他上位后第一个要剷除的便是「最有可能成为他之人!」 杨志久久不能语。 旁观者清,自从太子登基施家上位,杨志便陷入到对权力的狂热迷恋中,如今听完杨睿一番话,不禁后嵴背一阵阵发凉,他就听儿子继续道: 「所以父亲,我们杨家应当投资的是……」 杨睿加重语气,一字一顿道:「是忠亲王赵敬渊。」 杨志勐然抬头,杨睿的话像一道闪电噼开他困顿焦灼的思绪,皇帝不成,大皇子不成,若论天时地利人和——非赵敬渊莫属。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 ——东城风华苑。 这座大园子原是先帝赐给前国舅宣平侯所有。当年宋三郎落魄之时,正是在这座园子里将宋景辰无意中发现的青铜器卖给宣平侯,赚取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宣平侯无儿无女,故去后这园子便一直闲置着,现被皇帝赐给了赵敬渊。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赐给赵敬渊园子的同时,为拉拢宋家,将京郊最大的一处温泉庄子赐给了宋家。 可巧的是这温泉庄子正是当年宋三郎发现,本想与宣平侯、张璟共同经营,却不想被长公主强占去,后长公主被驸马谋害烧死,皇帝便将她的温泉庄子赏给了自己唯一的亲舅舅宣平侯。 宣平侯将两处庄子合到一处,如今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宋家人手中。 可见命理之说虽不可全信,但宋家父子身上多少是有气运在身的。 最近天气炎热,韩骏央了表哥,带一众好友来园子里消暑玩乐。 风华苑中幽径曲折、花木扶疏,兼错落亭榭、流水潺潺,隔绝墙外喧嚣炎热,叫人好不惬意。 宋景辰怕热,穿了一身简单利落的月白绸袍,头上亦只挽了个玉簪,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任何其他装饰,韩骏瞧他像极了话本子里的俊俏小书生,打趣道: 「才子佳人。才子在此,佳人何处可寻?就不知这京城中什么样的佳人才能配得上咱们景辰。」 宋景辰勾着嘴唇笑,「我爹娘不急呢,你操那门子心。」 韩骏就乐,凑过来些,挤眉弄眼道:「跟哥哥说句实话,你就真没有心动的?」 宋景辰瞥他一眼:「废话,当然是——有啊。」 「有啊」俩字儿一出口,一帮人耳朵瞬间全都支棱起来了,就连冯仑也忍不住好奇那家姑娘能这般有福气嫁给个财神爷。 还是最俊俏的财神爷。 「谁,谁,谁?」韩骏来劲了,激动地一迭声询问。 宋景辰摸摸鼻尖:「你们都认得,姓金名子,字元宝。」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人发出闹笑,指着宋景辰道:「景辰,可真有你的,服了。」 宋景辰也跟着乐。 众人一路说笑着,举步上台阶,进入园中临水而建的一座八角凉亭,凉亭中央是一大石桌,韩骏停步侧身请景辰先入坐,一众人跟随着先后落座。 很快有下人将茶水,甜点端上来,贴心地放置在众人身前。 众人坐下后不久,话题很快就转到上善楼的厨子被拿之事。 韩骏道:「这案子说大不大,让人心里跟吞了苍蝇一样噁心。」 冯仑接话,「可不是嘛,所谓空穴不来风,那恆祥居自己立不正才会被众人说道,只不过是你传我我传你,传着传着越来越邪乎了些。 可巧上善楼的一名厨子与旁人说笑,被人抓住了把柄,那施家人便以此小题大作,想要往上善楼,往景辰身上泼脏水。 这是故意让那些不明真相之人以为恆祥居被人议论是景辰在背后操控的呢。」 其余众人如今同景辰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拥有共同的利益,且是不小的利益。 都不是傻子,那合约众人拿回去后,仔仔细细研究商量,确定没被宋景辰坑,也都笃定这香露大有可为。 哪家投的银子都不少。 他们才刚刚与景辰达成合作筹谋着一起赚大钱,正兴奋着呢,就出来这档子事,自然是同仇敌忾,齐齐把枪口对准施国公。 高家的小子道:「可真是笑话,但凡在两家酒楼都用过饭的,便可知晓上善楼的好处,景辰根本就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恆祥居,说句不好听的,那恆祥居也不配做上善楼的对手。」 冯仑点头:「刘兄说得极是,可明白真相之人毕竟是少数,街头巷尾那些不明真相的京城百姓才是大多数。 依我看,这才是施家人目的,他们要将景辰的名声搞臭。 众口铄金,若一个人的名声臭了,以后这人做什么,便都会被人先入为主,怕是咱们的香露也会受影响,这施国公久居庙堂,果然是好手段,玩得一手杀人诛心。」 「施国公为人如此阴险无底线,叫人不寒而慄。」另一人附和道。他家老爹原本是骑墙派,可见施国公屡屡受挫于宋景辰,总觉施家气势不如宋家,在官场上有时候气势就是一门玄学,强者恆强,弱者恆弱,气势越高涨者往往有更多人追随。 韩骏见宋景辰不吭声,忍不住开口问,「景辰,你是如何打算,难不成就这么认了?」 众人不由看向景辰,就见景辰眼角微微向上一挑,语气中带着点散漫又有些挑衅道:「怎么?我们上善楼的厨子是可以让人随便欺负的吗?」 「啊这……」 韩骏乐道:「你可真护短儿。」 宋景辰认真道:「若无这些厨子,我便是再多的好主意也无法变现,我不过是给他们一口饭吃罢了,他们却回报我数不尽的财宝金银,难道我不该善待我的财神爷? 韩骏从未听过景辰这般新鲜的论调,似乎难以反驳,虽难以反驳,但对于早已将尊卑贵贱刻进骨子里的他来说,以为宋景辰只是调笑,笑嘻嘻起闹道:「敢动咱们上善楼的财神爷,揍他。」 「骏哥儿,你快别给这小祖宗火上浇油了,你只嫌景辰的胆子不够大么? 招惹施国公是那般好玩儿的?真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是陛下出面都难以收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做韩骏旁边年岁稍长一些的青年男子劝阻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是啊景辰,一个厨子而已,你就别操他的心了,不如想想如何让你名声不受影响。」 其他人亦纷纷规劝起来。 韩骏这会儿也收敛调笑之色,认真道:「景辰,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施国公几次在你手下吃亏,这炮仗你若再敢点着,怕就真炸了。 不若咱们发扬尊老爱幼美德,先让老匹夫缓过这口气,回头儿你再狠狠收拾他。」 「对对对,骏哥儿说得没错,咱们年纪轻轻便是让一让老匹夫也无妨。」 宋景辰长指遮住眉眼,他怕他憋不住笑出来,这帮坏小子之前恨不能他同施国公打得更狠些,他们好作壁上观看热闹,现下倒是知道他同施国公斗有风险了。 果然爹爹说得对,感情是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银子才是实实在在最可靠的。 众人见景辰先是长指遮眉,后又趴伏在石桌上肩膀微微抖动,竟是委屈地哭了。 哭了,哭了…… 他们见惯了宋景辰不羁傲娇的样子,也见过他眉眼弯弯可亲可善的模样,唯独没见过他哭。 老天爷,这得多大的委屈,竟然当着众人哭了。 都说宋三少爷是一家子宠出来的娇儿,果然名不虚传。 一众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教训人有经验,哄人的活儿真没干过。 谢旭同众人想法不一样,他总觉得宋景辰比杨睿还要可怕,别看他表哥在杨睿面前各种伏低做小低姿态,但表哥的心是高傲的,杨睿从未真正收服过他表哥。 宋景辰就不一样,表哥喜欢给他当牛做马,还喜欢得不得了,说什么士为知己者死。 可凭心而论,若是自己站在表哥的位置上,想要的尊重与仕途对方都给了,自己就能抵挡住诱惑吗? 答案是否定的。 唉,算了,给财神爷卖命不丢人。 可惜—— 自己没本事没被人家看上,好吧,这真是一个怀才不遇的悲伤故事。 谢旭正跟这儿自我脑补,听到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忠亲王。」 忠、忠、忠亲王? 老天,竟然是亲王。 你爷的,还得是跟着宋景辰混有前途,自己竟然见着亲王了,那可是亲王! 谢旭忙跟着一众人躬身行礼。 就听一道略低沉的声音道:「诸位不必多礼。」 谢旭听着有点年轻,他正想偷偷瞄一眼,却先瞄到宋景辰仍就趴在石桌上没起身。 谢旭心里为宋景辰捏着一把汗,心说:「祖宗,谁都不服,咱就服你。牛,你可真牛。有本事见了皇帝你也别动弹,咱管你叫爷。」 其他人却不以为然,尤其是韩骏,他们都知道宋景辰同赵敬渊是打小的关系。 赵敬渊朝宋景辰的方向挑了挑眉,问韩骏:「怎么回事?」 韩骏道:「因为施国公的事情给气哭了。」 赵敬渊:「???」 不能吧,景辰这小子被人欺负了只会十倍奉还,哭是不可能的。 赵敬渊上前,轻轻拍了拍宋景辰的肩膀,「景辰。」 宋景辰慢慢抬起头来,脸涨得通红,眼角潮润,真像是哭了一场。 众人:怪不得人家爹不打,把他这张脸给自己,也能少挨爹打。 谢旭: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赵敬渊正想说什么,就听宋景辰道:「对不住,不能起身给你见礼了,刚才笑岔气,我实在动不了。」 众人:「啥啥啥??!」 不,他一定是死要面子,在哥们儿面前死撑呢。 很快,赵敬渊将御医叫来,老御医很有经验,确定宋景辰是左侧肋骨下方的位置岔气了,说是憋笑所致,指导他胳膊上提,同时按压他几个穴道,指导宋景辰吸气唿气。 须臾,那口气排出去,宋景辰能动弹了。 赵敬渊递了杯热茶给他,「想笑便笑,你憋着做什么。」 韩骏众人也纳闷呢:所以,宋景辰到底笑什么呢,都把自己笑岔气了。 谢旭眼珠子都掉地上了:好傢伙,敢让忠亲王给你端茶倒水,你这不光是要写入族谱啊,这得记入史册,能让后辈子孙吹嘘一辈子。 宋景辰也实在是冤枉,一开始他只是憋不住想笑,可后面众人都当他哭,还过来哄他,他便笑得停不下来了。 他自然不肯说自己笑成这样的真实原因,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到了如何回敬施国公,一时忍不住,又觉得笑出来不大好,显得我很张狂。」 众人倒吸一口气,「你这是要四气施国公?还敢说你不张狂!」 第242章 六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众人说话的功夫天就阴上来了,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听见雷声的时候风也跟着起来, 眼看大雨将至, 赵敬渊安排众人去厅堂里避雨, 他与景辰有事要谈, 一道去了悦溪居。 悦溪居是赵敬渊私人读书休闲之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俩人刚一跨进屋门, 豆粒大的雨点子便噼噼啪啪砸下来,屋前一排翠竹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几近弯折, 又倏然弹起,宋景辰看着直乐,笑道:「窗前一排竹坚强。」 赵敬渊瞅见对面檐下爬山虎,笑着接口:「檐下一墙藤不服。」 俩人相视一笑,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的默契, 宋景辰道:「你今日怎么有闲工夫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我哪有什么闲工夫, 一个月里头大半个月都在京郊大营待着呢。」赵敬渊拉景辰坐下,「过几日皇帝要去行宫避暑, 我需得伴驾,这才提前回来。」 「今年的天气是够热的, 那岂不是重臣都得随行, 估计我大哥也得跟着去。」 「不止你大哥,随行名单里亦有你的名字。」赵敬渊道。 「我?」宋景辰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赵敬渊笑道:「怎么?这对许多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恩宠, 你还不乐意呢。」 「我可不敢不乐意,我向来都是忠君爱国好子民, 全民楷模。」宋景辰嘴角随着尾音下压,说完他自个儿先憋不住乐了。 赵敬渊笑道:「可再没比你更胆大包天的楷模了。」 俩人说笑着转入正事,聊起施国公之事…… 瓢泼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雨渐停歇,宋景辰推开门,就见眼前绿竹青翠欲滴,晶莹的水滴自叶尖滑落,一阵微风携着雨后的湿意轻拂面颊,很是舒润。 宋景辰深吸了一下雨后新鲜的空气,开口道:「我过去寻他们几个。」 赵敬渊:「若非身份不允许,我倒真想亲自去听审。」 宋景辰:「这有何难,你乔装打扮就好了。」 赵敬渊眼睛一亮:「你这法子不错。」 宋景辰:「嗯,更为保险些。」 赵敬渊负手哈哈大笑。 目送景辰的身影出了月洞门,赵敬渊低头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乱拳打死老师傅,施国公已经彻底被景辰打乱了节奏…… 佛跳墙在京城中算是打出了名头,每天都有食客慕名而来,人气这种东西是越聚越有,上善楼客量勐增。但也因着上善楼令人望而却步的价钱以及限流预订的政策,酒楼内并未出现恆祥居那等嘈杂状况。 越压制越反弹,越限流越觉得香,上善楼越是一座难求,越显出高贵奢华有排面,预订本是应急之策,不成想后面却成了酒楼常态。 也因着客人提前预订,酒楼内可合理安排各种菜品,即可保证新鲜又能避免浪费,可谓赢麻了。 一大清早,上善楼后厨房内便开始忙碌起来,众人需得提前准备好今天的食材用料。 尽管因着恆祥居的丑闻,众人都对最近的厨房的清洁格外注意起来,但宋景辰相信清晰的规章制度远比个人的自觉性靠谱,叫人对灶台、灶具、地板墙面以及食材相关都做了明确的规定,且有专人每日负责检查。 进来后整个后厨内看着极为整洁敞亮,灶台擦得干干净净不见油污,锅铲勺筷、陶盆瓷碗等各式灶具摆放有序,大水缸中清水荡漾,各类食材按照荤、素、干、湿一字排开。 不说外人见了舒心,便是后厨里干活的这些厨子、学徒、帮工亦觉得舒心。 自然,这般整洁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的,尤其是这个时代没有洗洁精,清理油污并不是件轻松之事,楼里僱佣了一批新的帮工。 快晌午时候才会上客人,厨子们一面各自处理着手中食材,一面聊起孙厨子被抓之事。 「二牛真是倒了大霉,全京城都说恆祥居的热闹,偏就二牛被人逮住不放了。」一瘦高个厨子满是同情道。 「可不是倒霉,听说他是同几个相熟之人说笑,可巧其中一人与那国公府的管家沾了亲戚,跑去偷偷告状,才有了这档子事儿,可真是人若要倒了霉,喝口凉水都能叫人噎死。」他旁边正和着面的厨子头也不抬地接过话头儿。 「嘿哟,二牛倒霉,咱们东家也跟着倒霉呢,明明咱们上善楼凭本事吃饭,现在外面都传他们恆祥居是被咱们东家造谣冤枉,你说气不气人……」 一众人正说着,前厅管事闪身进来,沖屋里人一招手,「大伙儿先都停停,马管事有话要问。」 众人不知出了何事,心怀忐忑地跟着前厅管事来到厅中。 马管事按照宋景辰要求,对这些人进行了一番问询,皆是有关孙二牛的问题。 诸如孙二牛平日里的为人,他的言行言论口头禅,他交往的人群,大伙儿对他的评价如何,还有孙二牛平时经常去的地方等等,事无巨细。 众人好奇马管事问这些做什么,马管事只说是东家要救孙二牛出来,需要一些证据。 施国公自认证据确凿,要求洛京府衙公开审理上善楼厨子孙二牛造谣诽谤恆详居一案。 由于洛京府尹同宋家有姻亲关系,故要迴避,又因此案看着不大,却涉及到宋、施两家,故由上面指定大理寺卿吴正负责审理。 施国公认为大理寺卿与宋家走得近,要求刑部侍郎同时审理。 小小的一个厨子,惊动洛京府尹、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共同审理,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这是施国公同宋景辰掰手腕子呢。 案件定于五日后公开审理,这几日宋景辰都在潜心研究大夏律法,之前那十几日被皇帝逼着背律法度日如年,如今要靠律法替孙二牛翻身,他只嫌时间不够用,不够他细细研读。 五天的时间转眼过去,今日便是开堂公审之日。 炎炎夏日,亦抵挡不住全京城吃瓜群众们的热情,一股脑涌到洛京府衙门口看热闹,乔装打扮的赵敬渊竟然挤不进去,来得太晚,好位置都让人抢占了。 非但赵敬渊挤不进去,就连吴正等几个主审官以及宋景辰这个当事人都挤不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吴正身边衙差见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主审官大理寺卿吴大人到,闲人避让!」 吃瓜归吃瓜,没有不怕官的民,尤其还是负责审案的大官,话音刚落,围观众人便哗啦啦让出一条笔直大道来。 吴正的轿子开路,后面赵敬渊、宋景辰等人跟着一起进来,护卫吴正等人的衙差首领看到乔装打扮的赵敬渊,不由皱眉,这是哪个大胆狂徒敢混水摸鱼? 好大的狗胆! 他正要出声训斥驱赶,赵敬渊身边的侍卫冷冷扫了他一眼,亮了下腰牌。 衙差首领瑟缩了下脖子不敢吭声了。 宋景辰同赵敬渊一前一后往衙门里走,假装互相不认识。 宋景辰:赵敬渊,除了会粘鬍子,你就不能有点进步? 赵敬渊:松了一口气,幸亏本王没有男扮女装,不对,不本王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吴正步入公堂,坐在公案后主审官位置,刑部侍郎以及府丞坐陪审位置。 吴正走流程,手中惊堂木一拍,沉声道:「升堂!」 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配合默契,拉腔拖调齐唿:「威——武——!」 衙门内外瞬间肃静下来。 吴正抬眼扫了一眼公堂外一双双期待的小眼神儿,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他也略感期待。 毕竟宋景辰这小子对上施国公就没输过。 吴正扬声道:「传宋景辰。」 「传宋景辰——」两边衙役重复。 众人注目中,宋景辰大步上堂,他身姿挺拔如竹,配上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先声夺人,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清清白白的白」。 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往那一站,施国公说他奸诈阴险的传闻便不攻自破,宋景辰同猥琐两个字属于是楚河汉界,绝对搭不上边儿的。 吴正竟然有点同情起施国公来,没办法全天下人都看脸,只有他吴正喜欢石头。 可惜宋景辰也不差石头,想起宋景辰送他那方珍贵的红丝石砚,可真是叫人无奈的人生啊。 宋景辰上前站定,朝堂上几人揖手一礼,「宋景辰见过诸位大人。」 吴正旁边的刑部侍郎严大人皱眉低声道:「不用下跪的么?」 吴正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行你上,本官是不敢叫他下跪。」 严侍郎被噎得一滞,想起来人家宋景辰有官职在身呢。 四品爱民使,呵呵,真是好大一官。 见严侍郎面露不屑,吴正心中好笑,心说皇帝行宫避暑的名单上,第一个便是他这四品爱民使,严大人您的名儿连有资格上都没有,你不屑个什么劲儿。 旁边陪坐的吕府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就是来凑数打酱油的。 吴正看向下面宋景辰,道:「宋景辰,你要为孙二牛申冤,可有证据?」 宋景辰朝上面一拱手,回吴大人,「在下有证据。」 「是何证据?」 「在下有人证。」 「人证在哪?」 宋景辰一拱手,「在下请传人证,孙二牛的街坊四邻以及熟识之人。」 严侍郎皱眉,「你找这些人做什么,孙二牛造谣诽谤恆祥居证据确凿,难不成你要拉这些人来为他做伪供?」 宋景辰:「大人若无确凿证据,请不要造谣诽谤在下找人做伪供,这会让在下质疑大人凭主观臆断审案,这对在下不公平。」 严侍郎语结! 堂外一阵骚动,众人低头窃窃,不敢笑出声来。 赵敬渊敢,但他矜持。 韩骏也敢,但他不矜持,哈哈笑出声来了。 吴正嘴角抽搐,不理会严侍郎一张酱烧猪肝脸,开口道:「宋景辰你的这些证人能证明些什么?与此案审理可有关联?」 吴正这话一出口,堂外旁听众人不由连连点头,这才像是青天大老爷说的话。 宋景辰朗声道:「回大人,作案必有动机。孙二牛的街坊四邻以及熟识之人与之朝夕相处,最是了解他的为人,通过这些人的证言可使大人更加全面了解孙二牛的为人以及言行,从而探寻其造谣背后的动机。」 吴正两眼一亮,心道:好小子,上来就直击重点,施国公利用的正是孙二牛造谣的动机。 吴正惊堂木一拍:「传证人。」 不多时唿唿啦啦一帮子男女老少被带上堂来,小的才四五岁,上来后不知道所措,哇哇大哭。 打酱油凑数的吕府丞忍不住撩起眼皮:「啊这……」 严侍郎眉头夹死苍蝇,要治一个咆哮公堂之罪,可对方还穿开裆裤呢,懂个毛的咆哮公堂。 吴正:「……」 你小子搞什么? 老子这惊堂木拍还是不拍? 不拍不像话,拍了岂不哭的更厉害。 就见宋景辰弯下腰,掏出帕子递给那小孩,道:「把眼泪擦了有糖吃。」 小孩子一听说有糖立即不哭了,黑豆似的眼珠子怯生生看向宋景辰,不敢伸手接那雪白的帕子。 宋景辰抬手给他擦掉眼泪儿,又掏出一块松子糖,道:「哥哥问什么,你便说什么,不许说慌,这样的糖果还有一箩筐,全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眼睛贼亮,忙用力点头。 宋景辰:「你认识孙二牛叔叔么?」 小孩点头,讨厌的孙二牛化成鬼他都认得。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宋景辰:「孙二牛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孩眨巴眨巴眼,不吭声。 宋景辰:「你说实话才有一箩筐的糖果吃哦。」 没有任何饭都吃不饱的娃能抵挡住一箩筐糖果的诱惑。小孩道:「坏,二牛叔叔坏。」 听审众人:「……」 什么情况? 宋景辰继续问:「为什么你觉得二牛叔叔坏。」 小孩挠挠头:「他总叫我狗剩,我才不叫狗剩,我叫孙大壮。」 宋景辰:「还有呢?」 小孩想了想道:「他还总吓我,不光吓我,还吓狗蛋。」 宋景辰:「他怎么吓你们?」 小孩:「他把我举好高,也举狗蛋,狗蛋不怕我怕。」 宋景辰把手里的松子糖放他小手上,又拍拍他小脑瓜:「乖,你玩吧,回头哥哥叫人给你送一箩筐的糖果。」 小孩没空答理他,他从来都没有吃过松子糖,满眼满心都被那松子糖粘住了,把松子糖放嘴巴下,伸出小舌头添了添,眼睛勐得一亮,心无旁骛添起他的松子糖来。 吴正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该说这娃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呢?说他胆子大,上来就哭;说他胆子小,给颗糖谁都不认。 呵呵,在公堂上吃糖,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吴正朝下面衙役使了个眼色,一名衙役赶紧过去把孩子抱了下去,好傢伙连衙差都不怕,不哭不闹就惦记着吃呢。 呃……公堂上洋溢着一股微妙和谐又温馨的气氛,一帮子从未上过公堂的男女老少瞬间不那么紧张了。 严侍郎坐上面实在是忍无可忍,怒道:「你想让这只认吃的小娃子做你的证人?」 宋景辰淡定道:「大人又诬陷在下,在下何时说要这三岁小娃做证人,只不过在下的这些证人都是从未见过官的普通百姓,你没见他们吓得抖做一团了吗? 在下不过是活跃一下气氛,有利于大人审案的顺利进行。」 宋景辰说是没把小娃当证人,但所有人都听清楚小娃说什么了,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大抵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严侍郎有任务在身,目光严厉地扫向堂下众人,就要出口威胁。 第243章 不等严侍郎开口, 宋景辰趁热打铁朝吴正请示道:「吴大人,在下的证人已然准备好,请准许在下问话。」 吴正点头应允。 宋景辰目光扫过一众证人,缓缓开口道:「公堂之上, 诸位须如实陈述, 不得有半句虚言。须知, 我朝律法言明, 凡致罪有出入者,伪证人轻则罪减一等,重则反坐同罪, 你等切勿以身试法。 」 宋景辰之前介绍证人与孙二牛的关系,意在证明他们的可信度;现在强调的是他们所提供证词的真实性。 吴正听得不由暗暗点头:好小子, 没有一条律法是白背的。 一直在旁边打酱油的吕府丞忍不住撩了撩眼皮,心道这小子第一次打官司便这么勐。 有点意思,继续看戏。 下面宋景辰开始问话:「王大娘,请问你与孙二牛是什么关系?」 「老婆子与孙二牛住同一条胡同。」 「孙二牛平日里为人如何?可有东家长西家短, 嚼人舌根搬是非之事?」 「二牛是俺们这块儿有名的老好人, 从不与人冲突, 见了谁都爱说话是真,但俺从未听过他背地里说人坏话搬弄是非……」 问完王大娘, 宋景辰又接连问完十几个证人,这些人从方方面面证明孙二牛是个口碑相当不错, 为人和善、尊老爱幼、孝顺父母又疼爱妻儿的老好人。 这就使得围观听审众人唏嘘不已, 对孙二牛越发同情起来,因为关于恆祥居那事大家几乎人人有份当个热闹来讲, 谁成想偏就孙二牛这般倒霉了。 围观群众同情孙二牛,堂上严侍郎却是眼角露出一丝看好戏的得意, 既然以孙二牛平时的为人不可能造谣,那必然就是被人所指使了。 吴正眉头微蹙,心中暗嘆一声:小子你得意忘形把自己绕进去了。 吕府丞眼皮子又耷拉下来:得,夸早了。 年轻人啊,还是嫩了点儿。你只证明孙二牛是好人,孙二牛无辜就刚刚好,非要证明他不好嚼人舌根子,这不是画蛇添足嘛。 众人各怀心思,就听宋景辰扬声道:「各位大人,依据我方证人证词,是否可认定孙二牛为人正直磊落,并无造谣歷史。」 这次不等吴正开口,严侍郎抢先回道:「他们均是与孙二牛熟识之人,且长久共同生活,证词自然具有重要参考,且考虑到多位证人愿意为他作证,我认为可以认定孙二牛没有造谣前科。」 「吴大人可认可?」严侍郎转向吴正。 吴正微微点头。 见吴正点头,严侍郎心中得意,至于吕府丞的意见,一个打酱油凑数的,问不问都一样。 宋景辰请示让自己的证人下去休息,严侍郎没吭声,心说几个屁民说了几句话,还敢说累着了,本官审案都没说累呢。 吴正抬手,令一帮证人退下去。 大堂上清静了,宋景辰展眉一笑,「各位大人,既然我等都认定孙二牛无造谣前科,那么一个从无造谣前科的人为何独独要造恆祥居的谣呢?」 严侍郎冷笑:「自然是有人从背后指使。」 宋景辰:「严大人你看见了?」 严侍郎又被噎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宋景辰:「严侍郎老毛病又犯了,无凭无证便信口开河,在下想说得是孙二牛既无造谣前科,也无造谣的动机与意图。 首先,诸位不妨设身处地,想像一下孙二牛当时所谓造谣的场面,当时背景是恆祥居因食客吃出苍蝇一事传出诸多丑闻,闹得沸沸扬扬,其他丑闻真假不做评判,吃出苍蝇一事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恆祥居无可辩驳。 所以恆祥居一事非凭空捏造,乃事出有因,各种言论真真假假短时间内迅速发酵,莫要说孙二牛这般大字不识的厨子,便是各位又有几人能分辨出这些言论中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可见,此事普通人难以分辨别真伪。 再者,孙二牛发表言论之时,此事已经发酵几天,他的言论是基于当时主流观点,并非个人恶意捏造。 在下以为,当时情形,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孙二牛不过是在与人的正常交往中随大流而已,他只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的目的只在于讨论,而非故意散播。 综上所述,孙二牛既无造谣歷史,亦无造谣意图,且情有可原,恳请各位大人维持律法公正,从轻发落孙二牛。」 严侍郎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利于施国公,他本想说「你又如何得知他不是受人指使?」 可被宋景辰挤兑几回,他谨慎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证据证明孙二牛受人指使。 若是孙二牛在自己手里还好,有的是手段叫他招供,可偏这等案件归京城府尹受理…… 严侍郎正想着如何开口,就听宋景辰又道:「若孙二牛不能得到公正处理,在下担心以后京城中人人自危,若要看谁不顺眼,便直接给人扣上一顶造谣诽谤的大帽子,岂不是乱套? 诸位大人,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忙碌一天,既无钱饮酒作乐,亦无闲工夫茶楼听曲儿,便是他们茶余饭后插科打诨,聊天乐呵的权利也要被限制么?」 是啊,你们堂上这些大人物吃香喝辣,要啥有啥,凭什么俺们老百姓乐呵两句都不行了,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这几乎是堂外听审老百姓的共同心声,他们人人共情孙二牛,亦人人都是孙二牛,孙二牛是无辜的,他们亦是无辜的。 人群中的赵敬渊朝身边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微微点头,随即大声嚷道: 「好!说得好,景辰公子说得太好了,孙二牛无罪!」 有人带头,外头人群压抑的情绪瞬间炸开,爆发出雷鸣般的唿喊:「孙二牛无罪!孙二牛无罪!……」 他们在为孙二牛发声,更是在为他们自己发声。 不说堂下声浪如潮涌,却说堂上三位,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前面还好,堂上三位只能说宋景辰把律法研究透透的,巧思能辩。后面几句直接叫几人后背发凉—— 孙二牛一案判决结果的影响,远比他们想像中要大得多,它不是影响宋、施两家,它影响到的是整个京城的安定。 普通老百姓能懂什么,他们不懂你这案件里到底多少个弯弯绕,他们看到的结果便是孙二牛说了两句人人都没当回事儿的闲话便被定罪了。 若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还罢了,偏偏不过是随大流,议论区区一个酒楼的饭食不干净。 这种舆情的影响不可不重视,就如宋景辰所说,老百姓们若是一点乐子都没有,京城里就该有乱子了。 所以说,宋景辰前面一大堆铺垫不过是给他们三个找台阶下,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仅凭这一句,他就可以为孙二牛翻案了。 这个时代,老百姓告状的少,翻案的更是几乎没有,宋景辰不光为孙二牛翻案,他还字字句句为普通百姓发声,人群中有些人甚至热泪盈眶,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理解。 宋景辰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施国公针对他的谣言不攻自破,人人都有眼,眼睛会看;人人都有心,心会感受到。 宋景辰对待孩子的态度,对待那些证人的态度,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施国公拍马不及的人。 不,施国公那样的不配同景辰公子比。 在这个时代,名望名声是隐藏着巨大能量的资本,宋景辰既是做事,亦是做人,更是在为宋家扩大影响力,积攒民心声望。 上善若水,名望亦如水,虽不似兵权强硬,但却无孔不入,深入人心,比军权更加难以撼动。 若是宋家的的影响力大到可以左右舆论,影响民心,那么宋家在与皇权的博弈中便拥有了更多的迴旋余地。 眼见群情激愤,吴正一拍惊堂木示意众人肃静,三位大人商量一番,吕府丞继续打酱油,一切唯吴正说了算。 吕府丞没意见,这种敏感事情上严侍郎也不敢有意见,此案最终吴正拍板定案—— 孙二牛虽无主观恶意,但没有弄清事实便随意说道终是扰乱社会秩序,本该处以笞刑,小惩大诫以儆效尤。因其已经坐牢十几日,两相抵消,当堂释放。 吴正此判决一出口,堂下众人欢唿叫好,这不光是孙二牛的胜利,也是他们这些平民的胜利,在京城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小老百姓赢了堂堂国丈。 以弱胜强的故事没有人不喜欢,可以想见此事不光会传遍全京城,甚者有可能被编成评书段子传遍整个大夏朝。 施国公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丢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淹没在兴奋人群中的施平志表情愤怒而复杂,若说之前他还认为父亲太过杞人忧天,相信什么批语箴言,现下他不得不承认那相士或许不是什么无稽之谈。 ——宋景辰便是他们施家的克星,心腹大患! 却说这边鬍子拉碴,满脸憔悴的孙二牛被领了出来,神情激动难言。 孙二牛的老娘、娘子、俩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刚会走路的小丫头,齐齐跑上去,与孙二牛抱做一团,一家人喜极而泣。 大人物口中轻描淡写的一个厨子而已,却是一家六口人的顶樑柱,孙二牛若做牢,这一家子的天便塌了,等待他们的不是妻离子散,就是家破人亡。 说不得落到最后卖儿卖女也有可能。 这下可好了,孙二牛在上善楼那种地方当厨子赚得多,儿子能讨房不错的媳妇,闺女也能嫁个好的,婆娘不受罪,家里老娘亦能安度晚年。 围观百姓们见此情景无不动容,口中称颂宋景辰,称颂青天大老爷,也称颂着皇帝陛下万万岁。 便是吴正看着眼前一家子人,亦不由心生感慨,产生了想要修缮律法条例的念头,大夏朝现如今的律法条例对百姓申冤报案实在太过严苛了些。 京城一年中的案件关于普通百姓的屈指可数,若非出了人命案,没人想往衙门跑。 宋景辰自是不知吴正想法,亦不知自己今日此举为大夏催生了一个新职业——讼师。 他不想待会儿孙二牛一家子来找他磕头什么的,悄声退至后堂。 等他进了后堂,才发现大哥、二哥、大嫂家哥哥都在后堂坐着呢。 自家人就不说了,宋景辰上前见过何氏大哥,「见过何舅哥。」 何府尹满眼赞赏,沖景辰竖起大拇指,「好小子,口才犀利、分析透彻,又兼策略高明,便是我这京城府尹也不及你!」 何府尹似笑非笑在「策略高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懂得利用律法为孙二牛不算什么,懂得利用皇权一锤定音才叫真厉害。 宋景辰忙道:「一时的运气罢了,得舅哥这般褒奖,景辰实在惭愧。京城权贵聚集之地,父母官最是难做,舅哥将这偌大的京城治理地井井有条,才真叫景辰敬佩。」 何府尹哈哈大笑,招唿几人去后院喝茶,宋景茂还有事务要忙,景睿亦忙着修缮京城水道,最近时不时就来一场雨,他得抓紧时间,兄弟几个婉言推拒。 等从何府尹处出来,宋景茂朝景辰温声笑道:「等晚上回来大哥再替你庆祝。」 「好啊哥,我给你们留着点酒量,现下先应付那帮小子去。」 「你少喝些。」景睿道。 「放心吧二哥,我不想喝谁也甭想灌我。」 「看把你能耐的。」 宋景辰朝他做个鬼脸,嘻嘻笑道:「二哥,你看弟弟我今天不能耐吗?」 宋景睿忍俊不禁,朝宋景茂道:「大哥你瞅他虚伪不,刚才还跟何舅哥谦虚呢。」 「那是自然,舅哥能跟亲哥比吗,自家哥哥还来什么虚的,自然是实话实说了。」 自家哥哥面前,宋景辰倒是一点不脸红。 …… 上午审完了孙二牛的案子,下午吴正进宫向皇帝汇报案子的审理过程以及结果。 赵鸿煊没有去御书房,直接在寝殿召见了吴正。 吴正进殿时,赵鸿煊穿着宽松的常服,正侧卧在罗汉榻上看奏摺,右手边的矮几上散落着三四本摺子、不知道是看过还是没看过的。苏公公在一旁小心地替他扇着扇子,将矮几上冰鉴中的凉风一缕缕送过去。 殿内宫女与太监小心翼翼地侍立着,殿内安静到有些压抑,吴正随同内侍缓步上前,在皇帝不远处驻足行礼。 「臣,吴正,见过陛下。」 见到吴正进来,赵鸿煊挑了挑眉,「案子都审理完了?」 「回陛下,案件已审理完毕,臣特来向陛下禀报。」吴正拱手回道。 赵鸿煊:「结果如何?」 吴正:「孙二牛当堂释放。」 「哦?」赵鸿煊来了兴趣,往起坐了坐身子,道:「说说,怎么回事。」 身为大理寺卿,吴正自然是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亦是讲故事的高手,便将上午审理案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与皇帝听。 赵鸿煊先是听得哈哈直笑,道:「如此说来,朕叫他背那些律法倒是歪打正着了。」 后面他听到宋景辰那段关于「若孙二牛不能得到公正处理,以后京城中人人自危」的论调,赵鸿煊双眸微缩,缓缓道:「景辰虽年幼,却有大才,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必成国之栋樑。」 吴正听得心头一跳,皇帝此等私下场合里夸人绝非是走过场,大概率出自他本意,用「国之栋樑」来夸赞,足见其对宋景辰的看重之意。 吴正道:「陛下所言极是。」 赵鸿煊沉了沉,道:「景辰四气施国公,虽对他无实质伤害,却令其士气声望锐减,你与宋景茂等人抓紧时间搜集证据,一旦时机成熟,务必要对施党一击必中!」 「臣知晓。」 赵鸿煊点点头,似是突然发现吴正一直站着,道:「瞧朕这脑子,光顾着同你说话来着,来人,快给吴大人看坐。」 吴正忙谢过,赵鸿煊又询问了他些别的,令其退下。 …… 三伏天到来,皇帝要去避暑山庄避暑,依照惯例,去山庄避暑少则要呆上一个来月,是以随行人数众多,除去后宫嫔妃、宫女太监等随行照料皇帝生活起居的人员,更有皇亲贵族、文武大臣以及其随行亲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宋景茂、何氏、宋景辰皆在随行名单里,阿福前几日从南州府归来,一同跟着去。 知夏打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将宋景辰居室内所穿衣物、日常所穿衣物,以及宴会场合所穿衣物,包括景辰日常戴饰品分门别类,足足装了两大木箱子。 另还有笔墨纸砚以及景辰闲暇时喜欢看的书籍、景辰惯用的茶具碗筷、景辰的玉箫古琴等等,几乎是相当于一次小型搬家了。 景辰见了笑道:「知夏姐姐,再没有比你更妥帖,更懂我的了。」 知夏不由莞尔,道:「等少爷以后成了亲,您的夫人会比知夏更妥帖地照顾您。」 宋景辰弯唇,成亲这个字眼距离他还是有些模煳遥远,前世的小宋总是一个只爱钱的工作狂,宋景辰很难从他的记忆里获得什么这方面对经验。 对于一个可琴棋书画、可琴箫酒茶、可纵马射猎、可唿朋唤友、又有大事业要做,又有家人宠爱的十六岁少年来说—— 若说他对成亲有什么模煳的期待,至少现阶段来讲,可能就是愿意陪他一起玩,千万莫要像娘亲一样管着他,唠叨他,这就最好不过了。 …… 卯时一刻,皇宫前的广场上旌旗猎猎,车马齐聚,随行众臣在宫门前聚齐,随着皇帝赵鸿煊一声令下,车马声辚辚,整个队伍在一众御林军的护卫下,缓缓开动,浩浩荡荡朝着京西避暑山庄出发。 宽轩的车厢内,杨志坐正中,杨睿坐他侧面。 杨志道:「我听说冯仑现在成了宋景辰的人。」 「一条家犬而已。」杨睿声音凉凉的,没什么起伏,不甚在意的样子。 杨志冷哼。 杨睿隔着晃动的车帘,瞅见旁边宋家的马车,抹了下眼皮。 天青色纱帘被挑起一半,宋景辰正懒洋洋斜靠在软垫上,一只腿屈起,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捏了颗葡萄往嘴巴里咬,光滑如水的绸缎自手臂上倾泻下来,水银般流光溢彩。 旁边丫鬟适时递过粉釉莲花小碟供他吐葡萄籽。 可真是个会享受的,这一帮子随行之人恐怕全都各怀心思,只有这位是真出来玩了。 杨睿忍不住想:一个是闲庭信步,一个是张牙舞爪,外公输得一点都不冤。 杨睿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这次京西避暑山庄之行或许不那么寻常。 第244章 京西避暑山庄距离洛京两百余里, 须得走上两三日时间,尤其皇帝銮驾经不得颠簸,更不能快马扬鞭。 正是盛夏,晌午的日头尤其毒辣, 滚滚热浪直接把人蒸、煮、焖、烤, 宋景辰书也看不下去, 车上自家带出来的冰块早就用完了, 半路上驿站提供的冰块有数,轮不到他用。 他想吃冰酪,想吃西瓜, 想痛痛快快洗个凉水澡,就是不想这般热。 知夏见他鼻尖、脖颈里都是绒绒的细汗, 像是颗没精打采的小禾苗,眉毛、眼睛、连眼睫毛都是蔫儿蔫儿的,哪还有那日大堂上为孙二牛辩护时的半点精神头儿。 知夏一阵心疼,她知景辰不怕冷却是最怕热的, 不由手上扇风的动作加快了些。 宋景辰伸过手来:「知夏姐姐, 你快歇会儿吧, 我自己来。」 「奴婢不累,您含粒话梅果吧, 能好受些。」知夏将盛放话梅蜜饯的碟子递过来。 宋景辰可有可无地捏了一颗,含至唇下, 酸甜带涩的味道确实让人稍稍不那么躁热了些。 「给阿福、平瑞他们两个送去些。」他道。 阿福负责宋景辰的马车, 平瑞则驾着另一辆装行礼的马车,景辰的东西加上景茂夫妻所带之物, 满满当当装了一大车。 宋景辰这边车厢里闷热,皇帝的六驾龙辇内却是丝丝凉气舒爽宜人, 厢内四个角落放置了足够量的冰块。 倒不是赵鸿煊捨不得赏他冰块用,主要宋景辰前脚四气施国公,他后脚就对宋景辰示以恩宠不大妥当,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将要取之,必先予之。 他想趁这次避暑山庄之行,同施国公示好,以达到对其麻痹目的,好方便宋景茂吴正等人行事。 施国公坐在凉爽宽轩的四驾厢轿内,由两个双胞胎丫鬟伺候着,令手下人汇报皇帝都赏了那些人冰块。 回国公爷话:「皇后娘娘得冰两桶,忠亲王得冰两桶,另,陛下体谅国公爷您体胖害热,特赐冰四桶。」 听闻自己得到的冰比忠亲王多出两桶,施国公目光动了动,又问:「还有呢?」 「除此之外,并无他人,驿站的冰块说是有限,以保证陛下够用为主,属下听说便是陛下的龙辇内也只用了四桶冰。」 见皇帝并未赐给宋景辰冰块,施国公嘴角向上挑了挑,他就知道赵鸿煊不敢同他撕破脸皮,脸皮撕破了谁都不好看。 不过宋景辰这小崽子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趁此机会弄死他,便是皇帝疑心又如何, 还能为个黄毛小子同自己这国丈翻脸? 一日不除宋景辰,他如鲠在喉。 再者,他如今威望受损,拿宋景辰开刀既是震慑皇帝,亦是对宋家为首的保皇派杀鸡儆猴。 宋景辰浑身汗津津正难受着呢,一青衣小吏从前面跑过来。 「景辰公子,我们王爷叫小的给您送点东西来。」小吏说着话向上举了举手中被蓝色巾布盖着的物什。 「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待会儿您打开便知。」 「那便替我多谢你们家王爷。」宋景辰接过阿福递过来的物什,入手一片冰凉—— 不是冰块还能是什么,宋景辰「扑哧」乐了,赵敬渊果然是够意思。 有了这一大桶冰块,车厢内就凉快多了,宋景辰令阿福将其中半桶给大哥大嫂送过去,他又使知夏将巾帕在冰桶里浸湿浸透,给外面驾车的阿福与平瑞擦拭降温。 三日后晌午,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终于进入到一片开阔谷地,避暑山庄便在此处修建。因其依山傍水、林木葱郁,乃是绝佳的消暑圣地。 山谷中微风徐来,裹挟着花草清幽,令一路舟车劳顿睏乏的众人,不觉精神为之一震。 宋景辰这还是第一次来避暑山庄,举目望去,就见四面青山如黛,绿水环绕,亭台楼阁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间,就很有仙气儿。 不亏是皇家园林,真会选地方啊。 马车向前行进不多时,山庄门楼子映入众人眼帘,楼门巍峨高耸,金色琉璃瓦覆盖的楼顶在阳光下泛着鱼鳞波光,也是一片皇家气派。 皇帝的六驾龙辇走正中间大门,文臣武将自左右两侧小门按顺序鱼贯而入。 进入山庄后,皇帝以及众嫔妃随从住内区,大臣们则住外区,似施国公、忠亲王这等身份贵重之臣在附近都有自己的府邸宅院。 宋家虽在此处无宅院,但作为皇帝才新提拔上来的新贵,自然也不会住的太寒碜,皇帝令人找了一处闲置宅院供兄弟二人暂住。 宅子除了不如京城里的宅院大,厅堂轩榭、书房、浴间、小厨房、下人房以及马厩一应俱全。 宅院闲置的时间不算长,收拾打扫一下便可入住,阿福做不来细緻活,便负责打水噼柴,平瑞、知夏以及何氏带来的两个丫鬟负责擦洗收拾。 平瑞瞅见阿福一手拎着一桶水,竟还能健步如飞,装满桶的水竟无一滴撒出来,都看傻了。 宋景茂同景辰站在屋檐下说话,余光扫到了,同景辰道:「阿福很不简单。」 宋景辰:「又不会照顾人,又会气人。」 宋景茂乐:「三叔看人的眼光一向独到,阿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他的功夫一定很得三叔看重,否则便也不会安排到你身边了。」 宋景辰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自家爹娘,听哥哥这般说起,不由面露思念之色,喃喃道:「在南州时,一天不见我,我爹都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现下半年没见我,不定怎么想我呢。」 宋景茂拍上弟弟的肩膀,无声安慰。 「哥,我不同你说了,我得洗个澡去,坐了一路车,身上都快酸臭了。」 「好,快去吧。」 宋景辰洗漱完毕,又躺榻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时窗外日头已经偏西,绚丽的火烧云在天边肆意渲染,铺了半屋子金光,真是难得浮生半日闲。 进了这等山清水秀之地,莫名透着身心舒畅。 知夏端着铜盆进来,递了湿帕过去给他擦洗手脸,又替他梳发,未及梳好,平瑞跑进来,「少爷,韩家少爷他们过来了。」 「你带人到厅里,叫他们等着,我稍后便来。」 梳理好头髮,景辰迅速换了身衣裳,进到厅里,「怎地这时候过来了,是有什么好去处么?」 韩骏哈哈笑道:「叫你说着了,咱们今儿晚出去吃这里的野味儿去。」 「什么野味儿?」 「山鸡、山兔、野狍子,虽不及你那上善楼里菜餚精细,贵在一个粗犷豪放,都是山下农户开的露天摊子,猎物提前宰好腌制好了的,咱几个只管上火烤着吃就成。」 「那还等什么,走呀。」 六七个人唿唿啦啦来,又唿唿啦啦跑了,一阵风似的,阿福在后面跟了上去。 皇家避暑山庄建在山谷的高处,因为地势高,既清凉又不必担心雨水山洪倒灌,一行人出了院门往山脚下走。 几人边走边聊,一蓝衣少年道:「景辰,这次施国公府损失不轻,那恆祥居是彻底名声臭了,想卖都找不到下家接手,我听人说这酒楼当初买来时可没少花银子。」 「岂止是酒楼名声臭了,我看他施国公也名声远扬了。」另一人接口道。 韩骏却是肃了神色道:「都别瞎咧咧,尤其是在外面,施家是那么好惹的么?」 「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来的路上,陛下赐于那施国公四桶冰块,便是陛下自己也只留下四桶冰。」 说到此处,韩骏不由有些担心地看向景辰道:「景辰,你要小心施国公同你来阴的,他可不是什么善类,他若真就不要脸了,怕是咱们陛下也棘手。」 宋景辰笑笑,「他本来也不是个要脸的,便是再不要脸些我亦有心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韩骏哈哈大笑,凑过来朝景辰竖起大拇指,「霸气!我就欣赏你这样儿的,兄弟永远站你这边儿。」 「少灌迷魂汤,你表哥同施国公是对头,你还有得选不成?」 韩骏没脸没皮嘿嘿笑,半真半假朝旁边几人道:「我没得选,你们几个还有得选,若是担心惹祸上身,最好现在就离咱们兄弟远些,免得后面说不清楚。」 刚才的蓝衣少年第一个开口道:「我李琮财迷,我站咱们财神爷。」说着他笑嘻嘻站到宋景辰右手边儿。 后面几人除了有两人略犹豫,其他都干脆利落表示支持景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韩骏默默把刚才犹豫的俩人记心里,哈哈笑道:「好样的,没一个怂人孬种,来吧兄弟们——」 韩骏伸出手掌,众少年纷纷放上去,景辰最后一个放上去,韩骏道:「景辰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心中有数,以后咱们便是一伙儿的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叫我发现谁吃里扒外,扒皮抽筋上烤架,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骏说这话时,土匪似的满脸煞气,跟他斯文守礼的老爹截然相反。 这些人常年与韩骏厮混,自是都知道韩骏脾气,绝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这般一折腾,众人心里头多少有些沉重,生在官宦之家,谁也不是傻子,非但不傻,打小耳闻目染,还很敏锐。 陛下之前那般宠信景辰,又是留宴又是许官的,可这次便是连一桶冰都没赏赐景辰,这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亦不敢激怒施国公,这是故意向施国公示好呢。 双方势力悬殊,景辰如今的处境比想像中危险,听人说孙二牛被放出来那天晚上,施国公砸碎了他最喜爱的天幕耀茶盏。 景辰暂时还是要避其锋芒的好。 第245章 施国公的报復心强, 难道皇帝赵鸿煊的报復心就弱? 赵鸿煊是何脾性,宋景辰自认比韩骏等人更有发言权,因为只有他同赵鸿煊真正接触过,且不止一次。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赵鸿煊对施国公的妥协示好没那么简单。 施国公如今深陷负面舆论风波, 如此大好形式, 他就不信赵鸿煊不会乘胜追击。 宋景辰略舒双臂, 一脸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地的淡定:「好了,咱们不聊这些扫人兴的,好容易出来一趟, 自是玩个痛快。」 韩骏指着景辰乐,「在你这里就没个怕字。」 「怕也不能叫你们瞧出来呀, 快走吧,我都饿了。」宋景辰哈哈笑着。 他这般潇洒做派,引得周围几人也不由豪气顿生,做人就应当如景辰这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做都做了, 怕个球! 一行人又热闹起来。 几人下山后往前没走出多远,便瞅见几处烟气升腾, 韩骏显然来过多次,手一指前边道: 「这边住的都是些王公贵族家里的奴僕下人以及其亲眷, 平日里就负责维护这边主子的宅院, 等到每年陛下带领众臣过来消暑之际,便做些小生意赚取银钱。」 「我表哥府里管家的外甥就在前边儿住, 咱们去他那儿吃。」 众人知道韩骏口中的表哥便是忠亲王赵敬渊。也是,皇帝行宫附近的住户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几人循着韩骏手指方向往前没走几步, 便有一股诱人的香味儿飘过来,这味道宋景辰可太熟悉了,正是那种嫩肉被炭火慢煨后特有的油脂焦香。 「好香。」一旁李琮鼻尖耸动,忍不住开口赞嘆。 韩骏乐道:「咱们几个都是会吃的,不妨猜一猜这烤得是什么肉?山鸡、野兔、还是狍子?」 「我猜肯定不是羊肉。」李琮笑道。 「废话,羊肉那股子膻气还用得着你猜。」 「那我可猜不出了,难不成骏哥儿你猜得出?」李琮道。 韩骏却是看向景辰,「辰哥儿你呢?」 「我猜不出来,出来吃饭还要带什么脑子么?有嘴就够了。」 「对对对,景辰说得有理,有嘴就够了,还猜什么呀,吃就完事儿呗。」一帮人闹笑着拥向前面烤肉摊子。 摊子上已经有人在烤,火苗子卷着火舌噼啪作响,烤架上横穿了一整条不知是什么兽类的大腿,色泽金黄,滋滋冒油,显是火候已经差不多。 一名汗衫短打扮的灰衣人正不停翻动烤架,肘下露出一截子肌肉结实的手臂,他对面一人则不停往切割好的开口里撒着调料。 宋景辰瞅这烤肉的灰衣人身形有点眼熟,恰这时对方似乎是听见动静,抬眸看过来—— 视线对上,好傢伙,竟然是赵敬渊这傢伙在烤肉。其他几人显然也认出了对方是忠亲王。 「这……」 见惯了赵敬渊锦衣玉带,衣冠楚楚的模样,冷不丁撞见他这身接地气的平民打扮,众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便是宋景辰都觉得不太适应。 反应过来,几人忙向赵敬渊见礼,「见过忠亲王殿下。」 就听赵敬渊爽朗笑道:「我这肉才刚刚烤好,你们几个倒是会赶时候,都进来吧,这里没有什么忠亲王,只有烤夫一名。」 除去宋景辰同韩骏,其他几人都觉万分受宠若惊,上次他们见到忠亲王便觉对方待人有礼不摆亲王架子,却不知忠亲王竟这般平易近人。 他们有心上前帮忙,却又担心人家烤半天了,自己上去帮倒忙,可若他们坐凉棚里等吃,他们也不敢,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韩骏哈哈笑道:「都别跟这儿站着碍眼了,咱们上去也是帮倒忙,都进屋来吧。」 一众人被赵敬渊的随从请进凉棚,宋景辰走到赵敬渊跟前道:「你是不是有贵客,你一人能吃得下这么大一条腿?」 赵敬渊低笑道:「谁这么大脸面还值当的本王亲自给他烤。骏哥儿好这一口,他来必定会带你过来,好叫你尝尝本王的手艺。」 「被你这么一说,我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了。」宋景辰笑道。 他自认看人很准,但有时却分不清楚赵敬渊对自己除了朋友间的情谊,还有没有其他,比如……拉拢宋家为他所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这样想好兄弟让景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可能像幼时那般纯粹,这其实不怪赵敬渊,也不怪自己。 算了,难得煳涂,有些事情本就不该刨根问底自寻烦恼。 陪着赵敬渊说话的功夫,宋景辰便热得鼻尖冒出汗珠来,他想到赵敬渊堂堂一个王爷在这里烟燻火燎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竟然还那样想对方,又觉羞愧万分,不觉脸热。 赵敬渊瞅他脸红面热鼻尖冒汗的,当他害热,忙拽开他道:「别跟这儿站着了,进屋等着去。」 宋景辰掏出帕子擦了下自己鼻尖上的汗,又掏出另一条帕子递给赵敬渊,「你快也擦擦吧。」 赵敬渊笑道:「你这到底随身带了多少条帕子?」 「之前在大凉州那边风沙大,动不动就吃一嘴沙土,随身多带几条都养成习惯了。」 「你在凉州那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苦倒也不至于,只是那边秋冬季风沙比较大。」 赵敬渊忽地有些沉默。 宋景辰知他定是想到了远嫁边关的姐姐赵敬怡,果不其然,就听赵敬渊幽幽道:「亦不知道有生之年,我姐姐还能不能回到京城。」 可以说赵敬怡替嫁和亲对赵敬渊的影响极大,他本是锦衣玉食的混世魔王,以为天大地大他自个儿老大,直到一道圣旨降下,他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 安王子嗣不多,就只赵敬怡、赵敬渊姐弟二人,先帝自知对不住人家,便令赵敬渊进宫与太子一道读书。 先帝最初确实出于好意,跟在太子身边长大,将来自是前途无量,至于后面他要废太子改立靖王,那亦是当时先帝自己也无法预料之事。 后面为了江山永固,先帝连太子都牺牲了,又如何会在乎一个小小的赵敬渊。 先帝不在乎赵敬渊,赵敬渊却在整个成长过程中领会到什么叫帝王,什么叫皇家。 另外,他从一个放荡不羁的混世魔王转变成唯太子命是从,会察颜观色的太子伴读,其中心路歷程怕是只有赵敬渊自己才明白。 宋景辰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赵敬渊,只得干巴巴说道:「总有一天敬怡姐会回来的。」 赵敬渊却是笑道:「光顾着说话,咱们的鹿肉大功告成了。」 「竟然是烤鹿肉吗?」 「对,梅花鹿的后腿肉,在京城里咱们能吃到的基本都是园子里养的,尝尝这野生野长的有何不同。」 鹿肉上桌,一众人除了宋景辰同韩骏放得开,其他几人都不敢放肆,宋景辰弯了弯嘴唇:「王爷,我同骏哥儿两个脸皮厚的陪着你吃,叫他们几个脸皮薄的去另一桌吃。」 赵敬渊自是看出这些人侷促,笑道:「如此也好。」 几人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宋景辰一眼,哗啦啦跑到另外一边桌子上去了。忠亲王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人家说自己是烤夫那是自谦,他们真敢把人当烤夫试试? 没有赵敬渊镇着,几人终于尝出烤鹿肉啥味儿了,话说忠亲王这手艺真不错,这鹿肉色泽金黄、皮酥里嫩,再配上忠亲王带来的好酒,绝了。 自然桌上除了赵敬渊烤的鹿腿外,还有其他的乡野小菜,诸如地方特产拌凉粉、驴打滚,以及一些山菌野菜之类,都是赵敬渊随身带来的厨子炒的。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凉风徐徐,在此等山清水秀之地,品美食,饮佳酿,当真是人间快乐事。 闲聊间,韩骏道:「景辰,你前段时日找了那么多工匠,怎的后面却没动静了?你这上善楼不说是要扩建吗?」 「是要扩建,这不是最近天气太热吗,咱们这些人坐着都一身汗,不要说人让在大毒日头下做工,等到八月份天气凉爽些再说。」 「你可真是个心善的。」 宋景辰:「咱们这等大富大贵享受世间荣华之人,积德行善是应该的。」 「这话倒是不错。」韩骏深表贊同,切了一片鹿肉放到赵敬渊面前盘子里,又切了一片略带薄肉的酥皮放到宋景辰的盘中。 他是见宋景辰对鹿肉外面的一层焦皮十分喜欢。 宋景辰笑道:「当然,最主要是我现在手里没银子了。」 韩骏惊道:「你敢说你没有银子?」 赵敬渊接话,「骏哥儿,你别忘了修缮整个京城排水可全是景辰替朝廷出的银子。」 韩骏恍然大悟又有几分不解道:「景辰你图什么呀?」 宋景辰勾唇笑道:「你管我图什么,千金难买我乐意呗。」 韩骏:「!!!」 赵敬渊缓缓转动着手中酒杯,悠悠道:「拿钱买他自己的命,当时他怒怼施国公,你以为施国公为何那般能忍?」 韩骏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景辰前脚刚为朝廷捐了一大笔银子,施国公便要治他的罪,且不说陛下不同意,便是大臣们也会有意见,倘若哪日京城真的出现水患,那便也是他施国公的罪过。」 语毕,韩骏突然睁大了眼睛,骇然道:「所以,景辰你前边铺垫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后面能痛快怼施国公? 你这也……」 乖乖,你这也太有钱任性了,扔进这么多银子就为了骂人? 宋景辰瞧他震惊的表情,也懒得解释,笑道:「来来来,咱们喝酒吃肉。」 「我再来点辣椒粉,你们俩个要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韩骏:「你嘴巴红得都要着火了,你还吃。」 景辰笑道:「烤肉就得要配辣椒,辣才过瘾,你吃不吃吧。」 他这么一笑更显得唇红齿白了,韩骏忍不住道:「你说你怎么就跟人不一样呢,连牙都比我们白一截,你若去卖牙粉,这还不得疯抢呀。」 「滚你的!」宋景辰一脚朝韩骏踹过去,韩骏哈哈笑着躲开。 一众人吃吃喝喝,一直到快要戌时才散去。 宋景辰酒量其实还行,只是今日被韩骏这小子勾起了胜负欲,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头脑尚算清醒,就是脚底有些虚浮无力,又不想被韩骏看扁,跟那儿倔强地强撑。 赵敬渊看着好笑,便道:「我正要找景茂兄谈些事情,你便搭我的轿撵回去吧。」 宋景辰求之不得,他可不想让阿福给背会去,忒丢人。 到家后,宋景辰倒床便睡了,宋景茂与赵敬渊不知道在书房里说些什么,一直到亥正时分,景茂才送赵敬渊出来,两人神色俱都肃穆 。 第246章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照进轩窗,屋内宋景辰睡得正香甜,一条腿肆无忌惮地踹出纱帐外,未及足踝的宽松睡裤下露出光裸的脚丫子来。 知夏进屋见他这般模样, 不由得掩唇一笑, 蹑步上前将他腿轻轻放了回去。 此时, 对面厢房的宋景茂早已起床多时, 洗漱过后,在何氏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辰哥儿昨晚没少喝酒,估摸着这一觉要睡到半晌午去了, 吩咐厨房那边晚些时候再给他做,记得要轻淡些。」宋景茂整理好腰间绶带同何氏叮嘱道。 「我晓得。」 「管家不易, 家里一摊子琐碎都你担着,难得出来一趟,这里亦无外人,你无需同我一道早起。」 听闻景茂此言, 何氏不由心中温暖, 笑道:「比起夫君每日在外为家业操劳, 妾身这点子辛苦算不得什么,你也当注意身体, 勿要太过劳累才是。」 昨晚送走赵敬渊后,宋景茂在书房忙乎到半夜才睡下的, 何氏有些心疼。 景茂笑了笑, 他与何氏既非,更非一见钟情, 也谈不上什么先婚后爱,可能因为彼此都是冷静独立的性子, 向对方索求不多,反而觉得日子过得很舒心。 可见,这过起日子来,夫妻间的以诚相待,相互理解才是最为重要。 京西避暑行宫一切参照洛京城里的皇宫修建,宫殿官署俱全,此时,金碧辉煌的玄政殿笼罩在清晨的万道霞光中,颇有一股紫气东来的祥瑞之势,众臣鱼贯入殿上朝。 皇帝一路辛劳才刚到行宫,第一天上朝不过是走个形式,众臣都懂事,谁也不想给皇帝添堵,左右不过是打着官腔说空话,有事无事都容后再说。 朝堂上尽是一片恭维之言,赵鸿煊半眯着眼坐龙椅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众人正等着赵鸿煊宣布无事退朝回去各忙各的呢,这时,站在群臣之首的施国公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陛下,臣有事要奏。」 施国公上前一步出列,朝着赵鸿煊拱了拱手,「陛下,依照本朝惯例,每年来京西都要举行大型狩猎活动,既是为延续祖制,亦是为向外族展示本朝实力。 不日,西凉、北胡等诸国使团即将到达,此事关乎朝廷颜面,亦关乎军中士气。 今年该由何人带队狩猎,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定夺?」 赵鸿煊抬眼看过来,目光在众武将中巡视一圈,最终又落回到施国公身上,反问道: 「那么,依照国公你的意思该由哪位将担任合适?」 「举贤不避亲,臣的侄儿施志雄曾三次参加狩猎,亦曾随老臣征战平乱,实战经验可谓丰富,臣以为可堪重任。」 赵鸿煊其实更愿意让赵敬渊带队,但赵敬渊是他的底牌,他不愿意轻易露出来让施国公有所防备。 施国公越把赵敬渊当作毫无实战经验的毛头小子对自己越有利。 再者,他此行的目的是想示弱麻痹施国公,亦不想同施国公作意气之争。 念及此,赵鸿煊点了点头道:「国公所言有理,便依卿所奏。」 皇帝没意见,众臣更没意见,事实上这施志雄也确实如施国公所讲堪当此任。 众人都只当是寻常,谁也没往心里去,便是宋景茂与赵敬渊也没往别处想,俩人再怎么精明,也想像不到施国公因为信命理之说把景辰当成了比他们俩个威胁还要大的心腹大患。 更猜不到施国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玩儿阴。 就连一向多疑的赵鸿煊也想不到施国公报復宋景辰的手段不是找他麻烦,而是直接将人置于死地。 至于宋景辰自己,他还自信满满,等着施国公放马过来,他见招拆招呢,哪里料到这次是人家施国公不按套路出牌了。 这会儿子,他正美滋滋同韩骏几个人一道爬山呢。 几人攀的是行宫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峦,有正经的山道不走,几人偏要从陡峭的北坡往上爬,名曰这才叫「勇攀高峰」,谁不敢上,谁便是大拇指倒过来的那个。 宋景辰自诩武艺高强,自然不肯定做大拇指朝下的,阿福想拦也拦不住。 以前阿福还能拿三郎或者秀娘吓唬他,现在爹娘远在南州,还能飞过来揍他不成? 「脚蹬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想像总是最美好的,一开始确实也挺美好,几个人谈笑风声,吟诗作赋,好不惬意。 等爬到半山腰处,众人笑不出来了,无他,前面坡度变得越来越陡峭难攀近乎于一条直线。 怪不得人家要从南坡开闢山道呢,这北坡简直绝路,也太难为人了。 难爬归难爬,年轻气盛,谁也不肯服软,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得走完,几人还想要继续尝试。 阿福这次不能由着景辰了,这等坡度一个不小心滑下来摔个好歹,老爷还不得哭死。 不光阿福担心,其他几人的随从同样担心,小主人一旦出了事,最先倒霉的便是他们这些随从,给主子陪葬都是轻的,只不过他们可不敢似阿福这般硬拦。 宋景辰虽任性,却非不讲理之人,知道阿福是为自己好,亦知他难处,况且为了面子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将爹娘置于何处? 景辰嘻嘻笑道:「我可不想过几天被京城人议论,说是某年某月某日宋景辰死于爬山逞能,我胆小惜命先认输了。」 几人想不到景辰这般拿得起面子,亦这般放得下面子,莫名觉得如他这般不勉强自己才叫洒脱。 有景辰带头,李琮亦嘻嘻笑道:「我也怕死,爬上去又能怎么样,我也认输。」 「得得得,你们不爬,我爬着也没意思,不爬了不爬了。」韩骏一屁股坐草丛里。 有他们三个带头,其他几人也不想逞能,纷纷放弃,众随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望向景辰的目光充满感激。 阿福递上随身带的水壶,叫景辰补充些水份解乏,景辰接过水壶正要仰头喝时变故突生—— 「啊!」 身边韩骏发出一声急促惊恐地大叫,景辰忙低头看去,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阿福动了—— 几乎是眨眼间,一条斑斓大蛇的被阿福攥住了头。 众人惊叫起来,宋景辰这辈子一怕鬼,二怕蛇,但眼前人命关天,他也忘记怕了,忙上前查看韩骏情况。 韩骏左边小腿处正有鲜血缓缓渗出,显是被刚才蛇咬的,韩骏满脑门子细密的汗珠,一半是疼得,一半是吓得,谁知道这是不是毒蛇…… 想到毒蛇二字,恐惧便如潮水般涌上来,韩骏脸色煞白,捂住伤口的手指发颤,面对生死没有人能不害怕。 嘶啦!宋景辰一把扯下自己半拉袖子迅速扎住韩骏小腿上方位置,防止毒液扩散。 这会儿韩骏的随从也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趴下便替韩骏吸血。 宋景辰回头道:「琮哥儿,你速带他们下山找尚书大人以及赵敬渊报信,请御医过来。 不,不光要找御医,你们分头行动,或许本地山民比御医更有经验。 快,速去速回,片刻耽误不得,骏哥儿的命就靠你们了。」 几人自是不敢耽搁,慌忙下山去。 宋景辰把自己水壶递给韩骏随从,道:「你先漱漱口,让我来。」 即便恐惧如斯,韩骏也是个硬气的,一滴眼泪没掉,一听景辰竟要替他吸腿上的毒血,绷不住了,眼泪儿涌上来。 阿福那能让自家少爷上,忙上前道:「韩少爷无需太过担心,此蛇看起来花里胡哨吓人不轻,实则只是微毒,不会有性命之忧。」 一听是微毒,韩骏的精神骤然一松,一颗心终于是放回到肚子里。 既然死不了人,宋景辰才不替他吸血呢。 很快,赵敬渊、韩尚书等人带着御医以及当地有经验的草医赶来,正如阿福所说,咬伤韩骏的只是当地一种小头蛇,毒性不致命,但肿上几天是肯定的。 另,护理不当的话,亦很麻烦。 韩骏的条件自然不可能照顾不周,韩尚书得知儿子无性命之忧,一腔担心着急化作熊熊怒火,也顾不得礼部尚书的斯文,对着韩骏噼头盖脸一顿教训。 还是赵敬渊拉着他,「有什么火气,您回家再沖他发。」 韩骏感激地看了表哥一眼,他今天的脸要丢尽了。 韩骏从小不爱念书,跟表哥赵敬渊一样喜欢舞枪弄棒,韩尚书一番痛苦纠结,不得不承认儿子不是念书的料,只得送他去习武。 韩骏原本是要参加狩猎大会的,这下是去不成了,为此韩骏闷闷不乐。 施国公闻听韩骏被蛇咬伤,却是哈哈大笑,他本来的打算是叫人在狩猎场上引开韩骏,却不成想韩骏还没上场就被蛇咬。 宋景辰在狩猎场上的保障又少一层,当真是老天爷都要帮自己弄死他。 宋景辰在凉州之时就喜欢与众人骑马围猎,这次的狩猎大会自然跃跃欲试。 宋景茂知道自家弟弟骑术与弓箭了得,有此等机会,亦不忍扫他的兴致。 玩儿骑射就得玩儿装备,宋景辰手里不缺宝马良弓,这次带来的是一匹正当壮年的枣红色良驹,高大健硕、四肢修长。 看到这匹马背部流畅的线条与闪着丝绸般光泽的鬃毛,便忍不住令韩骏等人叫好。。 宋景辰笑道:「怎么样骏哥儿,我的烈焰还不错吧。」 韩骏羡慕得不行,道:「景辰,就沖你这匹宝马,这次狩猎大会上你定要好好表现,连同我的那一份,把咱大夏的威风打出来,绝不能让那帮蛮夷小瞧!」 第247章 每年夏秋相交之际, 大夏朝均会举行大型狩猎活动,但邀请周边众外族参加却是每隔五年方有一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既是展示实力亦是为了互相了解,拉近双方关系,十分隆重。 故而, 赵鸿煊对此事亦是极为重视, 召集众臣商量具体事宜。 赵鸿煊巡视众人, 开口道:「朕昨日收到驿站来报, 说是约莫三日后各国使团将陆续到达,朕欲任大学士宋景茂为我朝代表负责接待事宜,你等可有补充?」 张璟率先出列:「陛下, 宋学士出身翰林,学识渊博、精通礼仪, 且仪表不俗,正适合担此要职。 另,礼部左侍郎程大人接待经验丰富,鸿胪寺左大人为人周到细緻, 臣建议可由此二人从旁协助。」 张璟推荐的两个人都与宋景茂关系不错, 不必担心不配合。 赵鸿煊微微点头, 正要开口,施国公抢先一步道:「陛下, 臣以为不妥。」 赵鸿煊微顿,压下眸子道:「国公以为有何不妥当。」 施国公:「陛下初登大宝, 众使团难免各方试探, 宋景茂一文弱书生怕是难以震慑四方,臣建议从武将中选一人作代表。」 赵鸿煊不置可否, 而是将目光扫向殿下众臣:「诸位有何意见?」 宋景茂面色无波地站出来,朝上面一拱手, 「陛下,是否由臣来主持接待事宜且放一边,臣以为施国公所言难以服众。 是硬骨头还是软骨头与臣的身份无关,与臣的气节有关,敢问施国公此言将我大夏的文人书生置于何地?」 施国公一听宋景茂这话,脑袋嗡!得一声,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话中漏洞,这一句话可是把天下的文人书生全都得罪光了。 众所周知,文人的笔桿子虽轻,却是能压死人,施国公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施国公正要开口解释,上面赵鸿煊突地挑唇笑开,他道:「宋学士严重了,依朕看,国公此言亦有道理。 便这样吧,由你与施志雄将军共同主持接待事宜,礼部与鸿胪寺众人配合。」 赵鸿煊一锤定音,施国公此时想到自己话中漏洞仍心有余悸,没有心情再争,此事就此定下。 …… 应大夏皇帝之约,身着异域服饰的长长队伍行进在大夏境内,领头马车的罩顶绸布绣有复杂的图腾纹样,华丽又极具异域风情。 车厢内,西戎王最为疼爱的阿依尔公主忍不住挑开车帘向外望去。 一马平川的广袤土地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像是一张巨大的毯子无边无际地铺展于天地间,太阳慷慨地撒下万道光芒普照大地。 好美,好想要。 好想要把这些庄稼连同宋景辰那个小混蛋全都抢回西戎去! 想到宋景辰,阿依尔小公主不由单手托住下巴,脑子里浮现出宋景辰纵马回眸时颊边酒窝里欠揍的坏笑。 真的很欠揍! 以至于让她念念不忘,不远千里也要来找他算帐。 「阿依尔,你在想什么。」一道宠溺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阿依尔转过头来,星辰一样黑亮的眸子望向身后的西戎王,「父王,我在想一个男人。」 西戎王:「……」 西戎王:「阿依尔,你应当矜持一些。」 「哼!」十二岁的阿依尔一甩头,肩头的数根小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弧线。 她娇嗔道:「我不需要矜持,这次我一定要揍服这个坏蛋。」 听闻小公主此言,西戎王哈哈大笑。 他共有六子三女,最小的阿依尔最像他,亦是几个子女中最勇敢、最聪明、也是他最为看重的继承人。 他自然知道女儿的坏蛋是哪个。 当年在大凉州,宋景辰同一帮小子追捕猎物时常越界,碍于宋文远的面子(护犊子实力),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日一久,俩边小的便不打不相识了,阿依尔时常跟着哥哥们骑马射猎,年龄虽最小,却是骑术了得,又争强好胜,见哥哥们纷纷败在宋景辰手下,不服气非要同宋景辰比试。 宋景辰故意放水输给她,把小丫头气哭了,认为宋景辰瞧不起她,不把她当对手尊重。 一来二去,女儿便把宋景辰当成了要超越的对手,屡屡提出挑战,宋景辰却见了她就跑,不给女儿报仇雪恨的机会,可不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就在西戎部落进城的同时,众北方部落中最为强大,对大夏的威胁亦最大的北胡新王携带着他的新王后踏入了京城的地界。 重新踏上大夏的土地,赵敬怡没有掉一滴眼泪,她的眼泪早就在这些年的煎熬里流烦了,流腻歪了。 哭又有何用? 哭就不用委身在鹤髮鸡皮一身老人味儿的老男人身下? 哭就不用承受各种不堪折磨? 北胡没有爹爹娘亲,亦没有护着她的小霸王弟弟。 就连从小跟在身边的丫鬟亦不堪忍受折磨离她而去。 死? 她亦想过,可她为什么要去死,死得毫无尊严,毫无价值,甚至毫无动静,就像一粒卑微的尘埃消散于天地间。 不,她要好好活着。 既然来这世上一遭,她绝不甘心像一粒尘埃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天潢贵胄的身份到了北戎什么都不是,贵女的矜持高傲亦不能为她换取到任何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 痛苦迷茫中,她终于学会了利用自己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这不是母亲教给他的,亦不是那些所谓女诫女训教给她的,是求生的本能、是满心的不甘教会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这世上,她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自己做主,那便是自己的身体,感谢爹娘给了她一俱姿色尚算不错的身体;愧对爹娘,她要糟蹋爹娘给的这具身体了。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掌慢慢摸上来,紧贴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缓缓滑下,赵敬怡身体本能地扭动一下,却完全挣脱不开对方钳制…… 慢慢地,赵敬怡抬起头来,水光潋滟的眸中含了几分妖冶的楚楚动人。 回到中原的土地上,她的脆弱也跟着回来了,再如何控制压抑,还是忍不住想要流泪。 北胡王只当她被自己撩拨地动了情,心中得意,大脑袋凑过来吻她眉眼、嘴唇、咬她耳朵,开始撕扯她穿得一本正经的衣裳……。 怀中这个女人无论在床上怎样妖媚热情,提起裙子便成了冷冰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冰块。 极致的反差,却让北胡王欲罢不能,他就喜欢让一本正经的良家妇女为他绽放放荡,她穿得有多正经,他想得就有多不正经。 赵敬怡与草原上所有的女人都不同,她是他念不懂的经,可越念不懂他越想念,越想探索赵敬怡的经书中到底有多少内容。 「王……求你……」赵敬怡发出模煳支离的请求,她快要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妖精,别求饶,本王为你死过一次,以后这条命只能死在你的身上,你亦只能死在本王身上。」 北胡王对女人的请求置之不理。 娇弱佳人摇摇摆摆,如风中竹,韧而不折;又若雨中花,残而愈艷。 北胡王的剽悍与强硬让赵敬怡感到一阵眩晕,她只当北胡王的那些话是在放狗屁。 但她要为这狗男人生下儿子,儿子便是将来北胡的王,她将是北胡的太后。 思及此,赵敬怡突然又有了无穷的力量,勐地翻身将北胡王压制身下。 北胡王被她此举惊住,「你……」 赵敬怡沖他嫣然一笑,「这是在我们大夏的土地上,自当我上你下。」 说罢她俯下身去吻住北胡王的嘴唇。 温柔乡,英雄冢,美人关,自古英雄最难过。北胡王被美人吻得迷迷煳煳,浑然忘我,管他娘的,你上就你上! 蚀骨销魂的纠缠中,北胡王看着眼前的女人从淡雅的梨花变幻成妖妖桃花,艷丽海棠,又悄然绽放成高不可攀的牡丹,恍惚中,他似乎从女人眼中看到一丝居高临下。 小小的女子,反天了,北胡王不肯认输。 赵敬怡亦不肯认输,无关欢爱,这是她赵敬怡的尊严,她乃大夏的贵女,既使身处泥潭,谁也妄想打断她的傲骨。 北胡王终于觉察到了赵敬怡的不对劲儿,慌忙停下来,一阵眩晕中,赵敬怡笑了,笑得妖艷动人,笑得讽刺至极,笑得畅快淋漓! 天做盖,地为席,辚辚马车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行此苟且之事又如何? 只要罩上一层遮羞布,便是无事发生,就如所谓和亲,不过是拿女人做交易罢了,与其如棋子般被人交易,不如自己选择交易对象。 她赵敬怡赌赢了。 父王,母妃,女儿回来看你们了,女儿靠着自己的本事回来看你们了。 敬渊,你长高了吧。 阿姐不在的日子,你听不听话,好好读书了没有,有没有惹阿娘生气。 大夏,我赵敬怡回来了。 泱泱盛世,如我所愿,太平盛世里的人呵,你们阖家团圆时是否记得曾经有个和亲的女子名叫赵敬怡。 史书呵,你只有短短的「和亲"二字,你可曾记录我赵敬怡的名字。 史官啊,你重逾千年的笔可否为小小的女子多写上一言两语。 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从赵敬怡的眼角滑落。 北胡王心疼得不行,忙轻轻把她放下,单膝跪在她身侧,低头轻吻她额头,「渴了吧,我餵你些水喝。」 北胡王端来水碗,自己灌一大口再渡给赵敬怡,美其名曰:我看你也没喝水的力气了。 赵敬怡随他去,她的心已经飞到了娘亲的怀抱,温暖的怀抱。 第248章 或许是看出赵敬怡的思亲心切, 北胡王下令加快行程,如此,提前两日便抵达行宫。 城门外,宋景茂一袭深紫官服腰系玉带, 与施志雄率众迎出门外。 当新上任的北胡王搀扶着他的王后下车, 场面有一瞬间的停滞。 这位王后虽说一身华丽的异族服饰, 却能让人一眼便认出她中原女子的身份。 再加上她与赵敬渊肖似的眉眼, 在场心思快之人很快便想明白缘故。 堂侄子继承叔叔的遗孀在北胡实在不算事儿,合理合规,且明正言顺。 一时之间他们竟不知该同情赵敬怡亦或是为大夏朝而高兴, 因为看起来赵敬怡似乎很得这位新王的宠爱。 双方见礼走流程的功夫,宋景茂悄声吩咐, 令人忙去通知赵敬渊…… 这註定是个不眠之夜,赵敬怡与爹娘弟弟一家团聚,千言万语只化作与娘亲相拥低泣,无需多说什么, 女儿所受之苦, 当娘的早已在心中推想过千千万万遍, 也心疼过千千万万遍。 关于自己的经歷赵敬怡不想多说,只说了宋三郎通过一个叫霍占山的商人给了她许多帮助, 不止是钱财的上的帮助,她能有今日出头之日, 宋家人功不可没, 嘱咐弟弟记住人家这份天大的恩情。 行宫中的赵鸿煊得知赵敬怡之事,却是喜忧参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喜的是有赵敬怡从中调和, 边境可稳,忧的是赵敬渊若有不臣之心, 等于是又添一大助力。 不管怎么说,赵敬怡对大夏有功,与公与私,他都应当召见嘉奖一番。 各受邀使团陆续到达,赵鸿煊分别接见。 这几日宋景辰右眼皮子直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能有什么灾。 他唯一能想到的「灾难」就是那位西戎的小公主。 一想到阿依尔小公主,他脑仁儿疼。 小侄女粘人但不禁吓唬,好打发,这位阿依尔可实在是难应付。 输不得,赢不得,还躲不得,因为这一根筋的丫头,为了同他比试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晚得对上。 随着各部落使团到齐,赵鸿煊在宫内举行盛大晚宴招待众人。 赵鸿煊一番没什么实质内容的官方套话过后,鼓乐歌舞声中,晚宴开始。 打从宋景辰一进来,阿依尔小公主的目光就紧盯着他。 宋景辰只觉万箭齐发,自己都快被对方的眼珠子射成筛子了,拜託啊小公主,你这得有多记仇呀,不就是抢了你的烈焰么。 宋景辰摸摸鼻尖,假装没看见阿依尔,同韩骏等人吃酒聊天。 韩骏悄悄碰了碰景辰肩膀,低声笑道:「景辰,对面那小公主被你迷住了,一直盯着你瞧呢。」 宋景辰:「呵呵,呵呵。」 韩骏睃他:「你这叫什么表情?」 宋景辰:「你少鬼扯吧,阿依尔才刚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韩骏瞪大眼:「还说没有鬼,你连人家叫什么,年龄多大都知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看着她长大的。」 「哇,青梅竹马。」 「滚你的,我在凉州时经常同她哥哥赛马射猎。」 韩骏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宋景辰没好气踹他:「你还有完没完!」 「嘶——」一声,韩骏面露痛苦之色。 宋景辰撩他一眼:「行了,别跟这装,我方才踹你右腿,蛇咬伤的是你左腿。」 被景辰揭穿,韩骏脸皮厚咯咯直乐。 对面阿依尔瞧见宋景辰这大尾巴狼竟然装做不认识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小公主「腾!」就站起了起来。 不等西戎王拦住她,小公主跨前一步出列,她朝着上面赵鸿煊拱手道:「西戎公主阿依尔见过皇帝陛下。 阿依尔听闻贵朝宋景辰骑射功夫了得,想与之切磋一番,还请皇帝陛下恩准。」 阿依尔此话一出口,宴会上一阵错愕声。 赵鸿煊也是愣了一下神,转而看到阿依尔看向宋景辰的眼神,心中明悟,却是故意笑道:「宋景辰骑射功夫了得,名声还都传到西戎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不知?」 阿依尔也愣了,脱口而出道:「宋景辰打遍西凉、西鹘、西戎全无对手,号称西北第一箭,陛下竟然不知道么?」 场面突然间的安静。 每个字都听懂了,连成句子反应不过来阿依尔到底在说些什么。 赵鸿煊:「啊这……」 朕还真不知道,朕的摇钱树竟还有如此技本事!!! 赵敬渊微微愣住:「……此事景辰竟然对自己只字未曾提过。」 杨睿:「呵呵,在南州时便扮猪吃老虎,到了京城以为不扮了,不成想人家还有底牌藏着呢。」 韩骏:「宋景辰你个大尾巴狼,真能装,看老子跟个二百五似的指导你箭术好玩儿是吧?」 施国公则眉头紧蹙与侄子施志雄对视一眼:计划得变。 宋景茂拈着手中酒杯,嘴角不自觉上翘,「呵呵,我弟弟。」 大夏朝众人是震惊难以置信,西凉、西鹘的部落首领则是恨恨地瞪向西戎王—— 你女儿丢你们西戎的人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拉上我们俩个? 西戎王也是苦笑,小公主被他惯坏了。 「西北第一箭么?倒要领教领教。」旁边北胡王这个以骑射与武功着称的北胡第一人表示不服。 下面众人心思各异,上面赵鸿煊回过神来缓缓开口:「景辰,你上前来。」 宋景辰趋步上前。 赵鸿煊笑道:「景辰,阿依尔所言可属实?」 宋景辰拱手:「陛下,是阿依尔公主太过高看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臣如何敢称第一。」 阿依尔不由怒瞪他:「你骗人,你明明说得是若你宋景辰敢称第二,天下何人敢称第一。」 「那是公主听错了。」 「你敢狡辩,当时好多人都听见,他们都可以做证。」 宋景辰:「哦,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阿依尔急了:「什么叫本公主说什么是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阿依尔还要较真儿,就听上面赵鸿煊笑道:「阿依尔,听你的意思,你同景辰很熟。」 「我们俩不熟。」 「我们俩不熟。」 阿依尔同宋景辰几乎异口同声道。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引得赵鸿煊哈哈大笑,下面亦是一片窃窃笑语。 是个长眼睛的就能看出阿依尔小公主对宋景辰不一般。 阿依尔在马背上长大,又习武骑射,比同龄女子高出一大截,任谁也想不到她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赵鸿煊道:「阿依尔,你不是想要与景辰切磋一番么,你想如何切磋?」 阿依尔此时也意识到不妥,忍不住双颊羞红,狠狠瞪向宋景辰。 宋景辰只觉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好傢伙,阿依尔竟然还知道什么叫脸红。 阿依尔朝着赵鸿煊道:「陛下,阿依尔要与他比试箭术。」 赵鸿煊:「如何个比法?」 阿依尔道:「回陛下,射箭之道,既是控箭亦是控心,身心合一不为外物所扰方能百发百中。 宋景辰:「……」 这话好耳熟,不是,这话就是我说的呀。 阿依尔道:「陛下,此话是宋景辰所讲,所以阿依尔不占他便宜,阿依尔要与他比控箭,也要与他比控心。」 「此话怎讲?」赵鸿煊来了兴趣。 「听声辩位。」阿依尔解释道:「令人在兔子脖里绑上铃铛,使人驱赶,他与我均蒙上眼布,比谁先射中猎物,比谁射中的猎物更多。」 阿依尔话音落地,众人不由齐齐吸气——小丫头好大的口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没有射箭经验之人只知道这很难做到,但对于究竟有多难做到其实并没有一个直观感受。 杨睿之前见过宋景辰蒙眼投壶,但显然难度是无法同眼前相比的。 也只有赵敬渊、北胡王、施志雄这等高手才懂阿依尔所说之事挑战性到底有多高。 射箭三步,一看、二定、三放。 所谓一看,便是锁定目标,评估猎物位置、距离,以及猎物可能的逃亡路线,阿依尔公主的意思是这一步直接以耳代眼。 这么说吧,一个习惯用眼看路之人,你突然给人家眼上蒙块布,告诉人家:兄弟眼看不见没关系,你不还有耳朵吗,给你根拐杖(兔子身上的铃铛),请大胆过独木桥(兔子体型小难度加大)吧。 就问你难不难? 要知道对于正常人来讲早已习惯了用眼睛平衡协调身体,而射箭正是一项需要调动手、眼、身、心协调一致的高级技艺。 所以,听声辩位这种游戏普通射手还真玩不起,赵敬渊玩不起,施志雄玩不起,便是刚才不服气的北胡王亦从未挑战过。 属实是神箭手的天赋领域了。 西戎王目光扫过众人神色,面露得色。 赵鸿煊不由担忧地看向宋景辰。 只有宋景辰不想出的风头,就没有宋景辰驾驭不了的风头。 笑话,他能让阿依尔拿住。 他的骑射是自家爹从小手把手教出来的,手心的薄茧都是他功勋的证明。 众人就听宋景辰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呵呵一笑,轻飘飘道:「远来是客,在下让公主三箭。」 耳语般,温和、简短、平静。 不要说阿依尔想揍他,赵鸿煊都想揍他,你小子就不能收敛着点,待会儿若真输了,你叫朕的脸面,叫咱们大夏的脸面往哪搁? 韩骏在下面内心激动地哇哇乱叫:宋景辰你可太会了。」 宋景茂不由低头遮额:这小子。 阿依尔被宋景辰激得咬牙,小脖一梗:「不需要你让,本公主才不会占你便宜!」 她这不加思索的气话一出口,众人不由憋笑,心说小丫头当真是单纯,什么叫你不占他便宜。 西戎王狡猾的细眼微眯,心说我的傻闺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爹教过你多少遍了,咋就不长记性。 宋景辰不想蒙住阿依尔的眼睛,他想堵住她嘴,阿依尔公主,拜託你可少说两句吧,再说咱俩的关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接下来赵鸿煊令人下去准备一应事宜,宋景辰吩咐阿福回去取自己的弓箭来。 韩骏趁机悄声问宋景辰:「开大了啊,老实交代,胜她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宋景辰低眉瞥他,「赌一把,五千两,我开我自己大。」 韩骏一听宋景辰要跟自己赌,刚才对景辰的质疑立即一扫而光,景辰这小子逢赌必赢! 很快,按照阿依尔所提要求,一切准备就绪,赵鸿煊率众人移步殿外,文臣武将以及重臣家眷等人俱都兴致勃勃,想要一睹什么是传说中的「听声辩位」。 十五只仓皇惊恐的兔子已然被装笼,这些兔子本来都是散养供食用,刚才一通抓捕,骤然被关进狭窄笼中能不害怕? 另,七八只气势汹汹的兇勐猎犬被侍卫牵住,一会儿等兔子放出,这些猎犬便会狂吠,既是逼兔子快跑,亦是干扰宋景辰与阿依尔的视听。 还未曾开比,气氛已起,阿依尔丝毫不感到紧张,大眼睛中反划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兴奋与兇悍。 阿依尔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美得原始狂野。 挑战、冒险、征服是刻在男人骨子里的天性,只不过宋景辰自小受儒家文化诗书礼仪薰陶,将这些原始的东西隐藏得很深。 与阿依尔的外放相比,真到了一较高下之时,他的气场是克制内敛而沉稳的。 宋景辰一抬手,阿福递上一把制作精良的乌木弓,弓身宽阔,线条流畅,纹样精美,隐隐流光闪动,紧绷而弹力十足的弓弦,一看就是选用了最上等的犀牛筋、鱼鳔胶等制成。 一把好弓从选材到制作至少需要两年时间,还需得放置一年,保证其受力均匀,三年方可得一弓。 宋景辰手上这把良弓足足制作三年,宋三郎又亲自上手调、教打磨一年才给宋景辰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没有一个小孩喜欢吃苦,宋景辰当然更不喜欢,他纯属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把弓嫌丢人才肯练习。 上手难,等真正体会到其中趣味,便是宋三郎不想让他练也拦不住。 琴棋书画亦是如此,宋三郎为儿子寻来的老师均是当世数一数二,宋景辰只要不怕给自己师傅丢脸就尽管摆烂。 景辰哪能丢得起这脸,还能怎样,练呗。 韩骏等人在旁边看得眼热:一到关键时侯宋景辰就开始炫富,话说关键时候拼爹的感觉可真是爽爆呀。 ——好想拥有。 阿依尔的弓箭也不差,游牧民族射猎为生,作为西戎王的掌上明珠,又天赋异禀,她不会缺了好弓。 侍卫为二人递上箭壶,一人八支箭,浪费一支少一支,也就是说双方不能靠运气或者瞎矇取胜,每人射箭的机会是均等的。 一共就十五只兔子,你若不先发制人,兔子被人射中一只少一只; 你若先发制人,一旦射不准,那么你也等于失去射中一只兔子的机会。 总之既要比快,还要比稳,玩得就是刺激和心跳。 当真是如阿依尔所说,既比控箭亦比控心。 场上较技俩人一个十六、一个才年仅十二岁,怎不叫人感嘆英雄出少年。 又有宫人端上蒙眼黑布请双方验视,宋景辰道:「请公主先选。」 阿依尔道:「主意是我出的,布自然你先选。」 宋景辰笑了下,随手拽过盘中黑布蒙上自己双眼。 月光下,温柔而暗淡的光线给人一种恍惚迷离的感觉,黑稠布罩住少年眉眼,愈发突显他面色白皙,鼻尖高挺,嘴唇红润而美好。 阿依尔印象里最深的便是宋景辰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大漠里最美最吸引人的风景,倘若你要因为它太美丽就贸然走进去,你可就惨了,因为你再也不会走出来。 阿依尔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漂亮哥哥就一不小心掉进去过,后来生生被漂亮哥哥气炸蹦出来了。 如今景辰的眼睛突然隐匿在黑暗之中,她一时有些茫然,美丽的风景被遮挡了,可好像因为被遮挡,让人有了更多的想像,它反而更吸引人了。 阿依尔总觉得这样的宋景辰有哪里不对劲儿。 至于哪里不对劲儿,她也说不上来,反正怪怪的,阿依尔顾不上多想,干脆利落地将黑布蒙上,这次她定要将宋景辰打个落花流水, 平心而论,宋景辰是真不想欺负一个小姑娘,胜之不武,不过事关朝廷颜面,输是不可能的,便胜她一兔好了。 其实他更想打成平手,免得这丫头纠缠不休,但谁叫他是男子,年龄又比对方大,不赢她说不过去。 第249章 弓箭对阿依尔来说是她征服草原的依仗, 她的弓、她的箭,包括她的战马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阿依尔高超的箭术来自她的天赋,她的好胜心,更来自她千百次的射猎经验。 与之相反, 宋景辰喜欢「玩」, 射猎对他更像是一场好玩的游戏, 就如同书画琴棋般, 是一种充满艺术美感的快乐游戏。 是他在玩游戏,不是游戏在控他,发掘游戏趣味的过程, 便是他享受的过程。 弓箭上手,阿依尔便是在战斗, 她要打败一切对手。 弓箭上手,宋景辰是兴奋,游戏开始,他要挑战自己的极限, 在战胜自我的那一剎那, 所能享受到的愉悦是无与伦比的, 所以他的对手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是以,虽两人俱都自信满满, 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气场:一个严阵以待,一个平静无波。 西戎王暗叫不好, 他完全相信自家小公主如今的箭术不输任何人, 但他对公主的心态有点不放心。 阿依尔太过求胜心切,一但出现丁点失误, 很容易就心态失衡影响发挥。 此时,场上两人均已准备就绪, 赵鸿煊朝旁边侍卫统领点了点头。 「开笼!」侍卫统领一声令下,十几只兔子被棍棒驱赶着,在殿外的围栏内四处逃窜,猎犬呜呜咆哮,狂吠声四起。 剎那间,高亢激烈的犬吠声与细碎清脆的小铃铛声混成一片。 周边围栏限制了兔子的活动范围,却更加使得这些兔子没头苍蝇般惊慌乱蹿,叮叮铃铃的铃铛声完全乱作一团,更加让人难以分辨方位。 一时间周围人俱都屏住唿吸,目光紧盯着场上二人,就连皇帝赵鸿煊亦不由身体前倾。 众人注目中,阿依尔先动了—— 砰!弓弦震颤,一支羽箭破空射出,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箭矢飞出的轨迹,围栏中一只兔子应声而倒,原地扑腾两下,没了动静。 射得好! 西戎使团众人齐声叫好,阿依尔先声夺人。 只他们的叫好声还未落地,眼前流光一闪,又有一只兔子应声倒地,这次兔子连扑腾都没扑腾,因为那箭羽正中咽喉,一击毙命! 现场鸦雀无声! 后面每每阿依尔射中一只,宋景辰的箭便随后就到。 便是赵鸿煊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宋景辰是在迁就阿依尔的节奏。 如此,两人胶着,每人均射出七箭,都是箭箭命中猎物。 此时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只兔子,决定俩人胜负的唯一一只兔子。 宋景辰还要后发制人么? 再后发至人的话,名义上就输给阿依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到底兔死谁手,场上众人不由全都紧张兴奋起来,紧盯着两人。 阿依尔其实早就没了比下去的斗志,外行人能看出来的东西,她岂能不知道。 她已经输了,是天生倔强和西戎部落公主的尊严让她不得不强撑下去。 最后一箭,阿依尔迟迟不肯射出。 宋景辰轻声道:「一起,一、二、三!」 「三」字出口,一红一白两支箭羽几乎同时射出,噗、噗两声没入皮肉中。 可怜的兔子若有什么临终遗言大概应该就是:凭什么老子要挨两箭?早知如此,本兔子当初就应该直接躺平! 「好!」一声略显激动的叫好声,赵鸿煊兴奋地拍案而起! 宋景辰既为他赢面子又为他赢里子,既显大夏朝国威,又不失大国风度,当然好。 皇帝带头叫好,下面自然更加欢声雷动,众人情绪从好奇兴奋到紧张压抑、再到痛痛快快释放出来,将整个宴会推上高潮。 宋景辰扯下蒙住眼睛的绸布,微有不适的眨了眨眼。 外人眼里他是闲庭信步,举重若轻。实际上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的鼻尖额角都冒出了细微的薄汗。 听声辩位所耗心神绝非一般人能体会,更何况他还要判断阿依尔是否射中,以及随时调整自己的节奏配合阿依尔。 西戎王能想到的事,宋景辰自然也能想到,阿依尔这样的精神状态是绝不能有失误的,一但失误,后面小丫头不可能把控住心神。 所以他才每每后发。才十二岁个小丫头,如此场合之下向他发起挑战,最后却鎩羽而归,怕是很难承受失败的后果。 阿依尔娇蛮,却并非好赖不分,她知道若非景辰让她,她不光会丢自己的脸,还会丢父王的脸,便是他们西戎的脸也被她丢尽了。 想到此,阿依尔不由感激地看向宋景辰。 宋景辰习惯了阿依尔气势汹汹的傲慢模样,见她突然忸怩脸红地着朝自己走过来,吓了一大跳。 「公主有什么事么?」宋景辰后退一步,往旁边让了让。 他让是因为大夏不似西戎那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这等公众场合男女间离这么近不太合适。 阿依尔本是鼓起勇气同宋景辰承认自己输了,不成想宋景辰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避之如蛇蝎,顿觉自尊心狠狠受创,恨恨地瞪了宋景辰一眼—— 跺脚、甩袖、转身,动作一气呵成,气乎乎又委委屈屈跑向她的父王。 宋景辰忍不住抬手抚额——很好,小公主做出这个样子,鬼都得相信他俩之间有鬼了! 正这时,就听上面赵鸿煊扬声笑道:「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阿依尔公主箭术高超,与景辰之间不分伯仲,两人均是当世神箭手啊。」 西戎王站起来笑道:「多谢皇帝陛下夸奖,□□人才济济,比之景辰公子,阿依尔还是略逊一筹。」 「西戎王过谦了,阿依尔毕竟年纪还小嘛。」话音一转,赵鸿煊似是随口问了一句:「对了,阿依尔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阿依尔马上就要过十三岁生辰了。」 「噢。」赵鸿煊似是若有所思。 听到皇帝此言,宋景茂不觉用力攥紧手中酒杯,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对面的北胡王与赵敬怡。 赵敬怡得宠,赵敬渊又添一大助力,而能与北胡一较高低的唯有西戎,所以这是要牺牲景辰的幸福了么。 宋景茂上首的赵敬渊低眉敛目,不发一言,赵鸿煊在打什么鬼算盘,他心里一清二楚。 赵鸿煊的目光朝下微微一扫,落到景辰身上,顿了顿,又将目光收回来,心中微微嘆了口气。 罢了,景辰为他做得太多,他亦不想伤了这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赵鸿煊难得心软,不想牺牲宋景辰,毕竟景辰年龄还小,没有体验过男欢女爱,把这点破事定然看得比天还大,因为一个西戎失去景辰的忠心得不偿失。 赵鸿煊一时间又动了将阿依尔纳入自己后宫的想法。 可他虽不喜施皇后这般规矩到死板,床下无趣,床上更是像块没有邪念,没有欲望,甚至没有情绪的砖头之人。 他也受不了阿依尔这种全无半点规矩的野性女子。 再则,看这西戎王视小公主如掌上明珠,未必想让女儿进宫,贸然提出,西戎王若是推脱自己骑虎难下。 想到此,赵鸿煊呵呵笑道:「阿依尔生性活泼又天真烂漫,朕很是喜欢。来人,赐阿依尔夜明珠一颗、翡翠手镯一对、另赐海天霞色锦两匹。」 「阿依尔多谢皇帝陛下赏赐。」阿依尔上前谢恩。 「景辰,你也上前来。」赵鸿煊目光又转向宋景辰,笑道:「珠宝财物朕就不赏你了,便将你当下住的宅子赐于你。」 宋景辰谢恩。 宋景茂身体松懈下来,谢天谢地,在皇帝心中,景辰的份量足以超过西戎。 其实景辰亦隐隐觉察到皇帝意图,但他完全没有哥哥的担心。 他对阿依尔可太有信心了,都不用他站出来反对,小公主绝对先跳脚。 阿依尔不同意,赵鸿煊亦不能强求。 时候不早,皇帝面露倦意,由苏公公搀扶着提前离席,令众人继续饮酒尽欢。 皇帝离席,众人亦皆先后散去,留下一帮小辈嬉笑玩乐。 对面阿依尔没好气瞪了宋景辰一眼,边同自己的父王往回走,边气唿唿道:「父王,宋景辰真是太讨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西戎王笑而不语,他是过来人,自然明白有些「讨厌」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喜欢,阿依尔对宋景辰的「讨厌」口是心非。 不过他并不会挑明,因为阿依尔是要继承他王位的。 宋景茂本欲带着景辰回去,又见弟弟玩得开心,便嘱他莫要太晚回去,又嘱阿福照顾好他。 赵敬渊临走前过来拍了拍景辰肩膀,朝他竖起大拇指。 景辰笑道:「怎样?改天咱俩比划比划?」 赵敬渊笑:「不敢,景辰公子箭术天下无双,我甘拜下风。——你且与他们耍着,我先回了。」 「成,改日我找你去。」 赵敬渊一走,韩骏等人又围上来,问宋景辰这般出神入化的箭术是如何练成的。 宋景辰嘻嘻笑道:「自然是日夜苦练,方成正果。」 韩骏道:「呸呸呸,说这话你自己能信么,就你这样的,你还日夜苦练,说出去吓死个人。」 「爱信不信。」 「别藏着掖着,快说说,到底有何秘诀。」 「你们真想知道?」 「自然真的,你快说。」 「说来简单,那便是——」宋景辰拉腔拉调,故意卖关子。 「是什么?」众人不由异口同声道。 宋景辰坏笑道:「那便是有一个神箭手的爹呀。哈哈哈。」 「好你个坏小子,欠打不是!」 宋景辰逃,韩骏一瘸一拐同众人追着他跑,欢声笑语追逐远去。 与此同时,施国公不得不同侄子商量对策,宋景辰的箭术如此了得,狩猎那日必会吸引各方注意力,原本安排好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的。 另外宋景辰如今势头这般盛,也是叫人棘手的问题。 第250章 在施国公看来, 宋景辰再棘手也得想办法除掉。 朝中人人皆知他与宋景辰乃是死对头,宋景辰的声势强一分,他的声势便弱一分,施国公如何能忍。 再者忍了这么多次, 他也已经忍无可忍。 所以, 那怕这等不利条件下强行除掉宋景辰之举乃是「下下策」, 他也要这么干! 翌日傍晚, 赵鸿煊召宋景辰进宫问话。 赵鸿煊平日里处理政务召见大臣一般都在玄政殿后面的御书房。 苏公公没领着景辰往御书房走,转道去了沁水阁,沁水阁临水而建, 前面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正是荷花旺季, 满湖碧绿,赵鸿煊的龙舟停靠在岸边。 景辰跟在苏公公身后,轻步上船,赵鸿煊瞅见他进来, 呵呵一笑道:「昨日威风得很。」 「回陛下, 为我大夏争光, 臣不敢不威风。」宋景辰拱手给皇帝请安。 「你这张会说话的嘴呀,怪不得你爹宠你。」赵鸿煊走过来虚抬了宋景辰一把。 宋景辰腼腆笑笑。 赵鸿煊:「可好垂钓?」 赵鸿煊身子弱, 好静不好动,钓鱼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 宋家挨着玉带河, 宋大郎、宋二郎、宋三郎包括宋景茂都好钓鱼, 景辰幼时最讨厌钓鱼,对活泼好动的他来说, 钓鱼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趣。 他自然不能同皇帝说他不喜欢,笑道:「我大哥精通此道。」 赵鸿煊:「你是说景茂?」 「是的陛下。」 「这般说来, 朕今日还找错人了,当唤景茂前来陪朕钓上一竿才是。」 话音一转,赵鸿轩又呵呵笑道:「算了,来都来了,朕也不能再撵你走,便勉为其难吧。」 宋景辰内心:你还是撵我走吧。 宋景臣嘴上:「多谢陛下不嫌臣愚钝。」 赵鸿煊示意宋景辰落座,宋景辰像上次般坐得规规矩矩,赵鸿煊好笑,道:「这又没外人,你不必这般规矩。」 宋景辰义正词严:「没外人亦不能坏了规矩。」 赵鸿煊皱眉:「你这是跟朕置气呢?」 宋景辰:「不敢。」 「你还敢说不敢?」 宋景辰:「臣有罪。」 「你没罪!」 宋景辰立即道:「君无戏言。陛下,这可是您说的,臣可当真了。 以后您让坐就坐,您让吃就吃,您不能一会儿嫌臣太规矩,一会儿又嫌臣没规矩,每次把臣吓出一身冷汗。」 赵鸿煊佯装生气,指着景辰朝苏公公道:「苏全,你来瞅瞅,你见过他这般放肆的么?」 「你可看见了,他这是在暗搓搓责怪朕喜怒无常呢。」 苏公公忙陪笑道:「这还不都是陛下您纵容的。」 宋景辰内心:哦,原来皇帝你是有自知之明的呀,我香水的一半利润都给你了,你再不能让我硬气点,合适么。」 赵鸿煊自然不是真生气,反倒觉得景辰在他面前真性情,哈哈笑着令人开船。 皇帝的御用龙舟自然不会对付,前后开放式平台连廊,可坐于船头赏景垂钓,中间卧房茶室俱全,累了可供休息。 伴随着清脆的划桨声,龙舟破开平静湖面,缓缓穿梭在遮天蔽日的碧荷中,水波轻轻荡漾开来,迤逦出一条长长的水痕,真宛如画中游般。 穿花拂叶,行至藕花深处。皇帝令苏公公递给景辰一把钓竿,苏公公正要取来提前为宋景辰准备的钓竿,赵鸿煊却道: 「你将朕常用那把给他用。」 苏公公微怔,道了一声「是」。 很快苏公公双手捧来皇帝的御用钓竿,镶黄金龙头,龙头处更有两颗祖母绿宝石充当龙睛,一看便知是皇帝的心爱之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宋景辰拒绝。 皇帝要「以示恩宠」他可以陪着演戏,但是「大胆与放肆」之间的区别他还是有分寸的。 这黄金龙头的钓竿,就如同皇帝的龙椅、龙袍一样,都是专属。 见宋景辰不敢接,赵鸿煊脸上终于露出得意,宋景辰都不用瞅也能猜到,是那种老猫戏弄小耗子般的得意。 苏公公也看出来了,但他不觉得皇帝就一定是猫,因为他发现赵鸿煊已经越来越适应宋景辰的「放肆」。 此等情况下若换作其他臣子,敢不跪下磕头谢恩? 宋景辰只嘴上说「不敢」,身子跟大爷似的,连动都没动一下。可皇帝非但没觉得这不正常,竟还洋洋得意认为宋景辰又被他戏弄了。 宋景辰是死活不肯用这根镶嵌了龙头的钓竿,赵鸿煊却硬逼他用。 宋景辰无奈道:「陛下你这欺人太甚了。」 赵鸿煊不讲理:「你待如何。」 宋景辰:「你再逼我,我就跳湖。」 赵鸿煊:「那你跳吧,朕看你跳出个什么花样来。」 宋景辰:「算了,还是不跳,臣又不是那屈原。」 言外之意,我跳湖事小,陛下名声事大。 赵鸿煊又再次被宋景辰的机灵逗乐,笑罢他道:「依朕看,奸臣不可怕,杀便是了。」 话音一转:「怕得是奸臣都如你这般,杀了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让朕觉得如此狡猾有趣之人了。」 苏公公在心里忍不住补充一句:「可不止狡猾有趣,更有真本事,关键时候能替皇上您分忧。 宋景辰接口笑道:「陛下这般说,臣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放心吧,朕不叫你死,你便死不了。」赵鸿煊颇有意味地笑道。 这就等于是变相承诺要给宋景辰撑腰了。 话音一转,他又叮嘱道:「不过这段时日你最好不要去招惹施国公。」 景辰应诺。 赵鸿煊令苏公公另取一钓竿来,这根上面没有镶什么金龙,宋景辰欣然接下。 自然,赵鸿煊今日叫宋景辰过来的目的不可能单纯是什么游湖垂钓。 抛出鱼线后,赵鸿煊同宋景辰聊起正事,他想从御林军中选拔出一批绝对忠心之人,由景辰任统领,来训练这些人骑射之术…… 宋景辰忙推拒:「帮着陛下训练可以,统领什么的就算了,臣最怕做什么正经官。」 赵鸿煊被他气乐了,「什么叫你怕做正经官?」 「景辰闲散惯了,还是替陛下赚钱靠谱些。」 赵鸿煊想他才十六岁年纪为自己操心着偌大一摊子生意,再给加担子,确实有些为难他,只得暂时作罢。 此时已是夕霞满天,皇帝令人在沁水阁摆了一桌荷香宴,米酒荷花卷、莲子红烧肉、天梯莲藕丝 、鲜藕荷花鱼等等,鱼自然是皇帝亲自钓上来的。 一桌子美味佳肴,似是勾起了赵鸿煊某种回忆,他眉宇间突然有些说不出是落寞还是寂寥或是怨恨的复杂表情,他道:「朕幼年时,先帝来行宫避暑,最喜将靖王带在身边,带他坐船游湖,带他垂钓品宴,而朕就……」 宋景辰可不想听皇帝突然吐露出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心声,忙截住他话头,笑道:「可如今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是啊,朕才是天下之主,这般良辰美景,真该叫靖王过来同饮一杯。」赵鸿煊略有遗憾道。 这话宋景辰不能接。 老实说,他很同情赵鸿煊幼年的遭遇,但他是无法理解赵鸿煊对靖王那种怨恨的。 从小便没人与他争宠,宋三郎对儿子的爱是在日復一日中自然生长的,宋景辰非常理直气壮、且肆无忌惮地享有这份独有的、非他莫属的笃定父爱。 他知道不管他自己怎么作,只要一哭唧唧,他爹立马得投降,所以就算他什么也不是,他也有心灵的归处,无论什么样子的他,都是爹娘心里的至宝。 赵鸿煊没有这种底气,所以他总得要抓住点什么,证明点什么,尤其他这皇位并非先皇心甘情愿给他,而是迫不得已。 也正因如此,宋景辰那日同他描绘出来的盛景才会让他如此兴奋。 宋景辰对他来说才会如此重要。 …… 景辰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晚,进院后,没直接回自己屋,拎着皇帝赏的一壶马蹄莲子龙井爽甘露敲敲开哥嫂房屋门。 何氏忙将他让进来,令人去沏茶,景辰忙道:「大嫂,快别忙乎了,刚才在皇帝那里喝了一肚子茶,实在喝不下了。」 说着,将手里提壶递过去,「皇帝给的,大哥大嫂尝尝,冰镇一下口感会更好些。」 「沾辰哥儿的光,咱们有口福了。」何氏笑着接过,带丫鬟进里屋,不耽误兄弟俩说话。 景辰将今日皇帝同自己说那些话拣重要的说了一下,道:「哥,陛下对忠亲王的防备之心比我想像中还要深。」 景茂道:「本来就防备,如今赵敬怡又成为忠亲王一大助力,皇帝有想法也属正常,倒是你,做得很对,千万莫要掺和进皇帝与忠亲王的争斗里面。」 「我知道的。」 …… 狩猎大会在即,近几日宋景辰一直在训练自己的烈焰,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狩猎过,他需要带着烈焰找找状态。 烈焰对宋景辰的意义非比寻常,是他自己真正意义上驯服的第一匹烈马,非常爱惜,平时由专人照料,餵料、刷毛、修蹄子这种活他自己也时常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烈焰」顾名思义,除了跑得快,还是个极其桀骜不驯的高傲脾性,除了让宋景辰与负责照料它的老李靠近,任何人都不买帐,便是草料亦是只吃宋景辰同老李餵给它吃的。 至于想骑它身上,除了宋景辰,便是日夜照顾它的老李都不成。 可以说这匹马威武霸气到没朋友,叫韩骏、李琮等人羡慕不已。 没有一个喜爱骑射的少年不想拥有一匹好马,尤其是这种只认一个主人的。 对他人弃之如敝屣,鸟都不鸟一眼,唯有对宋景辰俯首称臣,只要景辰一靠近它,便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蹭景辰。 韩骏这货不死心,死皮赖脸想摸摸,次次都被烈焰尥蹶子,逗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其实若宋景辰牵着,也不是不给摸,但景辰爱惜烈焰,不想委屈它做不乐意之事。 与当年瞅见野猪吓得扔下主人就跑的傻白甜小白不同,烈焰在当年宋景辰遇上狼群时都没有退缩过。 宋景辰相信烈焰不是不懂怕,是它更爱自己的主人。 小白只是一匹马,烈焰却不仅仅是一匹马。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初二一大早,晨曦初照,参加狩猎的众军士最先到达狩猎场。 他们需得检查所携带弓箭有无问题、检查马掌钉有无牢固,须知马匹在高速负重奔跑中若无马掌保护极易受伤。 阿福蹲在地上检查烈焰的马掌 这会儿有军士拎了水来,给这些准备上战场的战马补充水分。 烈焰低头喝几口不大想喝的样子,宋景辰拍拍它大脑袋,「乖,再来点,待会儿咱们得战斗呢。」 烈焰能听懂主人的指令,低下头又喝了起来。 皇帝率众臣以及各国使团到达围场,围场最高处的观猎台上旌旗猎猎,赵鸿煊居高临下,扫过台下威风凛凛整装待发的众骑士,目光在前排景辰身上略停留一下,没多废话,扬声道:「去吧,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随着赵鸿煊一声令下,仪仗队前排号角长鸣,后面鼓点激昂,皇家狩猎大会正式开场。 上千人的狩猎队伍策马扬鞭吆喝着,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彻大地,场面之壮观,很难不让人热血沸腾。 宋景辰、施志雄、北胡王、西凉二王子以及阿依尔等人沖在最前面。 烈焰的冲刺、奔跑以及与主人的配合默契程度连北胡王这等见多识广之人都忍不住叫了声「好一匹赤兔马!」。 宋景辰朗声笑道:「北胡王好眼力!」 西凉二王子忽然插口道:「以我等之能,在外围射猎这些狍子、野鹿未免太过无趣,何不深入虎穴整些大傢伙来玩玩?」 不等他人开口,阿依尔先不甘示弱,「能有什么大傢伙,便是勐虎又有何惧?」 北胡王长眼眯缝了一下,略一思忖,觉得大夏邀请各部族参加狩猎大会是传统,不太可能有什么阴谋,哈哈笑道:「有何不可。」 三个人都没意见,施志雄看了旁边宋景辰一眼,笑道:「本将肩负指挥重任,便不能陪各位耍了,就由景辰公子陪诸位耍耍。」 他这话不光把景辰当成他可以任意指使的下属,语气里还阴阳怪气很不尊重。 宋景辰心中冷笑且鄙夷,外族面前不说一致对外,还想着个人恩怨给他穿小鞋呢,当真无耻至极。 宋景辰不想让人看笑话,看大夏人自己内斗,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正要说话,却听旁边阿依尔沖施志雄娇喝道: 「你这人好大的威风,人家本人还没说话呢,你倒替他做主了,宋景辰可不是你手下的兵,你也指挥不着他。」 阿依尔说话尖锐又刻薄丝毫不给施志雄留颜面,施志雄怒气上涌,但又无法反驳,与那些士兵不同,宋景辰也好,阿依尔这些人也好,还真就是下场来玩玩,烘托气氛的。 想着宋景辰也蹦跶不了多一会儿了,施志雄强行压下火气,笑道:「想是公主误会,本将并无此意。」 「你没有最好!」阿依尔冷哼了一声,朝宋景辰道:「宋景辰,你要不要同我们去?」 宋景辰心中感激阿依尔仗义维护,不由朝她笑道:「捨命奉陪。」 「驾!」 阿依尔一马当先沖了出去,除了施志雄,后面几人及其随从紧随其上。 施志雄看着几人飞驰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实际上各种大傢伙无论古今都属于珍稀动物,还真不是你想遇见就能遇见,几人一路上射杀狍子、野兔、野鸡、野鸽子无数,就是碰不上让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傢伙」。 北胡王与宋景辰、阿依尔几个倒是因彼此高超的技艺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在北胡王眼里赵敬怡那样的才叫女人,他压根就没把阿依尔当女人看。 至于西凉二皇子,就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提也罢。 西凉二皇子的骑射只能算是凑凑合合,就这还提议猎些大傢伙玩玩,可真是艺怂人胆大。 略显不合理的念头在景辰脑海中也就一闪而过,并未多想。 宋景辰瞧见前面不远处似乎是有反光,向众人提议道:「那边像是有水源,咱们过去看看。」 几人纵马跟上,只才刚一到水源处,变故突生,宋景辰的烈焰竟毫无预兆地四蹄飞腾,拼了命地向前狂奔起来。 阿福面色一变,忙奋力甩鞭跟上,阿依尔、北胡王不知出了何事,也忙催马追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只是烈焰乃是号称马中第一的「赤兔」,又全力奔跑,又岂能轻易追上。 平时景辰只要轻轻动一下马缰,稍微给烈焰一个信号,烈焰便知他心意,可现下,无论景辰如何拉扯缰绳,烈焰都置若罔闻。 景辰见拉扯无效,不忍再拉扯马缰徒增烈焰痛苦,想着索性由着它跑,跑累了总会停下来。 景辰趴伏在马背上,任由烈焰奔跑,很快一人一马蹿入前面一片树林。 后面远远缀着的阿福看到宋景辰入林,惊恐地整个天灵盖要掀起来了,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勐地将匕首插入马背—— 可是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听见树林中那一声悽惨的嘶鸣! 宋景辰心爱的烈焰,出发前还威武到没朋友的傲娇烈焰像是被捅破的筛子,身上汩汩冒着鲜红的血液。 巨大的捕兽坑内,一根根削成尖锥的竹子借着重力刺透景辰最喜爱的烈焰缎子一般光滑闪亮的皮毛,烈焰温润黑亮又总是水汪汪的眸子变成了血红色,不断往外渗出血水…… 宋景辰是与烈焰一同落入捕兽坑的,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那等速度下,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是烈焰庞大的身躯先一步被竹□□入,给了他反应时间,也给了他借力点,让他藉助父亲教授的内功心法跳出坑外。 这是个阴谋! 这一定是个针对他的阴谋! 电光火石间,宋景辰想到了出发前烈焰喝的那桶水,烈焰不想喝,是他哄着烈焰喝。 烈焰突然发狂一定是有问题,他没有想到使它赶紧停下来,别说是拽他缰绳,便是将它打晕也要让它先停下来再说。 他竟然因为心疼烈焰被缰绳扯到疼而任由它狂奔。 烈焰不该死的,是他,是他的妇人之仁,是他的软弱不果断害死了烈焰。 那密密麻麻的尖锥根本就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根。 那一根根带血的尖锥仿佛也全都捅到了景辰的心里去,狠狠贯穿又带出残碎的血肉来。 「啊——————!」景辰发出痛苦的大叫!极度的悲痛自责加上急火攻心,使他仰面晕了过去。 第251章 观猎台上众人, 保皇派也好、保施派也好,还是什么中立派、骑墙派,此时此刻都难得统一立场一致对外,期待景辰能在狩猎场上大杀四方, 拔得头筹。 韩骏同李琮几个兴奋地猜测着景辰能打到多少猎物回来, 韩骏笑道:「我算是发现了, 景辰这小子最擅长一本正经做人, 放浪形骸做事,咱们且等着吧,不定这次要怎么耍呢。」 众人被韩骏这话逗乐, 可细细一想,实在是很「一针见血」呀。 赵鸿煊对景辰信心满满, 他初登大宝,难免四方窥探,好叫这些人都睁大眼睛瞧清楚大夏朝如今正是人才济济。 他正与旁边西戎王说笑着,忽闻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赵鸿煊抬眼, 就见一名灰衣兵士翻身下马, 满脸急色地跑过来,慌张跪地禀报:「启禀陛下, 景辰公子出事了!」 「你说什么?!」赵鸿煊脸色骤变。 「回禀陛下,景辰公子失足掉进了捕兽坑, 马、马死了。」 宋景茂的脸色像纸一样白。 「马死了, 人呢!」赵敬渊勐地站起来,「我问你人呢?人是生是死?有无妨碍?」 「回, 回忠亲王殿下,流了好多血, 现下正昏迷着。」 赵鸿煊淡淡扫了赵敬渊一眼,沉声道:「景茂你带御医速速去救人,告诉他们若景辰有半点闪失,他们便也不用回来向朕交差了。」 …… 宋景辰是在傍晚时候转醒的,除了景茂与赵敬渊,便是赵鸿煊也在旁边守着。 片刻的茫然过后,景辰眼窝里蓄起泪水,他用力眨了眨眼,努力用睫毛将眼泪收回去,又要起来给赵鸿煊行礼,被赵鸿煊按下肩膀,「快歇着吧,你无事朕便放心了。」 「臣让陛下操心了。」 「别说这种话,你且好好养伤,记着,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无需多想,今日之事,朕定会给你个交代。」 发生在宋景辰身上之事,是个人就能嗅到阴谋的味道,至于是谁干的,简直是秃子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呢——除了施国公,谁还敢? 施国公亦是要郁闷死,万无一失的陷阱,就这宋景辰都还不死,这种憋屈的挫败感简直让他抓狂。 同时宋景辰「贵不可言」的批命就更显得极其靠谱。 施国公屡做煳涂事,杨家父子危机感日重,若说杨志之前还有所犹豫,现在越发认可儿子的建议了。 岳父此举已经不是公报私仇,说严重些这就相当于两军阵前为一己私人恩怨陷害己方最能冲锋陷阵的大将,触碰到某些不可逾越的底线了。 皇帝并没有追究施国公,而是把此事定性为「意外」这非但没有让杨志放心,反而让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杨睿冷静地可怕,也冷酷地可怕,他道:「父亲,我们没有时间了,外公这般煳涂下去只会死得更惨,我们提前送他一程未必对他不是一种仁慈。」 杨志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陛下能念在皇后娘娘的份儿上,给他一条活路。」 杨睿笑了:「父亲想什么呢,您认为陛下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么?看看当初效忠靖王那批人的下场就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不说别人,就说靖王,靖王全府鸡犬不留,连靖王最喜欢的猫猫狗狗都要杀掉,唯独留下靖王,莫不是父亲以为陛下是顾念什么兄弟情深?」 杨志皱眉,「你什么意思?」 杨睿漫不经心道:「若我最痛恨的仇人落在我手上,我也捨不得杀,杀了心里空落落的,还是慢慢折磨更有趣些。」 「你这孩子,什么乱七八槽的想法,简直胡闹!」 杨睿笑笑:「父亲,我同您说笑呢,不过我猜陛下一定是这么想的,否则解释不通他为何不杀靖王。 所以,还是投靠赵敬渊更靠谱些,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自保。」 「如何自保?」 杨睿:「父亲难道没发现这次避暑之行陛下所带的御林卫有些多了吗? 还有,赵敬渊的京西大营距离这里不足百里。 现下外公身边可用之人只有施志雄,只要控制住施志雄了,控制外公是什么难事么? 可惜,到此时外公仍以为陛下忌惮他,不敢拿他怎样。 所以,外公是被自己蠢死的,与我们无关……」 这几日宋景辰闭门不出一直在养伤,他的小腿,脚踝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尤其左边小腿被捕兽坑中的尖锥扎得不轻。 他长这么大除了幼时调皮捣蛋摔伤擦伤过,还从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害,受伤的人必须得有特权,这是宋景辰潜意识里的理直气壮。 赵敬渊来探望他,他不想动,就懒懒地斜靠在身后软垫上不动弹。 赵敬渊走过来,自己拉把杌子坐他床前,笑道:「你好些了吗?」 景辰没什么说话的欲望,道:「好多了。」 景辰的眼睛总是明朗而快活的,赵敬渊第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到「忧郁落寞」这种与景辰性格完全不搭的表情。 赵敬渊安慰他:「这并非是你的错,你莫要太过自责。」 景辰不说话了。 赵敬渊:「烈焰亦不会怪你的。」 听到赵敬渊这句话,景辰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他每天做梦都梦见与烈焰驰骋在大凉州一往无际的大草原上,那时候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苦。 没有人知道烈焰对他有多亲近,多忠诚,多重要。 是他的自以为是和无知害死了烈焰。 说到底,景辰其实是在一种理想中的环境长大的,宋三郎竭尽所能疼爱他,竭尽所能培养他优秀,亦竭尽所能让儿子快快活活。 不要说经歷什么痛苦的事,让他不开心的事都很少。 乍一经歷这种痛苦,对他来说打击确实太大了。 再者,还有一件事对他打击很大。 景辰的掌控欲其实很强,不管他自己有没有觉察到,实际上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只要他想,他就能掌控他人情绪,实现另外一种意义上极为隐蔽的「微妙控制」。 只不过这种「控制」很高明,随风潜入夜那种淡淡地,舒缓的,不为人所察觉。非但不会让人讨厌,甚至还乐在其中,姑且可以称之为「高情商」。 实话说,某种意义上,若一个人让你极其愉悦舒服了,大概率他比你聪明。 宋景辰又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所以他实在是顺风顺水习惯了,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但烈焰这件事显然完全失控了! 所以景辰所遭受的是一明一暗双重打击,无论是失去烈焰的自责,还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自以为是,都让他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赵敬渊知道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无论怎么安慰景辰都是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笑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就当是散散心,你不高兴,你大哥亦高兴不起来,成日里见谁都拉着脸,我看见了都难受。」 宋景辰轻声笑了,正这会儿景茂进屋来,见赵敬渊在,朝他略施了一礼。 赵敬渊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我什么了?」 赵敬渊:「说子慎你成日里拉着一张脸。」 宋景茂自失地笑了笑。 赵敬渊:「正说要出去走走,一道去吗?」 宋景茂略迟疑,他还是有些担心景辰的伤。 赵敬渊道:「子慎你有所不知,受伤之后其实不可一直卧床,若长期不动,血液淤滞,亦非好事。」 赵敬渊这么一说,宋景辰脑子不由自主跳出「静脉栓塞」四个大字。 想到后果,他有些害怕了,揉了揉额头道:「哥,我这几天闷得难受,想要出去走走。」 宋景茂想了想,道:「也好,是不是要拄个拐杖稳当些。」 赵敬渊:「……」 子慎,你家弟弟伤的是皮肉不是筋骨。 谁知宋景辰却深以为然点头道:「在家几天茶饭不思我也饿瘦了,再配上一根拐杖,这才像回事儿。」 宋景茂:「……」 赵敬渊:「……」 宋景辰吩咐知夏替她取那件宽袍大袖晃晃荡盪的白衣来,人在衣中晃才可怜,他越可怜,施国公便越可恨。 最重要,虽可怜,但他偏就不死,气死施国公那个老匹夫。 宋景辰这件衣裳还是秀娘从南州府给寄过来的,是南州府才流行起来的样式。 秀娘觉得这仙里仙气儿的矫情显摆劲儿可不正是自家儿子的口味嘛,一口气给寄来五六件,景茂和景睿的也都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夏季天热,景辰平时都将头髮挽起来,这也不挽了,全部挽起来显得多精神,还是带点儿病气得好,及腰长发全都瀑布般披散下来,只头顶的部分挽个簪子,不然披头散髮就没有美感了。 卖惨,他也得美美地卖惨,绝不能使自己真磕碜,人的同情心和美德总是有限制条件的。 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圈一波支持,如此方能更方便大哥他们为自己报仇雪恨。 宋景辰一番收拾,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把宋景茂都给看心疼了,这件飘飘欲仙的衣裳穿在弟弟的身上还真有股子又悲情又浪漫又能煽动人心的劲儿。 宋景辰道:「大哥,我的拐杖呢,你们不会拿根木头棍子应付我吧?」 赵敬渊笑道:「刚才我叫人回府一趟,我父王的拐杖拿来借你一用。」 宋景辰微微皱眉:「会不会显我老?」 赵敬渊扑哧乐了:「你放心,我父王这人最怕人家说他老,拐杖做得很年轻,正配你这身衣裳。」 第252章 没有人在看到烈焰的惨状后不为宋景辰捏一把冷汗, 难以想像人若被那些尖锥扎成筛子该有多惨烈。 这林子里有山下猎户布置的陷阱情理上虽说得过去,可那捕兽坑又深又宽,里面插了密密麻麻的尖锥,做得未免太过夸张了些。 况且当时北胡王等人均有看到, 宋景辰的马是在没有受惊的情况下突然失控, 很难不让人怀疑马匹被人做了手脚。 不敢想视子如命的宋文远若见到唯一独子落得如此惨状, 不得疯啊, 一辈子怕是也走不出阴影了。 施国公忒不地道了些。 对于众人的议论猜疑施国公早有心理准备,让他没有心理准备的是宋景辰竟然毫髮无损,这就比较让他难受了。 眼下舆论对他明显不利, 施国公只得暂避风头,装聋作哑闭门不出。 施国公懊恼, 赵鸿煊却是极兴奋,早在两个多月前大理寺卿吴正就在他的授意下搜集施国公的种种罪证,宋景茂则悄无声息地联络同盟准备对施国公发起弹劾。 另,忠亲王训练的新军业已到位, 万事具备, 就等一个最佳的发难契机, 不成想机会便自己送上门了。 施国公重金收买西凉二王子,意图通敌谋反, 还有比这更绝妙的理由吗? 西凉二王子涉及到两国关系,不好轻举妄动, 容易让局势变得复杂, 等这些使团走后再动手不迟。 宋景辰到底是年轻,身体机能好, 恢復也快,腿上的几处擦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连小腿下面最严重的那处扎伤也已经消肿开始结疤。 过几日阿依尔就要回西戎了,过来探望景辰,景辰沏茶给她喝。 她捧着乳白色的茶盏,瓷釉细腻光滑,令她不由看向对面景辰,景辰正笑着,嘴巴微微张开,红润的嘴唇衬得他牙齿更加洁白可爱,阿依尔甚至看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小尖牙。 他的牙可真好看,就像她手心里的瓷釉一样温润洁白富有光泽,阿依尔说不出自己是一种羡慕还是什么别的,她突然觉得有一点点不自在,不敢直视景辰,用力埋下头去喝茶。 如果说景辰一开始对阿依尔的小心思无所觉,一个小姑娘家忍着羞怯主动前来探望他,如今又是这般小女儿姿态,他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装傻了。 景辰道:「阿依尔公主,感谢你来探望我,你出来这么久,你父王会担心你的。」 「我父王才不是你爹那样啰嗦的人,他从小就不会管我,我愿意跑到哪里就跑到哪里去!」阿依尔勐地梗起小脸咬牙道。 景辰轻咳了一声,温声道:「阿依尔,我的腿该擦药了,哪个,你可以迴避一下吗?」 宋景辰彬彬有礼,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残忍冷酷的话来,小姑娘头顶轻盈而膨胀的粉红泡泡砰得碎掉了。 阿依尔便是再脸皮厚的姑娘此时也无法待下去,从小要强的小公主努力绷住自己的眼泪,腾得站起身来,转头就往外跑。 平瑞同知夏面面相觑,又看向景辰。 景辰摸了摸鼻尖,道:「你们俩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谁对我有意,我就得来者不拒?若是拒绝人家的一片真情我就成了那罪大恶极的恶人? 她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喜欢不喜欢,我这叫日行一善,日行一善懂吗,别拿那些有的没的来道德绑架我!」 「平瑞,你还不快过来擦药,我腿疼!腿疼!」 「怎么回事?」宋景茂一挑门帘从外面进来,正听见景辰嚷嚷腿疼。 「大哥,我腿疼,头也不舒坦。」 平瑞:「……」 我们什么也没说,是您自己发脾气。 宋景茂不明就里,慌忙上前查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腿疼起来,头也不舒服——平瑞,拿我的腰牌快去宫里请御医来看看。」 「算了大哥,你别叫他们折腾了,我歇会儿就好了。」景辰拽住宋景茂袖子。 宋景茂眉头微皱,看了眼知夏与平瑞,见俩人丝毫不急的样子,心中大概有数,知道弟弟不是头疼,腿疼,他是气儿不顺。 宋景茂在他床头坐下来,「你坐过来些,大哥帮你揉揉头。」 景辰挑眉看他,「大哥,你会吗?」 宋景茂笑道:「有时累了你嫂子会帮我按一按,时间久了,大哥也学得一点皮毛。」 说着话,宋景茂食指与中指放在景辰的太阳穴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景辰道:「哥,我大嫂对你真好。」 「嗯,夫妻之间理当相互照顾体谅,家和方能万事行。」 景辰:「大哥,成亲以前的日子快活些,还是成亲以后的日子快活些?」 宋景茂缓缓揉动的手指顿了顿,笑道:「自然是各有各的好。」 景辰:「那我还是成亲晚些,至少成亲前的快活是确定的。」 宋景茂笑笑,不动声色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 「我就随便问问。」 宋景茂不信他的鬼话,试探道:「是不是韩骏那小子同你说了些什么?」 宋景辰享受地眯着眼睛,反问道:「大哥认为他会说些什么?」 宋景茂笑道:「韩骏那小子的花花肠子里装了些什么不靠谱的东西,大哥可猜不到。」 宋景辰笑而不语,故意不往下接话。 宋景茂觑他,「你笑什么?」 宋景辰咯咯乐:「大哥,你山路十八弯的累不累呀,你旁敲侧击的,不就是担心我学坏吗。」 宋景茂也乐了,只是笑容之下瞳仁幽深,景辰又开朗起来,他自是心中欣慰,景辰的这笔帐不能不算。 后面他特意去看了那捕兽坑,坑中密密麻麻的尖锥显然是冲着将人万箭穿身,穿成人肉筛子去的,只需看一眼烈焰的尸体便能想像出来场景了。 宋景茂简直不敢想像若弟弟落入坑中,他该怎么办,甚至他到现在都不敢写信告诉三叔三婶景辰身上发生的事。 宋景茂的手上功夫不错,景辰被他按得昏昏欲睡,没多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宋景茂将景辰身子放平到床榻上,明显感觉到景辰瘦得不轻,明面上是开朗起来,显然心里对烈焰的死还是耿耿于怀。 连带着这段时间情绪也变得敏感脆弱起来,之前哪里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同平瑞他们发脾气。 安置好景辰,宋景茂把平瑞叫出来,问那西戎小公主是怎么回事,他进院儿时正瞧见那小公主气鼓鼓哭着跑出去。 平瑞不敢隐瞒,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同宋景茂说了一遍,宋景茂问得很仔细,确定景辰同那小公主之间没什么,只是那小公主对景辰有意思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从景辰屋里出来,宋景茂这才回了自己屋,他身上的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呢。 何氏迎上来,替他解下腰间束带,搭在旁边架子上,道:「景辰没事吧。」 宋景茂点点头,动了动嘴唇,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以后叫门房注意些,莫要什么人都放进来,那阿依尔外族女子不讲究,可她这般哭着从我们府跑出去,不知道的不定怎么胡乱编排呢,也得亏这里不是京城,没有那般人多嘴杂。」 何氏知道宋景茂明面上是责怪门房,实际上是责怪自己对景辰还不够关心,否则他自己直接同门房那边交代一声不就得了,何必还要特意说给自己听。 何氏笑了笑道:「你有话便直说,何必要同我山路十八弯的,便是你不累,我还累呢。」 听到何氏说「山路十八弯」,宋景茂扑哧乐了,道:「这是我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什么山路十八弯。」 何氏笑道:「还有谁这般说你了,说了你,非但不使你着恼,还乐得出来,除了辰哥儿,便也没别人了。」 宋景茂笑着将自己试探景辰那番话说了一遍,他拉过何氏的手道:「静秋,方才是我过于苛求你,我向夫人赔不是。」 说着话,宋景茂一本正经朝何氏打了个揖,逗得旁边小丫鬟抿嘴笑,何氏闹得脸红,忙道:「我明白子慎你的心情。」 宋景茂点点头:「我比景辰大上十几岁,从小看着他长大,便如父子也差不多了,你不知道他幼时有多可爱多讨人喜欢,便是长大了亦是一样,静秋你若是看着他长大,亦会如我这般疼爱他。」 何氏笑道:「便是不看着他长大,景辰亦招人疼爱,我只是觉得依照那小姑娘的脾气,若不让她进来,说不得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惹出更大的乱子来,倒不如让人进来,我相信景辰自己会处理好。 你总过度保护他,不相信他自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关心则乱说得便是子慎你。」 宋景茂苦笑。 他的确是关心则乱,但哪就那么容易冷静,尤其是这次景辰差点送命,若景辰真的出事,他只有以死向三叔谢罪了。 哦,以三叔疼辰哥儿的程度,怕是自己一个人死都不够凑数,说不得要多少人陪葬呢。 …… 狩猎大会后不久,各国使团陆续离开,西戎王带着阿依尔率先离开。 离开那日,阿依尔虽气宋景辰是无情无义的小混蛋,但又忍不住目光在人群中寻找那双爱笑的眼睛,还有一笑就会露出来的洁白可爱的牙齿。 好看的眼睛连同洁白可爱的牙齿,构成了少女懵懵懂懂的初恋,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对于爱情所能理解到的最具象化的东西。 她想亲一亲他的眼睛,想瞧清楚他嘴巴里到底是有一只小尖牙,还是有两只,还想用手摸一摸锋不锋利,咬人疼不疼。 第253章 一家人相聚不过短短数日, 赵敬怡又要离开,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安王妃几近肝肠寸断,当着北胡王的面她又不能哭出声来, 千言万语也只能紧紧拉着赵敬怡的手泪眼相看。 赵敬怡显然比王妃要坚强地多, 朝着安王夫妇深深一礼, 「父王母妃多多保重, 女儿不能膝前尽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说完她又抬眼看向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弟弟,赵敬渊走到姐姐面前,哑声道:「还请姐姐放心, 万事都有我。」 姐弟俩目光相碰,赵敬怡想到昨晚赵敬渊同她说的那番话, 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弟亦要保重。」 再如何不舍,终有一别,赵敬怡在北胡王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进车厢前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 勐地一扭头, 弯腰进了车厢。 马铃叮噹,车轮滚滚远去, 赵敬怡没有再回头。不过徒增伤感罢了,前面才是她要走的路, 不管被迫也好还是什么也好, 她总得活下去,总得对得起自己这番辛苦。 北胡王揽过她肩膀, 亲了下她额头,道:「北胡才是你的家, 你的男人,你将来的小崽子都在北胡。」 赵敬怡抬眼瞥她,「共享的男人?」 北胡王浑不在意,嘻嘻笑道:「有本事你就将本王榨干,没本事你就莫要妒忌便宜了她人。」 赵敬怡冷笑,「你好大的威风,堂堂北胡王本事都长到□□里去了。」 北胡王哈哈大笑,勐一把将赵敬怡抱起置于他结实粗壮的大腿上,使柔弱的小娘子像猫儿一样靠在自己胸膛,他轻捏着赵敬怡下巴道:「本王就爱看你这副捻酸吃醋的小劲儿。」 赵敬怡懒得听他胡说八道,打开他手,正了神色道:「水草丰美的夏季就将过去,北胡又要进入难熬的时节,与其在女人身上逞威风,不如想想如何让你的子民熬过寒冬。」 北胡王蹙了蹙眉头,道:「能怎么过冬?自然是以前如何过,现在便如何过,大不了过不下去就到大夏……」 北胡王想说大不了就去大夏抢,想到赵敬怡是大夏人,嘿嘿干笑。 赵敬怡道:「大夏朝兵强将广,是你想抢就能抢的么?便是如宋景辰这般娇养的贵族子弟都箭术超群,足可见大夏对培养武将的重视,我可不想再次当寡妇。」 前面的话北胡王不爱听,不过赵敬怡说不想再次当寡妇他爱听,嘻嘻笑道:「莫非你是有什么良策。」 赵敬怡勾了勾嘴角儿,「如同西戎那般,开通坊市,与大夏做买卖,用咱们北胡的盐去换大夏的粮食,大夏的盐有多金贵,你不会不知吧?」 北胡王瞬间来了兴趣,北胡别的没有,就是盐矿多,他不由坐直身体道:「大夏一向视北胡为威胁,他们的皇帝会同意向我北胡卖粮?」 赵敬怡给了他一个稍安毋操的眼神,不慌不忙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若有人从中帮你斡旋再加上我大夏皇族的身份,有何不可呢?」 「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说服大夏的皇帝?」北胡王急问。 赵敬怡凑近他耳边低语几句,听得北胡王目光闪烁连连点头,赵敬怡又笑道: 「不过礼尚往来,若要人家肯帮忙,我们也需得献上诚意,对方说是看那西凉二皇子不顺眼……」 北胡王面露凶色,沉声道:「那要如何才能顺眼?」 …… 随着各国使团的离开,众人已在避暑行宫呆了两个月余,天气日渐凉爽,甚至一早一晚有了冷意,是到了回京城的时候了。 回京前,宋景辰去到埋葬烈焰的地方,烧了纸钱,供了酒肉,他端起酒杯道:「这一世你我做主僕,喝了这杯酒,来世便做兄弟吧。」 想了想,他又笑道:「当然,若是你愿意的话。」 说完,他将杯中酒洒在烈焰墓碑前,又端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起风了,一株蒿草缠上景辰的裤角,似是挽留,似是不舍,却又轻轻地放开。 宋景辰幼时怕鬼,长大了亦是有点怕,唯有此时他无比希望这世上真的有鬼狐精怪这些东西存在。 与此同时,赵鸿煊筹谋已久的计划终于要实施了。 如往常一般,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玄政殿金黄色的琉璃瓦上,众臣在殿外等候上朝的功夫小声闲聊起来。 这避暑行宫虽风景宜人,可呆久了未免会感觉寂寞无趣,还是京城的繁华更让人舒坦些。 今天是回京前最后一次早朝,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众人心情放松且随意,宋景茂亦站在人群中与人谈笑风声。 张璟瞅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暗道景茂沉得住气,他正想着,忽听有人道:「今日怎地没看见忠亲王?」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张璟闻听此言就是心中一紧。而人群中的施志雄常年在军中,对危机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听到这话,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怪异的不安,下意识看向对面宋景茂。 宋景茂「下意识」朝赵敬渊日常站位处扫了一眼,随口道:「是啊,忠亲王今日怎地还没到?」 听宋景茂这般说,施志雄反倒松了一口气,若对方真装做若无其事,他就该怀疑赵敬渊去干嘛了。 无怪他多疑,实在是最近朝中反对施国公的声浪有点出乎意料的高,他担心皇帝藉机发难。 杨志看了眼施志雄又看了眼旁边毫无所觉地施国公,心中暗自嘆口气的同时又庆幸儿子有先见之明。 若施国公倒台后他们父子再想出路就为时已晚了。 如今明面上向皇帝效忠,暗地里向忠亲王递上投名状,如此,即可避眼前之祸事,又为以后铺好了去路。 「宣——」随着鸿胪寺官员一声唱喊,众臣鱼贯入殿。 在踏入宫门的一剎那,施志雄犹豫了一下,那种莫名的危机感又来了,施志雄是相信直觉之人,正是凭着这过人的直觉让他屡屡免于受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几乎在一瞬间施志雄就做出了决定,勐地转身抱着肚子往外跑,边跑边朝旁边鸿胪寺官员道:「本官吃坏了肚子,回头儿再向陛下请罪。」 他以拉肚子为藉口,便是皇帝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拉屎放屁。 事情突然有变,赵鸿煊却并不慌张,经歷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之后,他与赵敬渊、宋景茂等人早有了经验,预判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施志雄插翅难逃。 而此时的施国公依然没有任何危机感,他的女儿是当今的皇后,外孙更是将来的太子,且是他一步步辅佐赵鸿煊上位,他就不信赵鸿煊才刚登基就敢卸磨杀驴。 这会儿他觉得女儿是皇后了,倒是忘记他自己将陪伴多年的女人弃之如敝履,将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儿子说赶出去就赶出去,自己无情无义却理直气壮要求别人来遵守道德。 赵鸿煊凭什么就得比他更高尚呢? 朝堂上都是一些不痛不痒,无关大局的奏报,赵鸿煊表面上听得昏昏欲睡,实则在拖延时间。 直到一内侍低眉顺眼走近赵鸿煊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句什么,赵鸿煊的身子慢慢坐直,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冽。 他目光扫向了前排站立的大理寺卿吴正。 吴正收到皇帝暗示,大步出列,朝上拱手道:「陛下,关于宋景辰狩猎场落马之事,臣有新发现。」 他这话一出口,殿内一阵微不可闻的抽气声。 施国公亦是皱起眉头。 赵鸿煊故意装傻,问吴正:「哦,此话怎讲?此事难道不是意外么?」 「回禀陛下,此事并非意外,乃是有人蓄意谋害!」 「你说什么?!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狩猎会上行此恶举,若是那日朕一时兴起参与了狩猎,是不是连朕的安危也无法保证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鸿煊勐一拍御案,拂袖而起,显然是龙颜大怒! 吴正:「回陛下的话,臣查到那捕兽坑周围,包括捕兽坑内都喷洒了大量的马尿,臣特意使人牵了发情期的公马过来,这些马匹无一不表现出狂躁,足可证明这些马尿必是发情母马尿液。 另御医在宋景辰所骑乘马匹内查出促使兽类发情之药物残留。 臣又查到宋景辰的马匹在狩猎之前曾饮用过一兵士拎过来的水,而那名兵士如今已被杀人灭口。」 说到此处,吴正目光直直射向施国公方向,他一字一顿道:「最重要,臣查到这所有的一切都与施国公有关。」 「你简直信口雌黄!」施国公怒不可遏,指着吴正破口大骂。 吴正却不慌不忙扔出平地惊雷,「不止如此,臣还查到施国公通敌叛国,他与西凉二皇子内外勾结,公报私仇合谋加害宋景辰! 陛下,众所周知,宋景辰文治武功皆为当世奇才,施国公冒如此之风险一心除掉宋景辰,臣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景辰曾顶撞过他。 陛下——施国公其心可诛呀!」 「你放屁!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夫堂堂国公,一心辅助陛下登基上位,岂容你如此污衊泼脏水!」 「施国公如此居功自傲,这是要恃功矜宠吗?」 宋景茂站出来,朝着上面一拱手,冷声道:「陛下登基乃是奉先皇遗诏,天命所归,更是万民所向,怎么到了施国公你的嘴里就成了陛下能有今日全是你施国公的功劳了?」 宋景茂一带头,瞬间他提前联合好的同盟各各站出来指责施国公,不光指责,更是各种弹劾! 都是官场老油条,又才经歷了新旧交替,殿里站着的有哪个是傻的,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帝与宋景茂、吴正等人早有预谋,这是唱双簧呢。 眼见施国公大势已去,中立派与骑墙派亦纷纷站出来指向施国公,包括保施派中头脑灵活之人见势不好,忙紧掉头。 一时间,施国公在朝堂上被众人的唾沫星子包围了,所谓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 宋景茂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觉兴奋,只觉胆寒,倘若那日宋家遭了难,是否也会是今日情形? 官场无朋友,皇宫无父子,诚不欺我。 杨志不发一言,即便多年官场生涯,亦忍不住心生怯意,可反过来若要放弃高官田园归隐他愿意吗? 他不愿意,他宁可死在残酷的血雨腥风里,亦不想失去拥有权柄的快乐。 而高高坐在龙椅上看戏的赵鸿煊只觉心中无比畅然痛快,这种快感让他整个人都满面红光。 半个时辰之前,宋景辰手执弓箭,瞄准了正往外逃窜的施志雄,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将手中利器对准了人。 他的手有些抖。 第254章 赵敬渊自身后稳稳扶住了景辰的弓, 他轻声道:「你不杀他,他却不会放过你,今日易地而处,他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说话的功夫景辰的弓箭已经落入赵敬渊手中, 景辰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听到耳边「咻 」得破空声, 随后便看见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猎物身上洇出一朵逐渐放大的血花, 那血花只是「扑」得轻轻往前一栽,便没了动静。 赵敬渊力道之大竟是将施志雄射个对穿! 「不该有的犹豫会要了你的命。」赵敬渊如是说。 景辰努力扯动自己的嘴角笑了一下,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 是不愿被赵敬渊小瞧还是因为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只是他的笑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下面已经厮杀成一团, 噗、噗、噗,兵刃入肉的声音伴随着喷溅而起的血液再次诠释了什么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赵敬渊在行动前掐着时机令人给施志雄的心腹送了信,他要借用施志雄的人来消耗对赵鸿煊最为忠心的御林卫。 让宋景辰的脸色不大好,赵敬渊没再让他看这般血腥的场面, 拉着人离开。 随着施志雄被射杀, 施国公失去了唯一的依仗, 他手下的兵马再多,此时亦是远在京城解不了他当下之困。 赵敬渊的新军不止包围了避暑行宫, 更是堵住行宫通往京城的唯一出口,这里发生的一切, 京城里并不知晓。 赵鸿煊打得便是一个出其不意, 拿下施国公与施志雄之后,又故技重施, 连下数旨令赵敬渊等人半夜缉拿京城中施国公的众多党羽。 本就群龙无首,又是突然遇袭, 这些人自然是方寸大乱,虽有抵抗,却终究抵不过大势所趋,大厦将倾 ,谁也拦不住的。 看似强大的施家,覆灭也不过就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而施国公倒下,朝堂又开始新一轮的洗牌,赵鸿煊为巩固皇权而重新布局排阵,赵敬渊则冷眼看着。 …… 一夏天的雨水似乎是都攒到秋天来了,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雨,今天总算是捨得歇一歇了。 景辰半躺在软榻上,修长的脖颈后仰着,一本打开的庄子《养生主》盖住半张脸,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陪伴他长大的胖虎。 面对一系列的死亡事件,他有时候会产生一种人生虚无的感觉,那种话本子里血债血还的畅快放在现实中并非那样快意恩仇,看到人像牲畜一样被宰割,他甚至有些噁心反胃。 但很快他又否定自己的这种消极,并因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而自我唾弃,认为男人就该像赵敬渊那般杀伐果断,自己这样想是懦弱的表现。 指缝间软茸茸的触感让景辰感觉到安心和舒适。而他本人亦如怀里的猫儿般,慵懒的,不屑一顾的。他衣襟的带子也像主人一样懒散着,要系不系的,轻轻一扯就要松散开来。 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景辰的思绪渐渐模煳成一片白光。 白光中,缓慢的脚步声靠近,有人将他脸上的书本拿开,景辰不高兴地撩起眼皮,见是宋三郎,半是嘟哝半是撒娇地叫了声「爹」。 三郎摸摸他头,「衣裳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宋景辰理直气壮道:「什么叫衣裳不整,我这叫不拘小节。」 三郎就笑,伸手替他系好衣襟的带子,又替他盖好薄毯,像幼时那般拍了拍他胸口,温声道:「睡吧,爹陪着你呢。」 宋景辰脸上露出委屈来,「爹,我的马死了。」 三郎安慰他:「爹再赔你一个。」 宋景辰不讲理:「可我只想要烈焰。」 三郎耐心地:「好好好,我的辰哥儿只要烈焰。」 宋景辰的眼泪涌出来:「可是烈焰它死了,马死不能復生。」 三郎心疼地搂过他,「乖,明日爹就去那阎罗殿上走一遭,将烈焰给我儿牵回来。」 宋景辰勐地抓住他爹胳膊,「不要!」 「辰哥儿?辰哥儿你怎么了?」有人在耳边轻声唤他。 宋景辰满脸泪痕地醒来,怔怔地看着眼前最熟悉不过的两张面孔,一时间呆住了,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宋三郎将儿子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喃喃道:「别怕,爹回来了,谁也不能伤你,爹保证。」 宋三郎能克制住情绪,秀娘可克制不了,一把抱住儿子,「宝贝、心肝儿、乖乖儿」的叫了起来,天知道,得知儿子差点被扎成筛子,她魂儿都飞了。 看见自家爹娘,宋景辰委屈地想哭,可见她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又不好意思撒娇求哄求安慰了。 宋三郎是借着老太太要过寿的由头请假回京城的,赵鸿煊知道他是担心儿子,痛快准了假。 一家人团聚,自是有说不完的话,知夏知趣地退出屋外。 俩口子着急查看儿子的伤,秀娘看到自家完美无缺的大儿子原本没有一丝瑕疵的小腿上有明显的伤口结痂,恨得直咬牙。 宋景辰被他娘逗乐,笑道:「娘,儿子能捡回一条命都已经是佛祖保佑鸿福齐天了,您还有功夫计较一个疤。 况且皇帝陛下、忠亲王他们送过来好多治伤的药,御医说了,我年轻,会慢慢消下去的。」 秀娘忙点点头,颇有点自我安慰似地说道:「娘年轻时侯做豆腐也被热水烫伤过手腕。」 说着话,秀娘伸出左手腕道:「你看,就这里,当年烫出一片大水泡,现在完全都看不出来。你是娘的儿,自然随了娘,指定不能留疤。」 秀娘当年豆腐西施的名头不是白叫的,皮肤莹白到发光,如今养尊处优,即便三十多岁了,皮肤一点不松弛,比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点不差,丝绸搭在她手腕上,甚至让人分不清哪个更柔滑。 这点宋景辰确实得天独厚随了他娘,伤口癒合的速度让御医都吃惊。 知夏端了一小碗金银花露来,宋景辰近日有些嗓子上火,方才又说了这般多话,知夏担心他喉咙不舒服,端来给他润润喉。 宋三郎下意识接过来,秀娘瞅他,「怎地,你还想喂喂你大儿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宋三郎大窘,小时候都伺候习惯了,他还真就下意识的动作。 宋三郎把碗塞进儿子手里,宋景辰咯咯笑,三郎拍他脑门儿,「臭小子。」 爹娘在身边,宋景辰那种漂浮的虚无感又落回了实处,拉着爹娘说这说那,笑得眼睛亮晶晶,小白牙也露了出来,不嫌他爹管着,也不嫌他娘唠叨了。 宋三郎同秀娘把十六岁的景辰当成三岁小娃儿啊乖啊的哄着,俩口子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差点儿失去儿子的那种感觉让俩人心悸。 宋景辰也挺难的,他想不娇气真挺难的,他能表现出今天这样的坚强已经很了不起。 不管怎么说,宋家在这场皇帝与施国公的博弈中功劳不小,尤其是景辰这个神助攻,宋家在皇帝心中地位愈重,而宋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亦与日俱增。 家里老太太眼瞅就要过六十六岁寿辰,按大夏习俗,六十六寿辰要大办的,尤其老太太中年丧夫,一人将几个孩子拉扯大,十分不易。 宋大郎的意思是把远亲近邻的都请上,为老太太聚福增寿,三郎自然没意见,这些都交由大哥去操持,而官场中的各种关系得他同景茂处理。 以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便是不想声张老太太寿辰,亦拦不住上门拜寿的有心人,在圈子里混就要遵守圈子里的规则。 该办得办,别人家怎么办自家就怎么办。 一些普通的关系令下人去送请帖就是了,一些地位特殊之人,自然还是要亲自上门拜访显得正式些,也能拉近彼此关系。 景辰同韩骏成天混到一块儿,三郎便叫他给韩府送请帖去,宋景辰欣然应允,出门前三郎强行让他多披件衣裳,说是今儿风有些大。 景辰敷衍地多穿了一件,出门上了轿子便把衣裳脱下来,顺手扔一边儿去了,平瑞直乐。 景辰嘆气道: 「有一种冷叫我爹认为我冷。」 平瑞:「老爷是关心您呢。」 景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到了韩府,景辰没想到赵敬渊也在呢,不光赵敬渊在,安王妃也在。 安王妃从女儿口中得知这些年宋家对女儿的帮助,又想到宋家为女儿做了这么多事,竟然只字不提,越发觉得真如儿子所说,景辰与儿子的关系竟如亲兄弟一般。 安王妃笑着招唿景辰过来,问长问短,赵敬渊道:「母妃,景辰还有事情,改天再陪着您聊。」 宋景辰心说赵敬渊你这慌话还真张口就来,他忙笑道,「王妃与各位婶婶伯母改日去我那上善楼坐坐,景辰就先走了。」 景辰与赵敬渊、韩骏三人从厅里出来,韩骏咯咯乐。 景辰瞅他,「你傻乐什么呢?」 韩骏:「我笑我表哥煳弄起我姨母来得心应手,一本正经的样子,连我都差点信喽。」 宋景辰也跟着乐。 「行了,都别傻笑了,景辰你过来,我有正事同你说。」赵敬渊示意景辰跟上。 韩骏道:「表哥,那我呢?」 赵敬渊:「该干嘛干嘛去。」 韩骏苦丧着脸:「表哥,我就这般不招人待见么……」 赵敬渊不答理他,宋景辰跟上来,笑道:「有什么事你这般神神秘秘的。」 赵敬渊抿了抿唇道:「景辰,杨家父子向我投诚。」 闻言宋景辰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半晌后,默默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还能这般操作,杨家父子真有眼光。」 赵敬渊诚恳道:「景辰,我需要自保,皇帝下一个要动手的对象就是我。」 景辰看着他,摇了摇头,「不,你在撒谎,你的眼睛里写满了大逆不道。」 赵敬渊轻轻地笑了。 赵鸿煊同大皇子身体都不好,还无其他子嗣,这使得赵敬渊距离皇位可」太近了。 普天之下,任何有野心的男人都抵挡不了这种诱惑,何况是赵敬渊。 赵敬渊不由上前拉了景辰的手道:「景辰,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绝不会与你成为敌人。」 「你可以不相信一个野心家的鬼话,但你要相信你自己,与你为敌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罢,他笑道:「若要加一个承诺,我便也俗套些,若我赵敬渊忘恩负义,便叫我不得好死。」 「所以景辰,我来执掌干坤,你来独步天下,你我兄弟便如备与诸葛,我们互相成全好么?」 宋景辰:「不好。」 第255章 宋景辰莞尔, 「怎么?诸葛军师是什么美差么,我这辈子就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你醒掌天下权,我醉卧美人膝, 如此方能叫好。」 赵敬渊:「什么人敢在你面前称美人, 任她什么美人在你面前亦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懂不?」 「哦?你的西施是在哪呢?」 「自然是在我岳母大人那里。」 赵敬渊笑他:「嗯, 那你岳母还得再辛苦替你照顾几年,你才十六岁,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话毕, 俩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赵敬渊道:「咱们不说这个。对了,我最近得了一副不错的字贴, 你要不要去看看?」 景辰笑笑:「改日吧。」 从小与景辰玩耍,赵敬渊可太知道宋景辰脾气了,景辰面上不显,实际上已经生气, 只是不想让俩人弄得脸上难看, 才会用玩笑的口吻带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不然依着景辰脾气, 方才不该说「改日吧」,他一定会眨着眼睛好奇问自己是谁的字帖? 赵敬渊低声哄他道:「是我好不容易搜来的贺公孤本, 去看看吧?」 宋景辰见他做低伏小,就知道这货明白他自己错哪儿了。 景辰不动弹:「你让我去看我就去看, 我爹都没安排我呢, 你倒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还什么诸葛军师,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赵敬渊你怎么就对我这么照顾呢?」 赵敬渊其实说那话时还真没想那么多,但他不辩解,只认错。 多年相处的心得:辩解不一定解决问题,还有可能火上浇油,认错肯定能让宋景辰心软。 实际上赵敬渊也挺能拿捏景辰,景辰架不住赵敬渊认错态度良好,勉为其难答应去看看。 贺公的草书让景辰欣喜若狂,他就喜欢这种笔走龙蛇,潇洒不羁,具有强烈自由浪漫气息的书法作品。 尤其赵敬渊给他看的这篇,笔画间的纵横变化,实在是精妙绝伦。 两人研究了一上午,宋景辰兴致来了,当场想临摹感受一下,赵敬渊替他研墨。 景辰临摹完又懊恼。觉得自己只得其表,不得其势,表达出的情绪太过平铺直叙,结果一看赵敬渊临摹的,顿觉自己其实还算一般,一般。 赵敬渊虚心向景辰求教。 景辰指尖轻点宣纸,道:「你看这里,你转笔不够干脆,线条便显迟疑不够肆意流畅。 这处,笔尖的控制太过,匠气了。 还里,两个笔画的俯仰关系有些失衡了。 这一处的着力点不对,是逆推,而非顺锋出。 还有,通篇笔画间的连带性略显刻意,显得落入俗套了。」 …… 下午,赵敬渊送景辰出来,上车后景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招唿赵敬渊上前。 景辰朝他一笑,「鞠躬尽瘁什么的,我不擅长,但兄弟有难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敬渊知道一上午没白忙活,这次是真的气消了。 赵敬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怕景辰生气,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可能是世间只有一个宋景辰。 赵敬渊愣神的功夫,景辰已经落下了轿帘,他看了眼手中的字画捲轴,眼中闪过八岁那年自己被野猪追,所有人都在惊慌逃窜,包括自己的马,唯有赵敬渊纵马向自己奔来。 他亦很珍惜这份友情,珍惜归珍惜,但不能纵容,赵敬渊不能踩他底线,安排他的人生这都不是底线,这是高压线!!! 宋府。 吃过晚饭,老太太在屋里给宋玉郎上香。她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宋玉郎年轻俊俏的脸庞在对着她笑,他说:「明珠,生辰快到了。」 老太太不再像年轻时听见这话就想哭,反是呵呵笑道:「又老一岁,离你越来越近喽。」 宋玉郎:「你慢些走,我就在那里,又跑不了。」 老太太:「儿孙们都很出息。」 宋玉郎:「我宋玉郎的血脉自然差不了。」 老太太:「我说你孙儿的臭屁劲儿怎么来的,原来根子在你这里。」 …… 老太太上完香转过身,见宋二郎在一旁站着呢,招唿他坐下:「二郎过来有事?」 宋二郎嘿嘿笑道:「娘,咱家睿哥儿年纪不小了,如今考取了功名,在工部又谋了差事,也算是立业了,儿子想着他这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老太太:「你是想着让娘在寿筵上帮睿哥儿寻摸?」 京城里有头脸的老夫人过寿潜规则,趁机为后辈子孙寻摸合适的亲事,毕竟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寿筵上来的女眷多,又是大场合最能看出东西来,比如举止是否端庄有礼落落大方,交际应变能力如何,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如何等等。 宋二郎忙点头:「娘,这娶妻娶贤,咱要求也不高,您就给照着茂哥儿媳妇这样的找就行了。」 老太太白他一眼:「你还要求不高,你当静秋这样的好媳妇儿是街上的大白菜任你捡呢。」 宋二郎耍赖:「娘,那我不管,茂哥儿媳妇就是您给撮合的,您不能偏心眼儿,您也得给睿哥儿找个不能差的,我瞅韩尚书家那闺女就挺不错。」 老太太被他气乐了,「宋二郎,你挺敢想啊,你觉得若你是韩尚书,你选睿哥儿还是辰哥儿?」 宋二郎理直气壮:「娘,你要我说实话,那我可就真说实话了。」 「你说。」 宋二郎:「我要是这闺女亲爹,我指定得选睿哥儿,睿哥儿这孩子老实还知道体贴心疼人,咱家辰哥儿生来就是被人伺候的主儿。 再说了,老三俩口子恨不能把辰哥儿揣裤腰带里,你就说人家姑娘嫁进来把他们儿子抢了,他们能看人顺眼?」 老太太:「呵呵,呵呵。」 宋二郎:「娘,您先别笑,您听我把话说完,我呆会儿就去老三屋问问去,若是老三他们对韩家闺女有意,我决不再提这事儿,就咱家辰哥儿这长相,有的是人愿意伺候他。 主要我是这么想的——我是觉得陛下这么宠咱辰哥儿,您说陛下会不会指个公主给咱们家呀。」 宋二郎这话说得老太太心里一震,之前她也没往这方面想过,老二这么一提醒,皇帝为了拉拢宋家还真有这个可能。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不行,二郎,你快把老三叫过来,景茂也叫上。」老太太站起身来,面色严肃。 宋二郎被她吓一跳,「娘,您这是怎么啦,一惊一乍的。」 老太太没好气道:「你就不想想辰哥儿那个性子,若真娶个公主回来,俩人谁也不让谁,咱家不定多热闹呢,你快去快去。」 宋二郎一拍脑门儿,慌忙去叫人了。 一家子总觉得辰哥儿还小呢,却忽略了大夏朝十五六岁成婚的比比皆是,只要皇帝想指婚,宋家根本拒绝不了。 最主要宋景茂说皇宫里还真有个同辰哥儿年龄相配的公主,正是皇帝的七皇妹。 再加上皇帝如今对宋家的依赖,对景辰的喜爱,三郎同景茂对视一眼,这简直太有可能了。 对于宫中这位七公主,景茂虽时常在宫中行走,但也仅仅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品貌性格什么的一概不知。 不管知不知道,一家人都不想给辰哥儿娶个公主回来。 所以唯今之计,便是抢在皇帝指婚前替辰哥儿把亲定上,且越快越好。 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去哪找合适的? 老太太提到了韩家闺女,宋三郎不大乐意的样子,老太太又接连说了几家,宋三郎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太太不由看了对面宋二郎一眼:得,还真让老二说着了,老三看谁家闺女都不满意,就对他自个儿生的满意。 景茂道:「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也许能躲过指婚。」 说着话,他把目光扫向宋三郎。 叔侄俩目光意味深长的一碰,同时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赵敬渊。 定亲又如何? 只要不成亲,皇帝能赐婚,「皇帝」亦能取消赐婚。 此时,远在王府的赵敬渊决计想不到,景辰当真是他命中贵人,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一记神助攻。 烛火通明的厅室内,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赵敬渊正同安王、安王妃商量一件要事。 赵敬渊郑重其事道:「父王、母亲,当年我与景辰一同去大相国寺玩耍,那虚明老方丈说景辰是我的命中贵人,说是我若无他便无富贵。 当时景辰父亲还只是个八品小官,儿子说他定是弄反了,结果虚明却哈哈大笑,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以后会明白的。 结果就是先帝欲要暗中废掉太子,改立靖王,若真如此,我们安王府必将尸骨无存。 可冥冥中仿若有天意护佑,景辰父亲发现了先帝心思,因着我与景辰之间的关系,甭管他是出于自保也好还是出于利益考量也好,总之是坚定的选择了儿子所在的太子阵营,从而改变了儿子的命运,亦改变了我们安王府的命运。 不止如此,皇帝利用儿子牵制施国公,亦是景辰屡屡以自己为饵牵制住施国公的注意力,这才让施国公没有心思同儿子作对,让儿子有时间发展自己势力。」 「还有你姐姐。」安王妃忍不住插嘴道:「宋三郎被贬去凉州,正赶上你姐姐受难,若非宋家帮助,你姐姐早就惨死在异国他乡了。」 赵敬渊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母亲,我想认景辰为义弟。」 现在认为义弟,等他成就大业,景辰便是名副其实的御弟。 安王妃深以为然,自从女儿和亲远嫁,她愈发信奉吃斋念佛,对虚明方丈所言深信不疑,且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安王在家就是个打酱油的,儿子老婆没意见,他有没有意见不重要,再说他确实也没意见,景辰这小娃,他挺稀罕的,拄着他拐杖得瑟那劲儿,颇有他当年风姿。 赵敬渊道:「此事父王母后心中有数便好,暂且不可张扬,陛下现在对我防范得紧。」 安王有些担忧道:「敬渊,皇帝他……」 赵敬渊:「父王,陛下子嗣不丰,便是我肯放下兵权,陛下也未必能放过我,朝中看出势头来的最近都躲着我,暗搓搓与我划清关系呢。 也就只有景辰这个傻小子还往前凑,还愿意把我当兄弟。」 赵敬渊咣咣一顿输出,把安王、安王妃忽悠地恨不能现在就把景辰这小福星抢到王府里来福星高照。 所以,对付景辰就只有一个笨办法:唯诚不破! 千万别耍花招,不然被埋的一定不是宋景辰。 赵敬渊相信自己的直觉,命理之说是忽悠人的,但是直觉从来没骗过赵敬渊,景辰同所有人都不一样,像极了传说中的那一位。 第256章 老太太寿辰将至, 家里人忙碌起来,布置厅堂、确定寿宴菜式、邀请戏班确定戏目,以及安排好各个环节的负责人员等等,都是细节, 出了差错要惹人笑话。 有了上次办「春日宴」经验, 加上随着宋家地位水涨船高, 家里众人出入的大场合也多了, 到是有条不紊。 老太太过寿,不光是宋家的大事,也是全京城的大事, 除了涉及到人情往来,更涉及到「强强联合」。 宋家那两个适龄的小孙子可都还没定亲呢。 家世好, 家风好,本人还争气,俩个都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谁不想把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呢。 是以, 但凡是有能量, 觉得能够得上的, 心思俱都活络起来。 韩尚书府上也不例外。 按照韩骏的意思,他可太想让景辰做自己好妹夫了, 不过他想没用,这事归家里长辈做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这当哥的没有话语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他倒是私下里试探过妹妹的意思,韩小妹守口如瓶, 就如传闻中那样极有教养,绝不会举止轻浮, 便是亲哥哥同她私底下说话,她亦不会说出有失体面的话。 她实在太了解这个哥哥,今日她说了什么,明日他哥就能将她卖了。 所以她只说:哥哥的朋友,自然都是极好的。 韩小妹肯定见过宋景辰的,且不止一次。 你要说喜欢吗? 没有人不喜欢美好的事物。 就如同皇宫御花园里的魏紫、姚黄,她自然觉得很美,但并未升起过占为己有的念头,越是过分罕见、过分美丽,就越难侍弄。 还是有能者居之,她接不住的。 韩尚书倒是同儿子一样,极为中意宋景辰,觉得自家能攀上,妥妥都是高攀了。 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沖韩骏同宋景辰的关系,再加上赵敬渊同宋景辰的关系,再加上自家闺女在京城里的好名声,三管齐下,可能性还是很大滴。 韩尚书把自己的意思同韩夫人一说,本以为韩夫人会举双手贊成,不成想韩夫人十个手指头没一个是点头的。 韩夫人的原话是这样的:「景辰很好,可景辰的爹娘不好对付。」说完韩夫人还满含幽怨又意有所指地瞟了韩尚书一眼。 韩尚书就是老太太最为疼爱的幼子,所以……韩夫人深切领教了什么叫来自「婆母大人的妒忌心」 何况宋景辰的情况可不止是娘宠着,他爹都宠出圈了,满朝文武就没有不知道这爹有多护犊子的。 自家姑娘嫁过去就是一对三,这能干得过人家吗? 韩尚书辩解道:「不能吧,景辰这孩子心地善良,品行端正,能培养出这样的儿子,爹娘不能是那等胡搅蛮缠的无理之辈。 再者,我虽与文远交涉不多,可看得出其绝非刻薄之人。」 韩夫人:「呵呵。」 韩夫人:「即便如此,俩人亦不合适,景辰这孩子就是匹放荡不羁的野马,咱们家女儿却是个循规蹈矩的。 这就好比景辰想要放烟火,他想要有人陪他一起欣赏,若能适时给他递上火摺子就更好。 咱们女儿非但不会给他递火摺子,还要告诉他放烟火有可能被伤到,死活拉着不让点。 老爷,你说景辰他是会感激咱们女儿呢,还是会喜欢咱们女儿呢?」 韩尚书竟然无言以对。 …… 曲高和寡,京中同韩夫人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宋景辰虽好,但却让人有点望而却步。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在了宋景睿身上。 十九岁的进士,才貌双全,品行端正,越琢磨优点越多,堪为良配。 且没有宋景辰那般高不可攀,可行性极高。 亲娘眼的亲娘许秀娘,她是决计不会想到自家儿子竟然是被人最早放弃的那个。 她发愁辰哥儿的婚事,她还有点儿操心若是自家儿子太受欢迎,睿哥儿会不会受到打击。 二嫂那边会不会脸上挂不住? 夜里,躺进被窝,秀娘睡不着。她碰了碰宋三郎胳膊:「诶,三郎,你说咱儿他脑袋里有那根弦吗?」 「哪根弦?」宋三郎手里捧着本书卷,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先别看书呢,我跟你说正事儿。」秀娘噼手夺了宋三郎手里的书卷扔到旁边床头柜上去。 宋三郎无奈,只好转过身与秀娘面对面,作出洗耳恭听状。 秀娘神秘兮兮道:「我的意思是……你说咱儿开窍了吗?」 「开什么窍?」 「你说开什么窍,我的意思是他懂不懂男女之情什么的?」 宋三郎:「呵呵。」 秀娘瞪他:「你笑什么?」 宋三郎:「没笑什么,我是觉得这种事情不用教,该懂的时候他自然就懂了。」 秀娘不贊同:「那可不一定,我瞅他啥也不懂,今儿晚上在老太太那,说起亲事,睿哥儿脸都红了,你儿脸就没红。」 宋三郎:「这能说明什么?」 秀娘肯定道:「说明睿哥儿懂得多,所以他脸红,你儿根本就不懂成亲代表什么,所以他不知道脸红。」 宋三郎:「……」 宋三郎:「也可能你儿单纯就是脸皮厚。」 秀娘:「!!!」 …… 九月十二日,难得是一个大好晴天,最近这雨下得是忒不正常了。 秀娘天不亮就爬起来,先往脸上涂了个美美的面膏,面膏名为七香玉容散,她觉得效果好极了,叫着宋三郎跟自己一起敷,宋三郎不肯。 谁知道她那面膏里究竟放了些什么匪夷所思的奇葩草药,再说他自己常年修炼内功心法,倒也觉不出自己有什么变老的迹象。 宋三郎不用,宋二郎却大大方方用,没办法,岁月不饶人,男人也不喜欢自己变得老态。 并且宋二郎坚信他们家老三一定偷偷用了,否则没法解释他和大哥全都岁月催人老,偏偏老三原地不动。 至于宋大郎有没有偷偷用就不得而知了,王氏在维护自己男人脸面方面向来嘴巴严。 敷完面膜,秀娘梳洗打扮半个时辰,换衣裳又小半个时辰。 宋三郎替她累得慌,但他不说话。 秀娘问他这支步摇好看吗? 他答:「你戴什么都好看。」 秀娘又问她穿杏粉色的襦裙会不会太鲜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他答:「你比同龄人都显年轻,穿老气的衣裳反倒突兀,这件杏粉色很称你。」 秀娘美滋滋转了个圈儿,浑身上下都是银子味道的女人大抵都过得错不了,没什么比「有钱花,随便花」更好的滋养品了。 秀娘的确比同龄人显得年轻许多。 秀娘问身边的大丫鬟知春:「辰哥儿还没起来么?」 知春瞄了眼外面天色:「夫人,天才刚刚亮呢。」 秀娘朝三郎抬抬下巴:「你过去叫你儿起来,另外今儿可是老太太寿辰呢,叫他穿喜兴些,别穿一些有的没的招人嫌。」 宋三郎知道秀娘想说什么,秀娘喜欢鲜亮的衣裳,儿子同他娘亲相反,喜欢穿素净的衣裳,尤其喜欢白色。 这可真是娘亲唯恐自己显老,儿子唯恐自己显嫩。 接了秀娘指示,宋三郎转到景辰屋里来,外间平瑞见到他忙弯腰行礼。 「辰哥儿可起了?」宋三郎指指里屋。 「少爷昨夜睡得有些晚,小的寻思老太太过寿大抵也用不着少爷什么,便没唤他起来,小的这就进去唤少爷起来。」 宋三郎岂能听不出平瑞这是在为儿子开脱,抬了抬手,示意不必进去叫醒,他自己踱步进屋来。 正如平瑞所说,老太太寿辰用不着辰哥儿操心什么,主要天色确实还早,秀娘是太过兴奋,不能说是半宿就爬起来折腾,也差不多了。 宋三郎坐到靠窗的书桌前,扫了一眼儿子书桌上的东西,紫檀案几上摆的全是不务正业的东西。 《茶经》、《茶谱》、《茶疏》、《煎茶水记》几本茶书叠成一摞置于案几一侧,旁边还放了一本《琴学杂记》,一本《大雅嗣音》。 案几正中摆着一副临摹一半的字贴,儿子的书法造诣是越发精进了。 宋三郎微微后仰,放松地靠住椅背,随手拽过离手边最近的那本《大雅嗣音》翻看起来。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唯有指尖滑动带起沙沙的书页声响。 南州的盐务是顽疾不好处理,朝廷这边也热闹得很,辰哥儿又出了落马之事,他好久没有这般放松,且有闲情逸緻的去看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了。 他这算不算偷得浮生片刻闲? 宋三郎无声地勾起一侧嘴角来,便是从侧脸也能看出眸光泄出的暖意。 嗯,有子万事足。 三郎正看得入神,听见有人叫「爹」。 宋景辰才刚刚睡醒,盘腿儿坐在扯开的帷帐里,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因是刚醒过来,他声音哑哑的软懒,懒到张大嘴巴他都嫌弃费力气,声音是从口腔里不情不愿拖出来的—— 像极了他幼时喊「爹爹」时的奶腔奶调,带着孺慕,带着甜甜的欢喜。 老人家为何疼爱孙子,只因他从孙子身上看到了幼年时的儿子。 没有一个父亲能抵挡住关于自家幼崽的回忆杀。 便是儿子把天捅个窟窿,只要一想到咧着两颗小奶牙乖乖叫爹爹的小娃,什么怨言都没有了,老老实实补天去。 宋三郎忍不住想:儿子不就是喜欢折腾吗?让他折腾又怎样嘛,不然他努力的意义是什么呢? 荣华富贵,大权在握,上辈子早就享受过了,再重新体验一遍也没什么新鲜。 无非是风水轮流转,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出闹剧而已。 所以,上天将秀娘同辰哥儿送到自己的身边,唯一的意义便是给他一个家。 让他感受真正家的意义。 第257章 景辰换上秀娘从南州府带回来的螺青色圆领长袍, 沉稳的颜色配上衣襟袖口处滚着的金丝暗云边,衬得景辰干净清冽,修长挺拔。 他戴了枚牛血红的翡翠玉扳指,这比他上次那枚羊脂玉扳指更为罕见, 红翡本就难得, 更难得是这种毫无杂质的牛血红品相。 红翡是霍占山送的, 杏子大的一小块原料, 宋三郎叫人给儿子打了一枚玉扳指,剩下的则磨成珠子,镶嵌在秀娘的金步摇上。 宋三郎看着儿子穿戴整齐出来, 满意地点点头,十六七岁的孩子就像是田地里春雨后节节拔高的庄稼一样, 变化肉眼可见。 半年前还只是到他的肩膀,如今也就比他稍矮半头了,只是骨架子还略显单薄。 这会儿秀娘带着丫鬟过来了,瞅见自家儿子这副精静神神的小模样, 不由高兴, 朝宋三郎道:「哎呀, 我真是发愁,今日宴会上我到底该如何委婉又不失礼数的拒绝人家的好意。」 宋三郎嘴角不甚明显地抽动两下, 他估摸着向自家表达意向的人家不会超过五指之数,最有可能地便是韩家、张家以及吴家。 想到此, 他同景辰交代道:「今日你祖母寿宴, 来的人多,你自己亦要多上些心。」 宋景辰乖巧点头。 脸上越乖巧心里越敷衍, 宋三郎瞅他压根没往心里头去,清了清喉咙提点道:「缘分一事不讲究什么按部就班, 亦非你想要她便来。」 宋三郎如此说,倒并非他急着要给儿子成亲,但他得大概摸清楚儿子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家才是。」 宋景辰以不变应万变,继续乖巧点头。 宋三郎懒得继续多说他,反正他是决不相信儿子脑子里少根弦。 收拾利落一家三口去老太太屋里拜寿,出门碰见宋二郎一家子,两家人打个招唿寒暄着,宋二郎笑呵呵把景辰拉到了一边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宋景睿抬脚欲要过来,二郎沖他一摆手:「我同你弟弟说点事儿,」 景辰纳闷儿,低头道:「二叔你找侄儿何事?」 宋二郎语重心长:「辰哥儿啊,你说二叔疼不疼你?」 「二叔疼自己亲侄儿有什么不对么?」景辰瞅他一眼。 宋二郎瞬间噎住。 宋景辰就乐:「二叔有话直说,您是我亲叔叔,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说的。」 宋二郎:「……」 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直说。 不过不直说也不行呀,算了,为了儿子,老脸豁出去了。 宋二郎尽量委婉:「辰哥儿啊,他是这样的,二叔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宋景辰:「二叔您说。」 宋二郎嘆口气,苦恼道:「二叔还不是操心你二哥这点事儿,你说你二哥拙嘴笨舌的,长得吧?只能说还行。 好傢伙,刚才你往你二哥身边这么一站,实话说,若二叔是人姑娘家,也得选你不选你二哥。」 宋景辰:「!!!」 宋景辰咯咯乐:「二叔我知道了,我有罪。」 宋二郎尴尬地老脸一红,忙道:「不不不,你没罪,是二叔自私小人,二叔有罪,二叔……」 宋景辰打断他:「若美貌是一种罪,那侄儿确实罪大恶极、罪不可恕、罪加十等……哈哈哈。」 宋景辰哈哈笑着跑开,留下宋二郎整个风中凌乱——坏小子臭屁到家了。 宋二郎从景茂媳妇何氏的身上,深切体会到高门大户里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有多不简单,能为儿子讨一门好亲事,儿子后半辈子都稳当了。 不光儿子后半辈子稳当,便是将来的孙子也受益,为了儿孙,他宋二郎这张老脸算个屁! 他这当爹的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只要今日辰哥儿同睿哥儿不站一块儿,单看睿哥儿的长相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宋二郎为睿哥儿亲事操心,宋大郎同王氏亦为竹姐儿操心,俩人的意思还是希望竹姐儿能有个好归宿。 那怕是继室续弦,只要人品好,对竹姐儿好也就知足了。 儿孙们进到前厅,老太太正笑呵呵坐那儿候着呢,先是大郎夫妇上前拜寿,接着二郎、三郎夫妇依次上前,再就是景辰几个孙子孙女辈儿的,最后是小囡囡抱个大寿桃上前端端正正跪下,奶声奶气道:「曾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逗得老太太哈哈笑。 小囡囡抬起小脑瓜,偷偷瞄向旁边小舅舅,景辰朝她眨了眨眼。 囡囡站起身来,抱着大寿桃几步跑到老太太跟前,往老太太怀里一靠,将托盘里夸张的大寿桃举到老太太跟前,「曾祖母,你快咬一口大仙桃,咬一口就会福气满满。」 老太太满脸慈爱地摸摸她小脑瓜,配合着在那大寿桃的桃子尖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咬下去,老太太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这寿桃竟然是中空的! 小囡囡拍着小手笑:「曾祖母快看,里面有好宝贝!」 大郎、二郎、三郎互相瞅了一眼,几个妯娌也纳闷儿,众人不由把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景辰身上——这小子搞得名堂。 老太太又欢喜又好奇地掰开寿桃,就见里面放着一幅捲轴,老太太解开捆住捲轴的红绸布,宋大郎上前帮着铺展开来,越铺越长,越铺越长,整间屋子盛不下——老太太泪盈于睫。 捲轴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寿」字,景茂、景睿、景辰齐齐上前给老太太跪下:「孙儿恭祝祖母天伦永享,万寿无疆。」 整篇捲轴总共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寿字,三兄弟共同完成! 旁边老哥儿仨看得惭愧,秀娘却是惋惜不已,拍着手道:「哎呀,你说你们几个小的,这要一会儿当着外人的面儿再献上,那才叫长脸呢?」 王氏在旁边勐点头,姜氏不吭声。 宋二郎心里又惭愧又感激,三兄弟中景辰的书法造诣最高,这要当着众宾朋的面儿把这万寿书打开,肯定要被展示一番,届时辰哥儿定会大出风头盖过两个哥哥。 老太太情绪有点激动,眼泪儿止不住,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似乎在这一刻全都释然了,有这些好儿孙,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旁边秀娘忙上前,边给她擦泪儿边道:「娘,都怪景辰这小混蛋,惯会骗人眼泪儿。」 明着是责怪,实际上得让人知道自家儿子孝心最大,这么好的主意,也就辰哥儿想得出来。 老太太心说三儿媳这些年见的世面多,是越发会说话了,她脸上半是佯装嗔怒,半是喜爱道:「可不就属他最皮。」 兄弟妯娌几个也纷纷拿出提前准备的寿礼给老太太过目,有了三个小孙子的「万寿书」在前,这些金银器物什么的便是再难得也比不过了。 辰正时分。 拜寿的宾客们陆陆续续上门,先来的是宋氏本家的族人,按照辈分排列,一一上前给老太太拜寿。 其中,宋长志、宋文峰父子也腆着脸过来了,送上的贺礼只能用一句话形容——怎么抢走的,怎么乖乖送回来,还得是腆着脸说着好话双手奉上。 宋长志陪着笑脸道:「老嫂子,我这儿给您拜寿了。」 老太太看着他,无声哂笑。 原来对讨厌之人最好的报復不是与他纠缠消耗,而是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以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再看他,不过是跳樑小丑。 老太太没有为难他们父子,一是没有那个必要,二是在族人面前乐得大度。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贱皮子,你比他弱时他恨不能踩死你,你比他强,他心甘情愿跪舔你,见老太太不计前嫌,宋长志竟然感动地当场涕泪横流,恨不能给老太太跪下来磕头认错。 老太太不以为意,纵然高朋满座,不过是为利而聚,看个热闹,图个热闹就罢了。 到了巳正时刻,进来府里的便主要是京城显贵了,因是老太太过寿,来得以女眷居多。 男客这边大多是小辈儿,宋家势大不假,但老太太身上并无封号,是以派小辈过来贺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以宋三郎、宋景茂、宋景辰三人的功劳,老太太早该有一个诰命封赏,奈何赵鸿煊忙着料理施国公之事,忙完施国公之事他又着急重新布局朝堂,把这事给忽略了。 宋家人总不能自己讨封。 宋景辰受二叔所託,为自家二哥哥终身大事考虑,没跟着出去迎客,有姑娘的地方他绝不往前凑。 秀娘在人群中找不见他人影气得直跺脚,熊孩子,该露脸的时候你不出来,不该露脸的时候数你张罗得欢实。 宋景辰在前厅帮忙,前厅都是男客,与父亲同辈的坐一起,景辰招唿一帮同龄的小子。 这帮小子今日打扮明显都略显风骚,一个比一个收拾的利落,因这祝寿环节中,男女宾客是有接触机会的。 且众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怕是今日京城中的贵女们全来了,机会难道,能露脸当然要露脸。 韩骏瞅见景辰手上的红翡扳指直咋舌,深红且浓稠的牛血色有一种浓烈醇厚却又神秘腐朽的殊丽,而景辰的手指又白得冷冽,雪一样高洁晶莹,配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和谐好看。 韩骏酸道:「你这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你爹厉害。」 「羡慕呀你?」宋景辰就乐。 韩骏:「岂止羡慕,咱商量个事儿呗?」 宋景辰瞅他:「什么事儿?」 韩骏抿了抿嘴唇:「那什么,让我妹妹管你爹叫爹,你觉得怎么样?」 第258章 韩骏每个字的意思宋景辰听懂了, 连成话的意思他自然也能听懂。 「这……」 这还真是个让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宋景辰呵呵笑道:「那我爹可得高兴了,他求之不得呢。」 韩骏一听忙问:「那你呢?」 宋景辰:「既然你都冒昧地问了,那我也冒昧地回你,咱家小妹嫁谁都比跳我这火坑强上百倍, 你得知道全京城最难缠的公爹婆母非我爹娘莫属, 没有之一。」 韩骏:「!!!」 宋景辰搭上韩骏肩膀, 「兄弟我其实也就长了一副骗人的皮相。」 韩骏撇撇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就纳闷我妹妹都不行,你还能看上谁?」 「打住,智者不入爱河。」宋景辰食指竖在嘴唇上,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韩骏竖起大拇指,「你挺厉害!」 「不是, 宋景辰你这么厉害你爹娘知道不?」 「三十六计拖为上策呗。」 「还有哪一计?」 「阳奉阴违。」 「还有呢?」 「攻心为上。」 「还有呢?」 「先斩后奏。」 「还有呢?」 「你有完没完?」宋景辰不耐烦了。 「宋伯父,您来了。」韩骏微微一笑,朝着宋景辰身后躬身行礼。 「……」宋景辰噎住。 宋景辰僵硬地转过头去,自家父亲大人也不知道来多久了, 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后, 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看过来的眼神略显微妙。 「爹——」 宋景辰这一声「爹」,亲近里透着无赖, 无赖中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子恃宠而骄,当场演示什么叫「攻心为上。」 可他这腔调里的复杂也就熟悉儿子的宋三郎能听出来, 宋景辰要面子, 当着韩骏的面是绝无可能朝他爹拖腔拉调耍无赖,人家声音滑过去的很快。 宋三郎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让儿子难堪, 笑着朝韩骏点了点头,又握了下儿子的肩膀。 握得就很有过程, 其中意味深长让宋景辰自己体会。 看自家爹拂袖走了,宋景辰以手遮眼,气得一脚朝着旁边韩骏踹去。 韩骏哈哈笑着躲开:「不闹了,我得先过去给咱家老太太拜寿去。」 除去似韩骏这等身份贵重之人过去单独给太太贺寿并送上贺礼,其余诸人都是将礼物交由管家保管记录,并随众人一同进去贺寿。 这会儿后宅里正热闹着,大半个京城的贵妇小姐们都过来贺寿,永昌伯府的刘老太君亦是亲自登门,被请到了老太太身边坐着。 这对老闺蜜有过两小无猜,也有过各自算计,可不管怎么说因着幼年时的情谊,俩人还是对彼此有着善意,况且人到这个岁数,一路走来的人实在不多了,且行且珍惜吧。 这点老太太从来都看得通透, 人非圣贤,煳涂点才好做朋友。 除了刘老太君,户部张夫人,礼部韩夫人,大理寺卿吴夫人以及薛氏等人亦都被请坐上宾。 老太太一面与众人寒暄说笑着,一面不动声色打量在坐的各家嫡女,韩幼琳在京城之中素有美名,再加上宋二郎特别关照过,老太太不由多看两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小姑娘生着一张宜室宜家的脸,不是那种叫人一眼惊艷的长相,却是十分柔婉耐看,叫人不由见之生喜。 小姑娘的仪态举止也叫人称是,落落大方的不见丝毫扭捏之姿,与周围几个小姑娘言笑晏晏,瞧着是个合群儿的。 韩夫人瞧着老太太不时打量女儿,心中有数。既如此,还是等着宋家找媒人上门提亲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说出去也更好听些。 再者,若是以后小俩口闹什么矛盾,宋景睿的气势总会弱一些,不是自家非要嫁,是他自己上杆子求来的。 韩幼琳自然也感觉到了老太太打量的目光,来之前她就听娘亲说了宋家两兄弟的情况,娘亲的意思是更中意宋景睿,叫她今日留意着看一眼是否中意。 进门的时候,她见过一眼,她亦不好意思盯着人看,只匆匆瞥过,脑子里便只留下一个印象——他嵴背挺得很直。 至于眉眼……是俊朗的。 晌午,正宴开席,上百桌的席面,桌桌都给上了上善楼的压桌菜——佛跳墙,另八荤八素八果,其中不少都是上善楼的名菜,如鸳鸯炸肚、螃蟹酿枨之类,俱都是良心硬菜。 前院,宋三郎与张璟、吴正、韩龄韩尚书以及杨志、范盛等人坐一桌,甭管宋三郎与杨志、范盛关系如何微妙,该坐一块儿还得坐一块儿。 宋景茂带着弟弟宋景睿在另一桌上应酬,甭管喜欢不喜欢,景睿早晚是要熟悉这些东西的。 宋景睿还真就讨厌这些浮夸且虚伪的应酬,不过讨厌归讨厌,他亦不是完全不通世故之人,该敬酒敬酒,该喝酒喝酒,只是他实在做不来大哥那般得心应手。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家大哥其实也挺「虚伪」的,可他马上就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羞愧不已。 当年三叔被外放,大哥孤身一人,能在风云诡异的朝堂中站稳脚跟不知付出多少自己所不曾知道的辛苦,大哥的海量不是天生的,是被逼出来的。 好几次他看到大哥喝的脸都白了,他上前劝阻,大哥只说他不懂。 他以前不懂,现在亦不能认同。 宋景茂看出二弟眉眼间淡淡的不耐,什么也没说。 他并不喜欢被人灌酒,可你没到达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的身份,你就得喝。 你不喝,人家便不放心与你共事。 只有你喝了,你喝高了,你喝得晕晕乎乎,兴奋了,话多了,这会儿你说出来的话别人才觉得可信。 自然以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可以选择喝或者不喝,但若喝得有价值,该喝还得喝,莫说是他,便是帝王该喝时亦得喝。 只要人在桌上,有些规则就必须得遵守。 至于宋景辰这一桌,一桌子人全靠他发财呢,有钱的是大爷,他是大爷呢,众人得听他的。 就是宋景辰这一桌的坐次有点「小尴尬」,他左手边坐着韩骏,按往常习惯,冯仑坐他右手边。 可今日杨家父子也来拜寿了。 杨睿笑着打了声招唿便坐他右边了,他爹是吏部尚书,所以他想坐那便坐那,除非宋景辰撵他。 宋景辰其实挺尴尬,前有冯仑背叛杨睿投靠父亲,后有杨睿外公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但貌似尴尬的只有他自己,杨睿一点也不尴尬。 宋景辰见人家都不尴尬,他也便一笑置之。 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很难舒服地相处是了。 宋景辰想要同杨睿保持距离,可杨睿今日的目的是必须要打入到景辰的圈子之中,如今景辰身边汇聚了大半个京城的权贵子弟,被这个圈子排挤在外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会儿酒席已经进行了一小段时间,众人之间闲话几句,铺垫铺垫感情,场子暖热就该整活儿了,不然这寿宴要热闹到晚间才会散呢,光吃吃喝喝未免太过枯燥了。 韩骏呵呵笑道:「兄弟们,来吧,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是宋景辰教给韩骏等人的,众人都觉得刺激,关键是有些真心话想说不敢说,借着这由头便能说出来了。 桌上有些人没玩过,韩骏将规则同众人说了一下遍,一帮年轻人都来了兴趣。 跟着韩骏混,就没宋景辰学不会的,划拳什么的不在话下,跟韩骏俩人撸起袖子就开干: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三星照啊,四季财! ——喝!」 韩骏认输,二话不说选择喝酒,刚才当着景辰爹把景辰坑一把,他要敢选真心话,景辰绝对会坑得他找不着北。 下一个李琮来,「哥俩好啊……九连环! 喝!」 都选喝酒就没意思了,李琮为活跃气氛,选择真心话。 宋景辰呵呵笑道:「琮哥儿,请问你不为人知的怪癖是什么?」 李琮:「……」 李琮:「嗜好挤身上起的小红疙瘩,将里面白色的脓膏挤出来就觉得身心愉悦。」 一帮人会心一笑,咱就说这嗜好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凡身上长过痘的都有经验,李琮说得确实实话无疑。 李琮带头说了实话,后面人谁要说假话,就该被人瞧不起了,玩不起别玩,既然要玩,大家都说实话,你也不能破坏规则。 李琮下去,又来一个。 宋景辰火力全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他反应过,脑子更快,一双手简直要快出残影来,这种口号越喊越有气势,越有气势越能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宋景辰不光要赢,他还要赢得好看,比如说出什么手势最酷,都有讲究。 喊到最后,兴奋起来,一条腿直接踩凳子上去了——匪气十足,霸气十足,但谁让人家长了一副好皮相,众人不觉他粗鲁,反倒觉得肆意洒脱,飒爽极了。 酒桌上的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朝」 宋三郎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儿子这为了不让未来岳丈相看上,可真够拼命的呀。 旁边韩尚书暗自合计:还是夫人看人准,辰哥儿跟自家儿子一路人,谁嫁谁跳火坑里。 宋景茂同景睿也是「长见识」了,宋景茂看弟弟那得瑟的小模样,暗想,不然回头儿较量较量,好叫他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 韩骏捶胸顿足:「我说兄弟们啊,给你们机会不中用啊,赶紧的,看谁能收了这猖狂的妖孽,看见他这张狂劲儿,我心口疼。」 吃瓜群众谢旭内心碎碎念:兄弟我还没出场呢,咱干啥啥不行,划拳第三名。 划拳高手冯仑没吭声,划拳高手杨睿亦没吭声。 冯仑想:要不要赢他呢? 杨睿想:该问什么真心话,这是个问题。 第259章 谢旭磨刀霍霍, 正准备与景辰一较高下,被他表哥冯仑在桌子底下轻踢了一下,朝他使眼色。 一桌子勛贵子弟全都输给了景辰,你赢他, 不就等于是打了桌上所有人的脸面。 你一介白身还是个外地来的, 这不是自讨没趣儿吗。 谢旭接收到表哥的信号, 不想自讨没趣, 干脆直接对景辰放水,输得一个痛快。 冯仑在旁边看着直皱眉头。 什么叫孺子不可教也? 说的就是表弟这种人。 在表弟身上从来不存在什么一点就透——是叫你放水,没叫你直接投降! 这两者能一样吗? 你让大象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能有成就感? 冯仑现场教学,给表弟诠释什么才叫做「高水平放水。」 十个回合为一轮, ,冯仑同景辰打了四十多个回合愣是没有分出胜负来,这划拳既讲速度又讲算力还得讲策论,相当消耗精神, 俩人额头、鼻尖都冒出了细汗。 宋景辰骨子里傲。 遇上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非但不怯, 反倒更激发他兴奋, 出手的速度不但越来越快,并且他很有自己的韵律节奏, 动作干脆利落又充满激情张力。 看在周围人眼里,就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手舞」。 冯仑一开始还能把握住节奏, 到后面越来越有所不支, 全部的心神都已经集中在如何应对上,至于最开始想要放水的初衷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接住! 见过行酒令的,没见过把行酒令玩儿这么花的, 周围人的情绪完全被眼前激烈的对决点燃—— 便是宋三郎桌上一帮老成持重之人也不由侧目。 若论算力与反应速度冯仑绝对不如景辰,可论经验冯仑又远胜宋景辰。 正常情况下,他的优势足以弥补他的劣势。 可景辰突然加速,这种节奏下景辰反应快的优势愈发明显,冯仑则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能凭着本能对应。 激烈胶着,千钧一髮,双方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点,谁也容不得一次失误,一次失误便足以全线崩溃! 韩骏紧盯二人,激动地大气都不敢喘,乖乖,来来回回一百六十多个回合了,真牛! 终于—— 俩人斗到两百多回合的时候,冯仑连输两次,后面完全乱了节奏,终是溃不成军。 冯仑心服口服,整个交手的过程宋景辰的节奏就从来没乱过,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万万没想到景辰竟还有如此凌厉的一面。 他想不到,谢旭在旁边也看得目瞪口呆,再傻他看出来表哥这不是放水,这是被人沖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满堂喝彩! 既是为宋景辰,也是为冯仑。 不是冯仑不够强,是宋景辰太妖孽。 冯仑苦笑着朝景辰竖起大拇指,他甘拜下风,为活跃气氛,他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宋景辰不咸不淡道:「多久做一次春梦?」 他问这话的口气就像在说「你吃饭了吗」 韩骏内心:「你小子真豁得出去,为了逃避定亲,是真敢作,你爹你哥可在旁边都看着你呢。」 宋三郎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喝茶。 韩尚书:「……」 果然同自家小子是一丘之貉。 张璟内心:这孩子被惯坏了。 吴正内心:「这小子又在憋什么坏?」 宋景睿想要过去堵住景辰的嘴! 宋景茂若有所思,他知道弟弟做事看似嚣张甚至荒唐,实则极有分寸,他这般说定有他的道理。 宋景辰内心:「我是纨绔我怕谁。」 他也没有办法,所有人都知道他同赵敬渊的关系好,他若成为赵敬渊的左膀右臂,赵鸿煊不得慌神啊。 所以他该作还得作。 却说冯仑一整个被景辰问住,这题怎么答都是坑,回答没做过就太没水准了。 略略想了想,冯仑笑道:「倘若有人能让冯某相思到做春梦的地步,我宁愿为她长睡不醒。」 冯仑的回答可谓幽默风趣又不失风度,痴情总没错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众人道他狡猾,却也没有办法。 冯仑落败,众人目光不由全都聚集到杨睿身上,只要再打败杨睿,景辰等于是一人打了个通关。 能不能喝放一边,单论行酒令,宋景辰将成为京城传说。 杨睿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朝景辰略带挑衅地一笑:「左右手交替出,你要来吗?」 杨睿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安静。 所以……高手的尽头竟然是杨睿? 宋景辰挑眉瞅他:「杨睿,你这不讲武德。」 杨睿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便单手。」 宋景辰语不惊人死不休,「让你一只右手又何妨。」 宋景辰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安静。 所以……景辰你要不要这么狂啊? 狂得宋三郎这亲爹都忍不住以手遮唇,他怕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巧了,辰哥儿天生左撇子,秀娘嫌他丢人硬给掰过来的,所以儿子除了在外人面前刻意用右手,其实左右手均可。 宋三郎端着,吴正这酒鬼不管那一套,老小孩儿似地颠颠儿凑过去看热闹,韩尚书动了动屁股,没好意思站起来:吴正这老小子太不像话了。 众人满怀期待地注目中,俩人动了, 宋景辰先出左手:「哥俩好啊。」 杨睿同时跟左手:「哥俩好啊。」 宋景辰换右手:「再好好啊。」 杨睿继续跟。 宋景辰宣战:「不好了!」 「不好了」一出口,俩人开战。 杨睿确实高手,比冯仑水平更高,冯仑是为应酬而做,划得是人情世故;杨睿为乐趣而玩,享受游戏本身。 杨睿占了大便宜,因为景辰刚才一番大战,尤其是同冯仑那一场,其实很消耗精力。 杨睿看着宋景辰娴熟地变幻左手,他可以非常确定一件事,宋景辰也是个左撇子,他心中微微走神,但很快收回心思,认真应对。 他本就占了大便宜,规则又是他提出的,他本也没想着赢景辰,赢了景辰,输了名声,何必呢。 出个头,顺便为景辰锦上添花一把就是了。 杨睿同冯仑的想法一样,划划水算了。 实际上左右交替出手很容易出现混乱,平日里他的打法都是速战速决,不成想现下他想速战速决,景辰完全不给他速战速决的机会。 论身体协调性,他哪里是景辰的对手。反过来是宋景辰不想让他太过难堪,陪着他划了半天水,最后小胜。 杨睿忍不住想:景辰什么都好,仿佛老天爷把所有的好都给到了他一个人身上,可景辰有一个致命的不好——那便是容易共情他人。 这会让他变得心软,成为他做事的羁绊,冯仑也好,赵敬渊也好,还有他那个大哥也好,都具备做大事的必要条件——该做人时做人,必要时不做人。 唯有景辰,他做事的底线太高了,这会成为他的桎梏。 景辰问杨睿选择喝酒还是真心话大冒险,一桌子人,杨睿全都不放在眼里,宋景辰是例外,所以他笑呵呵道: 「景辰,你赢了,你说了算,你想罚我酒喝,还是罚我说真心话,我悉听尊便。」 宋景辰笑道:「那便乐呵一下,真心话吧。」 杨睿点头,「你问。」 宋景辰:「你一生之中最后悔之事是什么」 杨睿闻言微震,垂眸,半晌后抬起头来,对上景辰清澈明亮的眼睛后,他缓缓道:「我最后悔之事便是带着我年幼的弟弟去河边玩耍。」 在坐众人都知道杨睿是独子,他这句话代表的意义不言自明,众人不由微微唏嘘,宋景辰亦是意外,有些抱歉地笑笑。 杨睿也笑:「过去好多年了。」 …… 宴会厅里正热闹,家里管家一脸激动地跑进来报信儿,说是皇宫里来人宣旨,是为家里老太太封诰命的圣旨! 大夏朝不轻易封诰命,全京城的诰命夫人加起来也不过十指之数,另外,皇帝虽不轻易封诰命,可一旦获封,诰命夫人所享有的特权是非常多的。 所以这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宋三郎一面令人去后院通知老太太,一面命人摆香案准备接旨。 消息传到后院,老太太倒是没什么,诰命不诰命的,她还能活多少年,家里儿孙们都平平安安才是她最大的知足。 老太太淡定,秀娘、王氏、姜氏几个妯娌可淡定不起来,激动得跟什么是的,封了诰命夫人,以后在贵妇圈里可以横着走,到那家去都得是坐上宾,且还能替人主事,再是荣耀不过。 在场之人无论羡慕妒忌,都一脸欢喜地上前给老太太道喜,老太太谢过,带众人去前院接旨。 不多时,前厅后院包括偏院众人齐齐跪下,在香案前听宣,苏公公看了众人一眼,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前面无非是一些歌功颂德的官方套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老太太被皇帝封了二品诰命! 众人谢恩,老太太则恭恭敬敬接过圣旨,苏公公亲手将老太太搀扶起来,笑呵呵同老太太道喜,「老夫人,给您贺喜了。」 苏全不是第一次来,他是宋家的常客,老太太自然知道他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身份贵重,不敢怠慢,忙回礼谢过。 苏公公又令人端上来二品诰命夫人的头冠礼服,并一柄玉如意,一根两百年份人参,说是陛下同皇后娘娘赐下的寿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可以说赵鸿煊是给足了宋家人面子,老太太六十六岁寿辰,在众人见证之下被封诰命自然比平日里更加风光无限,且又由皇帝最信任的贴身大太监亲自过来宣旨,其中看重之意不言自明。 尤其苏公公对宋家人的态度,甚至隐隐透着些许巴结之意,要知道平日里都是别人巴结他这个御前大太监,何曾见过他对别人假以辞色? 宋三郎同宋景茂叔侄二人在皇帝心中地位可见一斑,一众官场老狐狸们不由暗自思量, 他们只猜对了一半,赵鸿煊对宋三郎同宋景茂有重要亦有提防,他最喜爱的是宋景辰,既能为他所用,又单纯无害,不会对他的皇位有什么威胁。 所以,满朝文武皆为工具人,赵鸿煊也就对宋景辰有些感情,不过帝王的那点好感对比他的残酷不值一提。 苏公公讨了杯寿酒,回宫復命,他一走这寿宴又热闹起来。 有了刚才这齣,景辰同景睿更加成为丈母娘眼中的香饽饽,便是韩夫人也不端着了,主动夸起宋景睿来。 这倒让老太太吃了一下惊,她万万没想到韩夫人中意的竟然不是景辰而是景睿!!! 还可真是的,宋二郎敢想,韩夫人敢应,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中自有天意? 老太太吃惊,姜氏也是万万想不到自家儿子竟然能入了韩夫人的眼,且还是人家先提出来的,欢喜之余,她不得不承认自家男人不靠谱中透着点靠谱。 旁边秀娘完全是不敢置信的眼神:我家景辰有什么不好,让你不选我儿选景睿?! 可她的震惊不敢相信还没缓过来劲来,便又听见张夫人亦向老太太表示了对宋景睿的「关心」。 不止是张夫人,还有好几位夫人都表现出对宋景睿的兴趣,反正只是「随口一夸」,又不是提亲,韩家能表示对宋景睿的兴趣,别人家也能,单看宋家更中意哪家了。 与宋家联姻的意义重大,这种事情上谁也不肯让,再说了宋景睿确实也是良配,宋家又不纳妾,如此好事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秀娘感觉自己整个头都是晕晕的,她完全无法接受:「不是?这些人都怎么了,景辰哪点比不上景睿?」 秀娘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正常。 第260章 老太太的寿宴一直热闹到夜里入定时分, 众人才渐渐散去。 灯火通明的庭院一下子安静下来,不觉时间也慢了些似的,景辰送韩骏他们回来,步上台阶挑门帘进屋, 一抬头, 自家老爹正在屋里坐着呢。 知夏不在, 平瑞同阿福也不见鬼影子, 就只他爹一人端端正正坐在外屋正中的太师椅上。 宋景辰瞬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父亲大人怎么看都像是要升堂问罪的架势。 宋景辰心里打鼓,脸上笑容灿烂, 「这么晚,爹怎么过来了。」 宋三郎扫了他一眼, 亦不绕圈子,直接道:「三十六计,我儿倒是给爹安排的明明白白。」 宋景辰脸一红。 宋三郎继续道:「阳奉阴违,瞒天过海, 攻心为上, 还有什么来着?」 宋景辰忙跨前一步, 伸手拎起桌上茶壶,替自家怒火中的老爹续上茶水, 顺便一屁股坐他爹对面,又顺手给自己倒上一杯, 「爹, 我那是逗韩骏玩儿呢。」 宋三郎侧首睨了他一眼,「恨不能站桌子上与人划拳, 张口便是春梦,我儿懂得挺多。」 宋景辰咽了口唾沫, 讷讷道:「爹,我就说着玩儿玩儿……您别生气,我不是……」 宋三郎冷笑着打断他,「你不是什么?还不肯同爹说实话么?」 宋三郎的脸色骤然拉了下来,「宋景辰,你给爹跪下!」 「爹……你说什么?」宋景辰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宋三郎视线落在景辰身上,平静的目光下是不容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声音不带一丝曲折地—— 「爹叫你跪下。」 宋景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来,他简直怀疑眼前换了个爹。 宋三郎目光里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宋景辰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坐着不肯动,又气又屈地咬着嘴唇,脸上露出屈辱来。 长这么大,也就幼时被罚过一次跪,现在他都大小伙子同他爹一般高了,你说让跪就跪,他自尊心哪受得了。 见景辰坐着不动。 宋三郎勾了勾嘴角儿,讥讽道:「你这是委屈了?感到屈辱了?」 「我儿不是一向都喜欢委屈求全的吗?怎地跟爹面前又知道要脸面了?」 「在你祖母的宴会上装痴卖傻,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还是觉得你自己很高尚? 赵敬渊是什么人,用得着你去保全他? 景睿没你帮忙娶不上媳妇是吗?用得着你贬低自己衬托人家? 宋景辰,你想做普渡众生的菩萨吗? 你是修炼了千年还是万年?你何德何能可以负担起他人因果,嗯?」 宋景辰从未听他爹说过如此之重的话。 不光重,是真难听。 景辰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往地板上砸。 宋三郎掏出帕子替他擦眼泪,宋景辰小脖儿一梗,别开头。 宋三郎干脆收起帕子看着他哭。 哭了一会儿,宋景辰不哭了,噼手从他爹手上夺过帕子,自己给自己擦泪儿。 宋三郎瞅着他,「你啊,你就只欺负你爹,为了别人委屈求全,在你爹面前受不得半点委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爹还没怎么着呢,说你两句重话,你便哭成这样,羞也不羞。」 一句话让宋景辰绷不住了,一头扎在宋三郎肩窝里闷声掉眼泪,他爹是为他好,他怎会听不出来呢。 宋三郎一下一下摸着儿子的头,任他哭任他发泄。 他自己养大的儿子他自己最了解。 儿子心地善良,可这善良里却隐藏着不该有的妇人之仁。 人家伤害他,他知道以牙还牙: 可人家若是对他好,他就把握不住分寸了。 待到景辰情绪稳定下来,宋三郎亲自在水盆里拧了湿巾,递给儿子,叫他擦脸。 这么大人了还在爹面前哭鼻子,宋景辰扭扭捏捏,有点不好意思。 宋三郎拍拍他手,笑道:「你是爹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在爹心里没人可以比你更高贵。 ——没、有、人,你明白吗?」 宋景辰低着脑袋点点头。 宋三郎又道:「便是天王老子也一样,爹不管他是谁,都不准你为了他人而委屈自己。 你敢委屈你自己,人家就能变本加厉委屈你,自己的亲人亦是一样,你二伯爱子心切,那是他的立场他的问题,不是你的立场,更不是你要解决的问题! 明白?」 宋景辰先是点头,而后抬起头来,眨眨眼道:「那若是您儿媳委屈我呢?」 宋三郎:「……」 宋景辰破涕闷笑:「言传身教,爹怎样做,辰哥儿便以爹为榜样。」 宋三郎敲他头,「男人的强硬不是对着女人,让一让自己的娘子并不丢人,亦不叫委屈,家和方能万事兴。」 宋景辰用力点头:「儿子受教了。」 「好了,时候不早,你早些歇下,爹回房了。」 宋景辰却一把拽住他袖子,「我睡着了您再走,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宋三郎忍不住一捂额头,他好像是有些太过娇惯儿子了,让他养成这般爱撒娇的毛病。 宋三郎把袖一拂,没甩开。 宋三郎训斥:「你多大个人了,还要你爹陪着你睡?」 宋景辰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他爹:「我想和爹说说话,半年多没见您,心里有好些个话想说。」 宋三郎:「有什么话明日再同爹说。」 宋景辰不依:「可我今天就想同爹说。」 宋三郎没招儿,只得陪着儿子进卧房,搬了把几凳过来,坐儿子床头。 宋景辰道:「爹,我嗓子有点不舒服。」 宋三郎去给他倒水。 宋景辰问他:「爹,你放蜂蜜了没?」 一句「放蜂蜜了没」,直接给宋三郎送到了十年前。 那时儿子喜欢喝糖水,每天晚上都要喝蜂蜜水,喝完了就满足得不得了,闭着眼睛,吧唧着小嘴儿甜甜道:「爹,我长大了也餵爹蜂蜜水喝。」 一晃十年过去,儿子长大了,结果还得是老子端给儿子喝。 宋三郎又端着水去找知夏要蜂蜜,把自家爹指使的团团转,宋景辰心里那口气儿总算是顺了。 喝完蜂蜜水,宋景辰突然道:「爹,若是将来您孙儿委屈我,您站儿子还是站孙子。」 宋三郎嘴角抽搐,一甩袖子道:「有了再说。」 宋景辰抿嘴儿一乐,钻进暖融融的被窝里。 他今日起得早,一天又忙乎闹哄,没跟宋三郎说两句话,脑袋一歪便睡着了。 宋三郎替他整理好床铺,又将头上的簪子抽出来放桌上,看了睡得香甜的儿子一眼,摸了摸头,无奈苦笑。 他岂能看不出儿子故意指使他呢。 只是他实在拒绝不了。 宋三郎从景辰房间出来,回到卧房时已是夜里亥时许,秀娘仍没睡呢,正等着他。 三郎脱下外袍顺手递给旁边小丫鬟,朝秀娘道:「怎地还不睡呢。」 秀娘本就心情不好,见宋三郎这个时辰才回来,语气里不由带了嗔怨, 「还说我呢,你怎这个时辰才回,客人不是早就送走了么。」 三郎边净手边道:「去辰哥儿屋里聊点事情。」 不提儿子还好,一提儿子秀娘的火气又上来了,当下便把今儿下午一众人都去打听景睿,却无人打听景辰的事同三郎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秀娘自己竟委屈地含了眼泪,她道「三郎你说说,不是我这当娘的要自卖自夸,咱辰哥儿除了调皮些,有哪点比不上景睿了,要她们这般对我们。」 宋三郎:「……」 宋三郎:「此事说来话长。」 秀娘气鼓鼓道:「那你便长话短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要气死我了。」 宋三郎把辰哥儿亲事的困境给秀娘分析了一遍。 秀娘傻眼了:「!!!」 秀娘:「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我们岂能是那种人!」 宋三郎安慰她:「好了,倒也不必理会他人所想,辰哥儿值得最好的女子。」 秀娘:「说得容易,到哪里去给他找最好的。」 「缘分到了自然会有。」 「你那是自我安慰。」 「不然怎样,人家没人看上辰哥儿,我们儿子也不能上杆子求吧。」 「全都是些有眼无珠的。」秀娘用力拉扯被角。 宋三郎在她旁边躺下,「确实眼皮子浅。」 秀娘咬牙道:「赶明儿我有了儿媳妇,我偏要往死里疼她,好叫那些人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宋三郎:「嗯,做咱们家的儿媳就有一样要发些愁?」 秀娘瞪过来:「发什么愁?」 宋三郎:「发愁银子太多该怎么花。」 秀娘扑哧乐了:「说得我都羡慕辰哥儿媳妇了。」 「时候不早,快睡吧。」宋三郎落下床帐。 秀娘刚躺下又坐起来,「哎呀,光顾着生闷气,我今晚上面膏忘记敷了。」 「行了,只一晚上没敷不影响你天生丽质。」 「那可不行,说是一个月见效,我都敷半个多月了,怎可前功尽弃。」 宋三郎无奈。 秀娘嘟囔道:「你快先睡吧,敷完脸我还要敷手敷脚呢,这入了秋天气干,容易起皮。」 秀娘爱美,年轻时候是为了拴住宋三郎,如今儿子都十六七了,她这地位任谁也动摇不了,再者说这么多年夫妻,彼此早就建立信任,亦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她爱漂亮更多是满足自己,她就喜欢漂漂亮亮地出门,漂漂亮亮的与人交往,站在漂亮儿子面前不给儿子丢人。 秀娘跑去弄她的面膏,宋三郎有些睡不着,他生气,今日宴会上,儿子身边一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有自家儿子最单纯最善良最好骗。 翌日一早,宋景辰起来到爹娘屋里请安,其实宋三郎同秀娘并不要求他。 但「最单纯最善良最好骗」的宋景辰今日想表孝心,早早就过来了。 第261章 宋景辰抬脚进屋, 厅里只两个丫鬟在布置早饭呢。 「知春姐姐,我爹娘还没起来么?」宋景辰朝里屋瞅了一眼,纳闷这两位勤快人儿怎地比他起得还晚。 「老爷夫人早就起来了,我这就进去叫——」 「疼、疼、疼, 哎呀疼死我了。」知春话音未落, 里屋突然传来秀娘的大声唿痛, 景辰心里一紧, 慌忙大步往屋去,走到屋门口又生生剎住脚步,朝里面喊:「爹, 我娘怎么了,我进来了。」 「无事, 你进来吧。」 宋三郎颇为淡定地声音传出来。 宋景辰进屋,秀娘正捂着脖子抱怨呢:「什么叫无事,宋三郎你怎不再下手重些。」 秀娘昨晚睡落枕了,刚才宋三郎正替她揉开僵硬的脖颈肌肉, 秀娘揉着后脖颈瞥了儿子一 眼:「呦, 今儿日头打从西边儿出来了, 大少爷今日起得这般早。」 「娘说得对,我一大早看见日头从西边儿出来睡不着。」景辰笑着绕到秀娘身后, 伸出手来替他娘亲揉捏肩膀。 他哪里干过什么伺候人的活儿,胡乱捏一气, 秀娘道:「停停停, 娘用不起你,你还不如你爹呢。」 景辰又跑他爹面前卖「孝顺, 宋三郎拍了拍他手,「好了好了, 你的孝心爹收到了。」 夫妻过日子时间久了,就如左手摸右手,有儿子从中掺和着,欢乐便多了许多。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早饭的功夫,外面大雨点子噼噼啪啦又砸下来,秀娘朝宋三郎道:「老太太有福气,这几日龙王爷也就昨儿收了个工,你瞅瞅这又下了起来。」 景辰担忧道:「前几日京城里几条主要泄洪河的水位就已经勐涨,再这么继续下去,随便那条河决了口子,后果不堪设想。」 不似南州府,洛京城大部时间都是少雨,雨水虽少,却总喜欢集中在某个月份勐下,极易积水成涝,三十多年前的一场暴雨甚至一口气连下三十七天,连皇城都被淹了,死伤无数。 那场大暴雨宋三郎印象深刻,才登基不到一年就有天灾人祸,此事绝不是皇帝赵鸿煊想看到的。 眼下施国公一死,宰辅的位置空出来,这抗洪由谁来主持,此人大概率便是皇帝心中的宰辅人选。 这宰辅之位的人选也就那么几个人。 皇帝要自己走武将的路子,可以先排除在外。景茂如今资歷不够亦可排除,张璟同范盛都曾惹皇帝不喜,论能力论资歷,最有可能之人便也只有吴正与杨志二人了。 不管皇帝是否喜爱大皇子,在他没有其他子嗣之前,大皇子身子骨便是再弱,那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于公于私皇帝都要替大皇子安排,作为太子姨丈的杨志自然要被重点考虑。 皇宫养和殿内鸦雀无声,赵鸿煊负手而立凝视窗外,雨点密集而急促的敲打在对面琉璃瓦上,窗外很快挂起白茫茫的雨幕,今年的雨水也太多了些。 他想到了之前宋景辰捐银修缮京城水利。 若非年龄太小,又毫无做官经验,宋景辰当是他心中不二的宰辅人选。 罢了,眼下局面多派制衡才是最为稳妥的格局。 想起什么似的,赵鸿煊转过身朝着苏公公吩咐,「叫人去宋府知会一声,就说等到天气晴好之日,再让老太太进宫谢恩。」 依照惯例,被封诰命之人是要在第二日进宫,一来是谢恩,二来是同太后、皇后等人认识一下,等于是打进了高级交际圈。 皇帝此举无疑是体谅之举,他一句话的事,在下面人看来便是皇恩浩荡了,赵鸿煊乐得对宋家以示恩宠。 既是做给宋家人看,亦是做给朝臣看,好叫下面人明白他要扶持的是宋家。 至于扶持宋家的目的,都是有脑子的,自个儿琢磨去。 这会儿施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自打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缠绵病榻,这几日似又严重了,白天夜里的咳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施皇后为什么会缠绵病榻,赵鸿煊一清二楚。听闻皇后身边侍女如此一说,他嘴角勾起刀子似的冷哂—— 倘若今日失败的不是施家,而是他这个皇帝,皇后娘娘定然是乐见其成的,这个害死他孩儿的狠毒女人会为他赵鸿煊流一滴眼泪么? 当然不会,拍手称快差不多。 自然,他也不稀罕她虚伪的眼泪。 施皇后如今存在的唯一用处就是大皇子。 若非大皇子身体不好承受不了失去母亲的打击,她便连这点用处都无了。 赵鸿煊摩梭着手中凝心静气、驱邪避讳的菩提珠,垂眸看向跪在他脚下的侍女。 半晌后,他慢条斯理道:「回去告诉皇后,就说朕体谅她不宜太过劳累,大皇子便暂且由太后代为看顾。 皇后身子需要静养方可康復。 如此,众妃嫔们的请安礼便暂且免了吧。 另,后宫一切事务暂由贤妃代为打理。」 赵鸿煊耐心耗尽,一抬手,「便如此吧,你回去告诉她,叫她且安心养病,勿要多思多想。」 宫殿里死一般的安静,苏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对赵鸿煊此举毫不意外。 跪在皇帝脚下的侍女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陛下他,他竟能心狠至此么,皇后娘娘才失亲人,如今又要……。 侍女往前匍匐几步,抬首想要求情。 赵鸿煊阴冷的目光扫过来,「怎么,你是觉得朕对你家主子还不够体谅么?」 苏公公上前一脚踢开她,呵斥道:「大胆刁奴,你是想要将皇后宫里带出来的病气传染给陛下么!」 这眼药上得好,赵鸿煊本就多疑,也最忌讳身子骨不好之人靠近自己,刚才未曾多想,经苏公公这么一提醒,他对皇后的恶感简直攀升到了极点。 施皇后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她当年随手处置过的小人物竟会这般记仇,选在这个时候背刺她。 固然做决策之人是大人物,可往往影响细节成败的是一些丝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施皇后不把太监当人,也就勿怪人家对他不客气了。 五六岁便被爹娘所弃,遭受宫刑精神的双重折磨,又在人吃人的宫中一步步熬出头来,跟在一个喜怒无常,且内心多少有些变态的主子身边,苏全的报復心强也是情理之中。 他之所以对宋景辰另眼相看,除了景辰心善大方靠得住,更因为宋景辰看他的目光很干净。 虽是太监,苏全却是皇帝身边唯一信重的太监,换句话说,他是后宫嫔妃乃至朝中大臣通往皇帝的重要甚至是唯一桥樑,想要巴结他的人可太多了。 可无论这些人如何谄媚掩饰,苏全都能看出对方眼底深藏的鄙夷,对他身体残缺的鄙夷,唯有宋景辰没有。 景辰确实没有,幼时宋三郎忙着赚钱养家,秀娘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概念,也没什么强烈的门第观念,成日抱着景辰四处串门熘达。 她那时串门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高门大户,宋景辰在这些人中长大,阳春白雪也好,下里巴人也好,都是他成长经歷的一部分,他脑子里的尊卑观念真就没有韩骏这些世家公子根深蒂固 反倒是宋三郎,那怕他重生在普通人身上,骨子里还是前世的烙印,只不过他的教养不会令他表现出来,还有就是他会演。 演好宋三郎,融入宋三郎,成为宋三郎,超越宋三郎,最终做回真正的他自己。 这个过程他用了整整十六年,宋家无一人看出破绽。 这是他对原主的交代。 比起宋三郎死去,或者被人借尸还魂,宋家人更原意宋三郎活着,好好的活着,既是天意如此,或许骗一辈子也是种仁慈。 自然,一开始他也没那么多好心和仁慈,他只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不想被人当妖孽烧死。 是景辰的出生给他的生活带来一道不一样的光,让他愿意慢慢融入,照顾家庭养育孩子的过程是他这辈子最好的修行,也是最好的。 所以,昨夜他才会反应那般大,在他心里,无人可以比儿子更高贵,宋二郎让儿子让着睿哥儿的苗头必须得给他掐死。 今日让媳妇儿,明日又该让他什么? 「宋三郎」可以让, 宋景辰不可以让。 …… 这场瓢泼大雨一下就是三天,且老天爷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整个洛京城的内外河道均已告急。 若非景辰出钱修葺了许多荒废的涵洞沟渠,怕是洛京城里许多地洼地带此时就已经撑不住,尤其是南城。 即便如此,往日京城繁华街道已经是一片汪洋,有些街道一脚下去没过脚脖子直达小腿。 宋家府邸地基打得高,排水也都到位,还算好些,就这也吃不住,下人们不停往外排水。 老太太亲身经歷过几十年前那场吓人的洪涝,多少有些经验,指挥着妯娌几个收拾好家中贵重物品,用油布包裹好,不行就得往上善楼那边运。 那边已经是全京城最高的楼了,加上当初萧家建楼时捨得砸银子,地基砸得稳,应当有些保障。 老太太这么一说,家里人更加紧张起来。 今儿上午,景辰同二哥去巡查了京城各河道,预感若再来个三天,至少两条河道堤岸保不住,一旦河水沖跨堤坝整个京城都将化为一片汪洋,唯今之计便是人为泄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泄洪就意味着要淹一部分,才能保住大局。 天灾面前,个人变得无比渺小。 雨下得太大,蓑衣油纸伞聊胜于无,景辰进屋时浑身都淋透了,一脚踩下去,鞋子里直往外面渗水。 可把秀娘给心疼坏了,「我的个乖乖儿,你替人操得那门子心!」 第262章 秀娘可以让宋景辰吃形式上的「假苦」, 可捨不得让他真吃苦,看见儿子被浇成落汤鸡,加上如今已经入秋天气越来越凉,能不心疼? 便是景辰身体好, 染了风寒也不是闹着玩的。 宋景辰顾不上说太多, 直接问秀娘:「娘, 我爹呢?」 「一大早就被召进宫里去, 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你就先别管他了,赶紧去换了衣裳, 我这就叫他们给你烧洗澡水去。」 「娘,别麻烦了, 我用湿巾擦一擦就行。」 「那怎么能行,你这孩子说胡话呢,搁外面不定淋多半天了呢,泡个热水澡才能把身上寒气逼出来。」 宋景辰拉住秀娘的手, 哑声道:「娘, 连日大雨, 外面很多老百姓连做饭的柴火都没有,更有许多人被困在房顶上连干净水都没得喝, 有老人,也有孩子。」 秀娘沉默住。 宋景辰抹了把头髮上淌下来的雨水, 「我回来换身衣裳, 还要出去一趟,南城本就地势低洼, 全城雨水倒灌,房屋随时可能会塌, 甚至已经塌了不少。 京城里的大酒楼大都在二层以上,我去联繫这些酒楼,看能否把一些孩子孕妇转移到这些酒楼里暂时安置。」 秀娘不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已经这般糟糕,咬了咬牙,她道:「人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家得了泼天的富贵,再怎样,不能见死不救。 娘在京中也有些姐妹,这就去联繫她们,看能帮上多少忙便帮上多少忙,都是做母亲之人,定也见不得孩子受罪。」 宋景辰什么也没说,只用力抱了秀娘一下,秀娘气得哇哇大叫:「你这熊孩子,娘才换上的新衣裳!」 难得自家娘亲这般理解他,景辰情不自禁,全然忘记他自己一身衣裳在滴水。 宋景辰回自己屋里换衣裳,秀娘则去找何氏商量事,何氏在京中的人脉比秀娘只多不少。 比起秀娘物伤其类般朴素的同情与善意,何氏想问题更深远,宋家正得圣宠,老太太又才得了诰命夫人的封号,现在不正是为陛下分忧的好机会么? 既能救人,又可得圣心民意,为何不做? 不止要做,全家除了老太太,都得要做。 何氏立即拉着秀娘去找老太太商量,又以老太太的名义召集家中众人,姜氏没什么意见,这几日她听睿哥儿说了不少京城中受灾百姓的惨状,也是跟着同情可怜。 王氏见秀娘同姜氏都很积极,她自也不想落下。 不说女眷这边,宋景辰带着马良一下午拜访了十二家大酒楼的东家。 皇帝最为宠信的年轻人、忠亲王都要让三分的京城第一贵公子、宋家的宝贝疙瘩、上善楼东家,亲自登门来拜访你? 这是多大的排面,他给你脸,就问你敢不敢不给他脸? 再说了,上善楼带头救灾民,你们酒楼敢袖手旁观?水灾早晚会过去,可若你家酒楼被京城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那就再无翻身机会了。 一下午,事情顺利到宋景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什么时候他说话这般有份量了? 拜访完各家回来的路上,景辰问身边马良,「我有这般可怕吗?何至于叫人家诚惶诚恐的。」 马良笑道:「上一个同公子作对的是谁来着?」 堂堂施国公都斗不过公子,这些人选择对立还是合作,还用人教么? 宋景辰:「……」 这不道德,不过感觉不赖。 宋景辰朝马良嘆了口气道:「实力不准我以理服人。」 马良被他逗笑,继而又诚恳道:「京城的百姓们会感谢您为他们所做的一这切。」 宋景辰笑了下,什么也没说。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仅此而已。 金钱、名利、地位甚至于是美貌,普通人想拥有的一切,他都有。所以他大概是有资格心随意动,走自己想走的路。 送完马良回家,雨还未停,马蹄在遍布积水的道路上中起起落落,溅起一朵朵水花。 宋景辰掀开车帘,车外被白茫茫的水雾笼罩,下了一天的雨非但没有减弱迹象,倾泻之势反倒更加勐烈。 马车拐进自家胡同,府门前灯影晃动,管家挑着灯笼,宋三郎高大挺拔的身影立于檐下,景辰心中一暖。 「爹,您站这儿多久了。」 「久也不回,你娘担心你,让爹出来迎迎。」 「我都这么大人了。」 宋三郎笑笑,手中油纸伞朝儿子偏了偏,道:「外面冷,快回屋吧。」 秀娘见爷俩进屋,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白天那会儿尚好,这会儿雨下得忒吓人了些,跟倒灌似的。 秀娘先逼着儿子灌了一大碗红糖姜水驱寒,这才令丫鬟摆饭。 吃着饭的功夫,景辰问三郎朝廷有什么打算,三郎顿了一下,道:「若明日雨继续下,亦只能炸堤泄洪了。」 「往南城泄?」 宋三郎点点头。 景辰道:「若是准备炸堤,现下就应当疏散安排灾民吗,怎没听到什么动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秀娘也纳闷:「是啊,怎没听见动静?」 宋三郎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雨水来势太过迅勐,几条河道水势今日节节爆涨,各排水沟渠已不堪重负,依照现下情形,也许今晚就要炸堤……」 不等三郎说完,宋景辰冷冷打断道:「所以,便默认让那些人等死是么?」 「景辰,你冷静些,也许明天雨就不下了。」 「爹,说这话您自己相信吗?天灾面前不全力以赴救灾,难道要心存侥倖,烧香拜佛求神保佑?」景辰勐地站起来,声音亦高了上去。 宋三郎看着他。 宋景辰倔强地不发一言。 宋三郎:「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有办法力挽狂澜,你还会在这里同爹废话吗?南城已经是一片汪洋,你倒说说如何在几个时辰之内将这些人全部转移?关键是现下还下着大雨,南城的水深处能没过大腿,该怎么救?用什么救?」 宋景辰:「入秋以来,雨水就不正常,是他们的不作为才造成今日不可挽回。」 「现在说这些没用,你翻旧帐不解决任何问题,说到底国库里没银子,换你在那个位置上,你也不会把银子花在只是有可能的事情上。」 宋景辰不说话了。 宋三郎:「眼下朝廷能做的也只能是亡羊补牢,把灾后的事情处理妥当。」 宋景辰:「若今日在绝望之中等待救命的是您儿子,爹您会说出亡羊补牢这种话吗,您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我。 救不了和放弃救人是两回事。」 景辰双膝一屈,给三郎跪下:「爹,若您亲眼看到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看到他们绝望的坐在被淹没的房顶上,看到他们家没了,亲人也没了,您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儿子今天下午才找人转移了一批孩童妇孺,那些孩子小的尚在襁褓中,大一些的也不过十来岁,他们有的惊魂未定,有的充满感激,有的不知所措的唆着手指头,他们站在儿子面前,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爹,他们有权活着,也应当活着,咱们有商队,咱们也有船,您带人去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我去宫里求陛下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 爹,求您。 我们不要坐以待毙,好吗?」 宋三郎沉默不语。 秀娘过来拉儿子,「辰哥儿,你先起来,你爹说得对,或许明天就雨停了呢,咱们往好处想好不好。」 宋景辰跪着不动。 秀娘又看向丈夫,「三郎,要不咱们能救多少救多少,尽力了,咱们心里也不亏得慌。」 事情哪有这般简单,你单独去救人,置皇帝于何地,置其他朝臣于何地,就你宋家人心善,别人家都是大恶人。 另外,今天下午确实还有一些机会救人,可酉时许玉带河的水已经开始往南城灌了,今晚是要给主河道泄洪以减轻压力。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食指顺着他的后脖颈下滑,顺势点了他的睡穴。 「辰哥儿,其中利弊,是否可行,你心中有数,你只是过不了你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宋三郎在心里默默道。 这註定是个不眠之夜。 宋三郎一夜没睡,他在听外面的雨声有没有变小,他无比期盼着雨势能够变小。 他不想让儿子对他失望,他想做儿子心中完美的好父亲,可他又不得不让儿子讨厌他,他必须教会儿子学会直面人生中残酷的那一面。 以前是他错了,总想把那些灰暗冷酷的东西替他阻挡在生活之外,怎么可能呢,有光的地方就必然有阴影,这些东西是无法避免的。 就像现在,当需要你统领全局,你就只能逼着自己以大局为重。 想一想他是如何变得可以面对人生中的各种残酷呢? 是战场上的杀人如麻,还是那一夜的血流成河,亦或是流放那些年细碎却又不致命的折磨。、 老天爷,快把雨停了吧,辰哥儿还小,他不该在这个年龄接受这样的心理负担。 宋三郎忍不住双手合十,尽管重生,但他压根儿不信什么鬼神,亦只有被逼到没办法才这般临时抱佛脚。 若是儿子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还好,偏他不光参与,还救了不少人出来,因为救了人,看到那些被救之人,才会更加为那些没有得救之人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了,三郎听到外面的雨声好像小了一些,他忍不住坐起身来,大步走到窗户前,推开一扇窗子——雨竟然真的小了。 天啊!不是小了。 竟然是有了要停雨的趋势,噼噼叭叭密集的雨点声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 宋三郎难掩兴奋,忍不住俯身颳了一下儿子的鼻尖,喃喃道:「都说你是老天爷亲儿子,若他总能如今日这般护你,便是让他一个爹当又何妨。」 三天! 只要这雨能停上三天,他定要全力以赴保住南城的灾民。 第263章 炸堤是暂缓皇城压力的权宜之计, 并不能真正解除掉皇城危机。 老天爷这雨一日不停,众人的心便要一直悬在嗓子眼里提着。 猝不及防的,一觉醒来乌云散去,熹光普照京城, 延绵多日的大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停了。 停了……。 皇宫太极殿。 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 众臣迎着万道霞光鱼贯入殿。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吾皇万岁万岁, 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不用抬头, 单从愉悦的声音中便能猜出皇帝今日心情不错。是啊,不光是皇帝,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力挽狂澜不容易, 锦上添花的事情人人会做,一时间朝堂上俱是歌功颂德之声, 无非是皇帝圣德昭昭,所以才得天护佑,免京城百姓受苦。 宋三郎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君权神授嘛, 皇帝需要名声, 下面人需要为自己前程铺路, 各取所需。虽不屑为之,但理解。 毕竟, 想让皇帝注意到绝非一件简单之事,这需要无数的铺垫和积累, 甚至还需要有一点点运气加持才行。 就这几句简单的恭维之语, 不知道费了多少脑筋才想出来的呢,皇帝有那么好取悦得么? 明白了诸多不同的立场, 便能看清世间的真相。 正这时,就听赵鸿煊清了清喉咙打断众人恭维, 他目光在众臣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宋三郎身上。 赵鸿煊缓声道:「昔年文远在中州赈灾,勇谋兼备,当真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朕铭记至今。 眼下用人之际,卿可愿临危受命,负责京城的灾后事宜?」 「陛下信重,臣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望。」 宋三郎回答得简短且坚定。 他丝毫不意外皇帝会点他的名,站在皇帝的立场上,他要将自己调回京城,就得提前做做铺垫,眼下救灾要调动多方人力物力资源,正是铺垫的好时候。 宋三郎明白,其他人也不傻。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要给宋三郎镀金,否则昨日那等危急情况怎不让宋三郎临危受命? 还不是因为炸堤之事说出去名声不好听。 散朝之后,皇帝令宋三郎单独留下,群臣议论纷纷。 不少人猜测宋三郎可能会是下一任宰辅人选。 杨志不以为意,只要忠亲王不肯交权,朝廷的主要矛盾便是军权之争而非相权之争,皇帝大概率是要宋三郎留在京城以防止忠亲王继续坐大。 所以,自己目前最大的对手仍是范盛。 不说众臣心思,宋三郎出宫后即刻赶往户部衙门,同时召集户部、工部、兵部等人成立临时「灾济处」处。 救灾如救火,这雨会不会继续下还不好说呢,必须做好两方面准备。 其一、组织兵士、工匠、民工等人对堵塞河道进行疏通引导,加快通过运河往外泄洪,同时对一些危险河段採取加固措施谨防内城河道决口。 其二、组织人手迅速对受灾最严重的南城进行救援。 宋三郎正安排着,景辰进屋来,三郎看了儿子一眼,景辰上前递给他一沓文稿。 三郎垂眸看去—— 文稿最上方用端正小楷写着:关于灾后救援的若干建议。 第一条,灾情收集。 组织人手,依据受灾范围、受灾人口、人员伤亡、房屋损坏,以及堵塞积水严重程度等情况绘制详细的灾情地图。 可依照灾情地图划分若干救灾区域,每一区域由专人负责,重点区域重点救援,哪个区域的救援出了问题便找哪个区域的负责官员说事,确保责任到人。 依据灾情地图合理分配各项资源,优先保障食物与药物供应,防止瘟疫产生,同时,所有资源调配时需一一登记造册。为防物资发放延误,只需申领人签字即可批准,但会进行事后审核追责,确保责任到人。 第二条,救援与动员…… 宋三郎什么也没说,默默把手上文稿交给旁边张璟。 张璟看完也什么没说,默默把文稿又传给了何府尹。 何府尹把文稿递给工部秦尚书。 秦尚书:「!!!」 不经歷个十次八次的水灾救援,写不出这东西来。 所以宋三郎,你儿还是人吗? 让我们这些老傢伙脸往哪儿搁,尤其责任到人那一招,真狠! 宋三郎看了几人一眼:「诸位可还有什么补充?」 几人同时摇头。 宋三郎一锤定音:「那便如此安排吧。」 张璟深觉可以让自家大孙女儿高攀一下宋景辰。 秦尚书不明白为啥自家那婆娘非把宋景睿当香饽饽。 真正到展开救援,宋三郎才知道南城的受灾情况远比想像中要严重,南城三分之二的区域被淹,水浅处过膝,水深处没过房屋,死伤更是无数。 若非他位高权重,张璟等人积极配合,使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调配各种资源,这灾还真不好救。 依据惯例,遇到灾情,一般是从洛京府尹这里调集人手。宋三郎以灾情严重人手不够为由,向皇帝请求加派人手。 赵鸿煊顺水推舟从原施志雄旧部以及赵敬渊的新军营各自抽调三千兵士。 赵敬渊知道这兵借出去便要不回来了,这是皇帝对他发起的试探。 皇帝是想用景辰父亲牵制自己。 宋三郎不管那么多,赵鸿煊也好,赵敬渊也好,自家手里有兵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救灾期间,宋三郎一直将景辰带在身边,宋景辰终于看清楚,真正起作用的并非是他的那些所谓好建议,而是父亲绝对的话语权。 父亲绝对的话语权,使得那些人积极配合。如此,父亲的命令才能畅通且执行到位,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反观二哥这边,尽管银子全是自家出,可二哥想要那些人出力听指挥亦非简单之事,若非宋家的底气给二哥托着,怕是没几个人听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另外,南城的复杂情况也让他看明白他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和理想化,这等复杂的地形,那般大雨倾盆的黑夜…… 或许是马上就要进入到深秋,这场秋雨终究没有再持续,大大降低了救灾难度,十日之后,这场救援终于进入到收尾阶段。 宋三郎上书皇帝,提议减免受灾百姓赋税,并调拨银两粟米,设置粥厂并搭建简易房,以帮助受灾百姓度过眼前难关。 赵鸿煊准奏。 另外,宋景辰的那篇《关于灾后救援的若干建议》赵鸿煊看到后极是赞赏。 前有景辰出银钱修葺整个京城排水,后又在救灾过程中出谋划策,并联络京城十二家酒楼安置幼童妇孺,居功至伟,其忧国忧民之心无愧于其「爱民使」之称。 因此,晋封「二品爱民使」,赐蟒袍玉带金缎靴。 旨意一出,满朝皆惊。 「二品爱民使」封就封了,反正就一有名无权的虚职,蟒袍玉带金缎靴那可是最顶格的恩典,宋景辰是有功,可这点功劳真不至于到「居功至伟」的程度吧? 关键是他爹宋文远多次立功都没蟒袍玉带的待遇呢,儿子却轻轻松松就拿到手了,。 皇帝对宋景辰的偏爱可见一斑。 宋三郎可不信什么皇帝的偏爱与宠信,他大概能猜到赵鸿煊什么心思,八成是挑拨景辰与赵敬渊的关系。 皇帝对景辰这般恩宠,赵敬渊能不多想么?赵敬渊对宋家真的可以做到毫无芥蒂吗? 赵鸿煊是懂挑拨离间的。 对于宋景睿的贡献,因着景辰刻意强调的缘故,赵鸿煊捎带着夸了几句,一个影响不到他大局之人,他没那么多功夫关注。 不管皇帝如何想,景辰知道二哥新官上任,需要来自外界的肯定。 宋三郎没觉得儿子懂事,他只觉得儿子重情重义到背负他人命运的地步。 儿子光芒万丈荣耀加身,睿哥儿默默无闻,儿子便觉他自己有哪里对不起哥哥一样。 出银子为二哥谋出路也好,在皇帝面前为二哥美言也好,皆因如此。 只是睿哥儿想要的东西他都能满足吗?他究竟要做到那一步才算是个头儿? 一个人想要什么,自该自己去全力争取,你可以在关键时拉他一把,没必要处处替人谋划。 景睿若耐不住眼前不被皇帝看见的寂寞,从而变得自暴自弃,那他就是没有做官的命。 上天安排给每个人的考验不同,属于景睿的考验,就该他自己承受。 而辰哥儿自己背负的考验,也没人能替得了他,他单枪匹马陷入捕兽坑时谁来救他,谁来可怜他? 还不是反应快就大难不死,反应慢就万箭穿身,而他能大难不死,正是因为他自己吃了该吃的苦,六岁起便跟随自己一起站桩练功。 儿子这毛病必须得改! …… 下朝归来,父子俩回到家中,秀娘得知儿子摇身一变成了「二品大员」且还被赐蟒袍玉带金锻靴,第一反应是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又来了! 第二反应是她想要一天赴八次宴! 第三反应是中秋节已过,下次最近的宫宴是什么时候来着? 届时儿子穿上一身蟒袍玉带不得叫那些小姑娘看呆,也好叫那些「看不上」自家儿子的贵妇们后悔死! 秀娘欢喜地想叫景辰现下就穿上蟒袍玉带去各屋转悠一圈儿。 可惜,这蟒袍玉带得量身定做,需要时间呢。 这天大的喜讯很快便全府皆知,这可真是皇恩浩荡,这件蟒袍足够光宗耀祖且会被当成传家宝一般的存在。 老太太眼含泪花,激动地上香祷告,十六岁的二品大员,十六岁的蟒袍玉带,足够宋家人吹八辈子了。 若说王氏同姜氏以前对景辰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子羡慕中的小妒忌,现下只有引以为荣,引以为傲。 宋家出了个传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夏朝还从未有过才十六岁就被赐蟒袍玉带的,这是多大的荣耀! 皇帝得有多喜爱景辰才会如此破格赏赐,就凭这个,以后景辰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全家人也跟着沾光。 全家人都开心地簇拥着景辰夸赞,唯有宋三郎表情淡淡,蟒袍玉带算什么,龙袍他都差点儿披上过。 可那又如何? 那又能如何呢,一件袍子而已。 无功不受禄,皇帝破格赐景辰蟒袍玉带,无非是想要从景辰身上获取更为丰厚的回报。 宋大郎不明白三郎心中所想,过来拍着三郎肩膀笑道:「老三,辰哥儿这般出息,你咋就看不出一点儿激动呢? 喜怒不形于色做到你这个份儿上,大哥谁都不服就服你。」 宋三郎笑笑:「大哥哪里话,弟弟只是已经比大哥先一步激动过了。」 宋大郎感慨道:「辰哥儿若再能考个状元回来,那真是咱们老宋家百年,不,不对——是咱们宋家千年的荣光了。」 宋三郎挑了挑眉,果然是只要儿子够好,别人便会期待他变更好,若儿子不能超越自身变得更好,那便是不思进取令人失望了? 宋家的百年荣光也好,千年荣光也好,又如何及得上辰哥儿自己的一世逍遥。 宋三郎朝大郎谦虚一笑:「大哥您也太抬举他了,世上的好事哪能全都轮到他身上。」 宋三郎这般说,大郎也觉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了,是啊,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自家老爹当年被誉为神童,人人皆言是状元之才,那般惊才绝艷也不过是得了个探花。 景辰歪主意多没错,正经读书还是差了点儿。 一家子热闹到入夜才算散了去,各回各屋。 一家三口往自家院里走,秀娘忍不住拉住儿子的手道:「这寿也拜完了,灾也救完了,你爹还有什么藉口能留在京城呢?」 宋景辰就乐,三郎也笑。 秀娘瞪向三郎。 三郎笑道:「那便留在京城不走了。」 第264章 水灾过后不久, 赵鸿煊接连发布几道重要旨意。 宋文远调回京师,任枢密使兼参知政事,授骠骑大将军衔,任命原大理寺卿吴正升任左相之职, 吏部尚书杨志升任右相, 范盛任吏部尚书。 不得不说, 赵鸿煊这一手平衡之术玩得高明,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再有如施国公这般的超级权臣出现。 赵鸿煊先对宰辅进行分权,设左相右相,左相掌礼、吏、户三部, 右相掌兵、刑、工三部。 在宋三郎的任职上,赵鸿煊更是有着多重考量, 枢密使乃授予宋三郎的正职,掌管军事之权用以牵制赵敬渊。 而兼任的参知政事一职就比较灵活了,皇帝若想要重用宋三郎,这参知政事之职便形同副相。 反之, 皇帝若不想重用他, 那便仅仅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头衔而已。 也就是说, 赵鸿煊能够依据实际需要来灵活调整宋三郎的权力与地位,从而更为灵活的控制整个朝局。 至于镖骑大将军的头衔, 乃是荣誉封号,代表了皇帝对臣子的嘉奖认可。 而宋三郎的镖骑大将军的封号仅次于赵敬渊的大将军。 赵鸿煊的这一番操作, 终于是让动盪不安的朝局暂时稳定下来。 除忠亲王赵敬渊外, 宋、吴、杨、范成为了京城中最大的四股势力。 …… 忠亲王府。 赵敬渊一早过来给母亲请安,安王妃问起他什么时候认景辰为义子的时候, 赵敬渊摇了摇头。 他道:「既便是我真心诚意,此时亦不合事宜了。」 安王妃皱眉道:「私下里同宋家人表态, 亦不会对外公开,咱们只是要宋家看到王府的诚意,好叫他们明白你视景辰如亲兄弟一般,将来必不会亏待。」 赵敬渊摆手:「此事母亲不要再提,我本就视景辰如兄弟,并无利用之意。 且眼下景辰父亲才刚受了封,此时提这种事未免让人多想。」 「多想又如何?」 安王妃不以为意道:「不管宋家如何多想,你现下提出来,想那宋家不至不识抬举,只要你与景辰拜了义兄弟,便相当于把他们宋家死死绑到了咱们王府的战车上。 现在不提,难不成要等到宋三郎在京中站稳脚跟,势力做大之时你再去提? 真到那时,宋家是想要同你合作,还是自立山头,你能保证? 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只要品尝过权力味道之人,只要给他机会,没人不想站到最高处,宋三郎亦是一样。」 赵敬渊沉默了许久,抬眸道:「此事儿子心中有数,母亲勿要再操心,倒是我听说姨母有意与宋家结亲,可有此事?」 提到此事安王妃就来气,冷哼一声,气道:「本来我想着收景辰为义子,再做媒让你表妹嫁给景辰,如此亲上加亲再好不过。 可偏你那姨母从小就是犟驴,如今岁数大了,没点长进不说,反倒比以前还犟,怎么说都不听我劝,非要把你表妹嫁给宋景睿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气死我了。 你可说说景辰论家世、论模样、论才华,那一点不比那个宋景睿强,你姨母真是脑子被驴踢了,你表妹也是,王八看绿豆,她偏要瞅那宋景睿顺眼,真真随了她娘的驴脾气。」 安王妃越说越来气,一扬手,朝下面人吩咐道:「去,你去韩府,给我那犟驴妹妹送一篮今年才上供的阿胶去,就说这东西好,以毒攻毒,专治驴脾气,告诉他,我说的。」 丫鬟:「这……」 赵敬渊摆了摆手,叫人下去,同时给王妃递过一杯茶水,劝道:「姨母想是顾虑景辰太好,反倒让表妹不适应,这夫妻二人过日子,还是互相感觉舒服为好。」 安王妃冷冷一笑,「是啊,你表妹命好,想如何便如何,你姐姐可没这好命。 皇帝如今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各种防着你,就不想想若我们王府出事,他们韩家能置身事外么? 怎么,你姐姐能以大局为重,凭什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安王妃一想到自家女儿在外族孤孤单单一人受苦,别人家的女儿却可承欢膝下,还能嫁得心悦之人,就变得无比刻薄,那怕是自己的亲侄女儿,说话也不留情面。 说着说着,她又呜呜哭起来,一想到那兇狠彪悍的北胡王,再想到自己柔弱的女儿,她就无比担心。 尽管赵敬怡说北胡王很宠爱她,安王妃也无法放心,女人的花季能有多久? 就如窗外凋落的花朵,一阵秋风便七零八落零落成泥,等到女儿人老珠黄,那北胡王还有赏花的心情吗? 安王妃比任何人都想要赵敬渊做皇帝,接回赵敬怡。 赵敬渊劝了一会儿,见她还哭,站起身道:「母亲,若是皇帝知道韩家想要与宋家联姻,必会出来阻止。 母亲想要表妹嫁给景辰,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嫁景睿反倒还有通融余地,姨母与表妹若真中意宋景睿,还是早做打算,免得夜长梦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安王妃扬头咬牙道:「既然你姨母不肯为你这个外甥考虑,我凭什么要为她们娘俩考虑,我怎么那么多闲工夫?」 赵敬渊:「随您吧,儿子告退。」 赵敬渊回到自己书房,不久后,下人来报,说是王妃出门往韩府去了。 赵敬渊勾了勾嘴角,他太清楚王妃的脾气,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坏又坏不起来,到底还是念着她与姨母的姐妹情意呢。 在赵敬渊看来,表妹嫁给宋景睿最完美,景辰的性子他很了解,景辰是不会伤害他二哥的,再加上韩骏这边的关系…… 景辰一定会站自己这边。 赵敬渊揉了揉眉心,他真的不想算计景辰,可他也真的需要宋家的支持,他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成为阶下囚。 他不想成为阶下囚,所以他只能成为卑鄙小人。 是他授意韩骏接近景辰的, 也是他推波助澜散播景辰父母溺爱孩子,他不想景辰太早成亲,更不想让宋家与任何他所比期望的大势力联姻。 他终于成为了他所讨厌的,赵鸿煊一样阴险狡诈的小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权力是魔鬼,却让人如此着迷。 若无权势加身,他赵敬渊算个什么东西呢?就如今日之靖王,猪狗不如。 不,他赵敬渊绝不会沦落到那一步! 所以景辰,请原谅我的自私,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好兄弟,我会补偿你的。 …… 安王妃再怎么恼火韩夫人,赵敬怡和亲之后,为免她伤心过度,韩夫人将韩幼琳送入王府,陪她度过了一年最难熬的日子。 所以,安王妃对韩幼琳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她既把对闺女的爱移情于韩幼琳,可看到韩幼琳好,她又忍不住酸,好人坏人她都做。 这会儿显然想做好人的心情占了上风了,宋景睿就宋景睿吧,她见过两次,长得还算行,看着就是个踏实的,女人过起日子来,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像她嫁给安王,呵呵,除了荣华富贵没什么可说的。 到了韩府,安王妃把赵敬渊对她说那话同妹妹一说,韩夫人也有点着急了,她绝不想让闺女被皇帝随便指婚,甚至是进宫。 就皇帝那身子骨,进宫简直就是守活寡差不多,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入宫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即便侥倖有了一儿半女,那也是脑袋拎在裤腰里,之前范家那闺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等到晚上韩尚书回府,韩夫人把这事一说,韩尚书打了个激灵,结结巴巴道:「陛下子嗣不丰,太后好像是有意要为陛下选一批女子入宫……」 「什么!」韩夫人炸了,恨不能现在就去宋家提亲。 韩尚书拉住她,「你先稍安勿躁,我也只是听人说了一句,消息是否属实尚不确定。」 韩夫人:「空穴不来风,九成是真的,如今施国公已倒,皇后变相软禁,皇帝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不行,明天就去宋家提亲! 翌日一大早,老太太刚吃过早饭,因着今日休沐,宋家几兄弟请过安之后,陪着老太太坐会儿。 宋景辰坐在宋三郎身侧正同宋景睿显摆他自己才润出来的山核桃手串。 宋三郎瞅了儿子一眼,这种东西都是年长之人喜欢盘,他见儿子每天盘每天润,想着自己生辰快到了,许是儿子为他准备的生辰礼物,可听人家刚才这话意,他纯属自作多情想多了。 景睿接过景辰递过来的手串,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啥门道:「倒是甚是红润油亮,可不太配你,还是那串松绿色碧玺珠子更适合你戴。」 「睿哥儿,一看你就是外行。」宋二郎笑呵呵从儿子手上夺过手串,一个个核桃细细看过,喜道:「龙纹高桩,小气门,小平底,万里挑一的好核桃,绝了!」 说着,宋二郎就要往自己手腕子上戴,结果还没等他套进去,眼前白光一闪,他家好侄儿的袍袖拂过,手串又物归原主了。 宋二郎道:「辰哥儿你可真小气,不就一串山核桃嘛,你送给二伯能咋地?」 宋景辰没好气道:「二伯你不小气,不就是几条锦鲤嘛,你给囡囡吃俩条又能咋地?」 宋二郎噎住。 宋大郎一点不客气补刀:「是啊,老二。孩子想吃锦鲤,你做爷爷辈儿的,就不能割个爱么?」 宋二郎不干了,拉住老太太袖子,「娘,你瞅瞅,连我大哥也跟着小辈儿欺负我,这像话嘛?」 宋三郎不客气道:「是忒不像话,二哥你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跟娘跟前告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幼时咱家的糖全进你一个嘴里了。」 宋三郎坐在那里,抬眸浅笑。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宋三郎话其实已经说得很客气了,宋二郎从小嘴甜,宋三郎老实,所以糖宋二郎吃,活儿宋三郎干,书宋大郎读。 都是自己儿子,老太太绝没有故意针对老三的意思,但人性就是如此,老三老实听话,所有人,包括老太太自己便慢慢把老三的老实谦让当成理所当然。 会争的吃糖耍滑头,不争的干活儿啃窝头,因为你最能吃苦,所以活该苦都给你吃。 老太太心里很清楚老三老实吃亏,可是有糖不给老二吃,老二能哭翻天,她那时候一个寡妇带三个娃,哪有心情哄孩子,只要孩子不吵不闹就万事大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即便偶尔会觉得愧对老三,可老三自己不叫屈,慢慢地她便也习惯了,习惯久了就成了麻木。 宋三郎重生以后亦是对俩个哥哥谦让照顾,他觉得他占了宋三郎的身子,理应对宋家有所回报。 可宋三郎没想到儿子被自己影响的也太谦让了,这么多年,他该还的也还了,这个家现在得他说了算,宋景茂也不行。 宋三郎不是要计较,也不是翻旧帐,宋大郎同宋二郎跟他不是一个段位水平的人,值不当的他计较,他是要对儿子进行言传身教。 这么多年,宋三郎从未说过任何抱怨之言,他这冷不丁一下说出来,不说宋二郎,便是老太太和宋大郎也是满脸愧色。 宋三郎笑着拍了拍景辰肩膀:「这点你倒是像极了你二伯,会跟爹哭着要糖吃。」 就是没你二伯脸皮厚会为自己着想。 这话宋三郎自然不会说出来。 宋景辰忙道:「爹,你揭二伯的老底就算了,还揭我老底,不行这不公平,我也要揭你的老底。」 宋三郎:「混帐话,咱们爷俩父慈子孝,可不带父子相残的。」 第265章 从老太太处出来, 宋景辰被自家爹拉进书房 宋三郎的书房就俩字儿——务实,非必要的一律摒弃,书案上除了必要的笔墨纸砚 ,其他一概都是占地方的玩意儿, 精简得不能再精简。 三郎招唿儿子在对面罗汉塌坐下, 宋景辰道:「就知道您有话说。」 宋三郎瞥:「你知道得挺多, 那你说说爹有何话说?」 宋景辰:「恩多成怨, 爱多成仇呗。爹只是说笑间表达了下不满,便弄得全家人尬尴,一家子欢欢喜喜的气氛就这般被爹破坏掉。 您做错了什么吗?您什么也没做错。」 宋三郎:「爹没有错, 那便是你祖母他们的错了?」 宋景辰道:「也不能这么说,就比如爹您一直疼爱我, 若那日突然收回您的疼爱,我也会受不了。」 宋三郎挑了挑眉,笑道:「岂止是受不了,甚至再极端一些, 你还会怨你爹。」 宋景辰瘪了瘪嘴巴:「我哪敢, 我不怨您, 我只会恨你,给不起别给, 半路收回去,您道德吗? 所以爹您千万得长命百岁, 别让儿子恨您。」 宋三郎被儿子逗笑。 宋景辰道:「爹, 儿子是您自己惯出来的毛病,祖母伯伯们的毛病又何尝不是, 这样说来,爹也非一点过错没有。 所以, 爹没有错,祖母伯伯们方才的反应也没有错,可若因为爹表达了不满,祖母伯伯们从此便对爹心生不满,那便是他们的不该了。」 宋三郎道:「你既是想得如此明白,又为何总喜欢各种为你的哥哥们着想,甚至是牺牲自己的利益。」 宋景辰:「因为值得啊,爹若不爱自己的家人会这般帮补家里吗?您若真的讨厌大伯二伯,您会如此吗? 以爹的性子,您不想做的事情除了儿子以外,谁还有本事逼迫您? 您今日那些话不是因为您自己心生不满,您手指头缝里的东西就够补贴家里了,你根本就不在乎那点东西。 您是借题发挥,既敲打二伯,也敲打我呢。」 宋三郎:「……」 宋三郎拍了拍儿子肩膀,「不,辰哥儿你并不明白。」 「你若明白你就不会分不清你与他人间的界限,你祖母寿宴那日,你故意迴避景睿,不叫人拿你们兄弟的相貌做对比,你觉得你是在帮你二哥么?」 「并不是,你是在害他。」 「若你们兄弟站在一处,对方仍能看见你二哥的可取之处,那才是你二哥真正的良配。 反之,若对方只是看重样貌的肤浅之辈,那么成亲之后,叫她见到如你这般样貌之人,你猜她会作何感想? 她若对你暗生倾慕,你能控制得了人家么? 若不能,那才叫热闹了。 退一万步,你需知你二哥并非你二伯那般性子,他绝不会想要这样的「让」与「施捨」。 换做是你自己,你想要一个见过千山唯你是青山之人,还是想要一个因为没见识才会视你做青山之人?」 宋景辰的小脸儿不大好看。 宋三郎又道:「还有你出银子修京城水道之事。 银子爹不在乎,左右咱家的家产到最后都是你一人的,只要爹还能挣,由着你造。 可你爹不是纯粹的商人,辰哥儿要坑爹也不用这般上杆子。 若非爹对皇帝有用,你真以为只要查明爹未曾贪腐,爹就没事了? 还是你以为宋家的生意做这么大,全是靠着你的那些奇思妙想? 信不信若非爹在这儿镇着,你早都被人吃得骨头不剩,便如你那香水,若非宋家势大,你当人家真会与你合作? 哦,对了,我儿挺能耐,敢与皇帝做生意,让皇帝给你做后台。 出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是与虎谋皮,景辰,你可真是爹的好大儿。」 宋三郎咣咣一顿输出,快把宋景辰说哭了,他一举三得的得意之作,对得起皇帝,对得起京城万民,对得起二哥,唯独对不起自己亲爹。 天啊,传说中的坑爹儿子竟然是他宋景辰自己!!! 宋三郎:「我儿需知好意不一定带来好结果,万勿过度介入他人因果,你得分得清什么忙该帮,什么忙不该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言毕,宋三郎起身拍了拍儿子肩膀:「好了,人不轻狂枉少年,不做几件蠢事如何敢言年少过? 只要我儿肯总结教训,肯接受他人意见,肯对自身反思,我儿便是天下无双。」 宋景辰委屈地抬起头来,「可见鬼的天下无双去吧。」 宋三郎哈哈大笑,「行了,自己洗把脸下去吧。」 「我哪儿都不去,没脸见人,跟您这儿闭门思过。」 …… 上午辰时刚过,韩府的人便到了,是韩夫人亲自上门过来说明情况,明里暗里同宋府表明态度——实在是情况特殊,不得不早做打算。 宋二郎一听这消息就懵了,什么意思?这岂不是要从皇帝嘴里夺食?那睿哥儿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要说睿哥儿受牵连,便是整个宋家也要受牵连呀! 韩夫人瞧见宋二郎神色面露不喜,若是往日对方是这种没有担当的态度,她扭头便走! 只是如今她不想女儿入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夫人强颜欢笑朝老太太道: 「陛下选秀女入宫,只会选适龄且未曾订亲之人,断不会强人所难,且老太太寿宴那日,众人都瞧得清楚咱们俩家的意思,便是真到了太后、陛下那里也断不能说咱们是为了躲避入宫才着急定亲。」 老太太虽然心下有些忐忑做难,到底是经歷的事多,不可能如宋二郎一般写在脸上。 老太太笑道:「幼琳这孩子是顶顶好的,我老太太自是想要高攀,只是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以后过日子的却是小俩口。 便是再仓促也是还要问一下小的是个什么想法,夫人且稍等片刻,我叫他们唤我那孙儿过来。」 韩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凉,你那孙儿能有什么意见,最终还不是看你们叫他如何说。 可老太太这般说了,她也无法,只得勉强笑笑,此事确实牵扯到了皇帝,人家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老太太打了个眼色,令宋二郎去叫景睿过来。 宋二郎又不傻,他没有去找宋景睿,这种大事景睿能拿什么主意,匆匆跑三郎院里来。 宋三郎书房中,三郎处理公务,宋景辰临摹字帖,他心情糟糕之时便喜欢写上一写,那些不高兴不知不觉便在笔走龙蛇间消散了。 书房之中一片岁月静好,宋二郎气喘吁吁闯进来,「三郎,快,你快给哥拿个主意,那韩家跑上门来提亲了!」 宋三郎抬眼看他,笑道:「二哥,这是喜事呀,你不一直都中意韩家丫头,如今得偿所愿不是正好。」 「哎哟喂,好什么好,那韩家是为躲避选秀女才如此着急找上门的,睿哥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皇帝争女人呀,娘让我来找你,看看怎么把人给回绝了。」 宋三郎瞅他:「二哥,把人给回绝是你的意思吧,娘若要有此意思,当场就回绝人家了,何必还要绕我这里一圈。 二哥想让我做这坏人就直说,别打着娘的旗号浑说。」 宋二郎被三郎拆穿心思,老脸一红,但人家从小就脸皮厚,当初没考上秀才却能混到工部下面混个闲职,也正是靠着脸皮厚会来事儿。 反正是自家兄弟,丢人也丢不到外边儿去,宋二郎嬉皮笑脸道:「三弟,你得帮哥哥拿个主意,睿哥儿是你亲侄儿,你不能不操心,你是咱家顶樑柱,大事儿哥得听你的。」 好傢伙,宋景睿成了宋三郎的责任,不光宋景睿是宋三郎的责任,他宋二郎也是宋三郎的责任。 宋三郎揉了揉眉心。 他有时候真挺佩服宋二郎的,人家活得忒自我。人能从来不委屈自己,也是一种本事,一般人学不来。 不过,就如宋二郎所说,这事他不能不管,背后牵扯的东西多着呢,绝非表面联姻这般简单。 宋三郎道:「你把睿哥儿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宋二郎:「辰哥儿,快,把你二哥叫过来,你二伯刚才跑一身汗。」 不等宋景辰开口,宋三郎扫了宋二郎一眼:「宋二郎,我都没捨得使唤我儿,你使唤得倒顺手。」 宋二郎沖外面嚷:「来人!」 宋景辰:「……」 廊下宋三郎的随从闻声进来,宋三郎朝他摆摆手,「去,唤二少爷过来。」 很快,宋景睿被领过来,宋三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睿哥儿,现下韩府的人上门来提亲,你可中意那韩家姑娘,可否愿与韩家订亲?」 宋景睿听倒说韩家人来上门提亲,有一瞬间的怔愣,怎么会如此突然? 宋景睿有些不确定道:「三叔,您是说,韩家……主动来上门提亲?」 宋三郎点点头。 宋景睿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亦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喜欢韩家姑娘,那日匆匆一瞥,他什么都没看清,只是因为父亲在他耳边唠叨过多次,所以那日不由自主多留意了一下,其实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背影。 他真的无法通过一个背影就确定对一个人是否喜欢,但他知道家里人都希望他娶韩家姑娘。 韩姑娘也是京城里顶顶好的姑娘,他应该知足的,他没有什么不知足的,是他高攀人家的,他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不及他多想,宋三郎又将韩家急于成亲的原因说与他听。 宋景睿脑子是懵的,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韩家姑娘,可想到因为他的决定就会毁了一个好姑娘的一生,他又于心不忍,且此事是自家先表明了意思在先,人家才会上门来提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不娶韩姑娘,他还想要什么样的呢? 韩姑娘已经足够好了。 算了,既然命里该娶她,就是命中注定,那便娶吧! 宋景睿坚定道:「三叔,我娶。」 「你娶个锤子!」宋二郎气得跳脚。 宋景睿道:「人不可背信弃义,当初是爹坚持要我与人订亲,现在对方有难,又怎可弃之如履? 男儿大丈夫,这点担当都没有,我宋景睿当如何立足天地间。」 「滚蛋的你,小小年纪你懂个屁!」宋二郎气得口不择言。 宋景睿不理他,道:「三叔,我娶她可会坑害宋家?」 宋三郎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不过不娶她,三叔亦能帮你回绝掉,终身大事,你且不可义气行事。」 宋景睿:「三叔,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确定,谁又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景睿十年寒窗苦读得来的也非想像中的结果。 婚姻亦是如此,便是俩人一见钟情又能保证此后余生一直和和美美? 左右都是要赌一赌的,至少景睿可以确定并不讨厌那姑娘。」 宋三郎伸手拍了拍景睿肩膀:「好孩子,你长大了。」 宋二郎还要说话,三郎道:「皇帝至于同景睿抢女人?他若真想要,订亲又如何,订亲还可退亲,你能阻止得了? 宋二郎忙道:「你的意思是不会得罪皇帝?」 宋三郎没好气道:「你有资格得罪他么?」 一听没事儿,宋二郎又转忧为喜了,高高兴兴带着儿子往老太太处去。 韩夫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宋家不成,她就去找别家,左右不能让闺女进宫,哪怕是让闺女嫁个普通人家,也绝不进宫。 正忧心仲仲之际,宋景睿脚步从容地进屋来,先向老太太施礼,又向韩夫人施礼,他朗声道: 「韩姑娘慧质兰心,品貌双全,景睿仰慕已久,愿结秦晋之好……当珍之重之。」 韩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宋二郎不靠谱,宋景睿小小年纪却如此有担当,听完他这番话当真是激动地热泪盈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暗道: 以后她定要倾韩家全族之力助景睿青云直上,这个女婿她认定了! …… 赵敬渊得知韩宋两府赶在皇帝下旨前顺利订亲,大大松了一口气。 与之相反,皇宫中的赵鸿煊得知韩宋两家在他下旨前一天订亲则大怒,认为这是赵敬渊一手操作,更怀疑宫中有赵敬渊的亲信奸细。 可再如何暴怒,他亦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才刚处置了助他登基的施国公,马上又处置在他夺嫡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赵敬渊,岂不朝中人人自危? 以后谁人还敢为他这个皇帝卖命?所以处理赵敬渊只能是慢慢来,一步一步卸他兵权,急不得半分。 赵鸿煊不激进,赵敬渊也不招惹他,谨言慎行。 低调归低调,京营以及御林军的兵马却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宋三郎这枢密使说是掌着兵权,可与赵敬渊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赵敬渊手中有兵符,可以直接调动手下兵马。 赵鸿煊提拔宋三郎,也提防宋三郎,宋三郎有管理之权,可若要调动兵马必须得有皇帝的手谕。 宋景睿的突然订亲亦让宋景辰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感到迷茫。 换位思考,若二哥的难题摆在他面前,他又该如何抉择,正如二哥所说,许多事情是无法控制的,生活更不会一切遵照自己所想。 初冬的第一场雪飘下,景辰同时收到了两份邀约,一份来自赵敬渊,一份来自杨睿。 他那都不想去,他太累了,他终于品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正如父亲所说,与虎谋皮没那么容易,皇帝的胃口真得很大,香水的利润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要更多。 皇帝真得把他当成了摇钱树,没钱了就想晃一晃。 宋景辰想哭,这就是装逼的可怕下场! 做儿子一定要多听老子的话,他吃过的盐真得比儿子多。 第266章 赵敬渊邀请宋景辰到风华苑赏雪小酌, 同时还邀请了韩骏,李琮两人坐陪。 宋景辰赶到的时候,其他俩人已经到了,正在湖前的观景亭坐着说笑。 见他过来, 俩人纷纷起身, 赵敬渊却是笑着步下台阶, 大步迎上来, 顺手接过景辰手里的油纸伞,揽着他肩膀笑道: 「我不是令轿夫在门口迎着你么,雪天路滑, 怎么自己走过来了。」 「想随便走走,顺便欣赏欣赏你这园子里的雪景。」 赵敬渊忙, 宋景辰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着他了,这会儿一见吓一跳。 赵敬渊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光瘦了,也黑了。 景辰关切道:「出了什么事?你怎得一下瘦了这许多?」 赵敬渊摆摆手, 「我无事,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呆在京西大营练兵, 昨日才刚回来。」 这段日子赵敬渊一直与手下的兵士同吃同住,这些人均是他精挑心选出来的心腹之士, 同他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对他绝对忠诚。 古有战神白起为自己的士兵吸脓血, 赵敬渊虽不至于放低身段至此, 却极会对手下人嘘寒问暖,收买人心。 赵敬渊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筹码是什么, 皇家血脉只是让他比别人更有资格争取那个位置,这些自己一手训练起来的兵士才是他赵敬渊最大的依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之前皇帝要用他训练的新军对付施国公, 自然是各种支持厚待,现下不要说是厚待,便是最起码的军饷也是各种理由拖延怠慢。 养兵养马花得都是真金白银,赵敬渊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为银子发愁。 靠王府的那些田庄铺子补贴远远不够,也不是长远之计。 他与赵鸿煊之间是一场长久的拉锯战,除了要养兵,还要拉拢各方势力,这点银子哪里能够用。 他自然是既累又愁。 更重要,这是他的谋略。 他故意少食挨饿,他要演给赵鸿煊看,让赵鸿煊看到他的「惶恐」。 他不交兵权不是因为有胆子谋反,他仅仅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宋景辰对赵敬渊有滤镜,在他心里很难将童年时那个性情豪爽热情的赵敬渊同现在的赵敬渊割裂开来。 他是万万不会想到赵敬渊有这般多深沉心思的。 赵敬渊都亲自来下台阶来迎景辰,韩骏同李琮哪能站着不动,自然也跟着下来,只不过都很有眼色的落后赵敬渊几步。 待几人进到观景亭各自落座,韩骏还好,还同以前一样跟景辰嬉皮笑脸的,李琮却是有些略显拘谨。 开玩笑呢,人家景辰现下是陛下亲封的二品大员,还是赐蟒袍玉带的那种。 宋景辰朝他一笑,「琮哥儿,这是咱们兄弟的私下聚会,可没什么王爷爱民使的,谁耍威风就叫他赶紧下桌,省得看见心烦。」 说完他侧头朝赵敬渊道:「王爷,我说得对不对?」 赵敬渊眨了眨眼,「这里哪来的什么王爷?你们唤我大哥或者敬渊都成。」 说完他笑着起身,拎起酒壶要给众人倒酒。 韩骏却笑嘻嘻从他手里夺过酒壶,笑道:「表哥,还是我来倒吧,我怕你向着景辰,就给他一人少倒。」 宋景辰瞪韩骏一眼:「骏哥儿你瞧不起谁呢?」 韩骏咯咯乐,「我的错,我的错,来,我先自罚一杯。」说着话,韩骏一仰脖儿豪气咽下。 李琮在旁边看着,只觉韩骏是真会来事儿,忠亲王自然可以同景辰称兄道弟,可自己算老几,还敢让人家给倒酒? 骏哥儿这般做既圆了忠亲王的面子,又替自己解了围。 李琮知道忠亲王真正想请的人是宋景辰,他不过是被拉来凑数的,他只要少说话多喝酒就是了。 这会儿下人将热锅子支上,红彤彤的炭火,热腾腾的烟气,咕嘟咕嘟的水泡,鲜嫩的牛羊肉,最是适合下雪天不过。 赵敬渊知道宋景辰喜欢吃辣,特意令人琢磨出一道秘制调料兼具麻辣鲜香,这会儿正好端上来。 宋景辰自己开着京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可惜有什么东家就有什么下属,他不吃下面人恭维那一套,那些人也就不想着投其所好了,谁都知道在上善楼要想混得好,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上善楼唯「本事」论,谁能研究出受众人喜爱的菜,谁就能发大财! 所以,上善楼的厨子们还真就没人仔细研究过东家的口味,想着为专门为东家做出一道菜来。 主要他们也没机会了解,宋景辰虽是上善楼的东家,却极少出现的上善楼,即便偶尔出现他们也很难见到。 不要说是宋景辰,便是马良他们也是很难有机会接触到的。 他们没机会了解,赵敬渊肯定有,几次一起用饭,景辰吃了什么,没吃什么,那个多吃了一筷子,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宋景辰还真就没吃过这般对胃口的辣油,一边辣得直抽气,一边大唿「过瘾。」 他自己过瘾多没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招唿几人都来试试,太刺激了。 宋景辰使坏,故意道:「好兄弟有福同享,有辣同当,我先辣为敬!」 说完他从奶白的肉汤里捞出一片薄薄的羊肉,在调料碗里蘸裹均匀,使整片羊肉都挂上色泽红亮的辣油,爽快塞嘴里,「面不改色」细细咀嚼。 可惜了,没装到位,生理性的眼泪完全不受他控制地涌上眼眶。 宋景辰觉得丢人,立即低下头去装作夹菜。 韩骏喜欢刺激,亦不甘示弱,一口气涮了两片肉塞嘴里,他比宋景辰还狼狈,不能说是涕泪横流,也差不多。 李琮知道韩骏并非是真的「不甘示弱」,大家都狼狈,都不端着才叫感情好呢。 想到此,李琮也跟上,他其实很能吃辣,但几人之中,他地位最低,所以着洋相还得他兜底。 所以李琮吃完蘸了辣油的羊肉差点儿没把自己「送走」,一边哇哇叫辣,一边咕咚咕咚连喝好几杯茶水解辣,形象全无。 宋景辰除了在皇帝面前不敢不低头,他还真没迁就过谁,他怂恿众人吃辣油一方面是热闹,另一方面是他真觉得这是好东西,想要把赵敬渊带上「道」。 这玩意儿除了头几次吃受罪,后面便越吃越香了,生活中不可以没有辣椒! 再就是他与人交往开心就好,真没有太大的目的性。 他如此做,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哪里会想到这些人脑子里这般多的弯弯绕。 倒也不是他不够聪慧,是生活根本就没教他这些东西,再者对他来说,也没这个必要。 见几人都狼狈不堪,赵敬渊摇头苦笑,朝身边景辰道:「你都先辣为敬了,那我便捨命陪君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宋景辰知道他不能吃辣,道:「那俩货平时就能吃辣,你可以少来些。」 「不必,既是有辣同当,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赵敬渊笑了笑,抬手自锅子里夹了一片羊肉,在辣油里均匀涮过,斯斯文文塞嘴里。 宋景辰递了一块糕点给他,「别学琮哥儿那货,吃完辣椒万万不能用水来缓解的。」 李琮:「……」 李琮:「辰哥儿你方才怎么不说。」 宋景辰坏笑道:「对不起琮哥儿,我刚才光顾着心疼你,这不没想起来嘛。」 李琮哭丧着脸:「辰哥儿我谢谢你,你可真心疼我。」 宋景辰哈哈大笑。 几人喝着小酒涮火锅,顺便欣赏着园子里的雪景,万分惬意之际,韩骏同景辰说起上善楼的事。 韩骏道:「景辰,当初你花一千两银子买小小工匠一张图纸,我等都不能理解,现在可算明白了,你这上善楼扩建后是真牛气,京城一景,头一份儿!" 宋景辰笑道:「只是大概雏形出来了,都还没雕梁画柱封顶上彩呢,另外四座副楼里面都还没开始装修,若想完全竣工,估计要到年底了。」 韩骏:「我听人说你在招什么商,是怎么回事?」 宋景辰关于上善楼的规划倒也没必要同几人瞒着,便将自己想将上善楼建成京城最大的文化餐饮娱乐中心之事说了一遍。 韩骏听得倒吸一口气,他不由瞪大了眼睛道:「景辰,你莫不是真财神爷下凡吧,你怎么能如此会赚钱?!!!」 李琮也惊讶地接口道:「谁家铺子若是能入驻你这上善楼岂不是身价倍增?」 景辰笑笑:「琮哥儿说得不错,上善楼主楼做餐饮,四座副楼,分别作文化、娱乐、商品,以及图书楼。 一家人若来逛上善楼,喜欢听曲儿看戏的去曲艺楼;喜欢购物便去购物楼;喜欢琴棋书画金石古玩便去文化楼交流;若是喜好读书,咱们图书楼亦提供大量不常见的藏书。 等玩累了,一家人再到主楼吃上一顿可口饭菜,下得楼后,在楼下园子里散散布,赏石观花全当是消食了……」 听着宋景辰侃侃而谈,韩骏同李琮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再向他们招手,景辰真的…… 韩骏只觉得自己没能做成景辰的亲姐夫简直是太遗憾了,稍微可以安慰的是妹妹总算是嫁到了宋家。 旁边李琮则头一次理解到父亲口中所说,遇到一个真正的贵人可以抵得上你奋斗一生。 赵敬渊望着观景亭外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雪,本是冬日里最温柔的问候,当雪花轻轻飘落,整个庭院银装素裹,处处都是洁白与纯净,安静而美好。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几乎可以听见四周簌簌的落雪声。 虽说喝着小酒,时间久了也难挡寒意来袭。 第267章 对赵敬渊来说, 赵鸿煊唯恐拿不到他的错处,他是绝不可能傻到明目张胆敛财,甚至他都不能让韩家替他敛财,两家的姻亲关系太过敏感。 所以, 他需得另外物色人选。 如此, 李琮便入了他眼。 一来, 李琮本来就与韩骏、景辰交好。 二来, 他自有法子让李家效忠自己。 光李家自然是远远不够,他还需要笼统更多的人为他做事。 李琮浑然不知他自己以及他身后的李家已经成为赵敬渊棋盘上的棋子。他眉眼间控制不住喜色,为他能搭上宋景辰这样的财神爷, 也为他能搭上忠亲王这般的权贵而欢喜自得。 雪花纷纷扬扬,眼瞅着越下越大, 赵敬渊担心几人着凉,令人撤了锅子,带几人回屋去。 宋景辰的油纸伞在撑开时不小心挂到观景亭一侧的树枝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来, 景辰尴尬地抖了抖手中的纸伞, 朝赵敬渊抱怨道: 「赵敬渊, 你家这树长得可有点犯规啊,枝杈都伸到亭子里来了, 调皮。」 「我的错。」赵敬渊笑着撑开自己手中的伞,稳稳地罩在俩人头顶上方:「走吧。」 观景亭到赵敬渊的住处有一段距离, 赵敬渊同景辰走在前面, 韩骏同李琮落后两步,韩骏就见表哥的伞一大半都罩在了景辰头顶上方。 过了会儿, 景辰似是觉察到,又给他推了回去, 如此反覆几次后,俩人都乐了。 宋景辰道:「赵敬渊,请问你这是在收买人心么?」 赵敬渊:「是啊,他们都说你是财神爷,财神爷谁不想巴结。」 宋景辰乐。 韩骏插嘴道:「说真的,表哥,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若你也入股景辰的生意吧,你这家大业大的,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赵敬渊摆手笑道:「我就不掺和你们的热闹了,王府虽说不富裕,倒也够一家子花用。」 韩骏:「表哥,难不成你还嫌银子烫手么。」 赵敬渊无奈笑笑,朝韩骏做了个不必再问的手势。 进到屋里,赵敬渊才发现自己同景辰身上穿得都是狐皮裘衣,便是再大的风雪又能奈何? 显然宋景辰也意识到了,俩人又是一阵笑。 …… 一直到傍晚,雪仍未有要停的意思,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脚深了,赵敬渊邀几人暂在园子里住一夜,明日雪停再走,晚上四人正好凑一桌麻将。 宋景辰见大家兴致都很高,不好拒绝,令阿福自己驾车回去,顺便同家里人说明缘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年轻人精力旺盛,几人一直打牌到深夜,麻将是景辰在南州府时根据后世的记忆捣鼓出来的好东西,才传到京城时间不久,除了景辰几人水平都很菜。 宋景辰不爱赢比自己弱的,这让他没成就感。所以他雨露均沾,看谁输得惨了便给谁放放水,到最后几人再菜也看出猫腻来了—— 这还怎么打? 散了场,赵敬渊送景辰回屋休息,这会儿没外人,景辰道:「依照陛下的性子,你后面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我听骏哥儿说陛下连你下头人的军饷都剋扣,我别的本事没有,唯独不缺赚钱的本事,你若用银子只管开口就是。」 沉默片刻,赵敬渊红了眼圈儿,「景辰,我……」 宋景辰显然是有备而来,豪气地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来,塞到赵敬渊手上:「不够花,你再同我要。」 赵敬渊呆住了。 赵敬渊风中凌乱。 宋景辰见他发呆,朝他一抬下巴,「愣着干嘛,还不给我写欠条去。」 赵敬渊:「!!!」 宋景辰:「都是自家兄弟,利息你看着给就行了,别让兄弟做亏本买卖就行。」 赵敬渊脸通红,他为自己的卑鄙而脸红。 他明白景辰根本就不在乎他还不还,景辰只是用这种方式让他不那么窘迫难堪。 宋景辰以为他脸红是因为自尊心的缘故,开解道:「你要觉得欠了我什么,以后加倍偿还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赵敬渊红着眼睛,闷笑出声。 宋景辰:「红口白牙比不上白纸黑字,你快去给我写欠条。」 赵敬渊郑重地写下他下人生中第一张欠条——欠条上面写明年月日,并且郑重地写上自己大名。 待到字迹干透,宋景辰宝贝似地把那欠条摺叠好,小心地收起来。 赵敬渊被他模样逗乐,笑道:「便是欠条丢了我也认帐。」 宋景辰:「你不懂。」 赵敬渊:「我不懂什么?」 宋景辰:「你不懂我的良苦用心,总有一天我宋家的后世子孙会以我为荣,遥想当年,他们的老祖宗曾经让……」 后面的话宋景辰没说,但赵敬渊听懂了,世上有几人能让「皇帝」写欠条,假如他能够有那么一天的话。 景辰这是在告诉他,他是支持他的。 不过景辰才十六岁就称他自己为老祖宗…… 赵敬渊憋不住又想笑。 宋景辰自然是支持赵敬渊的,无论是对宋家,还是对天下,赵敬渊做皇帝远比赵鸿煊做皇帝合适,且赵鸿煊真的没有长寿之象。 支持归支持,但他不可能将自己以及全族的性命全都交到赵敬渊手上,用全族几千口男女老少的性命去赌赵敬渊的良心,去赌赵敬渊与自己这些年的兄弟情分。 所以,他可以资助赵敬渊银子,却绝不可能将赚钱的法子分享给他。 正如父亲所说,世上人皆是半人半魔,接受他人的阴暗,直面自己的阴暗,窥见深渊,止步深渊。 赵敬渊如今身处黑暗,他不希望赵敬渊被深渊诱惑,他希望自己是令赵敬渊窥见深渊的那道光,而非深渊中诱惑他入魔的诱饵。 …… 这一晚,赵敬渊同宋景辰说了许多话,都是一些他们俩幼时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多事宋景辰都忘记了,赵敬渊却越说越来劲儿。 一开始宋景辰还听他唠叨,后面实在困得不行,便靠在床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听,再后面,赵敬渊的声音自动变成了助眠的背景音,宋景辰睡得很踏实。 宋景辰睡着了,赵敬渊的声音却仍在继续。 「景辰,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便是那个时候了。」 「后面我姐姐和亲,我被送入宫中伴读,人人都羡慕我能陪在太子身边,便是我父王和母亲也是,他们要我好好珍惜这样的好机会,说是这是用我姐姐的幸福换来的。」 「我就像自由自在的鸟儿一下子被关进牢笼之中,冰冷森严的皇宫中处处都是规矩,太子的规矩比谁都大,我在他面前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小心翼翼。 可就算我做到如此卑微,仍避免不了被太子责罚,他从靖王那里受了气,回来便拿我发脾气。 我能怎么样呢?呵呵,你肯定想像不到昔日京中小霸王毫无尊严地跪在他脚下,一边被他踹着骂着,一边苦苦哀求他息怒,求他不要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那些噁心的话你不知道我练习了多少次才能从嘴里吐出来。 记得有一次也不知是先皇心血来潮还是恰好路过太子住处,我正想要提醒,被先皇抬手制止。 而先皇进屋时,太子也是因为靖王之事大发脾气,桌上器物被他摔得一片狼藉,先皇自然是对他厉声训斥,责他无一国太子风范。 当我看到太子阴鸷的目光看向我,我就知道我肯定要倒霉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唯一欣慰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庆幸自己的身份尚算高贵,他不能像对待其他宫人那样对我。 我被罚跪了一天,若非亲身体验,我决计想不到罚跪竟是一种酷刑。 赵鸿煊没有体验过,所以他觉得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感激他对我从轻发落。 景辰,你知道吗? 你知道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多少次才能掩盖住我对他的厌恶吗? 不光掩盖住对他的厌恶,我还必须要演出对他的忠心耿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 皇宫真的不是个快乐的地方,除非你能成为他的主人。 如今,外面所有人都在观望,也只有景辰你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我这边。 只有你不是因为想要荣华富贵才站到我身边。 …… 翌日一大早,韩骏,李琮两人早早就起床了,只有宋景辰睡得踏实。 赵敬渊一早就打过招唿了,不准人过去打扰,说是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起。 宋府里,秀娘同三郎吃着早饭道:「你儿越来越出息了,夜不归宿打麻将,等会儿回来了可得问问他,赢了多少银子。」 宋三郎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来:「叫阿福备车,我去接他。」 秀娘:「……」 秀娘:「宋三郎,你想把你儿子当成祖宗供着不成?你还亲自去接他,你儿子打麻将立大功了呗。」 宋三郎:「左右我今日不上衙。」 秀娘一推碗筷:「你想干嘛干嘛,你堂堂的二品大员,谁能比你更懂理,可叫京城里的人都看看,你儿在人家打一宿麻将,你巴巴跑去接。 呵呵,要我我也不敢把闺女嫁给你儿,你就看着他打光棍去吧。」 宋三郎无意跟秀娘解释太多,他不是要去接宋景辰,他之所以亲自过去,是要警告赵敬渊—— 少来玩弄皇家那一套阴险的玩意儿,把我儿当成是你赵敬渊可以利用的工具! 装什么装,别当我宋三郎不知道韩家与宋家联姻是你一手促成,皇帝选妃的消息为什么单单就韩家人先知道了,当谁是傻子么。 宋三郎满腔怒火,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赵敬渊心思,但凡自家儿子有一丁点儿对权力的渴望,他都想单干算了! 算了,儿子就是享福的命。 第268章 秀娘牢骚两句, 宋三郎不听,她也懒得再说,多年夫妻培养出来的默契,多说无益还招人烦, 甭管宋三郎怎么做, 只要他官越做越大, 钱越赚越多, 儿子有什么好发愁的。 不要说儿子,便是孙子,重孙子, 都可以躺平享受。有功夫跟自己男人置气,不如邀相熟的几个姐妹出去赏雪游玩。 夫妻相处久了, 最大的升华大概就是双方终于捨得放过对方,也终于捨得不再为难自己,达到求同存异的至高境界。 下雪不冷,化雪才真叫冷呢, 秀娘取了件镶水貂毛领的玄色大氅递给宋三郎, 又叮嘱阿福雪天路滑驾车慢些。 宋家胡同里的积雪下人早就清理过, 而内城主干道的积雪亦有专人清理,赵敬渊的风华苑乃是私人园林, 偏偏建在外城,外城的积雪朝廷不管, 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 没过脚脖子的积雪, 马车强行上路,稍不注意就会崴了马蹄子, 阿福不得不停下车,朝车内三郎请示。 出来有半个时辰了,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宋三郎的情绪慢慢压了下去,所以—— 他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如今不正是看清赵敬渊底线的绝好机会吗? 赵敬渊需要的不是警告,他需要的是考验。 他到要看看赵敬渊道下限在哪里。 宋三郎揉了揉眉头,关心则乱,便是他亦不能保持冷静,折腾这一出不是给人看笑话么,叫景辰的脸往哪儿搁? 秀娘说得亦有道理,本来京城就传言儿子娇,他再不注意影响,景辰真成他人眼中的含在父母嘴里的宝贝疙瘩了。 想到此,宋三郎令阿福调转车头回家去。 阿福:「咱不接少爷回家了?」 宋三郎:「夜不归宿在外面搓麻将,他还有理了么?」 阿福:「……」 阿福内心:「反正话还不都是您自己说。」 …… 这个时辰宋景辰还没起呢,其实中间迷迷煳煳醒过一回,因为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外面又无一丝动静,他以为天都还没亮呢,倒头又睡下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半晌午,他还想着怎么一宿醒两次都还没天亮呢,结果一拉窗帘外面大太阳刺得他睁不开眼,外面日头早就升起老高了。 等到他洗漱用餐完毕,出了屋子,看到韩骏同李琮俩人正在外面堆雪人呢,有点小尴尬,他摸了摸鼻尖道:「你们几个幼稚不幼稚,几岁了还玩这个。」 韩骏揶揄笑道:「少爷您还知道起来呀。」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都不知道进屋叫我一声。」说着话景辰弯腰攥了个雪团朝韩骏扔去,韩骏躲开后,不甘示弱马上还击,几人在院里打起雪仗来。 打着打着也不知道谁先急眼了,几人扭打在一起在雪地里打滚。 不知何时赵敬渊站在了檐下,目光注视着雪地里的几人,只觉「年轻真好」无忧无虑,肆意张狂。 明明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为何会觉得自己就这般「老」了呢。 赵敬渊心生羡慕,他真想同他们一起在雪地里痛痛快快打滚,他的身份却不允许。 不止是身份不允许,他知道一旦自己加入,他们便玩不痛快了…… 对景辰来说,京城只是下了一场大雪,他想不到的是对某些人来说这样的雪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南城一夜间冻死一百七十六人。 且这还是统计在册的,没几人把这当回事儿,哪年下雪不冻死几个人啊,只不过前两个月南城才遭遇了水灾,冻死的人比往年多了些。 宋景辰只是听人说这场大雪冻死了人,具体冻死多少他并不知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甚至在他的意识里,他都没有去想过有人会被活活冻死,尽管他知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但人间的悲喜就是这样的不相通。 这句话是嘲讽,又何尝不是极其残酷的事实。 就像人们赞颂将军时永远都无法想像「一将功成万古枯的惨烈」,就算发出这样的慨嘆,怕是体会到更多的是一种豪迈的悲情,这样的感慨里又能有几分真正的感同身受。 任谁都一样,只要你自己不是身处其中的一员,你就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别人的痛。 如景辰这般,他就算过了几年「苦」日子,可宋家的所谓苦日子,已经是许多人高攀不起的存在,谁家苦孩子天天有鸡蛋羹吃,有小零食吃,还时不时能买烧鸡解解馋,甚至还能吃上西瓜冰酪呢。 感同身受是一种奢侈,景辰没有忍冻挨饿的经歷,更没有在漫天风雪中绝望等死过,或许他无法做到真正理解那些人的痛苦,但他从来都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这样的悲悯之心足以让他打破个人界限,去感知他人,理解他人。 或许你让他拿起屠刀,他会露怯,会软弱,甚至会妇人之仁,但当他心中的正义召唤他,他就会变成连他自己都佩服的英雄,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就如当年出手教训驸马家的侄子,别人都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他那般聪明能不知道后果吗? 可他仍旧站了出来,不光站了出来,还顶着对方兇巴巴的语言威胁恶狠狠教训了对方! 宋景辰第一时间先跑去查看了南城的难民所,因为难民所正是两个多月前父亲救灾时叫人搭建的,用于容纳那些被大雨沖毁房屋,实在无处可去,又无钱财建房子的底层灾民。 当他看那些灾民床上厚厚的芦草被,不自觉地轻轻唿了一口气,一问之下,果然这里并无一人被冻死,甚至冻伤之人都没有。 宋三郎做事何等周全,南城赈灾之事是他全权负责,不管出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会做到善始善终不留人口实。 虽说给提供的都是些芦草被,但贵在厚实,至少可以御寒,另外姜糖水这几日更是全力供应。 要知道京城的柴火那也是要买的,尤其是下雪天,家里有存柴的还好,那些没有存下柴火的想去买都没地儿买。 若是换做宋三郎过来探查灾民,他一定会穿得低调再低调。 宋景辰哪里能想到这么多,他听到消息什么都顾不上第一时间就赶紧跑来了,来的路上他都不敢想像假如这些人全都被冻死了,他爹该会有多自责,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如此的过失。 实际上宋三郎见过的死人比宋景辰吃过的盐还多,因为下雪冻死的这点人实在算不上什么事儿。 宋景辰身上还穿着柔软蓬松而又厚实的狐裘大氅,带着厚厚的棉帽,穿着精緻保暖的鹿皮靴,与眼前的一切形成鲜明对比。 但这里的人都知道眼前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两个月前正是景辰公子同他的父亲救了他们,也正是景辰公子联络京城的众多酒楼管吃管住管喝收留了他们的孩子…… 这些人不停对宋景辰作揖感谢,甚至有些人还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宋景辰红着眼圈出来难民所,令阿福驾车去城里。 阿福道:「少爷,是去南城的官署衙门,还是……」 宋景辰摆了摆手:「直接去那些冻死人的人家。」 阿福抿了抿嘴唇,为难道:「南城大了去了,咱哪知道谁家死人谁家没死人。」 宋景辰沉了脸色:「你鼻子下面没有嘴吗?你的嘴巴只会用来同我顶嘴吗?什么都问我我要你干嘛!」 阿福不敢吭气了。 宋景辰重重甩下车帘,道:「先去南城最穷的五里舖看看。」 阿福不敢耽搁,扬鞭催马,想跑跑不起来,南城贫穷,不似北城繁华之地道路上的积雪早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 官道自不用说了,不能耽误百官上朝。 便是胡同小道也干净着呢,非富即贵的聚居之地,不能耽误出门。 一开始的道路还好些,等真到了五里舖附近,好傢伙,泥泞不堪,马蹄子直打滑,宋景辰叫助阿福,令其停车。 「找个地方停车吧,阿黑虽然不是什么宝马良驹,可这些年也为我们宋家出行立下汗马功劳,马蹄子真折了,受罪着呢,总要叫他安享晚年。」 阿福寻了一处门口有棵歪脖柳树的人家,给了些铜钱,请人帮忙看管马匹,又打听了一下五里舖的情况,问是不是有冻死人。 对方一个劲儿的摇头嘆息,道:「岂止是冻死人,还有一家老少全被冻死的,最小的还喝奶呢。」 宋景辰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道:「便是喝口热水喝也不至冻死啊,或者是去邻居家挤一挤,总也是条活路呀。 对面人听完宋景辰的问话也哑巴了。 喝热水? 柴火从哪儿来,有些人家点火都要借别人家火石呢。 去邻居家挤一挤? 能做邻居的,谁家又比谁家强多少?不就是比谁能抗过去。 宋景辰道:「出了这等大事,衙门里难道就不管不问么?」 对面人仍不吭声。 心道:便是衙门里的人来询问情况,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至于死了多少人更是随便写,一家子全都冻死这种说出去不好听的事儿,指定不能让皇上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新皇才刚刚登基不久,冻死的只能是那些不禁冻的老头子老婆子,反正也快入土的人,他们不禁冻,冻死也说得过去,反正便是先皇在世时,每年下雪也都能冻死人。 对面人咽了口唾沫,景辰的马车,景辰的衣着,景辰的一身贵气,都让他感受到对方的身份非同寻常,他平日里靠说书为生,比一般人都有见识些。 景辰让他联想到评书里微服私访的大官。 第269章 眼前的中年人心里头打起小九九来, 寻常贵人谁会来五里舖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关键是来了还打听冻死了多少人,关心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除了评书中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还能有谁? 可又有些说不通? 哪会有这般年轻的官老爷。 电光火石间, 他想到了一个人——京城第一贵公子宋景辰。 好看得不得了, 菩萨心肠, 年纪轻轻, 全都对上了。 最主要有钱! 想到此,他一下子激动得难以自抑,磕磕巴巴道:「您, 您可是,可是传说中的景辰公子?」 宋景辰微微一愣, 道:「是我如何?」 景辰话音刚落,中年人扭头就往院子里跑。 「???」 宋景辰满脑门问号,心说难道我是什么凶神恶煞么? 不及他多想,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刚才中年人激动的嚷叫声:「孩儿他娘, 快, 快出来拜见咱家的救命恩人!」 须臾, 五六口子人从院子里急匆匆跑出来,刚才的中年男人二话不说拽着自家婆娘就给景辰磕头, 后面俩半大小子,一个小丫头有样学样跟着磕。 「你们这是要作何?」 宋景辰完全被他们搞懵了。 就听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解释道:「回公子的话, 小人名刘槐, 年初先帝国丧期间丢掉饭碗一家子断了口粮,出去乞讨又被人驱赶, 眼瞅没了活路,后面听同行们说景辰公子开的蜡坊优先雇用咱们这些人, 咱这一家子才活了下来。 公子开的蜡坊工钱给得高不说,更是准时准点让咱们收工。如此,小的晚上收工回来还能去茶楼酒馆卖个艺补贴家用。 小人一家子能活下来,还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都是借了公子您的光,您是咱们家子的大恩人……」 越说越激动,刘槐抹着眼泪儿又要给景辰磕头,被景辰制止。 当一个人可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时,他应该怎么办? 宋景辰在刘槐的带领下,实地探查走访了许多人家,包括一家五口全都被冻死的那家人。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看到堂屋正中的五张草蓆捲筒,还是震惊到无法言语。 原来有人连棺材本都没有。 所谓「穷死」不是一句夸张,它是残酷的事实。 宋景辰问旁边人这家子人平日里靠什么为生? 答:原本有几亩薄田,后面家里男人上山砍柴时摔断腿,家里人为了给其治病,将田地抵押出去借了钱庄的银子。 钱庄的银子那是能随便借的吗? 利滚利,滚雪球般,越滚越多,哪能还得上呀。几亩维持一家生计的薄田也被人收了去,就只能靠四处打零工过活,吃了上顿没下顿,肚里没食,身上没肉,可不就不禁冻。 宋景辰没有再问下去,带着阿福,直奔户部负责赈灾的安济司去 他是带着满腔怒火去的,冻死如此多的人,你户部安济司是干什么吃的,朝廷养你们是吃闲饭得么! 他是堂堂的二品爱民使,又是宋三郎的儿子,谁敢拦他? 但进去之后的事情,完全出乎景辰的预料。 安济司负责赈灾的员外郎全力配合景辰,他问什么,查什么,对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景辰还是太嫩了,若是宋三郎根本不会多此一举走这一遭。 两个多月前,南城遭遇水灾,宋三郎全力赈灾,在南城百姓中获得极好的口碑,事情这才过去多久? 便是宋三郎不打招唿,身为户部尚书的张璟也知道要维护好宋三郎的口碑,让南城这些受灾老百姓安稳过冬。 何况宋三郎前些日子上朝时还特意打过招唿,三郎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今年的天儿冷,遭了灾的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啊。」 除非张璟是个棒槌才会听不明白宋三郎什么意思。 他今年一入冬还真没少往南城拨银子,依据宋景辰当时所绘灾情图册,对那些受灾严重,生活极度困难的灾民给予适当补贴。 张璟不是棒槌,张璟下面的一众官员更没一个是傻的,什么银子能拿,什么银子不能拿,拿多少不犯规,他们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事关枢密使大人,尚书大人又亲自过问,便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不把事情办好。 除非头上乌纱帽不想要了。 但毕竟拨下来的钱银有限,这场大雪才冻死不到两百人,已经是创造奇蹟了。 至于那一家五口,只是个例而已。 …… 穷是救不完的,救济只能是权宜之计,不能解决贫困的根源,唯有提高老百姓们自力更生的能力,方能真正让他们实现自给自足。 这一刻,宋景辰第一次理解了陈宴安的坚持,也理解了萧衍宗的逃避。 所以大夏需要改革。 他能够担此重任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他凭什么? 仅仅凭他拥有千年以后一知半解的记忆? 他会带给大夏朝国富民强,还是将大夏朝推向深渊? 景辰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以令自己清醒一点:宋景辰啊宋景辰,你可真敢想啊。 到家时天色已晚,景辰靴子已经湿透,袍角上溅得也全是泥点子,把知夏吓一跳,心说您这是干嘛去了? 待她替景辰脱下棉袜露出里面冻得通红的脚趾头,忙令人端了温水过来。 「您怎么搞成这样。」知夏轻声嗔怪。 宋景辰走家串户一下午,靴子早就湿透了,只是他心里顶着一股火,顾不上冷,这会儿脱了靴袜才感觉脚冻麻了,他将双脚放入温水中,不由发出一声喟嘆。 他还没有圣人到因为看到别人吃苦,就要对自己严苛,或者说他早已经过了这样单纯幼稚的阶段。 当年跟随父亲在中州赈灾,年幼的他非要跟着吃糠咽菜,除了自我感动把自己折腾够呛,也把父亲折腾够呛,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 矫情罢了。 因为看到有人因没柴烧挨冻,便勤俭节约,减少府上柴火木炭的供应,除了能减少负责往府上送柴的庄户收入,使家里人怨声载道,还能解决什么问题? 秀娘屋里的丫鬟过来催用饭,景辰披了衣裳随着到主屋饭厅。 饭厅里秀娘正兴致勃勃抱了个精緻的铜鎏金缠枝葡萄小手炉把玩,见景辰进屋来,朝着儿子显摆。 「辰哥儿,你快过来瞅瞅娘今日得来的新玩意儿。 造出这小手炉的工匠可真能耐,暖手薰香两不误不说,拎在手里还好看得紧。 这大冷的天儿出去赴宴,手里拎这么个玩意儿再体面实用不过。」 「不会烫手么。」宋景辰配合得问了一嘴。 「哪能呢,人家比你想得周到,你瞅,内外两层呢。」 话音一转,秀娘道:「今儿高夫人送我的,本想给你们爷俩带回两个,谁知道还是个抢手货,说是全京城的铺子里都没货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听秀娘这般说,宋景辰脑中灵光一闪—— 对啊,无需一口吃个胖子,妄想能一下子改变世界,只需摸着石头过河,从自己能做之事做起。 就像自己开办的蜡坊,不光解决了大量平民的就业问题,所生产的蜡烛在流通过程中更是无形中让富人的钱财向穷人流通。 不止如此,生产高端蜡烛过程中所需原料、包装物等也间接促进了上游产业的发展。 还有自家的香水产业也是,既带动供应原料的花农,又带动供应包装瓶的瓷器坊,大大增加就业机会。 以此类推,若能够使整个大夏的手工制造业发展起来,该是何等光景! 「辰哥儿,你发什么呆呢,饭都凉了。」宋三郎见儿子发呆,提醒了一句。 娘俩一个捣鼓她那宝贝手炉,一个愣神儿发呆,没一个正经吃饭的。 宋景辰「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他中午也没顾得上吃饭,主要那会儿他也吃不下去,现在还真有些饿了,吃得有些急促。」 宋三郎看了他一眼。 景辰道:「饿了。」 宋三郎:「做什么去了,饿成这样?」 「上善楼这几日正封顶,今天一直在忙。」 宋景辰不欲说太多,南城之事他知道父亲已经尽力了,再者六部各有分工,父亲干涉太多不好。 不能抢了户部的活儿又去抢御史的活儿,知道的说他为灾民着想,不知道的该说他仗着皇帝宠信管太宽了。 经歷这么多,他也开始慢慢体会到官场运行的复杂,非是单纯的善恶忠奸就可以概括。 宋三郎不信他的鬼话,倒也没有多问,他想了解什么问阿福就行了。 儿子大了不想被管着,阿福,知夏几个便是他们父慈子孝,关系和谐的战略缓冲地带。 用过晚饭,宋景辰陪着宋三郎说话,屋里滴漏已经指向戌时许,他屁股仍旧坐得稳,丝毫没有要回自己屋的意思。 秀娘都有些困了,从里屋出来催促:「你们爷俩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聊,三郎你明日还有早朝呢,辰哥儿也赶紧回屋睡。」 宋三郎站起身:「你先睡吧,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去书房一趟。」 爷俩起身,宋三郎往书房走,宋景辰在后面跟着,三郎转过头故作不解道:「辰哥儿你不回自己屋睡觉,跟爹来书房做什么?」 宋景辰咬了咬嘴巴,他实在是有点不太能张口,可除了他爹,他跟别人张口也没用。 宋三郎扫了儿子一眼,要笑不笑地:「看你这般为难,想来说出来必定会叫爹很为难,不说也罢,爹也不想听。」 宋景辰忙拉住他爹袖子,可怜巴巴道:「爹,别,江湖救急,您不能见死不救。」 宋三郎:「……」 呵呵,呵呵,自家崽子多少是有点废爹的,没点本事在身抗不住他造。 第270章 宋景辰缺钱。 他的钱去哪儿了? 大手一挥投资赵敬渊了。 大把的银子给了赵敬渊, 然后再伸手管自家爹要大把的银子,宋景辰心虚是肯定的。 所以这事能事话实说吗?他傻了才会说实话,他得跟宋三郎谈愿望谈梦想。他的梦想在别人眼中或许一文不值,但在他爹这里一定能换来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哪怕他胡说八道, 他爹也一定会给他试错的机会。 宋景辰在三郎对面坐下, 酝酿了一下情绪, 他道:「爹, 在外人眼里儿子什么都有了,金钱、地位、名声——」 顿了一下,他清澈诚恳的目光看向三郎:「当然, 儿子还有一个人人都羡慕的好爹。」 宋三郎:「说重点。」 宋景辰:「爹,我说的就是重点。儿子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拼爹的基础之上。我想学什么, 您给儿子找来最好的老师教授;我想做什么,您出钱出人全力支持;便是儿子将事情搞砸,也有爹帮着兜底。 世上如儿子这般有才气之人千千万,可千千万万个父亲当中只有一个「宋三郎」。 亦只有独一无二的宋三郎才能养出天下无双的宋景辰。」 宋三郎人间清醒, 见过的套路千千万, 唯独走不出宋景辰的套路, 明知是臭小子给他灌迷魂汤,他还喝着香。 一句「只有独一无二的宋三郎才能养出天下无双的宋景辰。」证明做宋三郎十六年的辛苦全被自家儿子看见并深深理解。 这能不戳他心么? 宋三郎心里欣慰, 面上不显,他清了清喉咙道:「有话直说!」 宋景辰神色认真:「爹, 虽然儿子看似什么都有了, 可金钱,名利、地位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可以让儿子愿意为之奋斗终生并乐此不疲的。 倒并非是儿子不在乎这些东西, 相反,若没有这些东西儿子至少一半的快乐都没有了。 只是这些东西带给儿子的快乐终究是有限的, 年幼时爹买一个松果糖给我吃,我能开心一整天,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美味的糖果,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后来爹的官越做越大,银子也越赚越多,便是再好的山珍海味也就那么回事了。 一度儿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很虚无,儿子的今天、明天、后天,似乎都只是简单地重复,并无什么不同。 直到……」 宋景辰同宋三郎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其实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简单粗暴来理解就是——他想改变世界。 宋三郎很高兴景辰愿意同他敞开心扉,但对儿子天真的发言完全不看好。 不看好归不看好,可不经歷生活的毒打,孩子永远长不大,该交的学费早晚得交,早交总比晚交强。 答应给儿子出银子之后,宋三郎忽然想到一件事,问景辰:「你那香水生意不是挺赚钱吗,皇帝从你这儿都得了不少好处,你自己手里没银子?」 宋景辰欺负宋三郎不懂科技,他苦着小脸儿诉苦道:「爹,您也不想想,儿子前期的投入有多大,神仙水是那么好捣鼓出来的么?再者儿子扩建上善楼可没花您一两银子,还不都是卖香水的钱贴补进去的。」 宋三郎点头。 挺好,自家崽子败家的本事同赚钱的本事一样大。 其实宋景辰每次都能同宋三郎要到银子,除了宋三郎是真宠他,更因为宋三郎是真没把银子放眼里。 毕竟,当今世上再没人对待钱财的态度比他更通透了,人家最有资格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手里有银子,做事不慌张,手里有大把的银子,做事不止不慌张,还敢干! 若是又有银子又不怕赔钱,就能敢为天下先,一句话:公子我就是敢玩,我行我就上! 宋景辰继续开大! 「什么?你说你要买下南城城郊那一整片洼地?」 赵鸿煊难以置信地看向宋景辰,「不是,景辰,此处偏僻无人居住不说,又常年遭水淹,既不适合居住,更无法做生意,你要它干什么?」 宋景辰笑了笑,道:「陛下,臣看中它地方大。」 「地方大?」 「是的陛下,南城城郊这片洼地占地足有六千七百二十一亩,全京城再也找不出如此大的一块地了。」 赵鸿煊不解:「你想用它来做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宋景辰现在学聪明了,不该给赵鸿煊画饼的时候,坚决不能画,简单透露给他一些获得支持就行了。 朝着赵鸿煊拱手一揖,景辰道:「陛下,虽同为天子脚下,可因着各种原因影响,南城一直不太行,臣想着买下这块地为陛下分忧。」 「为朕分忧?」 「是的陛下,不说两个多月前的水灾,便只是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南城便冻死了许多百姓,南城的问题一直不解决,便会一直存在。 臣想着带头在此处建立工坊,吸引更多商户前来,说不定可以让南城慢慢发展起来。」 赵鸿煊:「这……」 为朕分忧的心是好的,若朕在位期间能解决困扰多年的南城问题也是功德一件,可怎么感觉听你说起来这般容易,这般不靠谱? 赵鸿煊皱眉道:「工坊的事情先不说,先说说你要如何解决南城因地势低洼,一遇大雨便容易被淹的问题?」 宋景辰显然是有备而来,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自己绘制的图纸来,将图纸呈给赵鸿煊,他道:「陛下,洛京在建城之初其实亦是遵循城里高而城外低的原则,如此才可排水通畅不致遭雨水倒灌。 而南城其实是后面我朝为抵抗外敌入侵才将城墙外扩,目的并非是为了住人。后面随着洛京城的人口规模越来越大,不少城里城外的穷人便迁居到南城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直到现在,洛京城总共二十五万户左右,而南城住户已达九万三千二百一十五户。」 赵鸿煊不由点头:「看来,你确实是下功夫研究过的。」 宋景辰:「所以陛下,南城的问题不是解决不了,而是洛京城大多数年份雨量造不成今年这般大的伤害,否则也没人敢在南城居住了。 再加上无人肯牵头肯做这件事,所以问题就这么一直遗留下来了。」 宋景辰说得委婉,赵鸿煊明白他的意思,主要还是京城富户没有住南城的,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宋景辰上前一步,指着图纸道:「陛下,你看这里、这里、还要这里,这三处是今年臣与父亲在南城抗洪救灾时,积水最严重地区,可将这三处连接起来,挖通一条内河引至城外。 城外新挖一条泄水河引至外运河,另外……」 景辰将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谈,赵鸿煊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么,你认为要解决南城因地势低洼而遭水淹的问题需要花多少银子?」 宋景辰一笑:「陛下将这片地给我,再免我三年的税收,银子的问题臣来解决。」 景辰回得毫不拖泥带水,赵鸿煊欣赏他小小年纪,却有这份自信与魄力,哈哈笑道:「既是如此,朕便依你。」 甭管景辰所说靠谱不靠谱,他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赵鸿煊对南城的事情其实并不很上心,他更关心之前宋景辰同他所说的「要想富先修路」以及通过与边关各国做生意,将大夏的铜钱作为边关各国的通用货币的事情。 宋景辰趁机同他灌输发展手工制造业的重要性,那意思是你要想通过贸易控制对方,前提是大夏朝的商品经济得足够发达。 而若要大夏朝的商品经济得到发展,就需要各种朝廷政令的引导鼓励,比如减少税收负担等等。 赵鸿煊一听到要减少税收,不由微微皱眉。 宋景辰替他找了个台阶下:「陛下,此事急不得,不如让臣以南城为试点,先替陛下趟趟水,若能有所成,再推广开来不迟。」 全国的税收赵鸿煊捨不得,区区一个南城的税收赵鸿煊还没看在眼里,况且南城本来也没什么税收,痛快答应下来。 君臣聊了近一个多时辰,赵鸿煊发现景辰比之前沉稳乖觉了许多,笑道:「朕怎么觉得你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宋景辰道:「陛下,转过年臣就十七了。」 「好吧,你十七了。」赵鸿煊呵呵笑,转而自语道:「嗯,十七,是该到订亲的年纪了。」 赵鸿煊抬眼看来,「京中可有你心仪的女子?」 宋景辰忙道:「陛下您快饶了我吧,臣都已经十七了,像现在这般自由单身的日子本来就不多了,万万不想提早自投罗网。」 赵鸿煊被他言语逗乐,想了想,暂时歇了为景辰指婚的心思,不过却是提醒道:「既是不想,那朕便也不急着为你做媒,若是哪日想了,便来告诉朕,朕亲自为你指婚。」 赵鸿煊不想强迫宋景辰,却也不能让宋景辰失去控制,不能让宋家想和谁联姻就和谁联姻。 这次韩家与宋景睿联姻让他极为不喜,所以干脆直接断了宋家先斩后奏的可能。 宋景辰除了感激谢恩还能说什么? 谁坐皇帝谁是老大。 赵鸿煊又问了景辰几句赵敬渊的事,宋景辰实话实说,说自己前些日子下雪时同忠亲王几人聚过一次,后来一直忙着上善楼装修之事,不清楚赵敬渊最近在忙什么。 赵鸿煊笑道:「朕听说你们俩关系便如亲兄弟也差不多。」 宋景辰嘻嘻笑道:「是啊陛下,自己好兄弟做了亲王殿下,臣哪能放过他,必须得高攀沾光呀。」 赵鸿煊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你父亲的官不够罩着你,还是朕罩不住你?」 第271章 赵鸿煊玩文字陷阱, 将景辰的军。 宋景辰根本就不往他坑里跳,景辰站起来朝着赵鸿煊深施一礼道:「景辰定当倾心竭力为陛下做事,以报陛下对臣深施厚爱。」 我不回答你问题,只表达我的态度。 既然你说你罩着我, 我对你感恩戴德并效忠你总没错吧。 赵鸿煊笑了笑, 拿扇子拍了一下景辰的头道:「滑头。」 索性赵敬渊老实听话, 赵鸿煊也不急着收拾他, 赵敬渊最大的威胁在于对皇嗣的威胁,而非对他这个现任皇帝。 他要景辰远离赵敬渊,真正目的是要在精神上对赵敬渊进行孤立, 让赵敬渊在朝中形成众叛亲离的局面。 眼下景辰同他揣着明白装煳涂,他是有些不悦, 不悦之余却又难免欣赏,若是轻易就能背叛自己的好兄弟,那也不是景辰了。 …… 皇帝将南城城郊的大几千亩地批给宋景辰,让京城一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要干嘛? 赐给宋景辰建园子? 那也说不通啊, 谁跑南城这破地儿建园子来。 同他爹当年一样建马球场? 这就更说不通了, 当年的马球场现在可都成荒地了。 鑑于宋景辰的超高话题热度,一时间洛京城内的政商两界以及得到小道消息的京城老百姓议论纷纷。 京城各界人士虽议论纷纷却难得拥有一致共识——依据以往经验, 他们预感景辰公子又要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八成还是与「钱」有关的大事情。 韩骏、李琮等一帮人前段时间加盟景辰的香水生意让他们日进斗金,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想跑来蹭景辰金大腿。 越是世家贵族子弟越深知抱对大腿的重要性! 景辰的大腿可是真金光闪闪, 不光能蹭到金银, 还能蹭到权势地位。 那可是将近八千亩地呀,虽说是在南城, 可南城也是京城呀,谁有本事能让皇帝赐给这么大一块儿地? 皇帝对景辰的偏爱看重这还用说吗? 不过同众人一样, 他们也摸不着头脑,想不出景辰这是要唱那出,要用这八千亩地做什么。 他们摸不着头脑没关系,景辰心里有数就行了,建园子么? 猜对一半儿,不过却不是供人游玩的园子,是工业园区。 至于父亲当年建的马球场那必须得拿回来,但不是现在,工业园的事情搞定了,拿回原本属于自家的马球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建工业园区形成如后世那般的产业规模,光靠宋家的力量肯定不够,得拉人入伙把摊子搞大。 准备几日后,景辰令人在上善楼摆下酒席宴请京城各界人士。 韩骏、李琮、冯仑等人收到景辰的请贴后,不由心生感动,暗道—— 景辰真够意思,甭管多赚钱的生意从来都不吃独食儿,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兄弟们呢,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无私? 他们感动,杨睿也感动着呢,前些日子他邀请景辰小酌,景辰委婉推脱了,他当是景辰有意疏远他呢,不成想今日就收到了景辰的请帖。 所以—— 景辰心里终究还是念着他们在南州府时的情谊。 一帮子自作多情的欣然赴宴,等走到上善楼门口他们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韩骏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儿?」 吉兴酒楼的李掌柜算那门子人物,怎地手里拿了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请帖? 就凭他也配在景辰的圈子里玩儿? 韩骏正纳闷儿呢,旁边李琮碰碰他胳膊,「骏哥儿,你看——」 韩骏回过头顺着李琮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傢伙,不是一个特例,是一群不入流的掌柜谈笑风声地朝着上善楼汇聚而来,他们人人手中皆握着和自己手中一般无二的请帖。 景辰在搞什么鬼! 景辰一大早就来楼里了,这会儿正同郭午说着话,郭午因着他外祖母过世,跟随母亲回老家奔丧,前几日才回到京城。 景辰一抬眼,见着韩骏、李琮两个进来,抬手笑了笑。 韩骏大步流星过来,问景辰:「辰哥儿,外面那些人怎么回事儿呀?」 景辰暼他:「什么怎么回事儿?」 韩骏:「你请那些人做什么?」 景辰闻言挑了挑眉:「请问你是在质问我么?」 韩骏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辰不高兴道:「不是这个意思那就给我道歉,一进门就气势汹汹过来给我甩脸子,惯你这臭毛病。」 韩骏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景辰的话有些让他意外,不过他脸皮够厚,当即嬉皮笑脸给景辰陪不是。 李琮在旁边看着没敢吭声,他若替韩骏说好话,就成了景辰的不是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郭午也不吭声,韩骏仗着景辰把他当朋友,就真不把他自己当外人了,景辰想请谁就请谁,还要徵求他的同意不成?笑话! 俩人虽都不吭声,但亦都有些奇怪,景辰少有给人下不来台的时候,方才当着他们的面却是没给韩骏留脸面。 莫非是景辰今日心情不好,韩骏撞枪口上了? 他们俩纳闷儿,当事人韩骏不仅纳闷儿还郁闷,心说这祖宗今儿是怎么了,谁招惹他了,把气儿都撒我身上。 明明是韩骏侵犯了景辰的边界,可在坐几人,甚至包括郭午在内都认为景辰今天或许心情不好,所以才朝韩骏发脾气。 若换宋三郎在这儿,旁人谁敢有质疑他的勇气,你算老几,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辰正时分,宋景辰邀请之人俱都到齐,三楼最大的包间内,十六人的八仙桌摆了四桌。 一桌为韩骏、杨睿等京中权贵。 一桌为京城豪商巨贾。 其余两桌么? 呃……只能说同前面两桌人互相不认识,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天上怎么就掉下个大馅饼刚刚好砸中了自己。 能被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亲自邀请,这牛能吹好几个月。 不止如此,请帖上有景辰公子的墨宝,所以这帖子老值钱了。 帖子确实是景辰亲自写的,一视同仁,同跟韩骏他们的请帖一模一样。 他倒没有故意收买人心的意思,只是他的品行一惯如此。 但他这一行为确确实实很能俘获人心,所谓做事先做人的魅力大概就在于此,一切都是随心而为,却处处能为自己种下福报。 众人羡他福泽深厚,其实不经意间处处皆是因果,景辰最好的风水便是他自己。 景辰兴师动众邀请了这么多人过来,自然得有目的,今日这场宴会当然不可能是鸿门宴,这是一场动员大会。 能不能成功,全看景辰能不能忽悠住这帮人。 「公子,人都到齐了。」马良躬身向景辰报告。 景辰点点头,站起身来。随着他的起身,众人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汇聚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景辰朝众人微微一笑,道:「相必诸位都在好奇景辰为何要邀请大家过来。」 没有一通没用的废话,宋景辰上来就直奔主题,倒叫众人一愣,不过他们更好奇自己今日被邀请过来的原因,不由全都聚精凝神眼巴巴看向景辰。 景辰顿了顿,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慢条斯理道:「当然是为了赚钱,毕竟除了赚钱景辰也没别的本事了。」 除了赚钱,景辰也没、别、的、本、事、了!!! 好独特的「自谦」。 不理会众人大眼瞪小眼,景辰道:「在说正事之前,景辰有一故事,诸位不妨先听听。」 「某小镇上,有三位生意人,分别为张三、李四、王五。其中张三家里卖针线,勉强能餬口。 李四则开了一家裁缝店,手艺虽然不错,却因地段不好,客人都是周围的居民,所赚银两不多。 而王五呢,则经营着一间布匹铺子,也是因为地理位置不佳,客流量小,只能算是撑不死饿不着的耗着。 某日,因为一场大水,淹没了三家铺子,三家损失惨重,可日子还得过,是以张三、李四、王五聚到一起商量着一起出钱租一间铺子。 又因三家的钱聚到一起积少成多,让他们有本钱在镇上不错的地段租到一间铺子……」 说到此处景辰停下来,朝众人笑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郭午配合道:「结果因为店铺处在有利地段,客流量大大增加,三家皆受益;更因为针线、布匹、裁缝三者息息相关。 本来是买针线的客人,看到有好看的布匹可能就会捎上几尺。同样来买布匹的客人可能会顺便买些针线,甚至会直接让裁缝代为缝制。 如此下来,地段优越,再加上三家的生意互相带动,生意能不蒸蒸日上?」 冯仑也不由发声道:「妙啊,好手段!风险分担,利润翻倍,简直是共赢!」 其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貌似挺有道理,但……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很确定景辰公子不是蠢人,讲这个故事必然有深意, 可在实际做生意的过程中,真能有这么简简单单,岂不人人都发财了? 这合伙经营存在的问题可太多了。 就比如其中一家的生意特别好,而其他两家均不好,或者说其中两家的生意特别好,只有一家生意惨澹。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种落差都会引起内部矛盾。 再比如,合伙做生意就意味着盈亏共负,你不能只想着赚钱不想着赔钱,一旦赔钱,所造成的损失三方该如何分担又是各种分歧。 而景辰公子所说的都是最理想化的状态。 宋景辰见众人皱眉,嘴角翘了翘,知道有问题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272章 除了郭午同冯仑两人说了两句好话, 没人肯接话。一众人都是人精,在没有搞清楚宋景辰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之前,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见没人开口,景辰大概也能明白这些人的顾虑, 悠悠开口道:「依我看来, 张三、李四、王五三人的做法可以说是机遇与风险并存, 好处同坏处一样显而易见, 我先说这最重要的两点好处。 其一、集中力量做事,既可以降低风险,又可以让三家获取更大竞争力。 其二、若是合作各方能形成业务上的互补, 就不止是提高竞争力的问题。就像刚才我所讲故事中,若是客人可以在同一地点完成从购买布料、针线到定制衣物的全过程, 他能一站式购物,又何必再跑其他家呢?」 顿了顿,景辰看向众人:「诸位,这种互补效应其实四处可见, 就好像买文玩我们必然要去大相国寺旁边的鬼市, 买布匹必然要去大相国寺附近的丝绸一条街, 茶楼听曲儿必要去大相国寺附近的茶楼街,看花鸟鱼虫必然也是咱们大相国寺后面的花鸟市场。 自然, 咱们京城的各大酒楼包括上善楼在内,亦都是散布在大相国寺附近。 可以这么说, 咱们京城里吃喝玩乐最好的去处, 几乎都在大相国寺附近。」 屋里众人点头,确实如此, 大相国寺是洛京城的风水宝地,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 宋景辰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他所说这些同他南城那块地又有什么关系? 南城那种偏僻穷困之地与上风上水的大相国寺能扯到一块儿去? 众人脸上的疑惑更甚。 便是善于经商的冯仑亦搞不清景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至于韩骏、李琮等人, 基于他们对宋景辰的了解,知道这小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至于怎么变的,那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深水区! 郭午疑惑都不带疑惑的,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无条件相信景辰就对了,从质疑到盲目相信这都是量变到质变的积累。 杨睿在一旁若有所思,同众人一样,杨睿知道景辰请众人过来,八成与景辰才拿下来的那块地有关系,但这块地能用来做什么,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又将各种可能一一推翻。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景辰将京城大大小小有头脸的商贾召集起来,那么他所做之事一定与生意有关,且这生意极有可能需要在坐众人给予支持。 可凭什么呢? 南城,还是郊区,荒无人烟的,那是做生意的好地方吗?若是好地方,早就有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是啊,凭什么呢。这便是景辰要解决的问题了,众人满腹疑惑,听宋景辰继续说。 宋景晨依旧不讲他南城那块地,继续吹嘘大相国寺。 景辰道:「大相国寺能成为洛京城的风水宝地,原因有很多,但归结起来无非二点——地段好,人气旺。 所谓地段好,其位于繁华的东城,临近玉带河,而玉带河又连接外运河,方便货物运进运出,可谓是具备极佳的水陆交通优势。 人气旺就不用说了,咱们的大相国寺乃是皇家寺院,歷史悠久,香火鼎盛,时常举行各种佛事活动吸引京城内外大批民众。 如此,在地段好人气旺的基础上,便逐渐形成了以大相国寺为中心,集美食、文化、娱乐、生活为一体的大型商圈。」 说到此处,景辰笑了笑道:「说到这里,我得提一句,我这上善楼的四座副楼,便是受了大相国寺的启发,不拘泥于只是喝酒吃饭的酒楼,而是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大型休闲购物中心。」 景辰这话说完,屋子里的一众人不由骚动起来,关于上善楼的招商书景辰早就令马良宣传开来,并着手与人谈招商合作,对于景辰的这种新玩法既颠覆了这帮人的认知,又让他们惊嘆不已。 这其中的巨大商机,懂得都懂。 不懂的话…… 那就活该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可以说是众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驻景辰的上善楼,尤其是京城里经营高端日用品的铺子更是如此,要知道能在上善楼吃得起饭的,那可都是他们平日里要供着的财神爷。 不止是如此,更有那精明之人想得深,为什么有些铺子喜欢花大价钱请名人来给自家铺子题字?那还不是因为想借名人的身价来提高自家铺子的身价。 咱就说上善楼的身价高不高? 岂止是高,那在京城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存在。 不说上善楼本身有多特殊多独一无二,就光说上善楼的东家名气大不大,影响大不大,牛气不牛气? 如此,自家的东西往上善楼里那么一摆,咱就说会不会身价倍增吧! 名气对一家铺子意味着什么,懂得都懂,在京城商圈能混出名堂来的,人人皆是懂门道的。 屋子里窃窃声四起,景辰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屋子里安静下来,景辰笑道:」刚才从三人合开铺子的好处,说到大相国寺的商圈,所以诸位—— 咱们不妨把格局放得大一点,再大一点,我想请问诸位,咱们洛京城算不算是大夏朝的大相国寺呢?」 听景辰如此一问,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里似乎是摸到了点什么,但又模煳一团,还是搞不清楚这跟南城那块荒地有什么关系。 宋景辰低声朝马良吩咐了一句,马良会意,很快有两名随从模样的人进屋来,走在前面之人手里捧着一根长的捲轴。 「这是……」 图穷见匕?好吧这样说有些不恰当,但众人都知道揭晓谜底的时候终于来了—— 在一屋子好奇的目光中,两名随从走到屋子中央小心翼翼展开了手中长长的捲轴。 众人目光齐刷刷汇聚过来,他们全都看清了画卷上的内容,但他们更加一头雾水,仍旧搞不明白景辰要唱什么戏。 景辰大步走到画卷前,指着画卷朝众人道:「诸位请看——这便是咱们大夏朝一张特殊的地图,价值千金。 这是我宋家的商队用了九年时间绘制出来的东西,他们的足迹走到哪里便记录下当地的物资特产、风土人情,商家店铺等等。 这图卷上不同的颜色的标註,代表不同物资特产。 诸位都知道景辰是京城第一败家子,动辄豪掷千金,那么你等想知道我们宋家是如何发达起来的吗?」 宋景辰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马良急眼了—— 不是,少爷,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您是不是疯了! 您跟老爷打过招唿没有? 您这样自作主张,可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马良要知道这个捲轴里画的是这些东西,他拼死也要拦住!这些可都是宋家十来年的血汗换来的东西,那是要都给子孙后代做传家宝的,那也是可以让宋家一直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 不光是马良急眼,便是郭午也为景辰着急。 杨睿、冯仑、韩骏、李琮等人则是无比震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景辰不是煳涂之人,可他眼下…… 至于在座的各位生意人—— 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不是,这真是我们可以问的吗? 还是说这是景辰公子您可以说的? 韩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的开口道:「景辰,这……这话题不好太深入地谈吧?」 景辰倏尔一笑,道:「没什么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天下的生意之所以能存在,皆是因其能满足需求,而盈利则是在满足需求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产生的结果。 至于盈利的方法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无非是低买高卖赚取差价而已。」 稍顿,景辰扬声道:「诸位,整个洛京城才有多少人口,多少需求,而我泱泱大夏朝又有多少人口有多少需求? 若是只把眼光放在一家铺子、一条街道、一片区域,甚至是一座京城,那么你们顶天了也不过是富甲一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好傢伙,景辰这豪气把一屋子人都干懵了! 什么叫英雄出少年,就这份藐视天下商贾的魄力,就问你们谁有? 换别的后生崽说这话,非叫人笑掉大牙不成,可说这话的是宋家的景辰公子呀,人家确实有底气看不上他们,人宋家也确确实实把生意做到了大夏朝的每一片土地。 东至海滨之畔,西到边陲戍边,南至神秘疆寨,北抵大漠草原 ,宋家商队的实力可见一斑。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景辰这还谦虚了呢,宋家的生意可不光遍布大夏朝,人家还能同大夏周边的一众部落做生意,京城里一众做皮毛生意的,都依託着宋家的商队呢。 听人说这两年宋家的商队甚至做到了西洋人那里。 屋子里不少掌柜都同宋家有生意往来,对此知之甚多,甚至不少掌柜家里三分之一的利润得益于宋家的商队。这都是京城商圈的共识,谁家要是有本事能搭上宋家的商队,那当真是奇货可居了,人家能搞来京城里没有的好东西。 人人都羡慕宋家的商队可以货通南北,亦有那眼红之人想要效仿,可却无一家能效仿成功,似乎并非是有人有马有车就能行。 所以这宋家商队成功的秘笈到底是什么呢? 景辰公子真得要公布答案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宋景辰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赵鸿煊批给他的南城那片地,或者说南城那片地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起点。 第273章 宋景辰抬手一指眼前地图, 「诸位请看,放眼整个大夏,咱们洛京城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大相国寺呢,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发达的水陆运输通道, 加之繁荣鼎盛的商业氛围——」 景辰看向众人, 「那么, 在此连接东西、贯穿南北的枢纽之地,建一大型商品集散批发地,通过我们的运输商队, 使得东西南北之物资货品皆汇聚于此。 如此,东西南北各地的货商, 无需跨越千山万水,只需在离其最近的洛京进货便可满足所有需求……」 宋景辰足足讲解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最后道:「是以,当下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便是如何最大程度节约运输成本。 诸位当知, 这长途运输绝非一件容易之事, 如何规划最优路线、如何应对不同季节天气变化, 如何避开盗匪或是避不开的情况下寻求合作,如何保证商队人员与马匹的沿路补给, 如何保证货物一路无损,这都需要丰富的经验。」 一众人点头, 景辰这都是大实话, 正因为准入门槛太高,所以整个大夏亦只有宋家把商队做成了规模。 不过也正是因为准入门槛太高, 所以宋家的商队赚得盘满钵满,让人眼馋。 景辰又扬声道:「诸位, 一枝独秀不是春,我们宋家向来没有吃独食的习惯,一家好有什么意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比起吃独食,景辰更喜欢合作与共享,咱们大伙儿一块儿把猪养大养肥,咱们人人都吃肉。 就比如我那香水生意,倘若我宋景辰藏着掖着不给人,只管自己赚钱,我的香水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卖遍整个大夏么? 显然是不能的,所以景辰喜欢让咱们大伙儿人人都有钱赚,因此景辰打算让出我们宋家商队的八成的股份,咱们合作共赢打造一支大夏最强的运输队。」 让出八、成、股、份? 这跟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 马良才刚缓过一口气来,这下直接腿软,不止是马良,在座所有人都被景辰的话砸懵了。 景辰不紧不慢,淡定地一笑「慌什么,我都不慌,你们替我急什么呢。」 话音一转,他道:「让出八成的股份是因为我要用股份换取你们手里的银子,用银子开路做事情,咱们各取所需。 不过你们要买我手中的股份,得按我的规矩来。 其一、我将宋家商队估价后分成百股,你们每人最高不得超过十股,且超过十股之人不得多于两人,先到先得。 其二、你们拥有商队在重大决策上的投票权,但在我这里有一票否决权。 其三、包括宋家在内的所有商队合伙人拥有对商队的占有、分红、控制权利,却不可干涉商队的日常经营,商队的日常经营由商队中的各大掌柜负责。 这亦是为了防止外行指挥内行,好心办了坏事。」 「好了,这就是我今日请诸位过来的意思,诸位不用今日急着答覆我,有意合作,十日后来找我,便这样吧,诸位吃好喝好。」 …… 景辰一番话说完,一屋子人炸了锅,俗话说得好,站队讲究时效性,太子都登基了你再跑上前去表忠心一文不值。好东西也是一样,先到先得,来早了吃肉,晚了汤都没得喝。 这就得看个人的眼光、魄力以及身价了。 杨睿第一个表示要入股,赚不赚钱他不在乎,关键是建立同宋家的联繫。 紧接着就是冯仑、他亦不在乎赚不赚银子,那怕是倾家荡产他亦要献上自己的忠心。 韩骏、李琮等人亦纷纷跟上,俩人看好景辰,更是要支持好兄弟。 景辰垂了垂眼眸,杨睿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入十股,显然不是为了赚银子,至于说什么兄弟情意,景辰信他的鬼话才怪,总共他在南州府才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俩人互相接近时还都居心叵测,再加上后面两家因立场不同的种种纠葛,就算是有点情分,那也早都败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冯仑入了五股,这是把他那点儿家底全压上了。 韩骏同李琮就不说了,之前卖香水尝到了甜头,再加上同自己的关系,为了表示支持也得意思意思。 不过景辰讨厌做生意时将银子与情分混为一谈,景辰笑了笑道:「不带这样的啊,我都还没报出宋家商队的估价呢,你们跟这儿起什么哄。 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生意是生意,情分是情分,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我平生最讨厌该谈生意之时同我谈情分,该谈情分之时,扯生意。 所以此时、此刻、此地、没有兄弟,只有商人,商人咱们就按商人的规矩来办事,我希望咱们彼此在公平的基础上「唯利是图,斤斤计较」。 所以,我现下不会接受你们任何人的合作,诸位都回去仔仔细细考虑清楚,不要光想着赚钱,要考虑风险,要考虑你们能承担住多大的风险。 诸位今日捧场,景辰感谢,时候不早今日宴席便到这里吧」 …… 主家散客,众人三三俩俩往外走。须臾,屋子里只剩下景辰几人。 韩骏朝景辰竖起大拇指道:「景辰,哥哥谁都不服,咱就服你,吃顿饭的功夫就把你爹十几年创下的家业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不是——」 「景辰,我就有点好奇哈,这事儿你爹他老人家知道吗?」 景辰瞪他,「我爹风华正茂呢,你少把老人家这种词儿往我爹身上硬按。」 宋景辰打心底里牴触自己的爹娘会变老这样的事实,在他心里,他爹是无所不能的,永远都高大的、强壮的、也永远都年轻的、就像一株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而又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护佑着他们一家。 他拒绝想自家爹也会像大伯一样在眼角生出细细的纹路来,亦害怕娘亲如大伯母般长出恼人的白头髮。 韩骏嬉皮笑脸地,「我这不是表示尊敬嘛,那什么,该不会你爹真不知道吧?」 景辰暼他:「你希望我爹知道,还是不希望他不知道?」 韩骏吃瘪:说希望证明他幸灾乐祸,说不希望吧貌似也不对劲儿。 景辰没好气踹他,「韩骏,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唯恐我们父子打不起来是吧,你就欠打!」 韩骏哈哈笑着往一边儿躲。 杨睿突然开口邀请道:「景辰,可方便一道走走?」 宋景辰上次才拒绝过杨睿一次,此刻当着众人不好拒绝,最主要好奇心害死猫。 宋景辰好奇杨睿这般接近自己,接近宋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另外杨家在施国公气盛之时突然选择投靠赵敬渊,也让他挺意外的,杨睿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也挑起了他的胜负欲。 他倒要看看杨睿到底在算计什么。 景辰点了点头。 冯仑低头不语,韩骏和李琮其实挺排斥杨睿这个外来户的,包括对冯仑他们亦是不大感冒,不过冯仑的身份与他们无法相提并论,且冯仑很会做人,他们便也就看景辰面儿上接纳了。 比起冯仑,杨睿虽是外来户,但身份并不比韩骏等人低,甚至一直都比他们高,且杨睿不仅不是冯仑那种长袖善舞的性子,且看人的目光总是淡淡地,带着一些居高临下和冷傲。 总之是挺不招人待见。 就在刚才的宴席上,景辰问入股的事儿,他们谁都没吭声呢,扬睿上来就说要入十股。 景辰已经讲明白,最高只允许两人入十股,他「啪!」就占一个名额。 那么剩下的一个名额韩骏同李琮该怎么分? 诚然,若是平时他们可以一人入十股,一人入九股。 但要知道宋家的商队是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般得存在,宋三郎到底有多少银子谁也不知道,但景辰想垄断整个京城的蜡烛就能垄断整个京城的蜡烛,景辰想要买下上善楼就能买下上善楼。 这能是一般人家的败家子吗? 毕竟败家子常有,禁得起败的老子不常有。 总之,不管宋景辰怎么作怎么祸祸,人家爹回回都能替自家儿子兜底,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宋景辰祸祸那点儿银子极有可能是他爹身上的九牛之一毛。 就这,你自行想像多占宋家商队一股和少占宋家商队一股,这中间有多少真金白银的区别。 韩骏同李琮都不傻,景辰这生意成功的机率极高,就算不与人合作,就单凭他们宋家商队现如今的强大运输能力,把南城那块地建成大型仓储货运中心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解决了南城被水淹的问题,这都不是事儿。 为什么景辰愿意让利,八成同他说那「要想富先修路」的事情有关。 再往深里想,想想这块地是谁批下来的,再想想景辰集资修好这些道路后最受益之人除了商队,还有谁? 最大的受益方那必然是当今皇帝呀,事情大有可为,再加上有朝廷的力量在背后支持,想做坏都难。 所以刚才韩骏纯粹同景辰说笑闹着玩儿呢,这件事情宋三郎不可能不知道,接下这买卖,宋家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那就失信于皇帝! 关于这点,韩骏从心里佩服景辰,若换成是他,他绝对不会揽这活儿,本身就是皇帝宠臣了,何必给自己没事找事,但显然景辰做大事之人。 更是个喜欢征服挑战的。 所以说如此赚钱的买卖,不要说你同你自小一块儿长大的铁哥们儿,就问你同你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在这等巨大的利益面前,你们俩谁让着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像宋景辰一样潇洒,把银子不当银子。 第274章 韩骏不喜杨睿, 更不喜欢杨睿加入到他们的小团体中来,乐呵呵招唿郭午、冯仑两人:「咱们哥儿几个去大相国寺那边逛逛去?」 冯仑目光闪了闪,韩骏平日里对自己同郭午两个不过是点头之谊,大面上过得去而已, 今日怎么突然热络起来了。 冯仑视线落在正与景辰交谈的杨睿身上, 目光闪了闪, 心中瞭然。韩骏与他们几个捆绑成铁板一块, 便是景辰想要与杨睿交好,杨睿也融不到景辰的圈子里来。 冯仑暗想: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尤其是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世家子弟, 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 不过,韩骏所想, 也正是冯仑所想,他亦不希望杨睿加入到景辰的圈子里来,欣然应允。 杨睿说有一处茶楼还不错,可去坐坐, 景辰点点头。 杨睿所说茶楼离着上善楼并不算太远, 俩人步行过去, 晌午过后外面便起了风,不算太大, 但吹得人干冷干冷,景辰紧了紧斗篷领口的系带, 道:「南州府便是最冷的时候也及不上洛京的冬天。」 杨睿侧头朝他笑了笑, 道:「还好,其实我三岁之前的时光都是在京城里度过的, 后面我父亲考中进士到外地就任,我们一家才跟随父亲离开京城。 我还记得我幼时夏日最爱吃薛三娘家的冰酪, 这冬日里则最喜侯罗锅家的松子糖,一晃快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亦不知这侯罗锅还做不做糖了,否则定要买些尝尝幼时的味道。」 听杨睿这般说,景辰不由笑道:「巧了,你说这些也正是我幼时好吃之物,你说那薛三娘是不是大相国寺后墙外面那条街道走到头拐角那家?」 杨睿认真回想一番,摊手笑道:「时间太久远了,我只记得是在大相国寺附近,我每次同母亲过来上香,必要嚷着吃,我还记得那薛三娘的左脸上似乎是……」 「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景辰接口道。 「对,没错!」杨睿抚掌道:「就是她家,她家的冰酪最是香甜美味,又很实惠,我记得每次都有好多人在她家店门口排队。」 景辰心说哪里实惠了,贵得咋舌,每次都是爹发了工钱,偷偷给他开荤,都不敢让娘亲知道一点。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那时候还没发达起来呢,不能跟人家杨睿比,杨睿说实惠倒也没错。 景辰没多想,或许是因为有着共同的童年喜好,他对杨睿的戒备无形中小了一些,景辰笑道:「那薛三娘岁数大了,如今是她家儿子儿媳继承了她的手艺,虽说是真传,到底少了点味道,不过侯罗锅家的松子糖味道还同从前一模一样,只不过铺子越做越大,搬了家,店名亦改了。 以前叫罗锅糖铺——酥香斋,不止卖松子糖,还有各式小点心卖。」 说罢,景辰招唿身后阿福,「阿福,你去那酥香斋买些松子糖回来,顺便买一盒他家的福八宝。」 阿福看了对面杨睿一眼,为难道:「公子,老爷吩咐小的要寸步不离跟着您。」 不等景辰开口,杨睿率先开口道:「不如这样,等到了茶楼,咱们给些跑腿费,叫那茶楼伙计去买就是。」 宋景辰笑笑:「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睿垂眸,抿了抿唇,他抬起头道:「景辰,我是我,我外公是我外公,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 我外公之死亦与你无关,是陛下要杀他,有没有你的事情,他都难逃一死。」 景辰看他。 杨睿苦笑道:「杨家只是外公手里的棋子,随时可以被他牺牲掉的棋子,我母亲也好,还是宫里的姨母也好,在他眼里亦都是工具而已。 越是高门大族越是亲情淡漠,就如那皇家一般无父无子,无兄无弟,一切皆为各自利益。 我不想也没必要让我爹我娘,我们整个杨家为他送葬。」 杨睿这是在解释杨家能在那场危机中完好无损的原因,因为杨家看清了形势,所以顺势而为。 景辰听他说完,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杨睿无奈地笑了笑,「不说这些,便是你对我再多看法,今日只当我腆着脸子想要与你交好。 如今,不求你像南州时那般待我,你能给我几分薄面,不让我太过难堪,我已是心存感激。」 杨睿言辞切切,说得卑微诚恳,与他在南州府时的倨傲截然不同。 宋景辰吃软不吃硬,赵敬渊清楚,杨睿也看得分明。 说着话的功夫,茶楼到了,闹中取静的地方都是好去处,杨睿上前掀起厚厚地棉布帘子,请景辰入内。 景辰不由诧异看他,他感觉来到京城之后,杨睿变了许多,像是替人掀门帘这活儿杨睿就绝无可能做的,冯仑还差不多。 杨睿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别人自然不成,替财神爷掀门帘是我的福气。」 景辰笑道:「你们杨家可不缺银子。」 杨睿眨眨眼:「银子还有人嫌多不成,看在我这般殷勤的份儿上,我那十成股份可说定了。」 景辰乐了。 大夏的棉花金贵,茶楼门口能用得起棉布帘子遮挡风寒,足见其身价。 果然一踏入楼内,便闻一阵清幽的茶香飘来,木头和藤蔓搭成的楼梯直通二层包间,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副颇具趣味的小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两名长相机灵的茶小二在楼梯口笑脸相迎,弯腰问候:「贵客楼上请。」 能在这等高档茶楼谋生计的,不光机灵,还得有眼力价,景辰身上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皮大氅足以说明问题,杨睿自也是身价不凡,头上金冠非寻常公子可戴。 不用问,这都是要往二楼、三楼请的贵客。 宋景辰同杨睿一道上楼的功夫,道:「瞧着像是才开不久的茶楼。」 杨睿点头:「月前才开张,来过几次,这里的茶博士还不错,点茶颇有本事。」 景辰是个好茶的,会品更会玩儿,只不过轻易不外露而已。 俩人说着话往楼上走,楼上走下一行三人来,为首之人正是宋景茂。 景辰没想到这般凑巧,在此处看到自家大哥,笑呵呵叫了声「大哥」。 宋景茂见自家弟弟同杨睿在一处,微微怔了下,随即笑着步下台阶来,同弟弟打过招唿,轻扫了对面杨睿一眼。 杨睿朝他拱手:「见过宋学士。」 宋景茂之微微点头,朝着景辰道:「天寒地冻,日头落下去的早,莫要回家太晚,叫三叔三婶担心。」 景辰点头,「大哥,我晓得。」 景茂身后俩人笑着上前同景辰打招唿,「见过小宋大人。」 他们都是景茂的下属,韩林院的学士,年龄比宋景辰大上许多,见过景辰公子不大合适,索性便叫小宋大人,怎么说都是皇帝亲封的二品,他们这也不算献殷勤。 景辰一一拱手还礼。 待到两波人擦肩而过,宋景茂回头瞧着杨睿背影,若有所思。 宋景茂出了茶楼,与两位同僚分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柳条胡同,那是当初杨志安排的美人计。 后面施国公倒台后,杨志一直留着这根线,有些棋子暂时用不上,关键时候可能会有大用,能在宋家这头儿留一个眼线也不是什么坏事。 杨志捨不得放弃这颗棋子,宋景茂亦是同样的想法,便也一直将计就计。 只要那位柔娘听话,宋景茂倒也不为难她,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只是他自己轻易不会过来,除非有事要问柔娘。 只是令宋景茂想不到的是,那位柔娘在对他的惧怕中竟然慢慢产生了让人无非理解的依赖心。 宋景茂心细如髮,柔娘看他的眼光发生变化,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男人哪有什么不懂的,除非是故意装煳涂。 宋景茂懂,但他却故意放纵柔娘对他的爱慕,甚至偶尔会给个好脸色夸奖一两句做得不错,柔娘对他死心塌地,利用起来才能更放心。 至于柔娘可不可怜,那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他也考虑不了那么多,杨志送来个工具,他顺手把对方的工具为自己所用而已。 太多心软做不成事情,宋景茂也曾是无比心软单纯之人,他如今成熟了,可以驾轻就熟地自我催眠,就比如把利用他人解释成必要手段。 不说景茂,却说宋景辰与杨睿俩人边喝茶,边闲聊,顺道儿嗑着才刚刚买回来的松子糖。 杨睿净了双手,擦拭干净,自然而然捡起一颗盘子中的松子糖剥开,放到另一干净的白色瓷盘中,他一连剥了好几粒,笑着将盘子推到景辰眼前。 宋景辰瞅他:「你怎么不吃?干嘛全都剥给我吃。」 杨睿笑了笑:「你就当我讨好巴结你吧。」 宋景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今日这般殷勤示好,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情之请?」 铺垫这么多,你这难言之隐,让我有点好奇。 杨睿目光闪了闪,他轻轻嘆了一口气,缓声道:「景辰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 宋景辰:「……」 杨睿自失一笑:「其实我并非杨家的独子,我还有一个弟弟,名唤辰哥儿,因为是清晨辰正时分出生,所以家里便取名杨辰。 我弟弟很好看,也很聪明,就同你一样,举世无双的那种聪明,七个月能言,三岁认字,六岁作诗,父母都很疼爱他,视若珍宝。 唯独我……」 说到此处,杨睿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以为我很讨厌他。」 第275章 杨睿同宋景辰讲了不少他弟弟的趣事, 最后讲到他弟弟落水时,杨睿捏住茶杯的手指有些绷紧到发颤,他喃喃道:「是我没抓住他,我害死了他。」 「这并非你的错, 没有人想发生这样的悲剧, 意外从不会徵求任何人的意见, 就那么突然的发生了, 除了面对,你我都无法选择。」景辰安慰他。 杨睿的声音难以抑制地沙哑,「若我能抓住他, 他就不会……」 「没有如果,纠结在你自己的假想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既对你自己无益,亦不能改变任何结果。 你知道,失去我烈焰,我也同你一样自责难以接受, 但是再难受事情也是发生了。就像我知道烈焰不会怪罪我, 你也应当相信你弟弟一定不会怪你的。 倘若你弟弟在天有灵, 一定不会希望你这般自责,他比谁都希望你好。」 「真的么?」杨睿眼眶微红。 景辰笑了笑,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仍记得你弟弟那么多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 足以证明你很爱你弟弟, 你那么爱他,你难道不比我更了解他? 答案其实一直都在你自己心中。 所以不是他不原谅你, 是你自己无法原谅你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沉默许久,杨睿抬起头来, 「景辰,我能问一下你的生辰么?」 宋景辰乐了,「我是什么时辰出生并不重要,不过我确定我跟你弟弟真没一点关系。」 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硬把你弟弟同我联繫起来。 宋景辰一直都觉得杨睿某些行为不合理,现下所有的不合理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话说杨睿从自己身上看到他弟弟的影子也不是完全没缘由,宋景辰感觉杨睿弟弟某些方面同自己确实有些像,只不过自己那时候贪玩不想念书只怕表现得不够笨,不似杨睿他弟那般不知道藏着掖着。 小小年纪就表现得那般不俗,这不是给自己套个紧箍咒嘛,还是自己比较聪明,若真如杨睿弟弟那般,爹娘对自己能像现在这般纵着? 不逼着他「读书成才」才怪! 宋景辰相信杨睿对自己确实有好感,但他更相信杨睿绝对不属羊,若有必要他会理智且毫不犹豫地干掉任何阻碍他的敌人。 当然,若有必要他亦会冷静地牺牲掉他的朋友,甚至亲人。 冯仑为杨睿做了那么多事,当冯仑遭遇危机眼瞅就前途尽毁时,杨睿想的不是拉冯仑一把,反倒冷眼看他绝望看他跌落,然后就可以没有任何希望的成为他手底下仰仗他给口饭吃的忠犬。 毋庸置疑,杨睿绝对没有他眼下表现出来得这般无害。 离钱与权最近的地方,也正是黑暗滋生所在,处于金钱与权力的中心,景辰从未奢望周围与他合作之人都是什么圣人君子。 杨睿的父亲身为右相,正好管着工部这一块,自己所作之事少不了工部的支持,杨睿愿意入股最好不过。 时候不早,景辰站起身来与杨睿告辞。 俩人出来茶楼,外面的风比方才小了一些,两家的马车都在门口候着呢,平瑞见景辰出来,忙将马向前驱赶几步,将车帘子掀起来,迎景辰上车。 景辰同杨睿挥了下手,放下轿帘。 杨睿站在原地目送景辰的马车走远,方才他问景辰生辰,景辰没有说,杨睿知道那是因为宋景辰同自己弟弟一样都是辰时出生。 巧合得很荒谬,都是辰时出生。 宋景辰明明同弟弟一样诗词天赋极高,但却从不作诗,除了那次宴席上说漏嘴…… 一个人想要怀疑什么,处处都能找到相关佐证,越是聪明人越会脑补。 宋景辰进院,直奔爹娘这边屋子来,这会儿正是用晚饭的时辰,除了早饭不跟着父母吃,一般午饭同晚饭他都是陪着吃的。 宋景辰挑门帘进屋,屋里诡异地安静,就落针可闻那种。 秀娘气得双眼通红,看到儿子进屋来,恨不能把儿子吃了的那种兇狠表情,只怒瞪着景辰,一言不发。 宋景辰摸了摸鼻尖,迎难而上,大步走到秀娘身后,伸出手来为秀娘捏着肩膀道:「娘,这是谁惹您生这么大气呢,我替您收拾他。」 秀娘勐地转过身来,极力压抑着哭腔道:「宋、景、辰——!」 只说出这一句话来,她便再也说不出其它,身子晃了几晃竟然是直接晕厥过去。 「娘!娘——」 「娘,求你别吓我,我错了,我错了,娘——还不快去叫人!」景辰嘶吼着,半跪在递上,抱着秀娘,手忙脚乱掐秀娘的人中。 屋子里一片兵荒马乱。 很快,郎中请来,老太太与各房的也慌里慌张的赶来。 秀娘悠悠转醒后,却并不发一言,只是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淌。 宋三郎从未让家里人知晓过自家商队一年究竟能赚多少银子,关于这一点,秀娘嘴严得很,景辰自然也不会往外说。 所以一屋子人,除了宋景辰,就只有秀娘明白自家今日损失的是什么,八成的股份呀!秀娘简直是万箭穿心! 偏偏发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疼到骨子里面的大儿子,这种憋屈、郁闷、委屈、无能为力以及心疼,让她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宋景辰跪在秀娘床前,眼睛里全是眼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能让自己娘亲不生气。 他之前没有提前和娘亲说,是因为倘若说了,娘亲必然反对,平生枝节,不如先斩后奏,后面再同娘亲慢慢解释清楚就是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娘亲的反应竟然这般大! 若知道把娘亲气成这样,他宁可不做这件事,他会去想别的办法,景辰一时想到今日杨睿的悔意,他心里被刀搅一样难受,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娘亲被气成这样。 实际上在宋景辰看来,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资源才是,占有更多的资源才能够让钱生钱,才能够做成更大的事情。 他忽略了秀娘同他是不一样的,母子俩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所受到的教育亦完全不同,就更不用说宋景辰还有来自后世的各种眼界见识。 在宋景辰看来他这是在投资,他可以换取更大的效益,不只是经济上的效益,更是政治上的资本,甚至还有民间的声望,稳赚不赔的买卖。 在秀娘看来,家里的天都塌了! 天知道她与宋三郎是如何一步一步熬到今天,想当初那真是从牙缝里省出钱来,想让儿子吃好穿好,想要努力为他攒钱,供他读书,为他娶媳妇儿让他有好日子过。 秀娘不是为自己心疼,她能花多少银子?她是为儿子的后半辈子心疼,为自己将来的孙子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她本想着攒下这么大一个基业,便是儿子再能造,孙子再不上进,也够他们十辈子花! 谁成想,一天! 仅仅只用了一天,她家的好大儿就把他们两口子十六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还能有谁? 全京城还能找出这样的祖宗来吗! 就儿子这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计后果的性子,他的后半辈子该怎么办? 他的后半辈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今天这事一出,还有姑娘家敢嫁给他吗? 有多少家产能够他这么造。 秀娘整个人都混乱了,她想撞墙,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不说是秀娘,老太太还有两个妯娌也完全不能理解景辰的做法,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宋家到底损失了多少钱,尚能保持一丝理智。 眼下不是训景辰的时候,得要先把秀娘安抚下来。 老太太同王氏,姜氏几个围着秀娘劝解。 何氏虽然不懂生意之道,但对政治极为敏感,她隐隐觉得景辰这般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每次在外人眼里景辰都是在作,实际上只是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他。 便是她同景茂也很难理解景辰的许多行为,用景茂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从不按套路出牌,可等你回过头来再看,你便会明白这孩子有多聪明,他的大局观是所有人所不能及,他一直在为整个宋家考虑。 何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眼下秀娘正在气头上,先不说她能不能听得进去,主要是自己完全不能开口解释。 只要她一开口替景辰解释,那便证明是秀娘错了。当着全家这么多人,证明母亲错了,儿子没有错,这让秀娘的脸往哪儿搁? 只能是景辰错了,至少现在只能是景辰错了。 何氏看了一眼跪在床前的景辰,到底没有开口,哪用得着她解释,景辰比任何人都更懂怎么解释,可你看他解释了吗?他诉苦了吗? 他没有,因为他在维护他娘亲的尊严和面子。 看着躺在床上默默落泪的娘亲,宋景辰头一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他错在他认为娘亲不懂,所以他就可以不用同娘亲商量。 皇帝亦不懂,他敢不同皇帝解释吗? 他不敢,所以他同所有人一样,都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竟还欺负到最疼爱自己的娘亲身上。 他错在没有在心底里真正尊重爱护自己的娘亲。 他错在太过自私,爱父母不及父母疼爱自己的万分之一,他错在一直被父母疼爱,却从未真真正正站在爹娘的角度去考虑他们的感受。 便是父亲再是不看好自己所做之事也会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只因为自己喜欢,只因父亲想让他可以做他自己喜欢的事,开心的事。 所以他凭什么可以不问娘亲的意见就动用宋家的基业,这里面亦有娘亲的一半。 他不过是仗着爹娘无条件的宠爱,因为知道爹娘没有任何条件地爱他,所以就欺负自己爹娘。 第276章 宋三郎从外面回来, 看到屋中情形吓了一跳,问明缘由,三郎不由乐了。 他这一笑,把一屋子人都笑怔愣了。 三郎朝秀娘道:「我道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呢, 值当得你把自个儿气成这样, 不就是把商队的八成的股份让出去了嘛, 这事是我叫辰哥儿做的。」 宋三郎说得云淡风轻, 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那样子倒像是这事他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你说什么?是你叫儿子做的!」秀娘也顾不上伤心了,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 没有我的同意,辰哥儿如何敢自作主张?」 宋家众人:「……」 那可不好说, 你儿那次不是先斩后奏。 秀娘瞪大了眼睛:「宋三郎你疯了?!」 宋三郎笑了笑:「你看我像吗,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何时见我做过冲动之事,我如此做自有考量, 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秀娘不放心景辰这个不着调的, 但对三郎做事还是很放心的,见他这般镇定自若谈笑风声, 心里踏实了一些,顶着的那股火一旦下去, 人也冷静下来。 这时瞅瞅屋子里一堆人, 再看看地上跪着的大儿子,她有些不大好意思, 老太太看出来了,开口道:「无事就好, 这事怪三郎你,但凡你能提前同秀娘打个招唿,也不至于让她气成这样,真气出个好歹来,还不是你们爷俩的罪。」 三郎忙道:「娘教训得是,儿子的错,下不为例。」 见婆母向着自己说话,秀娘脸一红,忙道:「娘,这事也怪我一时气急,没问清楚就沖辰哥儿发火。」 老太太拉起她手拍了拍,佯装嗔怒道:「他们爷俩有错,你也一样,遇见事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就先入为主自乱阵脚,都快做人婆母的人了,以后咱可不兴这样。」 秀娘忸怩着点点头。 老太太回过头,心疼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小孙子一眼,道:「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辰哥儿就别在地上跪着了,到时候心疼得还不得是你娘亲。」 何氏在旁边瞧着老太太做派,心里暗暗佩服,宋家几个儿子夫妻和睦,妯娌间也处得好,老太太其实功不可没,自然她也得到了福报。 包括自家婆母在内的妯娌几个对老太太很敬重不说,更是将老太太当成了真正的亲人,就从老太太做寿那日几个儿媳妇准备礼物有多上心便看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老太太领着一众人散去,各回各屋。 一场风波,宋三郎轻松化解,他太了解秀娘,若是连秀娘他都应付不了,他还混什么混。 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一家三口。 气氛略显尴尬,宋三郎瞅了旁边知春一眼,「摆饭吧。」 知春反应过来,忙命人赶快上饭。 饭菜上桌,秀娘亦洗好脸回来,秀娘同三郎挨着坐,景辰坐两人对面,景辰先往他娘面前的小碟里夹菜,给他娘亲夹完,又给三郎夹菜。 他也不吭声,抿着嘴巴,长长又浓密的睫毛耷拉下来,乖巧懂事得不的了。 秀娘看儿子这小可怜劲儿又心疼,心疼归心疼,她也拉不下脸来说什么软话,侧过头冲着宋三郎发火,「三郎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事情,你商量都不同我商量一下。」 宋三郎瞅她一眼,笑道:「是我的错。不如这样,以后咱们家的生意都交到夫人手上,一切任由夫人做主,左右不过那点银子,便是你赔光了,我绝不说半句怨言。」 「你——」秀娘噎住。 「左右不过那点银子,没了再赚就是,你说说,真要把你气出个好歹来,你叫我们爷俩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这话说得叫秀娘心里舒坦,可她嘴巴犟,故意道:「那可正合了你的意,娶个年轻貌美的回来,陪你下个棋,弹个曲儿,红袖添香的,不比我这老眉磕碜眼的糟糠强上许多,你们男人不都——」 「咳咳……」宋三郎忙咳嗽两声打断秀娘,朝她使个眼色,那意思是旁边还坐着你儿子呢,收敛点儿吧。 秀娘就是顺嘴秃噜出来的话,反应过来,自知失言,闹个大红脸。 宋景辰眨了眨眼,看向三郎,好奇道:「爹,全京城还能找出比我娘亲更美貌的女子来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红袖添香有什么了不起吗? 不就是挥一挥衣袖,能有娘亲大冬天里心甘情愿为爹爹浣洗衣物珍贵?」 说完景辰又看秀娘:「娘,你不要妄自菲薄,娘有一样东西是世间任何女子都不能与您比拟的。」 「啥东西?」秀娘好奇。 宋景辰:「我啊。」 「你个不知道谦虚的货。」秀娘到底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宋三郎抿着嘴角笑。 宋景辰朝三郎眨巴眨巴眼:「爹,难道你心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越过儿子我去吗?」 宋三郎瞅了儿子一眼,揉了揉眉心,一本正经道:「一时真想不起来,你让爹再想想。」 宋景辰二话不说站起来,站到宋三郎身后,一边给自家爹捏肩捶背,一边拉腔拖调道:「爹,您还要再想想吗?」 儿子大献殷勤,宋三郎明知臭小子装模作样,却仍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宋景辰得意,故意逼问三郎:「爹,想起来没有啊。」 宋三郎瞅儿子那有恃无恐的小模样,点点头:「爹想起来了。」 「什么?」娘俩几乎异口同声道。 宋三郎:「我大孙子呗。」 秀娘捂住胸口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三郎道:「你可真出息啊,宋三郎。」 宋三郎一摊手:「那还能怎么办,如我这样的人,除了能被咱家儿子拿捏,剩下的也就只能是咱家乖孙了。」 秀娘笑道:「辰哥儿,听见了没,你爹想抱大孙子呢。」 「别,别,别,您二老可千万别想不开,我一个人就够祸祸你们的了,再来个小的,咱们家还能有消停日子吗,我可不想给我这样的儿子当爹,更不想早早成亲被人拴住。」 闻听景辰此言,俩口子不由对视一眼:得,脑子里真还没那根弦呢,满脑子都是贪玩的心思。 这啥也不懂的,没半点儿责任心,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呢,就沖儿子这性子,必须得给找个成熟稳重的娘子,万万不可找个同辰哥儿一样闹腾不懂事的,那就真成俩孩子过家家了。 对于宋景辰的亲事,秀娘同宋三郎的意见惊人的一致,得替儿子做主,儿子啥也不懂。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宋景辰给三郎捏完肩膀,又来伺候娘亲,替秀娘捏肩的过程中,捏捏捏捏含含煳煳同秀娘道了谦,那意思是他不该一声招唿不同娘亲打,惹娘亲生气。 宋景辰就是这样的性子,刚把他娘气着那会儿,他恨不能所有好话都不要钱的说出来,只要他娘不要那样自己气自己。 这会儿见秀娘没事了,他又要面子了,说话各种含蓄,若不仔细品,秀娘都听不出儿子是在服软来。 秀娘心里又感动又好笑,问景辰刚才跪地上那么久,膝盖疼不疼,宋景辰一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满满当当都是在诉苦,但他嘴巴紧闭,只是摇摇头。 俩口子见儿子竟然没有委屈诉苦,不由都大为感动,觉得自家儿子其实比以前更懂事了,宋三郎无声地摸摸儿子的头。 知春在一旁看得替一家人高兴,可是又很想笑,但又不能笑,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这一局又是少爷完胜——轻松拿捏俩口子。 夜已深,宋景辰赖着不走,非要等秀娘睡下他再走,搞得秀娘哭笑不得,景辰拉着秀娘的手道:「若今日娘亲真气出病来,儿子这一辈子都不能好了,您答应我,以后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就算是天大的错事,您都不要拿儿子的错来惩罚您自个儿好吗?」 秀娘被他这一煽情,眼圈儿又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宋景辰又道:「娘,您知道吗,这世上最痛苦的之事不是生气,不是悲伤,也不是冤屈,是无法原谅我自己的自责。 上次烈焰的事,儿子心都碎了。娘在儿子心中要比烈焰重要一万倍,您晕倒的时候,我这里也碎了。」 说着话,宋景辰把秀娘的手放在他自己胸口,「娘,我这里难受,所以你答应我,不要生儿子的气好吗?」 秀娘道:「我生什么气,反正这点家业早晚都是你一人的,你自己都不心疼,娘心疼什么。」 宋景辰就笑:「娘能这样想不就对了,若是娘无论如何都劝不住的,那就是儿子的命,是您儿子一定要歷的劫。 能改的,我尽量改,我尽量不惹娘生气,但儿子也无法做到永远按娘期盼的那样活着。 娘,您支持我,相信我,好嘛? 即使您不能理解,您可以像相信爹一样相信我吗?」 秀娘哭了。 等到秀娘睡下,宋三郎同景辰来到外屋。 宋景辰将今日之事同宋三郎说了一遍,他道:「爹,韩家李家,自不必多说,杨睿愿意入股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就不知是杨睿自己的意思,还是杨家的意思。」 宋三郎冷哼一声:「父子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话一出口,三郎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宋景辰:「……」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父子就好对付一样。 第277章 稳固权力与守住银子哪一个更重要, 看看曾经的萧家什么下场就明白了。 此一时,彼一时。 对如今的宋家来说,往日最赚钱的商队反倒成了宋家的负担,太过显眼。身为朝廷重臣, 富可敌国可不是顶好帽子, 早点丢掉早轻松。 宋家商队被儿子以这种形式大张旗鼓地抵押出去, 再好不过, 便是宋三郎自己也未必能想出这般妥帖的法子来。 有时候宋三郎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家辰哥儿是自己乃至整个宋家的福星。 不止辰哥儿,秀娘也是他的福星。 有这样一个做事不按套路出牌什么都敢干的大儿子,再加上这样一个身世简单的老婆, 简直是宋三郎最好的伪装与掩护。 说起宋三郎,满朝文武甚至包括皇帝在内, 第一反应一定是护犊子,而非其他什么。 宋三郎不打算对儿子插手太多,辰哥儿不是三岁,不是需要他这个老子指手画脚的年纪, 孩子敢于自己做主敢于独挡一面是好事。 是以, 宋三郎只说了句杨家父子不是省油的灯, 并未多说别的。 …… 宋景茂屋里。 景茂今日回来得比平日里晚了些,何氏接过他手中斗篷, 正欲同他说今日辰哥儿之事,一股不属于宋景茂的香熏味儿从她手里的斗篷上散发出来。 何氏怔了怔, 随即若无其事地命人将斗篷挂起来, 笑道:「今日回来得晚,是有什么应酬么。」 宋景茂「嗯」了一声, 道:「去办了些事情。」 何氏「哦」了一声。 宋景茂:「今日有歌妓坐陪,衣裳上难免薰染了味道, 让人生厌,你叫人拿去清洗了吧。」 何氏:「……」 宋景茂伸出手来,拉她坐下,浅笑道:「不是说过要对夫君坦诚么?还是说对茂不甚在意?」 宋景茂看向何氏的目光中颇有几分戏嚯之意,当着丫鬟的面,何氏脸上泛起不自在的潮红。 宋景茂拍了拍她手,笑道:「茂想喝夫人沏得上林云叶,去吧。」 何氏点头。 待到何氏转身去沏茶,宋景茂脸上的笑意收敛,杨志这老狐狸这是三方下注,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呢。 想到杨睿接近景辰接近宋家,就如同那赵敬渊一样,没安什么好心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宋景茂头疼。 景辰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容易被人利用。 他正想着,何氏递了茶过来,景茂抬眸笑着接过,低头轻嗅一下,满意道:「嗯,火候刚刚好,是这个味道。」 何氏笑道:「我这还是得了辰哥儿的指点,说这上林云叶煮茶的火候要轻一些才味道刚刚好,你要喝正经的好茶,还得去他那儿才行。」 景茂闻言笑了笑,「辰哥儿想做之事没有做不好的,不止是茶道。」 宋景茂挑起话头儿,何氏同他说起今日秀娘被辰哥儿气晕倒之事。 宋景茂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三婶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有这般反应再正常不过,他能说什么。 只能说是三婶对景辰的聪明还不够了解,除了心慈手软,弟弟是完人。 时候不早,夫妻俩上床休息。 烛火熄灭,各自躺下。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好,或许是宋景茂的坦诚让何氏心悦,也或许是宋景茂方才那句近似于调情般的表白让何氏动容。 「景茂……」 何氏低声呢喃,她的手第一次主动地搭上宋景茂的腰。 宋景茂酷似宋玉郎,美貌是毋庸置疑的,这点便是何氏也不得不承认,对着这样一个丈夫,即便没得感情亦能过得下去,更何况宋景茂如此体贴且善解人意,怕是全大夏都再难找到这样独一份的好男人。 「怎么了。」 宋景茂抬手摸了摸何氏的额头,清冷中不乏温和的声音轻轻划过何氏的耳膜。 轻飘飘又略带些深情的语气。 尽管黑暗中看不清宋景茂的眉眼,何氏却知道宋景茂的眉眼间一定是那种淡淡的冷清,就算是笑起来也是淡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宋景茂总是克制的,无论在任何时候。 沉默许久,何氏见宋景茂并没有任何其它多余的动作,知道对方大概是不想,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手指将要抽离宋景茂腰身之际,被对方修长的指尖抓住。 何氏微微怔愣,恍惚间她的手被人引领着…… 宋景茂的声音涩哑:「你知道我受过伤,所以……其实很难,你得帮我……。」 何氏带着哭腔:「你别这样说,别这样说,你已经进步了……」 宋景茂被她这句「你已经进步」逗乐了,摸了摸怀中何氏的头髮,道:「谢谢你这般夸奖。」 何氏:「景茂,我们一定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宋景茂抚摸何氏头髮的手微微顿了顿,不动声色道:「喜欢孩子?」 何氏点点头:「子慎不喜欢吗?」 宋景茂淡淡道:「喜欢。」 所以,终究是因为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才同茂欢好么。 …… 翌日一大早,天光放亮,颳了一夜的风,院子都不用人打扫了,吹得叫一个干净,要么说洛京的冬天干冷呢。 秀娘一大早起来,就忙着敷面膏,敷手膏,昨儿晚上光顾跟儿子生气,把这岔给忘记了。 宋三郎其实挺佩服自家秀娘,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从来不留着过夜,昨儿还要死要活呢,这会儿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你就说你要同她较真儿亏不亏得慌。 秀娘听见床上动静,转过头见三郎起来,随口道:「今儿不是没有朝会么,起这么早做什么,躺下再睡会儿呗。」 「不用了。」 宋三郎穿好衣裳下床洗漱,等他洗漱完回来,秀娘还折腾她那两只手呢。 宋三郎觉得秀娘挺有耐心,就这份耐心和坚持一般人还真做不到,不过话说回来,秀娘确实比同龄人显得年轻许多,所以她往脸上涂抹的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可能很真有那么一点靠谱。 似乎是想到什么,宋三郎无声地笑了笑,能不靠谱嘛? 自家今非昔比,就沖秀娘这般在乎自己的美貌,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把不靠谱的东西给她用,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他正想着,秀娘沖他招手:「三郎你快过来。」 宋三郎踱步上前,「何事?」 秀娘不由分说拽过他的手,「给你抹些好东西,这几日天气干燥,可以防裂手。」 宋三郎:「这几日确实风大,你这黑乎乎的,真管用么。」 秀娘:「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管用管用,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倔呢,试试不就知道了,多简单个事儿。」 宋三郎不置可否,坐下来任由秀娘折腾。 秀娘一边将满是油脂药材味道的黑色膏体在宋三郎大手上涂抹匀实,一边道:「待会儿往脸上也涂些润肤膏,尤其是你这眼角周围。」 宋三郎:「停停停,打住,无福消受。」 秀娘:「怎么就用不着,到时候我们娘俩都年纪轻轻,就你一人老眉磕碜眼的,看着多碍眼。」 宋三郎:「碍眼你们别看不就成了。」 秀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不能为我的心情着想一下。」 宋三郎皱眉:「我长得丑?」 秀娘:「谁说你丑了,我跟你讲,这男人女人都一样,长得好看的到那都沾便宜不说,自己也心情好。 我心情一好,你也跟着心情好,你心情好,咱儿子也心情好,一家子心情都好,多好。 再者说了,你们男人做官还不是都一样讲体面,皇帝看见了心情也好,现在不注意养护,等你真像大嫂一样长出皱纹来,再保养就晚了。」 秀娘说得头头是道,宋三郎就乐,夫妻俩正拌嘴打趣儿,宋景辰过来请安了。 景辰今日穿得精神,睡了一觉人也精神,他一走进屋来,整间屋子瞬间亮堂起来,还正应了那句话——蓬荜生辉。 宋三郎想起秀娘刚才的话就乐,显然秀娘也想到了,也冲着儿子乐。 宋景辰被俩口子笑得有些不知所措,忙摸了摸自己的脸,「爹,娘,我脸上有东西么,你们笑什么呢?」 宋三郎止住笑意,清咳了一声,正要开口,家里门房急匆匆跑进来,在门外高声道:「老爷,宫里头来人了,正在外面等着呢,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请您出去速速接旨。」 宋三郎闻言微微一怔,忙站起身迅速洗掉手上药膏,宋景辰忙从旁边架子上取了三郎的官服过来,好心想要帮忙他爹穿上,奈何从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净添乱。 宋三郎边系腰带,边沉声道:「叫人速速备马,这个时间点跑来传旨,又这般十万火急,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宋景辰有些担心,「爹,我陪着您一起去。」 宋三郎:「没你的事儿,好好在家待着,今日你哪儿都不准去。」 说完宋三郎看向秀娘:「宫中不定出了什么变故,你看好辰哥儿。」 说完他又转头吩咐阿福:「今日辰哥儿若踏出家门半步,你提头见我。」 他这话既是说给阿福听,也是说给景辰听,不想连累阿福,你就给我好好在家待着。 宋三郎又吩咐人速去叫宋景茂。 宋三郎换好官服,大步出屋,宋景辰想要追上去,被阿福伸手拦住,上次烈焰之事,他已经吃过苦头儿,绝不会让宋三郎对他失望第二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在宋三郎这里也不会给人第三次犯错的机会,除了他自己亲儿子。 宋三郎出屋,宋景茂也急匆匆赶来,他跑得满头是汗,「三叔,出了何事。」 「目前尚不清楚,不会是小事。」 第278章 皇帝寝殿内鸦雀无声, 御榻上,赵鸿煊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几名御医战战兢兢跪在床前, 其中一人正小心翼翼为赵鸿煊把脉。 方才皇帝急火攻心, 晕厥过去了。 宋三郎匆匆赶到宫中, 在宫门外与同样着急赶来的左相吴正碰上, 俩人不及多说,跟随传旨太监快步往皇帝的养和殿走。 等到他们进殿时赵鸿煊已经缓过些精神,此时正倚靠在软枕上休息。 见皇帝无事, 宋三郎同吴正心中略定了定,上前拱手行礼。 「臣等见过陛下。」 赵鸿煊看了二人一眼, 微微抬了下手,「都免礼吧。」 皇帝说话的声音虚软无力,显然是在强撑精神。 二人退至左右两侧,就听赵鸿煊又道:「急着找你们过来, 是因为昨晚大皇子没能撑过去……」 与其说悲伤, 皇帝阴沉沉的目光里更多是愤怒和不甘。 宋三郎与吴正对视一眼, 其实是意料中的事,甚至他们在来的路上隐隐就已经有了猜测。 宋三郎怀疑, 恐怕不仅仅是大皇子夭折,方才皇帝自己的情形怕也是不太好, 否则不会急着召自己与吴正进宫。 宋三郎与吴正齐齐跪下请皇帝节哀, 除了节哀他们还能说什么,说「陛下您春秋鼎盛不愁以后没有子嗣」?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帝发愁子嗣, 说这话不是往皇帝痛处戳吗? 赵鸿煊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忽然朝二人道:「俩位卿家, 若朕命中注定便是无子,朕当如何?」 这是妥妥的送命题,宋三郎与吴正都清楚回答稍有不慎便可招致祸患。一时间两人谁也不想接口。 赵鸿煊点了点宋三郎,「宋卿家,你来说说朕该怎么办?」 宋三郎上前一步:「虽天命不可测,但臣相信陛下定然福泽深厚,臣以为——」 顿了顿,宋三郎道:「臣以为以陛下的年纪,现在考虑是否无嗣之事为时尚早。」 「若真发展到那一步呢?」赵鸿煊显然对宋三郎转移重点不满意,偏要继续逼问。 其实这就是赵鸿煊明知故问,他若无子嗣那便只能在宗室近亲中选人,事实归事实,但若宋三郎实事求是,赵鸿煊必然不喜。 是以,三郎回道:「倘若真到那一步,臣相信陛下定能择贤而立,使我大夏江山稳固,社稷昌盛。」 无论赵鸿煊如何追问,宋三郎始终把决定权放在赵鸿煊手上。 果不其然,宋三郎说完后,赵鸿煊的脸色稍缓,他悠悠道:「大皇子夭折,朕又子嗣艰难,实是忧心众宗亲为争皇位,祸乱朝纲。 」 说到「祸乱朝纲」几个字,赵鸿煊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 大皇子夭折,失去最后的希望,施皇后跟着儿子自绝身亡。她处心积虑算计了所有后院中的女人,却不想她自己也是其中被算计的一个。 一开始她也不想杀死那么多无辜,只是先帝在太子与靖王之间游移不定,她在身为太子妃的日子里深刻体会到太子的战战兢兢,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允许她为她的儿子着想,就得允许人家为人家的儿子报仇,就如先皇贵妃算计了赵鸿煊,赵鸿煊便要叫她们娘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都是高手过招,谁怕谁? 之前不动施皇后是给唯一的儿子脸面,如今大皇子一死,赵鸿煊对她滔天的恨意便不加掩饰的宣洩出来,没有谥号,没有供奉,更不准其葬入皇陵。 大皇子与施皇后的死让杨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家儿子提早布局,早早就站到了赵敬渊的阵营里。 杨志问儿子为何要与宋家关系走得如此之近。 杨睿笑道:「父亲,我们杨家与宋家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您觉得宋三郎人此人如何?」 杨志不假思索道:「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最擅长玩弄扮猪吃虎那一套。」 杨睿摇摇头,「不,父亲您错了,宋三郎其实最信奉狡兔三窟,他的底牌永远不会只有一张!」 杨志:「此话怎讲。」 杨睿笑笑:「因为很幸运,因缘际会,我们杨家这次被他抽中,成为了他的下一张底牌。」 杨志挑眉。 杨睿:「我们杨家与宋家隔着如此多的恩怨,可宋家老太太的六十六大寿那日,我们却收到了宋家的请帖。 这是宋三郎第一次同他们示好。 后面我与辰哥儿走得近,并且成为宋家商队最大的股东之一,这些宋三郎能不知道吗? 可他却纵容了,为什么会纵容? 因为他知道赵敬渊有招一日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他就不可能还是今日的「赵敬渊」。 到那时,若是宋家势力过大,必为赵敬渊所忌惮,权势滔天的宋家便如过去的萧家、施家、甚至是半今日的他一般,成为皇权的拦路虎、眼中钉,一日不拔除,一日疑心重重。 所以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固的形式,我们宋、杨两家联合起来,与皇权三足鼎立,共治天下!」 「嘶——!」 杨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儿子的目光中既有赞赏又有恐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儿子如此年纪,竟然能摸透了宋三郎的心思,这是何等的缜密灵敏的心思! 其实他还真高看他家儿子了。 杨睿自然是极为聪明,但还真没到杨志想像的那个份儿上,否则他早就在南州时候显现出来了。 至于为何在宋、杨两家的事情上如此人间清醒,那是因为他从始至终不愿意同宋景辰站到对立面。 他对他自己的阴暗太过了解,所以他不自信再次站到明暗之间,他的脚会迈向哪一边。 他真的不想再伤害「弟弟」一次。 他一直在寻找与宋家合作的可能,所以他对宋、杨两家的关系极为敏感,从宋三郎暧昧的态度里,让他寻到了蛛丝马迹。 听完儿子的解释,杨志忽然开口问杨睿:「明显宋家与左相吴正关系更好些,那么宋三郎为何不选择与吴家合作?」 杨睿抿了抿嘴角:「父亲,吴正人如其名,他忠于的是皇权,忠于的是正统,宋家选择与他联手才是自掘坟墓。 而我们杨家才是与宋家有共同追求之人。」 …… 大皇子与施皇后的死犹如在水中砸下一块重石,朝堂中原本平静的湖面又震盪起来,宫中的是是非非更是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这些都妨碍不到宋景辰将南城建成大夏物流仓储中心的进度。 大把的银子到位,南城那片地已经开始规整,不止是土地开始规整,几条排水渠亦准备动工开挖,这是个极大的工程,又因为要赶进度,需要大量的僱工,几乎解决了整个南城青壮的就业! 最重要一点,宋景辰特意嘱託:这些僱工的工钱必须日结! 远不止如此,南城的房价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飙升了,且飙升的速度惊人。 南城的老百姓们沸腾了! 这泼天的富贵呦,它怎么就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尽管他们这也不懂,那也不懂,不懂为何突然之间房价暴涨,也不懂南城为何一夜之间就变了天,但就算南城的三岁娃娃都知道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景辰公子。 宋景辰就是南城老百姓的财神爷! 至于宫中夭折了一位可怜的小皇子,死了一位郁郁而终的皇后,那都不是他们想关心的,反正跟他们一天能不能吃上饭,吃几碗饭又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他们只想宋景辰长命百岁,活得长长久久,甚至有人真的请人塑了景辰的神像供奉在家里。 就在景辰的名声快要被人吹捧上天时,天降大瓜,啪唧把景辰重新打入凡尘—— 景辰公子生活奢靡无度,他的衣裳都是金丝银线织就,光衣裳上面的一粒扣子就价值千金。他就连洗脚都用珍珠磨成的粉,吃得就更不消多说,五百年的人参随便泡水喝,燕窝必须得是雪燕的,鱼翅那是天九翅…… 各种有的没的,靠谱的不靠谱的,懂行的听完一笑置之,不懂行的哇哇惊奇,边惊奇边津津有味说道。 说着说着,五百年的人参都成一千年的人参了。 这种谣言,真正的同道中人一听就知道真假,不知道真假的是普通老百姓,老百姓不要说吃,见都没见过,因为没见过就没有辨别能力,人云亦云。 谣言正是宋景辰亲爹宋三郎令人散播出来的,任其发酵。 正是因为是亲爹,所以宋三郎不想景辰被人架上神坛,他只想自家儿子活得肆意洒脱,一切追随本心,不接受任何人道德绑架。 捧成个神有什么好呢? 秀娘听着关于自家儿子那些不靠谱的谣言心里气不忿,都什么跟什么! 那珍珠粉泡脚的是老娘,不是儿子。 价值千金的衣裳不就那两件嘛,还什么千年人参,那玩意儿是药材!药材!谁没事儿泡水喝着玩儿。 再说了,三百年的人参都是凤毛麟角,还一千年的人参?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秀娘不忿归不忿,她倒也没太往心里去,人参鹿茸珍珠粉这都算得上什么毛毛雨,完全低估了她们家大儿子败家的本事! 这日,上善楼研究出几道新菜式,景辰邀请郭午、韩骏、冯仑等人一块来品尝,顺便说些生意的事情。 自然,杨睿也在被邀请之列,谁叫杨睿是如今宋家商队的大股东之一呢,杨睿与韩骏各持十股,都是除景辰外最大的股东。 至于韩骏带人排挤杨睿,杨睿根本不在意,除了宋景辰其他任何人都不配做的朋友,自然也没资格做他的对手。 冯仑不过是他曾经的家犬,韩骏做他家犬他都嫌弃不懂事。 杨睿下来马车,正要进酒楼大门的时候,好巧不巧,与赶来赴宴的冯仑、谢旭走个对头。 第279章 冯仑并不认为他背叛了杨睿, 非要说是,那也是杨睿无情在先,他不讲道义在后。 但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过不去。冯仑主动上前同杨睿打招唿, 「杨兄」。 杨睿居高临下, 目光扫过冯仑略弯下去的嵴背, 无声一哂, 似有若无的从鼻腔里的「嗯」了一声,不甚在意地从冯仑身边掠过。 冯仑明白他这一声高高在上的「嗯」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了。 冯仑最是了解杨睿瑕疵必报的脾性, 清楚这并非是杨睿对自己特别宽容,而是他给景辰面子。 不管什么原因, 他确实不想与杨睿为敌。 就如冯仑了解杨睿,杨睿亦了解冯仑为人,杨睿知道后面冯仑不可能再与韩骏等人站到一处孤立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他倒不是怕被孤立,只是单纯报復回去。 …… 杨睿上楼进到雅间, 一进门便觉热乎乎的暖气迎面扑来, 与外面的寒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朝屋里扫了一眼: 屋子正中的铜炉中,红通通的银丝炭烧得正旺, 不时崩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景辰正与旁边韩骏说笑, 镶银丝的暗纹羽缎裘衣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 这件裘衣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件能与之媲美的, 看来景辰是完全不在意京城中的那些无稽之谈,完全没有半点想要解释证明的意思。 杨睿觉得那些以讹传讹之人定然没看见过宋景辰奢华的样子, 否则他们就会觉得这样的奢华与宋景辰相得益彰。 与外面裘衣肉眼可见的华丽相比,景辰里面套的衣裳就考验人眼力了, 看起来不过是素净寻常的白色深衣,实际上是以「水丝光润」着称的软玉锦,寻常人不要说见过,便是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的好东西。 「杨兄来了。」 宋景辰一抬眼瞧见杨睿走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唿。 「罪过,看来是我来迟了。」杨睿略带歉意地笑笑,挨着景辰坐下。 杨睿自然是没有来迟,韩骏同李琮故意来得早,实际上宋景辰也不过刚坐下。 韩骏与杨睿之间的不对付景辰约莫也能看出一、二来,不过他早就说过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做生意是合作共赢,求同存异、利益共享才是第一原则。 人都到齐,酒菜上桌,言笑间宋景辰透露出自己想要开钱庄的意思。 钱庄、当铺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你开不开得起,但景辰要开的钱庄与众人想像中有所不同。 时下的钱庄,储户若想往里面存钱那是要收取保管费用的,宋景辰要开的钱庄则不然,非但不收取保管费,还会给储户发放利息。 这一进一出简直是双向赔钱。 李琮忍不住先开口,问出众人心中疑惑:「这不收保管费,还要给人放利息,为何我们要做这等赔钱之事?」 景辰笑笑:「别家钱庄这样做会不会赔钱我不晓得,我只知道我大概是能赚钱的,你们愿意投钱我就带你们玩,你们不乐意投钱,我自个玩儿。 至于我如何运作赚钱,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宋景辰的意思很清楚:愿意投钱就让你们分一杯羹,不愿意投钱损失的是你们自己。 这等赚钱的好事,是你们求我,不是我求着你们。 宋景辰的想法太过颠覆众人认知,自古至今就没听说过钱庄要倒贴储户钱的,桌上众人犹豫半天不敢贸然跟进。 韩骏没有跟进,正如景辰所说,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时间长着呢,混为一谈早晚会崩,他完全不看好的生意当然选择不跟,如此做既是为自己好,亦是为朋友好。 冯仑亦没有跟,一来前些日子他投资宋家的商队几乎押上所有,二来他同韩骏一样完全不看好景辰的想法,认为自己贸然跟进是在害景辰。 同样的,李琮同韩骏、冯仑两人的想法差不多,他也不看好。 但郭午看好宋景辰! 他对好兄弟几乎是无脑崇拜,景辰做什么他都支持,哪怕众人都不看好,他也看好景辰!便是兄弟失败了,他也会认为那只是不小心失手,怕什么,早晚景辰还能再赚回来。 杨睿不差钱,他们父子盘踞南州府多年家底丰厚,宋景辰想玩儿,他陪得起。 此时谁也没把宋景辰口中的「钱庄」当回事儿,只有宋景辰清楚自己要干的是何等重要的一件大事。 他其实倒也不是不能将自己赚钱的思路说与众人,只是他越来越发现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他带着这些人做了几笔赚钱的买卖,这些人便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必须得带着他们玩儿一样。 非但如此,他们还觉得他必须能保证他们能赚钱。 所以,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要惯他们这样的臭毛病,他又不欠他们谁的。 …… 赵鸿煊的身体终于是调养过来,也许是大皇子的死刺激了他,使得他召唤后宫嫔妃侍寝的频次多了起来。 赵鸿煊后宫里的嫔妃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眼下谁能诞下皇子,谁就是这后宫中最大的赢家,以后的皇后,将来的太后! 因此一众嫔妃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将皇帝留在自己寝宫。 赵敬渊得知后,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儿。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其实大皇子死后他最大的对手早已不是赵鸿煊。 更不是那些个被赵鸿煊削弱到势单力薄的其他皇室宗亲。 可话说回来,势单力薄是那些宗亲的劣势,可这种劣势在某些时候亦可以在君与臣的权力争斗中转换为无与伦比的优势。 那些个做臣子的或许更想要一个可以轻易被他们操控的傀儡皇帝。 所以他得提防。 而朝堂上能够搅动风雨的无非是那几个人,而真正让他忌惮之人唯有他最好的兄弟,景辰的父亲——宋三郎。 但赵敬渊相信,在宋三郎眼中景辰比权力重要。 所以,他应该是稳的。 想到景辰大手一挥将一沓子银票甩在自己手里,十分豪气地扬言「不够花再要」,赵敬渊的嘴角无声地向上扬了扬——他日哥哥君临天下,唯辰弟平起平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那晚宋景辰给他的那一沓子钱票不是银票,而是金票! 他当时并未细看,还当是银票,后面知道是金票,且数额之大,完完全全震惊到他了。 他知道宋景辰是把手里能给的银子一股脑全都掏给他了,不然景辰也不会抵押宋家的商队出去。 至真至城宋景辰,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赵敬渊很感动景辰对他毫无保留的支持。 实际上宋景辰真没赵敬渊脑补得那么多,只是他觉得送钱这种事儿要么你就不送,要么就送到对方心里去。 送到就算赵敬渊以后当了皇帝坐拥天下,当他想起当年兄弟贊助的这笔银钱都得在心里掂得起来。 说着走着的功夫,进入到腊月中旬,洛京城里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宋家也在忙着准备过年的物什。 家大业大,一到年底时候迎来送往的事情也是多。 前几日韩小妹染了风寒,韩骏无意中同宋景辰说了一句,宋景辰觉得有必有让二哥知道这事,便告诉了景睿。 景睿从知道韩幼琳到与韩幼琳订亲统共就见过三次面,且每次都有双方长辈在场,便是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有些无礼。 似韩小妹这样在规矩里长大的大家闺秀与野蛮生长无所顾忌的阿依尔小公主完全不同,尤其是成亲之前,唯恐自己那点做得不好,让人挑出错处来。 俩个人都是谨慎守礼的性子,但他们与景茂俩口子那种守礼还不太一样,宋景茂同何氏看似循章办事,实则都是内心叛逆之辈。 宋景睿觉得于情于理自己知道了都得去探望一下,但又不知道是否会唐突,他问景辰的意见。 至于为什么不问爹娘的意见,他觉得他都这么大人了,这种事情不该问父母。 宋景辰完全不懂韩小妹,但他懂韩骏这小子想什么,韩骏吃饱了撑的才会同自己说起他家妹妹来,这明显就是利用他当传话筒呢。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韩夫人挺喜欢宋景睿这准女婿,但貌似准女婿太过正经了些,都订亲了,亦不知道找个由头过来府上瞧瞧自家姑娘。 韩夫人的意思是想让俩人婚前能铺垫铺垫感情,互相熟悉一下没什么不好。 宋景睿叫景辰同他一起去韩府探望,他问景辰该带些什么礼物过去。 景辰想了想,道:「二哥,韩家小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咱们都一无所知,我若同韩骏去打听了,韩小妹必然会提前知道咱们打听。 如此她可能会高兴二哥心里有她,可人家提前都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惊喜。 不若二哥买些新鲜又有趣儿的东西送给她。 宋景睿挠头:「新鲜又有趣儿的东西?」 宋景辰:「没错,小囡囡那样的小姑娘也好,还是我娘这样年纪的也好,全都吃这一套。」 宋景睿:「你在教我套路人家?」 宋景辰:「唯有套路得人心。」 话说这真是宋景辰的真心话,他从小就看着他娘套路他爹,他爹套路她娘长大的。 夫妻之间太坦诚就该鸡犬不宁了,他爹不该让他娘知道的从来不告诉,比如幼时给他买冰酪,六文钱说成两文钱,她娘便会开心得说:两文就两文,谁叫咱儿长了张小馋嘴儿呢。」 倘若实话实说,她娘必然会火冒三丈:宋三郎你个败家爷们儿,你儿子没投那富贵人家的胎,就别学人家的富贵毛病! 这不叫套路,这叫尊重对方也尊重自己。 第280章 什么东西新奇有趣, 还能保证这种新奇有趣招女孩子喜欢,又不能是廉价的物品,那就只有在珠宝首饰里选了。 宋景辰陪着景睿选了一件碧玺珠子的手串,这手串绝就绝在连接处用了浑然天成的玉连环。 不要小瞧这小小的玉连环, 没有十年以上雕刻工艺的玉雕师傅做不了这活儿, 需得靠着玉雕师娴熟的手艺一点点将玉肉扣离剔除, 再经过多道手续的打磨才能呈现出浑然天成的「环环相扣」 这种设计不仅仅是对制作工艺要求高, 对玉肉籽料的要求亦是很高,关键极其浪费,为了扣出这两个环, 一整个玉石料子差不多三分之二都得成为被牺牲的废料。 所以这样的饰品在市面上是极其稀少的,韩小妹戴上与人撞首饰的机率极低。 还有这玉连环的寓意好呀, 晶莹剔透的玉环相依相扣,除非玉碎,否则永不分离。 浪漫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好东西自然配得上好价钱,掌柜的要价七百两。 景睿点点头:「我要了。」 他平日里出门身上所带银两基本不超过十两, 这次却是跟宋二郎那里硬磨来了一千两。 宋景睿心里很清楚韩府与宋家联姻, 起码有一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本人, 而是因为三叔的权势和财富。 正是因为如此,这就决定了韩家人很难把他与整个宋家分割开来看, 所以他送的礼物不仅仅代表他自己,更代表宋家。 他不想让韩家误会他不重视韩小妹。 既然是命运让他与韩小妹凑到一起, 那就该珍惜这份缘分往好里过才是。 因着已经提前与韩府打过招唿, 隔日景辰陪着景睿一道去韩府。 ——韩府。 韩幼琳身体已无大碍,知道宋景睿今日要来探望自己, 一大早她就起来沐浴梳洗,打扮上比往日里略隆重了些, 倒也没有特别刻意,上杆子不是买卖,尤其是对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这是韩夫人再三叮嘱女儿的,之前因着皇帝选秀之事,自家不得已,已经上杆子主动一回,女人若总是主动必会被男人轻视。 除此之外,韩夫人还教授了韩幼琳许多拿捏男人的秘笈,用现代的话来讲,韩夫人在努力帮助女儿成为一名合格的绿茶白莲花,男人就吃这一套。 韩幼琳明白母亲所做一切都是为自己好,但对韩夫人的诸多论调还是有些不敢苟同,忍不住轻声反驳了一句:「母亲,若夫妻之间过日子总是这般,岂不是很累?」 韩夫人白了女儿一眼:「不然呢?你姨母不累,还是你娘我不累? 你以为女子嫁人成亲是把自己送入福窝窝里么?恰恰相反,你在娘家这些年才是真正生活在福窝窝里头。等你真到了婆家去,哪来那么多舒坦日子等着你。 想过舒坦日子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你不想想,人家一家子就你一个外人,你同他们家里任何一人对上,人家帮你一个外人,还是帮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自家人? 你这个外人若无点本事手段,如何能融入他们,又如何能不受他们欺负?」 被韩夫人这样一说,韩幼琳小脸儿不好看,她甚至隐隐产生了点恐婚的心理。 见女儿面露畏惧之色,韩夫人知道女儿这是听进去了,转而笑着安慰道:「乖女你亦不必太过忧心,宋家老太太,宋家那妯娌几个,尤其是你未来婆母的性子娘都仔细替你打听过了,都是本性不错的,你只要敬着她们些,大抵这些人都不会为难你。 你要提防的是你那事儿多又鸡贼的公公,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你一儿媳,与他打交道的时候不会太多,平时遇见了敬着捧着就对了。」 韩幼琳点点头。 韩夫人:「这些人都是次要的,最重要是你得拿捏住宋景睿,他才是与你朝夕相处之人。」 听到「拿捏宋景睿」几个字,韩幼琳脸色微微发红。 韩夫人道:「不过,娘想着,那个时候他肯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娶你,瞧着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这男人一旦人品有保证,便是他不喜欢你,亦不会苛待你就是了。」 …… 韩家一家人吃过早饭不久,景辰景睿俩兄弟到了。 景辰自然是不给二哥碍眼,跑去韩骏院子里待着了。 韩尚书同韩夫人热情接待了宋景睿,说了一会儿话,韩尚书同韩夫人藉故离开,厅里留下韩小妹同宋景睿以及韩小妹的两个贴身丫鬟。 宋景睿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他有些莫名的脸红心跳,似乎周边的空气中都萦绕着对面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他其实对韩家小妹是有些好感的,虽说见面次数不多,但他就觉得韩家小妹温温柔柔的样子很好。 韩幼琳的情况比宋景睿还糟糕,她心怦怦跳,小脸儿不止红,还有些发烫。 因为几次见面留下的好印象,让她对宋景睿有了幻想和期待。 因为双方都很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一时间两人竟然都没有开口。 这就有些冷场了。 宋景睿心说自己是男人,不能让人姑娘家主动,心里想着,他朝韩幼琳温声道:「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劳宋公子惦记,幼琳已无大碍。」韩幼琳欠了欠身子,轻声回道。 继续冷场中…… 还是宋景睿先开口,这次他说话的声音同韩幼琳一样,有些不太利落的样子,他道:「你也可以唤我景睿,家里人都这么叫的。」 韩幼琳是聪明姑娘,她娘教的那些茶言茶语,她可都记着呢,抿咬了咬牙,小姑娘大着胆子道:「景睿哥哥也可以唤我幼琳,或是小妹。」 还从没有哪个姑娘家管宋景睿叫「景睿哥哥」,或者说宋景睿压根儿就没接触过什么姑娘,这一声「景睿哥哥」对纯情少年宋景睿来说,杀伤力可太大了。 尤其韩幼琳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她的人一样温温柔柔的可人疼爱。 宋景睿的耳朵尖儿都红了,他有些结巴道:「幼、幼琳,妹妹。」 韩幼琳见宋景睿反应,心里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母亲吃过的盐确实比自己多,不过从宋景睿的反应,韩幼琳亦能感受到宋景睿对她亦是有好感的。 韩幼琳大着胆子给宋景睿递过茶盏去,「景睿哥哥请喝茶。」 宋景睿忙道:「多谢妹妹。」 茶杯那么小,宋景睿尽量不去碰触韩幼琳的手,却又因为两个人的手指在一瞬间挨得那般近而脸红心跳。 这是韩夫人安排女儿对宋景睿进行的第二个试探,宋景睿若是好色之徒,定然会趁机占便宜,比如装作不小心碰到韩幼琳的手指。 韩幼琳的脸更烫了,既因为同宋景睿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害羞,又因为自己对宋景睿的试探而羞愧。 她决定不再按母亲说得来,不再对宋景睿进行任何试探,她想遵从自己的本心,就算宋景睿终将成为母亲口中的狗男人,但眼前的宋景睿不是。 她亦不是被男人伤得千疮百孔的伤心女人,她现在是喜欢眼前这个男人的,这点她很确定。 所以她想勇敢的听从自己。 韩幼琳没有继续低眉敛目,对方问一句,她回一句,她大胆地看向对面嵴背挺直的男人, 终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她道:「景睿哥哥当初答应这门亲事时,真的不怕得罪陛下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宋景睿微微怔愣了一下,想了想,如实回道:「若是现在你问我怕不怕,我想我不愿意让你入宫的心思会压过我害怕的心思。 若是问当时情形,我其实心里是害怕的,亦会权衡利弊,不瞒你说,权衡过后,我想着自己反正也不被陛下看重,再多得罪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 另外就是当时那种紧急情况也容不得我反覆权衡,我是有一股冲动在里面的。」 韩幼琳没想到宋景睿竟然如此坦白真诚,不由在心中大为感动,眼圈儿一红,脱口而出道:「幼琳何德何能,竟能遇见景睿哥哥这般的君子。」 两颗真挚坦诚的心碰撞到一起,某些东西便会急剧升温,非要说是荷尔蒙作用也好,还是什么也好,但此时俩个人彼此都处于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微妙情绪中。 这让俩个本不是那么话多的人,突然就话多起来,不光话多起来,说的话还越来越幼稚。 宋景睿竟然问韩幼琳生病喝药是不是特别苦,说其实可以一口蜂蜜一口草药,完了在嘴里再含一颗蜜饯,他家弟弟就是这么干的。 韩幼琳眨着眼睛道:「那你呢,你喝药也这样吗?」 宋景睿笑道:「我宁可一口闷掉,那样的话其实就苦一下下。」 韩幼琳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同景睿哥哥一样,再难喝的药都是一口气喝完,我哥哥却是同辰哥儿一样,一次一小口,还得是一口糖水一口药。」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宋景睿忽然想起自己要送韩幼琳的礼物,忙从从腰间摘下一枚绣工精美的锦袋递过去,道:「我前面两次见你,你都穿粉色的衣裳,我想着你大抵会喜欢粉色……所以,这个送你的。」 韩幼琳没想到宋景睿除了带来果品点心,竟然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了礼物,而且还记得自己两次都穿粉色的衣裳,心中那种少女情窦初开的甜蜜无以伦比,脸上属于少女的顽皮显现出来: 「是什么?」韩幼琳歪着脑袋几分俏皮几分期待道。 宋景睿忍不住替她将手串从锦袋里掏出来…… 偷偷猫在屏风后面听墙角的韩尚书同韩夫人对视一眼——天生一对,天赐良缘! 第281章 宋景睿与韩幼琳相谈甚欢, 但也知道俩人虽是定了亲的,亦不好长时间与对方独处一室,送出礼物后,遂站起身来告辞。 韩幼琳十分喜爱景睿送她的手串, 见对方要走, 跟着站起来要送人出去。 景睿忙道:「外面寒凉, 莫要出来了。」 韩幼琳点了点头, 在门口驻足。她目送着男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头生出些丝丝缕缕的不舍来。 宋景睿走到长廊的尽头,趁着转弯的机会忍不住微微侧过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一袭粉色的衣裙撞进他的视野。 所以韩幼琳一直在看着他。 这样的认知让宋景睿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甜意,景睿抿了抿嘴唇, 他其实也有点捨不得…… 这样的念头才一浮上来,宋景睿就被自己的想法闹了个大红脸,头一低,步履匆匆, 落荒而逃。 …… 却说宋景辰在韩骏屋里喝茶闲聊, 聊着聊着, 俩人就聊到男女之事上,韩骏先挑起来的话头, 他道:「辰哥儿,你爹娘给你安排过丫头了么?」 宋景辰:「什么丫头?」 韩骏:「就通房丫头呗。」 宋景辰:「我们家穷, 没有这传统。」 韩骏:「……」 韩骏一想也是, 景辰两个哥哥宋景茂、宋景睿都没有通房丫头,到景辰这里没有也正常。 韩骏眨巴眨巴眼, 颇为八卦道:「说真的景辰,你不会连春梦都没做过吧。」 宋景辰眯起眼睛:「我做没做过春梦, 为什么要告诉你?」 韩骏闻言一副瞭然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调笑道:「那你就是做过了。」 宋景辰拿眼瞥他:「韩骏,你要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出去跑三圈儿去。」 见宋景辰语气不善,韩骏忙呵呵陪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这不就是随便好奇一下嘛,你这么大反应过干嘛,不会真的羞恼了吧?」 宋景辰「哼」了一声,朝着韩骏招招手。 「叫我干嘛?」韩骏大脑袋巴巴凑过来。 「啪!」宋景辰随手拿起韩骏书桌上的书册,在韩骏脸颊上没使什么力道地拍了一下,「你就欠打。」 确实没使什么力道,真就一点都不疼,很轻,动作也很慢,慢条斯理中带着若有似乎的轻漫。 你可以理解为恼羞成怒的戏嚯,亦可以理解为高临下若有似无的羞辱。 韩骏在宋景辰面前嘴巴贱不是头一回了,景辰觉得自家爹说得很对,自己确实是太过于好脾气,以至于让人觉得可以被随意冒犯。 今日换成赵敬渊韩骏他敢这么问吗? 他不敢!所以没有什么不是故意,就是知道冒犯你没有后果,所以才故意。 随着要打交道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宋景辰感觉到越来越累,他想让所有人都认可他是不可能的,想让所有人都满意更是不可能。 滋生于童年认知中的「让所有人喜欢自己」的完美主义情结在悄悄地被打碎,一种深藏于潜意识里的微妙认知在宋景辰体内慢慢觉醒,那是前世霸道小宋总的某些记忆烙印。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其实宋景辰也霸道,但他的霸道是以不惹人讨厌为前提,前世小宋总才不管那么多,主打一个独断专行爱谁谁,不服憋着! 若无雷霆手段,他也驾驭不了那么大一商业帝国。 韩骏被打懵了,宋景辰这次不是拿脚踹他,但比用脚踹严重…… 宋景辰要笑不笑得地撩起眼尾斜睨着他:「我就随便同你玩笑一下,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瞪着我? 骏哥儿,你不会真的羞恼了吧? 早知道你小性,我就不同你开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了,怪我手贱了。」 话外音:怪你嘴巴贱。 说完,宋景辰振袖起身:「好了,时候不早,我二哥也该出来了,我便先走了。外面天冷,你就不用送了,免得着凉。」 直到宋景辰出了屋门,韩骏心情复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景辰是故意的。 反过来想,他也是故意的。 一方面他是真有点好奇景辰懂不懂,懂多少。 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是想试探景辰同自己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好到可以谈论这种私密之事,答案显而易见,他自作多情。 出来韩骏处,宋景辰心里不大痛快,他又不傻,怎么能察觉不出来韩骏总喜欢试探他的底线,试图消除俩人之间应有的边界感,让人恨不能以为他们俩好的跟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一样。 以此在其他人面前显示他同自己的关系最铁,他不喜欢这样。 宋景辰本想在院子里四处转转等二哥出来,不成想一出韩骏院子,正瞅见二哥往这边走来。 同景辰的郁闷相比,宋景睿脸上藏不住的那种小欢喜,宋景辰多会看眼色,知道二哥这是同韩家小妹相谈甚欢,简单说俩个人互相看对眼了。 他挺为宋景睿高兴的,二哥这桩亲事定的匆忙,能有这样的结果是二哥的福气。 兄弟俩出来宋府坐上自家马车,景睿说韩小妹很喜欢那玉连环的手串,他问景辰下次见面他该送什么礼物才好。 若是回回都送这般贵重的他真送不起,可他又很想送。 宋景辰:「……」 二哥可真看得起他,还真把他当军师了。 宋景辰哭笑不得:「二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次送了礼物,若是下次空手来会叫韩小妹失望?」 宋景睿忙点点头,他感觉韩小妹收到他礼物时眉眼、嘴巴、鼻子,整个人都在放光,是那种欢喜的光。 宋景辰看二哥这样子,八成是被人家韩小妹给俘虏了,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情吧。 这才刚见完面,就开始暗搓搓计划着下次见面了。 景辰笑道:「二哥,韩小妹喜欢的是你,不是我。」 「所以我觉得二哥你只要在她面前做自己就好了,你怎样想就怎样做,韩小妹会明白你心意的。」 …… 宋景睿因为心里想的都是今日同韩小妹见面的种种,同弟弟说起韩小妹竟然都没意识到脸红这件事,他是很认真的奔着解决问题的态度同弟弟讨论的。 宋景辰只觉「爱情可真伟大」 马车走到上善楼附近,景辰说是有事要去上善楼一趟,让阿福绕了个道将他送到上善楼。 他今儿下午约了人,估摸着要晚上才能回家,便让阿福先送景睿回去。 上善楼如今四座副楼的外部均已经完工,前些日子才封了顶,现下在装修内部。 宋景辰参照现代的一些装修风格,画了一些图纸交给那些工匠参考,力求新颖独特,对得起天下第一楼的称号。 他先去几座楼里转悠一圈儿,听说过他大名的人很多,其实他正经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许多工匠其实并没见过他,但并不妨碍他一露面,这些人脑子里立即闪现出「景辰公子」几个字。 宋景辰的美貌在洛京城太过有名了,若你见着一个天仙似的年轻男子,好看得能叫你摔一跟头,大概率就是宋景辰没跑。 景辰进楼来,引起一片不小的骚动,不是因为宋景辰的美貌,而是宋景辰这个名字对他们「匠人」们意义非凡。 修建上善楼,修建南城的仓储基地,各种搭桥修路,这都需要大批量的工匠,宋景辰凭藉一己之力,让整个洛京城的工匠们不光地位水涨船高,工钱亦是水涨船高。 他们感激宋景辰,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看到景辰如此贵气好看的模样,又不敢说话。 只低着头努力干活儿。 负责监工的工头小心翼翼陪在景辰身后,陪笑道:「公子,您看有什么指示?」 给的工钱高,参与修建的又是天下第一酒楼,没有工匠会不竭尽全力,不光是为这份工钱,亦是对自己作品的负责,尤其是在行业里叫得上名头的这些工匠,都有自己的骄傲。 目之所及,宋景辰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其实他脑子里的记忆断断续续,且不完整,他只能给出一个思路,设想,这些工匠们不但完善了他的思路,还大胆进行了创新。 与现下流行的繁复华丽不同,楼里的各式家具更讲究简约之美,线条之美,令人见之忘俗。 宋景辰忍不住想:自家这上善楼能引领整个京城的家具审美也说不定。 宋景辰在各副楼转了一圈儿,什么都没说便出来了,跟在后面的监工看不出他脸上喜怒,亦不知东家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言语间更加小心斟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宋景辰倒不是装高冷,他是心里想着事,回过头瞅见身后监工一副忐忑不安模样,不由朝他温和笑了笑,道:「你们做得很不错,眼下就要过年,忙活半年了,三天后是腊月二十,便放假吧,大伙儿都回去好好过个年,余下的活儿过完正月初八再开工。」 顿了顿,他又道:「腊月二十之前,把工钱提前发了。」 「放、放、放假?」对面的监工有些结巴道。 难道不是早一天完工就早一天开业?这一天天浪费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宋景辰没多解释,负手走了,他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人感激,他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千金难买他乐意。 宋景辰回到主楼雅间,吴正约他吃饭,就还挺奇怪的。 第282章 宋景辰在吴正家里住过一段时日, 对人吴正家里的伙食以及吴正本人各种吐槽,一老一少算是不打不相识。 今儿吴正来找宋景辰确有要事,至少对他自己来说是天大的要事,爱砚成痴的吴大人得了一枚宝贝歙砚, 还是背面刻有铭文的那种, 铭文显示此方歙砚乃是前朝书法大家曾公用过的东西。 吴正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个漏被自己捡到了, 于是找了好几个同道中人一起品鑑, 大家都说不太像是真品,那可是前朝曾公用过的砚台还是歙砚,这么容易被捡漏? 话虽如此说, 但吴正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自己确实捡到漏了, 他买砚台那摊子上摆得大多是青铜器物,显然摊主对青铜器物极有研究。而这方砚台明显只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淘来捎带脚卖的,且估计能捎带脚卖,还是因为他能看出这方砚台上的铭文不俗。 吴正无法确定真伪, 这才过来找宋景辰给掌掌眼, 当初宋景辰只是扫了一眼就能看出他当成宝贝疙瘩的红丝石砚是赝品, 可见对这方面是很懂行的。 当然,最主要宋家有钱, 宋景辰见过的好东西多,比他自己这种只有理论的玩家眼光要毒辣。 吴正从怀中取出包裹得严实的锦盒, 打开后, 取出一方古朴温润的砚台小心翼翼交到宋景辰手上。 宋景辰打眼一扫砚台的色泽纹理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确是歙砚无疑, 至于是否曾公用过的,还要看砚台上的铭文。 目光在砚台底部铭文上端详片刻, 景辰看向吴正。 「如何?」吴正既忐忑又期待地问。 景辰笑了笑:「伯父,您多少银子买来的?」 吴正肉疼地伸出五根手指头来。 「五百两。还好,不算亏太多,至少是块不错的歙砚,底板材质算是上称,从纹路上来讲,眉纹也勉强长进去了,但细看还是有微瑕。」 宋景辰指着砚台边缘处给吴正看:「您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髮丝线,现在看不明显,润水后就会很明显了。 至于说砚台背后的铭文——」 「伯父,我手里正好有曾公的一枚紫金砚,这样吧,回头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把玩几天。」 吴正:「……」 吴正满眼羡慕嫉妒恨地看向宋景辰:「你小子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别告诉我你手里还有七十二峰砚。」 宋景辰呵呵一笑:「这是镇砚之宝,不能借您玩。」 吴正:「!!!」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我想要的你全都有,你有的我一个也没有! 吴正眼馋地盯着宋景辰咽了口唾沫,他突然觉得景辰同自家闺女真挺般配的。 不是他自夸,自家闺女论相貌、才情、品性,哪一点都不输给韩家哪闺女,之所以没有韩家闺女在京城里名声大,那是因为自家姑娘不爱出去应酬,在外面露面的机会极少罢了。 吴正从岌岌无名一路升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又从大理寺卿直升当朝左相,他不会轻易被外界的声音和看法所左右,他看好宋景辰,也看好整个宋家的家风。 当然,最重要他还有政治上的考量。 宋景辰不知道自己随便帮了吴正一个小忙,无意识间炫了一把小富,他自己就被老狐狸给盯上了。 于是…… 五日后,左相府举行赏梅宴。 吴正在朝廷里出了名的抠门儿,是以吴夫人很少组织宴饮聚会,这还是吴正升任左相之后,左相府第一次举行宴饮活动,邀请的人不多。 邀请了宋府的秀娘,何氏俩人,韩府的韩夫人同韩小妹母女,另外还有杨府的家眷、张府的家眷、李府的家眷等等。 宴会上,显有出来活动的左相府嫡女吴婉清露面了,一曲《梅花弄雪》技惊四座! 看着眼前文文静静、清清冷冷的小姑娘,秀娘脑子里「嗡」得一声,画面感有了,这要同自家儿子站一块儿,一个抚琴一个弄箫,琴箫和鸣,岂不是天作之合? 秀娘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吴婉清!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吴婉清,简单来说就是她看着可太顺眼了,看人姑娘眉毛也顺眼,鼻子也顺眼,嘴巴也顺眼。 总之是对了她的心思。 回来的路上,秀娘同何氏说了自己的想法,何氏亦觉得吴婉清在一众小姑娘中挺出众的,同韩幼琳站一起完全不逊色,一个娇羞可爱,一个清丽脱俗,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另外,小姑娘在家世上同宋家也匹配,是一桩好姻缘。 何氏的意思是这小姑娘以前少有在人前露面,这次公然露面,应当是到了年纪,家里人有了要给她相亲的意思,若真是中意,怕是要把这事提上日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当晚回到家里秀娘便同宋三郎说了此事,宋三郎一方面觉得儿子年龄尚小不必急着订亲,可另一方面他也不能免俗。 听秀娘的意思吴家这小丫头同儿子挺般配的,谁知道错过了以后,后面还有没有更好的? 宋三郎俩口子操心自家儿子的亲事。 与此同时,皇宫中的赵鸿煊也在操心宋景辰的亲事,或者更确切的说他要自保。 满朝文武皆知他子嗣艰难,如今大皇子一死,朝堂上必定会人心浮动,原本提拔杨志为右相是为大皇子安排的一颗重要棋子,如今大皇子没了,这颗棋子便充满了不确定。 不止杨志这颗棋子不确定,宋文远这颗重要棋子亦不好控制。 现下看来,唯有将七皇妹指婚给景辰,才能让宋家坚定立场,防止宋家倒向忠亲王府。 想到七皇妹,赵鸿煊一阵头疼,七皇妹跟他是一母同胞,倒是比他身体好,奈何各方面都太平庸了些,配不上景辰,若非如此,他亦不至于犹豫到现在。 赵鸿煊斜靠在罗汉榻上闭目冥想,苏公公轻手轻脚上前小心请示:「内侍房差人过来问陛下今晚召那位娘娘侍寝,他们好叫人提前安排。」 整个宫殿内鸦雀无声,赵鸿煊手中佛珠迅速转动着,气息逐渐粗重起来…… 勐地,赵鸿煊双目圆睁,将手边茶杯狠狠向地上一掷,随着「咣当」的一声,赵鸿煊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声:滚! 他是天子,天子啊,上天为何要如此对他!忙活这么久,整个后宫,二十多名新召进宫的年轻秀女,竟没有一个争气的! 赵鸿煊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倘若后继无人,他的万里江山将便宜何人?他忙活半天是为了谁呢? 他就这一辈子,往后的余生还能有多少年,他到底要为什么活着,他要如何活着才能对得起自己? 赵鸿煊的脸阴沉地像鬼魅,厚重阴森,他付出一切,好不容易才坐到了这个位子上,他谁也不给。 谁来抢,谁就是下一个靖王。 想到被自己圈禁的靖王,赵鸿煊脸上露出一阵怅然,靖王前天晚上没了,他一生中最痛恨的两个人都死了,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兄弟。 所以,他要证明给谁看呢? 赵鸿煊无力地朝苏公公摆摆手,「去,叫李美人过来侍寝。」 不多时,李美人被内侍太监领进屋来…… 翌日一早,苏公公进来伺候,看到皇帝的面色吓了一大跳。 赵鸿煊显然也有所觉察,用力捏住李美人的下巴,目光阴冷地盯住她:「你敢对朕用药?」 闻听此言,李美人只觉脑袋「嗡」得一声,面无人色,锦被下的身躯抖成一团。 看李美人这不打自招吓破胆的样子,再想到他心情烦躁之时总想召见李美人,赵鸿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火攻心,扬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李美人脸上。 用尽力气甩出这一巴掌,他自己亦体力不支,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几晃,吓得苏公公惊叫一声,忙伸手扶住皇帝,「陛下息怒。」 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还被人下□□,这他能息怒吗?赵鸿煊怒不可遏,即刻召太医院的人过来调查。 太医院的人经验丰富,很快就查出李美人身上的香确实有催情成分,之前都是偷偷用一点,后面见赵鸿煊几天没临幸她,以为自己用得太少,便多用了些。 是药三分毒,这催情香料对皇帝的身体肯定有损害,但是没一个御医敢说实话,他们谁都明白有些实话不能说,尤其皇帝身体不好最忌讳这个。 太医们异口同声说只是助兴的药,问题不大,休养调息一段时间将亏空的补回来就是了。 听到说问题不大,赵鸿煊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将李美人赐死,同时令苏公公彻查此事。 两日后,赵鸿煊召宋三郎与景辰入宫,谈笑间将话头儿引到宋景辰身上,说景辰年龄不小,该到定亲的年纪了。 宋三郎与景辰同时在心里咯噔一声,宋景辰正要开口委婉拒绝,宋三郎却抢先开了口。 宋三郎点点头:「陛下说得是,臣亦是怕若不抢先,京城里的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赶巧前几日左相吴大人家里办了一场梅花宴,内子对吴大人家的嫡女吴婉清吴姑娘极是喜欢,正想着这几日过去提亲呢。」 宋三郎不用想都知道赵鸿煊打得什么算盘,宫里那位与景辰年龄般配的七公主他早就找人调查过了…… 赵鸿煊到底还是憋不住说出来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赵鸿煊脸色微变。 宋三郎笑道:「自然,这只是臣的一厢情愿,还要看吴大人的意思,以及俩个孩子是否愿意。」 宋三郎堵了赵鸿煊的话头,亦不把话说死,为儿子留有余地。 赵鸿煊没说话,笑了笑,目光看向旁边景辰。 第283章 对宋景茂来说, 权力的诱惑永远在他所有欲望中占据最重要地位,所以他心甘情愿选择政治婚姻,选择对他有助益的妻子。 宋景睿是性情中人,在感情与理智之间永远是感情更容易占上风。 而景辰呢, 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赵鸿煊看向景辰时, 宋三郎也看向儿子。 宋景辰见皇帝没有着急否定父亲, 而是把目光看向自己, 明白这是此事有转圜的余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心思电转间,他想通了关键,吴正是朝中坚定的保皇派, 吴宋两家联姻其实也一样能坚定父亲立场,防止父亲倒向赵敬渊。 想到此, 景辰忙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辰听从爹娘的安排。」 「哦?」赵鸿煊挑眉笑了笑,「你这小子, 向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怎的轮到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反倒如此乖觉听话起来?」 「回陛下的话, 正因为是终身大事,景辰才不敢儿戏, 景辰以为过日子不需要像做生意一般出奇制胜,按常理出牌才能岁月静好。 爹娘都是过来人, 亦是最了解景辰之人, 景辰相信爹娘的安排必然是极合适的。」 …… 从皇宫里出来,爷俩回到马车上, 景辰忍不住开口道:「爹,我怎么觉得皇帝比之前面色更差了些, 这是又病了?」 宋三郎:「……」 臭小子,你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的亲事么? 宋三郎:「皇帝身子一向不大好,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倒是吴家这边,你有何想法?」 宋景辰:「爹,吴正他巴不得做我岳父呢。」 宋三郎:「……」 算了,他还是不问了,先让俩孩子见个面再说。 …… 既然看好吴家闺女,宋三郎同秀娘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托人同吴家透露了想要结亲的意思。 吴正乐得合不拢嘴,他可太爱宋景辰手里那些宝贝了,都是辰哥儿岳父了,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我的。 吴夫人比吴正还要欢喜,那可是京城第一公子宋景辰呀,不光人长得好,关键是宋家是真不缺钱呀,财貌双全,闺女怕是要被全京城的女子妒忌死了。 比起爹娘的欢喜,吴婉清的心里是茫然的。宋景辰在京城中的名气太大了,她也曾在那日的烛光春日宴上远远地见过一眼,她与他之间真得很远,她从未想过她与他的任何可能。 吴婉清茫然,宋景辰也一样茫然。 夜深人静,柔和的烛光笼罩帷帐,景辰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睡不着。 见屋里一直亮着灯,外间知夏缓步进屋来,轻声道:「少爷,您该睡了,明日还要去吴家呢,该养好精神才是。」 宋景辰轻轻地「嗯」了一声。 知夏吹灭烛火退了出去,黑暗中,景辰的感知反而越发清晰起来,想到一个人一张床变成两个人一张床,景辰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往床上一摊,他想: 得换张足够大的床才是,他怕他睡觉不老实会把人踢下去就不大好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用过早饭,景辰便随同爹娘一起去往吴府。 景辰今日穿了一袭莲青色团花暗纹圆领剑袖长袍,宽大的锦绣腰带束于腰间,更显少年身姿挺拔,因着天冷,在长袍外面又罩了件银白底色镶金边翻毛鹤氅,蓬松柔软的银狐毛衬得还未曾完全褪去婴儿肥的小脸儿格外娇嫩了。 这般看来,分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宋三郎看着一时又捨得了。 秀娘翻了他一眼,心说:宋三郎,你别给咱儿丢人行不行,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你儿子是去相亲,不是嫁人。 当着儿子面,到底没好意说出来。 秀娘转而对着儿子嘱咐道:「辰哥儿,娘得给你交代清楚,人姑娘家若是看上你了,就会出来为你敬茶,这第一杯茶你必须得喝,这是以示尊重。 后面你们俩交谈一番后,若是人家姑娘觉得不合适,会给你敬第二杯茶,不过会故意将茶水撒出来,然后藉故说衣裳湿了离开。 同样的,你若觉得不合适,你就把茶杯放下不要喝,对方就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都记住了吗?」 宋景辰点点头。 宋三郎补充一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爹娘不会勉强你,其他人更没资格勉强你。」 宋三郎在其他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赵鸿煊便是夜夜笙歌也不可能有任何子嗣,就连苏公公都是赵敬渊的人,赵鸿煊蹦跶不了多久的。 赵敬渊的野心隐藏得太深了,赵鸿煊走到今天的每一步几乎都有赵敬渊的影子,暗搓搓挑拨靖王与太子的关系。 利用赵鸿煊多疑的性子挑起皇帝与施国公的矛盾。 借着诛杀施国公余党的幌子大肆剷除异己。 利用韩家与宋家联姻巩固王府与宋家的联繫,在辰哥儿面前装无辜装可怜。 心狠手黑脸儿却白,挺能耐,是个人物。 与此同时,吴府正是一片忙碌,吴正还好,一早起来该干啥该啥。缘分这东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该是闺女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闺女的也勉强不来,顺其自然就好。 吴夫人却完全不这么想,嫁给吴正这么多年,两袖清风的好名声是属于丈夫的,吃苦受累是她与儿女的,谁能想到抠抠索索办了个赏梅宴,差点儿没把丈夫的棺材本儿搭进去。 ——忒丢人! 比这更丢人的是,招待未来准女婿的茶叶竟然还是之前准女婿嫌弃自家的茶叶难喝,差人给丈夫送来的。 没办法,吴夫人走遍半个京城的茶铺,愣是没有一家卖的茶叶能赶得上准女婿送来的,拿着准女婿给的茶叶去找人问是什么茶,人家竟然见都没见过,说是这种茶根本不是用来卖的。 糟老头子光知道说闺女不爱出去与人玩耍,也不想想人家姑娘珠光宝气,你家闺女有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出去还不够丢人! 吴夫人越想越委屈,一边帮着闺女梳妆一边忍不住恨恨地想:「这下可好了,闺女一头扎进金银窝里,想买什么珠花就买什么珠花,想买什么衣裳就买什么衣裳,痛快!」 「娘,会不会有些装扮太过了?」 吴婉清一时不太适应这满头的珠翠。 吴夫人:「哪就满头珠翠了,不过是一支步摇,几朵珠花而已,今日是你与景辰第一次见面,这第一印象可不比寻常,娘觉得哪一朵都好看,哪一朵都配你。」 吴婉清羞涩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换衣裳。 衣裳是新裁制的,一袭翠白色袄裙,肩上披着墨绿色厚氅,领口镶了一圈儿薄薄的水貂毛,品质越好的水貂毛越是价格不菲,就这么一小圈儿毛毛,花出去的银子都叫吴夫人肉疼。 不过眼下看着闺女细白的小脸儿在这圈蓬松毛领的映衬下更加娇嫩可人,吴夫人只觉这银子果然是花在哪里哪里好。 吴婉清换好衣裳没多久,一名小丫鬟兴沖冲进屋来禀报,「夫人,姑娘,宋公子他们已经到前厅了,老爷正招待着呢。」 吴婉清朝小丫鬟轻嗔了一眼,细声道:「杏儿,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 杏儿脸一红,轻吐了下舌头,忙站稳了身形。 「别叫人等太久,咱们也过去吧。」吴夫人招唿女儿往前厅走,杏儿跟在一旁。 按照大夏相亲的习俗,姑娘家先在屏风后面观察男方,若是觉得看上眼了,才会出来敬茶。 自然,男方也知道有姑娘在屏风后面观察他。 吴夫人迎出来招唿秀娘,这就意味着吴婉清已经站在屏风后了,景辰就不要往屏风那边瞄了,不然这双方视线对上多尴尬呀。 这种小细节,秀娘之前同儿子交代过,景辰上前同吴夫人见过礼后,自然而然坐会原处,他所坐的位置只要不特意偏过头去,绝对不会同吴婉清对上。 吴正同宋三郎相谈甚欢,吴夫人与秀娘也有得聊,秀娘对吴夫人没什么意见,媳妇儿是娶进门的,对方爹娘只要是通情达理之辈就行,其他不重要,关键是俩孩子能说到一起去。 所以重头戏不是他们几个老的,是俩小的。 屏风后的吴婉清与宋景辰所坐位置亦不过隔了不到半间屋子的距离,近到婉清似乎能感觉到四周蔓延起若有似无的温度,清幽纯净得像雪松一般。 厅内暗淡温柔的光线,让对面少年的身上披了一层迷离恍惚的光晕,婉清想:世上大概没有人捨得拒绝这样美好的人吧。 外面宋景辰干巴巴坐着,想到屏风后面有人在观察他,就挺别扭的。 他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不太说话,偶尔吴正问他一句,他便回一句。 吴正心中暗笑:好小子,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好在没让景辰尴尬多久,吴婉清轻轻咳嗽一声,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与人见礼,先是朝着长辈盈盈一拜,又朝着景辰的方向微一福身。 小姑娘乖乖巧巧,知书达理。 吴正哈哈笑着邀请宋三郎到自己书房叙话,吴夫人自然也拽走了秀娘,偌大的客厅中,一下子就剩下宋景辰与吴婉清两个人。 吴婉清羞得小脸儿潮红似火,纤细白皙的手指捧住茶杯时有些细微的发抖,她努力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显得大方淡定些。 「宋公子请用茶。」 「有劳吴姑娘。」玉般莹透的长指伸过来,纯净的红色玉扳衬得那双手无与伦比的美好且贵气。 少年的声音不高不低,舒缓的语调带着一点点礼貌的温柔。 婉清鼓足勇气,缓缓抬起头来,与景辰的视线对上。 第284章 宋景辰对着吴婉清笑了笑。 少年笑起来很好看, 也很温暖,但吴婉清知道这样的笑并非是那种独对她一人而展露出来的「笑」,只是一种礼貌地客气。 婉清心里有一点点失落,看来她在他眼里与其她姑娘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本来她与其她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父亲升任左相, 让她有了些许与众不同的资本。 或许是近在咫尺的少年满足了婉清的许多幻想, 循规蹈矩了十六年的少女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野心勃勃的叛逆来。 京城中同自家门当户对且又适龄的男子, 她早就探听了个遍,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宋景辰都是她的最佳选择。 她一定要抓住! 在景辰眼中, 眼前娇小的少女才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仓惶无措地垂下头去, 羞得耳朵尖儿都微微发红。 像是狼外婆家养了只单纯无辜的小兔子,完全没有他爹吴正的狡猾脸皮厚。 很乖巧的小姑娘。 宋景辰对弱小又毛茸茸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更没什么戒备心,在他的认知里小兔子一般胆小柔弱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于是吴婉清看到宋景辰夸奖孩子般的语气浅笑道:「雀舌绿雪, 好茶。」 吴婉清脸一红, 诚实道:「这是宋公子年初送给爹爹的好茶, 娘亲跑遍半个京城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茶来,便只好用公子的茶招待公子了。」 宋景辰见小姑娘竟这般实诚, 不由莞尔。 吴婉清抿了抿唇,忍不住道:「婉清翻看了十几本茶经, 想要知道此茶由来, 却是遍寻无果,只觉同前朝的敬亭白毫颇有相似之处, 原来它叫雀舌绿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腼腆安静地小姑娘说起茶来,换了个人般, 两眼闪闪发光。 若是宋三郎在此一眼就能拆穿她的小伎俩,玩茶玩的可不是树叶子是金叶子银叶子,你们吴府连个像样的茶具都没有,能培养出一个懂茶的闺女来? 可拉倒吧,你这小丫头是在投其所好套路我儿子呢。 可惜,宋景辰不是宋三郎,他对吴婉清这样无害的小姑娘毫无防备。 见对方对茶感兴趣,便解释了这「雀舌绿雪」的由来, 雀舌是指芽叶形状饱满如雀舌,白雪则指绿茶上的一层白毫。 其制茶工艺在前朝已经失传,是景辰同师父萧衍宗两人根据茶谱古籍还原出来的,市面上自然找不到。 吴婉清虚心向景辰请教「制茶之道」,她满眼的求知与崇拜,让景辰不由多说了几句。 说得口干舌燥之际,吴婉清顺势替他续上茶水,宋景辰端起来就喝,喝一半儿他手顿住了—— 他想起他娘的嘱託来了,若是同意,就喝下人家敬的第二杯茶。 …… 宋景辰与吴家姑娘订亲了。 消息传出来,在京城中掀起不小的议论。 赵敬渊听到消息时沉默了许久。 这世间越是美丽稀有的事物往往越是遗世独立孤芳自赏的,他绝不会认为是景辰看上了吴家的丫头,这必定是皇帝同宋三郎的意思 赵鸿煊那身子都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再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至于宋三郎…… 宋、吴联姻对扩大宋家的势力有利无害,所以宋三郎最终想要的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宋三郎绝不像景辰那般对自己是全然的信任。 京城之中议论最多的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吴婉清配不上宋景辰。 吴正听完不屑一顾,自家吃到甜葡萄了还不行人家酸两句?说不过去呀。 吴婉清一笑置之,配上配不上又有什么关系? 结果才最重要,似景辰这般傲娇之人,你还要等着他来对你主动不成,自然是你得去征服他。 吴婉清一边听着杏儿忿忿不平的汇报,一边淡定地翻看从景辰处借来的茶经。 茶经的书页上有景辰用小楷做的批註,一笔一划间疏密有致,有一种内敛的优雅,书页上散发出淡淡清香,婉清眼前又浮现出玉一般的指节,清凉润泽。 用现代话来说,吴婉清是十足的颜控加手控。 她十几年所受的教育中,女人应该是害羞的、矜持的、没有贪心,没有慾念,没有自我的。 但当她看见景辰接过茶杯的手指时,她感受到冲破禁忌的惬意,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情绪席捲了她,比起安安稳稳像泥胎木塑一样活着,她宁可视死如归安然享受燃烧生命的肆意张扬。 ——她愿赌服输! 「杏儿,我听说上善楼新出了一种叫做「蛋糕」的东西,极为美味,咱们去尝尝。」吴婉清突然出口打断了杏儿的喋喋不休。 杏儿也是个吃货,一听主子要带自己去吃上善楼,小嘴儿立马不抱怨了,麻熘地去为主子准备外出的衣裳。 小半个时辰后,主僕二人从里间绕出来,这那是小姐与丫鬟,分明是翩翩少年郎与自家清秀小厮。 更令人惊诧地是吴婉清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法,她与杏儿竟然都有了「喉结」。 如此完美的装束,显然是轻车熟路,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吴婉清可不会像那些玩儿闹的小姑娘般,看着是穿了一身男装,实则女里女气,就差把「我是女娇娘」几个字写在脑儿门上了。 吴婉清不止是装扮上的改变,便是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与男子一般无异,步伐缓慢而从容,再无一丝弱柳扶风的裊裊婷婷。 主僕二人没有直接到上善楼,而是先去了离上善楼不远的墨香斋,吴婉清坐在轿子里没动,杏儿独自一人下车进了书斋。 柜檯后,正拨打算盘的掌柜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杏儿,呵呵笑道:「呦,穆小哥过来了,可是你家公子又写了什么新本子送来?」 杏儿瞥他一眼,「我们公子写本子向来随心所欲,什么时候写新本子,那得看他什么时候闲着无趣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公子叫我过来把上本书的银钱给结了。」 书斋掌柜不敢怠慢,这位笔名「无情」的公子所写话本子实在太过火爆,每次新书出来才一上架便被京城的小姑娘们抢光,可偏偏这位公子的规矩大,每次出书只准印一千册,多一本都不行! 老掌柜强烈怀疑这招儿是跟着宋景辰公子学来的,毕竟宋公子没搞出全城蜡贵那出时,无情公子巴不得卖得越多越好。 杏儿结了银钱出来,老掌柜跟着送到门外,门外哪还有吴婉清的轿子,无情公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 杏儿步行到上善楼,吴婉清正在轿子里等她。 「姑娘,结了八十二两。」杏儿欢喜道。 吴婉清笑了笑,她这点银子买不起宋景辰衣裳上的一颗纽扣,爹说景辰是大夏第一人间富贵花真没冤枉他。 杏儿收好银两,主僕二人下轿。 俩人才一下轿子,迎面走来两人,为首之人正是景辰。 宋景辰显然没有看到旁边打扮寻常的主僕二人,他正与韩骏说着话。 韩骏道:「景辰你这不声不响办大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把亲事给定了。」 吃了上次的教训,显然他说话谨慎了许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景辰道:「缘分来了呗,这有什么奇怪。」 韩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是,景辰,才见一面你就喜欢上那吴家姑娘了?」 宋景辰:「那还要几面?」 韩骏摇摇头,「不对,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是家族联姻对不对?」 宋景辰:「就你大聪明。」 韩骏嘆口气:「没想到你爹那么疼你,你也逃脱不了家族联姻的命运,咱俩是难兄难弟,我的婚事也不由我做主。」 宋景辰忍不住警告他:「韩骏,甭管什么原因,我与吴姑娘已经订亲,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对她不敬的话。」 韩骏耸了下肩膀,酸里酸气道:「呦呦呦,才刚订亲你就护着了,我那敢对她不敬,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就被人拿下…… 唉,我就是有点替我妹妹惋惜……」 「韩骏!」宋景辰厉声喝止,这记吃不记打的货,他真想踹他。 韩骏自知失言,慌忙捂住嘴巴,他忘记自家妹妹现在是景辰的嫂子了,虽然他对宋景睿很是看不上。 宋景睿哪点能与景辰比,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自家当时胆子太小了,白白让吴家占了个大便宜。 想起什么似的,韩骏忙转了话题,「对了,你最近有见我表哥吗?」 「没有,上次他约我打马球,正赶上陛下召我进宫,后面没顾上约他呢,他怎么了?」 韩骏:「生病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要不要紧?」 「染了风寒,小半个月了,迟迟不好,总咳嗽——」 韩骏话说一半儿,似有所觉地回了下头,看到身后不远跟了一对主僕,景辰也跟着回过头去。 韩骏不悦皱眉,吴婉清忙快走两步,上前朝着宋景辰一拱手:「敢问阁下可是景辰公子?」 景辰微微挑眉,「你是——」 「在下吴笛,早就仰慕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在荣幸之至。」 「无敌?」 「是吴笛,口天吴,竹笛的笛。」吴婉清纠正道。 「吴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并无,只是仰慕公子,没想到竟能在楼里遇见,在下一时有些激动,唐突公子了。」吴笛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躬身赔礼。 吴笛的行为让宋景辰想到了现代的「粉丝」,景辰招手叫过旁边伙计,「今日这位小兄弟的饭食记我帐上。」 说完他朝吴笛笑了笑,转身同韩骏一同往楼上走。 旁边杏儿忍不住啧啧道:「公子,您有福了,景辰公子对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大方,你若嫁……」 吴婉清食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杏儿吐吐舌头,把后半截话硬咽了回去。 知道未来夫君有钱,和亲自感受他有钱完全是两回事。 怎么办?婉清越发感觉自家夫君可爱了。 要长相有长相,要银子有银子,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 天下谁能不爱宋景辰? 忠亲王府。 因为被下□□那件事,最近赵鸿煊有点儿魔怔了,杯弓蛇影,成日里疑神疑鬼,害怕膳食里被人下毒。 自然这少不了苏公公在旁边各种心里暗示的功劳。 赵敬渊知道皇帝现在看他极度不顺眼,他亦不想在皇帝面前露面找不自在,干脆称病在家。 通往帝王宝座的这条路上,该干的,不该干的,他全都已经干过了。 只有真正走过这条路的人或许才会明白他都经歷了什么。 第285章 午后的阳光慵懒安逸, 赵敬渊用过膳食后小歇了一会儿悠悠转醒,他正欲披上衣裳起来,外面侍从进屋来,说是景辰与韩骏两位公子过来了。 赵敬渊吩咐请人进来。 景辰与韩骏走到屋门口时, 赵敬渊迎了出来, 景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儿, 道:「你快进屋去吧, 门口凉。」 「只是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说着赵敬渊忍不住别过头去,轻咳了两声, 随手把掩口的帕子递给旁边侍从。 「我听骏哥儿说你这都咳嗽半个月了,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怎么说的?」 宋景辰打从认识赵敬渊以来还真没见过这厮生病,眼下瞧他这般病怏怏的,怪不适应。 赵敬渊笑了笑,「太医说是外感邪气, 肝火郁结, 导致肺气失宣所致, 估计是前段时间在京营那边劳累了些,年底了, 这乍一闲下来,反倒失衡, 现下已经好多了, 再将养一段时日估计就会痊癒。」 「你莫要掉以轻心留下病根才好。」 「我晓得。」说着,赵敬渊请俩人入座, 刻意将自己的座椅与俩人拉开了些。 落座后,韩骏想起什么似的, 忙道:「表哥,也未必全听太医之言,我倒是知道有一郎中擅治各种风寒热症,幼琳前些日子也是染了风寒好几日不好,结果用了这位郎中开的方子,只喝两剂就大见其效,两日的功夫就全好了。不如我叫人现下去请来?」 赵敬渊摆摆手:「是陛下亲派御医过来为我调治,再找其他人来诊治,不好。」 赵敬渊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静了一瞬。 瞧见二人神色,赵敬渊忙笑着解释一句:「你们莫要多想,太医开的方子已经找人看过了,没有问题,另外买药煎药也是王府自己的医官负责。」 听赵敬渊这般说,景辰都替他累得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赵敬渊不欲多说自己病情,转而笑着朝景辰道:「我听说你才与那吴家小丫头定了亲,你向来傲气,我真好奇能让你折腰的女子到底是如何一位奇女子。」 景辰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禁止打听,无可奉告。」 韩骏在旁边儿忍不住酸道:「岂止不让人打听,说都不让说的,还没过门儿呢就这么护着,表哥你说景辰他是不是见色忘义?」韩骏幽怨地看向赵敬渊。 赵敬渊低敛眉眼,以拳抵住嘴唇,半晌后低低地笑出声来:「人家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就连咱们景辰这样的都抵挡不住,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韩骏撇撇嘴:「表哥,我要是有闺女,我也想千方设百计让我闺女嫁给景辰,不沖他家世,不沖他脸,就光沖他家银子,我都赚大发了。」 韩骏这话其实已经隐隐有挑拨之意,那意思是讽刺映射吴家目的不纯。 赵敬渊肃了眉眼,语气严厉道:「骏哥儿!」 韩骏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景辰不高兴:「你们俩个还有完没完,再拿我取笑,我便走人了。」 赵敬渊轻咳两声,忙止住笑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你能寻到中意之人……咳咳……该,咳咳……该为你高兴才是。」 见他又咳嗽起来,旁边侍从忙把茶水递到他手上,赵敬渊喝了两口,这才顺过气来。 景辰道:「我知道有一止咳偏方,可将枇杷、雪梨、银耳、冰糖煮汤喝可润肺止咳,我记得我姐姐是先将银耳煮出胶来,再放其它,你可试试。」 「这个时节哪来的枇杷?」韩骏道。 「我家小侄女冬天里着冷气好咳,所以家里常年备着,提前冻在冰窖里了,回头儿我叫人给你送来。」 话题岔开,几个人又聊了会儿别的,赵敬渊生着病,景辰不想扰他太久,正欲起身告辞,赵敬渊突然提起了景辰要开钱庄之事。 他道:「景辰,我听骏哥儿说你要开的钱庄不仅不收人保管费用,反倒还要倒贴给人利息,可有此事?」 宋景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你可知你这般做,做不成还好,倘若真得做成了,得罪的便是全天下的钱庄,你确定要这样做?」赵敬渊有些担忧地看向景辰。 景辰轻轻一笑,「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头儿只能我来开,这件事也只有我能做成,谁叫我的靠山足够硬呢。」 亲爹亲哥都是首屈一指的权臣,好兄弟是堂堂的忠亲王,未来岳父是当朝左相,就连他自己也是当今皇帝眼中的红人。 所以也只有他敢这么「嚣张」,也只有他不怕得罪全天下的钱庄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 其实能有什么后果,无非就是「打不过就加入呗。」 等他们尝到了甜头就知道加入以后有多香了。 加入的人多了,宋景辰定下的规矩就是天下钱庄的行规! 赵敬渊最了解景辰,见他这般胸有成竹,当即笑道:「那便算我一股,谁要找你的麻烦就是找我赵敬渊的麻烦。」 听表哥如此说,韩骏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表哥是真看好景辰的钱庄,还是说无条件支持景辰。 或者说是在讨好景辰拉拢宋家? 韩骏不敢往深里想,他能看出景辰对表哥是没什么心机算计的,但表哥心里在想什么他完全看不出来。 时候不早,景辰起身告辞,往外走的时候,景辰落后两步,拽住赵敬渊,低声坏笑道:「半年,甚至用不了半年,我保证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庆幸,千万别告诉韩骏那傻小子,我就想看他肠子悔青的糗样儿。」 「好。」 「别送了,回吧,外面凉。」 「等我身子痊癒,一块儿去打马球。」 「成。」 …… 目送景辰同韩骏走远,赵敬渊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回屋, 宋景辰还是当初的宋景辰,赵敬渊却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忧的赵敬渊。 如今他心里唯一一块不想被污染的地方,便是他与景辰这么多年来的情谊。 他是看着景辰从宴安书院时的小糰子一步步成长到现在的翩翩少年郎…… 景辰是无辜的。 宋府。 儿子的婚事定下,秀娘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尤其是准儿媳吴婉清无论相貌、家世、才情都不输给茂哥儿媳妇何氏以及睿哥儿媳妇韩家那小丫头。 就是准亲家是朝廷里鼎鼎有名的清流,家里也太过寒酸了些,吃、穿、用、住、行无一样配得上堂堂左相的名头。 不过听三郎说一个「清流」的好名声,便是万贯家财也换不来。 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 吴家以及其家族属于是隐藏的财富,价值不可估量。 且吴家虽「穷」,吴正的书房却「富」,藏书甚多,听吴正的意思,他家闺女酷爱读书,涉猎甚广。 这么一想,等将来有了孙儿,有个会读书识字的母亲,孩子也跟着沾光,不像是自己这般,若非是三郎有耐心教养辰哥儿,不定辰哥儿就被自己这没读过书的娘亲拉了后腿。 这么一想,这门亲事还真是极好的。 好是好,就是好歹是宋家的准儿媳,婉清那丫头的衣裳首饰拿不出手去,这马上年底了,过年期间免不了要出去参加各种宴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想到此,秀娘招唿知春过来,道:「春儿,你去从库里选些适合十五六岁小姑娘的布料来,挑上好的。另外我记得还有张白狐皮,也一併拿来。」 「是年前大凉州送来的那批里面的么?」 「对,一共三张,之前给我娘家送去一张,给辰哥儿做衣裳用去一张,还有一张纯白色的,最衬小姑娘家,你带人送去吴府,就说这是咱们府上新得的几匹好料子,你家夫人看着挺适合婉清。」 知春捂着嘴儿笑道:「这洛京城,再没有比您更好的婆母了。」 「那是,我非叫那些看不起我许秀娘,说我许秀娘疼儿子嫌媳妇的人酸掉大牙来,叫她们后悔去吧,瞧不起谁呢。」 知春:「夫人这样想是对的,您一直喜欢姑娘,就当又多了个姑娘养多好,您对少夫人好,少夫人对咱们辰哥儿好,这一家子和和美美最好不过了。」 秀娘笑了,「就你嘴甜,快去办吧。」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知春笑着故意拉长腔调,一屋子小丫鬟笑做一团。 正这时,宋景辰从外面迈步进来,见自家娘亲笑得开怀,不由嘴角翘了翘。 两个小丫鬟迎上前,一人接了他脱下的银鼠皮斗篷拿去一旁小心挂好,另一人拧了热毛巾过来,递于景辰擦手。 净手过后,景辰坐到秀娘对面,立即有丫鬟端了热茶过来,「少爷,外面天寒,您喝口热茶先暖暖身子。」 小丫鬟是替一名生病的丫鬟当职,今日是第一次在主屋里侍奉,有些紧张,递上茶来的时候手有些微抖,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屋里其她几个丫鬟自然,景辰见状,温和地示意她将茶盏放桌上, 小丫鬟受宠若惊,一时间有些呆愣,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宋景辰,她感觉公子身上的气息就像雨后的绿竹,雪后的青松,林子里的露珠一样清新。 这样的气息干净清澈地让人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她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热。 知春不动声色瞅了新来的小丫鬟一眼,上前拉了她,道:「你随我一道出去取布料去。」 …… 景辰在赵敬渊那里喝了一下午茶,不怎么渴。 能让他喝得下去的茶,都是赵敬渊珍藏的好茶,就连沏茶的水都是外面运进来的山泉水,宋景辰这张嘴从吃什么都香生生让宋三郎养刁了。 景辰端起茶杯意思性的喝了一口,便放到一边,朝秀娘笑道:「娘,是有什么喜事,你们都这般高兴?」 秀娘掩唇笑道:」正在说你媳妇儿的事儿呢。「 宋景辰:「……」 秀娘道:「那日在吴府,我瞅婉清脖里一圈儿薄薄的水貂毛,能挡什么风寒,便叫人挑了几匹好料子并一张狐皮给吴府送过去。」 「娘做主就是。」 想起什么似的,景辰又道:「哦对了,那日吴姑娘向我借阅茶经典籍,我当时倒忘了光有理论不成,得有茶叶给她实践品鑑才可,我屋里有各种品类的好茶,叫人一样装些一併给她送过去吧。」 这份亲事来得太过突然,老实说景辰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不讨厌婉清,但也真没到一见钟情的地步。 实际上让他对谁一见钟情真得很难。 不过这份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他心里自然而然就有了一份责任,吴姑娘求知爱学,他自然应该支持她。 所以说吴正真是只老狐狸,他早就看透了景辰,当初景辰靠着蜡烛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但就因为怕天下人都学他搞垄断会破坏天下所有生意人的公平,所以宁可牺牲自己所赚到的一切,并且负荆请罪,把自己当成反面教材警醒世人,最后让皇帝把反垄断写进律法才罢休。 这般有责任心,可比那狗屁山盟海誓的爱情靠谱多了,真过起日子来,哪来的那么多情情爱爱,景辰是个有责任的好孩子,就沖这点对闺女就差不了。 至于当初宋景辰在他府上住时,他为何不让自家女儿同景辰有见面机会,那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宋景辰不可能对他家闺女一见钟情,既然如此,何必上杆子。 至于后面,那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其实他也没想到景辰母亲一眼就相中了自家女儿。 但他很确定自家女儿比其他家的不差…… 娘俩这边正说着话,宋三郎下衙回来了。 第286章 宋三郎听到秀娘同儿子在说吴家姑娘, 笑了笑。 人到中年,经歷足够多,他对男男女女那点子事儿早就祛魅,所谓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在人的一生之中, 所能占据的时间也就是年轻不懂事的那几年。 时间一久, 激情褪去, 都得回归生活的本来面目, 所以在儿子不讨厌对方的前提下,自然还是要利益最大化,宋、吴联姻对双方都有莫大的好处。 宋家根基浅薄, 但有了景茂、景睿、景辰兄弟三人的姻亲,宋家会走得更远更稳。 当然, 若儿子非看上一个贫民之女,宋三郎也不会硬要棒打鸳鸯给人拆散,执拗便是看不透,看不透就是命就是儿子该渡的劫, 看着他渡就行了。 就如孩子幼年刚学会走路, 就算他磕磕绊绊, 当爹的该松手亦要大胆松手。 只要老子不倒,小的多跌几个跟头又有什关系, 扶起来就是了。 如今儿子通透,自然再好不过。 三郎净过手, 去里屋换了一身常服出来, 饭菜已上桌,这穷苦之时就想吃肉、吃饱, 以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毕竟除了一点吃上的追求, 也没有办法有其它追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如今一家人不为衣食发愁,健康与养生就排在第一位了。 因此,桌上的菜都较为清淡,量也不大,大夏朝有暖棚种植技术,因此冬季里亦有新鲜蔬菜,只不过价格昂贵,非寻常人家能够染指。 吃着饭的功夫,秀娘同爷俩说起一件令她恼火的事来,「三郎,你说说我爹他气不气人,什么叫没苦硬吃,我算是看明白了。 一天不干活儿他就浑身难受,前些日子非要自己烧什么炭,结果不小心把脚面烫伤了,我今日过去看了看,烫得还挺严重,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他自个儿受罪不说,大过年的一家子都跟着他闹心。」 景辰闻言道:「我记得我年幼时,外公就年年烧炭,还经常给我们家里送来,外公应该很有经验怎么会被烫到?」 「谁知道呢,他非说什么石头着火了砸到他脚上,胡言乱语的,石头怎么会着火。」秀娘嘟囔道。 宋三郎也不相信石头会着火,石头怎么可能着火呢,估计是老爷子当时慌张眼花了。 石头会着火? 有什么东西在宋景辰脑子里一闪而过,不及他多想,就听三郎道:「辰哥儿,后天你过去看看外公。」 「爹,左右我也是闲着无事,我明日便过去。」 宋三郎:「后天吧,我知道宫里有名御医擅治跌打烫伤,我叫人同他索要了方子,你一併带过去。」 景辰微微一愣:什么时候自家爹可以随时与宫里互通消息了? 甚至人家宫里的御医擅治跌打烫伤他都知晓? 秀娘想不到景辰这般多,见三郎关心自家老爹,笑道:「三郎,人家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这样的好女婿岂止顶半个儿,我们许家全族都沾了你的福气。」 「莫要这样说,没有你当年的支持,亦没有三郎的今天,你才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说到此处,三郎转向景辰,「辰哥儿,你可记得你娘亲当初是如何节省?她自个儿一文钱捨不得花,却捨得给你买二十文钱的棉布做衣裳。 她从牙缝里扣出来的铜钱辛辛苦苦攒了一匣子想要开个自己的铺子,结果因为爹有需要,你娘毫不犹豫的全都给了爹,牺牲她自己的愿望成全爹的愿望。 你当知,你娘那时并不知爹能走到今天。 所以,你要记着,男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没有家便犹如无根之浮萍,你娶了妻就要敬她、爱她、保护她,若你做不到,你就没有真正的家,你只是背着一个家的壳子,明白吗?」 宋三郎一番话把秀娘说得眼泪汪汪,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这般「伟大」,哪个当娘的还不是同她一样,钱花在自己身上捨不得,花在孩子身上最捨得。 至于当初把存下那些钱给三郎,还不是因为被三郎给忽悠了,否则按她的脾性,才不会让三郎拿着他们夫妻辛辛苦苦攒下的银钱冒险。 那时候她可没有现在的眼光与胆量,那时候三郎也没有表现出现在的本事。 秀娘被自己感动得不得了。 景辰被自个儿娘亲感动得不得了。 旁边伺候的几个丫鬟不由对秀娘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原来自家夫人当年有那么大的魄力呢。 实际上以宋三郎的性格,基本上不太会说如此肉麻之话,尤其当着儿子的面,要感谢私下里有的是机会,两口子躺被窝里不就说了嘛。 他这是见缝插针,顺着秀娘的话头儿给儿子灌输夫妻相处之道,或者说是套路媳妇儿之道。 吴家那个小丫头一看就是个会套路男人的,自家儿子在这方面明显欠缺。 那小丫头玩得是「小技俩」,自家儿子不搞那种小家子气,堂堂正正便能叫那小丫头死心塌地。 宋三郎嘴上说得是要景辰对妻子敬重爱护,想要的是儿媳对儿子真心以待,敬他,爱他,疼他,包容他。 但世上唯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所以自己的儿子也要对人家付出真心。 他希望自己养大的宝贝永远被爱包围,他的妻子爱他,他的儿孙爱他。 …… 宋景茂房里。 宋景茂又是入夜才从宫里回来。 最近一段时日赵鸿煊身体状况不佳,用现在话来讲,因为之前纵慾过度以及催情香的影响,让他有点神经虚弱的症状。 他以为自己解决了催情香的问题就没事了,实际上他身边潜伏最深的是苏公公,苏公公若想在他的饮食里动手脚可太容易了。 所以,赵鸿煊的身子只能是一日比一日虚弱。 但赵鸿煊绝不会让他暴毙,那样容易留下首尾,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赵鸿煊,绝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到他头上来。 身体上的虚弱,让赵鸿煊越发喜怒无常且烦躁。 赵鸿煊好几次要宣宋景辰进宫,因为他觉得同景辰聊天能让他放松,都被苏公公用别的事情缠住他了。 赵敬渊不想让赵鸿煊同宋景辰牵扯太深,亦不想让景辰领他的情,赵鸿煊对景辰恩宠太盛,后患无穷。 什么蟒袍玉带,不就是件衣裳,不过是收买人心的玩意儿,赵鸿煊是什么大方之人么。 他给你滴水之恩得要你涌泉相报。 在赵敬渊的操控下,赵鸿煊越发不正常,疑心也越来越严重。 宋景茂作为议政阁大学士,在御书房不远处办公,随时听候皇帝召见,这就相当于皇帝的贴身秘书,皇帝事儿多,他自然轻松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2页 这些时日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是赵鸿煊经常问他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他又不能不答,还要答得圆满,当真是被折腾得心力交瘁。 何氏见他一身疲惫,眼下甚至有了淡淡的乌青,心疼他,忙令丫鬟摆了饭食上来,这一看就是还没用饭呢。 宋景茂低声道:「你别忙活了,不太饿,我先进去躺会儿。」 说着他往里间走,何氏跟上来,服侍他换衣裳,手一触及他皮肤,顿觉不正常。 何氏忙又摸他额头——滚烫! 坏事,这是感染了风寒,年底的这波风寒厉害得紧。 第287章 何氏忙扶景茂到里间榻上躺下, 一面吩咐人速速去请郎中过来,一面令丫鬟端来温水,她亲自拧了热巾,替景茂擦拭滚烫的额头。 「叫她们来就是, 过了病气给你。」 「你我夫妻说这话做什么。」 何氏掀开被角, 攥着热巾的手伸到宋景茂的里衣里去。 「你——」 「我幼时一旦风寒发热, 母亲便是这样照顾我, 衣不解带,不分日夜。」 「就如你现在照顾我一样。」宋景茂虚弱地朝她笑笑,接过话头儿, 弯起的唇角漾起一抹温和。 「笨手笨脚你不嫌弃就好。」何氏抬起景茂一边小腿,使他膝盖支起来。 景茂闭了眼, 没有再说话。 屋内静谧无声,除了何氏拧干湿巾时哗哗的流水声。景茂略带粗重急促的唿吸以及冰凉的手脚,预示着他的体温还在持续攀升。 对于来势汹汹的高热,简单的擦洗基本聊胜于无。 宋景茂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何氏转到外间, 压着火气, 拧眉低声道:「怎地这么久还请不来大夫?」 她话音未落,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宋景茂身边的小厮在门口道:「夫人,荀大夫到了。」 何氏忙将人请进来, 荀大夫进屋先替宋景茂细细把了脉, 又查看了喉舌,果然喉核红肿, 乃是热毒刺盛之症。 简单来说就是着急上火加上外感风寒所致。 喉核肿症可大可小,若是调理不好, 极易侵犯到中耳、心肾引发各种棘手的急症,绝不可掉以轻心。 何氏听荀大夫如此一说,一下子就慌了心神,出来外间后,忙询问荀大夫该如何注意才是。 荀大夫细细嘱託一番,又给开了药方。 何氏心里没底,想请荀大夫暂住府中,以便能随时观察景茂情况。 荀大夫呵呵笑道:「夫人莫要太过忧心,老夫在不在府上,都是一样的治法,在这里无非是给夫人一个心理安慰罢了,对病人毫无助益。 老夫说得那些情况一般都不会发生,之所以说得严重些,不为了要夫人焦忧,是提醒宋学士要爱惜自己身体。 夫人当知这喉核之症其实好发幼儿,成人犯此症状一般皆是身体过度疲乏导致虚弱才使邪气有可乖之机。 老夫观宋学士舌苔,亦有脾胃蕴热之症,夫人只要督其勿要过度劳累伤神,自无大碍。 另,老夫的医馆里尚有许多患有急症的小娃娃等着老夫回去诊治,还请夫人恕老夫不能留在宋府。」 说完荀大夫朝着何氏微微一揖。 何氏稍稍放下些心,忙令人送上谢礼,荀大夫摆手笑道,「夫人不必客气,府上三公子给得足够多。」 何氏微愣。 宋景茂的贴身小厮小声解释,「荀大夫经常为一些看不起病的孩童义诊并免费赠药,辰少爷出银子为他建了义馆,义馆的所有药材都由我们宋家免费供应。 小的捨近求远去找荀大夫,一来是因为荀大夫的医德医术,二来是因这么多年咱们府上都是找荀大夫看病,荀大夫对大爷的身体状况比别家大夫更为了解。」 方才进屋时他瞧见何氏脸色不好,这是在变相解释回来晚的原因。 何氏微微点头。 翌日,宋景茂身上的热度还是没有要降下来的迹象,喝完汤药略退下来一些,很快就又烧上去,尽管荀大夫说过这喉核红肿之症需得反覆高热几日方能逐渐恢復,何氏仍旧焦心不已。 另,荀大夫毕竟是以擅治幼儿之症出名,这成人与幼儿总归有所不同。 她正焦急想着要不要换个人来看,景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嫂,我来看看我哥。」 何氏将人让进厅里。 「刚才听祖母说我哥昨晚突然起了热,现下可好些了。」景辰关切道。 何氏摇了摇头,忧心道:「荀大夫说是喉核红肿所致,没有两三日,怕是退不下去。」 景辰正要说话,里屋传来宋景茂沙哑的声音:「大哥没事,辰哥儿你别进……」 宋景茂话音未落,宋景辰已经挑门帘进来了,看到景茂模样不由吓一跳。 景茂才喝过药半躺在榻上,嘴唇干裂,眼睛都烧得有些红了。 景辰大步上前,坐到景茂床头,打手一摸景茂额头,烫手! 见景辰紧张,宋景茂微微侧过头去,避免正对着景辰,他道:「你别担心,大哥无事,荀大夫已经说过,这喉核之症基本都会高热,等红肿下去就好了。」 宋景辰幼时也犯过一次喉核之症,他记得自己也是高热,把爹娘吓得不行,后面请了几个大夫来看,好像都没什么好的法子,就只能靠他自己抗过去。 但大哥这身体显然不能跟自己比,自己那会儿虽然高热,可是精神却好,活蹦乱跳的,哪像大哥这般萎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3页 想了想,他道:「大嫂,你让人把平瑞叫过来,我让他带着我的令牌进宫去找苏公公,就跟苏公公说我哥犯了喉核之症高热不退叫苏公公派个擅长的御医过来。 喉核之症乃幼儿常患病,宫中的皇子公主最是金贵不过,必有这方面的名医。」 这就是身份的区别,宋景茂的身份在这儿,加上又是急症麻烦苏公公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若景辰的平民外公烫到脚去麻烦苏公公派御医,未免让人觉得小题大做,府里老太太烫伤脚还差不多。 人家苏公公是什么身份? 不是替你们宋家处理鸡毛蒜皮的。 所以昨日宋三郎亦只是托熟人要个方子出来。 另外三郎也要考虑岳家之人对官场朝廷之事知之甚少,万一不小心把请御医诊治的事传扬出去,这都是极大的隐患。 所以三郎将秀娘两个弟弟都安排到宋家商队做生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事,避免被有心人利用。 这也就是大家族喜欢联姻的原因,都是圈子里的人,很多事情不用说就都知道轻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谁也不会犯太无知的错误。 见景辰要请御医,景茂忙拦住他,「大哥无碍,哪就值当的去请御医来看,勿要轻易麻烦宫里的人。」 宋景辰道:「哥,我平时给苏公公上着香不正是在关键时候要用他么,他收了好处不办事,心里亦同样不得劲儿,咱们该麻烦就得麻烦他,以他在宫里的地位,这点小事儿算什么麻烦。」 景茂想说荀大夫的医术就已经很高明了,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不待他开口,景辰笑道:「哥,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得为我大嫂想一想,大嫂昨夜定是一夜未眠,衣不解带地照顾你。 若你几日不退热,大嫂怕是几日都不得安寝,届时你才刚好,大嫂又累倒,不是更要折腾? 这事弟弟做主,你是病人,你就负责听话好了。」 说完景辰转过头朝何氏道:「大嫂要让大哥多喝水,少量多次。」 何氏迟疑道:「你哥说喝水像吞刀片一样难受。」 宋景辰斩钉截铁:「吞刀片也要照做,他若不听,嫂子你给他硬灌就是。」 何氏:「……」 宋景茂:「……」 把你爹对付你的招数都用在你哥身上了是吧? 景辰看向宋景茂,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大哥,你不需要我给大嫂演示一遍如何硬灌吧。」 宋景茂苦笑不得,朝他摆摆手。 「大嫂,你过来餵他水喝。」景辰让到一边。 何氏感激地看了景辰一眼,端着水过来。 宋景茂接过来喝了几口,想要把碗递给何氏,景辰开口道:「再喝三口。」 宋景茂瞪他,那意思是你真把你大哥当成三岁小孩了! 瞪归瞪,他还是忍着不适又喝了几口水。 景辰又道:「大嫂,屋里的窗户可以稍微打开些,炭火烧得旺,干燥不说,还容易造成缺氧。」 「缺氧?」景茂同何氏齐齐不解。 宋景辰意识到自己说了现代的用语,笑了笑,解释道:「就是平时咱们要靠吸气唿气才能活着,否则就会憋闷致死,这炭火燃烧也一样,得有气才能烧得起来。 屋里烧着炭便会与人夺气,若是没有新的气体补充进来,很容易就会让人憋闷。 哥嫂屋里挂着厚厚的帘子不说,窗户亦关得严实,固然风进不来,可气也进不来。 大嫂若是担心外面寒气吹到大哥,只需裂开手指粗细的小缝,再挂上一层薄薄的纱帘防止寒气直入即可。」 他这般一解释俩人都明白了,确实,在屋里呆久了一出屋子就会感觉到神清气爽,可见外面的气是充足且清新的。 何氏一边命丫鬟照做,一边忍不住奇道:「辰哥儿如何能懂这般多?」 景辰一笑:「大嫂有所不知,景辰轻易不生病,若是生个病,爹娘便吓得如临大敌,处处周到细緻,唯恐有一点点照顾不到景辰,景辰便也是从爹娘那里学来的经验。」 这话何氏当然相信。 但世上被宠爱着的人多不胜数,往往这些被宠爱之人会把他人付出当成是理所当然,能在被宠爱中感知到对方的付出者聊聊无几。 景辰是个好孩子。 宋景辰又叫景茂将衣领松开一些,利于散热,景茂无奈,只得照做,他不敢不照做,现在是弟弟说了算。 安排好景茂,景辰出来,他想起酒精具有极强的挥发性,兑在水里擦拭身上说不得有效果,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先去找来,待会儿若是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无法退热,就给试试。 没办法,这里不是小宋总那个医疗发达的年代,没有那种吃一粒就能退热的神药。 宫里的御医来得极快,景辰的话在苏公公那里实在太有份量。 第288章 御医不敢怠慢, 替宋景茂细细诊治过后,得出的结论与荀大夫基本一致。不过他在宫里说话圆滑谨慎惯了,不似荀大夫有一说一,有病说病, 多是些往好里说的宽慰之语, 倒叫何氏的心里松快了些。 景辰领着人到外间开方子, 御医开的方子亦是以清热解毒、消散痈肿为主, 只是与荀大夫所用药剂药量略有不同。 景辰询问其是否有快速退热的良方,对方委婉表示「去病如抽丝,贵人稍安勿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4页 景辰给人封了谢礼, 好生将人送出门去,回来时手里拿了个小瓷瓶, 交给何氏。 何氏不解。 景辰解释:「若我哥烧得实在难受,大嫂便将这里面的药水兑入盆中为他擦拭。 另外,此非寻常药方,乃是一剂偏方, 非人人皆宜, 大嫂使用时需得注意观察大哥身体是否有异, 若不适,当立止。」 景辰不是医者, 他知道酒精易挥发可带走身体表面的热量,但有利就有弊, 酒精也容易被皮肤吸收, 尽管已经被水稀释过,肯定还是会有一定刺激。 好在他很确定大哥不会对酒精过敏, 若是小囡囡发热,他是不会给用的。 何氏当是宫里御医给的偏方, 景辰的话意她也听得明白,就是「两害相衡权其轻」呗,用和不用,到底该如何把握,人家御医不肯担风险,让你们自己拿主意。 景辰见她面露难色,道:「大嫂不必太过忧心,若是我大哥仍旧持续发热,出现手心脚心冰凉,眼红唇干的状况,大嫂尽管用便是。」 景辰的目光温和明润,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宋景茂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思绪慢慢盪开,那个趴在哥哥背上累得人气喘吁吁的小胖娃与眼前身姿挺拔的少年交错重合…… 少年的肩膀尚且稚嫩,却早已有了担当的力量。 吃过晚饭后,景辰不放心,又来大哥屋里查看,才一进屋,何氏就满眼激动道:「辰哥儿,你大哥烧得眼都红了,我瞧他浑身打寒战实在难受,便用了御医给的那药水,不成想,还真管用,你大哥方才出了一身汗,现下已经好多了。」 听到果真有效,景辰亦不由得心中一松,上前询问大哥身体可有何不适? 退热后,宋景茂精神好了许多,脑子不似之前昏昏沉沉,坐了起来。 景辰忙扶他一把,顺手扯了个枕头垫在他腰后,让他靠得舒服些。 宋景茂坐好,笑了笑道:「大哥感觉很好,没什么不适,就是闻着那瓷瓶里的药水有一股浓烈的酒味。」 「管他什么味,大哥你能退热我就放心了。」景辰道。 宋景茂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 景辰不自觉摸了摸鼻尖,「大哥,你看着我干嘛?」 宋景茂勾了勾嘴唇,一字一句道:「我记得大皇子当初发热持续了七天,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 景辰:「……」 宋景茂叮嘱他:「大哥猜测你这神仙药水定然与酒有关,不管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你都答应大哥,不准再用。 皇帝多疑,若是得知此事,他可不会管你知不知道大皇子之事,亦不关心你这药水是在大皇子之前或是大皇子之后弄出来的,必然会将大皇子的死迁怒到你的头上,你明白吗?」 景辰点头。 宋景茂不想让景辰在他这病人屋里多停留,便说自己乏了想睡会儿,撵着人走。 景辰见大哥无事,不想耽误他休息,临走前悄声对宋景茂道:「大哥,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大嫂如今日这般慌乱过。」 宋景茂无声地笑笑,朝外面挥手,那意思是「快走」 何氏正端着汤药进屋来,景辰站起来:「大嫂,我哥烦我呢,我就不跟这儿讨人嫌了,大嫂有事派人过去叫我就成,反正我是咱们家里最闲的,随时有空。」 「你哥生着病谁都烦,谁来看他都把人往外撵,唯恐过了病气儿给家里人。」何氏笑着送景辰出屋。 待到把人送走,门帘放下,屋中就只剩下夫妻两人。 何氏道:「今日多亏了景辰,不然刚才你烧得那般吓人,我真六神无主了……」 「静秋,谢谢你。」宋景茂看着何氏的眼睛,突然开口。 何氏怔了一下,道:「夫妻之间,何需言谢。」 宋景茂笑了笑,身子懒洋洋往后一靠,「餵我喝药吧。」 何氏:「……」 这是闹那出?不都是嫌苦一口闷掉吗? 见何氏发呆,宋景茂慢吞吞撩起眼皮,「你愣着干嘛?」 何氏只得身子往前坐了坐,用汤勺舀了红棕色的一看就很难下咽的汤药递到宋景茂嘴边。 宋景茂也不嫌苦,面不改色,一口口咽下。 何氏不由道:「你何苦找这个罪受,就像早上那般一口喝下多痛快。」 宋景茂:「我愿意。」 说完,他便翻过身去不理人了。 何氏风中凌乱,完全不知道自己丈夫突然抽那门子风。 宋景茂唇齿间都是汤药的苦涩味,就权当做是他误解她的惩罚吧,是他自己对于孩子之事太过敏感,并非是对方之错。 他这人一向最讲究公平。 宋景茂是那种即便是生了对方的气,他也能做到自我克制,不会表现在脸上。 你可以说他是情绪内核稳定的最佳伴侣,也可以说他让你看不透,你把不着人家的脉,不好控制。 到底好与不好,并非外人的客观评价,完全取决于受着的主观感受。 这就好比被武松壁咚与被武大郎壁咚是很难画等号的!!!虽然都是「未经本人同意」。 当然,就算同样是被武松壁咚,金莲与林娘子的反应肯定也大不相同,金莲是得偿所愿,因为她拥有的是武大郎。 林娘子定要甩一巴掌再狠骂登徒子,你一草莽如何与人家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夫君相提并论。 宋景茂的这种不爱解释在秀娘那里是完全过不了关的,你必须要钉是钉铆是铆同她解释清楚,否则揣着煳涂过夜她睡不着觉,当然你也别想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5页 何氏显然没有这样强烈的好奇心,她能感受到宋景茂真实情绪是愉悦的就好了。 上前为景茂盖好棉被,何氏熄灭了屋中烛火,折腾一天一宿,景茂需要休息,她亦是一样。 宋景辰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他大哥脑袋转过弯儿来,他正坐在书案前,认真回復吴婉清制茶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 就像一位负责又充满耐心的好老师,如同萧衍宗教授他时一样,对自己学生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夏进来催促,「少爷,时候不早,您该睡了。」 「知夏姐姐先睡吧。」 「您当心着凉。」知夏上前替他披了件衣裳,坐到一旁无声陪伴。 景辰抬头朝她笑了笑,「你去睡吧,我很快就好。」 「少爷又是在忙生意上的事吗?」 「不是,吴姑娘向我请教制茶的一些事情,我正给她写回信。」 「吴姑娘很得少爷喜欢呢。」知夏笑道。 景辰抿唇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自己亦不能很清晰的明白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什么叫很喜欢,什么叫很爱。 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夜已深,知夏服侍景辰睡下,熄灭桌上烛火,站立了一会儿,轻轻地退了出来。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吃过早饭,景辰去景茂屋里转了一圈,见大哥体温降下后没有再烧上去,放下心来,令人备车,同秀娘一同赶往外公住处。 随着宋三郎的升迁,许家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在京城置办了大宅院,许大郎同许二郎也都娶妻生子,且所娶娘子的出身亦都不错。 爹娘做豆腐卖豆腐,许大郎同许二郎本来就是秀娘看大的,如今许家的一切又都沾了秀娘的光,秀娘在自己娘家的地位自无需多说。 听到景辰同秀娘一块儿过来,许大郎、许二郎连同老婆孩子全都迎出来了。 景辰先是扶着秀娘下车,随后向两位舅舅问好:「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景辰有礼了。」 许大郎同许二郎那能受他的礼,大外甥可是二品大官呢,忙上前扶住他,宋大郎哈哈笑道:「一段时间不见,辰哥儿这个子又长高不少。」 说着,让几个孩子过来见过大哥哥。 几个孩子规规矩矩上前行礼,一看就被母亲教养得很好。 许大郎、许二郎的媳妇儿都是秀娘给精心挑选的,许家这辈儿也就这样了,但后面小的还有希望,她不得不为许家筹谋。 许大郎家两个小子,许二郎家一个闺女。 秀娘不稀罕两个臭小子,就只抱许二郎家的小闺女,因为这小闺女眼睛长得同自家姑姑一模一样,看到她秀娘就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 小姑娘也灵透,知道家里大姑最大,爹娘包括爷奶都得听大姑的,顺势搂住秀娘的脖子奶声奶气撒娇:「大姑。」 把秀娘稀罕得不行,亲了亲外甥女的小脸蛋儿。 宋二郎看见自家姑娘会来事儿偷着乐,丫头又怎么了,关键咱家丫头会长呀,偏偏长得不像爹不像娘,就最像她大姑,大姑又没闺女,这不就跟亲闺女一样嘛。 自家姑娘穿金戴银,脖子里的金项圈,手腕子上的玉镯子,一身行头都是大姑给买的,这一声「大姑」可太值钱了。 景辰见俩个小表弟眼巴巴瞅着妹妹得宠,弯下腰一手 一个给抱了起来。 宋大郎忙训斥让俩小的赶紧下来,景辰笑道:「舅舅是担心景辰会摔到你的宝贝疙瘩吗?」 「那能呢。」许大郎干笑。 景辰笑道:「景辰是您亲外甥,又不是什么外人,舅舅、舅母们每次都这般见外拘束,景辰都不敢来了。」 许大郎憨厚地挠挠头。 秀娘在旁边道:「这能怨你舅舅、舅母吗,还不是你成日里忙,来得少,你若天天来,你看你舅舅、舅母他们还会拘束不?」 景辰脸一红,他确实来得不算勤,主要每次来了外公外婆连同舅舅、舅母们都兴师动众的,一屋子人陪着他一个人尬聊。 许二郎见景辰脸红不自在,忙出来打圆场,「宋家家大业大,大姐自己忙起来都好些日子来不了,何况辰哥儿管着上善楼又管着南城那一大摊子事儿,忙着呢。」 正说着,景辰外公被外婆搀着,一瘸一拐出来了。 秀娘见状大步上前朝老头儿嗔怪:「爹,您出来干嘛,景辰又不是外人。」 景辰忙放下俩个小娃,快步上前搀扶住老头儿:「外公,您快去屋去,外面冷。」 老头儿看见自家大外孙心里高兴,想要摸摸景辰的头,外孙太高,他够不着,改为摸了摸景辰的胳膊。 老头儿惊唿道:「乖娃,你咋穿这单薄哩,快,快进屋来,别冻着你。」 老头儿不知道景辰身上的夹棉外袍填充了最细腻的棉花,又用银鼠皮做内衬,狐狸镶边儿,御寒效果极好。 其实这样的衣裳秀娘也给二老置办了,但人家死活就捨不得穿,就在衣柜里放着,说是不像自己能穿的衣裳,穿上浑身不自在,非要等到景辰娶媳妇儿再拿出来穿。 秀娘知道自己爹脚烫伤得严重,朝旁边许二郎道:「二郎,你背咱爹进屋。」 二郎正要上前,景辰道:「我来背外公。」 「可使不得,可使不得!」一家子齐声阻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6页 可景辰已经把自己外公背起来了,老头儿惊唿一声,在大外孙的背上如坐针毡,挣扎着要下来。 景辰道:「外公,您再挣扎咱爷俩就都摔了。」 老头儿不怕摔到自己,却怕摔到金贵的大外孙,不敢动了。 秀娘笑道:「爹,您就让辰哥儿背吧,哪个老头儿有您福气大,被二品大官背着呢。」 「你这闹心的闺女,不怕折了你爹的寿。」 「您胡说啥呢,景辰可是您的亲外孙。」 许家两个妯娌不由低头掩着嘴唇轻笑,自家这个大姑子在娘家霸道是霸道了点,但是对爹娘孝顺,对两个弟弟亦是爱护有加,对她们两个说话不客气,但也不会欺负。 最主要是对家里的外甥外甥女是真好,大郎家两个男娃都给安排到了宋家的族学里去启蒙,女娃也给请了女先生来教识字。 能摊上这么个权势滔天的亲戚,谁家不羡慕他们宋家。 一开始她们想不明白,大姐这样的出身咋能在宋家那般说得上话,后来她们想明白了,大姐人家会生呀,有辰哥儿这样的好儿子,大姐的地位能不稳吗。 说话的功夫,景辰背老头儿进了屋。 第289章 宋景辰陪着老人说话的功夫, 老爷子又念叨起他那会着火的石头,说那石头烧起来红乎乎的,就像把铁烧红了一样,可比柴火弄灭之后灰不熘秋, 一层灰沫沫子。 说若是这样的石头捡回来烧火做饭也好, 取暖也好, 岂不是一文钱都不用花? 又说等他腿脚利落了, 得去找找还有没有。 许大郎哭笑不得,道:「爹,这石头若能点着, 谁还烧柴火呀,直接烧石头多好, 您定是眼花了,景辰在这儿呢,咱先把这石头的事儿放一放——」 「等一下,舅舅。」 景辰突然出声。 外公的话让他想到了煤炭, 大夏朝其实有煤炭, 但因资源有限, 开採难度又大,所以被朝廷严格管控, 仅供朝廷使用,多用于冶炼兵器等, 普通老百姓难以接触到。 别说是普通老百姓, 即便是他之前听娘亲说起此事亦很难一下子联想到煤炭上去。 主要这得来的也太容易了些,比在大街上捡到一袋金子的机率都低。 「舅舅, 你能不能带我去咱们家烧木炭的土窑。」 许大郎:「啊?」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秀娘先开口:「辰哥儿,你不会真信了你外公,真以为有什么会着火的石头吧?」 「娘,石头不会着火,但有一物形似石头却并非石头,此物可燃,儿子听外公所讲有些同书中描述有些相像,想去看看。」 景辰这话一出口,老头儿顿时激动了,他明明说得都是亲眼所见,可家里人没一个信他的,非说是他老眼昏花,还得是自家外孙念得书多,懂得也多,比他们都有见识。 老爷子急切地拉住景辰的胳膊道:「辰哥儿,那是什么东西?」 「外公,是好东西。不过现下我还不能确定,若是亲眼见过能确定了,我再来告诉您,免得您白高兴一场。」 「好好好,我就知道定是个好东西!」老爷子像是立了大功般眉开眼笑。 景辰心想,若真是煤炭的话,外公还真是立了大功。 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有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随便挖一挖地下都是煤! 都——是——煤! 景辰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一大跳。 毕竟大夏同华夏只是时空不同,貌似地貌是一致的,各地叫法不同而已! 景辰忍不住抚住自己胸口:好傢伙,难不成老天爷还真是派他来改变世界的,他脑子里是真有货呀。 按捺下激动,景辰交代许家人此物事关重大,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 许二郎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辰哥儿你放心,既然是好东西,咱自然不会傻到说出去,白白让别人家落了好。」 景辰哭笑不得,道:「二舅心里有数就好。」 事不宜迟,景辰吩咐阿福驾了马车,随同两位舅舅出京城赶往许家庄。 等到了许家庄后山,找到老爷子为烧制木炭所挖的土窑,许大郎许二郎齐下手,用铁锹将土窑往深里挖了一阵没什么收穫,景辰又让往周边挖。 一直挖到天色渐黑,许家兄弟俩包括阿福在内累得满头大汗,景辰朝着许大郎要铁锹,「舅舅你歇会儿让我来吧。」 许大郎哪捨得让细皮嫩肉的大外甥干这等粗活,连连摆手不准景辰下手。 景辰道:「舅舅让我来吧,算命的说我是有福之人,说不定我手气好。」 许大郎是个迷信的,一听这话有些犹豫,景辰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将铁锹拿了过来,学着许大郎的样子一铁锹下去—— 没挖动! 景辰脸色一变——不是吧,要不要这么金口玉言! 许大郎见景辰拿着铁锹压不下去,还以为是外甥没做过粗活儿,铲不动,正要从景辰手上要过铁锹,就听外甥道:「下面好像有石头。」 …… 景辰同秀娘回到宋家时,已经是入夜。 宋三郎见娘俩回来得这般晚,正要询问缘由,景辰难掩兴奋道:「爹,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 宋三郎书房里的灯一直燃到半夜时分,爷俩才从书房里出来。 宋三郎的意思是此事「大有可为」,但暂不上报朝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7页 景辰想告诉三郎这样的煤矿其实还有许多,想了想,还种彩蛋还是暂且不说,等确定属实再给父亲一个惊喜。 宋三郎的考量有很多,这些珍贵的煤炭那可是能够冶炼兵器的,说句不好听的,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他这些年资助霍占山可不是白白投资,关键时刻这些人就是宋家最为隐秘的私兵,最强杀手锏。 退一万步来讲,这等资源不适合锦上添花,雪中送碳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当然,他不会什么都对儿子说,只捡着能说的同景辰解释一番。 宋景辰很清楚这点珍贵的煤炭资源不可能走入千家万户,要想规模化开採,还得看小宋总记忆中那个地方有没有矿。 此事暂且放下。 …… 宋景茂的喉核之症终是下去,与此同时,随着年关将至,整个京城之中的时行性伤寒越发严重起来,不同于寻常的风寒之症,这种传染性极强的伤寒几乎可以算得上温病,不少人甚至因此丧命。 就连朝廷中不少官员亦纷纷中招,赵鸿煊体质本来就弱,担心被传染上,干脆下旨意,比往年提前三日休假。 宋家老太太叮嘱一家人能少出门便少出门,能避免的应酬就不要去应酬,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病小灾,能要人命的,况且这东西一传染就是一窝子。 秀娘更是直接禁止宋景辰出门,她可是听说赵夫人家的嫡次子身高体胖,平时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一场伤寒在家里卧床十日都不到,竟然就这么没有了! 景辰不想让她担心,便留在家中,或是陪着三郎下下棋,或是陪秀娘等人打打麻将,或是同大哥、二哥一起坐坐,日子倒也没有觉得多无聊。 不说宋家小心,皇宫里更是万分谨慎,可再怎么严防死守,好像总有漏网之鱼。 城外的伤寒还是传播到了皇宫之中,赵鸿煊为此大发雷霆,认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目标正是他这个大夏朝的皇帝! 凡是感染了风寒的宫人,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太监、侍卫,一律赶出宫去自生自灭。 身居高位,坐拥天下的赵鸿煊比任何时候都恐惧死亡,完全被染病的恐惧所支配,他很清楚,他自己的身体禁不起这样的温病。 赵鸿煊下令身边的宫女太监每日必须要经过太医检查无碍后,才可进殿伺候,且人人需得用双层纱巾遮面,防止说话时的唾液喷出。 一时间宫内人人自危,最恐惧的便是忍不住嗓子发痒发出咳嗽声,或是打喷嚏,后果不堪设想。 不说别人,就连皇帝最信任的苏公公亦是苦不堪言。 这等压抑不安的环境下,没病也能折腾出病来,再如何小心,赵鸿煊还是病倒了。 尽管太医一再同他表明只是普通普通寒症,并非外面所流传的温病,仍旧不能解除赵鸿煊的焦虑。 赵鸿煊越恐惧就越是忿忿不平,老天爷凭什么这样对待他?夺去了他唯一的子嗣不行,还不放过他,凭什么? 他不好,那便谁也别想好。 若问赵鸿煊现在最讨厌谁,那便是忠亲王赵敬渊,不为别的,就因为赵敬渊是陪了他这么多年的身边人,凭什么他不好,他却能捡漏? 若他真有事情,他宁可把皇位便宜了宗族中不熟之人,也不想白白便宜赵敬渊。 赵鸿煊下旨召赵敬渊进宫,他有病,赵敬渊也别想跑,他倒要看看赵敬渊是进宫还是不进宫。 ——忠亲王府。 赵敬渊提前得到苏公公那边的密报,知道皇帝感染的只是普通温病,心中并不惧怕什么。 他只是因为赵鸿煊的「良苦用心」而感到齿冷,这样的人凭什么做天下之主? 靖王向他求解脱时说的那句话其实很对——赵鸿煊就是一个自私冷血,懦弱而又自卑自怜极端无状的疯子。 只有仇恨才能让他活得通透,赵鸿煊的敌人没有了,他的人生便只剩下虚无和惶恐。 所以赵敬渊结束了靖王性命后并没有去挑衅赵鸿煊使自己成为下一个靖王,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同赵鸿煊相处这么久,有一点赵敬渊必须得承认,正常状态下的赵鸿煊完全不缺脑子,没那么好对付。 赵敬渊嘴角压出一丝冷意,吩咐侍从备轿进宫。 赵敬渊换上正装正要准备出门,管家捧着一箱式提篮进来禀报,说是宋府景辰少爷命人给送来的。 赵敬渊眉目舒展开来,上前接过提篮,打开盖子,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而后拿起最上面的纸笺拆开来自上而下一行行扫过,嘴角微微上扬:好东西不少。 想了一下,赵敬渊朝管家吩咐:「把本王前几日得来的紫金砚台还有那对玉狮子笔洗,一併给景辰送去。」 管家应声。 赵敬渊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吴正那老傢伙爱砚成痴,景辰脸皮薄,指不定这砚台被那老不要脸的以借为名,有借无还! 想到自己辛苦搜罗来送景辰的东西被那老没脸皮的抢占去,赵敬渊闹心,想了想,他道:「先别送了,改日令人刻上本王的印章后再送。」 管家眨了眨眼,迟疑道:「那这次给景辰公子的回礼?」 赵敬渊沉思片刻,想起来了,朝管家吩咐道:「先把那本失传的手抄本《品茶要录》给送过去。」 赵敬渊知道吴正这老货喝茶是牛嚼牡丹,这茶谱扔他面前,他都不待看一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8页 第290章 养和殿中一片寂静。 衣袂晃动, 赵敬渊缓步上前向皇帝拱手问安:「陛下。」 「朕有日子没见着你了,过来坐吧。」赵鸿煊斜靠在罗汉榻上,手里捻着佛串,朝旁边抬了抬手。 「谢陛下赐坐。」赵敬渊依言坐到皇帝对面几凳上, 近距离看过去, 发现赵鸿煊脸颊凹陷的厉害, 显而易见的病态, 苏公公所言不假,皇帝的身子骨禁不起多少折腾了。 除了那些慢性药在悄无声息侵袭着他的身体,当然还有他本身的疑虑多心, 杯弓蛇影,以致长久失眠难安。 赵敬渊想想, 又觉得可笑,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抵就是赵鸿煊这样的,按理自己与苏公公本应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才是。 可惜…… 思虑间, 赵敬渊就听赵鸿煊道:「忠亲王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不上朝, 是真病, 还是躲着朕呢。」 赵敬渊惶恐,忙道:「陛下何出此言, 敬渊如何敢欺君罔上。」 「呵呵,呵呵」赵鸿煊哼笑两声, 阴谲的眸子中不掩嘲讽。 赵敬渊装作没看见, 不疾不徐坐回去。此一时彼一时,皇帝现在没有掀桌子的勇气, 铁打的官员流水的帝王,满朝文武谁愿意将荣华富贵、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一个没有子嗣又病怏怏的皇帝身上呢。 皇帝没有掀桌子的勇气, 他亦没有掀桌子的必要,早晚都是自己的东西,若非必须,何必要担上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这会儿苏公公端了茶水上前侍奉。 赵鸿煊收敛脸上的情绪,呵呵笑道:「来,忠亲王尝尝朕的好茶。」 苏公公将托盘中的一杯茶放到赵敬渊手边,「忠亲王您请用茶。」 赵敬渊不着痕迹地看了苏公公一眼,苏公公神色如常。 赵敬渊眼下面临两个选择,喝或者是不喝。 赵敬渊选择「喝」,他相信苏公公不会背叛自己,他也背叛不起。 眼见赵敬渊喝下茶水,赵鸿煊脸上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哈哈笑着问赵敬渊这茶水如何。 赵敬渊亦哈哈笑着,高贊道:「好茶!」 一时间君臣又谈笑风声。 在赵鸿煊宫中呆了有半个多时辰,赵敬渊起身告辞,赵鸿煊令苏公公亲自送出去。 等到了殿外无人处,苏公公朝着赵敬渊悄声耳语几句,赵敬渊噁心地差点儿没吐出来,暗骂赵鸿煊变态! 那杯茶确实有问题,却被苏公公提前换掉了,这笔帐他狠狠记下了。 这下赵敬渊不得不又「病」上一段时日了,能够麻痹赵鸿煊,他求之不得。 转眼就是除夕,按照传统惯例,皇帝会在除夕之夜宴请文武百官,君臣同乐,尤其今年是赵鸿煊登基的第一个年头儿。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下旨告知群臣因岁末温病肆虐,今年的除夕夜宴免了。 前段时间京城中确实感染风寒急症者甚多,但下了两场雪后,状况其实已经大为好转,京城众多茶楼酒馆、勾栏瓦肆又开始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皇帝陛下未免担心太过。 免了也好,能与家人共度除夕谁想进宫陪皇帝。 不过总有有心之人想得多,登基第一个年头就免了除夕夜宴,以赵鸿煊爱排场讲面子的性情不符,怕是另有隐情。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赵鸿煊原本不过是个小风寒,禁不住他自己总往严重里想,加上苏公公适时下到他茶饮里的药物,一番折腾之下,赵鸿煊卧床不起了。 太后恐外界得知皇帝病重引起动乱,下令宫中严密封锁消息,外界难以得知宫中变化。 赵敬渊在宫中做太子伴读多年,不止苏公公一个眼线,自然消息灵通。 此外,太后因自己娘家已经无可用之人,唯有一个妹夫范盛可用,为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不得不令人给范盛传递消息,以防万一。 宋三郎在宫中亦有自己隐蔽的眼线,得到的消息不比前面两位少。 宋三郎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吴正,却令人将赵鸿煊卧床不起之事悄悄透露给了杨志。 这是宋三郎第一次明确朝杨家父子表明态度——变局将至,宋杨两家合作则是双赢。 至于为什么不找准亲家吴正合作,不是吴正不够好,而是在这种事情上双方无法达成共识,吴正是坚决拥护皇权之人。 越是惊天大事,发生之前越不可能引起波澜,风起云涌是少数人的,京城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在欢欢喜喜过大年。 ——宋家。 除夕一大早,景辰同景睿带着小囡囡一块儿在大门口帖对联:瑞雪纷飞清玉宇,春风浩荡满干坤。横批:喜迎新春。 「舅舅,高了。」 「那边高?」 「右边高。」 「好嘞,舅舅挪一挪——这下好了没?」 「没好,左边又高了。」 …… 小丫头指挥着,兄弟俩贴完府门的对联,又贴各房院门口的对联,这是个体力活儿,尤其小丫头高标准,严要求,贴完哥俩竟然额头冒汗了。 这种活儿其实交给下人去做即可,但若全部交由下人去做,这年味也就淡了,兄弟俩贴对联,家里的男人女人们也没闲着。 兄弟三个洒扫院落房间,妯娌几个连同老太太、何氏以及竹姐儿准备年夜饭。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这叫忆苦思甜,甭管多富贵不忘初心,记着当初的不容易,珍惜今日来之不易的富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9页 她自己从官家大小姐嫁到门第落败的宋家,后面干脆连门第都称不上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靠着变卖祖宗积累下来的那点子家当过日子,后面家当都没几个了,又拆东墙补西墙的四处借钱度日,后面孩子们都大了,日子才渐渐好过了些。 贴完对联,景辰回屋在铜盆中洗完手,接过知夏递来的软巾正擦着,秀娘打发人过来提醒景辰,早些去吴家转一圈儿,送完年礼早些回来。 其实年前就该去送,但前段时间吴夫人不小心染了风寒,怕传染给景辰,特意找人过来告之暂时不便招待,这才拖到现在。 年礼不用景辰操心,秀娘早就替儿子准备妥当,景辰只需要拎着去就行了。 想了想,景辰将赵敬渊送来的那本《品茶要录》一併装了进去,这书不错,总共九章,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尽茶之事」。 准备妥当,景辰换了身简素得体的衣裳,他之前那些衣裳太过华丽招摇了。 他的衣裳从来不用自己操心,他穿那些衣裳早都已经习以为常,没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上次相亲,他自己穿得狐裘重衣,对比吴婉清脖颈里那一圈薄薄的水貂毛,就显得他有点忒欺负人。 外面阿福已经备好马车,知夏将几件年礼放到车上,顺手掀开车帘,景辰上车。 马车辚辚,穿过喧譁热闹的街道,车厢内景辰随意翻阅着那本《品茶要录》,这还是相亲后他第一次去吴家。 吴婉清送了他一枚她自己亲手缝制的带穗小荷包,景辰再傻也知道这叫定情信物。 是人家姑娘一针针缝制并刺绣,代表着一番心意。 所以,他所回之礼也应代表自己的心意,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姑娘家自然都喜欢。 但这些东西掏银子就能买,银子对二哥来说自然能代表心意,但对自己说怎么都觉得有炫富之嫌,没什么诚意。 景辰想起自家父亲还是木匠的时候,亲手给自己做陀螺,给娘亲打桃木梳子,自己和娘亲收到礼物都很欢喜。 他可不会什么木匠活儿,但小宋总会折千纸鹤,在后世,千纸鹤有祝福之意。 宋景辰还是不了解吴婉清,若是足够了解,他大概就明白用银票折千纸鹤才更浪漫。 景辰骨子里是浪漫之人。 很快,马车到吴府门前,家里门房一看是他,赶忙迎上来,把人请进院里,早有人进去前厅通报。 杏儿得知消息又兴沖沖跑进吴婉清闺房报信:「姑娘,宋公子来了!」 「啊?怎么这回儿来了,我还以为他年前不来了呢。」婉清有些惊讶。 「怎么会不来呢,我看咱们姑爷是最讲礼数之人。」 「你这妮子,皮痒了不是,休得胡嚷嚷。」婉清听到姑爷两个字羞恼。 杏儿咯咯笑,忙道:「奴婢这就帮您梳头换衣裳。」 「不必了吧,早上不是才刚梳过的头。」 「那可不行,姑娘难得有机会同宋公子见一次面,定要留个好印象才是,再说宋公子那般贵气逼人的,姑娘要隆重些才是。」 谁还没自尊心了,吴婉清想到上次相亲见面时宋景辰那一身行头,微微点了点头,让杏儿重新为她梳头。 将之前娇俏可爱的少女小垂鬓,换成更为雍容的步摇鬓,衣裳也换了一套,是用之前秀娘给送来的布料裁剪制成的。 另,秀娘送的那件白狐毛做成了斗篷上的毛领,料好量足,蓬蓬松松圈在脖颈间保暖又华贵。 打扮完毕,吴婉清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微微不适应,转念一想宋景辰的那身着装,又觉得还好,这样俩人站在一起才合适。 这边她刚刚收拾利落,吴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请人过去前厅见客。 景辰来的目的吴正同吴夫人自然知道,这也是礼节,但不可能他刚一来就叫闺女出来招唿,自然是俩人坐着喝喝茶聊聊天,铺垫差不多了,再去请姑娘出来。 吴正同景辰正聊着最近兴起的一种琴形青釉瓷砚,外面有人喊道:「姑娘来了。」 随即,吴婉清从屋外进来,绕过屏风,走进内堂,一抬眼,瞅见宋景辰一身简素行装,熘光水滑的大毛领没有,金线走边的衣裳没有,端着茶杯的拇指上也不见牛血红的翡翠扳指! 第291章 吴婉清眉眼间闪过一抹羞意, 定了定神,徐步走来。 景辰起身,吴婉清在他对面站定,福身见礼后随即退回吴夫人身旁落座。 吴夫人瞧着俩孩子心里欢喜, 朝旁边丈夫打了个眼色, 吴正会意, 哈哈笑着站起身来, 朝宋景辰道:「景辰,你们小辈坐着聊会儿。」 旋即,他又转头朝闺女吩咐:「婉清啊, 你照顾好宋公子。」 说完,老俩口一前一后起身离开, 厅内只留下两个丫鬟伺候着。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案几上的三足熏笼中裊裊烟气升腾,淡淡的檀香瀰漫开来,炭火盆中不时爆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似是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扫来,景辰不由低头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 放下手中青瓷茶盅, 景辰抬首, 对面吴婉清却是不由地低下头去佯装喝茶, 云髻间步摇微晃。 景辰亦不知道自己应该同姑娘家聊些什么才不失礼,想了想, 他开口道:「上次吴姑娘询问我煮水侯汤之事,不若景辰示范一遍给姑娘看?」 「啊?」吴婉清微微怔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0页 景辰:「景辰是觉得纸上得来终是浅, 煮水的火候何谓鱼目蟹眼, 姑娘瞧一遍便心中有数了。」 …… 景辰从吴府出来时,吴婉清一直送到门口, 景辰道:「姑娘快请回吧。」 吴婉清调皮一笑,指了指自己脖颈间的白狐毛领, 「不冷呢。」 景辰似是想到什么,亦不由失笑。 吴婉清轻声道:「谢谢。」 景辰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了笑道:「应该的。」 「时候不早,家里人还等着景辰回去,改日再来探望姑娘。」 吴婉清点了点头,目送景辰的马车走远,心里升起阵阵甜意,她忍不住回想景辰刚才点茶的画面—— 沸水在茶壶中翻滚涌动,发出咕咚咕咚声响,少年如玉般漂亮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摆弄茶具,调膏、注汤、击拂,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茶成,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过年的时间过得再快不过,走亲访友,宴饮玩乐,忙忙叨叨的半个多月就过去了,明明觉得昨天才过完初一,今天一睁眼都过完正月十六了。 过完年不久,皇宫中卧床半个多月的赵鸿煊身体总算有所好转,可以起来走动上朝了。 与此同时,皇宫中传来天大的好消息——赵鸿煊有后了! 后宫中的高贵人被太医诊断出喜脉来,已经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这简直是一石激起朝中千层浪。 眼线下情形,可以说是对赵敬渊相当不利,赵敬渊却并不慌乱,从他决定走上这条道的那天起就没有回头路。 赵鸿煊是不可能有后的,就算是真有,他也不惧。 只能说是皇位的诱惑太大,愿意铤而走险赌一把的人太多,前面李美人为怀龙嗣不惜冒险给赵鸿煊下□□,现在的高贵人更是胆大包天与人私通,用孽种冒充龙种。 赵敬渊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顺势而为怂恿了两人的野心,并不动声色地配合了她们的行动。 宫中就没有善类,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善类只适合被人吞食,因为你放过别人,别人未必肯放过你。 就算别人肯放过你,你却未必相信他能放过你,滔天的利益面前,信任是多么不堪一击。 尤其,能够背刺你的往往是你信任之人。 所以,赵敬渊珍惜与宋景辰之间的感情,除了母亲同大姐,宋景辰是同他最亲近之人。 他生命中,只有这三个人的感情是真实温暖着他,便是连他那个不着调的父亲,他也没多少感情。 赵敬渊知道景辰脾性,他不想让自己不堪的一面被兄弟知道。 所以,赵鸿煊不能非正常死亡,至少是在外人眼中不能死得不正常。 眼下赵鸿煊身体羸弱,已经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实,尽管如此,赵敬渊也不想令其死得太过突然,总要有几次铺垫才显得真实。 否则很容易让人多想,尤其赵鸿煊一死,他赵敬渊是最大的收益者。 这次过年期间京城温病流行,赵鸿煊感染温病,一直卧床休养没露面儿算是一次铺垫,但还不够。 赵敬渊还需要更多的契机,方能天衣无缝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 景辰对赵敬渊的处境颇为担忧,同三郎说起此事。 「爹,若宫里的贵人诞下皇子,陛下为了太子,怕是会迫不及待清除忠亲王。」 宋三郎侧眸看向儿子,放下手中的茶盅,缓声道:「赵敬渊在皇帝身边长大,皇帝多疑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 若是为求自保,早在施国公伏诛之后他就该交出兵权,可你看他交了吗? 他没交。 既然没交,就是能承受没交的后果,哪用得着我儿你为他操心。」 景辰张了张嘴,又把嘴巴闭上。 三郎温声道:「我儿若真有意入朝为官,爹便做你的几凳云梯送你青云直上,可我儿若无意为官,你也必须要答应爹,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对你有害无益。 你同赵敬渊关系好,爹也不反对,人生有知己好友相伴也是乐事一桩。 你若不想失去赵敬渊这个兄弟,那你就要同他保持一定距离,不要过深地掺和进他的事情。 自然,他真需要你帮助时,你可以拉他一把,但适可而止。 儿子你得知道,亲密无间只适合孩童与夫妻之间,长大了要学会保持距离和分寸,朋友之间最好的关系不该是互相依赖,当是彼此轻松自在。」 「……爹,我都知道,可是我……」景辰默然。 宋三郎:「爹知道你没办法看着赵敬渊被皇帝杀头,但你能劝皇帝放过他,还是能劝他放下兵权回头是岸? 倘若都不能,那此事便不是你的事,爹允许你给赵敬渊收尸,但绝不准你替他挡刀! 你长大了,你若非要这般做,爹自然拦不住你,可你得知道,你为兄弟两肋插刀,就是在□□爹两刀。 当然,赵敬渊若豁得出去先为我儿挨两刀,爹的命随他拿去!」 宋景辰的眼圈儿红了。 宋三郎起身,无声地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若是以往,景辰就会拉住他爹的胳膊,顺势把小脸儿贴上去,就如同他幼时一般,然后父亲就会轻抚着他的头顶,各种安慰。 但「定亲」这件事,就像在他脑子里按下了一个开关,他勐然间就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开始真真正正把自己当一个男人看,而非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1页 他再也无法做出那等唧唧歪歪撒娇卖萌的举动,不要说做,他想想都会觉得没眼看,无法理解自己当初怎么就一点不知道羞臊。 甚至都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不对,爹娘没有,哥哥们没有,至于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私底下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宋景辰不知道他的「娇气」是会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与生俱来,命里天然带的娇贵。 就如没有人会抱怨姚黄魏紫娇气难养,因为它们是那样的美丽夺目,难伺候不是应该的么。 宋三郎见儿子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求安慰,一时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心说莫非自己说得太重了些? 怔愣间,景辰亦随着他站起来,哑声道:「爹的教诲,景辰记住了。另外……」 「另外怎么了?」宋三郎微微挑眉。 「另外爹的命比儿子贵重,谁敢拿去,儿子就宰了他,谁都不行!」 撂下「狠话」,宋景辰一熘烟跑了。 以前这种话他可是张口就来,现下说出来,你爷头的,可太难为情了,显得他好肉麻。 受不了! 但自家老爹偏偏就吃这一套。 景辰的衣角从三郎身边「唰」一下飘过,可见这小子跑得有多快。 宋三郎站在原地看着儿子跑远,默默地摸了摸鼻尖,一本正经的脸上,笑意绷不住。 正这时,秀娘一脚踏进屋来,边往屋走,边抱怨:「这孩子,成天冒冒失失的,差点儿把我撞倒,这得亏是他娘年轻反应快……」 正絮叨着,秀娘一抬眼,瞅见三郎脸上满是欢喜的,好奇道:「三郎,你自个儿跟这儿傻乐什么呢?」 「没什么。」宋三郎收敛脸上的表情,问秀娘:「不是去吃喜宴了么,这般早就结束了?」 「别提了,本来是去给我那表侄撑场面,结果去了被一帮穷亲戚包围了,全都拜託我给在咱们儿子的上善楼找份工。」 宋三郎「哦」了一声,对此并不奇怪,儿子大方,年底时候他那上善楼发什么年终奖,连楼里的跑堂伙计都有银子拿。 京城里都在说上善楼的厨子一年赚的工钱比朝廷官员的俸禄还要高,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儿子那上善楼里跑。 秀娘道:「我也是从穷日子里过来的,不是说不想帮一把。 只是景辰楼里那些伙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楼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没点眼色哪能行? 我想介绍他们去南城挖河也好,修路也好,虽然卖点力气,但景辰给的工钱不少,好好做也能够吃够喝,若是节省还能攒下一点。 好傢伙,我一片好心好意被人当成驴肝肺不说,还被人家说我现在攀上枝头当凤凰了,瞧不起他们这帮穷亲戚。 我的老天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许秀娘没攀上枝头的时候,也没吃他们家一粒口粮吧,如今我攀上高枝儿跟他们有关系么? 气死我了!」 秀娘忿忿不平的抱怨。 「你啊,要么就别把人家当回事儿,说什么由着他们去;要么就得让人家把你当回事儿,该端着就端着。」 「我这不是担心人家说我攀上高枝儿就忘本么,结果没想到还是一样被人说。」 「无需理会就是了。」 「你倒是想得开。」 「呵呵。」宋三郎轻笑了一声,想不开又能怎样,总要尊重事实并接受事实,甚至还得积极主动的替人家张罗。 他还不愿意接受儿子这么快就长大,这么快就要成立自己的小家呢,从当爹到当爷是那么简单的事么? 从软软的一小团,脑袋都要被他托着才能撑起来,到如今蹿到个子只比他低一点点,他付出了多少精力心血和感情,如今孩子很快就要成立自己的小家,也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与他们现在的家剥离。 若说心里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但是再怎么失落,也只能是装作若无其事自己难受自己去调解,不能让儿子看出分毫。 孩子的幸福才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幸福。 他所求的不正是这个吗? 父母之爱或许是世上唯一不求回报的爱。 景辰不知道他家爹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在他眼里,他爹永远都是淡定自若的,是绝对理智的那种男人。 他认为真正成熟的男人就该是他爹这样,他亦当学着父亲那样处理事情。 第292章 二月二, 龙抬头。 上善楼的改造终于全部完工,正式开业! 远远望去,主副楼高低错落,栏槛相通, 琉璃瓦耀眼夺目, 翘角飞檐直冲云霄, 以气势恢宏之姿傲立在洛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 与不远处蜿蜒盘旋的玉带河,香火鼎盛的大相国寺遥相唿应,构成京城一景。 用现代话来说, 那便是地标性建筑,门面担当, 代表了大夏京都的繁华,某种程度上让皇帝也面上有光。 因着开业,上善楼门前特意搭建了彩门高台,京城中最负盛名的曲艺杂剧班子轮番上台表演, 什么戏曲、杂技、舞狮、弹唱、傀儡戏, 应有尽有。 跑来看稀罕的老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过节一样热闹。 原本马良建议景辰邀请京城教司坊的头牌前来助兴,被景辰否了, 那样就无形中为上善楼贴上标籤。 上善楼乃老少皆宜的购物餐饮娱乐场所,绝非什么专门服务男人的声色犬马之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2页 楼外热闹喧嚷, 挤得水榭不通, 楼里的情况也不逞多让,宋景辰担心出事, 当即吩咐马良对客人进行限流,里面的人不出来, 外面不放行。 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进到里面的人流连忘返根本就不想出来,这就导致外面的人等的心烦气躁,怨气冲天。 虽如此,可等了这么久,现在掉头走又觉得白等了,亏得慌。 马良急匆匆跑来请示如何妥善处置时,景辰正与杨睿、韩骏等人在雅间宴饮,景辰放下手中茶杯,淡定道: 「你让人在外面迴廊里多加些椅凳,再备些免费的茶饮小食就是了。」 马良迟疑。 景辰瞅他。 马良斟酌道:「公子,都是些贵客,我们楼里是不是要给些补偿什么的。」 「不必。」景辰摆手。 给什么补偿,给完补偿就走了,没有人在外面排队如何最大程度把上善楼的人气拉起来? 所以这些人不能走。 想了想,景辰又道:「这样吧,我出一题,你去说给他们听,若是有人能答出来,便不必等待可直接进楼。」 景辰话音落地,桌上杨睿等人齐齐看他,一众目光里齐刷刷的好奇:快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他们想的是景辰会出什么字谜或者对联,结果就听景辰道:「阿虎聪慧,某日行于街中,前人遗肉并一锭金,然阿虎唯拾肉而不取金,何故? 」 马良:「……」 一桌子人:「……」 何故? 放着金子不捡,只捡肉,这不是傻子么,可景辰在题目中早已申明:阿虎聪慧。 别人能不能答出马良不知道,反正他是真答不出来。 马良正要开口求教,杨睿却率先开口:「阿虎是只狸猫。」 马良:「!!!」 景辰朝着杨睿竖起大拇指。 杨睿笑道:「运气罢了,家中曾养一狸猫,因其虎头虎脑,便取名阿虎。」 景辰一捂脸:「看来我这障眼法有破绽,早知我就不取名阿虎了,我该取名宋虎才是。」 一桌子人闹堂而笑,韩骏指着景辰笑道:「可真有你的景辰,我敢打赌,明日一早全京城都是宋虎的传说。」 景辰亦跟着笑,马良上来请示到底该称「阿虎」还是「宋阿虎」 景辰目光里闪着「慈悲为怀」,他笑道:「宋阿虎诱导性更强,那可太欺负人了。」 说半句,他不往下面说了。 马良会意,因为不为难别人,那就得为难自家主子呀,万一有谁家巧好也养了一只名为「阿虎」的狸猫,主子不得费劲再想题目呀。 马良领命退出去,谈笑风生间,景辰嘴巴里轻飘飘吐出来一句话来:「刚才的题目太凑巧了,不如我再出一题,你们当中若谁能答出来,我便将上善楼三成的股份卖给他。」 「……」 众人集体失声。 郭午担心地扯了扯景辰袖子,「辰哥儿,我看你今日喝了不少,不然今日咱们就先散了吧?」 上善楼赚钱的潜力究竟有多大,在座众人心里都有一本帐,转让上善楼十成的股份,这不是把煮熟的鸭子拱手让人么? 景辰他真的喝醉了么? 景辰当然没有醉,非但没醉,从南州到京城经歷这么多,他比从前的景辰更清醒。 上善楼作为京城第一楼,京城酒楼中最为耀眼的存在,它确实风水不好,尤其是对权臣官宦之家,越赚钱风水就越不好。 这也是当初宋三郎不给儿子银钱买楼,逼得景辰把自己睡觉的床都当掉,可怜兮兮四处凑钱的原因。 上善楼与景辰修路搭桥搞物流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一个是少数贵族们的享乐之所,一个是为众生谋福祉。 再富丽堂皇的酒楼有盛必有衰,终将腐朽,而儿子修的路,搭的桥却可以流传百年。 所以三郎可以捨出宋家十几年积累的财富,让儿子去做这种既能赚到银钱,又对儿子名望有利,且还能造福百姓之事。 上善楼本来就是宋景辰为了气施国公买下,施国公倒下那天其实就已经完成他的使命,如今包装打造完毕,当然要卖掉,不卖掉等着人家眼红妒忌么? 所以,景辰是真心想卖上善楼。 景辰朝众人笑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们难道不知我向来说话算话嘛,哪怕我说的是醉话。——何况我也没醉。」 「我就实话跟你们说吧,我现在对酒楼不感兴趣了,我对开钱庄感兴趣,这也是之前同你们说过的。」 景辰眨了眨眼道:「——我现在很缺银子,你们懂的。所以我打算把酒楼折价卖掉,规矩还同上次一样,不过这酒楼不像我们家商队,不宜卖给太多人,我呢,这次只要一成股份和一票否决权,剩下的你们分……」 听完景辰的一番话,众人可算明白了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不把银钱当银钱,把赚钱当游戏! 韩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朝景辰道:「辰哥儿,这事儿你爹知道吗?」 景辰理抬眼看他:「我把我们家的商队都卖给你们了,我爹吭了一句吗?我爹向来重信,在他心里,十个上善楼也抵不上我们宋家的信誉。 不然你们以为凭什么我们宋家的商队能做到今日这一步,皆因我爹对外对内皆是信誉第一!」 不动声色替自己爹在一帮人中立了个人设,景辰哈哈笑道:「怎么,我敢卖,你们不敢买?若如此,大家都别为难,我另找买家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3页 「别别别,肥水不流外人田。」韩骏陪不是。 「对对对,景辰,只要你不为难,我们绝对能排除万难砸锅卖铁也不能放过这等赚钱的好机会。」李琮嬉笑附和。 杨睿没有说话,他不想同韩骏、李琮等人共事。 郭午没有说话,根本不用他开口,有什么好事儿景辰都会给他留一份。 冯仑也没有说话,他不是世家大族中人,上次景辰卖宋家商队他能分得一杯羹,那是因为宋家商队的体量太大了,人少了吃不下。 这上善楼可并非如此,两三家便能吃下,他再是眼馋上善楼日赚斗金,也不能跟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去争,那是自讨没趣儿。 一桌子人八百个心眼子,各怀心思,只有谢旭一人好奇心强,还惦记着景辰刚才说要出题呢,他傻愣愣道:「景辰,你刚才要出什么题呀?」 冯仑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家表弟一下,心说咱们兄弟就是来凑数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景辰看了谢旭一眼,笑道:「倒把这茬给忘了,你们都听好了啊—— 说是小蚂蚁力排众议说服一众亲朋好友,终于得偿所愿,同心心念念的大象成亲,不想天有不测风云,成亲没几日,大象走路没瞅见小蚂蚁,一下子被小蚂蚁绊倒摔成重伤,残喘之日便去了。 小蚂蚁见状,对着它最喜欢的大象丈夫破口大骂,你们猜,它骂什么了?」 谢旭差点儿仰倒:「大象被小蚂蚁绊倒摔死了!」 这还有天理吗? 不光谢旭仰倒,一桌子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且不说小蚂蚁骂了什么,蚂蚁和大象成亲,这是人能想出来故事? 韩骏边笑边试探着回答道:「莫非她是骂大象死了,没人养活她?」 景辰摇头。 李琮道:「她骂大象让她做了寡妇?」 景辰继续摇头。 一连几人都答不对,众人没了耐心,纷纷催促景辰不要卖关子,快点公布答案。 一旁桌上有笔墨纸砚,景辰过去写下答案,吩咐人把楼下说书的叫上来,令其照着念。 众人就见那说书人翘着兰花指,学着妇人的腔调道:「该死的冤家,你这么大个块头,叫为妻去那里弄来银子给你个死货买棺材板子?你可亏死我吧,呜呜呜……」 「!!!」 「哈哈哈!」 「不行,笑死我了。」 「笑得我肚子疼。」 「我不行了!」 「笑抽了。」 「不行,景辰你太有才了。」 …… 一屋子人笑炸锅了,全都没了个形象,便是杨睿这等冷面冷性的都忍不住趴桌上嘴角抽搐。 那说书人到底是专业干这个的,努力绷住自己表情,继续惟妙惟肖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为妻啥啥也不用干,就光埋你了! 没天理呀……呜呜呜……成亲前没睁大眼睛,但凡为妻眼睛再睁大一点儿何至于看不出你竟然这么大块头儿,呜呜呜……」 「哈哈哈……」 「救命,再笑就喘不上气来了。」 …… 一夜之间,宋阿虎、小蚂蚁以及小蚂蚁该死的亡夫大象红遍全京城! 比上善楼还红!! 关註上善楼,关注宋景辰的自然少不了吴家,闺房里吴婉清拿被子捂住头,小拳头拍打枕头——呜呜呜,宋景辰你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怎么可以这样嘛,呜呜呜,芝兰玉树、卓尔不群、眉眼如画 、清风朗月、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你连讲笑话都与众不同! 什么潘安宋玉都是些端着的无趣壳子,你才最可爱。 皇宫中的赵鸿煊听到这桩《小蚂蚁葬夫》直接笑岔气,惊动了一众御医。 自然忠亲王府也是消息灵通之辈,赵敬渊配合赵鸿煊演戏,最近一直称自己身体有恙,虽未出门,但今日景辰上善楼开业的大日子他如何能不关注? 不光关注,赵敬渊还令管家送去开业贺礼。 赵敬渊听到下人传回来的「蚂蚁葬夫」,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他又想到若是并非说书人,而是 景辰亲自学说那些话…… 画面太美好,他实在是不敢想像! 第293章 宋景辰并非譁众取宠之人, 他若是喜欢讲段子,早就讲了,何必非要等到上善楼开业之日? 再者,以景辰现如今的身份地位, 带动气氛的事情哪用的着他来?他才是需要被人高捧被人逗笑的那一个。 他这般做, 自然有后续—— 上善楼开业第二日, 楼里又出现一新鲜事物——上善日报。 日报就摆在大堂入口处最为显眼的位置, 十文钱一份,也就相当于洛京普通老百姓的一顿早点钱,这低廉亲民的价格相对于上善楼的高消费来讲就跟白送一样! 一位身穿绸衫的富家公子好奇之下买来一份, 漫不经心拿在手上打眼一瞧,他顿时睁大了眼睛:好傢伙, 这蚂蚁同大象竟然还有后续! 年轻公子因为太过惊喜惊讶不由得失口出声,顿时引得附近几人驻足,而后趋步上前询问:「这位仁兄刚才说什么?」 「诸位,这上面竟然有蚂蚁同大象的后续, 你们瞧——」年轻公子难掩激动地指着报纸上面最显眼的位置道。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行极为显眼的黑色标题瞬间跳入眼帘:小蚂蚁卖身葬夫遇恶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4页 「……」 几人无声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依据前面经验,他们预感到故事的结局绝对不走寻常路! 不及往下细看, 一圈人几乎是一拥而上,随之噼里啪啦的铜钱声响个不停, 「给我来一份, 还有我,我也要……」 还有那身上没带铜钱的大户直接往钱罐子里扔银锭子——就为一个先睹为快!若非卖报伙计提前声明每人只可购买一份儿, 他恨不能全部抢走,拿回去送人也好呀,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 几人的哄抢很快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那边怎么回事?」 「他们抢什么呢?」 「一人手上拿着一张纸,怎么激动成那样?」 「走,过去看看!」 …… 「李兄,王兄你们快看,那蚂蚁同大象竟然还有后续!」有人大嗓门嚷嚷着,瞬间围拢上来得人更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五百份上善日报片刻之间的功夫,一抢而空! 运气好抢到之人举着日报喜笑颜开,运气差点儿没抢到手的一脸沮丧,围着卖报的小伙计询问是否还会有,他们愿意等,高价买也行。 负责卖报的小伙计笑脸解释:今日是我们东家第一天试印,若是可行,以后每隔7日就会印一次,届时数量会多些,各位贵客可下次再买。 听说还会有,众人沮丧的心情略好了些,忙问能不能提前预定。不过是十文钱的事儿,对能进来上善楼吃喝玩乐之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卖报伙计抱歉拱手:「对不住各位,能否预定,目前咱们并没有接到东家的指示,实在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各位还请放心,我等会尽快向东家禀报,若是得了准信儿,会在第一时间将告示贴在上善楼大门口。 若是各位平日里忙碌无暇过来,亦可在我这里留下住址,若东家说可以预定,我们会第一时间派人将下一期的日报送到贵府上。」 二十文钱的东西竟然还送货上门儿? 这上善楼做生意果然如传闻般那样,绝对的「客人至上,服务到家」 「景辰公子做生意当真是与众不同呀。」 「是啊,见微知着,你们没瞧见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卖报伙计做事都这般有理有据,滴水不漏,景辰公子的用人之道可见一斑。」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凡在上善楼购买之物,全给保真,若有虚假,假一赔十!」 「这位兄台所言不虚,还有,他们楼里的典当铺子各种典当物品全都明码标价,若是对客人趁火打劫,客人可直接找到楼里的管事诉冤,一经核实,双倍赔偿,并对那不遵守楼里规矩的典当铺子进行处罚,多次不守规矩的铺子,上善楼会直接与其解除作。」 「真有此事?」 「自然真的,你们尽管打听去,我可是听说能进他们楼里做生意的掌柜全都与上善楼签了契约,全都得按照景辰公子定下的规矩来。」 「嘶——依诸位方才所言,怕是全京城的铺子都得跟着上善楼改规矩了。」 …… ——宋府。 马良快步往景辰的院子里走来,走到景辰居室门口,瞧见平瑞正站在廊下,上前拱手道:「瑞小哥儿,咱们公子可在屋里?」 平瑞见是马良,抬步从台阶上下来,还礼笑道:「马管事,我们公子现下正有客人在呢,我带您去偏厅稍侯片刻。」 马管事忙道:「有劳。」 这就是让马管事动容的地方,景辰很少同他摆主子的架子,给了他足够的体面与尊重,当然若是惹急眼了也是真甩脸子给他看。 马良得出来的经验:对东家的吩咐可以不理解,可以有异议,但东家下决定要做之事,不得消极推诿,必须彻底执行下去,不服憋着,不干滚蛋! 就比如这上善日报才卖十文钱一份! 十文钱啊,本钱都赚不会来,不说所耗精力人力,就光耗费的笔墨纸砚费用都不止十文,那日报用的可是小竹纸,虽不是什么上檯面的上等纸张,可亦不是那等廉价的普通竹纸啊。 可真是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赔本赚吆喝,东家他图什么呢? 不管图什么,都不是他能质疑的,干就完事儿。 ——景辰屋里。 今儿杨睿过来了,这还是杨睿第一次来宋家登门拜访。 立春已过,天气晴好,半晌午的日光暖意正盛,明光的光线透过轩窗在光洁的地板上交织出斑驳光影,光束中有微尘在欢快舞动,花梨桌案上的三足熏笼中,檀香燃起细细的白烟,烟气裊裊升腾。 桌案后,景辰轻提水壶,略一倾斜,沸水缓缓注入茶盏,细细水流急速泻下在水面盪起圈圈涟漪,沉寂在杯底的茶叶瞬间有了生命般缓缓舒展身体,清雅茶香淡淡释放出来。 杨睿惊讶道:「头一次见如此煮茶之法,竟非是茶饼。」 「或许称为泡茶更合适些,我叫人改进了制茶工艺,用散茶代替茶饼,直接沖泡即可,口味还不错,杨兄尝尝。」景辰微微一笑。 杨睿端起镶铜扣的白釉茶盏,轻抿一口,与醇厚的茶汤相比,此茶汤清澈明亮,入口自有一股清新淡雅的爽口之感,口感亦更加细腻柔和,回甘持久,叫人忘俗。 「当真好茶!」杨睿由衷贊道:「景辰,你这独一份的制茶之法价值万金。」 景辰道:「非是我的功劳,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做了些改进,甚至这改进之法亦主要靠那些茶农反覆研究改进,我只不过动动嘴,提出了个想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5页 「不不不,有想法才是最重要,辰弟太过谦虚。」 景辰笑了笑,说正题:「对了,今日杨兄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在下若说是无事打扰辰弟,辰弟便不欢迎了么。」杨睿浅笑道。 「哦,原来杨兄你竟然这般想景辰?看来景辰没把杨兄当外人是自作多情了,若如此,我还真不欢迎了。 难道杨兄你认为还世上还有什么关系比银子捆绑的关系更靠谱?」 杨睿失笑陪不是。 宋景辰从来不与他走得太近,亦不会像从前那般疏远,留有余地,却不会交心,景辰对他也好对杨家也好都是防着的。景辰这人眼里其实不揉沙子,在景辰眼里他杨睿同父亲卑鄙地出卖了外公。 杨睿不想解释太多,越解释,景辰越看不起他。 玩笑过后,杨睿说起正事,「景辰,宫中高贵妃怀了龙种之事你可听说了吧?」 景辰点头:「听说了,怎么突然说起高贵妃来?」 杨睿冷声道:「高贵妃怀了龙种,如今正是得盛宠,可谓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我们本家的一个堂妹进宫后曾与她有过□□冲突,如今听说是活活被她令人乱棍打死,可见这高贵妃是个心狠手黑有仇必报的主儿。」 「所以呢——」 景辰知道杨睿有后文。 「高贵妃有一嫡亲的兄弟名高讳,我这里得到的消息——」顿了顿,杨睿看向景辰,「高讳看上善楼生意火爆,眼红了,怕是想要分一杯羹。」 杨睿又道:「我得到这消息绝对可靠,我知你的性子,便是现在你把楼卖给韩骏他们,你亦不会袖手旁观,既如此,你便要早做准备—— 做好应对高贵妃的准备。」 景辰皱眉。 杨睿道:「景辰,如今朝廷,天大的事情亦大不过高贵妃的肚子,你若真同她对上,陛下即便护着你,亦会以高贵妃的肚子为重,该如何做,你当想好。」 半晌后,景辰笑了笑,道:「明日有愁明日忧,不管他,等那高讳找上我再说,你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莫要辜负了我的好茶。 来尝尝这第三道茶。」 宋景辰面容平静,眉眼从容,不以为意的样子,杨睿看出他明亮的眸子里跳跃着名为叛逆的东西。 景辰不是会轻易向人低头妥协之人 第294章 送走杨睿, 马良进屋来向景辰回报上善日报之事。 上善楼的生意再火爆所赚银两终归有数,景辰并不在意,卖掉也不心疼,只要他想, 可以复制出无数个「上善楼」来。 那又能怎样嘛, 对他来说如何花掉银子比如何赚来银子要有挑战性得多。 上善日报就是他的一个新尝试, 之所以赔本赚吆喝, 一来他不想让人跟风效仿,二来他做此事有远比赚钱更为重要深远的目的。 碍于条件不成熟,眼下的上善日报以「娱乐逗趣」为主题更为安全稳妥。 所以这第一期的上善日报才以「蚂蚁与大象」为噱头吸引众人眼球, 总共三折页。 第一页:京城奇闻 第二页:故事连载。 第三页:诗文雅鉴。 没上gg位,因为他的新式钱庄还没筹备完毕, 再者眼下日报的影响力也没铺展开来。 马良向景辰请示下一步该如何做。 景辰想了想道:「你这样,再多召集些识文断字的落榜书生令他们去採集坊间的乐闻奇事撰写成稿。 告诉他们要以事实为依据,不得为博眼球无端编撰,另外一定要秉承惩恶扬善的立场, 传递正念才是。」 马良应诺。 景辰视线在马良面上顿了顿, 提醒道:「马良, 你当知晓这日报之事在我这里比十个上善楼都重要,否则我也不会大材小用特意将此事交给你来办理了。」 马良慌忙起身:「公子信重, 马良定当竭力。」 「只是前期你先照应着,后面自会找合适的人来专门负责此事, 你若有合适人选亦可向我举荐。」 言毕, 景辰停了停,端起手边的茶盅轻抿一口, 看向对面马良。 马良脸上的表情几变,前面为景辰的信任看重而暗自欢喜, 后面听说在主子心里比上善楼更为重要的日报要交给他人负责,他又忍不住莫名失落。 马良的表情落在景辰眼里。 半晌后,景辰开口:「……无需你在这上面耽误太多功夫,后面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安排你来做,咱们的钱庄是该提上日程了……」 知道最为重要的钱庄还是交由自己来办,马良刚才蔫巴的情绪瞬间又支楞起来。 事情交代完后,景辰吩咐平瑞送马良出去,却并未将新研制出来的散茶赠予对方。 从马良以及韩骏等人的身上,景辰越来越意识到一个无可迴避的事实,那便是当双方有了越来越多的利益牵扯,就需要将情感控制在恰当范围,保持更多理智。 欲望总是难以自制,当马良的权力过度集中,他的贪念便成了不受束缚的脱缰野马。 所以,是不能只让马良一人挑大樑的。 …… 高家。 因着高贵妃怀上龙嗣有功,高家得到皇帝嘉奖,高父从原来的刑部属官直升为刑部左侍郎,正是喜庆之时。 从门庭冷落车马稀到宾客盈门,高家人突然间富贵,春风得意之际,也顿觉这应酬交际之事大费银两,银子大大不够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6页 虽说这些日子府上收了不少贵重贺礼,可也不能拿去当了做银子花,那可要笑掉人大牙了,不光给自家丢人,更是丢了贵妃娘娘的脸面。 此时,范庆阳与高贵妃之弟高讳正坐到一处,经歷过几次教训,如今范庆阳的脸上再没有了那种愚蠢的蛮横,取而代之的是堆积起来的假笑。 他终于学会了伪装。 范庆阳穿了一身宝蓝锦缎长袍,那布料一看就非凡品,纹理细腻质地光滑,长袍的领口同袖口处翻着熘光水滑的紫貂毛,看着就贵气。 对比之下,高讳没有毛领的衣裳就显着有些寒酸了,不止是毛领,他身上的布料亦没有范庆阳身上的料子挺括有光泽。 范庆阳拎起酒壶,替高讳满上,苦口婆心道:「高兄,不是我要泼你冷水,宋景辰可不是咱们能招惹之人。 人家父兄皆高官,未来岳父乃是当朝左相,又有忠亲王这尊大靠山,便是皇帝陛下也将其视若子侄,喜爱有加。 人家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这全京城谁不知道宋景辰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被一众世家公子巴结奉承得不可一世。 高兄想从他身上分一杯羹,除非你肯低下身段,如韩骏、李琮之流甘心被其驱使。」 高家并非什么根基深厚的豪门大族,高父原本不过是个六品小官,高讳的朋友同宋景辰的朋友不在一个圈子。 高讳对于宋景辰的了解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过这完全不妨碍他对宋景辰有敌意。 他日他姐诞下龙子,便是当今的皇后,他就是皇后的亲弟弟,被人众星捧月的人应该是他。 最重要他亲眼见识到上善楼的恐怖吸金能力,这几日又听范庆阳添油加醋同他讲述宋家手上有多少赚钱的买卖,宋景辰又是如何穷奢极欲会享受…… 高讳想要混得如同宋景辰一般风光的贪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高讳这几日被范庆阳以及其他一些人哄得有些飘,尤其是高贵妃一个不高兴就令人乱棍打死了惹她不高兴的美人,这无疑助长了他的底气。 他不过就是想在上善楼入个股,他就不信宋景辰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想到此,高讳皮笑肉不笑道:「范兄此言差矣,在下只是诚心与他合作,何谈招惹得罪一说?」 范庆阳见高讳在自己的撺掇下果然是动了贪心,假意提醒,实则激将地劝他: 「高兄不妨先试探一下其口风,若无转圜余地,还是莫要招惹为好。」 范庆阳越是这般说,高讳想要从宋景辰手上分一杯羹的心思就愈加按捺不住。 不只是贪婪宋景辰的上善楼,这叫杀鸡儆猴拿宋景辰立威为他在上层圈子里混打开局面。 好叫那些世家公子都好好想想,宋家与高家,哪个才是真正的「新贵」,跟着谁混才是有前途。 搁正常情况,高讳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哪怕是高贵妃真正诞下龙胎,宋景辰也不会惧怕他们高家。 赵鸿煊又不是没杀过老丈人,景辰是他的摇钱树,宋家是他制衡赵敬渊的重要棋子,加上他本人对景辰的喜爱,他不可能偏向高讳。 可眼下情形,高贵妃肚子里的龙种对赵鸿煊而言高于一切,高贵妃在生下龙胎之前容不得半点儿闪失,更不可动了抬气。 赵敬渊知道高贵妃肚子里的龙种是野种,可这事儿绝不能由他捅出来,更不可能在孩子生下之前捅出来。 一来抓姦抓双,二来孩子没生下来之前说不清楚。 最重要生下来之后,再将此事爆出,大喜大悲之下,才能不着痕迹地顺利送走赵鸿煊。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在了高家这边。 五日后,上善楼开业至今人气仍旧居高不下,京城的豪贵之族,无论男女老幼,均以去过上善楼打卡为荣。 较之以前,上善楼的服务对象并非只偏向于男人,而是无论男女老幼均可在上善楼里得到乐子。 上善楼的四座副楼,其中整个一座竟都是为女人幼童服务,男子禁止入内。楼里一、二层主要为售货区,各类百货应有尽有,其中第三层则是闲人免进,乃是女子们聚会场所,需得有邀请涵才能入内。 高讳的母亲同妹妹一连几日在上善楼流连忘返,可惜高家的身份地位是一下子拔高了,可荷包里的银子没跟上去。 娘俩囊中羞涩,只能满眼羡慕妒忌地看着人家挥金如同,她们娘俩穷逛。 这日,一家子吃着晚饭,高母忍不住同丈夫、儿子酸道:「这上善楼可真是赚得盆满钵满,你就说这全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有一个说一个,这几日谁家不得往他们楼里扔个几十百两的。」 高珧拿羹勺划拉着自个儿碗里的碎燕窝渣子,朝对面高父道:「爹,大哥, 如今我姐姐独自一人在宫中,如今又怀了龙种,需要用银子打点的地方多着呢。 上次进宫,我还听姐姐说皇帝身边的苏公公对她颇有照顾。人家苏公公是什么人,我姐姐若想笼络他,不是那好东西能拿得出手么? 不说我姐姐在宫中,便是咱们自己府上,爹爹办个升迁宴,家里捉襟见肘不说,就那些老旧过时的碟碗茶具还不够丢人寒碜让我姐姐脸上无光呢。 唉,咱们一家子沾着姐姐的光,却什么也帮不上她。」 说到此处,高珧眼珠子转了转,朝高父道:「爹,你说咱们家要是入股他们的上善楼,他们宋家不会不答应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7页 谁都知道我姐姐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帝陛下唯一的龙种,一出生那便是堂堂的皇太子殿下。 如此,他们宋家也不算吃亏。」 一锅里煮不出两样饭来,兄妹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想要空手套白狼,不出一文钱便要来上善楼的股份。 高父听完女儿的话,沉吟片刻,侧身朝旁边高讳问道:「讳哥儿如何看?」 高讳:「爹,珧儿说得对,大姐在宫中需要银子打点,我们高家扩大势力亦需要银子。 咱们高家祖上几辈子积累来的福气才有了今日之运势,绝不能拖了皇后娘娘的后腿。 「咳咳。」高父咳嗽两声,出生制止道:「休得胡言,你姐姐现如今还不是皇后呢。」 高讳:「已经是皇贵妃了,等到皇子落地之日,这皇后还有跑不成。」 见一家子一口一个皇太子,一口一个皇后,高母不由有些忐忑道:「这孩子还没生出来……」 她的意思是万一要是个公主呢? 「不可能!」父子三人异口同声道。 半晌后,高父幽幽道:「就算头胎不是皇子,二胎也必然是,宫里那么多娘娘都怀不上,唯有玥儿能怀上,足以说明玥儿的体质异于常人。」 第295章 高父同儿子想法一致, 自认为高、宋两家合作乃是双赢局面,虽说眼下看宋家是吃了点亏,但投诚不都如此吗?需得提前下注才行。 人情得走在事儿前头不是? 等到女儿诞下龙子大局已定,我们高家还缺你们宋家这点银子吗? 一家子均是利慾薰心之辈, 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富贵蒙了眼, 也不想想若是宋家真看好你们高家, 还用得着你们上杆子找过去?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高贵妃这般胆大包天的愚蠢之辈。 若非愚蠢, 如何敢把与侍卫私通的野种充当龙种。 但凡长点脑子就能想明白那侍卫到底有多少个脑袋不够掉,非要冒着诛九族的大罪与她一见钟情有了首尾。 若没有手眼通天之人暗中安排,哪里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 就算他们俩个人再如何胆大包天,有那机会和条件发生点儿什么吗? 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 当真是脑子配不上胆量, 既贪又蠢。 隔日午后,景辰用过饭食,正要躺下小歇,平瑞进屋来。 「公子, 侍郎府高家着人给您送来了贴子。」 听到是侍郎府高家的拜帖, 景辰凝了凝眉, 从平瑞手上接过帖子,不紧不慢打开, 目光自纸面上略略扫过—— 合上,随手扔进废簏。 平瑞瞪眼:「???」 景辰打着哈欠往床边走, 懒洋洋开腔:「就说公子我近日繁忙, 抽不开空赴宴。」 「……」 平瑞领令出去回话。 高府。 高讳正与范庆阳在一处吃茶。 「来,范兄请。」高讳哈哈笑着端起桌上的青花瓷茶盅, 朝范庆阳举了举。 小巧玲珑的茶盅上缠枝花纹婉转灵动,一看就非凡品。这茶盅正是前几日高父的升迁宴上有贵人相送, 高讳迫不及待拿出来装点门面。 高父原为刑部属官,平日里倒也不是不想多捞油水,可惜他的官职属于权力较小的辅助性职位,不能直接参与案件的审理以及实质性决策,实属有心无力。 再者高父能力有限,刑部属官的职位都是多年钻营而来,这钻营自然少不了银子开道,加上高贵妃当初入宫也是使了银子的,家中自然剩不下什么余粮。 范家的底蕴可比高家强太多了,范庆阳眼里哪能注意到这等「普普通通」的小茶盅,随手端起青花瓷盅笑道:「高兄请。」 高讳轻轻放下手里茶盅,又不自觉将茶盅往桌案里侧推了推,这金贵玩意儿摔碎一盏就配不成一套。 范庆阳注意到高讳的小动作,目光幽僻,他不由想到了当年在皇后姨母的赏花宴上,一桌子金杯玉盏个个都是价值连城,宋景辰那小子彼时不过一个小小的八品官之子,喝汤举筷动作之随意,就跟在他自己家里一般随意。 连他这个皇后的亲外甥都用得小心翼翼,宋景辰凭什么那么随意? 所以他就用手里的青花瓷盏砸向了宋景辰。 没人知道瓷盏即将出手得一剎那,他胆怯了,他不敢砸他,他竟然不敢砸他! 若非如此,他投壶虽比不上宋景辰,可也不弱,如何在那么短的距离砸不住一个人,是他的手先一步歪了…… 宋景辰就是他的克星,自从遇上宋景辰,他的人生就开始变得黯淡无光,而宋景辰就像被老天爷开了光一般,干啥啥成,光芒夺目! 他范庆阳不会就这般认输,绝不! 范庆阳微微垂着眼睑,收敛心绪,慢慢捏起碟子里的一小块桂花糕往嘴里塞,他咬牙切齿咀嚼着,就听高讳道: 「范兄,我约了那宋景辰明日晌午在上善楼小酌,届时还要请范兄从旁作陪。」 「咳咳咳……」范庆阳勐地干咳起来,他忙端过手边茶盏,用力勐灌几口,总算咽下噎在嗓子眼里的杏仁酥,随后又狼狈地掏出帕子擦干净嘴角。 范庆阳顾不上尴尬,连连摆手,「高兄,此事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高讳不解。 高讳并不清楚范庆阳与宋景辰之间的恩怨,范庆阳自然不可能傻到跟高讳说实话,这不就等于告诉高讳,他拿高讳当枪使了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8页 范庆阳往前倾了倾身子,「宋景辰的为人做事高兄当也听说过一二,此人在外面最是高调狂傲不过。 若是有第三人在场,他便是想要巴结咱们家贵妃娘娘,怕也拉不下这个脸面来,高兄以为呢……」 范庆阳不怀好意地拖拉腔调,桌上两人对视一眼,发出闹笑。 正这时,高府的管家从抄手游廊的远端急匆匆走来,待走到近前站定,瞧见范庆阳也在,欲言又止。 范庆阳作势起身:「高兄,时候不早,范某该告辞了。」 高讳为表亲近,拉他坐下:「范兄才刚来一会儿,怎么就急着走。」说罢,他看向对面站着的管家,「范兄不是外人,有事尽管回禀,你去宋家他们怎么说的?」 管家为难道:「公……公子,景辰公子说他今日太过繁忙,抽,抽不出空来。」 「!!!」高讳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一点点龟裂开来——啪唧,掉地上摔得粉碎。 面子掉地上了。 范庆阳也是愣了一瞬,随即又觉得这是宋景辰能干出来的事儿。 当初他范庆阳可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外甥,太子殿下的亲表弟。 那又如何,宋景辰照打不误。 何况现在高贵妃还没做上皇后,龙胎也还未落地呢。 想到此,范庆阳一拍桌案:「岂有此理!早就知道宋景辰为人猖狂,想不到他竟然猖狂到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 陛下如此宠爱贵妃娘娘,他这是在打贵妃的脸面还是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呢,简直欺人太甚!」 高讳本来就火冒三丈,被范庆阳一番火上浇油,阴沉着脸,腾一下站了起来。 范庆阳忙离座过来,假惺惺扶他坐下,「高兄先消消气,此人仗着父兄庇护,陛下宠信,猖狂也不是一两日了,何苦与他置气来着。」 高讳抻着脖子怒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范庆阳一笑,替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高兄稍安勿躁。」 高讳接过茶杯勐灌一口,用力压抑胸口怒火和戾气,忿忿发狠道:「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 范庆阳焉能看不出他是虚张声势,实则心里没底,高讳骤然富贵,若是对方软弱退让还好,若人家真是硬茬子,他心里肯定发虚。 这同当初的自己何曾相似,不止色厉内荏相似,连愚蠢都是如此相似。 李世民以魏徵为镜,明得失。 他范庆阳以宋景辰为镜,呵呵……哈哈哈…… 可见这人啊,可以没有朋友,但不能没有仇人,仇人使人清醒,使人上进好学,使人有追求—— 使人知、耻、而、后、勇! 范庆阳目光转动,朝高讳道:「高兄,你我先不必如此激动,愚兄方才细细想来,若是那宋景辰当真不惧,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不敢见你?」 「恐怕他这是故意躲着你呢?」 高讳不解,「他如何得知我找他何事?」 范庆阳撇了撇嘴角儿,「高兄,宋景辰一向为人狡猾,他如何不知你找他何事?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朝廷的事高家该找的是他父兄,找他么……猜也猜得出来与生意有关。 这宋景辰是不想让高兄你分一杯羹呢。」 高讳不服道:「说得倒像是他宋景辰吃了多大的亏一般,难不成他宋家就没有用到我高家之时?」 范庆阳苦笑摇头:「只看眼前利益得失乃是商人本性,宋景辰一介奸商,论赚钱还行,论大局观可就比高兄你差远了。 不过是自小就被他爹宠溺坏了的纨绔子弟,仗着有几分经商天赋和好运气又有一众靠山罩着他,混出点小名堂来。 他如何能懂朝廷之事。」 高讳深以为然,冷笑道:「披着一张仙姿玉质的皮子,满腹铜臭,令人作呕!」 范庆阳:「……」 范庆阳想吐,果然是无耻之人看不到自己无耻,在高讳面前他范庆阳都得甘拜下风。 话说你不稀罕铜臭味儿,你打人家上善楼什么主意? 范庆阳被高讳噁心到了。 高讳不这么想,他认为他同宋景辰是基于政治合作的公平交易,对方目光短浅,不识抬举。 若非高家暂时缺钱,他稀罕同宋景辰合作? 宋景辰是为了赚钱而赚钱,心中只有钱。 而他高讳,心中有更高的抱负,钱材不过是他的工具而已,身外之物! 无耻之人总有理直气壮的无耻逻辑! 范庆阳呵呵一笑,朝高讳笑道:「此事不急于一时,还需从长计议,咱们兄弟别被他的铜臭味儿污了眼。 我听说水墨云间的雪儿姑娘琴色双绝,我请高兄去喝上一杯「神仙醉」,再听雪儿姑娘弹上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岂不快哉。 高讳一听「水墨云间」四个字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他没去过,但可是早就心嚮往之。 水墨云间什么地方,那可是高雅场所,岂是那等勾栏能相提并论? 里面的姑娘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出入其中的文人骚客也皆都是君子之风,性情中人…… 高讳道:「还请范兄先稍等片刻,小弟去换身衣裳来。」 范庆阳:「不急。」 吃喝嫖赌,沾上一样都扒拉不掉,所以范庆阳一样不沾,关于这一点,他认为范盛说得极对! 连酒色财气都拒绝不了的人,成不了大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9页 姐姐当初为何会败? 她败在贪恋宋景茂的男色上,以为美貌的男人就可信,实际上美貌的男人同美貌的女人一样不可信。 世间唯一可信之人便是自己。 宋府。 掌灯时分,屋内亮起烛火,温暖的橘光在黑白清润的瞳仁中跳动,景辰左手握笔,右手撑住额头,右边的袍袖悄然滑落半截 ,露出一截素白的中衣,灯光流萤其上,恍若暗夜的雪莲花一般,景辰写写停停,住笔。 第296章 高讳跟随范庆阳去了一趟「水墨云间」。 水墨云间是门槛, 水墨云间的头牌更是门槛中的门槛,不是你有银子就能进,更不是进来以后你想见头牌就能见到人家的头牌。 色艺双绝,令众人趋之若鹜的大美人是稀缺资源, 是原本的高讳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呢? 大美人笑意相迎与他对饮弹唱, 让喝酒就喝酒, 让弹曲儿就弹曲儿,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这让高讳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 唯有雪儿这样的才情与美貌才能匹配得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才配得上伺候他! 说白了, 他就是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大,自卑到从一个妓女身上找优越感, 自大到以为人家嘴里那些恭维他的话,说的句句属实。 可惜,很快他就不得不面对现实。 范庆阳赏赐给雪儿的银两让他咋舌! 他都失态了,人家雪儿姑娘也不过是盈盈一笑, 浑然没有半点失态, 可见范庆阳这样的手笔人家早都习以为常。 高讳大受刺激, 迫切想搞钱。 他面前就有一座现成的金山——宋景辰的上善楼。 高讳不死心,这次被刺激, 他干脆脸都不要,厚着脸皮来上善楼门口守株待兔硬堵宋景辰! 这日, 高讳带着身边小厮如同往常一样在上善楼门口蹲点, 他躲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小厮在外面望风。 「公, 公子,他来了。」 小厮声音激动道。 高讳勐地睁开眼, 坐直身体「唰」一下扯开轿帘,正看到不远处景辰从马车上缓步下来。 高讳急忙从轿子里钻出,脑袋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冷静了几分,脚步顿住。 他有些莫名的胆怯心虚,不过一想到宫里怀有龙种的贵妃姐姐,再一想水墨云间里的美人,他胆子又壮起来,咬了咬牙,大步朝着景辰走过来。 「您可是景辰公子?」高讳清了清喉咙,上来拱手行礼。 他本就比景辰矮上许多,气势上输人一截,又见景辰一身锦衣华服气质矜贵,不自觉就把上半身弯下去,并用了尊称「您」。 这一系列的动作自然而然,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觉满面羞恼,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咬牙切齿。 高讳认得景辰,景辰并不认得他,客气问了一句:「阁下是——」 高讳定了定神,高高扬起脖颈,「在下侍郎府高讳,久闻景辰公子大名。」 听到对方报上名号,景辰嘴角略勾了勾,没什么表情道:「哦,原来是高公子。」 说完这句,他就没有下文了。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高讳,眼皮不咸不淡半敛,眉眼似笑非笑微弯,嘴角则轻轻上扬,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玩味,等着高讳的下文。 他这般随意但又高贵的姿态,配上他这副风华绝代的长相,显得毫无违和感。 高讳则如跳樑小丑,脸热得无地自容,须臾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客气的声音:「高公子在楼里玩好。」 高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景辰迈着坚定的步伐悠然走远,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被皇帝陛下召见时的场面,他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帝给他的感觉是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威严,宋景辰则是让他感觉到被对方彻底的蔑视! 高讳双拳紧握,气得嘴唇直哆嗦,暗自咬牙发狠——宋景辰你等着! 你加诸在高某身上的奇耻大辱,高某必要加倍奉还! 高讳让他娘和妹妹跑到宫里同高贵妃哭诉,添油加醋说宋景辰如何瞧不起高家,如何羞辱贵妃嫡亲的弟弟。 高母哭天抹泪儿演戏,替宋景辰上眼药,话却总说不到点子上,高玥虽气宋家不把高家放眼里,可她也知道宋家不好惹,不想轻易招惹,皱眉道: 「讳哥儿惹谁不成,干嘛非得招惹他,便是陛下也对他宠爱有加,他那样的人狂就狂呗,又不单对讳哥儿一个,你们下次别招惹他就是了。」 「???」高母抹眼泪儿的手顿住,什么时候自家闺女这般忍气吞声了? 高珧见状着急,她同高玥做了这么多年姐妹,对自家这个记仇的姐姐最是了解不过,她忙开口道: 「姐姐有所不知,哥哥并非是主动招惹那宋景辰,哥哥只是诚心想与宋家合作,一是为姐姐以及姐姐肚子里的皇子争取宋家的助力。 二来,哥哥想与那宋景辰做生意也是想多赚些银子好结交人脉,姐姐独自一人在宫中,爹娘,哥哥还有小妹我干着急帮不上姐姐半分,想着我们高家若能壮大些,姐姐的底气也便能多了几分。」 说着话,高珧低下头抹眼泪儿,可恨人家根本就没有把咱们高家放在眼里,哥哥亲自下请帖人家说忙,哥哥亲自去见,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就被人家撵猫猫狗狗一般打发了。 这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人家分明没把姐姐这个贵妃娘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0页 「陛下驾到——」 高珧话说一半儿,殿门口传来内侍的高声通报。 太监特有的不同与常人的尖细嗓音瞬间让正在哭诉的母女打了个激灵,慌忙起身离座,整理衣冠跪迎皇帝大驾。 高贵妃自不必跪迎,朝着皇帝福身一礼,被赵鸿煊轻轻搀住,温声道:「爱妃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就着皇帝的手,高贵妃缓缓站直身体,脸上难免得意,陛下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这份殊荣在后宫是头一份儿。 起初她惊惧忐忑,总是做噩梦,害怕被拆穿自己怀的是野种,她不止一次的想弄死当初与她偷情的侍卫,从此永绝后患! 可惜皇帝看重她肚子里的龙胎找了一堆人伺候她,身边如此多的人,她哪有这个机会下手。 结果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侍卫竟然患了急症肠痈,一病不起没几天就病死了,死无对证,简直老天爷都在帮她,从此她就真正高枕无忧了。 卸下心病,高贵妃在皇帝面前越发自在起来,当着母亲妹妹的面儿拉着皇帝的手撒娇,「陛下,臣妾想多吃几粒话梅,她们都不准,陛下要替臣妾做主。」 酸儿辣女,所以高贵妃理所当然要喜欢吃酸。 赵鸿煊哪能看不穿她这点小伎俩,拍了拍她的手背,宠溺笑道:「是朕不准你吃,话梅虽好,不可贪多。」 语毕,他似乎是才看到地上跪着的母女般,平声道:「宫里没有外人,都起来吧。」 母女俩谢恩起身。 赵鸿煊注意到娘俩眼圈儿红肿,开口道:「若是想念贵妃,大可时常进宫来探望,宫里的规矩是规矩,亦有人情在,朕亦非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赵鸿煊对高贵妃以及其家人表现出极大的耐心,高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来说不止是皇位继承人这样简单,更是他的脸面。 而且他相信高贵妃能怀上一个,说不定就能怀上第二个,有些女子就是极容易受孕的体质,听说民间生下十个的都有。 高母闻听此言简直是受宠若惊,语无伦次朝皇帝磕头谢恩,不敢抬头看皇帝一眼,高珧却如同她姐姐一般,野心和胆子一样大,半羞半怯地抬起头来。 她亲眼看到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全天下最为有权势的男人竟然私底下对着她姐姐这般宠溺温柔,心里升起莫名的妒忌。 赵鸿煊可太熟悉这种暗搓搓的挑逗了,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同为姐妹,既然姐姐易孕,那么妹妹呢? 他正想着,就听高珧道:「陛下误会了,珧儿与母亲虽甚是想念姐姐,可如今见到姐姐满面红光,身体康健,又听姐姐说陛下对姐姐的诸多照顾疼爱,我与母亲为姐姐开心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哭呢。」 赵鸿煊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必有下文,不动声色笑道:「哦?那朕倒是不知了,珧儿不妨说给朕听听?」 高珧自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她不过是猎人眼中的猎物,她愿意演戏,赵鸿煊比她更高明,她的话音里带着暗搓搓的撒娇意味,赵鸿煊便也带上长辈式的宠溺。 其实赵鸿煊要高珧进宫伴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小小的高家算什么东西,又不是宋家,不是吴家,不是杨家。 赵鸿煊不过是猫戏耗子般的戏弄,没得半点感情。 自然,就算他想要试试高珧能不能生,那也得是等高贵妃平安生产之后。 皇帝能看透高珧,自以为是的高珧却看不透皇帝,她从皇帝宠溺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点点不同寻常,那绝非是姐夫对小姨的长辈式的亲和。 高珧自以为是,高玥更是,她见皇帝对自己母亲与小妹这般宽待,认为皇帝这是爱屋及乌。 至于在她怀孕之前皇帝为何不宠爱她,她自动理解为那是因为皇帝没有足够的机会了解她。 姐姐受宠,皇帝又对自己似乎有意思,这壮大了高珧的胆气,在心里斟酌一番,高珧在赵鸿煊面前告宋景辰的状。 高家人打得什么小九九,赵鸿煊一眼就能看透,景辰是什么人,他心里亦很清楚。 景辰这小子向来吃软不吃硬,莫说是小小的高家,便是自己这个皇帝来硬的,那小子亦敢不服。 高家这般无耻,景辰能给他们好脸色才怪。 赵鸿煊正打算和稀泥,却听高珧带着哭腔来了一句:「陛下,这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宋景辰这般羞辱高家,可见根本就没把贵妃姐姐看在眼里。 他敢如此藐视皇家,无非仗着与忠亲王的关系好,俩个人称兄道弟的,忠亲王自然百般护着他。 珧儿倒想不明白了,在宋景辰眼里这忠亲王还能大过陛下您去? 怕不是贵妃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阻了人家的路,才让人家如此厌恶我们高家!」 这些话均是范盛说给范庆阳,范庆阳又说给高讳,而高讳说给妹妹的杀手锏,原是用来刺激高贵妃的,机缘巧合说给了赵鸿煊听。 第297章 高玥, 高珧两姐妹在赵鸿煊面前添油加醋说着景辰的种种不是,苏公公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范盛老谋深算,不光知道赵鸿煊的痛处在哪儿,更知道赵鸿煊多疑, 所以这种挑拨的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由高家人嘴里说出来最合适不过, 尤其是从高家的无知妇人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更高。 赵鸿煊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1页 景辰啊景辰, 你如此落高家的面子,你这是在向赵敬渊示好吗?你是笃定赵敬渊真把你当兄弟,还是…… 笃定朕活不长! 朕对你以及你们宋家还不够皇恩浩荡? 那种熟悉的、被人辜负的邪火直冲赵鸿煊的天灵盖, 就如当初他做了那么多仍比不过靖王在先帝心中份量,如今他已经贵为天子, 对宋景辰如此宠信有加,亦同样比不过赵敬渊…… 赵鸿煊勐地甩袖而起! 吓了旁边高氏姐妹一大跳,下意识捂住胸口不敢再发一言。 须臾,赵鸿煊目光落在高贵妃那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这才缓和了声音道:「贵妃且安心养胎, 此事朕自有计较。」 高贵妃见告状得逞, 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难掩得意之色:比起她肚子里的这个,宋景辰算老几, 他们宋家又算得了什么。 高贵妃还欲说些什么,被身旁的高珧拉住, 高珧直觉现在还是少说为妙, 皇帝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赵鸿煊出来高贵妃处,冷着脸问一旁的苏公公:「苏全, 你怎么看此事?」 苏公公搀着赵鸿煊胳膊,小心翼翼道:「这……老奴不敢妄言。」 赵鸿煊不耐烦瞥他。 苏公公赶忙道:「老奴以为陛下不妨把宋景辰召进宫来, 问上一问,刚才毕竟只是高家人的一面之词……」 赵鸿煊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 …… 宫里太监来宋家传旨召景辰进宫,家里人谁也没当回事儿,皇帝又不止一次召景辰入宫。 倒是景辰见传旨的太监面色凝肃,不似以往那般眼含笑意,心里有些疑惑。 传旨太监正是苏公公的心腹,不待景辰开口询问,便小声传达了苏公公提前交代的话。 景辰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跟随传旨太监进宫。 以往皇帝宣召宋景辰很少让他等,即便是让等,也都是茶水点心伺候着,这次就让他在殿外干站着,一站就是两个多时辰。 这期间赵鸿煊用过午膳,又睡醒一觉,处理完桌案上的奏摺,喝了一会儿茶,眼见着窗外的日头已经偏西,正是料硝春寒时候,早晚温差大,阵阵凉风吹动廊下少年的衣角。 赵鸿煊目光瞅着窗外,端起手边的茶盅,轻轻呷了一口,问旁边苏公公:「苏全,你说他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苏公公面色顿了顿,一时讷讷。 赵鸿煊自语道:「他想什么不重要,他得想明白朕在想什么。 他得明白朕是天子,他的一身荣辱甚至于身家性命均在朕的掌握之中。」 说完赵鸿煊放下手里茶盅,敛目养神,宫人在他身前不远处垂首侍立,养和殿内一片静谧无声。 外面凉飕飕的寒风足够宋景辰头脑清醒,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也足够他想明白很多问题——所谓皇恩浩荡,真他妈是再虚伪不过的东西! 他只不过是不想被人任意拿捏,皇帝就能上升到立场问题,伴君如伴虎诚不欺人。 宋景辰又想到师父萧衍宗的话,不要对皇帝心存幻想,要么完完全全置身事外,要么主动出击掌握话语权。 朝堂之上立场永远比对错重要……。 景辰虽倔强,却绝非迂腐之人,他心里想通透了,也就没有刚开始被罚站时的屈辱不自在了,这一切不过是皇帝敲打他,让他听话的手段而已。 他凭什么要被皇帝牵着脖子走,他凭什么就不能掌握博弈的主动权? 日头西落,一只只悬挂在廊檐下的红灯笼逐次被点亮,橘红的光圈在晚间的凉风中轻轻摇曳,赵鸿煊此时已经用过了晚膳,吩咐人宣景辰进殿。 「臣见过陛下,给陛下问安。」宋景辰进殿后在皇帝身前不远处驻足行礼。 赵鸿煊抬眼看他,呵呵笑道:「你瞧瞧,这一天的朕都忙煳涂了,忘记你还在外面等着,冻坏了吧——苏全,快给景辰赐坐。」 宋景辰低头不语。 赵鸿煊的视线压过来,「你是在怪朕?」 「臣不敢。」 「你不敢么?」 宋景辰忍不住顶嘴道:「陛下您难道不应该先问清楚话再给臣定罪么?」 见宋景辰这般气鼓鼓顶撞自己,赵鸿煊的疑心反倒下去了一些,少年人或许意气用事的可能性更大,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他或许并未意识到太多。 不过即便是意气用事,宋景辰也缺少对皇家的敬畏之心,换个人敢像他一般意气用事么? 敢像他一般当面顶撞天子么? 这性子得磨一磨,得让他明白,身为臣子最重要的不是本事有多大,是要学会听话,是要足够忠心。 想到此,赵鸿煊的脸拉下来,一拍桌案厉声道:「放肆!」 皇帝雷霆之怒,养和殿内一片瑟瑟,宋景辰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不知所措,往日活泼黑亮的眼睛里也染上了惶恐,就连下跪请罪也忘记了。 赵鸿煊冷笑道:「你不是熟读大夏刑律么,朕问你,对皇帝大不敬,你该当何罪?」 景辰显然被刚才皇帝的震怒吓到,低着头不敢吭声。 赵鸿煊继续道:「你哑了还是聋了?朕在问你话呢。」 宋景辰:「!!!」 宋景辰心里飙出一连串博大精深,尽管是陪着皇帝演戏,他心里仍然感到难以接受的愤怒和屈辱。 赵鸿煊很清楚「不吭声」是少年人最后的倔强,但他是天子,服从才是身为臣子最该具备的品德,赵鸿煊勐地提高了音量:「宋景辰你可知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2页 宋景辰心里想:你喊什么喊,今儿换成是我爹你敢这样戏弄他吗?你不过是欺我年幼罢了,你真敢对我怎样么? 你不敢。 你连动我一根手指头你都不敢,你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景辰头一次感受到权力带给自己的底气! 勐然间,他意识到,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有了选择权,他可以像当初那样跟皇帝装痴卖傻,他也可以选择不。 他才是主导者。 想到此,宋景辰适时服软,他道:「请陛下息怒,景辰知错。」 「你错哪了?」赵鸿煊斜睨他。 「平日里陛下对臣太过厚爱,以致于让臣忘记陛下乃是大夏的天子而非臣的长辈,是臣逾越了,忘记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赵鸿煊:「……」 苏公公内心:若是景辰有心想哄人,这谁能招架得住? 一句话宋景辰这不就反客为主了:陛下你不把我当外人,才让我不把你当外人,我敢顶撞你,还不是皇帝你自己纵容的结果。 赵鸿煊嘴角抽搐,半晌咬牙道:「伶牙俐齿!」 赵鸿煊先前发了一顿火,心里痛快不少,眼下又被宋景辰的话安慰到,心里的恼怒消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仍旧沉着脸明知故问道: 「有人向朕告你的状,说是你仗着忠亲王做靠山为所欲为,究竟怎么回事?」 宋景辰生气道:「难道我爹我哥还不够我用吗,还用得着忠亲王?敢得罪我爹我哥之人又岂会怕了忠亲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陛下对景辰宠信有加,他怎么不说景辰仗着陛下的宠爱为所欲为? 他这分明是妒忌景辰,故意栽赃陷害!」 赵鸿煊目光闪了闪,意味深长道:「朕听说你与忠亲王亲如兄弟?」 宋景辰点了点头,大方承认道:「这倒不假,忠亲王殿下对臣便如亲兄弟一般。」 他这一句话里面全是坑,赵鸿煊想往那个跳都行。 赵鸿煊多疑,自己找了个坑,认定是赵敬渊拉拢利用宋景辰,景辰是无辜且无知的。 皇家无父子,何况外姓人,什么亲兄弟,骗鬼呢,景辰做生意行,于官场上还是太嫩了些。 闲聊一阵,赵鸿煊问起高家之事,景辰大唿冤枉,要求与高家公子当面对质,说是高家公子从未提过要入股上善楼之事,若是对方真的提了,自己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得罪贵妃娘娘的娘家。 赵鸿煊拿桌案上的奏摺敲宋景辰的头,笑骂道:「少耍滑头,你压根儿就不想给人开口的机会。」 宋景辰悻悻道:「陛下英明,非是臣捨不得给,实在是在这之前臣已经将上善楼转让了出去,不能出尔反尔。」 「什么?」赵鸿煊吃了一惊,「你将上善楼转让出去了?」 宋景辰:「是,陛下。」 赵鸿煊拧眉:「何故?」 宋景辰:「臣卖掉上善楼是为了开钱庄。」 赵鸿煊:「开钱庄?」 「是的,陛下。春耕将至,所以臣的钱庄迫在眉睫,臣要开钱庄为百姓提供低息借款,让老百姓拿钱去买种子,买农具,买耕牛,如此—— 等到秋收之时,臣便能大赚一笔。」 赵鸿煊:「……」 赵鸿煊深吸一口气,难得动容,他喃喃道:「景辰,你与他们终归是不同的。」 高家人的贪婪嘴脸在这一刻丑陋无比。 见赵鸿煊如此,宋景辰脑海中不由自主飘过四个字——仁者无敌! 这一军将得不要太完美。 赵鸿煊再不做人,面对景辰的一颗赤子之心亦是心怀愧疚,愧疚归愧疚,但并不妨碍他继续不做个人。 高贵妃肚子里怀着龙种,再怎么也是要意思意思给个交代的,这无关对错的问题,这是立场问题,维护高家人的利益就是维护未来皇子的利益。 第298章 夸完宋景辰, 赵鸿煊嘆了口气,苦笑道:「皇帝亦有穷亲戚,此事倒叫你为难了。」 潜台词:此事为难你也得办,否则就是没把穷亲戚身后的皇帝我放在心上, 你不想让我这个皇帝为难吧? …… 已是月上中天, 月光洒落在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霜, 宫墙角门处一阵灯影晃动, 伴随着切切低语,苏公公亲自将景辰送到了宫门外。 「眼下情形,公子还是忍让一二为好。」 「多谢您提醒, 公公且留步吧。」 宋景辰与苏公公别过,转身大踏步朝着自家马车走来, 阿福忙迎上前,「公子您可算是出来了。」 景辰「嗯」了一声,道:「在外面饿一天了吧。」 阿福:「我不饿,公子可用过饭食?」 宋景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道:「直接去上善楼吧。」 阿福应了一声, 替景辰落下车帘, 随后轻拍了一下马屁股,马车辚辚而动, 景辰倚靠在车壁上,微微闭了眼, 仔细回想着今日赵鸿煊说过的每一句话。 赵鸿煊的意思很明显, 要他疏远忠亲王府结盟高家。由此景辰脑中闪过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上位者要懂平衡之道, 中位者要懂结盟之道,底层则要学会站队。 相对于皇帝这样的高位来说, 宋家便是中位,父亲的官职听上去很气派,实则亦只是一个花架子而已,做官之人只有头衔而无自己真正的势力,很容易就被人架空。 朝中最有势力之人其实是吴家同杨家,一个是在京城官场深耕多年清流一派的代表人物,一个则是身后站着强大的江南士绅集团,朝中党羽甚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3页 名利场本就是竞争激烈残酷的地方,只有积极才会有活路,消极躺平早被啃得渣滓不剩。 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父兄在替自己负重前行罢了…… 「公子,到了。」阿福拽住缰绳,从车辕上跃下,替景辰掀开车帘。 已经是巳时许,上善楼仍旧灯火通明,食客熙攘,这样的热闹要持续到半夜才会散去,上善楼的吸金能力可见一斑。 景辰下车,拢了拢斗篷的衣领往楼里走,他的出现在楼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有人窃窃低语道:「看见没,这位就是上善楼的东家,全京城最会赚钱之人,不光自己赚钱,还能带着身边人一起赚钱,这谁要能跟他搭上关系,那可真就财源滚滚了。」 「这竟然就是上善楼的东家吗,怎会这般年轻?」另一人不由捂嘴惊唿。 「是呢,我听人家说才十六岁。」 …… 宋景辰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不紧不慢往楼上走,遇到有人朝他打招唿,他便也回以点头一笑,少年人唇角的小梨涡浅浅盪起,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春风般的美好。 就算是赵鸿煊这等冷血残忍之人,给他的下马威也不过是在外面罚站,换做别人怎么也得是罚跪起步的。 赵鸿煊见识过宋景辰的娇气,他要当真罚跪,君臣关系怕是没有扭转的余地了。 娇气不是毛病,没有资本娇气才是病,宋景辰就有这样的资本,他只需要往哪里一站,旁人便自发自觉地明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小祖宗。 景辰走到三楼楼梯口时,杨睿为首的几人正走出雅间来,与景辰走个顶头。都认识,几人过来与景辰打过招唿,完了景辰招唿杨睿道:「杨兄着急回吗,不急一块儿坐坐。」 平日里都是杨睿主动凑宋景辰,难得今日宋景辰主动邀请杨睿,杨睿颇有点受宠若惊,忙道「不急,回去也无甚事。」 景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俩人一道往里走,三楼有宋景辰的专属雅间,平日里不招待其他客人,景辰带人来时才开放,里面的布置都是照着景辰的喜好来。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六扇檀木架子做框,半透明丝绸做面的屏风,丝绸上绣的是一副浓淡相宜的山水图,灯光下丝丝光泽流动,半云半雾,诗意朦胧。 屏风透光不透景,将雅间巧妙分割,既显层次又保证隐私。 绕过屏风,房间的中央摆放着花梨木餐桌,靠窗处是一张古雅的石桌,桌上摆着茶具香炉等物,石桌两旁摆放着两张逍遥藤椅, 精美的宫灯自天花板上悬垂下来,温暖柔和的光线晕出一室雅静。 宋景辰中午没有吃一点东西,晚上赵鸿煊良心发现,却也拉不下脸来赐宴,倒是令人上了几盘点心,宋景辰也没心情吃,只是意思性的捏了一小块敷衍皇帝,免得让皇帝怀疑他故意怄气什么的。 正如皇帝自己所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让你吃罚酒你就得毫无怨言吃罚酒,同样让你吃敬酒时你也得乖乖吃敬酒。 不管宋景辰心里多腻歪,面儿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一丝一毫。 跟杨睿在一块儿吃饭就无所谓了,宋景辰不会委屈自己,吩咐人上了几盘自己喜欢的饭菜,杨睿想吃就吃,若是刚才已经同人吃饱了,那便看着他吃好了。 宋景辰是真饿了,他这个年龄正是新陈代谢旺盛之时,两顿不吃饭真挺难受的,因此他吃得有些快,但却一点不狼狈,他的礼仪可是大名鼎鼎的陆淮之带出来的。 杨睿坐他对面儿,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这是尚未用过晚饭。」 「一天没吃饭了。」宋景辰低头喝着粥。 杨睿:「……」 宋景辰抬起头来,「今日陛下召我进宫了。」 杨睿眉心一动:「可是因为高家之事。」 「嗯,他们应该是同宫里的高贵妃告了我的状。」 杨睿轻一吸一口气,问道:「陛下他动了怒?」 宋景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慢条斯理放下手中调羹,拿起一旁帕子擦了擦嘴角儿道:「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日你特意跑来提醒我,我就应当意识到这点。」 杨睿安慰他道:「这完全不能怪你,是高家人吃相太难看,便是换到我身上,我亦不能忍耐。」 景辰轻笑了一声,自嘲道:「是我自视过高,目中无人小瞧了高家,他们很会告状,拿我与忠亲王的关系挑拨,当真是一挑拨一个准儿,若非我拒绝高家的理由足够让陛下信服,我今日就不是饿肚子罚站这样简单了……」 景辰端起旁边的酒壶给自己斟满,又给杨睿斟上递了过去,道:「不管怎么说,多谢你那日的提醒。」 杨睿接过酒杯,「你何需这般客气,辰弟如今是我的财神爷,提醒你亦是为我自己。」 宋景辰知道杨睿这是客气话,杨家可不缺银子用,如今想来杨家能在施家倒台后仍旧屹立不倒,可不仅仅是杨家人及时站队的关系,杨家背后的江南士绅集团才是真正让皇帝忌惮的。 想到此,宋景辰忽然想到当初在南州府时父亲从未真正针对过杨家,甚至即使中间隔了宋家与施家的恩怨,父亲仍旧交好了杨家。 还有吴家,自己当初在吴家住了那么长时间,父亲竟然没有插手管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4页 景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朝中最有势力的两派,一个清流,一个实力派,全都被爹划为了宋家的盟友,再加上一个赵敬渊。 爹啊爹,您还真是多方下注呀。 「怎么了?」杨睿见景辰发呆,不由关切道。 宋景辰定了定神,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发愁,陛下说是要我交好高家,也不知道他们家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不要是无底洞才好……」 杨睿听着宋景辰的声音低下去,眸子也低敛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开口道:「景辰,你亦不用太过担心,高家是高家,贵妃是贵妃,皇子是皇子,这一点皇帝分得很清。 你只需忍耐八个月,若贵妃诞下公主是最好,若是诞下皇子你亦不用怕,高家的筹码也就是贵妃的肚子了,这肚子一旦瘪下去,高家嚣张不起来的。」 听着杨睿口中足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宋景辰抬起头来,瞳孔瞪大。 杨睿笑了笑,道:「你肯同我说这些难道不是因为把我当成自己人么。」 宋景辰:「……」 宋景辰低头摸了摸鼻尖:实在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是把你当自己人,我真就随手拉拢你一下,好让咱们俩家的关系能更牢固一些。 景辰知道这都是拜杨睿那位夭折的亲弟弟所赐,谁叫自己跟他弟弟有那么多相似之处呢。 唉,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 宋景辰,认命吧,谁叫你命好呢。 俩人边吃边聊,主要是宋景辰吃,杨睿一直在喝茶陪吃。一直吃到了半夜时分,俩人才从楼里出来,各回各家。 回到家时,景辰见父亲书房里的灯仍然亮着,皱了皱眉:「都这个时辰了,怎地还不睡?」 怕家里人担心,他刚一到上善楼就令人回来告之他在楼里与朋友说话,晚些时候回来,所以父亲不可能是在等他,估计是在处理什么公务。 不管忙什么,宋景辰看不得自己爹这般辛苦,在廊下折了身朝书房走过来,敲了敲门,「爹,您怎么还没去睡。」 宋三郎从书案后抬起头来,「大半宿的,又跟哪个去喝酒了,喝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宋三郎语气略带不悦,宋景辰如今已经是订亲的人,主意越来越大,三郎已经一再克制自己能不干涉儿子的事就不加干涉,可这不代表他对儿子大半宿才回家一点意见都没有。 第299章 景辰进屋来, 同三郎将今日皇宫之事简单说了一遍,顺带解释了下晚归的原因。 宋三郎听到说儿子饿着肚子被皇帝故意晾在外面站了一天,眉头蹙起,询问道:「现下可有不适?」 景辰顽皮一笑:「站累了我就歇会儿呗, 人有三急, 皇帝管天管地总管不了儿子去茅厕吧。」 三郎闻言扑哧乐了, 站起身走到景辰跟前让儿子将裤腿撩起来看了一眼, 他又抬手捏了捏景辰的小腿,脚腕几处。 还好,只是有些微微肿胀充血。 宋三郎蹲下身子, 五指併拢,掌心略屈, 手背拱起桥状,以空心掌快速而有节奏的拍打景辰小腿两侧肿胀处,完了又以拇指和食指按摩水分穴,承山穴、阴陵泉穴等几处穴位。 「感觉可好些了?」宋三郎仰头问道。 宋景辰看着父亲高大的身躯弯下去, 半蹲在自己身前忙乎, 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轻轻点了点头:「爹,我好多了, 您快起来吧,一会儿脚该蹲麻了。」 宋三郎用手指轻轻沿着筋脉从水肿区域往周围推拿一番, 这才收了手, 站起身来。 景辰好奇道:「爹,您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宋三郎笑了笑, 道:「爹偶然学来的。」 当年在苦寒之地受的那些罪不足为外人道,当时已经坏掉一条腿, 若另外一只再坏掉,他便彻底走不了路了。 身为战将,一身伤痛却不是来自战场,讽刺至极。 所以宋三郎比任何人都珍惜眼下的一切,珍惜儿子,珍惜家庭,他比任何人都更谨慎,范盛说他狡兔三窟,其实又岂止是三窟。 景辰道:「爹,我回头儿让平瑞也去学学,便是腿脚不肿胀,这般按捏一番也好受得紧。」 宋三郎断然拒绝:「不可!」 景辰:「为何?」 宋三郎:「手法不对伤我儿身体,手法太好,会让你成瘾,没病莫要瞎折腾。」 景辰「哦」了一声,嘆气道:「说到底,太舒坦的事儿都得警惕,果然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六七。」 宋三郎被儿子逗笑,转而问道:「我儿以为高氏何许人?」 景辰嘴一撇道:「小人!」 三郎乐了,道:「不错,小人难缠,得势小人就更加难缠,那么我儿打算如何应对?」 景辰道:「爹,肉包子永远满足不了恶犬。」 三郎点头:「不错,肉包子只会撑大恶犬的胃口,使其得寸进尺。真正能制伏恶犬的只有比它更恶的棍棒,但眼下你对面的恶犬有主子给撑腰,这棍棒你亦是不能用的。」 景辰道:「爹的意思是?」 宋三郎朝儿子招招手,景辰倾身向前附耳过去,三郎对着儿子耳语一番…… 翌日,宋景辰一觉睡到日上三桿才睁开眼,迷迷煳煳想着自己老爹早早就上朝去,有些心疼。 「爹,您真是辛苦了。」嘴里嘟囔一句,他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昨天站一天说不难受是假的,他那遭过这种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5页 景辰这回笼觉一下子就睡到了半晌午,简单用了些饭食,正准备出门儿,平瑞进来了,说是忠亲王府的人过来送口信。 景辰令人进屋来,待平瑞领人进屋,来人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景辰见状摆了摆手,平瑞等人退下去。 来人这才朝景辰拱手道:「宋公子,我家王爷令小人给您捎句话,王爷说请您不必顾忌他,一切他都心中有数,让您务必不要得罪高家。」 宋景辰听完没说话,冷不丁上前一步扯下了对方的鬍子! 赵敬渊摸着空空如也的下巴笑。 景辰也不由哑然,请赵敬渊入座,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赵敬渊在景辰对面坐下,收敛脸上笑意道:「昨儿你在宫里的事我全都知道了。」 景辰眨了眨眼,没想到赵敬渊的消息竟然这般灵通,昨儿宫里才发生的事情,今儿他便知晓了,足可见宫中不止有他的眼线,这眼线在宫中地位还不会低。 能够随时向宫外传递消息可不是那般简单的事。 景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膈应人。」 赵敬渊目露霜寒之色:「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今日他们加诸在你身上的一切,他日我必让他们百倍奉还!」 赵敬渊说得是「他们」而非「高家」,显然赵敬渊把赵鸿煊也算进去了,想要谋逆上位之心在景辰面前毫不掩饰,且笃定自信。 宋景辰不知道赵敬渊哪来这般大的底气和自信就一定能成功,他也不好多问,景辰道:「皇帝的意思是要宋家与高家交好。」 赵敬渊冷笑一声,「你照他说得做就是,咱们这位皇帝就是个纸老虎。」 宋景辰:「???」 赵敬渊嘴角微微下压,牵出一抹不甚明显的轻蔑,他道:「景辰,你没发现吗赵鸿煊用人的特点吗?」 景辰抬眸:「是什么特点?」 赵敬渊:「他这人既无魄力又无胆量,重用官员,不以德行考量,甚至才能亦在其次,他喜欢任用绝对能够控制对方或是有重大缺陷之人。 就比如满脑子原则礼法,做事一丝不苟,绝对维护正统的儒家官僚吴正;经歷过「谋篡」失败吃了教训吓破胆的范盛;还有身上有道德污点的杨志等人。」 景辰看向赵敬渊:「你还漏说了我们宋家。」 赵敬渊笑道:「宋家唯一的缺点便是在朝中根基浅薄,若无绝对的天时地利人和,想要一唿百应亦很难做到,尤其眼下并非乱世。」 赵敬渊在「尤其眼下并非乱世」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宋景辰:「……」 赵敬渊忽地拉过宋景辰的手,恳切道:「景辰,你的父亲是明白人,我亦不是赵鸿煊这般猜忌疑心之人,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们宋家,更不会辜负你。」 「若是宋家或是我辜负了你呢?」宋景辰不客气反问。 赵敬渊哈哈大笑:「那大概就是我德不配位。」 默了一会儿,宋景辰轻声道:「敬渊,以前景辰以为自己平生唯一所愿便是做一个富贵闲人,潇洒快活。 但事与愿违,景辰千不该万不该,当年随父亲去中州赈灾,从那以后景辰便害了一种治不了的病——见不得人间疾苦。 所以——」 「所以什么?」赵敬渊面露动容,他真得被自己兄弟感动到了。 宋景辰抬眸直视着赵敬渊,一字一句道:「那日你说要我做你的诸葛,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心里话,我可以做诸葛,但你愿意做刘禅吗?」 赵敬渊:「!!!」 赵敬渊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叫一声相父你敢答应么?」 宋景辰理直气壮:「为什么不敢答应,赵敬渊我跟你说,开疆扩土你能耐,搞经济建设你不如我,你敢如刘禅那般信任诸葛,说不定我就敢把你捧成千古一帝什么的。」 赵敬渊以手遮目:自家兄弟什么都好,就一点,喜欢口出狂言,神奇的是人家每次还都能兑现。 不过这千古一帝什么的,太夸张了。 玩笑过后,兄弟俩又说起正事儿,赵敬渊的意思是要宋景辰不要节外生枝,暂时按照皇帝的意思来。 高家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便是高家将景辰的整个上善楼吞併也无妨,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赵敬渊的意思同昨夜宋三郎告诉儿子对高家进行捧杀差不多,总之一句话——他狂任他狂。 景辰从赵敬渊杀伐果断的话音里,预感到赵敬渊一定在谋划着名什么大事,而且很可能是改变朝局的大事。 赵敬渊应当是抽空过来看景辰的,他似乎是很忙,见景辰这里没事儿,留下一盒活血消肿的药膏便起身告辞。 若是无事,赵敬渊不会这么急。 景辰要送他出去,被他按下,「我今日乔装打扮便是不想给你惹麻烦,你昨日才因我受罚,我今日就堂而皇之的过府来探望,赵鸿煊必会生疑。」 话音一转,赵敬渊郑重对景辰叮嘱道:「赵鸿煊这人疑心一起便喜各种求证,接下来他必会对你各种考验试探,你需小心应对。」 景辰点了点头。 赵敬渊道:「你记住,便是要演戏,亦不可急于与我撇清关系。」 赵敬渊肃了神色:「景辰,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赵鸿煊,你越是对我有感情,越是重情义,他便越会觉得你与所有人不同,越觉得你珍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6页 反之,你能背叛我,就能背叛他。」 景辰嘴角抽搐,「他可真够矛盾的。」 赵敬渊:「所以,只能是我为了利益出卖你,利用你,背叛你,你再自然而然伤心欲绝,同我决裂。」 景辰瞪赵敬渊一眼:「赵敬渊有你这么自作多情的吗,你都利用我,背叛我了,我还得为你伤心欲绝,我有病么,亏不亏呀。」 赵敬渊呵呵笑,「好了,我得走了。」 宋景辰:「赶紧滚吧。」 「那药膏效果好得很,你记得自己涂抹。」 「没那么娇贵。」 …… 赵敬渊出来宋府,回头儿看了一眼高高的门楼,宋家的根基浅薄是事实,但景辰父亲宋三郎不能以常理度之亦是事实,宋三郎既擅于激流勇进,亦擅于顺势而为,他太会利用各方势力的矛盾为他自己制造机会。 当初若无他的谋划,赵鸿煊包括自己都还蒙在鼓里呢,当时谁能看出先帝要废太子的深沉心思? 从一介小小的木匠到如今官居二品,本就不是常人。好在景辰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好在宋三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其实几次命运的重大节点,都是景辰在无形中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走势,让自己在夺嫡之争中没有成为炮灰,让自己做与施国公的争斗中没有落到下风,甚至趁机壮大了自己的力量…… 景辰,结识你是赵敬渊的幸运。 第300章 小人得势, 如狼似虎。 高家人得了皇帝的偏袒,心里愈发膨胀,高讳不光想要从宋景辰这里分走一杯羹,还想把之前在景辰跟前丢掉的面子拿回来。 高讳找来范庆阳商量此事。 一进门, 范庆阳便哈哈笑着同高讳道喜, 他道:「高兄, 我听说皇帝陛下一怒之下罚宋景辰那小子在殿门外站了整整一天, 依着陛下对他的喜爱程度,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由此可见,不要说他区区一个宋景辰, 便是他身后的整个宋家,在陛下心中也比不上贵妃娘娘的一根手指头……」 稍顿, 范庆阳故意加重语气道:「高兄前途无量啊。」 这话高讳听得极其受用,脸上难掩得意,他边邀请范庆阳落座,边道:「借兄吉言, 今日请范兄过来, 正是要商量这下一步之事。」 范庆阳一副为高讳打算的样子, 郑重其事道:「我也正要提醒高兄呢。」 「提醒什么?」高讳好奇。 范庆阳:「提醒高兄同宋景辰打交道需得提防被他坑了。」 高讳皱眉:「不能吧,除非他不怕再次惹怒陛下惹怒贵妃。」 范庆阳:「高兄太天真了, 宋景辰此人最是狡猾不过,上善楼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 他在帐目上随便做做手脚, 赚十两说一成是一两,届时落到高兄手上的分红还不全看他心情? 他便是如打发叫花子般敷衍人, 只要在帐目上让高兄看不出来,你又能拿他如何?」 高讳瞪眼:「他敢!」 范庆阳撇脸一哂, 「你以为宋景辰有什么不敢?」 高讳急道:「那依照范兄的意思,咱们当如何?」 当如何,来之前范盛就同范庆阳交代过了,范庆阳胸有成竹地一笑,不慌不忙道:「若想不被他蒙蔽,这帐房上必须得有高兄自己的人……」 高讳听得连连点头,道:「范兄言之有理。」 「我这边倒是知道几个不错的帐房先生,都是在京城内有名气的,信用人品没得说,改日我介绍给高兄。」范庆阳笑道。 高讳浑然不觉自己被人当枪使,还暗自得意这有人脉果然就是好,他方才正想着去哪里找合适的帐房先生呢。 他就听范庆阳又继续说道:「另外,高兄眼下可先散播宋景辰对你的怠慢,接着大肆渲染皇帝对他惩罚训诫之事,最后再高调入股上善楼。 如此,既打了宋景辰的脸,又可对其他人杀鸡儆猴,也好叫他们都掂量掂量以后该如何对待贵妃娘娘的亲人。」 听范庆阳如此一说,高讳越发把范庆阳当成自己人,他不由迫切道:「依范兄看,我该要那上善楼多少分红为妙?」 范庆阳抬眼看他,「高兄的打算呢?」 高讳搓搓手掌,咽了下口水,思忖半天,咬了咬牙道:「两成,两成如何?不能再少了。」 范庆阳一整个噎住! 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你知道上善楼的两成分红有多少银子吗? 那可是上善楼! 你凭什么敢要两成? 高讳:「范兄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范庆阳忙摆摆手,道:「没,没什么不妥,莫说是区区两成分红,便是将整个上善楼孝敬贵妃娘娘,那也是他们宋家的福气,咱们贵妃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高讳闻言一拍桌子:「范兄说得不错,是愚兄保守了,三成,我要他三成怎么样?」 范庆阳:「!!!」 他终于有点明白范盛当初指着鼻子骂他的心情——又蠢又无知! …… 无耻之徒! 简直无耻之徒! 上善楼雅间里,宋景辰说出高家张口就要三成分红,且入股的银子先欠着,也就是说高家打个白条就要分去上善楼三成的收益。 一众人气得直哆嗦,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行有行规,背地里怎样且放到一边,你连基本的行规都不守,这不就等于向上善楼的所有合伙人昭告你高家人是不可信不可交的无赖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7页 如此行事早晚会被所有同行厌恶摒弃。 这道理高家人也不是完全不懂,只能说高家本身就是靠着钻营上位,他们不像韩、李这样的世家大族把「规矩和底线」看得这般严重。 房间里瀰漫着憋屈到极点的寂静,只是再怎么义愤填膺,却也没人敢把愤怒情绪宣之于口。 不怕遇上坏的,就怕遇上又坏又蠢还有后台的,皇帝都亲自开口了,他们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所以,明知道高家就是根搅屎棍,也得咬着牙接受他! 景辰打破沉默道:「如今情形你们也都看到,高家不止要这三成利,他们还要往楼里安插指派帐房,至于以后会不会胃口愈发变大都未可知。 高家是沖我来的,我不能让你们跟着一块受拖累,所以这楼只能暂时先不卖你们了。」 「不可!」韩骏腾一下站起来,疾声道:「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当是有事共进退,怎可让景辰你一人独担!」 「没错,我等当共进退才是。」李琮紧跟着表态。 若说高家谋取上善楼利益受损最大的除了宋景辰,便是韩、李两家,因为景辰本来是打算将上善楼转让给他们俩家的,冯仑和其他几人所占股份极少。 景辰略带无奈地笑了笑,道:「咱们几个是什么样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些话。 不要说眼前这点麻烦,便是刀山火海咱们也是一起上得的,若没这点自信,真当我是冤大头,什么赚钱好事儿都拉着你们几个? 只是——」 景辰的声音低下去,他捻着手中的酒杯轻声道:「再说了,你们这般做不是在帮我,是把我往火堆上架呢。」 顿了顿,景辰抬眸道:「陛下该说我拉帮结派故意欺负他们高家了。」 沉默……无解! 宋景辰一开始也只是以为皇帝因为贵妃肚子里的皇嗣而偏袒高家,但三郎告诉儿子没这么简单。 在皇嗣没有落地之前,高家绝对越不过宋家去,即便是皇嗣落地,高家也越不过宋家去。 皇帝故意扔高家这么个搅屎棍进上善楼,是在敲打景辰,敲打宋家,皇帝很可能疑心宋家在利用生意上的联繫拉帮结派。 宋景辰万万没想到赵鸿煊成天料理国家大事,竟还有功夫关注到他与谁一起做生意!!! 能做上皇帝的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后背发凉的同时,景辰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赵敬渊做上龙椅成为帝王,他对自己的信任还会剩下多少? 他敢拿宋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来赌赵敬渊的「兄弟情深」吗? 当年赵敬渊不顾野猪的威胁,捨命来救自己是真的;或许那天他想要取宋家人的性命亦是真的。 诚如父亲所言,夫妻情分也好,兄弟情分也好,是情分也是感觉,而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 景辰一想到以后自己面对赵敬渊便如今日面对赵鸿煊般无助无力,他脑瓜子疼! 所以,人始终都还是要靠自己的,哪怕兄弟靠得住,也得做好靠不住的打算。 韩骏几人不知景辰的心里绕了八百圈儿,只觉对不起景辰,又帮不上忙,心里愧疚得很。 冲动之下,韩骏道:「景辰,上善楼的事兄弟帮不上你,你之前那钱庄,我入股了。」 李琮也红着眼圈儿道:「景辰,我也入股。」 他们两个带头,其余几人哪怕再不看好景辰的钱庄,也纷纷表示要入股。 宋景辰:「……」 开玩笑呢,你们当我那宝贝钱庄是什么破烂玩意儿不成! 宋景辰自然不能接受几人的好意,一不小心他又成「拉帮结派」了。 景辰忙道:「万万不可,你们若都来投资我的钱庄,叫高家人听去,指不定以为我这钱庄多赚钱呢,到时候又来插一槓子,我这钱庄也没法干了。」 韩骏气得拿拳头捶桌子,这高家人比苍蝇老鼠还惹人烦。 景辰沉默不语。 众人看到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景辰这般沉默,格外不适应,一时间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如今外面都在传景辰与高家的官司,传皇帝为了高家训斥景辰,配合着谣言,高家人又强势入股上善楼,这是啪啪打景辰的脸呢。 桌上正沉默着,楼下传来一阵熙攘吵闹之声,很快一名厅堂管事急匆匆跑上楼来报信。 「东家,下面来了一伙儿人,既无预定酒席,也无提前招唿,却直嚷嚷着要咱们给找上好的包间儿,就跟那地痞流氓似的,咱们拦都拦不住。 还嚷嚷着说是什么谁的侄子,硬要往里面闯。」 第301章 听完管事的话, 景辰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他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楼下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骏不屑骂道:「乍穿新鞋高抬脚呗,除了高家的人还能有谁?」 李琮:「这吃相忒难看了些,高家人怕不是在一堆亲戚朋友面前炫耀了个遍, 可叫人知道他高家如今也是上善楼的主子了。」 冯仑看向景辰, 「我下去看一下?」 冯仑之前跟在杨睿身边那么久, 明里暗里的事替杨睿处理了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是高家的一帮子亲戚,有的是法子摆平。 景辰朝他摆摆手,冲进来的厅堂管事吩咐下去:「不要耽误其他客人用饭, 以后空出一处雅间来专门用于招待这帮高家的大爷们,记住, 饭钱他们可以不给,但必须要打借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8页 管事应下,又不放心地追问一句:「东家,若他们不肯打借条……」 「不打借条?那便都留下来以身抵债吧。」 管事听出东家虽语气淡淡, 但话意里的刀光剑影已经掩盖不住, 他心里有了定夺, 应喏一声,躬身退下。 高家强势入股上善楼, 惹怒的可不光是景辰、韩骏这些上面的人,而是上善楼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包括上善楼后厨那些最底层的洗碗工! 宋景辰这样的好东家对他们来说那叫「天降福星」, 千年等一回的存在。 在宋景辰之前,有哪个东家捨得给下面人分红, 又有哪个东家在乎他们这帮泥腿子苦不苦累不累?还能让他们像朝廷里的官员大老爷们一般有旬休的机会,不止这些, 还有他们在上善楼享受到的各种福利是以前想都不敢想。 他们这些人才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出现高家这个横刀夺楼的大灾星,他们比景辰、韩骏等人更恨高家,因为对他们来说,失去了上善楼,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上善楼。 上善楼就是他们的命。 「外敌」入侵,上善楼的所有管事、厨子、僱工前所未有的团结,厅堂管事一个眼色下去,高家亲戚这一桌的饭菜被格外照顾。 可以说宋景辰俨然已经成了上善楼的精神领袖,哪怕他在上善楼只有半成股份,上善楼也姓「宋」,宋景辰的「宋」,唯有宋景辰在上善楼可以做到一言九鼎,其他谁来都不行! …… 此后数日,高讳尝到甜头一般,越发得寸进尺,不止要上善楼的分红,他还要享受众星捧月,享受当「上善楼」主子的美妙感觉。 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高讳对上善楼的管理各种指手画脚,上善楼的管事们被弄得苦不堪言。 他们听高讳的吩咐, 上善楼非乱套不可。 他们不听高讳的吩咐, 又面临被集体辞退的风险。 要知道之前景辰除了给他们定下规矩,几乎从不插手楼里的具体事务,两相对比之下,他们才明白景辰当初是给了他们多么大的权力和信任。 一众管事忍无可忍,跑来找景辰诉苦,景辰叫这些人稍安勿躁,先回去等消息。 ——宋府后街的一处小院儿内。 刘桂花,现在改名九香,一大早起来便换上一身崭新利落的缠枝纹细绸布对襟褙子,坐在窗户前对镜梳妆,描眉画粉忙乎得不亦乐乎。 之前九香同王大柱连同儿子王小宝一家子在宋府下人院子里住,后面景辰替他们在后街寻了一处小宅院,叫他们搬出来宋府住。 他们一家是託了王氏的关系到宋家谋差事,存在僱佣关系,却并非那种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景辰认为九香的儿子王小宝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既然要走读书这条路,出身还是有讲究的,再说了,小宝如今念书了,懂得越来越多,从小就让他生活在下人院里,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大柱瞅着越来越好看的婆娘,非但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倒心里酸得不行,他嘟嘟囔囔道:「你说你这婆娘,都徐娘半老个人了,还学人家小姑娘涂脂抹粉的,你羞臊不羞臊。」 九香懒得搭理王大柱,她早已经过了同王大柱吵架拌嘴的那个阶段,自从王大柱丢了宋府管家的差事,反倒是她因祸得福入了东家的眼,越来越得器重,王大柱的心理就一天比一天不平衡起来,有事儿没事儿总得找茬贬损她两句。 九香同王大柱过了这么些年,还不了解他那点儿小心思,也不接他话头儿,转而道:「咱们家小宝在宋家族学里书念得很好,这次小考得了头名,过几年定是要考秀才的,说不得以后还能考举人,考进士,考状元。 到时候光宗耀祖,光耀的难道还是我刘家的门楣不成? 小宝有出息,以后用银子的时候多着呢,你不说同我劲儿往一处使,还成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你就不想想,我是那样不检点的女人么?有哪个臭男人比咱们小宝的前程还重要? 便是为了小宝的前程,我亦不会胡来。 我现在好歹也是上善楼的管事,若不收拾的体面一些,难不成要蓬头垛面地出去见人?」 随着职位的升高,见识的增多,九香比王大柱所站的层面更高了一层,她已经很少有歇斯底里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了,反倒是王大柱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抱怨个不停。 说到王小宝念书有出息,王大柱的眼珠子瞬间亮了——没错,小宝可是他王大柱的种,他姓王! 一瞬间王大柱又觉在婆娘面前硬气起来。 九香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她知道以前那种相依为命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男人有了功业可以让家里婆娘更加仰慕,一家子和和美美。 可若是女子有了功业,只会换来家里男人的冷嘲热讽和嫉妒,那怕女子为这个家里赚来许多银子。 即使如此,九香也觉现在的日子更亮堂更痛快! 想到此,九香道:「我正要同你说呢,我听人说三叔公病了,不如你回去照看些日子?」 王大柱一听不乐意,「我去照看他干嘛?」 九香白他一眼:「你傻了,三叔公无儿无女,却有十几亩良田,你若有本事让三叔公百年后把这些地全都转给你,咱家将来不又多了一分保障。 这什么时候说起来,这十几亩良田可都是你这当老子的给咱儿挣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9页 说到这儿,九香故意皱了皱眉,嘆口气道:「还是算了,估计算计三叔公那十几亩良田的不止咱一家,你也争不过人家,还是别白费这力气了。」 王大柱一听就火了,沖九香道:「刘桂花你别瞧不起人,以为就你一个人能耐,你看我争不争得过!」 九香说话顾忌着外间睡觉的儿子,都是压低嗓门,王大柱火气上来哪还顾得上外间儿子正睡觉呢,声调噌一下就上去了。 王小宝被俩口子吵醒,迷迷煳煳爬起来,「爹,发生了何事?」 九香瞪了王大柱一眼,忙朝外间喊道:「没事小宝,你三太公病了,你爹说要回去看看呢。」 「什么!三太公病了,我也要回去看看,三太公院子里有颗大枣树,以前在庄子里,三太公每年醉了枣子都给我吃呢。」 王小宝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要跟着王大柱去。 王大柱拍了儿子屁股一巴掌,「去啥去,好好在学堂里念书,将来给爹考个举人回来比什么不强!」 王小宝不服气怼他爹道:「景辰哥哥说了,念书不应该光是为了谋求功名富贵,更是为了知进退、明事理、修己身。 三太公疼爱过小宝,如今小宝明知他老人家孤寡一人躺在病榻上,却熟视无睹,漠不关心,算那门子明事理,算那门子读书人,简直不配为人!」 王小宝义正言辞,王大柱听得双目光彩连连! 好傢伙,臭小子能耐啊,果然是念过书的人就是跟人不一样,这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这要回庄里给家里人说上一通,还不得羡煞旁人? 王大柱迫不及待想要领儿子回家炫耀一番,好叫人都看看他王大柱养出个什么样的好儿子。 九香也觉得儿子说得有理,念书固然重要,但为了念书连点人情味儿都不讲,还有什么意思。 九香给父子俩收拾着东西,就听王小宝道:「娘,把我的书本也装上,景辰哥哥说我不能像他一样投个好胎拼爹,考个举人进士还是很有必要的。」 王大柱:「!!!」 九香抿着嘴儿笑,手指戳了戳儿子的额头道:「娘算看出来了,景辰少爷说什么你都肯听。」 王小宝:「景辰哥哥说的话都是为我好。」 九香:「当着外人可不兴叫景辰哥哥,没了尊卑,叫人听见不好。」 王小宝:「小宝不傻。」 九香摸摸儿子的头,正欣慰着,院子里有人喊话,「九香婶子在家么。」 九香透过窗子,见是景辰屋里的小丫鬟翠儿,忙迎出屋来。 「九香婶子,我们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劳烦翠儿姑娘过来跑一趟,公子可有说是何事?」 「公子没说。」 九香笑笑,「那咱们就快去吧,公子一大早来找,说不得有什么要紧事。」 翠儿一听,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公子一大早找人可能是有急事呢,这般没眼色,怪不得当不上大丫鬟。 不敢耽搁,翠儿忙领着九香匆匆赶往前院儿。 来到景辰书房外,翠儿在门外朝屋里道:「公子,九香婶子过来了。」 「进来吧。」景辰搁下手中毛笔,叫人进屋。 翠儿满眼羡慕地看着刘九香进了公子的书房,是以上善楼管事的身份进书房,而非什么下人奴婢。 刘九香的事迹整个宋府的丫鬟僕人无人不晓,一个粗鄙农妇用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混上了上善楼的管事的位置,听说还学会了算帐识字,家里男人都得听她的。 唉,一个粗鄙农妇遇见公子这样的贵人也能摇身一变成了上善楼管事,自己好歹在公子屋里伺候着,也得多学着点儿成为真正对公子有用的人才是。 刘九香进屋来,同其他管事一样,学着男子的样子朝景辰行了个礼。 景辰叫她落座,令平瑞沏了茶水上来,并不因为她是女子而有什么薄待。 在小宋总那个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不过提拔刘九香,景辰亦有自己的私心,姐姐景竹哪儿都好,就是缺少刘九香身上这股子豁得出去的泼辣。 说难听点,姐姐就是那种晚上躺在床上心思百转千百遍,明早一睁眼又涛声依旧的主儿。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在后世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姐姐就觉得日子混到头儿了,一门心思扑在小囡囡身上,只要为小囡囡好,让她再嫁一个男人也愿意。 少时从父母,嫁人从夫婿,死了夫婿从闺女,姐姐这辈子光为别人活着了,问题是不见得有任何人领她的人情。 景辰不想让自己这般善良的姐姐就这么白白的蹉跎一生。或许通过九香,能让姐姐明白女人也可以活出很多种可能。 别人能,她也能。 「公子,您叫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九香开口询问。 景辰:「如今上善楼的情况,你可有什么想法?」 刘九香心中一动,上善楼里那么多管事,公子为何单单来问自己的想法? 想到自从马良大管事调到钱庄那边,上善楼大管事的位置就一直空着,九香的心忍不住砰砰砰跳了起来,可她又觉得这完全不可能,公子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人做上善楼的大管事。 按捺下心中激动,刘九香道:「公子,上善楼的事不能让高家人再这般插手下去。」 景辰点了点头,问她:「你有何办法让他们不插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0页 刘九香:「公子,说来说去,他们高家无非是仗着宫里高贵妃的关系,只要搞定了高贵妃,高家便蹦跶不起来。」 景辰乐了,「你想如何搞定高贵妃?」 刘九香:「女子最在乎之人永远是自己的孩子,只要让高贵妃明白与宋家闹僵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用咱们说话,高贵妃自会管束高家人。」 景辰摆手否决:「宋家不会与高贵妃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刘九香虽然不明白为何宋家不能与高贵妃牵扯上任何关系,但不该她问的她不会多问,她又道:「那么通过收买高家母女变相朝宫里的贵妃递话呢?」 景辰笑了笑,道:「你有办法?」 刘九香眼睛一亮,忙道:「公子,高家人来咱们上善楼用饭时,我多次装扮成酒娘在旁边偷听他们说话,高母没什么好说的,高家的嫡次女高珧却是个不安分的主。 我听她话里话外对她哥哥高讳独霸上善楼的好处很是不满。」 说到这里,刘九香没有继续往下说,话意到了就行,说得太白了叫景辰公子怎么说? 教唆她对高家人挑拨离间? 那把景辰公子衬托成什么人了。 尽管高家小人行径在先,尽管对付小人按规矩来是真不行,但公子的身份在这儿,有些话他就没法说,更没法做。 九香的一番话叫景辰还挺意外的,他没想到刘九香这般有做事的潜力。 其实他本来是想忍忍算了,但没想到高家人这般不像话,再这么下去,他在上善楼还有什么威信? 就算后面局势明朗,高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可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无能就是无能。 不过景辰并不打算照刘九香说的那般去做。 景辰笑了笑道:「九香,其实无需这般复杂,你只需替我做一件事就好。」 刘九香:「???」 刘九香:「公子您的意思是……」 景辰笑道:「九香,你知道,咱们上善楼大管事的位置一直都空着。」 刘九香:「!!!」 老天爷,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宋景辰:「所以,我要你替我做上善楼的大管事,你可愿意?」 第302章 刘九香听完景辰的话整个人都是懵的——你愿意做上善楼的大管事么!!! 怎么不愿意? 谁能不愿意? 那可是上善楼的大管事! 她是想过有朝一日能做到上善楼的大管事, 可那是做梦的时候,即便做梦的时候,她都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刘九香又是激动惊喜又是万分意外,喃喃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平復了半天情绪, 刘九香终于恢復了几分理智, 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结结巴巴道:「可, 可是我何德何能可以担此重任,论资歷、论经验、论对楼里的贡献,我都——」 宋景辰打断她, 「你担心其他管事不服?」 刘九香点点头。 宋景辰一笑:「不服那就憋着,上善楼我说了算。」 「啊?」刘九香愕然。 景辰道:「上善楼不搞排资论辈那一套, 谁行谁就上,若他们谁要不服气,那便叫他们上来解决高家之事。 不过我丑话得说在前头,上善楼大管事的位置没那么好坐, 你享受它带给你的好处, 亦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从你坐上它的那一刻起, 你的日子便与从前不同了,你不光要同男子一般去应付方方面面的关系, 你还要承担许多异样的目光与说道,身为女子, 你要比男人承受更多的东西, 如此你也愿意么?」 刘九香斩钉截铁道:「公子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得清清楚楚,再说, 咱们大夏朝亦不是没有过女掌柜,只要不影响到小宝, 我什么都愿意。」 宋景辰看她一眼:「若我说会影响到呢?」 刘九香几乎是毫不犹豫道:「若是会影响到,公子就不会这样安排九香。」 景辰摸了摸鼻尖,道:「哦,原来公子我这般好心。」 平瑞在旁边儿听得憋笑,景辰瞪他一眼,朝刘九香道:「咱们上善楼是高雅之所,大夏朝的明珠,洛京城的地标,闻名整个大夏,你作为上善楼的大管事亦代表着上善楼的脸面,代表着我的脸面,做得好只会得到更多尊重。 你所受的委屈,大概率不会来自外部,只会是来自楼里的人的嫉妒,你想让人家闭嘴,就拿出实力来。 不过你得记住,做事需得有底线,身上一旦有了污点,别人就会永远把你的污点当成你做事的底线。」 刘九香听得心里酸酸涨涨。 就听宋景辰又道:「刘九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做上善楼的大管事?」 「啊?」 宋景辰:「因为高讳此人同你男人某些方面挺像,又蠢又能作还死要面子,你替我把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出了事儿我兜着。」 刘九香无语问苍天。 不是,公子,你这样说俺家男人合适么? 刘九香出门的时候,景辰叫住她,叮嘱一句:「刘九香,你踩他脸的时候,别忘了叫人过来通知我一声。」 刘九香几乎是掩面而去,老天爷,您,您,您竟是这样的公子! 安排下去后,宋景辰心情十分愉悦,他就不相信高讳没脸没皮到跑到宫中告御状,说是被一个女人欺负了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1页 此时正是人间四月天,清风柔光化作最温柔多情的抚摸,轻抚着世间的一切,正是踏青好时节。 大夏朝肯定不能流行孤男寡女共踏春,但却允许以家族为单位共同出行,期间男男女女的一些正常交流都是被默许认可的。 宋家作为男方,主动邀请吴、韩两家一同去郊外寺庙祈福踏春,其实就是为宋景睿同韩小妹,宋景辰同吴婉清两对年轻人提供相处的机会。 都是打年轻那会儿过来的,甭管以后日子过得如何鸡飞狗跳,但在十六七岁的年纪,无论男人女人都对爱情抱有最美好的嚮往。 老太太对两个未来孙媳妇儿满意至极,无论是孙媳妇儿本身,还是孙媳妇背后的家世背景都令她满意,头一天晚上把景茂媳妇叫到房里来,商量该准备些什么礼物,明日送予两个姑娘家。 何氏笑道:「祖母您的一番心意比什么礼物都还贵重。」 老太太拍拍何氏的手,笑道:「咱们祖孙俩不说这客套话,祖母年纪大了,摸不准你们小姑娘的喜好,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之前你祖父送给我的,之前典当出去,如今又都赎回来了,你自己挑选一件,再替她们俩挑选两件。」 何氏愣然,老太太与宋玉郎的事她也了解一二,没想到老太太会把宋玉郎送她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 何氏眼圈儿微红,忙道:「祖母,这如何使得,这都是祖父留给您的念想——」 老太太摆摆手,「诚如静秋你所言,你祖父的心意祖母已经收到了,这些东西现在是祖母对你们的心意。 咱们宋家富贵过,也穷苦过,如今又富贵起来,可有一样,咱们宋家的传统从来没有变过。 你公爹,你二叔,你三叔,甭管哪个,都不能欺负自家媳妇儿,更不准在外面胡来,包括景茂、景睿、景辰几个亦都是如此。 当年你祖父临走时拉着我的手道:「家训千千万,全都比不上一个家和万事兴,怎么才能家和万事兴呢? 其实也简单得很,对自个儿媳妇儿好就行了,咱们宋家的子孙绝不允许纳妾,谁要纳妾便滚出去跟他那小妾一块儿过去,别让他留在咱们宋家影响风水。」 老太太说到此处顿了顿,有一句话他没说。 当时宋玉郎还说:「明珠,我应该是不行了,你快抱住我,我说过早晚要死在你身上,今日终于能兑现承诺了,你该高兴才是。」 后来宋玉郎咽气,她为宋玉郎穿衣裳时,发现宋玉郎左手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小字:「来过」 右手也写了两个小字:「走了」。 伤心了二十年,老太太终于明白宋玉郎从来都是一个洒脱的人,人家说得再清楚不过——来过,走了。 说人话,其实就是——无牵、无挂。 宋玉郎这王八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明珠啊,你我只是彼此人生路途上相伴一程的过客,所以请你不要太把我当回事儿,就如我走时不会再把你当回事儿。 只不过宋玉郎到底还是心软了,说不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委婉了一些。 沉浸在回忆中的老太太眼睫湿润,她大概永远都做不到宋玉郎的洒脱,宋玉郎活着的每一天带给她的都是难以忘怀。 哪怕宋玉郎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他都从来没放下过与生俱来的浪漫。 他会把吐出来的鲜血画成红梅,他说:「吐啊吐啊吐,终于叫我吐出来一幅万梅报春图,明珠你收起来做个纪念吧,若那日缺钱了,就拿去当掉,换顿饭钱。」 第303章 好半天, 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朝何氏笑道:「这人一老了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何氏知道老太太这是睹物思人了,她心里亦忍不住对这位未曾蒙面的祖父心怀敬佩,一个男人能将不纳妾作为家规家训, 足见其心胸之豁达。 低头瞧着老太太的百宝箱, 何氏亦忍不住心生羡慕, 祖父一定是个很懂女人, 且眼光极其毒辣的男人,即使过了这么些年,箱子里这些宝贝也足够独特。 何氏拿起一对珍珠耳饰打量, 金色的细钩,仿若灵动水波, 捞起一轮饱满圆润的明珠…… 捞明珠,捞明珠,何氏慌忙把耳饰放下,这耳饰太有代表性了, 这不能选。 何氏又拿起一支金钗, 这支金钗的纯度似乎出奇得高, 金子的色泽十分醇厚,仿若被暖阳眷顾, 簪身是灵动的猫儿造型,将洁白的珍珠揽在怀中…… 何氏:「!!!」 难不成这是抱、明、珠! 这个也不能要。 何氏忍不住一一看去, 好傢伙, 好多饰品上都有珍珠,捞明珠、抱明珠、戏明珠、绕明珠…… 何氏不由抬眼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道:「怎么,你不喜欢珍珠?」 何氏忙摇摇头道:「不, 不是的,祖母,孙媳就是觉得珍珠亦是明珠,或许这些东西有特殊的意义。」 「特殊的意义?」 听何氏这么一说,老太太忍不住拿起那支猫儿抱珠的金钗,她似乎是突然间领悟到了什么,忙又去扒拉箱子中的其它珍珠饰品,扒拉着扒拉着,老太太的眼泪就如珍珠一般掉了下来。 同何氏一般,她也领悟到了这饰品中的含义。 何氏知道老太太这会儿大概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便轻声地退出屋来,一出屋,正碰见身边丫鬟抱着斗篷匆匆赶过来,「姑娘,姑爷说外面起风了,叫给您送件斗篷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2页 何氏摸着斗篷,心中不由得一暖,纵然景茂没有他祖父那般极致的浪漫,但能拥有这般平实的温暖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毕竟天下只有一个宋玉郎,还註定不属于人间。 能这样踏踏实实的同景茂慢慢变老才是真实的人间。 何氏披好斗篷同丫鬟一同回屋,里间宋景茂才洗浴过,头髮散着,正倚靠在榻上看书,瞅见何氏进屋来,放下手中书册道:「回来了。」 「回来了。」何氏脱下斗篷交给旁边丫鬟,走到床榻前,宋景茂朝里面让了让,何氏坐下摸了摸他头髮,还湿着呢。 何氏知道宋景茂不习惯叫屋里丫鬟伺候他擦头髮,自己刚才不在,这定然是自己擦得了。 何氏起身取了干毛巾来替宋景茂擦头髮,宋景茂道:「不用这般麻烦,天气越来越暖和,待会儿就干了。」 何氏道:「湿着不舒服,左右我也没什么事。」 景茂:「祖母叫你过去何事?」 何氏抿了抿辰,到底没有说发生在老太太房间里的事,景茂不是他祖父那样的人,说出来倒显得自己不知足了。 何氏笑笑道:「明日踏春,祖母叫我帮她替两个未来孙媳选件合适的礼物。」 宋景茂道:「你也是孙媳。」 何氏笑道:「我自然也有,祖母不是个厚此薄彼的。」 宋景茂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道:「忘记同你说,前几日路过珠宝铺子,见到一支步摇,便顺手买了下来。」 何氏替宋景茂擦头的手顿了一下,轻声道:「子慎是顺手买来,还是特意买给我的呢?」 宋景茂不接她话茬,道:「放在你梳妆盒里了,你看喜不喜欢。」 何氏道:「子慎就不能暂时先保密,让静秋明日看到惊喜一番?」 宋景茂:「……」 今日夫人同往日很是不同。 半晌,宋景茂终于憋出一句:「嗯,下次吧。」 何氏抿嘴儿偷笑,景茂当真连他祖父的半点儿天分也没继承到。 不过何氏心里还是很欢喜,至少景茂心里是有她的。 何氏收起毛巾,起身下榻走到梳妆檯前,满怀期待地打开梳妆盒,一支精緻漂亮的流苏步摇静静地躺在梳妆盒中,何氏小心地拿起来,灯光下纤细的流苏轻轻晃动,集星辰与繁花的璀璨与一身,很美。 何氏转身看向榻上的宋景茂,「子慎,步摇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你能过来帮我戴上吗?」 宋景茂又不傻,何氏从老太太屋里回来后行为这般反常,想也是他那迷人的老祖父惹得祸端。 坊间关于宋玉郎的传说不过是冰山一角,爹是家里的老大,关于祖父的事情记住得最多,不经意的只言片语间也能窥见祖父的与众不同。 宋景茂心里嘆口气,默默起身,女人总是喜欢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第304章 翌日清晨, 一家人用过早饭,分乘几辆马车出了城门。 城郊的桃花、杏花、梨花这时节开得正好,奈何花期短暂,也就这么几天的功夫, 故而城门外通往京城的主干道上车辆繁多, 熙熙攘攘。 大伙儿都赶这几天出来看花了。 景茂、景睿、景辰三兄弟同乘一辆马车, 景睿问起景辰高家人的事, 景辰嗑着瓜子道:「二哥,春光正好,咱们不提这煞风景的。」 宋景睿可太了解景辰, 看弟弟这淡定模样,瞥他一眼道:「你心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对付高家吧?」 景辰就笑。宋景睿突然道:「你吃得什么味儿的瓜子?」 宋景辰顺口回道:「五香味儿的, 大哥、二哥你们也来点,张傻子炒得。」 宋景睿:「小心你同人家吴姑娘说话的时候一张口满嘴的五香瓜子味儿。」 宋景辰:「!!!」 宋景辰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巴:「这有什么,大不了我邀请吴姑娘一起同流合污呗。」 说着话人家还真就掏出帕子抓了一把瓜子包了起来。 宋景睿看得目瞪口呆,难道你不应该是停下嘴巴漱漱口吗!!! 宋景茂在一旁看得闷笑不已, 开口道:「景睿, 你且盯住他, 你看他待会儿会不会喝茶。」 宋景辰不干:「大哥你这话说的,我渴了当然得喝茶, 瓜子齁咸的,大哥想渴死我不成。」 宋景茂一派淡定:「嗯, 喝完茶下车前别忘记再嗑些瓜子吃。」 「好啊大哥, 做了几年官你竟学得这般坏了。」 说时迟,那是快, 宋景辰只用一只胳膊便将旁边宋景睿放倒,顺手他把自己刚才攒了一小把的瓜子仁塞景睿嘴里。 他吃瓜子向来都喜欢攒一把再一起塞嘴巴里吃个痛快, 这完全是宋三郎打小惯出来的毛病,给儿子一粒粒剥好再送到嘴边儿。 宋景睿的肩膀完全被景辰钳制住,用力也挣脱不得,气得怒瞪景辰。 景辰嘻嘻笑道:「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如让韩小妹也闻闻二哥嘴里的五香瓜子味儿。」 宋景睿气死了,景辰这小混蛋明显是欺软怕硬不敢动大哥便欺负他这二哥。 宋景辰下意识不敢同景茂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闹,毕竟差了十几岁,大哥的威严在那里呢,景睿就不同了,小哥儿俩从小打闹到大的。 宋景睿力气没有景辰大,却熟知景辰的弱点,肩膀不能动,胳膊还能动呢,当下朝着景辰的胳肢窝挠去,景辰从小就怕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3页 景辰在将景睿扑倒后勐然意识到他与二哥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自己怎可这般对二哥无礼,想到此,他钳制住景睿的手微微一松,悄悄放了水。 同样的,景睿见弟弟笑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知道这种被动的笑其实很难受,他心疼弟弟,便也悄悄放水。 宋景茂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闭了眼,两个弟弟都是良善之人,良善之人可以结缘,但若要立威就必须要强横,宋家的恶人便由大哥来做。 宋景茂将两人拉开,「好了,都别闹了,都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 很快,马车驶过一座石桥,进入到京郊西山脚下,一众人下车来,眼前是一大片开阔的草地和林区。 之前与韩、吴两家约的是在西山脚下清辉亭附近汇合,宋家人到的时候,韩家人已经到了,不多时吴家一家也赶了过来,少不了一番热情寒暄,之后便是女眷们一处,男人们一处,而景辰、景睿兄弟,以及韩骏负责照顾好两个姑娘。 景辰、景睿、韩骏几个在前面,韩幼琳同吴婉清两个小姑娘则稍稍落后几步。 与景辰定亲后,吴婉清出来参加贵女们聚会的时候多了些,与韩幼琳自然是相识的,将来都是要嫁到宋家的媳妇儿,无形中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韩幼琳与宋景睿订亲前备受京城各家的瞩目,各家都把她当成是佳媳人选,显然光温柔贤惠是不够的,社交手腕若是不强怎么能混出这般好人缘呢。 吴婉清也丝毫不差,不喜欢出来参加贵女们的聚会可不代表人家不懂人情世故那一套。 都是玲珑的人儿,又无利益争夺关系,相反,某种程度上两个小姑娘的利益是一致的,相处起来自然和谐愉快,俩人一路说说笑笑的。 西山的半山腰有一处桃林,景色相当不错,韩骏提议一块上去看看,景辰不由看了吴婉清一眼,他拿不准像吴婉清这般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家爬到半山腰会不会给人家累趴下。 吴婉清心中微甜,她想不到景辰竟是这般细心体贴之人,她轻轻拉了拉韩幼琳的手道:「韩姐姐去过这处桃林吗?」 韩幼琳笑道:「去岁才同家母去过,西山最美的桃林便是这处了,妹妹可曾去过?」 吴婉清一笑:「巧了,去岁我也是同家母一块儿去的。」 俩个小姑娘一问一答间便消除了宋家兄弟的担心。 宋景睿道:「不若找来棍木做登山杖会更省些气力。」 他一个大男人爬个半山还要什么登山杖,自然是为俩小姑娘考虑。 韩幼琳眸中浮现出甜甜的羞意,一个男人的品行好不好其实就藏在这样看似微不足道实则意义重大的小细节里。 几人走走停停用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是爬到了半山腰,一大片如梦似幻的粉色花海骤然跃入眼帘,山风吹过,粉色花海此起彼伏,层层叠叠,漫无边际,当真是浪漫至极。 吴婉清踮起脚尖摘花,矮的不摘,她偏要够高处那枝。 宋景辰在旁边看着,心说你又来了,上次骗我喝茶,这次诱我替你摘花,看破不说破,说破了叫人小姑娘多没面子,宋景辰只好从善如流,上前替吴婉清折下那根花枝。 「多谢。」 吴婉清朝景辰甜甜一笑,道:「可以再帮我折两枝吗?」 「好。你想要哪枝?」 「这枝,这枝,还有这枝。」吴婉清一一指过去。 景辰一一照办,将折下的花枝递给吴婉清。 吴婉清又道:「我还要。」 宋景辰:「……还要?」 吴婉清点头。 很快吴婉清手里便抱了一大捧花枝,景辰好奇道:「你要这么多花枝做什么?」 吴婉清嘴上:「可以做成花环送给韩姐姐。」 吴婉清心里:喜欢你为我折花的样子。 宋景辰:「需要帮忙吗?」 吴婉清顺口道:「好啊,你帮我做,我帮韩姐姐做。」 宋景辰:「!!!」 宋景辰感觉眼前这小姑娘八百个心眼子。 宋景辰插花的造诣一流,编个花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吴婉清都没看清楚他手怎么绕的,片刻功夫一个漂亮的花环便出现的景辰手上。 其实他收着呢,因为考虑到吴婉清手中的花环要送给韩小妹戴,两个花环不好差距太大。 终于戴上宋景辰亲手为自己编的花环,吴婉清显得很是开心。 景辰见她开心的样子,忍不住想男人与女人果然是不同的,她们小姑娘家可真是容易满足呀。 吴婉清很想与景辰多待一会儿,但她亦知道能有机会同景辰交谈两句就很不容易了,说太多便显得轻浮了。 吴婉清朝景辰再次道谢,抱着花环跑去对面找韩幼琳。 景辰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摸了摸鼻尖心道:吴姑娘,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向我请教茶道。」 虽然看穿了吴婉清的小把戏,但景辰明白对方一定是很喜欢他才会花这些小心思。 一行人在桃林停驻一段时间,又在四周转了转便往山脚下走,吴婉清与韩幼琳到底是深居闺中的小姑娘,体力跟不上。 几人快要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不想冤家路窄,同迎面而来的高讳同范庆阳一行人走个对头。 看到高讳身边的范庆阳,宋景辰目光在俩人身上扫视两眼,心道:原来如此,高家背后还站着个范家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4页 范庆阳显然没料到竟然同宋景辰走个对头,几次教训让他学会了忍耐与表演,不等景辰开口,他率先朝着景辰一拱手:「景辰公子这是才从山上下来?」 宋景辰只是居高临下地微微点了个头,并不接范庆阳话茬,目光落在了范庆阳旁边的高讳身上。 这段时日高讳钱来得太容易,都不知道该如何炫富才能彰显自己乃是贵妃兄弟的身份,这一身行头均为重金购置,银子是花到位了,却毫无品味可言,无论是衣裳的配色还是饰品均是一言难尽。 景辰考虑到出来玩方便今日的穿着其实十分简单,外罩天青色纱绣兰花暗纹单氅衣,内里则是利落的银白色圆领箭袖长袍,缎带绑起高马尾,浑身上下唯一的配饰便是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宋景辰居高临下,摩梭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似笑非笑地朝着高讳开口:「一段时日不见,都快不认出高公子了。」 第305章 宋景辰一语双关, 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在说什么,尤其配合着他似笑非笑、居高睥睨、幅度不大却杀伤力极强的讽刺表情,真真叫高讳差点儿一口气憋死! 这就叫吃人嘴短,高家不出一文钱硬要了景辰上善楼三成红利的弊端这就显现出来了, 但凡他们没有那般短视, 哪怕少给景辰一些银子, 也不至于如现在般被景辰一句话就逼得哑口无言。 同样, 但凡他们没有贪婪到一上来就要上善楼的三成红利,景辰也还能忍耐一二。 可高家偏偏要作。 眼下宋景辰一没骂人、二没动手,高讳明知道景辰是故意羞辱他, 他也无计可施,除非他能回敬景辰一句同样份量的软钉子。 高讳恼羞成怒地瞪了景辰半天, 终于憋出在他看来也很有内涵的三个字——宋、景、辰! 那意思是你等着。 宋景辰却只是莞尔,背负着双手慢悠悠从高讳身边旁若无人的掠过,他一句话没说,高讳却憋屈得要命, 宋景辰把对他的蔑视表现得不能够再明显。 待到一行人走远, 吴婉清找机会同景辰搭上话, 她道:「爹爹从小便教我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上善楼的事情我也听人说了一些,高家人如此做派, 早晚会传到朝廷中言官的耳朵里, 届时黑白自有定论!」 吴婉清这可不是简单的安慰之语,人家有把握才说的。 她父亲吴正本人就是言官出身, 现如今朝廷里一大半的言官同吴正关系交好,其中一些还是吴正提拔上来的门生。 宋景辰:「……」 宋景辰以拳抵唇, 清咳了声,他道:「婉清言之有理,若哪日景辰招架不住高家,说不得真要藉助言官之口来申冤呢。」 他这话既肯定了吴婉清的关心,又表达自己能应付眼前情形,同时又表示若真到迫不得已愿意接受吴婉清的帮助。 愿意接受帮助的另一层深意其实就是把吴婉清看做是自己人。 吴婉清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她脸微微红,有些慌乱害羞地沖景辰笑了笑,福了个礼,转身便逃跑了。 宋景辰莞尔,正要转身,被韩骏从后面轻拍了一下肩膀,韩骏的大脑袋出现在景辰跟前,嬉笑着打趣道:「恋恋不捨呢?」 景辰睨他—— 韩骏自觉闭嘴。 韩骏识趣地说正事儿,他带着几分不确定道:「景辰,方才不方便问你,你这是打算要与高家硬碰硬?」 景辰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韩骏:「!!!」 韩俊朝景辰竖起大拇指,復又咽了口唾沫道:「景辰你可想好了,宫里皇贵妃的肚子可没落停呢。」 景辰点头:「我知道。」 韩骏:「那你还——」 景辰淡定且坚决:「陛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韩骏深吸一口气,这话听起来无比苍白扯淡,但又叫韩骏不敢反驳。 反正韩骏是绝不相信景辰是这般天真之人! 宋景辰确实不天真,他想得很清楚。 皇帝想要宋家同高家站到一处,那么反过来也可以说皇帝想要高家同宋家站到一处。 宋景辰领会圣意,毫不犹豫将上善楼三成的分红拱手让给高家,足够显示出宋家想要与高家交好的诚意。 反观高家,宋景辰做到如此地步,你高家仍步步紧逼不知足,那么你高家心里究竟有没有皇帝?有没有未来的「皇嗣」? 你高家只顾一己私慾,完全不顾忌皇帝的一片苦心,你对得起皇恩浩荡吗? 所以景辰此时完全不怕激怒高家,非但不怕,他只怕高家人不够得寸进尺,赵鸿煊作为帝王最厌恶的便是臣子不懂站在君王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高家若连这点都拎不清楚,那也不配做未来太子的母家,皇帝一定会替高贵妃生下的皇嗣再找一位更合适的「嫡母」。 所以景辰此时非但不担心得罪高家,他还要高家「好看」。 他要杀鸡儆猴确立宋家的地位和权威,毕竟宋家从一介破落户到如今的朝廷新贵,还从未正式向人亮出过爪牙。 当然这些话景辰都不会同韩骏说,不止不会同韩骏说,他不会同任何人说,包括赵敬渊,包括郭午。 每个人都需要隐私和空间,将自己全然的坦诚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等同于自贱,这是景辰从小就被教会的道理。 幼时景辰跟随秀娘出去串门时他就观察到后街的石头娘人很好,可包括娘亲在内的所有人对她说话都很随意,甚至会说一些难听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5页 景辰问秀娘为何大家都不喜欢石头娘,秀娘告诉他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他似懂非懂跑去问爹。 三郎问他:「辰哥儿同人一块儿玩耍时是喜欢占上风还是被欺压?」 景辰小手叉腰,霸气道:「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要他好看!」 三郎又道:「爹问你,你把人打倒时有什么感觉?」 景辰洋洋得意道:「感觉我比他强壮,我比他厉害,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三郎道:「你喜欢这种比别人强壮的感觉吗?」 景辰点头。 三郎道:「别人也都同你一样喜欢占上风,喜欢这种比别人强壮的感觉,但在不了解对方虚实之前他们都聪明的选择克制,选择以和为贵。 石头娘却连自己一天吃几碗饭都喜欢同人说,她把自己家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别人,别人不光知道了她的虚实,还知道了她家里的虚实,如此就对她没有了顾忌,没有了顾忌就开始试探,试探一旦成功就会变本加厉。 你看春妮儿娘那般老实的一个人唯独对石头娘说话不客气,你想想是为什么呢?」 景辰:「这还用说,她要把她从别人身上受的气在石头娘身上找回来呗。」 三郎摸摸儿子的头:「那你说春妮儿娘是坏人吗?」 景辰挠挠头:「她只对石头娘坏,却对我好,她还把她家杏子树上结的果子给我吃呢,她给我又黄又大的吃,却给春妮儿小的,春妮儿哭了,男子汉不欺负女人,我把大的换给她了。爹,我没给咱们男人丢脸吧?」 三郎笑了,「好孩子,你做了自己该做的。」 三郎:「所以,春妮娘为什么只对石头娘坏,是因为石头娘的所作所为激发了她恶的一面。」 景辰:「那她对我好呢?」 三郎:「你说呢?」 景辰:「因为我又聪明又可爱又好看,人见人爱,不光她对我好,后街所有人都对我好,人人都爱宋景辰。」 …… 踏青归来三日后,高讳左想右想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又找范庆阳过来商量对策。 范庆阳比高讳难受百倍。 这么多年,他认为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宋景辰的阴影下,他为了宋景辰这个对手,努力读书,发奋图强、痛改前非,但那日宋景辰竟然直接无视他。 无视他? 换句话说人家根本没把他当成一盘菜! 这对范庆阳的打击可太大了,以至于这几日他饭都吃不下去,但范庆阳并未将宋景辰一反常态的嚣张态度同范盛说,他丢不起那人。 范庆阳与高讳凑到一处,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高讳的意思是让母亲和妹妹跑宫里告状,范庆阳摆手表示不贊同。 范庆阳心里骂道:「蠢货!」 他嘴上却是语重心长:「高兄不可,万万不可频繁跑去宫中告状,需知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可不是专门为了处理你们高家的这些事,在你我看来是天大的事,在陛下眼里可未必。」 高讳认为范庆阳所言有理,问他可有对策? 范庆阳知道宋景辰最是护犊子,就看之前宋景辰为了上善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子同施国公府对上就看出来了,心思几转,他同高讳道: 「高兄,宋景辰名义上是给了你三成的股份,可除了咱们之前塞进去的那名帐房,这上善楼上上下下全都是他宋景辰的人,他们只认宋景辰而不认高兄你,高兄这上善楼的东家在外人眼里可是有名无实。」 高讳忙道:「我倒也想安排些自己人进去,不过伙计、厨子这些不顶用,需得管事才行,可我手低下并无做过管事之人,一时之间也不好找。」 范庆阳摆手:「高兄此言差矣,不要说你我,咱们就说当今的皇帝陛下,他最看重的难道是才能?」 高讳瞪眼:「难道不是?」 范庆阳想骂娘,他娘的皇帝真看重才能,他能提拔你们高家? 范庆阳强忍住对高讳的鄙视,解释道:「才能只是一方面,皇帝陛下最为看重的还是忠心,需知光有才能却无忠心比无才还可怕。」 话音一转:「高兄亦是如此,你手低下人没做过管事又如何,只要他们对你忠心就足够了,再说了你安插进去的人主要目的在于帮你控制宋景辰的人,又不是真为上善楼当牛做马。」 高讳摸摸下巴,不无担忧道:「上善楼真乱了套也不太好吧,毕竟这上善楼也是我的。」 范庆阳阴阴一笑:「高兄怎地如此煳涂,这上善楼是宋景辰的心血,倘若真乱了套,他不比你着急? 届时咱们逼得他走头无路,你看他向不向你低头? 想想洛京城的第一公子向你服软认输,那么以后谁才是这洛京城的老大,还用说?」 高讳被范庆阳怂恿地两眼放光,他自认他自己长得其实也就比宋景辰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凭什么他就不能像宋景辰那般万众瞩目? 平心而论,高讳长得还行,但跟景辰差得可真不是一点半点,但自从高贵妃怀上皇嗣,高讳被恭维得次数太多,其他方面他都乏善可陈,可不人家也就只能逮住他的相貌可劲儿夸。 宋景辰才不会直接出面同这俩无赖斗,他只交代给刘九香一句话:「无需客气,天塌了,有他在后面顶着。」 第306章 上善楼管钱的、管物的、管人的、林林总总八个管事, 如今八个管事均听命于大管事刘九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6页 高讳想要安插管事进上善楼,绕不开刘九香。高讳想不清楚宋景辰是那根筋搭错了,竟让一个婆娘管着整个上善楼。 不过这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他收拾不了宋景辰, 还对付不了一个婆娘? 不几日, 真就给高讳寻到了好机会, 上善楼负责採购的李管事家中出了变故, 景辰准其回家料理,高讳想要趁此机会塞他的人进来代掌李管事之职,这採购可是地地道道的肥差, 若能换成自己人可再好不过。 高讳打得什么坏主意九香哪能看不出,人是不可能放进来的, 就看话怎么说。 依照公子的意思总归不用太客气。 另外,整个上善楼这些日子苦高家人久矣,若她能替众人出了这口气,往后谁人还好意思拿她女子的身份说事儿? 思及此, 九香不由呆了一呆, 她想:自家公子既然下了决心对付高家人, 有他在后面撑腰,楼里哪个管事还会惧怕他们高家? 偏偏公子把这样立威的机会给了自己。 九香的眼圈儿红了, 公子这是怜她一个女人家在男人堆里做事不容易哩。 她终于明白宋景辰那句轻飘飘的「好好干,公子我是惜才之人。」原来不是随口一说。 九香红了眼眶, 落在对面高讳眼里却是这婆娘不敢惹他, 所以才急得掉眼泪儿。 为免夜长梦多,高讳对跟在他身后的矮胖中年男子道:「表叔, 今日起你便先代李管事之职。」 这位表叔面露得意之色,正要开口, 对面刘九香却笑吟吟抢先开口,「高公子咱们移步厅里说话方便些。」 刘九香怎么说都是女子,与两名并不熟悉的外男共处一室,确是不大妥当。 高讳皱眉瞥了刘九香一眼,这话怎么听他怎么觉得不对味儿,说得好像他堂堂当朝准国舅会对眼前这其貌不扬的粗鄙女子有什么想法一样,简直是岂有此理! 可他若不出去,好像也不对,坐实了他非要同这粗鄙婆娘共处一室似的。 高讳重重冷哼一声,刘九香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二人来到厅中一处雅座。 在大夏,经商的女人并不少见,与男子谈生意也是常有的事,并不违和。 伙计端上茶来,刘九香笑道:「高公子果如传说中所言,是个热心肠哩,不过呢,莫说一个採购的管事请了几日假,便是咱们楼里所有的管事,包括我这个大管事全都请了假去,咱们上善楼也乱不起来呢。」 高讳没有听出刘九香说他热心肠实际是讽刺他手伸得太长,他的关注点在于为什么上善楼所有管事都不在上善楼也乱不起来。 高讳纳闷道:「这是为何?」 刘九香说话时并没有压着声音说,相反她声音还不小,且她又是女子的声音,旁边桌上有吃酒的客人不妨听了一耳朵,不由也被她话里的内容挑起了好奇心——他们也好奇为何上善楼所有管事都不在也乱不起来。 刘九香不由语带自豪道:「因为咱们上善楼与别家酒楼不同,在咱们这里不言大,不言小,楼里上上下下俱都按照楼里的章程来。 有章程在,人人便有理可依,就说这几日管採买的李管事家里出了变故,依照咱们上善楼的规矩凡家中有红白之事,可准三日事假,三日内工钱照发,我这个大管事只管照规矩批假就是。 若我这大管事不在,李管事亦可直接先行休假,过后同我说明缘由即可。 同样,虽李管事不在,李管事下面之人只管照楼里的採购章程办事即可,这外面送来的肉、菜、油等物收与不收亦并非李管事说了算,还是楼里的规矩说了算,这肉菜何为新鲜、何为不新鲜俱都有详尽的说道,比照即可。」 说罢,刘九香朝高讳一拱手,笑道:「如此,李管事不过休息区区几日,那就用得着找人替代,高公子实在多虑了。」 高讳:「!!!」 刘九香继续扬声笑道:「我们公子善经营,您做咱们上善楼的股东再省心不过,只管坐等着分红就是了,其他的事儿一概用不着您操心哩。」 九香这话在座中人懂得都懂——可不省心吗,一文钱不出就分去上善楼的三成股,这事儿在圈中并不是什么秘密,高家人自己不说,宋景辰可没义务替他瞒着。 高讳听出不对味儿来,正欲发作,就听九香继续笑道:「您若非要插手操心,咱们这些人真不知该按您说得做还是按楼里的章程做哩。 这要按您说得做坏了规矩不好;可若不按您说得做,就怕您挑了我们的理。 这还罢了,若您一气之下想左了去,认为是我们家公子故意同您作对,因此生了间隙,咱们可怎么担待的起哦——」 「你个贱货算什么东西,你敢教老子做事!」 高讳身边的表叔暴怒,扬手便朝着九香脸上招唿去! 这位表叔在家里面对自己家婆娘作威作福惯了,九香长得不漂亮,身段亦不苗条,肤色还因之前在乡间劳作是那种略带粗糙的小麦色。 九香的种种像极了他家婆娘,都是他最看不上的那类女人,天生长着一幅挨揍的脸,可偏偏眼前的女人不像他自己婆娘一般趴在地上老实挨揍,竟还当着一屋子人挤兑他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岂有此理! 若是他自己婆娘敢这样,把嘴扇烂,让她知道疼了,看她下回还敢顶嘴! 变故突生,九香亦是完全没想到眼下情形,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左侧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五个短粗手指头印子清晰可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7页 眼下正是傍晚用饭的时辰,厅里坐了不少食客,见此情形顿时一片譁然! 在旁人看来,这哪里是打上善楼大管事的脸,这是在打给宋景辰看,打宋景辰的脸呢。 高讳表叔打完了人仍觉不解气,狠瞪刘九香一眼:「丑人多做怪,上善楼怎么会让你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丑婆娘做管事,食客看见你这张脸都晦气。」 刘九香是什么人? 她看人很准,眼前身材矮胖,五官挤做一团都没绿豆大的男人不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喷出的气儿都带着沖天臭味儿。 同畜牲讲道理,不是他有毛病,是你有毛病。 对付畜牲就得用对付畜牲的办法。 「来人!」刘九香咬牙大喝。 话音刚落,周边几个伙计瞬间围拢上来,这几个伙计都是新招进来的,却对九香很忠心。 至于为什么忠心,亦是有缘由。 新人初来乍到被老人挤兑再正常不过,毕竟哪里能没竞争呢,上善楼又不是桃花源,亲兄弟俩还在爹娘面前争宠呢。 刘九香虽不是新人,却是女人,在一众男管事当中天然被排斥,尤其她还没有女人的天然资本——美貌! 原本她是管着楼里后厨里洗碗刷锅烧火的那帮子人,眼下骤升为楼里所有男管事的顶头上司,谁能服气? 不光不服气她,对景辰的决定亦多少有些微词,只不过他们是万万不敢对景辰生出任何不敬的想法,却认定刘九香的不是。 没有其他管事的配合,九香这大管事的职位其实有名无实,对此九香一时半会儿也无对策,她只能做眼下自己能做的,对这些新来的伙计加以关照,多少算是有自己能指使动的人。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不由分说上前将高讳表叔胳膊反扭制住。 刘九香一句废话都没有,抡圆了胳膊,上去就照着男人的脸啪啪啪左右开弓打个不停,畜牲比人脸皮厚,你得用上劲儿他才能知道疼呢,不痛不痒它可长不了教训,揍成猪头才能配上他畜牲的身份。 整个厅堂之中先是鸦雀无声,随后譁然,继而发出闹笑,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热闹那都必须好看。 高讳从震惊中缓过味儿来,下意识上前阻拦,表叔挨打那打的也是他的脸呀。 这会儿楼里其他管事亦都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了,他们对九香只是内部矛盾,对高讳那才是真心实意不打折扣的厌恶,一个萝蔔一个坑,高讳的人安插进来,就意味着他们之中的人被清除出去。 大堂管事朝下面人一使眼色,跑堂的伙计俱都是机灵之辈,心领神会上前拉架,明是拉架,暗里借着同伙的掩护朝高讳身上招唿。 高讳吃痛怒吼:「你们大胆!」可惜他的声音很快被捂了下去,乱闹闹中谁打了他,谁又捂住他嘴,他哪能看得清。 正这时,有位正用餐的「少年」却忍不住扬声叫起好来:「打得好!」 见众人朝她看来,这位少年扬声道:「一言不和便打人,还照着脸打,人家还是位娘子,欺负女人,咱们天下爷们儿们的脸都让这种人给丢尽了。 何谓美丑? 品端则清,行正则雅。圣人言,善为美,恶为丑,君子当察其心而辨美丑,非止于皮囊。 再者,我等「皮囊」皆为父母所赐,辱人皮囊等同辱人父母,我大夏以孝治天下,皮囊被辱而不还击,视为大不孝!」 少年音色清朗而又抑扬顿挫,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可太理直气壮了。 众人就听那少年又道:「景……宋景辰公子早就说过,上善楼最大的风水便在于这个镇楼的『善』字,依在下看来,惩恶即是最大的扬善,所以我说这位娘子打得好、打得对!」 少年隔壁桌一位衣着富贵的老夫人亦是出声:「我老婆子也是女子,一想到同一个欺负女人的杂碎在同一间屋子用饭,老身我就噁心得想吐出来,来上善楼的皆为雅客,断然容不下这等污秽之人,没得倒人胃口。 若上善楼再允这等粗鄙之人入内,这餐食便是再美味,老身也不想再来。」 「是哩,也不撒泡尿看看他自己长什么德性,还有脸挑剔别人。」 ……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纵然高家二人众目睽睽之下被教训,可打便打了,给他作证就是得罪宋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掺和进这等复杂的事儿中,看个热闹就完事儿。 讲理讲理,讲在前,理在后,怎么讲比较重要。 事情既然闹开,就要闹大,这场闹剧传到皇帝耳朵里才是宋景辰的目的,反正他不在现场,反正九香是个女子,做出大厅广众之下打女人之事,还能指望高家是什么能煳上去墙的好泥? 高家能成为未来太子臂膀? 累赘还差不多。 正如景辰预料中那样,上善楼所发生的事情均一字不落地落入到赵鸿煊的耳朵里,包括高家先前入股上善楼一文钱未掏之事。 赵鸿煊勃然大怒,只不过高贵妃怀着身孕他不得不按下怒火,高家人在他心中成为被彻底放弃的死棋。 范庆阳从父亲那里听到消息心生忐忑,宋景辰顾忌高贵妃可不代表顾忌他们范家。 他太过高看他自己了,景辰可没功夫搭理他,不止是他,高家人也不是景辰的目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8页 景辰是要通过高家之事让皇帝想明白:皇帝最大的指望其实只有宋家,给了父亲官职,却捨不得放权,关键时候要父亲赤手空拳替他卖命? 留给皇帝的时间不多了,同样留给宋家的时间也不多,宋家若不能在赵敬渊上位之前获得真正的兵权,宋家便会如今日这般被人任意拿捏。 正如父亲所言,权力会同化每一个拥有它的人,赵敬渊也不能例外,景辰不热衷于权力,但他想做之事却离不开权力的支持, 景辰心里很清楚,他最大的靠山不是赵敬渊,而是父亲,是整个宋家。 在大凉州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眺望远山,景辰幻想过很多事情,幻想他的快意的人生,幻想他的美好爱情,然而事实上自从走出大凉州,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身不由己被裹挟推赶着做出选择。 一切皆非他梦中模样。 他以为自己距离长大还很遥远,可眨眼他就自发自觉得活成了「明白人」。 他与赵敬渊终究都活成了「明白人」。 衍宗师傅曾说:乖徒儿,你终究会活成你讨厌的模样,那时候你就长大了,成熟了。」 他问:「为什么?」 衍宗师傅嘿嘿一笑:「因为妥协才能长大呀。」 他还问:「为什么?」 衍宗师傅笑而不答。 他气鼓鼓道:「凡事总有例外!」 衍宗师傅瞅他:「那么,凭什么你就是那个例外?」 …… 第307章 上善楼的事情告一段落, 高家人一夜重回解放前,上善楼的三成分红就这么没有了,高家自然不会怪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高讳对范庆阳恨之入骨, 若非范庆阳出馊主意, 高家如何会沦落到这般惨澹局面? 失去上善楼后的巨大落差, 再加上出事后范庆阳的避而不见, 让高讳逐渐失去理智。 终于在一次堵到范庆阳之后,俩人扭打做一团,范庆阳做贼心虚, 高讳则在仇恨的烧灼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高讳掐住范庆阳的脖子将其头往墙上咣咣勐撞, 直到范庆阳的身子像面条一般瘫软在地…… 范庆阳头部受到重伤,昏迷半个多月,总算是救了回来,只是再次醒来, 竟成了谁都不认得的「痴傻儿」。 范盛唯一的嫡子被高家彻底毁了, 尤其这个不成器的亲大儿最近才刚刚开了点窍, 知道读书上进,也知道做事要用脑子, 范盛也算是老怀甚慰,不想出了这等事。 自此, 范家与高家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景辰从韩骏等人口中得知此事, 沉默半晌,终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嘆息。韩骏几人都言范庆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罪有应得, 景辰太过良善,只有景辰自己心里清楚—— 早在他了解到是范家在背后唆使高家之时, 心中就隐隐有了谋划,所以他才会将上善楼的三成分红痛快分给高讳,且是按月给。他是要让高家人品尝到从天上摔至地下的滋味。 如此,以高家人的德性必然要找范家的麻烦。 高、范两家成仇,皇帝如何会放心让范家辅佐高贵妃肚子里的那个? 现如今也正如宋景辰所料,出了范庆阳一事,赵鸿煊用于辅佐未来太子的可选之人又少一个,他不得不重新估量宋家对于朝局稳定的重要性。 顺利成章地,更多实权被下放到宋三郎手上,赵敬渊自己都没有想到宋家就这样成了他夺宫成功与否最关键的一环。 赵敬渊对宋景辰一直不错,只不过随着他身份的转变,这种「 好」又与幼年时的单纯不同,慢慢就带上了些许不易觉察的、居高临下般恩宠的味道。 就比如说他亲自为宋景辰烤鹿肉,他会有一种隐晦的优越感,那意思大概类似于:他堂堂忠亲王亲手在为景辰烤鹿肉。 宋景辰七窍玲珑心,如何能没有觉察? 只是他坦然接受。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就一直处在变化当中,彼此的经歷在变,心境在变,地位在变,这都再正常不过,给彼此留有空间和余地才是对多年兄弟感情最大的尊重与维护。 总归,景辰是洒脱的。 这倒并非他小小年纪就修炼的如同他祖父宋玉郎一般心胸豁达。 如果说宋玉郎的豁达来自于长期受疾病折磨后生死开淡的开悟,那么宋景辰的这份豁达就是他命好了。 说人话就是人家景辰是团宠大户,少你一个赵敬渊崩不了盘。 时间过得飞快,说着走着就进入到盛夏,宫里面高贵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外面的天气则是一天比一天热,不动窝就是一身汗。 赵鸿煊的身子骨属于是一入秋冬就各种毛病都来了,这大夏天反倒是要好上许多,加上高贵妃眼瞅临盆在际,且胎象平稳有力,赵鸿煊人逢喜事精神爽,精身头儿较之以往强上百倍。 此时高贵妃居住的安喜宫气氛紧张,如临大敌。宫殿外重兵把守,宫殿内经验丰富的产婆同御医随时待命,谁都知道高贵妃肚子里的龙胎倘若有半点儿闪失,安喜宫内内外外的人全都得跟着人头落地! 也只有对高贵妃龙胎来歷心知肚明的赵敬渊按部就班地布置着一切,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高贵妃一举得男,是为赵鸿煊的「大喜!」 待到三个月后入冬,正是孩子百日,届时再让赵鸿煊得知真相,是为「大悲」。 赵鸿煊这身子骨怕是禁不起大喜、大悲以及天气乍凉的三重打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9页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没人会怀疑到他赵敬渊的头上,通往帝王龙座的道路上从来都是沾满鲜血,先帝是如此、赵鸿煊是如此,他亦是如此。 他这已经是尽最大的仁慈让这场宫变流最少的血,实现平稳过渡。 宫里紧张,宫外亦气氛微妙、暗流涌动。毕竟高贵妃能否生出龙子关系着整个朝廷局势,也关系着朝廷众臣的富贵荣辱。 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过了半个多月,高贵妃临盆了,虽是早产了些时日,但一举得男,母子平安。 终于松了一口气,皇宫内一片欢腾,赵鸿煊龙颜大喜、为给小皇子祈福大赦天下! 与之相反,忠亲王府内的气氛则略显沉重。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关于小皇子非皇帝亲生之事,非必要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以安王妃同安王爷并不知小皇子身份上的猫腻,只以为赵鸿煊后继有人,自家儿子危险了,心绪不宁,忐忑难安。 不止安王、安王妃如此。 那些原本站队赵敬渊的朝臣亦是人心浮动,其中不乏赵敬渊的一些亲信之人,一时之间忠亲王府倒显得格外冷清起来。 这日午后,偷得浮生半日闲,赵敬渊兴致所至,索性驾一叶扁舟横卧碧波,隐匿于亭亭莲叶间,抚琴自娱。 琴音起,若潺潺流水在山石溪涧流淌,或舒缓或湍急,却难掩欢快基调。 湖边,不知何时到来的景辰听着赵敬渊的琴音微微蹙眉,在这个时间点,赵敬渊奏出这般曲调,实在太过违和了些。 敬渊竟然这般胸有成竹么? 他依仗的是什么? 按下心思,景辰随手摘取一片柳叶含在唇间应和起赵敬渊的曲子,柳叶发出的声响不算很大,但夹在唇间发出的气声有些接近于笛音,清脆、明亮,在寂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尤其景辰竟然能利用小小的一片叶子发出指震音、腹震音以及复杂的揉音。 赵敬渊微微一笑,停下抚琴的动作,不用猜,除了景辰,没有人在这时候来找他。 哗啦!船桨划开水面,片刻后小舟从莲叶间钻出,朝着湖边驶来。 「景辰,上船!」赵敬渊笑着朝景辰招唿。 此时船还离着岸边丈许远呢,景辰瞥了赵敬渊一眼:「飞过去?」 赵敬渊哈哈一笑:「怎么,不敢?」 「敢」字还未落地,他眼前白光一闪,一阵风掠过,景辰已经稳稳地落在船、帮、上。 对,就是窄窄的船帮上,人家还双手抱胸来个金鸡独立式的单脚着地。 赵敬渊目瞪口呆! 景辰朝他抬抬下巴:「怎么,不服?」 赵敬渊倒也干脆,朝着景辰抱拳伏首,「少侠功夫了得,哪敢不服。」 景辰坐下,道:「外面热闹,你这倒是清闲自在的很。」 「热闹是别人的。」赵敬渊呵呵笑道:「倒是你,不去凑热闹,却是跑到我这冷清之地来了。」 宋景辰:「热闹什么的与我无关,你可是与我关系重大。」 「哦?」赵敬渊笑道:「有多重要?」 宋景辰严肃道:「我是个生意人,你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笔投资,自然是意义重大。」 赵敬渊以拳抵唇,低低地笑了。 笑罢,赵敬渊撑着小船重又躲进阴凉的莲叶中,两人说起正事。 赵敬渊道:「高贵妃诞下龙子,赵鸿煊除我之心越发坚定了,朝中情形更是对我不利。」 闻言景辰并未探听赵敬渊如何打算,而是道:「亦非全然的坏事。」 赵敬渊挑眉:「此话怎讲?」 宋景辰:「潮涨时浪花翻涌一片混沌,万物皆掩盖于波涛之下,恰是潮水退去,是鱼是虾方才看得分明,你也可做到心中有数。」 赵敬渊点头,他道:「无论潮涨潮落,唯有景辰你在我心里始终磊落,我……」 「打住,打住,再说就肉麻了。」 赵敬渊莞尔。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敬渊到底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问起宋三郎的事来。 当然,这无关他如何对待景辰。 在他心里,宋景辰是宋景辰,是他自己人。宋家是宋家,是外人。两者无法混为一谈的。 毕竟,眼下情形看,宋家选择扶持幼主远比选择扶持他收益更大。 宋景辰当然清楚赵敬渊对父亲的顾忌,若是没有顾忌才真令景辰担忧呢。 要知道感情总是脆弱的东西,利益则是坚硬的铠甲,若要保护脆弱的情感,就不要逃避利益。 当情感拥抱利益,便有了坚硬的盔甲。 同样,当利益拥抱情感,冷冰冰的盔甲便有了人性的光辉,人性的温情。 任何一个单独存在都大概率是悲剧。 所以,自家爹在赵敬渊眼里保持神秘感让他有所忌惮是好事。 想到此,景辰理所当然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爹还用问吗,他自然同我站在一起也是支持敬渊你。」 说完他不高兴甩脸子道:「赵敬渊你这般旁敲侧击的是什么意思,你有话不妨直说,我回去转告我爹,让他老人家过来亲自给你解释清楚!」 景辰振袖起身,脚伸出去,想起这是在船上,告不了辞。他往旁边一扒拉赵敬渊,夺过船浆就往岸边划。 他这般做派完全不给赵敬渊留一点面子,他得让赵敬渊知道,赵敬渊这般暗搓搓的套话触犯了他的底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0页 宋景辰极少将不满表现得这般明显,赵敬渊一时有些慌,不由得反思自己套景辰话实是不该,忙拉住景辰赔不是,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宋景辰似笑似讽冷笑不接话。 赵敬渊知道景辰聪慧,瞒不过去,两只手举起来,无奈道:「好吧景辰,我错了,是我小人之心。」 宋景辰:「实在不放心,你不如弄个七步断肠散餵我吃下,我父亲若有异心,你不给他解药就是了,省得你疑神疑鬼我都替你累得慌。」 「别别别,若有这样的药,该我吃下去,解药你拿着就是。」 「好啊,我手上正有一颗,你且张嘴接着。「 赵敬渊:「!!!」 宋景辰冷眼瞧他:「不敢了?」 赵敬渊眼一闭,嘴巴张开。 宋景辰食指一弹,一道绿色残影落入赵敬渊嘴巴里。 是一颗青嫩的莲子。 赵敬渊嚼了几下,咽下。 宋景辰当着他的面,把手里另一颗莲子除去莲芯后填进嘴巴里。 赵敬渊摸了摸下巴,宋景辰刚才给他吃的没有去掉莲芯,苦得很。 嘴里嚼着清甜的莲子,宋景辰沖赵敬渊道:「莲芯虽苦,却清心明目,你吃正合适。」 赵敬渊摘下一个莲蓬,问景辰:「那我多吃几个?」 宋景辰没吭声。 赵敬渊递过一粒莲子来,「你也来一个,去火。」 …… 一阵轻风拂面,带来淡淡的清凉与湿润,小船随着湖水微微荡漾,仿若被母亲温柔晃动的摇篮,闭上眼睛,心中的烦恼与喧嚣渐渐散去,时间仿佛静止。 赵敬渊感觉许久没有这般放松过了。 他已作好最后的准备,做了最好的打算,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308章 赵鸿煊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是后继有人,是以小皇子的洗三宴、小满月宴、满月宴俱都大肆操办,只等小皇子百日之时便晋封为太子。 小皇子同之前施皇后生下的体弱大皇子不同,生下来时就足有七斤半, 啼哭声响亮, 一看就是个身子骨壮实的, 这让赵鸿煊喜爱之余更是寄予厚望, 几乎日日前来探望,感情日渐深厚。 时间过得飞快,小皇子百日之期转瞬即到, 皇帝在宫中宴请群臣为小皇子大肆庆祝,皇宫之中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喜气, 赵鸿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晋封为太子。 直到入夜,一天的热闹方才散去,起风了,宫檐下的红灯笼摇晃不停, 庭院四下里悬挂着的绸带被风吹动发出「扑棱扑棱」的声响, 显然是风不小。 不多时, 庭院里便响起一阵密集的沙沙声。 养和殿内,赵鸿煊面色泛着潮红, 他今日在宴席上多饮了几杯,这会儿正在苏公公的服侍下上了床榻, 隔着窗子听到外面动静, 他道:「这外头是下雨了?」 苏公公替他掖好被角,轻声回道:「是啊陛下, 今年的第一场秋雨呢,一场秋雨一场凉, 老奴替陛下多搭上一层锦被。」 说话的功夫,一名小太监轻手轻脚走进来,将手中托盘举过头顶,恭敬道:「陛下,您的药膳。」 赵鸿煊面儿上的喜色淡了一些,沖苏公公道:「才刚一入秋,这咳症便又找上朕了。」 「陛下只要配合着御医,小心调养,慢慢总会越好起来的。」 苏公公从旁劝慰着,自小太监手中接过药碗,伺候赵鸿煊喝药。 用过药膳,赵鸿煊又朝苏公公吩咐:「天凉了,你叫人务必要好好照顾太子,万不能着了凉。」 苏公公笑着接话:「老奴这就过去传话,陛下且放宽心就是,听奶嬷嬷说咱们太子爷虽说早产了些时日,可这身子骨比那些足月的还要壮实许多呢。」 苏公公貌似随意一说,「早产」这个敏感字眼儿却是在赵鸿煊心里泛起一丝波澜,不过却转瞬即逝。人总是会刻意迴避自己无法接受和面对的东西。 赵鸿煊既无法接受他不能生育后继无人的残酷现实,亦不能接受高贵妃敢给他堂堂帝王戴绿帽子,这太过荒谬了,简直不可能! 虽说荒谬,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他总共也没临幸过高贵妃几回。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生根发芽不过是迟早的事,尤其对赵鸿煊这般疑心重的人来讲。 次日一大早,退朝之后赵鸿煊第一时间便迫不及待跑到高贵妃宫中探望小太子。 顾不上理会高贵妃的问安,赵鸿煊急急地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太子仔细端详,不似刚出生时,三个多月大的孩子已经渐渐长开,眉眼间多少能看出些东西来。 赵鸿煊是越看越觉小太子同自己不大像,不论是眉眼、鼻子、还是嘴唇,他竭力安慰自己儿子肖母也是常有的,就拿他自己来说,不也是长得更像太后一些么? 想到此,他不由得抬起头打量起高贵妃——这不看还好些,一看之下赵鸿煊脸色唰就变了。 赵鸿煊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他竭力说服自己一定是他想多了,半晌后,强稳住心神,他不动神色道:「 皇儿同朕长得不像呢。」 他貌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叫做贼心虚的高贵妃本能地一哆嗦,目光躲闪,不敢直视皇帝,声音难掩慌乱道:「皇儿兴……兴许长得更同臣妾更像些。」 赵鸿煊眼睛死死盯住高贵妃,没有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疾步回到寝殿中,赵鸿煊面色铁青,周身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慄的冷峻,一众宫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1页 一抬手挥退左右,独留苏公公在近前,赵鸿煊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去给-朕-查!事无巨细,朕要知道高贵妃在宫中的所有事情,若有遗漏,唯你是问。」 苏公公领旨,躬身退出。 高贵妃是怎么回事,他自是一清二楚,但该做的样子不能少,一番调查之下,高贵妃与一名吕姓侍卫有过接触之事被查了出来。 但那吕姓侍卫年初得了一种叫做肠痈的急症,已然病故。 赵鸿煊咬着牙,哑声道:「你去,叫人画出那侍卫的相貌。」 在几个与吕姓侍卫相熟之人的描述下,画师画出了吕姓侍卫的大体相貌,赵鸿煊见到画像时整个嘴唇都在哆嗦,但他仍不死心,又令人找来此侍卫的兄弟、爹娘等人进行比对。 即是同死去的吕侍卫进行比对,亦是同高贵妇的儿子进行比对。 赵敬渊做事缜密,选中的吕侍卫长相极有特点,嘴唇较之常人偏厚许多,而赵鸿煊同高贵妃却是薄唇。 不止吕侍卫如此,其兄、其父亦都是长着一张辨识度极高的厚嘴唇。 简直是奇、耻、大、辱! 赵鸿煊面白如纸,身体僵硬了一般,一动不动。毫无徵兆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射而出,躯体直挺挺向后仰去—— 变故突生,离皇帝最近的苏公公飞扑过去,却是只差一点点没有接住皇帝,扑通一声重响,赵鸿煊的后脑重重着地。 「陛——下!」苏公公先是发出撕心裂肺的唿喊,随后朝呆愣住的内侍怒吼:「还不快快去请御医!」 皇宫中登时乱做一团…… 宫外,赵敬渊自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之人,他却按兵不动,待到吴正、宋三郎、杨志、范盛等一帮众臣俱都赶到宫中后,他才一脸急色的赶来。 皇帝昏迷着,宫里宫外都需得有主持大局之人才是,朝臣之中自然是以吴正为首,后宫中便是太后娘娘站出来说话了。 李太后此时简直是心神俱碎,所谓的皇孙竟然是高贵妃与人通姦的野种,以致皇帝怒极攻心之下摔倒昏迷。 她真是恨毒了高贵妃以及高家人,又恼恨苏公公没有提前向她请示便通知了几位重臣。 可事已至此,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好在众朝臣进宫前她已命苏公公将几个知道内情之人控制起来,这不仅仅是保全皇帝与皇家的颜面,更是防止有人在皇帝昏迷期间作乱。 这会儿听到外面动静,李太后令苏公公传皇帝旨意,只召吴正一人进殿,其他人则留在殿外侯旨。其实她本欲将宋三郎一併召进来,又恐忠亲王多想,只得做罢。 吴正步履匆匆随着苏公公跨入皇帝寝殿,绕过屏风,就见内堂李太后正坐在皇帝床榻旁抹泪儿,床榻上的赵鸿煊双目紧闭,几位太医院的御医显是已经进行过一番不见成效的救治,此时个个神色凝重,围拢在一起小声探讨着皇帝病情。 宫殿内的气氛紧张而压抑。 吴正禁不住心下一颤,皇帝情形显然比他预料中更为严重,不及多想,忙上前朝太后施礼。 李太后强撑精神,吩咐身边侍从以及几位御医暂先退下。 待到屋中只剩下太后、吴正、昏迷中的皇帝以及苏公公三人,李太后这才哑声道:「吴大人,满朝文武,哀家与皇帝最为信重之人便是你了。」 吴正听太后说出如此话来,心中不妙的预感又深一层,忙拱手道:「臣自入朝堂以来,伏蒙圣恩,先后得先帝与陛下看重并委以重任,自当尽心竭力为陛下与太后分忧解难。」 李太后点点头,「哀家知道关键时候你是个靠得住的,眼下情形哀家也不想瞒你。」说罢,李太后朝旁边苏公公看了一眼。 苏公公会意,朝吴正拱了拱手,便将高贵妃如何与侍卫私通,又如何蒙蔽皇帝用野种冒充龙嗣以致皇帝急火攻心吐血摔倒之事说了一遍。 吴正只听得瞠目结舌,半晌后才深吸一口气,问重点:「如今陛下情形如何,御医怎么说?」 「这……」苏公公结巴起来,看了李太后一眼,不敢做答。 李太后摆摆手:「吴大人不是外人,你照实说便是。」 苏公公应诺,这才将御医方才所言说了一遍,简单说就是皇帝受伤严重,当下情形很是不妙,他本就身弱,又受此重创,若是三天内能醒过来还好,若是持续昏迷,以皇帝的身体状况吃不住多久的。 另,似这种头部重伤之人,昏迷的时间久了,即便是侥倖能醒来,怕也是不能如正常人一般了…… 苏公公话讲完,殿内陷入沉默。 半晌后,李太后率先开口:「吴大人,眼下当如何应对,需得你替哀家拿个主意呀。」 事发如此突然,该拿出个什么主意?这个主意到底该怎么拿,一念之间关乎朝堂,关乎社稷,关乎天下,吴正只觉身上的担子重逾千斤。 沉吟片刻,吴正肃然道:「太后信重,吴正斗胆直言,依臣之见,眼下暂不对外公布陛下病情,只需说陛下要静养即可。」 李太后紧盯住他:「皇帝静养期间,若遇有不决之事,由你与哀家共同商定。」 吴正:「臣遵太后所言。」 当年太后娘家李家倒台后就已经退出权力中心,太后身后无人,便是给她一些权力,亦翻不起风浪,都在可控范围内,吴正答应得很痛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2页 李太后点点头,又道:「哀家祈求上苍,若哀家折寿能为皇帝续命,哀家便是现下就去了也心甘情愿,可命数之事非哀家一人说了能算,无论如何,为我大夏江山社稷着想,我们总还是要有所准备,依吴大人所见,若是最坏情形发生当如何是好?」 皇帝若驾崩,皇位总要有人继承,这继承之人按道理来说当是先皇留下来的其他子嗣,但在之前激烈的夺嫡斗争中,先皇血脉能留下来的俱都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庸碌之辈,且已被封王发配外省,若要调回,赵敬渊不可能坐视不理,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都是两说。 再者,究竟是冒险扶持一个庸碌之辈上台,自己从旁辅佐;还是让赵敬渊顺利上位,吴正一时无法抉择。 主要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若要成事,手里头必须得有兵,眼下能与赵敬渊一战之人只有亲家宋三郎,宋三郎心里究竟是怎样想呢? 吴正不敢轻易向太后进言,只得躬身道:「事关重大,还望太后允臣慎重考虑。」 李太后知道吴正的顾虑,实际上她自己亦是顾虑重重,皇帝无后,李家眼下亦没有根基,这天下她争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只不过是为谁做嫁衣回报率更高的问题。 皇帝寝殿中发生的一切,包括太后与吴正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到赵敬渊的耳中,赵敬渊知道自己与宋三郎谈判的时间到了,景辰总说他自己是生意人,实际上却是个重感情的,宋三郎从不说自己是生意人,却从不做亏本买卖。 若要获得宋三郎的支持,他得将自己与景辰的情谊上秤,得让宋三郎知晓他的筹码够不够份量。 第309章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朝中众人各怀心思,人人都在权衡利弊得失,都在算计着如何从这场大变故中利益最大化。 情势紧急,为避免夜长梦多, 赵敬渊当夜乔装打扮秘访宋三郎, 及至天蒙蒙亮, 才从三郎处出来。 只他才刚刚回到王府, 准备躺下歇息片刻,皇帝驾崩的消息就传进府来,赵敬渊心中先是一震, 随即深深唿出一口气来,谋划许久, 终于是到见真章的时候了。 赵敬渊脸上不见丝毫焦急慌乱,一面令人下备马,一面不紧不慢地换好了朝服…… 赵敬渊赶到宫中时,皇帝寝殿内已经是哭声一片, 赵敬渊眼圈儿一红, 急匆匆几步踉跄着抢到皇帝床榻前, 扑通跪伏在地,「陛下——敬渊来晚了。」 再抬头时, 赵敬渊已是泪流满面。 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皇帝还是太子之时, 赵敬渊便以伴读身份陪伴在太子左右, 在太子与靖王夺嫡过程中立下大功,又在太子登基后协助其剷除施国公, 可以说是与赵鸿煊感情深厚。 李太后望着眼前「伤心欲绝」的赵敬渊心情复杂。 景辰跪在父兄身侧,听到赵敬渊一声「悲呛」, 吓一哆嗦,他知道赵敬渊这是哭给群臣看,哭给太后听,唯独不是哭给正主赵鸿煊,想想赵鸿煊这一辈子,景辰不由微微嘆息。 皇帝的丧礼由太后与吴正主持,很快宫廷内外便挂起了白绫,群臣以及宫中众人换上丧服,遵循礼制为皇帝哭丧。 丧礼过后,国不可一日无君,接下来的重中之重自然是由谁来继承大统的问题,李太后召来吴正与宋三郎问话。 如今李太后除了占着个太后的头衔什么都没有,能仰仗的只有吴正与宋三郎的忠心,至于范盛这个妹夫? 经歷了几次事后,李太后怕关键时候这个妹夫为自保会拿她这个太后做垫背,总之是范盛的人品靠不住,不可与之共谋大事。 李太后以小太子尚在襁褓中为由否定由其继承大统,吴正自是知道真正原因,他之前同宋三郎隐晦交代过,是以宋三郎并不奇怪太后的这一决定。 小太子不能继承皇位,那么就只能从皇帝的兄弟或者是宗亲中选。 李太后试探道:「由谁来继承大统,两位有什么想法,尽可畅所欲言。」 由谁来继承大统最合适,宋三郎选择站赵敬渊,并且以吴正无法反驳的理由说服了吴正,俩人早就形成了一致意见,眼下不过是由谁来说的问题。 吴正道:「依臣之见,宗室皇亲中,忠亲王赵敬渊文武双全、贤德兼备,可承大统。」 李太后默不作声了。 凭心而论,她是不希望由赵敬渊来继承皇位的,赵敬渊继承皇位不会承她这个太后的情。 半晌后,李太后看向宋三郎,她道:「那么,宋卿家的意思呢?」 「太后,臣以为由忠亲王来继承大统乃最为稳妥。」宋三郎刻意在「稳妥」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略顿一下,又道:「若由其他人继承皇位,怕是不能服众,届时朝堂动盪,于社稷、于太后不利。」 李太后焉能听不出宋三郎的意思,如今形势对赵敬渊来讲可谓是大大有利,赵敬渊对皇位亦是势在必得,若在此时扶持他人上位必会遭赵敬渊一派疯狂反扑,就算她这个太后不怕冒险想要放手一搏,又有多少朝臣愿意跟着她逆势而为? 尤其如今吴、宋两家已经明确倒向赵敬渊,她一个孤老太太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以卵击石罢了。 长嘆一声,李太后不欲再多言,摆摆手道:「就依你们说的去办吧。——来人,哀家累了,送两位大人出去。」 傍晚时候,李太后又召见了赵敬渊,表示愿意支持赵敬渊,但赵敬渊的皇后必须从李氏家族里选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3页 李太后与其兄,也就是之前的李国舅自幼感情深厚,李国舅因太子之事被文昭帝杀鸡儆猴,李太后一直觉得对不住大哥,赵鸿煊继位后却并不想重用李家之人,母子俩还曾为此事多次争执。 对于李太后提出的条件,赵敬渊表示应允。 有吴、宋、杨、韩四大家族的支持,又有李太后肯为赵敬渊站台,赵敬渊登基的过程异常顺利。 新帝登基大典,在一众低垂的脑袋当中,悄悄扬起一张俊脸,与龙椅上身着明黄盛装的赵敬渊视线对上,不笑自翘的嘴角薄薄一抿,随大流般跟着人群三唿「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敬渊笑了。 ——两年后。 洛京城朱雀大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在众人翘首以盼中,一声铜锣「哐」 地敲响,清脆响亮的声响划破长街,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 「新科状元游——街——啦!」 官差拖着长腔的喊叫声由远及近,人群更加兴奋喧闹起来,踮脚簇拥着循声望去,就见长街的尽头一队衣着鲜艷亮丽的人马吹吹打打而来,为首年轻的状元郎一袭红袍,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 「姑娘,姑娘,你快看哪,是咱们家姑爷!」 酒楼敞开的窗户后,杏儿手指状元郎身后的方向,兴奋地嚷叫不已。 吴婉清顺着杏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是一片华丽耀眼的红色,如同暗夜燃烧的火焰,璀璨荣耀的光芒令周围的一切俱都黯然失色。 在吴婉清的眼中,天地间只剩下景辰一人,至于另外两个穿红袍的,当然是被她自动忽略。 与此同时,宋府中亦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秀娘乐得合不拢嘴,做梦她也想不到儿子竟然能给自己考中个探花郎回来! 秀娘摇晃着宋三郎的胳膊笑道:「三郎,怎么样?还记得当初我同你说过咱儿必能考个举人回来吧,现在岂止是举人,连升三级,是个探花郎哩!」 宋三郎摸摸下巴,一本正经道:「我怎么记得你当初说的是说不准能考个举人?」 秀娘气咻咻拧他胳膊,「就你记性好!」 宋三郎「嘶」了一声,秀娘忙道:「弄疼你了?」 宋三郎低头熘了她的手指一眼:「娘子的指甲养得极好。」 秀娘尴尬了……。 她咋把这茬给忘记了,以前家里活儿多,她从不敢留指甲,不方便。如今养尊处优多年,为了好看她这指甲留得长着哩,抓一下人疼着呢。 秀娘忙要撩起三郎的袖子查看碍事不,三郎按住她手,「无妨,你知道的,夫君的身体还像从前一般皮糙肉厚。」 宋三郎一句话,惹得秀娘眼泪儿唰就下来了,这么多年宋三郎从小木匠到身居高位,对她这个小小的豆腐西施从未变改变过。 宋三郎掏出帕子为她擦眼泪,秀娘却嗔他一眼,恼羞成怒道:「宋三郎,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娶个温柔小意的回来?」 宋三郎以拳抵唇,清咳了声,道:「后悔又有何用,重来一次,还是会选你。」 秀娘:「为啥?」 宋三郎呵呵笑道:「即使重来多少次,也只有你不嫌弃当初的小木匠,你我是患难夫妻,」 秀娘喜笑颜开,拉着宋三郎一同到老太太屋里报喜去。 俩口子进屋时老太太刚从下人那里得了信儿,这会儿正高兴着呢,一门两探花,景辰同他祖父一样,都是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风流人物,她怎能不欣慰。 不多时,大郎一家子,二郎一家子也俱都赶来老太太屋里,一家子高兴得不得了,以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自是不缺一个探花郎来撑门面,但探花郎对所有读书人来讲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一个家族凭什么被人尊称为书香门第? 光有钱那是爆发户,光有权那叫弄臣,需得诗书传家,底蕴丰厚,需得科举有建树,学术有成就。 宋家三代出了三个进士、两个探花,这就是底气。 ——皇宫养心殿内。 苏公公侍奉赵敬渊用过茶,到底有些忍不住,问道:「陛下明明最欣赏的是景辰公子,却为何……」 「却为何点了探花?」赵敬渊一笑接口。 苏公公忙笑道:「陛下做什么自有您一番道理在,只是奴才脑子笨拙,琢磨半天亦猜不出您的用意来,不过奴才知道您心里肯定是为景辰公子好的。」 赵敬渊点了点头,「苏全,你当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小满即是大满,有时候留一些小小的遗憾才能承接更大的福气。」 「陛下说得极是,是这么个理儿。」 赵敬渊身子往逍遥椅上一靠,闭目道:「天下间能设身处地为朕着想着,唯有景辰。」 「那敢情,陛下与景辰公子是打小的感情,您待景辰公子便如亲兄弟一般。」苏公公应和道。 赵敬渊睁开眼睛,微微嘆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正是朕待景辰如亲兄弟,才不能点他为头名状元。」 苏公公不解了:「陛下,这是何故?」 赵敬渊冷哼了一声,道:「同你一样,满朝文武俱都知道朕待景辰如亲兄弟,若朕真点了景辰为状元,少不得让人以为朕是偏向于景辰,景辰这状元来得名不符实。 众口铄金,尤其是读书人的嘴,他们十几年寒窗苦读,最怕受到不公平对待,说不得景辰便受无妄之灾,被这些没脑子的白痴针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4页 反之,朕点了景辰为「探花」,这些人反而会正视景辰的才华,甚至为景辰不能被点状元而惋惜。 这就是人性。」 苏公公听完赵敬渊一番高论,恍然大悟,由衷佩服。 赵敬渊又道:「朕为景辰着想,景辰何尝不是为朕着想,他不想让朕为难,更不想让朕失信于天下读书人,你猜猜他对朕说什么?」 苏公公陪笑:「这奴才可猜不出。」 赵敬渊却是未语先笑,笑罢才道:「他同朕说,出众的才华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万里挑一。」 苏公公:「!!!」 苏公公抹了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汗颜道:「这……这话别人说不行,景辰公子说貌似也没什么不对,岂止是万里挑一,景辰公子这模样估摸着千百年都难得出一个。」 赵敬渊:「吴家那小丫头配不上他。」 这话苏公公没法接。 赵敬渊揉了揉眉骨,不无感概道:「正如朕刚才所说,小满即是满,人生总有遗憾,虽说配不上,可矮子里面挑大个儿,他总是要选一个,也就这样吧。」 苏公公干笑。 赵敬渊:「所以,状元什么的,就留着让景辰的儿孙辈来吧。」 苏公公内心:「好傢伙,爱屋及乌还能这样的。」 赵敬渊:「苏全,你叫人将景辰同另外两人的殿试文章传扬出去,再找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儒为景辰站台,陈宴安、陆淮之、萧衍宗几个老傢伙都是护犊子的,别让他们太闲着,该出力的时候得出力。」 苏公公哭笑不得,就听赵敬渊继续吩咐道:「另外,你替朕好好准备三日后的琼林宴,朕要叫他们知道,什么状元、榜眼的,朕在位期间,探花郎的风头就是要盖过状元郎,好叫后世人知道,在朕这里,探花才是最特殊!」 苏公公无话可说,他只能暗地里竖起大拇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还是皇帝您最厉害。 转念一想,他又觉或许景辰公子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毕竟能让皇帝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这天下第一宠臣非宋景辰莫属。 不对,不止是皇帝处处为他着想,便是自己不也是处处在皇帝面前为他美言,问题是除了当初那个玉佩,自个儿也没收他多少好处呀,咋就这般自发自觉地为他好呢? 第310章 原本以为人生中最为耀眼夺目的一刻, 风头却完全被身后的探花郎盖过,新科状元郎吴良羽强撑住笑脸催动□□马匹,只想快点结束这趟游街。 至于探花郎景辰,他早已对周遭的吹捧习以为常, 景辰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己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被捧上神坛、承载着他们幻想与渴求的象徵, 并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与普通人一样有着喜怒哀乐,需要吃喝拉撒的正常人。 却不知,他过于淡定, 反倒被人解读为「一频一笑皆自然,美而不自知。」 若要知道众人心中所想, 景辰恐怕要笑喷:「你们都知道,我自己会不知道?我就这般没有自知之明?」 打马游街结束后,接下来几日宋家自是设宴款待各方前来贺喜的宾朋,少不了景辰得出来应酬答谢。另杨睿、冯仑两人亦在此次殿试中考中进士, 郭午同韩骏则是考中三甲同进士, 几人少不得也要聚到一处庆祝一番。 赴琼林宴的前一日, 宫里小太监奉命前来传旨,请景辰去宫里说话。 景辰换了身衣裳跟着人进宫, 刚走到养和殿门口,苏公公便笑脸儿迎了上来, 「公子可来了, 老奴在这儿侯您半天了,陛下等着您呢。」 宋景辰顿步朝他拱手笑笑, 「有劳苏公公在此久等,景辰的不是, 回头儿给您赔罪。」 苏公公自然晓得景辰口中的「赔罪」是什么意思,笑呵呵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不需要景辰的银子,他只想要关键时候景辰能够保他一命,他是赵敬渊的功臣也是赵敬渊的一块心病,这块心病什么时候犯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这一天总会到来,他知道赵敬渊太多秘密。 任何一个帝王,皇帝做得久了,都会变得疑心重重,宁可错杀不愿意放过,赵鸿煊是如此,赵敬渊迟早也会如此。 午后静谧,春日暖光透过窗棂照入宫殿,微尘在光束中欢快飞舞,硕大的铜雕鹤炉内檀烟裊裊,景辰放缓脚步,行至距离赵敬渊几步开外,正要躬身行礼,赵敬渊却先一步起身,大跨步走到景辰跟前,拉起他的胳膊往自己的罗汉榻上带:「都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讲这些虚礼。」 景辰同赵敬渊面对面坐下,苏公公自觉上前替俩人斟上茶水。 赵敬渊笑问:「打马游街的感觉如何?」 景辰摸了摸鼻尖,据实以告:「托皇上福,让臣出尽了风头。」 赵敬渊哈哈大笑。 景辰不爽:「陛下还笑,明明我已经官居二品,您还非逼我下场凑这个热闹,没苦硬吃,这些日子可是苦着我了。」 「哦?让我瞧瞧。」赵敬渊上下打量景辰一番,揶揄笑道:「这么看来,好像是清瘦了一些。」 宋景辰:「陛下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赵敬渊就乐。 景辰正色道:「陛下这会儿叫我过来,可是为琼林宴授官之事?」 赵敬渊点头:「不错,你那二品爱民使有名无实,不过是个美称,我想要你先从户部做起,待到时机成熟,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我共享江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5页 景辰听他最后一句话,忙道:「别别别,敬渊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吃不得苦,受不了罪,你若让我天天早起上朝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这辈子我都不能快活了。」 一着急,他直唿皇帝名字了。 赵敬渊并不介意,反觉景辰这般称唿他,俩个人的关系又似从前一般亲近了,他哭笑不得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宋景辰:「陛下,我说得都是真心话。另外,爱民使这个官以前自然是有名无实,但现在不同,现在有陛下为我撑腰,二品的大官足够我在外面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了。」 赵敬渊被景辰逗乐,想了一会儿道:「你现在还小,玩心正重,想要在外面耍几年也不是不可,不过亦不可太过懈怠,每旬至少要有五日到我近前来当差。」 景辰闻言试探性伸出两个手指头,在赵敬渊面前晃了晃:「要不两日?」 赵敬渊白他一眼。 景辰摆摆手:「当我什么也没说。」 赵敬渊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听人说新科状元今日给你甩脸子了?」 「啊?哦,没有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他给我甩脸,我甩他还差不多。」景辰不欲与那位新科状元多计较,读书人十年寒窗不易,好容易一朝荣耀却被自己抢了风头,有点情绪也是人之常情,他虽不喜,但也理解。 毕竟,他自己毫不在意的东西恰是人家可望不可及,人不能得了便宜又卖乖。 赵敬渊知景辰心善大度,没再多说,拉景辰起身:「走吧,陪我出去透透气。」 「去御花园?」 「不,去马场。苏全,将朕的弓箭带上,两副。」 苏公公应喏,令宫人去取,他则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往后面马场的方向走去。 到马场后,赵敬渊沖景辰扬眉一笑,道:「把眼闭上。」 宋景辰:「为何?」 赵敬渊:「你照办就是。」 宋景辰只好照办,嘴里道:「莫不是有什么惊喜?」 「奖励你考中探花。」赵敬渊说罢,将拇指与食指放在唇间,一声长啸远远地传开,不多时,景辰便听到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 景辰不由睁开眼,目光所及,一匹赤色宝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如同一道燃烧的火焰亮得灼伤人眼。 「烈焰……」 景辰喃喃出声,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不及他多想,列焰已经飞奔到他的眼前:飘逸发亮的鬃毛、明亮炽热的眼睛,活脱脱就是烈焰回来了。 「烈焰……」景辰不由伸手抚上烈焰的头,或许是马儿感受到他的善意非但没有躲开,反倒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心。 景辰将头贴在了马儿的脖颈处。 「骑上它试试?」赵敬渊道。 景辰点点头,拽住缰绳,纵身一跃翻身上马,赵敬渊亦骑上自己的乌骓,扬鞭一挥率先沖了出去,景辰紧随其后,很快两匹马便并驾齐驱,带起一路烟尘……。 直到金乌西坠,晚霞满天,宋景辰与赵敬渊才离开马场,赵敬渊留景辰用过晚膳,才让人将景辰连同那匹罕见的汗血宝马一同送出宫去。 洗漱过后,赵敬渊正欲上榻休息,苏公公从外面进来,有些欲言又止。 赵敬渊拧眉:「何事?」 苏公公微一弯腰,「陛下,太后似是一日也容不下那野种了。」 赵敬渊不置可否。 苏公公斟酌道:「死了是麻烦,说不得他人会疑心陛下容不下先帝之子;这活着也是个麻烦,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赵敬渊嘆了口气道:「傻人有傻福呀。」 苏公公微微一证,明白了赵敬渊的意思,忙拱手道:「陛下说得极是,想必太后亦不会非要跟一个痴傻儿过不去。」 「都退下吧。」 「是。」 苏公公以及众宫人无声退下,房间里只剩下赵敬渊一人。 他登基已经两年有余,朝中基本安定下来,吴、宋、杨、韩四大家族的势力却亦日渐膨大。 吴家掌控着清流一派,宋家掌管兵权,杨家同韩家掌管财权,且这四家之中除了杨家,均有姻亲关系,可谓是同气连枝。 吴正还好,只一个独女,没什么争权夺利之心。 宋家亦还好,景辰没什么权力欲,且谁背叛自己,景辰也不可能背叛自己,景辰无事,宋三郎便也安稳。 韩家么?有姨母这层关系,再加上骏哥儿自幼都听从自己,问题也不大, 唯有这杨家,该如何对待倒是要费些脑筋了。 思虑一番,赵敬渊闭目,想到今日景辰皱着眉头说,「你若让我天天早起上朝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这辈子我都不能快活了。」不由哑然失笑。 是啊,自打坐上这皇位之后,他便也很难像从前那般快活了,日日都在算计,时时都在提防,也唯有同景辰一处时能轻松自在些。 景辰不想做官便不做官吧,一辈子轻松自在于他而言或许也是个好事。 赵敬渊沉沉睡去,迷迷煳煳间,他一会儿梦到景辰一身紫袍,位列内阁首辅;一会儿又梦到景辰一身战袍浴血疆场;一会儿又梦到景辰同吴婉清赶着一群牛羊以及……孩子? 孩子!!! 一、二、三、四、五! 我的老天爷,竟然有五、五个! 「宋景辰、你快来抓我呀。」其中一个小男孩边跑边挑衅叫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6页 赵敬渊长出一口气,幸好不是喊「爹」,虽然小孩子没礼貌,总也比喊爹强。 不及他出完这口气,却听旁边一道女声怒斥道:「小宝,不准你没大没小,要叫爹!」 赵敬渊:「!!!」 小男孩:「我才不要叫他爹,人家爹出门捡银子,我爹出门捡小孩,他喜欢给人当爹,我不喜欢给他当儿子。」 那女声道:「不给你爹当儿子你给谁当儿子去?」 小男孩:「我要回中原,我要给我赵伯伯当儿子去,赵伯伯最疼我,赵伯伯说要封我做宰相呢,赵伯伯说宰相是最大的官,除了赵伯伯最大,就数我最大。」 「你快别臭屁了,你赵伯伯自己有儿子。」 「哦,不就是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也认我这个宰相的。」 「你就吹吧。」 「我没有吹牛,我这么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小孩,当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除了我爹眼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他这臭屁劲儿也不知道随了谁。」女声嘟囔道。 「反正不可能是随了我,可能随他太爷?」 …… 赵敬渊在梦中醒来,不由揉了揉眉心,这梦也太真实了些。 景辰为何要跑到大凉州那荒凉之地? 第311章 琼林宴, 新科进士们的荣耀盛宴,按照惯例,每年在皇宫南苑举办,由礼部尚书主持, 并平日里只为皇帝一人服务的仪鸾司精心筹备, 可以说是给足了这些新科进士们排面。 今年就更是非同寻常, 放出消息, 说是皇帝陛下也会亲自来赴宴,并将亲手为进士头三甲簪花。 这是何等光宗耀祖的荣耀之事。 众新科进士奔走相告,无不为能有此殊荣而欢欣鼓舞, 称颂当今圣上当真是重视科举、爱惜人才。 琼林宴这日,天气晴好。 一大清早, 苏公公一边替赵敬渊整理着龙袍的腰封,一边笑呵呵将外面的听闻说给赵敬渊听。 他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如今外面全京城的读书人都在贊您重视科举求才若渴呢。」 「是吗。」 赵敬渊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极好。 苏公公笑道:「读书人口口相传,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 这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深受陛下您的鼓舞呢。」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赵敬渊声音愉悦, 一甩袍袖,脚步轻快地跨出殿门:「走吧, 摆驾南苑。」 皇帝的銮驾早就在殿外等候,赵敬渊也不用苏公公搀扶, 迳自大步跨上轿撵, 正要吩咐起轿,一摸腰间, 不对劲儿,俯身朝苏公公低声吩咐。 苏公公忙小跑回殿内…… 南苑这边, 一百多名新科进士早就按顺序进场落座,恭候皇帝大驾。景辰同状元、榜眼同坐一桌,他们这桌亦是距离皇帝最近的位置,其他诸人则是五人一桌按名次排位。 状元郎吴良羽近距离同宋景辰坐到一处,比那日打马游街时所见更为震撼。 他实在想像不出一个男人能干净好看到如此地步,皮肤白得发光,就算女子在他面前都得自愧不如。 不单是好看,对方身上还有一种嗅不到却能直观感受到的清冽雅气,沁人心肺。 就好比热天里往脸上掬了一把清凉的泉水,让人整个身心都清爽透亮起来。 吴良羽正偷偷观察着,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有人过来同探花郎打招唿,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见探花郎睫毛忽闪着,嘴角微微翘起,颊边漾出一朵梨涡。 吴良羽震惊的发现,这位探花郎的梨涡都是恰如其分的深、浅、得、宜! 老天爷你怎么可以如此厚此薄彼!!! 「吴兄可是有事?」 吴良羽正愣神间,冷不丁宋景辰笑吟吟转过脸来朝他开口。 吴良羽勐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盯着一个大男人看,还看得这般仔细入神,顿时尴尬无比,不过他倒也急智,朝着景辰一拱手道: 「良羽在蜀地之时便听闻景辰公子大名,能与景辰公子成为同科进士,实乃荣幸。」 景辰笑道:「吴兄抬举,景辰不敢当。不过吴兄竟是蜀地人么,家师曾有一年的时间在蜀地游歷,言蜀地山川骏秀、人杰地灵,令人流连忘返,景辰还想着哪日亦要去游歷一番呢。」 听到景辰夸赞自己的家乡,吴良羽对景辰的好感不由又添几分,平心而论,倘若打马游街那日他不是坐在马上的状元郎而是下面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亦会同那些人一眼把目光放在景辰身上。 无关其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三两句话两人便熟络起来,旁边坐着的榜眼亦不由加入对话,他没想到京城大名鼎鼎的景辰公子说起话来竟是这般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般。 景辰这一桌的右侧,是杨睿为首众人,杨睿与冯仑分列本次殿试的第五名、第七名,两人能在科考中取得如此成绩,背后所付出的努力与辛苦非常人所能想像。 冯仑能做到是因为考科举是他实现跃阶的唯一出路,只能拼命去搏,而杨睿能在科举中证明自己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毕竟,老天爷不会端着碗餵所有人饭吃,景辰这样妖孽的天资到底少见。 这会儿俩人正低声交谈着,好似过去的隔阂就是一场误会而已,不过彼此心里过没过去就不好说了。 当初的少年们已经展露出成熟风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7页 「皇上驾到!」 内侍扯着嗓子一声吆喝,场内瞬间安静,众进士连同陪宴官齐齐离座跪地:「我等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是仪鸾司的人提前教好,是以众进士声音宏亮齐整,叫人听了心喜。 景辰心想:这就是赵敬渊的日常,每天打从早上一睁眼就生活在周围人兢兢业业的恭敬吹捧中,龙威日重也可以理解了。 他正想着,一只大掌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之他耳边响起赵敬渊亲和的笑声:「都起来吧。」 待到众人起身抬头时,赵敬渊已经越过众人,坐到上首高椅之上。 众人落座,礼乐声起,礼乐奏罢,赵敬渊缓声开口道:「今日琼林宴,人才济济,朕心甚悦。汝等寒窗苦读又歷经层层选拔方走到今日这一步,足可见诸位皆是有鸿鹄之志且心志坚定之辈,实乃国之栋樑。」 微顿,赵敬渊锐利的目光扫向场中众进士,就听他一字一句道:「朕望尔等忠君爱国,谨记初心,为社稷之昌盛、为百姓之福祉,尽心竭力。 朕亦会赏罚分明,功必赏,罪必罚,诸君共勉。」 赵敬渊话音落地,众人再次起身叩头,齐声道:「我等谨遵教诲,不负皇恩,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接着礼部韩尚书起身,朝上首皇帝一拱手,接过话头儿:「今日君臣共欢,我等敬陛下。」 众人一起举杯朝皇帝敬酒。 敬酒过后便是簪花环节了,二甲进士由礼部官员簪花,三甲同进士则由仪鸾司的人代劳。 头三甲往年惯例是由礼部尚书簪花,今年皇帝破例。 依照名次,当是新科探花郎景辰率先上前受花,状元压轴。 景辰听到苏公公点自己的名,起身移步上前,俯身叩首,不等他跪下去,赵敬渊已经伸手托起他,笑意盈盈拾起托盘中的红色花束替景辰簪到他黑色帽冠的耳侧。 景辰退后谢恩:「新科探花宋景辰谢陛下隆恩。」 赵敬渊似是随口调侃道:「景辰你可是进士簪花第一人呢。」 他的意思是在景辰之前,还没有皇帝为进士簪过花的先例。 在场诸人全都是人精,明白在这等公众场合,皇帝没有随口调侃之说,若是有,那必定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故意说给你们听,让你们领会呢。 吴良羽能考中状元也绝非蠢人,他挨着景辰最近,皇帝进场之时,他虽没瞧见皇帝拍景辰肩膀的动作,但却看到皇帝走到景辰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方才他又瞧见景辰下跪,皇帝伸手托举的动作,再联繫皇帝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是皇帝为他们这些人破例,是皇帝为宋景辰破例,他们只是跟着沾了光而已。 老天,京城的水可太深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人家有几层背景,他原以为景辰只有权臣之子的身份,不成想皇帝对他竟然这般偏爱。 思及打马游街时自己曾对景辰黑脸,吴良羽背上的冷汗唰就下来了,不过转念想到方才与景辰一番交谈,显然对方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他又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皇帝为何对景辰这般看重,仅仅是因为他的美貌吗?吴良羽有些好奇。 替宋景辰簪完花,后面轮到榜眼,状元,赵敬渊显然就公事公办起来,说得都是些场面上的勉励之语,且话少又短。 毕竟是金口玉言嘛,说多了不值钱。 簪花过后,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当场授官了。 自然只是为头三甲以及皇帝特别看重之人,其他人还是要走流程的。 不出意外,状元、榜眼以及传胪直接入翰林,唯有景辰这个探花没被安排。 众人的目光不由全都聚焦到景辰身上,赵敬渊亦望向景辰,缓缓开口道:「景辰,你便还做你的二品爱民使。」 赵敬渊这话一出口,众人齐齐惊诧,唯有宋景辰一笑接口,朗声道:「景辰谢陛下恩典。」 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里没有半分不情愿,甚至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欢快? 「这……」 就在众人疑惑间,赵敬渊復又开口:「景辰与朕自幼一起长大,屡屡为朕排忧解难,便犹如朕的亲弟一般,你等可莫要因为他这个爱民使手里没人使唤便欺负于他。」 众人:「您都这样护着了,给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哪。」 赵敬渊朝宋景辰招招手:「景辰,你到朕近前来。」 景辰内心:「哥,我亲哥,你差不多得了,咱这风头出得也忒大了些。」 宋景辰硬着头皮上前,众目睽睽之下,赵敬渊抽出腰间佩剑,递到宋景辰面前:「朕赐你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斩佞臣!」 嘶!宴会厅一片抽气之声。 尚方宝剑他们都知道,先斩后奏嘛,可什么时候这尚方宝剑也能「上打昏君了」? 就连景辰自己也呆愣住了,怔怔地望向赵敬渊。 赵敬渊难得见他这样傻乎乎的呆样,笑着将宝剑向前推了推,温声道:「拿着吧。」 「敬渊……不,陛下我……」 赵敬渊低声道:「你描绘的世界,朕亦心嚮往之,你我携手共同来实现这等伟业,你可愿意?」 景辰闻言不由得眼圈儿一红,郑重地接过了赵敬渊递过来的佩剑,他就听赵敬渊又道:「不过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8页 景辰抬眸:「什么条件?」 赵敬渊朝着景辰轻轻一笑…… 正文完。 第312章 番外一 琼林宴过后, 满朝文武都明白了皇帝称宋景辰为「御弟」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给撑腰呀。 如今不该说是京城第一贵公子了,该称之为「天下第一贵公子。」 这「爱民使」说起来是什么事情都不管,可若是宋景辰想管, 礼、吏、户、兵、刑、工, 六部, 但凡与民生相关之事人家就有权过问。 简单说, 宋景辰就相当于皇帝在宫外的分身,随时可以代皇帝监督百官。 当然,若是换做别人, 即便皇帝给了他这个权力,百官亦未必会买帐, 尚方宝剑那是迫不得已时候才会用,你还敢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就拿御赐宝剑来吓唬人么? 但宋景辰不一样,他不光有尚方宝剑,有皇帝撑腰, 人家身后还结结实实站着四大家族给撑腰呢。 一时间景辰在京城中风光无两。 秀娘与有荣焉, 宋三郎却认为儿子眼下风头太盛躲一躲为好, 干脆叫儿子出去游玩一番,眼下春光正好, 下江南就是不错的选择。 三郎所言正中景辰的心思,要知道南州与中州交界处的那片大工程他可还没开始呢, 如今时机成熟, 正好做些准备。 景辰要去江南,短则一个月, 长则两个月,于情于理都应当去吴府同婉清说上一声。 吴婉清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京郊, 听说景辰要去江南游玩,羡慕得不得了,目光中俱是跃跃欲试之色。 只俩人尚未成亲,她亦不能开口请求同往。 景辰非迂腐之人,看出她眼里的渴望,想了想道:「不若你与杏儿乔装打扮一番做男子装扮与我同行,南州府有咱们自己的酒楼,住着倒也安全方便。」 不等吴婉清开口,杏儿先激动地叫了起来:「姑爷,你真的带我们去江南么!」 景辰笑了笑,看向吴婉清:「你若是想,伯父伯母那边便由我去说。」 吴婉清忙用力点头,点头之后她不由又有点好奇,道:「你要如何同他们去说?」 景辰笑道:「我观你有畏寒之症,南州府有一名医,最是擅长治疗此症,我姐姐景竹当年便是在他那里调养好的,想来伯父不会拒绝。」 「你,你怎么看出我有畏寒之症?」吴婉清又是感动又是惊讶。 景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吴婉清,笑道:「如今四月的天气,我已是夏天的穿着,你仍还是早春的装扮,我便胡乱猜测一番,还望你见谅。」 吴婉清低下头去,轻声道:「我听人说畏寒之人不易生育,你若是有此担心,我……」 「你不要多想。」景辰打断她,「一来我绝无挑剔之意,二来畏寒绝非你的过错,且这只是极轻微的小毛病,不足为虑。」 「可是,可是若真的不能,不能孕育子嗣……呢。」吴婉清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不能生育对一个姑娘家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吴婉清自然不希望自己是倒霉的哪一个,也相信不是畏寒之人就不能生育,可她在乎景辰,便不由得患得患失。 景辰笑了,他道:「若是真的不能,我就更该娶你,左右像我这般能看开之人,天下间难寻,我不渡你,谁来渡你?」 吴婉清再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唰得流了出来,情难自禁得抱住了景辰,做这个动作几乎是完全出于她的本能。 景辰呆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人肢体接触的一剎那,吴婉清很快反应过来,羞得忙推开了他,道:「我,我刚才有点头晕,没站住。」 景辰忙道:「那你,你快些进屋歇息吧,我现在去吴伯父那里。」 杏儿却故作傻乎乎道:「公子,你快些扶小姐进屋去,我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说完她都不等二人开口,几乎是夺门而出。 宋景辰:「!!!」 吴婉清:「……」 吴婉清既然装头晕了,只能一装到底,扶着自己额头装难受。 「景辰失礼了。」景辰上前搀住吴婉清胳膊,吴婉清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甚至能感受到景辰唿吸间的热气。 景辰当然知道她是装的,但这种情形下,必须得装做不知道…… 从吴府出来,时候还早,景辰又去了一趟皇宫同赵敬渊辞行。 进到御书房时,苏公公正在给赵敬渊看秀女名册,景辰见状揶揄笑道:「皇上挑花眼了吧。」 赵敬渊将花名册扔到一边,无奈苦笑,「你少来说风凉话,前朝连着后宫,后宫关系着前朝,她们是朕的工具,朕亦是她们的工具,谁也不会把谁当人看。」 「皇上太悲观了。」 「不是悲观,是事实,没有一个女人希望与人共享丈夫,我喜欢谁也不能由着性子来。」 景辰道:「史上帝后伉俪情深的例子并不少见。」 赵敬渊看他一眼:「你看见了?」 景辰不说话了,他看出赵敬渊心情不大好,这明摆着是在抬槓。 默了一会儿,赵敬渊忽然道:「对了,若没记错的话,你同吴家那小丫头年底成亲吧。」 「嗯,两家商量后定的是腊月二十六成亲。」 赵敬渊朝旁边苏公公道:「你记得提醒朕提前替景辰准备贺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9页 苏公公忙道:「奴才记下了。」 景辰谢过,同赵敬渊说起自己要去江南之事,他没说是父亲让自己去避避风头,只说自己当年在南州府时观察到南州多洪涝,中州多旱情,若能将南州的苍河水引流到中州,则既能减少南州洪灾,又可缓解中州旱情。 说着,景辰借用赵敬渊书案上的纸笔,凭藉记忆一笔一划描绘起南州与中州的地貌。 景辰神情专注,下笔利落,两地的地貌被他画得栩栩如生,即便赵敬渊没有去过,亦能通过景辰的绘图直观地想像出来。 赵敬渊知道景辰师从萧衍宗,而萧衍宗是有名的箫画双绝,景辰的造诣自然也不差,他曾多次见景辰写字,这还是第一次见景辰作画,不由道:「还是第一次见你显露这本事。」 景辰笑了笑,停笔,指着画纸上两地交界处的大山道:「陛下你看,只要在此处开通一条水道,此难题可解。」 「这……」赵敬渊愕然,「这简直无疑于愚公移山」 景辰道:「事在人为,难度虽大,但若做成,功在千秋万代。陛下想想南州与中州乃是我们大夏最大的粮仓,此举不但可解决两地顽疾,还可使交界处的万亩荒地变为良田,如此,我大夏的粮食短缺问题可大大缓解。」 景辰说这话时目光坚定,语气自信,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更有应对挑战的从容,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信服的强大气场。 赵敬渊问出核心问题:「你预估投入多少银子?」 景辰笑道:「人的问题你来解决,银子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闻言不说苏公公张大了嘴巴,便是赵敬渊听到景辰如此口出狂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赵敬渊定了定神,替景辰倒了杯茶递过去,「快别卖关子,告诉朕,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景辰一笑:「陛下忘了,景辰最擅长做生意,自然是将此事当成生意来做。」 赵敬渊:「???」 景辰凑近他,轻声耳语一番,赵敬渊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到最后,简直拍案叫绝。 苏公公听不见俩人说什么,在旁边一副急得「抓耳挠腮」模样,赵敬渊见状哈哈大笑,朝着景辰道:「此事唯你知,我知。」 景辰一本正经拱手:「陛下圣明。」 独家生意经必须得保密,透露出去下次就不好忽悠人了。 赵敬渊非要留景辰一道用晚膳,说是今儿猎场送来些新鲜猎物,已经叫人提前腌制好,等会儿他亲自来烤。 景辰忙推辞,以前是以前,如今赵敬渊身份在这儿摆着呢,他那敢让皇帝烤肉伺候他吃,传到外边不定怎么说他呢。 赵敬渊知他顾虑,笑道:「我是今日手痒了,你便给我个面子成全我,只你我二人,咱们不醉不休。」 景辰推辞不过,笑道:「我笨手笨脚,给你打下手你不嫌弃就行。」 若是之前,景辰哪里会这般说,他指使赵敬渊那都理直气壮的。 赵敬渊拍拍他肩膀:「你这般说便是与我生分,把我当皇帝供着,而非当我是兄弟。」 景辰笑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奉旨逾越了,还请陛下烤肉时注意些火候,上次的烤鹿肉可太老了,塞牙呢。」 「啊?」赵敬渊尴尬摸头。 景辰顺势道:「术业有专攻,陛下的手是用来指点江山的,烤肉这活儿还得专业的来,咱们俩带嘴就行了。」 「那好吧,依你。」 …… 宫廷里的御膳师傅手艺不是吹的,其中一道烤鹿筋做得相当对景辰的胃口。赵敬渊见他爱吃,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又令人将烤鹿筋的厨子叫过来,赏了。 景辰向其请教烤鹿筋的诀窍,那厨子明知道上善楼是眼前这位景辰公子的,还是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俱都说清楚了。 景辰笑道:「放心吧,这方子是你辛苦琢磨出来就该属于你,我自不会抢你饭碗将方子传扬出去,只是我父亲亦喜欢鹿肉,我想学来烤给父亲吃。」 说着景辰朝赵敬渊道:「出来时忘带银票,先借陛下五十两,算作酬劳。」 那厨子慌忙跪倒:「这如何使得,能得皇上同景辰公子喜欢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景辰笑道:「与你有关,与你亦无关,这是对劳动价值的尊重,你这烤肉的技巧值五十两。」 「劳,劳动价值?」那是什么东西?厨子一脸懵。 景辰不欲同他多解释。 苏公公忙道:「还不快谢谢景辰公子。」 这话厨子听懂了,忙连磕几个头,千恩万谢地退下。 赵敬渊笑看景辰,「景辰公子,何为劳动价值?」 景辰:「陛下明知故问。」 就着厨子之事,景辰同赵敬渊说起一事,说是这次科举有一落榜进士,名于兴业,对传统水车进行了改进,研究出一种畜力驱动的水车,此种水车对农田灌溉极有益处。 说完水车的好处,景辰又同赵敬渊普及起智慧财产权的好处,说是可以大大激励创新,让更多擅长此道的人发挥长处为自己创造价值的同时更为社会创造价值。 赵敬渊一点就通,完全认可景辰所说,不过于兴业这名字他实在熟悉,他道:「你说的于兴业就是当初在宴安书院你替他出头,他当缩头乌龟,他爹反咬你家的哪个?」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0页 景辰点头:「正是他。」 赵敬渊勾了勾唇:「你倒是对他大度。」 景辰一遮眉眼,随即手又放下来,苦笑道:「其实也没那般大的肚量,只不过就事不就人,我看过他那水车,若是再稍加改进,可大规模用于农田灌溉,于国于民于陛下都是好事。」 赵敬渊不由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呀,向来如此。」 俩人一直聊到夜里亥时初,赵敬渊留景辰在宫中住一晚,明日再出宫。 景辰不肯。 赵敬渊道:「你总是这般小心谨慎,谨守分寸,越发不像你了,你是觉得今日之赵敬渊已非昨日之友了吗?」 景辰道:「过去的情分景辰一直记在心里,但如今您是景辰的哥哥,更是大夏的皇帝,先君臣而后兄弟,陛下亲近景辰,景辰更该做好贤臣的本分,让人说不出什么,绝不该恃宠而骄,让人妄议陛下。」 「景辰你……」赵敬渊喉头髮酸。 景辰朝着赵敬渊咧嘴儿一笑,狡黠的小虎牙露出来,「景辰胆大包天,少不得有惹祸之时,关关键时候,还望哥哥救我。」 赵敬渊似是许久都没有见到景辰这般活泼的一面了,不由含泪笑道:「哪个敢欺你,看我剥他的皮。」 景辰心道:普天之下除了敬渊你能置我于死地,还能有谁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事成之后,我当假死脱身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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