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天后》 001 武替 “卡！” 摄制现场一阵骚乱，不少胆子小的女生甚至吓得惊叫出来，捂着小嘴，看向摊在高台下面的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导演狠狠拍下手中的耳机，晃动着肥胖的身体冲了过来，脸色阴沉好似锅底，一边呵斥着救人，一边指着场务的鼻子骂道：“怎么tmd什么样的废物都往剧组里领？跳个3米高的台子都能出事故！” “这武替你是在劳务市场找的吧？快点给我救人！” “如果现场死了个人，后面的戏还怎么拍呀？不得让那群新闻媒体的记者把头给挤爆了！” 场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哆嗦着上前拍了拍那位趴在地上，穿着女式古装的年轻人，带着哭腔道：“我说兄弟，你可不能死呀！” “你要是死了，导演非得炒我鱿鱼不可！” “我上有老下有小，哪受得了这个？你快醒醒啊！” 场务喊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地上的人动弹，吓得脸色都白了，无助的眼睛跟导演对视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旁边一位眉目如画，气质冰冷，穿着和武替一样服饰的女演员攥着白皙的拳头，上前一步说道：“快叫救护车！” “这……”场务一阵犹豫，抬头望着那位极为漂亮的古装女子，咧着嘴道：“宫裁小姐，这人要是进了医院，死了还好说，如果落得个残疾，还不得把剧组吃垮了啊！” “那你们是在等他死？”柳宫裁抿着红唇，柳眉渐渐挑起，寒霜般的面容，搭配上粉白黛绿的古装，真的犹如画中仙子一般。 即便是这种死人的关口，众人也看得一呆，暗道怪不得这位以唱歌出道的小旦，会被导演专门请来演一个女二。 这样貌和气质，哪怕不会演戏，光是往那一站，就是收视率呀！ “打120！”导演皱了皱眉，瞥了女子一眼，脸色异常难看。 ‘柳宫裁出道不过半年，凭借一首《飞花》斩获青年歌手大赛二等奖，是完完全全的新人，没想到竟然如此没有眼色，怪不得辰光不大力推她，真当自己是侠女了呢？’ 导演一阵腹诽。 场务闻言吸了一下鼻子，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却见趴在地上的人**了一声，按着地板缓缓抬起头来。 “这……这是哪儿？”洛尘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望着围在四周，神情很不友善的男男女女，一阵头痛，“我这是怎么了？” “艹！”导演见状狠狠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回到机位上，长出了一口气。 场务见洛尘好好的活了过来，顿时又来了底气，骂道：“还tmd我在哪儿？老子就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垃圾！” “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是武校毕业的，哪个武校能教出你这么次的学生？” “拿上钱赶紧滚！这辈子别再接替身的活儿了，听到没有？省得再去祸害别人！” 洛尘抓着甩在自己脸上的一百块钱，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一场车祸竟然让自己穿越了？这具身体也叫洛尘？是个武行，靠给别人当替身为生……’ 见洛尘坐着没动，场务变得越发暴躁，踢了他一脚，吼道：“快滚，听到没？” 四周的众人也一阵窃窃私语，点指着他，一脸鄙夷。 “这种人是来混饭吃的吧？真是无语。” “嘁，武替本来不就是混子吗？除了靠一把子力气，有啥技术含量？” “混也要往好了混啊！替女演员跳个台子都能把自己摔晕过去，还真是够搞笑的！” 洛尘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下那个3米多高的木台，终于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下虽觉得有点不公，可错的毕竟是自己，也就没再计较，而是攥着手里的纸币，站起身来。 哪知道刚走出去几步，身体就一阵摇晃，海量的记忆涌入脑海，头痛欲裂。 “唉哟，小哥哥，你可得走稳点儿！这要是平地都能摔了咱们可承受不起了。”演员队伍里一位长着美人痣的女生揶揄了一句，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一个个像看猴儿似的，看着洛尘。 洛尘冷冷看了她一眼，尽量平复纷乱的思绪，往外走去。 “你真的没事儿了？”柳宫裁见自己武替脚步虚浮，蹙着黛眉问了一句。 洛尘身子一定，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第一缕关切，回过头微微微颔首，“谢谢，我没事儿了。” 柳宫裁闻言，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洛尘自嘲一笑，大步离开。 哪知道影棚的门突然被人踹开，紧跟着钻进一股寒凉的秋风，五六个烫着黄毛的社会人闯了进来。 几人瞥了洛尘一眼，重重关上大门，并用一条铁链锁上，然后一步三摇向内走去。 场务见这些家伙刺着纹身，叼着烟卷儿，一脸痞气，顿时心中一惊，咽了口唾沫，呵道：“你们干什么的？这是可是摄制现场，闲杂人等赶快出去！” 领头的黄毛戴着一只耳钉，哂笑着来到近前，一口烟喷到场务脸上，呲了呲牙，“这话说的，咱可不是闲杂人等！花店影城都是靠龙哥罩着大家才能安心拍戏，不然晚上要是丢个机器啥的，亏钱不说，关键是耽误事儿啊！” “哥几个过来视察视察，慰问一下大家，怎么一言不合就赶人呢？” “没礼貌！” 场务一愣，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导演可是公安局柳局长的朋友，治安问题用不着什么龙哥关心。” “你们这些个小混混不就是想讹几个钱吗？告诉你，没门！” “赶紧走，不然马上报警！” 洛尘见大门被锁，只能无奈的站在一旁，看着正在上演的，老掉牙的敲诈戏码。 听着场务硬气的话，工作人员一阵叫好，哄几人离开。 见群情激奋，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戴着耳钉的黄毛恼羞成怒，甩掉手里的烟头，上前一耳刮子扇了上去。 场务没想到这人真的动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尖叫着摔了出去，感到耳根子一阵火辣辣的疼，半张脸都木了。 站起来才发现满嘴是血，吐了一口，竟然连牙齿都打掉了。 当即疼得哆嗦着嚎叫起来：“你们竟敢打人？看来是真的没被法律制裁过，快打电话报警！” 众人也被这个凶狠的小混混吓了一跳，有几个连忙掏出手机按了下去。 哪知道刚拨了一个键，其余的几个地痞便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木棍冲了上来，一通噼里啪啦的乱打，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002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几个女生吓得尖叫不止，抱着脑袋蹲在一旁。 柳宫裁也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害怕得身体都在发抖，却仍旧倔强地咬着嘴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导演这会儿也是脸色惨白，但毕竟见过一些世面，当下哆嗦着从椅子上站起，喊道：“住手！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戴着耳钉的黄毛啐了一口吐沫，拿木棍敲着手掌走了过来，“干什么？兄弟们本来是想收点儿辛苦钱，哪知道你们这么不识抬举！”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也豁出去了，五万块钱！” “哥儿们拿了钱之后马上就走。想报警可以去报，但是得当心晚上棚子被人点了！” “五万块……”导演身上的肥肉抖动着，为难道：“五万块虽然不是啥大数目，可现场没那么多现金呐！要不，用手机转给你？” “放屁！你当老子傻？”戴着耳钉的黄毛怒骂一句，木棍抵着导演的脑门儿，“现金！拿不出来，哥儿们把你们这里的机器全砸了！” “别别别！”导演连忙摆手，后退了一步，哭丧着脸向众人说道：“大家给几位大哥凑一凑吧！机器毁了，档期怕是要往后推迟半个月，损失承受不起呀！” 众人摄于一众地痞的淫威，一个个不得不心疼的拿出自己的钱包，将一张张票子恋恋不舍地掏了出来。 几位女生眼里噙着泪，更是不舍得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犹豫了好久，才打开可爱的小钱包，一脸愤恨。 那位长着美人痣的少女更是气恼，瞪着一旁冷眼旁观的洛尘，眼珠一转挑拨道：“小哥哥，你是武校毕业的，也怕他们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呐！” “姐妹们请你吃饭，可好？” 洛尘脸色一沉，对其拖人下水的卑鄙行为极为厌恶，冷哼道：“没兴趣！” 那几位黄毛一愣，提着木棍围了上来，盯着洛尘冷笑道：“哟呵，练武的？想要英雄救美呀？” “别惹我！”由于剧组的人对自己态度恶劣，在加上刚刚穿越，洛尘不想多管闲事，可打心底里却看不起这种持强凌弱的人，所以语气冰冷。 几个黄毛一阵大笑，扛着木棍道：“脾气挺大！不过还算识抬举，哥几个也不为难你，身上的钱交出来，赶紧滚蛋！” “不可能！”洛尘攥了一下裤兜里仅有的一百块钱，态度坚决，“说了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怕警察，只管作死！不要再自找麻烦。” “哟呵，给你脸了！”戴耳钉的黄毛一脸狠戾，木棍指着洛尘的鼻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侠，没人敢惹？你算个什么东西！钱拿出来，不然腿给你打折！” 洛尘前世也练过一些武术，不过水平并不怎么样，甚至比今生的还低，对付五六个拿着木棍的地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本身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脾气特别拧的人。在加上兜里的一百块钱真的是仅剩的吃饭钱，怎么可能交出去？ 当下见没有了退让的余地，便双肩一沉，胯骨微收，两只拳头闪电般挥了出去。 既然冲突不可避免，那就先下手为强！ 砰砰砰！ 一连串拳拳到肉的声响，已经有三个小混混躺在了地上。 剩下几个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之前都是自己先动手打人，今儿个竟然真的有人准备一个挑他们六七个！ 戴耳钉的黄毛热血上涌，提着木棍呼号着冲了上来，出棍之时，势大力沉，显然是练过，再加上日积月累养起的暴戾之气，着实有点儿唬人。 另外三个也不顾躺在地上哀嚎的兄弟，怒骂着左右夹攻，将洛尘围在当中。 刚才趁其不备，一击得手，剧烈的运动中，洛尘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此刻真的被四个人围起来拿着木棍打，即便是武校毕业的学生，应付起来也有点儿吃力。 不多时，背上就挨了两棍，皮肉火辣辣的疼。 剧组中的众人脸上刚浮现出喜色，一颗心便又沉了下去。 柳宫裁目光闪动，攥着粉嫩的小拳头，身体紧绷着，似乎在给洛尘鼓劲儿，偏偏又抿着嘴唇，不喊出声。 又打倒两个混混之后，洛尘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腿脚也渐渐没了力气，却仍咬牙坚持着。 心里差点儿问候那个长着美人痣的女人全家！ ‘今儿个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洛尘走神儿之际，背上又挨了一棍子，当下又急又怒，见戴耳钉的黄毛狞笑着一棍子砸来，便硬着头皮，不管不顾，同样一拳砸在其鼻子上。 “呃！” “艹！” 一声闷哼，一声尖叫。 戴耳钉的黄毛鼻骨骨折，眼泪鼻涕全淌了下来，视野受阻，手里却不依不饶的胡乱挥舞着棍子，“干死逼养的！打死他！” 洛尘头晕目眩之际，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从后面用木棍锁住了，当下呼吸困难，窒息感涌来，不由得拼命挣扎。 后面的黄毛呲着牙，面目狰狞，显然是下了死手，说什么也不松开，一时间二人僵持在那里。 剧组中的众人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见几人打得血肉模糊，如今又玩了命，吓得没一个人敢上前。 不一会儿，洛尘就面目涨红，渐渐翻起白眼。 柳宫裁见状，竟抿着嘴唇，哆嗦着拿起自己的道具长剑，拖着长裙，迈着小碎步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往锁着洛尘的黄毛头上砸去。 只是道具长剑的材质完全是塑料，轻飘飘的，怕是砸一百下也难伤到人。 柳宫裁身姿窈窕，细皮嫩肉，是天生丽质的少女，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力气，再加上心里害怕，砸了几下，倒是自己先哭了出来。 “你们救人呀！没看到要死人了吗？”柳宫裁抹了一把眼泪，回身招呼着，“他要被勒死了！快帮帮我，不然打电话报警也行呀！” 男人们这才冲了出来，哪知道刚准备拉开二人，那个戴耳钉的黄毛就缓了过来，一棍子抽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头上，顿时鲜血横流，“都他妈的想死？滚，老子今天非弄死这个逼养的不可！” 众人吓得一哄而散，柳宫裁更是被一脚踹在小腹上，惨哼一声，倒了出去。 “给老子死！”黄毛鼻骨塌陷，疼痛和愤怒已经让其失去了理智，当下怒吼一声，举起木棍朝着洛尘的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003 法治社会救了你 这一棍子带起呼啸的寒风，力量极大，如果结结实实砸在脑门儿上，即便不会当场死亡，也肯定是个重度脑震荡的下场。 生死存亡之际，洛尘咬牙怒目，试图拼尽全身力气挣扎一下，哪知胸腹之中忽然升起一股暖流，如同潺潺的溪水涌向四肢百骸。 浑身酸痛的肌肉霎时间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抽枝发芽，生机盎然，一片翠绿。 紧接着，沛然巨力便在洛尘身体里炸开，他情不自禁地怒吼一声，双臂用力，卡在自己喉咙上的木棍应声而断。 然后右脚高高抬起，狠狠蹬在戴耳钉的黄毛胸口。 随着清脆的骨折之声，立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破布袋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上，缓缓落地，已然没了声息。 洛尘深深喘了一口气，回身盯住那个吓呆了的家伙，目光凶狠。 手中拿着两节断棍的黄毛本来身材高大、面目可憎，可此时迎着两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哆嗦得就跟心脏病发作了一般，歪在地上，不停往后挪着屁股。 “起来！”洛尘一步上前，语气森然。 黄毛颤抖着站起身，被刚才那股非人的力量吓得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目光如同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 啪！ 洛尘一个耳光抽了出去，黄毛立刻捂着脸颊翻滚了出去，嘴角已经流出殷红的血。 场务见到这一幕，身体条件反射似的抽搐了一下，不由得捂住自己肿大的左脸，一脸畏惧的望着洛尘。 “看在法治社会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洛尘压下心头的震撼，抚着肿痛的脑门儿狠狠骂了一句，暗自揣测着刚刚体内那股奇异力量的来历。 “快报警！快报警！” “快把这些家伙抓起来！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敢公然敲诈勒索！” “小哥哥威武！” 剧组一阵混乱，压抑了半天，终于能够吐气扬眉，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看向洛尘的目光，都已经从轻蔑变成了敬畏，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场务和导演更是蹭到洛尘近前，嚅嗫着赔礼。 洛尘觉得终究是自己理亏在先，搞砸了拍摄，被人讽刺几句也是应当的，当下也没有再追究，而是点了点头，算是翻篇了此事。 但是与两个市侩的家伙也没什么好说的，洛尘忍着身上的伤痛，来到柳宫裁近前，轻轻将其扶起，说了一声，“谢谢！”。 柳宫裁小腹依旧疼痛，却拼命控制住自己想去揉的双手，咬着嘴唇回了一句，“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毕竟是你救了大家。” “不必！我并没有打算救谁，巧合罢了。”洛尘看着一句话说完又垂着修长的睫毛，低头研究地板的高冷少女，转身准备离开。 “去医院看看吧？”哪知刚迈出步子，柳宫裁便羞红着脸颊喊了一句。 洛尘心里一暖，动了一下背部的肌肉，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传来，不由咧了下嘴角，不过仍旧固执地摇了摇头，“一点儿小伤，不用。” “我……是说帮我去一趟，我感觉肚子不舒服。”柳宫裁抬起头，弯弯睫毛下的眼瞳，宛如醉人的秋水。 洛尘皱了一下眉，不想多生事端，可看在对方仗义出手的份儿上，还是点了点头，“好，你等等，我叫一辆出租车。” 坐在后座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海沟的距离，各自冷着脸，没有交谈。 柳宫裁向来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性子，除非跟自己相熟的人，否则始终是一副冰雪美人的样子。 洛尘因为刚刚穿越，再加上体内那股莫名出现的力量，无暇他顾，一直在思索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真气。 难道这是一个高武世界？ 可路上看到的一切，又不像。反而更像一个环境相似的平行宇宙，人文却不相同。 到了医院，还没等洛尘说话，柳宫裁便抢先开口，指着他道：“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你看脑袋都流血了，大夫快看看吧！” 洛尘一愣，瞅着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奇怪少女，“你不是说肚子痛吗？怎么反倒检查起我来了？” “是呀！”柳宫裁眨了眨醉人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刚才是很疼，可来的路上就好了呀！” 洛尘一阵无语。 大夫看了看两个奇怪的家伙，最后还是拉着外形凄惨的洛尘进了手术室。 出来的时候，洛尘脑袋上已经缠了一圈儿纱布，看起来还真像一个病号。 那股冷冽的气质少了许多，反而多了一点儿呆萌。 柳宫裁挑了一下嘴角，又连忙咬着红唇，转过身去。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大夫头也没抬，嘱咐道：“给你开几盒消炎止痛的药，散散淤血就没事了。” “不用了，大夫！”洛尘连忙起身，心疼着兜里的一百块钱，摆了摆手。 “要！”柳宫裁却丝毫不给面子，自顾自地安排道：“该开的药都开了，最好再来两瓶跌打喷雾。” “我……不用了！”洛尘挑了挑眉毛，一阵愕然。看着面前仙子般的人儿，没想到内里竟然如此野蛮。自己身上就一百块钱，等下取药的时候钱不够，可就丢人丢大了！ “用，听我的！” 柳宫裁毫不退让，而且当场拿出一只粉色的钱包，盯着洛尘。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小情侣吧？”大夫不禁失笑摇头，望着洛尘挤了挤眼，“那还是听女士的吧！恋爱中的男同胞没有发言权。” “不是……”洛尘刚想解释，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铃声。 柳宫裁连忙借机跑了出去，俏脸儿已经通红一片。 “喂，爸。”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爸！”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很生气，“听到花店影城有人报案，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受伤了没？” “没有。不过是一群敲诈勒索的小混混，都被人制服了。”柳宫裁说着，探出头偷偷瞄了屋内的洛尘一眼。 “跟你说了多少次，当明星有啥好的？咱家缺那点儿钱吗？你看看现在的社会，到处都是明星的绯闻，不是这个出轨就是那个出轨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一个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参合它干啥？”男子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絮叨着，却发现半天没人回应，“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听着呢！”柳宫裁抿着嘴，一声不吭。 “柳宫裁！我告诉你，你爷爷因为这事儿都快气出病来了！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辈子最看不得那些不道德的事情！”中年人顿了顿，语气变得强硬，“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给我找个人嫁了！别整天跟那些人渣混一个行当。” “我才二十三！”柳宫裁咬着嘴唇，小脸紧绷。 004 骗你干啥 “二十三咋了？你妈跟我结婚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呢！”中年男人听着电话里寂静无声的抗议，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依旧坚决，“那咱们就各退一步，你想当明星可以，先把亲事给我定下来。” “准备准备，明天相亲！” “我不相亲！”柳宫裁急了，轻轻跺脚。 “那可由不得你！”男人的声音又高了起来，气道：“你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一直盼望着能抱孙子，可你老爸我又不争气，只生了两个女儿。” “他老人家为国为家吃了一辈子苦，临了了还得再过个凄凉的晚年？” “宫裁啊，爷爷从小就疼你，你可得长点心，这事儿就只能靠你了！” 柳宫裁眼圈儿一红，皱了下好看的鼻子，不知道是心疼爷爷还是委屈自己，带着哭腔道：“反正我不相亲！你……你也别逼我。实话告诉你，我刚交了个男朋友，不过还没几天呢！” “真的？”中年男人有点儿不信，轻笑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带上‘实话’两个字，以为你爹傻呢？” “真的！”柳宫裁跺了一下脚，咬着嘴唇瞄了一眼屋内，“我骗你干嘛！” “那好，明天周末，带家来！” “……” 柳宫裁一下子傻了眼，怔怔地挂掉了电话。 洛尘见她打完电话，才走了出来，只是发现女孩儿的脸色不大对劲，不过两人又没有交集，也不好询问。 柳宫裁回过神儿来，眨着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洛尘一眼，俏脸儿上忽然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那个，药开完了？伤得这么重，女朋友见了要伤心了吧？” 洛尘拿着药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我没有女朋友。” “哦……”柳宫裁瞅了一下四周，见走廊里正好没人，轻咳了一声，绯红着脸颊低声道：“那……那我做你女朋友吧？” “啊？”洛尘愣住了，看着面前娇艳如花的女孩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假装的！”柳宫裁垂着睫毛解释道，微微叹了口气，“家里人逼得紧，非得让我相亲，想让你帮我应付一下，不是真的……” “不行！”洛尘心下释然。 想着自己一个卑微的武替，跟群演差不多，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明星也不可能看上自己。 可心底淡淡的失落，又让两世都是单身狗的洛尘生出莫名其妙的愤懑，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柳宫裁蹙起眉毛，有点儿生气，脸色便冷了下来，“我付钱给你。你不是做替身的吗？充当一下我的男朋友，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洛尘的脸也沉了下来，盯着面前皮肤白皙的好似花瓣的女孩儿，“我做武替卖的是力气，赚的是辛苦钱；骗人却要出卖良心，违背道德，怎么会一样？” “哼！”柳宫裁的俏脸儿绷了起来，露出整洁的贝齿，“你真不做？” “不做！”洛尘向来是个拧脾气，更不愿对一个女人低头。 “那好，钱你自己付吧，拜拜！”柳宫裁一甩头发，转身就走。 洛尘一下子傻眼了，低头看了看药方，连忙追了上去，“你这是**裸要挟，太欺负人了吧！” “那你答不答应？”柳宫裁侧过身，一副一言不合就要离开的样子。 侧身回首的姿势让她的身材显得越发玲珑有致，吸引到附近不少男人的目光。 “我……”洛尘咬了咬牙，心道这个仇小爷记下了，口中却服软，“冒充几天？” 柳宫裁扬了下嘴角，转过身来，寒梅初绽般的美丽令人一阵恍惚，“不一定。明天先试一下，以后随叫随到！” “那工资怎么说？”洛尘心里有气，将略显暧昧的关系直接定性为冰冷的交易。 柳宫裁闻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试探着答道：“300？” “成！”洛尘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自己做武替累死累活一天也不过是一两百块钱，不愧是大明星，出手就是阔绰！早知道还推脱啥呀，直接答应了多好！ 又花了二百块的医药费，二人才一前一后出了医院的大门。 站在路口，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一个坐出租车，一个坐公交，各自离开了。 告别了外表冷艳高傲，内里腹黑蛮横的柳宫裁，洛尘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返回家中。 这是一片老式的公寓，位置偏僻，光照也不怎么好，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便宜。 洗了个冷水澡，涂抹了药物，洛尘躺在床上，一时间思绪如飞。 两世的记忆好似幻灯片在脑海中极速闪过，那股莫名的力量也成了一个重大的疑问，压在洛尘心头。 胡思乱想了一阵儿，困意渐渐涌来，似睡非睡之际，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洛尘一个激灵醒来，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好友请求，备注信息只有两个字“是我”。 ‘你谁呀你！谁认识你似的！’ 洛尘一阵腹诽，心里却猜到了是谁，当下点了通过。 刚刚加上好友，那个滑稽表情包做成的头像就一阵闪动，一条信息已经发了过来，“明天早上九点，紫菀路天成小区05号。把自己打扮一下，衣服不要花里胡哨，朴素一些。” 洛尘撇了撇嘴，紧接着却看到300元的转账信息，当即心情又愉快起来，轻轻点了收取。 并回了一条信息，“收到！” 之后微信便再没有了动静。 洛尘这才注意到柳宫裁的昵称“一剪梅”，跟名字还真是贴切，不由得笑了笑，就是略显老土了些…… 哪知道刚躺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有啥事儿不能一次说完？’ 洛尘抱怨了一句，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慕云”两个字，当下一愣，连忙接通。 “哥，下班了咩？” “早下了，在床上躺着呢！”听筒里传来一个可爱的女声，洛尘心里一暖，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精神也跟着一松。 “噫，懒虫！”洛慕云嫌弃地开了个玩笑，声音却软糯清甜，“明天是周末，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嘛，难道还要加班？” “不一定呢！”洛尘想着白天剧组里发生的事情，觉得闹了这么一出，别人肯定不会再用自己，再加上柳宫裁的戏份也已经杀了青，应该是要继续找工作了。但是却不想自己的妹妹担心，而是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比起休息，你哥更享受工作时候的乐趣，毕竟有钱赚嘛！” “切，财迷！”洛慕云哼了一声，声音却渐渐安静了下去，“哥，我现在开始勤工俭学了，刚赚了一点儿钱，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每个月给我寄生活费了。” “洛慕云，你不好好上学，干啥了？”洛尘心里一气，坐起身来。 005 谁家倒霉蛋儿 “没……没干啥呀！”洛慕云听着洛尘严肃的声音，心里一慌，气哼哼地说道：“就是放学之后，在一家快餐店找了一个服务生的活儿，不会耽误学业的，放心吧！” “真的？”洛尘又躺了下去，语气缓和了许多，“一个月给多少钱？不会是坑你们这些大学生的吧？” “一个月两千多呢！”洛慕云的声音略显骄傲，“别人就是借着大学生的噱头做生意嘛！每天晚上工作3个小时，很不错的啦！” “还有这好事儿！”洛尘一阵感慨，想到自己一天累死累活也不过一百多块钱，不由得心中宽慰，“小云云终于长大了，比哥有出息！等大学毕了业，当个小白领，我也就放心了。” “哥……”洛慕云眼圈一红，抽泣了一声，“你都是因为我才放弃学业的！要不是你很早就进入社会赚钱，咱家也负担不起我的学费，我不会忘的！” “我那是脑子笨！”洛尘也一阵唏嘘，强笑道：“你不记得为了上学，我挨了咱爹多少顿毒打？这么笨的儿子，估计都快把他气死了！” “幸亏家里有你，咱村儿第一个女大学生，争气！” “你不知道家里收到你的录取通知书那天，咱爹走路都带风，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呢！” “嘻……哪有！”洛慕云破涕为笑，有点儿不好意思，“哼，你挨打还不是因为太皮了？要不咱爹也不会托人让你进武校！” “嘿嘿……”洛尘一阵傻笑，此生的所有经历都好像自己亲身体验过一样，暖人的亲情，往日的苦涩，不屈的拼搏…… 一切，栩栩如生。 洛慕云刚上大一，跟自己的哥哥又分居两个城市，腻着洛尘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吃过晚饭，洛尘开始琢磨起体内那股奇异的能量。 上网查过资料，再配合前世的见闻，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传说中的真气！ 可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自己体内呢？ 难道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会在暗地里，也有拥有异能的人存在吧？ 脑海里一连串的疑问，可又得不到解答。 洛尘索性将其放到一边，开始专心控制体内微弱的暖流。 这一世，武术跟前世的处境差不多，并不是什么特异功能，而是一种搏击技巧，古时曾辉煌一时，但随着科技的发展，渐渐成了一项强身健体的体育运动。 虽然千百年来，也有不少关于武术的神奇传说，不过大多数都是爱好者的幻想，跟武侠小说差不多。 至于经络、穴位、内在潜能，古书中虽然有记载，但不幸的是文化出现过断层，大多遗失在风尘中，知道的人甚少。 洛尘经过半晚上的尝试，终于发现前世的一项传统拳法对体内的暖流有帮助，演练的时候不但可以运行无碍，还可以壮大真气。 那就是曾经学来锻炼身体的形意拳！ 只是其强化身体的程度也不是很大，并不是一步成了超人，而是在灵敏、力量、控制方面提升了许多，远超寻常人。 但不管怎么说，心里有了依仗，睡觉的时候都安稳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薄雾弥漫，水汽氤氲。 楼顶就出现了一个闪转跳跃的身影，在晨曦下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带着满满的朝气。 洛尘一趟拳练罢，只觉神清气爽，体内的暖流似乎又壮大了几分。 见红日高起，便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赴约。 乘坐公交车在城市里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目的地。 但是由于起得太早，时间还不到八点，也不好大清早扰人清梦，洛尘便在附近找了一个公园，到里面散步。 花城算是一线大城市，生活节奏很快，工作繁忙，晨练的人并不是很多。 公园里静悄悄的，很难看到人影。 洛尘感到一阵无聊，刚换好的衣服，又不好弄脏了，只得背着手在石子路上转悠。 虽是秋季，但因为地处南方，公园里草木苍翠，没有一点萧瑟之意。 洛尘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旁边的灌木丛后面传来有节奏的呼喝之声，好像有人在练武。而且听声音还是一个老人。 当下心中好奇，便轻轻走了过去。 绕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视野变得开阔。 人工河岸垂柳依依，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一招一式的打着拳，动作有板有眼，配合发劲之时的吐气开声，极富威势。 洛尘不由一愣，第一时间就觉得此人不简单。 老人看起来年过花甲，手脚不太利索，不过那股气势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必须经历过战阵才能如此动人心魄。 洛尘站在那里，一时间看得入神。 老人显然也发现了有人观看，不过并没有在意，一套拳打完之后才背着手，缓步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年轻人，一个老头子练拳你也能瞧这么久，可不多见。” “老爷子雄风犹在，一招一式气吞山河，观之令人豪气顿生，怎么会厌。”洛尘笑了笑，挑着好的说。 “稀奇！”老人摇头一笑，上下打量着洛尘，“你这种岁数的小伙子，不都喜欢女团、宅舞啥的吗？电视里整日放的都是那些大白腿，把俺老头子的眼都快晃花了。” “呃……”洛尘尴尬一笑，想起前世的自己，当下诚恳道：“喜欢自然也喜欢。可天下间除了女子的婉约之美，还有山河的壮丽之美。不冲突、不冲突……” “哈哈……你小子倒是实诚！”老人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感，笑道：“刚才你看的那般专注，也是练武的？” “练过一点儿。”洛尘谦虚的说道。 “那好，大早上的也没事干，你也耍一耍，让俺老头见识见识。”老人说话很和气，好不容易遇见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兴致很高。 “这……”洛尘一时间有点儿为难，看了一下自己刚换的衣服，“老爷子，我来这里是准备到别人家里做客的，如果弄一身臭汗，好像不太礼貌。” “做客？见家长的？”老人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别墅群，有点儿好奇，“你小子不错呀！这地方的住户可不简单，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交一个这样家世的女朋友，压力不小吧？” “嗨，假的！”洛尘跟老人聊得来，也没隐瞒，讪笑道：“咱一个穷小子哪儿能傍上这里的富家千金？不过是冒充别人男朋友，骗一骗家长而已。别人花钱雇的！” 老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突然指着洛尘的鼻子笑道：“你小子，合着是骗哪家倒霉蛋儿呢！谁要是生出一个这样的闺女，还真是够糟心的！” 006 搭搭手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时代进步了，年轻人跟老一辈儿的理念不同，都不想那么早结婚，可又被家里逼得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洛尘对前世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经历仍旧心有余悸，感慨道。 “哼，还不是只想着自己过单身贵族的逍遥日子，一点儿不顾及长辈的心情。”老人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烦心的问题上纠缠，而是催促道：“不说那个了！你既然是个假女婿，还讲究那么多干啥？随便耍两下就行，现在习武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 洛尘见老人好像对武术极为痴迷，也没办法，当下拱手道：“那好吧！前辈既然这样说，我就献丑了。” 老人见洛尘抱拳行礼，眼里不禁浮现出一抹赞许之色，口中却道：“赶紧的，小小年纪哪儿那么多规矩！” 洛尘收敛笑容，摆出一个起手式，不偏不正，若动若静，气质瞬间变得不同。 老人不由得轻咦了一声，脸色不觉郑重了几分。 既然不想蹦高蹦低，又不能被人看轻了，洛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形意拳。 所谓拳打卧牛之地，眼前的情形正合适。 一套简单的五行拳打下来，老人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只觉眼前的年轻人在方寸之间竟然能打出一种刚猛无俦的气势，力量却又含而不发，着实难得！ 最奇妙的是，这拳法看似普通，却在细微之处极为讲究，颇有古拙之感。 “老爷子见笑了。”洛尘收势而立，气息平稳，面带微笑。 老人瞅着洛尘，搓了搓手，似乎有点儿跃跃欲试，提议道：“小伙子，你这不单是练过那么简单呀！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是有真功夫的人，真的是奇怪！” “我可是有几十年没见过真正沉下心专研武道的人了，你很不错！” “这样，咱爷俩搭搭手，玩玩怎么样？” 洛尘一听连忙摇头，直言道：“老爷子，还是算了吧！咱们就互相品评一下就好。如果真动起手，伤到谁就不好了。” “嗨，你小子是不是瞧不起我老头子？”老人一瞪眼，不依不饶，非得拉着洛尘切磋，“觉得一定能赢我？放心，不会讹你的！” 洛尘看了看时间还早，一时间有点儿无奈。见老人真的是手痒，也只要应允了下来，“那先说好，就是玩玩。你老人家可别一使劲儿，把我给扔出去了。” “手上的功夫不知道如何，拍马屁的功夫是真的可以！”老人大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小心点儿，如果真被一个老头子打趴下，可就丢大人了！” 洛尘只觉劲风扑面，连忙后退，老人见状又是一步追上，气势攀升，口中呼和一声，舌绽春雷，狠狠一拳打来。 ‘这……这不是拼命的吧？不是说好随便玩玩的吗？’ 洛尘见老人势如猛虎，一阵苦笑，觉得一味避让也不是办法，当下连防带攻，一个炮拳打了出去。 “来得好！”老人正在兴头上，喊了一声，竟不闪不避，对准洛尘的拳头迎了上去。 一声闷响，洛尘只感觉一股大力涌来，心中一惊，体内的真气便自然反击。在加上炮拳本就凶猛，竟一下子把老人震得踉跄着倒退出去，右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洛尘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将老人扶起，口中连连道歉，“老爷子没事儿吧？都怪我没收住手，真的对不住！” 老人站起身，脸色却有点儿苍白，摆了摆手，苦笑道：“没有的事！是俺老头子遇见个同道，一时间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身上的暗伤，跟你没关系。” 洛尘扶着老人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心中仍旧满是自责。 “小伙子，不错！”老人揉着膝盖，拍了拍洛尘的肩膀，一脸赞许，“现在的年轻人生活不规律，哪一个不是五劳七伤？身体像你这样棒的不多了，很好！” 洛尘连忙谦虚，见老人皱着花白的眉毛，脸上虽然强笑着，却好像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心中疑问，“老爷子，你这身子骨硬朗的很，按说不应该有啥病痛啊？这是腿上有伤？” “还不是早年间打南蛮子的时候在密林里中了陷阱。狗日的竟然用捕猎灰熊的夹子，老子一条腿差点儿葬送在那里！”老人回忆着往事，脸上浮现出豪迈之色，“不过那蠢货以为老子失去了反抗能力，竟然跳出来挑衅，被老子一拳打碎了喉咙，真的他娘的，活该！” 洛尘回忆起脑海中，几十年前华国发生的一场战场。史书上记载战斗极为惨烈，持续了十年之久，无数英雄牺牲。 不过一战立威，算是为华国的繁荣打下了根基。 再联想着前世曾经发生过的可歌可泣的故事，不由得心中敬佩，看着老人道：“老爷子是伤到了膝盖？现在医学已经很发达了，不能彻底治好吗？” “没少治！”老人撩起裤头，围绕着膝盖，有一圈儿恐怖的伤疤，如同被锯齿咬过，触目惊心，“当时整个血管筋膜都断掉了，只剩下骨头还连着。早几年连走路都需要拐杖，现在已经好多了！” “只是这劲儿总是不通顺，用力过猛就会钻心窝子的疼，奶奶的！” “不过也好，偶尔疼一疼，省得老子忘记那些死在异国他乡的老兄弟，也算是一种缅怀吧！” 洛尘闻言，心中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想起自己体内的真气，不由得想要尝试一下，如果能减轻老人的痛苦，便再好不过！ 当下开口道：“老爷子，我以前学过一种奇特的按摩手法，要不给你试试？” “没用的！”老人心中一暖，拍了拍洛尘的肩膀，“这些年不知道请过多少理疗师了，按摩也折腾了不下百次，没球用！这伤痛，怕是要带到坟墓里了。” “试一试吧！不是觉得跟老爷子投缘，旁人请我，我还不一定乐意呢！” “那行吧！你这小伙子是真的不错，是我孙子该多好！可惜，老子那龟儿子不争气，生了俩闺女，你说气不气？” 老人说笑着露出膝盖，没怎么在意。 哪知道洛尘的双手刚按上去，痛苦的伤疤便如同浸泡在奇异的温泉中，一阵舒畅！ 007 真是巧了 老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却又不敢作声，生怕打扰到面前专注的年轻人。 洛尘坚持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感觉体内真气已然耗尽，额头见汗，才停下手，露出一个疲惫的笑脸，“老爷子，有没有效果？” “这可太神了！”老人目光晶莹，试着活动一下膝盖，不可思议地盯着洛尘，“几十年中，这条右腿一直如同假肢，麻木酸痛，使不上力。刚才那一刻，我却真的感觉自己的腿又长回来了！” 洛尘终于松了口气，一阵欣慰，“那就好！能帮老爷子减轻一点儿痛苦，也算是没有埋没了这套独特的按摩手法。” “小伙子，真是太谢谢了！”老人拉着洛尘，一阵感动，“闹了半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是哪家医药世家的传人吗？这种高超的技法可不多见呐！” “小子姓洛名尘，可不是什么世家子弟，父母都是农民。我也只是武校毕业的学生，这按摩技巧不过是看书的时候偶尔学到的。”洛尘一笑，对自己的出身并未隐瞒。 “洛尘！”老人重复了一遍，将名字记到心里，而后笑道：“老朽姓柳名振宏，小时候也是西山农村的穷孩子。也别老爷子、老爷子的叫了，你就叫我老柳就行！” “那哪儿成！”洛尘憋着笑，连忙摆手，“对老人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老柳不合适，柳老还行！” “洛尘小子，规矩还真是多！”柳振宏一阵大笑，冲洛尘挤了挤眼，“我这是盼望着你抽空多来给我按两下，跟你套近乎呢！连这个机会都不给，看来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咯？” 洛尘一愣，想了想自己的时间安排，便点头道：“柳老如果不嫌弃，我一般晚上有时间，随叫随到。” “帮助一位为民族做过贡献的老前辈，求之不得！” “你小子说话，我就是爱听！”柳振宏砸了咂嘴，从兜里摸出一个大屏智能手机，鼓捣了半天才打开，不由气道：“这个死丫头非要把老头子用了五六年的手机换掉，说什么与时俱进！” “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费那功夫学这破玩意儿干啥？真是搞不明白！” “洛小子，你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录进去，指不定老头子真得经常麻烦你。” 洛尘一笑，接过老人递过来的手机一看，发现还是刚上市的高档货，比自己用的可是贵重多了，不由得一阵感慨。 “好了，柳老。”洛尘将手机递过去，看了看时间，连忙站起身，“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得先走了，迟到了不太礼貌。” “守时是个好习惯！”柳振宏也跟着站起身，叹了口气，“俺老头子放风儿的时间也到了，也要回家。洛小子的雇主是住在这一片儿吗？是的话，咱还能给你带个路。” 洛尘闻言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念道：“紫菀路天成小区……” “那没错！”柳振宏拍了拍洛尘的胳膊，示意跟上自己，“俺老头子也是住天成小区的，咱正好顺路，你说巧不巧。” “那感情好，有业主带路，也省得登记了！” 洛尘一笑，连忙跟了上去。 真到了地方，看着白墙红瓦的别墅群，洛尘才感受到差距。 自己住的旧公寓逼仄、阴暗不说，连个活动的场地都没有；再看看这里，每一家的门口都修着小花园，宽敞的路边，棕榈树摇曳生姿，格调非凡。 进了小区，柳振宏恋恋不舍地拍了拍洛尘的肩膀，“洛小子，到地儿了！要去哪家就快点儿去吧。这里面有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如果真被人家挤兑了也别生气，有句古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嘛！” “诶！”洛尘回过神儿来，知道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柳老看在眼里，心中担忧，特意安慰自己，不由得一笑，“我不是玻璃心的人，老爷子放心吧！那我先走了，柳老回见。” “回见！”柳振宏背着手往家走，可一回头，却发现洛尘还拿着手机跟在自己后面，不由得停下脚步，好奇道：“洛小子，你到底是去谁家作客呀？” 洛尘挠了挠头，看着导航念道：“紫菀路天成小区05号……” 哪知道一句话刚念完，柳振宏就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道：“原来，那倒霉蛋儿就是我家啊！” “你小子怎么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这是哪个死丫头干的好事？依依还在上大学，难道是宫裁？” 洛尘也是一阵愕然，没想到天下竟然有那么巧的事情，自己好死不死的正好撞在枪口上！ 合着别人孙女儿和自己的阴谋诡计，当着爷爷的面儿，抖搂个干净！ 见柳振宏一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红，洛尘只觉得腿肚子转筋，转过身就想跑。 “回来！” “老爷子，都是误会！误会！”洛尘尴尬地咧了咧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您别生气，我这就把柳宫裁的钱退回去。” “臭小子！”柳振宏见到洛尘的怂样，气得哭笑不得，“算了吧！都到家门口了，就进去坐坐吧！” “俺老头子毕竟是隔代的人了，也管不了那么多闲事。” “你就当不认识我，该怎办就怎么办吧！” 柳振宏摇了摇头，上前按响了门铃。 “爸，你忘带钥匙了？进自己家怎么还按门铃的？”开门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皮肤保养的很好，气质也很文静，与柳宫裁的冷冽截然不同。 “这不是家里来客人了嘛！正好在门口遇上，提醒你们到门口迎一迎。”柳振宏脸色如常，指了指后面的年轻人。 “你是……”王慧君一愣，看着面前长相颇为英俊的小伙子，有点儿疑惑。 “阿姨好！”洛尘连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露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笑容，“我叫洛尘，是宫裁的男朋友。” “哦，洛尘是吧！”王慧君眼睛一亮，用那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又打量了洛尘一番，不禁笑道：“快进来！昨天宫裁那丫头就念道过了，说是刚交了个男朋友，请来认一下家门，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你可不知道那妮子的脾气，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就是一开口说话能气死人！别人读大学的时候都交个男朋友啥的，偏偏就她，长这么大，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小洛，你们年轻人脾气冲，宫裁更是个急性子，相处的时候多让着她点儿！” 008 当场拆穿 没想到柳宫裁的母亲竟然如此热情，一通话说得洛尘脸色通红，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冒充的，心里也暖暖的，不住地点头。 “妈！”屋内一道略显气恼的声音传来，柳宫裁终于听不下去了，踢着一双兔耳朵棉拖鞋走了出来，俏脸儿绯红。 或许是为了把功夫做足，柳宫裁特意画了淡妆，看起来更加的明艳动人，再加上由于在自己家里，更多了一份慵懒。 即便是见过两世美女的洛尘，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来了。” “嗯。” 只是淡淡的回应却让洛尘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当即强行收敛心神，点了下头。 看着明显淡漠的犹如路人的假情侣，柳振宏莫名叹息了一声，背着双手绕过大厅，回到自己屋中。 “外面天儿冷，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王慧君依旧很热情，笑容满面，一个劲儿的把洛尘往里面让。并从门口的鞋柜上取下一双崭新的拖鞋。 “谢谢阿姨！”洛尘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换了上去，跟着母女二人来到大厅。 客厅装饰的典雅大气，也很宽敞。 一个中年男人正端坐在沙发上，体格很高大，面目冷峻，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见洛尘走进来，柳毅依旧没有起身，而是像审犯人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洛尘是吧？坐！” 洛尘不由得一阵紧张，略显不自在的找了一个远一点儿的位置坐了下去，强笑道：“叔叔好！” 王慧君见自己丈夫脸黑着一张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这孩子可是宫裁的好不容易交的男朋友，别还跟在局子里似的，吓唬谁呢？”而后又对洛尘露出一个和煦的笑脸儿，“小洛，抽烟吗？” “不会抽，谢谢阿姨！”洛尘很是拘谨，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连忙答道。 “不抽烟好！医生不是常说，抽烟对生育不好，你们这些年轻人为了下一代着想，也不能跟你叔叔似的，成个烟鬼！”王慧君没话找话，只是内容却令洛尘一阵尴尬。 柳宫裁端庄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闻言不禁狠狠瞥了自己亲妈一眼，俏脸儿又红了。 “嗯！抽烟确实有害身体健康，而且我打小就不喜欢那股烟味儿。”洛尘连忙接过话，尽量避免冷场。 “哼！” 哪知道一句观点说完，柳毅冷哼了一声，越发觉得自己女儿找来糊弄人的男朋友不顺眼。 见气氛很是不对，王慧君用脚尖狠狠踩了一下自己的丈夫，站起来笑道：“你们坐着说话，我去沏壶茶，今天是周末，慢慢聊。” 见自己妻子离开，柳毅动了一下酸疼的脚指，心头一松，盯着洛尘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怎么跟我女儿认识的？” “认识多久了？” 见自己爸爸一副审犯人的架势，柳宫裁一阵紧张，生怕洛尘说漏嘴，眼睛不由看了过来。 迎着父女二人审视的目光，洛尘心里冒汗，答道：“这不是花店影城刚开机一部戏，宫裁是演女二的，有不少高难度的危险动作，我正好又是武替，专职她的替身。” “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宫裁面冷心善，又是我喜欢的类型。其实作为一个小人物原本是不敢奢望的，没想到身为一个大明星，却真的接受了这份感情，我很珍惜，也很感激。” 为了职业道德，洛尘尽量将自己扮演成一个舔狗，深情的望着窝在沙发中的少女。 感受到洛尘热切的目光，柳宫裁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一阵起腻，暗道这家伙演技不错嘛！ 但是也太过火了吧？当着爸爸的面眉来眼去的也不害臊！ “哼！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柳毅见自己女儿跟这个混小子不停对着眼儿，气得笑道。 “不知道。”洛尘一愣，刚刚听到柳宫裁母亲说局子什么的，难道是…… “小子，我干了一辈子的刑侦，什么狡猾的家伙没见过，你竟然跟我闺女合伙骗到我头上来了！”柳毅拍了一下桌子，面色不善。 “我……我没有，叔叔！”洛尘暗道完了，没不到柳宫裁的爸爸竟然是个警察！可嘴里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跟宫裁可是真心相爱的！” 柳宫裁俏脸儿一红，有点儿无语。索性很光棍的没有反驳，算是跟自己的老爸杠上了。 “哼！”柳毅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手指摸了摸裤兜，又瞬间反应过来，讪讪的放了下去，“昨天那一架打得可痛快？” “那个小混混胸骨骨折，差点儿没命！要不是宫裁作证，连夜到局子做了笔录，再加上算是正当防卫，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铐起来？” “你们导演跟我相识，什么都说了。你是武替不假，却是临时到剧组找活儿的，刚去一天就能跟宫裁好上了？你把我女儿当成什么人了！” 洛尘算是泄了气，一阵苦笑，站起来一躬到地，“柳叔叔果然是火眼金睛。没错，我只是个没有正当职业的武行，确实配不上您女儿。” “此次拜访也不过是拿钱办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不过，宫裁确实是一位少见的好女孩儿。昨天不但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助，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还请柳叔叔不要过于责备。” “哼，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好！”柳毅倚在了沙发上，也不让洛尘坐下，“我自己的闺女怎么管教不用外人置喙，你还是先学学怎么做人吧！” 这话已经很难听了。 王慧君端着茶杯进来，闻言脸上一阵失落，看着洛尘强笑道：“假的就假的，你叔叔说话难听，小洛别往心里去。” “宫裁性子拧巴，如今又进了娱乐圈这个是非之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遇见一个称心如意又品德优良的男朋友。” “你们两个虽然有个调皮捣蛋的开端，但也算认识了，没事儿就多交往交往。昨天的事情我听宫裁说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跟那些花里胡哨的家伙不一样！” 哪知道柳毅听完自己妻子的话，两道剑眉几乎立了起来，怒道：“你胡说什么！” “宫裁怎么说也是名校的毕业生，人才、样貌、品行哪一样不是顶尖的？怎么可能找一个武替做男朋友？” “老子虽然想尽早给自己女儿找个归宿，但也不可能什么货色都要吧？” 009 嫁鸡随鸡 “爸！”柳宫裁听自己父亲说得实在有点儿过分，连忙打断了他，略显歉疚的看向洛尘。 被人如此羞辱，洛尘一张脸火辣辣的，心里也升起一团火，冷然道：“柳局长家大业大，女儿金贵，我自然高攀不起！” “我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也在很努力的活着，你这种大人物即便看不起，也不必出言讽刺。” “世上优秀的女孩儿多了去了，家里人也不一定个个都是势利眼。今天本来就是拿钱办事，柳局长放心吧，我对你女儿没兴趣！” “小洛……”王慧君见一下子撕破了脸面，气氛僵硬，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就好！”柳毅面色冰冷，指了指门口，“既然你如此清高，这满是铜臭的屋子也容不下洛先生，请便吧！” 柳宫裁坐在沙发里，见自己父亲下了逐客令，俏脸儿上神色复杂，手足无措。 一时间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洛尘，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强迫，人家才到自己家里受了一肚子气。 可心中的傲气又让她对洛尘的话有点儿气恼，暗道自己爸爸的话虽然不是全对，可你一个武替凭什么对我不感兴趣？ “告辞！”洛尘觉得即便经历两世，也从未有此刻这般生气过，当下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洛小子先别走！”正在此时，里屋的门忽然打开了，柳振宏黑着一张脸冲了出来，指着柳毅骂道：“你个兔崽子当了上局长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出身低咋了？你他娘的不是农民的种？老子当初不是西山的农民？不也生下了你这个糊涂玩意儿！” “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又是身份又是地位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当饭吃？给自己闺女招女婿，不是应该把品性放在第一位吗？” “你就是找个玉皇大帝的儿子，不好好过日子不也白瞎？我看洛尘就很不错，怎么配不上宫裁？” 柳毅看着自己像发怒的狮子一样的父亲，一脸懵逼，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声道：“爸，你这是干啥？” “我……我这不是为宫裁着想嘛！门当户对虽然是老观念，但也不过时呀！” “咋？你认识这小子？” 洛尘见柳老气得浑身哆嗦，当着自己的面儿把柳局长骂了一通，不禁心里感动，也不好再执意离开，颇为尴尬的站在原地。 柳宫裁见状，连忙跑过去撒娇似的搀扶住自己爷爷，眨着大眼睛一脸疑惑。 柳毅拍拍自己孙女的小手，脸色稍微缓和，“认识，早上刚认识的，不行？” “呃……”柳毅抓了抓脑袋，心道这算哪门子认识，可又不敢惹自己老爹生气，低声下气道：“爸，你怎么会认识他的？早上你不是去公园遛弯儿去了吗？” “哼，我就是早上认识的。”柳振宏招了招手，示意洛尘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颇为自豪道：“告诉你，在公园的时候，我们不但遇上了，还打了一架！” “实话告诉你，柳毅！别看你干了几十年警察，身手不错，但你信不信在洛小子手里，你连三招都撑不过？” “从小就教导你不要名利熏心，可你看看你今天那副样子？跟那群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有啥区别？” “爸，你说是就是！”柳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不是怕你孙女儿找一个没本事的男朋友，到时候跟着吃苦嘛！” “哼，说到底还是个钱字！”柳振宏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地盯着自己儿子，“你柳毅堂堂公安局局长，妹子又是大公司的老板，会缺那几个钱？” “洛小子和宫裁将来生活在一起，你们不会帮衬着点儿？” 柳毅闻言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拿眼睛斜着洛尘，心道这小子到地给自己老爸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惜又陪闺女又赔钱！ 柳宫裁则是小脸儿通红，生气地放开自己爷爷的胳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现在可不是包办婚姻的时代了！” 柳毅闻听顿时来了精神，指着自己的女儿道：“看，可不是我挤兑谁，宫裁自己不喜欢，也没办法嘛！” 柳振宏闻言，脸色一黯，轻轻叹了口气，神情萧瑟。 柳毅见状，连忙补充道：“不过既然男朋友是假的，那趁着周末，明天继续相亲！你姑姑公司里有不少海外留学归来的好青年，总有合适的！” “我不！”柳宫裁生气地跺了跺脚，背过脸去。 “那可由不得你！”王慧君终于插得上话，狠狠瞪了自己闺女一眼，“你喜欢唱歌我不反对。可娱乐圈都是些什么人？到时候如果被花言巧语哄骗住了，带回个轻浮的男人回来，不得把你爷爷气出病来？” “先说好，结婚的事情暂且不说，亲必须尽快定下来！” “我的意思，小洛人不错，你爷爷也喜欢，不如就先处一处，真不合适，再说！” 柳毅砸了咂嘴，觉得被家里的两座大山压着，似乎也没自己发表意见的份儿。 柳振宏听了自己儿媳妇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拉着柳宫裁道：“乖孙女，你也确实到年纪了。” “这洛小子今后可能会经常到家来，反正大家要见面，不如就试一试？” “你也知道爷爷脾气古板，不喜欢那些女里女气的年轻人。洛小子虽然现在只是个武替，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爷爷不会坑你的。” 柳宫裁垂着头，不说话。 洛尘见事情的发展有点儿失控，看着花儿一样的柳大明星，觉得脑袋有点儿晕。 ‘自己不是来假冒别人男朋友的吗？怎么好像快变成真的了？’ 当下羞赧道：“柳老，这不好吧？我跟宫裁小姐才认识两天……” “有什么不好的！”柳振宏一摆手，挤了挤眼睛，“过去的年轻人，见第二面的时候已经在婚礼上了！你们只是尝试一下交往，不行拉倒呗！” “爸……为什么这小子会经常到家来？”身为刑侦，柳毅很敏锐的发现了关键点，不解地问道。 010 对弈 “哼，就说你狗眼看人低！”柳振宏抬了抬腿，感慨道：“有的人地位低，不见得本事就小。” “今天早上洛小子用一种特殊的按摩手法给我治疗了一下腿伤，效果比吃了几十年的药还好！” “如果再多按几次，我相信这折磨了老子一辈子的病根儿，应该就能彻底祛除了！” “什么？！”柳局长不禁瞪大了眼睛，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盯着洛尘道：“你真的帮我爸治疗了腿伤？” 柳毅至孝，又从小崇拜自己打过仗的父亲，知道当年受的伤给柳振宏的生活带去了多大的痛苦，所以闻听之下极为震撼。 洛尘点了点头，“我的按摩技法确实对柳老的腿伤有帮助。不过那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交情，柳局长不必觉得亏欠什么。” 柳毅自然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当即不禁对这小子高看了一眼，“那可是我爹，感谢自然不能少！宫裁的事情我也不再阻挠，能不能讨她的欢心看你的本事了，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女儿的心气儿我了解，可不是一般的高！” 柳宫裁咬着嘴唇，瞥了洛尘一眼，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了房门。 洛尘一阵无语，心里五味杂陈，冲柳振宏露出一个苦笑：“老爷子，本来没有的事情，被你这么一弄，却让我左右为难了……” “答应跟宫裁小姐交往，便有些借着你们势力，逼迫人家的意思，她心里抵触不说，我也难受。” “可如果拒绝，又有点儿不识抬举。宫裁小姐天仙一样的人儿，你们认可我算是给了天大的脸面，我再故作清高，还是会让她心里生气。” 柳振宏见洛尘一张脸皱成了苦瓜，不由得大笑：“你小子就是心思太多，想那么多干啥？” “如果心里头喜欢，就大胆去追！” “俺老头子支持你，加油！” 见气氛突然转好，王慧君也很开心，盯着洛尘满意地笑道：“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宫裁那死丫头嘴里不说，心里肯定也是有好感的。” “小洛加油！她就是那种冰块儿似的脾气，你可得主动点儿。” “你们爷几个先聊，我去厨房准备饭菜，今天就破例让你柳叔叔陪你喝两杯。” 柳毅一听，不禁脸上一喜，砸了咂嘴，可见洛尘望过来，又一下子板了起来。 三个大老爷们儿坐在客厅里没事儿干，在柳振宏的提议下，便找出一副象棋，跟洛尘下了起来。 两世的见闻，再加上洛尘本身也喜欢象棋，一时间杀得柳振宏节节败退。 柳毅刚开始还坐在一旁观战，一言不发。可见自己老爹吃瘪也忍不住了，不停地出主意。 可一通指手画脚，柳振宏的思路更乱，气得吹胡子瞪眼，最终输掉了一盘。 柳毅有点儿不服气，亲自上阵，挣扎了十多分钟，最后也是大败亏输。 洛尘见爷俩面色不善，才想起自己眼下的身份，连忙收敛许多，第三局艰难的输掉了比赛。 柳振宏这才开怀大笑，一脸得意，“洛小子，没想到你下棋也有两下子！不过终究是年轻人，沉不住气，赢了两盘就把路数全露出来了，还需要磨炼呐！” “是是！”洛尘忍笑点头，叹道：“姜是还是老的辣！老爷子越战越勇，小子真的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哈哈哈……” 见自己父亲得意忘形的样子，柳毅却渐渐回过味儿来，不禁打量了洛尘一眼，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 眼看到了中午，王慧君也弄了一桌子的菜，过来催促几个玩得起劲儿的大小孩儿吃饭。 柳宫裁也被从房间里叫了出来，不过仍旧板着一张脸，看着家里人特意留在洛尘旁边的位置，默不作声的坐了下去。 “小洛，快尝尝阿姨的手艺。别只夹青菜，多吃点儿肉！”饭桌上王慧君很是热情，筷子就没停过，洛尘的饭碗都快成一座小山了。 “嗯，谢谢阿姨！”洛尘有点不好意思，连连点头。 见饭桌上除了自己孙女儿之外，其乐融融，柳振宏也来了兴致，亲自打开一瓶白酒，非要给洛尘满上。 看着二人都满满斟了一大杯，洛尘一阵苦笑，被劝着喝了一口，就开始变得面红耳赤。 柳振宏一阵大笑，“我还以为你小子什么都在行呢！原来酒量这么稀松，才半杯就开始不行了吗？” 柳毅美滋滋的嘬了一口酒，也跟着摇了摇头。心道还好你小子不一定能够成为老子的女婿，不然这又不会抽烟又不能喝酒的，真是属性不和，没劲！ 洛尘红着脸，脑袋晕乎乎的，可实在不想在这儿丢了面子，屏着呼吸，一口把酒杯喝了个干净。 柳宫裁闻着酒味儿，颇为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继续扒着自己的饭碗，低头吃饭。 王慧君一瞅，心里就来气，不由得偷偷踢了自己闺女一脚。 柳宫裁扁了扁嘴，抬头看了一眼，心道你究竟是谁的妈呀？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看你对别人比自己亲儿子都亲！ 这我还得跟伺候大爷似的陪着笑呀？想得美！ 母女俩暗暗较着劲，一桌饭也终于到了尾声。 洛尘第一次拜访，觉得不好叨扰别人太久，便早早提出了告辞。 柳振宏一听，也没有强留，连忙起身送行。 柳宫裁见状，一句话没说，又要偷偷溜进自己房间里。 王慧君有点儿生气的揪住了她，狠狠瞪了一眼，“小洛要走了，你去送送他。怎么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柳宫裁翻了个白眼儿，只能无奈地跟了出去。 到了家门口，柳振宏才想起来问了一句，“洛小子，你是怎么过来的？打车吗？” “没有！”洛尘一笑，实话实说，“住的地方有点儿偏，打车太贵了！我花了两块钱，坐公交车来的。” 柳毅闻言，抬头，无语望天。 柳振宏倒不以为意，喊了一下自己孙女儿，“坐公交还要倒车，太麻烦！咱家有车，让宫裁开车送你。” “不……不用了吧？”洛尘瞄了一眼柳宫裁的脸色，觉得自己有必要拒绝。 可实在架不住老人太过热情，最终还是乘坐一辆红色的超跑，离开了天成小区。 011 开车送你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枣红色的跑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 柳宫裁一脸淡漠，只是粉白的脖颈爬上了淡淡的绯色，估计和一位陌生男子独处心里也是有点儿紧张的。 而且，事情莫名其妙的发展下，自己还跟这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紧张兮兮的家伙有了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或许是将心中的不安和羞愤全部化作了踩油门的动力，车子跑得越来越快。 “小心！”看着窗外飞速向后的景物，洛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终于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忍不住叫了出来。 柳宫裁抿了抿嘴唇，一声不吭，车速却陡然降了下来，只是一下子又进入了另一个极端，缓慢的就跟观光车差不多。 洛尘瞄了操控着方向盘的冰冷少女一眼，不由得心中腹诽，暗道怪不得阿姨说你性子古怪，这是故意跟自己置气呢？ “三十岁之前我不准备结婚。”柳宫裁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冷不丁说了一句，而后觉得哪儿不太对，又补充道：“所以，我不想那么早谈恋爱。” “我明白！”洛尘心里渐冷，轻笑道：“刚才不过是应付老爷子罢了，我也没有非要和你交往的意思，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驾驶室里一阵安静，车子缓缓在马路上走着。 事情说开之后，洛尘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别人本来就是富家千金，家世显赫，人又漂亮，怎么可能跟自己一个群演似的武替谈恋爱。 即便家里人不嫌弃自己，但是现代社会，女孩儿哪一个不是独立自主？一个个骄傲的跟公主似的，想必心中都有一个理想的白马王子，自己算个啥？ “但是，我希望你假男朋友的身份继续扮演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柳宫裁忽然又一次开口，语气平静，“如果我们没有交往，家里人又得逼着我相亲，很烦！” “怎么扮演？”洛尘皱了皱眉，无奈道：“一对假情侣要像真情侣似的交往？也太累了吧？” “我会付钱的！”柳宫裁咬了下嘴唇，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洛尘欲言又止，暗道自己成了什么？可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又实在不好拒绝，只得闭上嘴，算是默许。 一路到了公寓，高档的红色跑车在这一片儿地方并不多见，吸引到不少路人的目光。 洛尘下车之后，柳宫裁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然后在引擎轰鸣声中，绝尘而去。 送走洛尘之后，柳振宏和柳毅夫子二人坐在客厅里，皱着眉唠嗑。 “爸，我看你要白费心机了，宫裁根本就不喜欢那小子。” “啧，是有点儿难！宫裁那丫头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心里却是极有主见的。如果自己看不上眼，旁人再撮合也没用。” “是啊！那小子看秉性是不错，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挺实在。就是本事小了点儿……” “武替的身份确实有点儿配不上宫裁，不过本事未必小。刚才我们在公园里交过手，老子竟然一拳都接不住！虽说也是腿上有伤的原因，可也足见他有两下子，起码不会比你差！” “这么厉害？不过也没啥用啊！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了。就昨天他见义勇为的事儿，如果真较真儿起来，说不定还要吃官司呢！” 爷俩儿一致不看好洛尘能把自己家的宝贝儿追到手，忽然听到外面车响，知道是柳宫裁回来了。 把车停到车库，柳宫裁悄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我到家了，懂？” 洛尘打开手机，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拨打过去。 一阵悦耳的铃声，柳宫裁一边打开房门，一边举着手机，“嗯，我到家了，不用担心。” 王慧君正好儿从厨房出来，见自己女儿打着电话从客厅招摇而过，一阵愕然。 柳振宏和柳毅二人也是面面相觑，心道刚才还冷言冷语的，这出去一趟就好上了？年轻人果然猜不透啊！ 洛尘挂掉电话，见“一剪梅”又发来一个“嗯”字表示肯定，不由得撇了撇嘴。 眼看到了下午，自己又喝了酒，不适合出去找工作。 洛尘便打开老式的大头电视，让屋子里显得不那么冷清，然后开始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和花店影城最近的开机信息。 明天虽然是周末，不过许多剧组为了赶档期，一般会继续开机，早上可以去试一试。 虽然前世洛尘也上过大学，可眼下却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文凭的武校毕业生，暂时除了武替之外很难谋到其它出路。 姑且先干老本行吧！ 确定好明天求职的目标，洛尘一抬头，发现电视里正播放一档综艺节目，叫什么“冉冉新星” 主持人正跟两位刚出道的小明星互动，其中一个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熟悉身影不是柳宫裁还是谁？ 现场有粉丝提问的环节，不过是一些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最近动向等小问题，另外一个回答的时候巧笑嫣然，言语幽默，把观众逗得笑声连连。 可轮到柳宫裁的时候，她却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每个问题应对的都异常认真，以至于看起来有点儿呆萌，现场的反响淡了许多。 两人同是辰光出来的新秀，风格却截然不同。 许多人认为是一种宣传策略，故意设置两个充满反差感的人设，好吸引眼球。 只是电视前的洛尘却知道，柳宫裁不过是本色演出罢了。 这种冷冰冰的性子，在娱乐圈儿还真是另类呢！ 洛尘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柳宫裁出道一炮而红的《飞花》在音乐排行榜第三十七位，有不少拥趸。 而她清冷的性子也算是标新立异，人气在新人中不算低，中上游水平。 洛尘打开那首《飞花》听了一下，觉得旋律尚可，属于飘渺空灵的类型，柳宫裁唱功确实不错，演绎的很到位。 再看看下面的评论，也算中肯，称赞的居多。 但也少不了一些疯狂的粉丝，把柳宫裁吹到了天上去。不过这种人的关注点都很类似，几乎是一致的颜粉，说的话更是肉麻。 洛尘冷哼一声，暗骂哪里都少不了舔狗！ 可忽然听到电视里柳宫裁说近期会有一首新歌发售，又不由得隐隐期待起来。 012 当仁不让 周末，花店影城。 与来时马路上的冷清不同，即便是清晨，这里也已人头攒动，甚至有不少捧着豆浆、包子的人边走边吃，显得很匆忙。 各个剧组也在进行开机前的准备，有的在选择外景，有的在布置影棚。 许多群演也已经到位，扎堆儿聚集在一起，等着导演翻牌子似的，望眼欲穿。 人群中不乏俊男靓女，为的就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毕竟娱乐至上的年代，如果能在影视剧中跟观众混个脸熟，便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明星这种名利双收的职业，对绝大多数年轻人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感受着四周野心勃勃又积极进取的氛围，洛尘不由得也振奋起来，按照既定的目标，一个一个尝试。 可在接连被几个剧组拒绝之后，不免又有点儿丧气。 由于电脑技术的运用，许多高难度的动作已经不再需要替身了，合成出来的画面虽然不太真实，但是胜在华丽，一样能讨得观众的欢心。 而武戏也变得越来越敷衍，大多利用快速剪辑和特殊镜头应付过去，真正精益求精的剧组已经不多了。 洛尘一圈儿转下来，将近九点，日头也早已高高挂在空中。 虽然时至秋日，一样照得人焦躁不安。 洛尘正想缓一缓，平复一下屡遭挫败的心情，却见前方忽然一阵骚乱。 一位抱着手臂满脸痛苦的小伙子被人架着走出影棚，工作人员也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洛尘跟着人群凑过去一看，发现一个写着“天河摄制现场”的警示牌，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原来是天河影业的人，这可是一家头部传媒公司啊！” “刚才那兄弟受伤了？看模样挺惨的，好像是拍摄的时候胳膊断掉了吧？” “是啊！好像是个武替来着。这拍的啥戏呀？这么玩儿命？用得着那么较真吗？”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正议论的时候，一位场务模样的人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看着围在外面的人，喊道：“现场有没有武替？来一个做武替的兄弟！” “有有有，选我！” 洛尘正想搭话，却见人群中四五个人都举起了手，当下一呆，没想到竟有如此多的同行竞争。 “好，就你了！快跟我进来。” “好，谢领导赏识！”一位身材颇为高大的汉子挤出人群，满脸堆笑，还回头得意地冲众人扬了扬下巴，“哥几个别灰心，机会有的是！不过这个咱就当仁不让了。” 不少人一脸艳羡，闻言嘘道：“快滚进去吧！臭美啥？小心也被人抬出来！” “就嫉妒呗！”那汉子一阵大笑，大步走了进去。 洛尘也被逗乐了，暗道下次自己可得反应快点儿，这地方简直就跟抢票似的，可不能有任何谦让的心思。 众人见没戏看了，正准备散去，哪知刚才被选中的汉子竟然抚着自己后腰被人架了出来，脸上也是青紫一片，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洛尘不由得一惊，暗道这进去有五分钟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受伤被人架出来了？ 刚才出言讽刺的几个家伙也变了颜色，奇道：“靠，老子刚才就是那么一说，兄弟你咋还真被人抬出来了？”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是在拍戏还是在打擂台呀？” “可别吓我啊！天河的人不出来给个解释吗？” 那个高大的汉子咬着牙摇了摇头，一样上了救护车。 刚才那位场务又跑了出来，额头上也已经见汗了，拱了拱手道：“还有武替没有？再来一个武替！身手好的，加钱！” 这下子众人都不再举手了。如此诡异的状况，如果再不了解清楚就充冤大头，也太傻了。 当下有人问道：“老兄，你们里面到地拍啥戏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伤了两个人？” “咱武替虽然地位卑贱，但也是爹生娘养的，总得给个说法吧？” “虽然入了这种行当受伤是难免的，可也不能不明不白呀？” 场务见众目睽睽，也有些为难道：“其实就是正常拍戏。” “不过这次天河筹备的是一个国际合作的片子，请了几个国外的武打影星，刚才哪两个武替都是在拍摄的时候，被人失手打伤的？” “怎么说呢，演对手戏的是一位黑人影星，体格是咱们黄种人比不了的。所以我跟你们说要有点儿真功夫的再来，别等下又是丢人又是耽误工夫！” 一通话说完，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里渐渐有了怒意。 “不是，咱拍戏又不是真的打擂台，咋还下狠手呢？这不是故意挑衅咱们华国人吗？” “你这话啥意思？黄种人咋了？咱华国不也有世界级搏击冠军吗？让里面那孙子跟他试试！” “说那没用，人家那身份也不会来当武替呀！咱们这些武校毕业的大都是花拳绣腿，怎么跟人硬刚？” 洛尘闻言一阵皱眉，不由得往前挤了挤。 “这我也是实话实说。”场务一脸愁容，恨声道：“那几个从国外请来的大爷确实难伺候，现在又连个能拍对手戏的武替都找不到，这会儿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导演心里也正窝火呢！咱们这儿真没有哪位兄弟能争口气？” “我去！” “我去！” 跟洛尘一同站出来的是一位颧骨挑起，面容精瘦，体格却很精壮的汉子，看年纪有二十七八岁，浑身上下透露着凶悍的气息。 众人见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接活儿，不由得一阵窃窃私语。 那人跟洛尘对视了一眼，目光冰冷，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场务这才松了一口气，叹道：“两位的勇气令人敬佩，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各自报一下家门吧！” “严武，在国外干过几年雇佣兵，精通一招制敌的擒拿格斗！” 人群齐齐抽了口冷气，暗道这是当过职业军人的啊！就是不知道杀过人没有。不过看身上冷冽的气质，应该是个狠人。 洛尘一愣，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介绍下去了，这履历没有可比性啊！ 不过既然站出来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当下沉声道：“洛尘，武校毕业生，我有足够的信心接下这出对手戏！” 013 挺身而出 闻听之下，不少人都笑了，有的还揶揄道：“我还有信心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吹牛谁不会，也得看地方呀！” 果然，场务看了一眼洛尘，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兄弟能站出来，可能有点儿功夫。可现在不是尝试的时候，免得再助长那群混蛋的气焰，就委屈一下你了。”然后回头冲那位干过雇佣兵的汉子招了招手，“严武是吧？就你了！兄弟可得争点气，给那几个外国杂碎一点儿颜色看看！” “好说！”严武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露出一个森然的冷笑，大步跟了进去。 “得，这下应该是真的没戏看了！这哥们儿一看就是个硬茬子，里面的老外身手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演员，怎么可能是对手。” “那可不一定！战场生死搏杀，没有任何规则的情况下，这种精通一招制敌的雇佣兵确实是狠角色，对付个普通人完全不成问题。可拍戏总不能下死手吧？处处受限的情况下，真不一定讨到便宜。” “兄弟，你可别乌鸦嘴！里面的几个外国佬摆明是欺负华国人呢，可不要长他人志气。” …… 这一讨论，许多人又不愿意走了，挤在门口想看一个结果。 哪知道过去了十来分钟，那位名叫严武的武替果然一瘸一拐走了出来，手掌不停地攥拳又松开，眼中全是不甘和愤怒。 场务也无奈地跟在后面，喊住他道：“兄弟你受了伤，也跟着去医院吧！医疗费剧组承担。” “不用！”令人没想到的是严武非常耿直，当场拒绝了，恨声说道：“无功不受禄，是我输了！” “但是如果是在战场，我保证他活不过三分钟！” “里面的那个黑人身高有两米开外，体重起码两百五十斤，一般人真应付不了。” 众人一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有戚戚然。 明显严武是在告诫现场的武替，怕他们盲目之下，再进去受伤。 场务却咧了咧嘴，觉得事情更加难办了。对方显然是在找茬，如果没有武替，戏还怎么拍摄下去？ 难道要解约？可剧本都是定好了的，违约金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场务满脸愁容地环视了一圈儿，却见洛尘还没走，不由得眼前一亮，上前问道：“兄弟还准备试试吗？” 周围的人闻言，一个个面现鄙夷之色，怒道：“你们天河传媒可是大公司，做事儿怎么如此不地道？” “这情形还让人进去试，不是摆明了坑人吗？” “武替也是人，受伤也是会痛的，就别怂恿别人了！如果真的想收拾里面的外国佬，继续拍戏，就请一个专业的搏击运动员去，狠狠教训一下丫的！” 看着四周义愤填膺的群演们，洛尘心里一暖，却不愿意放弃眼下的机会，上前一步道：“大家的心意我懂，在这里谢过了！” “可里面的外国佬实在欺人太甚，连续伤了几个武替，身为同行心里确实有点儿压不住火。” “诸位放心，我还是有把握的，等好消息吧！” 场务一听，大喜过望，连忙领着洛尘往里走，那情形还真跟打擂台差不多。 众人一阵沉默，虽然心里不看好，但出于同胞之情，不禁握住了拳头。 严武更是喊了一句，“兄弟，注意那人的膝盖，很tmd的阴毒！” 洛尘看了那外表冷酷的汉子一眼，点了点头。 影棚内，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女坐在一起，不顾摄制组阴沉的脸色，跟一位**着上身的黑人肆意地调笑着。 嘴里说的全是叽里咕噜的外文，内容很不好听。 一位翻译小姐姐站在一旁，气得脸蛋通红，似乎怕同事生气，抿着嘴一句话不说，眼睛却盯着那位肌肉隆起的黑人，用外文低声骂了一句“野兽”。 只是里面的年轻导演陈辉本身就是外国影视学校毕业的海归，不用翻译也能清楚地知道几个外国佬嘲讽的话语，当下肺都快气炸了。 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没有发作。 此刻见场务又领进一个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只是当看到洛尘颇为英俊的面容，和对比之下略显瘦弱的身材，一颗心又沉了下去，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又请高手来了？不知道能接的下我三招吗？”黑人竟然还会说几句华文，虽然很蹩脚，意思却很清楚，也很令人气愤，“我们西方人跟你们东方人不同，拍戏讲究精益求精，如果不能体现出真实的打斗效果，请我们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辉脸色冰冷到几乎不想接话茬，而是喊过场务道：“怎么又请来一个这样的人？我们需要专业的搏击人士！” “这史密斯可是海军陆战队出身，受过多年专业训练。” “你弄来这么个一看就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小白脸武替，等下再被人两三下打趴下，丢人不说，不是害人吗？” 场务一阵语塞，为难道：“陈导，这档口实在找不到人了……不过，这小伙子看着年轻，却是执意要来的，好像很有信心，就让他试一试吧！” “哼！” 陈辉摇了摇头，默默退到了一旁，看着洛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洛尘步履从容，来到史密斯对面，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黑壮汉，神情依旧平静。 这份淡定从容的气度一时间吸引到众人的目光，心里微微有点儿期待。 翻译小姐姐看着新来武替英俊的面容，更是攥着拳头喊了一句，“小哥哥加油！如果能给咱国人出口气，哪怕被男朋友骂，我也要请你吃烛光晚餐！” 洛尘不禁失笑回头，冲那个略显大胆的翻译小姐姐点了点头，故意使了个坏，应承下来。 史密斯见这个跟自己比起来瘦小的华国人却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呲出森然的白牙，将沙包大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一脸凶残的冷笑。 洛尘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眼中隐隐浮现出一丝杀意。 见空气中的气氛炽热起来，陈辉导演看着跟史密斯对视毫无惧色的洛尘，心中莫名的一阵鼓舞。 当下一挥手，命令道：“各部门注意，开机！” 014 强者为尊 灯光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洁白的光束瞬间落下。 被光芒笼罩的史密斯宛如受到了什么刺激，兴奋地嚎叫一声，真如一只凶猛的野兽，带起巨大的阴影向前扑来。 众人见这黑壮汉又要使出老套路，利用身高臂长的优势锁住对手的脖子，然后用膝顶击溃对手的防御，最后利用蛮力将失去防抗能力的对手抱摔出去，不由得为洛尘捏了一把冷汗。 刚才的三个武替都是吃亏在这三板斧上面，即便那个略显冷酷的雇佣兵，被摔出去的时候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没有倒地，却仍被史密斯跟上去一脚踹在腿根上，彻底落败。 这新来的武替看起来除了英俊一点儿，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不知道又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想到这里，翻译小姐姐甚至想捂住眼睛，不忍心再看。 哪知道刚一愣神的功夫，却听到众人一阵惊呼，紧跟着就是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翻译小姐姐睁开眼睛，不由得呆住了。 只见洛尘背着一只手，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而史密斯却仰面摔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油腻的黑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哦，卖糕的！这个东方人会魔法？” “史密斯是怎么落败的？为什么我没看清，谢特！” “一拳，仅仅一拳，我们的黑金刚就倒在了地上，真是难以置信！” 那几个外国男女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瞪大眼睛望着透露着东方神韵的洛尘。 导演陈辉不由得和场务对视一眼，心中都弥漫着浓浓的震撼，一时间很想狠狠挥舞一下拳头大声叫好！ 可又碍于礼貌，强行忍了下来。 那位翻译小姐姐可不管这些，激动得俏脸儿通红，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脸上露出花痴般的表情，“小哥哥威武！小哥哥好帅！小哥哥比李轩还厉害！” 洛尘不由得被逗乐了，估计李轩是这丫头的男朋友，不知道如果在现场会不会被气炸。 这时，斯密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怒目瞪着面前潇洒自若的矮个子男人，一脸不服，二话不说像一位美式足球运动员一样，一头撞了过来。 “啊，小哥哥小心！无赖输了不认账！” “哼！” 随着翻译小姐姐的惊叫，洛尘冷哼一声，左脚向前一个虚晃，斯密斯以为他要硬刚，卯足了力气，准备来一次正面冲撞。 哪知洛尘却在妙到巅毫之间微微撤身，斯密斯力量本已蓄到了顶点，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气势顿时由盛转衰，就好像打中了棉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洛尘却趁机出拳如箭，狠狠捣在其胃部，一样的半步崩拳，一样的惊人效果。 斯密斯惨叫一声，又倒了出去，趴在地上泄洪似的呕吐起来，恶心的场面和难闻的气味令所有人一阵皱眉。 那几个西方人再看向洛尘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又敬又怕，不满的冲翻译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小姐姐面色古怪地瞥了几人一眼，冲洛尘翻译道：“这几个家伙说拍戏又不是打擂台，为什么要出手伤人？现在你打伤斯密斯，真是太野蛮了，必须给他们道歉……” 众人一听，气得差点儿笑出来。 导演陈辉更是直接用外文怼了回去，“刚才你们打伤我们三个武替的时候说的什么？拍戏要精益求精，力求真实，现在被打了却说我们野蛮？真是岂有此理！” 洛尘也不禁无语，心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些西方人还真是“驰名双标，远近闻名！” 斯密斯吐了一会儿，终于颤颤巍巍爬了起来，瞪着眼睛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洛尘还以为他死不认输，要继续打，却没想到黑壮汉抓着自己的右手摇了起来，一脸崇敬，“阁下是真正的强者，能与你一起拍戏，是斯密斯的荣幸！” 果然，说了那么多，骨子里还是强者为尊的思想。 洛尘见斯密斯挺大个个子，却弯着腰一脸谦卑，不由得一阵肉麻，连忙抽回手，正色道：“东西合作本来就是一场难得的盛典，我们应该珍惜此次机会。如果斯密斯先生觉得一定要追求真实才能体现西方影视艺术，我可以奉陪到底！” “不用了不用了！”斯密斯晃着大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个劲儿的拒绝，“刚才我只是跟几位东方朋友开玩笑的。以您的身手，完全可以不用任何力量，也能展现出惊人的动作效果！” 陈辉导演闻言一笑，心情无比畅快，对场务说道：“这位兄弟不简单，咱们剧组也该需要一个专职的武替了，就把他签下来吧！”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用正规合同，带五险一金的那种。” 场务咂了一下嘴，暗道武替啥时候也有这种待遇了，可嘴上却忙应承下来，“放心吧，导演！这位兄弟帮咱们出了一口恶气，我巴不得他留在剧组里呢！” “不过，现在我得把好消息告诉外面那些群演，这一个个心里都憋着股劲儿呢！” “咱出去宣传一下，也能挽回天河的形象！” 陈辉导演暗暗点头，算是默许了场务这个有心的举动。 摄影棚外面，一众群演活儿也不接了，围在一起等消息。 严武甚至顾不得腿上的伤痛，倚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难不成……” “不太像啊！那兄弟看着也不怎么精壮，难道真是的黑猩猩的对手？” “我去，不会是被人打死了吧？天河的人怕出事儿，隐瞒了下来？那可太黑暗了！” …… 一时间，众人胡思乱想，猜测什么的都有。 正在这时，场务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一挥手，“成了，大胜！” 严武闻听，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长出了一口气，只是眼睛却仍旧死死地盯住摄影棚，好像要隔着帆布看清洛尘的风采似的。 “谁胜了？外国佬？” “呸，肯定是咱国人胜了呀！看场务大哥这鼻孔朝天的表情就知道了嘛！” “真的？太威武了！不行，刚刚那武替叫什么？我要拜大哥！” 见群情汹涌，场务也有成人之美的心思，清了一下嗓子喊道：“击败黑金刚者，洛尘！” 015 洛哥哥 在场务的推波助澜之下，洛尘算是在花店影城大大露了一回脸，起码在许多武替和群演心中，已经树立了不小的威信。 而其本人却茫然无知，一连十几幕戏，直接从上午拍到了日落西山。 陈辉导演本身就是一个工作狂，再加上第一次拍摄东西方影星合作的片子，承受着各方面的压力，所以工作起来极为拼命。 身上完全没有身为海归的小资情调，反而像一位冷血暴君，指摘问题的时候，直来直去，根本不顾及对方的颜面。 不过，搁以前，即便陈辉心里焦急，也不敢随意甩脸子，否则几位把拍戏当成度假的外国大爷就会故意挑刺儿。 今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万幸，洛尘收拾了这帮家伙。 这不，那个颇为漂亮的金发美女，即便因为几个严苛的动作戏累得汗流浃背，蕾丝的礼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体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可也不敢表达什么不满。 最多私底下嘟着嘴狠狠瞪洛尘两眼，被发现的时候反而豁出去了，也不怕走光，使劲儿挺起自己的胸脯，搞得和其对视的某人一阵尴尬，不得不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种东方男人身上的含蓄和羞赧一时间让金发美女新奇不已，眨着大眼睛，好似动起了别样的心思。 “收工！” “洛尘，过来一下！” 终于，华灯初上的时候，导演陈辉终于宣布今天的拍摄结束了，累得死狗一样的众人不禁欢呼出声，一个个挥手作别。 翻译小姐姐红着脸瞄了洛尘一眼，蹑手蹑脚的准备溜走，可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等着洛尘和导演几人说完话。 “这是星河的正式聘用合同，洛先生看一下。”今天艳阳高照，摄影棚内更是闷热，见人走得差不多了，陈辉索性将外套脱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跟洛尘解释着，“今天的事情真的多谢了，不然那帮眼高于顶的外国影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洛尘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张，整个人却楞在了那里。 原以为对方最多加倍付给自己一份工资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邀请自己正式入职天河传媒集团！ 心情激荡之下，洛尘甚至忘记了回应。 “洛先生，合同可是有什么问题吗？”陈辉很有耐心，以为洛尘对某个条款不满，“以你的身手，做个专职的武替确实有点儿大材小用，如果进入搏击界应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没有没有！”洛尘终于回过神儿来，感激得笑了笑，“我这人性子比较闲散，其实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的，做个武替就很好！” “陈导也知道咱们这些人一直以来的处境，能在剧组谋一份长期工作，已经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美事儿了！” “能加入天河是我的荣幸，谢谢！” 见洛尘身手非凡，为人却很随和，说话又如此的谦逊，陈辉脸上不由浮现出笑容，心里一阵亲切，“那就好！能有你这样一位大高手在剧组里，我们心里也很踏实。” “也别陈导陈导的叫了，咱们年纪都差不多，就叫我陈辉得了！” “对了，那边儿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姐等着和洛先生共进晚餐呢！老徐，咱就别做电灯泡了，走咯！” 陈辉跟场务老徐挤了挤眼，一脸猥琐的笑容，挥手离去。 看着门口像鸵鸟一样低着头，即便导演过来也一声不吭的翻译小姐姐，洛尘一阵尴尬。 当时只是因为好玩，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可对方是有男朋友的人，自己如果执意要来一场烛光晚餐啥的，就太不地道了，必须拒绝。 翻译小姐姐捏着白嫩的小手，见洛尘走过来，正想解释什么，却听到对方让自己回家，不由得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天儿不早了，回去晚了你男朋友会担心的！”洛尘又劝了一句，轻笑道：“我可不敢撬人墙角，让那个李轩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翻译小姐姐闻言，羞愧得捂着脸，透过手指缝看着洛尘，“李轩才打不过你呢！” “哎，都是我当时太激动，瞎许诺什么！你不知道刚才我都想出一百种借口想要拒绝你呢！可又觉得太无赖了，不好意思。” “还好洛哥哥不跟我一般见识，否则李轩打不过你，非得打死我不可！” ‘洛哥哥……’ 洛尘对可爱的翻译小姐姐一阵无语，安慰道：“没事儿，快回吧！你能给我站台助威，我就很开心了。” “真的谢谢啦！”翻译小姐姐探出头看了一下天色，连忙跑了出去，挥手道：“洛哥哥再见！” 洛尘摇了摇头，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犹豫了一下，觉得时间太晚了，不去打扰柳老为好，还是先回家吧！ 哪知道刚走出摄影棚，旁边的阴影中忽然窜出一个人，洛尘心中一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却没想到那人站在洛尘面前，恭恭敬敬地一抱拳，“兄弟，今天是你替我找回了颜面，严武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谢了！” 洛尘一愣，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清面前的人正是白天那位冷酷的雇佣兵汉子，不由得心中好奇，“严先生，你……你还没走啊？” “这就走！”严武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身形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色中。 洛尘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人在门口等了一整天，只为说一句感谢的话？真是个怪人！’ “严武……”洛尘喃喃自语，心里多少有点儿触动。不过见天色已晚，顾不得多想，连忙赶公交车回到家中。 洗了个冷水澡，一身的疲乏减轻了许多。 今天获得了第一份正式工作，洛尘心里高兴，正准备点一份儿外卖犒劳一下自己，哪知刚拿起手机，却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洛尘小子吗？” “是我，柳老。”洛尘连忙接通，端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一脸微笑，“吃过晚饭了没？对了，我刚刚下班。觉得时间太晚了，没好意思去打扰您，明天一定赶过去！” “嗨，你可别过来！累了一天就好好休息！我这病急不得，上次按过之后已经好多了，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再说！”柳老颇为严肃地告诫了一句，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儿古怪，“洛小子，你……明天没事儿？” 016 真是操碎了心 “明天？明天没啥特别的事儿啊，就是上班呗！”洛尘眨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柳老有事情需要帮忙？您尽管说，不行我请个假。”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柳振宏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洛小子，你实话告诉我，你跟宫裁那丫头咋回事儿？不会还是在骗我们的吧？” 洛尘闻言，一阵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柳老，宫裁小姐没有谈恋爱的心思，要不也别逼她了……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 柳振宏苦笑了一声，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把我们当猴耍呢？” “我就说以那丫头的性子，就不可能这么快跟你小子好上！” “哎，就可惜我那儿媳妇，以为自己闺女终于有个好归宿了，走路都带蹦高的……” 洛尘一时无言，心里很是愧疚。 柳宫裁的妈妈王慧君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好像是家庭主妇做惯了，心气儿异常平和，跟社会上比较现实的中年妇女完全不同，真的令洛尘感受到了温暖。 柳振宏听洛尘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忐忑地问道：“洛小子，先别管那丫头怎么想，你心里是咋想的？一个这么优秀的小姑娘，就没有一点儿想法？” 洛尘老脸一红，声音低了许多，“宫裁是大明星，人漂亮不说，心地也善良……如果说没想法那是假的！” “可也只是男人的正常憧憬而已，毕竟身份悬殊过大。” “柳老，我这人虽然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但却有一副农民式的倔脾气，别人要是实在看不上咱，咱也不好死皮赖脸的往上贴。” “哼！”柳振宏语气有点儿不屑，语重心长道：“你小子说的啥屁话？一听就是没谈过恋爱的糊涂蛋！” “男人找老婆哪一个不是主动的？你是玉皇大帝啊？仙女儿都得围着你转呗？连尝试都不去尝试就想着放弃，那不叫自尊，那叫自卑！” “洛小子啊，我是实在看不上娱乐圈的风气！你说我柳振宏已经算是绝户了，要是孙女儿再找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回来，我还不得当场去世？” ‘您老人家咋知道我没谈过恋爱？’ 洛尘挠了挠头，一阵心虚，“那咋办嘛？您的意思是……” “要我说，你就争点气，干脆把我孙女儿追到手得了！”柳振宏来了精神，拿出指挥千军万的气势，“你小子做戏也不做全套的，连明天宫裁要走都不知道！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咋不知道把握呢？” “柳宫裁要走？”洛尘一愣，才想起辰光娱乐公司在沧海市。 “明天一早的飞机！”柳振宏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叮嘱道：“为了你们两个的事情，老子真是操碎了心！” “宫裁在外人面前，冷得就像冰块儿，除了死皮赖脸的，别的小伙子想靠近一下都难！你这男朋友虽然是假的，但也可以像真的嘛，懂不懂？” “给我像个男人一点儿！老头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啊！” 洛尘挂掉电话，揉着脸，脑海里浮现出柳宫裁宛若九天玄女的倩影，暗暗为自己打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点开“一剪梅”的头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明天你要走了？我去送你吧？” 柳宫裁刚洗完澡，粉嫩的脸颊上沾着几缕青丝，显得越发清丽可人。 此刻正穿着布袋熊睡衣窝在床上刷手机，估计看得高兴，两只小脚晃呀晃的，很是得意。 却没想到正在这时候，手机却叮咚一声弹出一条消息，看到“洛水长天”四个字才想起自己原来还有个假男朋友，顿时心情就不美丽了，两只小脚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咬着红唇发了一个，“？” …… “那个，爷爷已经起疑心了，说我们太假！” 洛尘写写删删，终于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将信息发了出去。 “！” “你告诉他了？” 柳宫裁一连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即便隔着屏幕洛尘也能感受到少女的慌张。 “没事儿！在我的辛苦劝说下，他老人家决定帮我们保密。” 洛尘一笑，轻轻点下发送。 “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柳宫裁坐起身，一阵头疼，吹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发了一条，“他怎么发现的？” “说是你明天早上的飞机，我身为你男朋友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洛尘好像很久没有这种跟女生聊天时患得患失的感觉了，心中有点儿新奇又有点儿感慨。 “……”柳宫裁倚在床头，忽然觉得谈恋爱好麻烦，哪怕是假的，“以后你有什么动向提前告诉我，我的也会告诉你。每天记得保持通讯，我妈有时候会偷看我手机！！” “……” 看着那两个并排在一起的惊叹号，洛尘也有点儿难以置信。 “老家长了！” 过了好一会儿，柳宫裁发来一句吐槽，情绪渐渐平静了下去。 “那明天还去送你吗？” 二人一个看着电视等外卖，一个偷偷刷着短视频，聊天的节奏慢了许多，不过都会不时看一下对方的头像。 “明天你不上班？算了，我九点的飞机。” “我正式入职天河传媒了，明天上午没有武替的活儿。我八点的时候在你家门口等你！” 洛尘看着柳宫裁前后矛盾的话，只想说一句：“呵，女人！” “好吧！”柳宫裁好像对洛尘的热情很无奈，脑袋却得意地缩进了帽子里。 从小到大，不管多远的路，柳宫裁都是孤身一人，从来没有陌生男子送过自己，心中隐隐有点儿期待。 当下手指轻点，300元的红包便发了过去。 “？” 洛尘见到钱，心中竟少有的没有感到兴奋，而是发出一句疑问。 “预付的，明天的工资！” 柳宫裁的回话让洛尘一阵失神，暗自吐槽了一句，仰面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道：“柳宫裁，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吃过外卖已经晚上九点，洛尘看了一下时间，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明天早上的飞机，早点睡，晚安！” …… “晚安！” 过了许久，洛尘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震动了一下，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不过却没有被吵醒后的愤怒，而是嘴角微微挑了挑，裹着被子睡去。 017 拎包的 第二天，洛尘起了个大早，照例在楼顶练了一趟形意拳，才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然而，到天成小区的时候，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兄弟，别闹！”保安大哥斜着眼儿，上下打量着洛尘身上朴素的衣物，笑了笑，“咱谁还不知道谁呀？就你这一身地摊货，能找一位这里面的千金小姐当女朋友？快别开玩笑！” 洛尘无语，看了下时间，哀求道：“真的！您就通融一下吧！” “您看咱这面相，能是坏人？都是农村出来的，不会搞啥违法乱纪的事情。” “上次我就来过一次，以后也会常来，大哥就让我进去吧！” 在城市里做保安的，大部分都是农村出来的，闻言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叹了一下，“哎呀，兄弟看起来确实一个明事理的人！” “可是咱吃着这碗饭，规矩不能坏了，该登记还是要登记的。” “这样，你是不是修水管或者除草坪的？做人要实在，该是啥就是啥，劳动人民又不丢人，实话实说，哥不会笑话你的！” 见对方认定自己是为了装面子而吹牛皮，洛尘咧了咧嘴，点头道：“好吧！哥，您就给俺写一个搬家的吧。” “成！这不就结了，快去吧！”保安大哥登记完毕，笑着打开门禁，挥了挥手。 “诶！”洛尘应了一声，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儿憨，小跑着冲了进去。 等到地方的时候，柳宫裁正好拖着一个酒红色的行李箱走出家门，王慧君和柳振宏跟在后面送行。 柳毅应该是到警察局上班去了，并不在家。 “小洛！你怎么来了？”王慧君一抬头，看到门口的年轻小伙儿，眼睛一亮，疑惑地问了一句。 “妈，来送我的……”柳宫裁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对自己亲妈的反应极为满意，暗道计划通。 “是的，阿姨。”洛尘见状连忙走了上来，接过旅行箱自己提在手里，“昨天晚上宫裁说要去公司了，正好我今天上午有空，就过来送一送。” “是嘛，那太好了！”王慧君瞅着自己含羞带怯的大女儿，心道木头终于开窍了？脸上抑制不住笑容，“你们这些小情侣就该这样。你不知道每次这丫头出远门都能担心死人，生怕路上出点儿什么意外，现在有你帮我们照顾着，就放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洛尘憨厚的笑了笑。扫了一眼柳宫裁逼真的演技，心道你不去演戏可惜了！ 柳振宏则躲在后面，偷偷冲洛尘挤了挤眼，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老头子的主意不错吧？ 寒暄了一会儿，柳宫裁终于跟着洛尘出了家门。 两人一个拉着行李箱在前面走着，一个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看起来还真像回家省亲的模范夫妻。 只是柳宫裁的神情已经截然不同，好似换了个人，虽然不至于冷冰冰，却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气质，甚至令洛尘一阵恍惚，暗道刚才那个笑颜如花的美女哪儿去了？ “兄弟，这么快？”值班的保安大哥见洛尘提着一只行李箱走出来，身边真的跟着一位气质不凡的大美女，听说还是一个小明星，心里顿时有点儿慌。 “是呀，千金大小姐出行，不得需要一个拎包的。”洛尘呲了呲牙，开着玩笑。 听着二人打哑谜一样的交谈，柳宫裁不由瞥了一眼。 “那行！下次哥就不让你登记了。”保安大哥瞄了柳宫裁一眼，咧嘴强笑着，等二人走远了，才嘟囔道：“乖乖，可不得了！有钱人的生活咱就是不懂，不就拖个旅行箱吗？还要花钱雇人，真是烧的！” “不对……莫非真是那小子的女朋友？” “噫，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冷淡了点吧？眼神儿怪吓人的，还是俺家翠花好！” 洛尘叫了一辆出租车，展现出完美的绅士风度，做了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一切。 柳宫裁宛如一位大小姐，连车门都不用自己开。 只是这种来自异性的照顾却让自主惯了的柳宫裁不太适应，蹙着柳眉，心里微微有点儿抵触。 不过仍旧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二人坐在后座上，彼此保持着距离，心理有点儿微妙。 “应该的！”呼吸着身旁飘来的奇异幽香，洛尘心中有些慌乱，随口应了一句，哪知道气氛却变得越发尴尬。 为什么是“应该的？”又不是真的情侣…… 好像二人心中都有这种念头。柳宫裁一时间双腿并拢，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是……我是说既然收了钱，就该表现得敬业一点儿！”洛尘连忙移开自己的视线，没经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哦。”柳宫裁扭头望向窗外，嘴角挑了挑。 ‘不是，我是傻逼吗？’ 洛尘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怎么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不是把所有的旖旎和暧昧都变成直白的交易了吗？ ‘算了算了，这恋爱是真的谈不来，太难了呀！’ 感受到彼此僵硬的关系，洛尘觉得一阵头大，不由得有点儿泄气。 二人就那么并排坐在一起，半个小时的车程，谁也不吭声，奇怪的氛围令司机师傅都感到好奇，不顾安危，偷偷回头瞄了两眼。 到了机场，大厅里有不少送行的情侣，又是拥抱又是亲吻。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二人目不斜视，一起办完了登机牌，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看着拖着行李箱，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美丽身影，洛尘莫名感到一阵凄凉，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柳宫裁，一路顺风！” 身影顿住了，回身望向洛尘，飘逸的青丝遮住了红唇，看不清说了什么，而后悄然离去。 洛尘心里一叹，觉得世间事唯独感情勉强不得。柳振宏老爷子巴不得自己马上成为其孙女婿，可看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一切，随缘吧…… 离开了机场，洛尘舍不得自己那点儿钱，换乘了几路公交车才返回花店影城。 进了摄影棚，见很多人都在。 甚至由洛尘充当武替的主演也在，只是气氛好像不太对，一个个神情凝重。 018 解约吧 主演邵涵是一位当红流量小生，长得秀美，又画着夸张的烟熏妆，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妖艳。 刚开始洛尘还以为是一位偏中性的美女，知道其性别之后，心中不由得一阵膈应。 邵涵皱着明显修过的眉毛，随意瞥了洛尘一眼，知道他是自己的武替，也没太当回事儿，而是冲陈辉说道：“陈导，你说投资方要撤资？不可能吧？当初可是谈好的呀！” 见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陈辉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容冷峻，“是有几家要撤资，并不是全部。所以，预算要削减了，档期也提前了，国庆排片！” “什么？！”邵涵尖叫一声，张着红唇，惊讶异常。 “陈导，不会吧？”这时，旁边一位打扮得很职业的女人走了过来，脸颊瘦削，嘴唇纤薄，还没说话，先露齿一笑，“当初可是看在电影大师威利·霍华德的面子上，咱们家涵涵才推掉众多合作邀请，来这里拍戏的。您是新人导演，不会出山第一部片子就干出违约的事情吧？” ‘看在我老师的面子上？难道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吗？一个人拿走整部电影预算的三分之一，也不知道制片方是怎么想的！’ 陈辉腹诽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张助理放心，所有演员的片酬都是白字黑字签了合同的，谁的都不会更改！只是在服道具和特效的制作上要精简一些了，能省则省。” “陈导果然是讲原则的人，怪不得圈内人都看好你！”张助理夹着文件夹，展颜一笑，不过身为一个女人，却生生让人感受到一种凶戾的感觉。 张金花在业界可是很有名气的，向来以苛刻和得寸进尺著称，不少剧组都吃过她的亏。奈何小鲜肉邵涵太红，大家看在钱的份儿上，虽然心中有怨气，但也不敢真的得罪。 陈辉也抱着阎王好说小鬼难缠的心思，尽量不予理会。心里却冷笑一声，暗道圈里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用不着你提醒！ 邵涵却蹙着眉头，抬头问了一句，“张姐，这样的话，电影不就成粗制滥造了吗？会不会配不上我的身份？” 如此不要脸的话，即便是张金花也略微有点儿尴尬，扶了下黑框眼镜，笑道：“是呀，我们家涵涵可是流量过亿的当红小生，本来以为能参与到大制作当中，为了电影艺术，才屈尊前来的。” “陈导这样弄，怕是会引起涵涵粉丝的不满。” “到时候如果再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影片儿还未上映，口碑先臭掉了，那可就糟了！” 众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低头强忍着笑。 一个拍摄的时候，连台词都要用1、2、3、4、5充数，再后期念词儿配音的人，也敢厚着脸皮谈电影艺术，真是醉了！ 陈辉闻言，眉毛渐渐立了起来，沉声道：“削减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会动摇电影的本质，大可放心！” “至于邵涵先生的粉丝，只要偶像本人积极向上，就不会有太大的负面情绪。” “张助理这话，可是有点儿危言耸听啊！” 张金花闻言，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道：“陈导果然是新人导演，看来是不明**丝群体呀！” “那些可爱的少男少女们，为了自己的爱豆可以连自己父母的话都不听，疯狂着呢！” “为了讨好他们，引导舆论，可是需要不少的资金投入呢！” 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陈辉深感无力，情绪渐渐有点儿失控，“张女士是什么意思？直说无妨！” “我的意思很明显了。”张金花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为了弥补陈导故意缩水制作经费而带了的恶劣影响，我们需要将涵涵的薪酬提高三成！” “三成？不可能！”陈辉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去，恨声说道：“你知道三成是什么概念吗？邵涵先生的片酬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天价，再提高三成，岂不是太荒唐了！” “没办法，涵涵就值这个价！”张金花倚在靠背上，摊了摊手，笑容可掬，“一切都是市场决定的。” “别跟我谈市场！恕我直言，如果不是资本的恶意推动，以邵涵先生的演技，吃这碗饭都难！”陈辉怒火中烧，说话也没了遮拦。 “陈导，你是在人身攻击吗？”邵涵极为气愤，脸蛋儿涨红，似乎受到了很大的侮辱，“如果你再侮辱我的演技，就准备接律师函吧！” 陈辉盯着面前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小鲜肉，差点儿气笑了。 “陈导，怎么样？”档期这么近，张金花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会妥协，语气中带着尽在掌控的傲然，“直说了吧！你的处女作呼声那么高，真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导演了？上网搜一搜，看看多少人是冲着咱们家涵涵去的。” “结果你却故意淡化主角的戏份，还弄来了几个外国佬，真是够搞笑的！” “有点儿自知之明吧！全力以涵涵为中心拍摄，不说一炮而红，起码能有个不错的票房。这也是天河高层的心思，明白了吧？” 陈辉愕然，盯着一针见血的女人，摇了摇头，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果然是因为自己不够无耻才配不上与这群人为伍！电影艺术什么时候沦为**裸的圈钱工具了？怀瑾叔叔，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看着面前突然间神情崩溃的年轻导演，张金花挑着嘴角，转着手里的钢笔，也不催促，看笑话一般等着。 失落、愤怒、不甘充斥在陈辉的心头，许久他才抬起头，又恢复了冷峻的样子，“解约吧！” 张金花手中的钢笔突然停了下来，掉在了桌面上，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解约！”陈辉冷静的话语在摄影棚里回响，众人不禁抬起了头，“鉴于邵涵先生的演技和风格不适合剧本的要求，身为导演，我宣布正式解除合作关系！” “你疯了！”张金花愤然起身，冷笑道：“陈辉，撕破脸的话你可要支付片酬30%的违约金！还要面临无法想象的舆论浪潮，你是在自毁前程！” 019 道德的高度 “呵，前程？”陈辉豁出去了，脸上带着冷笑，“一个电影人的前程不需要你们这些业内蛀虫的施舍！” “艺术不容许金钱的玷污！” “即便没有明星噱头，我一样可以拍出令观众喜爱的作品！” 洛尘闻言不禁抬起头，望着义愤填膺又豪气干云的年轻导演，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可又不可制止地生出许多忧虑。 果然，张金花听到那些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瞬间不那么生气了，反而笑了起来，嘴角带着明显的讽刺，“看在天河高层有你直系亲属的份儿上，我本想再劝你两句。可你既然这么有志向，我也就不白费口舌了。” “说实话，咱们家涵涵到哪里不是香饽饽？缺你这部戏？请求合作的邀请函都能排到明年了！” “让法务跟我们谈吧！能平白得几百万的违约金，国庆档的时候还能看一场笑话，何乐而不为呢？” 张金花踢开椅子，夹着文件夹，施施然离开了。 “哼！”邵涵仍旧心有不平，扫了众人一眼，仰着下巴跟了上去。 摄影棚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舆论的力量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对混娱乐圈儿的人而言。 那个小鲜肉邵涵的微博粉丝都上亿了，这件事发生之后，再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怕是要在网上掀起惊涛骇浪。 陈辉自己，甚至整个剧组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电影的口碑，怕是真的要未播先臭了…… 气氛有点儿压抑，几个配角的脸色都不好看。电影的成败跟他们的利益直接挂钩，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不满是难免的。 场务老徐叹了口气，拉着陈辉坐下，低声道：“陈导，这次你有点儿不理智了呀！” “电影虽然被称为第七艺术，却是最需要资本投入的。当时很多厂商都是看在那个邵涵的名气上才投资的……” “当然，我们都很相信您的实力！可是，有时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陈辉绷着脸，没有回应。而是低头看着剧本，不停地思考着什么。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位年轻的女助理跑了进来，见里面这么多人，神情更加拘谨，磕磕巴巴地说道：“导……导演，不好了！刚才好几个赞助商都打来了电话，说要撤资……” “什么？这些tmd的王八蛋！”老徐猛地站起来，接过女助理递过来的文件，“昨天就撤了几家，今天再撤，还让不让人拍戏了！” 摄影棚内一阵骚动，陈辉也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色木然地说道：“给我看看。” 最终，原来的七家投资公司，已有六家撤出，只有一家名叫“澄澄乐饮”的饮料公司还在坚持。 陈辉低着头算了一下，加上天河自己出的资金，一共不到500万。 在这个拍一部片子动辄上亿的年代，500万简直开玩笑一样…… 陈辉吸了口气，想了一会儿，自嘲一笑，“眼下的状况大家也看到了，剧组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虽然我很不想将问题提升到思想品德的高度，但是现在我只剩下它们了……” “各位演员都是一腔热情来支持我陈辉的，可现在我只付得起原先十分之一的片酬，整部片子也会沦落到没有任何特效的地步。” 众人默默地听着，许多人已经皱起了眉头。 “幸好，我上头有人！”陈辉嗤笑了一声，声音还在继续，“天河不至于让我因为违约金的事情坐牢。大家都是需要吃饭的，我也不说什么道德绑架的话，想要退出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违约金按原先的片酬照付！” 众多二三线的演员对视一眼，大概一多半的人都站了出来。 “陈导，真的对不住！前几天公司就因为一部新戏催促我，就不在这儿给你添乱了。” “陈导，我妈得了癌症需要一大笔钱，实在抱歉！” “陈导，实说吧！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这部片子没希望了，听我一句劝，放弃吧！对了，违约金的事情可以跟我助理谈。” 不大一会儿功夫，摄影棚就冷清了下来。 陈辉看着仅剩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突然有点儿泪眼惺忪，而后扬起脸自嘲一笑，“想不到真的还有人留下来，你们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希望！” “那个，导演！我就是个临时客串的群演，一天工资不到两百块。我寻思你说薪酬降低到十分之一，可你总不能一天只给二十块吧？那可是违反劳动法的……所以，我才没走！”一位长得颇为喜庆的汉子站起来说道，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那么想。 陈辉差点儿一口气憋死，哭笑不得，“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兄弟你还真够实诚的，你们的工资不会改变，照付！” 众人忍不住一阵大笑，颓丧的氛围算是减弱了许多。 “对了，洛尘先生，你为什么没走？”陈辉有些好奇，半开玩笑地问道：“以您的身手，随便去哪个剧组都能混口饭吃，难不成也是看上了那二百块钱？” “陈导，咱可是有长期合同的！”洛尘一笑，神色平静，“而且，冲你刚才那番话，我决定留下来帮你一把。” “我差点儿忘了这事儿！”陈辉敲了敲太阳穴，神情玩味儿，“您不过是一个武替，动作戏只占电影很少的一部分，即便再优秀，也不能改变什么。” “而且，如果我的处女作搞砸了，以眼前的情形，也就没脸再呆在影视圈了。” “那份长期合同也形同虚设，反而耽误了你自己。” 洛尘挑了挑嘴角，反问道：“陈导是在一心劝我走？” 陈辉大笑，眼神明亮了起来，“不，是在确认谁是真正的朋友！” “朋友还谈不上，只是看着顺眼罢了！”洛尘轻笑道，丝毫没给面子。 “顺眼就足够了！”陈辉苦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打起了精神。 “而且，谁说动作戏支撑不起一部影片，既然预算低到如此地步，不如就来一场节奏紧凑，返璞归真的功夫片得了！”洛尘见时机成熟，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020 拍片 “功夫片？”陈辉一愣，反问了一句，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此新奇的概念。 由于华国的历史文化出现过断层，武侠的概念并没有那么盛行。而专门以某种功夫为主题的动作片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身为穿越哥的洛尘，却很清楚这种影片的价值。 比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由成龙主演的《醉拳》，曾经红极一时，并且一连出现了好几部续集。 在那个电脑特效和制作技法并不那么泛滥的年代，武术影星凭借真功夫，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演绎了什么叫做热血和豪情。 之后，无数以武侠和功夫为主题的影片宛如雨后春笋，成为影视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今的状况不是很像吗？ 只有500万的预算，尽量减少电脑特技的使用，那么除了完美的剧情和高超的演技之外，一部酣畅淋漓的武打剧是最好的选择。 摄影棚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对于洛尘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不过都知道他的身份——武替。 这年头一个武替也懂得拍电影了？ “洛先生，你还懂得电影？”陈辉思考了一会儿，不禁发出同样的疑问，“恕我孤陋寡闻，功夫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整部电影以打斗为主？那也太单调了吧？” 洛尘一笑，斟酌着用词，“我自然不懂得怎么拍电影，只是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 “目前我们经费不足，如果按照惯例大而化之，未免有点儿捉襟见肘。” “但是如果把故事放在某个特定的群体，比如武者，以他们的恩怨情仇为主题，事情就讨巧许多。毕竟自人类诞生之日起，生死搏杀都是最能令人血脉偾张的事情了。” 陈辉眼睛一亮，好像抓住了关键点，敲着手一阵沉吟，忽然兴奋起来，盯着洛尘，“好主意，以前怎么没人想到！” “通过一个简单又抓人的剧情调动观众的情绪，再由酣畅淋漓的搏斗释放出去……” “这好像是一个全新的类别，不仅可以带动个人的恩怨情仇，还可以融入家国天下！真是太惊人了！” 摄影棚内的众人一下子都激动起来，相互交流着，思想的火花不断的碰撞。 洛尘不由得暗自点头，不愧是专业人士，很快就摸清了功夫片的大致脉络。但是毕竟人文环境不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拍出比肩前世的经典作品了。 能够留下的人都是在道德上拥有底线并真正热爱电影艺术的人，虽然许多人混得并不如意，但并不妨碍他们的热情。 集思广益之下，陈辉似乎又回到大学中与意气风发的同学们尽情交流的美好时光，那种纯粹和进取令人感动。 很快，剧本就定了下来。 只是主线故事需要在洛尘和陈辉之间选择一个。 陈辉身为学院派，主张风花雪月的英雄救美故事，字里行间充斥着浪漫和激情。 洛尘却更青睐前世那个从只知道惹麻烦的混小子，经历挫折和磨难，一步一步成长为胸怀家国天下的小人物的故事。 众人也陷入到争论之中。 不过，在洛尘当场表演一手“醉八仙”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全员支持洛尘的提议！ 甚至几个小姑娘再看洛尘时，眼睛里都冒出了幽幽的绿光。 几个男性演员更是不停地套近乎，试图学几手。 罪魁祸首自然是洛尘的醉拳耍得实在太过潇洒写意了，真如醉中仙一般。 看着好几个实力不错的男演员争抢主角的位置，陈辉忽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剧组刚刚才经历撤资毁约的致命打击，却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并展现出电影人真正值得敬佩的一面。 一切的功劳，都源自一个小小的武替，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见几人差点儿争破头，洛尘忍不住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大家都很看好这部浴火重生的新戏，很令人欣慰。不过，有一些事情我要讲清楚！” “功夫片顾名思义是要展现真功夫的！要尽可能少的使用特效和替身，也就意味着许多危险的动作需要演员亲力亲为。” “直说了吧！陈导需要为主演和几个配角用仅有的资金各买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因为你们极有可能在拍摄中受伤，甚至残疾！” 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洛尘故意把要求提高了许多，危险性也稍微夸大了一些。 “不……不会吧？拍个戏还能残疾？” “洛先生，就你刚才那几手，咱一般人也做不到呀！” “唬我的吧？真的那么危险？” 几人终于冷静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尘，希望他说的不是真的。 但是，洛尘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所以，为了更好的视觉效果，我不会替身任何人！” “不过，抽空的时候，我会教你们一些实用又不失美观的搏击技巧。 “运动强度会很大，学习的时间也很紧迫，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几人咽了口唾沫，又是渴望又是害怕，但还是没人选择退出。 无奈之下，陈辉只能让他们先跟着洛尘训练一下，根据表现决定谁做主演。不过最后他却试探着问了洛尘一句，“为什么不自己做主演？以你的外貌和功夫不是正合适吗？” 洛尘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不由得摇了摇头，“演戏还是算了！自己从小就没那天分，光是想想在人前搔首弄姿就觉得尴尬……做不来的！” 偷听的几人这才松了口气，望着洛尘的时候，笑容不禁又灿烂了几分。 距离国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档期极为紧迫，众人既然选择了留下，又都觉得这部戏值得为之付出，一个个都玩命起来。 开机准备工作一刻没停，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经过短暂的训练和观察之后，主演的人选也最终定了下来。 谢军是群演出身，长相不算英俊，但也并不让人讨厌，很顺眼的邻家男孩。 年纪已经不小了，二十七岁左右。 在影视圈拼搏了不少岁月，十八岁就做群演，一直到二十五岁才因为肯吃苦又肯拼命的精神头，赢得了不少导演的认可，成了一个二三线的小明星。 拍了几部戏，成绩不温不火，眼看快过了演员的黄金岁月，还在坚持。 021 不许走 洛尘之所以看上他，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得跟成龙很像…… 能得到认可，谢军很激动，又是鞠躬又是感谢，完全没有明星的架势，一如卑微的群演。 洛尘心中便更加满意，点了点头，“谢军先生似乎有一点儿功夫底子，再加上形象比较合适，我跟陈导商量了一下，决定就用你了！” “谢谢洛先生，谢谢陈导！”谢军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摸了一下硕大的鼻子，“早年间做群演的时候，确实跟几个哥们儿学过一些搏击，不过可入不了洛先生的法眼！今后，您还要多多指导。” “言重了，相互学习！”对于谦逊的人，洛尘向来不惮以更谦逊的态度回应。 一切都处理妥当，影片的名字也定为《醉拳》。 整个剧组便马不停蹄地运作起来。 拍摄过程中，洛尘展现出高超的动作技巧和天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总是能令人眼前一亮。 陈辉更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不禁偷偷把场务老徐叫了过来，又询问了一遍合同的情况，当知道签的是三年期的长约之后，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拍摄异常顺利，谢军也在洛尘的指点下，改变了自己的风格，更靠近前世那个成龙大哥形象。 并通过杂耍式的动作戏，将这种强烈的个人风格展现了出来。 摄影棚内，整个剧组宛如一个战意高昂的哀兵，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力求把电影的品质做到尽善尽美。 网络上，却炸开了锅。 对陈辉和整个剧组的声讨铺天盖地，甚至许多人还信誓旦旦地爆出并不存在的黑料。 连洛尘都没能幸免，成为了依靠“走后门”才混入剧组的小白脸。并且在有幸成为邵涵的武替之后还不知道感恩，竟然没有随着“涵哥哥”一起退出，是十足的白眼狼！ 洛尘洗漱之后，坐在公交车上刷着手机，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可又忍不住想看看舆论到底对剧组不利到何种程度。 结论就是“等死吧！没救了。”、“打死也不看那个陈辉导演的电影，恶心！”、“涵涵委屈，涵涵无辜，涵涵全宇宙最好的崽！”…… 甚至到柳振宏老爷子家门口的时候，洛尘的气儿才理顺了，强行堆起笑脸儿，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柳宫裁的母亲，王慧君。 阿姨依旧很热情，笑容满面的将洛尘让了进去。 “洛小子，你可算来了！”虽然早上刚见过面，柳振宏还是大笑着迎了出来，搞得准备端架子的柳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洛来的真是时候，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正愁吃不完呢！快，坐下。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副碗筷。”王慧君用围裙擦了擦手，笑着往厨房走去，到门口的时候，还回身问了一句，“对了，小洛喝酒吗？我记得你的酒量好像不怎么样……” 洛尘刚想拒绝，却感受到一道充满威胁的眼光瞪了过来，只得悻悻地笑了笑，回道：“那……那就少喝一点儿吧，阿姨！” “是呀！年轻小伙子在社会上少不了应酬，不会喝酒怎么行？”柳毅顿时眉开眼笑，拿着长辈的身份教训道：“酒量要经常练，知道吗？” 王慧君瞪了柳毅一眼，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德行，不过还是取出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白酒。 几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洛尘也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放开了许多，再加上累了一天，确实饿了，吃得非常的香。 哪有比狼吞虎咽对厨艺更高的认可了？ 王慧君异常高兴，不停替洛尘夹着菜，那眼神，就跟看亲儿子差不多了。 柳毅倒是仍旧那副严厉的样子，见洛尘的酒杯满满的一直没动，也不劝，乐得一个人自斟自饮。 老爷子柳振宏也喝了几杯，满面红光，兴致很高，吃完饭非得拉着洛尘教他一些压箱底儿的把式。 那可是战场上生死拼杀之际磨练出来的武技，洛尘自然心动。 可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态，以及柳毅夫妇满是担忧的眼神，最终还是拒绝了。 “柳老，日子还长着呢！不急这一时。等把你腿上的伤治好了，咱爷俩再好好过过招！”洛尘的话说得很中听，连柳毅都跟着点头。 “也是个理儿！”柳振宏闻言宽慰一笑，拍了拍洛尘的肩膀，“反正咱以后成了一家人，也跑不了你小子！” 柳毅脸色一黑，冷哼了一声。 经历过上午的送行之后，洛尘心里却是没底，这爱情的万里长征路才迈出了第一步，不知道是何种结果呢！ 当下尴尬一笑，没有回应。 又一次全力运用真气之后，洛尘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疲态，柳振宏感受着越来越灵活的右腿，又是感激又是心疼。 王慧君也有点儿动容，没想到按摩这么消耗体力。心道小洛辛辛苦苦上了一天的班儿，还要摸黑前来给父亲治病，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见天色已晚，便说什么也不让洛尘走了，非要他在家里住一晚。 最尴尬的是，王慧君以好几个会客室都没收拾为由，让洛尘住进柳宫裁的房间里。 洛尘不是不敢，就是心里有点儿虚！ 他可是知道柳大明星的脾气，用乡下话说就是过惯了一个人生活的独槽驴，怎么能容忍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最关键的，还是一个跟自己关系不清不楚的男子。 但是，盛情难却之下，洛尘还是答应了下来。 别人父母都不在乎，自己如果再扭扭捏捏，岂不是心里肮脏了？ 几人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又聊了一会儿。 当说起柳宫裁准备发行的新歌的时候，洛尘才想起二人今天还没有偷偷交流过信息，当下只得含糊地应付了一下。 幸好，一家人本就不怎么赞成柳宫裁的明星事业，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很容易就让他糊弄了过去。 一家人准备休息，洛尘也不得不进入柳宫裁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看着满屋子少女风的装饰，嗅着女孩儿房间特有的芬芳，洛尘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紧张。 坐在松软的大床上，也难免飘出一丝旖旎的思绪。 不过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拿出了手机。 022 站着睡 “睡了没？新歌什么时候发售？”洛尘小心翼翼地坐在绣着小熊图案的粉色被褥上，发了一条信息。可过了好一会儿那边还没有回应，又颇为卑微的补了一句，“刚才叔叔阿姨问起了，差点儿露馅，所以想了解一下。” “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各大音乐平台登陆。”，“你刚刚到我家里了？”。 这次，柳宫裁的头像很快闪动起来，一连发来两条信息。 “是呀，而且现在也没走呢……” 洛尘又扫了一眼温馨雅致的房间，心里隐隐有点儿忐忑。 “这么晚？等下还有公交车吗？” 柳宫裁蹙着黛眉，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只是脑海中想象着洛尘飞奔着赶公交车的场面，又莫名觉得有点儿好笑，殷红的嘴角挑了挑。 “阿姨也觉得时间太晚，就让我留宿了，住你的房间。” 洛尘把信息发过去，暗暗吐了口气，靠在床头，盯着手机屏幕。 “……！” 远在沧海市的柳宫裁原本窝在沙发里，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可是在看到信息之后一下子炸了毛，捧着手机陡然站起身，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一惊一乍的反应吓了旁边正在研究文案的岳菡一跳，这位长得颇具知性美的年轻经纪人用钢笔戳着下巴，疑惑地盯着柳宫裁，“怎么啦？又刷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了？明天新歌发售，早点儿睡吧！” 柳宫裁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红唇坐了下去，撒娇道：“我就再看五分钟，菡姐！” “真拿你没办法！”岳菡摇了摇头，扔过来一张毯子，“把腿盖上。明天可是场硬仗，关乎以后的资源倾斜，你平时付出那么多努力，可不能败下阵来！” “知道了。” 柳宫裁裹住自己修长的玉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手指飞快地打着字，“我妈疯了？那可是我的房间！” “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许碰！特别是衣柜，还有床，还有书桌，还有那只红色的小盒子……”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站在原地，什么都不要接触，我有洁癖！” 看着一连串的信息轰炸过来，洛尘几乎可以想象出柳宫裁暴走的神情，不由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是马，柳宫裁小姐，站着怎么睡觉？” “那……”柳宫裁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一阵无语，恨恨地打着字，“如果不是时间太晚，我现在就要跟我妈吵架！” “怎么可以这样？她是想女婿想疯了？可我不是待价而沽的货物！” “洛尘，我对你没有恶感，但你也要懂得对一个女孩子的尊重。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不会讨厌你！” 洛尘心中一凛，收起玩笑的心思，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想太多了！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更不会做出下作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睡在你的床上。” “既然说了要尊重彼此，就别把我当成一头牲口！” 柳宫裁抱着膝盖，脸颊帖在上面，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嘴里隐隐嘟囔了一句，“讨厌！” 洛尘则摇了摇头，和衣而卧，尽量不碰触柳大小姐的任何东西。 彼此都没有说晚安，而是各自思绪纷繁，沉沉睡去。 早上六点的时候，洛尘就起来把原本杂乱的屋子收拾了一下，被褥更是叠得整整齐齐，绝对附和军训的标准，然后悄悄离开了家门。 夜眠清早起，更有早行人。 到达摄影棚的时候，剧组中的人竟然有不少都到了，陈辉更是眼中带着血丝，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睡。 见天色未亮，众人就都到齐了，一种默契和认同令大家相视而笑，很快便投入到工作当中。 内景的拍摄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陈辉展现出高超的叙事技巧，利用镜头语言，将一个原本并不复杂的故事拍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洛尘则帮助各个演员，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设计出精巧而不失自然的动作，俨然是一位登峰造极的武术指导。 虽然，这一世剧组中并没有这种职位。 一众演员按照要求作出许多高难度的严苛动作，不少人都受了轻伤。谢军甚至在激烈的搏斗中折断了小指骨，却仍旧咬牙坚持，令人肃然起敬。 不过，在洛尘的看护下，并没有人出现过什么生命危险。至于常人真正无法完成的动作戏，他才亲自上阵。 在拍摄一组坠落的镜头时，由于剧组资金有限，洛尘竟然拒绝了必要的防护，直接从6米多高的架子上一跃而下。 几位胆子小的女生看到那一幕，吓得捂着眼睛，几乎尖叫起来。当听到四周响起的掌声时，才跟着欢呼雀跃，甚至热泪盈眶。 这种拼命的表现，更加鼓舞了众人。 摄影棚内忙得热火朝天，摄影棚外一样是人潮涌动。 随着事件在网上发酵，许多小报甚至自媒体的记者都蜂拥而至，想看看传说中刚愎自用、严酷无情的新人导演陈辉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不是头上长犄角身后长尾巴的恶魔？ 当了解到剧组中的许多人为了完成导演苛刻的要求，都身受轻伤时，记者们一下子激动起来，算是坐实了网上的传言。 “谢先生，您也是在影视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怎么能容忍如此无能的暴君为所欲为？” “对呀，现在是新闻自由的年代，您完全可以站出来指出剧组中正在发生的罪恶！” “作为一个新人导演，竟然对拥有亿万粉丝的邵涵先生都敢解约，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一众媒体人举着话筒，扛着摄像机，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搞得累了一上午，准备去吃午饭的众人不胜其烦。 谢军更是言辞激烈地说道：“陈辉是我见过的最称职的导演之一！” “所有的认真和严苛都是为了能给观众呈现一部完美的作品。” “而作为一个真正的演员，在拍戏中受伤不是常有的事情吗？如果这点儿苦都受不了，干脆离开这个行业得了！” 023 上车 对于剧组一致的口吻，记者们根本不相信。 再看着一脸冷漠的陈辉和强忍着怒意的众人，许多人灵光一闪，脑补出了事情的原委，甚至连回去之后的标题都想好了，《恶魔导演压榨员工，演员摄于淫威有苦难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洛尘急着看音乐排行榜，等的有点儿不耐烦。可转念一想，铺天盖地的负面宣传也是宣传，如果加以引导，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下碰了一下陈辉，示意他借着机会，站出来说几句。 哪知道师出名门的小导演以为洛尘要自己顶缸，翻了个白眼儿反倒把他给捅了出去，神情冷酷地说道：“一直以来，影视界都需要一股新风！而身为动作指导的洛尘先生为我提供了灵感和坚持下去的动力。” “正是在他力求完美的要求下，众位演员才倾力合作，不顾生命危险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 “洛尘先生本身就是一位正面击败米国影星黑金刚史密斯的大高手，相信在他的指导下，《醉拳》会以黑马之姿，取得完美的成绩！”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焦点瞬间转移到一位对影视界来说，比较陌生的人身上。 洛尘见“长枪短炮”全部对准了自己，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道好你个陈辉，给我等着！口中却冷冷地回道：“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只是个武替，并不是什么动作指导！” “武打动作确实是我设计的，那是因为剧组实在没钱，赶鸭子上架罢了！” “史密斯是跟我交过手，不过他现在已经退出电影拍摄了。” 洛尘看似拆台的回答，却一下子勾出了更多的问题。 “一个武替也能当动作指导？”、“剧组穷到这种地步了吗？预算是多少？”、“外国影星也退出了，那剧本不得大改？”、“洛先生身为一个小小的武替，为什么能得到导演的认可？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七嘴八舌的提问，简直像苍蝇一样嗡嗡个不停。 洛尘一阵头大，转过身却见剧组中的众人已经偷偷溜走了，不由得一阵气恼，撂下一句“无可奉告！”便挤出了人群。 被晾在一旁的媒体记者心中更加不满，马上开始充满恶意地起标题了，什么《海归导演与卑微武替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影视人的耻辱：毫无底线的粗制滥造！》、《一部500万预算的电影！》…… 不过，洛尘可不管这些，而是缩在角落里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 经过辰光的推广，原创新歌榜风起云涌。公司的两位新人都在第一时间杀入了前三十。 田柚的新歌《小-蛮-腰》更是凭借欢快的旋律和朗朗上口的歌词，吸引到更多的关注，位置不断的往上爬。 这种颇为洗脑的口水歌热度向来不低，评论也是一片赞扬。即便有几个吐槽没有深度、原创力不足的留言，也会很快被淹没下去。 反观柳宫裁的新歌《柔情蜜意》却一直徘徊在二十名左右的位置，她的唱功没得说，就是曲风太甜，不太符合自己的风格。 不知道是辰光觉得冷清的性子不太合适混娱乐圈，有意让她做出改变；还是柳宫裁选曲的时候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故意挑战自己？ 总之，到洛尘下班的时候，田柚的新歌《小-蛮-腰》已经坐稳了新歌榜第十的位置。这对一个刚出道的新秀来说，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柳宫裁的新歌《柔情蜜意》却表现欠佳，屈居第十九位。 虽然下面的评论有不少死忠粉称赞颜值和唱功，可实在难掩颓势，无缘前十。 洛尘本想偷偷留言安慰一下，可看着满屏舔狗式的评论，不由得心中鄙夷，不屑为之。 然后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唱的很不错，加油！” “谢谢！”过了好一会儿，柳宫裁才回信息，而后又加了一句，“不用安慰我。” “……没有。”毕竟是女孩子。洛尘叹了一句，“真的很好听！就是风格不太合适，你又没谈过恋爱，演绎不出那种热情似火的感觉。” “？”柳宫裁只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是在安慰我？” “实话实说。” “……” 柳宫裁许久没有回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扎心了。 明明刚才还说不用安慰的。 洛尘摇了摇头，到家的时候才收到信息提示，“我明天回家！” “那我去接你？” “不用，菡姐陪我一起。” 柳宫裁又回了一句，然后就没了动静。 这才刚走几天呀？就回来了？大明星的工作真是猜不透！ 洛尘腹诽了一句，劳累了一天，洗了个澡，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外景的选取工作也提上了日程，不过跟洛尘都没什么关系，他仍旧兢兢业业地指导着众演员。 陈辉好像因为昨天的事情，有点儿心虚。场间的时候悄悄递过来一瓶饮料，洛尘也没客气，拧开就喝了下去。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洛尘一愣，“饮料还不都是一个味儿！” “澄澄送来的。”陈辉一笑，感慨道：“一家挺小的饮料公司，老板还是个女的。当初托关系找到我才得到一个赞助商的席位，想不到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退出……” 洛尘看了一眼瓶子，发现上面确实有设计得很可爱的两个字体——澄澄。 当下咂了下嘴，正色道：“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咂摸出一点儿特别的味道来，很不错！” “是吧！” 陈辉眨了眨眼，二人相视一笑。 下班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洛尘正准备洗漱一下前往柳振宏老爷子家，毕竟定好的日子，而且柳宫裁今天回来。 哪知道刚走出摄影棚，电话就响了起来，一个悦耳却略带懒散的嗓音传出，“你在哪？” 洛尘一愣，清楚地听出是柳宫裁的声音，“在花店影城，天河剧组……有什么事吗？” “等我！” “喂，到底什么事儿啊？” 洛尘心里一阵忐忑，暗道柳大小姐找自己寻仇来了？不就在你床上睡了一宿，至于的吗…… 陈辉发动了车子，见洛尘呆呆站在门口，不由从车窗探出头来，关心的问了一句，“洛尘，怎么不走？要不要载你一程？” “不用了，陈导先回吧！”洛尘不自然的笑了笑，轻轻摆手，“我还有点事儿，等下坐公交车……”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引擎的轰鸣打断了。 一辆酒红色的跑车在路灯下几乎拖曳出幻影，一个潇洒的甩尾，停在洛尘跟前，带起的寒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上车！”车窗放下，一位气质不凡的女子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少量白皙的肌肤，星辰般的眸子盯着洛尘，神情冷清。 024 夜晚、豪车、丽人 夜晚，豪车，丽人！ 陈辉一时间呆住了。 心道洛尘原先不是做武替的吗？怎么会认识如此出众的女人？难道是被富婆包养了？ 可车窗里的女子，即便戴着口罩，也能感受到是一位清丽佳人，光是身材和肌肤都评得上满分了！ ‘女朋友？不可能吧！老子还是单身狗呢……’ 陈辉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洛尘向自己挥了挥手，钻进副驾驶，扬长而去。 留下某人独自在晚风中凌乱。 “谢谢你来接我！” “不用，被逼的！”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人心里本就有点儿不自在，一对漂亮的问答，气氛瞬间降低到冰点。 车内除了偶尔的换挡声，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异常压抑。 “想你的每一天，想你的时候心儿随着风筝飞上了天……”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洛尘的手机突然响了，优美的歌声回荡在车内，带着恋爱中女声特有的柔情，甜到发腻。 柳宫裁的耳根瞬间红了，不禁瞥洛尘一眼。 原来是柳振宏老爷子不太放心，特意打电话来询问一下。 洛尘也注意到了柳宫裁的难为情，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新歌发售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买来听了，觉得很不错，所以设置成了手机铃声……” “换了！” “为什么？挺好的呀！你是歌星，唱歌本来不就是给人听的吗？”洛尘有点儿不情愿，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想鼓励一下柳宫裁。 可两个人的关系太过微妙，又不好直说，谁都抹不开面子。 “尴尬死了！”柳宫裁绷着脸，白皙的脖颈都起了一层绯红，“不觉得很奇怪吗？” “好吧！换还不行吗？”洛尘一阵无语，见柳宫裁少有的露出女儿家特有的窘态，不由得想要捉弄一下，“随便哪个都可以吗？” “只要不是我的歌，都行！”柳宫裁见洛尘真的开始摆弄起手机，稍微松了一口气。 “跟我一起摇呀摇，小-蛮-腰！摇走了岁月，摇走了烦恼……” 欢快的旋律响起，正是田柚的新歌《小-蛮-腰》。 柳宫裁一咬红唇，狠狠踩下了刹车。 车子陡然停在马路上，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洛尘的身体一个趔趄，差点儿惊呼出声。扭过头，却见柳宫裁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不是，你说什么歌都可以嘛！”洛尘只是想逗一下柳宫裁，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顿时有点儿心虚。 柳宫裁眼圈儿红了一下，低下头默默发动了汽车，一句话也不说。 “对不起！”洛尘一阵后悔，早知道她心理这么脆弱，开这种玩笑干啥！ “呵！”柳宫裁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鄙夷，“你可是我花钱雇的男朋友，就是这样哄女孩子的？气到哭？” 洛尘挠了挠头，无奈的摊手，“这不是没谈过恋爱嘛！我就是想逗你开心一下，哪知道会弄巧成拙。” 柳宫裁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田柚的歌儿是不错，我跟她本人也没有过节。只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你懂吗？” “懂！但你真的不差，成绩落后只是歌的原因。”洛尘嘴里安慰道。 心里却一阵腹诽，脾气这么拧巴，又那么争强好胜，谁要是娶了你，可是有罪受了！ “所以，今天菡姐跟我一起回来，就是为下一首新歌做准备。”柳宫裁目光坚定，斗志昂扬，“按照公司的要求，我已经尝试做出改变了。这次绝不妥协，一定选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儿！” 洛尘听明白了意思，奇道：“花城也有曲作家吗？” “当然，罗青岚老师可是金牌作曲人，业内名望很高的！菡姐也是走了很多关系才获得此次机会，我们就是回来签署意向合同的。”柳宫裁好像对其很推崇，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 “厉害！”洛尘砸了咂嘴，有点儿难以置信，“第一次听说编曲也有预售的，真是开了眼界。” “哼，你是影视圈的，不知道也是正常。”柳宫裁瞅了他一眼，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嘴角挑了挑，“名气可是会带来很多东西的，坏名气也是一样……” 听着意味深长的感慨，洛尘眨了眨眼，觉得柳宫裁话里有话，“啥意思？我只是个小人物，名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海归导演与卑微武替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柳宫裁憋着笑，一字一顿地念出一个恶俗的标题。 洛尘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怒道：“这些缺德的新闻媒体！我跟陈导不过是志趣相投罢了，这也能泼脏水？真是够了！” “哈哈哈……”柳宫裁少有的大笑起来，还调皮地挤了挤眼睛，“想不到你们剧组现在这么出名！陈辉可是国际名校的毕业生，人又帅气，不错的哦！” “你什么意思？！”洛尘一瞪眼，气哼哼地低声骂了一句，“死腐女！” “不用那么紧张！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只要是真爱，我们都会支持的哟！”柳宫裁终于逮到个机会，不依不饶地调侃道。 “是吗？”洛尘挑了下嘴角，反击道：“可我的真爱只有你一个呀，柳宫裁！” “……” 柳宫裁的俏脸一下子涨红了，扶着方向盘一声不吭。 洛尘一阵得意，心道：“小样，跟我斗！” 偷瞄着洛尘脸上得意洋洋的直男表情，柳宫裁撇了一下嘴角，赶跑了心中那一丝旖旎情愫，揶揄道：“要记得咱们之间的关系！敢调戏雇主，小心我扣你工资！” “哼！”洛尘瞬间蔫了下来，发出了软弱的抗议。 到家的时候，洛尘算是见到了柳宫裁口中的菡姐，还有一位年纪很轻的小助理朱笛。 一下子多出三位客人，客厅里显得很热闹。 “你好，我叫洛尘，是柳老爷子的朋友。” “你好，我是宫裁的经纪人岳菡，这是助理朱笛，见过洛先生。” 在这种家庭聚餐的氛围中，岳菡依旧很正式。可能是为了掩饰知性的柔美，表现得成熟一点儿，戴了一副黑框平光眼镜，真有点儿职场丽人的感觉。 朱笛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很干练，专职保镖和司机的工作。说话却轻声细语，带着南方女子的温婉。 025 钦定的女婿 虽然一家人不赞成柳宫裁的明星事业，不过对她的同事还是很热心。 王慧君更是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连向来严肃的柳毅也笑容可掬，不停指挥着柳宫裁忙前忙后。 洛尘自然也没闲着，又是布置碗筷又是端茶送水。 而且，安排位置的时候，王慧君还是特意让他坐在柳宫裁身边。 敏锐的岳菡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觉得面前容貌英俊、温润和煦的年轻人应该不只是柳老爷子朋友那么简单！ 果然，席间王慧君的宠溺和柳毅的挑剔都让事情变得越发不同寻常。 以至于洛尘告辞之后，岳菡偷偷把柳宫裁堵在屋子里，一阵盘问。 “真的是假男朋友，菡姐！为了应付爸妈和爷爷的，你也知道他们不太同意我当明星。”柳宫裁像小学生一样坐在凳子上，赌咒发誓。 “不是我阻挠你追寻爱情，宫裁！你的起点很高，资质也很优秀，前途一片光明！可眼前的处境却非常不妙，如果再爆出恋爱绯闻，人气会一落千丈的！”岳菡苦口婆心地说教着，扶了一下眼镜，“现在正是努力更进一步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分心！” “我懂的，菡姐！”柳宫裁一阵委屈，低头捏着细嫩的手指，“不管他们怎么逼迫我，我都不会喜欢上谁的。你看，这是转账记录，我们真是雇佣关系！” 岳菡斜了一眼手机屏幕，推回去轻笑道：“我还不相信你吗？” “原来那洛尘是个武替，这确实不大可能……” “好了，打起精神！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罗青岚老师，有了她老人家的词曲，一定可以挽回颓势！” 之后的几天，洛尘忙着拍摄，跟着剧组东奔西走；柳宫裁忙着筹备新歌，又接了几场演出，连刷手机的爱好都得放弃了。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疲惫不堪的二人才会互道一声“晚安”，便各自进入梦乡。 又是一个周末。 眼看着十一临近，国庆档的片子都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醉拳》的摄制也进入了尾声，许多演员的戏份都杀了青，陈辉忙着跑审核和排片的事情，整天不见人，洛尘倒乐得清闲。 起了个大清早，好好练了一趟拳，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收拾了一下，前往柳家。 路过商场的时候，洛尘咬着牙盘桓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买一份礼物。 毕竟混吃混喝这么久，如果一直空着手拜访，也有点儿说不过去。 果然，接过山楂、核桃还有补品的时候，王慧君一个劲儿数落洛尘乱花钱，可脸上却乐开了花，真是比中了五百万都高兴。 以柳家的家世，自然不太可能将一点儿礼物看在眼里，在乎的只是小一辈的心意。 毕竟，在王慧君心里，洛尘不就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嘛！ 看着娘俩热络的神情，闲在家里的柳毅不由得撇了撇嘴，不停地切换着频道，拿手里的遥控器出气。 柳振宏老爷子也是笑容满面，正准备将自己儿子赶走，好跟洛尘下两盘棋，却见电视里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 “咦，这不是宫裁那丫头吗？洛小子快来看看！”在老爷子的招呼下，几人都围了过来。 “是呀！总听那丫头出新歌啥的，上电视还真是少见，上次还是青歌赛的时候吧？”王慧君也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画面里娇艳如花的闺女，不禁一脸自得。 “宫裁现在可是大明星了，人气很不错。特别是唱功和颜值，在新秀里面算是拔尖的，崇拜的人多着呢！”洛尘也为柳宫裁感到高兴，在一旁介绍着。 “哼，那可是我柳毅的闺女，优秀不是应该的吗？”柳局长抱着肩膀，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觑了洛尘一眼，“这差距可是越来越大了啊！听说娱乐圈俊小伙可是多着呢，你说宫裁会不会突然间喜欢上某个男明星了？” 洛尘脸上一僵，虽然知道柳毅不过是故意挤兑自己，可心里确实隐隐有点儿失落。 柳振宏老爷子一瞅，顿时不高兴了，怒道：“你瞎得得啥呢？宫裁会是那样的人？我看这里面没有一个好东西，换台换台！” “那可不一定！”柳毅小声嘟囔了一句。 “爸，再看看！”王慧君倒是看得入迷，连忙把遥控器抢到手里，“这丫头一直是个闷葫芦，看看当着这么多人，表现得怎么样。” 电视里演的是一场综艺节目，主持人的风格很激进，言辞辛辣，问题很直接，有不低的收视率。 显然，因为某种阴暗的小心理，观众比较喜欢明星出糗的画面。 甚至节目历史上，确实有新秀被欺负到哭着离场的事情发生。 虽然事后引起其很多粉丝的不满，惹出巨大的争议，但是因为话题性的存在，热度一直不低。 就是不知道柳宫裁为什么上这个节目，如果为了新歌造势，也太拼了吧？ 果然，主持人直戳痛处，问起柳宫裁各方面都很优秀，还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新歌却输给草根出身的田柚的事情。 一直从音乐的本质聊到柳宫裁是不是处女，即便是洛尘，都觉得主持人太过分了！ 柳宫裁虽然事先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脸色涨红，羞赧无比。 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子，没有当场离席已经是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可她还是咬着红唇，说了一个“是！”。 柳振宏气得当场拍桌子，指着屏幕骂道：“这是什么狗屁伤风败俗的节目？” “以宫裁耿直的性子，怎么会受这种气？” “我说什么来着？娱乐圈都是一些哗众取宠的混蛋，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比柳老爷子的固执和偏见，柳毅则客观许多，事情的关注点也直接落到自己闺女在外面受欺负的事情上，黑着脸道：“宫裁上次唱的一首啥歌？输给别人了？” 洛尘连忙拿出手机，找出《柔情蜜意》放给几人听。 清脆悦耳的歌声萦绕在深情的旋律之中，在客厅里回荡，宛如天使的触摸。 “这歌儿不错呀！”王慧君叹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电视画面里独自承受压力的女儿，一阵心疼，“想不到这丫头的性子也能唱出如此动人的情歌，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 “就这也能输？我不服！”柳毅看着新歌榜，气得直拍大腿，“以前我当宫裁只是玩玩，现在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以后的事情不说，起码这一次，我柳毅的闺女决不能认输，刚到底！” “你小子不是钦定的女婿吗？给我拿出男人的本事，好好哄宫裁开心！如果做不到，就别进这个家门儿了！” 026 审判日 洛尘一脸无辜，心道我招谁惹谁了，可嘴里却连忙应承下来，接下了这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仍旧不放心，非要跟柳宫裁视频通话。 接通知后，从画面中可以看出柳宫裁刚卸完妆，粉嫩的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显得越发清秀可人。 不过看在王慧君眼里，却感觉自己闺女娇弱得跟一朵儿鲜花似的，怎么能独自在外面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便湿润了。 “妈，正吃饭呢？找我啥事儿？”柳宫裁一边整理身上的盛装，一边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怎么啦？跟我爸吵架了？” 随之，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一大家子都围着洛尘，神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儿不自然。 “没有！”王慧君宠溺的笑了笑，捧着手机，“刚才不小心吃了一颗花椒，给麻到了！” “对了，大丫啊，你在外面没事儿吧？” “要是受了委屈跟妈说，啊！别憋在心里……” ‘大丫……柳大丫？’洛尘强忍住笑意，想不到柳宫裁还有一个这么土的小名儿。 可见王慧君说着说着就要扯到刚才的电视节目上，洛尘连忙打断，“宫裁，其实也没啥事儿！” “这不是要十一放假了嘛！叔叔、阿姨吃饭的时候想起了你，就随便问问。” “对了，你回来的时候提前打电话，我去接你。” 洛尘突然间的亲昵让一大家子都不太适应，柳宫裁更是俏脸儿微红，心道：“你发什么疯？咱们上次的事情还没翻片儿呢！怎么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儿表现得如此肉麻，也不害臊！” 不过，为了配合表演，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一定呢！十一黄金周正是预定好的新歌发售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回不去啦！” 王慧君闻言一阵失落。 柳毅抢过手机，提着嗓门儿喊道：“闺女，在外面可要照顾好自己！咱家也不指望你挣钱，烦心了，不干就是了，可别受窝囊气！” 柳宫裁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老爹为什么这么激动，还没来得及回话，屏幕里的面孔又变成了自己爷爷。 柳振宏瞪了一眼，从柳局长手里接过手机，堆起笑脸儿道：“小宫裁想我老头子了吗？你可不如依依那丫头，出了事儿可保护不了自己。娱乐圈坏人太多，尽量少跟那些人接触。” “嗯，知道啦！”柳宫裁一脸问号，心道今天家里人都怎么了？刚放下手机，岳菡推门走了进来，阴沉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菡姐？”柳宫裁有点儿疑惑，平日里岳菡可是一位极具优雅风度的知识女性，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刚才……公司里来了电话。”岳菡皱着眉头，有点儿无奈，“说是正好饭点儿，有几个大客户想让你过去陪陪……不用喝酒，就是随便应酬一下。” “不去！” “我就知道。” 柳宫裁拒绝的异常坚决。岳菡苦笑了一声，一脸愁容，眼底却浮现出一丝欣赏，“你这性子混娱乐圈确实过于冷清高傲了。” “那些人都是公司的金主，这么不给面子，真要里外得罪人了。” “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就怕有人从中作梗呀！” 柳宫裁冷着俏脸儿，取出一张黑色的口罩戴了上去，“我是歌手，不是陪酒的小姐。” “音乐就是梦想，梦醒了就回家！” “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懒得理会。陪客的话，即便是洛……也不可能呢！” 岳菡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拥住柳宫裁的肩膀，低声道：“我真是疯了，身为经纪人，心里竟然想纵容你。” “不过，只有纯粹的灵魂，才能孕育震撼人心的歌曲！” “现今娱乐圈儿的风气我也看不惯。姐就陪你一起堂堂正正做音乐，堂堂正正做人！” 另一边，洛尘收起手机，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阿姨！” “宫裁脸皮儿太薄了，自尊心又强。如果知道咱们看了那档让她出糗的综艺节目，一定会羞惭的睡不着觉的。” “现在正是她事业的上升期，我觉得还是少干扰她为妙。” 柳振宏不禁一阵点头，挑了自己儿子一眼，意思是：“怎么样？就说洛小子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这么体贴的女婿哪儿找去？” 柳毅翻了个白眼儿，没有反驳。 王慧君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拉着洛尘的手道：“刚才是阿姨糊涂了，不怪你！” “宫裁能交到你这样的男朋友，是她的福分。” “真希望你能加把劲儿，把那丫头追到手，有你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 洛尘强笑着，连连点头。 心里却一阵腹诽，暗道现在自己跟柳宫裁在一起，不吵架就不错了，谈恋爱还太遥远…… 十一黄金周很快临近。 洛慕云打了好几次电话，约好跟哥哥一家回家看望爹娘。 可临行前，洛尘却被陈辉强行拦了下来，非要一起迎接审判日的到来！ 审判日！ 网上确实是这么形容《醉拳》的上映日的。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电影的口碑已经烂到了极致。 陈辉解约邵涵的事情甚至上了几次热搜，剧组的官博下面早已骂声一片。 甚至还成立了什么抗议者联盟，誓死不看陈辉的处女作，并且放光发热，劝阻所有身边的人不去看。 舆情滔滔之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醉拳》的公映。 连影院的排片，都是陈辉放下身份，一家一家跑出来的。各家影院经理看在其叔父是天河传媒高层的面子上，也不好直接拒绝，就随便给了几场敷衍一下。 排片率低得可怜…… 上映日当天晚上，正好是周末。 因为明天不用上班，有一周的漫长假期可以挥霍，所有人都想放纵一下，通宵看电影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辉自己请客，早早将两位主演、场务老徐以及洛尘请到了酒吧了，准备一起承受观众的裁决。 赢了，举杯相庆；输了，不醉不归！ 洛尘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表现得极为初哥，完全没有拍摄时指挥若定的样子。 秋风萧瑟，草木枯黄。 酒吧里温度却很高，不少小姐姐衣着暴露，肆意地展示着青春。 见洛尘有点儿拘谨，谢军不禁笑了出来，替他叫了一杯鸡尾酒。 027 张希芸 场务老徐和陈辉也是酒吧常客，另外一女生叫张希芸，刚从影视学院毕业，很青涩。 在电影里饰演女主角，是一位跟男主角青梅竹马的村姑，算是本色出演。 这种场面下，张希芸表现得跟洛尘有的一拼，一样的放不开。 不过小女生很有进取心，当着几位大佬不敢太过冷傲，豁出去敬了几杯酒，一时间俏脸儿红扑扑的，话也多了起来。 洛尘才不管那么多，好奇地抿了一口鸡尾酒，便皱着眉头，再也不碰了。 哪知道张希芸却来了精神，站起身端着酒杯，非要敬洛尘，“洛指导，希芸刚刚毕业，拍摄的过程中表现欠佳，您费了不少心思，我敬你一杯！” 洛尘见小丫头舌头都大了，皱着眉头，没接。反而劝道：“一个小姑娘，少喝点！” “你表现的不错，而且肯吃苦。” “这部戏不说能红，起码能让观众记住你，做明星要有明星的样子，注意形象！” 张希芸端着酒杯，咯咯笑了起来，俏脸儿上浮现出与年纪不太相称的苦涩，“洛指导别骗人了！网上的言论你没看到吗？咱们的戏有人看才怪呢！” “现在我都成08班的笑话了……许多老同学都说我傻，一艘明显要沉的船，还不知道往下跳！” “可……可我就是抹不开面子嘛！当时陈导已经够可怜了，我实在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 张希芸有点儿醉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陈辉却听得一阵感动，想不到世上真的还有如此厚道的姑娘，竟然因为难为情才没有跟别人一起离开剧组。 而且最后还成了主演，风里来雨里去，吃了不少苦头，却一直没有怨言。 谢军和场务老徐看着憨态可掬的丫头，也不禁叹息一声，连忙叫来茶水，给她醒醒酒。 当初为了拍好动作戏，洛尘对她确实严厉了一些，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你很有表演的天赋，人又善良，即便这部戏没红，下部戏也可以。” “可咱们的戏口碑太臭啦！希芸上了贼船，不纯洁了，不会有人要了！”张希芸带着哭腔，拽着洛尘的胳膊，委屈的像个宝宝。 这丫头是真的醉了！亏得刚才还表现得那么豪迈，原来酒量这么不济。 三个大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可随之嘴角又有点儿苦涩。 陈辉更是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眯着眼睛望向洛尘，“洛指导，连我这个导演心里都没底，你就这么有信心？” “打住！”洛尘嫌弃的赶走面前的烟雾，老神在在道：“不是我有信心，是影片的质量在那里。只要有人看，是金子就会发光。” “可眼前的形势，会有人看吗？”谢军捻着酒杯，苦笑了一声。 “张金花那娘们儿真够狠的！”场务老徐狠狠饮了一口酒，一脸无奈，“不就是没满足她的要求吗？竟然往死里黑我们！” 洛尘冷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物极必反的道理可懂？” “如果铺天盖地都是黑我们的言论，势必会引起旁观者的好奇。不管是为了做影评还是因为逆反心理，总有人会去看两眼。” “只要网上出现一点儿不一样的声音，便会如星火燎原般蔓延开来。毕竟，我们全心全意的付出了一个影视人应该付出的一切。” “不错！只要问心无愧，一切就交给天意吧！”陈辉目光闪动，将刚点上的烟摁在了烟灰缸里，而后掏出了手机。 果然，八点之后，网上开始出现影评。 票房也开始跟着实时更新。 丝毫没有悬念，《醉拳》垫底。 两个小时的时间，仅仅销售出去三百多张电影票……可谓惨绝人寰！ 张金花坐在办公室，半躺在沙发上，差点儿笑出声来。 心道跟我斗？涵涵的商业价值不允许任何人质疑！说的没错，一切都是资本决定的。现在它们不允许有人动它们的摇钱树！ 否则，就要付出代价！ 各大院线的经理也第一时间得到了反馈，看着《醉拳》凄惨的数据，一时间有点儿无语。有心将影片下架，可又碍于天河传媒的情面，姑且空场一晚上吧！ “黑豆米”是一个活跃在各大论坛的键盘侠，向来以言语犀利，观点奇特著称，拥有不少粉丝，虽然大多数都是黑粉。 现实里却是一位其貌不扬的胖子，普通到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到。 由于没有女朋友，并且为了维护自己在网络上卓尔不群的身份，“黑豆米”准备从近日话题性比较火热的《醉拳》入手，独自到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听说陈辉导演的处女作就是一坨屎，我偏偏要在屎里挑出一点儿黄金给你们看看。反正都是黄色的，难不成还有人较真，非得用手戳戳看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有，那我愿称你为最强！’ 这就是“黑豆米”的圈粉之道。 电影六点开场，“黑豆米”买了一桶爆米花，走进空荡荡的放映厅，准备度过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无聊时光。 荧幕上出现《醉拳》两个水墨风的大字，故事正式开始。 “画风陈旧”、“名字另类”、“道具简陋”…… 只看了一眼，“黑豆米”就挑出了无数的缺点，不由撇了撇嘴。可想到自己干什么来了，又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哪知道随着剧情的推进，一些真实而热血的动作戏开始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搏击风格瞬间吸引住了眼球。 在情绪的渲染下，主角渐渐从一个只知道惹事的废物，成长为救国救民的英雄，铁肩担道义，获得了无数人的崇敬。 那种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绝境之中的奋起反抗，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和向往。 而一切，都是建立在神秘莫测的武林绝学上。洛尘精心设计的“醉八仙”拳术，完美支撑了这一点！ 观影的时候，许多人甚至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这样一种神奇的古老武术。 武侠是成人的童话！ “黑豆米”完全沉浸在电影世界当中，身体跟着主角的每一次挥拳，时而紧绷，时而松弛，以至于血脉喷张，咬牙切齿。 酣畅淋漓之余，那些宛如羚羊挂角的奇妙招式，也一一烙印在脑海里，如同风花雪月般不可磨灭！ 散场的时候，“黑豆米”才发现盒子里的爆米花竟然忘记吃了，仍旧满满当当。 028 翻盘 可现在“黑豆米”却顾不得这些，而是一口气冲出了电影院，飞奔着往家里跑去。 ‘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屎里挑金子，而是本身就是一坨黄金呐！’ 气喘吁吁的“黑豆米”坐在电脑前，心中熊熊燃烧的热血和极具争议的话题性，让他第一时间发了一个帖子出去——《屎还是黄金：一部震撼心灵的旷世奇作！》 关注他的粉丝即刻就注意到了动态，当下不少人调侃： “哟，不愧是黑豆米，标题还是一如既往的芬芳！” “这次准备跟谁唱反调呀？爷们就喜欢看老黑跟人杠了，带劲！” “《醉拳》？那不是陈辉导演的处女作吗？老黑疯了！连饭圈儿的人都敢惹……要死了、要死了！” 与主流舆论截然相反的观点瞬间吸引到不少人的阅读，论坛管理见帖子的热度不断攀升，便直接将其顶置了。 还有不少人将其转发到微博上，一时间，网络上快吵翻天了！ “黑豆米”原本不过是为了装逼而已，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邵涵的粉丝蜂拥而至，声讨和叫骂都快把人给淹没了。 “黑豆米”一下子慌了起来，心道饭圈儿的家伙都异常疯狂，现在这么唱反调，不会真有人来砍自己吧？ 想着想着，冷汗就流了下来。有心删帖，可转发量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有用啊！ “恶臭的帖子！说，陈辉多少钱请的你？” “还震撼心灵的旷世奇作，呸！500万预算拍出的片子，只要有脑子就懂得是粗制滥造的电影！” “建议人肉！黑豆米是谁？竟然敢为欺负咱们家涵涵的坏导演说话，给老娘滚粗！” …… 正在刷手机的陈辉也看到了“黑豆米”的帖子，见其写得极为客观详实，显然是真正第一时间看过电影的人，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转发，表示感谢，并@黑豆米。 正惶惶不可终日的“黑豆米”看到有人拉自己，再看名字“陈辉”，以及官方的微博认证，顿时瞪大了眼睛，有点儿不敢相信。 陈辉是什么人？那可是电影大师威利·霍华德的得意门生，是天河传媒大股东陈怀瑾的侄子，是国际电影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即便现在名气快臭到家了，可那也是名气呀！ ‘陈导关注自己了！’ “黑豆米”顿时来了底气，又发了一条微博出去：“恶意中伤掩盖不了事实真相，眼前的黑暗只是黎明的前兆，金子终究会发出光芒！陈导加油，今天能够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不卑不亢的回应一下子让邵涵的粉丝歇斯底里起来，开始疯狂留言： “舔狗！” “蠢猪！我们才不是恶意中伤，陈辉欺负咱们家涵涵是事实！这种人品低劣的家伙能拍出好电影才怪！” “给爷爬！洗地狗去死！” 满屏的辱骂终于让有些人看不下去了，首先站出来的是“黑豆米”的粉丝，虽然他们人数很少： “不是，这些太欺负人了吧？言论自由的年代，还容不下一点儿不同的观点了？” “老黑平时是爱耍宝，可评论都是有理有据的，你们看过陈导的电影没？就这样诋毁。” “我就奇了怪了，电影还没上映的时候，就有人把它贬低的一无是处，真是有意思！” 少量的评论很快便被淹没了下去，但也掀起了一点儿浪花。 有不少同样看不惯的网友都表示一定要去影院看看，想知道陈导的处女作《醉拳》究竟有多烂，能被人不遗余力地往死里黑！ 因为事情波及的范围太大，即便是午夜将至，仍有不少人冲进了电影院。 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醉拳》的上座率在本该冷清的后半夜，竟然比黄金时段还要高！ 舆论的风向也终于出现了偏斜。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为《醉拳》说话，无一例外，言辞都很激动。 因为原先的成见实在太深了，当人们发现自己被骗之后，逆反心理是极其强烈的。 再加上《醉拳》真的可圈可点，算是开创了一个类型片的先河，那种发现新鲜事物的震撼和激动是无以复加的。 即将黎明的时候，网上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太惊人了，我的醉拳！》、《一个大师的崛起，武侠片的开创者！》、《厉害了，我的武侠世界！》、《请问，哪里可是买到拳谱？》、《教练，我想学醉拳！》…… 《醉拳》的票房依旧不高，但已经呈现出指数级的增长！而各大影评网站的评分更是一路飙升，呈现出不可思议的高分！ 酒吧里，熬了一晚上的几个大老爷们盯着手机屏幕，不禁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眼睛布满血丝，却一点困意皆无。 “翻盘了……”谢军喃喃自语，觉得脑袋依旧有点儿懵。 “应该是吧……”场务老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感觉有点像做梦。 “已经有七位知名导演开始向我道贺了……”陈辉咧了咧嘴角，下意识的叼起一根烟，却没有点上。 洛尘表面上仍旧淡定，只是手指微微有点儿颤抖，因为网上开始有铺天盖地的人询问动作指导是谁了。 倒是张希芸依旧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就收获了海量的粉丝。 甚至酒吧要打烊的时候，迷迷瞪瞪的张希芸才被叫起来，被告知这两天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几天后可能会有一场新闻发布会！ “哦！”丫头含糊地应了一声，抬腿就准备回家。可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不由得僵住了，缓缓回过头，漂亮的大眼睛渐渐瞪圆！ 果然，第二天各大院线经理上班的时候，正准备下架《醉拳》，可看到数据一下子呆住了，再结合网上的舆论，果断放弃了想法。 几家电影院甚至还加排了两场。 接下来的几天，《醉拳》真的成为了国庆档的黑马，票房一路冲刺，进入了前五，达到了惊人的4亿6千万！ 要知道当初的预算可是只有500万！ 那些撤资的厂家悔得肠子都青了，许多人竟然回头找陈辉洽谈合作周边的事情。 因为随着武侠风的兴起，刀剑、服饰、同人如雨后春笋般浮现，逐利的资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商机，一个个争抢授权。 029 小仓鼠 网络上更是热闹。 洛尘设计的“醉八仙”拳术竟然被有心人一招一式画了出来，制作成了武功秘籍售卖！ 这不是摆明的侵权嘛！ 奈何洛尘实在太过神秘，原本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武替，再加上连日来深居简出，许多想挖墙脚的影视公司都找不到门路，干着急。 大家只能在片尾的字幕上找到动作指导一栏，知道那个人叫洛尘。 最后那家出版社还是通过陈辉要到洛尘的电话，一边道歉一边要给洛尘转版权费。还顺便请求他写一个序言。 洛尘思考了一下，觉得“醉八仙”虽然有一点儿杂耍的意味在里面，但也是实打实的拳术，可以用于搏击的，勤加练习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哪知最后转过来的钱却吓了洛尘一跳，足足十五万！ 平生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洛尘，在屋子里直转圈，都算计着花到五年以后了…… 起码要分出五万给父母一笔，老两口一辈子拮据，得让他们高兴高兴。 妹妹洛慕云刚上大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如果再读研究生，不知道五万够不够？ 自己要留下五万作为日常开销，一直拿柳宫裁的钱也不是办法，毕竟假男朋友还期待着转正呢！ 身为武替的工资并不高，即便签了固定合同，一个月也就五千左右，在大城市并不是很宽裕。 哪知最后陈辉却说鉴于《醉拳》的成功，剧组中所有人的报酬都提高到原来的水平，主要演员和制作人还有分红拿，算是皆大欢喜。 身负巨款，洛尘哼着小曲儿，心里很高兴，连跟陈辉通话的时候，语气都和善了许多，“啥事儿？直说！” “咱们有一家赞助商知道吧？”陈辉不以为意，嬉笑道。 “澄澄那家？” “对呀！老板叫苏沫橙，是个大美女哦！”陈辉一脸猥琐，鼓动道：“因为片子太过成功，她的饮料公司也跟着水涨船高，闯出了不小的名气。这不，想请咱们吃个饭，去不去？” “去不去你问我？”洛尘没好气儿道。 “我们自然是要去的！关键是你。”陈辉冷哼了一声，有点儿不忿，“你不是有女朋友的人嘛，还有人身自由？” 洛尘皱了皱眉，懒得跟他解释，“就我们两个去吗？老徐他们呢？” “自然是都去！谢军、老徐、张希芸……这澄澄以后可是大金主，谁不想套近乎。” “那怕啥？我也去！” 听洛尘答应下来，陈辉一阵高兴，“那说好了，明天中午豪情大酒店！你可别爽约了，放人鸽子！” “知道了，废话那么多！”洛尘挂了电话，突然觉得这几天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上次柳宫裁走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十一黄金周发售新歌，现在国庆都快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这几天因为太忙，也没怎么聊过天…… 正思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洛尘一看，正是柳宫裁打来的，连忙接通。 只是传出的声音有点儿奇怪，是柳宫裁不假，可是好像喝了酒，说话含糊不清：“洛……洛尘，我明天回家！” “不干了……不干了……” “回老家结婚！你……你娶不娶我？” 洛尘心里一跳，可想到她说的是醉话，不由气道：“柳宫裁，你喝酒了？” “没……没喝！喝了，咋的？你管我！”电话那头打了个酒嗝，提高了声调喊道。 “你在哪儿？”洛尘皱起眉头，可以听出柳宫裁喝了不少酒，都有点儿神志不清了，不由得心中担忧，“你一个人喝什么酒？出了事儿怎么办？” “我不管！我……” “喂，是洛尘哥吗？对，我是小笛。”电话被人抢了过去，一个温婉的女声说道：“宫裁姐心里不痛快，喝了点儿酒，没什么大事儿。” “菡姐？菡……菡姐也喝多了，正在厕所吐呢……” “嗯！是因为新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挂了电话，洛尘一阵无语。 因为新歌吗？ 打开柳宫裁的微博，最新的一条动态是向粉丝道歉的，说是新歌不能按时推出，辜负了大家。 再联想四五天前，柳宫裁回花城的那一次。 不是跟金牌作曲人罗青岚老师谈好了意向合同吗？怎么还会变卦？ 带着心里的不解，洛尘决定明天去柳家一趟。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了。 开门的是王慧君，可能正在忙着洗衣服，手上还沾着泡沫。 洛尘也算是常客了，也就没往里让，而是让他自己进去。 走到客厅，却见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小熊睡衣，翘着白嫩的小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是谁？柳宫裁的妹妹柳依依回来了吗？’ 眼前的形象跟平日里的柳宫裁差距实在太大，洛尘一时间以为自己认错了。 听到脚步声，沙发上的少女抬起头，手里还拿着零食，嘴里塞得满满的，跟个仓鼠似的。 看到是洛尘，柳宫裁呆住了，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然后飞快地爬起来，踢着拖鞋冲进自己房间，狠狠关上了房门。 “咚！” 听到响声，王慧君走了出来，看着一脸尴尬的洛尘，疑惑道：“咋了，小洛？吵架了？” “没有，阿姨！”洛尘指着沙发，上面还有一些食物残渣，吞吞吐吐道：“宫裁她……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害，那丫头就那样！一不高兴了就使劲儿吃东西，我还以为你们闹别扭了。”王慧君叹了口气，瞅了一眼女儿紧闭的房门，“要不，你去哄哄？” 洛尘额头上的冷汗顿时下来了，只得点了点头，“好！” 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屋子里却一片死寂，柳宫裁躲在里面一声不吭。 “大丫，你干啥呢？这么不礼貌！”王慧君无奈地冲洛尘笑了笑，板起脸，“人家洛尘来看你了，把自己憋在屋子里干什么？快开门！” “要不，算了吧！等宫裁心情好一点儿，我再来！”洛尘心里有点儿虚，觉得现在不是一个见面的好时机。 哪知道刚说完，房门吧嗒一声露出了一个缝隙。 030 谢谢，有被笑到 王慧君见状冲洛尘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快进去，自己则乐呵呵的继续洗衣服去了。 轻轻关上房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一阵寒凉的秋风。 短短时间内，柳宫裁竟然换掉了睡衣，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的棉纱长裙。坐在窗口，任由冷风吹拂在脸颊上，却依旧没有抹去羞涩的余韵。 “昨天我跟你打电话了？”注意到洛尘望着自己，一直没有开口，柳宫裁绷着脸质问道，“我……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嗯，打了！”洛尘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去，仍旧没从柳宫裁动人的风姿中回过神儿来，“说了一些，都是醉话。” “我……我说了什么？”柳宫裁一阵紧张，转过脸，说话都结巴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新歌的事情。”洛尘撒了个谎，免得她更加难堪。 “真的？”醉酒之后，柳宫裁心里仍有点儿模糊的记忆，虽然不怎么相信，却暗暗松了口气，发誓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我骗你做什么！”洛尘咧了下嘴角，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对了，你的新歌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十一发售的吗？” “被人抢了！”柳宫裁抿着嘴唇，望向窗外。 “田柚？”洛尘皱了皱眉，拿出了手机。 “嗯！”柳宫裁回头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随着手机中的歌声想起，洛尘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摇头道：“也不怎么样啊！这是那个金牌作曲家罗青岚给你写的新歌？” “幸亏你没唱，不然结果不一定更好。” “田柚这次在排行榜上位于第十五位，比上次还差了。” “因为那本来是写给我的，她唱不合适。”柳宫裁起身关上窗户，声音有点儿落寞，“公司现在决定大力培养她，所有资源都倾斜了。” “辰光的人疯了吧？”洛尘有点儿不解，看着柳宫裁微博下面满是鼓励的留言，“你的人气也很高呀！怎么可能直接放弃？” 柳宫裁咬了一下嘴唇，本能的不想让洛尘知道外面那些肮脏的事情，“反正我已经被告知暂时不允许发售新歌了！菡姐不服气，私下找了一个作曲人，结果词曲又被人高价抢了去……” “辰光是要雪藏你？”洛尘终于怒了，站起身，“这是专门搞针对啊！不行就解约吧！” “当初签的是三年的合同，违约金可是天文数字，我不想连累家人。”柳宫裁坐在床沿儿上，俏脸上满是令人心疼的倔强。 “三年……你一个女孩子有多少个三年可以挥霍？韶华易逝，容颜易老！”洛尘深知违约的可怕，眉头紧皱，“你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吗？没人写歌，不能自己写？” 柳宫裁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编曲是需要天赋的。我虽然也可以，但是很难出彩，总是会给人雷同的感觉……那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虽然总是拌嘴，但如果说没有好感那是假的。 此刻见柳宫裁如此失落，洛尘总想做点儿什么，挠了挠头，忽然眼前一亮，认真地说道：“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觉得我就很有天赋！” “要不，我给你写歌吧！” 柳宫裁仔细盯了洛尘一会儿，忽然抿着红唇，皱了下好看的鼻子，“谢谢，有被笑到。” “我说真的！”洛尘忽然想起前世的一首歌，觉得简直是为柳宫裁量身定做的，当下有点儿激动，“你这里有没有……古筝？” 柳宫裁终于忍不住露齿一笑，瞪了他一眼，“行了，如果为了哄我开心，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啦！” 可见洛尘诚挚地望着自己，柳宫裁黛眉微皱，“当然有，在琴房！” 不愧是大户人家，还有专门的音乐练习室，里面钢琴、小提琴、古筝、二胡……一应俱全。 柳宫裁小心翼翼地把一架古筝从锦袋里取出来，不舍道：“这是我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姑姑送我的礼物。是一架真正的古物，名叫青鸾。” “听说还有一架名叫玄凤的古琴，是一对儿，不过好像遗失了。” “你，要在这里弹奏吗？” 见洛尘如此认真，以柳宫裁的性子，也不好意思拆台，而是眨着大眼睛问道。 洛尘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瑶琴，忽然想起了什么，略微尴尬道：“这个，我……我不会弹琴呀！” 柳宫裁不由瞪大了眼睛，气笑了，“那你还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有天赋！结果连乐器都不会，怎么编曲？” “我是真的有！”洛尘也有点面红耳赤，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能硬着脖子上了，“不如把古筝借我几天，等我练会了，弹给你听！” 柳宫裁扶了下额头，一阵无语，默默将古筝装好，递了过去。 眼看到了中午，王慧君非要洛尘留下吃饭。 今天家里很冷清，柳毅还在局里上班。柳振宏老爷子也不在家，说是看望老战友去了。 柳宫裁心情又不好，洛尘确实想多陪一会儿，就留了下来。 期间陈辉几次打来电话催促饭局的事情，都被无情地挂掉了。 见洛尘来了之后，自己闺女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王慧君不禁一阵感叹，非要柳宫裁到厨房帮忙。 留下洛尘一个人在客厅里，像大爷似的等着上菜。 “大丫，跟妈说说，你跟小洛到哪个地步啦？”王慧君一边洗菜一边询问自己闺女。 “什么到哪个地步了，您操心不少！”柳宫裁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老妈叫自己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帮忙。 “你这死丫头！我要是不操心，不逼着你谈恋爱，你能有男朋友？还是个单身狗呢！”王慧君擦了下手，怒气冲冲地骂道。 “哼！”柳宫裁冷哼一声，心里却一阵得意。什么男朋友，假的而已，骗得你团团转！ “你可得抓点紧！小洛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听说现在也闯出点儿名堂了，网上也成了名人！”王慧君不依不饶，生怕自己闺女冷清的性子耽误事儿，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也处了一两个月了，牵手没？” 031 瞧你那点儿出息 “牵啥牵！”柳宫裁俏脸儿一红，急了，“快炒你的菜吧！都糊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王慧君一瞪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争气！早晚让人把男朋友拐跑了！” “拐跑就拐跑，谁稀罕似的！”柳宫裁撇了撇嘴，一脸不忿，“这种事情，还要我一个女孩儿家主动了？真有你的！” 娘俩一边斗嘴，一边做好了午饭。 吃饭的时候，王慧君一直给自己闺女使眼色。 柳宫裁扛不过去，只得木着一张脸，给洛尘夹了几根青菜。 王慧君瞧得差点儿没气吐了！ 母女俩的小动作洛尘自然看在眼里，瞄了一眼柳宫裁黑着的一张脸，差点儿笑出声来，可又不能失礼，只能低头强忍着。 柳宫裁本就心中气恼，见状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他一脚。 “唉哟！”洛尘冷不丁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咋了，小洛？”王慧君一脸疑惑，关切的问了一句。 “静电！” “秋天气候干燥，确实容易产生静电，平日多穿纯棉的衣服就没事了。”王慧君信以为真，连忙叮嘱道。 柳宫裁抿了抿嘴，低头扒起了米饭。 坐柳宫裁的车到家之后，洛尘开始琢磨怎么学习弹古筝。 打开手机，又是找练习谱，又是学习指法，折腾到深夜，手指头都肿了。 不过因为体内的真气，伤势很快恢复，但是四周的邻居可不乐意了，骂声一片。 “我说别弹了行吗？都啥时候了！” “那谁，你说你弹得好听了还行，这跟锯木头似的，听的人牙酸，早点洗洗睡吧！” “这是谁家孩子准备考音乐学院呢？这么用功！” 洛尘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洗漱了一下，关灯睡觉。 第二天，洛慕云打来了电话，说是要开学了，知会一声。 洛尘想了想，转了五千块钱过去。 洛慕云即刻发来了语音，“哥，你发财了？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钱？” “是呀！最近赚了点儿小钱，给你做生活费。打工什么的，太耽误学业，辞掉吧！”洛尘笑了笑，几乎能想象到小丫头吃惊的表情。 “不用！这也太多了，我不能收！”洛慕云一脸倔强，嘟着嘴，“做武替不容易，我知道的！你不用这么宠着我，还是攒点钱给我找一个嫂子吧！” “假期在家，爸妈又念叨起你来着，说是咱村儿跟你同龄的几个都准备结婚了，亲事都定好了，你啥时候能让他们抱孙子呀？” “还有，打……打工真的不耽误学习，不用担心。” 洛尘一阵无奈，农村结婚都早，自己这个年纪，确实有不少都家里都添小孩儿了。当下只能敷衍道：“快了！” “你听我的，好好学习，现在哥能挣钱！” “快把转账收了，不然不认你这个妹妹，回家就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抹了！” “老哥，你真狠！”洛慕云啧啧有声，只好把钱收下。 兄妹俩又聊了一会儿，洛尘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醉拳》的票房更进一步，成为了国庆档第三名。 陈辉的处女作一炮而红，众多演员也收获了很大的名望。 谢军的演艺事业更进一步，那种蕴含强烈个人风格的武打戏，为他赢得了海量的粉丝，成为当红影星，直逼一线。 不过，谢军却知道自己今天的人气是怎么来的，打了好几次电话对洛尘表示感谢。 应届毕业生张希芸也成了当红花旦，凭借《醉拳》一举成名。令那些当初嘲讽她的同学大跌眼镜，直呼傻人有傻福！ 不过小丫头似乎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大明星的准备，几次接受采访的时候都有点儿手足无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虽然大家都对结果很满意，但是票房的前两名仍旧被有流量小生的电影占据。 其中邵涵参演的《沧海腾云》位居第一，斩获20亿的票房，影响力惊人。 事后，张金花也打来了电话，带着胜利者的口吻祝贺了一下陈辉，并期待下一次的交锋。 《醉拳》虽然为影视圈带来了一股新风，但还不足以改变整个风气。 在这个社会承平日久，审美逐渐畸形的年代，“小鲜肉”大行其道，压迫得一些传统艺人抬不起头。 不过洛尘却管不了那些，整日宅在家里练琴，连陈辉踌躇满志进军贺岁档的事情都没怎么理会，只是偶尔到柳家做客。 柳振宏老爷子的腿伤渐渐好了，对洛尘却更加热情。 一老一少时长约到公园里对弈，也会切磋一下功夫，那种亲密的程度，简直比柳宫裁这个假情侣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借着学琴的由头，二人之间的信息往来可是频繁了许多，这让本来就心烦的岳菡倍感不安。 甚至当面找到了洛尘，直接告诉他不要浪费柳宫裁的精力。 公司的打压和舆论的压力已经让柳宫裁的明星之路通到了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洛尘却无法向她解释什么，只好一边答应收敛，一边询问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宫裁性子冷傲，得罪了小人，公司一心想要整她！”岳菡有点儿心力交瘁，眉目如画的脸上满是愁容，“现在哪怕是有新歌，也得不到任何宣传。” “可我们就是不想认输！” “实在不行，就高价买国外的曲子，然后自己跑商演！” “自己跑商演……那得累到什么程度？”洛尘一愣，有点儿心疼，“辰光做事情真的那么绝吗？” 岳菡看着面前稍微有了一点儿名气的小武替，摇了摇头，“娱乐圈的事情，你不懂！” “宫裁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你心里有好感，是掩饰不住的。”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要理智一点儿。我并不是有意拆散爱情，但现在真的不合适！” 洛尘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的，菡姐！” “不过合适不合适，旁人说了可不算！” “说不定明天柳宫裁就能获得一首新歌，反败为胜呢？我不是一个乱来的人，但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放弃！” 032 给我弹 听着洛尘绵里藏针的话，岳菡皱了皱眉，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洛尘便背着古筝来到柳宫裁家中，决定将前世堪称为经典的《笑红尘》呈现出来。 由于是周末，一家人都在。 王慧君和柳振宏依旧很热情，柳毅却还是不冷不热，见洛尘进来，冷哼一声，坐在那里，继续品茶看电视。 柳宫裁神情淡然，以为洛尘知难而退，找自己还古筝的，正准备伸出双手去接，却听到一句，“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家里的几位长辈顿时竖起了耳朵，又假装没听见，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 柳宫裁俏脸儿一红，不好拒绝，可当着家人的面儿，又实在不想和洛尘表现得过于亲昵，一时间捏着手指左右为难。 “是关于新歌的事情，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旋律，想弹给你听。”洛尘一急，也顾不得掩饰，而后冲几个偷瞄的老家伙憨厚的笑了笑。 柳宫裁不禁抬起头，有点儿惊讶，“才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古筝就学会了？” “算……算是会了！”洛尘硬着头皮答道。 见洛尘如此认真，柳宫裁心中好奇，便咬着红唇低声道：“那……到我房间吧！正好有乐谱可以记录一下。” 为了表示问心无愧，二人刻意没有关房门。 一个有模有样的坐在古筝前，准备弹奏，一个将信将疑的拿着纸笔，准备记录。 “那我开始了？”洛尘有点儿小紧张，活动了一下肩膀。 “嗯……”见他一副打拳的架势，柳宫裁不禁皱了皱眉，心中越发觉得不靠谱。 “铿！” 果然，洛尘手一滑，抚在琴弦上，发出一个洪亮的单音。 外面正在偷听的几个家伙吓了一跳，忍住笑，互相对视了一眼。 柳宫裁眉头皱的更紧了，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失误……”洛尘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开始弹奏。 一个从未接触过古筝的人，仅仅自学了一个星期，可以想象弹出来的声音是什么味道。 “唉哟，我不行了！洛小子这是作啥妖呢？咋还弹上琴了！这音儿听得老头子牙疼……”柳振宏缩回脑袋，笑得直咳嗽。 即便严肃如柳毅，也实在憋不住笑，差点儿把茶水喷出来，“这傻小子是在宫裁面前秀琴技呢？” 只有王慧君厚道一点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道：“这小情侣关起门谈情还行，弹琴可就太古怪了……” 虽然几人压低了声音，可洛尘哪能听不见，当下更加尴尬，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柳宫裁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黑着一张脸，狠狠关上了房门，坐回去咬牙切齿道：“给我弹！” “说好了有天赋呢！” “故意跑家里让我出丑是吧？” 被假女朋友鄙视，洛尘一下子豁出去了，心绪瞬间镇定下来，回忆着脑海中的旋律，轻轻拨动了琴弦。 琴音依旧有点儿走调，旋律却渐渐呈现出来。 柳宫裁一愣，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连忙将一个个洒落的音符记录下来。 随着古筝声继续，一首完整的曲子跃然而出。 潇洒、不羁，似乎是一位看透世间百态，逍遥红尘的仙子；可在肆意中，又透露着对尘世美好的眷恋，若浮若沉，带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深情…… 飘逸的曲风，让柳宫裁咬着红唇，几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妖怪似的，看着洛尘。 一曲终了，室内寂然无声。 柳宫裁美眸中泪光晶莹，注视着洛尘，朱唇轻启，“再来一遍！” 不愧是学音乐的，一首曲子竟然能听得热泪盈眶。 洛尘收敛心神，筝鸣声再一次响起，比第一次自然了许多。 而且，动情之下，还随口唱出了前世经典的歌词：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叹天黑的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 柳宫裁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笔，怔怔地望着洛尘，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洛尘被瞧得有点儿不自在了，轻笑道：“怎么，心动了？” 柳宫裁回过神儿来，俏脸儿一红，低下头，竟然没有反驳！ 原本不过是开一句玩笑，可看着面前含羞带怯的女子，洛尘不禁口干舌燥，脑袋有点儿懵。 “如此优秀的词曲，自然心动！”哪知道柳宫裁抬起头，眨着大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俏皮，“不知道你当初说的话算不算数？真的是写给我的吗？” 洛尘松了口气，心里却一阵空落落的，豪迈地挥手，“当然，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世上也不会有这首歌曲！” 柳宫裁心神激荡，咬着红唇，情不自禁的想要说点儿什么，可又怕太过轻浮，只是红着脸，轻轻颔首。 过了一会儿，才认真道：“我通知一下菡姐，让她明天回来，尽快签下你的词曲。” “价钱你尽管提，资金不够的话，我自己垫付。” “你……你应该不会变卦的吧？我现在就想发微博！” 被压抑了这么久，洛尘自然明白柳宫裁的心情，当下笑道：“怎么可能？尽管发！” “如果太久没有新歌的消息，粉丝也会流失的。” “钱的话，随便给！” “嗯！”柳宫裁正沉浸在旋律当中，不停地翻看着曲谱，随口应了一声。 洛尘也不便打扰，打开门走了出去。 几人瞅着洛尘，俱是目光怪异。 王慧君更是轻咳一声，洋溢起意味深长的笑脸儿，“小洛，你们两个关在屋子里……谈情呢？” “是呀！”洛尘挠了挠头，没听清楚，“宫裁不是要出新歌嘛，我脑海里正好有一首曲子，就弹给她听了。” 王慧君咧了咧嘴，奇道：“你不是武校毕业的吗？还懂得音乐？” “也不能说懂，只是爱好！”洛尘一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这不乐谱都不认得，还得宫裁记录嘛！” 柳振宏有点儿丧气，嘟囔了一句，“还真是弹琴呐？你这臭小子……” 033 反了她了 当天晚上，正在外面跑演出单位的岳菡就接到了柳宫裁的电话。并被告知词曲已经找到了，让她明天带着合同赶紧回来。 岳菡不禁一脑门子问号，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是洛尘写的。 当下有点儿生气，语重心长道：“宫裁，你还说你没有谈恋爱！那小子不过是个武替，会懂的音乐？会谱曲作词？别开玩笑了！” “说，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上次就不该跟着你一起疯。这染上了酒瘾可如何是好！” 在柳宫裁一再解释之下，岳菡才将信将疑的订好了机票，凌晨就赶了回来。 洛尘刚起床就接到了柳宫裁的电话，让他来家一趟。 到的时候，一家人正好吃过了早饭。 岳菡也在，坐在沙发上不停拿眼睛挑着洛尘，似乎要将其看透似的。 二人还没搭话，就被柳宫裁兴冲冲地拉倒了琴房，当即自弹自唱了一遍《笑红尘》。 一曲过后，饶是岳菡见多识广，神情也不禁有点儿呆滞，指着洛尘问道：“这，真是他写的？” 柳宫裁含笑点头，微微扬起光洁的下巴。 岳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拿着曲谱，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郑重，“洛先生，其它的事情咱们先放到一边，这词曲你真的要卖给我们吗？” “当然！如果不是看到宫裁受欺负，我也没有写歌的想法。”洛尘点了点头，当着经纪人的面直言不讳。 岳菡挑了一下眉毛，“那好！词曲我们买下了。二十万如何？” 洛尘一愣，惊道：“太多了吧！” “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岳菡扶了一下眼镜，拿出公事公办的架势，“按照行情，词曲虽然非常优秀，但你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作曲人，十五万就是最高价了！” “之所以多给出五万，是想买断洛先生词曲的优先权！” “如果你以后再有作品问世，在同等价位下，要优先考虑我们。” 洛尘一阵愕然，摇头笑道：“我并不是学音乐的，这首歌也是酝酿了好久，机缘巧合下想到的，下一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看在宫裁的面子上，劝你别花冤枉钱！” “没事，我们愿意买一份希望！”岳菡身为一个女人，真的是气度非凡。 洛尘不由得敬佩几分，当下点了点头。 事情定下来，洛尘也获得了旁听的资格。 柳宫裁在琴房一遍一遍演绎着，美妙的歌喉，高超的技艺，再加上冷清的性子正好契合，洛尘百听不厌，觉得跟前世相比，也不遑多让。 岳菡更是满眼都是小星星，一时间信心十足！当即就发了微博。 辰光总部，田柚正跟总经理曹长林聊天，俏脸儿上巧笑嫣然，让人一看就心情舒畅。 只是正开心的时候，手机叮咚了一下，田柚打开一看，发现是柳宫裁的官微发了新动态。而且只有一句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作为辰光最为耀眼的两位新秀，田柚和柳宫裁一直都有互相关注，当下有点儿疑惑道：“曹哥，宫裁这是咋了？好像斗志满满呢！要出新歌了吗？” 曹长林冷哼一声，扫了一眼手机，不屑道：“不会做人，有啥都没用！” “故作清高，让陪个客人都不去！又不是做什么，都是跟公司关系密切的大老板，逢场作戏不会吗？” “新歌别想了，公司绝对不会允许的！现在你才是辰光的未来，可没有那么多资源给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小姐浪费！” 田柚眼珠转了一下，轻笑道：“宫裁人挺不错的，就是脾气有点儿倔，绝不轻易认输！” “我看这条动态发的，一定是找到新歌了。” “如果不是现在娱乐圈竞争太激烈，还真希望跟她同台竞技，一起帮辰光闯出一个未来。” “小田啊，你是真不错！”曹长林闻言，不禁眉开眼笑，脸上的肥肉都起了褶子，可随之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道：“我打电话问问！” “这岳菡也是个不听话的，别真整出点儿事情来！” “想要出新歌可以，自己掏钱买，自己宣传！看能不能在网上翻起一丁点儿水花！” 田柚甜甜一笑，支棱起耳朵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曹长林撂下电话，脸色铁青，“反了她了！岳菡还真买来了词曲，准备发售新歌！” “既然敢违抗公司的规定，就不要怪公司不讲情面！” “不行！这么不服从命令的员工，一定要受到处罚！” 田柚连忙上前帮着捏肩捶背，娇笑着劝道：“曹哥在公司可是一把手，没必要跟两个小角色生气嘛！” 曹长林舒坦得哼了出来，挺起肚皮捏了捏田柚的小手，一脸猥琐，“小田，可惜你是公司的招牌，人设不能坏了。” “否则就别做明星了，跟着曹哥吃香的喝辣的，一样逍遥快活。可现在却只能眼馋……折磨人呐！” “看在你如此懂事儿的份上，曹哥也不能让那个柳宫裁抢了你的风头，一点儿影响都不能有！” 田柚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口中却道：“那就等田柚名满天下，功成身退之后再……就是不知道曹哥愿不愿意等呢！” “愿意、愿意，狗才不愿意！”曹长林骨头都酥了，立刻拿起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颐指气使道：“给我查查柳宫裁的新歌是买的哪位作曲人的，想办法截胡，钱不是问题！” 田柚闻言，笑得更甜了。 忙活了几天，时间进入了深秋，天气逐渐转凉。 洛尘和柳宫裁之间有了共同语言，也不像从前那样三句话没说完就开始杠了。虽然依旧冷淡，但总算有了一丝朋友之间的温馨。 陈辉的贺岁片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洛尘也不能再信马由缰，需要日常到剧组里打卡。 不过见仍旧没自己什么事儿，洛尘正准备开溜，却被陈辉喊住了。 因为上次放鸽子的事情，陈导心里依旧没缓过劲儿来，没好气儿道：“洛大指导，又陪女朋友去呢？” 洛尘虽然心虚，嘴上底气却很足，“是女的，也是朋友，但不是女朋友。话可不能乱说！” “我们之间是有正经事，上次爽约也是迫不得已。大不了我给那个澄澄的女老板道个歉就是了！” “现在剧组里不是也没啥事儿吗？你让我杵在这里干啥？” 034 宫汐 “真不是女朋友？”陈辉一愣，心气儿顺了许多，忽然想起了一件正事，“那你也不能跑！” “许浩川导演刚打来电话求助，说是有一幕戏需要一个身手厉害点的武替帮忙。”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卖我一个情面，去赚点儿外快呗！” 洛尘翻了个白眼儿。虽然他现在并不缺钱，但毕竟人家是老板，自己是员工，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的。 “去什么地方？还在就走吗？” “秀銮崖风景区。对，现在就过去。我派人送你。”陈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开了过来。 秀銮崖风景区距离花城可是不近，足足有两百多公里。 洛尘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不过，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风景区内漫山红叶，曲径回廊，溪水通幽，真可谓美不胜收。 在车里闷了两个多小时，洛尘站在景区里，禁不住伸了个懒腰，只觉一阵神清气爽，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洛尘来到一个著名的景点……九龙瀑布。 远远的，就能听到轰鸣的水声。 一条条白色飞龙俯冲而下，落入清澈幽深的水潭，溅起晶莹的浪花。映着四周的花草树木，豪放中又不失温婉，动人心魄。 空气中水雾氤氲，还没走到地方，洛尘就感觉到脸颊上一片清凉。 瀑布前方的河滩上立着不少原木制成的木桩，高低不一，跟前世的梅花桩极其相似。 此刻，正有不少工作人员围在四周，灯光、道具、摄像一应俱全。 一位体格魁梧的汉子带着墨镜，神情专注的指挥着拍摄。 工作人员刚想走过去通报一声，从陈导那里借来的武替到了，却被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当下只得闭上嘴巴，缩着脖子退了回来，无奈的冲洛尘笑了笑。 洛尘不以为意，而是背着手看向那位在梅花桩上闪转跳跃的身影。 剧组正在拍摄一部宣传片，为即将上映的史诗大戏做准备。 不用说，梅花桩上的女子也是一名替身。寻常女演员可没有如此俊的身手，更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要知道那些木桩最短的也有一丈多高，普通人到了上面，怕是站都站不稳。 而此刻上面的女子，却穿着一身古装，耍着一套颇为新颖的拳法，在各个长短不齐的木桩上跳来跳去，瞅得人心惊胆战。 洛尘也不禁捏了一把汗，对上面那位容貌过于清瘦的女子颇为欣赏。只是看了一会儿，眉头却皱了起来。 三分钟过去，女子规模可怜的胸脯开始大幅的起伏，呼吸逐渐变得紊乱，动作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自如了，似乎有力竭的迹象。 但是拍摄仍在进行，女子绷着脸顽强的坚持着，她不说停下来，众人只能继续。 只是情形却越来越危险。 洛尘摇了摇头，心里有点儿担忧。 那位清瘦的女子实在太逞强了，这么高掉下来，说不定就是个重伤！ 果然，一息之后，人群一阵惊呼。 女武替一个站立不稳，失足跌落，还好在下落的过程中，凭借过人的基本功，腰身扭转，像一只灵猫般四肢着地，避免了受伤的下场。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一个踉跄，没有站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呼呼喘气。 “卡！” 许浩川离开机位，晃着高大的身体跑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宫汐姑娘，没事吧？” 宫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纤薄的嘴唇有点儿苍白，摇了摇头，“导演，我没事儿。等下还能继续！” 许浩川咧了咧嘴，他本身是个暴脾气，手下的演员即便是名气再大也不惯着，时长因为一些小细节，闹得面红耳赤。 可眼前的小丫头虽然是个武替，而且拍摄过程中一连ng了十几次，许浩川却实在的说不出一句重话。 原因就是宫汐实在太拼了！为了拍好这一幕动作戏，几乎玩命了。好几次都处于生死的边缘，看得一众大老爷们冷汗直冒，而她本人却不屈不挠，一遍又一遍的尝试。 再加上宫汐的五官虽然虽然很精致，但是实在太瘦削了，眼角眉梢天然带着一股子凌厉，让人一看就心生怯意。 “小宫啊，你这实在太危险了！”许浩川砸了咂嘴，低声下气的劝道：“不然，就先休息一下？” “刚才我注意到从陈导那里过来的武替到了，让他试试？” “你别急，即便由他完成，该付给你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 “不是钱的事儿！”宫汐长着一双丹凤眼，狭长的眼角微微挑起，“导演，我真的可以做到。等我攒攒力气……” 许浩川无言，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经人介绍，洛尘也迎了上来，见礼道：“许导好，听陈导说你这儿需要人手？” “洛尘是吧？”许浩川一笑，伸出手掌，“陈辉那小子够意思！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洛尘笑着握了上去，“他是看不惯我闲着没事儿做，使唤人呢！” 二人一阵大笑，进入了正题。 “对了，这是宫汐小姐，女主角的武替。”许浩川严肃下来，转身介绍道：“这幕戏原本是有动作指导的。” “但是，在见识过宫汐小姐家传的拳术之后，我们一致决定，将原先的方案推翻掉，按照她自身的武技拍摄。” “你现在是声名鹊起的动作指导，要不，品评一下？” 洛尘心中一动。刚才他就发现宫汐身手不凡，那套拳法更是玄奥莫测，可不是武校里的地摊货，不由点头：“那就请宫小姐展示一下吧！” 宫汐抿了一下嘴唇，低着眉眼拒绝道：“表演可以！但宫家祖辈传下来的功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 “导演如果认定了之前的动作风格，就应该继续由我来。” “洛先生名气不小，但在这梅花桩上，真不一定比我站的久！” 话说得直来直去，很不客气。 许浩川不禁皱起眉头，生怕宫汐得罪了人，刚想替她说几句话，洛尘却轻笑道：“其实我的意思也是如此！” 035 有我在，你放心 宫汐一愣，不禁扬起脸儿，露出尖尖的下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浩川更是干笑了一下，挠了挠脑袋，暗自猜测洛尘的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不想出力，故意推脱？可大老远的跑来又是为了什么？’ 洛尘背着一只手，继续说道：“宫汐小姐的身法飘逸灵动，变幻莫测，显然是传承久远的古拳术。哪怕只学其形，一般人也要个一年半载！” “洛某只是来帮忙的，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而且家传的绝学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学过去，刚才只是出于欣赏罢了！” “依我之见，宫汐小姐只是力有不逮，偶尔失误。为此停止拍摄，未免可惜！” 宫汐香肩微沉，忍不住嗤笑一声，“洛先生的意思是，旁人不行，你却可以顷刻间学会我宫家的拳法？” 洛尘眉头一皱，“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洛尘老弟，你也是从事影视事业的，这人从梅花桩上掉下来，又不是马上能够上去的，拍摄必须要停止了呀！”许浩川一脸不悦，厌恶道：“难道你的意思是通过剪辑，将两次的动作拼接在一起？那对于影视艺术来说，可太敷衍了！” 洛尘摇了摇头，耐心道：“你们两个都误会了！” “第一，我没有眼高于顶，轻视宫汐小姐家传拳法的意思。你之所以完成不了拍摄，是因为站在梅花桩上，神经时刻处于紧张的状态，体力消耗过大。但是，如果保持轻松的心态，应该可以打完整套动作。” “第二，我本身也是武替，怎么可能要求你放低标准，做出糊弄观众的事情？” “那要怎么做？我都糊涂了！” “你的意思是我心境不够，贪生怕死？” 许浩川一脸懵逼，宫汐轻咬嘴唇，一起瞪着洛尘。 “很简单！”洛尘摊了摊手，说出自己的想法，“拍摄的时候，继续由宫汐小姐在上面表演；而我，在下面负责她的安全，让她免除后顾之忧！” 许浩川和宫汐不禁面面相觑。 等在一旁的众位工作人员也一阵窃窃私语。 “喂，这人是谁呀？牛皮吹的大了点儿吧？” “意思是，如果女武替出了事故，男武替在下面接住，懂了！” “懂个屁！最高的木桩都三丈了，而且上面的人一直在运动，那能接住吗？当自己是超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宫汐才抿着嘴唇走了上来，盯着洛尘的眼睛道：“我同意，可以试试！” “宫汐姑娘，你疯了？”许浩川仍旧接受不了洛尘疯狂的想法，一心想要劝阻。 “许导放心，反正都摔了十几次了，再多摔几次也不一定会死！”宫汐的目光依旧没有从洛尘脸上挪开，平静道。 “放心吧！”洛尘一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的脚尖沾到一丝尘土！” “真自大！” “是自信！” 二人的目光几乎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然后各自退开，开始准备工作。 “actio !” 随着许浩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宫汐站在梅花桩上，脚尖紧绷，深吸一口气，双掌交错，一个闪身，蹦了出去。 轻灵迅疾的动作，配上罗裙飘飘的古装，宛如穿花蝴蝶，在立柱间翩然起舞，真是力量与美感的极致。 宫家的古拳法看起来很像前世的八卦掌，可步法却没有九宫位的严谨，但是也更加随心所欲，忽左忽右，变幻莫测。 摄像师不停调整着机位，才勉强跟上那个飘忽的身影，紧张得额头上都见汗了。 洛尘却依旧迈着短促的步子，与上面的宫汐相比，直来直去，如同种地的老农，简单朴实。 见到如此情形，围观的众人不禁一阵担忧，如果宫汐真的突然掉下来，洛尘真的接得住吗？ 不一会儿，意外还是发生了。 宫汐依旧没能坚持到最后，不过比上次强了一些，但掉下来的木桩也更加高，足有两丈多！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坠落下来，洛尘还慢悠悠的，位置更在丈许之外，众人不禁心中一怒，暗道：“完了！” “卡——” 许浩川第一时间就停止了拍摄，正想怒斥洛尘大话害人，整个人却瞬间定住了。 失足坠落，宫汐心中一惊，想要调整身位保住关键部位，却忽然感到腰间一紧，一只大手托住了自己的小腹，而一只推住自己的胸脯。 还没来得及羞愤，沛然的巨力涌来，整个人便像风筝一样高高飘起，然后凭借本能，金鸡独立，轻轻落在木桩上。 整个拍摄场地，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张着嘴巴，比看到马戏团的特技表演还要震撼。 许多人甚至连洛尘怎么到宫汐下面的，都没有看清楚。 只觉眼前一花，两个人便像最顶尖的体操运动员，做出了一个最高难度系数的动作。 宫汐伸开双臂，站在两丈多高的木桩上，神色恍惚，勉强打完最后的招式，才顺着悬梯爬了下来。 工作人员连忙冲了上去，又是递毛巾又是递功能性饮料。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武替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宫汐默默喝了几大口，见洛尘走过来，不由得站起身，轻声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我也是一位武者，宫汐小姐！”洛尘一笑，随口道：“相信接下来，你可以出色的完成拍摄任务了。” “武者……”宫汐喃喃自语，忽然眼眶一红，连忙掩饰过去，轻轻点头，“有你在，我就不用瞻前顾后了。” “谢谢！” “看来，练了这么久，我的心境还真是差劲呢！” 听着宫汐略显颓丧的话语，洛尘正色道：“不，你的功夫是我来到这个世上之后，见到过最惊人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你的身体……” “哪怕调理到正常人的水平，你也是一位绝顶的高手！” 宫汐抬起头，略显干枯的鬓发散落下来，眼角眉梢却带着不甘和战意，“确实，跟你的力量相比，我简直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这位姑娘好像特别擅于发掘别人话语里对自己不利的一面，而对于其真正的含义却置若罔闻。 洛尘不禁失笑摇头，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安慰下去。 宫汐小姐是一位真正的武者，虽然有那么点儿小性子。 036 志同道合 在洛尘的提议下，宫汐足足休息了半个小时。 整个剧组不得不耐心的等着。 甚至连许浩川导演，看向洛尘的时候，依旧有点儿回不过神儿来，迷迷糊糊就点头同意了。脑海里一直在琢磨刚才的一幕是如果是如何办到的？一个习武之人，真的就比普通人厉害这么多吗？ 再一次开始拍摄的时候，洛尘和宫汐一起来到梅花桩前。 “去了。” “加油！” 二人眼神触碰，一个悄然转身，来到梅花桩上面，微微吐了口气，目光坚定；一个背着双手，站在梅花桩下面，轻轻扬起脸，神色平静。 身心完全放松之后，宫汐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一切又回到儿时爷爷教自己练拳的旧日时光。 破败的村庄外，草木枯黄。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绷着小脸儿，在一位抽着旱烟的老人注视下，挥动着小巧的拳头，神色无比认真。 沉甸甸的期望和关怀，却让小女孩儿的动作显得越发空灵、曼妙，恍惚间，仿佛秋日里的精灵。 一套拳打完，许浩川直愣愣地盯着木桩上收式而立的瘦削身影，甚至忘记了停下摄影机。 众人同样沉浸在刚才蝶舞般的拳法中，没有回过味儿来。 宫汐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忽然轻笑了一声，瞄了下面的人影一眼，一咬红唇，纵身跃下。 洛尘一样心生感慨，想不到异世界也有如此玄奥的武术，正思量间，忽然见一片云朵似的身影砸向自己，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去接，却感到一阵劲风扑面，宫汐竟然借着下坠之势攻向自己。 原本凭借体内的真气，宫汐的招式虽然玄妙，却根本对洛尘构不成威胁。 可借势之下，二人双掌击在一起，竟然势均力敌！ 宫汐腰身翻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眉目含笑。 洛尘后退一步，摆出一个三体式，消解了大部分的冲击，失笑摇头，“你还真是大胆！如果我没有跟你拼这一掌，你不是把自己摔了吗？” “你不会！”宫汐狡黠一笑，眉眼间的凌厉冲淡了许多，“这可是我唯一能够赢你的办法，值得一试。” 对面前这个有点儿疯狂的丫头，洛尘一阵无语，本能的有点儿怯意，“你可真信得过我！” “不过，胜负真的没那么重要，不值得用自己的小命儿去试。” “毕竟，现在不是古时候了。我们只是靠把式吃饭的武替，不是任气行侠的武夫！” “你可真啰嗦！”宫汐神色黯了一下，吐槽了一句，“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没头没尾的话让洛尘一愣，而后才摇头道：“那可是你家传的功夫，怎么能让外人随便学去？” “你都说不是古时候了，哪儿还那么多规矩！”宫汐撇了下嘴角，目光闪动了一下，吐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你的拳术好像对提升力量极为有帮助，咱们可以交换。” ‘真是狡猾又疯狂的家伙！’ 洛尘腹诽了一句，想了一下点头道：“可以，有机会吧！” 即便没有体内的真气运行之法，形意拳作为内家拳的一种，刚猛无俦，仍旧可以强健身体，蕴含着许多提升短暂爆发力的技巧。 宫汐的拳术几乎是同等级的，不过更重于变化，洛尘也有点儿眼馋。 再加上确实对这个瘦削的女子心中敬佩，有心帮一下。 正在这时候，许浩川也领着众人围了上来，不住的表示感谢，说刚才的动作几乎达到了完美。 宫汐却没怎么理会，缠着洛尘要微信。 出于礼貌，洛尘还是跟许浩川导演交谈了几句。了解到此次拍摄的是一部古装剧的宣传片，正剧有许多公司参与，投资了几个亿。 一部宣传片都如此精益求精，可以想象正式的剧情会优秀到何种程度。 洛尘一边说话，一边拿出手机，跟宫汐互相加了微信。 哪知道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过来，洛尘疑惑地接通，里面传出的话语却让他皱紧了眉头。 “洛尘先生是吧？听说你最近作了一首曲子，可以转让给我们吗？价钱随便提！”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傲气，颇有一种大款拿钱砸人的感觉。 “对不起，曲子已经卖出去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只要歌曲还没发售，都可以谈嘛！说了钱不是问题。违约金什么的，我们全部承担，价格可以提升三倍！” 洛尘刚想挂掉电话，对方却给出了极其夸张的条件。 “你们是哪个公司的，出手可真是大方！”洛尘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假装心动，套着话。 “哈哈，这个你不用管。”电话传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你们作曲人说到底不也是为了钱嘛！” “即便追求名望，实话告诉你，咱手里的资源，可比买你词曲的小明星充足多了！” “跟我们合作，保证你写的歌曲获得更大的推广！” 洛尘见对方很谨慎，也没兴趣再跟他纠缠下去，脸色一冷，“对不起，给多少钱都不卖！” “什么？”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曲人，还端起架子了？” “对不起，我不是作曲人！”听着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洛尘挑了下嘴角，“你口中的小明星是在下的亲戚，别痴心妄想了。” 挂掉电话，洛尘歉意一笑。 许浩川出于礼貌，询问了一句。听到是关于作曲的事情，也是一脸无奈，抱怨道：“现在一个好的作曲人是真的难找！” “这不，眼看着《皓月长歌》就要上映了，却连个合适的片尾曲都找不到！” “送来的歌曲都是些情呀爱的，真是愁的老子的头发都快白了……” 洛尘不由得心中一动，询问道：“许导想要什么样的歌曲？不瞒你说，我正好认识一位歌手准备发售新歌。” 许浩川本来就随口一说，见洛尘要推荐歌曲，立刻严肃起来，叹道：“曲风起码不能太腻，能够大气一点儿最好！” “洛老弟，不是我驳你面子，一般的小歌手就别提了，很难达到要求。” “即便是曲子沾点儿边，唱功也不一定行呀！” 这么好的机会，事情又这么巧，洛尘哪能轻易放弃，郑重道：“说一句顶天的话，许导的要求，正好全部满足！” “新人不假，唱功真的没得说！” “至于曲子，这样吧！我让她临时录个音，立刻送过来！” 见洛尘如此认真，而且又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许浩川不好拒绝，看了一下天色，“那可得快点儿，这都快四点了吧？等下剧组的人可都下班了！” “好！”点了点头，立刻给岳菡打了个电话。 宫汐见洛尘又忙碌起来，当下凑到跟前，轻声告别。今天是她近一个月最高兴的时光，不但接了一份报酬丰厚的替身工作，还认识了一位志同道合之士。 往常，守在剧组外面，一两天都不一定能接到活儿。 现在的影视环境，女性演员很少有动作戏；男演员体型高大，瘦削娇小的宫汐又替身不了，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今天的表现异常出彩，但身为一个武替，也没受到过多的关注。影片上映之后，风头仍旧是属于别人的…… 离开的时候，冷冷清清，工作人员完全没有拍摄时候的热情。 当洛尘挤出人群，亲自送了她几步之后，宫汐的脸上才浮现出笑容，挥手惜别。 037 少跟我套近乎 岳菡到的时候，天色都黑了，秀銮崖风景区内还起了大风。 深秋时节，晚风寒凉入骨。 洛尘正和许浩川导演躲在车子里避风，远远看到一位身穿白衣的女人迎着风走来，脖子里的围巾飘在身后，跟两条大辫子似的。 “岳菡？”洛尘连忙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人呢？”岳菡拽紧身上的风衣，裹着一只公文包，一张嘴，灌了一肚子凉风，不由得有点儿想哭，“你要是敢骗我，信不信我咬死你！你真的认识许浩川导演？” 洛尘哭笑不得，连忙拉着她，指了指身后，“我骗你干啥？车里的就是！” 看来岳菡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紧赶慢赶，才在天黑之前到了风景区，结果又遇上了大风。 坐到车厢内，岳菡终于从令人窒息的狂风中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一位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正玩味的盯着自己。 当下又一阵紧张，试探着问道：“许……许浩川导演？” “你好，听洛兄弟说你是经纪人？”许浩川一笑，没想到洛尘催命似的，催来的是一位文静的女孩子，这种天气和时间，还真是够狠心的！ “对，我叫岳菡，是柳宫裁小姐的经纪人，见过许导！”面对影视圈中声名在外的大导演，岳菡刚想整理下仪容，可想到这一路上的折腾，出门时候化的淡妆怕是早就花了，不由得悲从中来，狠狠瞪了洛尘一眼。 “岳菡小姐不必紧张！”许浩川一笑，宽慰道：“剧组早下班了。我完全是看在洛尘兄弟的面子上，才等到现在的。” “如果歌曲不行，马上就走！” “咱们也省得纠结什么，干脆利落！” 这哪里像是在安慰人呐？早就听说大导演许浩川脾气火爆，刚直不阿，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虽然对柳宫裁的新歌很有信心，但面对毫不讲情面的业界大佬，岳菡也难免心中忐忑，闻言从包里取出一支高档的录音笔，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车窗外寒风呼啸，许浩川靠在座椅上，本来没怎么在意。 可当《笑红尘》的前奏响起时，他不禁坐直了身体。 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的唱词传出时，他不禁伸出手，略显粗鲁的将岳菡手中的录音笔夺了过去。 当柳宫裁动人的歌声萦绕在耳边，展现出完美的技巧和充沛的情感时，他不禁轻轻拍了一下大腿，闭上眼睛，仔细聆听。 一曲终了，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许浩川才皱着眉头瞪向岳菡，质问道：“这是临时录制的？为什么没有用更专业的设备？” 看着对方不悦的表情，岳菡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解释：“对不起，许导！” “因为拿到词曲才仅仅几天的时间，柳宫裁小姐还在练习，没来得及到录音棚……” “再加上刚才催的紧，就……就临时唱了一遍，并不是有意敷衍，还请您见谅！” “可惜！”许浩川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一阵畅快的大笑，使劲儿拍了一下洛尘的肩膀，“真是太好了！这就是老子要找的片尾曲！” “洛老弟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柳宫裁是谁？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算了，管她是谁。咱们马上签合同！必须在两天之内，把真正完美的音频给我传过来！” 峰回路转！ 岳菡顿时瞪大了眼睛，喜不自胜，连忙把事先准备好的合约书拿了出来。 于是，就在荒郊野外的车厢内，完成了新歌签署。 以至于回去的高铁上，岳菡独自坐在一旁，不时将合同拿出来看一眼，笑得像一个小傻瓜！ “菡姐，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呢！”洛尘觉得好玩儿，忍不住调侃一句。 “呸，你懂个啥？”岳菡啐了一口，俏脸儿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为了让宫裁的新歌获得更大的曝光率，这几天我的腿都快跑断了！” “商场、学校、剧院……公司不提供资源的情况下，只能在这种地方商演，真是又累又跌份，许多混蛋还故意刁难！” “能成为许浩川导演新剧的片尾曲，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天大的曝光率！” 见岳菡激动得眼睛里都泛起了泪光，洛尘一阵感动。知道她为了新歌的事情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当下叹道：“菡姐，宫裁有你这样的经纪人真是她的福分，辛苦了！” “哼，少跟我套近乎！”岳菡绷着脸，忍着笑，反倒使起了小性子，“虽然你这次帮了大忙，但也休想打我家宫裁的注意！” “只要我还在做经纪人的一天，你就甭想得手。” “宫裁真的是一位非常有天分的音乐人，任何人想往她的明星之路上设置障碍，就别怪姐姐心狠！” 岳菡说着说着，认真了起来。 洛尘不由得一阵苦笑，看来这阶级矛盾是无法化解了呀！ 不过到花城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大晚上的，洛尘还是一路送她到了天成小区。 为了不打扰一家人的休息，洛尘并没有进去，而是坐公交车回了自己的老窝。 小插曲很快过去，贺岁片的拍摄正式开始，剧组也步入了正规。 洛尘虽然身份上是个武替，但实际上跟动作指导差不多。再加上和陈辉的关系，许多新人到了剧组里，都得喊一声“洛哥”。 柳宫裁的微博也开始放出风声，新歌不日就要上线。 出于某种原因，田柚的新歌也开始了造势，辰光的官微帮着转发了动态，待遇上的差别，一目了然。 这下子，柳宫裁的粉丝不干了，对于自家爱豆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义愤填膺，声讨辰光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而且，不知道谁把柳宫裁以前新歌被自家人抢走的事情捅了出去，粉丝们更是炸了窝！ 有劝柳宫裁另寻东家的，有大骂田柚无耻的，有趁机拱火的…… 总之，乱作一团。 但是，无论怎么折腾，柳宫裁的粉丝毕竟是小众，很快便被辰光出巨资造的大势压了下去。 田柚的海报出现在各个城市的大街上，各家门户网站也挂上了其甜美的形象。 对比之下，柳宫裁的粉丝又是心酸又是黯然，只能到贴吧和论坛里帮着自己偶像宣传一下，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038 老天开眼 眼看到了周末，柳宫裁和田柚的新歌同时上线。 有资本运营和没资本运营的对比，高下立判！ 田柚的新歌第一时间冲进了前十，获得了许多人的追捧，销售量短时间内突破了五十万。 柳宫裁的新歌只有在犄角旮旯里才能找到，凭借着以前积累的铁粉，才没有掉出前百。 柳家，柳宫裁的房间内。 岳菡坐立不安，时不时看一眼数据。 柳宫裁表面上淡定，暗地里却攥紧了小手，粉丝的每一次评论都让她的心跟着起伏一下。 不过，虽然口碑好到炸裂的程度，但是传播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按照目前的状况，真正有起色，怕是要等到三天以后了！ 那个时候，新歌榜的排位基本定型了，埋在下面的新歌，很难再升上去。 当天晚上，辰光总部举行了一个小型酒会，主角自然是光彩照人的田柚。 一天的时间，田柚的新歌已经坐稳了前五的位置，连续三首歌表现不俗，算是正式获得了市场和粉丝的认可，未来可期！ “诸位，祝福咱们的小公主田柚小姐，在未来的日子里星光璀璨，声振寰宇！”曹长林端着酒杯，得意的咧着嘴，一口干了进去。 “祝贺田柚小姐！” “祝贺辰光之星！” “祝贺新秀女王！” …… 觥筹交错之声响成一片，今天的主角穿着晚礼服，站在人群中，光彩照人。举起手中的水晶酒杯，甜甜一笑，“谢谢大家，田柚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共创辉煌！” 柳家，显得略微有点儿冷清。 岳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着闷气。 柳宫裁拿着《笑红尘》的词曲，坐在窗前，时不时抬起头，望着夜空出神。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柳宫裁皱了皱眉，略显懒散地接通了，“喂！” “恭喜新歌发售！” 洛尘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说的是祝贺的话，柳宫裁却一阵气闷，冷着脸道：“谢谢，你还真有眼色！” “那是当然！”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么快就气馁了？可不像你呀！” “没有！”柳宫裁冷冷的回了一句，轻咬着嘴唇，有点儿想哭。 明明是极其优秀的歌曲，自己也信心十足，但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那种委屈，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吃晚饭了吗？” “没别的话吗？” 柳宫裁哪里有胃口吃饭，听着洛尘如此没心没肺的话，禁不住一阵烦躁。 “没有我就挂了！” “别！我是想说没吃的话可以等一会儿心情好了再吃。”洛尘笑了一下，带着无比的自信，“现在快八点了吧？你可以抱着笔记本到客厅里，打开影视频道，有惊喜！” 柳宫裁本想甩脸子直接挂掉电话，可洛尘那自信到令人迷惑的语气，又让她耐住性子，鬼使神差的照做了。 客厅里，柳振宏老爷子和柳毅都在，开着电视，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王慧君在厨房里忙活，估计晚饭快做好了。 柳宫裁放下笔记本将电视调到了影视频道，而后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瞪着大眼睛等着。 柳振宏父子对视一眼，都没敢吭声。 今天家里的宝贝儿心情不好，谁都可以看出来。不过碍于一家人都不懂得娱乐圈的事情，也没人敢问。 这大晚上的，从来不怎么喜欢看电视的柳宫裁竟然霸占着遥控器，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对两个老家伙爱答不理。 莫不是今天受了什么刺激，精神有点儿不正常了？ 爷俩越琢磨心里越害怕，无比紧张。 正在这时候，家里的座钟突然响了，八点已到。 柳振宏和柳毅冷不丁吓得一激灵，柳宫裁却是精神一振，神情变得更加专注。 华国影视频道拥有非常高的收视率，八点黄金档的节目更是非同小可，是播了很多年的《新片速递》。 主持人会讲一些即将上映的影视剧，并请一些嘉宾点评，都是业内举足轻重的大佬！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第906期《新片速递》。今天，首先为大家带来的是一部许浩川导演的史诗大作——《皓月长歌》！” “相信影迷们对这部耗资3.9个亿的鸿篇巨制期待已久，听闻它即将上映，小松同样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那么今天，咱们就先睹为快，欣赏一下许浩川导演精心制作的《皓月长歌》宣传片！” 主持人直入主题，当即就开始了影片的放映。 ‘《皓月长歌》？’ 柳宫裁愣住了，作为片尾曲的演唱者，她自然知道《皓月长歌》即将上映。可那不是在一个星期也以后吗？ ‘难道……’ 果然，随着唯美壮丽的镜头推进，宣传片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嗓音想起，洒落中带着深情，娓娓道来…… 柳宫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正是自己唱的《笑红尘》！ 影视频道的网络直播平台上，弹幕瞬间消失不见，当画面定格在一张唯美的海报上的时候，歌声也渐渐隐去。 弹幕却一下子刷屏了！ “我去，真是处处有惊喜！许导的电视剧质量我从不怀疑，没想到歌选的也这么好！” “岂止是好，简直就是神曲呀！好奇特的风格……”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这首歌今天早上就发售了好吗！” 信息在大平台上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当不少人知道片尾曲是已经发售，自己却没听过的新歌，不由得起了浓厚的兴趣，第一时间转移到了各大音乐网站。 于是，短短时间内，《笑红尘》下面的评论就爆炸了！ “天哪，这个叫柳宫裁的歌手是谁呀？怎么唱功这么好？” “别人可是青歌赛第二名！要我看，不单唱功好，词曲也非常优秀呀！” “这种脱离了情爱的歌曲，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兄弟们，不多说，我先买了！” 柳宫裁坐在电视机前，低头看着电脑里不断飙升的数据，激动得攥紧了拳头。 忽然，岳菡的房间门打开了，刚才还沮丧颓废的经纪人小姐这会儿也抱着一台笔记本，说话都结巴了，“宫裁，看新歌的数据！怎么回事儿？难道老天开眼了？” 039 姐姐，我可以 “不是，是洛尘！”柳宫裁有点儿语无伦次，微红着脸颊，又是兴奋又是后悔。 刚才在电话里，自己实在太过分了！ 别人不单为自己谱曲作词，还搭上许浩川大导演的线帮着推广，此刻又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皓月长歌》宣传片开播的消息…… ‘柳宫裁呀柳宫裁，你做了什么？就每天像雇小工似的，甩过去三百块钱吗？’ 柳宫裁开始拷问自己。手机拿起又放下，既想打电话过去表示感谢，可刚才还发过火，又实在拉不下脸。 岳菡见她像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女孩儿，以为是看到新歌的成绩太过激动，也没太在意，仔细了解之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真是太好了！”岳菡一阵雀跃，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经过央视的宣传，咱们的新歌今天晚上肯定能爬到前二十！” “小贼虽然讨厌，但真的是帮了大忙。” “要翻身了哟，柳宫裁！” “什……什么小贼？”柳宫裁含着笑，疑惑地抬起头。 “当然是洛尘那个小贼了！”岳菡俏皮一笑，搂住她的脖子，“一直惦记着咱家的小白花，想要偷走，不是小贼还是什么？” “菡姐！”柳宫裁顿时小脸儿通红，嗔道。 “咳咳！”柳振宏顿时不乐意了，连忙提醒两个得意忘形的小丫头，这儿还有两个长辈在呢，注意点儿！ 兴高采烈的吃过晚饭，柳宫裁回到房间，缩在被窝里，拿出手机，悄悄发了一句“谢谢！”过去。 洛尘正在做俯卧撑，看到信息顺势躺在床上，笑着回了一条，“谢什么？” …… 柳宫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翻过身，趴在床上，认真的打了一长串的字，“谢谢你答应做我的假男朋友、谢谢你送我上飞机、谢谢你给我谱曲作词、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 可是打着打着，柳宫裁发觉自己的脸颊都烧了起来，一阵滚烫，连忙咬着红唇全部删除，仅仅发了四个字过去，“就是谢谢！” 看着撒娇中略带蛮横的话语，洛尘不禁双手举起手机，一阵苦笑，“不愧是你呀！” 第二天一大早，岳菡就偷偷溜进柳宫裁的被窝，两个只穿着一身睡衣的少女挤在一起，盯着电脑里的新歌排行榜，兴奋得差点儿尖叫出来。 原创新歌榜第六位！ 昨晚的猜想还是太保守了。《笑红尘》凭借优秀的词曲和潇洒醉人的曲风，让柳宫裁一夜之间成为许多男女的梦中情人。 当柳宫裁的一张古装海报出现在微博的时候，那种冷傲中带着妩媚的气质，简直秒杀了一众甜美、清纯的女影星。 用网络上的话说，就是“a爆了，好嘛！” 微博下面的评论更是疯狂： “姐姐，我可以！” “姐姐娶我！” “老婆快跟我回家吧！别在这儿秀了。” 柳宫裁人气的突然爆棚，也惊醒了正在沉睡的曹长林。 “曹哥，不好了！”田柚的声音有点儿焦急，带着隐隐的不安，“柳宫裁的新歌爬到第九，还差一名就赶上我了！” 曹长林迷迷糊糊中嗤笑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小田儿，这么早就消遣你曹哥啊？真的想好好收拾你个小调皮鬼！” 田柚闻言，眉毛都立了起来，却压着性子道：“真的，你看一眼原创音乐排行榜就是知道了！” 曹长林皱着眉头，打开手机一看，顿时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这假的吧？怎么可能！” “是有点儿不可思议……昨天酒会的时候她还垫底呢！”田柚喃喃自语。 “你别急，我马上到公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曹长林连忙穿起来，开车到了辰光总部。 大早上的听说要开会，所有人都涌进了办公司。 当知道柳宫裁咸鱼翻身的消息之后，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曹长林拍着桌子，当初雪藏柳宫裁的命令是他下的，根本没有经过董事会，现如今却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如果被捅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一个刚任职的经纪人，一个新出道的歌手，不可能有渠道推广自己的歌。哪个混蛋帮了她们？” “曹……曹经理，我知道！”一位长相猥琐的小职员以为是个表现的机会，连忙举手。 “说！” “曹经理，昨天许浩川导演的《皓月长歌》宣传片推出了，您不知道吗？” “嗯？” “而且是由央视的电影频道播出的！柳宫裁的新歌《笑红尘》是片尾曲，昨天晚上播出之后，网上都炸锅了！说实在的，那首歌我研究了半宿，真的是很新颖……” 小职员说到了兴头上，滔滔不绝。 会议室却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曹长林听不清下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儿都不对了，不由得一阵烦躁，一拍桌子，“闭嘴！” 下面顿时安静下来。 “许浩川……央视……”曹长林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惧色，黑着脸道：“慌什么？” “歌儿放出来听一下！” “即便是傍上了大佬，质量不行，早晚也会跌下去！” 音乐声响起，田柚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握着拳头，聆听得无比认真。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歌声隐去，许多人仍旧沉浸在余韵之中，久久无法摆脱心中的震撼。 田柚更是俏脸儿苍白，一只手按着桌面，好一会儿才咬着牙，站直身子，眼中闪着不服输的倔强。 “这……不可能……该死的……完了！”曹长林有点儿失态，不停的喃喃自语。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是董事长打来的。 曹长林连忙站起来，接通。听着里面的训斥，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办公室。 柳家。 岳菡志得意满的挂掉电话，觉得连日来受的委屈一扫而空，整个人轻飘飘的。 《笑红尘》的火爆，惊动了董事会，刚才的电话就是打来询问相关情况的。 当知道柳宫裁差点儿被雪藏，新歌没有获得任何的推广，只能靠着粉丝和商演宣传的时候，辰光董事长大怒，直接把总经理曹长林叫去臭骂了一通。 并且安抚柳宫裁和岳菡二人，承诺公司一定会保证新人之间的公平竞争，关于词曲的事情再不用她们操心，一心唱歌就行！ 040 铁锤 一天过去，柳宫裁真的火了！ 《笑红尘》以惊人的速度直接问鼎原创新歌榜第一名！ 这位性子冷淡内敛的大美女一下子成了网上的热点。听说她的遭遇之后，再配上《笑红尘》的歌词，网友们感动之余，还给她起了个“神仙姐姐”的雅号。 无数的演出邀请蜂拥而至，许多著名的综艺节目也伸出了橄榄枝。 这下，即便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柳振宏等人，也明白自家闺女真的出名了！ 毕竟，电视上随处可见柳宫裁靓丽的身影，花城的地铁和街道上，也开始出现柳宫裁的海报。 即便是王慧君出去买菜，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大明星的亲妈似的，又是骄傲又是烦恼。 一个星期之后，热度才稍稍降低了一些。 这段时间，洛尘按部就班的忙着剧组的事情。 柳宫裁每天在外面演出，总是很晚才有空回复信息。可是刚聊几句，就因为太过劳累，迷迷糊糊睡着了。 洛尘有点儿心疼她，也就不敢随便打扰了。 渐渐的，日子平静下来。 11月22日，小雪。 中午下班之后，外面飘起了雪花。 南方是很少下雪的，剧组里的同事和演员都很兴奋，年轻的小姑娘甚至连蹦带跳的跑进雪地里转圈儿，任由细碎的冰晶落在脸上。 这是洛尘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自然也有点儿感慨。 “老洛，一起去吃顿好的？”陈辉见洛尘站在门口出神，呵了一下冻僵的双手，兴致很高，“做我的车，你请客！” “德性！”洛尘回过神儿来，翻了个白眼儿，“还大导演呢，真抠！” “去不去？不答应就和他们一起挤馆子，我自己去！”陈辉耍起了无赖，得意洋洋的掏出了车钥匙。 下着大雪，气温骤降，饭馆里肯定人满为患。 洛尘一阵无语，正准备妥协，却见一辆酒红色的跑车开了过来。 陈辉一愣，不由得靠了过去，蹭了一下洛尘的肩膀，“这车很眼熟呀！找你的？” 洛尘还没来得及回话，车门打开了，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手里还拎着一只饭盒。 “洛尘！”女子捧着饭盒站在雪地里，俏生生的喊了一句。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抹淡淡的幽香，自然清新，宛如寒冬里的腊梅花。 “欸！”洛尘顾不得陈辉，连忙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放假了？” “嗯！”柳宫裁脸上的肌肤被口罩映衬得更加白皙，不过此刻冻的红扑扑的，弯弯的睫毛上还落了几片细碎的雪花，“我妈炖了鸡汤，说下雪了，让我送过来给你暖暖身子。” “阿姨真的有心了！”洛尘心里一阵感动，看着面前站在风雪中的佳人，右手鬼使神差的伸了出去，帮她抚掉头发上的落雪，“天儿太冷了，赶快到车里吧！” 柳宫裁从来没有被陌生男子这样触碰过，一阵错愕，只觉全身像过电一样，**难当，低着头僵在那里。 站在后面的单身狗陈辉简直受到了一万点儿暴击！刚才的得意不翼而飞，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向自己的车里挪去。 ‘该死的洛尘！说好的女性朋友呢？狗粮都吃饱了，还吃个屁的午饭呀！’ 花店影城里人来人往，柳宫裁虽然带着口罩，但气质和身材实在太过出众，吸引到不少目光。 当下心里又羞又气，只想狠狠踢洛尘一脚，可到最后却成了一个略显暧昧的白眼儿，一股脑将饭盒塞进他的怀里，然后逃也似的躲进了车里。 洛尘对自己突然间的大胆也有点儿惊讶，生怕惹柳宫裁生气。还好情况并没有变得更糟，连忙屁颠屁颠追了上去，在车门关上前，钻了进去。 洛尘打开盒饭，倒了一碗仍旧滚烫的鸡汤，美美的喝了一口，舒服得吐出一口白气。 看着他嘚瑟的样子，柳宫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抱着肩膀望向窗外，目不斜视。 “要不，你也来点儿？”出于礼貌，洛尘试探着让了一下。 “喝你的吧！”柳宫裁一阵无语，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 “不得不说，阿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她要是出山，就没那些五星大厨什么事儿了！”洛尘砸了咂嘴，由衷的赞叹道。 “噫！”柳宫裁一阵肉麻，心里有点儿不平衡，“马屁精！” “怪不得我妈都快成你妈了！” “大冷天的，竟然让刚到家的亲闺女冒着风雪给一个外人送饭吃，可真行！” 随后才意识到话里好像有歧义，不由得红着脸闭上嘴巴，一声不吭。 洛尘轻笑一声，瞄了一眼羞赧的柳大丫，识趣儿的岔开了话题，“这次回来是放年假吗？不会再走了吧？” “不是，只是休息一个星期。”柳宫裁松了口气，一脸无奈，“因为现在的势头很好，公司决定让我新年之前再出一首新歌。” “受重视了，好事呀！” “累！”柳宫裁白了他一眼，靠在椅背上。 “反正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休息嘛！”见柳宫裁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绷着了，洛尘心里一阵高兴。 “哪有那么简单！”柳宫裁一脸哀怨，瞪住洛尘，“对了，明天晚上有一场宴会，你要陪我去一下！” “不去行吗？”洛尘向来不喜欢应酬，一阵皱眉。 “不行！”柳宫裁坐起身子，小脸儿又绷了起来，“姑姑专门为我举办的，你必须到场！明白吗？” “明白……继续扮假男朋友骗人呗！”洛尘不由翻了个白眼儿，把空掉的饭盒整理好，“遵命，老板！” “这还差不多！”柳宫裁的嘴角翘了翘，十分满意。 晚上下班之后，雪依旧没停。 看着路灯下飞扬的雪花，洛尘一边赶公交车，一边给洛慕云打了个电话。 “哥！” “你……你谁呀？” 可是，接通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一丝俏皮。最关键的还是那一句异常亲热的称呼，吓了洛尘一跳。 “诶，你不叫‘哥’吗？来电显示上就是一个‘哥’字呀！”女生的声音宛如山泉叮咚，却故作蠢萌的开着玩笑。 “……”洛尘一阵无语。 “铁锤，你干啥？不许碰我的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正是洛慕云的声音。 “哥打来电话，你正洗头顾不上，我帮你接一下咋了？” “呸！那是我哥，你不许乱喊！”洛慕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抢回了手机。 041 铁拳无敌小依依 “喂，哥！你下班了咩？”洛慕云软糯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 “慕云？刚才那个是……”洛尘有点儿不自信的问了一句，生怕再搞错了。 “铁锤！我的室友，也是死党，讨厌鬼！” “小云云，你说谁铁锤呢！在外人面前败坏本小姐的形象，信不信我用铁锤捶你！” 电话里刚说一句话，又喧闹起来。 恍惚间，洛尘回想起前世和损友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嘴角不觉间浮现出一丝微笑。 “哥，救命！铁锤要捶我……”洛慕云好像和那个女生关系很好，当着洛尘的面儿，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 “哼，叫哥也没用！” “呐，我哥是帅哥！” 威逼之下，洛慕云二话不说就开始“卖哥求荣”。 “真的？”女生的音调瞬间提高了一个八度，拿出手机道：“本小姐最喜欢帅哥了！对面的，把微信发过来，否则就撕票了！” 洛尘对两个疯丫头一阵无语，只好把自己的微信号念了出来。 “呀，真是帅哥！”不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一阵痴笑，女生喜滋滋的翻看洛尘的朋友圈去了。 “哥？”洛慕云终于解脱出来，怯怯的喊了一声。 “哼，真有你的，出卖亲哥挺利索的呀！”洛尘绷着脸，开起了玩笑。 “嘿嘿……”洛慕云傻笑了一通，岔开话题，“哥，你打电话啥事儿？” “没什么，今天花城下雪了，不知道你那儿下了没。闲着没事儿，就打电话问问。” “下雪了？”洛慕云一脸向往，可到窗边一看，又泄气的歪倒在床上，“没有，天倒是阴沉的很厉害。” “哦……应该也快了呢！”洛尘安抚了一句，叮嘱道：“天气不好，晚上打工就别去了。哥现在赚了点儿钱，你不用再勤工俭学那么累！” “没事儿！快餐店没多远，一站地就到了呢！” “小云云！” 正在这时，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女生喊了一句，洛慕云慌忙跑了过去，“哥，没事儿就挂了。我和铁锤到食堂吃饭去呢！” “好吧，路上小心点儿！”洛尘挂掉电话，公交车正好到站。 到家之后，洛尘嫌弃外卖太贵，自个儿下了一碗面条，打开电视，边看新闻边吃。 吃得正香，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提醒。 “哥哥好！” “铁锤好！” 是刚才那个女生，妹妹的死党。洛尘忙放下筷子，回了一句。 然后才发现对方的昵称叫“铁拳无敌小依依”，连忙撤回消息，改成了“依依好！” “……”对方发来一串省略号，显然是看到了。 “哈哈……”洛尘发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赶紧岔开话题，“吃过晚饭啦？” “嗯！”铁拳无敌小依依没了刚才打电话时候的泼辣，沉默了一会儿才发来第二条信息，“你是做什么的？” 洛尘一愣，不明白一个大一的小女生为什么跟自己攀谈，如果说是因为自己长得帅，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看上了自己，那简直是扯淡！ 洛尘还没有自恋到那种程度，而且对方是自己妹妹的同学。 当下耐心的回复了一句，“武替。就是在剧组里充当演员的替身，进行一些危险镜头的拍摄。” “你会功夫？！” “会一点儿，不过电影里需要的都是花拳绣腿罢了！” 铁拳无敌小依依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那工资高吗？” “……还行！”洛尘越发感到疑惑。 “听说小云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一个人负担的，有压力吗？” “以前确实有，现在好多了。”洛尘皱起眉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依依同学，为什么问这个？” “哈哈，没什么啦！”铁拳无敌小依依好像忽然间又变得开朗起来，打字都快了许多，“只是小云云每天打工很辛苦，有点儿心疼啦！” 洛尘不禁松了口气，回道：“谢谢依依同学的关心！” “现在我们并不缺钱。只是慕云那死丫头脾气太执拗，劝了好几次都不听，非要去快餐店打工！” “如果有机会，你也帮我劝一下吧！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铁拳无敌小依依好一会儿才回话，“呃……好的！” “哥哥放心！我会用言语和拳头好好劝导她的！” “如果她再不听，我就告状！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洛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那个，别打坏了……” “放心吧！嘻嘻……” 第二天，下午五点。 洛尘早早离开剧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来到柳宫裁家中。 原本以为只是陪柳宫裁自己去，哪知道柳毅夫妇也穿好了正装等在客厅里。 一家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缓带轻裘，处处显露着华贵和高雅。 洛尘不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一阵汗颜。 衣服倒是整洁朴素，不过相形之下，却跟乞丐差不多。 柳宫裁咬了一下红唇，凑了过去，低声道：“怎么打扮的如此随便，不是跟你说了是晚宴吗？” “这就是我最好的衣服了呀？”洛尘无奈之下，只得嘴硬，“花好几百买的呢！” “外表再好有什么用？关键是内在！” “放心吧！不会给你丢人的。” 柳宫裁闻言皱着黛眉，瞅着一脸无所谓的洛尘，暗自运气。 王慧君见两个小情侣斗嘴，觉得好玩，戳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柳毅瞥着洛尘，冷哼一声，“算了，狗肉上不了桌！充个样子就行了。” 柳宫裁绷着小脸儿开出自己的跑车，洛尘跟在后面，连忙坐进了副驾驶。 柳毅夫妇则开着一辆高档的越野车在前面引路。 车子映着路灯，在黑色的路面上逶迤而行。 渐渐出了市区，开向坐落在一片人工湖边的独栋别墅。 乳白色的灯光下，一位管家站在门口迎接，举止优雅的打开电子栅栏门，车辆缓缓驶入。 花丛包裹的停车区已经停了好几辆限量款的豪车，柳宫裁的跑车与之相比，也低了一个档次。 夜风中，湖水依依。 冰雪覆盖的别墅，宛如童话里的宫殿，而一位盛装的女王，正洋溢着笑脸儿，迎向几人。 042 姑姑 “姑姑！”柳宫裁跑了上去，跟那个女人拥抱在一起。 洛尘一阵愕然。 对面的女人是柳红英？归元集团的总裁？柳振宏老爷子的小女儿？ 不是说三十多岁了吗？怎么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小宫裁！” “大哥！” “嫂子！” 柳红英不仅身高与柳宫裁相仿，连身上的气质都别无二致，站在一起，不像是姑侄，倒像是姐妹。 唯一不同的是，柳宫裁冷清如雪中莲花；柳红英冷冽如极地寒风。 身居高位，天然的养成一种雍容气度，再加上由内而外的冷冽气质，真是笑的时候眉眼中都散发着寒星。 洛尘不由得一阵紧张。 正好，柳红英的目光扫了过来，朱唇轻启，“你是？” “……” “姑姑好！”洛尘本想着柳宫裁会介绍一下自己，哪知道柳大丫羞涩的跟一只鹌鹑似的，低着头不说话，只好自己来，“我是宫裁的男朋友，名叫洛尘。” “哦？”柳红英的贝齿洁白如玉，闪着寒光，虽然在笑，却莫名透着一股寒气，“小宫裁长大了呀！都交男朋友了，小姑还不知道呢！” 柳宫裁抱着柳红英的胳膊，脸颊绯红，“小姑，刚交的啦！今天不就是带来，让您看一下嘛！” “那小姑可要好好替你把把关！”柳红英轻轻拧了一下柳宫裁的小脸蛋儿，点头笑道：“大哥、嫂子，快进去吧！外面冷。” “洛尘是吧？不用拘谨。宫裁是从小跟着我玩大的，感情比一般的姐妹还要好！” “你既然叫我一声姑姑，就不必见外。” 柳红英说完，转身牵着柳宫裁，走进别墅内。 洛尘跟在后面，倒是品出点味儿来，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大厅里装饰得富丽堂皇，熊熊燃烧的壁炉辐射出温暖的光线，满室皆春。 两对儿男女正端着高脚杯，坐在沙发上聊天。 看见柳宫裁进来，那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连忙亲热的围了上去，又是拥抱又是寒暄，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果然，洛尘闻听之下，才知道二人是柳家的远方亲戚，柳宫裁的表姐。 一个叫霍思南；一个叫翟语轩。 由于是家族内的聚会，规矩并不是很多。大家都在客厅里说着话。 不同是的，柳红英和柳毅夫妇坐在一起，看着五六个年轻人在一起叽叽喳喳。 其中，霍思南最为活泼，跟翟语轩一起，拉着柳宫裁说个不停。 两位男士见洛尘望过来，很礼貌的举起酒杯，点了点头。不过好像养尊处优惯了，文雅中带着一丝傲然。 洛尘的目光却被其中一个男人吸引了。无它，只是因为对方的服饰实在太奇特了，竟然跟前世的和服很像，难道是外国人？ 正在洛尘瞎捉摸的时候，霍思南一脸羞涩的来到和服男子身边，略带自豪的介绍道：“宫裁，这就是我的男朋友建豪，刚从樱国留学回来。” “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可是上京学院的副教授哦！” “不过，上京气候太干燥了，对皮肤不好。我们已经商定好了，再在花城买一套房子，以后咱们就可以经常来往啦！” “建豪先生真是体贴！”柳宫裁礼貌的点了下头，赞叹了一声。 “宫裁小姐好！”刘建豪极具风度的做了个绅士礼，手里依旧没放下酒杯，“思南是我喜欢的女孩子，能让她开心，一点儿小钱不算什么！” 翟语轩长相甜美，闻言夸张的惊叹道：“才不是小钱，好吗？一千多万的豪宅呀！光是想想都觉得幸福呢！” “可惜，东升实在太讨厌了！明明姑姑的集团有很多职位，却非要自己闯事业。” “结果，现在虽然成了部门经理，但是整日到国外跑业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家呢！” 那位文质彬彬的贺东升闻言满脸歉疚的跑了过去，亲昵的抓住翟语轩的小手，说道：“小轩，现在的辛苦，不就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我马上就可以财务自由了。如果你也喜欢花城的话，咱们明天就买一栋别墅，先住着！” “亲爱的，再等我一段时间。到时候，你想到哪个城市，或者哪个国家结婚都可以！” 柳红英闻言轻笑道：“小轩，东升可是在国外拿全额奖学金的mba高材生，你不让他闯一番事业怎么行？” “可别逼得太紧，姑姑看好你们。” “对了，小宫裁，洛尘是做什么的？你们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来了，洛尘暗自嗤笑一声。 刚才那两幕借着感情显摆家底的戏码，真是看得人头皮发麻！不就是想攀比一下男朋友吗？至于的嘛！ 洛尘虽然表面上不在乎，可面对两个如此优秀的同龄人，心里难免会有点儿压力。 柳毅的脸色更是黑了下来，觉得自己好像要没脸见人了。 王慧君担忧的看了自己闺女一眼，低下了头。 虽然自己打心底里觉得，儿女的婚姻只要双方情投意合就好了，但是这个浮夸的社会，总是会把你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洛尘……他……很有才华！”柳宫裁咬了下红唇，倔强地抬起头，泪光晶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小姑。 明明只是个假男朋友，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难堪？为什么害怕他出丑？为什么要替他掩饰…… 柳宫裁不停的责问着自己，可看着衣着朴素、目光清澈的洛尘，却又不可遏制的一阵心疼。 如果被人嘲笑，他一定会无地自容的吧？ 哪知道洛尘却淡然自若，放下酒杯，轻笑一声，“我是做武替的，靠体力吃饭的行当。” “未来，也没想那么远啦！只要宫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至于结婚买房子的事情，可能需要按揭。毕竟花城的房价实在太贵了！” 按揭贷款！ 霍思南和翟语轩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差点儿笑出声，连忙喝了一口酒掩饰，看着洛尘的目光无比怪异。 刘建豪和贺东升不禁翘起了二郎腿，冲洛尘竖起了大拇哥，笑眯眯的，一脸轻视。 柳毅扶着额头，忽然间觉得天都塌了！ 心道：“狗日的，还按揭！你要脸不？” 043 按揭贷款 “按揭贷款吗？”柳红英的脸色平静得犹如下面埋着火山的湖泊，修长的手指轻划着酒杯。 “对呀！”洛尘眨了眨眼，一脸坦然，“工薪阶层不都是需要贷款买房吗？按月还房贷，又不丢人！” 洛尘说的是实情。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城市里的大多数人结婚都是需要到银行贷款的，这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 年轻的情侣为了美好的愿景走到一起，一起肩负生活的重担，努力拼搏，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毕竟，不可能所有人生下来都有良好的教育条件，都有优渥的家庭环境，都有非凡的人生履历。 生活，不就是一首自强不息的赞歌吗？ 不过，柳红英显然不这么认为，而是面若寒霜，直视着柳宫裁道：“你们交往多久了？” “三……三个多月。”柳宫裁一阵不安，哀求的望着自己盛怒的小姑。 “还好！”柳红英视若无睹，冷冷地说道：“离开我的侄女。我可以补偿一套房子，让你免除还房贷的压力。” “一个武替，不配和小宫裁交往！” “人要有自知之明，找一个身份相称的女孩儿，或许会更加幸福。” 所有人都注视着洛尘，觉得他应该识趣儿一点，柳红英可是真正叱咤商场的女王，不是一个小角色能够对抗的。 再说，柳宫裁声名鹊起，可是前途无量的大明星，一个群演似的家伙，配吗？ 洛尘皱起眉头，见柳宫裁满是愧疚的望着自己，洒然一笑，“这话说的简直太失水准了，可不像一个成功人士该有的素质！” “难道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的眼里，感情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如果那样的话，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也可以用某种交易替换呢？” 这话说得可是很露骨，那两对情侣不禁怒目瞪着洛尘。 然而，最令人意外的还是柳毅，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陡然站起身，呵斥道：“你个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快点儿给姑姑道歉！” “既然自己没本事，就闭上嘴巴装孙子得了，哪儿那么多歪理？” “你跟宫裁的事情别说红英，我也是从一开始就不赞成的！不过现在的社会，长辈们也只是提个意见，谁还能真的强行拆散你们？” 柳毅一通臭骂，洛尘却心里一暖。 不知何种原因，一直反对洛尘跟自己女儿交往的柳毅，忽然间明里暗里帮他说起话来。 再看柳红英的脸色，却是一片苍白，一双依旧洋溢着青春梦幻的眼睛，死死盯着洛尘，白皙修长的手指，青筋挑起，似乎要将酒杯捏碎似的。 ‘不……不至于吧？自己就随口一说，用得着恼恨到如此程度吗？’ 看着柳红英几乎要把红唇咬出血来，洛尘一阵心虚，腹诽了一句。 “小姑！”柳宫裁瞪了洛尘一眼，连忙站起身，握住柳红英微微颤抖的手掌，“洛尘虽然是个武替，但真的很有才华！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名气，就是因为他谱曲作词的一首歌呀！” “再说，侄女对他也只是有一丁点儿好感而已。在爷爷的要求下，我们才开始尝试着交往。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你快别生气了，宫裁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老爹？”柳红英终于缓了过来，扭头瞪住自己的大哥。 “这……是的！”柳毅好像很怕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妹妹，苦着一张脸解释道：“你也知道咱家的门风。老爹没有孙子，所以对未来的孙女婿特别上心。” “宫裁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却非要混娱乐圈，你说将来要是找个娘炮回来可咋办？不得把老爹气死？” “这种情况下，这死丫头就随便找了个假男朋友到家里糊弄人。哪知道这小子治好了老爹的腿伤，爷俩又正好看对了眼儿！于是，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柳毅絮絮叨叨讲述了一通，离奇的经过听得众人又好气又好笑，拿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低垂着头的二人。 “又是因为他！”柳红英一阵咬牙切齿，无奈的摇了摇头，关切道：“这小子真的治好了老爹的腿伤？” “是啊！”柳毅无语的望了洛尘一眼，叹道：“折磨了老爹半辈子的病症，真的彻底治好了！也不知这小子使了什么妖法。” “这样的话，也算是一份天大的恩情！”柳红英点了点头，搁下酒杯，盯着洛尘，“但是，就如你所说，感情是无法交易的！” “宫裁绝不能走我的老路！” “如果她不喜欢你，任凭谁点鸳鸯谱都没用！” 洛尘无奈点头，但是矜持、冷清的柳大小姐就像冰块儿似的，什么时候才能化开呢？ “宫裁，告诉小姑，你到底喜不喜欢这小子？”柳红英非常耿直的问出一句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侄女儿。 洛尘不禁想要扶额！ 甚至连霍思南和翟语轩憋不住笑，吭哧出声。 “怎么？有什么问题？”柳红英一瞪眼，环视一圈儿，众人马上低下头，噤若寒蝉。 只有柳毅一脸怜悯的瞅着自己妹妹，叹道：“红英啊，不能这么问吧？” “女孩儿家脸皮薄，又是当着洛尘的面儿，宫裁怎么说得出口？” “还是私底下找个时间吧……” 柳红英疑惑的看向柳宫裁，果然见她的脑袋都快埋进胸口里去了，俏脸儿一片通红。 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对情爱之事如此不通？洛尘仰面朝天，不禁对这个便宜姑姑的身世产生了一丝好奇。 “好吧！”柳红英心里一阵愤懑，瞪着洛尘，“其它的事情姑且放在一边。但你身为宫裁的女朋友，顶撞长辈的事情怎么说？” 不愧是柳振宏老爷子的闺女，规矩拿捏的真是死死的！ 见事情终于缓和，柳毅拿眼睛挑着洛尘，“给姑姑赔个不是，罚酒三杯！” 洛尘只能点头，看着满瓶子的白酒，一阵皱眉。 贺东升文质彬彬的，见状走了上来，拿起酒瓶，笑道：“洛尘兄弟第一次拜访红英姑姑，这酒既是赔礼又是见礼，要多喝一点儿才行呀！” 044 喝不喝 三杯白酒，满满的摆在洛尘面前，酒瓶子几乎见底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贺东升是故意整洛尘。 高浓度的白酒哪有用高脚杯装的？普通人怕是一杯下去，就要醉的不省人事了。 更何况洛尘的酒量本来就不行，一小口下肚，就得面红耳赤。满满三大杯白酒，恐怕会要了他的小命。 霍思南和翟语轩对视一眼，低头偷笑。身穿和服的柳建豪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用下巴对着洛尘。 柳红英冰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有王慧君坐不住了，轻轻碰了一下自己丈夫，意思是劝一下你妹妹吧！就小洛那酒量，如果全喝下去，咱们怕是得抬着他回去了。 柳毅却黑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反应。心道早就说这小子的酒量不行，得练！现在扛不住了，想认怂？ 男人的脸面还要吗？ 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如果连酒量都比不过别人，干脆死在这儿得了。 如果最后宫裁真的喜欢上了她，那才真是瞎了心呢！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洛尘只得硬着头皮，端起一只酒杯，一口气喝了一大半下去。 刺鼻的气味儿和火一样辛辣的液体，让洛尘霎时间有点儿呼吸不畅，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胃里燃烧了一般。 看着洛尘痛苦的表情，贺东升一笑，阴阳怪气的赞道：“洛兄弟还真是痛快！这样就对了嘛，三杯酒而已，眼睛一闭，一口气就闷了！” 洛尘想要开口说话，喉咙却一阵刺痛，忍不住咳了起来。 见洛尘酒量如此不济，大半杯下去就成了这副惨状，柳红英微微皱了下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想看看这个没本事还傲气十足的小子能撑多久。 王慧君见自己丈夫跟个死人似的没有反应，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踢了踢自己闺女。 柳宫裁也见识过洛尘的酒量，心里确实有点儿不忍。 可小姑正在气头上，自己也实在不敢劝呐！ 正忧愁的时候，注意到老妈踢自己，柳宫裁一回头，见王慧君皱着眉头不停地使眼色，一会看自己，一会看老爸。 难道是…… ‘对了！洛尘酒量不行，老爸酒量可以呀！而且他又爱喝酒，不如这样吧！’ 柳宫裁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机智的一笔，当下轻咳一声，望着柳红英说道：“那个，姑姑。” “洛尘本来就不会喝酒，只是因为得罪了你，心里有愧，才喝了这一大杯，但是如果继续下去，非要进医院不可。” “不如，剩下的两杯，就让我爸代替了吧！” 柳毅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憋死！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闺女，心道柳宫裁呀柳宫裁！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知道心疼这小子，就不知道心疼你老子？ 那三大杯白酒，谁喝谁也得醉呀！ 柳红英也是目光怪异的盯着柳宫裁，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贺东升一伙人，也禁不住面面相觑。心道这废物似的小子究竟用什么方法迷住了柳宫裁，一个大明星竟然袒护他到如此地步。 一种强烈的嫉妒，让几人对洛尘越发看不顺眼了。 柳宫裁一句话说完，见众人俱是面色不善，隐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回头看到自己老妈扶着额头，顿时蔫了下去。 此时，洛尘缓了过来，感激的看了柳宫裁一眼，忽然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再盯着贺东升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已经透露出一丝冰寒，“在下以前确实没怎么喝过酒，一杯下去，有点儿上头，让各位见笑了！” “不过，就像宫裁说的，我刚才顶撞了姑姑，心里确实有点儿愧疚，这酒谁也不用替。” “而且，刚才听贺老哥说话，也是个豪爽之人。不如这样吧！咱们之间也是第一次相见，碰几杯如何？” 一番话说得众人惊异不已。 洛尘的酒量所有人都看到了，几乎是一杯酒下去就得趴桌子上的水平，怎么还有底气跟贺东升拼酒？ 怕不是真的喝醉了吧？ 贺东升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傲然，作为部门经理，常年跟客户在酒桌上应酬，酒量可不是洛尘能比的。 当下嗤笑道：“算了吧！自罚的三杯酒能喝完就不错了……我如果答应的话，就有点儿欺负你了。” 翟语轩闻言，一脸自豪，跟贺东升对视一眼，瞅着洛尘抿嘴轻笑。 不屑之意，昭然若揭。 听到洛尘自不量力的话，连柳毅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暗道这小子真的喝醉了，找死呢？ 见贺东升拒绝，才微微松了口气。 哪知道洛尘却不依不饶起来，口齿都有点儿含糊了，“怎么？贺老哥是怕了？刚才你又是倒酒又是念词儿的，想着是个爽利之人，哪知道竟娘们唧唧的！” “你说谁娘炮？”贺东升一怒，眯起了眼睛，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嘲讽，即便是城府再深，也有点儿压不住火，更何光当着女朋友的面儿，“看来你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 “究竟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才能跟柳宫裁小姐谈恋爱？” “既然你这么想出丑，那么我就奉陪到底！” 见小年轻之间撕破了脸，柳毅本来有心劝一下，可看着贺东升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莫名有点儿气恼。 再看洛尘已然醉醺醺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心让他有点儿教训，就一甩袖子，不管了。 柳红英本来就看不上洛尘，想让他自难而退。当下见贺东升和刘建豪俱是面露轻蔑之色，不由得眼珠一转，二人不是绝佳的试金石吗？ 正好让那小子认清自己和精英之间的差距，再好不过了！ 见贺东升一脸鄙夷的坐在自己对面，洛尘洒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杯白酒，顷刻下肚。 洛尘的目光不禁变得迷离起来，似乎坐都坐不稳了。 柳宫裁咬着红唇，又是愧疚又是气恼。 洛尘身为假男朋友，每次一帮自己应付家人，都要遭人白眼，受人讽刺。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是再怎么生气，大不了事后我多付你点钱好了！为什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045 用心险恶 贺东升冷笑一声，同样斟满三大杯白酒，一仰脖，喝水似的喝了下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禁如此，他见洛尘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醉倒，便又倒了两杯，准备彻底将其灌醉，好出个大丑。 “是男人的话，就干了！” “痛快！谁要是先认怂，谁就是孙子！” 对于贺东升的激将法，洛尘将计就计，表面上晕头转向，心里却一片清明，大着舌头说道。 那东倒西歪的样子，简直跟醉汉别无二致。 ‘喜欢炫富是你的自由，狗眼看人低我也忍了。但你不该故意使坏，欺负弱者！社会精英是吧？今天洛小爷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体内真气运转，血液中的酒精急速的消耗着，散发出的热量让洛尘的脸颊看起来更加红晕，燥热之下，不禁解开扣子，放浪形骸。 见洛尘袒胸露怀，贺东升不禁撇了撇嘴，暗道粗鄙。 三个年轻的女孩儿则是俏脸儿一红，移开目光。 霍思南和翟语轩心里不由得更是厌恶，认为洛尘不愧是社会底层人物，真是粗俗不堪。 柳宫裁虽然也看不惯洛尘不顾形象，但是心里更多的却是担忧。 “喝！” “喝！” 二人算是较上了劲，又是三杯酒下肚。 洛尘还是老样子，明明眼看着就要躺地上了，可身子摇摇晃晃，就是不倒。 贺东升的脸色开始泛红。 一个正常人即便酒量再好，也是有极限的，短时间内两斤白酒下肚，头皮都变得发木了。 不过，刚才已经把大话撂出去了，而且对面的小子摇摇欲坠，只要再加把劲儿，一定能把他放倒！ 贺东升强压住翻腾的胃，冷笑道：“怎么样，认输吧！” “现在低个头，装孙子就装孙子，至少不用去医院。” “如果真拼到最后，又吐又闹的发酒疯，那可就丢大人了。” 洛尘举着酒杯，一阵大笑，“正酒酣耳热之时，怎么说出此等扫兴的话！” “刚才还以为你贺东升是个豪爽之人，哪知道竟如此婆婆妈妈，简直不配与我同坐！” “酒来，取酒来！” 洛尘踉跄着站起身，一仰头，直接将杯中酒倒进了喉咙里，大呼痛快！ 那情形，显然是醉了。所以，说出来的话极其难听。 贺东升不由得火气上涌，也学着洛尘的样子，站起身直接把一大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痛快，再来！” “怕你？继续！” 又是几杯酒下肚，众人不由得看傻了！ 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空酒瓶子，二人足足喝下了六七瓶高度白酒。 贺东升能喝不奇怪。 别人本来就是项目经理，饭桌上谈生意，哪能少得了酒。 洛尘就有点儿夸张了。 明明第一杯下去就已然醉醺醺的了，可接下来的三四瓶，竟然越喝越精神，真是奇了怪了！ 喝到高兴处，洛尘一手端酒杯，一手提酒瓶，竟然朗诵起诗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生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贺老弟，柳红英，将进酒，杯莫停！ ……” 李白老人家的诗，气贯长虹，俊逸若仙。 柳红英张着大眼睛等着洛尘，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刚才还鄙视洛尘粗俗的霍思南和翟语轩，也一下子呆住了，不禁面露迷醉之色。 正因为她们受过良好的教育，学识渊博，所以第一时间就明白洛尘诵读的诗历史上绝对没有出现过！ 否则，如此雄奇飘逸的诗句不可能没人听说过。 柳毅也愣住了，甚至连洛尘没大没小，直呼自己妹妹名讳的事情都忘记了计较。 柳宫裁却忍不住眼眸中异彩连连。 记得上次作词谱曲的时候，洛尘说自己有天赋，自己还笑话他来着。 现在想想，真是令人汗颜。 场中的所有人都处于震撼之中。 身为上京学院副教授的刘建豪感触最深。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从震惊到膜拜再到嫉恨，诗仙的千古绝句对一个文人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心态失衡。 连喝得眼冒金星的贺东升也意识到，面前自己看不起的穷小子究竟做了什么。心中又急又气，却根本没本事唱和，思绪混乱之下，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以至于，到最后干呕一声，趴在桌子上长吐不止。 看着一地的狼藉，众人忍不住一阵恶心。 翟语轩和霍思南连忙皱着眉头跑了过去，搀扶起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的贺东升，狠狠瞪了洛尘一眼。 柳红英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望着洛尘，站起身道：“你们两个先照看着东升，我去拿些醒酒的药过来。” 客厅里气味儿难闻，刘建豪脸色不善，冷着脸道：“拿着几句从古书里偷来的诗词就以为自己有学问了？” “岂不知与人相处要以和为贵？逼迫得东升出丑，你就开心了？” “果然是素质堪忧的底层人，不值一哂！” 此时此刻，即便有真气傍身，洛尘也有点儿醉了。 听着有人咬文嚼字的呵斥自己，还诬陷诗仙李白的诗句是古诗文了剽窃来的，不由得怒气上涌，指着刘建豪的鼻子骂道：“你个假洋鬼子胡说八道什么？” “换了一身外国人的皮就觉得高人一等了？” “刚才的诗句是哪本古诗词里的，你倒是说来听听。” 柳红英拿着药瓶回来，见洛尘又与人起了争执，皱着眉头正想训斥，可听到是关于刚才的诗句，不由得止住了话，将药递给翟语轩，站在那里听着。 “哪本古籍？说出来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也不可能知晓，何必白费口舌？”刘建豪本就是因为嫉妒，故意抹黑洛尘。此刻虽然心虚，却仰着下巴，将难题抛还给洛尘，“你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学识，就再做一首诗试试。” 短时间内，作出两首水准堪称经典的诗词，即便是当下的文坛大家，也不可能做到！ 刘建豪就是拿准了这一点儿，有意揭掉洛尘身上耀眼的光圈，用心极为险恶。 046 都闪开，我要装逼了 洛尘本就头重脚轻，摇摇晃晃，几欲醉倒。 神情恍惚之中，根本顾不得什么形象。可对刘建豪的话却极为在意。毕竟诗词明明是前世诗仙李白做的，这个用心险恶的小人非说是当世古籍里摘录出来的，洛尘之所以念出来，不过是为了装个逼而已！ 如此诬陷自己，尚能忍受，可平白亵渎先贤，却是洛尘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了。 毕竟，今生今世，唯有前世的记忆可供缅怀和回忆了。 气恼之下，洛尘不禁脚步踉跄的在屋子里转悠，似乎在寻找什么。 柳毅阴沉着脸，既不愿洛尘酒后失礼，又想看他是否真的腹有诗书。 毕竟，今天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一个沾杯酒醉的人，竟然一口气喝了好几斤白酒，硬生生把一个在酒桌上应酬惯了的部门经理给灌倒了。 现在又诗兴大发，作出如此惊才艳艳的诗句，一个小小的武替，到底能带给人多少惊喜呢？ 众人见洛尘好像失了神智一般在房间里乱晃，不由得一阵摇头。 暗道吟诗作对可是非常依赖才情和灵感的，即便刚才的诗句真的是洛尘所做，短时间内再做一首，怕是强人所难了。 可如果做不出来，刘建豪的话就值得揣摩了。 毕竟别是可是上京学院的副教授，占据了绝对的权威，他说洛尘是借用的古籍中的诗词，别人一时间还真无法反驳。 见洛尘急得无头苍蝇一样，刘建豪不禁暗自得意，冷笑着坐在沙发上，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然。 “喜欢诗词是好的，但以你的出身，想要做出那样的诗句，怕是没有十年八年的苦功，办不到啊！” “闭嘴！” 洛尘正心烦着呢，听着人絮絮叨叨，不禁怒斥一声。 随之，看到墙壁上的一副水墨画旁，挂着一柄长剑，古色古香的，估计是装饰用的。 洛尘当即眼睛一亮，上前一把将长剑取了下来，拔出剑鞘一看，果然未开锋，当下一阵大笑，舞剑而歌：“小肚鸡肠的假洋鬼子，今天小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才情！” 刘建豪看着指着自己的剑尖，非但没有任何紧张，反而轻蔑道：“无知！” “当今世界，谁人不知樱国的剑术无双？甚至连宝剑，也是武士剑锻造技艺最佳！你手中这种工艺品长剑，不过是一把玩具罢了！” “在樱国留学时，我有幸拜在断水流门下，学了三年东洋剑术，你如果想凭手中的破玩意儿壮胆儿，未免太可笑了！” 柳红英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洛尘取在手中的长剑是工艺品不假，但可不是什么玩具，那可是华国当代铸剑大师所造。 之所以没有开锋，一来华国太平，一个女人没必要家藏利器，二来宝剑无锋，寓意着内敛和含蓄。 华国的文化背景与前世相若，剑术讲究轻灵自然，与樱国那种狠戾毒辣，出剑时怒目嚎叫的气质全然不同。 刘建豪表面上泰然自若，暗地里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生怕洛尘借着酒劲儿发疯，攻击自己。 哪知道洛尘只是抚着长剑，一声长笑，腰身拧转，玄妙空灵的剑势陡然展开，伴着踉跄的醉态，反而给人一种挥洒自如，飘逸若仙的感觉。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洛尘长剑一挥，虽然无锋，却一下子将刘建豪面前的桌案劈成了两半。 吓得自称苦学三年东洋剑术的副教授阁下大惊失色，慌忙跳到沙发上，蹲在那里，宛如一只受惊的猴子。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柳毅喃喃自语，不禁和自己的妹妹柳红英对视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撼之色。 如此狂放凌厉的诗句，真的是当初那个冒充宫裁假男朋友的混小子作出来的吗？ 真的，太无敌了吧！ 柳宫裁的美眸中也是异彩连连。 二人的第一次相见，就是洛尘见义勇为，跟一帮小混混大打出手。 那种勇气和果敢，真的令习惯了学院生活的乖乖女好感陡生，所以才仗着胆子，做出用塑料长剑捶人脑袋的滑稽事情。 此刻看着洛尘，醉酒之后带着一丝无赖和狂放，偏偏口中却吟诵着震古烁今的美妙诗句，真的潇洒帅气。 太给自己长脸了！ 什么买房子买地，教授经理的，俗气！ 霍思南和翟语轩却禁不住面如土色。 二人刚才还打心底里开不起的小角色，竟然文武双绝！ 一把长剑宛若通灵了一般，在洛尘手中抽截抹挑，人剑合一，翩若游龙，娇若惊鸿。 配上憨态可掬的醉意，难道是酒剑仙吗？ 然而，柳红英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黑得好似锅底。 洛尘醉酒之后，恣意狂放，长剑挥出去，时不时砍在座椅、沙发、书架上，反正总在刘建豪三尺以内，偏偏又不伤他。 一时间，满屋子的家具七零八落。 柳红英暗暗运气，心道这个混小子不是借着酒劲儿，故意拿自己的家具出气的吧？ 老娘不就是抱着长辈的心态，随口轻视了你几句吗？ 怎么滴，要是我执意让柳宫裁跟你分手，还不得砍死我呗？ “……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洛尘最后一句唱完，持剑而立，真可谓玉树临风，英气逼人。 认定他是自己亲女婿的王慧君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暗自为柳宫裁感到高兴。 可正想说几句，却见洛尘一翻白眼，大头朝下，脸先着地，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彻底醉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洛尘睁开眼，只觉头疼欲裂，身体无比虚弱。 缓了好一会，才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眼睛的焦距渐渐恢复，凝聚在一张俏丽的还是空谷幽兰的脸庞上。 当下一呆，喃喃道：“神仙姐姐？” 柳宫裁俏脸儿一红，啐道：“刚醒来就胡说八道！” “故意拿网上的称谓挤兑我是不是？” “怪不得爸妈都说你不老实，身上藏着的秘密多着呢！真是一点儿不假。” 047 不答应就哭 洛尘闻言，心中一凛，回想起昨晚的举动，真是有点儿荒唐可笑。 为了一点儿意气之争，竟然一连搬出两篇前世的诗词压人，当时是痛快了，可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可忽视的。 听柳宫裁的介绍，自己昏睡过去之后，刘建豪面如土色，堂堂一位文学系的副教授，竟然被一个群演似的武替在诗词上挤兑得说不出话来，真的算是天下奇闻。 甚至最后还莫名其妙的跟自己的女朋友霍思南闹了别扭，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湖边别墅。 贺东升下场更是凄惨，由于饮酒太多，醒酒药都没用，直接被送进了医院，说是酒精中毒，且几天在里面住呢！ 现在想来，二人虽然可恨，自持高人一等，又爱显摆，但终究是一些年轻人的通病。 自己为了出口气，口无遮拦，吟出两首旷世奇作，怕是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柳宫裁的话算是给洛尘提了个醒。 自己重生之后，又不是戒指里住着老爷爷，更没有叮一下就能上天的金手指，终究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见柳宫裁一直守在自己身旁，洛尘不免心中感动。 二人彼此之间有好感几乎是可以肯定的，言辞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旖旎情愫也总是令人面红耳热。 但是，一个性子矜持、冷清，堵着一口气想成就一番明星事业；一个脾气闲散、被动，即便是假情侣也一直被人泼冷水。 想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还真是件难事。 此刻，洛尘见柳宫裁体贴入微的照顾自己，心中感动，张口就要说出“咱们别做假的了，转正吧！”的话，却见对方先开口了。 柳宫裁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点儿为难，“那个，昨天你醉酒之后，砸坏了小姑不少家具……这是清单，你看看吧！” “啥……啥清单？”洛尘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不禁坐起身子，说话都结巴了，“四万八千六？！你姑姑抢劫的吧？” 清单上详细记载了洛尘发酒疯之后的壮举，小到一只茶杯都写得明明白白。 将近五万块钱，对于一个连外卖都舍不得吃的吝啬鬼来说，可不是抢劫嘛！ 注意到洛尘的窘态，柳宫裁憋着笑，板着脸道：“谁让你自不量力，酒后失德？” “你倒是痛快了，可一屋子的家具是无辜的呀！” “还好我知道你收入微薄，手头不宽裕，就跟姑姑求情，让她给你打了一张欠条，可以慢慢还。” 洛尘闻听之后，一张脸不由得更黑了。 自己冒出假男朋友应酬一场宴会，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块钱的报酬。结果烦闷之下大醉一场不说，还平白欠上了四五万的债务，这找谁说理去？ “那个，怎么说我也是去帮你，就不能公款报销吗？”洛尘眼巴巴的瞅着柳宫裁，希望小富婆能高抬贵手，帮自己一把。 “想啥呢？”柳宫裁翻了个白眼儿，一脸无语，“我让你冒出男朋友不假，可没让你饮酒闹事呀！男人，要敢作敢当。” 洛尘欲哭无泪，直挺挺的摔倒在床上，“天哪，资本家压榨劳苦大众咯！” “呸，你才资本家呢！” …… 离开柳家之后，洛尘连忙去剧组报到。 没成想，黑心的陈大导演一本正经的扣了他半日的工资，当面让会计小姐姐记载了账本上。 洛尘不禁仰面朝天，直呼“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陈辉却没心思理会他突然间莫名其妙的感慨，而是直接拉着洛尘讲剧本去了。 上一次的《醉拳》大获成功，以500万的预算斩获近5亿的票房，创造了业界神话。 陈辉凭借处女作一炮而红，成为当红吸金导演。听闻他要开机贺岁档作品，试图分一杯羹的投资方宛如嗅到腥味儿的苍蝇，蜂拥而至。 其实，上次澄澄的女老板请客吃饭，就有进一步敲定合作协议的意思。 演员阵容也跟着壮大了许多。 许多当红影星甚至公开在微博上跟陈辉套近乎，表示可以降薪参演。 弄得凭借《醉拳》，刚刚出了一些名气的谢军和张希芸无比紧张，看着陈辉的时候，眼神儿都不对了。 最后，张希芸甚至私底下找到洛尘，泪眼婆娑的说自己不演了，要退出。 弄得洛尘莫名其妙，仔细逼问下，张希芸才低着头，委屈的解释了原因。 原来，不知道网上哪里来的谣言，说是《醉拳2》的女主演要换人，陈辉导演心中已然敲定了合适的人选。 就是这两年人气颇高的一位当红花旦。 这下子，张希芸紧张了。 自己才刚出道，虽然积攒了一些名气，但跟人相比，不管是在声望还是在演技上，都差了许多。 再加上双方的粉丝知道之后，在网上发生了争吵，一些不好的话便涌进张希芸的耳朵里。 什么“德不配位”、“死皮赖脸”、“不肯牺牲”的话让刚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小女生几乎精神崩溃，实在经受不住舆论压力，才说出弃演的气话。 洛尘看着面前捏着手指，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的张希芸，一阵无语。脑海里全是当初在酒吧里，她又是傻里傻气又是豪气干云敬酒的样子。 为了安慰她，当即给陈辉打了个电话。 在了解到事情的真实情况之后，洛尘摇头失笑道：“别听网上的人瞎扯！陈导可没说不用你的话。” “咱们本来就是一个系列的电影，临时换角儿可是大忌，你就放宽心吧！” “之所以提到那个当红花旦，是陈辉有一次赞叹她的武戏功底，觉得如果你能像她那样就好了。没别的意思，不要瞎想。” 张希芸闻言，不禁抬起头，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嚅嗫道：“那……那说到底，陈导还是嫌弃我呗？” “可现在的学院里头，真的很少有教武术的呀！我倒是不怕吃苦，很想学……” “要不，洛指导收我当徒弟吧？我知道问题有点唐突，但是真的拜托了！” 见张希芸像小学生一样弯着腰，恭敬无比的样子，洛尘一阵头大。 小姑娘性子率真，又肯吃苦上进，各方面都没得说。 可洛尘还真没想过传道授业的事情。再加上跟柳宫裁的爱情长跑刚开始有点儿苗头，如果收下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徒弟，好说不好听，起了误会可就麻烦了！ 但是，直接拒绝的话，小姑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怕是会当场哭出来…… 048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最终，洛尘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张希芸拜师的念头。 答应利用拍摄之余的时间，略微指点一下。 毕竟，练武可不是脑子一热，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情。那需要莫大的毅力，以及长年累月的坚持。 张希芸虽然肯吃苦，但洛尘真不认为一个小姑娘成名之后，能经受住形形**的诱惑，沉下心来忍着寂寞修行。 续集开机的大好形势之中，也有许多令人担忧的状况出现。 “武侠片”算是一个全新的形式，陈辉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赚得盆满钵满。见机而动的跟风者自然也不肯落后，一时间打着各种武侠旗号的宣传海报在网上铺天盖地。 其中，虽然不乏网剧，甚至粗制滥造偏投资的小剧组，但也有不少成名已久的大导演准备涉足其中。 概念虽然是洛尘提出的，并在陈辉的帮助下实施成功，但这东西也没啥专利保护，别人想拍摄，一样可以。 各种讯息之中，最令人忧心和气愤的当属张金花的微博。 借着武侠片的热度，资本开始大肆宣传小鲜肉邵涵参演的事情，并搬出著名导演陈长歌，说是强强联合，在贺岁档为大家带来一部精心制作的侠义电影。 海量的投资，当红的影星，著名的导演，一定要呈现给观众一场绝无仅有的史诗大片！ 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陈辉阴沉着脸，差点儿把茶杯都给摔了。 别人跟风捞钱不说什么，可是张金花和邵涵是什么人？ 当初趁火打劫，差点儿把陈辉推到火坑里，如果不是洛尘的奇思妙想，一个师出名门的导演，怕是刚出道就要跟影视圈说拜拜了。 这种情形下，如何能不气愤？即便当初坚持《醉拳》制作的工作人员，也是义愤填膺。 不过生气归生气，这条信息确实带给大家许多压力。 犹如当头浇了一本凉水，连进军贺岁档的雄心壮志都跟着淡了许多。 毕竟，剧组的状况虽然有了不少起色，但跟真正的庞然大物相比，还是显得单薄了些。 难道贺岁档又要被人踩在脚下吗？不甘心呐！ 甚至，张金花还专门打来电话嘲讽。 说是他们那边请来了专门的动作团队，全是专业的特技演员，如果陈辉拍戏的时候缺人手可以提，看在同行的份上该帮的还是会帮的，不过价格要提个三成。 如此耀武扬威的羞辱反倒让陈辉冷静下来了，心平气和的交谈着，展现出一个导演该有的气度。 不过只有洛尘看到，丫的私底下都快把手机捏碎了。 “洛指导，你也听到了，那个女人可不单单是嘲讽我，连你也没放在眼里。”陈辉吐了口气，开始了煽风点火，“现在网上谁不知道咱剧组里有一位动作指导大神？” “专业的特技演员，看不起谁呢？你能咽的下这口气？” “要不，咱哥俩就再拼一把！一些动作戏，你亲自上阵得了！” 洛尘的功夫陈辉可是亲眼见识过，如果他肯下场做替身，那打戏不是会更加出彩三分？所以，捏着坏，想拉他下水。 本以为如此明显的激将法，洛尘一眼看穿之后，会冷笑着嘲讽一下自己，然后再勉为其难的答应帮忙。 哪知道洛尘竟然一脸正经的点了下头，“不单要替身，而且要加大动作戏的难度。” “别人有资本和技术上的优势，如果咱们再不拼点命，真的就别想出头了。” “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就算了。我洛尘虽然佛系，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陈辉脸上带着被拆穿后的憨笑，心里却差点儿激动得蹦高了，认真的点头道：“是这个意思。咱哥俩双剑合璧，干他丫的！” “跟一个武替双剑合璧，你可真有出息！”洛尘不由翻了个白眼儿，一脸鄙夷。 陈辉却没看到似的，死皮赖脸的拉着洛尘，开始研究动作戏方面的设计去了。 一些刚到剧组的人有点儿傻眼。 虽然都知道洛尘有两把刷子，但是想不到一个当红的大导演竟然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至于的吗？ 场务老徐眨了眨眼，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感情，你们不懂！” 众人的眼神一时间越来越怪异，显然是想歪了。 始作俑者却不慌不忙，背着双手，在二人杀人般的目光瞪过来之前，假装巡视去了。 初步的动作设计在洛尘的建议下，制定下来。 陈辉张着嘴巴，依旧沉浸在洛尘的疯狂之中，却已经该下班了。 哪知道刚到家，铁拳无敌小依依就打来了小报告，“哥，小云云不听劝怎么办呀？我好烦躁！” “冷静！”面对这个有点儿暴力倾向的小姑娘，洛尘总是会有点儿紧张，“慕云又打工去了？” “是呀！”铁拳无敌小依依好像比他这个亲哥还要忧心，怒气冲冲道：“为什么小云云每次放学就去打工，从来不上晚自习，偏偏学习比我还要好呢？真是不服！” “真的？慕云没有落下学业？”洛尘一愣，以前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仔细了解过妹妹的学习状况，真是有点儿失职。 “怎么说呢！”铁拳无敌小依依组织着语言，忽然一惊一乍的道：“小云云如果好好学习，一定可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能为人类的进步作出贡献的那种！” “可现在，毕业之后顶多成为独当一面的研究员啥的，算是高级白领。” “不得不说，老天爷真的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睡觉都能涨学问，真是嫉妒到想锤人呀！” 听着铁拳无敌小依依极度心里不平衡的话，洛尘反倒稍微放下心来。 以前阻止洛慕云勤工俭学，无非是怕她耽误学业，如果学习跟得上，只要她不嫌辛苦，洛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至于为人类和国家做贡献啥的，有点儿太虚无缥缈了…… 洛尘虽然不反对，但也不强求，只要洛慕云开开心心就好。 铁拳无敌小依依听了洛尘的观点之后，不禁大为惊奇。 这年头，望子成龙的家长多了去了，如此佛系的还真是少见。 不过，闲聊了一会儿，铁拳无敌小依依忽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那个，你平时去酒吧玩吗？” 049 侠之大者 “基本不去。”洛尘有点儿跟不上铁拳无敌小依依跳脱的思绪，可本能的对酒吧那种地方不怎么感冒，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打听这个？” “依依呀，你们这些学生最重要的就是静下心来学习。” “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少打听为妙，不是什么好去处！” “没有……呵呵……我就随便问问。”铁拳无敌小依依干笑了两声，然后就以上晚自习为由，结束了通话。 天气转冷，清早起来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栏杆上细密的白霜。 洛尘缩着身子洗漱了一番，本想套一件毛衣，可想想剧组里的工作，还是算了。 依旧衣衫单薄的走出了家门。 《醉拳2》前期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再确认一下剧本，之后就可以正式开机了。 到了剧组，陈辉见洛尘依旧穿着一件衬衫来上班，不由得眼睛有点儿发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厚厚的毛衣，却仍旧被冻得缩头缩脑，心里一阵不平衡。 挑起大拇哥揶揄道：“小年轻火力就是旺，厉害！” 洛尘却懒得理会他，见屋子里多出几个陌生面孔，有点儿好奇。 那几个上了一点儿年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同样瞅着洛尘，见陈辉走进来才笑着问道：“陈导，这位是？” “洛尘，上部戏的动作指导。”陈辉互相介绍着双方，神情略带恭敬，“出品人徐东，制片人张小龙，编剧刘壁。” 洛尘一一打了招呼。 心里明白陈辉导演的工作算是步入了正规，不再像以前那样几乎是一个光杆司令，该有的负责人都有了。 不过，三人对于一个动作指导出现在这里都有点疑惑。 今天是对前期收尾工作进行一个总结，算一个不大不小的会议，以洛尘的身份和年纪确实不怎么够资格。 但是，几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谁也不会没品到质问陈辉，最多言语中将洛尘忽视罢了。 这些人都是混迹影视圈已久的大佬，洛尘自然也知道分寸，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做个旁观者最好不过。 刘壁算是老牌编剧，是天河高层直接指派下来帮助陈辉进行拍摄的，足见上面的人对《醉拳2》的重视。 电影本身就是讲述一个好故事。 所以，大家讨论着就又回到剧情上，仔细梳理了一遍是否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刘壁不愧是老牌编剧，整个故事环环相扣，寥寥几个画面，就把人物性格给立了起来，顺着情节看下来，并没有什么违和之处。 只是出品人徐东仍旧不太放心，敲着桌子说道：“老刘的水平业界是没得说的。” “只是现在跟风武侠片概念的电影太多，一个不小心，故事就跟别人雷同了，那可就尴尬了。” “毕竟武侠嘛，总离不开快意恩仇，江湖争斗。” 刘壁翻了一下眼皮，骂道：“就你事儿多！” “可说了一大串，全是废话，没一点儿建设性思想。” “老子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可武侠本就是个小众感念，讲的也是一个小圈子里的事情，如果一味最求新颖，就太出力不讨好了。” 刘壁一番话说完，徐东脸上挂不住了，斜着眼骂道：“你个老废物，说都不让说了？你这故事真就完美了？” “说就说点儿有用的，絮絮叨叨一大堆屁话，有意思？”刘壁实际上为了剧情折腾了几晚上没睡好觉，本来就心烦，此刻被人一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制片人张小龙拍了拍桌子，无奈的叹道：“都他娘共一辈子事了，你们两个老家伙哪天不吵了，还真是稀奇。” “有问题，解决嘛！” “老徐也不是有意吹毛求疵，老刘你可得精益求精。大家都是为了拍出好电影，互相体谅一下。” 张小龙好像做惯了和事佬，一番话说完，二人各自哼了一声，开始低头沉思。 陈辉听了他们的议论却是心中一动，上次洛尘提出武侠片概念的时候，当时就想到了故事不应该只是围绕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大可以向外延伸嘛！ 于是，就提议道：“咱们能不能将快意恩仇放到一个更大的框架里来，比如某种民族情绪之中，而不单单为了个人的成败得失？” 三个大佬对视了一眼，刘壁拧着眉毛，看在小辈的面子上才没有发飙，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路子我们不是没有想过。” “可其中的界限很难把控，弄不好一部热血武侠片就变成了战争剧。” “观众们为什么喜欢武侠片的概念？不就是为了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体验纯粹的爱恨情仇吗？如果弄得太复杂，会变味儿的。” 不得不说，老电影人的思想是很透彻的。一番话说得陈辉哑口无言，某种新奇的念头刚刚产生，就堵死在心里，一阵难受，求助似的看向洛尘。 刘壁对观众的心理揣摩和剧情的基本思路都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墨子、孟子那样的人物，人们对于行侠、仗义的理解不够深刻。 陈辉见洛尘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一直没有反应，不由得急了，“洛尘，你不说说自己的想法？” 三个大佬俱是一愣，奇怪的看了陈辉一样，心道一个动作指导能有什么想法？ 电影大方向上的把控，求助一个小人物是不是太荒谬了？ 张小龙乐呵呵的问道：“我没记错的话，洛尘小兄弟是做武替的吧？兼职动作指导？难不成对写作也有涉猎？” 刘壁直接翻了个白眼，不屑于去看。徐东则是打了个哈哈，靠在椅背上。 哪知道，洛尘闻言抬起头，真就开口说话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短短八个字，三个大佬却一下子愣住了。 陈辉闻言激动得一下子跳起来，好像憋在心里的情绪终于宣泄了出去，敲着手掌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接受了这个概念，并作为指导思想，武侠片就不会变成战争片。” “甚至我们可以直接在宣传海报上将这句话打出去，绝对独树一帜！” 050 四万八千六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三位大佬琢磨了一会儿，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正如陈辉所说，这句话不仅可以作为剧情的指导思想，还可以作为电影的宣传口号。 如今，所有的跟风电影无外乎着眼小人物的成长，通过前期的打压，中期的奇遇，后期的反抗引导观众完成情绪的释放。 说到底，还是逃脱不了江湖恩怨的框架。 如果真的可以跳出固有的思维，将侠义二字跟国仇家恨结合起来，不说一定可以出彩，但是起码格调瞬间提升了许多。 刘壁斜眼儿打量着洛尘，没好气儿道：“陈小子，你还真是从劳务市场翻出一个了不得的人才呀！” “这八个字言简意赅，极需要功力，一般人可是说不出的。” “不过臭小子，因为你这一句话，老头子今天晚上又得熬夜掉头发了！” 刘壁整理了一下自己秃得差不多的头顶，瞪着着洛尘，终于憋不住笑骂了一句。 话不是很好听，但是洛尘却知道自己的想法获得了大佬的认可，笑了笑，认真道：“我个人觉得比起好勇斗狠，以武夫之躯挽救风雨飘摇的国家和民族，更加动人心魄，也更符合侠义的精神。” 出品人徐东鼓起了掌，不禁对这个武替出身的小伙子另眼相看。 张小龙思考了一番，当场拍板，剧情推到重来。并指着洛尘道：“老刘，基本的情节思路就按洛指导的意思写！” “既然咱们天河传媒正式插了手，就得做出点儿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拍摄过程中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三个全力支持你们。” 陈辉跟洛尘对视一眼，显得异常兴奋。 三人说是出品人、制片人、编剧啥的，其实也有天河高层派来监督自己的意思。 没想洛尘一句话就赢得了几人的认可，真是难能可贵。 这下子，雄心勃勃的陈辉导演又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直到下班的时候，洛尘才终于解脱出来。 一天的时间，刘壁创作剧本的时候，非要拉着洛尘，让他给提意见。然后这个老东西脾气又特别倔，如果洛尘的意见没有合情合理的解释，就会当场喷起来，唾沫星子横飞的场面，着实有点儿吓人。 洛尘无奈之下，只得根据前世《醉拳2》的大致剧情，几乎照搬了一套出来。 哪知道刘壁看了之后，异常满意，大赞洛尘真他娘是个天才！ 洛尘一阵无语，本想着创新一下，哪知道最后还是要还原前世的经典。 不过仔细想想，又有些期待。不知道异世界的人民看到《醉拳2》的时候，会不会生出和前世的同胞一样的感慨。 直到坐上了公交车，洛尘还沉浸在幻想与缅怀之中，思绪却忽然被手机铃声唤了回来。 原来是柳振宏老爷子的电话。说是老朋友送了一只火腿，特意叫他过去尝尝鲜。 这哪儿能拒绝？出于对老人的尊重，洛尘擦了下口水，当即调头直奔柳家而去。 开门的是柳宫裁，显然也知道了爷爷请客的事情。 所以看到洛尘的时候并不意外，俏脸儿上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表情，只是关门的时候，亲手将一双拖鞋放在洛尘的脚边，然后自个儿返回到客厅里。 搞得洛尘心绪不宁，暗道这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呢？ 哎呀，女人傲娇起来，真的是让人头疼！ “洛小子，快来！” “好！” 客厅里，柳振宏老爷子摆着棋盘，火急火燎的喊了一句，打断了洛尘的纠结。 一老一少有几天没在一起下象棋了，有点儿急不可耐。 王慧君估计正在厨房里忙，招呼了一声，并没有出来。 柳宫裁自然对下象棋不感兴趣，自个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只是偶尔扫一眼棋盘，兴趣缺缺。 洛尘一阵挣扎，最终艰难的先输一局。 柳振宏老爷子眉开眼笑，一边重新摆放旗子，一边有意无意的聊着，“洛小子，听说前天晚上你们去红英那丫头家里了？” “是呀！”洛尘回想起昨晚的遭遇，仍旧心有余悸，“跟叔叔阿姨，还有宫裁一起去的。” “听他们说你拜访朋友去了，所以不在家。” “这火腿就是在那里带回来的？” 厨房里香味儿渐渐弥漫出来。 柳振宏见洛尘馋的直吸鼻子，笑道：“那可不是！” “这火腿是金阳地区的特产，香气浓郁，色泽鲜艳。切开之后，廋肉宛如玫瑰，肥肉洁白似玉，极为奇特。” “你王姨还有一手拿手好菜——火腿蒸桂鱼，那真是一绝！等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洛尘闻言，差点儿流口水，叹道：“听您老人家这么一说，我都后悔吃中午饭了！” “为啥？” “留着肚子晚上吃火腿呀！” 柳振宏点指着洛尘，开怀大笑。 坐在一旁看电视的柳宫裁也不禁抿嘴，白了他一眼。 只是笑过之后，柳振宏的脸色稍微黯淡了下来，轻声问道：“洛小子，你在红英那里喝醉酒了？还闹的有点儿不痛快？” 洛尘笑容一僵，暗道老爷子这是替自己闺女兴师问罪来了？当下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是喝醉了，还砸了不少东西……” “四万八千六！”柳宫裁头都没回，幸灾乐祸的提醒了一句。 洛尘的脸顿时一黑。 “你个小妮子，看你的电视！”柳振宏笑骂了一句，连忙安慰道：“别听那丫头胡说！” “都是自家人，赔啥赔！” “红英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以她的家世，不差那点儿东西。” 洛尘不禁松了口气，觉得全身上下都轻快了许多，犹自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那个，老爷子，真的不用赔？” “我的话你还不相信？”柳振宏故作生气的板起了脸，而后才笑道：“我提这么一句，是想让你别记恨红英那丫头，没别的意思。” 洛尘一愣，摇头道：“就因为阻挠我跟宫裁交往的事情？” “不会的，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儿！” “咱这出身确实不怎么好，别人说两句就说两句呗，反正我又不放在心里。” 柳宫裁闻言不禁挑了下眉毛，暗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心胸宽广，那晚能喝得酩酊大醉？ 装啥呢？ 只是想归想，柳宫裁却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着电视。 051 寡妇柳红英 “那就好！”柳振宏叹息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放了下去，“人们常说落子无悔，可人生却不是下棋。” “老头子这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啥亏心事。” “可唯独在红英的亲事上，哎……” 洛尘静静地听着。 当初就觉得柳红英虽然事业有成，身价不菲，但是总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少了许多为人妇的柔和。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秘辛？ 柳宫裁听闻是关于自己小姑的事情，不由得支棱起耳朵。 “当初红英出嫁的时候，年纪比现在的宫裁还小，都不到二十岁。”柳振宏的眼眶有点儿湿润，神情怅惘的述说着，“男方是我一位已故战友的儿子。” “当时红英正是花朵儿一样的年纪，自个儿心气儿又高，寻常男人根本看不上眼，更何况老洪那个痨病鬼儿子！” “可当初在南蛮战场上，洪烈跟我是同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不知道在一起经历过多少生死。老东西唯一的愿望就是后代能有个根苗传下去……” 这个时候，王慧君从厨房走了出来，本来准备叫几人吃饭，可看见老人正一脸伤感的述说往事，连忙止住脚步，站在一旁倾听。 “战争结束后，洪烈那个老小子因为受伤太多，没几年就去世了……临终前，就把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我。” “因为我们老哥俩之间的交情，再加上洪小波那小子孤苦伶仃的，确实可怜。我就一狠心，让恋爱都没谈过的红英嫁给了他！” “可谁成想，洪小波那小子真是个没有福分的短命鬼。结婚才两年，就撒手人寰，让红英二十二岁就成了寡妇……” 柳振宏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洛尘也感受到十足的震撼。既敬佩柳振宏对老友的信守承诺，又可怜柳红英的命途多舛。 怪不得小姑对男女之间的谈情说爱如此陌生，想想还真是令人心疼。 柳宫裁更是哭得双眼通红，肿的跟桃子似的。 柳红英也就比她大了六岁，说是小姑其实更像大姐头，回想起闺中的悄悄话，以及当初少女们对未来的憧憬，心中就止不住的酸涩。 柳振宏唏嘘了一阵，苦笑道：“洛小子，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 “因为自己的婚姻完完全全就是个悲剧，红英那丫头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宫裁身上！” “更何况是在知道是我撮合的你们之后，她心里的结系得就更死了。一时半会儿很难化解……” 洛尘不由得挠了挠头，干笑道：“柳老，我小时候找人算过卦，不是早夭的命。” 柳宫裁闻言，差点儿忘记了哭泣，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柳振宏也也有点儿忍俊不禁，笑骂道：“你个混小子！” “这是想哪儿去了？” “我的意思是你跟宫裁之间想要修成正果，必须要翻过红英那丫头这座大山！” 洛尘有点儿无奈，故作自信道：“柳老的意思我明白。” “小姑那里我会尽量取得她的认可！” “向所有人证明我不是一个火坑，柳宫裁小姐可以放心大胆的跟我交往。” 柳宫裁俏脸儿一红，啐了一口，“厚脸皮！你可不就是个火坑吗？” 柳振宏点指着洛尘，忍不住一阵大笑。 见气氛不再那么伤感，王慧君连忙走了上来，招呼几人吃饭。 等碗筷儿都摆好之后，洛尘不禁问了一句，“柳叔叔呢？” 王慧君一脸担忧，却强笑着安慰道：“你柳叔这几天很忙，下班也没个准点，咱们先吃，不用等他！” 柳振宏有点儿不高兴，指挥起自己孙女儿，“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天天那么晚回家，啥事儿那么要紧？” “不回来了？嗯，你注意安全！”简单的通话之后，柳宫裁忧心忡忡的放下手机，摊了下手。 “你爸要在局子里过夜？” “那小子整啥要儿子呢？” 王慧君和柳振宏异口同声的问道，都有点儿焦虑。 “嗯！说是最近花城出了一个紧要的案子，上面催得比较急，必须尽快侦破。”柳宫裁蹙着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电视，调到本地频道。 由于是晚上的黄金时段，本地频道播放的大多都是新闻。 果然，不一会儿，主持人就开始介绍花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入室抢劫杀人案，提醒民众注意安全，并征集破案线索。 这下子，几人的脸色越发的沉重了。 柳毅以前就是老刑侦，现在虽然荣升局长，但是作风依然没改，经常和警员一起奔赴前线。 现在出了命案，不担心是假的。 眼看着一桌子好菜，几人却都没了食欲，柳振宏老爷子当先拿起筷子，劝道：“没事儿！柳毅都处理过多少命案了？抓的罪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放宽心！” “再说那小子从小习武，身手好着呢！” “这能上新闻的案子都不是啥恶性案件。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指不定明天嫌犯就抓着了呢！” 王慧君勉强提起筷子，低声埋怨了一句，“爸，你咋还整天小子小子的，柳毅过完年都四十六了……都快成老头了。” 柳振宏尴尬一笑，瞅了一眼低头忍笑的柳宫裁，感慨道：“也是！时间过得可真快。老子拿鞋底子抽他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可转眼，女儿都这么大了！” 洛尘想象着脑海中的滑稽画面，也不禁笑出了声，连忙憋住，低下头猛吃。 吃过晚饭之后，洛尘提出告辞。 经过刚才的事情，王慧君很不放心，追到门口，一直想劝他住下来。 洛尘却不以为意。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被一个刑事案吓住，可太搞笑了。 特别是当着柳宫裁的面儿，能留下来也不能留下了。 柳振宏却完全不担心，背着手笑道：“你们娘脸儿那是没见过洛小子的身手，一般的匪类打他的主意，那是自投罗网。且放宽心吧！” “哎，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洛路上还是小心点儿吧！”王慧君仍旧嘱咐了一句，目送洛尘离开。 柳宫裁倒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052 不要命的女人 刚到家，手机就传来一阵震动，洛尘打开微信一看，是柳宫裁发来的信息，只是内容却有些古怪，“天气预报说明天降温，注意保暖。” 洛尘一阵疑惑，奇怪柳大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天气了？而且还如此生硬的嘘寒问暖。 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噗嗤儿笑出声来，心中一暖，回了一条信息回去，“我已到家，不用担心。” “？”柳宫裁发来一个问号，后面紧接着一条，“谁担心你了，无聊！” 不担心还发来这么一条奇怪的信息，不就是想看看我是否平安嘛！ 洛尘撇了撇嘴，最近发现柳宫裁还有一个傲娇的隐藏属性。可是为了不让她难堪，还是把话憋在了心里，回了一句，“好吧！那，明天你也多穿件衣服。” “嗯！” 好一会儿，柳宫裁回了一句，便没了声息。 眼看进入深冬，第二天确实气温骤降，冷风刺骨，直往脖领子里钻。 洛尘照常来到剧组，却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新闻。 几个刚招来的群演凑在一起闲话，说是昨天一个剧组拍摄的时候发生了事故，吊威亚的时候钢丝绳断裂，女武替直接从5米多高的地方掉了下来，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当场骨折，甚至还能站起来走路。 导演和场务都吓坏了，生怕出人命，连忙派人送她去医院检查。 可那女武替却执意不肯，说是把钱直接补偿给她就行，受的伤忍忍就好了。 如此要钱不要命的女人，还真是稀奇。 洛尘有点儿好奇，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女人名叫宫汐！ 自从上次秀銮崖一别，二人之间虽然互相添加了手机号，却鲜有联系。 此刻听闻她为了挣钱仍旧如此拼命，洛尘又是疑惑又是无奈，不禁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一下，并约定中午见面。 哪知道宫汐听到洛尘的关心虽然很高兴，但是仍旧为难的拒绝了，说是下午必须赶回老家一趟，要见面的话只能上午。 洛尘想了想，决定马上去找宫汐，为此不惜请了一上午的假。 由于拍摄刚刚开始，正是紧要的关头，听闻洛尘要旷工，陈辉一脸不满，特别是当知道他是去见一个女人的时候，眼神儿都不对了。 洛尘却懒得解释，出了剧组，迎着寒风，一路向约定的地点走去。 不过，赶到的时候，却不见宫汐的身影。 打了电话，那边也是吵吵闹闹的，费了半天劲才听清楚说的什么。 原来宫汐其实很早就等在了那里，只是听到旁边剧组有招群演的消息，连忙跑过去应聘，情急之下，把洛尘都给鸽了。 找到那个剧组的时候，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看起来略显瘦削的女子仍旧不死心的跟管事儿的争辩着什么。 洛尘走过去就听那个胸口挂着“监制”牌子的中年人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小姐，你真的不行！” “我们拍的是一段行军戏，群演需要扛着麻袋奔跑的，一个女孩子，瘦成这样，哪有力气？” “快走吧！如果下次有轻松一点儿的戏份，咱们再合作，啊！” 宫汐瞄了一眼招聘告示上日薪三百的字眼儿，极为不舍，哀求道：“总监，我真的可以！” “你别看我瘦小，力气可是大着呢！” “昨天《女刺》的动作戏，都是我替身的呢！” “哦？昨天那个出事儿的替身就是你呀？”监制一瞪眼，上下打量着宫汐，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那就更不行了！你这女子对自己太狠，咱们剧组可是不敢用。快走，别让我说难听话！” 中年人真的是看在宫汐是一个女人的面子上才耐着性子驱逐，否则早骂起来了。 宫汐咬着纤薄的嘴唇，一脸气愤，可又无可奈何。 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的双腿，上半身穿着一件几乎罩到膝盖驼色风衣，估计也有些年月了，虽然很干净，却早已走了型。 整个人站在萧瑟的寒风中，说不出的凄楚可怜。 洛尘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远远的喊了一句，“宫汐，我正好有一份专业的替身工作找你，其它的活儿就别接了。” 宫汐一愣，看到是洛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咬着红唇，小跑着赶了过来，低声道：“真的？” “当然！你的身手可是顶尖儿的，当个群演不是太屈才了吗？”洛尘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喊话似的夸着，“别人不用你那是他的损失。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那个挂着“监制”牌子的中年人一脸不自在的看了洛尘一眼，冷哼一声钻进了摄影棚内。 “谢谢！”宫汐双手捂着脸颊笑了起来，声音却有点儿哽咽，“在影视圈混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一个女武替的颜面。” “洛尘，谢谢你！” “谢谢你照顾我几乎要忘掉的自尊心。” 洛尘见宫汐放下双手，眼圈儿微红，不由得摇了摇头，认真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以你的武艺不该沦落至此。” “剧组最近确实需要一个专业的女武替。而且，我还有一个特别一点儿的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宫汐不由得瞪大了丹凤眼，不敢置信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刚才只是随口说的。难道，你今天打电话就是给我安排工作吗？” “你们剧组可是很出名的！我早有耳闻。” “陈辉导演凭借一部《醉拳》，几乎有望问鼎最佳新人导演。你们，真的要聘用我做武替？” 看着面前一脸惊喜的少女，洛尘摇了摇头，笑道：“剧组的人事安排不是我说了算的。” “但是，我可以尽最大努力推荐你！” “今天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份算是兼职的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宫汐略微有点儿失落，才想起洛尘不过是新晋的动作指导，真的没那么大的权力。 不过仍旧很乖巧的点了点头，认真道：“只要给钱，我什么都愿意干！” “当然，不能出卖肉体和灵魂。” “也不能违法。” 洛尘瞄了一眼宫汐干瘪的胸口，轻笑道：“你想哪儿去了？” “是我认识的一位女演员想要学习一点儿武术，以便更好的拍摄动作戏。” “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宫汐自然注意到了洛尘的目光，不由得撅起小嘴，不满的抱起胸脯，“我谢谢你啊！”随后才兴致勃勃的询问，“是哪位女演员？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张希芸。” “张希芸！” 宫汐眼中几乎冒起了小星星，兴奋的喊了一句，“《醉拳》的女主角，一举成名的新秀。我最喜欢她了！” 洛尘没想要宫汐这样的人也会追星，而且还是同性别的女影星，摇了摇头道：“就是她！” “最近《醉拳2》开拍，小姑娘受了很大的压力。” “所以，你就尽量指导一下她吧！报酬方面，相信张希芸也不会吝啬。” “太好了！没问题！”宫汐信心满满的握了下拳头。 洛尘当即给张希芸打了个电话。 当小姑娘知道洛尘给自己找了个教练而不是亲自教授自己的时候，有点儿不怎么高兴，不过仍旧很听话的答应了下来。 并约定好，等宫汐从老家回来，二人就见面。 053 糊弄鬼呢 安排好之后，洛尘返回剧组，跟陈辉建议了一下。 没成想当陈大导演知道洛尘大冷的天外出，是为了给张希芸物色一个替身的时候，当即就拍板了。 一切都很顺利，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柳宫裁的休假眼看着就要结束，洛尘本想着许诺一下，走的时候前去送行，哪知道所有的计划都被一个电话打乱了。 铁拳无敌小依依忍了好几天，终于告诉洛尘，洛慕云并不是在快餐店打工，而是去酒吧驻唱了。 原本她并没有想出卖死党，只是最近好像有一些不好的社会人士骚扰洛慕云，铁拳无敌小依依才忧心忡忡的打了电话。 当洛尘知道真相之后，肺都气炸了，二话不说，就买了高铁票，赶到洛慕云所在的城市。 锦城距离花城有五六百里，洛尘下班以后接到消息，坐上车就给自己妹妹打电话，可半天没人接听，当时就急了。 再联系铁拳无敌小依依，才知道洛慕云放学之后就去了酒吧，以那种地方的嘈杂环境，听不到铃声很正常。 只是洛尘却很不放心，请求依依去找一下洛慕云，见到之后直接将她从酒吧里拽出来，批准她可以动粗。 铁拳无敌小依依很痛快的答应了，趁着浓重的夜色，离开了宿舍。 只是地铁还没到站，洛尘又接到了她的电话，声音显得很焦急，“不好了，哥！小云云好像被一群小混混盯上了，现在有危险，先不说了，我得上去帮忙。” 洛尘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强作镇定道：“依依，先报警！” “不行就喊救命，千万不要硬碰硬。” “最好跟着他们，记清楚地址，我马上就到！” 一通话说完，那边却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洛尘一下子坐不住了，来到门口，恨不得高铁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锦城。 锦城，紫华路，酒吧后门的暗巷中。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四周一片僻静。 距离最近的一盏路灯也在几百米开外，整个小巷黑漆漆的，借着招牌上微弱的霓虹灯，能看到五六个鬼鬼祟祟的社会青年架着一位神志恍惚的少女，急冲冲的准备离开。 一位身材高挑，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猫着腰躲在暗处，压低声音拨打完报警电话，正是刚才跟洛尘通话的铁拳无敌小依依。 眼看几个小混混就要把自己的好朋友掳走，柳依依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壮着胆子一步蹿了出去。 那几个本就心中有鬼的小混混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小美女之后，脸上不禁浮现出猥琐的笑容。 只是碍于手里已经绑了一个，不想多生事端，才没有出言调戏，准备假装无事，默默离开。 柳依依挎着一只单肩包，里面是还没来得及放在宿舍的课本。 由于她经常锻炼，身材极好，加上个子高挑，根本看不出是一位刚上大一的小女生，几位小混混也以为她是到酒吧里玩的，并没有多想。 柳依依一边盘算着自己能不能先下手为强，三拳两脚将五六个青年男人打得失去反抗能力；一边假装心不在焉的扫过洛慕云略显呆滞的脸庞。 最终，还是颇为社会的喊了一句，“喂，哥几个咋回事儿？这姐妹儿是喝醉了？” 那几个小混混一愣，没想到这位长相清纯的大美女竟然主动搭讪，有点儿色授魂与的嬉笑道：“是呀！酒吧里太吵了。带她到家里醒醒酒。” “妹子要不要一起来呀？” “咱家住别墅的。有泳池和专业的音响，包你嗨翻天哦！” “呵呵！”柳依依翻了个白眼儿，抱着肩膀，展现出玲珑有致的腰身，“你们糊弄鬼呢？这可是市中心，附近哪有别墅？” 几个小混混看着堪比顶尖模特的笔直双腿，眼睛都直了，咽了下口水，忍不住争辩道：“咱也没说附近啊！” “打个的到郊区的绿孔雀小区，全是高档别墅。” “那里可是龙哥的底盘，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一句话说完，其中一个年纪略大，颧骨高耸的混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狠戾的瞪了另外几个色迷心窍的同伙一眼，冷冷的说道：“小娘们儿滚一边去！跟她瞎扯什么？” 几人立刻收敛了目光，悻悻的准备离开。 柳依依见状，心中一阵焦急，忍不住喊道：“喂，这小姑娘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小心闹出人命呀！要不，我帮你们打个120吧？” 高颧骨猛然回头，盯着柳依依，呲了呲牙，神情凶狠，“想死？少他妈多管闲事！” “不是，关心一下都不可以吗？”柳依依被吓了一跳，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生还真没接触过如此凶残的歹人，不过为了自己的死党，仍旧鼓起勇气说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你们朋友？”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可不要干坏事。” “如果你们不放开她，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了？” 几个小混混终于明白过味儿来，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面前的少女估计跟被他们迷晕的小歌手有什么关系，故意拖延时间。 当下恶狠狠地围了上来，“妈的，这小**跟咱们耍心眼儿呢！”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哥几个，把她一块儿绑了！到时候让龙哥来个比翼双飞，估计咱能得不少赏钱。” 五六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似乎忘记了这是一个现代法治国家，竟然敢真的做出绑架妇女的勾当。 面对平日里见不到的邪恶，柳依依一阵紧张，真的大喊起来，“救命啊！” 只是街巷偏僻，又是夜晚，根本没人能听见。 几个小混混也是一阵阴笑，有恃无恐。 “干……干什么的？谁……喊救命？” 哪知道正在这时候，酒吧的后门打开了，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出来，估计是喝醉了酒，脚步踉跄。 只是他的身高将近两米，膀大腰圆，即便醉醺醺的，也展现出十足的威慑力。 柳依依见真的有人见义勇为，一阵激动，大喊道：“大哥，这几个小混混要绑架少女，我已经报警了。咱们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少女……在哪儿呢？”醉汉晃着脑袋，终于看到被几个小混混围在当中的洛慕云，笑嘻嘻的冲了过去。 听到他的话，柳依依一阵愕然，暗道不妙。 果然，高颧骨一使眼色，两个小混混立刻扑了上去，狠狠几拳，砸得醉汉口鼻冒血，跪在地上哭去了。 “报警？”高颧骨气焰更盛，冲柳依依冷冷的笑着，“让警察给你收尸吧！” 054 放开那女孩儿 昏暗的霓虹灯下，几个混混呲着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见高颧骨一步步逼近，柳依依一阵慌乱，可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洛慕云，一咬银牙，狠狠将单肩包甩了出去。 高颧骨有点儿大意，以为面前的少女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而已。 陡然见一道黑影滑过来，一时间竟没有闪开。 大学的课本一般都是大部头书籍，摞在一起跟砖头差不多，此刻带着呼啸的寒风，狠狠砸在脸庞上，即便高颧骨性格狠戾，喜怒不露于色，也忍不住哀嚎一声，只觉自己的脸好像被砸出个大窟窿。 用手一摸，整个鼻子都塌陷了下去，鲜血混着眼泪，黏糊糊的。 老大被偷袭，另外两个混混连忙冲上去营救，挥舞着手臂想要第一时间擒住面前这个带刺的小玫瑰。 哪知道柳依依书包脱手，却毫不慌乱，握住拳头摆出一个自由搏击的架势，踩着小碎步闪电般几拳将两个混混捶成了乌眼青。 “混蛋，看警察来了究竟给谁收尸！”柳依依见对面那个家伙被自己打得血肉模糊，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嘴里还不忘给自己壮胆，“本小姐可是从小学武术的，你们这几个只知道欺负女生的废材，一个都别想跑！” 柳依依的拳头虽然不重，身形却很滑溜，一顿拳脚下去，几个小混混全部眼冒金星，心生怯意。 加之听眼前的小姑奶奶说报了警，更是无心恋战，转头就想跑。 哪知道这时候高颧骨从剧痛中挣扎过来，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声，一拳打向柳依依的脖颈。 这一拳势若奔雷，带着愤怒和屈辱，力量极大，柳依依想要躲避已经不可能了，只得后撤一步，立起双臂招架。 可是，高颧骨能当上小头目怎么会没两下子？怒吼一声，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调动起来，拳头带着恐怖的威势，狠狠击打在那双细嫩的手臂上。 柳依依惨哼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去，双臂一阵刺痛，好像失去了知觉，抬都抬不起来了。 高颧骨满脸是血，形如恶鬼，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抓柳依依的脖子。 那扭曲的面容和侵染着鲜血的牙齿，显然是失去了理智，准备当场杀人。 生死之际，柳依依展现出无比的冷静和果决，没有像普通女生那样吓得尖叫等死，而是奋力抬起右腿，迎着高颧骨前冲之势，狠狠蹬在其胸口。 遗憾的是，柳依依经常运动，不习惯穿高跟鞋，否则这一脚下去，对方不死也得残。 奈何，高颧骨被踹在胸口，疼得眼前一黑，却奋力攥住柳依依的脚踝，拼尽全力将她甩了出去。 天旋地转之中，柳依依好似听到脚踝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半截小腿都火辣辣的疼，好似被架上了烤架。 高颧骨见偷袭自己的少女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怎么也站不起来。 那副凄惨的模样反而助长了混混头目心中的暴虐，阴笑着正准备继续下手，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铃。 其余几个小混混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招呼着撤离。 高颧骨冷哼一声，骂了一句，吩咐他们把洛慕云带上，然后飞快的窜出漆黑的街巷。 柳依依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咬着牙爬起，忍着脚踝处的剧痛，扶着墙拼命向外追去。 到了街上，正好看到那群小混混上了两辆出租车。 柳依依顾不得危险，直接冲到大街上，也拦下一辆出租车，尾随了上去。 开车的师傅一看情形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有心拒载，却被一把崭新的票子甩在了脸上。 “姐有的是钱！追上他们，十倍车价。” “听您的，有钱就是大爷！” 司机师傅当即把拒载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开足马力追了上去。而且边开车边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姑娘，这是出了啥事儿？可别忘了报警啊！” “报了！可警察没有那么快赶到。我不能让我的朋友受到一点儿伤害！”柳依依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掏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过去，“哥，小云云被人掳上了出租车，我正跟在后面。地址应该是郊区的绿孔雀小区，你快点儿！” “好，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就到！” 洛尘已经下了高铁，强忍着怒火，叮嘱了一句。 柳依依苦笑了一声，身子歪在后桌上，一阵疲惫。可又马上坐起来，大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两辆出租车。 车子一路上七拐八拐，渐渐离开市区。 路灯开始变少，偶尔才能看见一个，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特别是即将进入绿孔雀社区的时候，到处都是茂密的竹林，夜风吹过，传来波涛般的声响。 出租车每一次转弯，照见的都是黑暗，宛如行进在漆黑的大海之中。 开车的师傅有点儿害怕了，结巴着问道：“小姐，要不咱们停车吧！”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听你说咱们追的还是一群绑票的亡命徒，别把自己的小命打进去咯！” “十倍的车费我也不要了，你按计价器给钱就行。这真的不能往前走了。” 柳依依一急，怒道：“你敢！” “眼看就要到地方了，你临阵退缩不是助长恶人吗？只管把车开到地方就行，又不是让你帮忙救人。” “而且，我爸可是公安局局长。你只要把我带到地方，我让他给你一个见义勇为奖，全市通报表扬！” 柳宫裁的性格比较像王慧君，清冷中带着一丝与世无争的善良。 柳依依的性格则很像柳毅，大大咧咧中隐藏着狮子般的勇敢。 司机师傅咧了咧嘴，“真的假的？你别骗人了……公安局局长的女儿能大半夜追凶？”然后，又仔细瞄了柳依依一眼，忐忑道：“即便是真的，咱们等警察叔叔来了一起进去多好，何必冒险呢？” “不行！”柳依依断然拒绝，绷着小脸儿，“我说了，小云云不能受到任何侵害，必须现在进去，你把我载到门口就行。” 司机师傅看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尾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绿孔雀社区。 说是社区，其实就是一片稀疏的山间别墅群，环境极为空旷。与市区相比，显得冷清而幽静，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也是藏污纳垢的好场所。 司机师傅驱车悄悄的跟在后面，在远远地看到一幢白色大门的别墅之后，缓缓停了下来。 前面的两辆出租车早已打开了车门，五六个壮年男人架着一位昏迷的少女走出来，挑衅似的往后看了一眼。 那里正是柳依依乘坐的出租车停泊的地方。 对面的嚣张和冷酷让司机师傅脊背发寒，咽了口唾沫，回头道：“小……小姑娘，你真要一个人过去？” 柳依依欠着身子打开车门，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走了出去。 借着别墅大门上两盏乳白色的路灯，能看到竹林间的小路上，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正一瘸一拐的走来。 一切都很平静，柳依依就像是一位拜访的客人，而那几个小混混站在门口，仿佛迎接的主人。 只是这种平静，似乎带着无尽的嘲弄，令高颧骨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他跟别墅里迎出来的壮汉对视了一眼，冷冷的说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几个拿着钢管的家伙就狞笑着冲了过来。 “放开我的朋友！”柳依依站在道路中央，神色平静，似乎忘掉了疼痛，也忘掉了恐惧。 “真他妈是个傻子！”高颧骨见钢管高高举起，狠狠砸向那个少女的太阳穴，禁不住露出一丝冷笑，低声骂了一句。 055 都得死 柳依依身心俱疲，双臂和右腿伤势严重，每行动一下都在忍受着钻心的剧痛。 之所以敢不屈不挠的追来，就是因为跟洛慕云之间的友谊，凭着少年人的热血，拼着一死，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死党落入魔爪。 当然，或多或少的，还有对洛尘的承诺。 不过，此刻荒郊野外，面对凶残的歹徒，眼看就要命丧当场。柳依依眼中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一丝迷茫。 原来，世上真有十恶不赦的凶徒；原来，面对死亡的时候，自己也会害怕…… 挥舞过来的钢管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淡淡的银辉，冰冷而坚硬。 柳依依浑身上下都被透骨的寒意侵染，咬着嘴唇想要躲开，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而且，后面还有那么多的恶人像游荡在人间的怨鬼，怨毒地注视着自己。 要死了吗？ 柳依依忽然有点儿想哭，想父母，想爷爷，想从小到大总是被自己欺负的姐姐。 然而，绝望之中，一道洁白的光束穿透黑暗的竹林，射了过来。 那位擎着钢管的壮汉被晃到了眼睛，不禁别过头去，泯灭人性的击打稍微减缓了半刻。 但是，就是这半刻的功夫，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宛如草原上释放狂怒的猎豹，尽情的挥洒着凶猛和恨意。 柳依依只听到一声沉闷的骨折声，面前的壮汉就喷着血倒飞了出去，手中的钢管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越的颤音。 “依依，别怕！” 恍惚中，柳依依听到轻声细语的安慰，再看去时，那道陌生的人影就如同虎入羊群，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刚刚那几个让自己吃尽苦头的小混混就倒了一地，不住的哀嚎。 洛尘瞥了一眼两个吓呆的司机，抱着洛慕云，轻轻将她放进后桌，而后一步一步向别墅走去。 除恶务尽！ 今天，任何敢伤害我洛尘亲人的人，都必须死！ 两个司机被洛尘的目光扫过的时候，那股冰冷的杀意，让过惯了普通人生活的小市民忍不住浑身战栗，脊背生寒。 柳依依呆呆的坐在地上，视线跟随着那个冷酷的身影转移到别墅之内。 花草和藤蔓遮住了血腥的场面，却遮不住充满恐惧的嚎叫，以及骨骼筋肉断裂之声。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别墅才彻底安静下来。 冬夜的旷野甚至连虫鸣都没有，一片死寂。 柳依依浑身瘫软，聪明的女孩儿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别墅的人，即便没有死绝，也差不多了…… 那个陌生的身影从白色的别墅大门里走了出来，神色平静，面容英俊，衣着朴素，像极了邻家的大哥哥。 只是握紧的双拳上，依旧往下滴着黑色的液体，那是被黑夜掩饰了猩红的血液。 柳依依的神经已经从知道洛尘来了时的安心和松弛，变成了紧张和惊惧。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洛慕云的哥哥？一个武替？一个跟自己在手机里开玩笑的大男孩儿？ 可他一个人就灭了至少十几个坏人，那份冷酷和强大真的让人难以自持。 洛尘来到近前，看着那位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少女，心中的冰寒终于化开，带着敬意和感激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全是淋漓的鲜血，连忙用衣服擦了擦。 可即便如此，双手还是一片殷红，透露着莫名的惊悚。 不由得一阵苦笑，作罢了握手的打算，而是挨着柳依依坐了下去，诚恳道：“你就是依依吧？真的太谢谢了！” “手机上聊天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爱玩儿的小女生，没想到如此勇敢。” “如果没有你，我几乎不敢想象慕云会遭遇什么。” 身边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血腥和汗臭的气息，味道非常难闻，奇异的时，柳依依竟然打心底里不觉得厌恶，反而偷偷吸了两下，不禁俏脸儿微红，暗骂自己变态！ 然后才弯起眉眼道：“没有啦！我就是关心小云云，脑子一热才冲过来的，其实真的怕得不行。” “对了，小云云怎么样了？” “还有，屋子里那些坏人……” “刚才我检查了一下，慕云应该是中了什么药物，暂时昏睡，没什么大碍。”洛尘摇了摇头，身上一刹那间又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不过转瞬即逝，而是盯着面前的少女，正色道：“这里的匪类十有八九都死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死有余辜！” 想起别墅里那两个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女孩儿尸体，洛尘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声说了一句。 “哦。”柳依依缩了缩脖子，觉得夜风忽然变得有点儿寒凉。 正在这时，那三个出租车司机哆嗦着腿肚子靠了过来，一个个掏出香烟跟洛尘套近乎。 洛尘以不吸烟为由，婉拒了。不过自然也看出了几人的紧张，沉声道：“今天的事情，几位司机师傅也算是见证人，先不要急着走，警察马上就到。” “好说好说，都听您的！”几人看着洛尘的时候，心里直冒凉气儿。 眼前的年轻人看着挺和善的，可实际上却是个瞪眼宰活人的主儿，这一院子的死尸，可太吓人了！ 还好，警察很快就到了，几个浑身不自在的司机师傅才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跑过去绘声绘色的讲述今晚发生的事情。 毫无意外，洛尘戴上了“银镯子”。 虽然最后很可能不会定罪，但眼前的场面实在太过震撼，可是十足的凶杀案，必须先把嫌犯控制住。 不然，以这种恐怖的战斗力，警察叔叔心里也发毛。 洛慕云和柳依依第一时间被架上了救护车，送到医院救治。 洛尘则和几个司机师傅一起被带到了警局。 经过大半夜的调查，事情的原委算是水落石出。 那个山间别墅里盘踞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多是留有案底的在逃人员，许多身犯重罪。再加上两个被害少女的尸体，洛尘算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而进行的正当防卫。 按照华国的法律，非但不会判刑，反而会受到见义勇为的嘉奖。 唯一的顾虑就是洛尘的手段实在太过凶残，十六个人只有两个活口。那些凶名在外的匪徒，大多被一击毙命，简直比小鸡崽儿都不如。 于是，依着以人为本的原则，就有洛尘是否凭借过人的武艺，防卫过当的嫌疑。 不过，最后刑侦队长接到了隔壁花城警察局局长的电话，力保洛尘不是歹人，案子一下子就结了。 大半夜的，签署保密协议后，洛尘就被赶出了警察局，说是可以回家睡觉了。 站在冷清的大街上，洛尘挠了挠头，疑惑柳毅怎么知道自己出事儿了？大半夜的帮忙说情，难道未卜先知？ 056 哥，我错了 洛尘自然不会算卦，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找出个原委，索性不再去想，而是急冲冲的赶到了医院。 由于两个女孩儿受的伤都不重，所以就被安排在了一个病房。 不过在柳依依的要求下，二人算是享受了特殊待遇，单独占了一间大房子。 洛尘赶到的时候，洛慕云已经醒了，正依偎着柳依依述说着什么，小脸儿有点儿苍白，抚摸着自己死党肿胀的手臂，大眼睛里又是后怕又是感激。 不过，看到自己哥哥进来，小丫头一下子正襟危坐，捏着衣角，脸上又是委屈又是愧疚，小嘴儿扁着，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洛尘满腔的火气顿时发不出来了，数落的话也憋进了肚子里，只是冷哼一声，板着脸坐在她的床上。 “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 洛慕云拽着洛尘的衣袖，眼泪汪汪的开始道歉。 “错在不听你的话……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我才懒得打你，今天打过的人已经够多了！”洛尘嘟囔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生怕吓到自己的妹妹，连忙岔开话题，“你是怎么着了别人的道的？酒吧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不至于那么乱吧？” 见兄妹二人像小孩子一样的对话，边上的柳依依忍不住想笑，眼眸中闪过一丝羡慕和柔情。 随着洛慕云的叙述，二人才了解事情的经过。 洛慕云在酒吧驻唱有一段时间了，虽然都是些翻唱的歌儿，但是由于她的歌喉真的不错，再加上人长得温柔甜美，受到了不少的追捧。 每次演唱的时候，送花的顾客都很多。 乐队的老师见她单纯可爱，又很有天赋，便不时的鼓励，甚至有让她出道的想法。 不过，洛慕云虽然喜欢这份儿能为人带来欢乐的工作，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个正在读大一的学生，就婉言谢绝了。 即便如此，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成为了一个小圈子里远近闻名的小歌手。 可是，树大招风。 有一次洛慕云演出的时候，就被几个小混混盯上了，他们假装成粉丝，又是献花又是送酒。 有点儿飘了的小丫头不了解人心鬼蜮，不小心就中了招，差点儿被人掳走。 如果不是柳依依和洛尘的及时营救，下场不堪设想。 洛尘听完之后，才知道自己平时跟屁虫似的妹妹在锦城的音乐圈儿里，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伸出手捏着洛慕云的脸蛋儿，像搓面团似的揉捏起来。 “唉哟，哥，疼！”洛慕云不停地叨扰，说话都含糊了。却抻着白皙的脖子，丝毫不敢挣扎。 “哼，再敢不听话，把瓜子脸给你扯成盘子脸，看你还敢不务正业，当什么小歌星！”洛尘松开手，瞪着眼睛威胁道：“翅膀硬了你！信不信我马上跟爸妈告状？” “不敢了，不敢了……”洛慕云逃离哥哥的魔爪，揉着脸蛋儿畏惧的往后挪了挪，不甘心的嘟囔道：“可人家就是爱唱歌嘛！” “还说？” “不要！” 洛尘一伸手，洛慕云吓得举手投降，直接缩进了被窝里。 柳依依侧躺在床上，托着脸颊看兄妹二人打闹，心里一片温馨，渐渐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全身上下都松弛下来。 只是脚踝上的胀痛仍旧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钻心窝子的疼，让小丫头咬着牙趴在床单上，痛不欲生。 “依依，很疼吗？”洛慕云听到了动静，连忙探出脑袋，一脸心疼。 “还好，忍得住！”柳依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抬起头强笑了一下。 洛尘担忧的靠过来，询问道：“哪里受的伤？医生不是检查过了吗？” “脚踝，说是韧带撕裂，小骨错位。”柳依依抽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没事的，刚才上过药了。不过，这种伤势，只能慢慢好，你们不用担心啦！” 洛尘扫了一下床尾。 柳依依估计是害羞，下半身盖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双腿修长的轮廓，伤势什么的，就别想了。 洛尘也不好意思要求一个女孩子亮出自己脚丫子给自己看，只能皱着眉头安慰一句，然后倒了一杯开水，取出几片止痛药给她吃。 眼看到了午夜，医院里安静下来，走廊里静悄悄的，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也打起了瞌睡。 洛慕云体内的药力还没有完全退去，刚才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洛尘找来一把凳子，依着门口，闭目养神。 重生之后，一直过的都是平静的生活，虽然也有一些不平之事，但都是普通人的日常罢了。 可今天晚上，盛怒之下，一连毙掉十几人，即便他们是死有余辜，可毕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对心理和灵魂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 好在经历两世的人，调整的比较快，一两个钟头的时间，内心就重归平静。 洛尘轻松下来，柳依依却饱受折磨。 午夜过后，随着气血的运转，受伤的脚踝肿胀得更加厉害，像刚蒸好的红薯面馒头似的，又黑又亮。 那种刺痛中带着麻痒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柳依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痛的实在受不了了，甚至会哼出细腻的鼻音。 但是又害怕吵到兄妹二人，刻意的压抑着，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洛尘看着裹在被子里痛的躬成虾米状的少女，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份情谊如何才能还清。 折腾了大半宿，柳依依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一阵剧痛惊醒了过来，右腿因为长时间的不适，抽筋了…… 洛尘终于忍不住跑了过去，一阵询问，小丫头却用额头盯着床板，疼得说不出话来。 如此情形真的不能再硬撑下去，洛尘连忙找医生。 然而，早上六点正是准备交接班的时候，护士们忙做一团，值夜班的医生又少，根本找不到人。 无奈之下，洛尘只得返回来，准备亲自动手。 057 手，凉 即便柳依依疼得浑身抽搐，可听到洛尘要给自己按摩脚的时候，心里仍充满了异样。弓着身子，不知道该不该拒绝，索性一声不吭，躺在那里装死。 洛尘一阵无语，笑道：“依依同学，没事的。” “所谓医者父母心，你都叫我一声哥了，能有什么的呀？” “放心，我的按摩手法真的很灵，还帮一位老爷子治好过陈年老伤呢！” “真的？”柳依依露出一只眼睛，脸颊有点儿红晕，“我咋不知道武替还会治病？” 只是疼得实在有点儿受不了了，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扯开了一点儿被子。 柳依依热爱运动，皮肤紧致白皙，小腿瓷釉似的，泛着光泽。脚丫儿更是精致细嫩，胖乎乎的，带着一点儿婴儿肥的可爱。 洛尘挠了挠头，看着面前美的不像话的小脚，有点儿疑惑。 “是另一只脚！”柳依依埋着脸，感觉洛尘的目光跟炽热的光线似的，照得自己的皮肤一阵火辣辣的，忍不住气道：“我腿抽筋儿了，翻不了身！” “哦哦！”洛尘连忙帮她把被子掀开，看着那只肿的仿佛猪蹄子般的右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也不知道这丫头一晚上是怎么挺过来的！ 现在的女孩子不都很放得开吗？而且又是大学生，怎么那么矜持？换作一个老爷们，怕是早就疼得哼唧出来了。 洛尘坐在床边，想托起柳依依的小腿，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把它轻轻放在自己的腿弯上。 哪知道刚触碰到她的肌肤，小丫头的身体就跟着一颤，羞得脖颈都红了，显然是从未被陌生男人触碰过。 可嘴里却连忙掩饰道：“手，凉！” 且不管柳依依心中的旖旎，洛尘看着那恐怖的伤势，一颗心却完全沉静了下去。 打起十二分精神，运起体内的真气，顺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腿，一点点按压下去。 经历如此长时间的煎熬，当洛尘的真气侵入肌肤的那一刻，宛如枯萎的草木受到甘露的滋润，一时间抽枝发叶，窣窣有声。 柳依依舒服得禁不住哼了出来，青春少女的娇媚在那一刻展露无遗。 完美的娇躯，天使的容颜，在配上融金化铁的媚态，怕是佛陀在世，也忍不住脸红心跳。 女孩儿实在是被病痛折磨得太惨了，此刻陡然舒爽下来，难免有点儿忘形。 洛尘听得耳根子一热，脑海里连忙回想柳宫裁的倩影，才以毒攻毒，止住了心猿意马，而后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 柳依依喘息了一声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事先包下了病房，并没有什么外人，否则岂不是丢死人了？ 可洛慕云的哥哥真的不是外人吗？同学的哥哥诶！ 柳依依想了一会儿，心里一阵莫名的惊慌，笔直的双腿紧紧的并在一起，身体绷得跟上了刑具似的。 洛尘一阵无奈，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静下心来，全心全系的给她按摩。 随着真气的消耗，柳依依渐渐软了下来。 原本肿到发黑的右脚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了，渐渐地开始恢复白皙。 看来淤积的血液已经开始流通，只是挫伤的韧带和受损的小骨还没有那么快复原，必须要好好修养一段日子。 不过，起码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减弱了许多。 以至于随着洛尘的按摩，原本就身心俱疲，又熬了一整晚的柳依依，竟然涌起了困意，呼吸均匀的躺在病床上，眼角似乎沁出一滴泪痕。 而在睡梦中，小丫头还时不时哼唧出声，撒娇似的呓语，让洛尘一阵难堪。 可又实在不忍心放开手，让还没有彻底睡死的柳依依惊醒。 二人就保持着一个暧昧的姿势，僵持在渐渐到来的晨曦里。 但是，正在这时，洛慕云却好死不死的醒了过来。 妹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老哥正色授魂与的将自己死党白皙的脚丫儿抱在怀里，两只手还极为猥琐的在上面抚摸着。 更可怕的是，“铁锤”还一副极为享受的神情，时不时的哼哼出声，就像情人之间的宠溺…… 洛慕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连忙闭上眼睛。 可四周的真实又让她倏然而惊，陡然坐起身，捂着嘴巴指向自己的哥哥，俏脸儿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和控诉！ 这动静自己吓到了洛尘和柳依依。 洛尘倒是心怀坦荡，本来就是按摩嘛！见自己妹妹一副亲哥做了贼的表情，不禁翻了个白眼儿，毫无畏惧。 “呀！”柳依依却惊叫出来，一把夺回自己右腿，钻进了被窝里。可想了一会儿，又怯生生的探出头，俏脸儿好似红布，“小云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哥没什么，一切都是幻觉。对幻觉，你还没睡醒！” 极端的难堪，甚至让柳依依有点儿精神失常，喃喃的念叨着。 “铁锤！你撬我墙角？！”洛慕云夸张的张开小嘴，瞪着羞愧难当的柳依依，“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嫂子？” “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柳依依语无伦次，就差羞愤痛哭了。 洛尘则是老脸一红，连忙打断自己耍宝的妹妹，训斥道：“洛慕云，别胡说八道。我是在给依依同学疗伤，帮她按摩。” “哦~按摩呀！”洛慕云斜着眼睛，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洛尘直想打她！ 柳依依用被子捂住脸，觉得自己没救了，这下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一段小插曲过后，三个人离开医院。 洛尘实在不太放心，就又待了一天。 相处之中，柳依依一位本来阳光开朗的女孩子，就因为早上的事情，突然间变得有点儿沉默寡言了，总是躲在一旁偷看洛尘，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搞得原本不过是开玩笑的洛慕云有点儿信以为真的，有点儿脊背发毛的盯着自己的死党，认真思考着二人之间有没有可能性。 毕竟，柳依依跟自己同岁，刚刚十九，哥哥却不如社会好几年了，眼看就二十五了。 这差距，有点儿大吧？ 再说，铁锤的家世可是非常好的，听说爸爸是警察局局长，姑姑是大集团总裁，爷爷是抗战老兵；自己家有啥呀？父母是农民，哥哥是武替，连个像样的宅子都没有…… ‘哥呀，你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讨苦吃呀！虽然当妹子的不该这么说你，可那是事实呀！’洛慕云愁得都快掉头发了，可看着柳依依神情恍惚的俏脸儿，又渐渐鼓起了勇气，‘不过，如果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宿命，我洛慕云就助你们成就一段凄美的爱情！’ 洛慕云一阵脑补，大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 058 这脑子，真愁人 临行前，洛尘拉着洛慕云进屋，直接将纸笔拍在她面前，脸上带着家长式的严厉。 “干……干什么？” “保证书！” “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那你还去不去酒吧唱歌？” 兄妹俩斗鸡似的瞪着眼儿，最终还是洛慕云认怂了，垂头丧气的拿起纸笔，赌气似的以小学生的口吻写了一篇保证书。 洛尘满意的收起来，脸色稍微缓和。 看着委屈巴巴的妹妹，皱了下眉头安慰道：“想唱歌也不一定非要去酒吧，大学里不是经常有晚会什么的吗？你大可以去表演嘛！” “哼！”洛慕云噘着嘴不说话。 大学校园里确实有不少活动，只是热衷于唱歌的年轻人更多。洛慕云虽然不错，但还不是最出众的。 而且一个大一新生，面对同学和老师，总会有那么点儿放不开，洛慕云其实是一个挺怯生的人。 见妹妹满脸不高兴，洛尘暗自叹息一声，正色道：“好了，听话！如果这段时间表现良好，过几天我亲自给你写一首歌。” 洛慕云忽闪着大眼睛，一脸鄙夷，“哥，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呢？连亲妹子都骗！歌是随便就能写的吗？” “信不信由你。”洛尘站起身，已经耽误一天多的时间，是时候告辞了。 柳依依俏生生的站在门外，见洛尘出来慌忙低下头，可又觉得这反应太过欲盖弥彰，又扬起脸儿，露出一个假笑。 小女生的心思真的猜不透！ 洛尘哭笑不得，对于面前勇敢善良的少女又一次郑重道谢：“依依同学，我和慕云都欠你的。” “以后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洛尘说一句狂妄的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慕云性子跳脱，我走以后如果故态复萌，还请你帮着照看一些。” 话说得很正式，柳依依有点儿不适应，不过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直到洛尘走后，两位少女才一起松了口气。 其实不用告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甚至连累自己的死党受伤，洛慕云绝对不会再去酒吧那种地方驻唱了。 洛尘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洛慕云之所以跟他斗嘴，只是接受不了自己被当成小孩子而已。 而柳依依经过晚上的营救，早上的按摩，面对洛尘的时候一颗心总是平静不下来。 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对那种心烦意乱又爱又怕，莫名觉得等洛尘离开了，自己就能恢复如初，变成那个无忧无虑的阳光美少女。 两个自由了的小丫头放肆的把自己摔在床上，指点着彼此挤眉弄眼，傻里傻气的笑了起来。 洛尘返回花城，先到剧组里报了个到，然后准备趁着周末的时间，到柳家拜访一下。 虽然不知道柳毅怎么得到的消息，但这位向来看不起自己的假老丈人确实帮了个大忙，如果没有他的说情，自己现在能不能出局子还不一定呢！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柳宫裁帮忙。 答应妹妹的事情总不能食言，自己虽然装了一肚子的经典好歌，可要将它们变成曲谱，还得专业的音乐学院毕业生来。 有鉴于此，洛尘拜访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礼物，而且经过花店的时候，商家正在打折，就顺便买了一束红玫瑰。 付钱的时候向来吝啬的铁公鸡忍不住一阵肉痛，惊呼打折了还那么贵，早知道不买了。 这玩意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却花了那么多钱，以后再买就是二傻子！ 可到了柳家，开门的柳宫裁接过玫瑰花，大眼睛盯着洛尘，俏脸儿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某人一阵心虚，差点儿就把打折的事情说出来了。 倒是王慧君一脸高兴，洛尘来家里那么多会，送花可还是第一次。 难不成小情侣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了？ 王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催促自己的闺女找一个花瓶插起来。 柳宫裁捧着明显有点儿蔫了的玫瑰花，暗自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听话的找了个瓶子放了进去。 洛尘本想当面对柳毅表示感谢，可一问才知道，即便是周末，柳局长依旧在忙着工作，并没有休息。 王慧君提到自己丈夫的时候，一脸愁容。 “阿姨，还是因为上次的案子？”洛尘有点儿惊讶。 现代社会，科技发达，如果全力侦破，应该很快就有眉目才对。 “哎，你柳叔说这次的嫌犯很不简单，这些日子非但没抓住，反而又让他做了几起凶案。”王慧君叹了口气，好像不愿洛尘参合烦心的事情，“不提这个了。” “小洛，快坐。” “你说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上次就告诉你不要乱花钱，怎么就不听话呢？” 由于柳毅不在，洛尘不想再让一家人担心，准备好的感谢词也就憋在了肚子里，笑着含糊了过去。 柳振宏老爷子早就坐在客厅里，棋盘都摆好了，就等着洛尘过来鏖战几盘。 不过，向来对老人家言听计从的洛尘，这次却苦着脸拒绝了，而后把请柳宫裁帮忙编曲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柳振宏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力的鼓励起来。 一通挤眉弄眼，搞得洛尘都不好意思了。 柳宫裁本来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可听到洛尘要写歌，神情一凝，连忙坐了起来。 “宫裁，最近我又有了一点儿灵感，想赶快把脑海中的旋律记录下来……” “别说了，琴房！” 洛尘还没说完，柳宫裁就站起身，聘聘婷婷往音乐室走去。 那种心里说不出的急切，表面上却要故作矜持的样子，看得人直想笑。 待洛尘进屋之后，柳宫裁轻轻关上房门，扬着柳眉询问道：“这次需要什么乐器？” 洛尘一阵尴尬，讪讪道：“乐器就算了吧！”上次弹琴的事情可是给他留下来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我来哼唱，你来记录如何？” 见到他脸上的窘态，柳宫裁有点儿想笑，可殷红的嘴角挑了一下，便咬着红唇强忍住了，板着脸道：“也行，快开始吧！” 柳宫裁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让洛尘一阵紧张，词儿到了嘴边，曲调却突然忘记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柳宫裁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动静，黛眉不由得渐渐蹙起，脸色越来越不善。 洛尘更加无措了，气道：“你别急呀！你一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不急行吗？”柳宫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轻跺了跺脚，“要是和上次一样经典的好歌，让你不小心给忘记了怎么办？” “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中用了呢！” “这脑子，真是愁人！” 059 爱谁谁 洛尘直欲吐血。 好歌不也是从自己的脑子里出来的吗？怎么一时卡壳就埋汰人呢？我究竟是你的男朋友还是工具人？ 柳宫裁，给我好好说清楚！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底，临到嘴边儿，却变成了，“柳大丫，您说话可真好听！” 柳宫裁自知理亏，俏脸儿一红。 不过屋子里也没别人，就开始公然耍起了无赖，扬起光洁的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娇俏表情。 由于是在家里，柳宫裁穿的很休闲，一身粉红色的连兜帽外衣，把满头的青丝都被罩了起来，只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儿，说不出的可爱。 褪去了冰冷的外衣，柳大小姐撒娇的时候，竟然也美的如此动人心魄…… 洛尘一阵心猿意马，不由得呆愣住了。 柳宫裁被盯得白皙的玉颈都起了一层绯红，颇为羞怒的咳嗽一声，提醒某人不要太过分！ 琴房里气氛暧昧。 可二人明面上的关系还是假情侣，此刻虽然都有点儿动情，但谁都不愿意率先捅破那层窗户纸，一时间各自默不作声，气氛就僵住了。 不得不说，傲娇毁一切！ 好一会儿，洛尘才轻咳一声，道：“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 “嗯！” 柳宫裁哼出一个细腻的鼻音，垂着脑袋握住纸笔。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 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 我承认这样真的很安详， 和楼下老爷爷一样。 ……” 许嵩的《素颜》在前世是一首生命力极其旺盛的经典老歌，经历十多年，仍旧广为传唱。 一开始就是悠扬的小调，仿佛一个人的喃喃自语，透露着清新的小性格。 柳宫裁只听了一句，立刻就怦然心动。她的性子本来就是高冷中带着淡然，这种略带着顾影自怜的风格，真是太让她喜欢了。 “如果再看你一眼， 是否还会有感觉。 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不画扮熟的眼线，不用抹匀粉底液。 暴雨天， 照逛街， 嘲笑别人花了脸。” 歌曲渐渐到了**，洛尘的嗓音条件并不出色，高音的时候甚至会出现一丝嘶哑。 可那种声嘶力竭配上曲中的小格调，反而将抗争世俗媚态的自爱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宫裁一时间竟起了强烈的共鸣，注视着倾情演绎的洛尘，对于他稀烂的唱功，非但没有任何嘲笑之意，反而眼眸里闪动着迷人的小星星。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 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全部埋葬在昨天。 不掺任何的表演，轰轰烈烈那几年， 我怀念， 别怀念， 怀念也回不到从前。” 一曲唱罢，洛尘依旧沉浸在往日的美好中，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映着正午的阳光，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柳宫裁甚至不敢与其对视，修长的手指捏着写好的词曲，心潮澎湃。 “唱的不太好，让你见笑了。”好一会儿，洛尘回过神儿来，摇了摇头，甩掉昔日的过往，含笑道。 “没有！”柳宫裁抿了一下红唇，弯弯的睫毛挑起，大眼睛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倾慕，“瑕不掩瑜，词曲实在是太出彩了！甚至能让人忘记声音上的瑕疵。” 洛尘嘴角抽了抽，心道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不过，还是赞同的点点头，“旋律和歌词我自己都很喜欢。如果换个人来唱，一定会更加动人心弦。” ‘换一个人来唱？’ 柳宫裁心里一跳，自己唱的话肯定会再一次在网上掀起波澜。不说问鼎新歌榜榜首，起码也是前三！ 不过，即便得不了任何名次，自己也愿意花钱买来唱。 无它，就是因为喜欢！ 可随后才意识到了什么，‘换一个人来唱，可没说一定让自己唱呀！’ 柳宫裁一时间有点儿患得患失，试探着问道：“这首歌……你准备出售吗？” “不了，”洛尘摇了摇头，根本没意识到女孩儿心里的变化，“慕云特别喜欢唱歌，这首歌就是写给她的。” 一瞬间，柳宫裁似乎有点儿呼吸不畅，整个心空落落的，带着一种莫名的酸涩，强笑道：“慕云是谁？对了，我只是你的假女朋友，不该问那么多。” 洛尘这才注意到柳宫裁僵硬的笑脸，以及话语中深深的落寞，跟着呼吸都慢了半拍，“慕云不是谁……” “你不用解释，咱们的关系，又没有道德上的约束，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柳宫裁忽然有点儿烦躁，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站起身。 “你想哪儿去了？洛慕云是我的妹妹！”洛尘终于不忍心再看下去，带着某种得到确认的欣慰，笑道。 “你……妹妹？”柳宫裁刹那间有点儿泪眼婆娑，背过脸去，接着又不可遏制的生出无尽的愤懑，“爱谁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大小姐可是自由惯了的，冷清孤傲的性子极为拧巴。 虽然初尝爱情的美好，心里也有一点儿旖旎。可眼前的被动局面却让她异常恐慌，生怕被束缚住似的，忙把自己摘干净。 洛尘一阵无奈，诚恳道：“歌儿是我答应慕云了的……不过下一首一定写给你！” 柳宫裁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清冷，淡然道：“给谁写歌是你的自由，我不强求。” 稀里糊涂这么久，她开始正式审视自己跟洛尘的关系，难道假情侣要一直扮演下去吗？ 别人也是大好年华，怎么能跟自己空耗岁月…… 午饭的时候，柳宫裁一直低着头，兴致低落。 王慧君本想着小情侣二人凑到一起，在琴房里鼓捣了一上午，应该兴高采烈才对。 可眼前的情形，明显是自己家丫头心里装着事情，不高兴了。 等吃过午饭，把洛尘拉到旁边一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害，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呢！”王慧君松了口气，笑着安慰道：“不就是一首歌嘛！大丫这脑子是真的不够用了。” “你们两个好好处，等结了婚，还分啥你的我的，不都一样吗？” “小洛，你放心！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洛尘连忙劝阻，生怕以柳宫裁那个驴脾气，越说越生气可就不好了…… 060 不经意的出名 回到家，洛尘绞尽脑汁想逗柳宫裁开心一下。 可从微信上的反应来看，很冷淡，很敷衍，甚至很无趣。 总是“嗯”、“啊”、“哦”……让人发愁。 到了深夜，按照惯例，二人都会互相道一声“晚安”。 可洛尘发过去之后，柳宫裁却把脸颊埋进臂弯里，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许久，才心烦意乱的关掉了手里。 洛尘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可还以为柳大小姐只是因为新歌的事情生气，偶尔耍耍小性子，也就没有很在意。 转眼，新的一周开始。 柳宫裁的休假结束，洛尘本来想去送她，却被告知已经上了飞机，勿念！ 原来，辰光总经理曹长林挨批之后，再也不敢搞小动作，所有资源上都做到了一视同仁，田柚和柳宫裁开始了真正的公正对决。 所以，一早就给柳宫裁定好了飞机票，要她尽快返回公司，开始新歌的宣传造势。 洛尘只得作罢。 剧组里，《醉拳2》的拍摄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由于确定好了基调，剧情都不再局限于狭隘的武林争斗，各处都显得大气磅礴。 特别是实景的选择上，天河传媒真是下了血本。 为了拍摄一场旧时代火车上的戏，竟然真的请工人铺了一条铁轨，还专门从博物馆里租来一辆蒸汽火车头。 公司肯花钱，演员们自然也跟着精益求精。洛尘每次到剧组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热火朝天的场面。 因为上一部戏变得大红大紫的谢军，丝毫没有骄纵的意思，每场戏都全力以赴。 为了满足剧情的需要，表现出大汗淋漓的场面，大冬天的时常光着膀子，还要不停的往身上洒冷水。 还好他有点儿功夫底子，身体很棒，不然非冻出病来不可。 洛尘见他如此拼命，也是心中感慨，暗道自己没看错人。这种拍电影时候的行事风格，还真有点儿前世成龙大哥的影子。 张希芸的成长也更加明显。 小丫头拍完戏之后，仍然坚持拖着疲惫的身体跟宫汐学拳。 洛尘亲眼见到宫汐为了给她抻筋骨，冷着脸让张希芸劈叉，疼得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小脸直抽搐。 ‘还说张希芸是自己偶像，可世上有这样对待偶像的粉丝吗？’ 洛尘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算是彻底了解了宫汐的性格，一个字——狠。 不但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为了追求更加刺激和真实的影视效果，拍出武者该有的风范来，洛尘曾向陈辉提议，提高动作戏的难度，并且一律不允许用特效。 在这个武打戏只需要演员摆摆架子，所有光影效果都是用电脑合成的年代，洛尘返璞归真的做法未免有点儿惊世骇俗。 一些刚进组的演员差点儿以为洛尘疯了！ 这样拍摄，演员的运动量剧增不说，动作指导的工作量也会成倍增加！ 因为所以的招式和动作都是需要精心设计的，必须有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美学功底才行。 洛尘年纪轻轻的，有点儿难以服众。 但是，宫汐知道之后，却立刻举双手支持。 以至于让洛尘怀疑她是不是为了多拍几场替身戏，多赚点儿钱，才如此积极。 如此高的标准，一般的特技演员都很难做到了。 所以，很多时候，需要洛尘和宫汐二人亲自上阵。 比如在奔驰的火车上跳来跳去，从数米高的屋顶上一跃而下，复杂地形的极速追逐戏…… 要知道陈导现在可是名人，《醉拳2》中的大多数戏码又是实景拍摄，附近自然少不了狗仔队似的自媒体记者。 原本他们不过是为了偷拍一些当红影星的花边新闻，逮住一两个暧昧的镜头，好大做文章。 可是，在见到那些不要命似的拍摄场景之后，一下子被震撼到了，甚至忘记了本职工作，火急火燎的把那些惊人的画面发了出去。 一时间，在网上引起不小的热议。 武替，这个不起眼儿的行当，在小报记者的推动下，第一次进入公众的视野。 特别是洛尘和宫汐那些可以称之为惊悚的表现，完全打破了武替不过是群众演员这样一个错误的认知。 一部电影上映之后，所有的风光都是属于演员的。而武替，一个默默为之付出汗水甚至鲜血的群体，却时常被人遗忘。 甚至在电影的结尾，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字幕上。 网民大多是群体性善良的，如此的辛勤和不公最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一时间大量声援和鼓励的文章出现在网络上，辐射到传统媒体。 许多默默无闻的武行，看到字里行间久违了的认可，忍不住热泪盈眶，暗自啜泣。 而掀起这场认知变革的洛尘和宫汐，也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无意间成为这一群体的英雄，受到无数的敬仰。 甚至有一次晚上下班，洛尘被一位一脸冷酷的汉子堵在了小巷里。 原以为要上演一场拦路抢劫的戏码，哪知道对方却冷冷地说了一句，“兄弟，我请你喝酒！” “严……严武？”洛尘一愣，才认出是那位当初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雇佣兵阁下。 见对方还记得自己，严武咧了下嘴角，似乎是在笑，“是我！” 洛尘也是一阵感慨。 能看出这位耿直的汉子过得并不如意，身上的衣服有点儿破旧，不过收拾的干净整齐，带着军人的严谨。 久别重逢，二人又都是性情中人，也不挑剔，当即就找了一个路边摊儿，点了几样小菜，两瓶白酒，兴高采烈的喝了起来。 严武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洛尘却旁敲侧击，得出不少令人唏嘘的信息。 因为性格刚直，再加上武替行业本就不景气，严武的日子过得很紧巴，再加上岁数也不小了，却连个家业都没成，受了不少非议。 原本等过了春节，严武就准备放弃武替的行当，继续到国外坐雇佣兵，可因为洛尘，现在整个行业对武替改观了许多，活儿也慢慢多了起来，事情便有了转机。 几杯酒下肚，洛尘也喝开了，好奇的问了一句，“雇佣兵好玩吗？” 严武举着酒杯，愣住了，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笑了笑道：“在那些战乱国家，我亲眼见过清晨去取水的孩童被炮弹炸掉双腿，他才九岁，而且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需要人照顾。” “那里的人都不想明天，为了一点儿食物，可以泯灭人性。雇佣我们的国家就是罪魁祸首，而我们就是那片大地上流窜的毒瘤。” “好不好玩我不知道，反正那里的人民肯定觉得不好玩。” 严武说得很平静，洛尘却从中听出发自骨髓的厌恶。更多的却是那种明明恨到骨子里，却不得不重操旧业的窘迫。 当下，不由得有点儿自责。 061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战争，对于生活在和平国家的人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字眼儿，可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民来说，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洛尘有幸两世都出生在伟大的国度，过惯了太平日子。残酷和硝烟，只能在影视剧中看到，所以，一时间理解不了那种心境。 严武却笑了笑，不以为意，而是举起手中的酒杯，望着洛尘，“希望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城市的断壁残垣和人民的流离失所，哪怕一直做一个卑微的武替，我也心甘情愿！” “祝国泰民安，海晏河清！”洛尘同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冷清的大街上，寒风呼啸，两个醉醺醺的大男人坐在路边摊上，发着忧国忧民的壮志，让人听到了未免有点儿滑稽可笑。 可洛尘和严武却毫无所觉，只觉得越喝越热，越喝越痛快。 直到最后，严武几乎是爬着上了出租车；洛尘也是怎么回家的都忘记了…… 光阴似箭，柳宫裁离开花城已经半个多月了。 早在一周前，辰光就同时推出田柚和柳宫裁的新歌。 两个人表现都很不错，柳宫裁位居新歌榜第七，田柚屈居第八。 趁着柳大小姐心情好，洛尘打了一个恭贺的电话，只是那边的反应却很冷淡，似乎还在耍小性子。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当初的委屈还没消除吗？ 可真有你的，柳宫裁！ 洛尘不禁有点儿腹诽，再回想最近二人虽然一直保持联系，只是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隔着一块儿冰似的。 这是要干啥？ 为了一首歌，至于吗？还是说柳大小姐终于想通了，准备断掉假情侣的关系？ 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关系是假的，感情也是假的吗？ 洛尘想着，心里突然生出一丝酸楚，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去了锦城。 元旦将至，洛尘准备在那之前，将《素颜》的词曲交给洛慕云。 再见面的时候，柳依依正在体育馆里参加学校举办的搏击比赛。 手上戴着红色的拳套，身上穿着一套护具，把本就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玲珑有致。 再加上其姣好的面容，出场的时候引起成片的“狼嚎”。 由于是周末，观众席上坐满了精力旺盛的大学生，许多人看到柳宫裁的时候，眼睛里都冒着绿光。 “啊，是柳依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依依女神，你为什么要那么美？这不是勾引我犯罪嘛！” “女神，蹂躏我，践踏我，打死我！” 观众席上搞怪般的呼喊，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见裁判老师面色不善的瞪过来，男生们才收敛了一些。 不过，洛慕云可不管这些，依旧站在最前排，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彩球，大呼小叫，以壮声威。 柳依依一边整理护具，一边斜着眼儿狠狠瞪了自己死党一眼，心道你这死妮子还不知道低调一点儿，没见全校师生的目光都集中在咱们两个身上了吗？ 洛慕云和柳依依虽然只是大一新生，名声可不小。 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一个能歌，一个善武，可是校花的有力竞争者。 好事者甚至还给二人起了个“慕云依依”的名头，搞得跟偶像组合似的。 洛尘找到体育馆的时候，柳依依刚好一拳将对手击倒，而后帅气的举起右手，冲台下示意。 那股英姿飒爽的风情，不仅看得男生面红心跳，很多女生也跟着尖叫起来，洛慕云更是跳得跟个大马猴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柳依依是她的朋友。 那位被击败的男生，非但没有任何屈辱，反而以今后方便切磋为由，站在台子上，腆着脸要柳依依的微信号码。 柳依依一阵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台下的男生却闹翻了天，直接将那位不要脸的家伙嘘了下去。 “呸，是不是男人？被一个女人击败了，你应该发愤图强，苦练十年，报仇雪耻！竟然还敢要微信，要脸吗？” “就是，丢咱男同胞的人！你应该从此恨上柳依依，我也好少一个竞争对手……” “出息？一群废物！我决定了，放学之后就找柳依依切磋。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男同胞的尊严，一次打不过，就天天打。总之，绝不妥协！” “狗贼，打得好算盘！不行，我也去，我也要挑战依依女神！” …… 体育馆里，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欢笑，洛尘深受感染，坐在下面，不禁思绪万千。 以至于赛事结束之后，洛尘才想起跟洛慕云和柳依依打招呼。 见两位女神跟一个陌生***在一起有说有笑，洛慕云甚至双手抓着那男人的手臂撒娇，体育馆里顿时响起一地心碎的声音。 可是，当知道洛尘是洛慕云的亲哥哥的时候，那满腔的愤怒又化作无耻，倾泻而出。 “大舅哥，不行！我一定要跟大舅哥握个手。” “要脸吗，你？过去挨打呢？” “要去也是我去！不瞒诸位，一见洛尘先生，就觉王霸之气扑面而来，他一定是在下的大哥。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洛慕云一脸羞红的瞪了那群男生一眼，连忙拉着柳依依和洛尘逃也似的离开了。 在宿管阿姨防贼似的目光中，洛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进了女生宿舍。 还好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否则，洛尘非得尴尬死不可。 洛慕云见自己哥哥跟个小学生似的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禁没心没肺的一阵大笑。 柳依依也跟着忍俊不禁。 “哥呀，虽然有时段限制，但是大学里男生是可以道女生宿色拜访的，你看你，紧张得跟个鹌鹑似的，至于的吗？” “我又没读过大学，我哪儿知道？”洛尘撒了个谎，前世虽然上过大学，但是因为太宅了，可没有过到女生宿色串门儿的经历，“要不是你们两个太招摇了，怕引起不好的影响，打死我也不来这里。” “切，啥叫招摇？那么难听！”洛慕云抱着小肩膀，一脸得意，“那叫魅力懂不懂？” 柳依依也颇不以为然，觉得洛尘的思想太封建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那神态，倒是跟柳宫裁如出一辙。 洛尘也懒得跟两个小丫头计较，而是拿出词曲拍在桌子上，“那去吧！好好练，别给哥丢人。” “这啥呀？” “写的歌！” 洛慕云拿起那张有点儿皱巴的纸张，随口问了一句，可得到回答之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柳依依也有点儿好奇，轻声道：“哥，你这么远到这儿，就是为了给小云云送一首歌？现在网上歌曲到处都是，说一下名字，让她跟着学一下不就行了吗？” “网上没有。”洛尘笑了笑，见柳依依又开始跟洛慕云一样称呼自己，心下宽慰，解释道：“我自己写的一首歌。当初答应她的事情，几天就是来履行诺言的。” “你……写歌？”柳依依眨着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哥，你真的为我写了一首歌？”洛慕云惊叫道，带着三分得意，三分忐忑，三分羞耻，打开了纸张。 只是，一阵纠结之后。 “那个，铁锤，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洛慕云手里捏着皱巴巴的纸张，神情有点儿扭捏，“算了……不过，等会儿如果想笑必须拼命忍住，给我哥哥面子，懂吧？” “懂！”柳依依刚答应完，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盈一握的***一阵颤抖。 被两个小丫头如此搞怪，洛尘的脸不由得黑了起来，气哼哼道：“有眼不识金镶玉！” 062 为了你，背叛世界又如何 刚开始，洛慕云还有点抵触，可顺着曲谱清唱了一段儿之后，一下子激动得小脸儿涨红。 柳依依不禁凑了过去，瞄了一眼纸张上的歌词。 两个女孩儿一时间面面相觑，而后又不可思议地瞪着洛尘，“哥，这……真是你写的？” “当然！”洛尘抱着肩膀，一阵得意。 见自己老哥脸上的神情不像作假，洛慕云又仔细感受一遍词曲，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可是有着不错的音乐底子的，否则也不可能到酒吧驻唱。 此刻，《素颜》带给她的完全是一种清新自然的体验，绝对不输任何市面上的当红歌曲。 见欣喜雀跃的小丫头伸出双臂就要抱自己脖子，洛尘连忙一脸嫌弃的将她推开，皱着鼻子道：“刚才在体育馆里又蹦又跳的，一身臭汗……” 洛慕云气得当场呲出小虎牙，黑着脸道：“洛尘，你个臭直男！你才一身臭汗呢！” “咦，反了你了？洛慕云！” 洛尘一瞪眼，兄妹俩又斗鸡似的吵了起来。 柳依依懒得理会两个斗嘴的小孩子，拿起曲谱，坐在床边，心神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旋律之中。 不禁对即将到来的元旦期待起来。 再看向洛尘的目光，又开始出现了一丝异样。 原来，当初的意乱情迷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像烈酒一样沉淀下来，变得越发醇厚。 洛尘走了，两个小丫头却彻底忙碌起来。 临近期末考试，一边忙着复习，一边抽时间练歌。 为此，柳依依还专门跑了几家琴行，给洛慕云买来一把吉他。 当然，洛尘知道之后，立刻就把钱转给了她。 柳依依知道洛慕云出身农村，家庭不富裕，洛尘为了供养妹妹上学，又异常辛苦，执意不收。 奈何，最终还是拗不过洛尘，一通大道理摆下来，只得接受了转账。 于是，每天下了晚自习，二人都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练歌。 洛慕云倾情演绎，柳依依侧耳静听，在幽静的大学校园里，也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只是，在参选节目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由于大四的学长过完年就要离开学校，前去实习了，对于他们而言，冬天，才是真正的毕业季。 因此，按主办方的意思，是准备让这些即将永远结束校园生活的学长学姐多参演一些节目，至于大一的学弟学妹，当当观众就好了。 陈浩是负责元旦汇演的学生会副主席，最近又是找场地，又是搞宣传，又是负责节目审核，忙得焦头烂额。 所以，当看到一位大一新生报名的时候，本能的就想拒绝。再看一下表演节目——歌曲，那就更不能通过了。 唱歌是最火热也是最泛滥的参演节目，没有之一。 年轻人谁还不会唱两首歌儿？ 大一的小学妹，如果节目有点儿特色还好，唱歌……就算了吧！ 陈浩随手将申请表丢在一旁，继续埋头审查下一个节目。 正在这时，一位长相颇为清秀的女生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正在全神贯注的工作，竟然毫无所觉，不由得又气又笑，“陈浩，打雷了！” 陈浩一个激灵，看见女生调皮的笑脸儿，才舒了口气，无奈的笑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温柔，“流云，你怎么来了？” “马上六点了，食堂都快关门了！你说为什么？”夏流云坐到一旁，随手拿起一张申请表扫了两眼，“就要毕业了，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来叫你吃饭，然后在校园里结伴同行……” 二人是情侣，大一军训的时候认识的，一晃四年，感情一直很好。 “你总是这么多愁善感，流云。”陈浩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脸颊，“结束便意味着开始。离开校园，外面会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我们。” “是呢！”夏流云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手里捏着那张申请表，“可是，外面的世界纷繁复杂，还会有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吗？” 陈浩站起身，轻轻拥着夏流云的肩膀，宠溺道：“无论世界如何，我永远都会把最平静的港湾留给你……” 夏流云白了他一眼，轻笑道：“你说，你这俗气的情话都说了四年了，我怎么就听不腻呢？” “哈哈……”陈浩一阵大笑，和情侣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青春中即将逝去的美好。 夏流云低下头，忽然轻咦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申请表，“这词儿写的不错呀！”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全都埋葬在昨天，不掺任何的表演，轰轰烈烈那几年，我怀念，别怀念，还年也回不到从前……” “这首歌，以前怎么没听过？” 正是伤感的时候，夏流云念着歌词，觉得某种情绪宛如一颗子弹，直击心扉，瞬间动容。 “不会吧？难道是原创的歌曲？”陈浩一惊，依稀记得这张申请表是一个大一女生投递来的，“让我看看。洛慕云……” “她不是那个在新生里颇有名气的小姑娘吗？” “听说很喜欢唱歌。” 二人一时间有点儿惊讶，连忙拿出手机，把歌词输入进去，却发现网上真的没有！ “真是原创歌曲！”夏流云有点儿吃惊，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曲子。不过即便有曲谱，二人也不懂乐理，无法判断好坏。 “词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曲子怎么样。”陈浩皱着眉头，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一个大一的新生……这词不会是胡乱写的吧？” 夏流云却摇了摇头，“不管怎么，反正我很喜欢！” “听说那女孩儿唱歌本来就不错，不如就让她试试。” “你……你原本就准备将她淘汰掉的吗？” 陈浩挠了挠头，尴尬一笑，“是的！不过既然你喜欢，就把她选上好了。” “那可是徇私枉法呀！副会长大人。”夏流云眨了眨眼睛，调侃道。 “为了你，背叛世界又如何？” “噫，真肉麻！” …… 二人说着土味情话，就把《素颜》的命运改变了。 元旦很快来临，洛慕云的歌曲入选元旦汇演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而且还伴随着不太好的流言蜚语。 说是原本洛慕云已经被刷下来了，完全是走关系才获得了这次机会。 但是，究竟走的啥关系，又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并不妨碍有心人的胡思乱想。 063 不掺任何的表演，轰轰烈烈那几年 元旦汇演在学校礼堂举办。 不知是何种原因，今年的庆典比往年盛大了许多。 不单大四的毕业生能来的全来了，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也跟着凑热闹，礼堂里早早的就座无虚席。 老校区的礼堂是在特殊年代修建的，面积很大，足够容纳几千人，不过还是有人没有座位，只能挤在后面的过道里。 开场的第一个节目就是歌曲，演唱的是一位人气斐然的大三学姐。 听说还出过单曲，还没毕业就被好几家娱乐公司看上了，许多专业的音乐人都建议她暂时休学，直接出道。 不过，都被鄢婉以无心娱乐圈为由，一一拒绝了。 登台之后，聚光灯下的那位靓丽的少女，果然人如其名。 鄢婉正在读大三，年纪却刚到二十一岁，整个人看起来温婉雅致，带着观之令人身心舒畅的柔美。 仅仅打了一个招呼，观众席上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但是，礼堂毕竟是庄重场合，再没有人敢大呼小叫，说一些表白心迹的骚话。 即便如此，也能从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对鄢婉的喜爱。 乐曲声响起，观众席上一阵骚动。 “是新歌！鄢婉学姐又出新歌了？” “呀，真是太棒了！听说鄢婉的上一首单曲就是自己编曲，自己填词的，好有才华！” “那是当然！鄢女神可是出身书香门第，唱歌只是爱好，不然也不会就读工科学院。” “哎呀，真是可惜！不过，咱们可是幸运了。一个元旦汇演竟然能听到原创歌曲，简直是演唱会的待遇呀！” …… 下面喧闹了一会儿，便礼貌的安静下来，因为鄢婉的歌声响起了。 不得不说，歌唱事业真的是需要天赋的。 虽然没经过专业的训练，鄢婉与一些小的专业歌手相比，也毫不孙色。 歌曲的名字叫《曾经的美好》，是风格很明显的校园歌曲，带着文艺青年特有的优雅，对青春的美好与回忆娓娓道来。 歌声中带着缅怀的伤感，特别应景。 一些多愁善感的学长学姐，眼眶都湿润了，追忆着从军训开始的大学生涯，四年的美好匆匆而过。 那种时光，今生难再有。 歌声结束的时候，全场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许多人甚至站起来，高呼鄢婉的名字。 短暂的热烈之后，却是长久的忧伤。 以至于，后面几个小品节目，也没能转变悲伤的氛围，观众们兴致缺缺。 主持人也是即将毕业的大四学长，不过却不想让整个晚会在一片晦暗中结束，期间登台说了不少劝慰和鼓励的话，但是收效甚微。 元旦本来是一个辞旧迎新，展望新春的美好节日，就这样结束了未免有点儿失败。 怀着心中的忐忑，主持人心不在焉的念出一下个节目的名字——歌曲《素颜》。 当洛慕云抱着吉他略显拘谨的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人群多少泛起一点儿涟漪。 不过，那只是赞叹于她的样貌，以及对大一新生参演节目的惊讶。 “学长好，学姐好！”即便洛慕云到酒吧驻唱过，但是面对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而且其中大多还是同学和老师，未免有点儿紧张。 略显呆萌和傻气的招呼，多少驱散了众人心中的一点儿阴霾。 一个个带着宽容的心态，注视着紧张兮兮的小学妹，就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至于歌曲，随便听听吧！ 反正在一首感人至深的原创歌曲之后，对于一个大一的小女生，也没人期待什么。 感受到一道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洛慕云深吸一口气，抱着不能给老哥丢人的信念，轻轻舒展开歌喉。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 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 我承认这样真的很安详， 和楼下老爷爷一样。 你问我还在搞什么原创， 搞来搞去好像也就这样。 不如花点时间想想， 琢磨一下模样。 ……” 另类清新的歌词，配上洛慕云清甜软糯的声音，一下子把那些原本不怎么上心的学长学姐吸引住了。 不过，只是片刻之后，礼堂里又出现一阵骚动。 “这是……原创歌曲？为什么我没听过？” “不会吧！一个元旦汇演两首原创歌曲？鄢婉学姐才情很高，这我知道，可一个大一的小女生……” “真是原创！我搜索了一下，网上根本没有！” “嘘！别人还在演唱，注意素质！” …… 震惊的情绪很快暂时压制下来，众人一下子来了兴致，专注的聆听。 前半部分过后，洛慕云渐渐进入状态，情绪的表达也更加的自如。 “今夜化了美美的妆， 我相信是很美美的妆。 你摇晃在舞池中央， 那种体态可以想象。 你做你的改变， 又何必纠结？ 那就拜托别和我碰面。 ……” 自问自答似的歌词，好像是两个人的对峙，俏皮的语调，让人一阵好奇。 曲调开始变得激昂，情绪逐渐进入顶点。 “如果再看你一眼， 是否还会有感觉？ 当年素面朝天， 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不画扮熟的眼线， 不用抹匀粉底液。 暴雨天，照逛街， 偷笑别人花了脸。 ……” 专心静听的学长学姐们忽然一个激灵，好像自己的心灵遭受到了拷问。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职场生涯，许多学姐都开始学习化妆，想在形象上表现的成熟和靓丽一些。 这，本没有错。 可化妆仅仅是化妆吗？ 它代表着心态的改变，代表着开始曲意逢迎这个社会，刻意注重一些表面化的东西，从而忘掉了性格和才能才是人生的闪光点。 渐渐的，曾经率真质朴的青春，会戴上厚厚的面具，溺死在虚情假意之中…… 这，唱的不就是人生即将发生转变的我们吗？ 《素颜》…… 一段歌词，竟然让即将步入社会的学长学姐们，内心产生激烈的碰撞。 许多人都沉浸其中，眼睛里再也没有轻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是挣扎，是认可，是抵触…… 无论是什么，一个个闪亮的心灵，都陷入激荡之中。 洛慕云唱到动情之处，自己也仿佛受到了激励，声音开始变得高亢，仿佛对尘世的抗争。 “如果再看你一眼， 是否还会有感觉？ 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全部埋葬在昨天。 不掺任何的表演， 轰轰烈烈那几年。 我怀念， 别怀念， 怀念也回不到从前……” 歌声渐落，礼堂一片寂静。 洛慕云提着吉他，忐忑的站在舞台上。面对鸦雀无声，反而死死盯着自己的学长和老师，无比紧张。 心道自己搞砸了？ 但是，只是片刻过后，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洛慕云！” “洛慕云！” “洛慕云！” …… 场面瞬间有点儿失控。 气氛已经从原先的伤感变得积极向上，那些即将步入陌生社会的恐惧，也一下子被自信取代。 逝去的，终将逝去。我们能创造值得缅怀的过去，也一样可以塑造美好的未来！ 再见，青春！ 不必为我担忧，因为，我已丰满了羽翼…… 看着同学们几乎爆炸了的热情，主持人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最后，只得应广大学长学姐的要求，让洛慕云再演唱一遍。 洛慕云自然不会推辞，已经陷入激情中的小丫头完美发挥，比之第一次，更加出彩。 一时间，礼堂里回荡着千万人合唱的声音。 “不掺任何的表演， 轰轰烈烈那几年。 我怀念， 别怀念， 怀念也回不到从前！” 场面差点儿就变成个人演唱会了，唯独少了荧光棒和告白板。 这次演唱的时候，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把现场录制下来，第一时间发到了校园网上。 那些有点儿宅，没有去汇演现场的学生，看到之后，以为自己点错了视频。 这是从哪里录制的演唱会呀？发到学校论坛里欺骗善良的人民群众？太缺德了吧？ 可仔细看一边之后，惊得下巴都掉了！ 动人心弦的词曲，完美无瑕的演绎，大气热情的台风…… 这真的是一个大一的小女生？而不是哪家娱乐公司培养出来的小天后？ 一时间，洛慕云之名彻底在校园里火了起来。 许多好事者，甚至直接将视频发到了外网上。 还起了五花八门的标题：《震惊！大学校园竟然隐藏着实力天后？》、《洛慕云——你的名字响彻天宇！》、《我那不得不说的小学妹。》…… 原本不过是学生自发的行为，可是许多网站管理看到视频的热度和质量之后，一下子开始全网推送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权威新歌榜竟然将洛慕云的新歌《素颜》收录其中……并且在短时间内，排位迅速爬升。 “始作俑者”却早已回到了寝室。 床铺上，两个小女生趴在一起，头抵着头，晃着小脚丫嘻嘻哈哈地浏览着网页。 “小云云，你可是出名了呀！”柳依依一边刷着视频下评论，一边搞怪地挤挤眼儿，“要不，等下你先别睡觉，先给我通宵写几百个签名吧？咱拿出去卖钱，五五分账！” “你可真狠心呀，铁锤！”洛慕云嬉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儿，“一晚不睡觉，你还是杀了我好了！” “出息！那可是钱呀！” “切，说得跟真的似的。网上的事情不都是一阵儿热嘛！过几天谁还记得我？” 两个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完全低估了事情的影响力。 064 狗尾巴花比较好 第二天，许多家知名娱乐公司都打来了电话。 搞得正在上课的洛慕云有点儿不知所措，看着讲台上老师杀人的目光，小丫头请了个假，连忙灰溜溜的离开了教室。 礼貌的拒绝了几家询问是否有意出道的电话之后，洛慕云连忙关机。 直到柳依依放学之后，二人凑到一起，才敢重新开机，并且，第一时间给洛尘打了个电话。 “邀请你当歌星？做一个专业歌手？真的假的？”洛尘皱着眉头，想象着电话那边洛慕云皱成包子的小脸儿，忍不住想笑。 “老哥，你什么意思？！”洛慕云自然听出自己哥哥言语中的轻视，不禁有点儿炸毛，“我当歌星咋了？不配呗？”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洛尘咳嗽一声，连忙改口，“可你想过爸妈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吗？” “我有点儿担忧呀，落幕云。你说你会不会直接在户口本上被除名？” “家里人可都是老观念，娱乐圈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务正业！你一个大学生，可是要光宗耀祖的，如果敢半途而废，信不信爹提着刀去找你？” 洛慕云吓得一缩脖子，小脸儿上的傲气荡然无存，嚅嗫道：“人家这不是问问你的意见嘛，也没说一定要当歌星呀？” “说真的，我虽然喜欢舞台上的感觉，但是对于娱乐圈还真没什么兴趣。” “而且，我才刚读了半年的大学，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并不想做出改变。” 听着小丫头表白心迹，洛尘有点儿想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当大明星，还是实在害怕户口本被除名，反正语气怂的一逼。 “真的？其实我对明星什么的，并不抵触。如果你一意孤行，说不定我会站在你这一边，好好跟老爹说说情……可惜了！” “真……的！” 洛慕云咬牙切齿，心道刚才你又是吓唬又是反对，等自己表明了态度之后，才说这种话，成心气我呢？ “那算了！再有电话打来，你直接回绝了就是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到校园里拉人。”在洛尘心里，洛慕云只是那个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姑娘。 歌星啥的，还是算了吧…… “好吧！”洛慕云嘟着嘴，有点儿心有不甘，不过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脸坏笑道：“哥呀，有几家询问词曲的事情，我一不小心把你的名字给报出去了。” “都怪我不好，恐怕这段时间你要被电话轰炸了。但是也没办法，既然你想让我安心学习，那就只能把舆论焦点转移到你身上咯！” “要坚强呀，老哥！” 洛尘脸一黑，随后又故作无所谓的笑道：“没关系，当哥哥的就应该给妹妹遮风挡雨！” “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之前还写过一首《笑红尘》呢！早习惯了，想不到吧？” “既然这样，你可要安心学习哦！下次我要看看你的小脸蛋儿是不是又长胖了！” 面对自己老哥生硬的威胁，洛慕云条件反射的想要捂脸，随后才奇道：“《笑红尘》那首歌也是你写的？吹牛吧！” “柳宫裁可是我的偶像，你能认识她？” “对了……记得当时看到编曲、作词都是洛尘，我还以为只是同名，难道真是你？！” 洛尘一阵得意，可是想到自己跟柳宫裁之间别扭的关系，也不好在外面显摆，故作平淡道：“认识。但是作曲人和歌手之间只是交易关系，并不一定会很熟。” 旁边的柳依依听到自己姐姐名字的时候，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可听完后面略显淡漠的解释，才轻轻松了口气。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怎么如此奇怪？那可是自己的姐姐！如果真的跟洛尘在一起，自己也应该报以祝福，怎么会有一丝争风吃醋的念头…… 在羞耻和惶恐之中，柳依依的脸色一片潮红，不禁使劲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铁锤，你咋了？怎么自己打自己？”如此反常的行为自然引起了洛慕云的注意，小丫头一阵大呼小叫，挂掉了电话。 …… 学校里面引起的风波依旧在持续。 《素颜》是一首传唱度很高的歌儿，仅仅几天的时候，互联网上各处都能见到它的影子。 即便是大学校园里，洛慕云的风头也一时无两，甚至盖过了成名已久的才女鄢婉。 走在林荫道上，随便就能听到洛慕云那辨识度很高的声音，因为很多学生都有听歌散步的习惯，而《素颜》不管是从格调还是动听上，都是很有牌面的选择。 不过，在网上声名鹊起的大一天才歌唱少女，已经明确的表示完成学业才是第一要务，暂时不会涉足娱乐圈。 这条信息算是让很多人扼腕叹息，大部分人都觉得洛慕云应该抓住青云直上的机会，闯出一片天地，到时候名利双收，岂不是比读书强多了？ 可也有一些人持反对意见，直言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名利，青灯古卷，埋头苦读，完成生命真正的价值和意义才是知识分子应该追求的！ 双方的观点都很极端，在网上各持一词，争论不休。 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更加助长了洛慕云的名声。 一位不为名利所动的奇女子？ 是否是一袭长裙，坐在湖边的青石上，就着夕阳的余晖，持卷诵读，洒落的青丝随风飞舞，带着遗世而独立的超脱，宛若幽居的佳人…… 一些好事者还专门请人画了一副画，内容就是如此，还提了字，名曰：空谷幽兰！ 只是当洛慕云含羞带怯的把图片发给自己哥哥看的时候，洛尘差点儿没笑岔气儿，“就你，还空谷幽兰？” “哪家的空谷幽兰天天跟自己的哥哥大眼瞪小眼的斗嘴？” “你可算了吧！依我看，狗尾巴花还差不多，比较接地气儿……” 一通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股冷冽的杀意，洛慕云一字一顿道：“洛！尘！” 见自己妹妹有发飙的迹象，洛尘连忙机智地挂掉了电话，根本不给她机会！ 065 是不是傻 沧海市，一间高档公寓内。 岳菡抱着肩膀坐在电脑前，聆听着最近火热的《素颜》，面色不善。 柳宫裁窝在沙发里，捂着耳朵，有点儿自闭。 “这首歌是不是那小贼写的？宫裁，你给句话！” “是，还不行吗？你饶了我吧，菡姐！我不想听了……” 柳宫裁被逼着单曲循环一个上午，再好听的歌儿也听吐了。更何况《素颜》的出世还有许多关于自己的故事。 真的是每次听的时候，都一阵心烦！ “你是怎么回事？”岳菡无比气恼，如画的眼眉挑起，“那小子不是一直在追求你吗？怎么这么好的歌儿会交给别人唱？而且还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女生？” 柳宫裁扁了扁嘴，神情有点儿委屈，不过仍旧嘴硬道：“都说了是假恋爱了……” “而且那女生可是他亲妹妹，怎么说关系也比我近吧？” “当初谱曲的时候，我就料到今天的结果了。” “什么？！还是你帮他谱的曲子？”岳菡站起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知道如果《素颜》由你来唱，会带来多大的声望吗？至少可以获得今年最佳新人的提名！” “我们和那小贼之间可是有协议的！你可真大方，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咯！” “最可气的是那洛慕云根本无心娱乐圈，平白浪费了一首堪称经典的歌曲！” 岳菡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柳宫裁则抱着膝盖一声不吭。 最近这段时间，辰光不偏不倚，对于柳宫裁和田柚下了大力气推广。 虽然二人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现今娱乐圈竞争何其激烈？即便是表现稍微好一点儿的柳宫裁，也很难进入新秀榜前三的行列。 岳菡作为经纪人，跟着忙前忙后，累得跟头老黄牛似的，为的就是自己捧的新星能够大放异彩，稳定住娱乐圈的地位。 可一首《素颜》，却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一小女生盖过了所有娱乐圈新人的风头，成为网络上的热点。 甚至微博的好几条热搜都跟她有关！ 这还不是最气的，最可气的是，一切原本可以属于柳宫裁的！只要她对自己那个偷偷摸摸交的男朋友强硬一点儿，或者干脆撒个娇，《素颜》也不可能旁落！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岳菡对柳宫裁很是无语。 性子冷清可以理解，但那小贼又不是旁人，事关自己的前程，还要端着架子，是不是傻？ “不行，我一定要给小贼打个电话！”岳菡实在气不过，拿出手机就拨了过去，“当初说好的再有新歌出来，我们有优先选择权，五万块钱白花的吗？他这是违约！” “啊？”柳宫裁抬起头，神情有点儿扭捏，“菡姐，你要他赔付违约金吗？不好吧？” “你给我闭嘴！”岳菡差点儿气哭了，恨恨的骂了一句。 柳宫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继续低着头装鹌鹑。 岳菡自然不可能真的要洛尘赔付违约金，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小贼什么时候又灵感暴发，写出一首惊天动地的曲子。 关系一定不能闹僵！ 但是，必要的敲打还是可以的。 特别是二人明里暗里的关系还是情侣，虽然是假的，但是，今天就当是真的了！ 洛尘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剧组里忙活，听到是岳菡的声音更加感到意外。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不就是一首歌儿吗？” “菡姐放心，过两天我再给宫裁写一首不就是了？” “你们还在沧海市呢？宫裁这两天好像兴致不高，没什么事儿吧？” 听着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岳菡以为他在敷衍，不由一阵气恼，皱着鼻子冷哼一声，“你当你是神仙呢？好歌说写一首就写一首？怕是如今娱乐圈最顶尖的金牌作曲人也不敢吹这种大气儿吧？” 洛尘笑了笑，底气很足。 “我说真的！” “是真好笑！” “……” “……” 两句话没说到一起，二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岳菡拿出职业经纪人的态度，语气缓和道：“你们兄妹情深我可以理解。” “但是，宫裁也不是外人对不对？特别是你们之间还是情侣。当然，这是我一贯反对的！” “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你为了哄自己妹妹开心，方法很多的嘛！可宫裁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每一首新歌都关乎她的艺术生命，你这么做，不是伤她的心吗？” 话说的很中肯，洛尘不禁暗自点头，对柳宫裁的状态更加担忧。正想询问一下，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菡姐，我不喜欢利用感情绑架别人！” “菡姐，谁在说话？宫裁，是你吗？” 洛尘听出是柳宫裁，只是嗓音有点儿不大对，好像有什么情绪堵在了喉咙里，有点儿走样。 “什么感情绑架？你别乱说话！”岳菡好像回头训斥了一句，声音忽然变大了许多，“是她。这不是《素颜》太过火爆嘛，网上到处都是。” “小女生当然有点儿吃味啦！生点儿闷气也是应该的。” “你也看到了，下次要引以为戒。抽空哄一哄吧！” 洛尘一阵愕然，连忙点头，“呃，好！” “不用！”哪知岳菡的手机好像被抢了过去，变成了柳宫裁的声音，“洛尘，我们分手吧！当然，咱们本来就没有真的谈过恋爱……” “可是，我不想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再持续下去！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因为一点儿自私自利就把你绑住，陪我空耗岁月……” “几天前我就想清楚了，可是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今天就趁着机会告诉你，我不值得你继续等下去……” 电话里面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洛尘心里一阵酸楚，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半天才吐出一句，“我不接受！” “……” 那边终于传来明显的抽泣，手机又回到了岳菡的手里。 只是，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经纪人小姐一阵挠头，嚅嗫道：“你们……这……算是吵架了？” “是的！”洛尘眼睛里闪着泪光，自欺欺人的回了一句，挂掉了电话。 哪知道当天晚上，洛尘又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 当然，奇怪的不是内容，而是打电话的人——柳毅。 洛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接到向来对自己看不上眼的假老丈人的电话。 “晚上来家一趟，有事儿问你。” “哦，好的！” 内容很简短，洛尘挂掉电话之后，仍旧有点儿懵圈。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先是柳宫裁闹分手，后是老丈人下命令…… 乘坐公交车到柳家之后，看着客厅里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洛尘差点儿没认出来。 柳毅正端着一碗手工拉面狼吞虎咽，跟半年没见过粮食似的。见洛尘进来，说话都腾不出嘴，只是用筷子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王慧君不禁叹了口气，给洛尘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准备洗漱用品去了。 还好柳老爷子正好从外面回来，算是驱散了客厅里的冷清。 “你慢点儿吃！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柳振宏老爷子见到自己久未谋面的儿子，话虽然依旧不好听，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柔情，“你不是在局子里破案吗？怎么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 柳毅停下筷子，灌了一大口茶水，打了个饱嗝，叹道：“慧君这碗面条真是想死我了！” “在局子里天天没黑没白的，除了泡面就是泡面，真的快吃吐了！” “这一晃都快也一个月没回家了吧？还真跟上战场差不多，不是人过的日子呀！” 听着自己儿子一阵絮叨，柳振宏翻了下眼皮，偷偷摸出一根香烟，扔了过去。 柳毅顿时眉开眼笑，瞄了一眼在浴室忙活的王慧君，点上，抽了一口，美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洛尘不禁失笑。老爷子父子二俩的烟瘾是真的大，可儿媳妇管得实在太严，抽根烟总是跟做贼似的。 柳毅不开口说叫自己来什么事儿，洛尘也不好问。不一会儿，客厅里又响起吃面的声音。 王慧君抱着换洗的衣服进来的时候，抽了下鼻子，显然是发现了烟味儿，却少有的没有发飙，装着不知道，将东西一股脑抛给柳毅，赶他去洗澡。 十分钟之后，柳毅浑身清爽的走了出来，剃掉胡须之后，又恢复了英武的面容。 不得不说，柳家的基因是真的优秀，女的貌美高挑，男的英武不凡。 拿眼睛瞥了仍旧有点儿拘谨的洛尘一眼，柳毅摇了摇头，咳嗽一声，正色道：“小子，我爸一直说你身手不错，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普通人能同时对付几个？” 柳振宏听儿子问起这个，一脸得意。对于洛尘，他可是打心底里赞许的，特别是武术方面。 “打几个？”洛尘挠了挠头，自己重生之后，真正与人动手，也就教训老外那一次，确实不知道如何判断，“我……不清楚。” 柳振宏闻言，不禁一愣，“洛小子，你不是武校毕业的吗？没跟人切磋过吗？” “学生之间，又不是真打……”洛尘咧了咧嘴，有点儿尴尬，“说实在的，那种强度，还及不上跟老爷子您动手那一次呢！” 柳毅皱着眉头打量了洛尘几眼，嘬了下牙花子，“怎么，我爸都把你吹上天了，原来只是个花架子啊？” “就纸上谈兵呗？” “当初还说我在你手里过不了三招，为了给自己找个孙女婿，还真是往死里捧啊！” 066 厉害有什么用 “咦，欠抽是不是？” 被儿子一顿冷嘲热讽，柳振宏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一瞪眼，施展了作为家长的权威。 洛尘本来不想像一个小孩子似的非要争个高下，可既然牵扯到了老爷子，就不得不维护一下他的颜面。 当下腼腆一笑，“虽然我不知道能够同时对付几个普通人，但是柳老的话也并非吹嘘！” 见洛尘竟然用最怂的语气说出颇为傲然的话，柳振宏略感意外，不禁爽朗大笑。 柳毅盯着向来在自己面前，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的小子，不由得气笑了，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我还真的接不下你三招？” 看着表面上在笑，眼睛里却已充满杀气的假老丈人，洛尘罕见的没有让步，挺直了腰杆说道：“我并没有贬低柳叔叔的意思。” “不过，术业有专攻，您是警察，侦查破案是专长，腿脚功夫只是辅助；而身为一个武校毕业生，干的又是武替的工作，武术与我而言，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所以，在这方面，我不能谦虚，也不允许谦虚，还请您见谅！” 柳振宏默默的点头，觉得洛尘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可是，这么不给未来老丈人面子，还想不想娶别人闺女啦？ 果然，柳毅笑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冷，“说了一大堆废话，不就是怕被老子穿小鞋吗？” “放心，还是那句话，你跟宫裁的事情我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是男人的话，就痛快点！咱们现在就练练。看老子是不是真的那么不济，还是你小子胡吹大气！” 听着客厅里一高一低的声音，王慧君有点儿担忧的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家里的几个男人面色不善，似乎发生了争吵，不由得皱眉道：“这是咋了？” “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乱发什么脾气？” “小洛可不是外人，你要是敢训斥他，我可不依！” 柳毅站在那里，就跟一头发怒的老虎似的，勾着头，显然是动了真火，“你别管！” “这小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说老子接不下他三招！” “今天必须分个高低，不然等两个小兔崽子结了婚，老子的脸往哪儿搁？” 王慧君见状，心里一阵紧张。 丈夫这个样子，是真的生气了，他那蛮牛似的脾气，自己可劝不动。 当下，只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柳振宏。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劝阻的意思。 眼看着一场争斗不可避免，还没结婚，女婿和老丈人就要打起来了，算是什么事儿？ 洛尘不由得一阵尴尬。 昨天刚和柳宫裁闹别扭，今天再把她老爸给揍一顿，那不是作死吗？ 恋爱还谈不谈了嘛！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事关男人的尊严，再加上柳毅一副吃人的样子，如果不答应，怕是无法善罢甘休。 可真动起手，一个收不住，不管谁受了伤，事情就瞒不住了……柳宫裁肯定得知道。 真是……头疼！ 见洛尘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幻，却迟迟不肯起身，柳毅的眉毛不禁立了起来。 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大话能说出口，真要动手却开始装孙子？ 就这，还想追我女儿？ 洛尘见柳毅脸上的鄙夷之色越来越明显，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情急之下，一眼扫过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笑了笑，“柳叔叔，拳脚无眼，真动起手，伤到谁都不好。再说，要是给宫裁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啊？” 柳毅听他说得怂了吧唧的，气笑了，反手叉着腰道：“那你说咋办？” 洛尘默默的拿起筷子，握在手里，“不如我表演一个戏法，柳叔如果觉得自己办不到，咱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行不行？省得伤了和气。” “我可不会变魔术！”柳毅皱着眉头，有点儿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柳振宏和王慧君也是一脸好奇。 不过，见不用动手，自然赞成。 洛尘提着筷子，将其悬在桌面上空，运起体内真气，陡然插了下去。 这一招也是从前世老电影里学来的，算不得新鲜，但是，场面却是极其震撼的！ 果然，王慧君见洛尘手中的筷子直接刺破了桌子，惊骇的捂住了嘴巴。 竹制的筷子竟然比猩红的铁条还要锐利，深深嵌入红木的桌面，孔洞四周的木屑还冒着袅袅的白烟，一股焦糊气味儿钻入鼻孔，极其难闻，彰显着画面的真实性。 柳振宏猛地站起身，盯着前方，一脸震惊。 柳毅张着大嘴，久久没有闭上，半晌之后，才目光怪异的盯着洛尘，似乎在想些什么。 洛尘没想到几人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试图解释一下，“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只要相对速度够快，一只飞鸟也能摧毁一架飞机。” “其实，这只是速度和技巧的运用，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振宏缓缓坐了回去，目光怪异的盯着洛尘，笑道：“臭小子，家里又没有外人，你不必掩饰什么。” “老头子当然知道其中的原理，可是要达到那种速度，需要多么强大的肌肉爆发力呀？不敢想……真是老咯！” “柳毅啊，现在你相信老子的话了吧？让洛小子做你女婿，不亏！” 柳毅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砸了咂嘴，嘟囔道：“厉害有什么用？还不得听俺闺女的！” 王慧君翻了个白眼儿，狠狠掐了自己没出息的丈夫一下。 洛尘尴尬的笑了笑，不敢搭话。 柳毅吐槽了一句，终于从挫败感中挣脱出来，正色道：“有一点儿小本事就配得上我女儿了？痴心妄想！” “一个人最关键的还是品性！否则，能力越大，对社会的危害就越大！” “你那一手再厉害，能有老子的手枪厉害？按你们的逻辑，宫裁干脆嫁给手枪得了！” 洛尘嘴角一阵抽搐，心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合着话全让你一个人说了，反正都有理…… 王慧君忍着笑，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你可别胡咧咧，年轻人之间，情投意合自然是第一位的。小洛和宫裁之间的事情，还得看他们自己，谁也左右不了。” 柳振宏干脆倚在靠背上，懒得搭理。 柳毅落了个没趣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说的是事实！” “今天回来就是有一些事情需要询问一些这小子，没想到正好找对人。” “那个屡次犯案的混蛋估计跟你是一类人，都有点儿过人的手段。” “柳叔，我可是良民呐！自从小学之后，我就再也没跟人打过架了……”洛尘一阵紧张，心道嫌犯的事情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连忙表明立场。 柳振宏和王慧君对视一眼，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柳毅嗤笑了一声，斜了洛尘一眼，“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个老实巴交的家伙，烟酒都不沾能有什么出息？有那心也没那胆儿呀！” 洛尘脸一黑，心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哪里来的奇怪理论…… “之所以说那些，就是因为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堵住过那杂碎不下三次！”柳毅眼中闪过冰冷的光芒，恨恨道：“可是，每次都让他跑掉了！” “被你们堵住过？”柳振宏脸色一沉，有点儿担忧，“现在可不是早年间，警察装备精良，还有许多高科技的小玩意儿，会拿不下一个匪类？这人，有点儿危险了吧？” “确实是一个极为扎手的家伙！”柳毅摸着裤兜，拿眼睛请示了王慧君一下，结果被一个白眼儿瞪了回来，只能打消抽根烟的念头，叹了口气道：“那小子的身手极为灵敏，甚至有点儿匪夷所思……所以才找这小子过来咨询一下。” 洛尘一愣，不由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就是想跟你这武校毕业生打听一下，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可以改变身体形态的功夫……”柳毅有点儿不确信的用手比划着，一脸疑惑，“有一次那杂碎被我们堵在一个密闭的酒店房间里，却还是被他逃脱了。” “事后勘察现场，发现唯一有可能的出口，就是被钢筋焊成网格状的窗户。” “可是，那种菱形的空隙真的很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都不一定能钻过去，更别说一个身材魁梧的成年人了！” 如此诡异的抓捕细节，听得几人心里直冒凉气儿，一时间有点儿不敢相信。 “缩骨功？”洛尘本能的想到前世小说里杜撰出来的功法，随口说了出来。 没想到柳毅闻言一把抓住了他，瞪着眼睛问道：“缩骨功？世上真有如此奇特的功夫？” “怎么可能！”洛尘连忙摇头，笑道：“那只是一些幻想小说里瞎编出来的，根本不符合生理常识。如果真有，怕是早就引起轰动了。” 哪知道柳毅却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一定，否则无法解释如此奇怪的现象，逻辑上讲不通。” “而且，你小子刚才的表现就附和常识了？” “即便不是武功，那个杂碎也一定有类似特异功能的手段！” 067 谁是姐姐 一番话说完，柳振宏和王慧君的脸色难看起来，心里无比的担忧。 如果嫌犯真的有什么特殊能力，柳毅和一众警员就危险了。 就拿刚才洛尘的表现来说，即便身上佩戴的有枪，近身相接之下，也不可能来得及反应，吃亏的一定是警察。 “柳毅，这样的情况你没有向上级汇报一下吗？”王慧君盯着自己的丈夫，忧心忡忡地问道：“起码，也应该派一些专业人士来吧？” 柳振宏微微摇了摇头，脸色有点儿无奈。 现在，这件案子已经是落在柳毅头上的任务，拖了这么久，本来就有点儿办事不利的嫌疑，如果再让上面指派人，不是明说了自己是废物吗？ 以爷俩的性格，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再说，现代社会是讲究科学的，特别是身为一个公安局局长，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可不能说什么怪力乱神的言论。 即便是国家，也没有研究超自然现象的机构。 这种话也只能在家里说说，拿到外面，怕是让人笑话。 果然，柳毅板着脸摇了摇头，“一个小案子如果都搞不定，我干脆辞职算了！” “那个杂碎即便有点邪门儿，但还是害怕警察的，否则早大开杀戒了，还用得着跟过街老鼠似的，东躲西藏？” “放心吧！老子即便不吃不睡，也得把他逮住，还花城一片安宁！” 可是他这样一说，王慧君更加担心了，吓得坐立不安，袖口都有点儿颤抖。 洛尘有点儿不忍，安慰道：“阿姨，自古邪不压正，我相信柳叔叔一定能将罪犯绳之以法！” 柳毅听了之后，心里舒坦了许多，盯着自己向来看不上眼的小子，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柳振宏见到自己儿子脸上难以启齿的表情，哼了一声道：“想求人还拉不下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洛尘一愣，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当即有点儿哭笑不得。 见柳振宏直接戳破了自己的心思，柳毅一阵尴尬，牛脾气上了来，索性不说了，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又……又要走？”王慧君忐忑的站起来，眼里噙着泪，“一晚上都不能在家待吗？” “不能！”柳毅黑着脸，把洗漱用品一股脑塞进包里，“不抓住那个杂碎，老子寝食难安！” 柳振宏见状，气得差点儿噘嘴，说到底老人家还是担忧自己儿子的安危，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洛尘。 洛尘连忙站起来，诚恳道：“柳叔叔，今天听你说了那嫌犯的状况之后，我还真有点儿技痒，很想会会他，就是不知道一个普通小市民能不能进入警队帮忙？” “不过，我也不算外人，要不您就通融通融？” “我的身手刚才您也见到了，绝对不会拖后腿！” 也就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洛尘一番话说得曲里拐弯，既要照顾柳毅的自尊心又要帮上忙，真是低声下气的，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王慧君听完之后，眼睛都亮了许多，洛尘的功夫刚才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有他帮忙，抓住罪犯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可是，随后又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别人虽然是自己闺女的男朋友，但毕竟还没结婚，就这么让他跟着出生入死，有点儿开不了口…… 王慧君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哪知道柳毅丝毫不领情，黑着一张脸训斥道：“抓捕罪犯，维护一方平安是警察的职责，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洛尘愕然，算是深刻体会到自己未来老丈人那耿直的性子，不禁讪讪的笑了笑，一阵无语。 柳振宏叹了口气，眼睛里又是赞许又是心疼，静静地目送自己年近半百的儿子走出家门。 只是，柳毅扛着背包，跨出家门的最后一刻，才随口说了一句，“如果真有用到你小子的地方，我不会客气！”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王慧君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好像整个精气神儿都随着丈夫离开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柳振宏也是叹气摇头，没有多少说话的欲望。 洛尘只好安慰了两位长辈一番，说自己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机，但凡接到柳叔叔的电话，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忙！ 如此一来，二人才好受了一些。 见气氛不是太好，洛尘也不便久留，早早告辞离开。 又过了几天，即将进行期末考试。 《素颜》的热度依旧不减，洛慕云却开始收心，每天跟柳依依自习，早出晚归，网上的事情一概不理。 闲暇的时候，倒是柳依依偷偷摸摸给自己姐姐柳宫裁打了个电话。 姐妹俩的关系向来很好，可以说无话不谈，由于分隔两地，时长会讲述一些自己生活中的趣事。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柳依依总是说起自己一位同学的哥哥。 刚开始，知道自己妹妹为了保护朋友，不惜以身犯险，跟一帮亡命徒动手过招之后，柳宫裁又是担心又是自豪，生怕她出点儿什么意外。 整个人都缩在了沙发里，俏脸儿上全是紧张兮兮的表情，就像自己亲身经历那些危险似的。 特别是讲述到别墅前的那一刻，柳宫裁害怕得都快哭了，结果被柳依依一顿嘲笑，非得逼着她叫自己姐姐。 柳宫裁虽然表面上冷清高傲，内心却是非常敏感的小女生；柳依依则不同，不仅长得英气逼人，内里也是狮子般强大。 如果抛开年龄，但就气质而论，柳宫裁还真像一个被柳依依呵护的妹妹。 姐妹俩闹了一通，柳依依才讲到最危险的时刻，同学的哥哥闪亮登场的一幕。经过她的加工，洛尘还真跟天神下凡一般。 柳宫裁听得攥着小手，心潮澎湃，对那个猛然出现，救下两个少女的陌生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柳依依自己也激动不已，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个惊险刺激的夜晚。 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在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洛尘的崇拜，尤其是讲到医院的那个早晨，柳依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带着三分羞涩，三分惶恐，三分甜蜜。 将埋在心底的旖旎，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姐姐。 虽然刚刚经历爱情的酸涩，柳宫裁还是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不像自己，一番算计，找了个假男朋友，还是落得个心伤不已。 能够在不经意间，邂逅一位意中人，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柳宫裁听着自己妹妹轻柔的话语，就知道小丫头已然深陷爱河而不自知。当下抿嘴轻笑，也不戳破，而是继续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 068 哲学家♂ 只是，随着柳依依语气中略带崇敬的叙述，柳宫裁渐渐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特别是讲到自己死党在元旦汇演上盛况空前的演唱，以及随后在网络上引起的舆论风暴，小丫头对那个陌生男人的爱慕简直呼之欲出。 柳宫裁却感到嘴唇有点儿发干，脑袋嗡嗡直响，忍不住开口询问柳依依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儿沙哑，轻咳了一下，才无比紧张的问道：“二丫，你……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她的哥哥……” “小云云呀！”柳依依随口答道，随后才嬉笑着解释：“她叫洛慕云，很好玩的一个死丫头！虽然家境不怎么好，却非常正直，跟那些婊里婊气的家伙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有一位疼爱她的哥哥，真是羡慕死人了！” “他哥哥是做武替的，工作很辛苦，却担负了小云云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非常有责任心。而且还那么有才华，老天爷真是偏心呀！” 柳宫裁一下子呆住了，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洛……尘？” “对，就是叫洛尘！”柳依依一阵兴奋，皱着小鼻子说道：“那家伙果然没有骗人。” “大丫，当初他可是提过你一次，说是为你写了一首歌，我还以为他在吹牛呢！” “对了，你们是不是合作关系呀？一个大明星，他却好像不是很熟的样子……” 柳宫裁忽然感到无比的委屈，直想哭，整个人都滑进了沙发里，手臂抱着脸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好半天，才自言自语道：“……是不熟！” “喂，柳大丫，咋不说话？”柳依依见自己姐姐半天没有回应，在电话里喊道。 “我……我有点儿累了，下次再聊吧？”柳宫裁强打精神，哪还有心思跟自己妹妹通话。 “好吧！你还真是弱不禁风，没事儿多锻炼一下身体。”柳依依嘱咐了一句，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姐，你觉得那个洛尘怎么样？适不适合……交往？” 柳宫裁心里一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口敷衍道：“你自己的事情，我哪儿知道！” “切，没谈过恋爱的小鬼，开始嫉妒了呢！” “……” 听着自己妹妹作怪似的调侃，柳宫裁咬着嘴唇挂掉了电话。窝在毯子里，觉得整个世界都扭曲了，无比混乱。 柳依依却是心情大好，一个人躺在床铺上，不禁愉快的哼起了歌。 洛慕云刚洗漱完，正准备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饭，见状奇道：“铁锤，啥事儿那么高兴？分享一下呗！” “嘿嘿……”柳依依托着腮帮子注视着自己的死党，脸上的表情有点儿诡异。 洛慕云一阵紧张，夸张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吞吞吐吐道：“铁……铁锤，你憋啥坏水儿呢？” “怎么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哦！” 两个家伙一阵搞怪，柳依依哼了一声，拍在床铺上，双手托着下巴，“小云云，你说……我做你嫂子怎么样？” 洛慕云吓得差点儿跳起来，震惊的望着自己的死党，颤抖着手指道：“铁锤，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你真的在图谋我的哥哥……” 柳依依嗤笑了一声，脸上全是娇俏的表情，“怎么了嘛？都是成年人了，有啥不能说的？” “而且，大学里谁还不谈个恋爱嘛！” “你看你，跟见了鬼似的！” “可我哥没在读大学呀！别人都步入社会多少年了……而且比你大六七岁了吧？”洛慕云见自己死党不像开玩笑，心里更是紧张，正色道：“铁锤，你也知道咱是出身贫贱的可怜人，我哥十七岁就外出打工，吃了不少苦头，你不要耍他……” “洛尘跟那些人不同，对待感情是极其认真的！” “你这种大小姐想要尝试一下爱情，可以理解。但是，还是换一个目标吧！” 柳依依有点儿生气的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死党道：“小云云，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知道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是下定好了决心，才跟你吐漏心声的！” “这些日子我想了好久，却始终摆脱不了你哥哥的影子，所以才厚着脸皮告诉你，没想到你却这么看我。” 洛慕云一阵尴尬，见自己死党的眼圈儿都红了，当即有点儿内疚，嚅嗫道：“我支持你还不行吗？” “可是，洛尘那里很难办呀！” “我哥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他是绝对不会和一位在校生谈恋爱的！铁锤，你要有心理准备……” 柳依依闻言，一下子破涕为笑，跳起来搂着自己死党的脖子道：“放心吧！”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以本小姐的本钱还怕那小子不就范？” “瞧着吧！你嫂子，我当定了！” 洛慕云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儿，“铁锤，你飘了呀！” 远在花城的洛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每天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 《醉拳2》的拍摄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这次因为有天河传媒的大力支持，宣传做得很到位。 网络上时不时的会更新一些相关的新闻，保持话题的热度。 即便是洛尘这个误打误撞，成为动作指导的新人，也受到了一波关注，微博粉丝突破了三万。 当然，名声带来的不只是赞扬和称颂，还有中伤和诋毁。 许多人说《醉拳1》的成功，有点儿夸大了洛尘的作用，电影的本质还是讲故事。 如果没有导演过硬的功底和演员不懈的努力，动作设计的再好也是垃圾。 这些话听起来并没有错，但是总是莫名的让人膈应。 洛尘原本并没有理会，只是事件开始发酵，竟然莫名的引到武替和特技运用上来。 以至于刚刚感受到一点儿温暖的武行，又被推到风口浪尖，却根本不敢得罪网络上的键盘侠，只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最后，洛尘实在看得有点儿心烦，索性就剪辑了一段宫汐表演拳术的视频放了上去，既没有标题，也没配任何文字。 但是，视频却一下子火了！ 宫汐因为太过消瘦，称不上貌美，反而带着一丝令人望而生畏的狠厉。 不过，由于她的拳法实在太过出彩，整个画面都呈现出一种飘逸的美感。 视频是洛尘随手拍的。 张希芸白天忙着拍戏，只有下班的时候才有空接受训练。 拍摄的时间正是傍晚。 地点也是一片剧组取景的旷野，照明的灯光有点儿昏暗，附近的枯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杂草随风摇曳，影影绰绰。 画面中，基本看不清宫汐的面部，不过动作身姿却很清晰。 视频没有配乐，但是画中人的动作却极有韵律，一招一式浑然天成。 好似契合了天地，寒风吹过，随着树木的晃动，荒草的起伏，人影忽起忽落，宛若黑暗中的精灵。 如此质朴的视频，却看得许多人寒毛直竖。 神秘的氛围和俊逸的拳术相得益彰，彰显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天哪！up主拍到精灵了？” “楼上的眼瞎啊？视频里明明是一位小姐姐。” “可是，人真的能做到如此程度吗？不加任何特效的情况下，灵活得像一只鬼魅！” “就是！不是精灵难道是小仙女？为了公共安全，强烈要求up主公开小姐姐的信息，我们要鉴定一下究竟是人是鬼！” …… 下面的留言五花八门，看得洛尘哭笑不得。 不过，大多数网友还是理智的，问题的重点又回到功夫和特技上来。 “我就说吧！洛指导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视频中的人物没有加任何花里胡哨的特效，反而展现出动人心魄的效果，可见真功夫才是演员的根本。” “不对吧？试问有几个演员具有视频中小姐姐的实力？难道为了拍一部电影，还得再从头学武术？” “什么没特效，这种神秘的场景难道不是特效弄出来的吗？（狗头）” 见问题讨论的差不多了，洛尘自己发了一条评论，并将其顶置：“现代电影，演员的功底和特效的运用缺一不可。” “但是要分清主次，表演才是电影的主题，特效只是辅助，不可本末倒置，否则就会花里胡哨，难以令观众产生代入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时间万物太过刻意，就会失去其本来面目。” 一段话，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加上之前的视频，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但是，洛尘却低估了自己最后一句话带来的影响，即便那些有心针对他或者天生就看他不爽的人，也感到了无比的震动。 评论区更是炸了锅。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哪，up主竟然还是个哲学家！” “哲学家♂？在哪儿呢？一起van游戏哦！” “呸，恶臭！滚粗！别人的话是真的发人深省，听了之后，感觉自己的逼格都高了许多。” “不行了，洛指导文武全才，一定要粉！” …… 洛尘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带来如此大的影响，虽然没有仙侠小说中那种天地异象显现，但是也在网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本想着平息事态，息事宁人，哪知道自己的微博更热闹了！ 各路牛鬼蛇神齐聚，甚至还有官方认证的教授学者找洛尘探讨哲理…… 女朋友都快跑了，洛尘哪有心思跟人品茶论道？ 苦恼之下，索性直接关了微博，打开微信，琢磨着怎么撩拨柳宫裁去了。 069 拉黑 只从跟自己的妹妹柳依依通话之后，柳宫裁就一直有点儿魂不守舍，甚至在参加一档访谈节目的时候，都差点儿走神。 年关临近，正是娱乐行业生意红火的时候，辰光也想再拼一把，即便手下的两位艺人无法入选今年的最佳新人提名，也要保持好势头，明年争取一个开门红！ 可是，柳宫裁的状态却很让人担忧。 经纪人岳菡真是又气又急。 自己一开始就告诫过她不能谈恋爱，哪怕连一个念头都不能有！ 不仅是因为作为一个新晋的小明星，粉丝本就是奔着颜值和人设去的，如果有绯闻传出，怕是整个事业都毁了。 更因为岳菡看透了柳宫裁。这种白荷花一样的女生，对待感情是极其认真的，如果经历挫折和背叛，怕是要丢掉半条命！ 眼下状况不就是吗？ 当初还说什么假情侣，只是为了骗一骗家里人，可没想到会弄假成真吧？ 这下，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看今后怎么办！ 偷眼打量着一个人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柳宫裁，岳菡有一肚子话想数落，可到了嘴边，只能叹息一声，无奈道：“你也别想太多，别人说跟你不熟，只是怕你们的关系如果暴露了，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那小贼虽然有点儿讨厌，可并不是薄情的人。这几天不是还一直跟你打电话吗？” “你呀，就是心眼儿太实！当初说好的假男朋友呢？怎么因为一句话就伤心成这样？” 柳宫裁呆呆的坐在沙发上，闻言连忙强装笑脸儿，辩解道：“哪有？” “我正想其他事情呢！” “哎呀，菡姐，你不用为我担心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柳大丫的嘴角扁了一下，差点儿委屈得哭出来。 岳菡翻了下眼睛，又叹了口气，“没有最好！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咱们要再加一把劲儿！” “公司虽然不再故意打压你，但是资源还是会根据表现倾斜的。田柚可是一位非常有野心又很有行动力的女人，就交际和人缘方面，几乎甩了咱们几条街！” “你唯一的优势就是唱功，接下来的一首歌是重中之重，如果落了下风，明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柳宫裁强打精神，拍着胸脯满口保证，却没想到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一眼，正是洛尘发来的信息，“老板好，什么时候回家呀？小的去接你哦！” 柳宫裁的嘴角禁不住上扬了一下，可随后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妹妹那犹在耳边的话语，俏脸儿上的表情又一下子垮掉了，抱着手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像极了患得患失的小女生，岳菡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苦恼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洛尘发完信息，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复，知道柳宫裁还在闹脾气，不禁怀疑自己的话是否太过轻佻，随后又绞尽脑汁想了一句暖心又幽默的话语，自信满满的发了过去。 可信息下面却突然出现一条需要验证好友的提示…… 洛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楞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被拉黑了！ 一时间有点儿傻眼。 柳宫裁深吸一口气，自证清白似的举起手机，“菡姐，你看，我把好友都删了！” “我想好了，唱歌才是真正让我感到快乐的事情，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烦死了！” “从今天开始，音乐才是一切！” 岳菡见她抿着嘴唇，大眼睛里泪光晶莹，估计是强撑着才没让眼泪流出，再扫一眼手机屏幕，不禁有点儿吃惊，“宫裁，就因为一点儿小别扭就分手？太……太突然了吧！” “才不是小别扭！”柳宫裁忍不住别过头去，喃喃自语了一句，“不突然，我思考了好久，本来就是假的，在陷进去之前分开，对谁都好。” “可是……” “叮叮……” 岳菡还想说什么，柳宫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清脆的单音组成一段清澈的旋律，好像是只属于洛尘的来电铃声，之前听过。 柳宫裁手一抖，盯着来电显示上备注的“工具人小洛”几个字，似乎陷入了回忆，呆坐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惊醒，竟然直接手忙脚乱的选择了关机。 岳菡咧了咧嘴，见柳大小姐有情绪崩溃的迹象，识趣儿的没有再说话。 那边洛尘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再试几次，才知道柳宫裁关机了。 当下，心里一阵气恼。 不明白柳大丫究竟为了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如果单单是因为歌曲的事情，以洛尘对她的了解，不至于如此。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柳宫裁又跟个闷葫芦似的，怎么问都不肯说，真是气死人了！ 洛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欲沉沉睡去，却忽然被一通电话惊醒了。 洛尘一个激灵，连忙接通，那边却是个陌生的声音，略显焦急的说道：“是洛尘先生吗？” “我是花城警局的警员，对，你认识柳局长是吧？” “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局长在刚才的抓捕行动中受了点儿伤，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非要我们通知一下你……”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条理清晰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洛尘心里一惊，连忙坐起，“柳叔叔受伤了？严重吗？他现在在哪儿？” “不……算严重……左臂骨折……正在市人民医院。”对方估计是顾虑洛尘跟柳毅究竟是什么关系，说话变得吞吞吐吐。 “好，我马上到！”洛尘二话不说，提起衣服就走，出了门才想起没关灯，又折返了回来，行色匆忙。 到了医院，已将近午夜。 大街上寒风萧瑟，坚硬的小冰疙瘩不停从天空坠落，咂得医院门口的几辆警车哗哗作响。 洛尘一路冲到急诊科，才看到走廊里站着十来号人，有男有女，有的穿着便衣有的穿着警服，一个个面带忧色。 见洛尘闯进来，众人见他如此年轻，都有点儿讶异。 “柳叔在里面？”洛尘平缓一下呼吸，眼中带着一点寒芒。 “局长没有大碍……你是？”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制服的中年人平静的答道，那股镇定自若的气质，让人一阵心安。 070 狄蓝 “我是……”洛尘一愣，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想了半天才皱着眉头答道：“我是柳老爷子的朋友，跟柳局长算是相识。” 穿着警服中年人心里叹息一声，微微点了点头，“以老柳的行事作风，想必你也不是他的直系亲属，否则也不会把负伤的消息告诉你。对了，我是花城警局的副局长何涛，敢问……” “洛尘。”不愧是做刑侦的，心思就是细腻，洛尘答了一句，见气氛有点儿凝重，就没有再说什么。 走廊里算上副局长何涛，一共有十个警员，一个个脸色阴沉，好像心里都压抑着怒火，连带着看向洛尘的时候，目光都有点儿凌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手指上夹着香烟的女子，估计有二十五六岁。 可能是混血的缘故，长得非常白净，面部的轮廓很深，兼具东方女子的柔美和西方女人的英气。 不过，虽然底子很好，打扮的却有点儿邋遢。 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脏兮兮的，膝盖上还露着一个大洞。上半身穿着一件过膝的灰色风衣，腰间鼓鼓的，好像带着枪。 见洛尘望过来，女子弹了一下手中细长的香烟，眼睛微眯，长长吐出一口烟气。 整个动作和神态都透露着危险的感觉，像一只慵懒的猎豹。 洛尘还从未被一个女人这样瞧过，一时间有点儿不适应，微微移开了视线。 烟味儿飘过来，何涛皱着眉头驱赶开，咳嗽一声道：“狄蓝，把烟掐了！” “身为人民警察，却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成何体统？” “这儿还有外人，给我注意点儿影响！” 狄蓝闻言伸了个懒腰，丝毫没有窘迫的感觉，整个人反而倚在了墙壁上，眨了一下有些浓重的黑眼圈儿，“得了吧，副局！这大半夜的，就别搞那些形式主义了！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再不抽根烟，怕是站着都能睡着咯！” “再说，他不是柳局的朋友嘛，也不算外人。” “小同志，介意警察阿姨抽支烟吗？” 一番顶撞的话说完，原本压抑的气氛好像突然间冲淡了许多，好几个警员甚至憋不住笑，吭哧出声。 听着痞里痞气的话语，洛尘一阵尴尬，瞅着顶多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女警，认真的点了点头，“介意！” “如果你太困的话，可以先睡一觉。” “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的。而且，长时间熬夜，对身体不好。” 一众警员惊异的望向洛尘，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 狄蓝刚抽了一大口烟，嘴巴鼓着，闻言，不禁捏着烟头愣住了，好像是诧异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听到了没？一个普通市民都比你有素质！”何涛恨恨的点指了一下刺头儿似的女下属，呵斥道：“去，到边上找一个空闲的长椅睡一会儿！” “现在老柳负伤，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案子还破不破了？” “让那个狗杂碎逍遥法外，简直就是咱们的耻辱！” 副局长发了一通火，奇怪的是狄蓝竟然没再顶嘴，而是直接用白皙的手指捏灭了烟头，拿眼睛斜了洛尘一眼，默默的走到一条长椅前，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响起轻微的鼾声。 众人面面相觑，走廊里寂然无声。 好一会儿，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位大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叮嘱道：“没事儿了，断掉的骨头算是接上了。” “但是，韧带撕裂，整条手臂差点儿被扯掉，估计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很难痊愈。” “你们是警察是吧？这是被什么东西夹住了，伤得这么重？” 何涛目光闪动，却有意回避了问题，跟医生握了握手，敬礼道：“谢谢大夫，一点儿小意外，老柳的胳膊能保住就好！” “不用不用，应该的！”年轻医生好像从未被人敬过礼，一阵手忙脚乱，连连摆手，“咱这不算啥，你们才是真的辛苦。大半夜的还要执勤，太感谢了！” “都是工作！”何涛笑了笑，向急诊室内看了一眼，“现在，我们可以进去探望了吗？” “没问题，但是别太吵。” 医生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一众警员鱼贯而入。 只有狄蓝还躺在长椅上睡着，只是姿势已经从平躺变成了侧卧，脸庞看上去竟然柔和了许多。 “老柳，是不是那个杂碎？以你的身手竟然也对付不了？”何涛一进急诊室，就急匆匆的问道。 柳毅半躺在病床上，右臂打着绷带，脸色有点儿苍白，不过精神还不错，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迎着众人关切的目光，柳毅并没有急着答复，待开到洛尘的脸庞之后，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些，点了点头。 “柳叔。”洛尘上前一步，觉得自己第一次从未来老丈人眼里看到了一丁点儿认可。 “嗯。”柳毅示意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才回答道：“是那个嫌犯！几天追查下来，算是找到了他的踪迹，不过结果还是那么的邪门……” “本来已经是瓮中捉鳖的局面，对方应该插翅难逃才对！当时的情况他们也看到了。” “鉴于上次的教训，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儿，堵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出口处，没想到还真让我给赌中了！” 一众警员不禁低下头，神情一阵黯然。 “守株待兔的情况下，你没把他捉住？”何涛有点儿吃惊。虽然案发当中确实有些诡异的情况，但是他原本并不相信，以为只是算计失误。 柳毅砸了咂嘴，扫了洛尘一眼，自嘲一笑，“说起来有点儿惭愧，当时，我亲眼见到一个大活人像纸片儿似的，从三指宽的缝隙里挤出来，一下子惊呆了，竟然忘了开枪……” “不可能吧！”何涛陡然站起身，心情激荡之下，竟然还把桌子上的花瓶碰掉了。 一众警员也跟着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柳毅长出一口气，眉头紧锁，“我亲眼所见！” “反应过来之后，我拿出手铐准备捉他，却被他翻手之间折断了手臂……那种气力，真的有点儿可怕。” “当时，若不是狄蓝那丫头及时赶到，你们怕是要开追悼会了。”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柳毅的功夫在整个花城警界可是出了名的。原本他不过是一个有幸考上警校的农村娃，要背景没背景，要关系没关系。 完全是凭借一双拳头，硬生生靠着一件又一件实打实的功勋，当上了警察局局长！ 如今，却连嫌犯的一招都抵挡不住…… “狄蓝也见到了？”何涛只感觉嘴唇有点儿发干，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更凛冽了。 “嗯！那丫头当时连开了三枪，却无一命中……真是他娘的见鬼！”柳毅点了一下头，扫视了一圈儿，奇道：“她人呢？” “蓝姐……太困了，在外面睡着了。”说话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警员，穿着制服，仪表极为整洁。 洛尘一听，分辨出就是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声音，不由多看了两眼。 “哎，只从老狄出事后，这丫头从国外回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真是比一个大小伙子都拼！”柳毅扬起脸，叹息一声，“堂堂国际刑警，来咱们这儿当个小警员，真是委屈她了！” “要叫她进来吗？”白羽注意到洛尘的目光，点了点头，神情有点儿拘谨，问了一句。 “算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早醒了，不用叫！” 柳毅话音刚落，一个高挑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一股带着清甜的烟味儿也跟着飘了进来。 071 我能打十个 浓重的烟味，颓废的黑眼圈儿，破旧的牛仔裤。 如此的装扮很难将其与人民警察联系在一起。 只是当狄蓝走进急诊室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眼中非但没有任何嫌恶，反而像是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变得镇定了许多。 “狄蓝，大致的情况刚才我已经说了，你有什么想法？”柳毅倚在靠枕上，轻轻松了口气。 “能有什么想法？”狄蓝又倚在了墙上，伸手想去摸烟，可好像想起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又强行忍住了，“下次行动的时候，所有人全副武装，可以的话，启用重型枪械！” 话说得很干脆，众人闻听之下，更加直观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何涛抽了口凉气，严肃道：“那个嫌犯真的如此危险？” “那样的话，我看还是上报有关部门为好，最好等支援下来，再行动为好！” “老子活了这么久，还真的没遇见过如此邪门的事情。” 狄蓝挑了下眉毛，没有说话。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 柳毅摇了摇头，直言道：“现今的情况，即便汇报上去，也不一定有人会信。” “不过，按照规矩，调查组也一定会到来，只是时间上却等不起。” “那个嫌犯从原先的作案方式上看，应该是个新手。所以，即便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也没有太敢放肆……只是，这件事情之后，我怕他会自信心爆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何涛瞪着眼睛，狠狠砸了下手掌，“咱们几次三番让其逃脱，肯定助长了其嚣张的气焰！” “不行，老柳确实说的对！” “咱们不仅不能干等着，还要出击的更加频繁。以免无辜的市民再受到伤害！” 众人点了点头，眼睛里都闪着光，无一人退却。 只是事情商定之后，好像才有人想起急诊室里还有一个外人。 如今柳毅的伤情算是稳定住了，下面就是具体的抓捕方案，这个有点儿帅气的小伙子应该识趣儿的离开了吧？ 洛尘见一道道目光扫向自己，虽然有心出力，但是也无法贸然开口，只得看向柳毅，“柳叔，你受伤的事情，要让老爷子和阿姨知道吗？” 看着洛尘的神情，柳毅就知道他意有所指，点了点头道：“原本确实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既然受的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势，让他们知道了也无妨。况且，这两天我可能还要回家一趟，瞒不住的。” 说了一通，柳毅坐起来，正色道：“你小子今天能来，足见是个爷们儿！跟那些小肚鸡肠的家伙不一样。” “以前我确实对你有一些偏见，说过不少难听的话。但是，今天就事论事，眼下的情况你也见到了，警局需要你的帮助。” “但是，先说好，不管你帮还是不帮，都是咱们爷俩之间的情谊，可别想让我对宫裁的事情松口。”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就是透露着那么一点儿傲娇。 洛尘总算知道柳大小姐的脾气从哪儿来的了，当下点了点头，“柳叔放心吧！儿女私情和家国大义我还是分得清的。” “即便咱们之间没有那层关系，遇到这种祸害百姓的人间败类，我洛尘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为民除害，义不容辞！” 洛尘说的大义凛然，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前世深受华夏文化的熏陶，胸中自由一份浩然正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柳宫裁，如果不是正在追别人女儿，虽然不一定会拒绝，但绝不会如此俯首帖耳。 二人的一番对话，听得众人有点儿莫名其妙。 这意思是，柳毅局长要一个普通市民帮助警察局破案？没听错吧？ 何涛有点儿好奇的又上下打量了洛尘几眼。 小伙子一米八的个头，谦和中透露着一股帅气，特别是那双眼睛，漆黑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极有精神。 不过，身子看着也不算结实，并没有鼓起来的肌肉，跟那些魁梧的猛男可差远了。 这，能帮啥忙？ 不仅是何涛，狄蓝也拿眼睛斜着洛尘，感觉对方除了刚才愣头青似的顶撞过自己之外，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这，当个小白脸儿还成，帮忙抓捕凶残的罪犯，差点儿意思吧？ 听洛尘满口答应下来，柳毅终于松了口气，脸上严肃的表情也舒展开了许多，“那好！” “明天晚上，七点之前赶到！今天屋子里的这些人，都是局里的精英，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你毕竟只是个武校毕业的，不懂得破案。干活的时候，少说话，服从指挥！遇见危险的状况，冲在前面，贴身保护，知道吗？” 洛尘点了点头，扫视了屋内的众人一眼，好似要一一记住他们的样貌。 何涛更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是并没有急着质问。 狄蓝性子火爆，可是有点儿忍不了了，嘁了一声，撇着嘴道：“头儿，你这是啥意思？” “这是给我们找了个保姆？” “咱做警察的，啥时候也需要保镖了？” 柳毅好像预料到她会抵触，咧了咧嘴，安慰道：“你个死丫头说话就是难听！跟我那两个闺女比，可是差远了！” “你们也别质疑，听我的就是了！洛尘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拳脚功夫那可是顶尖的！连我都得甘拜下风，明白了吧？” “现在我受了伤，不能冲在第一线，不过有他在，我就放心多了。” 众人有点儿吃惊，忍不住窃窃私语。 可怎么看，眼前带着几分文静的年轻人也不像搏击高手呀！ 狄蓝见局长都这么说了，翻了个白眼儿没有再继续顶嘴，而是用白皙的下巴挑了一下洛尘，“喂，你真是武校毕业的？” 洛尘正一脸怨愤的盯着说话真好听的柳叔叔，心里有点儿不舒服，闻言没好气儿的翻了下眼皮，“是的，俺们县城最好的武校！” 狄蓝掏出打火机在手里拨弄着，嗤笑了一声，“那可太厉害了！当初在警校的时候，闲着没事儿找人干架，我一只手能打五个武校的学生。” “是吗？”洛尘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懒得跟一个女人计较。 072 你当你是谁? 二人的针锋相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一众警员同样心中不忿，坚定的站在狄蓝一边，看向洛尘的时候，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身为人民警察，竟然还需要请一个人来保护他们，对这些久经风雨的精英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不过，柳毅可不管自己的下属怎么样，那个嫌犯实在是太过危险，眼前的局面，稍有不慎就回出现伤亡，必须小心为上。 即便为此受到一些埋怨，总比丢掉小命强！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大街上空荡荡的，地上到处白花花的冰凌，踩上去咯吱作响。 这么晚的时间，又是雪夜，别说公交车，甚至连出租车也少得可怜，半个小时也不一定能看到一辆。 怎么说呢，别扭归别扭，说到底相处了这么久，还是柳毅了解自己的假女婿，临行前，特意派人送洛尘一程。 否则，这大半夜的，还真的是个难事儿。 开车送洛尘的正是刚才打电话的白羽，小伙子的心境与刚开始相比，已经产生了很大的不同。 开车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扫洛尘两眼，似乎在研究这个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瘦削的男人什么地方如此神奇，竟然被队长被队长邀请来保护一帮警察。 不过小伙子的性格比较内敛，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并没有像狄蓝那样直接表现出来。 洛尘自然注意到了白羽的目光，笑了笑问道：“那个狄蓝是你们的大姐头？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队长！”白羽皱了皱眉，更正道：“蓝姐虽然看起来有点……随性，可是一位非常称职警察。” “你不说，我还真的差点儿忘了她的身份。”洛尘调侃道，依旧笑容可掬，“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以她的心性，确实挺有威慑力的。” 白羽翻了个眼皮，没有理会，过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道：“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洛尘一愣，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反问道：“你有？” “我也没有……”白羽扶了一下帽檐，不禁扭头看向洛尘。 二人对视了一眼，忽然笑了出来，僵硬的气氛为之一松。 “不过，要有了！” “狄蓝？有气魄！” “不是的！” “那是谁？” …… 年轻人之间的认同就是如此奇妙，短短的时间内，两人便像朋友一样聊了起来。 冬夜，僻静的马路上，一辆警察往来而过，转眼到了天明。 一大早，洛尘就赶到了剧组，提前跟陈辉打了声招呼。 当知道洛尘又可能要旷工的时候，陈大导演一阵翻白眼儿，拧着眉毛问道：“洛指导，你这什么事儿整天那么忙？” “又准备忽悠谁家小妹子去呢？上次被你拐来的宫汐小姐可是掉进了火坑了，剧组里但凡跟武戏沾点片儿的活计，上来就干。这没日没夜的拼命，简直太吓人了！” “说，她是不是额外跟你签了什么卖身契啊？” 洛尘瞅了一眼正在忙前忙后，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自己打的宫汐，扬起下巴道：“什么卖身契！” “还不是你们这些资本家终于见到一位有本事的小姑娘，一个劲儿的使唤？跟我有什么关系？” “告诉你，别看人家能干就往死里剥削，该给的补贴一定要给，否则以宫小姐玩命的脾气，惹到了她，小心跟你们这群吸血鬼拼命！” “胡说八道，你才吸血鬼呢！”正在这时，宫汐正好扭头望向这边儿，陈辉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挥手示意，“你别说，宫妹子这面相，还真是够唬人的……” 洛尘翻了个白眼儿，懒得跟他在这胡扯，转身准备离开。 陈辉一急，连忙拉住了他，正色道：“先别走，有正事儿！刚才我的话也并不全是开玩笑，虽然现在整部戏都拍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些动作方面的镜头需要你把把关。” “你也知道影视圈的情况，真可谓风起云涌！由于在上部片子闻到了腥味，如今资本疯狂注入，贺岁档跟武侠相关的片子不下二十部！” “许多剧组为了博人眼球，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出来了。由于突然间刮起来的返璞归真风气，各方宣传的时候都说是真刀真枪，保证画面真实刺激！” 洛尘一听，皱了下眉头。 世间事就怕走极端，特效滥用会造成快餐影视作品的迭出，败坏演艺圈的风气；可一味的追求真实，从而忽略了艺术性，怕是也会不妥…… 果然，陈辉叹了口气道：“因为这阵儿怪风的刮起，武替的需求大增，可相关的权益保护却没有做到位。” “剧组为了最求惊险刺激，一味的拍摄高难度动作，已经有不少武替受伤的消息了。” “前连天，听说还有意外身亡的。可获得的赔偿却低的可怜，人命甚至还不如也一条宠物狗值钱……” 见陈大导演脸上少有的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洛尘眨了眨眼，有点儿意外。 “当然，受不受伤、死不死人的是监管部门的事情。”陈辉又恢复了精明的样子，凑近了一些道：“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那些用人命和鲜血堆起来的镜头，即便创造性不高，但也有可能把你之前设计的盖过去呀……” 原来，絮叨了半天，真正的担忧在这儿等着呢！ 洛尘摇了摇头，目光微寒，“这股风气跟我有点儿关系……之前我发的视频你看过的吧？” 陈辉扫了远处的宫汐一眼，安慰道：“你说啥屁话呢？你以为你是谁？娱乐圈泰斗？” “特效泛滥的事情早就有人提过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充其量你也就是个刚露点头的小小武术指导，说到底还是个武替！你的观点能左右得了人民大众？切~” 虽然陈辉是在损自己，洛尘却听出了言外之眼，心里不禁一暖。 “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陈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归正题，“什么世态炎凉的事情可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能管的。现在，咱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琢磨着怎么不被人比下去！” 073 倒插门儿 洛尘心里装着事情，耐着性子听了这么久，已经有点儿焦急，可拍电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虽然警局里的事情更加紧迫，也不好直接推掉。 当下，皱着眉头安安静静的想了一会儿，才道：“第二部的基调与第一部不同。” “那个时候咱们是推出一件新鲜事物，需要先声夺人，所以视觉冲击力极为重要。可现在却需要提升格调，再拼死拼活的追求动作上的观赏性，岂不是跟那些人一样，落了俗套？” “关键还是将救亡图存的侠义胸襟展现出来，武术动作反而只是点缀……放心吧！之间的动作设计，我很有信心！” 听了一通分析，陈辉心里一定，安稳了许多，再琢磨一会儿，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洛尘见状，连忙挥手离开，生怕误了最近的一趟公交车。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大街上的身影，陈辉砸吧一下嘴，渐渐明白过味儿来，不禁气得跳脚，伸着手指骂道：“这个混蛋，在这儿忽悠人呢？讲了一通大道理，还不是为了偷懒，不想干活吧？” …… 到了天成小区。 由于天气不好，柳振宏老爷子并没有外出，而是一个人无聊的坐在那里看电视。 调的还正好是娱乐频道，画面里全是青春四射的小姑娘，动感的腰身和白皙的大腿，处处透露着荷尔蒙的诱惑……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子为老不尊，老不正经呢！ 实则，柳振宏拿着遥控器，一脸嫌弃的皱眉不已，如果不是等着看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出来唱歌，他才没那个兴致守在电视机前！ 一群小丫头片子在那瞎蹦跶，哪有外面老太太跳的广场舞带劲？ 听到门铃响，王慧君打开门，见洛尘头发上和脖领子上全是细碎的冰晶，一阵心疼，连忙拿出毛巾帮他掸了掸。 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对于这种母亲般的关怀，洛尘渐渐适应了，嬉笑着缩了缩脖子，特意奉承了两句。 逗得几乎没经历过什么苦难，心思单纯的王慧君眉开眼笑，宠溺的把自己认定的未来女婿让了进去。 柳振宏听到声响，早迎了出来。 “哟，老爷子蛮潮流的嘛，这个女团可是很出名的哦！”洛尘扫了一眼电视屏幕，阴阳怪气的挤了挤眼。 “潮流个屁！你个混小子！”柳振宏一阵大笑，拉着他坐了下去，“如果不是想我那宝贝孙女儿了，王八蛋才看这些。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自个儿下两盘棋呢！” “快，把棋盘收拾一下。” “今儿个，咱爷俩一定要杀个昏天黑地！” 见洛尘没大没小，王慧君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端来两杯热茶，驱驱寒气。 “好！”洛尘托着棋盘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一脸悲壮，“酷雪寒天，万物萧杀，正适合战阵对垒！小子今天就陪老将军征战疆场，决一高下！” “痛快！”柳振宏也拿出了唱戏的架势，摇头晃脑，“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老朽今日就与小将军厮杀三百回合。” 见一老一少中二之魂熊熊燃烧，王慧君翻了个白眼儿，差点儿起鸡皮疙瘩，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观战。 来时的路上，洛尘就计算好了，柳毅受伤的事情虽然不严重，但是对于柳振宏和王慧君也将是不小的打击。 为了冲淡二人的忧虑，调整到好的氛围，洛尘不停地耍宝，逗得老爷子和阿姨异常开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洛尘才旁敲侧击的提起警局发生的事情，然后又把柳毅的伤势弱化了三分，告诉了二人。 可即便如此，王慧君也是脸色苍白，吓得差点儿哆嗦起来，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丈夫的伤势。 “放心吧！阿姨。”洛尘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慰道：“昨天晚上我亲自去了趟医院，见到了柳叔叔，真的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受伤，否则我也不敢告诉你们呀！” 王慧君握着温暖的茶杯，可还是觉得心里一阵冰凉，沙哑着嗓子道：“小洛，你没骗阿姨吧？柳毅受的真的是小伤？” “当然！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柳叔叔嘛！”洛尘见她实在放心不下，提议道。 王慧君伸手就要去摸手机，可动作却忽然顿住了，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说的话我还能不信？你柳叔叔在局里办公的时候，最讨厌家里人打电话，我就别自讨没趣儿了……” 洛尘愣了一下，觉得以自己假老丈人的性子，可能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当下只能作罢。 柳振宏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瞪着眼睛，沉声道：“柳毅那小子的身手我还是有自信的，一般很少会受伤……难不成那个嫌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诡异？” 洛尘点了点头，“柳叔叔确实是遭遇了那个嫌犯，大意之下伤到了手臂……” “真的是因为大意才受的伤吗？”柳振宏目光如炬，身上隐隐显露出久经沙场的气势。 洛尘挠了挠头，本来不想说出自己前去帮忙的事情让二人担心，可眼下的情况怕是瞒不下去了，只好腼腆一笑，“是有一点儿事发突然的成分，也是因为那个人太过厉害……” “不过，昨天晚上我已经答应柳叔叔帮着警局破案了，你们不用担心。” “那个嫌犯再诡异，也别想在我手里讨到好处。今天晚上，我就让他伏法！” 洛尘说得非常有自信，甚至带着一丝嚣张。 可柳振宏和王慧君算是明白这小子今天的套路了，摆明了是故意装得虎了吧唧的，让二人安心，于是再也不笑了，反而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洛尘一阵尴尬，轻笑道：“我说真的！” “你们也见到那天我展露的本事了吧？” “那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的锦旗，我要定了！” 柳振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拍了拍洛尘的肩膀，叹了口气，然后对儿媳妇说道：“午饭做点儿这小子爱吃的，老头子陪他喝两杯。” “嗯！”王慧君按着膝盖站起身来，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洛尘，带着三分内疚，“小洛，我一直就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感谢的话就不说了，显得外道。” “今天开始，这儿就是你的家！即便宫裁那死丫头不要你，我也要认你做干儿子。” “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一番话说得洛尘心里一酸。说真的，重生之后，亲爹娘还没见到，暂且不说。王慧君这个本该处处挑刺的丈母娘，却让他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 “阿……阿姨，我没准备入赘的呀！”虽然心里感动，洛尘表面上却继续耍宝。 “想哪儿去了！”王慧君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洛尘的额头，没好气儿道：“不过，你这一说，倒插门儿也挺好的呀！” “你柳叔叔和我膝下无子，百年之后，家业不都是你的？” “而且，说不定宫裁那丫头知道你如此低声下气，一感动就答应你了呢！” 洛尘见她说得跟真的似的，心里一慌，连忙站起来道：“阿姨，我……我开玩笑的！” 看着他的窘态，柳振宏和王慧君不禁相视大笑。 王慧君的厨艺真的没话说，一会儿的功夫，厨房里就飘出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冬日的雪天里，坐在温暖的房间，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真的是说不出的温馨和满足。 可是，洛尘却有点儿不安稳，想着法子将话题往柳宫裁身上引，终于在开饭之前，通过了给她打电话的提议。 既然柳毅的伤势不严重，柳振宏和王慧君都觉得应该告诉一下柳宫裁。 毕竟，身为女儿，如果连父亲受伤都不知道，有点儿说不过去。 可临到打电话的时候，洛尘却一阵扭捏，吞吞吐吐的说自己的手机没话费了…… 王慧君虽然感到有点儿奇怪，可还是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洛尘奸计得逞，索性直接拨通了视频通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屏幕里就出现了柳宫裁艳若冰霜的俏脸儿。估计也是在准备吃饭，身后的场景是类似化妆间的后台，装饰得珠光宝气，极具科技感。 柳宫裁刚刚脱下礼服，穿着全棉的卫衣，柔软的纤维映衬得玉颈下的肌肤更加白皙，多了几分脉脉的的温婉。 观之可亲。 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的妆晕，抹平了几许冷傲的气质，透露着桃李春风般的娇俏。 柳宫裁原本以为是自己老妈，正在整理头发，表现得很随意。 可看到洛尘的身影，整个儿神态一下子僵住了，束起来的青丝失神间散落下来，显得脸颊更加的妩媚。 “嗨，好久不见！”洛尘厚着脸皮，打了声招呼。 柳宫裁却垂下眉眼，没有说话，之后才抬起头，望着后面的柳振宏和王慧君挤出一个笑脸，“爷爷好，老妈好！” 王慧君对待自己的大女儿，虽然时长斗嘴，可心里却是真的疼爱，当下眼圈儿一红，哽咽道：“大丫，在外面受委屈了？怎么一个星期不见，又瘦了？” 074 她不配 母女俩一阵嘘寒问暖，聊了好一阵儿。 柳振宏老爷子自然也思念自己久未谋面的大孙女儿，可一直插不上话，急得抓耳挠腮。 至于洛尘，虽然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也只能往后稍稍。 柳宫裁虽然看起来巧笑嫣然，但是眼底总是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悲伤，特别是刻意之下，不去看洛尘，更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王慧君感觉到了不对，强行把洛尘扯到了跟前，盯着屏幕里的女儿问道：“大丫，你们俩这是咋了？” “刚才我就见你目光躲闪，是不是吵架了？” “你说你们，隔着几千里地怎么也能闹别扭？真是……稀奇！” 柳宫裁低着头不说话，孤单委屈的小模样看得人一阵怜惜，真是连柳振宏老爷子，也不禁对洛尘瞪起了眼睛。 这，肯定是坏小子欺负自己宝贝孙女儿啦！ 洛尘被两个长辈审视的目光盯得一阵尴尬，连忙认怂道：“我真的没有欺负柳大丫！” “就是上次写歌的事情过后，好像产生了一点儿误会。” “柳宫裁，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为什么电话也不接，好友还把我拉黑了……” 王慧君一听，更是瞪大了眼睛。 柳振宏老爷子则咧起嘴，盯着一脸无奈的洛尘，没想到小情侣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我想静一静。”柳宫裁依旧没有抬头，语气淡漠的说道，只是绞在一起的手指显示着内心的挣扎，“以后要安心事业，不想被打扰。” 柳振宏见状，叹了口气，“事业是事业，爱情是爱情，两不误嘛！你说你跟小洛也处这么久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今天之所以给你打电话，是有点儿事情想告诉你。可你们两个现在的状态，让人怎么放心嘛！” “而且，想不被打扰就少说两句呗，干嘛给人拉黑咯？小洛多老实的孩子，结果都被你逼得都说瞎话了……” 洛尘挠了挠头，脸色微红。 二人肯定是识破自己假装手机没话费的阴谋了！ 柳宫裁终于抬起了头，蹙着黛眉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王慧君和柳振宏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都不想说话。 最后，恶人还是得自己来做…… 洛尘有点儿无奈，看着屏幕里楚楚动人的俏脸儿，沉声道：“昨晚，柳叔叔为了抓捕罪犯，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 “我回去！”哪知道话还没说完，柳宫裁陡然站起身，拿起手机就往外跑，临出门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穿外套。 屏幕中的画面一阵晃动，洛尘一急，连忙喊道：“柳叔叔只是手臂受伤，没有大碍！” 柳振宏和王慧君不禁瞪了他一眼，一起凑上来安抚道：“大丫，你别着急，你爸爸没事儿！” 柳宫裁这才从慌乱中醒悟过来，咬着红唇，泪眼惺忪的哽咽道：“你们骗我！” “爸爸那么厉害，平时很少受伤。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才会住进医院的……” “洛尘，你给我说实话！我爸到底怎么了？” 听着女孩儿含愤喊出自己的名字，洛尘一阵恍惚，有点儿心酸道：“柳叔叔真是只是手臂受伤，昨天晚上我在医院亲眼见到的！” “以他的脾气，如果是很严重的伤势，会让你们知道吗？” “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嘛！” 王慧君这才抹了一把眼泪，抽噎道：“大丫，小洛说的是真的。你爸就是干这个的，以前受的伤少了吗？这次一样没有大碍，你不要瞎折腾。” 柳宫裁怔怔的坐了下去，这些天她本来就心情低落，如今虽然知道自己父亲没事儿，可依旧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洛尘瞅着，一阵莫名的心疼。 柳振宏满脸愁容，叹了口气，道：“爷爷老了，本来想着这小子是打你的主意，才答应帮着你爸抓捕罪犯的。” “可哪成想，你们早就闹了别扭……” “如此危险的事情，洛小子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下来，这份恩情，老头子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哦！” 老爷子看似在感叹，实则是在敲打柳宫裁。 抓捕那个诡异的嫌犯，何其凶险？ 洛尘即便身手再好，也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本来，如果是未来的孙女婿，一切都说得过去，虽然也很难开口；可现在，两人要是分了手，所有的恩情就都建立在道义上了。 柳振宏一辈子刚正不阿，从不亏欠别人什么。可现在，临了了，还要落得个不能安生吗？ 老爷子是一个极重义的人，不然也不会干出让亲闺女嫁人报恩的事情，所以说的话有点儿重。 柳宫裁咬着红唇，根本不敢直视自己的爷爷，可心里憋着的那口闷气，又实在不想就此低头。 别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本就纷繁复杂，其中又参合进来了柳依依，事关伦理；再说，恩是恩，情是情，老人家陈旧的观念很难让接受高等教育的少女信服。 柳大丫低着头，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却依旧没有说出重归于好的话来。 洛尘心中一凉，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恨自己到了如此地步。 这是铁了心要分手吗？ 想着想着，不禁脸色苍白…… 王慧君也有点儿麻爪了，原以为只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可现在的情形，却有点儿恩断义绝的意思了呀！ 当下手脚冰凉，颤声道：“大丫，你别钻牛角尖呀！” “洛尘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直说，我现在就让他给你道歉！” “反正我已经把小洛当亲儿子看待了，你要是故意耍脾气欺负人，别怪我跟你翻脸！” 柳宫裁心里翻江倒海，可怎么能说出姐妹俩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荒唐事情？ 别说事情真的发生了，单是幻想一下，都觉得是忤逆人伦的罪恶…… 见少女心坚似铁，洛尘一阵苦笑，眼前不禁浮现出在这个世界睁开的第一眼，见到的那个靓丽的身影。 粉白黛绿的宫裙，仗义出手的长剑，古灵精怪的送医…… 一切，就好像一场盛开在天堂的美梦，却没想在半路就枯萎了。 “算了……”洛尘喃喃自语，又强笑着抬起头，“阿姨别逼她了。” “可能是我生性粗蠢、地位卑下、容貌丑恶，才让柳宫裁小姐难以忍受，如此长时间的相处，已是难为她了。” “人心犹如镜花岁月，变幻莫测，何况是情人间的相许？” 洛尘虽然是在笑，王慧君却听得哭出声来。 柳振宏则是一声长叹，背起双手。 画面中，柳宫裁的身子震了一下，抬起头，眸子里全是血丝，却神情冰冷的微微颔首，“虽不尽然，但多谢放手。” 洛尘怔怔的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视频通话是什么时候挂掉的。 王慧君拿着筷子，却一口饭都吃不下，看着宛若失了魂的小洛，心中又恨又悲。索性站起身，直接回到自己屋里。 柳振宏老爷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一赌气，直接给自己满了一大杯白酒，什么也不说，一饮而尽。 洛尘茫然之下，也抢过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全灌了下去。 爷孙二人觥筹交错，一瓶白酒眨眼就干了，气氛却依旧有点儿压抑。 最后，还是洛尘劝住了前去拿酒的柳振宏，苦笑道：“算了，老爷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谁人不识君？不就是个女朋友嘛，没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不喝了，晚上还要抓罪犯，我先回了……” 柳振宏一愣，站起身道：“你还要去警局帮忙？” “当然，说过的话怎能言而无信？”洛尘身子摇晃了一下，笑容略微有点儿苦涩。 “好小子！”柳振宏眼眶有点儿湿润，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单就这份胸襟，宫裁那丫头就是眼瞎了，她不配！” 洛尘哈哈一笑，却有点儿撑不下去了，几步来到门口，“告诉阿姨，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大街上，长空如雪，寒风似刀。 洛尘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才没让自己被悲伤溺死。 狠狠甩掉脑海中的身影，抢上一辆公交车，返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蒙头大睡了几个小时，闹钟响起的第一时间，洛尘就睁开了不满血丝的眼睛。 或许是酒劲儿还未褪去的缘故，目光有点儿狠厉，带着某种破坏一切的冲动。 体内的真气跟着一阵翻腾，搅得洛尘心浮气躁，忽觉自己的状态好像不大对劲儿，可也没有太过在意，洗了把冷水脸，便走出家门。 今年的气候有点儿反常，地处南方的花城格外的寒冷。 这两天又下过几场雪，即便是霓虹初上，大街上也透露着萧杀之气。 结着冰凌的花木间，车辆呼啸而过，排出阵阵的白烟。 根据约定好的地点，洛尘来到一处略显偏僻的小区。 进入一户破旧的公寓之后，在昏暗的灯光下，见到了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正是昨晚出现在医院里的那些警察。 狄蓝翘着笔直的双腿坐在椅子上，见洛尘进来，一边嘴角忍不住扬起，慢条斯理道：“哟，保姆真的来了呀！” 075 大人，时代变了 没有副局长何涛在旁，狄蓝更加肆无忌惮，完全是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无赖的气质显露无疑。 洛尘皱了皱眉，没心思跟人斗嘴。 众人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好再开玩笑，狄蓝有点儿意外的将双腿从桌子上拿开，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根据那晚顶撞自己的经历，面前的家伙应该是个很有性格的人才对，怎么这会儿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了？ 可既然别人没兴趣搭理自己的挑衅，狄蓝也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拍了拍桌子正色道：“人都到齐了！” “根据市里的大数据统计，以及白天的线索，那杂碎果然没有再躲起来。” “具体的活动位置，就是我们身处的西城区。” 闻言，所有人都严肃起来，凑上来看着平板上显示的电子地图。 “整个儿西城区？这范围有点儿大了吧？”其中一个穿着皮衣，皮肤黝黑的警员砸了一下嘴，挑着眉毛问道。 “知足吧！”狄蓝掏出一根烟，瞅了洛尘一眼，没有点上，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手里转着，“那家伙行踪诡异，现在是因为自信心爆棚才放松了警惕，能有个大致的方向就不错了。” “哼，自信心爆棚？老子今晚就爆了他的狗头！”黑脸汉子一咬牙，精瘦的外表透露着一股凶悍之气。 白羽看着战意盎然的同伴，貌似也受到了感染，兴奋道：“华哥的枪法一定可以！那家伙即便再厉害，还能刀枪不入？” “上次大意之下让他跑了，这次咱们有备而来，别想再那么幸运了！” 张凯华原本是部队里的兵王，转业来到花城警局，技战术非常优秀，特别是枪法，相比之下，即便是狄蓝也要逊色一二。 白羽则是著名警校毕业的大学生，身上带着科班出身的文气。 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家伙没想到处的还很不错，相视一笑，都有点儿朝气蓬勃的样子。 狄蓝一听，却不乐意了，挑了下眉毛，开口骂道：“吹什么牛逼呢？” “上次在局长牵制的情况下，老娘连开三枪也没能干掉那个混蛋！你真的就比我强多少？” “都给我谨慎点！发现目标先通报，后跟随，等支援到了再动手！” 身为一个小姑娘，话说得却极其粗鲁，但是另外几个老成持重的警员却一脸赞许，狠狠瞪了两个兴奋过头的小年轻一眼。 “那哪儿能跟蓝姐比？”张凯华挠了挠后脑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白羽则是被训得低头不语，一句话不敢说了。 洛尘听着众人讨论，一直没有插嘴，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帮手的，还是少发言为妙。 几人又讨论了一下技术细节，开始收拾必要的装备。 狄蓝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指着平板上的电子地图道：“西城区确实范围太大，咱们要划分成一个个区间，每人指派一个区域。” “如果出现嫌犯的踪迹，会有基层的片警通知你们。” “无论那个人在谁负责的区域出现，都不要急着动手，要给出警力调配的时间，明白了吗？” “明白！” 众人齐声回应，还真有点军事动员的感觉，搞得洛尘都不好意思继续坐着了。 “很好！”狄蓝点了点头，站起身道：“现在，咱们就划分各自负责的区域。” 屋内算上洛尘，一共十个人，整个西城区有几十平方公里，细分下来，每个人都要留意几里范围内的动静。 在所有人都分完之后，才轮到洛尘。 狄蓝蹙着眉头，仍旧怀疑面前这个好像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的实力，可又想起柳局长的嘱托，只得勉为其难的指着一片边缘的位置说道：“这是红灯巷，情况比较复杂，住着很多外来人口，嫌犯在这里出现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再问一次，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吗？” “希望你不要逞强，在姑娘面前充男子汉那一套就免了，咱们现在是同志，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洛尘翻了个白眼儿，没想到痞里痞气的狄蓝队长竟然还异常自恋，哼了一声道：“省省吧，你不是我的菜！而且我也不是容易冲动的小年轻。” “如果能尽早碰到嫌犯，再好不过了，收拾完那个家伙，还能早点儿回家睡觉。” “红灯巷是吧？这这儿了！” 狄蓝嗤笑一声，好像对洛尘的兴趣更浓了，“有意思！希望你不要后悔。” 一语双关，众人听得低头轻笑。 洛尘有点儿无语，站起身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发。 “喂，真当自己是超人了？”哪知道狄蓝却喊住了他，扬了扬手，丢过来一只沉甸甸的包裹，“既然柳局把你吹得天上少有，里面的东西应该会用吧？” 洛尘有点儿疑惑，打开一看，不禁愣住了，“枪？” “当然！”狄蓝看着手里的女士香烟，一阵烦躁，想要丢掉又有点儿舍不得，最后把它塞回烟盒里才解释道：“制式大威力手枪，特意跟上面申请下来的。” “即便那个杂碎再厉害，挨上一下，也得留下个大窟窿。” “别告诉我你准备跟人近身肉搏，抓捕行动可不是学校里的武术比试！” 洛尘张了张嘴，提着手里沉甸甸、冷冰冰的枪械，有点儿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不会用！” 众人不禁扭过头，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个个看外人生物似的看着他。 狄蓝冷笑了一阵儿，美艳的脸颊上闪过一丝嘲弄，“真搞不明白，柳局要你来到底做什么！” “不会让你凭借体能跟人硬拼吧？对方可是个怪物！” “时代变了，大侠！我们现在都用枪的。” 被一个女人如此奚落，即便洛尘脾气再好，也有点儿生气，放下包裹，冷冷的回了一句，“谁说杀人就一定要用枪？对方不也是空着一双手，就把你们搞得焦头烂额？” 一句话说完之后，洛尘立刻就后悔了，觉得好像有点儿过分。 果然，一众警员都不说话了，张凯华咬着牙，怒气冲冲的瞪着眼睛，其他人则低头无语。 即便是一直流里流气的狄蓝，两条柳眉也渐渐立了起来。 “对不起，但事实就是事实。”洛尘本来想要道歉，可话到嘴边，却莫名的更加难听，“你们柳局长请我来，自有他的道理。” “即便不用枪，我一样可以将其绳之以法！” 076 风雨将至 这种莫名的自信显然很难有说服力。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想再阻拦，一个个拿眼睛斜了洛尘一眼，开始收拾装备。 唯独白羽瞄着满面寒霜的狄蓝，怯声怯气地说道：“队……队长，要不，我跟洛尘换换吧？” “你这条小奶狗又同情心泛滥了，相当老好人？”狄蓝抱着肩膀，胸都快气炸了，但是碍于自己是行动的指挥，才强忍着没有发飙。 此刻见队伍里资历最浅的新人竟然替那个自傲的混蛋说话，忍不住挖苦道。 洛尘皱了皱眉，警队里跟自己交集最多的就是白羽，这个暖男型的家伙确实善良的过分了，交换片区，可是关乎生命安全的行径。 当下沉声道：“管好你自己的地方就行！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白羽一片好意，却落得个两边不讨好，换作以往，早满脸羞惭的退下去了，但是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耿着脖子说道：“你们两个不要意气用事！” “抓捕罪犯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怎么能让一位普通市民首当其冲，置于危险的境地？” “洛尘不会用枪，直面嫌犯跟送死有什么区别？队长，让我跟他换，否则我就打报告，说你公报私仇！” 狄蓝第一次见手下的小透明如此强硬，不禁瞪着眼睛冷笑道：“哟呵，行啊！” “白羽，没看出来你这个见到老娘就脸红的家伙，也有硬气的一天。” “既然如此，你就去红灯巷，出了事儿可别掉链子，搞砸了行动，我饶不了你！” “是！”白羽一阵激动，敬了个礼，冲洛尘笑了笑，抢先走出门去。 洛尘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现在想要拒绝已经晚了。 别人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做警队的一员，处处疏离自己，简直欺人太甚！ 但是，自己好像确实不是警察…… 狄蓝冷哼一声，一脚踩在桌子上，系紧皮靴上的鞋带，白皙的膝盖从牛仔裤的破洞里露了出来，一阵晃眼。 洛尘扫了一眼两条惊人的大长腿，微微移开了目光。 “没有问题就出发！”狄蓝踩了踩地板，把头发高高束起，竟有点儿英姿飒爽的味道。 明明刚才还一副痞里痞气的女流氓模样…… 洛尘腹诽了一句，感受到扫过来的目光，提起背包，跟了上去。 白羽的行为让洛尘很感动，但也不可遏制的产生一些担忧。 不过，还好两个人负责的片区本就相邻，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时间赶去。 城市里灯火通明。 西城区是外来务工人员生活的地方，相比其它城区的高雅繁华，更多了许多烟火气。 此刻正是晚上八点，大多数人都下了班，走在拥挤的街道上，到处弥漫着晚饭的香味儿。 跟片警接洽之后，洛尘并没有待在办公室里等消息，而是独自一个人在街市上转悠。 “北汇区已就位！” “榆树区已就位！” “红灯巷已就位！” …… 耳麦里传来通讯声，洛尘愣了愣，往僻静地方走了几步，低声道：“鹰尖嘴街区已就位！” 规范的话语带着军旅式的纪律性，洛尘感到一阵新鲜，瞬间进入了状态，整个人都变得警惕了许多。 只是通报过各自的情况之后，对讲机里突然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冷不丁说了一句，“包子好香！” “不是刚吃过晚饭？” “又饿了，不行啊？” “切，饭桶！” …… 洛尘怔住了，检查了一下，确信自己没听错，只是这画风怎么突然就变得古怪了呢？ “报告，刚才……有两个站街女揽生意！” “……不要乱了方寸，扫黄打非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不是，她们是……是招揽我。” “耗子……调戏猫？”频道里安静了一下，不知是谁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哈哈……” “我就说白羽这种小白脸，当警察真是委屈了呢！” “就是！搁古代，咱们可是差人，天然就由一副霸气，这些烟花巷里的夜莺，瞧见了，可是要腿软的，还敢揽生意？” “腿软……不要开车，这里还有孩子……” “孩子？频道里还有未成年人？” “小白羽呗……” 对讲机里响起一阵哄笑，洛尘也有点儿忍俊不禁。 想不到这帮严肃的家伙也有如此接地气儿的一面。 想想也是，说到底大家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之所以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直面城市里最黑暗的一面，充当人民的守护神，还不是因为肩头的责任。 “都给我闭嘴！” “……”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略带烟嗓的女声，像高傲的女王训斥了一句。 众人连忙禁声，频道里一阵安静。 “白羽，出息点，回头姐给你介绍个女朋友。”狄蓝维持着队长的威严，压制了一下话题渐渐跑偏的一众大老爷们，自己却冷不丁冒出一句。 “啊？队长，不用！” “羞涩个啥？谁不知道你是个小处男似的！姐的闺蜜那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你真舍得拒绝？” 对讲机里一阵怪异的响声，不用想就是一些家伙忍不住笑，吭哧出来了。 “不是……队长，我有目标了，已经准备过年的时候表白了。” “行啊，白羽！说好了一起到白头，你却自个儿焗了油？哥还是单身呢，你小子却要有女朋友了？” 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忿忿不平的声音，好像是张凯华。 对讲机里又是一阵混乱，有打听是谁的，有厚着脸皮求着狄蓝介绍闺蜜的，大家兴高采烈的憧憬着爱情，场面极其火热。 但是，一切却与洛尘无关…… 刚刚失恋的小伙子听着听着，一张脸就黑了下来。 嬉笑了一阵，狄蓝终于正色道：“好了，保持频道安静，那个家伙估计快出来活动了！” “放心吧，队长，一直留意着呢！” “都是干了一辈子的老刑侦了，睡觉的时候都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耽误！” “说啥晦气话呢？你他娘还不到四十岁就干一辈子刑警了？咒自己呢？” …… 对讲机里又吵闹了几句，却自然而然的安静下来，宛如暴风雨将至的天空。 077 补习班 晚上八点半，红灯巷街区。 两边的廉住房毗邻而建，空间极为狭窄，充满市井气息的胡同宛如幽深的峡谷，借着住户家里的灯火，隐隐能够看到漆黑的天空。 但是，即便是一线天，也被阳台上晾晒的衣物挤满了，仰望夜空的时候，显得异常压抑。 可即便环境如此艰苦，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仍旧怀抱希望。 这不，即使劳累了一天，那些大多出身农村，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父母，依然固执地拖着疲惫的身子，护送自己的子女去上补习班。 街巷里，随处可见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在家长的陪同下，穿梭在喧闹的人群中。 白羽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衣，由于被一群无良的家伙奚落了一通，心情有点儿郁闷，歪着头倚在一家店铺门口，数星星。 不远处就是一幢新盖起的楼房，装修得很粗犷，许多地方还裸露着水泥的外皮，带着城中村独有的风格。 不过，在这种欣欣向荣的地方，并不妨碍商户的争抢。 人流汇聚的补习班就是开在那幢新建的楼房里。红底白字的灯箱挂在楼梯口，简陋的装饰还真是与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 紧邻的是一家灯光暧昧的旅店，与亮堂的补习班相比，自然昏暗了许多，但生意同样欣欣向荣。 正在白羽无聊之际，耳麦里突然一阵嘈杂，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陌生的声音传来进来，“是白羽同志吗？有情况。” 白羽脊背一紧，站直了身子，捂着盖在兜帽下的耳麦，回应了一句，“是我。可是发现了嫌犯的踪迹？” “白羽同志好，我是辖区派出所的副所长李铁华，你叫我老李就好了！”对讲机里的声音有点儿激动，习惯性的寒暄了几句。 白羽一阵皱眉，“李副所长好，现在可不是叫朋友的时候！” 对讲机里咳了一声，显得有点儿尴尬，而后才讪笑道：“是是是，这不是没跟你们这些大侦探共过事儿嘛，有点儿激动，有点儿激动……” “对了，刚才确实有片区的警员报告了一起奇怪的抢劫案，嫌犯在眼皮子地下一晃就不见了……” “我估摸着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白羽一阵激动，往黑暗的角落里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问道：“时间、位置、逃逸方向！” “对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吩咐你的人保持距离，我们随后就到。” “那个……”李副所长的声音却有点儿吞吞吐吐，难堪道：“好像有点儿晚了……” “刚才的两个想小同志立功心切，自发围了上去。结果，没人发现了……” “那个家伙简直比猎狗还要敏锐，这一会儿工夫，已经离开了我们的追踪，往红灯巷那边去了。” 白羽闻言，心里一急，却没心思数落不专业的同行，而是立刻调转了频道，沉声道：“报告，红灯巷街区发现嫌犯的踪迹！不过……由于片警的疏忽，让对方察觉了。” “什么？真是添乱！” “嫌犯跑了吗？” “快，向红灯巷街区集结！” “白羽，保持安全距离，等我们到了再动手！” …… 频道里一阵骚乱，不过很快便安静下来，估计所有人都在乘车往这边赶。 由于确定了嫌犯的具体位置，大批的警察开始向红灯巷汇聚，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响成一片。 白羽从阴影中走出来，锐利的目光扫向四周，搜寻着任何可疑的人影。 城市中的警铃声并不罕见，街上的人虽然有点儿惊讶，但并没有慌乱，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刚才，李副所长已经明确表示嫌犯向红灯巷来了，可白羽穿行在胡同里，却始终找不到可疑的目标，心里不禁有点儿焦急。 在形式已经很明显的情况下，对方应该会狗急跳墙才对，难不成真的以为藏匿起来，就能逃过警方的追捕？ 白羽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神经紧绷。 虽然时值冬季，天气寒冷，可额头上仍旧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焦急和慌乱之中，白羽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凛，抬头望向狭窄的天空。 即刻，浑身上下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在杂乱的楼宇之间，一个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的诡影穿行在晾晒的衣物之中，那场面，真的如同见了鬼一般！ 白羽一个激灵，寒毛都立了起来，忍不住拔出手枪，猫着腰紧紧跟了上去。 可是，居高临下，嫌犯很容易就发现了人群中逆行的连帽衫，年轻人身上锐意的气质很容易就联想到警察。 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白羽也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不禁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黑影挂在一家阳台外面的钢架上，忽然裂开了嘴，森然的牙齿在黑暗中形成一个惨白的弧度，阴邪猖狂！ 白羽目光一凝，愤然举起手中的大威力枪械，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对方。 大街上人流涌动，行色匆匆。 白羽又穿着宽大的连帽衫，硕大的枪身大多隐藏在袖子里，并没有吸引到多少人的目光。 至于挂在黑暗中的嫌犯，由于姿势太过匪夷所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四周人声吵嚷，二人却宛如耸立在黑夜中的雕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旁边的补习班里忽然传出一阵郎朗的读书声，说的好像是外文。 在授课老师的引导下，小朋友们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竟然在黑夜中显露出欣欣向荣的朝气。 ‘坏了！’ 白羽心脏一紧，扫向新建楼房里那间灯火通明的教室。 挂在楼梯口的灯箱上写着“欣欣课堂”几个红色的大字，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血腥而恐怖。 那个吊在阳台下面，像蝙蝠一样的身影，似乎看穿了白羽眼瞳中的慌乱，大嘴咧了咧，轻轻晃荡了两下，身体陡然向补习班的窗户飘去。 霓虹灯下，宛如浮空掠过的阴影。 “混蛋！”白羽怒骂了一句，拼命向楼梯口冲去。 只是刚爬到半腰，就听到一阵孩子们的尖叫，还有一个战战兢兢的女声传来，“你……你是谁？” 白羽心中一急，反而咬着牙冷静了下来，按着耳麦说道：“队长，嫌犯冲进了一家补习班，里面有很多孩子，你们快来！” “位置？” “红灯巷欣欣课堂！” “马上！” “可能等不到你们了……” “别冲动！我们马上到！” 急促而短暂的交流中，所有人都心急如焚，但是除了狄蓝之外，却都没有开口，一个个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和忧虑。 如此短的时间内，屋子里又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好像是孩子的声音！ 白羽再也忍不住了，飞奔而上，用力撞开房门，双手举起手枪，怒喝道：“住手！” 教室里布置的干净整洁，一排排八九岁的孩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瞪大眼睛，神情恐慌的注视着接二连三的变故。 讲台上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老师，打扮得很朴素，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看情形，应该是做兼职的大学生。 不过，此刻拿着教材，似乎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块儿临街的破例碎了一地，附近的孩子惊叫着躲开，却还是有几个孩子的小脸儿被划破了，流着殷红的鲜血，蹲坐在地上，痛哭不止。 那个诡异的黑影在灯光下显露出了真身，原来是一位皮肤蜡黄的中年汉子，一张扁平的国字脸上满是异常生长的黄毛，显得无比粗野。 特别是那张咧到耳根的大嘴，带着噩梦般的恐怖。 只是一双眼睛却很浑浊，像极了在工地上干了一天重活的农民工。 说不上呆滞，但也并没有明显的狡猾。 白羽在一瞬间完成局势的判断，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嫌犯并没有丧心病狂到一上来就对孩子们动手，这是好事儿！ 可并不能保证接下来对方不会以此作为要挟，不然，也不会在被围堵的情况下，闯入到一家补习班，显然心里有劫持人质的想法。 “你……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教室，是孩子们补习的地方，请赶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令人没想到的是，竟是那位原本被吓得呆若木鸡的补习老师先开口了，说话虽然磕磕巴巴，但是足见勇气。 “嘿嘿嘿……报警，又是报警！”黄脸汉子一阵神经质般的冷笑，即便被黑黝黝的枪口对着，仍旧有恃无恐，“每次都说报警，可还不是得死在我手上？” “警察要是真管用，老子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呸，跟那些有钱人一样，都是不顾小人物死活的一丘之貉。” 看着黄脸汉子扭曲的面容，女大学生吓得双腿战栗，身后的马尾辫跟着一阵抖动，扶着讲台才没有吓得瘫软到地上。 她本来不过是趁着课余时间勤工俭学的，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那个黄脸的大叔一看就不像好人；而那个拿枪的小哥哥虽然看着挺顺眼，但是也不会是啥善类。 好人谁拿枪啊？ 078 试试就试试 被一双双充满童真的眼睛注视着，白羽心念电转，忽然一咬牙，将手枪收了起来，吐了口气，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遭受过不公平的待遇？能跟我说说吗？” “嘿，说啥说！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黄脸中年男人呲了呲牙，垂下眼皮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手掌带着不正常的明黄色，像是被什么涂料染过。 “你说对了。”白羽把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庞，神情冷然，“我确实在等同伴过来抓捕你！” “从两个月前开始，短短时间内你犯了五起命案，残害了六条无辜的生命，可谓罪大恶极，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实话告诉你，警队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便你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辈子！全国通缉之下，你还要继续东躲西藏的日子吗？” 听闻突然闯入教室的黄脸中年男人是凶残的杀人犯，女老师吓得脸都白了，本能的想要逃跑，可看到惊慌恐惧的孩子们，又在最后一刻止住了不理智的念头，心疼的盯着那几个小脸儿受伤，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学生。 “嘿嘿嘿……”黄脸中年人一脸不屑，浑浊的目光瞅了蹑手蹑脚的女教师一眼，冷笑道：“就凭你们？省省吧！” “要是真有那本事，还能让我逃到现在？” “再说了，你们凭什么管老子？” 白羽扫了一眼忍不住想要帮几个受伤的孩子包扎一下的女教师，盯着黄脸中年人道：“因为我们是警察！” “切，警察了不起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睛的普通人？大家都是人，凭啥要让你们管着？”黄脸中年男人冷不丁踢了一脚旁边的书桌，吓得伏着身子正准备查看小孩子伤势的女教师一个哆嗦，捂着嘴尖叫出来。 瞅过来的大眼睛里全是恐惧，泪水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 白羽心中一紧，右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枪。 “嘿嘿！”黄脸中年人一声怪笑，冲女教师挤了挤眼，“去吧！俺家孩儿虽然被前妻带走了，可看到娃子们哭，也是挺心疼的。” 看着杀人犯脸上露出和善的笑脸，女教师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哎呀，快去！你这小妮子咋恁不识相呢？俺跟你们又没仇！”黄脸中年人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催促着女教师帮助小孩子处理伤口，对自己的处境好像全然不在意。 白羽松了口气，一边琢磨着狄蓝等人什么时候能到，一边试探着说道：“看你还有一些良知，知道小孩子是无辜的。” “既然如此，咱们换个地方？” “你不是觉得自己的本事挺大吗？这犄角旮旯的，能施展的开吗？” 黄脸中年人拿眼睛斜着白羽，忽然呲着牙笑了起来，“你这小伙子人是不错，知道开枪不一定能打中俺，敢空着手跟老子对峙，而且还一直替这些小崽子们说话。” “但是，就是脑袋糊涂了点儿！” “我的事儿，也是你能惹的吗？” 白羽皱着眉头，呵斥道：“我们是警察，抓捕罪犯是法律赋予的权力和义务，什么敢惹不敢惹，我看你的脑子才有问题！” “啥法律不法律的，不用给那些当权者唱高调！”听着外面的警铃声，黄脸中年人掏出一根烟，慢悠悠的点上，抽了一大口，缓缓的吐出来，眯着眼睛道：“国家是咋来的？还不是凭借刀和枪拼出来的？” “你们为什么能管着老百姓？因为拳头大呗！” “一切都是暴力！要是你一拳就能打爆警察和军队，犯不犯法还不是自个儿说了算？” 白羽听着对方的歪理邪说，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你这是严重的反社会倾向！真以为有点儿本事就能为所欲为？国家和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人民，对抗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暴徒的！” “噫，真是个蠢娃子！”黄脸中年人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弹掉手中的烟屁股，身形突然动了。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传来。 一众孩童不觉瞪大了眼睛，奇怪面前好看的小哥哥为什么一条腿向后弯折了…… 女教师抚着一个孩子的脸颊，瞅着跪倒在地板上，面容痛苦到扭曲的年轻警察，惊恐的尖叫起来。 黄脸中年人竟然毫无征兆的一脚踹断了白羽的右腿，导致他的整个膝盖都凹陷下去，小腿不正常的弯曲在地上，殷红的鲜血瞬间浸湿了衣物，流淌出来。 经过短暂的麻木，令人昏厥的剧痛传来，白羽只觉眼前一黑，低头查看时，脸上的汗水止不住的滚落下来，脸色无比苍白。 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惨叫出来，只是紧要的牙缝里仍旧挤出一阵极端痛苦的闷哼。 惊骇和愤怒的驱使下，白羽猛然拔出手枪，颤抖的指向一脸怪笑黄脸中年男人，努力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能扣动扳机。 “啧，还真是个爷们儿！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在顾忌旁边的小崽子，不知道该说你是善良还是愚蠢！”黄脸中年人叹了口气，轻笑道：“怎么样？说了一大顿屁话，最终还不是跪在老子面前？” “记住，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什么法律不法律的，都是狗屁！” “当初老子得了职业病，眼看着就得死，跪在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面前，都没能得到一个好脸色；可等到老子晚上找上门，要拧断他们脖子的时候，反而一个个声泪俱下，恨不得叫爹！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 补习班教室，本该是传递文明之火的地方，而今却迎来了恶魔的低语。 女教师簇拥着一群八九岁的孩子，惊恐的缩在角落里，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白羽脑袋昏沉，被痛苦折磨得几乎失去意识。 正在这时，掉落的对讲机里忽然传出狄蓝的声音，“白羽，我们已经到了，情况怎么样？” 略显嘈杂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黄脸中年人一阵奸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伸出手掌，狠狠拽向白羽的头发。 那股浓重的邪恶，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然而，一缕清风吹过，黄脸中年人神色一变，陡然向后退去，踉跄好几步，才揉着自己的右手，诧异的看向那个出现在教室里的人影。 洛尘背着一只手站在神情恍惚的白羽身边，俯身捡起地上的对讲机，沉声道：“叫一辆救护车！” “包围整栋楼。” “剩下的，交给我！” 对讲机里沉默了一会儿，狄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白羽受伤了？什么叫剩下的交给你？别逞能！” 看着面前俨然一副农民工模样的中年然反应过来，揉着手掌阴笑着靠向自己，洛尘放下对讲机，脸色平静。 暗地里却双肩微沉，腰部轻轻塌了下去。 ‘拳头大是吧？那我今天就锤爆你的狗头！’ 刚才的试探洛尘已经明白，眼前的家伙乃是平生仅见的劲敌，那恐怖的力量绝非正常人所有！ 但是，这并不妨碍心中的杀意和怒火，特别是在见到白羽的惨相之后。 “哟呵，练家子？”黄脸中年人眨着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洛尘，忽然摆出一个松松垮垮的架势，比划了几下，“你别说，在老家的时候俺也练过几天把式，咱们还是同道中人哩！” 听起来是在套近乎，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浓浓的嘲弄。 洛尘负着手，并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大量的人员开始集结。 少顷，就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看着面前气息沉稳，毫不理会自己的年轻人，黄脸汉子有恃无恐的揉了揉鼻子，呲牙笑了笑。 楼梯上脚步声响起，狄蓝、张凯华等人冲了上来。 “艹，小羽子！”张凯华瞅见昏迷不醒，右腿不正常扭曲的同伴，怒骂一句，愤然举起手枪，“老子毙了你！” 黄脸汉子迎着枪口，冲他笑了笑，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后面的人齐齐举起手中的枪械，恨不得立刻击毙这个折磨了自己两个多月的嫌犯。 “冷静，这里还有孩子！”狄蓝阴沉着脸，喊了一句，然后警惕的望向黄脸汉子，“束手就擒！” “但凡有一点儿劫持人质的举动，你马上就会被打成筛子！” “孩子们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不要试图触碰他们！” 气氛有些压抑，双方默默的对峙着。 黄脸中年人却忽然怪笑起来，翻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道：“我之所以现在还没被打成筛子，是因为你们没有把握击中我，别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哦，你可以试试！”狄蓝俏脸冰寒，晃了晃手中硕大的枪口。 “试试就试试！”黄脸汉子一呲牙，突然向那扇破碎的窗户冲去，身形宛如一张奇怪的纸人，在阳台上一荡，便翻滚着向楼顶飘去。 如此诡异的一幕不仅惊呆了屋内的众人，甚至连守在外面的武警也没有反应过来，在接到命令开枪的时候，黄脸汉子已经到了屋顶。 并且，还回头露出自己标志性的笑脸，宛如黑夜中的恶魔！ 079 橡皮筋成精了? 教室里，张凯华第一时间冲到窗户边上，探着脑袋向上望去。好一会儿，才满脸呆滞的回过头来，喃喃道：“这他娘的还是人？不会是个鬼吧！” 洛尘一阵头皮发麻，哪怕经历两世，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那种违反自然规律的逃逸手段，简直就像鬼怪志异里的描写，实在太惊悚了…… 此刻，他算是理解了柳毅的心情，以及其钢铁般的神经。 “不管他是什么东西，今晚都必须做个了结！”狄蓝神情肃穆，拿出对讲机命令道：“嫌犯到了楼顶，狙击手找好位置，等待进一步指示！” “疏散四周的人群，将整栋楼包围起来！” “给市政厅打电话，立刻派直升机！” …… 明确而利落的指挥下，几乎半个花城的警力都调动起来，将整个红灯巷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护送着白羽的担架来到楼外，轰鸣的直升机已经在夜空中驶来。 巨大的探照灯发出白炽的光柱，在高耸的楼顶上徘徊。 楼房刚刚建成没多久，顶层的机房只是用简单的铁皮包裹着，红绿色的指示灯透过缝隙，闪烁个不停。 旁边就是巨大的圆柱形水塔，在灯光的照耀下，拖出修长的阴影。 令嫌犯没想到的是由于楼房建的太高，整个楼顶都变成了一片孤岛，相距最近的一栋楼也在几百米开外。 如此远的距离，想要脱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即便真有点儿特异功能，毕竟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凭空飘出去那么远。 情急之下，黄脸中年人想要转移阵地，可观望了一番，却发现四周的平台上已经站满了警察，再过去，便是自投罗网了。 当即，脸上不由得露出凶狠之色，宛如陷入重围的饿狼。 “队长，发现目标！”狄蓝进到一辆指挥车里，立刻就有警员报告，并第一时间将画面投送过来。 直升机上的摄影机完整的拍摄到楼顶的情况。 一个身影站在灰白色的电梯机房上，仰着头直直望向天空，那里是直升机的方向。 事到如今，黄脸中年人脸上依旧带着不屑的冷笑，甚至还对镜头比了个侮辱性的手势。 “真他娘的嚣张！”张凯华骂了一句，提议道：“队长，让我去狙击点，亲手毙了这杂碎！” 狄蓝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而是专注的看向屏幕，带上耳机命令道：“此人穷凶极恶，没必要抓活的，直接击毙！” 车内的众人一听，都没敢说话。 抓捕罪犯的时候，在没有劫持人质的情况下，是很少直接下令格杀的。 除了刑警小队的人知道黄脸中年人的危险性之外，指挥车里的警员大多不知情，不禁偷瞄了一脸冷酷的狄蓝一眼，但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收到！” “一号狙击点就位！” “二号狙击点就位！” “三号狙击点就位！” …… “锁定目标！” “确认是否击毙？” 指挥车内，简短而急促的回应声响成一片，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狄蓝看着灰白色屏幕里那个站在楼顶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探着身子凑到话筒前，“击毙！” 命令下达的同时，外面就响起沉闷悠远的枪声。 众人不禁瞅向监视屏幕，而后却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黑白的画面中，几束亮光闪过，站在机房上面的人影诡异的晃动了几下，身形忽而拉长，忽而缩短，竟然完好如初！ 旁边的水塔却因为划过的流弹破了一个大窟窿，海量的淡水一下子倾泻出来，顷刻之间，将楼顶变成了一片汪洋。 “这……这是什么鬼！” “确认……目标未被摧毁！” “这不可能！我明明打中了他！” …… 指挥车里一阵骚乱，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武警，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惊骇，急速的反馈着信息。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狄蓝的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柳毅说过嫌犯的诡异，可亲眼见到的时候，才明白是多么的震撼。 “队……队长，上次你开枪的时候，也是这种结果吗？”张凯华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问道。 “不！”狄蓝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来，“比上次更加魔幻！” “这……这世上真的有鬼神？” “瞎说什么！这人应该是有特异功能，只是这tmd功能也太强大了吧？” “现在该怎么办？” 指挥车里陷入了沉默。 洛尘怔怔的望着画面，心里又出现了最初的疑惑——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将尽半年的生活，几乎可以肯定接触到的所有人和事儿，都是前世的维度，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异类？ 自己体内的真气虽然神异，但与之相比，却有点儿小巫见大巫了…… 真正对上的时候，一定能够制服他吗？ 洛尘心里，第一次出现了疑虑。 “队长，接下来该怎么办？”听着对讲机里等待下一步指令的请求，旁边的警员提醒道。 狄蓝注视着屏幕，以及里面那个耀武扬威的身影，沉声道：“找准机会，自由射击！”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西城区可是闹市，红灯巷街区更是人口稠密。 之前的封锁行动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直升机的出现和***声更加引起人们的好奇，网上早已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谣言。 果然，身为行动的总指挥，狄蓝很快便接到了市长的电话。 “是狄蓝同志吗？不就是抓捕一个逃犯吗？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市长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儿不耐，告诫道：“现在互联网上都快翻了天了！” “咱们花城本来就是一个旅游城市，关注度比较高，现在又是直升飞机，又是警笛枪声的，搁这儿拍战争片而呢？” “一个嫌犯，竟然折腾了两个多月，现在好不容易堵住了，不直接上去抓人，怎么还围而不攻了？” 看来市长是真的急了，言辞犀利，还带着那么一点儿讽刺。 狄蓝皱了下眉头，可即便她再没个正型，也不敢顶撞一个城市的领导者，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市长先生，这个嫌犯很不一般，极度危险，直接上人怕是会出现伤亡……” “狄蓝同志，你这话说得觉悟有点儿低了啊！”市长心急如焚，直接打断了狄蓝的陈述，气冲冲地说道：“身为警察，保家卫民不是你们的职责吗？” “真的出现了牺牲，人民和**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毕竟真较起真来，咱们也不是一个系统。你抽空看一眼互联网吧！别成为这个城市的罪人！” 狄蓝火气上涌，刚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附近的警员偷偷瞄着队长阁下，不知道她该如何处理来自上面的压力。 毕竟，刚才手机可是开了免提，市长发了那么大的火儿，事情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刑侦队里的众人面色阴沉，谁都清楚直面那位诡异的嫌犯，会冒着多大的危险，可有句话说的没错——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在这种关头，如果命令下来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往里冲。 狄蓝阴沉着一张脸，冲旁边一位缩头缩脑的警员呵斥了一句，“有平板没，拿给我看看！” “有有有！” 小伙子连忙双手捧着一台平板电脑，递到顶头上司的手里。 众人默默的掏出手机，同样浏览起了网上的信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现代社会，科技和通讯如此发达，直升机在城市里盘旋的画面早就被人发到了晚上，甚至狙击手开枪的经过都被人用远程摄像机拍了下来。 火花和轰鸣声清晰可闻！ 围堵楼顶上的情形有点儿模糊，仅能大致看到一个人影。 不过，视频下面的评论却很精彩，推测什么的都有。 除了各大门户网站有**的管控之外，微博和论坛上的论调已经有点儿不着边际了…… 有说花城出现了暴乱，**开始镇压；有说某某导演正在拍戏，直升机啥的不过是道具罢了；最离谱的是竟然有人说出现了外星人，军队正跟人干仗呢！ 反正无论什么讯息，对于一个城市的稳定都是极其不利的，如果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骚乱。 洛尘看得哭笑不得，正准备吐槽两句，却忽然接到洛慕云的电话。 接通之后，小丫头有点儿气喘吁吁，第一句话就吓了洛尘一个跟头，“哥，花城的橡皮筋成精了？” “我同学给我看了视频，真是太吓人了！” “你……你千万别出门儿呀！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小姑娘的世界观可能有点儿崩塌，带着哭腔喃喃自语道。 洛尘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 不过也算是切身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骂道：“洛慕云，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呢！学问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世界上哪有什么精呀怪呀的，你同学是故意整蛊你的吧？那种加工过的小视频你也信！” “放心吧！花城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是影视基地，应该是别人在拍电影吧！别跟着信谣传谣，做个有脑子的好青年，行吗？” 洛尘一通话，差点儿把洛慕云骂傻了，竟然忘记了反击，“哦……，是吧？我就说嘛！” “嘻嘻，老哥，你没事儿就好啦！” “该死的胡老二，竟然敢骗我，我饶不了他！” 妹妹气鼓鼓的挂掉了电话，洛尘不禁失笑摇头，暗暗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却没想到周围的人都目光怪异的看了过来。 狄蓝更是捏着下巴连连点头，悄悄伸出一直大拇哥。 善后的处理方案，算是解决了。 可那也要有善后才行呀！如果不能把嫌犯短时间内解决掉，过后能不能穿这身警服还不一定呢！ 080 鱼死网破 “队长，我带人上去！” 眼前的情形，摆明了不能再拖延下去，即便没有上面的施压，事态继续发展，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细节泄露到网上，到时恐怕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张凯华曾经是一位军人，带着一股天然的锐气，站起身请命道。 所有人都知道突击楼顶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毕竟嫌犯的诡异通过摄像机已经展露的明明白白。 但是，见到张凯华主动请缨，仍有不少人试图争抢，同样是刑侦队伍的，谁也不想当缩头乌龟。 老同志拿出资历压人，小年轻凭本事说话，指挥车里吵成一片。 狄蓝挑着眉毛，狠狠拍了下桌子，刚准备训话，没想到却被旁人抢先了。 洛尘咳嗽一声，朗声道：“都别抢了！” “你们忘记柳局请我来的目的了吗？既然枪械失去了作用，那便是轮到我上场的时候了。” “说句狂妄的话，近身格斗，车里的人加一起，也不是鄙人的对手！” 一句话说完，气氛忽然僵住了。 所有人都停下争论，直勾勾的瞪着洛尘，一副吃人的架势。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出来的精英，被一个普通市民如此轻视，搁谁都火气上涌。 狄蓝甚至站了起来，一脚踹开凳子，化了烟熏妆似的大眼睛里一片冰寒，嫣红的嘴角却微微挑起，带着莫名的冷笑，“吹起来了，啊？” “局长给你三分颜料就敢开染坊？一个破练武的，真当自己是超人了？那个杂碎违反常识的身手你看不到？” “别说是你，咱们无论是谁，上去都是白给。都给我坐下！” 队长发了这么大的火儿，一帮子刺头也不好再争论，不过仍旧忿忿不平的望着洛尘。 牛逼吹大发了？ 洛尘本来想表现得强势一点儿，好震慑住众人好让自己打个头阵。 说句心里话，这些警察虽然在经验和技术上都比自己强，可真的对上嫌犯，怕是死路一条！ 自己怎么说也有点儿依仗，再不济也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虽然辜负柳毅的托付有点儿丢人，但总比丢命强！ 眼睁睁看着旁人去送死，洛尘做不到。 当下，即便被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女人训斥一通，仍旧梗着脖子争辩道：“是不是吹牛，让我上去不就知道了？” “刚才我妹妹的电话你们也听到了，她可是远在锦城。再拖上个两三个小时，怕是全国人民都知道花城警局的无能了！” “那个嫌犯只是暂时落入困境，但以其变态程度，指不定会想出什么诡异的脱身之策，到时候机会尽失，再后悔就晚了！” 听着洛尘的狡辩，狄蓝一言不发，摘下耳机，甩掉外套，脱掉防弹衣，直接向外走去，“少跟我在这儿啰嗦，今天的行动姐才是指挥！” “都给我老实呆在车里，要强攻，也是姐第一个上！” “给我调集两个班的武警。姐说过，论干架，我一只手能打你五个！” …… 这个痞里痞气的女人竟然比自己还能吹牛！ 可洛尘心里却生不出丝毫的厌恶，反而忧心忡忡的想要跟上去，却被一个眼神瞪了回来，“给我待着！” “冲锋陷阵也轮不到你一个平头百姓！” “如果我们真的为国捐躯了，你再上去表现不迟！” 洛尘张了张嘴，只能无奈的止住脚步。 狄蓝的性格实在太过强势，继续死缠烂打，怕是会直接把自己拷上。 指挥车里的众人一个个站起身来，送到门口。 追后还是张凯华硬着头皮冲了出去，敬了个礼，吼道：“队长，他不能去，我能去吧？” “你一个人……我的枪法你知道的，近距离射击的情况下，我不信有人能躲得开！” “队长，蓝姐，求求你了！小羽子伤成那样，身为哥们儿，如果不能替他报仇，一辈子良心难安！” 堂堂一个兵王，说到最后，竟然眼圈儿都红了，低声下气到近乎哀求。 狄蓝盯了他一会，默默点了点头，“跟上！” 两个班的武警，十人。加上狄蓝和张凯华，十二个身影转眼消失在电梯里。 众人连忙回到屏幕前，瞪大眼睛瞅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升机依旧在夜空中盘旋，雪白的光柱落在电梯机房上，照出上面的一个身影，只是从屏幕里看的时候，有点儿曝光过度，画面有点儿刺眼。 黄脸中年汉子蹲在铁皮屋顶上，明黄色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烟，不停抽上两口，浑浊的眸子里反射着光芒，直直望着直升机，面无表情。 不多时，旁边楼梯口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武警鱼贯而出，踩着浅浅的积水，将楼顶包围起来。 跟在后面的是一个苗条的身影，以及一位体型精悍的警察，手里握着一把特大号的手枪。 众人盯着屏幕，见双方终于要短兵相接，不由得屏住呼吸，握紧拳头。 要有一场大战了吧？ 十几个黑影慢慢向电梯机房靠去，蹲在上面的黄脸中年人似乎毫无所觉，仍旧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妥了！ 如此近的距离，只要对方不是真的神仙，就不可能躲开过子弹！ 机会车里的众人呼吸一阵急促，忍不住就要振臂欢呼。 然而，就在胜利到来的前一刻，画面里突然暴起刺眼的蓝光，一条条闪电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那些好不容易潜伏到跟前的武警忽然手舞足蹈地抽搐起来，之后机房才爆出一团火花，正在运行的电梯突然停了下来，楼道陷入一片漆黑。 走在后面的狄蓝立刻止住脚步，悬在空中的右腿急速向后撤去，手中也猛然亮起了火花。 开枪了！ 几秒钟之后，指挥车里才听到微弱的枪声。 监视画面里，那个窈窕的身影像灵猫一样窜了出去，接着地势，不停的射击，逼退那个宛如橡皮筋一般，不停前冲的黄脸中年人。 张凯华则擎着硕大的手枪，一通腰射，展现出极其高超的技巧。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像纸人一样变幻的身影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画面一阵模糊。 众人心中一急，再看的时候，张凯华已然躺倒在地上，而那个黄脸中年人也恢复了人形，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捂着肩头，神情狠戾。 同伴诡异倒地，狄蓝的头发都差点儿竖起来，忍着脊背上的寒意，一通乱射掩护，拼命将一动不动的张凯华拖拽了回来。 “队长，怎么回事？” 终于，没必要再保持无线电静默，指挥车里的通讯员第一时间就呼叫了对方。 “咳……”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狄蓝的声音有点儿低沉，带着明显的忙乱，“两班武警战士生死未卜！张凯华重度昏迷，估计伤到了脑袋。” “对方也受了伤，我还有反击的能力。现在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我们需要增援。但是，普通人就别上来了，对方实在太过恐怖！没必要继续平添无辜的伤亡……” 那边的话还没说完，对讲机里又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响。 画面中，狄蓝一个翻滚，不停开枪还击，踉跄着向水塔后面退去。 黄脸汉子呲着牙，冲击了几次，不过好像受伤影响到了他的能力，一次次被精准的枪术逼退回来。 整个人索性堵在通往顶楼的门口，脸上露出凶残的冷笑。 这个亡命徒似乎打定了围点打援的注意，决心拼死一个是一个，连逃跑的念头都舍弃了……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的接触中，可以了解到嫌犯是一个进城务工的农民，由于得了职业病，受到许多公平待遇，得不到救治，导致妻离子散。 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发生了变异，之前的几次犯案杀人，都有点儿报复社会的意思，而今已经形成了明显的反社会人格，决定跟前来抓捕的执法者鱼死网破…… 这种情况下，事态将变得极其凶险！ 对方虽然受了伤，但是余威犹在，特别是刚才团灭武警队员的一幕，谁都不能保证上去增援，能够活着回来。 但是，狄蓝已经被堵在上面，等黄脸汉子缓过劲儿来，怕是必死无疑！ “不行，必须上去！” “武警同志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咱们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别人？” “就咱们刑侦队的人去吧！案子可以失败，但是不能丢人。那个杂碎不是想鱼死网破吗？老子就跟他干到底！” …… 众人讨论了一番，收拾枪械，准备出发。 由于抱了必死之志，气氛有点儿悲壮，但是不管年老的还是年轻的，脸上都带着正直的愤怒，毫无惧色。 见状，洛尘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说了，让我去，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又要去送死。” “你们死了倒是求仁得仁，可想过家里的媳妇儿孩子，老爹老娘吗？” “还是我来吧！这种层次的敌人，理应由与之相称的强者出手。” 话说得依旧很中二，但是众人却真正感受到了洛尘的勇气和担当，于是礼貌的拒绝了。 看着这帮固执的家伙，洛尘一挑眉毛，骂道：“咋地？非得英勇就义，让别人睡你们的老婆，花你们的抚恤金，打你们的娃儿？” “都给我老实呆着！” “不就是个橡皮筋儿成精了吗？老子干死他！” 081 绝不低头 来自前世网络上的段子，辛辣而真实！ 一众视死如归的刑侦队员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抽洛尘两巴掌。 可事实就是事实，虽然不是很好听。 这么一闹，满腔的热血一下子冷却了许多，众人不禁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眼前的形式。 洛尘摇了摇头，叹道：“不用纠结了。” “一来我受柳毅所托，肩负责任，二来自然有所依仗。你们里面，除了白羽和狄蓝跟我有点儿交集之外，关系都不深。在下作为一个前途光明的有志青年，没必要抢着送死！” “放心吧！时间紧迫，不容有失，等我好消息！” 众人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洛尘身形一晃，竟然什么武器都没带，孑然一身，向漆黑的电梯口走去。 由于黄脸汉子通过破坏电梯机房，算计了一众武警，整栋楼都跳闸了，楼道里更是一片黑暗。 仅能通过应急照明灯看清台阶的轮廓。 整栋楼有二十层，在无法使用楼梯的情况下，光是爬上去就得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当然，体力好的人除外。 由于心里担忧狄蓝的处境，洛尘借着微弱的光，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向上爬去。 靠近顶楼的时候，由于水塔遭到破坏，积水开始通过楼梯口渗漏下来，滴答滴答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异常压抑。 出口就在眼前，洛尘站在那里，平复一下呼吸，脸上再没有任何轻佻和狂妄，伸手推开了房门。 楼顶上，狄蓝躲在水塔后面，举着枪，半蹲在水里，尽量让自己的喘息声安静下来，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四周的波纹。 时值寒冬，清水冰凉。 牛仔裤和半截腰身都浸泡在水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焦躁和忧虑，独自对抗状若鬼神的嫌犯。 虽然心里也隐隐期盼增援的到来，但是更多的却是抗拒。 毕竟，不远处还有十来位武警一动不动的倒在冷水里，估计凶多吉少。 这样的惨剧，即便对一个见惯了生死的警察来说，也太过于残酷了，狄蓝实在不想再有更多人牺牲。 黄脸汉子背对着楼梯口，上空投射下的白色光柱扫过粼粼的水面，偶尔也会照亮其愈发蜡黄的脸庞，以及脸上诡异的微笑，看起来极为凶残。 “女长官，你不是警察吗？来抓我呀！怎么像一个水老鼠似的藏在角落里，躲猫猫呢！” “狗日的社会！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就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欺负老实人的下场！” “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鹰犬，欺负小老百姓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儿当起缩头乌龟了？来呀，来呀，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 黄脸汉子猖狂的大笑着，挥舞着双臂，举止癫狂。 “吱呀！” 正在这时，楼梯门忽然打开了。 黄脸汉子一侧身，看到一位身穿休闲服的年轻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大冬天的，其身上的衣物略显单薄，可在夜色中淡然自若，目光沉静。 “是你？”黄脸汉子问了一句，又了然的笑了起来，“是你更好！免得杀一帮无用的阿猫阿狗，多没意思！” 洛尘的目光扫过那些半埋在水里的尸体，眼眸中升腾着刺骨的寒意，“是我，我来杀你了！” “嘿嘿……嘿嘿嘿……”黄脸汉子一阵怪笑，笑得前仰合后，掐着腰，指着面前一脸冷酷的年轻人道：“装的还挺像！” “要是老子不知道你是个练武的，差点儿就信了！” “不过是糊弄人的把式也敢这样跟我说话，知道这些人怎么死的吗？” 听到二人的对话，狄蓝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洛尘。 当下，不由得趟着水走了出去。 “其他人呢？事到如今，也只能用人命堆了……咱们拖住这家伙，决不能让其逃跑，否则后患无穷！” “什么其他人？”洛尘见狄大队长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露出玲珑的曲线，惯有的黑眼圈儿在夜色中显得眉目如画，凌乱的青丝被汗水贴在脸颊上，楚楚动人，不禁愕然道。 “就……就你自己上来了？”狄蓝举着手枪，瞪大了眼睛。 “当然！”洛尘移开目光，冷笑一声，“我自己，足够了！” 哪知道话音刚落，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黄脸汉子突然蹿了过来，左臂诡异的拉长，然后又猛然缩短，跟着右臂狠狠捣了出去，一拳砸在其胸口。 “砰！” 巨响声中，原本一脸冷傲的洛尘，竟然直直飞了出入，狠狠撞在圆柱形水塔上，整个身体都镶嵌到铁皮里，勾勒出完美的人形轮廓。 狄蓝刚准备训斥洛尘的狂妄，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大活人受到这样的攻击，必死无疑！ 当下，眼圈儿一红，悲愤地扣动了扳机。 “混蛋！” 怒吼声中，狄蓝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子弹飞溅，一击得手的黄脸汉子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身形变幻着向后退去。 虽然这个家伙有点儿嘴欠，又爱装逼，可说到底也是个热血男儿，为了一句承诺不惜以身犯险。 最后，竟然被人活活打死在自己面前…… 狄蓝只觉得自己的神经都有点儿崩溃了，今天死了那么多人，她都能硬撑着，可洛尘的“惨死”，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手里却不停的射击着，直至打成空枪。 如此暴力夸张的一幕，不仅刺激到近在眼前的狄蓝，更在网络上引起成片的惊呼。 从警察包围红灯巷街区，到直升机飞至，再到连片的枪声响起，早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开起了直播。 那些看厌了女主播跳舞和大神玩游戏的观众，第一时间就被新奇的内容吸引住了，再结合网上流传的消息，好几个直播花城骚乱的房间人气都爆棚了。 “卧槽，这是什么电影？可以呀！故意弄出模糊不清的画面，塑造出神秘诡异的气氛……” “喂，装逼装错地方了！这是花城的直播，不是电影，尴尬不？” “刚才的画面都是真的？别吓我，兄弟！水里躺的是警察？” “妈呀！太吓人了，那个人怎么被一拳打飞了？不会变成肉泥了吧？呕……” “那个凶残的家伙是逃犯？之前流出来的消息我还没信，这真的是警察的抓捕行动吗？那家伙怎么如此厉害？还是人吗？”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这警察也太菜来吧？怎么就剩下一个女的？” “前面的闭嘴！女拳警告！” “靠，谁tm再喷？房管赶紧禁言咯！人家警察不顾生死，拼命抓歹毒，你在这儿享受着太平日子，还说风凉话，要脸吗？” “对，警察加油！” “顶，花城加油！” “赞，姐姐加油！” …… 不得不说，华国经过苦难的立国之战，新一代的年轻人虽然成长在太平年月，但并没有忘记前辈的拼搏，以及国家和民族代表的意义。 虽然平日在网络上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儿骂的不可开交，但真正到了家国大义的时候，都没有给年轻一辈丢人。 直播间里，竟然自发的为花城以及正在拼死战斗的花城警察加起油来！ 一时间，弹幕铺天盖地，甚至还有许多土豪刷起了火箭。 几个偷偷开直播的房主，又是兴奋又是苦恼，这样的画面平台应该是禁止播出的，现在只能祈祷超管晚一点儿发现，热闹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狄蓝一直把子弹打光，一颗心也跟着冰冷了下来，站在刺骨的水里，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不过，她的目光依旧坚毅而凶狠，没有失掉作为一个警察的脸面，摆出一个搏击的架势，等着跟嫌犯展开最后的厮杀。 即便明知道自己的下场只有一死，也准备撕下对方一块儿肉来！ 但是，令人绝望的是，只从受伤之后，黄脸汉子变得越发谨慎起来，协助的武警一连从狙击点开了好几枪，都被对方躲了过去。 而要再次增援，估计要到十多分钟以后了。 可眼前凶险的形势，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致命，狄蓝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虽然心中依旧燃烧着战火，可狄蓝的身形看起来却有些狼狈，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站在黝黑的水里，被寒气侵袭得瑟瑟发抖。 虽然她很想保持自己的威严以及强硬，却抵挡不住由于过度寒冷，生理上产生的自然反应。 于是，看起来再也不是威风凛凛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狄大队长，而是一个无力又脆弱的女子…… “嘿嘿嘿……力量果然是奇妙的！”黄脸汉子站在阴影中，泛着怪异光芒的眼睛宛如恶魔之瞳，阴恻恻地笑着，“无论是那些临死前的大老板，还是你们这些自认为掌管人间善恶的警察，到头来都是那么无助，那么惶恐……” “是……是吗？”狄蓝强行止住牙齿的碰撞，冷笑道，声音由于过度寒冷而变得断断续续，“不知道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阴影里，不敢露头；而我即便是死，也是堂堂正正，墓志铭上会刻下‘英勇殉职’四个字。” “正义终将正义，罪恶无所遁形！” “哪怕你让所有人都畏惧自己，也是一个杀人犯！死后，即便你的亲生儿子也会羞于向人提及！” 狄蓝的话可谓锥心之语，正中黄脸汉子的心底。 这个机缘巧合之下获得超凡力量的农村汉子，骤然间变得狂怒起来，撕心裂肺的咆哮道：“闭嘴，我要你死！” “来，我就站在这里！”狄蓝直起腰身，俏脸上又浮现出当初在医院里见过的慵懒和轻蔑，直视世间最深重的罪恶，“看看正义是否会向死亡低头！” 082 应该，没问题的吧? 各大平台直播间里，所有人都看到画面中的歹徒像一头凶兽，扑向几乎站立不稳的女警，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一些小女生甚至吓得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即便是心理强大的人，也在一瞬间觉得四周的光线昏暗了许多。 难道，正义真的会被罪恶击倒，一位守护一方平安的警察，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吗？ 那样的话，现实也未免太阴暗了吧！ 看直播的观众以年轻人居多，这种世界观并不稳固的年纪，最容易受到社会黑暗面的影响，许多人心中都开始变得沮丧……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沧海市。 柳宫裁因为心情不好，早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缩在床上发呆，甚至连刷手机的兴致都没有了。 自从在电话里当众说出那句“分手”之后，原以为自己可以轻松下来，再也不会受到那种恼人的情愫纠缠。 可以一连几天，每当静下来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即便是半夜，也时常从悲伤中惊醒，然后就会睡意全无，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到天明。 那份没来由的酸楚，总是让人想要流泪。 每况愈下的状态，让岳菡忧心不已，生怕临近年关的时候出现什么岔子，所以几天来绞尽脑汁想要逗柳宫裁开心一下，却每每无功而返。 有点儿丧气的经纪人小姐无聊地刷着手机，突然被一则直播画面吸引住了，注意到“花城”、“抓捕”、“警匪”几个字眼儿之后，忙不迭地跳起来，急匆匆地敲响了柳宫裁的房门。 “宫裁，出事儿了，快开门！” “菡姐，我真的好累，放过我吧！” 房间里传来柳宫裁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怠。 只是岳菡心急如焚，她可是知道柳宫裁的爸爸是警察，眼下正在直播的抓捕画面似乎异常凶险，不知道柳叔叔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担忧之下，不停地敲着房门。 柳宫裁见她没有放弃的意思，便咬着嘴唇拧开了门把手，正想发一下大小姐的脾气，哪知道岳菡直接将自己的手机塞到她的面前。 柳宫裁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嘴唇颤抖着问道：“蓝……蓝姐？” “蓝姐？”岳菡一愣，凑了过去，正好看到画面中的凶徒向那个摇摇欲坠的女警扑去，“你认识那个警察？” “她叫狄蓝，是我的朋友……” “啊！” “啊！” 柳宫裁刚介绍到一半，便和岳菡一起惊叫着闭上了眼睛。 因为，那名诡异凶残的歹徒，已然冲到狄蓝的身前，然后一拳砸向她纤弱的脖颈…… 以其恐怖的速度和夸张的力量，这一拳下去，可怜的女人必定是喉骨碎裂，惨死当场！ 就在所有人心生绝望，以为狄蓝必死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模糊的直播画面中，一道闪电般的人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身形忽高忽低，宛若疾行的槐虫，眨眼挡在女警身前，右掌雷霆般劈出，狠狠打在歹徒的胸口。 探照灯照耀下，人影身前的水面竟然被强大的冲击波带起放射状的涟漪，一种刚猛无俦的力量瞬间将凶残的黄脸汉子击飞了出去。 并且，整个身体都诡异的变了形，前胸凹陷，后背鼓起，仿佛一面砸烂的铁锅，倒射而出，重重撞在本就破烂不堪的电梯机房上，发出一声轰然的巨响。 所有正在看直播的人，一下子呆住了，过了好几秒才禁不住欢呼出生，狠狠挥舞下拳头。 直播间的弹幕，沸腾了！ 那种从绝望到振奋的反转，实在是太激烈了，弄得本来心灰意冷的少男少女，眼睛里亮晶晶的，宛如看到了奇迹！ 不过，转瞬之间，兴奋便被好奇所取代。 许多人惊讶的发现，那个宛如天神一般，救下女警的性命以及心中信念的人影，竟然是刚才被一击打进水塔的年轻人…… 他没死？ 对呀，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他究竟是谁？ 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疑问。 只有柳宫裁将紧握的小拳头抱在胸口，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喃喃自语道：“是他！” 这一刻，柳大丫心中五味杂陈，最令其难堪的就是那种莫名的骄傲和自豪，明明自己狠心说过分手了呢！ 别人再厉害，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好马不吃回头草呀，柳宫裁！ 就在柳大小姐自怨自艾的时候，岳菡也发现了那个神明降世般的男子是洛尘，当下差点儿激动地跳起来，晃着柳宫裁的胳膊叫道：“是那小贼，是洛尘！” “哇，以前怎么没发现小贼这么帅？” “真的太棒了！快把那个凶残的犯罪分子拿下，姐下次请你喝酒！” 经纪人小姐兴奋的自言自语，听得旁边的柳大丫几乎抬不起头了，只得咳嗽一声，提醒岳菡姐姐注意身份。 红灯巷街区，现场。 洛尘用劈拳击退黄脸汉子之后，体内的真气却一阵汹涌，翻腾得更加厉害。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可又从来没有修炼内功的经验，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眼下的情况愈发严重，脑袋昏沉沉的，经脉中忽而干涸忽而充盈的真气，在感官上，好像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皮球，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几欲疯狂。 “洛……洛尘？”抱着必死之志的狄蓝竟然活了下来，一时间有点儿神情恍惚，怔怔的注视着面前的身影，喃喃地喊了一句。 “躲开，剩下的交给我！”洛尘晃了晃脑袋，声音由于真气的失控，变得有点儿走样，沉闷得就像卡带了一般。 狄蓝刚来得及挪动一下宛如灌了铅的双腿，一声非人的嚎叫就刺入了耳膜，尖利到令人浑身战栗。 果然，洛尘的全力一击并没有把身体发生奇特变异的黄脸汉子打死。 此刻，其畸变的身影正从崩坏的齿轮和扭曲的线圈中挣脱出来，整张脸都变成了诡异的明黄色，带着塑料的质感，夸张地咆哮起来。 音波冲击之下，身体状态本就不稳定的洛尘一阵摇晃，紧紧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举止痛苦。 那些直播间里，原以为死而复生的小哥哥会以碾压之势消灭歹徒的观众，又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柳宫裁也不顾岳菡的抗议，死死抱住手机，瞪大了双眼。 但是，哪怕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画面，也没有一个人看清接下来发生的动作。 只觉得屏幕一花，刚才的一幕便同时被二人倒飞出去的画面置换掉了。 镜头里，只剩下那位踉跄着歪倒在积水里的女警。 视野边缘，能看到正在冒烟，几乎完全碎裂的电梯机房和缺了一条腿，摇摇晃晃几欲倾倒的水塔。 发……发生了什么？ 二人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一时间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怀疑自己看到的真的是直播？ 不可能，一定是科幻电影！ 虽然洛尘的动作形态古拙，但也能看出是某种武功招式；可那个歹徒的行迹却太夸张了，简直就是外星人！ 就在所有人揣测之际，两道身影又盘旋在一起，不过顷刻间便骤然分开。 根本看不清是谁占了上风，也不知道双方到底出了几拳，踢了几脚。 仅能从对四周物体造成的破坏，窥得战斗的激烈。 即便如此，直播间的观众仍旧提着一颗心，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死死地盯着屏幕。 匆忙间，众人看到画面中的小哥哥刚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就又被橡皮精似的中年汉子打飞了出去…… 大家正攥着拳头，满怀希望地等着洛尘再一起站起的时候，屏幕却突然黑了！ 之后，便是一行红字的警告：“直播间涉嫌播放违规内容，暂时封禁！请主播珍惜自己的直播间，即刻进行整改。” “艹，什么鬼？” “sb超管，滚粗！” “md，正到紧要关头，不让播了？老子今后再也不看这个垃圾平台的直播了。” …… 各个直播花城骚乱的直播间都变成了黑屏，只是观众却不肯走，愤怒地骂起了超管和直播平台。 但是谩骂和抗议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无奈之下，大家索性讨论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弹幕频道瞬间变成了大型聊天室。 远在沧海市的柳宫裁也气得跺了跺脚，一连换了好几家直播平台，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花城的消息。 “哎，别白费力气了。”岳菡坐到沙发上，轻轻揉捏着自己酸痛的小腿，带着看透世情的淡然，“警察的抓捕行动本来就不允许直播的，何况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事情，国家一定会封锁消息。” 柳宫裁仍旧端着手机不肯放弃，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红唇抬起头，眼眶有点儿湿润，“可……歹徒还没抓住。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岳菡闻言，也是满脸忧色，但是看到柳大小姐泫然欲泣的表情，又没来由的一阵生气，数落道：“当初就告诉你别冲动，现在好了，自己找罪受了吧？” “我，没有！”柳宫裁背过脸去，偷偷抹了下眼泪，“虽然分手了，但也……也是朋友啊，不想看到他出事。” “切，骗鬼呢？”岳菡撇了撇嘴，可见她是真的害怕了，吓得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才心疼道：“应该……没事的吧？” “那小贼不是武校毕业的吗？打一打妖怪应该没问题的吧？” “况且，世上哪有鬼怪，对方也不过是一个有点儿诡异的人罢了！” 只是岳菡一通解释，柳宫裁却越发的揪心起来。 083 昏迷之中锤死你! 红灯巷街区，楼顶。 随着午夜临近，气温变得愈发寒冷。 狄蓝跪俯伏在冰水中，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呼出的空气都变成了氤氲的白雾。 只是，她现在却根本顾不得这些，强忍着脑海中的昏沉，固执地向那个倒在水塔下面的身影爬去。 ‘你……你不是很能吹牛的吗？怎么会被嫌犯打倒？快起来呀！’狄蓝几乎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在心里默念，‘我都信了你，好吧！’ ‘柳毅叔叔找你来，真的是为了保护我们的。’ ‘今天死了那么多人，太残酷了……你快站起来杀了他！不要再有人牺牲了，求求你。’ 逐渐变得粘稠的黑水中，女子爬行的身影显得无比纤弱，荡起的水声在黑夜中寂寥而空旷。 悲伤的情绪开始蔓延。 下方的武警部队已经在集结，如果洛尘无法击败诡异的黄脸汉子，只能依靠战士们前仆后继的冲锋。 哪怕是用命填，也不能让这场荒唐的骚乱持续下去。 短短时间内，洛尘已与黄脸汉子交手十余次，每次都是两败俱伤。 就在刚才，那个倔强的小伙子爬起来之后，又跟凶残的歹徒拼了一记，结果双方都倒飞出去，落在破碎的残骸中。 各个方位监视事态发展的武警，都在默默地为洛尘加油。 但是，根据墨菲定律，事情总会向自己担忧的方向发生。 果然，足足半分钟之后，黄脸汉子当先从电梯机房的废墟中挣扎着爬了出来。 扭曲的形态，犹如从地狱挣脱的恶魔。 刚刚爬到洛尘身边的狄蓝，听到声响，忍不住转过头去，一脸凄然。 这个大姐头似的飒爽女警，第一次展现出脆弱的一面。不过她仍旧没有放弃，而是留着泪水，狠狠咬着自己嘴唇，以刺激由于过度寒冷而变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然后拼命地晃动了洛尘的肩膀。 身负真气的洛尘并不是超人，面对莫名变异的黄脸汉子，坚持到现在已是拼尽了全力。之前的最后一次碰撞，已然让其陷入昏迷当中。 再加上体内暴走的气流，那种痛苦和幻觉，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整个人都处在弥留般的亦真亦幻之中。 事到如今，黄脸汉子的身上也出现了不少伤口，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变成了明黄色，看起来极其邪恶。 站起来之后，再看向洛尘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了任何讽刺的欲望，只剩下疯狂的杀意。 当即，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根本无视狄蓝的存在，单膝跪地，狠狠一拳砸向洛尘的胸口。 伴随着仇恨的怒吼，一切在狄蓝眼中都变成了慢镜头。 那拼尽全力的一拳刺破了空气，带起四溢的狂风，吹拂起女子耳边的鬓发，以雷霆万钧之势落向洛尘的胸口。 这一下，必定会骨断筋折，甚至胸膛都会变成一个血窟窿。 狄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根本无力阻止，试图尖叫，却只能张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响。 一切，宛如梦魇。 死亡降临了吗？依稀还记得他顶撞自己的样子，多么讨厌的家伙啊！ 轰然巨响之中，洛尘的整个胸腹都凹陷进地里，四肢在巨力的冲击下高高扬起，宛如一个没有任何生气的人偶。 然而，直到一切平静下来，黄脸汉子脸上都挂着疑惑之色，死死盯着地上本该四分五裂的年轻人。 为什么没有出血？而且触感也太奇怪了吧！ ‘不好！’ 黄脸汉子心中刚起了一个念头，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转换，面前便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便炮弹似的飞了起来。 一股怪异的力量好似肆虐的狂风，紧固了四周的空气，自然也束缚住了黄脸汉子的身体，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本该死去的年轻人，血红着双目直挺挺的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一种混乱而强悍的气息侵入到体内，似乎降解了细胞的变异，重新让其变成了血肉之躯。 而后，沛然的巨力涌来。 刘振强又感受到了久违的痛感，坚硬的地面，冰冷的水，流动的空气…… 再往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无意识状态的洛尘，神情冰冷，血红的双眼没有任何情绪传出，只是掐着黄脸汉子的脖子，将其狠狠砸在地上。 已经变成正常人的刘振强肢体几乎破碎，口鼻中溢出滚滚的鲜血，融入中身下的积水之中，一时间把黝黑的水面，变得更加浓稠。 做完这一切之后，洛尘竟然一翻白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终于失去了所有意识。 错愕中的狄蓝，连忙抱起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生怕他浸泡在冰冷的积水中，把自己溺死……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杂乱的声音，增援的武警也举着突击步枪钻出了楼梯口。 不过，一切都与洛尘无关了。 事件到了尾声。 街道解除了封锁，救护车的警笛声响成一片，各处都是抬着担架的白衣护士。 记者早就被拦在了远处，各大新闻网站都接到了通知，禁止任何没有经过审核却与花城相关的报道出现。 狄蓝裹着毯子坐在救护车上，身体仍旧没有从长时间的低温状态中缓过来，却好似浑不在意，怔怔地看着救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洛尘抬进另一辆救护车。 第二天，关于花城骚乱的报道就出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官方并没有掩盖警匪交战的抓捕行动，只是将其嵌入到了正在进行的拍摄现场。 慌不择路的嫌犯误入科幻片拍摄现场，很快便被警察制服。 至于网上传播的超越常识的画面，都不过是电影的镜头而已！为此，还专门有一家剧组出来做出了澄清。 当然，这样的解释仍有很多的漏洞，也有许多人根本就不信。 但是，在官方的辟谣以及信息的管控之下，事件很快就平息了。即便有一些质疑的帖子，也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 不过，柳宫裁却知道事情是真的，特别是在自己的老爸是警察局长的情况下。 在自己女儿痛哭流涕的逼问下，柳毅一阵头疼，只得洛尘的状况说了出来。 哪知道当柳大丫知道洛尘陷入昏迷，目前为止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之后，信誓旦旦分手的前女友阁下，不管不顾地从节目现场跑了出来，坐飞机返回了花城。 气得接到投诉的曹长林差点儿吐血，借着新仇旧恨直接捅到了董事会那里，并把柳宫裁如何高傲，得罪投资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这下子，辰光的高层震怒，决定严肃处理此事。 毕竟，一个不听话的艺人，即便再优秀也不是公司想要的！ 084 吃回头草的柳大丫 将近半个月的折磨，甚至睡觉都处在纠结和痛苦之中，柳宫裁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许多。 特别是一双翦水秋瞳，总是带着朦胧的水汽，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 由于是临时从节目现场逃出来的，柳大丫穿的很单薄。 上半身是一件薄薄的白色羽绒服，即使有天鹅绒的领子抵御风寒，挺翘的鼻子仍旧冻得红扑扑的。 下半身是一条修身的绒裤，勾勒出双腿完美的线条。 在冬日里，仿佛散发着魅力四射的暖光。 搞得擦身而过的男人们走出去老远，还在流连观望，甚至还有一些轻佻的家伙冲柳大明星吹起了口哨。 只是，即便是平日里，柳宫裁也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更别说现在满心的愧疚和焦急，根本懒得理会那些无聊的家伙。 只恨不得自己的腿生的再长一些，好一步跨到病房，见到那个让自己饱受煎熬的身影。 虽然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由于信息的封锁，并没有人知道洛尘的壮举。 病房内外俱是冷冷清清。 只有王慧君习惯性地打扫着房间里的卫生，偶尔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未来女婿，泪眼婆娑。 洛尘在花城没有任何亲人，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还是柳毅打电话通知的柳振宏。 老爷子又是交钱又是抓药，忙活了半夜，身体有点儿撑不住了，临明的时候，被儿媳妇劝了回去。 王慧君则继续留下来照顾。 期间，狄蓝来过一次。 这个向来痞里痞气的女警少有的无比沉默，即便见到局长夫人也只是点了点头。一个人呆呆的在床前坐了一会儿，便黯然离去。 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行动总指挥，还有许多善后工作等着她去处理。 王慧君忍着心中的酸涩，拧干温水浸泡过的毛巾，轻柔地帮洛尘擦着脸。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伴随着冷风，一个略显踉跄的倩影冲了进来，待看清屋内的一切，竟捂着嘴巴，低声抽噎起来。 “大……大丫？”看到自己女儿，王慧君眼圈儿一红，也跟着落下泪来。 “妈……他这是怎么了？”柳宫裁胸脯仍在起伏，却强行止住了哭声，来到床前，眼中噙着泪水，回头问道。 “哎……”提起洛尘的病情，王慧君立刻变得有点儿六神无主，叹了口气道：“大夫经过初步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导致昏迷的原因。” “说是今天再找各院的专家进行一次会诊，一定会把小洛救回来！” “大丫，你咋回来了？工作上的事情忙完了吗？” 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洛尘，柳宫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床头，带着哭腔道：“我偷跑回来的。” “妈，你非要我谈恋爱，可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忘不了，甩不掉，就像黏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可我明明下定了决心分手的！” 看着向来冷傲坚强的大女儿，此刻却像小姑娘一样脆弱惶恐，王慧君心中一痛，搂住了她消瘦的肩膀，“傻丫头，感情就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当你以为可以完全掌控它的时候，往往已深陷其中……” “洛尘是个好孩子，从一开始你就认可了他。你不知道当你给我讲述那场剧组里发生的争斗时，眼睛里都流露着神采！只是因为你自己心中的骄傲和矜持，才一直对他若即若离。” “说实在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分手。闹得现在连和解的机会都没有……” 母女二人说着悄悄话，气氛却无比的伤感。 “……”柳宫裁咬着红唇，欲言又止，最后甩了一下脑袋，目光坚定道：“以前，是我太傻了！” “不过，只要他能醒过来，女儿什么都不管了！” “哪怕不要脸，也要求他回心转意，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王慧君诧异地看了柳大丫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得如此严重。 小情侣闹分手不是常有的事吗？我跟你爸吵架的时候，也时常把离婚挂在嘴边呢！也没见真的离婚呀？ 况且就这幅我见犹怜的俏模样，只要肯撒个娇，啥样的男人都招架不住吧？ 正说着话，房门又打开了。 柳振宏老爷子竟然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吊着一只胳膊的柳毅。 见到柳宫裁在屋里，眼睛哭得通红，两个大老爷们都有点儿惊讶。 特别是柳毅，心里竟隐隐地泛起一股酸意，“大丫，你咋回来了？连夜坐的飞机？” 虽然刚才说得挺洒脱，可见到爷爷和爸爸进来，柳宫裁还是连忙站起身，离昏迷不醒的洛尘远一些，脸颊微红，“是……是的！” “啧！” 柳毅咂了一下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心道老子受伤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上心？真是女生外向啊！ 可嘴里却说道：“回来也行。” “这小子真的挺仗义！竟然悍不畏死地跟那个嫌犯拼到了最后，没说的，是个爷们儿！” “为此，你们两个之间的瞎胡闹我也不管了，爱咋咋滴吧！不过，就怕他没那个福气啊！” 哪知道一句话说完，自己老婆当先瞪起了眼睛。 王慧君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说啥丧气话呢？小洛一定能醒过来。不会说话就一边儿呆着去！” 柳宫裁也咬着红唇瞪着自己口无遮拦的老爹，一脸嫌弃。 见母女二人这样，柳振宏老爷子也不能不表态，伸出巴掌轻轻在自己儿子脑袋上拍了一下，皱着眉道：“闭嘴！” 柳毅摸了摸脑门，探着头瞅了床上的洛尘一眼，灰溜溜的坐在了角落里。 不一会儿，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其中不乏满面皱纹退休返聘的老教授。 看来，联合会诊来了。 不过，这次照顾人的工作全部由柳宫裁主动承担了下来。 靓丽的身影跟着忙前忙后，又是推病床又是拿单据，还真像一位贤惠的小妻子。 一家人看得不住的点头，悲伤之中，多少浮现出那么一丝的欣慰。 只是临近中午，两个意外出现的身影，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085 没救了，等死吧! 瞅着半年没见，再见的时候却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的哥哥，洛暮云双腿一软，差点儿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水。 小丫头，情绪崩溃了…… 屋内的众人连忙上去搀扶，甚至忘记了同样站在门口，神情呆滞的柳依依。 天还没亮的时候，洛暮云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正迷迷糊糊睡得香甜的小丫头以为是有人跟自己开恶意的玩笑，气愤地哼唧了一声，就准备挂掉电话。 自己哥哥虽然是做武替的，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但那也是早九晚五守法守纪的上班族，怎么可能跟“罪犯”、“抓捕”、“警察”等字眼儿扯上关系？ 现在的骗子真是越来越不专业了！ 洛暮云完全是由于长久以来养成的礼貌才没有口吐芬芳，否则十八九岁的少女正是起床气充足的时候，换个人早就问候对方全家了。 不过，正是短暂的忍耐，才让洛暮云听到后面的话。骤闻噩耗，整个人一下子惊醒了，瞪着眼睛坐在床上，睡意全无。 发癔症似的动静自然惊醒了睡在相邻床铺上的柳依依，少女挠着凌乱的头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自己死党神情呆滞的脸。 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你干啥，小云云？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我哥出事儿了！”洛暮云转过头来，嘴角一瘪，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得知洛尘发生意外，陷入昏迷，柳依依也是手脚冰凉，表现得比亲妹妹还要上心，即刻订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 两个惊慌失措的丫头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匆匆忙忙赶到了花城。 不过，见到自己雄心勃勃立志俘虏的未来男友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以柳依依素来坚强的性格，并没有像洛暮云那样伤心欲绝。 反而，对其心理造成最大冲击的是坐在洛尘床边，含情脉脉的姐姐！ ‘柳大丫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是一副凄然欲绝的表情？”、“为什么事情是这个样子？”…… 柳依依满脸的问号，以至于父母和爷爷好奇询问自己的时候，表现的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二丫，这个小姑娘是？”王慧君虽然很想知道柳依依为什么不去参加期末考试，反而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花城，但是眼前的女孩儿哭得实在太伤心了，禁不住问道。 “哦，暮云是洛尘的妹妹，今早接到了警察局的通知。”柳依依含糊的回了一句，挤出一个笑脸看向眼睛红肿的柳宫裁，“姐，你不是跟洛尘不熟吗？怎么……” 迎着自己妹妹僵硬的笑容，柳宫裁连头都不敢抬，捏着手指嚅嗫了一句，“我……我们是朋友。” 柳振宏和柳毅没感觉到什么，倒是王慧君看着举止古怪的姐妹二人，心里一跳，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当即打断道：“你们大老远跑来，吃饭了没？” “洛尘的身体刚才统统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内伤和外伤，生命体征也很平稳。后续，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才能下结论……” “所以，都别急着伤心，说不定等下他就醒过来了呢？” 只是，这番话说得，连王慧君自己都不信。 但是当着两个脆弱的女儿和哭得稀里哗啦的洛暮云，作为母亲只能强装镇定。 在众人的劝解之下，洛暮云终于止住了哭声，两只眼睛却已肿成了桃子，仍在断断续续的抽噎着，“阿姨，我不饿。” “不过，大锤……依依一早就没吃饭，让她吃点儿吧。” “还有，我哥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听到询问，柳毅立刻有点儿愧疚地站了起来，来到洛暮云近前，诚恳道：“都是为了帮我，你哥才受伤的。” “昨晚抓捕逃犯的时候，洛尘这小子拼命将对方拦了下来，却不知怎么的，就陷入了昏迷。” “这种见义勇为的举动，是年轻一代的楷模，市里一定会大力嘉奖的。” 洛暮云有点儿没听明白。自己的哥哥不是在华店影城当替身吗？怎么会和警察扯上关系？还有这一家子人为什么对自己哥哥受伤的事情如此上心？ 洛尘到底背着自己这个妹妹做了什么？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疑问，几位气质很从容的医生就在护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主治医生看到柳毅也在，连忙上前打招呼，并介绍道：“柳局长，这几位都是华国最好的心脑科和神经科医生。” “不得不说，这位小兄弟真是运气好。” “最近几位教授正好在花城参加一个座谈会，才答应过来看看。” 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年纪最小的也有五十岁了，见到柳毅这个公安局局长，并没有什么奉承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神色淡然。 柳毅又不是什么趾高气扬的官僚，自然不会为此心生芥蒂，反而看到几位医生孤傲的表情，就知道是有真本事的，当下主动见礼。 只是在听到“运气好”几个字的时候，没有才微微皱了一下。 在护士长的引领下，三位气度不凡的医生来到病床前，仔细观察了洛尘的情形，并把各种检查数据过了一遍，然后就站在那里旁若无人的讨论起来。 王慧君和柳宫裁、柳依依母女三人拉着洛暮云躲在一旁，满脸期望的听着。 柳振宏老爷子坐在那里，眼睛里也满是希冀。 只是三位大夫的嘴里总是蹦出许多专业用词，深奥晦涩，极其难懂。 众人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从几人摇头叹气的动作里可以看出，情况不妙。 这下子，洛暮云有点儿撑不住了，扶着额头几欲晕倒。 看着满屋子悲戚的小女人，柳毅有点儿头疼，忍不住上前问道：“几位大夫，洛尘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究竟还能不能治了？” “不瞒你们说，这小子可是立了大功的，上面极其看重，无论如何也要救回来呀！” 当先的一位留着山羊胡精神矍铄的老者闻言不高兴了，上下打量了柳毅一眼，一甩袖子道：“生死由命，跟哪个当官的看重有关系吗？” “医术是讲究科学的，即便是皇帝老子，该死也得死。” “这个年轻人，无药可医了！” 086 自毁前程 “什么？！”柳毅瞪大了眼睛。 自从听到洛尘负伤昏迷的消息以来，他始终都没有怎么慌乱过。原因就是莫名的相信这位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小子，觉得以他的身手，不应该会如此憋屈的死去。 可现在，大夫却直言没救了？ 依偎在王慧君怀里的洛慕云，更是一翻白眼儿，直接昏死了过去。 柳宫裁宛如掉入了冰窟，身体遏制不住的哆嗦起来，眼睛里含着泪水，默默地来到病床前，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趴在床边，无声地流泪。 柳依依更是不住地摇头，惊恐后退，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坐在一旁的柳振宏老爷子，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医生，这孩子不是身体状况一切完好吗？怎会……不行了？”王慧君浑身冰凉，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祈求似的问道。 “呃……”三人之中，最年轻的那位大夫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没想到全屋子的人会因为一句话如此悲伤，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刁老不是那个意思。” “这位小兄弟在生理方面检查不出任何导致昏迷的原因。之所以一直没有醒来，可能……是心理方面遭受了冲击，潜意识里不愿意苏醒罢了。” “所以，才说无药石可医。大家不要误会了！” 众人一口悲伤憋在喉咙里，差点儿没缓过劲儿来。 柳依依和柳宫裁姐妹二人红肿而水灵的大眼睛里，几乎放射出杀人的目光！ 大喜大悲之下，柳振宏老爷子的心脏病差点儿犯咯。 柳毅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老婆，握着拳头，脸色不善，似乎就要口吐芬芳。 不过，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说老爷子，您这机灵抖得可是有点儿大了……” “要是换一家身体不好的，估计能被你吓死一半过去！”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这小子没什么大碍了？” 刁姓的医学老教授见到众人的反应，也有点儿后悔。不过因为一些事情，他天生就看当官的不顺眼，忍不住就想怼两句。 当下，冷哼一声道：“他这病，是不需要怎么医治，维持正常的生命体征，不让死就行。” “但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就不好说了。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一辈子……” “最坏的情况，就是直接变成植物人。” 柳振宏老爷子心口一痛，觉得自己有必要离开房间，再这么跌宕起伏下去，老命可能就交代了！ “植物人？！”洛慕云刚被叫醒，眼睛还没来得及恢复清明，听到这话，又秃噜了下去…… 看着一屋子男男女女又有情绪崩溃的迹象，秃顶大夫连忙安慰，“那只是最坏的情况，概率非常非常低的！” 可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悲不自胜。 几位大夫见状，只好在护士长的陪同下，先行离开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几位小姑娘在王慧君的强逼下，草草吃了午饭。 看着病房里满满当当的人，柳毅皱了皱眉，盯着自己的二女儿问道：“依依，考试结束了吗？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柳二丫心中一跳，连忙把眼睛从洛尘身上挪开，拉着自己的死党解释道：“昨天就考完了，剩下的就是等成绩下来。” “反正就要放寒假，呆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儿了，成绩过几天在网上一样能查到。” “小云云听到噩耗，哭得跟泪人似的，这样的状态她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嘛！所以，就跟过来了。” 王慧君闻言，抬起头瞄了一眼柳依依红肿的眼睛，心道别人哭自己哥哥，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 眼睛都快成桃子了，净说些欲盖弥彰的话。你们姐妹两个，可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柳宫裁闻言有点儿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身子，继续坐在床边装小媳妇儿。 “哦，这样啊！”男人神经大条，自然不可能发现什么异样。柳毅点了点，摸着自己的胡茬道：“既然大夫都说这小子没事儿了，咱们待在这儿这么多人也没什么用。” “你爷爷年纪大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不如，你们四个就分成两拨，轮班倒吧！全部都耗在这里，谁的身体也受不了。” 王慧君想想也是，正准备安排，没想到自己一直沉默寡言的大女儿抢先开口了。 柳宫裁咬了一下嘴唇，抬起头，“那，今天晚上就由我来照顾他吧！” 柳依依眨了眨眼睛，故作亲热的抱住了她的胳膊，“那，我就陪姐姐一起吧！” 王慧君看着脸色有点儿苍白的大女儿，担忧道：“大丫，你不是偷跑回来的吗？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啊？没……没问题的！”柳宫裁强装镇定的挤出一个笑脸儿，却没想到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 迎着一屋子注视的目光，柳大丫也不好当众挂掉，只能有点儿尴尬地接通了。 哪知道即便没开免提，也能听到一个咆哮到几乎走样的女声。 刚刚从董事会出来的岳菡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柳宫裁什么，不然为什么要一直帮她擦屁股呢？ 临近年关，公司安排的任何一个节目都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时间紧迫，往往没有重复录制的可能。 特别是这次公司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与水果台的合作。 本来，人气渐渐稳定下来的柳宫裁，正在和几个大牌艺人排练一档迎春晚会的开场歌曲，可谓是难得的机会。 水果台的收视率在地方卫视里一直都是顶尖的，甚至与一些央视频道相比，也不遑多让。 尤其在综艺娱乐方面，几乎火遍了全国。 柳宫裁作为一个新人，能够参演水果台的迎春晚会，可见辰光下了血本。 但是，这种娱乐圈新人几乎抢破头的机会，竟然被她毫不知珍惜的挥霍掉了！ 从排练现场开溜，放了好几个大牌艺人的鸽子，浪费了一众工作人员的心血，简直就是自断前程的傻事。 如果被捅到了网上，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也怪不得岳菡把嗓门都快吼破了，她是真的替柳大丫感到心急、感到可惜、感到失望…… 087 长歌如我 岳菡发泄了一通，听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吭声，也渐渐冷静下来。再想想洛尘的遭遇，柳宫裁之所以如此不顾一切，也是事出有因。 当下，语气便缓和了许多，不过仍旧带着一丝落寞，“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水果台那边给了很大的压力，再加上曹长林那个小人的落井下石，董事会已经决定与你解除合约，不日就会召开发布会。” “而且经这么一闹，网上的舆论会对你非常不利，继续走这条道就有些难了……” 被娱乐公司驱逐的艺人，会不可避免的染上污名，几乎不会再有从事这个行业的机会了。 柳宫裁默默地听着，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会受到公司的惩罚，可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 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在一瞬间化作泡影，那种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可在家人面前，却只能强装镇定。 俏脸上淡漠如雪，可握紧的拳头，却差点儿把手心扎出血来。 犹记得十四岁时，和柳红英姑姑坐在星空下许愿望，那时候的自己稚气未脱，却叉着腰奶声奶气地说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自己的歌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转眼梦就要破灭了吗？ “大丫……”王慧君怎么会看不出自己闺女心中难过，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含着泪唤了一声。 “我没事！”柳宫裁弯起眉眼笑了一下，然后冲电话里说道：“对不起，菡姐！” “都是因为我太过固执，才连累了你。不过，我不后悔！” “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如果有机会，期待再一次跟你合作。” 岳菡眼圈儿微红，深吸了一口气训斥道：“你都叫我姐了，还什么感谢不感谢的。真有那份心，就请我吃顿饭吧！” “这一年多来，我也有点儿累了，权当放假了。或许，经纪人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吧！”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大家过个好年，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对了，小贼……洛尘如果好了，通知我一声。” 柳宫裁点了点头，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一家子看着悲痛欲绝的柳大丫又是心痛又是无奈，只得安静的离开，给她一点儿调节心情的时间。 柳依依本来想着趁没人的时候，跟自己姐姐理论的，现在也只能作罢。 而且，她心里多少还有一点儿小幻想，那就是柳宫裁和自己一样都是暗恋洛尘的，并非真正的情侣。 这样的话，大家都有机会，公平竞争嘛！ 柳二丫向来是以内心强大著称的，会如此想，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偏离自己的风格。 二人呆在病房里，一直照顾洛尘到了晚上。 几乎一个白天的相处，那种洛尘真的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毕竟，床上的人儿躺在那里一整天都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那极其微弱的呼吸，几乎可以认为是一个死人了。 柳宫裁坐在床边，心情越来越沮丧，情绪越来越低落。 甚至好几次独自坐着，都有想哭的冲动。 柳依依见她的脸色实在太差，就劝她去歇着，可柳宫裁却总是默默的摇头。 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先去休息，并说好后半夜来换班。 否则，一个人困顿在悲伤之下，是很难撑过一个晚上的。 夜幕降临，护士做过例行的检查之后，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开始交接班了。 又过了许多，整个医院都安静了下来，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护士站亮着灯火。 夜深人静之际，最容易胡思乱想。 柳宫裁呆坐在那里，回忆着相识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神情时而微笑时而酸楚，看起来傻乎乎的，似乎有点儿精神恍惚。 一直到了半夜，才渐渐理清自己心中情丝，不由得喟叹一声，注视着洛尘熟睡似的脸庞，目光变得柔和而平静。 喃喃自语道：“你为我如此，我怎能相负？” “我性子冷淡，心气儿又高，总觉得要配上我的人必定是人中之龙，镇海通天。是不是很可笑？” “是可笑呢！自以为是遗世独立的雪莲，实则也不过是个小女人罢了。被情字一缚，即刻便没了方寸，凄凄切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一颗心全乱了……” 柳宫裁说着说着，便咬着红唇嫣然一笑，“我都这样表白心迹了，你如果还不醒来的，之前的话就全作废了哦！” “既然能稀里糊涂的爱上你，自然也会莫名其妙的忘掉你……” “如果你一直装睡，我才不会一直等下呢！最多等你十年，算了，还是三年吧！十年的话，我都老了呢！” 柳宫裁说着说着，便轻轻啜泣起来，枕着额头趴在床边，肩膀不停地抽动。 长夜无声，霜华渐落。 一切，都是那么的萧瑟而冰冷。 正在这时，却有一道暖阳似的声音从病床上传了出来，“看在你如此喜欢我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柳大丫！” 柳宫裁豁然抬起头，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和促狭的笑脸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不是出现了幻觉，欢喜之下，小嘴一瘪，又要哭出来了…… 而后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不由得俏脸通红，双手捂着脸颊，说什么也不放下。 “大丫，你是为我回来的吗？”玩笑之后，洛尘心中渐渐被甜蜜充满，柔声问了一句。 其实，在与黄脸汉子的战斗中，体内的真气产生了强烈的动荡，洛尘经受不住冲击暂时陷入了昏迷状态。 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体内原本犹如溪流的真气不断鼓荡奔涌，硬生生的拓宽了经脉，并在丹田处汇聚下来，结成了一个怪异的气旋。 这种变化洛尘从未经历过，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从身体上的感官来看，应该是弊大于利。 此刻，虽然有一点儿夜深人静的原因，但洛尘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五感敏锐了许多。 甚至能听到楼下院落中，寒风拂过，枯枝细微颤动的声音。 而眼前的人儿，也越发的明晰可爱，似乎笼罩着一层彩光。 当然，光环什么的，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理原因啦！ 柳宫裁怒了好久的力，终于摆脱了羞涩，板着脸放下双手，“你说呢？为此，我还被炒了鱿鱼！” 洛尘心中一暖，情不自禁地捉住了柳大丫的小手，那种柔软和温润让老单身狗一阵心神激荡，头发梢都差点儿立起来。 “你……”柳宫裁吃了一惊，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自己一定不可能挣脱的，便认命似的，垂着头忍受了下来。 “谢谢！”洛尘看着面前娇俏可人的柳大明星，心里说不出的舒坦，跟着整个人便自信起来，“辰光的人脑子向来不好使，他们不要你，自然有人要！” 柳宫裁挑了一下眉眼，脸颊红的更加厉害，“这次，我擅自离开排练现场，不单得罪了如日中天的水果台，还放了好几个大牌艺人的鸽子，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名声早就烂透了，谁还敢要？” “惹了这么大祸吗？”洛尘捏着下巴，坐了起来。 “怕了？” “怕个鬼！”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甜蜜。 “别人不要，我要你！”洛尘一时间有点儿得意忘形，一语双关，拍着胸脯说道。 “轻佻！”柳宫裁终于有点儿招架不住了，抿着嘴使劲挣扎了一下。 洛尘连忙讨饶，哄了好一会儿，才保留住继续温存的权力。 见柳宫裁侧着身子坐在床边，扭着头不看自己，白皙的脖颈都有点儿绯红，不由感慨道：“大丫，早知道死一次就能得到你的青睐，我一早就找阎王爷单挑去了！” “你说，既然我们心里都有彼此，为什么前段日子你要狠心分手呢？” “从那以后，我感觉天都塌了！” 柳宫裁啐了一口，俏脸一红。可见他说得如此真诚，忍不住叹道：“你这人，也不要太得意了！” “刚……刚才的话，我只是……只是为了让你早日苏醒才说的呀！” “反正，为了能正式开始跟你交往，我承受了许多许多的压力，你明白吗？” 注视着柳大丫晶莹的眼睛，洛尘真的不太明白，不过仍旧深情地点了点头，“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们之间的隔阂皆因一首歌而起。是我太傻，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 “不如，就让往事由一首歌而终吧！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唯一。” “噫……”土味的情话，让柳宫裁感到无比肉麻，扯了下嘴角，一脸嫌弃。 心里，却一阵温暖。 洛尘轻笑了一声，凭着回忆，轻轻哼唱起一首舒缓的情歌：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行。 无声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得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洛尘浅唱低吟，并不完美的声调却因为深情，变得异常动人。 柳宫裁静静地听着，回想起自己在质疑声中逃离排练现场，匆匆忙忙中登上飞机，不顾形象地狂奔到医院。 然后，却发现意中人已经昏迷不醒，无限惶恐之中吐露心声，不可自拔的陷入爱河…… 为此，不惜背叛了自己心爱的妹妹，辜负了满怀希望的经纪人小姐，放弃了与生俱来的高傲…… 这歌儿，唱的就是自己吗？ 088 柳依依，你害我! 一时间，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激动。 柳宫裁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洛尘的眼睛，以至于有点儿忘情。 缠绵悱恻的旋律和刻骨铭心的歌词，让挚爱音乐的柳大丫忘掉了之前的羞涩，深陷其中，禁不住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作为一个专业的音乐明星，水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洛尘跟着合唱了一遍，便闭上嘴巴，任由柳宫裁自个儿演绎。 时值深夜，四周静谧无声，病房宛如变成了一个春日的港湾，和风吹拂，帆船摇曳，水鸟低鸣…… 洛尘握着她绵软的小手，倚在靠背上，脸上浮现着笑容，忽然间觉得，人生如此，足矣！ 两情相悦，原来是如此的美妙。 那种彼此的认同和欣赏，简直就是生命的升华。 抛开世间的纷纷扰扰，独剩你我，也不再孤单。 心神紧张了一天一夜，柳宫裁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松弛下来，便有点儿支撑不住了，却不肯让心间的甜蜜溜走，仿佛一个贪玩的小女孩儿，固执地不肯睡去。 而是依偎在床头，将脑袋放在洛尘的肩膀上，继续哼着歌。 那情形，真的羡煞旁人！ 这不，二人正动情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轻泣，紧接着，窗户上人影晃动，似有人快步离开。 “谁在外面？”洛尘一惊，喊了一句。 柳宫裁也一下子惊醒了，看了眼时间，脸色即刻变得有点儿苍白。 刚过午夜，柳依依来换班了…… 其实，柳依依来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因为听到屋内的歌声一时间有点儿惊诧，才没有敲门。 原以为自己姐姐一个人太过无聊，唱歌解闷，哪知道从窗户看了一眼，却发现洛尘已经醒了。 当下，心中变得无比激动，正准备满怀喜悦的入内相见，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姐姐和自己暗恋对象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那份你侬我侬的架势，让柳依依一时间身体僵硬在那里，大冬天的，犹如再浇了一盆冷水，其情其景可想而知。 过了一会儿，少女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悲戚，哭出声来，攥着小拳头，正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却没想到被耳聪目明的洛尘发现了。 柳依依咬着牙，用衣袖抹了一下泪水，修长的眉毛粘在一起，显得越发的清秀动人，眉目如画。 灰溜溜的退走自然不是“铁拳无敌小依依”的性格。还没来得及表白，就在爱情中败下阵来，独自忍受失恋的痛苦，未免太过窝囊了，柳依依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此刻既然被人发现了，那就索性问个清楚。 当即，一推门，走了进去！ 看着阴沉着一张俏脸，似乎刚刚哭过的柳依依，洛尘无比惊讶，奇道：“铁锤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柳宫裁见自己妹妹光明正大的走进来，早就变得手足无措了，低垂着头，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小手从某人的爪子里抽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动作幅度便有些大了，反而被人看个真切…… 柳依依瘪了一下小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像一位角斗士，直勾勾地盯着洛尘的眼睛，“哥，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洛尘一下子愣住了，看了一眼身旁低头不语的柳大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奇道：“依依同学，你说啥呢？我怎么有点儿糊涂了……” “你是跟着慕云来看我的吧？现在正是期末的时候，不会耽误考试吗？” “我……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呀！你和慕云在我眼里，都是长不大的小丫头呢！” 迎着少女充满逼迫性的眼神，洛尘无法再兜圈子，只得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胡扯！”柳依依有点儿愤怒，挺起自己饱满的胸脯道：“你们男人不可能不喜欢年轻漂亮的，说什么年纪小，我成年了好吗？” “你就直白的告诉我，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如果我比她先遇见你，你会不会爱上我？” 面对如此勇敢的女生，洛尘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招架，吞吞吐吐道：“那晚你为了救慕云，不顾生死，只身闯虎穴，是我到这世上一来，见过最有侠义的女子。若说没有一点儿心动，那是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你的魅力折服。” “但是，我真的一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宫裁是我第一眼看到就决定相守终生的女子，必定不会相弃。” “人生的际遇往往就是如此，只能说对不起了，依依！” 洛尘吐露肺腑，坦荡自若，而后当面牵住柳宫裁的小手，一往情深。 柳宫裁娇躯一颤，红着眼睛抬起头，脸上悲喜交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洛尘才恍然察觉，二女眉目之间竟然有三四分相似…… 果然，柳依依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落下，却依旧高昂着头颅，盯着柳宫裁道：“大丫，你为何骗我？！” “从小到大你都让着我，可是，感情也是能让的吗？而且，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准备放手，为什么还要出尔反尔？” “现在，让我落得个痛不欲生，颜面尽失……姐姐，我恨你！” 柳依依说完，洒泪而去。 洛尘目瞪口呆，呆立当场。 “依依！”柳宫裁失声痛哭，追了上去，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踉跄着跪倒在门口。 洛尘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一时间恍若梦中，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柳宫裁真的有点儿撑不住了，眼角流着泪，口中喃喃自语，“姐姐比不上你，姐姐总是优柔寡断，你原谅姐姐好吗？” 在自责、无助、彷徨之中，柳宫裁眼中噙着泪，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娇弱的神态，让洛尘一阵心疼。 将其抱到床上，盖上被子，便开始理清自己乱哄哄的脑袋。 柳依依竟然是柳宫裁的亲妹妹…… 姐妹俩同时喜欢上了自己…… 难道这就是之前分手的真正原因…… 洛尘抱着脑袋，想了半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最后，只能抱有侥幸地安慰自己，柳依依毕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人生的道路还很长，之后肯定会遇见比自己好千百倍的男人。 那个时候，自然就会忘记这份有点儿乱套的感情。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再让柳宫裁伤心。 人家一个大明星，终于下定决心跟自己在一起，为此，付出了那么多，如果自己再三心二意，就有点儿没人性了。 看着熟睡中，美丽的仿佛天使的容颜，洛尘心中一阵得意和庆幸，不由得坐在床头，拖着下巴，看痴了…… 一直到早上七点，柳宫裁才从迷梦中惊醒。 注意到身边人深情的注视，柳大丫心中自然也是一阵甜蜜，遂又连忙转过头去，起身洗漱。 看起来，少女好像忘记了昨夜的烦恼和伤心，又恢复了冷艳可人的神态。 洛尘看得一阵心猿意马，心中一热，就去牵柳宫裁的小手，口中解释道：“睡了一天一夜，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大丫，一起去吃早饭吧？” 柳宫裁俏脸一红，低着头，没有反抗。 柔荑在手，绵软润滑，洛尘心中一荡，还没来得及得意，却忽然惊住了！ 柳宫裁也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臂乃至全身，竟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仿佛是因为太过恐惧，止不住发抖一样。 “大……大丫，怎么了？”洛尘也是不明所以，看着都弱筛糠的可人儿，无比紧张。 “放……放手！”柳宫裁心中一动，连忙挣脱道。 洛尘只得听从。 惊奇的是，手掌分开之后，柳宫裁竟然一下子恢复如常，好像刚才那莫名的惊颤从未发生过…… 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洛尘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试探着又一次抓住柳宫裁的小手。 果然，柳大丫满脸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又莫名其妙的颤抖起来，甚至都有点儿站立不稳了！ “怎……怎么回事？我这是咋了？”柳宫裁一阵惶恐，扬起脸，瞪大了眼睛。 洛尘阴沉着脸，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 看着近在咫尺，娇艳如玫瑰的红唇，一咬牙，仗着胆子吻了下去。 “你……你干嘛！”柳宫裁一惊，羞得面红耳赤，拼命地后撤，以至于腰身都完成了月牙。 这混蛋！竟然要强吻自己！ ‘亏得昨晚还说得那么信誓旦旦，没想到竟然一点儿不尊重自己，把我当成什么了？’ 柳宫裁感到腰上的手臂像铁箍一般，无论如何也挣不脱的，不由得心中一悲，留下泪来。 俏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生气，仿佛引颈就戮的木偶。 哪知道就在二人嘴唇相接的前一刻，洛尘却忽然停了下来，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 这混蛋！为什么又不吻了！ 柳宫裁一阵羞怒，如此近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感觉？” “什……什么有什么感觉？” 柳宫裁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柔柔弱弱的反问了一句。 洛尘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又试探着把嘴唇压了下去…… 结果，柳宫裁忽然抽搐起来，捂着嘴一阵干呕，仿佛发生了什么特别恶心的事情。 洛尘眼前一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心道：“全他妈完了！” 柳宫裁果然因为昨晚的事情，产生了心理障碍，任何亲密的接触都会出现强烈的身体不适…… 柳依依，你害我！ 089 何苦来哉 听洛尘满脸悲愤的解释完，柳宫裁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古怪，愧疚中竟然还带了那么一点点儿好笑。 见他一副天塌了似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羞怯道：“不能……那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如此一来，反而更显得爱情的纯粹呢！” “只要两个人能相知相守，就如昨夜那般，就很好啦！” “我和依依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红过脸，如今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她。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可心中总是觉得亏欠，所以才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心理阴影吧？” 洛尘闻言，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一脸“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可怜表情。 柳大丫清雅高洁，一看就是禁欲系，可自己却是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此漂亮的女朋友，却只能看不能吃…… 简直不要太折磨人了！ “好啦！”柳宫裁挑了他一眼，脸颊羞红，“反正我是无所谓的……你如果真的忍不住，那就帮我把心结打开。” “如果能取得依依的原谅，我相信那种奇怪的心理障碍也会跟着消失的。” “只是，现在她心里肯定满是怨恨，而且我也实在没有颜面见她，要开解的话，只能交给你了。” 洛尘顿时如同抓到了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忙不迭地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求得小姨子的原谅。 只是他好像忘记了昨晚柳依依哭着离开房间时，那愤恨的眼神。 小插曲很快过去。 虽然其中有很多波折和混乱，但是能够看到洛尘真正好起来，柳宫裁还是很开心的，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与昨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至于满脸愁容的王慧君见到自己嘴角挂着甜蜜，一脸没心没肺表情的大女儿，差点儿以为她精神失常了。 当知道洛尘已经完全苏醒，身体健康无比的时候，这位一宿都没睡好的家庭主妇，高兴得直接哭了出来。匆匆忙忙闯进病房，看到似乎又英俊许多的未来女婿，忍不住声泪俱下。 洛尘连忙起身，把王慧君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岁月似乎从未在其脸上留下刻痕以及心灵同样纤尘不染的中年妇人，一阵感动。 不多时，听到消息的柳氏父子和洛慕云也匆匆赶来。 柳振宏老爷子畅快大笑，却掩盖不住眼角的湿润，拍着洛尘的肩膀，真的如同看到了死里逃生的亲孙子一般。 柳毅的黑脸上也少有的挂起笑容，围着洛尘转了两圈，啧啧称奇。 只有洛慕云仿佛小女孩儿一样，哭着钻进洛尘的怀里，说什么也不出来了。初时，自然是看到老哥平安无恙，心中激动，后来却是因为羞涩了。 毕竟，一个大姑娘当着那么多人，像小丫头似的赖在哥哥的怀抱里，确实有点儿丢脸。 可当时实在是太过激动，眼下想出来却有点儿抹不开脸面了，还好洛慕云小姐心比较大，索性把头埋在洛尘的怀里，当起了鸵鸟。 等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柳毅才回归正题，脸色阴沉地告诉洛尘此次风波的最后结果。 参与行动的十位武警战士全部牺牲，白羽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虽然经过医生全力抢救，仍避免不了终生残疾的命运。 事件造成的不良影响传播深远，即便国家对消息进行了管控，还是有不少流言蜚语传了出去。 值得庆幸的是，洛尘的身份并没有曝光，并且在柳毅的坚持下，避免了他被送进实验室研究的下场。 送往上面的报告里写明了洛尘意外之中，得到了上古时期的古武传承，所以最终才能击毙身体发生变异的黄脸汉子。 不过，至于黄脸汉子的身体究竟产生了什么奇异的变化，上面却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所有的疑问都无从查起。 但是，作为华国有记录的第一位产生变异的人类，刘振强算是跟着此次骚乱，载入史册。 得知伤亡信息，特别是白羽的伤势之后，洛尘的心情也变得无比悲痛，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去看望那个加入警队没多久，性格有点儿内向的小伙子。 独自来到白羽的病房外面，却见走廊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萧瑟的身影。 狄蓝虽然换掉了破旧的牛仔裤和灰风衣，穿着一套体面了许多的女装，可给人的感觉仍旧有点儿流里流气，带着一丝不正经。 不过，那股颓废的气质配上其俊秀中透露着妩媚的容颜，真的极其引人注目，甚至达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 只是，现在狄大队长正在低着头研究自己纤纤玉手上干干净净的指甲，对四周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直到听见洛尘的声音。 “你……好了？”狄蓝站起身，瞪大了化了烟熏妆似的眼睛，嘴唇微微有点儿颤抖，双手不由地在裤兜里摸了摸，随之又颓然笑了一下。 再见到这位有勇气又有担当的女警，洛尘也是心怀大畅，嬉笑道：“怕什么，想抽就抽吧！看在一同经历生死的份儿上，这次我就不阻拦你了。” “切！”狄大队长撇了撇嘴角，又坐回到椅子上，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姐会怕你？” “我想抽就抽，还用得着你批准？” “要不是小羽子在里面……” 狄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忽然说不下去了，俏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这是……白羽的病房吗？”洛尘问了一句废话，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浮现出一抹歉疚。 “嗯，进去看看吧！”狄蓝叹了口气，起身开始敲门，“不过，那小子的心情不太好，你有点儿心理准备。” 洛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谁呀？”屋内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 紧接着白羽的声音响了起来，“顾菲彤，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照顾你呀！” “用不着！咱们非亲非故的，我哪用你照顾？快点走！” “我们是朋友啊！以前你还说我是你的红颜知己，怎么就非亲非故了呢？” “我……我那是醉酒后说的胡话！听过这句话的妹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呢！就你信，怕不是傻子吧？”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顾菲彤！我看到你很烦，知不知道？” …… 洛尘刚想推门，却听到屋内的争吵声。 白羽话说得很重，带着满满的嫌弃；女生的声音有点儿轻，带着明显的哭腔，却执拗的斗着嘴。 洛尘一时间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狄蓝却叹息了一声，上前推开了房门。 病房内的布置大致相似，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躺在那里，显得很憔悴，明明在发火，眼睛里却闪着悲伤的泪光。 一位个子小巧的女孩儿站在一旁，手里勺子和饭盒，模样很清秀，特别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充满灵气。 只是此刻却溢满了泪水，气鼓鼓地撅着小嘴，不时用衣袖擦拭一下。 “洛尘？”白羽见到那个并不怎么熟悉的身影，神情却异常的激动，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最终满脸痛苦的倒在了枕头上，“队长，你不是说洛尘伤的很重吗？” “只是暂时陷入了昏迷，医生过于悲观罢了！”洛尘抢先答道，微笑着走了过去，看着仅仅过了一天时间，就变得有点儿形销骨立的暖男，心中很不是滋味。 顾菲彤见二人进来，连忙站起身，低着头擦了擦眼睛，扬起一个礼貌的笑脸。 狄蓝冲她点了点头，正待说话，白羽立着眉毛又呵斥起来，“顾菲彤，我的朋友来了，你能不能出去？” “好！”顾菲彤连忙将盒饭盖好，放进保温桶里，轻声道：“那我现在门外等着，等下再喂你吃饭，不然都凉了。” “你滚远点好不好！”白羽的眉毛止不住的一阵跳动，咬着牙吼道。 顾菲彤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强忍着啜泣，快步离开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洛尘一时间有点儿手足无措，白羽的性子向来温和阳光，为什么要当着外人对一个如此漂亮的小姑娘发这么大的火？ 狄蓝皱了皱眉，神情有点儿不悦，可最后也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只是叹了一声道：“小羽子，你这招并不怎么高明。” “菲彤你们两个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要用言语挤兑走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而且，你这么做，不仅伤害了她，自己心里就好受吗？” 那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儿离开房间之后，白羽脸上的凶恶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和愧疚，眼圈止不住就红了。 喃喃道：“我不管，反正她不能嫁给一个废人，哪怕那个废人是我自己！” “你这是何苦呢？现代社会，失去一条腿又不是失去了谋生的能力！以后，你完全可以转成文职工作，一样可以有很好的生活啊！”狄蓝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与自己的气质并不相符的话，可见愁到了极点。 “但是，那始终是一个忽视不了的缺点，我不能容忍这样的自己跟菲彤在一起！我不想她遭受非议的目光。”白羽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满脸痛苦地说道。 090 卸磨杀驴 白羽表面上恶语相向，心里却对顾菲彤义重情深。甚至为了不给年轻的女孩儿带去生活上的负担，甘愿放弃爱情，独自承受一切。 刚刚经历过情感波折的洛尘自然能体会那份痛苦以及担当，本能的就不想这位心地善良的暖男在遭受命运不公之后，再经受爱情上的打击。 可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沉吟了一下，变成了，“白羽，你可真让人看不起！” 被人冷不丁的怼了这么一句，白羽不由得愣住了，莫名的抬起头，脸上泪迹未干。 狄蓝也无比惊诧，责怪地瞪了洛尘一眼。 心道别人正身遭大难，伤心难过的时候，你怎么说了这样一句侮辱人的话？ 姐知道你行事特立独行，可也得看看什么时候呀！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白羽止住眼泪，见洛尘扬起下巴对着自己，一脸不屑，忍不住道：“我为了不连累菲彤，主动放弃这段感情，怎么还让人瞧不起了？” “哼，说什么配不上，怕人家遭受非议，其实是自己不敢面对未来的人生罢了！”洛尘冷哼一声，开始了激将法，“别人一个女孩儿都不在乎，反倒是你为了一点可怜的自尊心，竟要枉顾一片深情，真的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我……”白羽想要争辩，却张口结舌，神情渐渐落寞下来。 “狄蓝队长刚才也说了，你以后虽然不能冲锋在第一线，但也能转成文职，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如此悲观，可不像我当初认识的你呀！”洛尘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是怕……” “没什么可怕的！”见白羽仍旧在犹豫，洛尘打断道：“爱情不单是纵情花前月下，也要经历雷霆风雨。” “不敢接受和不敢付出一样是懦夫行径。” “那个顾菲彤一看就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儿，你可不要等错过了，再后悔呀！” 洛尘一个两世的单身狗，爱情上刚刚有点儿苗头，就有点儿得意忘形，一通乱说之下，想不到竟真的把心灰意冷的白羽劝了回来。 狄蓝挠了挠头，觉得脑袋有点儿懵。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白羽重病在身，精神渐渐有点儿萎靡。 洛尘、狄蓝二人连忙告辞。 顾菲彤像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门口，低着头，神情愁苦。 见房门打开，连站直身子，挤出一个笑脸，却不好意思搭话，而是偷偷向屋内看了一眼。 “哎！” 见女孩儿如此情深，为了爱情竟然可以不顾颜面，狄蓝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难以理解。 正在这时，屋内却响起白羽的声音，有点儿虚弱，却异常平静，“顾菲彤，傻站着干嘛？帮我送送朋友啊！” “诶？……诶！”女孩儿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亮得吓人，俏脸上全是惊喜。 白羽竟然使唤自己了！ 顾菲彤差点儿喜极而泣，回想起一天一夜之中，被那个冤家的挤兑，嘴角一瘪，低声道：“谢谢，谢谢你们！” 狄蓝挑起眉毛轻笑了一声，不屑道：“别谢我，你那小男朋友都是被这家伙骂醒的！” “哦……您也是白羽的同事吗？” “不，我们是病友！”见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心情变好，洛尘开了个玩笑，“我也是在这里住院的，就隔了一层楼，有空来串门儿。” “嗯！” 顾菲彤背着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告别了狄蓝，洛尘又回到病房，正好看到一堆医生挤在门口。 一问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醒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大夫都赶过来查看，甚至昨天的三位也在。 那个叫“刁老”的老者见洛尘生龙活虎的从外面回来，捋着山羊胡一脸惊奇，好像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似的。 柳毅见状来劲了，撇着嘴问道：“刁老教授，昨天你不是还说这小子没救了，等死吗？怎么今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看来，你们这些人教书还算可以，治病就算了吧！” “否则，没病都能给你吓出个病来。” 一众医生闻言，附和也不是，争辩也不是，一时间神情尴尬，面色古怪。 双方一个是公安局局长，却满身草莽气；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医学泰斗，脾气古怪，谁也得罪不起呀！ 洛尘瞅着好玩，便施施然走进屋内，坐在病床上看热闹。 “病症变化有时就是如此奇诡莫测。明明晚饭时还能劳作进食，可夜半却已撒手人寰……”刁教授眼睛一眯，背起双手笑道：“柳局长，你确定这小哥就完全康复了吗？” 众人听他说的吓人，一时间又担心起来。 王慧君更是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心道：“别人可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有拿话挤兑的道理？小洛才刚好，还仰仗着别人呢，你可少说两句吧！” 柳毅吃了个瘪，黑着脸，闭上了嘴巴。 洛尘见话题引到了自己这边儿，连忙站起身，笑道：“谢谢各位大夫，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应该可以出院了。” “能不能出院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刁教授捋着山羊胡，挤了挤眼睛，而后正色道：“你这病症来的太过古怪，还需再观察两天，切莫讳疾忌医，这可是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 “啊？” 洛尘一脸无辜。 可看着洛慕云等人担忧的眼神，也只好接受下来。 然后一脸哀怨的看向自己的未来岳父。 柳毅摸了摸鼻子，知道都是因为自己多嘴才害得洛尘又要待在医院两天，一时间有点儿理亏，自个儿灰溜溜的离开了。 眼看到了岁末，洛尘又接到陈辉几通电话，虽然有美人作陪，但是仍然心烦难耐。 洛慕云和柳依依下午也要返校了。 学校还没有正式放假，二人目前还属于旷课行为。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东西还需要收拾，不能一直待在医院里。 只是柳依依半夜哭着离开之后，一上午都没见人影，要走的时候才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外，等着洛慕云一起离开。 洛尘想起柳宫裁的嘱托，连忙跟出来想要说些什么，可立刻就看到一双哀伤的大眼睛瞪了过来。 柳二丫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神情怅惘，泪眼朦胧，宛如被负心汉遗弃的小娘子，一脸幽怨。 搞得洛尘想说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只觉自己浑身都是罪孽。 再加上王慧君投来疑惑的目光，只得作罢，挥手告别。 返回屋内，柳宫裁也是满面愁容，觉得以自己妹妹的秉性，怕是这段恩怨短时间内难以化解了…… 看着肤如凝脂，艳若桃李，静如幽兰的柳大丫，洛尘躺在床上，心中一片悲凉。 心道老天爷是不是故意整自己的？这么一个大美女近在咫尺，却…… 真是一言难尽呐！ 王慧君可不知道其中原委，见小情侣二人相敬如宾，丝毫没有一般年轻人的腻腻歪歪，不由得异常高兴。 自己闺女是个矜持守礼的人，想不到小洛也是个谦谦君子，真是难得！ 现在的小年轻一走到一起就如同干柴烈火，行事荒唐……不知道自爱不说，还败坏了社会风气。 洛尘，我果然没有看错！ 既然二人热恋之中也如此清雅，王慧君不由放下心来，将洛尘交给自己闺女照顾，自己则返回家中。 洛尘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即便独处也不能跟柳大丫做些什么，但没有丈母娘看着，心理上终归轻松许多。 这不，躺在病床上看柳大小姐端茶扫地，也是一件乐事。 不过，洛大爷没享受多久，就见柳宫裁从洗手间走出来，眼睛微红，鬓角浸湿。 哪怕刚刚洗过脸，也掩饰不了哭过的痕迹。 “大丫，咋了？” “没……没什么呀！” 柳宫裁目光躲闪，一看就在撒谎。 洛尘有点儿不高兴，拍了拍床沿，让她坐过来，认真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你受了委屈，我心里能高兴？” “是不是网上的事情？给我看看。” 柳宫裁心中一暖，低着头，默默把手机递了过去。 洛尘打开网页，看了一会儿，眉毛渐渐立了起来，脸色极其难看。 原来，中午的时候，辰光召开新闻发布会，以柳宫裁违反合约为由，将其驱逐。 不过，这些原本都在意料之中，公司虽然做的无情，但也无可厚非。 可气的是曹长林竟然当着新闻记者的面儿，直接开始贬低柳宫裁的人格，从耍大牌到排挤同门，再到故作清高，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罗列出来，简直就是在败坏一个艺人赖以生存的名声！ 实际上，辰光就是这样做的！ 为了讨好水果台和几位影响力巨大的艺人，他们满脸谄媚的牺牲掉一位拥有大好前途的艺人，可心底却知道柳宫裁的价值以及潜力。 这样的人，如果让其它娱乐公司招入麾下，闯出名头，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所以，为了杜绝这一事件发生，他们开始不遗余力地制造柳宫裁的黑料，目的就是将她完全毁掉！ 091 此间少年 在辰光的恶意构陷之下，柳宫裁成了高傲自负不尊重前辈的无德女子，引起无数网民的声讨。 再加上那几个老牌艺人本身就拥有海量的粉丝，此时在有心人的利用之下，群起而攻之，网络上但凡看到“柳宫裁”三个字的地方，就有骂声一片。 见事情愈演愈烈，远远超出一个新人应有的热度，水果台连忙虚情假意的出来安抚一番，说什么：“娱乐圈每年都有无数新秀升起，可能走到最后的却寥寥无几。一个艺人除了才艺之外，最重要的可是德行。 柳宫裁事件大家就当成一个教训吧！ 这样的人不过是如往常一样的过眼云烟罢了，大家不必太过在意。让我们的目光转回到水果台为大家精心准备的新春节目上来……” 这种看似劝架的声明最是用心险恶，因为它完全不顾是非曲直，直接把所有的谣言定性为既成事实，轻描淡写的将柳宫裁置入万劫不复之地。 表面上还一副慈悲心肠，真可谓险恶虚伪！ 洛尘看得怒火中烧，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除了舆论上的围剿，还有与柳宫裁实际利益息息相关的不公事件发生。 她之前发售的歌曲，除了刚出道时的《飞花》之外，全部被辰光没收了版权！也就意味着洛尘作词谱曲的《笑红尘》一下子不属于自己了…… 更过分的是柳宫裁经过官方认证的微博账号也被辰光收回，导致她连为自己辩驳的渠道都没有了。 一个女孩子为千夫所指，却连喊冤都不可得，怪不得会气到躲在厕所里哭泣。 “放心，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洛尘强忍住骂人的冲动，目光森然的做出一句承诺，“离了他们，咱还不唱歌了？” “没事，不唱就不唱了。”柳宫裁低下眼眸，强笑道：“反正这段时间，我也挺累的了，爷爷又不喜欢，离了娱乐圈也好！” 洛尘一时无言，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颊。 柳大丫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气得一转头，终于装不下去了，小嘴一瘪，委屈的流下泪来。 “以你的秉性，会咽的下这口气？”洛尘轻笑着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想要安慰一下女朋友，伸出去的手掌却被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来，不由得尴尬道：“交给我就是了！” “不用！”柳宫裁抹了一下眼泪，果断拒绝。 对方可是一家庞大的娱乐公司，再加上如日中天的水果台，哪是一个武替能对付的了的？ 毕竟商海人心鬼蜮，单是能打可没什么用的…… 洛尘笑了笑没有争辩，而是枕着脑袋思考着怎么重聚柳宫裁的人气。 明星和网红可不太一样，需要公司的运营和团队的包装，单单在网上发一些原创歌曲，并不能从实质上改变什么。 洛尘虽然不太懂其中的门道，但也知道一些常识上的区别。 特别是这个娱乐产业极度发达的世界，明星所带来的效应，远非网红可比。 难道，要成立一家娱乐公司吗？ 算了吧…… 洛尘可是一个懒散的人，再说也没那本事呀！ 可现在柳宫裁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专业投资团队的支持……求助柳红英？ 不行，绝对不行！ 一想起那个小寡妇嫌弃自己的嘴脸，洛尘就打心底里抵触。 虽然她是柳宫裁的姑姑，将来也可能会是自己的姑姑，可洛尘实在不想对其低声下气。 可为了哄女朋友，大话都说出去了，究竟要怎么办呢？ 洛尘一阵头疼…… 两天时间，转眼而过。 期间柳宫裁还是将《我愿意》的词曲谱写下来，一到闲暇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拿着纸张哼唱，那份专注而投入的神情，总是会让洛尘心生感慨。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迷人的，工作中的女人一样很迷人！ 口是心非的柳大丫显然还是放不下歌唱事业，那几乎是她与生俱来的梦想。 洛尘心里也渐渐有了计较，正待出院之后，大力实施。 哪知道中午的时候，柳宫裁陪着洛尘吃过午饭，正准备回病房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却见一位身材娇小可爱的女孩儿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外。 “顾菲彤？”洛尘一愣，他对这个情深义重的小丫头可是印象深刻，当下便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顾菲彤看到洛尘脸上顿时浮现出羞涩的笑容，正欲说话，却看到他身旁跟着的那位气质非凡的女子，不由得又呆住了。 愣了半天，才捂着嘴巴，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尖叫道：“柳……柳宫裁？！” “你好！”柳大丫也有点儿恍惚，这几天照顾病号的日子差点儿让她忘记了自己曾经还是个明星…… 只是，现在网络上关于自己的热度已经退去，有的也是一些不好的言论。 这个女孩儿，会怎么看待自己呢？她又怎么跟洛尘认识？ 遭受巨变的柳宫裁心思也跟着变得彷徨无计，怯生生地跟眼前惊诧的女孩儿打了声招呼。 “呀，真的是你！”顾菲彤欢呼雀跃，激动地小脸通红，“你可是我的偶像！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 “洛尘，是你的……？” “啊，我懂！我不会乱说的！” 这丫头不是来找自己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粉丝见面会？看着眼前柳大丫的小迷妹，洛尘有点儿无语。 女孩儿的反应有点儿出乎柳宫裁的预料，看着那激动的眼神、明媚的笑脸，一下子觉得自己晦暗的心里突然有一道亮光透过云层照射了下来。 连日来的愁苦瞬间出现了松动，再听到女孩儿的问题，不禁脸颊绯红，眼眶湿润。 不过柳大丫竟然没有掩饰，而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顾菲彤更加惊讶了，张着的小嘴都差点儿合不上了，然后一脸崇拜地冲洛尘竖了个大拇哥。 “嘿嘿……”洛尘一阵得意，挑了下眉毛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又跟白羽那小子吵架了？” 这下子，轮到顾菲彤脸红了，小姑娘背着手，声音低得像蚊子，扭扭捏捏地说道：“没有啦！我是来……是来请你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的。” “订婚仪式？这么快！”洛尘瞪大了眼睛，叹道，“前天你们不还跟愁人似的……” “哎呀！我们本来感情就很好的。要不是小羽出事儿，年底也会定亲的。”顾菲彤瞪了洛尘一眼，满脸娇羞，“现在他身遭不幸，更加需要爱人的不离不弃……” 洛尘心中一阵敬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柳宫裁讲述了一遍。 哪知道柳大丫听完之后，眼睛里好像亮起了星辰，上前抓住顾菲彤的双手，说什么也要一同前往。 少女这种真挚、无畏、忠贞的爱，真的令向来清冷孤傲的柳大小姐感动了。 听到偶像也要来参加自己的订婚仪式，顾菲彤更加兴奋，欢天喜地的拉着二人来到白羽的病房。 进入病房，竟然发现许多人都在。 狄蓝和刑侦队的家伙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张凯华等几个年轻的队员见到柳宫裁跟着洛尘进来，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花城人大多都以本地能出个漂亮有才气的明星而骄傲，很少有不认识的。警队的人在柳毅手下，自然更加熟悉。 特别是年青一代的小伙子，对于局长大人家里的千金，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儿旖旎的幻想，期盼着能跟柳大明星发生点儿什么。 可现在，这个憧憬似乎要破灭了…… 当顾菲彤一脸暧昧的介绍二人的关系的时候，几乎能听到满屋子心碎的声音。 张凯华更是上前在洛尘的胸口捶了一拳，半开玩笑道：“怪不得你小子不是警察，却如此拼命！” “柳局要是把宫裁小姐许配给我，老子也无所畏惧！” “哎，人比人气死人呐，哭了哭了！” 迎着一屋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洛尘瞄了一眼身旁含羞带怒的柳大丫，腰板挺得更直了。 “啧，要知道女神能来，这婚也不急着订了呀！”白羽的心结打开，又恢复了阳光少年的样子，挤着眼睛开始作死。 果然，顾菲彤一听，顿时撅起了嘴巴，气鼓鼓地拧住了他的耳朵。 欢声笑语之中，众人似乎忘记了一个少年年纪轻轻就失去一条腿，成为残疾的事实…… 这些披风历雨、直面黑暗的勇士，将所有的悲伤都埋在心底，微笑着将白羽抬上轮椅，开始举行简陋的订婚仪式。 红烛摇曳的灯火下，白羽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钻戒，轻轻戴上顾菲彤的无名指。 狄蓝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媒人，见证婚约的订立。 有人拿着相机，记录下两个年轻男女人生中重要的一刻。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送上自己的祝福，柳宫裁更是感动得差点儿哭出来，大眼睛里全是希冀的光芒。 最后在一帮家伙的起哄下，柳大明星不得不献上自己的歌曲。 现场根本没有乐器伴奏，也没有音响设备，众人只是想凑个热闹，并没有什么挑剔之心。 可当歌声响起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一道深情的嗓音，婉转低吟，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092 回归平静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柳宫裁的唱功本就非凡，再加上经历此次风波，为顾菲彤和白羽的爱情感动之下，整个人都沉浸其中，达到了物我两忘的程度。 冷冽清澈的嗓音偏偏演绎出痛彻心扉的缱绻，一众大老爷们听得心动神驰，没有料到一首清唱的小情歌竟然如此动人…… 真不愧是专业歌手呀！ 警队的人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对于娱乐圈发生的事情很少关心，自然也不知道柳宫裁最近的遭遇，还以为她是花城的骄傲呢！ 当下，好几个人都掏出手机，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刻。 顾菲彤依偎在轮椅旁，牵着白羽的手掌，激动的热泪盈眶。 想不到在人生最重要的日子，竟能遇见倾慕已久的偶像，更梦幻的是自己的偶像还亲自为自己倾情演唱一首美妙的情歌…… 双重的幸福差点儿让少女喜极而泣，觉得此生相守，必不负此情此景！ 一曲终了，白羽不得不大声赞叹，以掩饰自己猛男落泪的尴尬。 释放了自己连日来的郁积的情感之后，柳宫裁心里终于畅快了许多，神情也变得更加的淡然自如，优雅如兰。 众人不禁更加感叹，男同胞看向洛尘的时候，眼神中又平添了几分嫉妒。 倒是狄蓝抱着肩膀站在后面，看着一对儿被人围在当中的璧人，微微撇了撇嘴。 由于白羽身体尚未康复，众人欢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柳宫裁陪着洛尘一起办理出院手续。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发生变化的缘故，一路上竟然连口罩都不戴了，引来了许多注视的目光，连累洛尘也频频遭人瞩目。 最后不得不拉住她，轻声劝慰。 “不戴！”柳大丫驴脾气上来了，绷着小脸，一扬下巴，使起了性子，“我还怕名声更坏吗？让人知道了又怎样？我还不能谈恋爱了？” 洛尘一阵语塞，心中却无比甜蜜，轻笑道：“其他人对你的看法我都当是狗屁，才懒得在意呢！” “只是……大丫，你不觉得自己长得太漂亮了吗？跟你走在一起我压力有点儿大呀！” “你没看到刚才那几个哥们杀人的目光吗？” 柳宫裁嘴角一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没好气儿地白了洛尘一眼，不过还是乖乖的戴上了口罩，遮住自己秀美的容颜。 还轻轻补了一句，“出息！” 长得漂亮又不是自己的错，怕别的男人嫉妒自己，就让女朋友把脸颊遮挡住，是什么歪理邪说？ 如此荒唐的理由显然是个借口，实际上还是为了顾忌柳宫裁的声誉罢了。 洛尘知道她心中的不甘，所以才悉心呵护；柳宫裁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所以才收敛脾气…… 二人心意相通，何须千言万语，仅仅低着头走在一起，空气中的柔情蜜意便已醉人了。 同样离开医院的张凯华等人又赶到局子里开始工作，只是抽闲的时候，几人商议了一下，便把白羽和顾菲彤的订婚仪式剪辑了一下。 并把标题定为：《风雨坚守，挚爱长存——祝贺白羽先生和顾菲彤小姐订婚！》 之后便配了事件的始末和祝福的话语，发到了警界朋友圈里。 自然，柳宫裁倾情演绎的歌曲也截取了一些片段，充当了小视频的bgm，其本人的镜头也有不少。 洛尘和柳宫裁自然不知道这些。 此刻二人正站在医院门口，为了究竟是打车还是挤公交暗暗较劲。 最终，还是洛尘服软了，委委屈屈的跟着柳大小姐上了出租车，模样像极了拎包的小跟班。 不过，当柳宫裁表示自己出钱之后，某人忽然觉得比起冬日里冷呵呵的公交车，坐出租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洛尘原本是想回自己的小窝的，毕竟消失了这么多天，剧组里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估计陈辉都在拿着刀四处找自己了。 可柳振宏老爷子和王慧君阿姨为了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后，此时痊愈出院，怎么说也要打声招呼，不然就太没良心了。 看着宽敞明媚的街道和两旁摇曳生姿的棕榈树，洛尘才真正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又回到了忙碌而平静的生活。 见到二人成双归来，王慧君异常高兴，说什么也要出去买点菜，好给重伤痊愈的洛尘补补身子。 柳宫裁拗不过，瞅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空，翻了个白眼，只得任由自己偏心眼的老妈去逛超市。 柳毅仍旧不在家，倒是柳振宏老爷子听见声儿，老早就迎了出来，看着当初在公园偶遇，此刻却仿佛亲孙儿一般的洛尘，大手一挥——下棋！ 趁着夕阳尚在，怎能辜负光阴？ 一老一少兴冲冲的摆开阵势，准备大战三百回合。 柳宫裁瞅了一眼已经确定关系，心思却全然不在自己身上的男朋友，一阵无语，收拾衣物洗澡去了。 在医院的两个日夜，早就把娇生惯养的柳大小姐憋坏了，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似乎都埋土里了，脏兮兮的。 客厅里，柳振宏老爷子输红了眼，有点儿上头，看着洛尘的目光渐渐不善起来，全然忘记了刚才怎么心疼这个宝贝晚辈儿了。 洛尘也是有点儿得意忘形，一时忘记收手，把老爷子杀得有点儿惨，此刻醒悟过来，顿时心中一惊。 可面子上也不能立刻认怂，不然老爷子肯定能看出自己故意让他……还得表现出年少轻狂来，然后再在大意之下输掉一局，好让柳振宏挽回颜面。 洛尘算尽心思，忽然又有点儿怀念医院里的生活了。 毕竟，跟一个又菜又爱玩的臭棋篓子下棋，实在是太累了…… 将近晚饭的时候，王慧君给柳毅打了个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柳局长本来是想要拒绝的，可听到洛尘在家里，便沉吟了一下，说让等他一会儿，随后到家。 知道儿子要回来，柳振宏很高兴，王慧君的嘴角也洋溢起笑意。 自从花城出事一来，柳毅可是很少回家过夜的。 现在案子虽然结了，可后续的工作反而更加繁重起来，夫妻二人想见上一面，都有点儿困难。 家里的气氛很融洽，洛尘也不能将自己当客人了，帮着一起端菜刷碗，忙得不亦乐乎。 倒是柳宫裁也想帮忙，却被王慧君嫌弃碍手碍脚，轰出了厨房。 看着娘俩忙碌的身影，柳大丫一阵噘嘴，轻声嘟囔了两句，索性倒在沙发上玩手机，乐得悠闲。 093 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柳毅才冒着夜色回到家中。 虽然只是在警局里上班，但柳局长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风尘仆仆，像是刚打完仗似的。 王慧君总是嫌弃他邋遢，却还是悉心地迎上去帮着整理衣物，以免丈夫在客人面前太过失礼。眼中的柔情，即便是洛尘也能感受的到。 阿姨这种心地善良的女人，简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范。 估计是注意到了两个小辈儿的目光，柳毅浑身不自在地推开了王慧君，随便洗了把脸，挨着柳振宏坐了下去，并腆着脸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你小子！”柳老爷子笑骂了一句，望着自己仿佛永远也长不大的儿子，拿起筷子低声请示道：“慧君，要不……取一瓶酒？我们爷仨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乐呵乐呵。” 柳毅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满脸讪笑着看向自己媳妇儿。 那低声下气的模样，哪有一点儿家长的样子。 迎着两个小混沌促狭的目光，王慧君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暗道也不嫌丢人，嘴里却踌躇道：“小洛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能喝酒吗？” 洛尘连忙坐直身子，拍了拍胸口，“喝吧，没问题！阿姨不用担心我！” 开玩笑，被两个酒鬼杀人似的目光盯着，即便真的有病，自己也不敢拒绝呀！ 柳毅顿时眉开眼笑，进屋之后，第一次拿正眼瞧洛尘，“你小子不错！” “这次立了大功，市里的嘉奖已经下来了，明天到局子里领一下。” “对了，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刚才小张就想通知你，可半天也人接听。” “手机上次……碎掉了，一直还没来得及换呢！”洛尘一听有奖励，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探着身子问道：“叔，啥嘉奖啊？” “哎呀，为民除害是咱优秀市民的责任，国家也不用太过破费，给个一二十万意思意思得了！” “毕竟，警队里的大家都是出了力的，也不好厚此薄彼。” 柳毅刚兴冲冲地满上一杯酒，喝到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闻言差点儿没喷出来，气道：“你想peach呢？” “还一二十万，老子一年的经费全给你得了！” “五百块钱加一面锦旗，爱要不要！” “啊？”洛尘张着嘴，一脸苦笑，暗道这待遇跟前世有的一比呀！奇了怪了…… 见二人搞笑的模样，王慧君和柳振宏忍俊不禁。 柳宫裁白了他一眼，低头吃菜。 “好吧……”洛尘有点儿泄气，不死心地问道：“那，换手机的钱总得报销吧？它怎么说也是因公殉职的！” 听到“因公殉职”四个字，柳毅脸色一黯，不过马上瞪起眼睛没好气儿道：“一个破手机也要麻烦国家，瞧你那点儿出息！”随后觉得好像是有点儿过分，想了一下，眼前一亮，嫌弃道：“算了算了，给你换一个就是了。” “宫裁，前些日子你不是刚买了部新手机吗？淘汰的那个给他！” 王慧君忍不住吭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打圆场，“小洛帮了那么大的忙，你就别捉弄他了！” “小年轻正是赶时髦的时候，哪会用一个破手机？” “买一个新的吧！要是工资紧张，阿姨给你垫上。” 柳宫裁挑了一下眉毛，头都没抬，自顾自吃饭。 “二手的？”洛尘咂了咂嘴，忽然笑道：“没事儿，二手的也行！宫裁如果不用，放着也是浪费。” 柳毅闻言一阵愕然。 柳老爷子和王慧君也是面面相觑，忍不住摇头轻笑起来。 柳宫裁慢慢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菜，盯着洛尘端详好一会儿。 洛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挠了挠头，“真的，我不嫌弃！” 柳宫裁拍下筷子，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王慧君嘴角的笑容有点儿尴尬，低声道：“你这孩子！” “虽然家里没人把你当外人，但是你也别太……仔细了。” “怎么说宫裁你们两个也是在谈恋爱，用女朋友替换下来的旧手机，好说不好听。小丫头都是爱面子的……” “额……”洛尘看着柳宫裁的身影，生怕她生气，可心里始终觉得自己的决定并没什么错。 不一会儿，柳宫裁便捧着一个红色的盒子走了出来，来到餐桌前，直接将其塞到了洛尘的怀里。 包装很精致，封面上还有烫金的logo，一看就不是自己用的那种低端货。 洛尘兴冲冲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部粉红色的女式手机，还有九成新，根本看不出是用过的东西。 “充电器和卡针都在里面，我只用了半年都不到，如果你不嫌弃款式和色调，就拿去。” “哪儿那么多讲究，我就喜欢粉红色。谢谢啦！” “嘁！” 柳宫裁低头撇了下嘴角，不再言语。 洛尘喜滋滋的，直接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王慧君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孩子，日子过得还真是俭省。” “哼，出租车都不舍得坐的家伙！”柳毅嘟囔了一句，继续饮酒。 只有柳振宏点了点头，“俭省点好！你们这一辈儿是没过过苦日子。花钱精打细算一点儿，将来小宫裁跟着过日子也放心……” “爷爷，吃菜！”柳宫裁一脸羞涩，连忙夹了一块肉堵住自己爷爷的嘴。 席间，柳毅竟然一改脸上轻蔑的神色，起身，郑重其事地给洛尘敬了三杯酒。 那种严肃庄重的气氛，吓了洛尘一跳，连忙跟着站起，准备推脱。 却不成想柳毅一瞪眼，说道：“战斗中，十位武警战士牺牲，如果不是你，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轻勇敢的生命丢到那里。” “咱们一码归一码，为了狄蓝，为了局里的小伙子，为了花城市民，这三杯酒你也必须喝了！” “你小子也别嫌国家抠门，毕竟老子的宝贝闺女都让你拐跑了，不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柳宫裁俏脸一红。 洛尘傻笑了两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吃过晚饭，将近九点。 王慧君本来想留洛尘多坐一会儿，结果柳毅来了一句，“快走吧，再晚点儿就赶不上二路公共汽车了！” 洛尘一脸尴尬，连忙起身告辞。 王慧君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有点儿生气，“少拿小洛开涮！不就是几十块钱打车钱吗？谁花不起似的。” 柳宫裁吭哧笑出声来，咬着红唇揶揄道：“妈，你就别割他的肉了，那可是几十块钱呀！” 对着一家子的阴阳怪气，洛尘一阵无语，看了下时间，连忙向门外走去。 柳振宏笑着摇了摇头，却见自己的宝贝孙女自发的跟出去送行，不由得大感惊奇。 时值寒冬，夜风刺骨。 柳宫裁刚出门儿，就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衣服默默跟在后面。 洛尘心中一暖，皱眉道：“回去吧！以前就从来没送过，现在何必多此一举？” “我嗅出了怨妇的气息。”柳宫裁眨了眨眼，下巴微扬。 洛尘呲了呲牙，气得伸手就要拧她的脸蛋儿，可手指即将触碰肌肤的时候，却骤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神情有点儿落寞，连斗嘴的心思都没了。 柳宫裁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低头望着脚尖，似乎有点儿内疚。 都是因为自己突然出现的心理怪病，害得二人虽是情侣，却无法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 大门口冷冷清清，二人默默站在那里，一时无言。 洛尘心中酸楚，可见柳大丫像犯错的孩子低垂着头，也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来，反而想要安慰几句。 哪知柳宫裁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提醒道：“喂，公交车要开了呀！” “你准备陪我站到什么时候？” “舍得打车的钱啦？” 洛尘一惊，连忙撒腿就跑，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 却见柳大小姐站在路灯下，抱着肩膀，嘴里啧啧有声，一副看耍猴儿的表情。 “好你个死丫头！原来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就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看自己手忙脚乱。老子真是糊涂呀！” 对于腹黑的柳宫裁，洛尘一阵腹诽，还好在最后一刻，挤进了车门。 坐在空旷幽静的车里，嘴角却忽然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带着热恋中的呆傻。 回到偏僻的公寓，打开房门，走进久违的小屋，寒冷如旧。 南方是没有供暖的，特别是这种廉租房，可不想柳家的别墅那样舒适。 不过，清冽的空气也让洛尘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认真回溯此次凶险的经历，计算得失。 冲冠一怒为红颜究竟值不值得？ 洛尘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但也并不害怕付出，认定了就拼尽全力，轰轰烈烈。 爱过，粉身碎骨又何妨？ 更何况，即便不是为了柳宫裁，单是王慧君，或者柳振宏，洛尘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毕竟，一家人给自己的温暖历历在目。 虽然九死一生，不过体内的真气也发生了变异，似乎更进一步，威力强了许多。 如此怪异的能力一直都像一个谜团萦绕在洛尘心里，“橡皮人”刘振强的出现似乎揭开了一点儿这个世界的面纱。 可仿佛又把水面搅得无比混沌。 毕竟，除了这件诡异的事情之外，整个世界仍旧如同前世那般，庸碌而真实…… 094 一巴掌拍死他! 清晨，霜华渐浓。 洛尘照例起了个大早，在楼顶一板一眼地耍了一趟拳，然后呵着白气儿下楼吃饭。 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一碗鲜嫩的豆腐脑，简直就是重获新生。 想起柳毅昨晚的嘱托，洛尘带着身份证补办好手机卡之后，顺路去了一趟警察局。 果然，和许诺的一样，五百块钱、一面锦旗。 原先还以为柳局长是开玩笑，真捧着“见义勇为”的锦旗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洛尘依旧有点儿懵。 看着黄绦红底的大布片子，洛尘只觉无比的尴尬，连忙叠了叠塞进了兜里，并回头看了眼**的花城警察局大门，暗自撇了撇嘴，背着手扬长而去。 只是想起刑侦队那帮家伙促狭的眼神，嘴角又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这些忙得没日没夜的警员，大清早赶过来，就是为了专门看自己笑话的吗？ 显然不是！ 其实比起金钱和奖章，能得到他们的认同才是最关键的。 毕竟，有这份关系在，就是最大的收获啦！别忘了华国和前世一样，也是个人情社会呢！ 坐上公交车，赶往花店影城的路上，可以看到街边的商铺都开始装扮起来，喜庆的红灯笼、精巧的剪纸、崭新的春联，年味儿越来越浓郁。 一片欢闹之下，洛尘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甚至忘记了可能要面对的陈辉那张臭脸。 年关将至，花店影城一年来的忙碌也将近尾声，许多剧组已经息影，余下的只剩下宣传和上映的问题了。 不过，天河影业的剧场门外，依旧人来人往。 洛尘站在门口咂了咂嘴，终于板着脸向里面走去。 在别人指责自己之前，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个不错的策略。 果然，剧组里的人见到消失已久的洛尘之后，都显得无比惊讶，然后连忙堆起笑脸，和善的打着招呼。 这让洛尘心里安稳了许多，觉得自己虽然旷工那么久，陈辉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嘛，顶多数落一阵咯？ 哪知道导演陈辉见到久违蒙面的动作指导出现之后，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微变，颇为生硬的装出气愤的样子，骂了一句，“这不是洛大指导吗？假期过得还愉快吗？” 洛尘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些天我真的是出了一些脱不开身的事情，如果耽误了拍摄，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哼！”见他一副天意难违的模样，陈辉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忽然顿住了，欲言又止。 如此简单蒙混过关，洛尘松了口，奇道：“怎么，是有什么麻烦要处理吗？” 陈辉扫了一眼四周，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低声道：“你别说，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宫汐小姐出事儿了！” 感受到四周偷瞄过来的目光，洛尘心中一沉，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怎么了？” “哎，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事儿吗？”陈辉叹了口气，脸色有点儿难看，“那几位‘监工’为了在动作戏份上不被同行抢了风头，额外加了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自然危险性也是极高的……” “那时候你正好失踪，一般的武替又不敢接，宫汐便自告奋勇当起了替身……你说，一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玩命？” “没想到拍摄的时候真的出了事儿，宫小姐失足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跌落……” 陈辉连抱怨带吐槽，啰啰嗦嗦讲述了一个让人汗毛倒竖的经过。 “宫汐……死了？”洛尘心里一紧，不由得拽住了他的脖领子。 “没死！你这么激动干嘛？松手！”陈辉拍掉他的手掌，重重吐了一口气，“不过，虽然没死……但也……” “哎，都怪当时没做好防护，落得了这个下场。” “宫汐小姐脊椎损伤，下肢瘫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听完之后，洛尘只觉眼前一黑，不禁扶住了额头。 眼前瞬间浮现出九龙瀑布前，那个在梅花桩上，闪转腾挪，穿花蝴蝶一般的倩影…… 宫汐……瘫痪了？！ 当初，少女对武学的坚持和过人的胆气可是给洛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股为了挣钱，不惜拼命的架势，自己当初可是吐槽过多次。 而今，如果变成了一个卧病在床的废人，不知道这位要强的少女会痛苦成什么样子。 “在哪个医院？”洛尘镇定心神，瞪着眼睛问道。 “市骨科医院……”陈辉犹豫了一下，掏出车钥匙，“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病房外面，陈辉才止住脚步，示意洛尘等候，自己上前打开了房门。 白色的病床四周摆放着各种仪器，一位瘦削的少女躺在那里，瞪着双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听到开门声，宫汐扭头望去，见到是陈辉之后，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像是忽然焕发了生气，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都是希冀的光芒，“陈导，我想好了！这里不过是市级医院，水平并不是顶尖的，一定还有更好的医院对不对？” “求求你治好我吧！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也不能成为一个废人……只要你愿意救我，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等我好了之后，我可以免费给你们当替身，什么危险的工作我都愿意做……哪怕给你当小三，当奴隶……” 由于宫汐过于激动，挺着脖子试图坐起来，输液瓶跟着一阵晃悠，各种监控生理指标的仪器也跟着嘀嘀叫起来。 陈辉一脸羞愧，眼中闪过不忍之色，急忙道：“宫汐小姐，你别瞎说！如果能把你治好，一定不会把你放弃的。” 宫汐还想继续说什么，可看到房门完全打开，跟着进来的那个身影，一下子脸色涨红，躺了回去，无声地抽泣起来。 洛尘的脸色异常难看，可又不知道改冲什么发火，默默来到床前，看着被伤痛折磨得已经失去理智的少女，黯然神伤。 宫汐用胳膊遮住眼睛哭了好一会儿，忽然强行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当初要传你拳法，你偏偏装矜持，现在想学也学不成了吧？” 少女明显是想在心理上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不想在同道面前失掉一个武者的颜面。 “怎么会？来日方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洛尘温柔的笑了笑，递了一卷纸过去。 感受到胳膊肘上的触碰，宫汐终于露出了眼睛，可看到粗大的卷纸之后，禁不住愣了一下，默默接了过去，撕下一段，擦拭了一下哭得稀里哗啦的脸颊。 正在这时，听到警报声的护士匆匆忙忙赶了进来，见到两个陌生***在病房里，顿时有点儿生气，“你们两个干什么的？病人的伤情还没有完全稳定住，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赶快出去！” 受到护士小姐怒气冲冲地训斥，洛尘和陈辉一时间有点儿无措，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怯意。 正准备告辞离开，却没想到宫汐开口了，“没事，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来看我的。” “什么没事？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护士小姐挑了一下眉毛，可看到床上少女虚弱的神态，以及联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要成为残疾的可能，心肠又忍不住软了下来，“探病可以，但禁止大声喧哗，禁止刺激病人的情绪……你们两个留一个人就行了！” 陈辉看了洛尘和宫汐一眼，识趣儿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一时间又安静下来，洛尘坐在床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脊柱损伤可是极其严重的，因为关乎神经，可不是普通的跌打损伤，病人极有可能因此瘫痪，目前的医学水平，几乎无法医治。 显然，冷静下来之后，宫汐也已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越了解真相，心中就越加悲伤和惶恐。 一时间，眼泪又流了出来。 洛尘连忙安慰，“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即便现在不行，过段时间也也一定可以！” “你自个儿不要灰心，安心养病，慢慢治疗就好。” 哪知宫汐听后，苦笑了一声，泪汪汪的眼睛望了过来，“咱们这种人，是有钱养病的吗？” “你也知道剧组里的潜规则，能够送我来医院已经是厚道的了，后续的费用他们怎么可能承担？” “况且，我根本不能倒下！爷爷还需要我……” 这个坚强甚至有点儿顽固的少女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哭了，那种绝望中的焦躁，令人极其不安。 武替实际上就是剧组里的临时工，从事的又是高危作业，为了撇清关系，签订的都有协议，受伤医治还可以，至于伤残或者死亡的补偿是非常少的。 很大概率宫汐在病情稳定之后，就会被赶出医院，自生自灭。 只是洛尘不太相信现实的残酷，安慰道：“不会的！天河的人都还不错，陈辉跟我也很熟，你在工作中受伤，失去自理能力，怎么也会有后续的赔偿，不用担心。” 宫汐却一个劲的流着泪摇头，喃喃道：“我如果真的变成一个瘫痪，死就死了！可是爷爷一个人从小抚养我到大，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又有病在身，离不开药物。” “洛兄，宫汐厚颜，只求你帮着照顾一下我爷爷……我知道这很过分，但请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答应我的请求！” “宫汐即便是死了，也不忘你的恩情。” 宫汐拼命挣钱，原来是为了照顾自己重病的爷爷…… 见少女近乎哀求，洛尘渐渐升起一团怒火，陡然起身，“宫小姐，世上哪有如此不公正的事情？” “你给我好好活着！” “你因工受伤，天河必须给与补偿！我不信陈辉会如此没有良心，不然我一巴掌拍死他！” 095 鸽子，咕! 洛尘实在不忍心再看宫汐凄婉的神情，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陈辉正徘徊在走廊里，见他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疯了，竟说出那种话。不过这事儿搁谁身上，短时间恐怕也难以接受。” 洛尘的脸色有点儿难看，没有接茬，而是质问道：“剧组准备怎么处理宫汐的事情？以她目前的伤情，已然失去了自理能力。” “往后的生活，肯定离不开旁人的照料。”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变成了这幅样子，别跟我说天河不准备承担责任！” 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陈辉一脸苦恼地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也知道武替这个行业，本来就是没有任何保障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天河影业对于宫汐小姐，真没有什么责任。” “圈儿内的规矩向来如此，虽然这对那些底层的演职人员来说有点儿残酷……” 洛尘盯着面前早已当成朋友的同龄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陈辉，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影视人，所以当初才留下来帮你。” “如果，这些官话就是你的答复，那么我觉得我真是瞎了眼！” “百八十万对于你们天河传媒不过九牛一毛，却可以拯救一个少女的性命……别让我看不起你。” 被朋友质疑，陈辉一下子涨红了脸，怒道：“你说的什么屁话？”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即便打起官司，宫汐小姐也别想从天河那里要到一分钱！” “还有，什么叫你留下来帮我？搞清楚当初你可是一位前来求职的武替，是剧组收留了你！整得好像谁受了你施舍似的。” 洛尘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眼中的怒火反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漠然。 陈辉发泄了一通，见洛尘一直没有说话，心里忽然有点儿后悔，重重喘了口气，嚅嗫道：“搞得谁真的没人性似的！” “这几天，宫汐小姐的治疗费用已经远远超出了剧组给与的赔偿，如果不是我垫付了二十多万，医院早就停药了……” “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事实，不管是在法理上，还是碍于影视圈的规则，天河传媒都不会再多赔付一分钱！” 洛尘一愣，脸色渐渐缓和了许多，“存在的未必就合理！” “宫汐必须要得到这笔赔偿，那关乎一条人命。” “既然当初是我引荐她来到剧组的，如今就一定还她一个公道！” 话说得很满，也很坚定。 陈辉感受到了洛尘的决心，立刻有点儿慌了，连忙喊住他，“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奉劝你不要走出那一步！” “把事情捅出去，依靠舆论的压力确实可能让公司做出妥协，可那也会葬送你的前途。” “你也知道我这个导演也是受人钳制的，资金问题上根本做不了主，否则早把钱安排好了。不如这样吧，我还有一些积蓄，就替公司把钱拿出来好了。尽量还是要不撕破脸为好。” 洛尘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嘴角终于又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不好！” “事情该是什么样子就要是什么样子。” “有一个宫汐就会有千百个宫汐，影视圈的不公积存已久，你陈导再有钱，也不可能向所有人施以恩惠吧？” 洛尘向来闲散，没想到此刻竟展现出强烈的野心。 陈辉不由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事情真的闹大了，怕不是要得罪大半个圈子的人！” “武替的待遇虽然不公，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何必要当出头鸟？以后还想不想干这个行当了？” “好好拍你的戏吧！”洛尘笑了笑，挥手而去。 为武替发声的念头由来已久。 洛尘虽然生活在当下社会，灵魂确受前世熏陶，对于一些不公的现象自然看不惯。 重活一世，找个漂亮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固然怯意，但岂不辜负上天一番美意？ 特别是在经历抓捕“橡皮精”的事件之后，洛尘的心理已然发生了变化。 不过，凡事还是先礼后兵。 洛尘在公交车上，已经有了计较，到了剧组之后，直奔会议室。 年关将至，拍摄又进入尾声，出品人徐东、制片人张小龙、编剧刘璧三个实际掌握大权的人物正坐在一起惬意地喝茶。 见洛尘进来不禁有点儿讶异，一个个很和善的打着招呼，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重视之色。 特别是在听完讲述之后，徐东放下茶杯，一副惊奇的样子，“宫汐？哦，就是那个女武替是吧？哎呀，她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剧组为了给她治伤，已经砸了二十多万下去，这已经远远超出她所能创造的价值了！” “根据临时用工协议，公司早就可以撒手不管的。可是，我们几个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见不得可怜人，就冒着被董事会责备的风险，拍板决定彻底将那丫头的病情稳定住再说！” 三人大义凛然，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像大善人似的，根本不给洛尘开口的机会。 “可是脊椎损伤，几乎是必定瘫痪的下场。宫汐刚刚年过二十，下半生可能就要在床上度过了，如果没有一笔赔偿，实难活下去啊！”洛尘终于抓住个机会，将三个世故到成精的家伙拉回到问题的关键上来。 “哎，小洛是吧？”编剧刘璧之前曾跟洛尘探讨过剧本，算是比较熟悉，“你也知道行业里的规矩，公司也不可能为此犯了众怒。” “是呀！咱也是给人打工的，做不得主啊！”张小龙挺着肚皮倚在椅背上，说完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 徐东脸上也是一片无奈之色，摇了摇头道：“世人多苦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咱也无能为力啊！” “唉哟，好像到点儿了？” “小洛，我们还约了人开会，就不多奉陪了，啊！” 三人一阵推诿扯皮，甚至还说道佛法上去了，明显是在故意敷衍。 洛尘目光渐冷，见三个老油条二话不说就要走，忍不住朗声道：“宫汐小姐为了拍戏落得个终身残疾，剧组却任由其自生自灭，传出去怕是会影响到天河传媒的声誉吧？” “各位良心能安吗？” “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为什么这么难呢？” 徐东闻言，豁然转身，脸色阴沉了下来，“洛指导，你是在威胁我等？” “不怕告诉你，真的捅到新闻媒体那里，公司也不惧！” “你是个挺有才气的年轻人，干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就是，可不要自误！” 三人一甩手，离开了剧组，根本没把洛尘和一个女孩儿残破的人生当回事儿。 洛尘气得差点儿笑了，几乎起了动武的念头。 可眼前的事情暴力虽然可以解决，却不是正途，还得另寻他法。 其中，最简单有效的就是直接将事件曝光。 不过，如此做的话，洛尘算是直接跟天河传媒走到了对立面，彻底撕破脸皮，工作肯定难保。 可是，他在乎吗？ 离开剧组之后，洛尘又来到了医院。 经过白天的心情激荡之后，宫汐的状况愈发糟糕，整个人都被痛苦折磨得憔悴不堪，特别是那张瘦削的脸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脆弱得让人心疼。 见洛尘去而复返，宫汐强打起精神，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心里还是惦念着自己重病的爷爷。 眼下的情况，女孩儿几乎悲伤绝望到了极点，时刻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一双眼睛湿润得吓人。 本想着洛尘来安慰自己，没成想却拿出个手机录起了视频。 宫汐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可既然对方如此专注，宫汐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想起那个初见时阳光灿烂的午后，泪水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对着镜头却拼命做出一副笑脸，好让人记住自己美好的样子。 十六岁之后，为了生计便四处奔波，一心钻进了钱眼儿里，从未有过花季少女的旖旎心绪。 懵懂初开，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便已成为了一个卧病在床的废人，天呐，何薄于我？ 洛尘哪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便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剪辑起视频。 前段时间，为了特效和演技之争，洛尘特意拍摄了一段宫汐夜色中打拳的视频，曾经在网上引起不小的反响。 那种幽暗的氛围和俊逸的拳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有不少人为精灵般的宫汐倾倒，还特意打听过画面中的少女是谁。 没想到转眼之间，飘逸灵动的舞蝶便成了一个下肢瘫痪的病人。 世事无常，何至于此？ 别说是旁人，即便是洛尘将两段状态天差地别的人儿剪辑在一起的时候，都忍不住潸然落泪。 再配上简单的文字，将宫汐不幸的遭遇和剧组的冷血讲述一番，便发在了网上。 洛尘性格懒散，不管是微博还是视频平台都不怎么经营，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才会发一条动态。 也就是传闻中的鸽子up主，粉丝并不多。 可也因为其新奇的见解和过人的实力，关注他的都是一些铁粉。 此刻，大晚上的见到洛尘竟然更新了一部视频，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并第一时间抢在评论区留言，感叹“爷关更”！ 096 忍辱负重 洛尘制作视频的技术并不高超，风格依旧很朴素，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重在真实。 特别是画面中，同一个人却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所带来的反差感，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唏嘘。 再通过简单的文字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许多人都开始变得义愤填膺，一边斥责天河传媒的冷血，一边为宫汐刷去祈祷和祝福。 事情原本只是在粉丝圈里流传，但随着转发量的增加，渐渐开始引起一些自媒体的关注。 在这种过年的关头，洛尘身为剧组的动作指导，却公然爆起天河传媒的黑料，且不论事件本身的是非曲直，单单这一举动，就带着十足的话题性。 别忘了贺岁档将至，许多剧组都卯足了劲儿盼望自家电影能有个好成绩，各方之间明争暗斗，巴不得对方出点什么乱子，好落井下石。 天河传媒这一头号劲敌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怎能不引起舆论哗然？一些记者就像闻着味儿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事件的热度很快就升了起来！ 只是话题的方向好像有点儿跑偏，不知道是因为各家影视公司之间的心照不宣，还是一个遭受不公，终身残疾的女孩儿不够吸引眼球，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洛尘与自己东家反目这件事情上来。 并且开始大做文章，借机攻击天河传媒，对于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却不闻不问。 洛尘坐在电脑前，一时间眉头紧锁。 看来，自己有点儿小看了影视圈的沉疴痼疾，武替和群演自始至终都不在观众的视线之内。 卑微的人群不但在自己付出心血和汗水的影视作品中看不到自己的影子，甚至连生活中也渐渐被人遗忘，只能卷缩在黑暗的角落，默默忍受着命运的不公。 以至于关乎整个群体利益的爆料中，都没有一个武替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支持残疾的宫汐小姐。 舆论还在发酵……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洛尘忽然发现自己的微博被人刷爆了，各种各样的负面言论蜂拥而至。 有说洛尘忘恩负义的，身为一个小小的武替，被天河传媒破格收留，还给与动作指导的待遇，竟然不知道感恩，还要反咬东家一口，真是影视圈的败类！ 有说洛尘利欲熏心的，借着一个受伤同行的名义，讹诈天河传媒，想要捞一笔。否则宫汐又不是他什么人，为什么那么上心？甚至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不图点什么，谁信呐？ 有说洛尘沽名钓誉的，影视圈自有其规矩，武替去找活的时候，都会签下一份临时用工协议，权责写的明明白白，真出了事儿也不能怨天尤人。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过来的，现在冒出个愣头青想要改变规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吃饱了撑的？ 最可笑的是连同行都没有公开支持洛尘的，还真是滑稽呢！ 洛尘看着评论，一路刷下去，即便心性再好，也有点儿压不住火，眉毛都立了起来。 如此多倾向性一致的评论，显然是有人雇佣水军，引导舆论风向。 连带着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被带跑偏了，开始质疑洛尘的真实动机。 洛尘越看越是火大，连吃早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正在此时，却有一个名叫“陆地飞龙”的网友开始不停的刷屏，每一次刷新都有几十条相同的留言滚过去，内容千篇一律，都是“我贺武支持洛尘兄弟！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在翻滚的文字汪洋里，这条细小的评论不太起眼，每次发出来就会很快被淹没下去，不过却锲而不舍的出现，宛如一只在暴风雨中挣扎的小舟。 看着这条可怜的留言，洛尘满腔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了，不由得笑出声来，想起了那个风雪之夜的路边烧烤。 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贺武能干的出来的！ 罢了，即便为了这一个人的支持，哪怕千夫所指，自己也要坚持下去。 来到剧组，气氛忽然有点儿不同了。 往日里那些洋溢的笑脸一个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背后怪异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洛尘知道，是摊牌的时候了。 果然，会议室里徐东等三人都在，陈辉也在一旁坐立不安，见洛尘进来骤然起身，想要说什么，却又叹了口气，重重坐了下去。 “洛尘，你是何居心？”张小龙一拍桌子，指着鼻子骂道，“昨天就告诉你宫汐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还在网上散布谣言，可知道对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 “你这小伙子还真的让人看不透啊！”编剧刘璧翘起一条二郎腿，斜着眼瞄了洛尘一眼，咂嘴摇头，“照理说公司待你不薄吧？第二部戏就让你当上了动作指导，这样的待遇，即便是一条小狗也知道摇摇尾巴，可你怎么就反咬一口呢？” 面对冷嘲热讽，洛尘面色平静，径直在会议桌对面坐了下来，懒得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口水。 出品人徐东见状，将手里的保温杯放在桌上，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小洛啊，你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呀？就是为了那个女武替？不应该呀？” “为了公正。” 刚说完，会议室里的三位老油条就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特别滑稽的事情，笑声长久不息。 搞得洛尘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目光却变得愈发坚定，宛如锋利的刀子。 这样的神情陈辉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当初洛尘一拳打趴下那位黑人男星的时候，也不像此刻这般锋芒毕楼。 双方夸张的神态搞得天才导演有点儿不知所措，根本插不上话。 “还是为了钱。”徐东笑了一会儿，敲着桌子感叹了一句，目光玩味。 “是为了钱，也不全为了钱。”洛尘倚在靠背上，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鄙夷。 “小子，你以为把事情捅出去公司就会妥协？”张小龙抢过话，挑衅似的问了一句。 “如果不会，我可以把事情闹得更大！”洛尘毫不退让，甚至有点儿无赖。 刘璧笑了，跟徐东对视了一眼。 “好吧！你是个狠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更狠一点儿？”三个老油条一脸揶揄，嘴角的笑容有点儿恶毒，“其实百八十万并不算什么，给了那位可怜的小姑娘也无妨！” “但是公司的名誉必须挽救。” “事情都是你造成的，想要拿到钱，一切必须由你来承担，懂吗？” 洛尘皱了皱眉，隐约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如果不能呢？” “我说过我是来找公正的！” “公正是不需要妥协的。” 徐东笑了起来，挺了挺大肚子，在椅子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当然，你可以拒绝。” “社会和法律总是在进步的嘛，或许十几二十年后，宫汐小姐能找回自己的公正。” “如果你真的觉得凭借自己能跟整个天河传媒对抗，倒是可以试试。反正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以挥霍。” 对方的有恃无恐令人心生厌恶，洛尘本能的就像跟对方干到底！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冷静下来。 自己重活一世，一切都可以来得纯粹，真要下定决心整倒天河传媒并非不可能！ 只是，自己耗得起，宫汐耗得起吗？ 可对方明显是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转嫁公众对天河传媒的舆论压力，答应了的话，未免窝囊了些！ “怎么样？钱可以给，但是关于公司的一切事情，你必须保持缄默，所有的陈述必须由我们来。”徐东老神在在地笑了笑，还顺便开了个玩笑，“当然，公司必须是要开除你的。毕竟如此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咱可用不起！” 洛尘嗤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可以！” “痛快！立刻联系记者，开发布会吧！”徐东挑了陈辉一眼，并叫财务走了进来。 事情正如前面所说，八百十万对于一家声名在外的娱乐公司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不大时间，一张崭新的银行卡就摆在洛尘面前，密码六个六，随时可以取现。 洛尘随便整理了一下，揣进了兜里。 记者们也已经到了。 徐东三人瞥了洛尘小心翼翼的动作一眼，不屑地笑了笑，当先走了出去。 发布会很简短。 洛尘被要求站在台上。 徐东的话也很含蓄，只是说“剧组以导演个人的名义向不幸的宫汐小姐捐赠了一百二十万”，并顺便提到“宫汐体弱多病，是洛尘私自介绍到剧组来的。”，还暗示“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最终，宣称以天河传媒和洛尘的理念不合为由，解除了聘用合同。 发布会看似平平淡淡，却处处暗藏机锋，以至于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看向洛尘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在那些言语的引导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洛尘利用一位可怜的女孩子，讹诈天河传媒赔偿款的事实。 如此可怕的心机真的是一位武替干得出来的吗？ 哎，听说眼前的年轻人也是一位有才华的，可为什么不能行正道呢？ 真是令人惋惜，或者说憎恶！ 单单看那些记者的眼神就能联想到回去之后发文的标题了，不用说定是口诛笔伐。 奈何，洛尘却一句话都不能辩解。 097 清甜若水 一个人走出大厅，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天地为之一清。 寒冬时节，正午的天气并没有比早上温暖几许，不过洛尘攥着兜里的银行卡，心情却坦然了许多。 记者们不死心地蜂拥而出，用心险恶的揣测着洛尘的行径，一切都被推向了阴暗面。 不用怀疑，这件事情过后，洛尘的名誉在影视圈肯定会一落千丈，能不能继续混下去都是两说。 说起来，为了一位仅有数面之缘的女性朋友丢掉大好的前程值得吗？洛尘甚至没有时间去考量。 毕竟谁又能想到争强好胜的宫汐小姐会在短短几天内变成一个瘫痪在床的残疾？ 不过，如果真计较起来，还是值得的！ 自己重生为一个平凡的武替，自当为这个行业做点什么，眼下的情形虽然并没有团结同行，改变陈规旧习，但至少有了一点儿苗头。 在替身戏中受伤残疾的宫汐小姐竟然得到了赔偿，对于忍辱负重的武替们是一件多么鼓舞人心的事情！ 哪怕其中掺杂着迷雾般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诡计。 洛尘一路离开剧组，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一众记者满脸遗憾地挤在门口，遥望着那个孤单远去的身影，马上又兴致勃勃的跟同行商议怎么报道才能让事件显得更加劲爆一点儿。 那自然是往死里渲染洛尘的邪恶，烘托宫汐的可怜和天河传媒的无辜咯！ 整个剧组，最后只有陈辉追了上去。 洛尘回头看着撵得气喘吁吁的天才导演，不由得停下脚步，怎么说二人也曾是要好的朋友，虽然因为立场不同出现了嫌隙，但男人终归要大度一点，不是吗？ “今天过后，老子还真的信了你当初留下来是为了帮我这件事实了……”陈辉注意到洛尘的目光，有点儿丧气的笑了出来，摸了摸脑袋，有点儿语无伦次，“你还真是头铁啊！”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在服软吗？”洛尘促狭的笑了笑，扬起了下巴。 “服你个大头鬼啊？”陈辉想起昨天在医院的争吵，依旧有点儿嘴硬，“你这么不管不顾的跟公司闹掰，想好今后的出路了吗？” “不会是准备重新干回老本行，在群演堆里等着场务翻牌子吧？”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离了你，武侠片算是要没落了。” 洛尘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望着灰暗的天空叹了口气，“未来的计划嘛，先帮女朋友出口气！其它的事情，随缘了……” 陈辉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有点儿无语。 半晌，才强掩脸上的落寞大声道：“混不下去了回来找我，千万别没出息，离开影视圈啊！” “老子哪儿需要投靠你？快回去吧！”洛尘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对比起洛尘的潇洒，陈辉回想起几个月来一起努力拼搏的岁月，禁不住眼眶便湿润了。最后气得狠狠骂了自己几句，迈开大步返回了剧组。 医院里，宫汐躺在病床上，却像极了一个欠债的人，神情拘谨，连带着面对护士小姐悉心的照料都有点儿受宠若惊。 陈辉垫付的医疗费已经花完了，昨天晚上就有医生拿着账单催缴费。 医院的规章制度可是很严苛的，没有钱，甚至连日常用的药品都取不出来。 宫汐的病情正是关键时候，如果停止用药，先不说病情如何，单是疼痛，都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 护士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私底下又询问了宫汐几次，当知道她的处境之后，忍不住叹息一声。 看着病床上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女孩儿，满脸愁容，虽然在医院里见惯了疾苦，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除了重病的爷爷，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的宫汐，表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已有迟暮之感。 悲凉涌起，觉得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灰暗。 可自己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有那么多的不甘、不舍、不平……就要结束了吗？ 因为没钱，早上的要都没有用，只有仪器还勉强开着，不时发出轻微的嘀嘀声，却更像催命的音符，令病房里异常压抑。 护士小姐背过身，偷偷抹了一下眼角，有点儿不忍心看女孩儿的悲惨，却又迈不动步子离开。 正在这时，房门猛然被人推开，跟着灌进一阵儿冷风，显得有点儿粗暴。 护士小姐皱起柳眉正想训斥，却发现是昨天见过的那位男士，不由得强忍住了，心中仍旧不悦。 宫汐听到响声，见到是洛尘，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强堆起笑脸喊了一句，“洛兄。” 这种古代男女之间表示尊敬的称呼，每次听到，都让洛尘心中生气别样的情愫，今日尤甚。 “怎么样？比昨天好些了吗？”洛尘含笑走了过去，随后才发现床头并没有挂着吊瓶，不由得有点儿疑惑。 “好多了！”宫汐瘦削的脸上回光返照一般，竟多了些许明媚，“想不到匆匆人海之中，竟能交到洛兄这样的朋友，也算不枉此生。” 明显很暧昧的话，此时听起来，却多了许多彻悟和正气，带着洞穿人心的温暖。 洛尘很大方的坐在了床头，笑道：“什么话！你才几岁，就这般老气横秋。” “人生漫长，十几年后，你发现我洛尘是个混蛋也说不定呢？” “对了，怎么把药给停了？病情稳定住了吗？” 宫汐躺在床上，怔怔的望了洛尘一会儿，以至于本就湿润的眼睛显得越发晶莹。 好一会儿才顾左右而言他道：“昨天托付洛兄的事情，不知道你答应了吗？” “小事！”洛尘点了点头，神情庄重，“照顾老人本就是晚辈分内之事。你现在腿脚不便，我代为看望是应该的，朋友的爷爷自然也就是我的爷爷！” “谢谢！”宫汐咬着嘴唇，努力想去颔首，眼泪却不经意间滚落了下来，“等下我把爷爷的电话还有地址告诉你，往后的事情就拜托了！”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洛尘皱了皱眉，正想拿出兜里的银行卡，给少女一个惊喜。 哪知道宫汐抹了一下眼泪，冲旁边的护士道：“护士姐姐，我有点儿累了，麻烦您请我朋友出去吧！” “诶？别急！”洛尘正事还没办，却被早就心态崩溃的护士小姐推了出去。 站在房门外，洛尘挠了挠头，觉得事情有点儿异常。 病房内，宫汐的泪水不停地滚落。 护士小姐也跟着流泪，轻声问道：“那人，是你男朋友？” 宫汐闻言怅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姐姐，能帮我拿来纸笔吗？我想写一份遗嘱，留给我的那位朋友。” “写什么遗嘱！”护士小姐有点恼怒，呵斥了一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你是护士，应该明白我的病情，没有药物治疗，恐怕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医院之所以没有把我扔出去，只是想给彼此留一份体面，我懂的！”宫汐的神情平静到让人心疼。 平平淡淡的说着，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可那也不能等死呀！”护士小姐脸色微红，明显在压抑着怒火，“你那个朋友，不能帮一下吗？” “不要！”宫汐有些慌张，断然拒绝道，“人这一生，能有个君子之交是难得的幸运。” “彼此敬重，淡然若水……” “况且，我们可是武者呢！如果低了头，味道就变了，你懂吗？” “我不懂！”护士小姐生气的坐在床边，看着形容憔悴，眼眸中却闪着光彩的女孩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呵呵……”宫汐忍不住笑了出来，嘴角闪过一丝俏皮，“洛尘原先也是个做武替的，能有什么积蓄？” “再说，即便有，也不该花在我身上。听说他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以前整日为钱奔波，知道它是多么的重要。令洛兄为难的事情，我宫汐死了也不愿意做！” 护士小姐坐在床边，神情惊愕，久久无言。 …… 走廊里，洛尘转了几个圈，好几次把手伸向房门，又强忍住，缩了回来。 宫汐重病在身，赶自己出来，可能是真的有点儿累了。 即便有别的原因，自己最好也是等一下，对方毕竟是女孩子，需要一些隐私，自己虽然有好消息，强闯进去也不妥。 正在思虑之际，旁边的电梯里忽然下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头顶有点儿凸，却强行把旁边的头发梳了过去，反而欲盖弥彰。 后面跟着的是几位护士，还有两位保洁人员。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到宫汐的病房外，推门闯了进去，洛尘甚至没来得及阻拦。 不大一会儿，在中年医生的指挥下，脸色苍白的宫汐，竟然被放在担架上推了出来。 洛尘见状，眉梢挑起，立刻挡了上去，“怎么回事？这位小姐的病情稳定住了。” 中年秃顶医生上下打量了洛尘一眼，哼了一声，“稳定啥！” “脊柱断裂，脊神经损伤，想要治好，且早着呢！” “对了，你是病人家属？” 感受着敌意的气氛，再扫一眼宫汐躲闪的目光，洛尘顿时火气上涌，“没治好为什么不继续治疗？把病人推出来是怎么回事？你们准备把她弄到哪儿？” 面对洛尘愤怒的质问，秃顶医生大大咧咧地把双手揣进白大褂上面的兜里，不屑道：“想治？可以！先把拖欠的医疗费交了。” “医院可不是慈善机构，没钱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后面排着队的病人怎么办？” “赶紧躲开！icu病房还等着给别人用呢！” 098 小年夜 “你们可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怎么能住在钱眼儿里，跟商人一般市侩？就因为没有及时缴纳医疗费就给病人断药，现在还要挪出重症监护室，是要让这个年轻的女孩儿自生自灭吗？”刚才在病房里的时候，洛尘就感觉不对，宫汐的举动也有点儿反常。 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可怜的女孩儿是怕连累自己，故意隐瞒真相，宁愿默默的等死…… 真是傻透了！ 所以气愤之下，言语便说得重了许多。 秃顶医生闻听一下就火了，跳着脚骂道：“你说谁住钱眼儿里呢？” “老子从医三十年，救过的病人比你见过的病人都多！” “自己是个窝囊废，连女朋友的病都治不起，还要埋怨社会上没好人，真是可笑！” “洛尘！” 听到这话，躺在担架上的宫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本就被折磨得不得安宁，此刻再听到自己唯一的朋友被人如此侮辱，真是觉得神经都要崩溃了。 甚至恨不得洛尘根本不认识自己，也不用受到牵连，跟着一起经受苦难。 ‘宫汐呀，宫汐！你自己活成了这幅样子，却还要害洛兄被人骂窝囊废，何苦呢！’ “洛兄，你快走吧！”宫汐瞪着通红的眼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咱们还如秀銮崖的下午那般，相视一笑，匆匆别过就好……” 跟着后面的护士小姐终于忍不住捂住了嘴，侧过身去。 见宫汐这般，洛尘心中也是一痛，脸上却笑了，虽然那笑容有点儿咬牙切齿，“不就是钱吗？怎么会把一个女孩儿逼迫成这幅样子？！” “不必说了，你的心思我懂。” “拿去！这icu我们住定了！给我朋友最好的医治和照料，否则我把医院给你们掀了！” 洛尘一把将银行卡甩到秃顶医生的脸上，甚至气到说起了浑话。 秃顶医生吓了一跳，后撤着身子把贴在脸皮上的银行卡揭了下来，小眼睛转悠着，满脸疑惑。 却为洛尘的气势所摄，不敢反驳。 宫汐也是一愣，随即脸上更加愧疚，转过脸，泪水跟着滑落。 洛尘顿时反应了过来，安慰道：“你别多想，这可是你自己的钱！” “我不过拿着装一下大款，希望你别介意。” “快点，还不把宫汐小姐送回病房？” 众人一时间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不由得看向秃顶医生。 宫汐更是眨了眨大眼睛，盯着洛尘，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卡里的一百二十万是天河传媒的补偿款，你应得的！”洛尘扬起下巴，又一把将银行卡夺了回来，轻轻放进宫汐的手里，“这些钱应该足够稳定你的病情，往后的日子如果不够，咱再想办法。” “洛尘……我……”宫汐紧紧握着手里的塑胶卡片，终于抽泣起来。 “一……一百二十万？”秃顶中年人瞪着眼睛，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那……那是足够了！真是的，有钱怎么不早说？” “快点，把这位宫小姐送回去，再给我做一次全面检查，立刻把药给用上。” “这位先生，咱们医院在脊神经损伤这方面还是很有权威的，你们就在这里医治吧！” 看着自己打脸自己而又不自知的秃顶医生，洛尘最终没有跟他计较，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处理妥当，又把银行卡里的钱转到宫汐名下之后，洛尘帮她拉开窗帘，好看见远方的万家灯火，然后才提出告辞。 “洛兄，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说过多少次感谢了，但现在我还是要谢谢你！”宫汐躺在床上，气色稍微好了些，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自己饶舌一般的话语有点儿滑稽，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行业里从来没有武替获得如此巨额补偿的先例，想必你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能做到，小妹铭记于心，绝不相忘！” “怎么一说起这些话就变得文绉绉的？”洛尘转过头，轻笑了一声，“没那么复杂，你也知道我跟天河的高层认识，事情很好办的。” 宫汐抿了抿嘴，自是不信。可看到他嘴角的笑容，也不想戳破男人的骄傲，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你安心养病就行。马上快要过年了，回家之前，我会去看望爷爷一次。”洛尘准备告辞。 “嗯，谢谢！”宫汐此刻才记起时日，叹了口气，“那你一路顺风！” 离开医院，洛尘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柳家一趟。 回家过年时两世都有的传统，自己跟柳宫裁的关系刚刚定下来就要分隔两地，怎么说也要交代一下。 再说柳振宏和王慧君都把自己当家里人，如果一声不响就离开花城，未免显得心性凉薄。 冬日，华灯初上。 正是上班族回家吃饭的时间，公交车里也是挤得满满当当。 洛尘找了个位置，也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看手机打发时间。 不过，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当看到影视圈相关的新闻的时候，洛尘仍旧有点儿不能平静。 资本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天河传媒的推动下，健忘的互联网似乎遗忘了此次风波的最初原因，舆论风向直接变成了小人物反咬老东家一口的花边新闻。 全网上下都是对洛尘见利忘义、阴险无耻、利用朋友的声讨。 一位颇有才华的影视圈新秀瞬间被打回原形，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名声可谓彻底臭了！ 特别是利用残疾武替骗取天河传媒补偿的“事实”，简直为所有人深恶痛绝。 甚至公交车上，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刷到新闻之后，都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这洛尘是谁呀？怎么这么无耻！” “艹，毕业之后千万不要遇见这种阴险小人，不惜令女朋友残疾来得利，真的刷新了老子的认知下限！” 旁边那位同学冷哼一声，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得了吧！娱乐圈都是啥人咱还不清楚吗？咱影视专业的毕业生想不遇见这种货色，难哦！” “算了算了，一个目光短浅捞一笔就跑的角色，很快就没人记得了，关心他干啥？” …… 听着二人的议论，洛尘一阵无语。 心道：“得了，这下子自己就跟柳大丫般配了！两个同样名誉扫地的家伙谈朋友，还真是臭味相投呢！” 不过，在一片骂声之中，洛尘竟少有的看到一条挺自己的名人微博。 发言柔柔弱弱的，还带着一点儿女子的蛮横——“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相信洛指导不是坏人！” 一看果然是张希芸发的。 想起当初小丫头醉酒之后憨态可掬的样子，洛尘不由得笑了笑，轻轻关上了手机。 一路来到天成小区，看着凋零的棕榈树和乳白色的路灯，洛尘的心情不由得平静下来，上前按响了门铃。 “大丫，肯定是小洛来了，我腾不出手，你还不去开门！” “哦，你咋知道是他？跟个半仙儿似的！” 柳宫裁见外面真的是洛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不欢迎我？” “哪儿敢呀！” 洛尘见柳大丫脚上踢着兔耳朵拖鞋，上半身是一件粉红色的卫衣，两只手都缩在袖口里，一头柔顺的青丝搭在瘦削的肩上，清雅中带着一丝可爱。心中忍不住就痒痒的，可却无法动手动脚，只能嘴上逗弄一下，开个玩笑。 柳宫裁嘴角撇了撇，不过眼角眉梢更加妩媚了许多，关上房门，转身往客厅走去。 洛尘嗅着奇异的幽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小洛，你爷爷出去请灶王爷去了，你跟大丫现在客厅里坐坐吧！阿姨这会儿有点忙，就不陪你们了。”厨房里，王慧君的声音传来出来，带着一阵锅碗瓢盆的声响。 “没事儿，阿姨不用管我们！”洛尘不由得停下脚步，探头往厨房看了一眼。 只见干净明亮的厨房里摆着不少食材糕点，甚至还有猪头鱼鲜，极其丰盛。满满当当的菜品，估计忙了不少时间了。 王慧君见洛尘一脸好奇，宠溺地笑道：“今天不是小年下嘛，你爷爷念旧，还想着过去的习俗。这不，阿姨都准备一下午了。” “今天祭灶？”洛尘一愣，才想起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除夕眼看就到了，心里便莫名的急切了几分。 “对呀！快去吧！今天趁着宫裁也在家，阿姨好好给你露一手！”王慧君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情很不错。 洛尘见状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本来只是想像平常那样拜访一下，没想到正好蹭到了点儿上。 再看王慧君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自告奋勇道：“阿姨，我给你帮忙吧？” 见洛尘撸胳膊挽袖子走了进来，王慧君连忙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小年轻哪儿干得了这个？快去玩儿吧！” “阿姨，那你可小看我了！”洛尘一脸骄傲，直接开始帮着洗菜，“咱可是农村长大的孩子，记得八岁的时候，我就可以帮着下地干活的父母做饭了呢！” “哎，果然是吃过苦的孩子，就是懂事儿！”王慧君感叹了一句，跟小一辈儿的年轻人一起做饭，倍感新鲜，心情便愈发好了，“不像宫裁那丫头，就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知道心疼人呀？” 099 年轻人，你是谁? “喂，您老人家可别冤枉我！刚才我就提出帮忙，是你自己不让的。”柳宫裁坐在客厅里，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当即有些不满的反驳道。 王慧君听到自己闺女的抗议，看着洛尘故意压低声音轻笑一声，装作一脸嫌弃道：“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到厨房里是给我帮忙还是添乱呢？” 柳宫裁闻言，气鼓鼓地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小声嘟囔了起来，“偏心眼儿！” “王慧君，你到底是谁的妈呀？” “啥都是洛尘好，你干脆把他当儿子得了呗！” 听着母女二人斗嘴，洛尘有点儿忍俊不禁，心中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不见了，只觉整个房子都弥漫着温馨。 “说你是个憨丫头还不信，我今后当然是你们两个的妈咯，哪个也跑不了呀！”王慧君忍不住笑出声来，使出了杀手锏。 果然一扯到这方面的事情，柳宫裁立刻就蔫了，羞涩的闭上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即便是洛尘，也是脸色微红。 毕竟历经两世，除了生身母亲之外，自己还从未喊过别的女人妈呢！ 虽然王慧君给自己的感觉就和母亲一般，可你别说，一时半会儿还真喊不出口呀！ 不多时，柳振宏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大红的木版年画，估计是花了些钱。 老爷子见到洛尘也在，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当即兴高采烈的张罗洛尘一起贴灶王爷画像，摆上猪头鱼鲜，焚香祭拜。 不得不说，以前的**俗虽然麻烦，但是真的能够凸显出年味儿。 连带着身为唯物主义者的洛尘都跟着迷信了起来，默默祈祷自己和柳宫裁能摆脱霉运，来年有个新的开始。 身为专业的家庭主妇，王慧君的厨艺真的没的说。 一桌子菜肴色香味俱全，冒着腾腾的热气。单是看着就有食欲，更别说那沁人口鼻的香味儿了。 菜刚上完，柳毅便跟掐着点儿似的回到了家中。 见到洛尘，柳局长严肃了一整年，腊月二十三的时候终于和蔼了一次，甚至还主动打了个招呼。 这简直让洛尘受宠若惊。 不过王慧君见状却更加开心了，破例取出一瓶白酒，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起了小年夜饭。 和睦的氛围下，不管是洛尘还是柳宫裁，都深刻意识到恋爱可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一时兴起的事情，它关乎着两个家庭的幸福。 接受任何一个陌生人融入，都需要莫大的认同和欣赏。 柳大丫偷偷瞄了身旁人一眼，连带着神情都端庄了许多，真的像一瞬间长大了一样。 洛尘也是晕乎乎的，只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不然哪儿能这么幸福呢？ 当然，幸福都是相对的。 为了照顾两个小年轻，吃饭的时候家里的电视也开着。 祭灶是小年下，自然少不了晚会歌舞等节目。 画面中，每当有女明星轻歌曼舞的时候，众人都自觉的低下头去，生怕刺激到柳宫裁。 一家人虽然不赞成柳大丫混娱乐圈，可当自家宝贝真的被扫地出门的时候，难免又心里不平衡，总觉得憋着一口闷气。 尤其是柳宫裁的名气在花城已是家喻户晓，此刻突然间被打落凡尘，那种落差感是一个年轻女孩子承受得了吗？ 众人的异样柳宫裁自然清楚，可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吃饭。 能喝上酒，柳毅本来挺高兴，可见到自己宝贝闺女这样，顿时脸色又黑了下来，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洛尘一眼。 ‘哄你女儿开心呗，我懂！’ 洛尘一阵无语。 两个男人在眉目之间，就把信息交流完毕！ 晚饭过后，知道洛尘要回老家过年，一家人都有点儿不舍。 特别是王慧君，说什么都要给洛尘的爹娘准备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柳振宏老爷子也一个劲儿的感叹，说什么洛尘能把爸妈接到城里住就好了，到时候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那多开心！ 洛尘百般推辞，还是拗不过，只得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家门。 柳宫裁默默跟出来送行。 洛尘自然知道她心里的刺，轻声开解道：“别急，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等过完年我就想办法。” “以你的条件，不做明星，真的屈才了呢！” “切，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跟女朋友吹牛？”柳宫裁咬着红唇，抬起眼眸，脸上闪过一丝调皮，“你的事情现在网上传的到处都是，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顾得上我吗？” “原来你都知道！”洛尘心里一急，有点儿尴尬，“网上的事情颠倒黑白，哪里分得清真假？宫汐……” “不必解释！”柳宫裁垂下眼帘，弯弯的睫毛一阵抖动，“如果不信你，今天晚上你进得了这个家门吗？” “只是……你这红粉知己是不是多了些？” “或许为了那个宫汐小姐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事先能否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毕竟，我是……” “我……”洛尘挠了挠头，一脸愧疚，“对不起！” “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就不必道歉。”柳宫裁挑了他一眼，及时转移了话题，“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被人排挤出娱乐圈我心里确实有点儿不服气，可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这种感觉也淡了许多。如果想要争这口气，咱们的事情就见不得光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法有个结果。” “我柳宫裁虽然并非什么圣女，但也可以保证绝不负你！只是光阴易逝，咱们就一起蹉跎吗？” 夜风吹拂，柳宫裁的青丝贴在脸颊上，眼中一片晶莹。 “那就去它的明星梦，咱们明年就领证结婚，然后生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如何？”洛尘嘴角挑了一下，故作大气的挥了挥手。 “啊……？”柳宫裁拢着青丝，张着小嘴呆住了，好一会儿才俏脸通红，轻轻跺了跺脚，“呸，谁……谁要和你生大胖小子！即使不做明星，也不能那么快呀！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洛尘一阵大笑，望着夜空深吸一口气道：“你都说光阴易逝，人生百年，梦想如果不去坚持，恍惚间就会华发丛生，只留下回忆和悔恨。” “有人说女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相夫教子，我可不认同。” “别人我不管，但你是我洛尘的女人，大可以活得任性！征服世界又如何？尽管去，我宠你！” 路灯下，柳宫裁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眸中像是升起了繁星，莲步不由自主的便靠了上去。 微扬着脸颊，哪怕忍着浑身的颤抖，也要轻轻吻在洛尘的脸上。 温暖湿润的触感，宛如春日和煦的微风。 洛尘动情之下，情不自禁的就揽住了柳宫裁的香肩，本想着得寸进尺，可看着怀里都弱筛糠的美人儿，又一阵心痛，连忙放开。 柳大丫喘息了一会儿，身体才终于恢复了平静，可看到洛尘眼中的挣扎，又小嘴一瘪，骤然蹲在地上，捂着脸颊抽噎了起来。 洛尘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安慰。 “我这是究竟怎么了……都怪我不好！”柳宫裁哼唧出声，显得极为自责。 莫名的心理怪病，让两人做出恋人之间寻常的亲昵动作，都要拼尽全力，对女孩子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洛尘都不得不放弃心中的怨怼，悉心宽慰起来。 可劝着劝着，又觉得无语和可笑，二人对视着，一起蹲在路灯下面，傻笑起来。 春运可谓人山人海！ 特别是洛尘还要赶去宫汐的老家一趟，光是在路上都折腾去了一天半的时间。 为此，甚至还要放弃跟洛慕云一起回家的打算，让小丫头自个人上路。 当然，为此没少受埋怨。 赶到偏远地区的小县城，洛尘终于见到了宫汐的爷爷。 老人家留着山羊胡，长得瘦骨嶙峋，不过精神头还不错，就是言谈举止之间有点儿反常。 洛尘一打听才知道老人精神有点儿时常，除了自己的孙女儿之外，根本不认人，连昨天发生的事情都会忘记。 如果没有人专门看护，指不定就走丢了。 但是，他的情况又跟老年痴呆不同，明一些事理。 知道洛尘是来看自己，老人很惊讶，而后又沉默了下来，望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才神情萧瑟地问了一句，“小汐是不是出事儿了？” 洛尘心里一惊，连忙笑道：“怎么会！” “宫汐小姐武艺出众，现在收到了大导演的赏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回来。我是她的同事，受她所托过来看望您老人家一下。” “您别多想！” “是吗？”听到武艺两个字，老人眼中才浮现出一丝光彩，有点儿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天道酬勤！” “小汐从小到大是吃了不少苦头，也该过上好日子了……” “对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洛尘一乐，连忙介绍自己，并把生活费和礼物交给老人。 至于疗养院的看护费用，宫汐直接转过来一年的，也顺便到收费处办理了。 一切妥当，洛尘回来告辞。 只是老人眨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年轻人，你是谁？” 洛尘一时语塞，明白老人的病症果然不假，这么短的时间，已然忘记自己了…… 100 大丈夫何患无妻 告别宫汐的爷爷，洛尘一路回到家中——一处地形略显偏僻的乡村。 天下间农民的生活大致相同，虽然近些年随着国家的发展，形式好了许多，但是依旧无法和城里相比。 不过，稍显宽慰的是环境清新自然，少了许多喧嚣尘杂。 家里刚刚下过一场小雪，薄暮蔼蔼的田埂里一片青绿，即便是残存的积雪也无法掩盖冬小麦勃勃的生机。 刚到村头，一位穿着红棉袄，村姑模样的俏丫头就迎了上来，搞得洛尘愣了半天才认出是自己妹妹。 不得不说，洛慕云还真是接地气儿，完全没有女大学生的架子，走在村子里不管是谁，都是笑脸相迎。 此刻这一身打扮也是入乡随俗，少了许多许多高雅却多了些许娇憨之气。 真是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年关将至，外出务工的青年男女也早早回到了家中。此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站在村内的大路上唠着嗑，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与小乡村格格不入的时髦感。 不过，看到村里的大名人走过来，不管是男女老少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毕竟洛慕云女大学生的身份，在这偏远的地方可是很唬人的。 只是相形之下，洛尘倒成了一个陪衬，跟着沾了点儿光。 走进家门，父母果然是记忆中的样子。 洛夫是一位典型的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会点儿泥瓦匠的手艺，平日只是在乡里帮着盖房子讨生活，很少出远门，带着老辈人的耿直。 洛母个子不高，脸上已经有了许多皱纹，一双手也因为繁重的家务满是老茧，一到冬天就会崩裂，手指上缠着白色的风湿膏。 见大儿子跟着小女儿从外面走回来，洛父原本正坐在门槛上修理一块破旧的木质锅盖，禁不住就站了起来，眼睛里目光闪动，最终却憋出一句，“回来了？” “诶，爸，妈！”洛尘莫名的眼眶就一阵湿润，连忙笑着走了上去。 “小尘，咋回来这么晚呐？路上没出什么事儿吧？”洛母把粗糙的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立刻就迎了上去，二话不说便接过了行李，然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一年未见的儿子。 “没啥事儿，就是帮朋友跑了个腿。”洛尘拗不过母亲，看着她把沉重的行李接过去，提到屋子里。 乡下人的情感都很内敛，亲切都表现在行动上，并没有什么嘘寒问暖的话语，让人不由得轻松许多。 尤其是洛慕云时不时地插两句俏皮话，更加打消了洛尘源自灵魂深处的尴尬。 回到自己装饰简陋的小屋，洛尘暗自松了口气。 再看着床上崭新的被褥和擦得干干净净的小书桌，一众久违的温暖即刻涌上心头，暗暗发誓自己既然承接了别人的生活，自然也要担负起别人的责任。 常言百善孝为先，洛尘此生一定要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是洛尘踌躇满志，可在洛父和洛母眼里，却还是那个没有多大出息，需要处处帮扶的小孩子。 这不，吃完饭的时候，洛母终于忍不住数落起了洛尘，“小尘，听说你今年挣了点儿钱？每个月光生活费都给慕云打五千？” 洛父闻言也放下了筷子，瞅了儿子一眼。 “是的。”洛尘一笑，又吃了一口咸菜，顿时被酸得一个激灵，“下半年运气不错，接了两份工资很高的活儿。” 洛尘已经被天河传媒扫地出门，也没好意思提固定工作的事情，随口敷衍了一下。 “你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仔细！”洛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慕云一个小丫头哪儿用的了那么多钱？” “你过完年都二十六了，还不知道心急呢！什么事儿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过完年再出去，你把钱都给我存着！慕云那里你爸会按月给她生活费的，你不用再管了。” “不用！”洛尘挠了挠头，瞅了眼一脸无辜的小妹，笑道：“爸哪儿来的钱？” “慕云是大学生，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一件棉袄穿三年了！在城里太过寒酸会被人笑话的。” “我的工资够，你们两个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成！” “这傻孩子！”洛母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你妹妹将来终究是人家的人，你凡事要多考虑一下自己。” “现在结婚的彩礼钱拔着高的往上升，前天老李家的儿子订婚，一把就送了二十万！哎，你年岁也大了，要花的钱更不得了！” “家里的情况你也在知道，平时也积攒一些，可不能大手大脚。” 这么一说，二老顿时面带愁容，气氛一时间有点儿压抑。 洛慕云眨了眨眼，不乐意了，“你说这话啥意思？我不是您亲闺女呗？” 洛母闻言，瞪了她一眼，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要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谁稀得养你？整天淘里淘气的，比个男孩子都费心！” “要不是考上了大学，指定嫁不出去！” “你虽然是有出息的人了，但也不能忘本，平时不是必要的钱，尽量少花。你哥比不得你，将来可以在城里生活。他都快二十六了，搁农村可是大媒了！现在光顾着帮衬你，到时候嫁不出去，你养他一辈子？” 洛慕云冲洛尘挤了挤眼，扬起精致的小下巴，一脸骄傲地道：“我养了，怎么滴？哼，又不是养不起！” “你个死妮子，少说那种混账话！”洛母气笑了，手指头恨不得戳在自己闺女的额头上，“你哥的钱来的可不容易，都是血汗钱。一个月五千，你都给花了？” “那当然，留着它干啥？”洛慕云打定了主意戏弄自己老妈，一副二世主的架势。 洛母闻言一阵心疼，握着自己的胸口唉哟起来。 洛父翻着眼睛瞅了自己的闺女一眼，可别人是大学生，也不敢责骂，只得唉声叹气。 “啧啧，唉哟！”洛慕云见把自己的爹娘糊弄得不轻，才嬉笑着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在了桌上，“瞧瞧把你们给偏心的！我老哥我会不知道心疼？” “给，两个月的生活费全在这里呢！” “一分没动哦！” 洛母立刻一把抓了过来，可拿着光溜溜的塑胶卡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怪嗔地瞪了自己闺女一眼，“算你有良心！给你个放好，将来娶媳妇儿用。” 洛尘见状又是愕然又是气恼，忍不住就在自己妹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 “唉哟，爹，我哥打我！”洛慕云夸张地抱住脑袋，撅着小嘴告状。 此时此刻，洛父雕塑般的老脸也禁不住裂开了一丝笑容，“你哥那是跟你玩儿呢，又没真打！” “可是，他打我后脑勺，打傻了咋办？”洛慕云一本正经，似乎非要让有点儿重男轻女的父母吃瘪，“到时候学校见我变笨了，勒令退学，咱村祖祖辈辈出来的一个女大学生可要没了呀！” 洛父洛母明知道女儿在耍宝，可联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又真的紧张起来。 特别是洛父，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洛尘，可别再打你妹妹的后脑勺了！真想出气，照屁股上抽两笤帚也成啊！” “爸！……”得意忘形的洛慕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滑稽的表情，逗得一家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冬夜的小屋内，弥漫着温馨。 第二天一早，洛尘少有的睡了个懒觉。 直到洛慕云贼兮兮的过来砸门，洛尘才爬起来。 小丫头简直就是精力过分旺盛，在学校里整日早起晚睡，好不容易放个寒假也不知道安生，非得拉着自己的哥哥去淘沙子，说是回来炒花生吃。 由于农村过年有这种传统，洛尘一阵无奈，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去。 吃过早饭，兄妹二人便提着竹篮和麻袋冲河边而去。 哪知道出村口的时候，在老槐树下见到一对儿小情侣。 男的是本村的一位小孩子，名叫洛建超，估计刚到十八岁。只是打扮得很像社会人儿，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卷。 女的更小，顶多有十六七岁，说话还带着口语，一看就是外地人。 村里都有辈分之所，洛建超见洛尘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言谈之间颇有自傲之意，“梅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本家的一位长辈，快过来喊叔，别给我丢面子！” 女孩子还没成年，哪有什么正形，嬉笑了两声，扭捏着喊了一声“叔伯！” 洛尘一时间被称谓搞得有点儿恍惚，好一会儿才点头应了一声。 旁边的洛慕云也是瞧得一脸新奇，只是看着那位明显沾染上了社会习气的女孩儿却打消了上前认识的念头，而是提着竹篮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 “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怎么样，还过得去吧？”洛建超颇为自得的吐了口眼圈儿，显摆起来。 洛尘更是愕然，看着两位还未成年的小孩子心里五味杂陈，“呃……不错，挺漂亮！” “嘿嘿！等过完年一开春我们就结婚。我爹把新房子都准备好了。”洛建超弹了弹烟蒂，斜着腿站在那里，露出脚上崭新的皮鞋，“老人都说成家立业，等结了婚，我和小梅再去大城市里闯荡。” “对了，叔，你啥时候让咱喝上喜酒啊？” “不是小一辈儿的说你，村里跟你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你可要抓点紧呐！” 小伙子还来劲了，竟然以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指点起来。 洛尘心里一阵无语，表面上却依旧笑容和煦，“大丈夫唯恐名誉不立，何患无妻？” “叔眼界比较高，且不着急！” “你们两个玩儿，我还有事情去河边一趟，回见。” 两个女孩儿闻言神态各不相同，不过都忍不住看了洛尘一眼。 待兄妹二人走远了，洛建超才啐了一口，揶揄道：“都二十六了还是个光棍，吹什么大气儿！” “承认没本事把妹就得了呗，装！哪儿像小爷，天生有女人缘。” “小梅，爱哥哥不？” …… 101 倒插门儿 一路上，洛尘忍不住失笑摇头。 想不到自己的年纪竟然都应上叔了，而且还被侄子辈的小家伙骑脸海豹了一波。 这年头，单身狗真的没人权呐！ 不过，还好老子不是真的光棍，若不是顾忌柳大丫的声誉，非得显摆出来让你们羡慕嫉妒恨一番！ 大明星做女朋友，谁行啊？ 跟在旁边的洛慕云见自己老哥一脸傻笑，忍不住暗自撇嘴，似乎心里憋着什么话想说。 果然，到了河边，小丫头把竹篮往地上一扔，抱着小肩膀上下打量起了洛尘。 搞得某人一阵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骂道：“咋了？我脸上有虱子啊？有啥话就说呗！” “老哥，你说你长得也不是特别很帅，怎么就走了这么大个桃花运呢？”洛慕云蹲在地上抓了一把湿润的沙子，在手里团着，仰起小脸儿望着洛尘，“铁锤和她姐姐竟然都喜欢上了你，真是跟谁说理去？” 洛尘一愣，脸上情不自禁的就露出一丝自得之色，可回想起柳依依走时那哀怨的神情，脸色又不由得黯了下来，担忧的问了一句，“依依……还好吧？” “不好！”洛慕云一点儿都不给自己老哥面子，干脆利落的回答道，而后又眨起了大眼睛，“洛尘，你说你咋想的？” “柳宫裁可是个大明星，又是个富家女，漂亮自然是漂亮，可那娇气的样子跟咱农村人合适吗？” “而且，虽然她现在陷入了困境，但是以其样貌和才情定然不会甘心，迟早重返娱乐圈。到时候你跟她的恋情还会有结果吗？别忘了，爸妈可是还等着抱孙子呢！” “叫哥！”洛尘一瞪眼，叹了口气，“宫裁虽然娇生惯养，但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孩子……再说你哥将来肯定也不会在村儿里生活，不用瞎操心！” “至于她的演艺事业，继续就继续呗！” “恋情不能曝光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谁让我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呢？” “切！老哥，你可别犯傻！”洛慕云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无奈的看着洛尘，“你才跟人家好上几天就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 “城里的女孩儿善变着呢！别到时候苦恋了好几年，最终却闹了分手。” “那时你年纪也大了，真的准备打光棍呢？” 洛尘瞥了自己情感专家似的妹妹一眼，嗤笑一声，没有立刻回答。 爱情的前提本来就是崇高，如果双方都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态虚情假意，那叫交易。 恋爱都没谈过的小丫头，果然是小儿之见！ 洛尘斜着眼，笑道：“那你说怎么办嘛？” “嗨，就等着你问这一句呢！”洛慕云顿时来了精神，兴冲冲的凑到洛尘身边，“要我说，你干脆选铁锤得了！” “我跟你说，铁锤那丫头耿直的很！绝对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喜欢上你就绝不会三心二意！” “哥，你可不知道，依依自从医院里回来之后，就从来没有笑过，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比起她姐姐，她可是安分多了呢！” 洛尘一阵无语，不由得气笑了，“合着依你的意思，我还得跟一个读大一的小丫头谈四年的恋爱，等她毕业了才能结婚？” “不……不用四年，三年半！嘿嘿……”洛慕云傻笑着，皱了皱小鼻子。 “胡说八道！”洛尘瞪着眼睛拧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耳朵，“说，你收了柳依依什么好处？来这里给她当说客？” “唉哟，哥，我说真的！”小丫头一边吃痛，一边嘴硬，“铁锤你们两个要是好上了，出了什么事情，妹妹还能给你撑腰，绝对不会让她辜负你！” “依依是个认死理的人，现在她整天那副样子，很让人心疼的！” “反正，我不看好你跟那个大明星的事情！” 洛尘无语摇头，松开了手，“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依依那里，我早晚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给，挖沙子！” “小小年纪，心思不少！” 洛慕云噘着嘴接过口袋，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不过识趣儿的没有继续硬劝，而是决定从长计议。 兄妹二人提着粗砂回到家里，远远就听到院子里的谈笑声，好像是有人来串门儿。 进了家门，果然见到一位肥胖的中年妇女正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板凳上磕着瓜子，嘴里口沫飞溅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洛尘看了一眼几乎被埋在肥肉里的小板凳，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二婶儿，串门儿来了？” “唉哟，我这大侄子这不是回来了？婶子可是等你好一会儿了！”王鸳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见到洛尘，富态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神秘的微笑，“快，还不给婶子倒茶去？今天，可是有件好事儿等着你呢！” 洛尘一脸茫然，偷偷瞅了洛父一眼，洛父却低下头没有说话。 洛母倒是很热情，连忙催促儿子端茶送水，生怕得罪里村里的大红人，把好事儿变黄了。 “啧啧，这就是老二吧？长得可真俊呐！”洛尘倒茶的空档，外面又响起王鸳夸张的赞叹声，“而且还是个大学生，搁古时候可是不得了的，妥妥的名媛呐！” 乡下婆娘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名词，胡乱的套在洛慕云的身上，听得小丫头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着。 “他婶子，直说吧，你今天来是不是给俺家小洛相中什么好的媒茬了？”一想起自己儿子的婚事，洛母便有点儿失去方寸，神情急切的拉住王鸳的手掌，“要真是那样，你这大媒人可是得重谢，非得送几条大鲤鱼给你吃不行！” 洛尘正好端着茶水走出来，闻言表情不由一僵。 “大嫂子，瞧你这话说的！”王鸳故作羞涩的一笑，亲昵的说道：“小尘这年纪了还没有成亲，咱这做婶子的不上心，还指着别人操心不成？” “鲤鱼啥的都是小事儿，关键说个好媳妇不是？” “而且，这个媒茬可不一般，如果成了，咱还真看不上你那三瓜俩枣！” “他婶子，咋说？”洛母一听，更加激动了，忍不住拽住了王鸳的衣袖，眼睛直直的盯着。 “妈……”听到是说媒，洛尘顿时有点儿不乐意，自己已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还费这心思干嘛？ “闭嘴！”哪知道洛母盼星星盼月亮，为自己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这种紧要关头，哪容得洛尘多嘴？ 王鸳用两只小短手抱着自己肥硕的肩膀，一脸得意的扬起了下巴，“这女方可不得了！不单人长得漂亮，还是一位大老板呢！听说在城里开着厂子，光是手下的员工都几百人哩！” “二婶，对方是不是还重金求子呢？”洛尘一听，立刻就联想到了诈骗小广告，忍不住调侃道。 洛慕云在一旁扑哧笑出声来，忍不住白了自己哥哥一眼。 洛母脸上的热情也忍不住淡了许多，嘴角僵硬的笑道：“二婶子，你说的这是啥媒呀？” “对方条件要是真这么好，会看上咱村里的娃？” “你不会是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吧？要是真的，咱家洛尘的条件，也高攀不起呀！” “哎呀，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呐！”见有人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二婶子不禁有点儿气恼，狠狠瞪了众人一眼，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女方啊，各方面条件都好，只是……哎，直说吧！这女的还领着一位四五岁的娃娃，不是单身一个人。” “离婚茬？”洛母一惊，撤着身子喊了一句，随后面现难色，估计是在权衡利弊。 洛父也不禁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又叹了口气垂了下去。 “不是……也不是离婚茬，是……是没结过婚！”二婶子好似也觉得话有点儿烫嘴，不好意思地瞅了洛尘一眼，急急忙忙补充道：“可人家有钱啊！家里有房有车，就是想找个老实人过日子。” “未婚先育……”洛母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为难的摇了摇头，“这女子的人品……不会有问题吧？咱洛尘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小伙子，娶个离婚茬就有点儿委屈了，对方如果再不是个正经女子，条件再好也不行啊！” 洛尘有点儿无语。 洛慕云本来还想帮着自己老哥解释一下，可见到如此稀奇的事情，却只想着幸灾乐祸了。 “人品是肯定没问题！”王鸳拍了拍自己博大的胸脯，荡起一阵波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女方跟咱们这儿还有点儿亲戚，我娘家门里的二叔是这女子的舅爷，算是知根知底，不是啥匪类！” “哦？”洛母一听，又来了精神，“人无完人，女方的家世要真那么好，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你这大侄子的人才也不算委屈。起码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再不用跟老一辈那样土里刨食儿讨生活了……” “可不是说呢！”二婶子摆着小板凳往前挪了挪，低声道：“要不是咱们妯娌关系不错，这桩好事儿也轮不到洛尘呀！” “小尘我从小见大，是个老实孩子，女方见了指定能相中！” “对了，还有件事儿忘了说了，按女方的要求，如果男方合适，可是要倒插门的，结了婚就算是别人的人了。” “啊？！”洛父一听，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本能的就像拒绝，可话到了嘴边，瞅了一眼破落的院子，又不禁止住了，叹了口气，缓缓坐了回去。 “还要入赘？”洛母一阵头疼，忍不住埋怨道：“他婶子，你说话不是一次说完吗？这拖拖拉拉的，谁受得了啊！” 102 相亲 见父母一副天人交战的状态，似乎真的决定让自己娶一个还没过门的“小寡妇”，洛尘一阵紧张，连忙站起来笑道：“二婶子，你有心了！” “但是，估计今天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忘了跟你们说了，其实这半年在城里，我谈了个女朋友，还用不着相亲呢！” 洛母一愣，一脸的不敢相信，“小尘，你在外面找了个对象？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洛父也不禁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没交往多长时间的嘛，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洛尘面带羞愧之色，含糊的解释着。 “那感情好！”洛母嘴角抑制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连珠炮似的问道：“快跟妈说说，那姑娘是哪儿的人？干啥工作的？家世怎么样？……” 媒婆王鸳也是大感惊讶，上下打量着洛尘，耐着性子听着。 “她……她就是花城本地人，工作嘛……就是唱歌的，家里情况肯定比咱们要好啦！”农村人观念都比较保守，洛尘生怕父母接受不了一个歌星做儿媳妇，故意含蓄的说道。 “唱歌的……歌星？！”洛父洛母还未开口，二婶子倒抢先接过了话茬，“啧啧，我大侄子可不一般呐，竟然讨了个明星做老婆！” “老嫂子，这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城里的千金小姐口味变了？会找个庄稼汉做男人？” “这要是真事儿，那可是十里八乡的大新闻呐！” 被一通冷嘲热讽，洛母也冷静了下来，盯着自己儿子，绷起了脸，“小尘，你要是觉得你二婶子给你说的媒不合适，不愿意去见，就直说，撤那谎干啥？” “咱洛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可别光想着攀高枝！” “你说的那个歌星，不会是耍傻小子玩的吧？咱可不能吃亏上当！” 此时此刻，洛尘竟有点儿理解当初柳家人的心情了，自己这出身确实跟柳宫裁差距太大了，怪不得别人不信。 当下，只得无奈道：“妈，是真的，我骗你干啥！” “小尘啊，听婶子一句劝，趁早跟那女的断了来往吧！”二婶子一下子得着理了，苦口婆心地劝道：“咱虽然是村里人，但也知道外面的新闻呀！” “你看看手机里，不是这个明星出轨就是那个明星找小三，整天都是些裤裆里的事儿，咱乡下人听着也怪臊得慌哩！” “再说，这身份也不般配呀！对方要真是个大明星，将来进了门，会不嫌弃你这土里刨食儿的爹娘？婆媳闹得不愉快，平白让人笑话！” 最后这句话算是一下子说进了洛父洛母的心口里，二老立刻态度坚决的不认同洛尘找的女朋友！ 洛尘一阵无语，心里不免烦躁。 在家人眼里，自己始终是那个没多大出息，读书不成功，只得混武校，然后到社会上讨生活的乡下孩子。 能找一个城里人当媳妇已经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了，还别说对方是个歌星，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没办法，眼界和履历的不同，让两辈人无法彼此理解。 当然，洛尘也没法对父母发脾气，只得将矛头转向莫名其妙给自己找麻烦的媒婆王鸳，“二婶子，我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 “乞丐还能当皇帝呢，我凭什么不能讨个歌星当老婆？” “时候也不早了，就不留您吃午饭了，您慢走！” 王鸳一听，顿时就火了，拍着膝盖站起身来，指着洛尘的鼻子骂道：“嗨，你个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撵你二婶子呢？” “老娘辛辛苦苦的跑到你家来给你说媳妇，你竟然说老娘是瞎操心？老娘操你奶奶个腿儿！” “被城里的狐媚子迷住了心智，早晚让你小子吃大亏！咱们走着瞧！” 媒婆王鸳掐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仗着是长辈，开始口无遮拦。 洛尘自然气恼，但也不能真的跟人对骂，一时间有点儿无可奈何。 关键时刻，还是妹子站了出来，洛慕云俏脸一寒，冷然道：“二婶子，有话说话，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媒人，一门亲事说不成，就原地撒泼，说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我哥已经有了对象，别人两情相悦，不离不弃，外人再有什么意见，听到耳朵里也不过是驴叫唤，还真能拆散人家不成？” “你是个长辈，慈爱和关怀小辈儿自然记在心里。但咱毕竟是两家人，有时候话说得多了，可就成仇了！想必二婶子见多识广，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绵里藏针，狠狠教训了不顾脸面的媒婆王鸳一顿，刻又占着礼，让对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洛尘心里一阵舒畅，不由得对自己心思灵巧的妹妹另眼相看。 洛慕云这小妮子可不简单呐！搁宫斗剧里，妥妥也是个身份不凡的小主子。 二婶子被挤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半晌，才一甩手绢骂道：“好你个洛老三，生的一双好儿女！” 言罢，跩着肥胖的身子气冲冲地离开了家门。 “他二婶子，慢走啊！” 胆小怯懦的洛父狠狠瞪了兄妹二人一眼，连忙追上去送行。 洛母也叹了口气，看着一双儿女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洛父才从外面回来，坐在饭桌上，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洛母听得心烦，忍不住骂道：“瞧你那没出息劲儿！” “得罪了就得罪了呗，她王鸳还能把咱吃咯？” “大不了以后他们兄妹二人的婚事找别人张罗就是了，谁离了谁不过日子了似的！” 洛父磕了磕烟袋锅子，气道：“你说得轻巧！” “咱村里大大小小的婚事，哪家不是王鸳执事办理的？少了她，说不定还真会闹笑话！” “再说，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里，得罪苦了面子上也过不去呀！” 洛母闻言，脸上也不禁露出愁容，忍不住瞪了洛尘一眼，“小尘，你那女朋友到底是真的假的？我咋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别到时候鸡飞蛋打，歌星没娶上，村里再没人给你说媒了……” “那可真就得打光棍了，我的小祖宗！” 见父母如此忧心忡忡，洛尘的话也不敢说得太满了，只得一个劲儿保证女朋友没问题！ 然后就琢磨着怎么挽回邻里关系。 毕竟村里人的生活可不像城里那般冷淡，许多都是几辈人处下来的情谊，甚至不管是农活，还是婚丧嫁娶，都会凑到一起帮忙。 简直比亲戚还亲。 否则也不会有远亲不如近邻之说。 洛父叹了口气，盯着洛尘道：“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不管跟城里的丫头能不能成，我跟你妈也不多说什么了……” “只是今天王鸳这么上赶着到家里说亲，定然有别的原因。刚才我在外面打听了一下，说是那个女老板许诺，每介绍一个合适的年轻人都有钱拿，如果事情成了，更有大红包！” “依我说，咱家跟你二婶家向来关系不错，可不能断人财路。” 几人闻听，不由得倍感稀奇。 洛母更是感慨道：“这城里女子还是想不通，那么着急找男人干啥？说出去，还不让人想笑话！” “哼，事出反常必有妖！”洛慕云皱了皱小鼻子，自信满满的说道：“反正不是啥好人，即便我哥没有女朋友也不能要她！” 洛尘看问题自然深刻一点儿，听出了父亲话里的意思，不由问道：“爸，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洛父见儿子如此懂事，暗自松了口起，欲言又止道：“依我说，明天你就去城里一趟，见见那个女老板。” “反正听你二婶子说车费也不用花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帮她挣一分外快了！” “见面之后，你就双方不合适，不同意不就得了。到时候人情也给了，钱也挣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洛尘想不到自己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然也有如此圆滑的一面，不由得笑了起来。 洛母更是骂道：“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东西，还不是王鸳那婆娘给你出的主意？” 洛父憨厚一笑，也不争辩，又抽起了烟袋。 一家人不由得笑了起来，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 反正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洛慕云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洛尘起床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吃饭。 只是洛母却喊住了他，嫌弃道：“怎么说也是去相亲的，哪能穿成这幅吊儿郎当的？一个大小伙子，好歹打扮一下啊！” 洛尘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妈，反正又不是真的，麻烦那干啥？到时候别人真的看上了你儿子，还不是个麻烦事儿？” “礼貌，礼貌懂不懂，老哥！”这时候，洛慕云咬着牙刷走了出来，口里白沫四溅，“即便是去应付，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呀！真是的，不知道人家大明星怎么稀饭上你的！” 洛尘无法，只得照做。 刚吃过早饭，二婶子便喜气洋洋的赶了过来，那股子亲热劲儿，好像昨天的不快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 103 喝洗脚水 二婶子的性格果然和她的体型一样强势！ 在村口，领着洛尘挤上早班的公交车，一路颠簸几十公里，终于来到了最近的小县城。 听说那女老板的老家原本就是这里的，所以才会特意从大城市里赶回来相亲。可能一方面有掩人耳目的意思，另一方面或许也是觉得乡土人情更加亲切一点。 二婶子一边解释，一边在司机师傅一言难尽的眼神儿中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反正路费有人报销，二婶子难得奢侈一会儿。 否则以乡下人勤俭的脾气，非得带着洛尘步行到相亲地点不可。 约定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咖啡厅，不管是装饰风格还是里面飘出的若隐若现的音乐，都带着满满的小资情调。 如此浪漫优雅的氛围，想必很少会有女孩子不喜欢。 二婶子打过电话之后，明显有点儿紧张的带着洛尘往里面走去。 按规矩，年轻男女见面，媒人跟在一旁碍眼，有点儿不合适。 只是二婶子土惯了的，难得见到一个高档的地方，非要跟进去见识见识。 洛尘估计，长见识是假，贪图里面的吃食才是真。 不过，此次相亲本来也就是应付了事，谁也没想跟传说中漂亮的女老板来个美丽的邂逅，爱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去吧！ 洛尘不在乎。 瞪着眼珠子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媒婆王鸳，半天才从各种新奇精致的摆设中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儿。 连忙招呼洛尘跟过来。 由于时间还是上午，咖啡厅里冷冷清清，舒缓的音乐反而让一切显得更加幽静。 戴着女仆头巾的侍者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两位穿着打扮与此地环境格格不入的乡下人走进来，虽然无比惊讶，但是因为训练有素，仍旧很有礼貌的迎了上去。 “谢谢，我们约了人的。”洛尘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身影，轻声道。 “好的！”女侍翻起眼睛，甜甜一笑，退了回去。 无他，因为整个咖啡厅里只有一位客人。 洛尘自然能够笃定那个穿着正装，长发披肩的俏丽女子，就是此次相亲的对象。 不得不说，单是一个背影就完全展示出了一个都市丽人干练清雅的气质。 特别是一头柔顺的长发，估计是专门护理过的，橘黄的色调搭配上灰白格子风衣，庄重中透露着一丝明媚，在寒冷的冬日里极其醒目。 别的不说，单是这份气质，就可称得上满分！ 可惜，是一个不懂得洁身自好的花朵，再好看也不免让人心生厌恶。 洛尘摇了摇头，缓步走了过去。 女子听到声响，轻轻转过头来。 本来就有些紧张的二婶子见到面前的玉人，双腿不由得僵住了，甚至瞪着眼睛忘记了怎么打招呼。 即便是洛尘，也是呼吸一窒，大感意外。 面前的女人……或许称之为女孩子更加贴切一些，白皙的瓜子脸，弯弯的睫毛，薄薄的嘴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尤其是刘海下那光洁的额头，让人怎么也无法把其跟下作联系在一起。 仿佛就是一位亲切的邻家小妹，只是长得过于漂亮了一些。 唯一例外的是那双琥珀般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沉静的光芒，泛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睿智与坚强。 偏偏那股倔强似的强硬，让女孩儿显得更加惹人怜惜。 这……是一位未婚先育的母亲？一位五岁娃娃的娘亲？一个行为不端的女子？ 洛尘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儿宕机，皱着眉头思索个不停。 媒婆王鸳更是觉得自己无往不利的伶牙俐齿突然间有点儿词穷了，这哪是偷偷摸摸急着找男人的女老板呀！ 这分明是天上的仙女儿！ 洛尘在打量女孩儿的时候，女孩儿自然也端详着洛尘。 见对方的目光无比怪异，甚至有点儿肆无忌惮，第一眼时带来的好感稍稍冲淡了许多，女孩软糯的声音响起，“请坐！” “谢谢！”洛尘回过神儿来，不由得自嘲一笑，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女孩儿对面，“对不起，跟料想的有点儿出入。” “原以为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妇人，想不到竟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 “你这个人信息，大概是有误啊！” 坦诚的态度好像又赢得了稍许认同，女孩儿淡淡一笑，眨着大眼睛，并没有着急回答。 旁边的二婶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略显后悔地瞄了洛尘一眼，然后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冲了上去，“唉哟，想不到是这么个人才出众的女老板，真是便宜我这大侄子了！” “说句实在的，婶子一眼瞧过去，就觉得你们两个有夫妻相，如果成了，往后的日子定能大富大贵、红红火火！” “不枉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一家人，还要起个大早，赶几十里山路来到城里。婚事若能成，啥苦头都值了！” “嗯，谢谢婶子！”女孩儿点了点头，自然听出王鸳话中表功的意思，“不管成与不成，该给的红包都不会少了婶子的。” “现在，我们还需要互相了解一下。” “婶子到旁边稍等片刻，可好？” 王鸳听到红包，顿时眼睛一亮，忙爽利的往旁边走去，“那是、那是，你们好好谈！” 洛尘冷眼旁观，发现女孩果然有一种寻常人没有的气度，显然是长时间发号施令养成的，应该是个老板不假！ “信息自然是不会有假的，我家里确实有一位四岁半的丫头要养。”女孩儿不紧不慢的说道，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如果合适，男方也确实要入赘到我家。” “哦？”洛尘的手指轻轻敲着咖啡杯，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考虑着自己是否应该直接了当一点儿。 可这女孩儿气质温婉，谦和有礼，如果让其难以下场，也有点儿于心不忍…… “你是本地人吗？从事的什么工作？”女孩儿葱段儿似的小手与陶瓷的咖啡杯相得益彰，捧起来慢慢饮了一小口。 “我就是河西镇洛家村的。”洛尘神色平静，想到工作方面的事情，忽然心中一动，答道：“现在城里实在有点儿难混，一直也没找到一个正经的活计。” “前几天脑残老板刚把老子辞退了，所以才回家过年。” “等开春了，准备再去劳务市场上看一看。” 为了搅黄相亲，又不让女孩儿脸上过于难看，洛尘开始变着法的贬低自己，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果然，女孩黛眉微皱，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一丝上位者的气势，带着淡淡的压迫感，“你没读过大学？” “大学校门朝哪边开我都不知道，读啥呀？”洛尘咧嘴一笑，翘起了二郎腿，“俺十几岁的时候就出去闯社会了，找工作还不是有手有脚就成？” 女孩儿垂下眼帘，捻着手里的咖啡杯，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问道：“听说你还有个读大学的妹妹？” 洛尘闻言一愣，忍不住瞅了旁边趴在桌子上，美滋滋的喝着咖啡的二婶子一眼。 合着自己的家庭情况，对方全知道了？ “是的，刚上大一。” “听说你家里很穷？”女孩儿神情微冷，继续问道。 “是的，家里来个客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听说你妹妹上学的钱，都是你在外面打工挣来的？”女孩儿抿着嘴唇，语调都没有变化。 “是的……”洛尘突然反应过来，一时语塞，“其实，我在外面只能当个临时工，也给不了她几个钱。主要还是靠她勤工俭学，自己供养自己。” 女孩儿眨着眸子盯了洛尘一会儿，盖棺定论，“你没受过高等教育，素质不高。哪怕是到我的厂子里，也只能当一个流水线上的工人。” “为人轻浮，没有主见。听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以为真，所以故意贬低自己，好把相亲搞黄。” “但是，虽然没有什么学识，却敢十几岁就到城市里闯荡，并且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供养自己还在读书的妹妹，算是有胆有义。” 洛尘听前两句的时候不由得赞叹女孩儿敏锐的观察力和直白的话语，虽然被一个美女如此评价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但事情应该可以平和的结束了。 谁知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感到有点儿不妙。 “最重要的是，你虽然很穷，也知道我很有钱，却抱着心中美好的憧憬，不愿意跟一个有污点的女人苟合在一起。”女孩儿眼里亮晶晶的，很认真的说道：“这一点儿，弥足珍贵！” “呃……你既然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了，后面的话也就没有意义了吧？”洛尘尴尬一笑，坦然道。 “怎么会没有？”女孩儿眼中闪过一丝俏皮，倚在了沙发上，“刚才你都说了，我的信息有误呢！” “啊？”洛尘一呆。 “其实，我根本就没生过小孩儿……”女孩儿的脸色微红，可眼中又闪过一丝怅惘，“更不可能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儿。” “囡囡是我的侄女！” “哥哥两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家里的厂子濒临倒闭，那个女人害怕受到牵连，就放弃了抚养权，并跟我们家撇清了关系……” 洛尘叹了一口气。 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女孩儿显得越发的优秀了，并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人性的光辉。 奈何，自己有女朋友了呀！ “所以，你为什么着急着把自己嫁了？” “不是嫁！”女孩儿抬起眉头，目光清澈，“是娶！” “我要娶一个男人过门，在族人面前证明自己此生都是苏家的人，会一直把苏家的产业经营下去！” “但是，你放心！我要的只是一个名分，并不会像赘婿小说里似的，不把你当人看。” 洛尘想起洗脚水的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可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女孩儿清澈见底，又堂堂皇皇。 104 那个苏沫橙 甚至心中还生出了一点儿“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 只是面前的女孩儿再优秀，自己也是一个情有所属的人，怎么可能三心二意？ 那份淡然若素的好感权且只能当做一次美丽的误会。 洛尘叹了口气，惭愧道：“实不相瞒，菇娘。” “今天之所以前来相亲，实在是因为有点儿抹不开二婶子的情面，过来应付一下……我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 “真的对不住，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 女孩儿一愣，放下咖啡杯，大眼睛盯着洛尘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垂下眼帘，默默不语。 洛尘被盯得有点儿手足无措，尤其是对方身上流露出的无辜和软弱，让其觉得自己更加罪恶滔天，心中的愧疚不由又多了几分。 说起来也是，别人是真心实意找男人的，自己这么做和骗子又什么区别？ 不是消遣人吗？ 好一会儿，女孩儿才抬起头，淡然一笑，“谈恋爱和步入婚姻还有很长的距离……” “虽然拆散别人有点儿不道德，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毕竟，比起你的女朋友，我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这些天我已经见过不少人了，大多都是不怀好意，能如你这般的还是第一次。” 洛尘一时间有点儿愕然。 女孩儿脸上的窘迫和话语中的急切都有点儿露骨，不知道是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一个归属。 “我……我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我知道！” 看着眼前一面像是在谈生意，一面又在竭力维持矜持的女孩子，洛尘忍不住有点儿想笑，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真的对不起，辜负你的厚爱了。” 女孩儿一时间有点儿气馁，缓缓握住咖啡杯，点了点头。 而后才挤出一个明媚的笑脸，“没关系，相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谢谢！”洛尘松了口气。 却见女孩儿开始手忙脚乱的翻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包，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个红包出来，看向旁边仍旧沉浸在吃喝中的二婶子。 俏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昭然若揭，特别是故意不去看洛尘时，让那份怨怼欲盖弥彰。 想想也是，任凭是谁，相亲的时候被人当面拒绝心里也不会好受，何况是一位条件如此优秀的女孩儿，能保持如此的风度，已是不凡了。 洛尘有点儿过意不去，见女孩儿又准备付账，连忙拦住她道：“我来吧，这种事情，哪有让女方付钱的道理。” 女孩儿眨着眼睛望着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但并没有收回钱包的打算。 意思很明显，你一个穷打工的，真的要和我这个女老板抢着付钱吗？ 或许是真的感到了内疚，平时连出租车都不舍得坐的洛尘竟然坚持由自己买单，“再没钱也不差这点儿！” “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就当交个朋友了。” “在下洛尘，很高兴认识你。” “洛尘？”女孩儿一愣，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苏沫橙。” “苏……沫橙？”洛尘一时间觉得名字有点儿耳熟，好像在那里听说过，再联想起对方的身份，忍不住问道：“苏小姐是做什么生意的？” “饮品。”苏沫橙简略的回答了一句，而后偷偷掏出了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惊道：“果然是你！” “我……我怎么了？”对方如此大的反应，甚至把洛尘到嘴边的话都给堵了回去，有点儿茫然的问道。 “洛尘先生，你果然不是一个老实人！”苏沫橙放下手机，神情古怪地打量着面前打扮随意的年轻男人，“当初就想见上一面，哪知道尊驾却不肯赏脸，想不到今天会在此情此景下遇见。” 洛尘一听，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对方果然是那家曾经投资《醉拳》的澄澄饮料的女老板。 关键是，自己当初还放了人家鸽子…… “呃……苏总。还真是巧了！”洛尘尴尬到想挠头，故作憨厚的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苏沫橙拿起自己的包包，一瞬间便恢复了雍容的气度，那个略显青涩的小女生眨眼间就不见了，“幸亏洛先生刚才保持住了定力，否则，还真是件麻烦事儿呢！” “怎么说？”感受着苏沫橙俏脸上明显的嫌弃，洛尘好奇地问道。 “呵，家族的人本来就觊觎我这个总裁的位置，觉得一个女人迟早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儿，掌握企业不大合适。所以，我才会急着证明自己的立场。”苏沫橙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有此次诡异的相亲，而后轻笑一声，瞥了洛尘一眼，“可如果领着因为欺骗女孩子而声名在外的洛先生回去，引狼入室，家人恐怕会直接让我退位让贤咯！” 听着苏老板的揶揄，洛尘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如此温婉的女孩子会成为一家公司的老总，想成为强人，再美丽的外表下面都要有一颗锐利的内心。 当即苦笑了一下，“这种谣言你也信吗？” “宫汐小姐现在可是还躺在医院里呢！” “如果你想了解真相，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看着洛尘的苦瓜脸，苏沫橙扑哧儿笑了出来，宛若冰雪消融，含苞绽放，“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坏名声终归是传扬出去了，任凭是谁牵扯上，都要考虑带来的恶劣影响。” “这么一想，突然不那么生气了呢！” “原来，刚才苏老板这么中意在下，真是受宠若惊。”洛尘忍不住回敬了一句，压制一下小丫头略显嚣张的气焰。 “哼！”果然，苏沫橙俏脸一红，不过很快又扬起小巧的下巴，倚在了沙发上。 洛尘内心偷偷得意了一下，可马上又想到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事情——关于柳宫裁的复出问题！ 眼前人，不是一个很好的解法吗？ “澄澄”现在声名鹊起，资金雄厚，如果肯出钱捧一个新秀明星，一定会立竿见影！ 说到底娱乐圈还是拼资源的地方，即便所有的文娱公司迫于压力都不接纳柳宫裁，可如果自己成立一家，谁又能阻拦的了呢？ 想到这里，洛尘盯着面前的小富婆，眼睛里不禁泛起了光。 像极了“姐姐，我不想努力了！”的场景…… 苏沫橙被盯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气道：“洛先生请自重，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切，男人！” “难道都是些又想占便宜又不愿承担责任的家伙吗？” 听到苏沫橙的小声嘟囔，洛尘就知道她想歪了，连忙收回目光，兴冲冲地解释道：“苏老板，你对文娱行业有兴趣吗？” “……”苏沫橙一时间有点儿跟不上洛尘跳跃的思维，不过还是很干脆的拒绝，“没有！” “呃……这个，可以有的！”洛尘挠了挠头，不死心地蛊惑道：“你想想，饮品毕竟产业面太窄，难以形成强大的影响力。” “而且，产品经常需要花重金请明星代言，耗资巨大！甚至到最后，给人的感觉是呕心沥血打造出的品牌反而成了某位明星的附属品，提起饮料的时候，别人想到的往往是那位明星。” “与其如此，何不自己捧红一位御用明星呢？” 苏沫橙抿着嘴唇看了洛尘一会儿，一句话没说，而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诶？别走呀！我说真的！”洛尘一急，连忙拉住苏沫橙的衣袖，把她扯了回来。 旁边正在胡吃海喝的二婶子见到这一幕，差点儿噎着。 心道洛老三家的傻小子有点儿门道啊！怎么就上手了？最关键的还是那长得跟一朵鲜花似的女子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听话的坐了回去…… 这真是他娘的看得……气人呐！ 那位年轻漂亮的女老板别真的看上洛尘小子了吧？ 那可真成了让十里八村都眼红的事情了…… 你说早知道不让俺家那小子结婚那么早了，否则这好事儿怎么会落到别人头上了呢！ 且不说二婶子如何胡思乱想，苏沫橙之所以给洛尘一个面子，一方面是自己确实对其有一点点儿好感，真的只是一点点！ 另一方面企业之所以能够走出困局，跟面前的人可是有很大的关系。 类型片武侠剧《醉拳》因为洛尘一炮而红，自己的品牌跟着打响，其中的缘由身为“澄澄”总裁的苏沫橙自然一清二楚。 女孩儿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是一个极讲原则的人，恩怨分明。 “说了那么多，都是些画大饼的空话！”苏沫橙把包包抱在怀里，认真的质问道：“是我懂文娱公司的运营还是你懂文娱公司的运营？” “到哪里找有潜力的娱乐圈新人？找到之后可以信赖吗？确定不会被人挖走？” “为此要付出多少资金和心力？别说我现在麻烦缠身，即便有那功夫，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洛尘自然感受到苏沫橙兴致缺缺，也知道她给了自己面子，可眼前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怎能轻易放弃呢？ 105 当我们回首往事 苏沫橙的坦率和锐利一时间令人难以适从，可洛尘又实在不愿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只得绞尽脑汁罗列一些理由来说服面前的商海女精英。 奈何洛尘对于文娱行业又真的一窍不通，琢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端着咖啡杯，尴尬地坐着。 苏沫橙见他这幅样子，微微抿了抿嘴，就要起身告辞。 “苏老板，不知道你面临的是家族方面怎样的压力，一定要靠嫁人来解决吗？”洛尘见状心里一急，忽然想到自己何不从侧面突破？ 如果能帮苏沫橙走出眼前的困境，说不定对方感激之下，对方就答应了自己这个不太现实的建议呢？ 苏沫橙闻言神情一怔，又缓缓坐了回去，蹙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略带嘲弄的说道：“呵，还不是我那几位‘有本事’的堂哥！” “整日跟一帮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为非作歹，夜总会的账单都能催到家里！” “以前家族生意岌岌可危的时候，他们不管不问，生怕沾染上晦气；现在见厂子赚了钱，一个个又眼红起来，讨论起家族继承权的问题，真是好笑！” 估计是实在气得狠了，女孩儿当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人，竟然也压制不住倾述的欲望，说起了家中的丑事。 只是宣泄之后，苏沫橙又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默默垂下眼帘，俏脸上全是落寞，“什么都不怨，只恨我是个女儿身！” 洛尘一时有点儿语塞。 虽然现代社会观念改变了许多，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男女平等，比如传承的问题上…… 因为女孩儿终究是要嫁人的。 “怕只是个借口吧？”洛尘一笑，瞄了面前女孩儿青春洋溢的俏脸，估计刚二十出头，正经来说，嫁人还早呢！ 苏沫橙抬眼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还不是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意思！” “现在公司在我手里管着，一切必须按照规矩来，他们不能偷偷的从中捞油水，自然有意见。可我那些短视的长辈，哪里分得清公私有别的道理？由着他们的性子，刚刚有点儿气色的厂子，就又得破落回去！” “现在，为了逼迫我交出总裁之位，不惜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指使两个堂兄勾结一帮地痞流氓威胁、恐吓自己的亲侄女，可真行！” 苏沫橙越说越气，奈何她本身的气质实在太过温婉，即便真生气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让人心疼。 “所以，你就想找尽快找个男人，入赘苏家，好堵住那些人的嘴？”洛尘一阵无语，觉得面前的女孩儿真是够拼的，“为了事业，不惜委屈自己，放弃对爱情的憧憬，倒像是一个男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如果能真的放弃，我也不会抱着一丝幻想，安排此次可笑的相亲！”苏沫橙瞥了洛尘一眼，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洛尘只得沉默。 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那么，你究竟是想改变家人的想法，还是想摆脱他们的骚扰？” “呵，我可不敢妄想改变那些人的想法，只要能让我和囡囡过上安宁的日子就好了！”苏沫橙自嘲一笑，恨恨道：“不像现在，每天半夜睡觉都会被吓醒……” “至于总裁的位置，当初是他们像躲避瘟疫似的主动让出的，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真的撕破了脸，我也不怕！” “如果不是顾忌还是一家人，谁又何必委曲求全？” 苏沫橙的神情有点儿怅惘，有点儿落寞，又有点儿恼恨，很难想象一个本该是小公主年纪的女孩子，会生出如此多的愁绪来。 “那就好办了！”洛尘翘起二郎腿，伸了个懒腰，“你的两位堂兄，还有那帮狐朋狗友，就由我来说服他们好了。” “你？”苏沫橙一愣，摇了摇头，“那些可不是讲道理的人。他们都是混社会的，简直无法无天，眼里根本没有法律，全凭拳头说话，暴力着呢！一般人可惹不起。” “那真是巧了，我就喜欢凭拳头说话的人，简单干脆！”洛尘一呲牙，阳关照过来，百得有点儿晃眼。 苏沫橙翻起眼睛，瞄了面前有点儿自信过头的男人一眼，轻声道：“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个拍电影的？” “现实和演戏可是不一样的……现实世界里没有一个人打一群的大侠！” “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洛尘一笑，也不争辩，“讨好你呗！” 苏沫橙眨了眨眼睛。 “就刚才的提议！如果我能帮你解决眼前的难题，能不能尝试一下？毕竟，我那个朋友真的很有天赋！”洛尘补充了一句。 苏沫橙白嫩的手指敲着咖啡杯，好一会儿才好奇地问道：“我能知道你那个朋友是谁吗？值得你如此帮他？” “柳宫裁。”洛尘考虑了一会儿，如实相告。 “是她？！”苏沫橙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唱《笑红尘》的那个？不会吧！” “不然呢？” “我还以为是个没有什么名气的新秀……当然神仙姐姐也是新秀，只是这名气实在太大了！”苏沫橙喃喃自语，蹙着好看的柳眉，“特别是前段时间的事情出来以后，名声已经非常……非常负面了呀！” “相较起来，你现在的污名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臭味相投呗！”洛尘一笑，一语双关，“其实，就是拍戏的时候认识的，明星也是人，自然也需要朋友。” 苏沫橙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扫了空荡荡的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你的女朋友，不会是她吧？！” “当然不是！”洛尘很干脆的撒了个谎，自嘲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动作指导，还被解雇了，别人怎么看得上我？” 眼下的情形，如果柳宫裁能复出，单身的底线必须守住，这也是那群铁粉事到如今仍旧不离不弃的原因！ 虽然有点儿不道德，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大明星不会影分身，只能喜欢上一个呢？ 更抱歉的是，偏偏喜欢的是自己。 只能说对不住了，兄弟们！ 苏沫橙上下打量了洛尘一眼，点了点头。 洛尘一阵无语，追问道：“怎么样？现在，觉得我的提议可行吗？” 苏沫橙冷静了下来，坐直了身子，抵着下巴轻声道：“柳宫裁自然是有实力的，而且眼下的情形也确实没有跳槽的可能。” “只是如今她被人围追堵截，声誉已经降到了冰点，处境简直比我还要糟糕……” “娱乐圈可是很容易被人引导舆论风向的地方，即便咱们真的推出一部作品，难道不会受到各方抵制吗？”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洛尘自信满满，靠近一点儿说道：“说起来，咱们仨的境遇是如此相同，却又都不肯向现实低头。” “难兄难弟凑到一起，何不拼搏一把？” “当你我回首往事，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打住！”苏沫橙白了他一眼，连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可以答应投资，但你也不要指望投入太多，毕竟‘澄澄’才是我的根本！” “注册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去办，但是如何运营，你自己想办法。当然，一切都建立在你能帮我处理眼前困境的前提下。” “即便神仙姐姐是我偶像也不行……毕竟，我这个人公私分明的！” 苏沫橙最后一句的小声嘟囔洛尘完全没听见，整个心神都沉浸在前一句的雀跃中了！ 困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难题终于解决了，怎能不高兴？ ——其实是跟女朋友吹过的大话终于能够实现了，解脱了而已。 至于苏沫橙的麻烦，还有柳宫裁的新作品能不能重聚人气，洛尘从来都没在意。 走一步算一步，不是吗？ 那边的二婶子见洛尘美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突然就觉得杯里的咖啡不香了。 见二人默契的同时站起，连忙硬着头皮上前祝贺，“唉哟，小尘呐，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能讨这么个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大老板做老婆！” “可羡慕死人了！” “等回到村里，你非得摆桌子请客不可！” 王鸳说的热闹，洛尘却平静的回了一句，“说啥呢，二婶子，没成！” “没成？！”二婶子脸上的表情忽然卡主了。 “嗯，洛尘先生人很不错！只是跟我不太合适……”苏沫橙见王鸳的惊异的目光瞅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哦，没成啊！”二婶子松了口气，可又觉着事情透着莫名的古怪。 “嗯，是没成！”苏沫橙浅浅一笑，晃了晃手机，“那么，再见，洛先生！” “再见，苏小姐！” 二人巧笑嫣然的告别，没有丝毫的难堪和恼怒。 瞅得二婶子都懵了，暗自嘀咕现在的年轻人都傻了吧？不知道好赖了？别人都瞧不上你了还嬉皮笑脸？ 真是没囊没气，洛老三家的儿子，果然没救了！ 106 真肉麻 归程总是会觉得短上许多。 得了一个大红包的王鸳心情自是高兴，甚至还颇为暖心的安慰了洛尘几句。告诉他别灰心，天下间优秀的女子多了去了，这个不成，二婶子再给你介绍就是。 好像是大媒婆入戏太深，根本没有觉察到洛尘之所以跟来相亲，不过是顾及情面，敷衍了事而已。 或者，打心底里，二婶子就不认为洛尘能讨个歌星做女朋友，全然不信昨天的那些话。只当洛老三家的儿子是为了撑颜面，故意吹大气儿罢了。 今天有幸遇到一个这么水灵有钱的大姑娘，结果人家看不上自己，指不定心里正滴血呢！自己还是少说两句吧！ 王鸳瞎琢磨着，可心里又实在顺不过昨天被洛慕云挤兑的气，只想能快点回村子，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洛老三家的儿子今天差点儿和一位仙女儿似的娘子成了对象。 那小姑娘家财万贯又风情万种，十里八村的小媳妇儿给人提鞋都不配！ 这么说肯定能把村里老老少少的心给勾起来，毕竟谁愿意这种好事儿落在别人而不是自己身上？ 然后再把洛老三家的儿子被人瞧不上，最后还死皮赖脸的跟人告别的结果说出来，保管能出一口恶气！ 逗大家伙一乐。 王鸳越想越觉得是个故事，恨不得一颗心都插着翅膀飞回村子里了。 洛尘哪知道村里妇人的险恶心思，只是有点儿感慨命运的奇妙。 一次逢场作戏的相亲竟然能遇见“澄澄”的女老总，顺便就把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解决了，如果让柳大丫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得跳起来呢！ 不过，应该是不会的…… 洛尘暗自思量了一番，觉得以柳大小姐高冷的性子，估计做不出那种小女儿举动。 于是，不由得就叹息了一声，枕着脑袋，任由公交车像船一样把自己晃悠起来。 到家之后，洛尘跟父母打了个招呼，然后赶走自己好奇宝宝似的妹妹，把一个人关在屋子，跟柳宫裁煲起了电话粥。 “什么，明天你要来？！”哪知道刚聊几句，柳宫裁就抛出了一个**，振得洛尘脑袋晕乎乎的，“不……不是，你这么急着见公婆吗？” “呸，你瞎说什么呢！”电话里柳大丫的声音有点儿羞怒，都结巴了，“谁……谁答应嫁给你了？臭美！咱……咱们还远着呢！” 洛尘甚至能幻想出柳大丫抓狂的可爱模样，不由得就想再调戏几句，可最终还是打消了有点儿危险的念头，正色道：“不是，眼看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不是为了见公婆，你火急火燎的赶那么远的路，来我们这个小山村干嘛？” “当然是有正事儿！”柳宫裁没好气儿地呵斥了一句，而后声音却陡然温柔了下来，“还不是因为你写的歌……它又出名了！” “咋回事？”洛尘一阵疑惑，好一会儿才想起医院的那个夜晚，动情之下，自己确实唱过一首前世天后王菲的《我愿意》，“哦，想起来了。可是……咱们不是没发到网上吗？” “咱们是没发……可有人发了呀！”柳宫裁一脸认真，清甜的嗓音带着刚起床时的慵懒，“小白和菲彤的订婚仪式上，我不是清唱过一次嘛，有人录下来发到了网上。” “本来是警队内部庆贺的，谁知道视频就出圈儿了嘛！” “结果就是，现在好几家连锁ktv和大型婚庆公司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我，商讨关于授权的事情……” 洛尘听得脑袋晕乎乎的，半天才明白过来，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感叹道：“啧，柳大丫，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这都能火起来？！” “看来你八字属火，天生就是个做明星的命呀！” “切，用你夸？”柳宫裁嘴上不屑，可语调里怎么听都是美滋滋的，“少贫嘴！” “词曲都是你作的，要授权的话自然得经过你的同意。” “我之所以急着找你，就是签合同呀！” 洛尘一愣，有点儿无语，“咱们的关系，有那必要吗？” 电话那头却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柳宫裁的声音才响起，甚至带着一丝哽咽，“说实话，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但是，洛尘，我希望你明白我柳宫裁是什么样的人。” “哪怕咱们是在谈恋爱，我也不愿意借着感情的名义接受太多贵重的东西，那样会让我感觉很……很不自在，你知道吗？” 洛尘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儿，可最后还是得忍住，柔声安慰，“宝贝儿，我们心都是彼此的，一些身外之物又何必在意呢？” “不一样！”哪知道柳宫裁立刻就反驳了起来，急冲冲地说道：“我只想要我们一起努力，一起付出，平平等等的爱你知道吗？” “恋人之间，包含情谊的小礼物自然可以，物质方面的东西一定要分清楚，可能是我比较古怪吧……” “还有，你喊宝贝儿的时候真肉麻，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呃……”洛尘一阵无语，摇头轻笑，“好吧，柳大丫！都听你的，行了吧？” “嗯！” “那，你什么时候到？” “明天吧！你地址给我，我按照导航开车去。” “好的，明天我接你！” “好呀，在什么地方接？” “村口啊！” “……” 挂掉电话，洛尘怔怔的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走出房门。 哪知道一家人都围着火炉坐在堂屋，气氛却异常压抑。 洛母手里的针线活也不做了，扔在了一旁；洛母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满脸愁容；连洛慕云也是气鼓鼓的，见到洛尘过来，腾地站了起来。 “哥，怎么回事？那个不知检点的女老板真的当众说看不上你？还长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小丫头当先质问道，小胸脯起伏着，似乎心里极不平衡。 “咋了你，跟吃了枪药似的！”洛尘按着脑袋把小丫头按了下去，有点儿疑惑，“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说好了是敷衍了事嘛，没成不是正好吗？” “不一样！”洛慕云坐在椅子上仍旧不老实，生气的跺了跺脚。 “唉，小尘，原来的计划不是让你先拒绝吗？怎么……咱农村人都是讲脸面的，你这出去相亲，被女方主动当面拒绝，可是很不好听啊！”洛母唉声叹气，情绪很低落，“还是个老板呢，怎么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即便看不上，也不能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呀，事后托媒人转告不是更合适吗？” “害，这有啥关系？”洛尘自己却不在意，宽慰道：“反正不合适，谁先说不都一样？” “你这傻孩子！”洛母伸出手指点了点洛尘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那女老板真的还不到二十岁？年轻漂亮？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比不上？” “这都是谁说的？咋不直接说她就是天上的仙女儿呢？”洛尘笑了，摇了摇头。 “那王鸳还真就是说她是仙女儿下凡呢！”洛慕云接过话茬，挑着眉毛说道：“呸，什么二婶子！” “我看她明明就是故意坏心眼让咱们家难堪！” “夸得那女子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勾得人眼馋，然后再说你被当众拒绝，好让全村人看笑话！” 洛尘自然知道王鸳的小心思，不过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 败坏自己的名声，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要那么鲜艳的名声干嘛，招蜂引蝶吗？ 只是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洛慕云沉默了，洛父洛母仍旧不信。 洛父吧嗒一口旱烟，甚至询问起那个女老板的事情，言语中都是幻想，“听那王鸳说，你跟女方谈的很开，有说有笑的，她自己原先也以为就要成了，怎么莫名其妙就吹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不能找个机会解释一下，这……这是多好的媒茬呀！” 洛母一听，不乐意了，怒道：“听那婆娘胡吹大气儿！” “天下要真有那么好的女子，追求她的男人都排八条街了，还用得着相亲？” “瞧不上就瞧不上，咱儿子没文凭没固定工作，但……但长相搁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会嫁不出去？让那个狐媚子后悔去吧！” 洛尘不由笑出声来，拍了拍自己老妈粗糙的手掌，心道哪有这样夸儿子的，只挑好的说呗？ 洛母心里一暖，也笑了，骂道：“你个不让人省心的死小子！” 洛尘跟着开起了玩笑，“别说，其实那个女老板比二婶子说的还要优秀一些！” 听他这么说，家里人都是一愣。 “那人叫苏沫橙，虽然不是十八九岁，但也顶多而是出头。”洛尘闲聊似的扯着天儿，眼睛里都是赞赏，“可别看她小小年纪，却担当起了家里的大任。生生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厂子救活了过来，可是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 “最关键的是人家哪是什么未婚先育的小寡妇，那女孩儿是她哥哥的女儿。当初因为兄长亡故，嫂子逃避责任，苏沫橙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把女孩儿抚养长大，现在确实快五岁了。” “至于为什么相亲，也是为了招个入赘的女婿证明自己的名分，毕竟身为一个女孩儿，家里那些叔伯堂哥总是想抢她总裁的位置，摘果子吃。” 洛尘一通解释，洛母差点儿坐不住了，连声叹息，恨不得把人抢来当自己儿媳妇。 甚至连洛暮云，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慢慢都是崇拜。 洛父更是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呼吸都有点儿不稳。 “怎么？现在中意人家了？”洛尘嬉笑道，伸出手怯意的在炉子上烤着。 “你个臭小子！那女娃跟你说了这么多，肯定对你是有好感的呀，怎么没加把劲儿把人留住呢？”洛母气得真的想拧自己儿子一把。 农村妇人一辈子的念想就是能找个好儿媳妇，如此坚强、自立、有情有义的女孩儿，如果进了自己家门，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她是想和我确定关系来着，可是我拒绝了呀！”洛尘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都告诉你们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怎么能三心二意，干那种昧良心事儿呢？” “我真是想抽你小子了！”洛母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洛尘的鼻子骂道：“害搁那做梦呢！歌星啥的都是没影的事儿，别人会真的看上你？” 107 装神弄鬼 挨了一顿臭骂，洛尘灰溜溜的出了房门。 父母自始至终不相信自己所谓的明星女朋友，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悄悄的在院子里望了会儿天，洛尘还是决定出去躲一躲。 大过年的，外出打工、求学、经商的乡里都回到了家中，闲着没事儿三三两两的聚在村口聊天，让一年到头寂寥冷清的小山村浮现出幻境般的喧闹。 一众人欢声笑语聊得火热，只是远远见洛尘走过来，忽然就闭口不言了，眼睛里或多或少都有点儿嘲弄的意味。 即便有几个人打招呼，也是阴阳怪气，三句话不离“骆驼蹄子走猴路”的讽刺。 幸亏几个发小还顾得一些情面，把洛尘拉倒一起叙旧。 只是这些人要么已经结婚生子，要么常年漂泊在外，沾染了许多风尘之气，洛尘聊了几句便觉得没趣，借故返回了家中。 刷了会儿手机，洛尘的心思又回到了柳宫裁身上。 白天的时候苏沫橙虽然答应投资文娱公司，帮着柳宫裁东山再起，但是怎么看都心存犹疑，并没有多少信心。 不过，眼下《我愿意》莫名其妙的火了，正好可以给苏大老板鼓鼓劲儿，让她真正明白柳宫裁的潜力！ “这首是还没发行的新歌？”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无比惊讶，苏沫橙听完之后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它的优秀。 “也不算是……这只是柳宫裁临时清唱的一首歌，连录音棚都没进。谁知道被人发到了网上，自然而然的就火了。而且，已经有人请求授权了呢！”洛尘心中多少有点儿小得意，言语轻快。 “可惜！”苏沫橙有点儿惋惜的叹了口气，热情消退了许多，“如果能作为咱们公司的第一首歌，一定能博得开门红。” “现在，却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不过，不愧是我偶像，清唱的歌儿都如此美妙，厉害！” “哈哈！”洛尘一阵大笑，毫不以为意，“等公司正式运营之后，咱再推出一首不亚于此的就是，小事情！” “呵呵！”苏沫橙的笑声带着一丝敷衍，显然以为洛尘在说大话，“一首经典歌曲的问世，是需要各方面的机缘巧合的。” “词、曲、歌手的状态，哪能说有就能有的？我虽然不懂得音乐，但也知道其中的困难。不过，既然我答应了投资神仙姐姐，就绝对不会反悔。洛尘先生不用再拿大话安我的心，否则像一个没长大的男孩儿似的，没来由让人看轻。” “好了，不说了，我得陪囡囡吃完饭了。” “……”洛尘一阵无语，正想辩解两句，电话却已挂断了。 切，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 一个个如此看不起我洛尘！ 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呃，好像串台了…… 洛尘傻笑了一下，连忙小跑着去厨房端饭了。 花城，别墅。 清朗的灯光透过落地玻璃窗，越过清幽的草坪，照在游泳池清澈的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拿着勺子，乖巧的坐在饭桌旁，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里的夹心饼干倒进牛奶里。 整个动作略显笨拙，但瓷娃娃似的小脸上满是坚强和自立的光芒。 “囡囡，要我帮你吗？”苏沫橙放下筷子，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 “不用的，小姑。囡囡能行！”小丫头固执地挑起一块饼干，张开小嘴，凑着小脑袋去接，却没成想一个没拿稳，饼干又掉回了牛奶里。 溅起的奶花一下子染在了鼻子上，白乎乎的一片。 “呀！”小女孩儿惊叫一声，放下勺子，又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小脸上淌下来的奶汁，然后调皮的笑了起来。 搞怪的动作逗得厨房里的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苏沫橙嗔怪地瞪了小家伙一眼，连忙冲旁边的妇人吩咐道：“冯妈，快给她擦擦。吃个饭总是调皮捣蛋！” “是小姐！”妇人估计五十多岁，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干净，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过完年，估计就得送园子里关着咯！” “啥园子呀，冯妈？”囡囡仰着小脸，任由毛巾在上面擦着，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幼儿园啦！有很多小朋友哦！” “我要去！我要去！”冯妈刚说完，小丫头就兴冲冲的站了起来，似乎马上就想到幼儿园上学似的。 苏沫橙见状，脸上的表情一僵，劝道：“园子里的老师可是很严厉的呢！囡囡，小姑给你请个家教，咱们在家里学怎么样？” “不，我要和小朋友一起玩！”小丫头嘟着嘴，很不高兴。 冯妈也立刻反映了过来，脸色黯淡了下去，强笑道：“小囡囡又犯傻了不是？在家里上学多自由自在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像幼儿园，连上厕所都要排队呢！” “啊？上厕所也要排队吗？”囡囡不由得捂住了肚子，一脸心有余悸。 小丫头一年前刚摆脱尿床的困扰，非常害怕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见囡囡终于安静了下来，苏沫橙又叹了口气。 冯妈瞅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夜色已经降临，灯光以外的地方，完全隐入黑暗之中，“小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那群王八蛋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囡囡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呀！” “要不，今晚我就不走了吧？老婆子豁出去跟那群丧天良的家伙拼命，真被打死了正好让警察把他们都抓起来！省的天天晚上装神弄鬼，搅得人不得安静。” “冯妈，不用！”苏沫橙一急，连忙阻止她，而后又咬着嘴唇默默坐了下去，“他们不敢把我和囡囡怎么样的。” “还不是堂哥他们找来的混混！我只要把总裁的位置让出去，这些小鬼儿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厂子经营起来，怎么忍心交出去让人糟蹋？那可是几百工人的发完呐！” 冯妈看着苏沫橙清瘦的身影，眼睛里都是痛惜，“可也不能任由这帮家伙胡闹呀！” “小姐每天早上起来，都是黑眼圈儿。白天却还要强撑着工作，长此下去，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那些警察也是，每一个中用的！” “也不能怪警察。”苏沫橙摇了摇头，眼中目光一凝，“那些家伙本就是黑暗中的老鼠，狡猾得很！对付他们必须要用非常手段。” “别担心，今天我已经请了个人来。” “相信，他应……应该可以惩治那帮家伙！” 冯妈一愣，凑了过去，“那感情好！” “可是一……一个人？能行吗？” “就像你说的，外面那些家伙都是些流氓地痞，别到时候再整出人命了……” 苏沫橙听得一阵心烦意乱，扶着额头，“那个人满口应承，不像是吹牛……” “哎，再说吧！” “冯妈，叔叔还需要你照料，早点儿回去吧！” “好吧！”冯妈整理了一下衣服，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告别，“那……小姐晚上当心点。” “外面闹得再凶，也不要从屋子里出来。” “杀千刀的混蛋，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们！” 冯妈恨恨的离开了别墅。 整个大房子本就冷清，此刻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娃娃，于是便越发冷清了下来。 小囡囡快五岁了，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个时候小脸上明显出现了惧意。默默地挪到苏沫橙身前说道：“小姑，囡囡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当然可以！”苏沫橙有点儿心疼地将小家伙抱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个……囡囡是说想和小姑睡一张床上，不想睡自己的小床了……晚上那些声音，囡囡害怕。”小丫头仰着小脸，大眼睛里都是哀求。 苏沫橙心中一痛，柔声道：“都可以！今天晚上，小姑抱着囡囡睡觉。” “嗯！”小丫头的眉眼弯了起来，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 黑暗的房间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挤在一起，似乎想要睡去，可又害怕即将到来的事情，睁着眼睛，饱受折磨。 可又怕吸引到注意，引起更可怕的后果，苏沫橙又不敢开灯，只得抱着小囡囡蜷缩在被窝里。 果然，午夜刚至，外面就响起奇异的声响。 虽然明知道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可此情此景之下，仍免不了心生寒意。 怪异扭曲的声音挤出喉咙，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宛如恶鬼不甘的挣扎；影影绰绰的身影在窗外忽隐忽现，当你把注意力聚集过去的时候，玻璃上却白蒙蒙一片，刚要转头，却陡然浮现出一张红色的鬼脸…… 苏沫橙捂住小囡囡的眼睛，强忍着才没有尖叫出来，心中却不可遏制地浮现出无尽的愤怒。 当下，有一次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是苏小姐吗？又有人非法闯入你的房子是吗？”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熟练的应答着，只是听起来多少有点儿敷衍，“稍等片刻，附近的巡警马上就到。” “好的，谢谢！”苏沫橙挂掉电话，恨恨地望着窗外。 可片刻之后，整个别墅有一次恢复了寂静，而后警笛声才响起…… 108 外来媳妇儿 打发走前来查探的警察之后，已经过了午夜。 身心俱疲的苏沫橙刚沉沉睡去，闹铃就开始响了…… 年轻的总裁小姐不得不强撑着爬起来，胡乱化了下妆，掩盖自己的疲惫，然后匆匆赶去了厂子。 那情形，瞅得赶来做早饭的冯妈说不出的心疼！ 远在老家的洛尘也起了个大早，不同的是，却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甚至还跑到薄雾清幽的山涧旁打了一趟拳。 回家之后，还心情愉悦地嘲讽了一通自己不爱运动的妹妹。 气得咬着牙刷的洛慕云直翻白眼，不满的哼唧了几句。 吃早饭的时候，洛尘本来想把自己传说中的女朋友前来探望的好消息告诉一家人，可刚开口，外面就响起一阵欢快的歌声。 像是有人扛着大喇叭往村子这边走来似的。 洛母也好奇地停下了筷子，问道：“村里今天哪家的娃子要结婚吗？可最近也没听说啊？” 外面的歌声越来越近，满满的都是喜庆，甚至已经可以听到马达的轰鸣声。 “我去看看！”洛父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当即丢下碗筷儿跑了出去。 洛母忍不住笑骂道：“你们爹真是没有一点儿正形，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啥事儿都得看个新鲜！” 兄妹二人附和也不是，反驳也不是，只得陪着憨笑。 不大功夫，洛父便火急火燎的返了回来，进门就举着烟锅子叫道：“唉哟，可不得了了！七叔家的娃子从外面回来了！” 这一惊一乍的吓得洛母差点儿没坐住，连忙站起呵斥，“你憨货！” “老七家的儿子回来了就回来了呗，瞎咋呼啥呢？” “大过年的，谁家的小辈儿不回来看望爹娘？” 洛父被骂了一通，也不敢顶嘴，待喘匀了气儿才道：“不是！七喜那孩子不但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婆娘，听说还是南方的大闺女，长得水灵着呢！” “而且，那个女子还是个大学生，金贵着呢！这不，昨天晚上人家就到了，怕在穷山沟里委屈了，特意在县城过了一夜。” “这怎么话说的，当初七喜那娃子为了不上学，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连夜给跑了……哪知道今天回来，这么有出息了！” “人家是没上大学，可人家上了大学生啊！老七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儿啦！” 农村人说话虽然粗鄙，可都是直切要害。 洛母听得笑骂起来，“闭上你那破嘴！当着儿女的面儿，瞎嘚嘚啥呢？” “七喜那娃子真的领回来了一个媳妇儿？还是个大学生？” “村里跟小尘一个年纪却还没结婚的就这个七喜了，可现在人家也……” 洛父洛母对视一眼，齐声叹起气来，瞄了儿子一眼，满脸愁容。 洛尘一时间有点儿无语，刚刚到嘴边的话索性咽了回去，准备给二老一个惊喜。 而后站起身子说道：“小喜子回来了？那我得去看看。当初上学的时候，就这小子被我揍得最狠，可得关心关心！” 洛母以为洛尘心里不平衡，在说气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别人大喜的日子，可别瞎胡闹！” “不过，去看看也行。” “七喜那孩子离家得有十年了吧？别说你，怕是半个村子的人都得赶去看热闹！” 洛尘嬉笑了两声，看向自己妹妹。 洛慕云却抱着小肩膀一脸不屑。小丫头向来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特别是听过洛父的那句话之后，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对七喜没了什么好感，哪里肯跟去？ 最后，洛尘只得一个人出了家门。 笼罩小山村的雾霭还没有完全消散，路边干枯的杂草上仍挂着晶莹的白霜，空气冷呵呵的。 只是街道上早已是人声鼎沸，不管是孩童，还是老人，都探着脖子跟在两辆黑色轿车后面，想看看七叔家失踪已久的儿子，以及被人夸上天了的儿媳妇。 “七叔”是按村子里的辈分排的，只是老一辈喊习惯了改不了口，实际论起来，洛尘应当叫一句“七爷爷”才对。 不过，因为并没有真的直系血缘关系，除了当面，背地里大家仍旧“七叔”、“七叔”的叫。 七叔家的房子在村里的最里层，只有一个儿子，结果还因为当初的矛盾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了，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里，七叔老两口的心情从气愤到牵挂再到悲凉，一腔的热血渐渐消磨殆尽，连日子都没有了什么奔头。 所以，家里仍旧是三间破房子，一圈儿土坯墙。 虽然昨晚就有人带回了消息，说自己失踪的儿子不单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大学生当儿媳妇，可直到今天早上，老两口都依然没回过神儿来。 此刻，打开破旧的院门，七叔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脑袋仍旧有点儿发蒙。 “老七，你儿子有出息啦！真是给咱村儿长脸呐！” “七喜那娃子从小就调皮，但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当初就劝不要打得太狠，现在怎么样？” “听说那女大学生还是沿海城市的，长的可漂亮了，快出来见见呀！” …… 人群众说纷纭，七叔听在耳朵里，眼眶不知怎的就湿润了。 至于什么“女大学生”、“出息了”、“儿媳妇”等话竟然一句也没听进心里，只是眨着浑浊的眼睛，想瞅一眼那个十年未见的身影。 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汉子探头走了出来。 显然他早就注意到了围观的人群，下车之后，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环视一圈儿，而后目光才落向面前形容略显枯槁的老头，以及后面倚在门框上，手臂都在哆嗦的妇人。 “爸、妈！”七喜眼圈儿一红，几步抢了上去，伸出手想要抓住鬓发斑白的父母，可最终，却双腿一软，当街跪在了地上。 “儿啊！”七叔见状，终于撑不住了，扑上去把儿子拽了起来，老泪纵横。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七婶不停地抹着眼泪儿，喃喃自语。 这样的情景，人群也是一阵感动。 不过，却还有不少人挂念着看新媳妇儿，大声吆喝起来。 “七叔，你这盼星星盼月亮，可是终于盼出头了！趁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把新媳妇儿请出来，让左邻右舍见识见识？” “就是！装门面也不知道怎么装的。七喜要是真的娶来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那可真是出人头地了。” “看新媳妇儿！看新媳妇儿！……” 一帮子小孩儿跟着起哄。 七叔一家人刚刚平静下来，见老少爷们儿都这么热情，心里也是高兴。 感受到父母期盼的眼神，七喜顿时挺了挺胸脯，下巴微扬，脸上带着说不出的骄傲。 环视一圈儿，而后才弯着腰打开了车门，脸上带着讨好的嬉笑，“婉茹，这就是我的家了！” “当初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的出身吗？” “一个穷山沟，自然没法你们那儿比！” 一个画着红唇略显妩媚的女人抓着七喜的手掌，走出车门。 上身穿着一件豹纹的裘衣，脖子里还围着一条极其高档的围巾，下半身却穿着一条短小的皮裙，整条腿都套在一条黑色的绒丝袜里，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如此的装扮，在大城市里比较常见，但是在偏远的山村，可是异常新奇的事情。 特别是这大冷天的，穿得冬不冬夏不夏的，着实令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开眼界！ 至于弟弟叔伯们，则看得眼睛都直了。 只觉眼前的女人说不出的艳丽，那白皙的肌肤，鲜红的嘴唇……不愧是女大学生，真是洋气！ 不过，话说洛老三家的闺女也是大学生，怎么平日里就没有这么勾人呢？ 估计，是年纪太小，还没张开的缘故吧…… 女子下车之后，看着面前破落的小院儿，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嫌弃，而后脸上才浮现出招牌式的微笑，热情道：“叔叔，阿姨！” 七叔都看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从上到下都被喜悦填满，连忙搓了搓手道：“诶，好好！” 七婶也是瞧得眼睛里发亮，连忙往院儿里头让，“闺女，别站在门口了，快到家来！” 只是那女子刚想抬脚，可看到院落中泥土地和脏兮兮的木门，却又把脚收了回去，站在那里笑而不语。 七喜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而后冲自己的老父亲道：“爹，这么些年，家里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七叔一愣，满脸羞愧，连忙呵斥七婶，“你个妇道人家瞎指挥啥？” “人家可是个大学生，咱们这破破烂烂的小院是落脚的地方吗？” “那个……你四伯家刚盖好新房，先到他家里住几天。” 老少爷们见状，一阵哄笑。 七喜脸上越发难堪，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回家过年，却还要到别人家里住？”只是抱怨了一句，看到身旁王婉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连忙改口，“那就先到四伯家落脚。等过了年，立刻盖新房子！” “行行！”七叔面现难色，不过仍旧不跌的练声附和，领着儿子往村东头走去。 人群见状，也不好再跟过去。 不过仍然不愿意离开，兴致勃勃地站在七叔的小院外面闲聊。 洛尘目睹了一切，微微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去，却忽然被人叫住了…… 109 倒霉的高跟鞋 “洛老三家的，过来过来！”开口的也是一位叔伯辈儿的中年人，穿着比一般的村里人体面许多，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叼着烟卷冲洛尘招了招手。 “叔，怎么今年舍得回家过年了？你要是不开口，我还真不知道你回来了呢！”洛尘脸上浮现出笑容，心里却多少有点儿抵触，不过仍旧爽快的走了过去。 说话的中年人是洛家还没有出五服的同族，名叫洛玉生，关系比一般乡里要近上许多。 可洛尘打小就对这个看不起自己一家的长辈没有多少好感，特别是他每次要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股发自骨子里的轻浮和蔑视，都让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一团无名火。 “啧，钱赚够了呗！”洛玉生咂了下嘴，眯起了眼睛，“老子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娶了媳妇儿，安了家，我还那么拼命干啥？” “这不，大过年的回咱们这穷山沟里看一看，瞧一瞧洛家村的老老少少有没有什么长进！” “可转了一圈儿，呵呵……” 话里的嘲讽意味很明显，可围在四周的村民仿佛感受不到，仍旧套近乎似的陪着笑。 无他，洛玉生确实是一位肯拼命有本事的人。 三十多岁就到远洋渔船上做工，十几年间经受不过不少的风浪，不过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并且赚了一大笔钱。 在村里，是不少人眼中的能人。 洛尘闻言，淡然一笑，“那要看究竟什么是‘长进’。” “村后的柿子树今年又多收获了两筐；去年还在蹒跚学步的娃娃们，如今已经能跟泥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了；即便是村前的沙河水，也比以前清澈了许多……” “日子的平平淡淡之中，只要有心，总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惊喜。” 重活一世，洛尘算是有感而发。 可一帮子村人似乎并不太在意其中的含义，一个个嬉皮笑脸的盯着洛尘，看傻子似的。 “啧，我记得咱们老洛家是出了个大学生，可好像并不是你吧？一个打工的，怎么还弄出人生感悟来了？”洛玉生斜着眼睛，弹了弹手中的烟蒂，哑着嗓子大笑起来。 四周的众人一阵附和。 洛尘挑了下嘴角，没有反驳。 “行了行了！”洛玉生拍了拍手，将烟蒂喷出去老远，“叫你过来，就是想打听一下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时候能成家立业？” “咱们老洛家二十岁以上的年轻人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别他娘的最后成了个光棍，提起的时候，让人开不了口！” “还有那明星啥的，别做梦了，啊！随便娶个婆娘得了，你这样的，想的多了，徒增烦恼！” 这下子，众人更是放肆的大笑起来。 特别是七喜回家探亲的车子还没走远，七喜跟他女朋友王婉茹成双成对的走在前面，到此刻身影还没有完全消失。 对比之下，更显得洛尘伶仃可笑。 “对了，听说昨天你还跟一个女老板相亲来着？快歇了那份心吧，啊！哈哈哈……”洛玉生表面上是以长辈的身份劝导，实则满脸嘲弄，根本就是要看洛尘的笑话。 洛尘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怒意，不过并不是因为被嘲讽，而是因为人性的凉薄。 正待发作，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密的颤鸣，汽车引擎强劲而精致的运转声传了过来，自然而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多数村民都还没走，此刻不由得探着脑袋，往村口望去。 与此同时，洛尘的手机也响了。 “我到了，你人呢？” “这就过去！” 洛尘挂掉电话，连忙向村口赶去。 众人见他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心中越发感到好奇。 小山村的道路刚刚经过村村通工程改造，一条整洁的水泥路跨过村头的小桥，蜿蜒而过。 为了保护环境，还特意绕过了桥头的古桑树。 而此刻，正有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停在树荫下面，宽大的车体彰显着凶悍的气息，跟一辆轻型坦克似的。 洛尘略感诧异，记得柳宫裁的座驾是一辆枣红色的跑车，这种怪物似的家伙从哪里来的？也是女孩子能开的吗？ 正愣神之际，车窗玻璃放下，一个梳着马尾辫，鼻梁上架着墨镜，还带着一副口罩的少女探出头来，挥了挥手。 洛尘一阵无语，来到车门旁，嗅着清幽的芬芳，打趣道：“来就来呗，怎么还穿得跟特务似的？” 柳宫裁白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而是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你的家乡吗？果然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之前还以为要走泥泞的山路，所以借了小姑的越野车，现在看来，真是多此一举了。” “你……不上来吗？” 洛尘一笑，不过听到是柳红英的车，脸色微沉，“小姑……知道你来这儿吗？” “知道呀！我跟她说了。” “那她……没什么反应？” “当然有咯！” “怎么？” 洛尘一阵紧张。 柳宫裁却把墨镜推到额头上，露出漂亮的大眼睛，端起架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女王范学得十足！而后，才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洛尘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忍不住就想捏一捏柳大丫粉嫩的脸蛋儿，不过最终还是作罢了。 “你到底上不上来呀？”柳宫裁皱了下挺翘的鼻子，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算了，再有几步就到家里了。”洛尘合上车门，走在前面，“我给你引路。” 柳宫裁发动了汽车，缓缓的跟在后面。 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儿来说，这种偏远的小山村，简直处处就是惊奇，即便是一颗歪脖子树，也会引起丰富的联想。 洛尘自然看到了她好奇宝宝的样子，所以一路上走的很慢。 柳宫裁也放下了车玻璃，任由清爽的冷风灌入车厢，然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沿途的景致。 只是走了一会儿，柳大小姐忽然一踩刹车，死死的停住了，连声呼喊前面的洛尘，“怎……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人呀？他们要……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原本围观七喜的乡里早就转移了阵地，聚在道路两旁，神情震撼地望着迎面而来的钢铁怪物，以及怪物肚子里那个清雅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儿…… “当然是迎接你的了！”洛尘开了个玩笑，吓得柳大丫花容失色之后，才连忙解释，“其实是村里有一家准备娶新媳妇儿，大家看热闹的。” “柳大小姐都有胆子一个人驱车几百公里来到这里，还怕几个人围观吗？” “放宽心啦！有我在，没人吃了你的。” “哼！” 柳宫裁扬了扬下巴，虽然带着口罩看到表情，但想想也知道肯定满是骄傲。 只是扶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紧了一下，变得愈发白皙了。 二人亲昵的举动看到村民眼里，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那……那是洛老三家的儿子？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那车里的女子是谁呀？咋看着像画里的神仙似的？” “看两人的举动，不会是洛尘小子口中的歌星女朋友吧？不是都说吹牛的吗？怎么……成真的了？” “还有这事啥车呀？咋这么大呢？怕是得个十几万吧？” 众人议论纷纷，早早的冲到路口的洛玉生脸色已完全阴沉下来。 他可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面前的庞然大物可是全球限量的名牌越野车，十几万恐怕连个轮子都买不到！ 能开这种车的女人，身份能简单吗？ 洛老三那种三辊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憨货，儿子能娶个这样的女子做老婆？ 我不信！ 洛玉生心里压着一口火，紧紧地跟在人群后面，往洛尘家走去。 越野车停了下，车门打开，一个清丽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说起来，刚才大家伙也是见过城里的美女的，七喜的那个大学生女朋友简直令人大开眼界，觉得女人的娇媚不过如此了吧…… 可这会儿见到这个连面貌都没露出来的女娃子，怎么忽然间就开始心跳加速了呢？ 那身段，那举止，那气质……仿佛这样的人物就不该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小山村里，而是在开满冰花的宫殿中，俯瞰四季轮回。 只是惊叹之余，众人也不由得为洛尘一家子担忧起来。 七喜的外地女朋友尚且嫌弃农家的破落，这样的女子，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咱这小老百姓一眼吧？ 正在此时，听到动静的洛父洛母也赶了出来，只是见到外面的阵势，一下子吓呆住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得亏洛慕云走了出来，惊讶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哥哥。 不过，小丫头也没想到柳家的千金大小姐、死党柳依依的情敌姐姐、今年最具争议的歌坛新秀，会驾临偏远的山村，来到自己家门口。 “傻站着干嘛？不知道开门迎客呀？”洛尘敲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开着玩笑。 洛慕云瞪了自己哥哥一眼，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姐，你怎么来了？外面天儿冷，快到家来。” “哥，生炉子！” “爸妈，这就是我哥的女朋友，快见一见呀！” “别！”柳宫裁却当先走了过去，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喊了一声叔叔阿姨，“新春将至，给二老拜个早年！” “诶，好好好！” 洛母晕乎乎的，仍旧搞不清楚状况。可见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跟自己见礼，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连忙往里面引。 洛父则是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搓手，不小心还被没有灭掉的烟锅子烫了一下，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洛玉生更是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看好戏的表情。 心道就这样的人家，娶一个大明星，配吗？ 看这位天仙似的女子，怎么给你们难堪吧！ 过来，柳宫裁来到门口，瞅着院子里黄土的地面，一阵犹豫。 似乎是嫌弃太脏。 毕竟洛尘一家为了供养两个学生常年生活拮据，洛尘辍学之后生活稍微好了一些，可洛慕云又考上了大学，开销剧增！ 家里一直没有余钱打理，跟七叔家相比，也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一家人比较勤快，物件虽然陈旧，但整理的还算干净。 “走呀！” 洛尘一笑，目光清澈的望着柳大丫。 “哦！” 柳宫裁嘟了下小嘴，当先迈过门槛，往院子里走去。 只是出门的时候，柳大小姐特意打扮了一番，脚上穿的可是名贵的高跟鞋。 此刻迈开步子，尖尖的鞋跟儿一下子便刺进了松软的泥土地里…… 只是刺进去容易，拔出来可就难了。 柳大丫每走一步，都是踉踉跄跄，许多时尚女孩儿眼中的奢侈品，在这儿，竟成了踢踢踏踏的拖鞋…… 赶巧的是，柳宫裁还是个倔强的性子，生怕自己出丑，让洛尘一家被人笑话。 所以，就那么咬着牙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平坦的黄土地上，留一下一串串深深的窟窿。 那情形，瞅得洛尘差点儿笑出声来。 而一众乡里，则看得目瞪口呆！ 110 看不起谁呢?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不甘，直到看热闹的乡里全部散去之后，洛玉生才悻悻的离开。 甚至在拐出街道时候，还不忘回望一眼，并狠狠啐了口吐沫！ 外人的艳羡和嫉恨洛尘一家自然不知道。 此刻，柳宫裁正围坐在火炉旁，满脸尴尬的推让着自己那该死的男朋友递过来的烤红薯。 柳大小姐出门的时候虽然只是化了一个淡妆，穿着也很随性，可并不代表她不在意洛尘父母对自己的看法。 第一次见面，就丝毫没有风度的啃一个烤地瓜，我还做不做人了？ 见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膝盖并拢，坐在小凳子上，被自己儿子逼得俏脸儿都快红了，洛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呵斥了洛尘一句。 洛慕云看着自己搞怪的哥哥，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心底里，对于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然后，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句，对自己的死党柳依依感到一丝惋惜。 洛尘捉弄了一番自己的女朋友，发现柳大丫不愧是名校出来的毕业生，即便气得瞪着眼睛恨不得吃了自己，可硬是没有在自己父母面前失了大体，真是……令人钦佩！ 只是这家里的环境属实差了些，柳宫裁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的意思，洛尘却害怕她委屈了自己。 再加上洛父洛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与城里的大小姐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三句话没讲完，就又扯到结婚生孩子上面去了。 搞得柳大丫一张俏脸都快成红布了，羞涩得一句话都讲不出。 于是，护短的洛尘便以谈正事儿为由，把柳宫裁叫到了自己屋里，想让她处理完事情，早点儿返回花城过年。 摆脱了洛父洛母宠溺到让人浑身发毛的目光，躲进洛尘逼仄的小屋内，柳宫裁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并瞪起眼睛，狠狠捶了某人一拳。 “干嘛？谋杀亲夫啊？” 洛尘捂着胸口，表情夸张的后退了几步。 “你欺负我！” 柳宫裁咬着红唇，眼中恨意满满。 “哪有？我那是想让你尝尝鲜好吧！”洛尘梗着脖子争辩，嘴角强忍着笑意，“咱山里的番薯可是不同寻常，都是绿色无公害食品，比城里那些香甜多了。” “就是！”柳宫裁哪里相信他的鬼话，仍旧气鼓鼓的攥着小拳头，“你这人真是讨厌！” “明知道我第一次跟叔叔阿姨见面，心里本就紧张，还故意捉弄我。” “我为了能在正午之前赶到，生怕犯了忌讳，连早饭都可以不吃，会差你那一块儿烤红薯？” “呃……”洛尘见柳大丫眼睛里噙着泪水，一下子就心软了，“真的没吃早饭？” “你这人怎么那么耿直？啥忌讳不忌讳的，都是封建迷信！下午走亲戚咋了？” “等着，我给你弄点儿饭来。” 柳宫裁侧过身子，抽噎了一下，“我不吃！” 不过，洛尘可没听她的，一溜烟出了房门。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就摆在了柳宫裁面前，当然还有一块儿散发着甜香的烤红薯。 “自家包的。”洛尘挨着她坐了下去，笑嘻嘻道：“如果嫌弃农家的食物不干净，我可以再去买一包速冻食品。” “哼！”柳宫裁白了他一眼，爽快的端起了饭碗。 整整驱车一个上午，柳大小姐实在是饿了，再加上自家包的饺子确实是真材实料，味道很正，不多时，一大碗就下去了。 意犹未尽的柳大丫目光不由得落到刚才还不屑一顾的烤红薯身上。 洛尘假装没有看见，随便拿着一本破书，翻看着，生怕柳宫裁难堪。 不过，洛尘的小动作显然是多余的。 柳宫裁只咬了一口，就被那种特有的清甜吸引住了，吃得眉开眼笑。 洛尘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甜蜜。 或许，这就是情侣之间的信任吧！ 只有在彼此面前，才可以抛掉所有包袱，坦然相对。 相聚是如此的短暂。 放下精心置办的礼品之后，柳宫裁抱着授权合同，挥手作别。 洛尘本来想让她休息一晚再走，可柳大丫说什么也不同意，甚至把话题提到了思想品德的高度。 无法，一家人只得出门为她送行。 一个女孩子如此奔波，而且眼看到了晚上，洛尘有点儿不放心，一定要亲自送她回去。 洛父洛母自然也是赞成，嘱咐儿子一定要把未来儿媳妇照顾好，平安送到家中。 这么一折腾，洛尘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到了下午。 眼看后天就是年三十儿，村子里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依照习俗，洛尘也开始拜访族中的长辈。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敢看洛老三家儿子的笑话，一个个见到洛尘的时候，都是彬彬有礼，眼睛里带着莫名的敬畏。 年三十儿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洛尘忽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收到了许多祝福。 有刑侦队的一帮家伙，其中狄蓝的消息尤为瞩目；还有天河剧组的一些人，张希芸表现得最为活泼；当然还有许浩川和陈辉导演…… 不过，最特别的还是柳依依那丫头。明明发了新春祝福，又偷偷摸摸撤了回去，搞得谁看不见似的。 想着姐妹俩同在一个屋檐下，洛尘如果故意略过柳依依，反而有点儿欲盖弥彰，于是大大方方的发了一个“铁锤同学，新年快乐”的短信过去。 至于那边有什么反应，洛尘就管不着了。 见看个春晚，一双儿女也是抱着手机忙得不可开交，洛父洛母又是烦恼又是欣慰，觉得好日子或许就快到来了…… 期间，洛尘找了个借口，还特意走出去给宫汐打了个电话。 这个女孩儿的性格和遭遇着实令人揪心，洛尘每一次想到她心中就会莫名的难受，可却总是无法将这个可怜人割舍。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清而平淡，仿佛一段时间过后，这个要强的女孩儿已经接受了命运的不公。 而且，医院本来就是安静的地方，在喧嚣的大年夜，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能接到洛尘的电话，宫汐言语之中仍能觉察到丝丝的感动，洛尘也好言宽慰了她几句，送上新春祝福。 但二人心中都知道，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是止步于此，而后渐渐淡漠下去，一如没入烟尘的两个路人。 喜忧参半的日子，反而让洛尘愈加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在一个新的世界。 前尘过往好似庄生迷蝶般分不清真假，甚至渐渐忘却。 春节刚过，大年初二，洛尘就准备启程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苏大老板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了。似乎她的麻烦在新春佳节并有暂时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至于洛慕云，开学得等到过完十五以后了，显然兄妹二人不能同路。 一大早，洛尘就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到村头赶公交车。 洛慕云则啃着一颗红苹果，晃晃荡荡的跟在后面送行。 小丫头显然由于起得太早，心有怨气，可耐不住爹妈的呵斥，只得敷敷衍衍的给老哥送行。 “哥，说实在的吧！你这么着急到花城复工，是不是为了见宫裁姐？”小丫头挑着眼睛，狠狠咬了口手里的红苹果，“切，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你瞎叨咕啥呢？”洛尘白了她一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给，拿着！” “干啥？” 洛慕云眨了一下眼睛，接了过去，脸上却有点儿疑惑。 “当然是交学费呀！”洛尘弹了下她的脑门儿，叮嘱道：“咱爸那点儿钱来的不容易，你可别要。问起时，就说我给过了。” 洛慕云眨了眨眼睛，又啃了一口苹果，“哥，你知不知道大学的学费是一年一交？” “啥？一年一交？快还我！”洛尘一急，连忙身手想把银行卡抢回来。 哪知道原本懒懒散散的洛慕云忽然变得机灵了，身子往后一撤，弯起眉眼嬉笑道：“哥，我想买电脑！” 洛尘的手立刻僵在了空中，空中却不舍道：“买啥电脑，为了打游戏？” “才不是呢！”洛慕云一噘嘴，反驳道：“你真是老土！电脑不止能打游戏，还可以学习呀！” “还是为了打游戏！” 洛尘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呃……真的没有！” “好吧！” 洛尘自然知道现代的大学，选课查资料都离不开电脑，以前家里穷，落慕云从来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每次倒是到公共图书馆，现在怎么着也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不过，当下眼珠一转，却想到了一个新的注意，“买电脑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洛慕云啃着苹果，一脸警惕。 “那个……你能不能劝劝柳依依？”洛尘面现难色，啧了下嘴，“你不知道因为她这事情，她姐姐柳宫裁都有心理阴影了，每次我们……我们想要亲热一下下的时候，她都会产生强烈的生理反应，浑身抽搐……” “浑身抽搐？！”洛慕云张着小嘴，苹果都忘记咬了，目光怪异的盯着自己老哥，“啥生理反应……浑身抽搐……” “哥，我还小，你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 “我还以为你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呢！怪不得柳宫裁会大老远跑到咱们家来，哼！” 洛尘一阵无语，狠狠敲了下自己妹妹的脑袋，“瞎想什么呢？我描述的是事实！” “你宫裁姐确实因为跟自己亲妹妹争男朋友的事情心里有亏，进而产生了心理障碍，已经影响到了我们之间的正常生活了，懂吗？” “这事儿，你必须帮我。让柳依依那丫头安心学业，忘掉不切实际的幻想。” 哪知道洛慕云闻听之后，突然气哼哼地把银行卡塞进了洛尘手里，“卡给你，电脑不买了！” “我洛慕云是为了一点儿钱出卖朋友的人？” “什么叫不切实际的幻想？意思是柳宫裁跟你之间是爱情，柳依依对你的一往情深就不是爱情了？” “看不起谁呢？” 111 一力降十会 “我说，你这丫头咋那么拧呢？” 洛尘被辩驳得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拿兄长的身份压人。 “哼，这是原则问题！”哪知道洛慕云还来劲了，竟然讲起了大道理，“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至于过程中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本人心甘情愿，外人凭什么干涉？” “柳依依不单是我的朋友，还是生死相依的姐妹，她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其实是一个非常认死理的人。” “你想喜欢哪个我管不着，但也别想让我给自己的死党泼冷水！” 洛尘是真的被小丫头震撼到了。 以前，洛慕云在自己心里，从来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可现在，小姑娘已经有了令自己瞠目结舌的思想境界了呀！ “真是懒得理你！我可是你亲哥，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帮助一个外人？”洛尘知道劝不动了，不愿继续纠缠下去，“给，拿着吧！弄得跟真的似的。” “开学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送你。” “我走了！在家的时候勤快点，别整天睡到天阳晒屁股还不起来！” 洛慕云接过银行卡，嬉笑着把自己哥哥推上了公交车，“知道了、知道了！” “你才太阳晒屁股呢！” “路上当心点。” 到了花城，洛尘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隐瞒一下柳宫裁，等一切办妥了，再去柳家拜访不迟。 下了长途客车，立刻给苏沫橙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一辆蓝色的商务车缓缓驶了过来。 当看到开车的正是“澄澄”的女总裁苏沫橙的时候，洛尘大感意外。 这种风华正茂、事业有成、年少多金的小富婆怎么会开这样的车？ 与气质不符呀！ “洛尘先生，新年快乐！”苏沫橙打开车门，聘聘婷婷的走了出来，似乎想要握手，可又觉得不太合适，就拢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微笑着站在那里。 “苏小姐新年快乐！”即便是第二次见面，洛尘仍有惊艳之感。只觉面前的女孩儿，方方面面都达到了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程度。 苏沫橙轻笑了一声，招了招手。 二人坐在前排，汽车发动，缓缓向市区驶去。 “苏小姐是专门等在这里吗？”洛尘没话找话，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洛先生是说我为什么能那么及时的出现是吧？”苏沫橙甜甜一笑，眨了眨眼睛，“其实……不是的。” “是我正好到厂子里给工人们发点儿礼品，回来的时候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说起来，还真是巧呢！” 洛尘看了一下宽大的车厢，心中了然：原来开商务车是为了拉货的。 “你一个老总亲自给工人发放礼品？” “没办法！大过年的，管理层都放假了，只能我自己亲力亲为啦！”苏沫橙不以为意，看了洛尘一眼。 谁知道一时间强烈的困意涌来，连忙转过头去，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 不妙的是，车子也跟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差点儿冲进隔离带。 “呀！” 苏沫橙一声尖叫，连忙去打方向盘，好一会儿才把车子稳住。 洛尘则拽着安全带，吓出一身冷汗。 感受到身旁质疑的目光，苏沫橙脸颊微红，歉疚的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晚上没睡好，有点儿走神……” “还好、还好！”洛尘擦了把冷汗，心有余悸，不过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就是因为那帮人搞事情？” “嗯！” 苏沫橙认认真真的盯着路面，轻声应了一下。 洛尘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而后才笑道：“说起来当初我还放了你一次鸽子，真是有点儿对不住。” “等咱们公司正式成立，我把柳宫裁叫过来，咱们一起庆祝一下，算是赔礼。” “地点，你随便挑。” 公司成立以后吗……现在需要考虑的，不应该是眼前的难题吗？ 苏沫橙腹诽了一句，不过仍旧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只要能见到柳宫裁，随便什么地方吃饭都无所谓啦！” “得，看来你还真是个小迷妹！” “可不是嘛，嘿嘿……” 车子逶迤而行，不多时，到了苏沫橙的独栋别墅。 听到车响，冯妈早早的便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囡囡见自己小姑身边跟着一位陌生男人，有点怯生，悄悄的躲在冯妈的大腿后面，可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时不时探出小脑袋看一眼。 “小姐，这位先生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冯妈仔细打量了洛尘一番，忧心忡忡地问道。 “冯妈，洛先生是我的朋友。”苏沫橙介绍了一句，附身把偷偷摸摸的小侄女抱了起来，“囡囡，叫洛叔叔。” 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囡囡从小到大接触的人不多，所以表现得有点儿内向，嘟着小嘴没有说话。 “这是谁家的小天使，这么可爱？”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洛尘自认为夸上两句，小家伙对自己的印象就会改观。 哪知道小囡囡灵动的目光在自己小姑和陌生男人身上来回了几眼，忽然哼的一声扭过头去，给了洛尘一个后脑勺。 洛尘不由得尴尬一笑，挠了挠头。 “你这丫头！” 苏沫橙也是无奈，只得歉疚的笑了一下，把洛尘让到屋内。 冯妈送上茶水，站在一旁，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洛尘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装饰得高雅空旷的大房子，似乎忘记了此行的任务。 晚上被人骚扰，还要早起到厂子里给工人们发放礼品，来回的奔波，苏沫橙早已精力不济，此刻已是强撑着。 即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玉指也有点儿止不住的想要撑住自己的额头。 见自家小姐困成这幅样子，那个请来的保镖却只顾喝茶观景，心直口快的冯妈实在忍不住了，咳嗽一声道：“洛先生是吧？” “小姐为人斯文，称呼你一声朋友，可你也别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那帮天杀的混蛋天天晚上搅得这一家子不得安宁，你是不是想想办法，商量一个对策？否则，请你来这里干嘛？” “冯妈……”苏沫橙的黛眉微微搅在一起，柔声道：“洛先生也是刚到，一路颠簸，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那群人可不是什么善类，贸然起冲突，只会伤了自己。” “咱们可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再请些人手，让洛先生一个人面对，确实为难了些！” 洛尘正待说话，冯妈却急了，“不是，那小姐请他到家里干嘛？” “不是我心里龌龊，只是这大别墅里就住着你和囡囡两个人，万一有人起了歹念，不是引狼入室吗？” “小姐别生气，以你的样貌和才华，哪个男人会不动心？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苏沫橙脸颊微红，却意外的发现囡囡竟也握着小拳头，气鼓鼓的盯着洛尘。 洛尘一时间有点儿无语，放下茶杯笑道：“区区几个跳梁小丑，还值得用什么计谋吗？” “今天晚上他们只要敢来，我就让他们横着出去！” “至于来见苏沫橙小姐，是因为有别的事情需要合作。” “另外，我洛尘虽然可能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什么见色起意的无耻小人，冯妈大可放心！” 一番大话说得，即便冯妈心里不服，也有点儿摸不清面前年轻人的底细，不由得怔住了。 苏沫橙强忍着困意，俏脸儿上却有点儿不悦，“洛先生，现在可不是死要面子的时候！” “那些人可都是些流氓地痞，一两个我相信你可以应付。可好汉子也架不住人多呀！” “我知道你跟柳宫裁关系匪浅，但也不用为此拼命呀！请你来，是为了保护我和囡囡的平安的，我可不想再到医院里照顾你……” 洛尘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道：“那，依苏小姐的意思？” 苏沫橙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说现在也是法制社会，最终还是要警察来惩治那帮家伙。” “不过，现在正好放年假，警力可能不是很充足……” “等过完年，我请几个警官到家里守着，一定要抓那些人一个现行！” 洛尘摇了摇头，放下茶杯，“然后呢？” “什……什么然后？”苏沫橙一阵疑惑。 “私闯民宅可不是什么重罪，顶多拘留十五日，罚款两百元！”洛尘目光湛然，细致分析，“之后那帮人又会怎么做？” “你也说过他们是一帮地痞无赖，狗皮膏药一样，就不怕他们出来之后，更加强烈的报复吗？” “而且，一切的根源还是你那几位堂兄，如果没有足够的震慑，事情又怎会善罢甘休？” 联想到之后源源不断的麻烦，苏沫橙的脸色有些苍白，无助地倚在了沙发上，捂住了脸颊。 冯妈也有点儿哑口无言，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只有小囡囡不明就里，但是小丫头却感受到都是因为面前的奇怪男人，小姑才变得如此痛苦！于是瞪着大眼睛，对洛尘越发愤恨起来。 112 洛叔叔怕鬼吗? “放心吧！既然答应了帮你解决麻烦，一切交给我就是！”洛尘虽然做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仍旧让人觉得有点儿自大，“快休息去吧！再熬下去，都变成熊猫眼了。” 苏沫橙蹙着黛眉，凝视了面前刚愎自用的男人一眼，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而是缓缓的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我的黑眼圈儿？’ ‘这个洛尘，究竟是体贴入微的暖男还是理不清状况的傻子？’ ‘真是让人无语……’ 苏沫橙一路编排着洛尘，来到自己的卧室。 看到宽敞的大床，总裁小姐实在是撑不住了，像只猫咪似的钻进了被窝里，把自己裹了起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睡着了。 客厅里只剩下老、中、小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过由于心中的成见，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呆了一会儿，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同一时间，凤舞夜总会。 一个包间内，七八个小混混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tmd，天天晚上这样搞，老子都有点儿精神恍惚了，那个小娘皮竟然还没有崩溃！真是够邪门儿的！” “嘁，人家是二十来岁的黄花大姑娘，守身如玉，当然精力充沛；哪像你，整天把力气浪费在女人的肚皮上，都偻了！” 一个脖子上刺青的小混混把烟头抛进远处的垃圾箱里，冲旁边一个留着莫西干长发的家伙揶揄道。 调侃的话语惹得屋子里的其他人一阵怪笑，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群魔乱舞。 “艹，什么tmd守身如玉！不是看在龙哥的吩咐上，老子早就把那个小娘皮给办了。白富美的滋味，兄弟还真没品尝过呢！嘿嘿……”莫西干长发一阵淫笑，脸上的表情要多猥琐又多猥琐。 “你tmd找死啊？”刺青男怒了，随便抓起一个东西咂了过去，“那娘们儿怎么说也是苏家三兄弟的堂妹，事情做得太过火，龙哥面子上会好看吗？” “哎呀，头儿，我就那么一说！”莫西干长发连忙坐起来，脸上露着谄笑，“谁还不知道龙哥想把那三个凯子攥在手里，当摇钱树？” “澄澄现在可是个大公司，被那个小娘皮打理得蒸蒸日上，在市里都快成明星企业了……” “苏家三兄弟如果能把总裁的位置抢过来，那不等于落在龙哥的手里了吗？” “tmd，你小子还有点儿脑子啊！”刺青男一脸意外，怪笑一声，又躺了回去，“所以，可不能把那个小娘皮逼急了。” “咱们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早晚有她精神崩溃的那一天。” “苏家的三个sb，拜神竟然拜到龙哥那里去了，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哈哈哈……” 一屋子小混混又是一阵奸笑。 “啧，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老子心里还是刺挠。等事成之后，老子拼着坐牢，也得把那个苏沫橙给办了！能跟那样的女人睡一次，死了也值了！” “艹，你小子就tmd是个色鬼投胎，早晚死在这上面！”见莫西干长发仍旧不死心，刺青男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别说，见到那个小娘皮，我心里也是痒痒的，忍不住啊！” “是啊！那气质、那小腰、那皮肤，估计嫩得能掐出一汪水来！” “别急，到时候哥哥爽完了，兄弟们都有份儿！” 包间顿时又被淫笑声淹没了。 夜晚降临。 冯妈做好一桌子饭菜，愁眉锁眼的站在一旁，不肯离开。 苏沫橙睡了一下午，肚子空空空如也，只是胡乱洗了把脸，把头发随便扎了一下，便下来吃饭了。 只是越是如此，越显得柔美动人，客厅里的光线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不过，一切的美好于洛尘而言，仿佛对牛弹琴。 在农村清苦了快一个星期，此刻洛尘的眼睛那顾得上欣赏总裁小姐，一颗心思全扑到美食上了。 不但不去看苏沫橙一眼，反而对冯妈频频示意，挑起大拇哥。 小囡囡借机又悄悄的往自己小姑身边挪了挪，然后示威似的冲洛尘扬起了小下巴。 看着面前胡吃海塞的年轻人，冯妈虽然得到了不少称赞，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洛先生，合着你根本就没把我家小姐的嘱托当回事儿呀？” “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吃饭呢？” “你要是不行，老婆子今天就不走了！说什么也要跟那帮杀千刀的混蛋拼个你死我活，天下哪有这样祸害人的？” “冯妈，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不行？”洛尘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又夹起了一筷子牛肉，“不是我不把苏小姐的嘱托当回事，是根本不把那帮家伙放在眼里！” “您可千万别动怒，就这手艺，要是受了点儿伤，损失可就大了！”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看着洛尘满不在乎的神情，冯妈气得直抓狂，恨不得把他手里的筷子夺过来。 心里根本不相信一个人能对付一大帮小混混。 苏沫橙叹了口气，安慰道：“冯妈，你先回吧！” “我相信洛先生不是个轻浮之人。”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继续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是。” “好吧！”冯妈也是无奈，瞪了洛尘一眼，离开了别墅。 吃饭晚饭，洛尘自告奋勇收拾碗筷。 这让苏沫橙大感意外，但心里也越发没底。 都说居家的男人没出息，一个保镖似的人物竟然要刷盘子洗碗？ 我的天！ 不会是觉得心里有愧，故意讨好我吧？ 不过，小囡囡倒乐得洛尘忙前忙后，离自己小姑远一点儿。 一切处理停当，洛尘四处瞅了一眼，盘膝端坐在了正中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见状，苏沫橙搂着越来越胆怯的小囡囡，好奇道：“洛先生这是干什么？” “等那帮装神弄鬼的家伙来呀！”洛尘感到莫名其妙，回头应了一句。 “不是，你这人咋这么不听话？”苏沫橙真的有点儿生气了，轻轻跺了跺脚。 “我……我咋了？”洛尘有点儿无语。 “你还是要跟一帮地痞流氓硬拼吗？”苏沫橙瞪着眼睛，表情严肃。 “硬拼？”洛尘摇了摇头，轻笑道：“他们不配！” “我……”总裁小姐气得咬牙，张了张嘴，“算了！出了事情，可不要怨我。” 苏沫橙领着小囡囡回到自己屋内，关上了房门。 两个小女人依偎在床上，透过门上的雾面玻璃隐约能看到客厅里端坐的身影。 虽然刚才有点儿生气，可真有一个男人大晚上的守护在自己门外，不由得就生出一片心安。 小囡囡见自己小姑怔怔的望着门外，脑袋蹭着苏沫橙的下巴，嚅嗫道：“小姑，你会离开囡囡吗？” 苏沫橙一愣，连忙低下头，捧起小家伙的脸蛋，“囡囡，小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为什么这么问？” 小囡囡却莫名抽噎了起来，“你骗人！” “电视里，男的和女的在一起，都会生一个自己的小孩儿，然后当成宝贝一样。” “小姑，外面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对吧？你们在一起之后，也会不要囡囡了，对吗？” 苏沫橙心中一痛，脸颊微红道：“囡囡别瞎说，那个人不是姑姑的男朋友！” “姑姑即便有了男朋友，也不会离开你的！” “今生今世囡囡都是姑姑的宝贝儿，姑姑会一直把你抚养长大。” 哪知道这么一解释，小囡囡反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姑不要找男朋友好不好？” “囡囡今后再也不淘气了，会一直听姑姑的话。” “妈妈不要囡囡，囡囡也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姑姑不要生小宝宝了，囡囡做你的小宝宝好不好？” “反正囡囡也没有妈妈了，囡囡就叫你妈妈，你不要不要囡囡好不好？” 小丫头任性的话语，反而让苏沫橙眼圈儿一红，哽咽起来。 回想起两年前，哥哥出殡的前一夜。那个狠心的女人放下小囡囡，任由其迈着小腿儿在风雪中追逐哭喊，却头也不回，苏沫橙就心如刀割！ 七百多个日夜，自己一个尚未出阁的大姑娘，历经多少艰辛才把囡囡抚养成今天的模样…… 二人之间的关系，虽是姑侄，感情上却比母**胜三分！ 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小丫头，苏沫橙心中一软，“囡囡，如果实在想妈妈了，就叫吧！” “不，我不想！我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你！妈妈……”小囡囡抱着苏沫橙的脖子，任由自己的泪水流淌在她的脸上。 “哎！” 苏沫橙忽然哭出声来，紧紧搂着怀里的小娃娃。 客厅里，洛尘喟然叹息了一声，收敛了心神。 好一会儿，二人的情绪才平缓下来。 小囡囡躺在苏沫橙的怀里，一脸满足，“妈妈，外面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你的男朋友呀？” “当然不是咯！”苏沫橙甜甜一笑，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别人是有女朋友的人啦！小姑只是他的一个合作伙伴呢！” “嘻嘻，那囡囡冤枉他了。”小丫头翘起小脚，在空气中调皮的蹬了蹬，“我还以为他会抢走妈妈呢！” “小调皮鬼，我说你怎么连叔叔都不喊！”苏沫橙宠溺的笑了笑，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心情不由得又沉重起来。 “妈妈，你说，洛叔叔怕鬼吗？他一个人在外面不会害怕吗？”小囡囡眨了眨眼睛，扬起脑袋，好奇地问道。 113 有人! 苏沫橙一时无言。 少顷，才把小丫头安顿在被窝里，柔声道：“囡囡，小姑出去看一下洛叔叔。” “现在天气这么冷，他在外面会冻感冒的，对吧？到时候又是发烧又是流鼻涕就不好了。” “小姑给他送一条毯子，马上就回来！” 小囡囡牵着苏沫橙的手，有点儿不舍，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默默放开了。 合上房门，客厅里的灯已经熄了，有点儿黑暗。 抱着一条毛毯悄悄来到沙发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人影却忽然把眼睛睁开了，透彻的眼眸在黑暗中宛如打起两道冷电，吓得苏沫橙一个哆嗦。 “呀！” “嘘！” 洛尘指了指远处淹没在夜色中的栅栏，轻笑道：“苏小姐，我这人感冒从不流鼻涕的！” 苏沫橙一愣，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洛先生，我才不关心你究竟会不会感冒！” “再问你一次，真的要跟那帮地痞流氓硬碰硬吗？” “你也知道我还有囡囡需要照顾，如果出了事情，洛先生即便有生命危险，沫橙也不会出来相救的。到时候，希望你不要怪我心狠！” “不错，现在才有了那么一点儿总裁应有的风度！”洛尘笑嘻嘻地竖起大拇哥，赞叹道：“怎么说也是撑起一家大公司的一把手，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 “美丽的外表下面，潜藏着一颗杀伐果决的内心，这才是一位执掌高位的少女应有的样子嘛！” “放心吧！我洛尘如果栽在一群小混混手里，那是死有余辜，与沫橙小姐毫无干系。” 苏沫橙眨了眨眼睛，狠狠把毛毯扔进了洛尘怀里，“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怪不得近水楼台，却……柳宫裁肯定不会喜欢你这种油嘴滑舌的样子。” “你真的不躲一躲？那帮混蛋可是要来了！” “是要来了！而且脚步急促，显然来者不善。”洛尘侧起耳朵，轻声道。 苏沫橙脸色一变，慌忙往自己房间跑去，并重重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又幽暗下来。 只有鱼缸里灯还亮着，散发出浅绿色的微光，照亮了几条优哉游哉的鱼儿。 洛尘歪着脑袋想了想，闪身躲了起来。 七八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轻车熟路、有备而来，根本没把别墅里的安保装置放在眼里。 或者说，他们就是欺负家里只有女人和小孩，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一群家伙打开门，鱼贯而入。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录音装置，有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奇形怪状的面具。 别说，在家用电器微弱的幽光下，影影绰绰的，还真有点瘆人。 这些小混混深夜闯入民宅，欺负一个单身的女孩儿，好像兴致很高，甚至拿出跳大神的架势，在靠近苏沫橙房间的走廊里，摇摇晃晃。 寂静的夜晚，忽然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怪声。 宛如恐怖片里，形容诡异的恶鬼从阴暗的角落里出场的声音。 配套的，还有哪些形态狰狞的面具。 接通开关之后，忽隐忽现的鬼火勾勒出夸张的轮廓，犹如暴怒的邪神，降临了世间。 不得不说，就吓唬人的专业性而言，这帮家伙几乎达到了满分！ 别说苏沫橙一个小姑娘，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家，胆子小的，都得被吓出病来。 和小囡囡抱在一起的苏沫橙虽然知道外面的一切都是有人装神弄鬼，可那种恶意还是依旧能感受到的。 这帮地痞流氓都是一些毫无底线的混蛋。 如今，不过是因为利益牵扯，才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一定不会对自己和小囡囡做出伤害？ ‘还好，今晚有洛尘在这里。’苏沫橙暗自松了口气，可立刻又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洛先生呢？刚才不是还守在外面吗？洛先生去哪儿了？’ 刚才还担心洛尘跟人硬碰硬的总裁小姐，又忽然害怕起洛尘会临阵脱逃了…… ‘可是，洛尘究竟去了哪里？’ ‘明明刚才还豪气干云，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难道，只是为了在女孩儿面前装大男子气概的吗？’ 苏沫橙把小囡囡抱在怀里，脸颊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苦涩，‘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坏痞吗？’ 虽然打心底里，苏沫橙不认为洛尘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小人，毕竟对方有求于自己。可却无法遏制本能的往哪方面想。 而此时此刻，洛尘的身形正隐藏在阴影之中，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客厅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恐怖的氛围、怪异的声调、幽明的鬼火……一切从他的视角里看过去，都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这种缺德的损招不知道哪个天才想出来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暗自腹诽了一句，洛尘呲了呲牙，迈步就准备现身，将这帮装神弄鬼的家伙狠揍一顿！ 可忽然间灵光一闪，又把脚步收了回去。 好像有更有趣的玩法！ 欺凌弱小或许是地痞流氓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莫西干长发头上戴着一个散发着鬼火的面具，在苏沫橙的窗前又蹦又跳，玩的不亦乐乎。 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欲想和邪恶都发泄出来，以至于有点儿忘乎所以。 而正在此时，他却忽然感到一股沛然的巨力踹在了自己的屁股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就飞了出去，直接在光滑的地面上摔了个狗吃屎，然后滑出去老远，惯性才彻底消失。 等抬起头的时候，半张脸都被磨秃噜了皮，血肉模糊。 “啊……娘咧！” 莫西干长发反应过来，只觉木麻过后，半张脸都烧了起来，锥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跪在地上哀嚎。 其它正肆无忌惮的小混混吓了一跳！ 有几个摸着黑，连忙凑了过去。 “咋……咋回事儿？” “靠，是老七摔着了……” “摔着了？别他娘的搞笑了……是不是跳得太投入了？” “不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摔了一脸血？” 几个小混混压低声音议论着，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黑暗中吭哧作响。 “唉哟，tmd，房子里有人！”莫西干长发终于忍不住叫骂了起来，捂着半张脸，表情都扭曲了，“老子有那么蠢吗？平地都能摔了？是被人打的！” 一众混混一愣，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僵直在黑暗中，仔细倾听四周的声音。 大厅里轻悄悄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由于太过大意，忘记了关门。 现在，隆冬刚过，花城虽然地处南方，依然躲避不了四季中的严寒。 此刻一阵寒凉的夜风刮过，盘旋着钻进大厅，冷飕飕的，直往人脖子里灌。 房间里，苏沫橙被那声哀嚎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洛尘到了哪里，究竟有没有危险…… 一众混混在黑暗中观察了一阵儿，却根本没有发现除了自己人之外的任何人。 刺青男不由得在莫西干长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tmd瞎说什么？” “这里都是咱们的弟兄，哪个逼崽子敢一声不响的躲起来阴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自己tmd摔了就摔了，扯什么有的没的吓唬人？” 众人又是一阵低笑。 “算了算了！估计那小娘皮都听到了，咱们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就是，咱们就是来吓唬人的，还能被人吓了自己？” “咱们这么多人，谁能不声不响的把你踹个跟头？除非是鬼！” …… “都tmd闭嘴！”刺青男压低声音怒骂了一句，摸了摸下巴，“继续演！职业道德懂不懂？” “这是龙哥交代的任务，必须不打折扣的完成！” “别tmd没吓死那个小娘皮，反倒把人家笑死了！” 众人连忙各就各位，继续装神弄鬼。 只有莫西干长发委委屈屈的倚在角落里，抱着脸颊，疼得膝盖都在抽搐。 洛尘强忍着笑意，见这帮家伙仍旧不肯离去，便脚步轻移，鬼影似的来到了客厅中央，手里依旧拿着苏沫橙送来的毛毯。 极速移动之下，屋子里带起了一阵凉风，刺青男正居中指挥，只觉脖颈一凉，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转身，“谁？” 只是身后空空如也，除了几台家用电器在黑暗中不紧不慢的闪着微光。 “md！” 刺青男一脸疑惑，缓缓回过头，却不成想一个砂锅大的拳头迎面飞来，只来得及骂了一句艹，整个人便在脑袋的牵扯下，倒飞了出去。 空气中洒出一串漆黑的血珠…… 鼻梁骨塌陷，鲜血止不住的冒了出来，强烈的酸痛感又刺激到了泪腺，鼻涕眼泪齐刷刷的往下流，让人看了一阵恶心。 “啊……” 刺青男疼得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抱着鼻子在地上打滚。 巨响和惨叫声自然惊到了四周的众人，见自己头头莫名其妙的就躺在了地上，一众小混混心里直冒凉气儿，连忙靠了过去。 “散开！散开！tmd，屋子里真有人！”刺青男不愧是当老大的，很快就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找，老子弄死这王八……蛋！” 哪知道话还没说完，刺青男就瞪着眼睛呆立在了那里，以至于最后一个“蛋”字儿，说得有气无力。 众人顺着视线，脖颈僵硬的转过头去，却见一条红毯诡异的漂浮在空中，仿佛自始至终就挂在那里…… 114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这……” 一众小混混吓得张口结舌，双脚止不住的往后退去。 幽暗的客厅中央，一张红色的针织毛毯四角悬空，平平整整的挂在那里。 偶有夜风吹过，边缘才会掀起细微的波纹，宛如平静的水面荡起了轻柔的风浪。 可这一切落在吓破胆的地痞流氓眼里，却完全走样了。 红色的毯子扭曲起来，犹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迫不及待的想要俯冲下来，夺取生人的灵魂…… “别怕，干他丫的！”刺青男仗着胆子，推了一把身旁一位长相尖嘴猴腮的小弟。 可怜的家伙吓得一个哆嗦，满脸无辜的看了自己的老大一眼，摆明了无比胆怯，不敢上前。可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在一旁踅摸了一阵儿，抓起一个靠枕，死命地甩了出去。 自个儿却连打中没打中都不敢看，尖叫一声往后躲去。 如此不济的表现，简直丢流氓地痞的脸！ 瘦猴躲在沙发后面正准备迎接同伙的嘲笑，却发现客厅里一下炸开了锅。 不少人惊恐的四散而逃，慌乱之下，甚至把家具装得稀里哗啦，乱成一团。 ‘tmd，原来你们还不如我呢！’ 瘦猴心中的自得刚刚升起，就听刺青男怒吼道：“都tmd别慌！那个东西去哪儿了？谁看见了？” 原来，刚才瘦猴把靠枕砸过去的一瞬间，诡异的红色毛毯消失了，宛如青烟一般，退入到了黑暗之中。 如此邪门的事情怎能不让人惊骇？ 一帮小混混半夜潜入别墅，干的本来就是装神弄鬼的缺德事情，心里哪会干净？ 此刻一见到常识无法理解的场面，立刻就往歪处想了。 更别提那张仿佛浸染了鲜血的猩红毯子，无声无息的隐入到黑暗之中，宛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怎能不令人慌乱？ 刺青男一声怒吼，算是暂时稳定住了一帮家伙的心神。 望着满脸是血，却傲然的站在客厅中央，怡然不惧的伟岸身影，一众小混混心里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 ‘不愧是大哥，牛！’ 然而，念头刚刚冒出，一众小混混又见鬼似的张大了嘴巴，哆嗦着手指提醒道：“小……小心！” 刺青男表情一僵，暗道不是吧…… 随之，身体便腾云驾雾似的飞了出去，一脑袋撞在钢化玻璃上，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歪在那里，直抽搐。 而那个邪恶的红色毯子，唰的一声，又缩回了黑暗之中，仿佛在寻找下一个倒霉的目标。 一众小混混一下子成了被抓住脖颈的公鸡，喉咙里咯咯作响，吓得瞳孔都涣散了，一动都不敢动。 “啊——啊——鬼——鬼！” 刺青男终于缓过劲儿来，晃动着昏沉的脑袋，也顾不得流血不流血了，嚎叫着，连滚带爬往别墅外逃去。 哪里还有一点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 一众小混混坐实了心中的猜想，只觉浑身上下都在冒凉气儿，整个客厅都变得阴森森的，仿佛再带一秒都会沾染上阴物的邪气，带来不详。 于是，一帮家伙犹如受惊的羊群，轰轰隆隆的向门口挤去，甚至顾不上了有没有同伙掉队。 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脚！ “等等我……等等我！” 莫西干长发捂着半张脸，视野受阻，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吓得都快哭了。 …… 整栋别墅霎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洛尘嬉笑着从阴影中走出，手里依旧拿着那张苏沫橙小姐好心送来的毯子。 看到客厅里的摆设东倒西歪，始作俑者忍不住摇了摇头，躺回了沙发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下慕容复，有何见教？” 足足又过了一刻钟，苏沫橙的房门才吧嗒一声打开了一个缝隙。 总裁小姐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圈儿，见自己家里果然再没有一个外人了，才松了一口气，一脸疑惑的走了出来。 “苏小姐，还没睡呀？” “啊！” 苏沫橙惊叫一声，待看清从沙发上坐起的身影是洛尘，才拍着胸脯止住了慌乱，“洛先生，怎么是你？” “奇怪了，不是我还能是谁？”洛尘一笑，打趣道：“难道总裁小姐忘记了我是被你请来处理麻烦的吗？” “不是……刚刚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都在客厅里啊！” 苏沫橙脑袋有点儿懵，对洛尘的讲述将信将疑。 直到打开灯，见到屋子里的血迹和凌乱的家具之后，总裁小姐才相信一众前来吓唬自己的地痞流氓，是被洛尘吓跑了…… “谢谢！”苏沫橙仿佛一瞬间轻松了许多，缓缓坐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腰肢，“说实在的，我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怕是再熬下去，精神都要崩溃了。” “虽然我那几个堂兄不一定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总归让我有了喘息之机……” “对不起，我又念叨家族的事情让洛先生烦恼了。” 洛尘移开目光，淡然一笑，“没有的事。苏小姐答应帮我，已是在下的朋友，为朋友分忧解难也是分内之事。” 苏沫橙抿嘴一笑，“都说是朋友了，还先生小姐的叫，不显得见外吗？” “呵呵……”洛尘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啦！关于注册公司的事情，我会尽快办理。”苏沫橙浅浅一笑，玩味的打量了略显拘谨的洛尘一眼，嘴角俏皮的挑了挑，“不过，运营一家新的公司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光是人手就是一个难题……哎呀，我真是的！大晚上的就不讲这些了，一切明天再说。” “洛尘，晚安！” 苏沫橙自嘲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往自己房间走去。待开门的时候，才攥着门把手，侧身回眸，到了一声晚安。 “晚安，沫橙！” 洛尘则连忙回了一声，心情略有起伏。 待到大清早，冯妈赶来的时候，见到屋子里的场景，不由得吓得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吵得刚刚睡着的洛尘一脸无语，匆匆的爬了起来。 而被冯妈情急之下撞开房门的苏沫橙，更是满头黑线，却又不忍心训斥服侍了自己十来年的佣人，耐心的将昨晚有点儿离奇的经过解释了一番。 当知道那帮挨千刀的混蛋被洛尘狠狠收拾了一番，地上的血迹就是证明，冯妈的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大转弯！ 就差腆着脸叫洛尘少爷了…… 于是，满心感激的冯妈拿出了看家本事，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瞅得习惯了早上节食的苏沫橙也忍不住食指大动，满满的饱餐了一顿！ 见着美食的洛尘，更是把起床气忘了个一干二净，吃得满嘴流油，直夸冯妈是厨神在世。 即便是小囡囡，也吃得眉开眼笑，跟洛尘对视的时候，竟然还俏皮的眨了眨大眼睛。 搞得洛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小公主，笑脸相迎了？’ 115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囡囡其实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只是有点儿人小鬼大，再加上父母缺失，对周围的环境异常敏感而已。 见小家伙冲自己笑，明媚得跟个小天使似的，洛尘也乐得跟她和解。 然后，郑重其事的伸出手掌，牵住囡囡的小手摇了摇，“在下洛尘，非常荣幸认识小公主殿下！” “不知可有幸聆听芳名？” “呃……小囡囡叫什么名字？” 洛尘文绉绉的扯了一堆，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挤了挤眼睛，笑问道。 “雨遥！” 小囡囡被逗得咯咯直乐，胖乎乎的小手反倒在洛尘的手心里抓挠起来。 “姓苏。” 苏沫橙抬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弄哄哄的孩子，嘴角全是浅笑。 “苏雨遥——好名字！”洛尘哈哈一笑，终于摆脱了小家伙的魔爪。 早饭过后，打发走忽然和洛尘变得亲热起来的小囡囡，苏沫橙郑重其事地把他叫到一起，详细介绍了一下成立一家公司，必须要做的准备。 从未涉足过这方面事情的洛尘听得一阵头大，但是大体明白了目前所面临的紧要问题。 资金和场地自然不用担心，眼下最关键的就是无人可用…… 注册公司，法人和监事苏沫橙和洛尘可以承担，并且按照总裁小姐的意思，再加上柳宫裁，三人各占三层股份，作为公司的三大股东。 不过，这自然不用洛尘和柳宫裁掏钱的，二人算是技术入股。 虽然洛尘一直也没想明白自己有哪门子技术…… 但是，根据规定，眼下还必须有一个经理和财务才能完成公司的注册。 可难的就是到哪儿去找这两个人！ 苏沫橙见洛尘一问三不知，一脸懵懂，忽然间有种儿上了贼船的感觉。 合着，面前的家伙啥也不懂，却一门心思的要成立一家公司，帮助柳宫裁东山再起…… 这心，还真够大的！ 难道要去人才市场招聘吗？ 可一家新成立的，连注册流程都没完成的文娱公司，怕是直接会被人当成骗子。 即便真有傻子愿意来，靠得住吗？ 苏沫橙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大，都快后悔当初自己的莽撞了。 洛尘见她扶着额头一脸愁容，心里也有点儿过意不去，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巴掌叫道：“有了！” 苏沫橙抬起眼眉，没好气儿道：“什么有了呀？” “当然是经理！” 洛尘有点儿兴奋地站起来，立刻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啊？——谁呀？——洛尘？” 岳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好像仍旧有点儿懵，并且貌似生了什么气，语气也不太好。 “菡姐，快来花城，有一个工作给你。”洛尘直入主题，甚至有点儿轻率。 “哦，好的好的！行，我明天就到！” 岳菡的回答更加无厘头，甚至都有点儿莫名其妙。 洛尘挂掉电话跟苏沫橙对视一眼，挠了挠头…… “她没问什么工作？” “没问！” “她明天就到？” “是啊！” “她是谁呀？” “岳菡！” …… 二人仍处在懵逼当中。 待洛尘仔细解释了一番，苏沫橙才知道电话中的女孩儿曾经是柳宫裁的经纪人，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 “你们之间……啥关系？”苏沫橙挑着眼睛，又问了一句，“你女朋友？” “怎么可能！”洛尘摇着手，连忙辩解，“就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好吧！我信了。” 苏沫橙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喂，不是还差一个人吗？” “不急！反正工商部门初六才上班。以你的本事，一个财务不是随便找吗？”苏沫橙头都没回，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我得再睡一会儿。” “对了，你最好先通知一下柳宫裁，把证件准备齐了。” “还有公司的名字，让她取一个！” 洛尘站了一会儿，觉得确实是到了拜访柳家的时候了。 于是，告别了冯妈和小囡囡，搭乘公交车，往天成小区赶去。 距离初六还有两天半的时间，目前仍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各大商店也都没有开门。 还好洛尘离开家的时候带了一点儿土特产，否则大过年的空着手到未来老丈人家拜访，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幸亏王慧君是明事理的，并不贪图什么财货，单是看见洛尘，就已经喜出望外了。 柳振宏老爷子和柳毅局长也是兴冲冲的赶出来迎接。 只是一大家子听闻洛尘到来，也不全是开心。 柳宫裁和柳依依姐妹二人就觉得表情僵硬，连空气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还好两个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并没有当场闹掰，只是柳宫裁低眉耷眼，柳依依摔门进屋罢了…… 虽然只是分离了几天，却好像隔了一年一样。 柳振宏和王慧拉着洛尘，又是询问其家中的父母，又是搬出蜜饯干果，显得极为热络。 甚至连柳毅，也因为大过年的，没有给脸色。 一家人其乐融融。 好一会儿，王慧君才注意到柳依依不在，不由得有点儿不高兴，“大丫，依依那丫头呢？” “家里来了客人，怎么见都不见一下？” “再说，洛尘又不是外人，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认识过吗？怎么还害起羞了？” 王慧君抱怨了几句，忽然心中一跳，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刚……刚才还在客厅里呢！可能……可能不舒服吧！” 柳宫裁垂着头，替妹妹解释了一句。 不过，众人从来也没把柳依依当成过大人，失礼就失礼吧！ 权当小孩子不懂事了。 小别重逢，情侣之间几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柳振宏和柳毅直接把洛尘霸占过去了，收拾桌子干起了老行当——下棋！ 直杀到将近中午，倍感压力的父子二人才放洛尘休息一会儿。 柳宫裁坐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嗑瓜子、看电视。 当然，表面上是如此，至于心思在不在上面，就另说了。 洛尘得着机会，连忙坐了过去。 柳大丫的动作一顿，立刻又咔吧咔吧的嗑了起来，并小心翼翼地把出奇规整的瓜子皮，放进垃圾篓里。 “大丫，等下把身份证、户口本和相关资料交给我，我去复印一下，大后天要用。”洛尘靠了过去，低声道。 哪知道全屋人的动作便停住了，支棱起耳朵悄悄听着。 “哦！”柳宫裁磕了一个瓜子，忽然反映了过来，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住，俏脸微红，“要……要户口本干嘛？” “办手续啊！” 洛尘还没来得及继续解释，就感到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 “那个……小洛，你父母同意吗？会不会太仓促了……”王慧君神情尴尬的笑了笑，跟自己丈夫对视了一眼。 “不仓促呀！晚了就来不及了。”洛尘一脸奇怪，却没想到回答之后，柳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柳宫裁更是羞愧的难以自已，偷偷踩了洛尘一脚。 “额，呵呵……”柳振宏捻须干笑，倒是没多大意见。 柳毅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行，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116 没内味儿 “什么亲事？”洛尘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瞅了含羞带臊的柳大丫一眼，而后冲柳毅道：“你们想哪里去了？” “是我和朋友要注册一家文娱公司，大丫也是股东之一，当然需要书面材料证明身份。” “再说，我和宫裁情投意合，您不同意有用吗？真当自己是古时候的大家长，棒打鸳鸯呢？”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 柳毅气得一瞪眼，怒道。 “啥同意不同意的，我们只是怕你们行事莽撞，婚事太过仓促，没别的意思！”王慧君连忙出来打圆场，然后一脸好奇道：“小洛，你们要成立公司？” 洛尘顶了柳毅一嘴，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并没有真的想跟未来老丈人闹掰。 此刻借着机会，自然就坡下驴，“年前大丫不是因为我丢了工作嘛！” “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就此低头认输？再说，音乐一直是她的梦想，我不想她因为我就轻言放弃，委屈自己。” “所以，我就找了几个朋友，一起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帮她东山再起。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会有点儿苦……” 听完洛尘的解释之后，柳宫裁坐在沙发上，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声音怯懦，语气却异常坚定，“风雨同行，苦又何妨？” “哼！” 见两个小家伙深情脉脉，柳毅心里极不舒服，可那小子也是一心一意为自己闺女，便不好再斥责下去。 “咚！” 与此同时，柳依依的房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磕了什么东西。 当下，气氛本就紧张，冷不丁之下，王慧君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骂道：“二丫，你憋在屋子里干啥呢？” “大过年的，家里来个客人都不见，有没有礼貌？” “再说，洛尘是外人吗？”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柳依依的声音才从房门里传了出来，“我……我换件衣服！”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柳依依才黑着一张脸，蹭了出来。 见她这种情形，洛尘心里不禁有点儿紧张，咽了口唾沫，不敢多话。 姐们二人坐在洛尘和王慧君中间，各自默默吃饭。 柳振宏没想到洛尘大过年的能来走亲戚，高兴得跟女婿上门似的，一个劲儿的让酒。 柳毅瞅着把自己宝贝女儿骗走的洛尘有点儿闹心，可既然有酒喝，也顾不得瞪眼睛了，跟自己老爹一杯接一杯，算是借酒消愁。 无奈之下，洛尘也只得奉陪。 幸亏上次在柳红英家里的时候，掌握了真气运用的窍门，否则，非得被两个老家伙灌趴下不可！ 至于柳宫裁，夹在情敌妹妹和男朋友中间，真是动都不敢多动。 只是，或许因为打小照顾自己妹妹惯了，或者心底里多多少少觉得有点儿亏欠，柳大丫默不作声的，时不时的给柳二丫夹菜。 柳依依瞅着自己的饭碗，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毫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那吃相，说不出的霸气侧漏。 瞅得柳大丫心里越发凉了，默默地抱住自己的饭碗，扒拉起来。 姐妹二人的小动作王慧君全然看在眼里，就是有点儿不明白究竟什么意思。 可虽然想不明白，但怎么看都是二丫在欺负自己姐姐。 王慧君不由得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自己二女儿一脚。 谁让这丫头从小到大跟个假小子似的，性格那么强势呢？ 总不能是大丫犯错吧？ 吃过午饭之后，洛尘拿好证件准备告辞。 而柳依依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临出门的时候，洛尘才想起一件事情，将岳菡的事情告诉了柳宫裁。 大丫想了一会儿，也不明白菡姐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洛尘的请求。只是保证岳菡的人品和能力，经理一职，应该是可以胜任的！ 毕竟，柳宫裁跟自己的经纪人小姐相识的时间比洛尘还要早。 一年多的相处，算是非常了解彼此。 洛尘了然。 看了一下天色，阻止了柳宫裁送自己出小区的打算，一个人回到了阔别数日的出住屋。 现在摆在眼前的，还是一个财务的问题。 可思前想后，自打重生之后，洛尘还真的没认识过这方面的人才。 至于到人才市场招聘，现在也不是时候呀！ 至于让柳宫裁顶替一下，更是不行。 财务可是要有专门的资格证书的！ 一直到天黑，洛尘也没想出个头绪出来。 然后，看了下时间，洛尘微微有点儿担心，又给苏沫橙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事儿！那帮家伙被你整得那么惨，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再来了。” 苏沫橙清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伴随着餐具碰撞的声音。 估计，两个人正在吃饭。 “洛叔叔，打鬼！” 旁边小囡囡含着食物咿咿呀呀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告诉她了？” 洛尘忍不住笑了。 “嗯！这些天囡囡每到晚上就会特别害怕，直往我怀里钻。那帮可恶的家伙……”苏沫橙甜甜一笑，叹了口气，“把昨晚的事情编成故事讲给她，希望能驱散一点儿小家伙心里的阴影，变得勇敢起来。” “……”洛尘没想到苏沫橙有这么多的心思，又莫名的感到一丝骄傲，“那这么一来，我怕是要变成小家伙心目中的大英雄了呢！” “切，臭美！” 苏沫橙撇了撇嘴，打趣了一句。 “嘿嘿！没事情最好。如果有意外，记得第一时间打给我。”洛尘有点儿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代我跟囡囡道声晚安！” “晚安，洛叔叔！” 小丫头扯着嗓子回了一声，咯咯的笑了起来。 洛尘的嘴角也含着笑意，缓缓挂掉了电话。 又整理了一番思绪，忽然才意识到苏沫橙让自己找财务和经理，或许是在考验自己…… 否则，以她的人脉和势力，招聘两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怕自己坐享其成，从而对未来的局面掉以轻心，不懂得珍惜吗？’洛尘躺在床上，枕着脑袋苦笑了一下，“真不愧是女总裁，小狐狸！” 既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以洛尘随遇而安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再损伤脑细胞了，反正苏大小姐自有妙计嘛！ 长夜安宁，晨曦将至。 果然，那群地痞流氓没有再去骚扰苏沫橙，或许是真的被洛尘吓到了，暂时偃旗息鼓。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洛尘还是很开心。 迎着料峭的春寒，起了个大早，在楼顶耍了一趟拳，迎着红霞万丈的朝阳吐了一口浊气，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下了楼，令洛尘倍感意外的是，小区门口的早餐摊竟然又开了。 洛尘对那里的包子和豆腐脑印象深刻，几乎每天早上必到，算是常客。 摊主是一对儿小夫妻，带着农村人的淳厚，估计也是到城里打工的。 “害，在老家也没啥事儿！整天就是闲着。家里的地都包出去了，老娘也身体健康，用不着照顾。”丈夫总是笑容满面，见洛尘问起，爽利的拉起了家常，“这不，今年准备添个儿子，想多积攒些钱，老婆坐月子的时候，也能舒坦一点儿，是不是？” “你个憨货咋啥都往外说？也不嫌害臊！”妻子穿着很朴素，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健康的朝气，“还有，谁说一定给你生儿子了？偏偏生个女儿！” “哈哈……都行都行！男女都一样。” 丈夫掌着勺，一阵大笑。 洛尘忍俊不禁，眼中满满都是向往，“那感情好！原先还担心这么早，到哪里吃饭呢！你们这可就来了。” “只要您不嫌弃，天天来都行！” 丈夫又笑了起来，开着玩笑。 “一定一定！” 洛尘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含糊的应着。 只是想到公司成立以后，办公地点不知道选在哪里，想要再来，估计就有点儿苦难了。 禁不住又遗憾起来。 与此同时，缓了一天的刺青男等人终于平稳住了伤势，一大早穿戴整齐，来到一桩颇为喧闹的公寓楼。 开门的是一位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着上身，浑身上下都是精悍之气。 进入房间之后，才能发现空间市场宽敞，似乎是好几家居室打通之后，重新装修的，面积差不多有上千平米。 一众小混混神情拘谨的挤在一起，垂手而立。 精壮男人套上一件白衬衫，却没有扣起来，依旧袒胸露怀。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深深的抽了一口烟，才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让道：“坐坐，都坐！” 刺青男和莫西干长发偷偷对视一眼，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陪着笑推脱。 “让你们坐就坐！”精壮汉子吐了一口白烟，浓重的眉毛挑了一下，莫名的散发出一股狠戾之气。 一众小混混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胡乱的靠在了沙发上，挤作一团。 精壮男人见状，冷笑了一声，眯起了眼睛。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身姿玲珑的女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穿着复古的旗袍，衩儿都快开到腿根，说不出的妩媚诱人，“龙哥，我先走了。” “嗯！”精壮男人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龙哥，他看都没看女人一眼，直到她临出门的时候才说了一句，“下次你别来了。” 女人扶着门把手，闻言一个身子一抖，怯生生道：“龙……龙哥，我伺候的不舒服吗？” 龙哥倚在靠背上，轻佻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游动了一下，才缓声道：“老了，懂吗？” “都tmd的能跑火车了，没内味儿！告诉你们妈咪，下次换一个嫩一点儿的来。” “这个岁数的，儿子都tmd能打酱油了，还往这里送！” “好……好的！” 女子背着身子，应了一声，音调都有点儿走样了。 不过，却什么都没敢说，默默地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117 你在教我做事? “说吧，怎么回事？” 女人走了之后，龙哥才弹了一下烟蒂，半依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是这样的！”刺青男一阵紧张，咽了口吐沫，连忙站起来回话，“龙哥交代我们的事情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姓苏的那个小娘皮眼看就撑不住了，谁知道前天晚上，突然出现了一件怪事……” 刺青男文化水平不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半天才把事情叙述完整。 其间，为了渲染敌人的恐怖，还特意加了一点儿环境描写，一众小混混也跟着点头附和，脸上的表情无比诚恳。 只是龙哥听了一会儿，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而后才拿出一根烟，慢吞吞地点上，“你们这些个货色，让我说点啥好？” “吓唬一个小姑娘的事情都办不成，还tmd让人揍成了这幅德行。” “老子真要信了你们，才是有鬼了！” 刺青男顿时慌了，连忙辩解，还踢了旁边的莫西干长发一脚，企图让他帮着作证，“龙哥，我们怎么敢骗您啊？那个别墅确实有点儿邪门！” “行了！”龙哥的脸色冷了下来，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给那几个苏家的朋友打电话。” 刺青男连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才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喂……喂，龙哥吗？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明显的怯意，却又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 “嗯，是我！计划告吹了。你们那个小妹子苏沫橙，可是有点儿难缠呐！看情形是请了一个帮手。” “那……那怎么办？” 声音停顿了一会儿，隐隐能听到急促的议论声，估计正是苏沫橙的三个堂兄。 “别问我啊！咱是个只管出力的外人，拿主意的事情还得你们自己人来。” “要……要不，算了？” 电话那头争论了一阵儿，估计没能统一意见，负责通话的人吞吞吐吐的回了一句？ “嘁，就这tmd胆色？”龙哥嗤笑了一声，走过去拉上窗帘，遮住略显刺眼的阳光，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看来，你们哥几个是对总裁的位置没兴趣咯？” “还是说认怂了，准备在一个女人的裤裆下面讨生活？” “怪不得苏沫橙一个刚过二十的小姑娘，能把厂子从你们这些货色手里抢走，跟你们这帮废物讲话，真tmd晦气！” 电话里一阵沉默，争吵声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换了一个人，语气冰冷地说道：“那是别人有本事，还能怎么办？” “嘁，死人还有本事吗？” “……” 电话里头死一般的寂静，而后才传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龙哥的意思是做掉那丫头？” “别，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提个建议。如果不是看不惯一群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小丫头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我才懒得理会，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 “龙哥有把握吗？可以做到不留痕迹？”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儿意动，只是问完之后，好像又跟人发生了争吵，“人性？人性能换来每年上亿的收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跟我扯小时候过家家的事情！” 龙哥挑着嘴角静静地等着，直到电话那边再没了争吵声，才答道：“自然，咱们就是干这个的。” “不过，情谊是情谊，生意是生意，酬劳方面还是要讲清楚。” “另外，事成之后，咱们之间可以再无瓜葛。几个总裁、经理、老板可以放心大胆的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好！什么时候动手？钱现在打给你？” 电话里的声音好像很焦虑，急促地说道。 “呵呵，不就是死个人嘛，别紧张，放松一点儿！”龙哥冷冷地笑着，吐了一个烟圈儿才继续道：“钱等下就可以打过来。至于什么时候动手……等我的好消息就成！” 一众小混混在旁边听得噤若寒蝉，吓得脸色煞白，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龙哥挂掉电话，瞧着他们这个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诶，都是什么表情？我还怕你们走漏消息吗？” “自家兄弟，本就该同甘共苦！今儿个接下的这个大买卖，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份儿！” “当然，所谓无功不受禄。弟兄们晚上手脚利索点儿，明天的早间新闻只要见到凶杀案的消息，就可以来这儿领钱了。否则，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眼前的男人明明在笑，却没来由的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刺青男一咬牙，脸上露出凶悍之色，“龙哥放心！如果干不掉那个小娘们儿，兄弟们也没脸回来见您！” “嗯，不错！”龙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露齿一笑，“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动手！” “是！” 一众小混混离了小区，迎着冬日里少见的明媚阳光，浑身上下仍旧布满寒意。 一直到了自己的小屋，关上房门，莫西干长发才苦着一张脸道：“头儿，咱真的有把握杀掉那个小娘皮吗？别忘了前天晚上……” “别tmd自己吓唬自己！”刺青男梗着脖子，呲了呲牙，“没听龙哥的分析吗？” “这世上哪儿tmd有鬼？前天晚上，咱们是着了人的道儿了！” “那小娘皮估计是请了一个身手不错的保镖保护自己，咱们慌乱之下，才让人狠揍了一顿。” 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可莫西干长发仍旧面有难色，“即便像你说的，真的不是鬼！可那种身手，咱们能应付的了吗？” 刺青男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斜着眼打量了莫西干长发一眼“你tmd怎么总是说丧气话？” “别忘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道，你小子愿意一辈子做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瘪三？” “等事情办成了，说不定龙哥直接给一个场子让咱们兄弟负责。到时候自己当家做主，夜总会里的小姐，不是想上哪个上哪个？” “还有，你不是一直馋那个小娘皮的身子吗？到时候先让你爽了，咱们再下手！” 莫西干长发揪了揪自己头上的紫毛，一脸哭丧，“算了……一想着等下要把别人给弄死，我就有点儿硬不起来。” “艹，真tmd废物！” 刺青男一脸嫌弃地骂了一句，一众小混混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个眼睛里浮现着希冀的光芒，宛如黑暗中的恶鬼。 公寓楼里。 龙哥打发走一众小混混之后，脸上带着耻笑，出了一会儿神，而后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句，“人呢！” “在，龙哥！” 旁边的房间里，一个冷酷的年轻人走了出来，面无表情，仿佛一把出了鞘的尖刀。 “嗯，不错！”龙哥满意地点了点头，开了句玩笑，“昨天晚上有没有吵到你？” 年轻人神情一凝，皱着眉想了一下，“听到了，但没吵到。那女人的声音于我而言，和车流、虫鸣、微风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龙哥不由得大笑起来，一脸赞许，“你小子，不愧是我手里最得意的干将之一！” “好好干！以后，我会给你物色更多得力的对手。” “保管让你的剑更加锋利！” “是刀！”冷峻的年轻人纠正了一句，面色平静，“期望如此。” “于我而言，之前的那些目标确实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甚至，感到了一丝厌恶。” 龙哥的面皮一僵，故作亲热地拍了拍冷峻年轻人的肩膀，“凌啊，当初在渔船上把你救起的时候，你才六岁吧？” “想不到一晃十几年，你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至今仍记得那一个月的海上漂流，饥渴、酷热、风暴……地狱般的场景，宛如昨日！” “救命之恩，永不敢忘！” 凌目光闪动，低下头去。 龙哥的脸上在这才重新浮现出笑容，随口道：“啥恩不恩的，不用总是挂在嘴边上。” “对了，跟那个怪胎打个电话，说有急事需要处理，让她赶紧来一下。” “还有，让她把笔记本带上。” “是！”凌点了点头，进了里屋。不多时，折返了回来，面带迟疑，“她说，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九点，自会到达。” “混蛋！”龙哥脸色一沉，烦躁的骂了一句，“黑涩会也讲早九晚五？真tmd是个怪胎！” “不是必须得用她，老子早把她丢江里喂鱼了！” “算了算了，你去忙吧！我就等一会儿。” 凌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一直等到挂钟上的指针走到九点的位置，忽然，门铃声伴随着钟声同时响起。 龙哥眯着眼睛，上前打开了房门。 眼前却空无一人，必须低下头才能看到一位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儿，俏生生的站在门外。 从外表上看，外面站立的或许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孩儿。 一米二的身高，小巧的肩膀，玲珑的腰身，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只是脸上的气质却与没长大的孩子截然不同，带着与生俱来的淡然。特别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仿佛天空一般清澈，又宛如幽潭一般深邃。 一个……侏儒？ 可浑身上下又没有任何畸形的地方，比例匀称到让人讶异，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美丽佳人。 “不是说带上电脑吗？” 龙哥不耐烦地盯着面前只比自己的腰高一点儿的女孩儿，眼睛里却透露着深深的忌惮。 “你，在教我做事？” 女孩儿的眼眸都没抬，施施然的走进屋内，仿佛一个从侍卫身旁经过的公主。 118 姐姐 龙哥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扬起笑脸，“子雅小姐数年来兢兢业业，所有的账目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分厘不差，哪里需要我一个非专业人事指点？” “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做的都是违法乱纪的勾当，稍有不慎，被人抓住把柄，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今儿个这事儿，又是一桩事关人命的大买卖，我这不是怕出了什么疏漏嘛！” 说完之后，还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袖珍少女脸上的表情，似乎想瞧点儿什么东西出来。 子雅观琴神色如故，带着由内而生的淡然，“我只是个会计，不必奉承。” “按劳取酬，天经地义。” “至于你们做的买卖究竟是善是恶，我没兴趣知道。” 龙哥闻言，咧着嘴笑了起来，而后又点上了一支烟，连忙伸手指向旁边的沙发，“子雅小姐，坐、坐！” 子雅观琴瞅了一眼，却并没有在名贵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反而来到门口，拉了一个红木凳子过来。 并掏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之后，才抚着裙摆，轻轻坐了上去，动作说不出的优雅。 龙哥瞅得嘴角一阵抽搐，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 “把烟灭掉！” “啊？” “我讨厌烟味儿！” “哦！” 身为一个黑涩会头子，如此低声下气得场景可是非常少见的。 可龙哥却实在不敢得罪面前小巧玲珑的女孩儿。 无它，只因所有的交易、行贿、勒索记录都在子雅观琴那里，或者说在她的脑子里。 所谓异人有异相，子雅观琴因为天生的缺憾，从未读过大学，却对数字异常敏感，甚至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龙哥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这个因为贫穷而走投无路的小女孩儿，并聘用她作为自己的会计，处理所有见不得人的金钱交易。 数年来，不仅公司明面上的账目滴水不漏，所有的关键数据更是无从查起。 毕竟，它们从来不存在什么纸张或者电脑优盘之中。 正因为如此，龙哥好几次身处险境，都由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被无罪释放。 所以，一方面是无比依赖，另一方面又深深的忌惮。 但是，对于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而言，越是不能摆脱的东西，越是想要把它除去，以绝后患。 子雅观琴就处于这种刀尖上舞蹈的境地，可谓如履薄冰，却坦然自若。 “今天的事情就是这样！”龙哥将来龙去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而后面带冷笑地倚在了沙发上，“为了一个总裁的位置，亲堂哥竟要把妹妹置于死地，啧啧啧！” “而且，听说那小姑娘不单能力出众，而且心性非常纯良，人长得也漂亮，才二十岁呀！真是可惜了了。” “对了，子雅小姐不为她感到可惜吗？” 子雅观琴将一堆数字在白纸上书写了一遍，又轻轻地撕成碎屑，团在手里。闻言睫毛都没抬，语调冷清道：“自然可惜！” “但是，我向来不会为了能力之外的事情浪费心力。再说一遍，我只是个会计。” “来这里仅仅是为了处理账目，至于其它的事情，不感兴趣。” 龙哥扫了一眼面前袖珍女孩儿雅致到甚至流露出一丝尊贵的容貌，偷偷咽了口唾沫，又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连忙挪开视线，不置可否地笑道：“子雅小姐真是个进退有据的妙人儿！” “只是，相较起来，令弟就有点儿野心勃勃了。” “听下面的人说，他凭借自己的心狠手辣，马上就要荣升部门经理了，真是前途无量啊！哈哈哈……” 子雅观琴自进门之后，精致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情绪波动，不过转瞬即逝，声音淡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 “长轩已经过了十八岁了，我即便是他的姐姐，也不能左右一个成年人的想法。” “我是我，他是他，不相干的。” 龙哥玩味地盯着子雅观琴的脸庞，笑道：“我就随便提一嘴，并没有别的意思。” “子雅小姐何必解释这么多？” “当然，你帮了我这么多的大忙，令弟既然在我手下混饭吃，自然要照拂一二啦！” 子雅观琴霍然站起，冷着脸道：“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当然，子雅小姐请便！” 龙哥直到房门再一次关上，脸上才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 而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喊道：“来人，给刚刚那个脖子上带着刺青的家伙打个电话，就说给他找了个帮手。” “子雅长轩，想要升职加薪自然还要经受最后一次考验咯！打电话告诉他，就说做好这一票，他可以直接负责红磨坊夜总会的运营。” “子雅观琴，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可没那么简单啊！” 出了公寓，子雅观琴用一只粉色的口罩遮住脸颊，匆匆离去。可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又不由得停了下来，徘徊了几圈儿，才决定换一个方向而去。 路口等红灯的行人只当她是一个迷迷糊糊的小姑娘，那股可爱劲儿，瞧得人恨不得上去捏一把。 直到身影走远了，人们还在议论那就行是谁家的女娃子，怎么那么漂亮，一准儿是个美人坯子。 吃力地提着东西，回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来到家门口，子雅观琴蹙着眉毛，正琢磨着怎么开门，却没成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略显不耐烦的声音。 然后，一个男人的大手伸过来，吧嗒一声把门打开了。 “怎么又去买菜了？不是说不用你去了吗？” “我不是顺路嘛！而且，我有戴口罩的。” 子雅观琴转过身，扬起脸瞅着面前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儿，弯起了眉眼。 “那不是更古怪？” 子雅长轩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姐姐手里的东西，提了进去。 子雅观琴解下口罩，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下去，默默地跟过去，关上了房门。 进屋之后，男孩儿丢下蔬菜，摔在沙发上，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饶有兴致地耍了两下，见姐姐跟进来，才冷着脸收起。 “小轩……”子雅观琴的俏脸上再不负应付黑帮老大时的淡然，忧心忡忡地来到弟弟跟前，斟酌着措辞，“你想要自立姐姐不反对，可终究要走正路呀！跟着那些人混，不会有好下场的。” “什么正路歪路！”子雅长轩不耐烦地换了个位置，离得远了一点儿，“只要能挣着钱，做什么不是做？” “可是……” “行了行了，整天婆婆妈妈的，又是些没什么用的大道理！”子雅长轩一脸不屑，瞪着眼睛道：“咱妈是不是好人？可最后还不是让那个混蛋给甩了？” “因为没钱，又想要给你治病……妈一个人在外面，活活累死！有谁看过一眼？但凡有一个人肯帮咱们一把，妈会年纪轻轻就死吗？” “去tmd好人！” 子雅观琴一时无言，回想起灰暗的童年，还有那个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的身影，泪水便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哽咽道：“可那你也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呀！妈妈在天上看到了，不伤心吗？” “妈妈看到我们吃苦，会更伤心！”子雅长轩扭过头，又补了一句，“我要文凭没文凭，要人脉没人脉，想要挣大钱，只有这一条出路！” “现代社会，有钱就是爷！别跟我提法律不法律的。龙哥犯的事儿，都够枪毙几十次了，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让我当个小喽啰跟着混日子。可我不甘心！” 子雅观琴擦了一下眼泪，站在那里仿佛一个苦口婆心的母亲，“小轩，姐姐可以挣钱呀！” “等过两年，姐姐攒的钱就够买房子了。到时候你找个女朋友，姐姐就把它送给你做婚房。” “咱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好吗？” 哪知道子雅长轩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铁青，“不好！” “为什么？”子雅观琴愣住了，脸上泪痕未干。 “没……没有为什么！”子雅长轩咬着牙，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反正，我不想被一个孩子照顾！” 子雅观琴一脸错愕，禁不住后退一步，身子撑不住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咬着嘴唇，修长的睫毛都在颤抖，喃喃道：“我……我不是孩子！” 那股茫然、自卑、伤感呼之欲出，简直让人不忍心去看。 正在这时，子雅长轩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扫了自己悲痛欲绝的姐姐一眼，忙跑出去接电话。 子雅观琴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弟弟也会嫌弃自己。毕竟自己十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 你能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在冰冷的都市里，把同样年幼的弟弟拉扯大，需要经历多少磨难吗？ 十年岁月一晃而过，弟弟逐渐长大成人。可那个小巧的身影，却仿佛定格了一般，永远停留在了那里。 ‘原来，付出了那么多，我仍旧是那个会让你在外人面前感到难堪的姐姐……’ 子雅观琴无助地流着泪，可仍旧放心不下刚刚在自己心口上刺了一刀的弟弟，强忍着悲伤问道：“你又要出去吗？” 子雅长轩从屋外探出头来，看到自己满脸泪痕的姐姐，估计也有点热内疚，缓声道：“嗯，有事儿！” “对了，午饭你自己吃吧！” “姐，我出人头地的机会到了！” 子雅长轩有点儿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手机，兴冲冲的往外走去。 子雅观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追了出去，可看着自己弟弟意气风发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小小的身影倚在门框上，满是牵挂和惆怅。 119 善恶由心 刺青男挂掉手机，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兄弟们，抢功劳的家伙来了！” “怎么回事？”莫西干长发依旧没摆脱那晚留下的恐惧，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龙哥那边刚才来了电话，说是给咱们派了个帮手。哼，说是帮手，其实还tmd不是过来占便宜的？”刺青男骂了一句，冷笑道：“子雅长轩，一早就听说过这个小子。” “凭借自己怪胎似的姐姐，在龙哥面前混了个脸熟，好像每个人都会给他三分薄面，实际上不过是软蛋废物罢了！” “早就有消息称那小子准备升部门经理了，这次过来肯定是镀金的，不是抢功劳是什么？” 屋子里的小混混明白了前因后果，一下子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满满的都是对即将到来的子雅长轩的敌意。 “就这，你小子还有犹犹豫豫，畏首畏尾！如果不是便宜差事，别人会抢上门儿吗？”刺青男犹自心中不平，狠狠踹了莫西干长发一脚，“都tmd出去迎接！” “别人是龙哥指派下来的人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是，表明上客客气气，暗地里，咱们可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见一众痞气十足的家伙对自己颇为逢迎，子雅长轩不由得有点儿得意，走进屋子里甚至拿出了发号施令的架势，“目标是谁？住址是哪儿？什么时候动手？” “一一报给我听。” “咱们先制定好计划，保证行动的时候万无一失！” 刺青男暗自扯了下嘴角，用下巴指了指莫西干长发，“给长轩兄弟介绍一下。” “女孩儿？还是一家公司的总裁？别墅区？” 子雅长轩脸色微沉，没想到目标的来头这么大，更没想到对方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或许年纪还跟自己姐姐一样大…… “怎么，长轩兄弟没杀过人？”刺青男一眼就看出面前的大男孩儿还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的雏儿，笑嘻嘻地问道，“啧，这……龙哥派你过来做什么？” “怎……怎么没杀过？”子雅长轩争辩了一句，咬着牙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再说，谁一出生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不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吗？”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但屋子里的众人，任凭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胆怯。 “诶！长轩兄弟不必勉强自己。”刺青男故作亲热地凑了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咱们谁都知道龙哥派你来的意思！” “说实话，有那么个优秀的姐姐做后台，这种脏活累活那用得着您亲自动手？” “单凭你跟龙哥的这层关系，咱们兄弟也会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保管没人敢不服你！” 子雅长轩听了之后，脸色铁青，一把抓住刺青男的脖领子，怒道：“我姐姐只是公司的会计，跟龙哥可没别的关系！” “再说，她是她，我是我！” “老子凭本事挣到今天的位置，用你在这里嚼舌头根儿？” 子雅长轩凶相毕露，但是落在刺青男的眼中，却跟发怒的小奶狗差不多，丝毫没有感觉到威胁。 不过，他仍旧举起双手，做出一副道歉的样子，“唉哟，你看我这张破嘴！” “龙哥的事情，哪里是咱们做小弟的能随便议论的？” “长轩兄弟别生气，咱们也是为了你好呀！” 莫西干长发连忙在一旁帮腔，只是说出的话十足的阴阳怪气，“兄弟就这没必要了！被龙哥看上，凭借裙带关系上位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听说观琴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样貌还出奇的别致，小巧玲珑的，简直就跟萝莉差不多！” “我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姐姐，做梦都会笑醒！” “我去nmd！”子雅长轩终于怒了，双目通红，不管不顾地向莫西干长发扑去，“你给老子闭嘴！” 姐姐一直是子雅长轩心中的痛处。 从小到大，身体缺憾的姐姐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关爱和温暖，也带来了许多的嘲弄和讽刺——当同龄人知道世上竟然有与大多数人不相同的另类的时候，往往会对其抱有敌意。 为了避免伙伴们的取笑和疏远，从小到大，子雅长轩一直避免向外人透露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姐姐。 只是，在外人眼中的怪胎姐姐，却是他能够长大成人的根本，一如含辛茹苦的母亲一样。 所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那股刻意冷落所带来的愧疚感也愈加强烈，以至于让他时刻处在煎熬之中。 如今，自己视若同类的地痞流氓竟然也拿这个打趣自己，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侮辱！ 但是，屋内的小混混可都是刺青男和莫西干长发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大挨打？ 所以，任凭子雅长轩如何挣扎，也摆不脱拉偏架的手脚。 看起来，反而像一个发了疯的傻子。 只是，子雅长轩不过是一个急于证明自己而变得有些偏激的少年，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白痴。 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以及这群表面上和善的小混混暗藏在深处的敌意，于是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可表面上仍装出不依不饶的样子，“老子今天就给你们这些王八蛋证明看看，老子是凭本事爬上来的，跟我姐姐毫无干系！” “这次的目标，老子会亲手做掉她！” “你们只管袖手旁观，看老子办不办得到！” 刺青男眼中顿时浮现出奸计得逞的神情，连忙充当起和事佬，“哎呀，长轩兄弟真的不必如此。” “不过，既然你已下定决心，兄弟们也不能驳你的面子。” “这样，晚上行动的时候咱们就把目标身边的一切威胁清理干净，让你放心大胆地处理自己的猎物，如何？” “哼！” 子雅长轩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默默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一众小混混扯了扯嘴角，悄悄退了出去。 “大哥，你真的准备让那小子抢头功？”莫西干长发理着头发问了一句，有点儿不甘心。 “怎么，见有人争食儿，你小子终于动心了？”刺青男眯着眼睛笑问了一句，而后才点上一根烟，“哼，抢头功？” “咱们不是一直担心那个装神弄鬼的王八蛋吗？有人在前面趟雷，不是正好？” “如果，那个家伙真的那么厉害，一定要保护那个小娘皮，咱们就另想办法；如果他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怎么办？不会真看着那小子宰了那小娘皮邀功吧？”莫西干长发彻底狠下心来，再没那么多顾忌，生怕到手的功劳飞走了，一脸紧张。 “想得美！”刺青男咧嘴一笑，比了个切割的手势，目光阴冷，“这种潜入杀人的勾当，难免会出点儿什么意外，到时候长轩兄弟不幸惨死，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到时候木已成舟，想必龙哥也不会太过怪罪我们。” 众人不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 离了早餐摊的洛尘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儿无所事事。 眼前正是春节假期，各行各业都在休假之中。 柳家，也因为跟柳依依别扭的关系，不敢去撩拨日思夜想的柳大丫，不能上门。 百无聊赖之下，洛尘当了会儿街溜子，便返回自己的小屋，琢磨公司开业之后的事情去了。 毕竟，自己虽然是个外行，但是该花的心思还是要花的，起码在自己擅长的方面，不能落了后。 按照洛尘的想法，柳宫裁原本就是个娱乐圈的新秀，解约事件引起的风波必然不会持续太久，特别是一个春节过后，估计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对其感兴趣了。 虽然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可网民却是善忘的…… 到时候，柳大丫就当做重新出道，凭借其优秀的唱功，非凡的容貌，再加上自己借来的经典词曲，再次走红，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洛尘越想，越觉得胜券在握。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太过乐观。 毕竟，柳宫裁的条件实在太过出众，再加上前世已经经过市场考验的经典歌曲，想要不自信都难！ 甚至，想兴奋了，洛尘甚至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练起了拳。 自打上次的变异人危机之后，洛尘从未生疏过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便在老家的时候，每天清晨，也会跑到偏远的山涧旁，迎风而舞。 而同时代的年轻人，恐怕很少听到过晨曦中的鸟鸣。 勤练不辍之下，洛尘的《形意拳》越发的纯熟。 估计，即便抛开体内的真气，放到前世，也能达到以一当十的地步。 而今，相得益彰之下，洛尘似乎感觉到神奇真气跟古老拳术产生了某种不可言喻的变化。 一时间沉浸其中，甚至连晚饭都忘记了吃。 苏家，别墅。 台灯下，苏沫橙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关于文娱公司将来的规划，才摘下金丝眼镜，伸了个懒腰。 “小姐，下来吃饭了。” 与此同时，冯妈极具穿透力的嗓门儿响了起来，到饭点儿了。 “来了。” 苏沫橙连忙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下楼。 哪知道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总裁小姐随手拿起手机，待看清来电人信息，整个人忽然愣住了。 120 一气呵成 “……” 接通电话之后，苏沫橙静静地站在楼道里，没有说话。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实在无话可说。 对于一个为了逼迫堂妹就范，做出勾结地痞流氓深夜扮鬼吓人，丝毫没有一点儿情义和底线的堂兄，苏沫橙实在没什么好讲。 打电话的正是苏沫橙的三堂兄，也是年纪上与她最接近的一个。 “沫橙，公司的事情，你还不准备让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低沉的问了一句，似乎压抑着怒意。 “如果你是说要我把经历千辛万苦才重新经营起来的公司交到你们手里，那不是让步，是妥协！”苏沫橙单手扶着栏杆，表情冰冷，“你知道我的性子，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认定了的东西，就绝不放手！” “你只是个女人，早晚要嫁人的，为什么要攥着那个位置不放？”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气急败坏，语速很急，“别跟我提什么入赘的事情！” “只要不是苏家男人的种，就都是外人！” “你宁可让苏家的产业落到外人的手里，也不愿交给堂哥掌管？你是不是疯了，苏沫橙？” 夜幕已然降临。 客厅里，囡囡正自告奋勇的举着小手，帮冯妈布置碗筷。 橘红色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楼道里，映出半明半暗的粉白墙壁，仿佛带着儿时的隽永。 “……”苏沫橙的脸上满满都是落寞，缓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三哥，有空的时候，到爷爷墓前看看。”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苏沫橙挂掉了电话。 而另一头，一位坐在黑暗中的男子却如遭雷殛，许久才把手机放下来，望着黑暗中的远处，久久无言。 忽然，又抱着脑袋低声哭了起来。 …… 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晚上十点。 夜总会旁边的一个房间内，子雅长轩把玩着手里的蝴蝶刀，暗自出神。 “嗤！” 不远处的几个小混混低下头耻笑了一声，而后才在老大的招呼下站起身。 “长轩兄弟，该上路了。” 刺青男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拍了拍子雅长轩的肩膀。由于距离太近，粗糙的皮肤在灯光下坑坑洼洼的，带着一股子凶狠。 子雅长轩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恶，撤着身子站了起来，并暗暗把不停震动的手机给挂掉了。 入夜之后，已经有十几个电话打了过来。 不用想，肯定是自己烦人的姐姐！ 一众小混混钻出后门，沿着一条破旧的街巷向外走去，显得轻车熟路。 子雅长轩默默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干脆利落的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杀死，完成龙哥交给自己的投名状。 由于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乘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经过了那些建筑，都没有注意。直至别墅外面，却仍旧没能拿定主意。 要知道，一路上，子雅长轩可是在脑子里设计了几十种场景，可最终，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自己否决掉了。 那种优柔寡断的状态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胆怯，潜意识里不愿意杀人？ ‘不可能！’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子雅长轩否认了。 自己从小到大跟着姐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被多少人驱赶？ 姐弟二人为了寻得一个安身之所，在废弃厂房和荒芜桥洞之间四处乱窜，宛如两条仓皇失措的流浪狗。 甚至长大之后，那帮家伙依旧不把自己当人看，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呼来喝去，完全就是可以被人肆意嘲弄的小瘪三！ 这一切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不够狠！ 只要这次完成了龙哥的交代的差事，杀了人，当上了夜总会经理，看谁还敢小瞧自己！ 到时候，姐姐也不用再跟黑涩会头子虚与委蛇，做什么见鬼的会计，被那群龌龊的家伙编排、嘲弄。 ‘杀！’ ‘子雅长轩，管他是谁，杀了就能出人头地，杀了就能吐气扬眉，杀了就能荣华富贵……’ …… “长轩兄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正在这时，刺青男盯着面前怔怔出神，脸上的表情时而凶狠、时而欣喜、时而温柔的初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啊？”子雅长轩这才从自己的幻想中挣脱出来，注意到四周怪异的目光，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过很快便掩盖了下去，“当然有！你再说一遍……” 刺青男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扫了一眼四周浓重的夜色，耐着性子重新介绍了一次。 “什么？！还有个孩子？” 子雅长轩正沉浸在别墅里只有两个人的惊喜中，就被接下来的一个信息镇住了，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 “tmd，小声点！” 刺青男吓得差点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而后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初春的夜晚雾气浓重，十步之外就是浓稠的黑暗。 还好，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并无异常。 “怎么？长轩老弟刚才还满嘴大话，这会儿，却被一个孩子吓住了？” 莫西干长发也凑了上来，讥笑着讽刺了一句。 “什么吓住了！我只是有点儿惊讶。” 子雅长轩反驳了一句，透过栏杆，望向沉睡中的别墅。 “别乱说！”刺青男不怀好意地瞪了手下一眼，怂恿道：“长轩老弟年纪轻轻，正是蹈锋饮血之时，哪里会知道什么叫怕？” “别墅里除了苏沫橙之外，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不过是个爹死娘改嫁的玩意儿，不必在意。” “进去之后，你只管两刀将那小娘皮捅死，其它的事情自有我们去处理！” 一阵夜风吹过，子雅长轩深吸了一口气，寒彻入骨，“好！” “慢点儿！” 刺青男和莫西干长发对视一眼，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奸笑，悄悄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地痞流氓里也会有偏才。 即便在苏沫橙的特意要求下，安保公司已经升级了防盗系统，可还是被无声无息地破解掉了。 再次进入空荡荡的庭院，望着黑暗中宛如水晶宫殿的别墅大厅，刺青男和莫西干长发还是忍不住一阵腿软。 毕竟，上次的诡异场面可是给一众小混混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看着站在门口，踟蹰不前的众人，子雅长轩略有疑惑。 “长轩兄弟，你……你先请？” 刺青男偷偷咽了口唾沫，做出个礼让的架势。 一众小混混见状，又悄悄后退了两步。 子雅长轩见他们如此胆怯，一时间争强好胜的心思又上来了，挑着嘴角冷哼一声，将玻璃门推开一个缝隙，闪身挤了进去。 幽暗的客厅里，一个人影摸摸索索，不时还碰到一两件家具，显得极为笨手笨脚。 一看，就是从来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非常外行。 只是，此时此刻众人却没有嘲笑的心思，无不全心全意地留意着客厅里的动静。 生怕那个鬼魅似的身影再次出现。 只是看了一会儿之后，大厅里仍旧静悄悄的，除了子雅长轩缩手缩脚的身影之外，再无异常。 刺青男和莫西干长发松了一口气，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缓缓拽出腰间的匕首，望着别墅里面，神情骤然间变得凶狠。 而客厅里，子雅长轩一路跋涉，终于来到目标所处的房门之外，咬着牙把自己的蝴蝶刀攥在手中，目光落到了黑暗中看不出颜色的门把手之上。 推门！ 闯入！ 刺杀！ 然后，就可以走人了。 回到夜总会之后，给龙哥打个报告，出城躲避风头，待风波平息，回来就职。 完美…… 子雅长轩又重新思考了一番流程，举着刀，暗暗下定了决心。 可握着门把手的左手，却好像使不出任何的力气，僵在了那里，额头上的汗也渐渐渗了出来。 ‘屋子里的孩子跟自己和姐姐一样，都是一个孤儿……但是不同的是，对方的家境很好。想必不会受太多委屈。’ “如果照这个样子长大成人，一定可以考上大学吧？” “到时候是做律师还是做教师？反正，不可能跟自己和姐姐一样，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如果真的较真起来，还是做教师好一点！毕竟，律师总觉得少了点人情味儿，自己一向不太喜欢僵硬的气氛……” 别墅外面，刺青男和莫西干长发死死地盯着子雅长轩的身影，见他举着刀子，就要破门而入，一个个也跟着身体紧绷，浑身上下都在用力。 ‘杀了那个小娘皮！’ 有傻小子顶缸，自己还免了杀人害命的罪名。 到时候再把那小子一刀捅死，尸体往阴沟里一塞，万事大吉！ 反正一个混黑道的小瘪三，消失了也没人在意。 刺青男想到兴奋处，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心里也越发的急切起来。 只是，等了半天，却见那客厅里的身影站在房门口，攥着刀子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蜡像。 “废物！” 一众小混混一阵焦急，刺青男甚至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头儿，怎么办？”莫西干长发抓了抓脑袋，也是一脸鄙夷，“tmd，嘴里吹得挺牛逼，真动家伙了，却是个怂蛋子，呸！” 刺青男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去看看！” 121 杀人者人恒杀之 “头儿……” 莫西干长发咧着嘴，刚才贬低别人时的神采不翼而飞，颇为胆怯地咽了口唾沫，满脸畏惧。 可见一众兄弟都盯着自己，刺青男更是面无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凉，暗暗发了下狠，二话不说，举着匕首钻进了客厅。 子雅长轩犹自在天人交战，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手中的蝴蝶刀胡乱一挥，就划了出去。 “tmd，是我！” 还好畏畏缩缩摸进来的莫西干长发早有准备，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子雅长轩这才冷静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嚅嗫道：“你……你进来干什么？不是说好小爷一个人搞定的吗？” 莫西干长发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怒道：“等你搞定，天都亮了！” “那个小娘皮就在屋子里面，干嘛磨磨蹭蹭的，一直不动手？” “长轩兄弟是怕了？” 见对方质疑自己，子雅长轩顿时来气，可刚刚挺起胸脯，又慢慢蔫儿了下去，辩解道：“之前没说还有个小孩子在旁边啊！当着孩子的面儿杀人，不太好吧？” “什么tmd不太好！”莫西干长发差点儿气乐了，狠狠地瞪起了眼睛，“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乎一个小孩子的感受？” “快点儿动手！” “本来就是两刀的事情，再拖下去，真的就要天亮了！” 被呵斥了一通，子雅长轩却无法辩驳，只得暗自鼓劲儿，又一次来到房门前。 可同样的一幕再一次上演，一想到要当着一个孤儿的面，杀掉其相依为命的姑姑，少年就有点儿使不出力气。 脸上的表情虽然异常凶狠，可伸出去的手却在不停地哆嗦。 “废物，滚开！”莫西干长发真的有点儿怒了，一脚蹬开子雅长轩，提着刀子来到门口，回头呲了呲森然的白牙，“真tmd没用！” “兄弟们可没工夫跟你耗下去。” “回去之后，龙哥那里，一定没你的好果子吃！” 子雅长轩耷拉着肩膀，一脸颓然，暗恨自己怎么如此优柔寡断，还讲什么出人头地，估计一辈子也就是个小瘪三的命了…… 难道，往后的日子，还要继续依靠身患残疾的姐姐吗？ ‘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 见子雅长轩低着头在那里自怨自艾，莫西干长发冷哼一声，回过头，目光凶狠，提着刀就要往里冲。 “别……能不能不要伤害那个孩子？她只是个孤儿……” “去你妈的孤儿！” 莫西干长发一脸邪笑，好像心中所有的恶都涌现了出来，再不掩饰，怒骂一声，一脚踹开了房门。 “死！” “不要！” 子雅长轩还来不及阻止，恶魔似的同伴已经冲进了屋内，接着就是布帛撕裂之声。 “怎……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跟着冲进去的子雅长轩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昏暗的房间内，莫西干长发双手提着刀，站在床前，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怔怔地盯着被子里的人影，忽然间，浑身上下开始战栗起来。 子雅长轩一步冲过去，掀开了被子，待看清下面的东西，不由得脊背一凉，头发都竖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玩偶！” 床上哪里有人？只有一个毛熊玩偶躺在那里，肚皮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棉絮。 “别人知道我们要来！早有准备！快跑！” 子雅长轩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目标原来知道晚上会有人前来行凶——恐怕早就报了警——警察估计已经埋伏好了——姐姐知道我被抓会精神崩溃的吧？——好丢脸啊！ 莫西干长发可没那么多心思，得知是个圈套的那一刻，二话不说便向外冲去。混了那么久的社会，危急关头，他可没心思搭理同伴会怎么样！ 只是，跑得快，不一定就跑得掉。 莫西干长发刚到客厅，便觉得眼前一花，而后好似有一只钢铁般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脖颈，不由得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接着便腾云驾雾似的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钢化玻璃上。 剧烈的撞击下，甚至能听到骨骼碎裂的脆响。 莫西干长发痛得忍不住想要尖叫，可一张嘴，却吐出一地的血来。 强烈的恐惧甚至让他不敢向后看一眼，只是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向门口爬去。 眼前的一幕让子雅长轩惊骇欲绝，分不清客厅里突然出现的黑影是人是鬼。细究起来，恐怕鬼的成分要多一些。 否则，己方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发现他？ 还有那恐怖的力量、鬼魅的身手、凛冽的杀意……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便觉得脑后一痛，身子立刻瘫软了下去，意识也陡然间陷入了黑暗。 别墅外面正在探头探脑的众人，看到客厅里的剧变，吓得早就失了魂，不管不顾地四散逃去。 ‘是……是前天晚上的那个鬼！’ 一众地痞流氓是真的吓破胆了，好几个边跑边哭，恨不得把前面的人拽到自己身后挡枪。 义气二字，对于这种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苛求了。 但是，任凭他们跑的再快，依旧没能逃出别墅的范围。 那个黑影异常迅捷，出手凶狠，只是几个跳跃，便将一众小混混击倒在地，不停地翻滚哀嚎。 估计受伤最轻的，也是粉碎性骨折。 而领头的刺青男，见情况不对，立刻停下来举着双手求饶，哆哆嗦嗦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拳打在胸口，像一只破布袋似的翻滚了出去，躺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一动不动了。 嘴角渐渐渗出浓稠的血水，滴滴沥沥地融入到土壤之中。 想必开春之后，那片儿草地，会长得茂盛许多。 见无一逃脱，洛尘擦拭了一下拳头上的血迹，掏出手机，平稳了一下呼吸，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哪个混蛋！大半夜的打电话？老娘刚睡着！” “狄蓝，郁金香花苑别墅区53号，有人入室杀人。” 洛尘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好保护自己的耳膜，然后极为简略地说道。 “洛尘？好的，等我！” “嗯。” 洛尘挂了电话，折返回客厅，楼上的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苏沫橙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轻轻打开房门，见洛尘的目光望过来，脸色依旧有点儿苍白，“那……那些人，都死了？” “没有。”洛尘想了一下，挥了挥手，“别看了，快进去！如果你明天还想吃早饭的话。” 苏沫橙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紧了紧衣袖，连忙退了回去。 房间内，囡囡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咬着手指头，睡得正香，嘴里还发癔症似的呢喃了一句，“妈妈……” 苏沫橙叹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帮小家伙盖好被蹬掉的被子。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台灯下的手机，脸上五味杂陈。 122 冤有头 若不是入夜时分，苏沫橙的三堂兄良心发现，打来了电话示警，怕是二人真的要死在一众地痞流氓手里。 苏沫橙坐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小囡囡，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柔情，可想起另外两位兄长的所作所为，一张俏脸又瞬间冷了下来。 虽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自己的三哥能悬崖勒马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越是如此，越能对比出另外两位兄长的狼心狗肺！ 既然他们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自己便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家族的厂子，只要我苏沫橙活着一日，其他人就一日别想染指！ 想到恨处，忽然间觉得洛尘的手段也没有那么残忍了…… 这群助纣为虐的帮凶，从小偷小摸到行凶杀人，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这一念之差，就必须付出代价！ 洛尘处理完所有的小混混之后，又回身返回了客厅，端了盆凉水，直接倒在了子雅长轩的脸上。 初春时节，冰寒刺骨。 子雅长轩一个哆嗦，悠悠醒了过来，眼中满是茫然。可待看清洛尘之后，少年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往门外跑去。 可刚跑出去两步，又猛然停了下来，回过身，看着状若鬼神的年轻人，满脸苦涩地低下头去。 “啧，果然跟那帮家伙不同，挺机灵的嘛！”洛尘抱着胳膊走了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知道跑不掉，索性当场认怂，倒是免去了一顿打。” “你……你想怎么样？” 子雅长轩见奇怪的年轻人靠近，仍旧面带惧色，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差点儿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想怎么样？”洛尘咧了咧嘴，眼中一片冰寒，“你可以看看外面的家伙，原本那就是你的下场。” 子雅长轩疑惑地探出头去，可看到满地哀嚎的同伴，还有两具四肢扭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显是死了的尸体，即刻吓得头晕目眩，捂着胸脯吐了起来。 显然，他之前的话是在吹牛。连见到个死尸都吓成这样，更别说杀人了。 “行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小混混，怎么就做出弱不禁风的女儿态了？”洛尘嗤笑了一声，走上前去，“这可跟你的身份不符！” “我……我……” 子雅长轩脸色蜡黄的想要争辩什么，可闻着随风吹过来的血腥味儿，又抱着肚子吐了起来。 洛尘可没工夫照顾一个小混混的心理状态，冷冷道：“是那个指示你们来的？” “这种深夜私闯民宅行凶杀人的事情，可不是你们这帮家伙拿得了主意的。” “说出来，或许是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子雅长轩呕吐的动作顿了一下，趴在地上假装没听见。 “别在这儿充仗义之士了，小兄弟！”洛尘弯下身子，嘲弄道：“你们这些道上混的，不过是些互相利用的狗肉朋友罢了，没那个必要。” “再说，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报了警，想必警察很快就到了。” “如果你不想年纪轻轻就在监狱里度日，让家中父母没脸见人，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我可以保证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毕竟，当时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你还没有被那帮家伙污染，算是有点儿良心！” 子雅长轩双手撑着地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面带讽刺，“不说，只是坐牢；说了，不单我自己的小命保不住，连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警察要是真的那么有本事，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出现。” “别白费力气了，那个人，你们对付不了。” 洛尘了然，看来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来头很大呀！ 可既然自己答应了苏沫橙，帮她处理麻烦，而且总裁小姐为了成立新公司的事情殚精竭虑，真的是在认认真真地履行协议。 眼下，不把埋在深处的祸根揪出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再过几天，同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再次发生。而自己，却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能够及时赶到。 当下，俯下身子，缓声道：“谁说要靠警察对付他，你是看不起我吗？” “警察叔叔，不，警察阿姨很忙的，这点儿小事情就别给他们添乱了。我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去，恶人，杀了就是！没那么多规矩。” “就比如现在，不说出谁指使的，你马上就会死！” 子雅长轩愕然的抬起头，盯着面前似乎并不比自己打上多少的年轻男子，有点儿不敢相信。 “别不信，看看院子里的那些家伙。如果不是害怕杀人太多，落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他们都得死！人命，于我而言，不过是数字罢了。” 洛尘板着脸，做出一副变态的神情，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恶感十足！ 子雅长轩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小伙子本来就是寡谋少断的主儿，吹几句大话还行，真的见到了恐怖的大场面，脑袋早就成浆糊了。 特别是眼前还有一个凶残的家伙瞪着自己，似乎随时随地准备择人而噬。 只怕再拒绝下去，估计自己顷刻间就会变成一具跟院子里面一样冰冷的尸体…… “我……我说！”子雅长轩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不……不过，龙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身边有很多杀人不眨眼的保镖，你一个人去，不过是送死而已！” “龙哥？” 洛尘一愣，自己好像听过好几次这个名字了。 记得重生之后，迎来的第一场麻烦就是几个自称龙哥手下，前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而且，洛慕云在锦城遇险的那次，貌似也有龙哥的影子…… 触手伸得如此之广，想必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家伙。 可不管你是谁，作恶多端，偏偏又惹到我洛尘，就是走到末日了！ “带路！” 洛尘略作思量，忽然一把提起子雅长轩，脚步急切地向门外走去。 “啊？警察不是很快就到吗？不等他们一起？” 子雅长轩脚步踉跄，勉强跟得上面前奇怪年轻人的步伐，心中却满是忧虑。 “正是因为警察要到了，我们才要快点儿！” 洛尘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塌着腰，几乎奔跑了起来。 子雅长轩一愣，竟然鬼使神差的明白了一点儿他的打算。 可想到几乎疯狂的壮举，一时间变得口干舌燥，心动神药。 偏偏眼睛里，又泛起了些许期待的光芒。 123 那好，你们死了! 花城的午夜，大街上依旧有车辆穿行。 一如流光溢彩的河流，四通八达，蜿蜒而去，最终融入黑暗之中。 龙哥躺在床上，看着旁边似乎还未成年，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儿，怯意地点上一支烟，喷出一口白雾，“哭什么哭？老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 “与其被一帮嫖客蹂躏，被我开苞，反而是一种荣耀。” “让你妈咪知道你是上了老子的床，回去之后，肯定会高看一眼，不要不识抬举！” 只是旁边的小女孩儿捂着红肿的脸颊，没有任何回应，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滚！快滚！” 龙哥瞅得一阵烦躁，大声喝骂了一句。 女孩儿惊慌失措地爬下床，胡乱地穿了一件衣服，夹着双腿，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那副架势，一看就是第一次经历摧残，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痛楚。 “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龙哥眯着眼睛瞧了一眼，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脸上满是猥琐和自得。 女孩儿拽着衣襟，正欲出门，听到之后，背对着的身子忍不住一抖，脸上的痛苦和羞怒一下子变成了无边的怨恨，深入骨髓。 只是，恨有用吗？ 世界上有太多的欺压和不公，总会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钻进你的生活，将爱情和憧憬搅得粉碎！ 自己本该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和相爱的人在公园的草地上嬉戏…… 可现在，却被人将身体和自尊踩在脚下，变成了一个残花败柳！ 侮辱！ 愤恨！ 多希望老天爷能开开眼，将世上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轰成渣、碾作沫、化成灰！ 好告慰那还没有盛开，便滑入深渊的青春…… 女孩儿目光呆滞的向门外走去，只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即便几个守在客厅里的保镖，将下作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并发出令人作呕的淫笑！ 然而，这种扭曲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轰！ 巨响声中，加固的房门猛然碎裂，无尽的寒风吹拂着木屑灌了进来，将室内淫靡的温暖涤荡一空，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当然，那几个负责保护龙哥的黑帮分子不止是受到了寒凉空气的刺激，也为有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闯入自己的老巢感到震惊！ 当看到目光呆滞的子雅长轩跟在后面的时候，更是瞬间暴怒，“小子，你不是执行龙哥交代的任务去了吗？”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事情办好了？” “还有，这个杂碎是谁？” 子雅长轩这才回过神儿来，待看清几个长得仿佛狗熊一样，满脸凶悍的头目，在长久以来累积的淫威震慑之下，忍不住就慌乱起来，吞吞吐吐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洛尘一路疾驰，并且运用真气，一拳打碎了木门，此刻呼吸也变得略微有点儿急促。 只是，眼神中却全是果决和冰冷。 被几个家伙质问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身旁吓得抖作一团的小混混，“这里就是那个什么龙哥的老巢？” 子雅长轩咽了口唾沫，收回目光，脖颈僵硬地点了点头，“是……是！” 几个保镖似的家伙其实都是龙哥的心腹，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此刻见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喽啰竟然跟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自顾自地交谈，完全不理会自己的问题，心里顿时升起一团邪火，“大半夜的打碎咱家的房门，如果自认是个疯子，跪下来磕几个响头，爷爷们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 只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洛尘就丝毫没有耐心地扭过头去，“这几个家伙有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该不该死？” 如此突然的一句话，子雅长轩心中却一下子生出定人生死的紧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畏惧之色。 ‘伤天害理？恶贯满盈都是轻的，简直是罄竹难书！’ 可嘴上却不敢真的说出来，而后又想起奇怪年轻人一路上匪夷所思的表现，才仗着胆子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该！” “那好，你们死了。” 洛尘像是说了一句与对方毫不相关的话，抬起腿，踏进了屋内。 “你说什么？”几个黑涩会头目一脸的难以置信，歪着头反问了一句，呲着牙，露出恶狗般的表情，“死你妈！老子看你才该死！” 这种惯于为非作歹的家伙，可是十足的行动派。 毕竟，寻常的百姓在他们眼里都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一顿毒打之后，自己不管说什么，就都是对的了。 言语，只是欺压弱者之后的消遣罢了。 几人一看就是擅于搏杀的老手，一见洛尘进屋，便呈三角形围了上去，还有一个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后方，堵住门口，意图将面前突然出现的奇怪年轻人堵在屋内，杀死！ 而寒光闪烁之中，一把把锋锐的匕首和一尺多长的砍刀也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气氛立刻变得恐怖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壕无人性的黑帮分子，是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等下一定会见血。 子雅长轩转身就想逃跑，可迈出去几步，又不甘心地折返了回来，咬着牙躲在门口，瞪着眼睛期待奇迹发生。 而那位原本准备离开的可怜少女，在凶悍之气的冲击之下，踉跄着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个人也和自己一样遭受了不公吗？现在，是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跑来拼命的吧？’ “自己真是没用！为什么不敢像他一样反抗呢？哪怕付出生命。” “只是，有用吗？他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父母和家人一定会很伤心吧？” ‘死了就死了，至少干干净净，轰轰烈烈！哪像自己，因为害怕牵连家人委曲求全，被恶棍玷污，生不如死！’ “我……真是没用！” 女孩儿怔怔的看着洛尘被一帮屠夫似的家伙包围在当中，心中有悔恨，有同情，更多的却是对生命之无力的悲凉…… 无论是谁，在一帮手持凶器的恶魔围攻下，都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吧？ 不管是女孩儿，还是门外的子雅长轩，还是躲在玻璃后面的眼睛，伸着是一众黑涩会头目自己，都不认为洛尘有任何机会。 “等下，老子要把你**了，分成十八块，丢在花城不同的下水道里，让老鼠啃食你的尸体，让你死无全尸！” “嘿嘿嘿……同意！” “跟这种垃圾废什么话，动手！” 几人配合默契，同时出手。 砍刀挂起冷风，呼啸着切向洛尘的脖颈和腰身；匕首闪着寒芒，出其不意地刺向洛尘的心窝和咽喉；而绕到后面的那一个，则拎起板凳，狠狠砸向洛尘的后脑勺…… 对于寻常人而言，一动手，即是必死之局。 女孩儿平常胆子极小，根本见不得血，此刻却强迫自己瞪大眼睛，眼角几乎渗出血来，似乎一定要目睹年轻人倒下的样子，把那一幕刻在心里，时时提醒自己的灵魂。 那是一块烙铁，好让自己在苦楚和血腥之中警醒，不至于彻底沉沦成一具行尸走肉！ 子雅长轩则立刻闭上了眼睛，忽然有点儿后悔留下来，现实终归是现实，总是那样冷冰冰的。 姐姐永远是一个模样停留在十二岁的侏儒；妈妈为此劳累过度，早早撒手人寰；自己是一个没出息的小混混，终日腆着脸，乞讨别人手指缝儿里掉下来的残羹冷炙…… 一切都不会改变，除了多出一具不知天高地厚，而被人虐杀的尸体。 这一刻，洛尘的神情也庄重起来，或者说不得不庄重起来。 过多的杀戮一开始就让他与这个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剥离感，似乎潜意识里自己就不认为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间，所有的生命都是游戏数据般的虚无罢了。 可现在，自己要排除这个可怕的念头。 为了所爱的人，为了珍视的理想，为了自己的存在！ 那么，只好庄重地杀死你们！ 真气的运转令古老的拳术焕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力，那种古拙的进退、收放之间，真正暗合了“形意”的真谛，妙到巅毫地躲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诡异迅捷的动作，甚至需要洛尘的身体被动适应…… 而内家拳在攻守的转换上，更是匪夷所思，几个黑涩会头目还没有来得及对自己攻击的落空懊恼，就感到凌厉的力量打在了自己身上。 砰啪的脆响之中，几具壮硕的身躯甚至在不同受力点上荡起了涟漪，而后才是骨骼碎裂之声。 不得不说，凶狠的人确实有一种狼一样临死反扑的心性。 几个家伙拼着受伤，仍旧不依不饶地把武器递了出去。 洛尘一时间皱起眉头，感受到了一丝麻烦。 但是，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正面围攻的三个人，一个被一拳打在咽喉，眼睛瞪得差点儿凸出来，嘴里发出赫赫的痛苦声响，挣扎着向后倒去。 一个被一拳打在心窝，一张脸涨的跟红布一样，身体瘫软在地上，弓成了虾米。 一个被一掌劈在了脑门儿，七窍都溢出血来，当场毙命！ 而那个绕到后面偷袭的家伙，则被一脚蹬在了小腹上，惨嚎着摔出门去，大小便都失禁了，满地恶臭。 事情的发展不过是一瞬之间，快得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没来得及转变。 子雅长轩扶着门框愣在那里，忽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屋内的少女眨了眨眼睛，直到看见地板上流淌出来的鲜血，才捂着嘴巴失声尖叫起来，看向洛尘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满的都是恐惧。 只有那个一直躲在玻璃窗后面的人，好像忽然被刺激到了，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与此同时，龙哥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而且，看向顷刻间手刃四人的恐怖年轻人的时候，眼睛里并没有多少慌乱，反而有所依仗似的，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124 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这位兄弟，咱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龙哥瞥了一眼耳房，凌坐在那里，身上穿着粗布衣衫，膝盖上放着一把黄褐色木鞘的短刀，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宛如一个痴情之人，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恋人。 于是，脸上的神情越发有恃无恐起来，“可我好像不记得自己的罪过一个这么厉害的年轻俊彦呀！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愧是能够长久盘踞花城的黑涩会老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即便别人杀上了门，仍旧不忘拉拢一把。 洛尘收回架势，负手而立，目光却越过明显带着枭雄气质的龙哥，落在其身后的年轻人身上。 无他，因为对方的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一双眼睛更是仿佛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婴儿，那样的强烈、那样的炽热。 当然，还有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种感觉，只在前世的书呆子身上有过。 性格孤僻，埋头苦读，仿佛吃个饭都会浪费自己学习的时间…… 这样的怪人，永远是不合群的，永远被同学们排挤，可往往最后的成就也是最高的。 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纯粹的东西，为了某种追求可以不顾一切。 或者说，痴！ 而一个黑涩会的巢穴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给自己这种感觉的人，真是奇怪！ 但是，也仅仅是奇怪而已。 毕竟，纯粹并不代表善良，由痴成狂，往往会走向偏激。 就其对一个黑涩会头子尽忠职守的态度上看，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龙哥自以为很有风度的一番话，却根本没引起面前奇怪年轻人的注意，仿佛被无视了，一时间气息稍稍紊乱。 不过，仍装出大度的样子，“小兄弟，如果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权当龙某有错在先，给你赔个不是了！” “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一个爱才之人，你这样的搏击高手，如果不跟着我这样的人闯一番事业，可是屈才了呀！” “不知兄弟在何处高就？” 洛尘这才收回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城府深沉的黑涩会头目，挑了挑嘴角，“花店影城，武替！” “啧，武替？”龙哥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越发放松了，“不就是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龙套嘛！有啥出息？” “我就说，现代社会，你们这样的人，实在是无用武之地咯！” “不如这样，你跟着我。我保证你不出三个月，有别墅住、美女玩、豪车开！如何？” 洛尘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反而看向了衣着简朴的凌，“你肯定不是因为这样的条件，跟一个恶棍混在一起的吧？” 凌的神情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任何波动，不过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洛尘，仿佛世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此刻闻言，点了点头，“不是。” 洛尘乐了，“听到没，小胖子？他都可以不为财帛所动，我一样不会。” “小胖子……” 龙哥脸色一黑，镇定自若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目光冰冷了下来。 这样充满侮辱性的称呼，自从自己十八岁宰了一个活人之后，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年轻人，轻狂可要分时候！”龙哥摸出一支烟点上，狠吸了一口，眯起眼睛盯着洛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今天，我有四个弟兄死在你的手上，本来就是解不开的仇怨。即便到了法庭上，你也是一死的下场。” “我这个人爱才，但也有仇必报！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想想。” 龙哥，可是一个名震黑白两道的狠人。 门外的子雅长轩还没来得及为洛尘匪夷所思的表现振奋，见到自己曾经视若偶像的人物走出来，已经吓得腿肚子转筋了。 没办法，积威已久所致。 那个女孩儿更是情不自禁地挪到了墙根儿，低下头，掩藏自己满怀恨意的眼睛。 ‘这个人，会接受黑涩会头子的拉拢吗？’ 即便洛尘已经展现出强大的实力，众人心里仍旧不由自主的往妥协方面想。 “给机会？呵呵……”洛尘忍不住笑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谢了！但我可不准备给你机会。” “树德务滋，除恶务尽——可是我上辈子就学到的道理。” “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杀你！” 洛尘懒得再跟一个满手血腥的黑涩会头子浪费口舌，“杀”字出口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高，宛若寒风吹雪的山岳。 龙哥呼吸一窒，不由得倒退一步。 不过，骨子里的凶性也因此激发了出来，呲着牙，神情狠戾到几乎扭曲，“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以为凭你能杀了我？” “老子在花城纵横近二十年，黑白两道谁敢直视我龙坚的锋芒？你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你不愿意做狗，那就做鬼去吧！老子不单要杀了你，还要调查清楚你的底细，把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部宰了！” 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双方不由自主地露出凶狠的一面。 特别是听到对方以自己的家人作要挟，洛尘杀心愈炽，脚步斜进，一掌推了出去。 顷刻，寒风扑面，杀意凛然！ 龙坚也是身体壮硕，久经战阵的人物，可面对洛尘的顷力一击，竟然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觉仿佛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一般，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想要挪动一下步子都难。 一时间，脸色煞白，恐惧不由自主地就涌上了心头。 在生死存亡之机，一阵清脆的木屐声传来。 凌左手持鞘，右手拔刀，迈着碎步向前，速度却奇快无比，临近洛尘的时候，银弧一闪，森然的寒气便散发了出去。 洛尘不得不放弃击杀龙坚，撤身回手，避免被开膛破肚的下场。 凌挡在面色惨白，冷汗直流的龙哥身前，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面前之人的身上，气势极为凌厉。 手中的刀也甚是怪异，长不过尺许，刀身笔直，只在刃口出弯出一个陡峭的弧度。 看起来，就像一个缩小版的唐刀。 洛尘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重生之后，除了宫汐之外，面前的年轻人是第二个在武术上，让自己感到惊艳的家伙！ 那刀，极快！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太过纯粹，出刀的时候没有任何伦理、人性、得失方面的阻碍，一往无前，出鞘即锋芒万丈。 “杀了他！” 龙坚死里逃生，看向洛尘的目光恨意更浓，呲着牙吩咐了一句，悄悄向后退去。 想跑？ 没门！ 洛尘下定决心除掉这个几次三番扰乱自己的生活的黑涩会头子，怎能让其逃脱？ 当下，一个虎形扑了过去，准备一拳毙掉对方。 叮！ 与此同时，凌的短刀陡然刺出，竟然发出一声脆响，直指洛尘的心脏，“你的对手是我！” 125 覆灭 洛尘第二次被挡下来。 凌托举着手中的匕首，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起来，宛如一个随时准备发射的机栝，凌厉到刺人眼目。 洛尘脸色微沉，一时间觉得有点儿棘手。 龙哥见状，心中的惊骇渐渐散去，脸上又浮现出凶狠的神情，“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连老子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凌，先将他的四**下来，我要让他死不瞑目，眼睁睁看着老子继续逍遥法外！” 凌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洛尘，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对毫无道理的凶残行径并不怎么认同，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洛尘咂了一下嘴，笑了，“还真以为躲在别人屁股后面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我不过是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另类，想起远方的故人罢了！” “要杀你还不是翻手之间？” 话音未落，凌的神情骤然剧变，轻斥一声，双手握住刀柄，胡乱的劈砍起来。 而后，众人才意识到洛尘的身影诡异的闪动了一下，又回到了原位。 空气中，却响起一道布帛撕裂之声。 “噫！” 洛尘抬起胳膊，见自己的腋下竟然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吹过，凉嗖嗖的，不由得极为惊讶。 然后，才饶有兴致的盯着死死握住刀柄，双臂都在战栗的朴素年轻人，说了一句，“你有问题！” 刚刚的一瞬间，凌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心悸之下，全力爆发，才险之又险的挡下了面前之人的进攻，此刻脸上的血气仍没有散开，一片红晕。 对于洛尘调侃似的话语，根本懒得理会，只是瞪着清澈的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但是，龙哥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见那个不识抬举，甚至几次三番蔑视自己的年轻人吃了亏，心中大喜，忙不迭的出言挑衅，“继续跳啊！” “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乞丐了？” “下一刀，就不是衣服而是你的血肉了！凌，不要手下留情，宰了他！” 洛尘似笑非笑地盯着嚣张跋扈的黑涩会头子，目光渐冷。 凌有苦说不出，见状，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匪夷所思的年轻人。 往常，自己总是渴望能遇见一个强力的对手，可今天真的遇上了，却一下子变得狼狈起来。 龙哥依旧在笑，忽然间却听到了隐隐的虎啸之声，当下不由得有点儿疑惑，再抬头望去，神情瞬间呆滞。 只见那个本来在凌手里吃瘪的小子，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猛然化成了一道黑影，咆哮而至，卷起的狂风，扫清了路上的一切。 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得力干将——一个十年前，无意间在海上救起的，渔夫的孩子。 龙坚的脑袋还在恍惚之中没回过神儿来，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而后胸口才传来一阵彻骨的剧痛，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啊……啊……呕！” 所谓的龙哥，像一条吓破胆的疯狗一样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挪动着身子，似乎想要逃离那个逐渐迫近的身影。 只是一张嘴，血水便像水龙头一般涌了出来，模样凄惨无比。 这样的一幕，子雅长轩和那个缩在墙角的女孩儿做梦都没有想过。 有一天，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将地下帝王般的黑涩会头子踩在脚下，而且是如此的……直接！ 曾经的凶狠呢？ 曾经的霸道呢？ 曾经的高贵呢？ …… 怎么不继续嚣张了呀？怎么不继续欺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呀？怎么也学会摇尾乞怜了呀！ 女孩儿心中升起无尽的畅快，怨毒的眼神再也不需要藏着掖着，狠狠地瞪着躺在地上哀嚎的龙哥。 子雅长轩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被真气震到一边的凌，这会儿才捂着胸口缓过劲儿来，盯着挥手之间，将自己像苍蝇一样拍出去的年轻人，目光闪动，“能不能不杀他？” “不能！” 洛尘抬头瞅了他一眼，继续蹲在地上，盯着面前浑身上下不停抽搐的龙哥，宛如盯着一条即将断气儿的野狗。 “他救过我的命！” 凌依旧在坚持。 “跟我有什么关系？” 洛尘头都没抬。 “……从前为了报恩，我就是他手里的一把刀，如果你不杀他，这把刀从今以后就是你的！” 凌的神情无比认真，他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虽然跟怪物比起来差了太多，但是寻常人如果得到自己的效忠，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不需要！” 哪知道洛尘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犹如驱赶一只苍蝇，“他的下场只有死亡。而等待你的是法律的制裁。所以，你并没有投靠谁的权力。” “善恶有报，谁都逃不掉！” “特别是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 黑暗中，夜风吹过，寒凉刺骨。 说这句话的时候，外面正好有一个小巧的身影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待看到子雅长轩安然无恙，才喜极而泣。 只是俏脸上刚刚浮现出一丝喜悦，就被洛尘的话语镇住了，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警察？！’ ‘龙哥终于要倒台了吗？’ ‘可自己的弟弟怎么办？’ 子雅长轩见到自己的姐姐，只是早已惊骇欲绝的内心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而是拉了她一下，避免她说错什么话，惹到里面修罗似的家伙！ “好了，龙哥，该上路了！” 洛尘嗤笑了一声，举起拳头，对准龙坚的脑袋，重重砸了下去。 这一击，没有任何犹豫，或者怜悯！ 洛尘平日里是一个随和甚至随意的人，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警官高管，都可以笑脸相对，和和气气。 但是，真的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却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该杀之人必杀，该救之人必救，从未有任何一刻迟疑。 而眼前的龙哥，仅仅从之前碰到过的蛛丝马迹就可以判断出，必是恶贯满盈之人，而且权势通天，官场之中，肯定与某些大人物勾连。 如果今天放他一条活路，说不定又会让其脱罪，继续为恶。 既然这个世界与前世一样，报应来的并不总是那么及时，那么，善恶就由自己来报吧！ 念及于此，这一拳也越发沉重而决绝。 只是，太过专注的洛尘并没有留意到有人到来，更没有想到来人会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于是，子雅观琴注意到地面上流淌到自己脚边的黑色粘稠液体是血液；并且躺在地面上的几个人已然成了尸体；甚至里面还有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行凶杀人时，一下子惊恐尖叫起来。 “啊——” 不得不说，子雅观琴虽然个子小巧玲珑，嗓门儿却并不小。 这一声高亢的尖叫，真可谓穿金裂石，吓得洛尘一个哆嗦，拳头不由自主的就停在了空中。 当然，用“吓”字可能不太贴切。 实际上是洛尘猛然见到一个本该生活在阳光下，祖国花朵儿一般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血腥的杀人现场，心中没来由的就产生一股罪恶感。 生怕给小朋友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收手。 毕竟，某人对于心理阴影什么的，可是深恶痛绝的！ “谁？”洛尘将拳头背到身后，瞪着子雅长轩问了一句，“你妹妹？” “呃……”子雅长轩的眉毛跳了跳，嚅嗫道：“我姐姐！” “姐姐？” “是的。” 洛尘愣住了，仔细打量了女孩一会儿，才从眉眼里看出一点儿不一样的风韵，确实……不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能拥有的。 不过，这么一耽搁，即便来的是一个身体怪异的成年女子，洛尘也没法当着她的面杀人了。 但是，仍旧一巴掌把龙哥拍晕了过去。 而后才冷着脸冲几人道：“事到如今，一切只能等法律的制裁了。” “你们两个为虎作伥，虽然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但是，该受的刑罚还是免不了的，就看警察到来之后怎么发落吧！” “另外，我的手段你们也见到了，别想着逃跑，免得出点儿什么意外。” 凌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手里的木鞘短刀，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子雅长轩却无法淡然，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此刻听洛尘说得如此严重，即刻就联想到了判刑和监狱，整张脸瞬间便垮了，泪眼朦胧地拉住子雅观琴，喊了一声，“姐……” 同时，远处已经有警笛声响起，想必狄蓝等人快到了。 子雅观琴心中一紧，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尽力不去看地上的血迹，向洛尘靠近了一步，认真道：“让我弟弟走，我保证你们不会无功而返！” “什么？”洛尘斜着眼瞅了面前的小丫头一眼，始终无法将其当成大人看待，“你干嘛的？” “我是这个黑色地下王国的会计，不夸张的说，龙坚所有的犯罪记录都在我这里！”子雅观琴的语速急切而清晰，小脸儿上带着不相称的冷静，“你们抓捕了他多次，每次都是无罪释放，关键的一点就是找不到他个人的犯罪证据。” “我可以提供给你们。” “只要你们放了我弟弟！” 126 十步之内，保你不死! “你是会计？”洛尘一脸怪异的反问了一句，对其它更重要的信息却置若罔闻，“有证吗？” “什……什么？” 子雅观琴有点儿懵，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有会计证吗？任职财务什么的有问题吗？” 洛尘站起身来，低头看着面前气质沉静的小丫头，甩了甩胳膊。 “当然没问题！”子雅观琴被洛尘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有点儿恼怒，绷着小脸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的建议！” “警察马上就到了，你究竟放不放我弟弟？” “小轩刚刚成年，不太懂事。一直以来只是跟着一众流氓地痞混日子，绝对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洛尘慢条斯理地打量了紧张兮兮的子雅长轩一眼，轻笑了一声，“那么，你呢？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子雅观琴不由得垂下了眼帘，冷清道：“我只是一个会计，负责处理龙坚的账目……” “不过，真计较起来，也算是助纣为虐。” “这样吧！放过我的弟弟，所有的过错都由我一个人承担。而且，没有我，你们真的不能把这个黑涩会头子怎么样。” 洛尘静静地注视着面前护崽老母鸡似的小丫头，眉毛微微挑起，“我这个人不喜欢要挟！” “现在龙坚这幅鬼样子，正可谓树倒猢狲散，我不相信搜查起来，会找不到他的犯罪证据。” “你太过高看自己了吧？”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子雅观琴扬起小下巴，脸上又浮现出公主式的骄傲，“不瞒你说，公司所有的账目都在我的脑子里，只要我不开口，你们休想获得任何蛛丝马迹！” “哦？” 洛尘眨了眨眼，一下子来了兴致，什么不喜欢被要挟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但是，忘了告诉你，我根本不是警察。” “来这里，不过是帮朋友摆平麻烦的。能不能给龙坚定罪，关我屁事！” “你弟弟深夜闯入民宅，持刀行凶，虽然未遂，但估计也不会轻判的……” “你！” 子雅观琴一下子乱了方寸，咬着嘴唇，瞪着面前油盐不进的家伙，一字一顿道：“究竟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 洛尘乐了，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我最近正好要成立一家公司，只是注册的时候，还缺一个财务，别人不给审批，真是麻烦呐！” 子雅观琴一愣，有点儿无语，“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就任贵公司的财务一职！” “哎呀，那再好不过了！”洛尘顿时眉开眼笑，大方的挥了挥手，“既然这样，你也就是我的人了，你弟弟也就是我弟弟……” “既然咱们弟弟没有什么大错，警察做过调查之后，肯定会放了的！” “别紧张，局子里可是有我的朋友，绝不会冤枉好人的。” 子雅观琴眼前一黑，怒道：“你……我答应做你的财务了！” “没错！但一码归一码，古时候尚且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咱也不能徇私枉法是不是？”洛尘冲子雅长轩招了招手，正色道：“这小子虽然走入歧途，但生性不坏，我亲眼所见。” “即便真的被判了几年，也权当是磨炼心性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这样一个姐姐，管教起来，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子雅长轩忽然怔住了，没想到面前讨厌的家伙看问题如此透彻，不过想到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弟弟有可能坐牢，一下子又变得愤恨起来，“言而无信，小人！” 只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二的小丫头控诉别人的时候，反倒像撒娇多一点儿……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狄蓝举着枪当先冲了进来，只是待看清里面的状况，才蹙着眉头瞥了洛尘一眼，掏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都摆平了？” “挺能耐的呀！” “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 见狄大队长脸色不善，洛尘连忙讨好似的笑了笑，“这不是情况紧急嘛！” “我还不是怕这小子跑了，才奋不顾身，一个人赶来的。” “怎么说我也是为民除害，省了你们的麻烦嘛！” “哼！” 狄蓝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而是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抬腿迈了过去，来到龙坚身旁，看了两眼才回头问道：“死了？”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洛尘笑了笑，略微有点儿心虚。 “这几个人是？”狄蓝站起身，也没有深究，而是指着屋子里的众人问道。 “两个女孩儿估计是受害者，俩男的是帮派份子。” 洛尘一本正经的介绍了一遍。 狄蓝瞅了一眼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儿，又看了看似乎还未成年的子雅观琴，皱了皱眉，“你们两个做下笔录，随时听候传唤。” “这小子怎么还拿着刀？” “你没有制服他？” 洛尘还没来得及回话，凌却当先开口了，“我可以认输，但是我希望之后能有再与你一战的机会！” “哟呵，大侠？搁这儿比武呢？” 狄蓝一脸不屑的调侃了一句，不过还是将目光看向了洛尘。 “那得看我有没有时间。” 洛尘对这个痴迷于刀法的年轻人略微有点儿好感，并没有一口回绝。 “我可以等。”凌目光清澈，双手将木柄短刀递了过去，“请帮我保存好！” 这时，一众刑侦队的人才鱼贯而入，七手八脚把凌和子雅长轩铐了起来。 至于地上的尸体，还有半死不活的龙坚，早有医护人员负责处理了。 夜色清凉。 由于行动很迅捷，小区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各家的窗户仍旧暗着，估计还处在梦乡。 二人站在常青树跟前儿，迎着呼啸的寒风，仰望夜空。 “怎么谢我？这次是个大功劳吧？估计又要升职加薪了吧？” 洛尘抢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没话找话。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二人之间就很少有交集了，再次相见，心里多少都有点儿感慨。 “功劳个屁！”狄蓝大队长仍旧是一副流里流气的德性，眯了洛尘一眼，口吐芬芳，“麻烦还差不多。” “龙坚长期盘踞在花城，地下的势力盘根错节，牵连巨大。今天也就是大意了，让你捡了个便宜。真要撕破脸强攻，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案子，往下查，说不定就是深渊；可如果不查，老娘就百穿了这身警服……你可真会给我这个小警察找麻烦！” 洛尘笑了笑，没有搭话。 半晌，才郑重其事道：“但凡有危险，尽管向我开口，十步之内，保你不死！” 狄蓝扭过头，眼睛犹如夜空中的繁星，轻笑了一声道：“我哪天没有危险？难道天天都要围着你转悠？你小子是不是居心不良呀？” “我记得你可是有女朋友的。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哼，姐可不吃你这一套！” 洛尘无语。 狄蓝自个儿也忍不住轻笑一声，默默无言。 二人就那么站在黑暗中抬头望天，气氛尴尬而微妙。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传说中的龙哥终于落网，等待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下场。 至于其背后的保护伞，以狄蓝性子，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苏沫橙的几位堂兄，也一并受到了起诉，有子雅观琴两姐妹作证，也逃不过买凶杀人的罪名。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只是过去的十多年里，被龙坚等人欺压残害过的受害者却再也得不到公正的补偿，或许能告慰他们的只有黑涩会团伙覆灭的消息。 即便那个女孩儿，也已经受到了抹不掉的伤痕。 不过，临别的时候，她还是来到洛尘跟前，竭力用衣物包裹着自己的身躯，顾不得走光，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洛尘也郑重的点头接受，并安慰了一句，“好好生活。” 所谓施恩不图报，并不一定是绝对的好风气。 一句话、一碗水、一个眼神，都是对见义勇为者的肯定，都让一件事情变得有意义。而在崇高的驱使之下，将有越来越多的人前仆后继，传承人性的光辉。 回到自己的小窝，洛尘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被一通陌生的电话吵醒。 转眼，已经到了周六，春节假期在人们的不舍之中，还是结束了。 洛尘下了楼，赶到公交车站，看着打扮得跟个小特务似的子雅观琴，半天才认出来。 由于生理上的缺陷，女孩儿出门的时候，习惯遮住自己的面目，为的就是让别让将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从而不引起众多异样的目光。 虽然，打心底里，子雅观琴非常痛恨别人讲自己当成一个孩子，可更多时候，却不得不做出妥协。 洛尘瞅着打扮得跟个洋娃娃似的观琴小姐，仿佛没睡醒似的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吃饭没？走，一起吃个早餐！” “吃过了。” 子雅观琴皱着眉头回了一句，可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固执地向一家路边摊走去。 于是，自己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谁让别人是老板呢！ 127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哟，洛先生早啊！” 小夫妻的早餐摊风雨无阻，早早的就开始迎客了。远远的见到洛尘，便打起了招呼。 “早！”洛尘心情很不错，随便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了下去，“来两碗馄饨，一屉包子。” “对了，你吃不吃醋？” “算了，另外一份儿别放了。” 小夫妻二人好奇地瞅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女孩儿，似乎看出点儿什么，不过很识趣儿的没有询问。 “不吃……” 子雅观琴很想说我不但不吃醋，甚至连馄饨也不想吃。可是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别人已经替自己做好决定了。 当下，不由得腹诽了一句，‘言而无信！小人！大男子主义！’ “坐！” 洛尘一百年没吃过早饭似的，急不可耐地抽出一双筷子，拿在手里晃悠着，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气？ 子雅观琴又嘟囔了一句，提着裙摆在小凳子上坐下，浑身不自在。 虽然小时候条件艰苦，可长大之后，观琴小姐的生活可是很精致的。再加上身体的原因，平日里从来没有吃过路边摊。 即便是迫不得已出去吃饭，也是挑选环境幽静的高档餐厅，哪里这么寒酸过？ 洛尘见她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跟个小大人似的，不由觉得好笑，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见自己的馄饨上来了，便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那酣畅淋漓的架势，仿佛忘记自己是跟一个女士来吃饭的了。 胃口，有时候也是会传染的。 见讨厌鬼吃得那么香，子雅观琴盯着面前飘着一层漂亮油花的馄饨，忍不住食指大动。 抱着只吃一小口尝尝的想法，提起了筷子。 但是，真正吃到嘴里，观琴小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朴素但真切的口味一下子征服了仿佛永远将自己裹在一层保护壳里的子雅观琴，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排排坐，等着吃母亲亲手包的饺子的幸福时光。 碗里的面皮、肉馅、甚至葱花，都保持了原有的本味，没有经过任何添加品的修饰，却那样的浓郁芬芳。 洛尘瞄了吃傻了的财务小姐一眼，暗自偷笑。 心道：“以我吃遍两世美食的刁钻口味，都能折服在这个小小的早餐摊上，拿下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希望这顿饭能带给你一点儿启迪，不要总是自卑于身体的缺憾。” “要学会坦然面对所有的目光，才能做好咱们公司的会计呀！” 子雅观琴哪儿知道洛尘吃个早饭都有那么多心思，整个人都沉浸在美食之中。 吃得虽然很文雅，速度却一点儿不慢。 甚至到最后，光洁的额头上都见汗了。 偏偏洛尘又拱火似的，默不做声地将油泼辣子推了过来，小丫头算是彻底沦陷了。 只能继续编排自己新上任的老板，真是讨厌！ 这下子，又要吃胖了呢！ 告别路边摊之后，子雅观琴果然不像刚开始那般拘谨了。 洛尘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将财务小姐带到大老板苏沫橙那里，自己再去找柳宫裁。 毕竟，注册流程什么的，除了让人头疼之外，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索性就当个跑腿儿的得了！ 洛尘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一路将子雅观琴送到郁金香别墅区。 到了的时候，还出了一点儿小插曲。 小囡囡见到个子小小的子雅观琴，以为终于见到了一个跟自己年纪比较接近的小朋友，眼睛都放光了，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搞得财务小姐无比尴尬。 苏沫橙听完洛尘的介绍之后，也是啧啧称奇，很正式的跟对方握了握手。 见到自己的老板除了讨厌鬼之外还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儿，子雅观琴这才松了口气。 而对方优雅礼貌的举止，更是令财务小姐倾心，一瞬间就觉得未来的日子可能也不会那么坏嘛！ 洛尘见二人相谈甚欢，便安心的坐上公交车，前往柳家。 一日夜的时光，洛尘经历刀光剑影；而柳家依旧棕榈摇曳，明媚如初，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港湾。 只希望，这种美好永远持续下去…… 洛尘感慨了一句，按响了门铃。 没想到开门的竟是柳振宏老爷子。 而且，大厅里莺歌燕语的，好不热闹。 一问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王慧君早早的出去买菜了。 等进了客厅，洛尘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客人就是岳菡。 柳宫裁和柳依依姐妹二人正陪着说话。 见洛尘进来，柳依依下意识的就想躲，可最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就那么梗着脖子坐了回去。 柳大丫自然留意到了自己妹妹的异常，不过却假装不在意，拿出姐姐的大度，跟洛尘打了个招呼。 倒是岳菡，再次见到洛尘，俏脸上浮现出玩味的表情，打趣了一句，“小贼，那天的话当不得数的！” “姐只是为了应付三姑六婆，随口乱说的。” “还有什么成立公司的事情，逗逗你的小女朋友开心就行了，别真的犯傻气哦！” 柳宫裁脸色微红，低下头去。 洛尘一听，却急了，“什么叫逗柳大丫开心？我可是认真的！” “菡姐，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我今天过来，就是请你们一起到工商局注册的！” 岳菡见他说得如此认真，不由得愣住了，奇道：“你真的要成立文娱公司？”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都跟大丫说了吗？她没告诉你？”洛尘挑起了眉毛，有点儿无语。 “我……我只当你就那么一说，毕竟成立公司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柳宫裁俏脸上不由得露出歉疚的表情，没想到洛尘真的如此雷厉风行，“对不起，是我轻浮了。” 岳菡不由得更加愕然。 事情说起来也不能全怪柳宫裁，毕竟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周的时间，再加上洛尘也就上次拜访的时候提了一嘴，换做谁，也想不到新年伊始的第一天，洛尘就把事情办成了！ 柳依依在旁边听着洛尘一口一个“大丫”，心里那叫一个吃味。 可听他们真的要成立一家娱乐公司，不由得也来了兴致。 “对……对不起，今天就去注册？你的意思是资金、场地、人员全都齐备了？”岳菡脑袋依旧有点儿懵，却表现出了十足的专业性。 “当然，否则我干嘛来了？”洛尘翻了个白眼儿，认真道：“菡姐，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值得信任的知识女性，不会关键时候放我鸽子吧？” “少了你，我所有的努力，可都要前功尽弃了！” “别忘了当初你数落柳大丫的时候，那股子不甘和愤恨，犹在耳边呢！” 岳菡尴尬地笑了一笑，忽然站起身来，“小贼少给我戴高帽！” “都知道万事开头难，何况是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撑起一家全新的娱乐公司！这明显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贼船呐！” “不过，看在宫裁的份儿上，我接受这次挑战！青春正盛，不荒唐一把岂不愧对人生？去他娘的相夫教子，龙潭虎穴，姐跟着你闯了！” 想不到一向温婉文雅的岳菡竟然也有肆意飞扬的一天，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忽然间觉得窗外的春光更加明媚了。 “痛快！不愧是菡姐！”洛尘拍了一句马屁，柳宫裁也是目光晶莹，“那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大股东和财务小姐已经在等着了。” “咱们就一起努力，把柳大丫捧成世间最亮的星！” 出发！ 一群人挤上柳宫裁的座驾，在柳振宏老爷子缅怀的眼神中呼啸而过，直奔工商局！ 只是，车子走出半路，几人才意识到柳依依为什么在车里？ 正在读大一的小丫头跟着凑什么热闹？ “嘿嘿嘿……”柳依依迎着众人质问的目光，厚着脸皮笑了一下，“我不是跟着见证一下你们轻舞飞扬的青春嘛！”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公司刚成立，肯定缺人手，我可以帮忙呀！” 只是这一次，柳宫裁却没有退让，轻声道：“不必！” “你……你的要务是学业，其……其它的事情都是在浪费精力。” “反正，让老妈知道了，也不会由着你胡来的。” 语气依旧很怯懦，不过总算把自己的立场表达了出来。 并且，明显话里有话。 其它人——（指一脸懵懂的岳菡）不清楚，当事的三个人可是心知肚明，洛尘不由得轻咳一声，低下头装死。 柳依依俏脸微红，但是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轻易认输？ 当即生硬的回了一句，“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我虽然是学生，将来也是要成人的，提前历练一下，总没有错吧？” “况且，文体一直是我的强项，将来说不定也会往这方面发展呢？” 岳菡瞅了神情怪异的姐妹二人一眼，识相的没有说话。 洛尘却听出了浓重的**味儿，忍不住一阵头疼。 “呵，就你那能把雀儿吓跑的歌喉，也是强项吗？”柳宫裁真的来了火气，少有的尖刻了一次。 “唱歌我自然不如你，跳舞就不一定了！”柳依依坐在副驾驶上，扬起了尖尖的下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一道菜吃久了，总要换换口味的。” “况且，别人还没吃呢！” 柳宫裁瞬间脸色通红，狠狠踩下了刹车。 128 呵，笑话! “啊！” 正无所适从的岳菡吓得一声尖叫，死死地拽住了安全带，心惊胆战地问了一句，“咋了，宫裁？” 即便洛尘，也是脸色发白。 柳大小姐这当街停车的脾气，真是太吓人！ 哪怕早早的就见识过，仍旧有点儿接受不能。 跟在后面的车辆，喇叭声更是响起一片，估计也吓得不轻。 “啊？有……有条狗过去了。” 柳宫裁这才从羞愤中回过神儿来，俏脸通红，吞吞吐吐的扯了个谎，缓缓发动了车辆。 洛尘揉了揉眉心，情不自禁地思考起自己黯淡的未来。 等到了苏沫橙家，洛尘算是见识到了偶像的力量。 总裁小姐遇到柳宫裁，一瞬间就变成了手足无措的小迷妹，说都不会话了，手忙脚乱的奉起了茶，甚至还拿出自己心爱的笔记本求签名。 那热情劲儿，搞得柳大丫也有点儿手足无措。 半天，才从洛尘口中了解到面前雅致到过分的女孩儿竟是幕后的大老板，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大企业，并且为了自己复出的事情忙前忙后。 柳宫裁是个感性的人，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即刻就泪光晶莹了，只觉面前的女孩儿比亲姐妹都亲！ 当然，如果亲姐妹不抢自己的男朋友的话。 洛尘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忽然有点儿欣慰，被一群如此优秀的妹子围着，简直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呆了一会儿，却没有一个人理自己，不由得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了…… 姑娘们商议之后，便乘兴直接杀向工商局。 雷厉风行的架势，丝毫不用洛尘操心。 大年开业的第一天，到局里办事儿的人可是不少。 见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大美女进来，不少人的目光都直了，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暗自猜测着众人的身份。 甚至还有几个自视甚高的大老板腆着肚子欺上来，询问有没有人肯到自己公司里就职。 特别是柳宫裁，身材本就高挑，再加上淡然若素的气质，宛若冰山美人一样，更是一群老男人的心头好，所以前来搭讪的人也最多。 搞得众人不胜其烦。 最后，还是岳菡处事老练，笑盈盈的把洛尘推出去挡枪。不怀好意地把他介绍成年少多金的大老板，自己等人不过是受人管辖的打工妹。 有关挖人的事宜，做不得主的！ 顿时，整个营业大厅里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死死地盯在了洛尘身上。 一个人把持如此多优秀的妹子，简直就是要遭天谴的呀！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义愤填膺吧？ 几个猥琐男搭讪柳大丫，洛尘的一张脸早就黑了下来，此刻又被这么多人敌视，索性豁出去了，一瞪眼，杀气迸射，大厅里瞬间阴冷了三分。 一众嫉妒的家伙即刻被吓住了，再也没人敢起非分之想。 只是那副恶狗护食的架势，瞅得妹子们抱在一起，笑作一团。 营业执照终于办了下来！ 苏沫橙趁机引着大家前往事先定好的办公地点——一幢尚未装修完成的别墅。 原本那是一处靠近自家工厂，准备用来当第二个家的临时居所。 因为前段时间的闹心事情，考虑到安全问题，暂时搁置了下来。 现在公司成立，正好可以拿来做基地。 毕竟，比起喧嚣的市中心，清幽的环境或许更适合文娱公司一点儿。 听完苏沫橙的介绍，众人不由得向往起来。 别墅毗邻厂房，基础设施不成问题，另一边又紧挨着森林公园，是一望无际的神秘大自然。 一众城里长大的娃，异常兴奋。 只是到的时候，大小姐们才明白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别墅岂止是未装修，简直就是未完工！ 路面只是开出了一个大致的雏形，石板都没来得及铺；泳池也是一片干涸，露着土黄色的地面；主体工程更是乱七八糟，建筑材料丢得到处都是…… 而众人心心念念的大自然，也显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野蛮生长的丛林宛如幽深的夜幕，时不时传出怪异的鸟鸣，阴森恐怖。肆意缠绕的藤蔓也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将整个别墅的院落都包裹起来。 真正的大自然是野性的，绝不是公园里那些人工修剪的漂亮枝丫。 见到众人脸上的表情，苏沫橙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当初设计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等完工之后，肯定会比现在要好啦！” “不过，如果大家不满意……我可以再换一个地方嘛！” 洛尘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倒不觉得有什么，再说自己一个男人，被简陋和粗犷吓到，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宫裁竟当先说话了，“没事的，沫橙！” “为了公司的事情，你本来就帮了很多忙了，怎么能够再麻烦你？” “这地方挺好的，反正我觉得很不错！” 岳菡也打起了圆场，“是挺不错的！” “与其租市区的房子，自己亲手布置起来的住着才有感觉嘛！” “可以让施工队的师傅尽快开工嘛！咱们这几天得闲的时候，正好可以当下监工，也别有一番趣味哦！” 一番话说得，即便是子雅观琴，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 按照心意，亲手布置自己的房子，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 不过，旁边的洛尘却挠了挠头，欲言又止，见妹子们都瞪着自己，才吞吞吐吐道：“那个，你们，别害怕！” “一点一点的后退。” “地上，有蛇！” 但是，下一秒，林子里还是响起了高亢的尖叫声…… 刚才还满怀憧憬的家伙们四散而逃，子雅观琴更是惊慌失措到摔了一个大马趴，吓得都哭了。 “好了好了，一条绿瘦蛇，至于的吗？” 洛尘捏着七寸，把地上的小青蛇提了起来，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才在妹纸们愤怒的声讨之中，丢进了林子里。 “啊！你怎么可以摸蛇，好恶心呐！不要靠近我！” 这次，柳依依说话倒是利索了，忘记刚才自己为了某个男人，还差点儿跟亲姐姐翻脸呢！ 这会儿，又嫌弃起来了。 其他几人见洛尘靠近，也是一脸畏惧，不住的后退，仿佛走过来的是十恶不赦的大色魔似的。 “怎么会恶心？”洛尘无语，摇了摇头，“要知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即便是一条小蛇，也懂的知恩图报，千百年之后，化成大美女报恩呢！” “胡说！蛇怎么会变成人？真是骗人成性呢！” 柳依依不依不饶地讽刺了一句，挑了一眼自己一脸无辜的姐姐。 “当然会的呀！没听过故事吗？” 洛尘随口反驳了一句，仔细检查了一遍附近的地面，才放下心来。 “什么故事！不都是以前的读书人意淫出来，满足无良之徒的私欲的吗？什么狐仙报恩，一夜风流，真的无聊！” 岳菡毕竟是知识女性，博览群书，即便志怪故事也读过不少。 不过，显然不怎么感冒。 甚至，对故事中表达出来的思想，极为鄙夷。 洛尘顿时不乐意了。要知道前世的《新白娘子传奇》火遍大江南北，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 白娘的贤淑深情，青儿的古灵精怪，许仙的离奇经历，早已深入人心，成为一代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形象。 甚至，听说许多地方还有拜白娘娘的习俗。 当即反驳道：“菡姐，不是我说你，估计你读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怎么能见了几个色情故事，就以偏概全呢？” “呸，你才不读正经书呢！”岳菡脸颊微红，羞怒道：“不管是野史杂闻，还是志怪故事，不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我知道的故事，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呢？” 洛尘被骂了一通，丝毫不恼，笑嘻嘻地反问了一句。 “你说！”当着一众小妹妹被人质疑，岳菡的脾气也上来了，“只要你能讲出个不一样的来，我……我……” 只是经理小姐“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是有心思的成年女子，虑事周全，不像小丫头脑子一热就胡乱许诺。 “菡姐不必如此，只是让你长长见识，又不是非要赌点儿什么。” 洛尘淡然一笑，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哼，你不用激我！我还不信这方面，你知道的真的比我多！”岳菡真的是上头了，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特别是在黑框眼镜的映衬下，别样的动人，“如果你能讲出一个格局不一样的来，我……我给你端茶送水、铺床叠被！” “啊？” 柳宫裁一脸呆滞地瞅了岳菡一眼，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好！” 柳依依则是一副没心没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当初在大学时，我岳菡怎么说也是文学社的社长，会被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比下去？呵，笑话！”菡姐平日都是温温婉碗，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意气风发起来，“真的技不如人，就给你当丫鬟了，又能怎么样？” 洛尘闻听，竟毫不推脱的接了下来，气得众女给了他好几个白眼儿。 但也因为重注在前，当洛尘将故事娓娓道来的时候，院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虫鸣，伴着充满深情的述说。 129 愿赌不服输 从“牧童相救”到“青城化形”，从“断桥相会”到“游湖借伞”，别致清雅的故事娓娓道来，带着志怪小说的神秘，更富有传奇爱情的隽永。 《白蛇传》经过无数次改编，终于通过洛尘的嘴，将最深入人心的一版呈现出来。 那些惊艳了数代人的荧幕形象，再一次散发出无穷的艺术生命力，瞬间俘获了几个异世界少女的心灵。 以至于，驾车回去的路上，众人仍旧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路途很近，故事却很漫长。 甚至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柳宫裁怔怔的扶着方向盘出神，连熄火都忘了。另外几个大小姐也听得津津有味，根本就没有下车的打算。 而此时此刻，洛尘才刚讲到“库银失窃”，可以说故事才仅仅开了个头。 “好了好了，快下车呀！”洛尘伸了个懒腰，讲了一路，早已口干舌燥，“跑了一整天，都快饿死了！” “不行！”哪知道柳依依也不怕碰到头，一下子窜了起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讲完不许吃饭！” 子雅观琴抱着小手，一副崇拜的样子，早已陷进了故事里，闻言不住地点头。 岳菡也是眼神迷离，觉得自己肯定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曲折动人的神怪故事，里面呈现出来的美好和意境，绝不是以前看到过的那些烂俗文章可比！ “那可是要饿死人的，小姑奶奶！”洛尘翻了个白眼儿，有点儿后悔勾起几个丫头的兴致了，“整个故事要讲完，怕是要三天三夜才行。” “啊？那么长？好期待呀！”柳依依一个向来对看书不怎么感冒的运动达人，俏脸上竟然会显现出难以割舍的表情，“可，错过了这次，我马上就要开学了，以后根本不可能听得到了呀！” “那就再找机会呗！”洛尘心道开学了正好，表面上却做出惋惜的表情，“快下去，没看叔叔和阿姨都迎出来了吗？” 几人这才发现柳毅和王慧君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估计是听到了引擎声，出来查看。 “好吧！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柳依依眼珠一转，立刻喜上眉梢，手指头立誓似的点指着洛尘。 柳宫裁闻言，一张俏脸却垮了下来。 姐夫和小姨子凑到一起讲故事，能有好吗？况且，还是个心怀不轨的小姨子！ 关键时刻，柳大丫急中生智，忙道：“这个故事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洛尘，是你自己创作的吧？” “既然如此，何必那么麻烦？抽时间把它写下来就好了呀！” “现在不是有好多小说网站吗？发上去就是了，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洛尘尴尬地张了张嘴，前人的心血，自己怎么敢占为己有？ 但是，如果说不是自己的写的，这个世界也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处，硬要解释，反倒引人猜疑。 权且，就沾一沾先贤的光吧！ 柳依依见姐姐坏自己好事，冷哼一声，小脸儿当时就冷了下来。 岳菡犹自不肯服输，闻言特意在手机文库里搜索了一下，果真没有任何一篇相似的文章。 当下，一张俏脸时而苍白时而潮红，显然是在后悔和激动中挣扎，但是赌注都说出去了，哪里还有毁约的道理？ 愣神儿的功夫，众人都已下了车。 洛尘还笑嘻嘻地回过头来，唤了一句，“菡姐，请呀！” 岳菡理了一下鬓角，强忍着心中的恍惚，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路过洛尘的时候，恨恨地嘟囔了一句，“少得意！敢越界，看我怎么让宫裁收拾你！” 洛尘愕然苦笑。 这姐姐是想哪里去了？自己还能真的让她铺床叠被吗？ 那样的话，柳大丫不得生吃了我！ 还好苏沫橙为了照顾囡囡，早早的跟众人分道扬镳，否则总裁小姐在这儿，恐怕会更加热闹！ 即便如此，四个女孩儿一起走进客厅的时候，王慧君和柳毅也不得不感叹春天跟着到来了似的。 特别是知道子雅观琴的身世之后，善良的王慧君眼泪儿差点儿掉下来，对待她简直比对自己的亲闺女还亲！ 哪怕是洛尘，也得往后稍稍，暂时被冷落了。 晚饭吃得非常痛快！ 柳毅身为一个老直男，见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到家里做客，表现得那叫一个热情，就差亲自端茶递水了。 洛尘沾光之下，也少受了许多白眼儿。 再加上王慧君的手艺杠杠的，吃得那叫一个过瘾。 柳振宏见这小子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乐得哈哈大笑。 晚宴不知不觉间，接近了尾声。 酒足饭饱的岳菡，在得到柳宫裁的授意之后，更加不把刚才的赌约当回事儿了，挑眉挤眼的，摆明了准备耍赖。 洛尘见向来温婉的知性姐姐做出小女儿态，除了欣赏之外，自然也不会真的计较。 几人凑在一起，商议了一下接下来几天的任务之后，洛尘和子雅观琴便起身告辞。 王慧君见个子小巧的姑娘要走，难过得差点儿哭了。说什么也要送她点儿礼物，恨不得把一屋子东西都补偿给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似的。 最后还是在洛尘提议子雅观琴可以经常来拜访阿姨，王慧君才止住了泛滥的同情心，挥手告别。 离开别墅之后，洛尘提着大包小包，带着子雅观琴一起，挤上了公交车。 猛然看起来，二人还真像忘记了时间，购物到天黑的兄妹。 当然，当事人心中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这不是，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把小丫头送到家门口。即便是洛尘，提着一堆东西，也累得弯腰驼背了。 子雅观琴却没有一丝把他让进屋子里，喝口水的打算。 洛尘见她绷着小脸儿，对自己充满敌意，自然知道其中关节。 当即笑了笑，“长轩那小子怎么样？回来了吗？” 子雅观琴闻言，眼睛顿时就湿润了，抽泣了一声，扬起下巴，“还不是拜你所赐，他怎么可能回来？” “作为从犯，至少都是三年刑期！” “弟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如今才刚刚成年，你怎么那么狠心，不给他一次机会！” 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女孩儿，洛尘沉默下来。 半晌，才道：“认清过去，方能面对未来。” “以他的习性，你觉得如果不经历一些坎坷，会成长吗？” “他的身体很健康，却被你宠溺成了心灵上的侏儒，不应该。” 子雅观琴动作一僵，伴着哭腔吼了一句，“你走！” 洛尘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东西替她搬进屋里，转身离去。 身影即将没入黑暗的时候，却又停下脚步，嘱咐了一句，“明天记得上班，别迟到了！” “滚，讨厌鬼！” 房门重重关上，掩盖住了哭声。 洛尘却知道，下丫头会很伤心，而且短时间内难以平复。 自然，对自己的恨意也将持续许久。 但是，他并不担心。 子雅观琴虽然身体上有缺憾，却是一个人格异常健全的人，甚至比大多数女孩子更加理智和聪明。 今天，强忍着弟弟入狱的痛苦，到公司报道，并且坚持了一整天的时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越是这样隐忍和优秀的女孩子，洛尘越要试探。 毕竟，创业团队可容不下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不过，目前看起来，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孩子，确实像她的外表那样，展现着高贵的品格。 希望，这种品格一直保持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洛尘又听到了那个略带冷漠的声音。 清晨被人吵醒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但洛尘却好像很高兴，匆匆洗漱了一下，小跑着迎了出去。 今天的子雅观琴没有穿那身公主裙，蓬松的发髻也挽了起来，别着一根水晶发卡。 甚至连口罩都没戴，露出粉嫩的皮肤。 只是精致的鼻梁上架着一只大了好几圈的墨镜，时不时的需要用手扶一下，才不至于掉下来。 身上穿着也都是女孩儿们春季流行的款式，带着一丝新潮和洒脱。 远远地看上去，仿佛一位赶时髦的小学生，只是多了许多向上的朝气。 洛尘笑着走了上去，随口道：“去吃早餐？” “哼！” 子雅观琴没有拒绝，或者说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仅仅是表达了心中对某个人的不满。 洛尘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一路来到了那对儿夫妻的小摊儿。 这次，摊主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妹妹？” 洛尘一愣，回头看了看。 子雅观琴坐在小板凳上，显然是听到了，神情顿时变得有点儿不自然。 “算是吧！”洛尘挤了挤眼睛，开玩笑道：“既然知道了，待会馄饨就弄得实惠点儿，我妹妹饭量可是很大的！” “没问题，放心吧！” 摊主拍拍胸脯，畅快大笑。 女主人更是亲热地提来了一壶茶水，满满的给子雅观琴斟上。 弄得小丫头一时间有点儿不知所措。 以至于洛尘坐回去的时候，被狠狠瞪了一眼，“你的饭量才大呢！” “当然！你怎么知道？”洛尘耍宝似的回了一句，嬉笑道：“当初读中学的时候特别喜欢打篮球，饭量也大，一顿能吃四个馒头！” “不然，为什么背地里那群家伙都叫我饭桶呢！” 子雅观琴扑哧儿笑出声来，可又觉得怎么能给讨厌鬼好脸色？ 瞬间又把小脸儿板了起来。 130 吾视之，如草芥尔! 吃过早饭，洛尘带着小尾巴似的子雅观琴，一路来到柳家。 可刚踏进别墅的院子，就听到婉转的歌声在钢琴的伴奏下隐隐飘来，二人不由得就止住了脚步。 晨曦刚刚升起，透过枝丫，洒在斑驳的草地上，照亮初春的露珠，折射出晶莹的金光。 透过轻纱飘荡的窗子，正好可以看到柳家的琴房。 一位穿着长裙睡衣的女孩儿正专注地盯着曲谱，双腿自然的搭在一起，露出脚上精致的高跟鞋。 阳光透过纱窗溜了进来，落在女孩儿随意挽起的发髻上，明媚中带着一丝慵懒。 耳边，一缕鬓角调皮的滑落下来，依偎在清丽的脸颊上，勾勒出动人的美感。 清晨、钢琴、少女，曲声悠扬！ 在敏锐的摄影师眼中，恐怕是一副完美的构图。 即便是生了一早上闷气的子雅观琴，也不由得看呆了，生出女儿家惺惺相惜的亲近感。 而一旁的洛尘，更是差点儿露出猪哥相。 那一瞬间，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那就是自己的女朋友！ 没错，在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时候，柳宫裁早已起来练琴了。 而柳家人，从女孩儿的中学时代开始，就已经适应了黎明时的乐声。 这种美好，一直持续到柳宫裁无意间发现有人窥探，待看到是洛尘和子雅观琴，才提着裙摆略带羞涩的跑进了盥洗室。 不多时，换好一身衣服的柳宫裁才走出来迎接，俏脸上仍旧挂着几许未擦干的水滴。 “大丫，你每天都如此吗？” 洛尘强忍着自己牵住女孩小手的冲动，心疼的问了一句。 “对呀！”柳宫裁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清晨本就是练功的好时候。除了练习乐器之外，偶尔也会吊一吊嗓子。” “太辛苦了吧！” 洛尘叹了口气，目光闪动。 “不辛苦！” 柳宫裁抬起头，望着对方，并没有解释很多，而是甜甜的笑了起来，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旁边的子雅观琴翻了个白眼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 吃早饭的时候，虽然洛尘再三表示已经吃过了，却还是被王慧君强行拉到了座位上。 自然也少不了揉着小肚子，一脸苦恼的子雅观琴。 但是，这个时候，才能发现谁是家里的小祖宗。 洛尘瞅了一圈儿，也没见到铁锤同学，一问才知道柳依依有放假睡懒觉的习惯，不到中午怕是很难见到人的。 即便是王慧君和柳毅，也不敢把小妮子惹急了，硬叫她起床。 洛尘忽然有点儿明白阿姨为什么会强行拉着他们上桌了，估计是为了弥补一点儿心里的不平吧！ 再一次吃过早饭以后，柳宫裁坐在沙发上皱着秀美的眉毛，欲言又止，俏脸上少有的露出纠结的表情。 搞得正准备离开的洛尘和子雅观琴面面相觑，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一问之下，柳宫裁才略带歉意地说道：“大家为了公司的事情付出这么多心血，我也想有一个更好的表现。” “但是，菡姐却不希望冒太大的风险，仓促的推出新歌。毕竟，之前的那几首老歌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怕是很难超越。” “只是，我还是想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看着一脸为难的柳大丫，洛尘眨了眨眼，根本就没觉得是个问题，“那就推出新歌就是了呀！” “菡姐做惯了经纪人，肯定有点儿保守。既然咱们公司主推的就是你，按照你的意思来就得了。” “对了，她人呢？” 柳宫裁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愈加苦闷，“菡姐说最近花城有一场大型商演，看能不能帮我争取到一个名额，一大早就出门了。” “哦，这样啊！”洛尘可是见识过岳菡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架势，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见柳大丫依旧愁眉不展，奇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新歌的事情。”柳宫裁面现难色，嘟了下嘴巴，“昨天我联系了好几个作曲老师，想买一首新的曲子，都被婉拒了。” “可能是嫌弃我现在的名声，不想跟我共事吧……” “这仅仅是个开始，如果以后公司运作起来，没有人给咱们谱曲作词，可怎么办呀！” 子雅观琴一听，也大为惊讶。 以前她很少关心娱乐圈的事情，所以对柳宫裁的处境只是有一个简单的了解，没想到实际情况严重到这种程度。 即便不是从事音乐的人，也知道词曲对一个歌手的重要性。 哪怕是那些创作型的天才歌手，也不可能每一首歌都是由自己独立完成。 且不说那样做的话需要多少惊人的灵感，光是工作量就吓死人了！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岂不是被人釜底抽薪了吗？ 更可怕的是，公司原本就是为了柳宫裁而成立的，如果被人堵死，还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子雅观琴心思缜密，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但是，小丫头向来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原则，除了分内之事，很少发表意见。 洛尘闻听，也有点儿窝火，“都谁呀？那么势利眼！” “词曲作者应该是文化人，怎么也不分青红皂白追随娱乐圈的歪风邪气？” “算了，没人愿意合作就咱们自己来呗！忘记前几首歌儿都是出自谁的手笔了吗？” 哪知道柳宫裁闻言竟然瞪起了眼睛，咬着嘴唇道：“我怕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又不是机器猫，肚子里什么都有，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拿出成熟的词曲？” “再说，你本来就不是干这行的，强行逼着你冥思苦想，我……我心里好受吗？” 洛尘心里一暖，笑了，“看来你是不知道自己老公的本事啊！” “不就是谱曲作词吗？多大点儿事儿？” “信不信我马上拿一首出来？” 客厅里，装模作样做家务的王慧君听到洛尘不害臊的话，扑哧儿一声，差点儿乐出来。 柳宫裁瞬间俏脸通红，一把将靠枕丢了过去，羞怒道：“呸，胡说八道什么呀！” “八字儿还没一撇呢，你是谁的老公呀！” “再胡吹大气儿，不理你了！” 子雅观琴忍不住低下头，小肩膀一阵抽搐，可眼睛里却浮现出片刻的迷茫。 洛尘连忙讨饶，举起双手，“我说真的！” “前几天我脑子里就有了一首现成的曲子，只是作词方面还没有完善。” “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哼唱给你听！” 说什么作词没有完善，不过是两世相隔，一时间忘词儿罢了！ 柳宫裁一脸不信，可之前的两首歌——《笑红尘》和《素颜》，都是一个本该是大老粗的武替完成的。 而且，《我愿意》更是匪夷所思，竟是在动情之下，随口哼唱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事先有没有过酝酿？ 难道，自己感情上波波折折的男朋友，真的是一位选错行的音乐天才吗？ “大丫，你还别不信。如今的这些曲作家、词作家，吾视之，如草芥尔！” 洛尘还来劲了，一副挥斥方遒的样子。 “呸，少说那些得罪人的怪话！”柳宫裁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心里真的已经有了曲谱？”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沫橙家！”柳宫裁即刻站了起来，兴冲冲的，“既然作词还拿不定主意，咱们就集思广益，到一起商量一下。” “好吧！” 既然柳大丫兴致这么高，洛尘一时间也不好拒绝。 虽然打心底里，仍旧觉得前世的作词更为经典一点儿。 三人到了郁金香别墅，才得知苏沫橙已经到厂子里办公去了。 毕竟新年伊始，“澄澄”作为花城与实业相关的龙头企业，肯定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忙活，苏沫橙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跟众人混在一起，已是不易。 在冯妈的极力挽留之下，三人也只好在家里等待。 这下子，可乐坏了小囡囡，苦了子雅观琴。 洛尘和柳宫裁倒乐得看两个“小孩子”在一起打闹。 哪知道一直等到正午过后，苏沫橙都回来了，还不见岳菡的身影。 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话筒里也是乱糟糟的，人声鼎沸，估计正在彩排现场。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先开始。 苏沫橙知道自己的偶像要演练新歌，激动得难以自已，简直就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似的，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打扫屋子，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推出自己已经落灰的名贵钢琴。 就在苏沫橙瞪着星星眼，满怀期待的准备聆听自己偶像一展歌喉的时候，不速之客到来了。 一直睡到正午，无所事事的柳依依，竟一路找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寂寞，想跟同龄人聚在一起，还是另有一幅小心思。 反正听到自己姐姐要唱歌，俏脸上满是不屑，可当知道曲子是洛尘作的时候，却骄傲的扬起了小下巴。 苏沫橙得知是洛尘谱曲作词，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毕竟，那晚屠杀似的凶狠场面可是深入人心的，谁能想到一个刽子手似的家伙，竟然能跟高雅的艺术联系在一起？ 而新的经典，就是众人或是怀疑或是期待的眼神中，诞生了！ 131 真爱无双 舒缓的钢琴声响起。 柳宫裁坐在那里，轻轻拢了一下自己的鬓发，整个人写意而淡然，阳光洒过来，宛若一位娴静的女神。 柳依依目光微斜，窈窕的身影悄悄依在黄褐色的琴架上，手里白釉的咖啡杯冒着袅袅的白烟。 苏沫橙早就坐到柳宫裁的旁边，前倾着身子，秀气的膝盖上放着一部蓝色封面的笔记本，上面正是洛尘刚才哼唱出来的曲谱。 子雅观琴则弯着腰，立在充满现代感的玻璃座椅旁，手中牵着满脸坏笑的小囡囡，侧着头，神情专注。 随着乐符的飘出，一种略带伤感的曲调宛若安静的小溪，缓缓流淌进心间。 但是，伤感却并不消沉。 喃喃的低语之中，仿佛述说着青春的伤痛。 一如一个在逝水年华中成长起来的女孩，奔跑在黄昏的操场上。 曲声和缓，却如春风化雨般沁入人心。 即便是调皮的小囡囡，也抓着子雅观琴的小手，安静下来，忽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似乎比自己小姑还要漂亮的姐姐。 曲调渐渐变得激昂，却始终保持着温暖的理性，宛如一个坚强微笑的女孩儿，哪怕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而这种柔软的力量，虽然并不那么惊天动地，却轻易的叩开心扉，让人忍不住真情流露，被感染，被振奋！ 仿佛狂风暴雨中摇曳的小草，那样的飘摇零落，却永不放弃。 一曲终了，柳宫裁已泪流满面。 几个女孩子无不眼角湿润，目光晶莹。 即便是跟自己姐姐不对付的柳依依，也怔怔的呆在那里，手中的咖啡都凉了，却不自知。 “天呐！好久没有这么感动过了……”苏沫橙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用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强行露出一个笑脸，“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光。” “一群人傻呵呵的，永远不知道生活的险恶，却那么的信心满满，朝气满怀。” “即便自己不过是没有丝毫依仗的高中生，却可以勇敢的说爱，并和相爱的人一起憧憬未来的美好。” 柳依依侧过身子，忙活了一通，才转过来，大大咧咧地说道：“想不到一个曲子也这么有力量，差点儿就哭了呢！” “是有力量……”子雅观琴昂着头，小脸上红扑扑的，似乎又回到了一个人拉扯着弟弟，在城市中挣扎求生的日子，“希望的力量！” 柳宫裁终于平复了激荡的内心，款款的站起来，来到洛尘跟前，眼睛里似乎闪动着崇拜的光，“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被心爱的人这样看着自己，洛尘也是感触良多，“《明天，你好！》” “哇！好贴切！” 苏沫橙一下子跳了起来，抱着笔记本激动得难以自已。 柳宫裁修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竟缓缓的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掌，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俏皮，几分认可。 洛尘怔了一下，痛快地将它握在了手里。 “能与你合作，我很幸运！” 柳大丫是个专业的音乐人，眼界很高。 却没想到自己的男朋友更是匪夷所思的音乐天才，相爱的人正好是自己人生之路上的知己，何其有幸！ “你的演绎，同样出彩！” 洛尘笑着，忽然感觉到爱情的升华。 哪知道还没来得及飘飘然，柳宫裁却嘴唇微动，说了一句什么，而后迅速地将手掌抽出来，满脸羞涩地坐了回去。 洛尘眨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才从口型中分辨出，“执子之手，三生有幸。” 旁边的柳依依自然看到了二人的小动作，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想来肯定没好事！ 不由得就噘起了嘴巴。 ‘好呀！当着我的面你侬我侬，不把我当人了呗！’ 于是，铁拳无敌小依依盯着自己的亲姐姐和自己认定的初恋，暗暗发起狠来。 事到如今，苏沫橙自然看出了端倪。 当初洛尘满口否认自己的女朋友是大明星，看来肯定是撒谎咯！ 这狗粮都塞进人嘴里了，还想瞒呢？ 只是，作为一个企业家，眼光更多的还是放在了事业上。清一清嗓子，说道：“如此优秀的曲子，如果运营得当，一定可以博得一个开门红！” “咱们文娱公司只要能聚拢一批拥趸，就可以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争取一点儿立锥之地。” “之后再稳步发展，开创一番伟业，不是没有希望！” 柳宫裁和洛尘相视而笑。 即便是子雅观琴，也微微点了下小脑瓜，不过仍旧没有发表意见。 柳依依却有点儿吃味道：“嘁，曲子自然是好曲子。”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那么高的音乐素养，仅仅从曲调中就感动得掉下泪来。” “一首歌最直观的还是歌词！如果没有相得益彰又深入人心的歌词，怕是也很难推广起来。” “嗯，是这样的！”柳宫裁皱起眉头，竟然没有反驳自己的情敌妹妹，可以看出柳依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关键，我们很难找到愿意合作的作曲人的……” “所以，这次来，也是想让大家集思广益，看能不能凑出一首完整的歌词。” “其实，菡姐的文学造诣最高，如果她在，应该比我们这些人在一起东拼西凑强多了。” 哪知道苏沫橙一听就不乐意了，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笔记本，盯着自己的偶像，“宫裁姐，我也很会写作的呀！” “不是我吹牛，从初中的时候起，我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啦！” “这么多年磨炼下来，肯定也不会差的！” 洛尘闻言，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一个段子，差点儿笑出声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写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哪知道随便的一句调侃，还是被耳聪目明的总裁小姐听到了。见有人当着自己偶像的面儿编排自己，苏沫橙漂亮的大眼睛都瞪圆了，“你才不是正经人呢！” “当初相亲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哼！” “别看你作了一首好听的曲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有灵感就行？真作词可是要有真学问的，你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一边去！” 好家伙，看来洛尘是不小心触了苏大小姐的霉头，一点儿面子都没给！ 洛尘一阵心虚，生怕丫的把当初背着柳宫裁相亲的事情捅出来，吓得反驳的话都没了，灰溜溜地躲在了一旁。 乐得逗着小囡囡，看几位兴致高昂的才女东拼西凑地作词。 一直到了傍晚，岳菡才黑着一张脸从外面回来。 众人追着询问，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表示不想倒大家的胃口，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谈。 几人也只能作罢。 不过，见经理小姐如此不开心，柳宫裁眨了眨眼，连忙报上喜讯，希望能帮她宽宽心。 当知道洛尘又作了一首曲子，岳菡一言不发，围着他转悠了好几圈儿，似乎想扒开他的脑瓜子看看，瞅得某人一阵冒冷汗。 急不可耐的听完演奏之后，岳菡更加激动了，甚至忘记了在外面忍受的屈辱和不快，恨不得立刻就把新作发出去，惊掉那些坏种的下巴，狠狠出一口恶气！ 只是想了一会儿，才觉得哪里不对，“宫裁，为什么不唱出来？” “要知道一首歌的感染力最直接的就是歌词了。” “咱们这次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气死那帮家伙！” 柳宫裁闻言一阵羞涩，几个大才女更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菡姐，你也知道词作者不愿意跟咱们合作。” “我们只能自己来……” “刚刚研究了一下午，可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尽如人意，你真的要听吗？” 岳菡瞥了洛尘一眼，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了，叹了口气道：“当然，都是自家姐妹，还怕出丑吗？” “好吧！” 柳宫裁怀着忐忑的心情，有一次弹起了钢琴。 只是那蹩脚的词句刚刚唱出来，洛尘就忍不住吭哧了一声。岳菡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自己也憋不住弯下腰去。 于是，几个大才女的脸颊更红了。 “好了好了！”岳菡强忍着笑，打断了演奏，“再听下去，我怕自己会得罪人……” “呃……” 苏沫橙俏脸紧绷，一脑门子黑线。 “沫橙，你别生气！”岳菡连忙解释，生怕小丫头上头，“你们只是犯了新手的通病，一味地追求文雅，忘掉了顺畅的情感表达才是关键！” “所以，听起来显得太过牵强附会了。” “咋一听，真像古时候蹩脚秀才写的情诗……哈哈！” 洛尘忍俊不禁，也跟着大笑起来。 可是，还没笑几声，就感觉浑身上下冷嗖嗖的，几道杀人似的目光，已经冷幽幽的盯在自己身上。 吓得一下子又憋了回去…… 特别是柳宫裁，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明明刚才还真爱无双呢？ “那……菡姐你来嘛！让我们也见识见识文化人的手段。” 柳依依一脸不服气地翻起了白眼。 岳菡脸上的笑容一僵，咳嗽一声道：“其实，我也没做过词……” “只是见识比你们多了一些罢了！” “不过，反正现在也别无他法，我就献丑试试吧！” 一群心气儿颇高的女孩子算是卯上了，被人嘲笑了一通，怎么着也得找回场面。 于是，就那么干坐着，等岳菡完工。 甚至，连冯妈几次来喊吃饭，都没人动一下。 132 明天，你好! 黄昏。 略显黯淡的光线反而将别墅映衬得愈发金碧辉煌，仿佛永夜中与世隔绝的宫殿。 岳菡将记事簿放在大腿上，一通写写画画，挺翘的轮廓在淡金色的光线下，勾勒出专注的美感。 众人静静的围坐在一旁，几乎迷醉在静谧的氛围中。 只是，在冯妈第四次摇头离开之后，岳菡却忽然停下了笔，俏脸上一片羞愤，咬着嘴唇将写好的歌词撕了下来，团作了一团。 而后，才瞪了洛尘一眼，说道：“不写了！” “明明就是强人所难嘛！谱曲作词本来就是需要天赋的，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写出好的作品。” “某个人曲子都可以一蹴而就，就不能再加把劲儿弄出歌词吗？” 洛尘神情一僵，讪笑了一下，正准备妥协，却不料一众被嘲笑过的才女不乐意了。 “菡姐，比不过就直说嘛！”柳依依扬起下巴，一脸骄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眼高手低吗？” “嘲笑别人的时候意气风发，自己写的时候还不是愁眉苦脸？” “哼，还是做大姐的呢！” 岳菡被讽刺了一通，俏脸更红了，怒道：“哎，你个小丫头，反了？” “我……我会比不过你们东拼西凑起来的东西？不……不过是眼光越高，越懂得敬畏嘛！” “即便我写出来，也会贻笑大方的。” 苏沫橙闻言，嬉笑着站了起来，“好啦好啦！” “咱们姐妹，都是大文盲，谁也别嘲笑谁啦！” “实在作不出来，就明天再想办法吧！冯妈再等下去，可是要发飙咯！” 一众女孩不由得有点儿丧气，跟着站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岳菡越想越不对，不死心地又问了洛尘一句，“小贼，你心里真的没有完成好的词作？” “可我记得，前几首歌曲，词曲包圆你都是包圆的呀！” “这次，怎么例外了？” 洛尘正抱着小囡囡走在前面，闻言，表情僵硬的回过头来，“我没说没有呀！只是说还没有完善……” “其实，大丫第一次弹起钢琴的一瞬间，我心里就有成稿了。” “之说以没说出来，不是见大家兴致很高，不想扫兴嘛！” 正愁眉苦脸的妹纸们听完，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扫你妹的兴呀！”哪知道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岳菡一下子就炸毛了，差点儿跳脚，“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想看姐妹们出丑是不是？” “整整一下午，看我们愁得抓耳挠腮很爽是吧？” “你个坏小子就是故意的！” 看着众女绿油油的，恶狼似的目光，洛尘一下子就慌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那好，既然你说不是故意的，就把歌词讲出来听听，让我们品评品评！” 苏沫橙投入的最深，气得也最厉害，说话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眼睛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 “好——呀！” 柳宫裁答应的很快，俏脸上也是笑容可掬，只是那一字一顿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心情很愉悦。 “不……是，要吃晚饭吗？” “能不能吃饭，可是要看你的表现咯！” 岳菡盯着明显怂了的洛尘，紧握了小拳头。 于是，钢琴声又一次响起：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 在命运广场中央等待。 那模糊的肩膀， 越奔跑， 越渺小 ……” 仅仅是一个前奏，众人便安静下来，甚至忘掉了心中的气愤。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 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 只是那个夜晚， 我深深的都留藏在心坎。 ……” 岳菡怔怔的出神，下意识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柳宫裁的肩膀一时间变得颤抖起来，明显情绪极为激动。 即便是大大咧咧的柳依依，也好像被歌声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了从前。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 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 ……” 歌声仍在继续，洛尘却默默的转过身去，不由得想起前世，想起那对儿名叫“牛奶咖啡”的组合。 并不那么漂亮的主唱女孩儿，并不耀眼的一对儿音乐人，却给予人生处于低谷中的人们无穷无尽的力量…… 那些曾经在歌曲评论中倾述生活艰辛的人们，坎坷的经历总是让人忍不住流泪；可那种悲伤过后，永不言弃的态度，又让人觉得他们都是一个个默默无闻的天使。 激励着后来者前行！ 振奋着年轻无畏的心灵！ 让我们从过去的境遇中积蓄力量，面对痛并快乐着的生命旅程。 毫无疑问，在前世，它已是许多人心目中难以逾越的经典。 如今，异世重现，一样具有洞穿人心的力量！ 洛尘仰望夜空，天气阴沉，漆黑一片，却仿佛看到了无数星光闪烁，那是用歌声带给人世力量的艺术生命。 歌声渐歇，客厅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黑暗里，女孩们的眼睛亮晶晶的，依旧沉浸在余韵之中。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越美好，越害怕得到……”岳菡喃喃自语，眼角闪动着泪光，“朴素的语言，却如此打动人心……” “宫裁，你怕是找了个妖怪做男朋友。” “我相信，这首歌一定会再一次震撼整个乐坛！” 柳宫裁坐在钢琴旁，拭去眼角的泪水，回过头，四目相对，坦然而热烈。 柳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姐，对不起。” “今生成为姐妹，我很抱歉……” “你知道，我不会放弃。” 小丫头说完之后，转身去了餐厅，头也不回。 莫名其妙的话语，其他人虽然诧异，但也没怎么当回事，只有洛尘和柳宫裁心中剧震，相视苦笑。 “真是……厉害呀！”苏沫橙叹息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洛尘，“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如此优秀的作词，却还要害我们耗费心力！” “姐妹们，你们说，怎么惩罚这个坏东西？” “反正，不能轻饶了他！” 洛尘吓得麻溜的站了起来，举手投降，“我冤枉啊！” “打他！” 岳菡姐姐一挥手，千军万马便冲了上去，一顿粉拳，一路将某人从客厅打到餐厅…… 最大的难题解决，众人都显得异常开心，即便吃过晚饭，仍旧不舍得离开。 岳菡也趁机讲起了一天的遭遇。 商演的负责人之中，有几个与她相识，虽然谈不上朋友，但也共过很多事。 所以，凭借这层关系，岳菡准备拉下脸请求他们给一个合作的机会。 只是，当他们知道合作的明星是柳宫裁之后，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就一直打哈哈。 岳菡也算是职场老手，自然知道他们想什么。 所以，又是请客，又是帮忙，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天，腿儿都跑细了。 为此，还越过了心中的底线，陪几个负责人喝了酒。 哪知道临近傍晚的时候，那群人吃干抹净之后，忽然翻了脸，不但侮辱柳宫裁，还把岳菡奚落了一通。 气得向来性格温婉的岳菡恨不得抓花那些混蛋的脸，可最终也只是想想而已。 然后，只能忍着一肚子的窝囊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 柳宫裁见跟自己情同姐妹的经纪人小姐眼圈微红，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情不自禁的就抱着她的肩膀，依偎在一起。 洛尘更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目光冰冷。 苏沫橙叹了一口气，她怎能不知道职场的肮脏，只是眼前受形势所迫，生气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商业演出的规模向来不会小，而且听说主唱还是一位当红歌星，普通的小明星想成为嘉宾都得看别人脸色，以姐姐目前的人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活动还是要参与的。” “只是方向上，可以改变一些，太过盛大的，还是不要考虑了。” 岳菡缓了一下，坐了起来，恨恨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只是心里还抱有一丝丝幻想。” “算了，看来我们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做起。” “明天，我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公益活动或者小型演出，先迈出第一步再说！” “呃……”苏沫橙闻言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心痛道：“小心活动吗？” “会不会太委屈宫裁姐了？” “那些地方，一般都是三流歌手才会去的……” 哪知道柳宫裁却认真道：“反正就是唱歌给人听嘛！” “别说三流歌手，我现在的处境，怕是连九流歌手都不如。” “菡姐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不怕吃苦！” “好！”岳菡相视一笑，挥舞一下拳头，“那就抛掉包袱，从头做起！” 女孩儿们的勇气令洛尘大受鼓舞，但是想了一想，自己好像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或许，只能活动的时候，充当保安，到现场维持一下秩序了…… 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可不太妙啊！ 看来，心中的计划要尽快的提上日程了。 133 担当 第二天，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短短的时间内，施工队日夜不停的赶工，林间别墅算是有了基本的入住条件。 从苏沫橙那里得到消息之后，洛尘迫不及待的就想搬进去。 无奈，自己租住的房子实在太过逼仄阴暗了。 特别是到了春季，空气渐渐变得湿润，到处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霉味儿。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虽然不讲究那么多，可有更好的地方，谁愿意继续窝在烂泥坑里呢？ 当洛尘提出想法的时候，没想到第一个响应的竟是柳宫裁。 看着小情侣急不可耐的样子，一时间还引起了不少的误会。 几个妹纸那怪异的眼神，明显是想歪了。 以为二人终于压制不住身体的欲望，准备到一起干柴烈火了呢！ 岳菡更是板着脸把柳宫裁拉到一旁，狠狠教训了一通。 直训得柳大丫俏脸通红，跟个小学生似的，晃着小手急忙辩解。 “不是最好！”岳菡犹自不解气地瞪了洛尘一眼，言语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你们两个谈恋爱，就已经突破我的底线了！如果再干做出……逾礼的举动，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反正后果很严重！” “宫裁，大家如此努力，你可不要枉顾苦心呐！” 柳宫裁低着头，嚅嗫道：“菡姐，我知道的！” “放心吧！女音乐人，单身是最重要的一条人设嘛！” “谈恋爱的事情一定极力保密！其它的，洛尘也会理解的。” 洛尘连忙出来打圆场，大谈什么“发乎情，止乎礼”、“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大道理。 一通话说得大义凛然，把几个女孩儿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暗暗钦佩难道这就是真男人吗？ 其实，她们哪里洛尘的苦楚，一切不过是就坡下驴罢了…… 就柳大丫现在这一碰就浑身抽搐的状态，想亲热，除非不要命了！ 原来，柳宫裁之所以急着搬离出去，一方面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更好的练歌；另一方面则是真的不想再面对柳依依了。 那种亲姐妹同在屋檐下，却为了抢男人水火不容的状态，实在太尴尬了。 有二人牵头，子雅观琴也默默的举起了手。 最后，除了柳依依和苏沫橙，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准备搬到林间别墅居住了。 但是这样一来，王慧君和柳振宏老爷子不乐意了，大谈晚年凄凉。 虽然儿孙满堂，却形单影只，无依无靠…… 悲戚的样子，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柳宫裁和洛尘只得连忙保证每隔三天就回家一次，周末必须待在家里陪家人。 这才获准离开。 单是搬家，就又耗费了一两天的时光。 不过，期间岳菡也没有闲着，仍旧四处奔波。 最后，还真给她找到了一个演出的机会。 原来，一家商场准备开业，开业仪式上想请一位歌手献唱助兴。 柳宫裁就成了最终人选。 “到商场演出吗？” 洛尘半躺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林海松涛，砸了咂嘴。 “就这，还是沫橙帮忙的结果。”岳菡也学着他的样子瘫软在椅子上，揉捏着自己酸痛的小腿，“如果不是看在花城当红企业家的面儿上，别人还不一定答应呢！” “商场也没什么呀！”柳宫裁不以为意，依着身后的栏杆，任凭微风吹拂长发，“当初念书的时候，我还到桥洞下面卖过唱呢！” “唉哟，柳大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洛尘坐起来，打趣似的眨了眨眼睛。 “哼，我的经历可是多着呢！” 柳宫裁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可装了没多久，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开业的日子很快来临。 赶巧的是，同一天正是商演的档期。 清晨出门的时候，天气阴沉。 苏沫橙推掉了一堆的工作，亲自开车送偶像前往演出地点。 柳宫裁依着车窗，透过氤氲的雾气，遥望着远处已经泛起绿意的山峰，心情却异常烦闷。 今天，柳依依要返校了。 往常这个时候，父亲工作繁忙，总是自己开车送她到车站。 今年，她怕是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虽然因为感情的问题，二人的关系闹得有点儿僵。 可毕竟是十几年的亲姐妹，想起对方的境遇，心里总是会酸酸的。 洛尘见柳大丫满脸消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想伸出手，帮她理一理耳边略显散乱的鬓发。 哪知道刚要有动作，却被岳菡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记住自己的身份！” “今天，你只是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可不要被人瞧出端倪。” “宫裁，你没事儿吧？场地马上就要到了。” 柳宫裁没去看洛尘，而是直起身子，强行振奋精神，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没事儿的，菡姐！” “那就好，加油！” 岳菡明显注意到了柳宫裁的脸色有点儿差，可箭在弦上，哪有回头的道理？只得出言鼓励。 “一起加油！” 柳宫裁挥舞着小拳头，弯起了眉眼。 原来，所谓的新商场紧挨着大学城，占地面积很大！ 建筑结构南北环抱，中间是一个大型的广场。 由于宣传做的很到位，即便今天天气很差，顾客仍旧不少。 许多还是提前返校的大学生。 广场的中间搭了一个很大的台子，上面已然布置停当。 只是四周飞舞的彩条和简陋的音响设备，怎么看怎么俗气。 而且，当主持人讲话的时候，那瓮声瓮气的回音，差点儿把岳菡震一个跟头。 ‘这音响效果，也太次了吧！’ ‘宫裁等下就要用这样的东西演唱？’ ‘天呐！不会吧？’ 正在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接了过来。 一行人不得不往后台赶去。 还好，主办方还算有一点点的良心，竟然配备了专业的化妆师，岳菡算是松了口气。 但是，回头一看，却不见了洛尘和苏沫橙的身影。 …… 商场二楼的会议室，苏沫橙挣开洛尘的手掌，看着一屋子质问的目光，呼吸仍旧有点儿急促。 “请问，二位是干什么的？” 当中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人敲了敲桌子，面色不善的盯着突然闯入的洛尘和苏沫橙。 洛尘脸色不变，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冷不丁地问道：“你们经理是谁？” 中年人一愣，停止了敲击，“在下就是，有什么问题吗？” “外面的音响设备究竟是怎么回事？”洛尘神情冷峻，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不知道今天有专业歌手演唱吗？” “为什么设备这么差？而且连伴奏的乐队都没有！” “这就是你这个经理的态度？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两个字？” 中年人当着一众下属，被莫名其妙的训斥了一通，脸色也沉了下去，“你究竟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商场开业，请一个歌手不过是助助兴而已，要什么专业设备？” “什么尊重不尊重的，不要无理取闹！” 屋子里的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一个个盯着洛尘，充满敌意。 “这小子谁呀？敢这么跟王经理说话！” “不用想，肯定是那个歌手的什么人呗！到这种场合演唱的歌手，能是什么货色？不就凑个热闹嘛！还尊重？真是笑掉大牙！” “这是根本不把咱们保安队放在眼里啊，卢队长！等下如果有人闹事，就把兄弟们全叫上来！这年头，什么杂碎都敢在咱们面前跳了。” 屋里至少十几号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议论的时候，虽然在压低声音，却摆明了故意让洛尘听到，仗着人多有恃无恐。 被这么多不怀好意的大汉盯着，苏沫橙一个小丫头，心里顿时就慌了，悄悄的拉了一下洛尘衣袖，意思是不要硬碰硬。 对方办事敷衍，没把柳宫裁当回事儿，也怪自己虑事不周。 谁也没想到一个开业大典，音响设备会这么差！ 面对众人的威胁，洛尘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反而挑着嘴角，笑了起来，“就你们这样的胆色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看来，是不知道龙坚怎么死的！” 屋子里顿时一阵骚乱。 从事这种行业的人，哪能不摸清黑白两道的状况，自然知道长期盘踞在花城，称霸一方的龙哥。 说实话，如果不是听到龙坚团伙覆灭的消息，商场幕后的老板还真不一定这么快做出开业的打算。 “龙坚怎么死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经理色厉内荏的反问了一句，眼中却浮现出明显的迟疑。 眼前的年轻人气势十足，像是大有来头，底细没有摸清楚之前，这种老江湖自然不敢太过得罪。 “有没有关系的，我也懒得跟你解释！”洛尘直起身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上来就是跟你说一句，人与人之间，和气方能生财。” “今天来这儿演唱的歌手是我的老板，该给的礼遇你们必须要给！” “专业的乐队老师，专业的音响设备，尽快找来，但凡敢跟我较劲，呵……” 往下的话，洛尘没说。 王经理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看来兄弟也是道上混的，这么诈我不好吧？给个名号怎么样？” “我可不是什么道上混的！”洛尘嗤笑了一声，一脸不屑的表情，“至于名号，你可以打电话问一问刑侦队的狄蓝。” 134 雨中曲 刑侦队？ 王经理自然不敢问。 一来，是因为到哪里认识什么狄蓝，更别提手机号码了；二来，如果真摆出摸清别人老底的架势，就有点儿太过了。 不管是与不是，往下的话，便很难再心平气和地谈下去。 洛尘见对方面现难色，已经被自己镇住，脸色也悄悄缓和了许多，“大家都是在别人手底下办事的，工作搞砸了对谁都不好。” “还是那句话，你们准备的不够充分，太过蔑视一个专业歌手了！” “这样吧！咱们就各退一步，聘用乐队老师还有租赁音响的费用，我们出了，哥几个只要出点儿力，快点儿把事情办好就成。” 王经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识趣儿的点了点头，堆起了笑脸，“兄弟果然是个会来事儿的！” “既然如此，面子可不能不给。” “大家伙再辛苦一下，弄点儿好点的设备来！把别人专业歌手当草台戏班子对待，确实有点儿疏忽！” 事情圆满解决。 洛尘推掉王经理让过来的香烟，领着苏沫橙返回了后台。 一路上，总裁小姐捏着手指不停拿眼睛瞟身边的男人，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怎么，我脸上有花儿？”洛尘终于忍不住，笑问道。 “嗯！”苏沫橙清了一下喉咙，移开视线，抿了下嘴唇道：“真看不出你这人还挺霸气的嘛！那帮家伙竟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按照正常途径提出要求，除了被刁难一通之外，估计什么也办不成。” “对了，记得你还没有找到工作吧？来我这儿帮忙怎么样？” 洛尘眨了眨眼，开了个玩笑，“苏大小姐，你这是在挖墙角吗？今天，我可是我们家大丫的贴身保镖呀！” “切！”苏沫橙撇了撇嘴，抬腿往前走去，“爱做不做！” 洛尘连忙跟了上去，正色道：“对不起！虽然我很想去，但是有一项不得不去完成的伟大使命在等着在下，只能说抱歉啦！” 这次，苏沫橙头都没回，甩了一下头发，加快了脚步。 只留给洛尘一个摇摇晃晃的马尾辫。 广场上，在主持人絮絮叨叨演讲词中，惯例的抽奖活动开始了。 借着这段时间，专业的音响设备也运到了。 只是洛尘要求的乐队老师，因为时间太赶，最终没能请来。 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差强人意吧！ 同一时间，位于好几天街区之外的商演，已经开始了。 不巧的是，初春时节，天公不作美，片刻的功夫，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还好此次商演的主办方来头很大，准备的很充足，观看的观众不禁有透明的油纸伞可以领，演出舞台上，也早已竖起了穹顶。 但是，商场这边儿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单观众们落荒而逃，连礼仪小姐和主持人，都皱起眉头寻找地方避雨去了。 二楼，刚才的办公室。 王经理领着一帮手下趴在窗户上瞅了一眼下面稀稀拉拉的人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心劲儿挺大，命却不行！” “费了那么大功夫找来音响设备，一下雨，还不是全玩完了？” “自视那么高，恐怕走个路都得有人护着，会冒雨演出？老板这钱，算是白花了呀！” 下面的人连忙附和，七嘴八舌议论起拿了一笔钱，却完全不用出力的女歌手来。 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讥笑之声。 化妆间，柳宫裁站起身，把略显单薄的衣服紧了紧，然后冲化妆师点头一笑，准备出去。 哪知道房门忽然打开了，岳菡有些狼狈地冲了进来，头发湿漉漉的，满是雨水，一边清理一边说道：“这鬼天气，宫裁，先等一等吧！” 柳宫裁一愣，来到窗边，见整个天地都笼罩在白蒙蒙的细雨之中，除了喜欢浪漫的大学生之外，路上已经很少见到行人了。 当下，有点儿犹豫道：“耽搁了世间，主办方会不会不高兴呀？” “没事儿的吧？”岳菡打了个寒战，也有点儿不太确定，“这么糟糕的天气到舞台上演出，肯定会淋出病来的。别管那么多了，主办方也不能不通情理吧？” “好吧！” 柳宫裁拿不定主意，缓缓地坐了下来。 只是，过了有四五分钟的时间，柳大丫又站了起来，推开了一丝窗子，冷风伴着雨丝灌进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呀！好冷……” “但是，答应好的事情，如果不去办的话，始终不太好吧？” “菡姐，别人付过钱了吗？” 岳菡盯着有点儿彷徨的柳宫裁，一阵无语，“小傻瓜，给过了又怎么样？” “身体要紧呐！” “而且，今天你是不是……来亲戚了？” 柳大丫俏丽一红，点了点头。 不过，又站了起来，好像下定了决心，“不行，一场小雨而已，咱们不能拿了钱不干事的。” “当初说好了要努力，我怎么能这么娇弱？” “菡姐，你拿着录好的伴奏，咱们出去。” 岳菡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来，无奈的跟了上去。 细雨绵绵，舞台上的红毯早已湿透，看起来更加的艳红。 柳宫裁拿着话筒，身上穿着不太合时宜的单薄衣衫，小心翼翼地蹬上了舞台。 她的气质本就是冷清中带着一丝柔弱，微雨之中，聘聘婷婷的，愈发明艳动人。 刚刚开学，那些撑着雨伞，陪着男女朋友互述相思的大学生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向空无一人的舞台上走去，一时间都有点儿惊讶。 “不是，这人干嘛？开业仪式不是举行过了吗？下着雨，这么拼的吗？” “呵，这小姐姐好漂亮啊！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司仪啊！” “是——吗？你仔细看一看，真的漂亮吗？” “唉哟唉哟，耳朵，疼！” …… 众人嘻嘻哈哈的，都没当回事儿。 正在这时，乐曲声忽然响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二楼的会议室，王经理探着头，磕了磕手中的烟卷，愣住了。 洛尘几人早就冲了出来，站在走廊下，怔怔的望着那个雨中的身影。 眼中，流露着隐隐的心疼。 一众大学生也停止了交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哇，这女孩儿原来是个歌手！” “一个参加商场开业典礼的歌手……啧，能怎么样嘛？” “呃，有点儿可怜哦！虹桥那边不是正在举行音乐会吗？这姐姐竟然孤零零的到这里唱歌，真是惨！” “切，你是不是见个漂亮女的就觉得可怜？都想上去怜惜怜惜？臭流氓！” “不是，我说真的！不过，这女孩儿确实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呀！好像在哪里见过。” …… 细雨仍在下。 柳宫裁深吸一口气，心神渐渐沉静下来，而前奏也刚好走完。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 在命运广场中央等待。 那模糊的肩膀， 越奔跑， 越渺小……” 语调柔软，仿佛漫天挥洒的春雨，带着冬天远去的伤感，又满怀万物生发的渴望。再加上柳宫裁动人的声线，整个广场瞬间为之一静。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 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 只是那个夜晚， 我深深的都埋藏在心坎……” 深情的歌声，伴着沙沙落下的小雨，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灵。 不少敏感的家伙，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原创歌曲！天呐，原创歌曲！” “嘘，小声点！不过，好像真是的。这人是谁呀？” “拿原创歌曲参加商场的开业典礼……这人是疯了？还是我傻了？” 众人急切地议论着，不过都很有默契的把声音压到最低，生怕打扰到了舞台上女孩儿的演绎。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人群终于无声的沸腾了。 如此感性的歌曲，最能打动逝水年华的学子们，不少人一下子就感动了，一片片油纸伞，像花瓣一样在舞台四周汇聚。 诡异的现象，甚至惊动了商场里贪图折扣的大爷大妈，所有人都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 “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 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 柳宫裁每次唱到这一段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进去。 为了梦想，自己顶住家人的压力，忍受职场的不公，一路向前，终于有所成就。却为了爱情，一瞬间失去所有…… 那些嘲笑、怒骂、诋毁，几乎淹没了自己，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想要就此放弃…… 可又是因为爱情，自己重新振作，在朋友的帮助下，艰难的重拾信心，走到今天，也明白了勇敢和付出…… 细密的雨滴打湿了柳宫裁的衣襟，原本就高挑的身材显得越发清雅高贵，宛若雨幕中曲颈而歌的天鹅。 泪水随着雨水滑落下来。 倾情的演唱最能打动人心，何况本身就如此优秀的歌曲？ 不少人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默默掏出了手机。 而到了这一次，终于有人发现了舞台上惊艳的女孩儿是谁！ “她是柳宫裁，是花城的骄傲！是笑对红尘的神仙姐姐！” 135 借花献佛 “柳宫裁？是那个柳宫裁？” “是呀！就是她。我可喜欢她的歌儿了！” “不是，不是说她人品很差吗？公然放别人鸽子，前段时间不是人人喊打吗？” “哎呀！别不是不是的了。管她以前如何，反正现在，我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 花城，本来就是柳宫裁的家乡。 上次的事件虽然在网上掀起过很大的波澜，但抱有同乡之谊的花城年轻人并没有盲目跟风，甚至不少还为她辩驳过。 只是声音太过渺小，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罢了。 现在，一首完美的新歌，瞬间再次俘获了众人的心灵。 一时间“柳宫裁”、“柳宫裁”、“柳宫裁”的喊声不绝于耳，以至于盖过了音响的伴奏。 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冒雨向舞台四周汇聚。 看着脚下涌动的人群，柳宫裁咬着红唇，眼泪止不住的流出，顺着冰凉的雨水，滚滚而落。 “当我朝反方向走去， 在楼梯的角落找勇气。 抖着肩膀哭泣， 问自己在哪里。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 沉默着懂得我的委屈。 时间它总说谎， 我从不曾失去那些肩膀……” 间奏过后，泪流满面的柳宫裁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观众们的热情，只有再一起扬起脸，紧握着手中的话筒，唱出最动人的旋律。 当一个优秀的歌手，演唱一首堪称经典的好歌，融入最真切的深情，一切都变得如此震撼人心。 美丽的歌声回荡在楼宇之间，撑着油纸伞的人们随着节拍肆意流露着内心的感动，购物广场一时间仿佛变成了演唱会现场。 二楼刚刚还在编排柳宫裁的王经理等人，趴在窗户上，面面相觑。 即便是洛尘、岳菡、苏沫橙和子雅观琴也目瞪口呆，望着沥沥细雨中，完全沉浸在舞台上的倩影，几乎忘记了思考。 ‘她，是生来就属于舞台的精灵……’ 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句话。 歌声仍在继续，一些人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举着伞冲了出去，“不行，我得去叫红缨学姐，她一直是柳宫裁的歌迷！”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偶像就在这里唱歌，一定会激动得疯掉的！” “该死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一伙子也不怕地面湿滑，踉跄着往校园里跑去，好几次差点儿摔倒，却没有一点儿畏惧的意思。 人群里的不少人也打起了电话，前任新秀歌手柳宫裁在购物广场开演唱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凭借着电波，像插了翅膀一样散播出去。 片刻之后，商演现场。 一个随着劲爆的音乐上蹿下跳的女生忽然停了下来，有点儿不满的掏出手机，“喂，绿袖，什么事呀？不知道老娘正在现场嗨吗？有事儿说事，没事儿别打扰我！” “什么？柳宫裁？柳宫裁在校门口的购物广场上唱歌？” “喂，小妮子，你疯了吧？再敢提这样的事儿我跟你急！不知道柳宫裁退出娱乐圈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吗？” 电话那边一个劲儿的解释，女孩儿仍旧有点儿不信。 正在这时，一个满身泥浆，异常狼狈的小学弟冒着细雨冲了进来，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挥着手大喊道：“红缨学姐！红缨学姐！你在哪儿？” “你的偶像，柳宫裁在学校对面的商场开演唱会了！” “你听到没有？为什么不开手机呀！” 女孩子们见这个小学弟挥着手大喊大叫，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由得笑作一团。有几个泼辣的，甚至捏着嗓子作怪，“红缨，红缨，你在哪里呀？额爱你呀，红缨！” 任谁都看出小学弟对自己的红缨学姐有意思，不然怎么会不顾体面，疯了似的跑到这里呢？ ‘对了，这人来这里干啥来着？’ 正愣神儿的功夫，一位看起来个子异常高挑的女声羞红着脸，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那身高和大长腿，咋一看，简直就跟模特似的。 “瞎喊什么？”女孩儿被人起哄，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板着脸问道：“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对不起，红缨学姐。”小学弟面对自己发怒的女神，一时间变得支支吾吾，“那个，你不是很喜欢柳宫裁吗？她在广场上开演唱会呢！” “真的？在哪里？”女孩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情急之下，竟然拉起小学弟的手，往外面冲去，“快，带我去！” 与此同时，有更多的人接到自己基友的电话，一个个挤出人群，向外面跑去。 闹得负责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瞅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一阵疑惑。 而剩下的人，也禁不住议论起来。 “柳宫裁是谁呀？干啥的？” “这你都不知道？柳宫裁可是咱们花城走出去的大明星，青歌赛第二名，《笑红尘》的演唱者呀！” “切，什么大明星，被人扫地出门的小角色罢了！也就一首歌能拿得出手。” “不对呀，你们看！校园网上有人发视频了，好像是新歌！” …… 柳宫裁冒雨演唱的视频很快流传了出去。 且不论现场的观众能不能听到柳宫裁的歌声，单是那清丽中带着一丝凄美的身影就瞬间俘获了不少男男女女的心。 而那些原本就是柳宫裁粉丝的家伙，更是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商演现场，举着油纸伞向外跑去。 负责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终于摸清楚了缘由，连忙将现场的状况汇报了上去。 得知消息之后，商演的负责人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可别人要走，也不能强留呀！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一发狠，吩咐道：“要走可以，把雨伞留下！” “那可是为了宣传，特意印刷了标语的雨伞，让人拿着捧别人的场子，岂不成了笑话！” “柳宫裁……这是死灰想要复燃了呀！” 但是，大学生正是飞扬跳脱的年纪，天上下着雨，谁会那么守规矩地把挡雨的家伙交出去？ 即便有安保人员左拦右阻，仍挡不住嘻嘻哈哈的少男少女抓着雨伞四处开溜。 不过，还好柳宫裁的名气只是新秀级别，真正铁杆的粉丝并不是太多。哪怕走了这么大多的人，商演现场，也不过是十去其一。 可即便如此，新开业的购物广场上，也开始水泄不通了…… 如此大规模的人员流动，已然惊到了商场的老板。 一位略微有点儿秃顶，长着兔板牙的中年人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远远的看到苏沫橙，便笑着迎了上去，“哎呀，沫橙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怎么不说来的歌手是柳宫裁？害我准备不周，失礼了呀！” “谢老板！”苏沫橙俏脸上也立刻浮现出礼貌的微笑，眨了眨眼睛，“现在也不晚呀！” “柳宫裁刚刚复出，正需要资金支持。” “您这样的大老板，既然如此欣赏她，大可以投资一点儿嘛！” 谢老板脸上的笑容不变，微微顿了一下，低声问道：“难不成，苏小姐也投资了柳宫裁？” “如此有潜力的歌手，当然的呀！” “这样啊！那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谢老板一阵畅快的大笑，立刻就下了决定。 苏沫橙顿时挑了身旁的洛尘一眼，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洛尘不得不竖起大拇哥。 不愧是企业家，这谈笑之间拉人入股的手段，真的是一流啊！ ‘这么大的老板，如果决心投资柳宫裁，怎么着也得拿出个百八十万吧？’洛尘翻着眼睛，颇为没出息地琢磨道。 如此热情的粉丝，柳宫裁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 见人越来越多，岳菡连忙叫上洛尘一起挤了过去。 不愧是做过经纪人的，岳菡上台之后，直接把感动得跟呆头鹅似的柳宫裁挡在身后，先是一通真诚的感谢。 而后，又顺理成章的扯到柳宫裁复出的事情上来。 颇具煽动性的话语之后，满场都是“加油”和“支持”的声音。 最后，柳宫裁又应粉丝的要求，把《笑红尘》、《我愿意》、《明天，你好！》轮番唱了一遍。 一时间，整个购物广场真的变成了演唱会一般。 激动的粉丝们挥舞着“借”来到雨伞，听得如痴如醉。 《我愿意》和《明天，你好！》都是从未正式发售过的新歌，质量却好到爆棚！ 即便与现在音乐排行榜上的歌曲想相比，也不遑多让。 一些同学甚至都听哭了，大声控诉柳宫裁为什么如此冷落他们？既然有这么好的新歌，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 只是，原因所有人都清楚。 一时间，柳宫裁心中积压的苦楚又控制不住流露出来，泪光晶莹。搞得下面的俊男靓女跟着流泪，气氛异常诡异。 还好有洛尘这个保镖在，倒是没有情绪失控的家伙能冲上台子。否则，柳大丫今天怕是要被陷入疯狂的粉丝们叠罗汉了…… 演出圆满结束，而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直观的影响，就是柳宫裁沉寂已久的粉丝群炸窝了！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却开始拼命的为自己的爱豆发声，并各处宣传柳宫裁新的单曲《我愿意》和《明天，你好！》，并把它们跟原创排行榜上的歌曲做对比。 此举，自然是一番好意。 不过，却由此引出了更多的麻烦。 136 《义妖传》 “哇，昨天的新歌听了吗？好感动哦！” “什么新歌，《明天，你好？》听起来是不错。不过，当知道是谁唱的时候，我吐了……” “就是！一个因为德行问题被扫地出门的问题女歌手竟然还想复出？而且还是以商场演出的方式，真的有够滑稽的。” …… 柳宫裁携新歌付出的消息速度在网上引起了一些波澜，不过比起赞誉，更多的还是诋毁。 就像某个电影里说的，“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这句话用在柳宫裁身上虽然不太合适，但想要挽回自己的声誉，确实需要比寻常人更多的努力。 为此，甚至可能会躺进医院…… 正好来大姨妈，又淋了一天冷雨的柳宫裁终于还是没撑到晚上。刚刚结束演唱没多久，就抱着肚子钻进了车里，疼成了皮皮虾。 吓得洛尘都麻爪了，连忙催促着上医院，什么应酬和邀请都一并回绝了。 不过，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着凉而引起的痛经问题。 虚惊一场的大家返回林中别墅，已经到了晚上。 彻底翘班了的总裁小姐又张罗起了晚饭，忙前忙后的，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活脱脱一个小女仆。 所有人都极力保持欢笑，最后却还是要面对网上的声音。 那些不公和诋毁的评论，气得岳菡饭都吃不下了，气鼓鼓的跑到一边抹眼泪。 一整天的强撑，却面对着这样一个结果，柳宫裁略显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疲惫。 这种时候，哪怕苏沫橙再怎么打圆场，也无法保持乐观了。 看着一屋子悲戚的女孩子，洛尘不得不拿出男人的气魄，好好的鼓励了一番。 一顿讽刺，惹得岳菡挥舞着拳头，差点儿找他拼命。 但是不管怎么说，劲头儿总算是又回来了。 “就是嘛！当初说好了一起面对风雨，结果第一战就被人撂趴下了，后面的路还怎么走？合着都是嘴皮子努力？” 洛尘端着酒杯，笑容有点儿欠扁。 “哼，发个牢骚都不让了？”岳菡仍旧不服气的顶了一句，重新坐了回去，“我就是气不公平！” “宫裁的新歌明明这么出色，为什么非要盯着过去的旧账？” “大腕怎么了？得罪了大腕就得死？年轻人谁没犯过错？” 苏沫橙干脆把手机扔到了一旁，靠着柳宫裁默默不语。 “现在急着跳出来的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小愤青而已，不必太过在意。”洛尘故作轻松的靠在椅背上，仔细做着分析，“听喇喇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这不过是第一天而已。” “想必沉淀过后，终会收获一些真正喜欢音乐的人的支持，不必急于一时。” 听洛尘这样说，一群乱了方寸的小丫头才气儿顺了许多。 夜幕降临，远处的森林里竟然响起了狼嚎，此起彼伏的，有点儿瘆人。 新基地的第一个夜晚，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但是，想想也是。 紧挨着林中别墅的就是一个国家森林公园，经过多少年的繁衍生息，有点儿猛兽也不奇怪。 只是几个女孩子有点儿睡不着了，屋子里都开了灯。 柳宫裁吓得甚至窝在被子里掏出了手机，第一时间就想呼叫洛尘。不过，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 不一会儿，夜枭的叫声也出来了，甚至还有不知名的虫鸣，一时间热闹得就跟交响乐似的。 于是，一众女孩子心里却越来越发毛了。 洛尘倒是无所谓，不过还是爬了起来，借着到客厅里倒水的由头，转悠了两圈，脚步声还放得格外沉重。 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女孩儿们的心里终于安稳了许多。 反正有个大男人顶在前面呢！怕什么？ 洛尘迎着夜风，坐在台阶上遥望了一会儿黑雾浓重的森林，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折返回屋子里。 借着清幽的夜晚，准备把《白蛇传》写下来。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洛尘整个心神沉浸其中，没想到一晚上的功夫竟然码出了五万字！ 这搁前世的网络写手里面，可是触手怪的级别，不知道会引起多少家伙的嫉妒。 不过，想想洛尘只是按照记忆把剧情抄下来，并非原创，也就释然了。 临近天明的时候，洛尘才随便找了个网络文学网站，注册了一个账号，将写好的五万字一并发了出去。 而后，趁着黎明将至，睡了个回笼觉。 飞羽文学网，坐班编辑徐晴是个老人儿了，一大清早就到了公司。 最近因为短视频的冲击，小说行业越来越不景气，公司的创收连年下降，不少曾经在一起追求梦想的同事都选择了转行，甚至网站投稿的高质量作品也越来越少了。 不过，徐晴是个很安分的人，再加上对文字真的很有感情，所以即便前段时间婚姻受到冲击，跟一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分了手，仍旧坚持着编辑工作。 打开公司大门，整个办公室里冷冷清清，除了自己之外，大家都还没有来。 徐晴接了杯热水，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准备审查申请签约的稿子。 可一篇一篇看过去，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作品的质量差不说，内容还千篇一律。这个向钱看齐的时代，跟风成了越来越严重的问题。 网络小说的同质化严重，一个题材火了，所有人都一窝蜂的冲上去。 当然，这样做，确实有不少人能赚到快钱，但是却在消耗网络文学的生命力。 徐晴为此经常照顾题材新颖的原创作者，即便文笔有所欠缺，也会给个机会。 不过，这种冒险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成绩依旧差的一笔。 因此，还成了同事间的笑谈。 一个小时的忙碌之后，徐晴只觉头昏脑涨，不得不休息一下，喝口水。 眼睛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下一篇稿子，名字叫什么《义妖传》，徐晴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就想点x。 会起这种小说名字的，除了专门约稿的大神作家之外，百分百都是新人。 无它，只是因为这种传呀录呀的，实在是太过老气了，根本吸引不到年龄阶段越来越年轻的读者。 不过，抱着负责人的态度，徐晴还是看了下去。 ‘咦？文笔不错呀！看样子，应该是一个老手才对……’ ‘嗯？故事的节奏偏慢，人物塑造的却很出彩，有点儿水平。’ ‘主线很明晰，构思却很巧妙，并不是套路文……’ 徐晴不知不觉间已经看了十分钟，还打算继续品评的时候，后面却突然没有了，一时间不禁有点儿焦躁。 而后，才扑哧儿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自己堂堂一个编辑，竟然也跟普通读者一样，被断章狗恶心了一会儿……’ 徐晴又看了一遍，越看也越感觉不错，当即就拍板，签了！ 而后，就发了一个站短过去。 “哟，徐姐，你又是第一个！”正在这时，一群吃过饭的小年轻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都是公司的编辑，“这么辛苦，有没有淘到金呀？” “什么淘金，哪儿那么多天才可以挖掘！”徐晴也不过刚刚三十岁，不过因为独自照顾女儿的缘故，很少跟大家一起行动，自然也疏离了一些，“不过，刚才确实看到一本还不错的。” “是吗？什么名字呀？” “义妖传！” 众人一听，轰然笑了起来。 有几个还调侃道：“徐姐，不是我说你，这一看就是刚接触网文的新人。” “您老是不是又慈悲大发，准备栽培人家了？” “算了吧！咱还是现实点儿，并且让人家认清现实为好。” 徐晴却笑了笑，并没有往下接茬。 …… 仅仅眯了三个小时，洛尘就爬了起来。 别墅里，却已经响起了琴声，客厅里却静悄悄的。 洗漱完一问才知道，岳菡早早的就出门了，说是联系新歌推广的事情。 子雅观琴也请了个假，去看望自己的弟弟。 苏沫橙更是饭都没吃，就去自己的工厂了。 整幢林间别墅只剩下洛尘和柳宫裁两个人。 难得一个独处的机会，洛尘正好展示自己的厨艺，麻溜的做了两份儿早餐。 柳大丫接过盘子，正喜滋滋的准备陪着恋人吃早饭的时候，洛尘却意外的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略带口音的老者，说是想请洛尘到沧海市一趟，为一部电影谱一首曲子。 当然，如果能作词的话，更好！ 洛尘感到一阵奇怪，询问之下，对方才笑着介绍是徐浩川导演向其推荐的他。 洛尘这才回想起那个聘请柳宫裁唱《皓月长歌》片尾曲的大胡子，正是由于他的帮忙，《笑红尘》才一炮而红。 不过，当时认识自己，不是因为武替方面的事情吗？怎么扯到作词谱曲来了？ “洛先生就别谦虚啦！你出道之后，半年多的时间，已经有三首堪称经典的歌曲问世了，这样的水平，足以把大多数金牌作曲人比下去了！” 其实，《我愿意》也是洛尘所作。只是因为并没有经过正式发售，老者不知道而已。 洛尘一阵为难。 什么作词谱曲，洛尘可是知道自己的斤两。 一切不过是抄过来的罢了！ 自己哪儿懂什么乐理？ 如果真的要对情对景，现场作业，赶巧了还好说，赶寸了，非得当众出丑不可。 不过，洛尘正想拒绝，可看着柳宫裁明亮的大眼睛，忽然又改变了注意。 137 爱江山更爱美人 “要帮乐坛新人推广一首歌曲？”老者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抵触，有点不高兴，“老夫姓王名恒，洛小兄弟听说过在下的名号吗？” “没有！” 洛尘想了想，如实回答。 “……”老者一阵沉默，咳嗽一声道：“那，不知道小兄弟准备让老朽推荐的歌曲叫什么？我得看看它有没有这个资格。” “《明天，你好》，演唱者是柳宫裁。”洛尘把录制好的音频发了过去，信心满满。 果然，几分钟之后，老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错！” “这样的歌曲走正常的发售流程一样可以出头，何必再多此一举？” “要知道，老夫的人情可是很重的。” 洛尘心中一喜，也没做过多解释，“既然王老肯帮忙，那再好不过了！” “现今的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好歌也是会埋没的。” “至于人情，在下一定会尽心竭力完成王老的嘱托，谱出一首完美的曲子。” “哈哈……够张狂！”王恒大笑起来，“等下会有人把电影的相关资料发给你，希望洛先生能如自己所言，再创经典！” “对了，影片还没开始宣传，记得保密。” “有初稿之后，可以打这个电话通知老夫。” 洛尘笑了笑，“一定！” 挂掉电话，见柳宫裁用筷子捣着盘子里的食物，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洛尘笑道：“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哼，你才神经兮兮的！”柳宫裁少有的嘟起嘴，撒了个娇，试探着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王恒是谁？” 洛尘一怔，认真道：“不知道啊！难不成是个大人物？” “岂止是大人物……”柳宫裁一阵无语，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人家可是影视圈的泰山北斗！可以说是华国资历最老的电影人之一，门生遍天下！” “玉龙奖终身评委，还拿过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能让他帮一个不知名的小歌手推广歌曲……这人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还你了呢！” 听她说得如此郑重，洛尘也有点儿吃惊，不过表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调侃道：“怎么还，以身相许呗！” 柳宫裁俏脸一红，皱了皱可爱的鼻子，低头不语。 那含羞带臊的俏模样，瞅得洛尘心里一热，正想有所动作，整张脸却又垮了下来，“大丫，你那心理怪病啥时候能好呀？” “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人好嘛！” “遇上你们姐妹，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切，自己心里总是想一些不健康的东西，怪我咯？”柳宫裁一脸坏笑，最见不得有人编排自己妹妹，“一直这样，才好呢！” “别啊！”洛尘瞪着眼睛，都快哭了，“二丫那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讨那小姑奶奶开心了……现今的架势，怕是真的要无解了！” “哼，谁让你招蜂引蝶？”柳宫裁拿出女人的特权，开始不讲道理了，“依依本来跟我的感情最好的，都是你！” “反正那丫头现在不安好心，不许你接近她，听到没？” “就……就那点事儿，不做又怎么了嘛？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洛尘无语问天，差点儿就哭了，只得愤怒地指着柳大丫的鼻子骂道：“柳宫裁，你个不孝女！” “忘记爷爷想要个重孙子的事情了吗？” “咱俩如果不努力，岂不是让他老人家痛苦失望？” 柳宫裁翻了个白眼儿，根本懒得搭理他，起身洗碗去了。 洛尘生了会儿闷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返回自己房间研究新歌的事情去了。 王恒是一个名气和造诣都很顶尖的影视圈泰斗，年逾花甲，早就有退出一线的传闻。 只是老爷子一辈子要强，临退休的时候，准备再制作出一部代表自身风格的电影。不说流芳百世，起码让后来人看到片子的时候，脑海里立马可以浮现一个糟老头子笑对人间的影像。 所以，这部电影的选材是事关家国恩怨的历史剧，不过切入点，却是一对儿小人物的爱情故事。 以他们的悲欢离合来演绎大时代的风云变幻。 世事沧桑，英雄争霸永远是史书上的主角，可谁又体会过升斗小民的爱恨交织？岂不知那才是生命繁衍不息的主旋律。 这种构思在当下可谓非常新颖，但想把故事讲述好却需要很大的功力。 一方面是无情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一方面是渺小个人的情爱欲望。 切换之间，极难把控，弄不好就会变成四不像。 洛尘翻开着剧本，并过了一遍样片，不得不为王恒的老辣所折服。 电影拍摄的极为精彩，即便是一个历经两世，观影无数的灵魂也深深被吸引。 带着心中的赞叹，洛尘又把王老的要求审查了一遍，‘要求曲风厚重，能凸显出历史感的歌曲。’ 这样的曲子，洛尘脑海里倒有不少，比如《三国演义》片尾曲《历史的天空》，《康熙王朝》的主题曲《向天再借五百年》，《汉武大帝》的主题曲《最后的倾述》…… 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另一首老歌比较贴切，那就是《爱江山更爱美人》。 其既有古典的韵味，又包含质朴的情意，玩世不恭的作词，更能体现历史的荒诞和离奇。 正所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与王恒的电影立意极为相称。 洛尘想到此处，立刻便给王老打了个电话，并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王恒刚开始还以为洛尘灵感大发，顷刻之间就完成了自己要求的歌曲，大为惊讶。 当知道洛尘并没有完成词曲，而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的时候，那种惊讶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盛了三分，“洛小先生，想不到你对影视剧竟如此的敏锐！” “这样吧！虽然当初的要求是剧组讨论之后，一致的决定，但如果你真的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曲子做出来，我们不是不可以更改。” “另外，不用着急。电影的剪辑还没有完成，你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打磨。” 这算是把权力完全放给了洛尘，让他自由发挥！ 洛尘感慨之下，立刻找到了正在练歌的柳宫裁，让她帮助自己把曲子给谱下来。 柳大丫瞅着他，一脸懵逼。 ‘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歌曲弄好了？这也太快了吧！’ “发什么愣呀！你老公我可是天才！”洛尘拍了拍胸脯，一脸嘚瑟，“快点快点，好不容易心里有了灵感，别等下我又忘了！” “切！” 柳宫裁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坐在琴架前，伸出了纤纤玉指。 “不对……”洛尘皱了皱眉，打断道：“或许笛萧更合适一些！大丫，你会吹箫吗？” 柳宫裁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茬，默默地找了一根竹笛出来，态度很明显。 “好吧！” 洛尘点了点头，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道不完红尘奢恋，述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 笛声悠扬，柳宫裁裙带飘飘，坐在窗前，带着说不出的仙气儿。 瞧得洛尘差点儿心神失守，几乎忘词儿：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儿呐，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一曲终了，柳宫裁拿着竹笛，坐在那里，仍在回味。 洛尘的唱功一直不怎么好，这次或许是曲风与自己相合，表现得异常的好！ 几分洒脱，几分眷恋，几分疏狂…… 玩世不恭中带着看透红尘俗世的透彻，那股潇洒劲儿简直迷死人了！ 柳宫裁抬头望着洛尘，脸颊忽然就红了，却死不承认。还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这人，真是讨厌！” 洛尘哈哈大笑，极为快意。 当即，又跟柳大丫合作了一次。 堂堂娱乐圈新秀，拥有天后之资的柳宫裁，一时间竟成了个伴奏的，却丝毫没有怨言，弯着眉眼摇头晃脑，跟着某个来劲儿了的家伙一起疯。 一时间，整个别墅里飘荡的都是快意的歌声。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儿呐，西边黄河流……” 俩人一直嗨到了下午，才想起词曲的事情，还有午饭都没吃，不由得相视而笑。 洛尘盯着柳宫裁，眼神迷离，心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还没感慨多久，立刻便被人赶去做饭了…… 当即，脸一黑，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刚才的话。 到晚上的时候，已经确定词曲都没有问题了的洛尘，又一次拨通了王恒的电话。 王老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直叹洛尘是个鬼才！并告诉他明天就可以到沧海市，帮着把关歌曲的录制。 洛尘一听要跑那么远，有心推掉，可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便只好答应了下来。 正好，忙碌了一天的岳菡也回来了，丢下包就兴冲冲的找到柳宫裁，告诉她终于有一家小的音乐网站在自己的努力下，准备给一次推广了！ 看着经历小姐兴奋的又蹦又跳，柳大丫实在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能陪着姐妹一起庆贺。 不过，洛尘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告诉她自己找了一个影视圈的朋友帮着推广了。 “王恒？！” 当岳菡逼问出来洛尘找的人是谁的时候，一下子尖叫了出来。 吓得正悄默默赶回来的子雅观琴一个激灵，不明所以。 138 藏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菡姐！”洛尘连忙举手投降，一脸无语，“影视圈前辈、娱乐圈泰斗、玉龙奖评委……非常人，简直非人！” “你个臭小子！”岳菡一急，差点儿揪他的耳朵，“见到别人，一定要放尊重点，谨言慎行！” “能得到王老的青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千万别把事情搞砸了。” “真是的，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好的狗屎运。” “什么运气，这叫实力！”洛尘比了个拳头，一脸得意。 关好大门的子雅观琴正好经过，板着一张小脸儿，面无表情的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 岳菡见状一愣，和柳宫裁对视一眼，担忧的问了一句，“这丫头怎么了？” 众人一直不知道洛尘从哪里找来的小会计，对子雅观琴的状况更是不甚了解。 只觉得小丫头长得精致可爱，简直就跟小公主似的，可却整天黑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略显孤僻了些。 “啧！” 洛尘叹了一句，并没有解释。 子雅观琴的来历和其弟弟的遭遇细究起来都不怎么光彩，贸然讲出来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好的误解，所以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大家吧！ 但是，怎么说大家现在也是伙伴，洛尘还是决定去安慰一下对自己仇恨满满的小公举殿下。 房间内，子雅观琴坐在床上默默的掉眼泪，偶尔还会抽噎一声，像极了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儿。 听到外面敲门，子雅观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湿掉的纸巾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 当看到来人是洛尘的时候，小丫头本能的就想把门给堵上，奈何力气太小，被某人强行钻了进来。 子雅观琴不由得眼圈儿又红了，一声不吭的坐了回去，漠然无言。 “长轩，在里面怎么样？” 洛尘站在门口，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直接问道。 子雅长轩抽噎了一声，没有回答，正在洛尘以为小丫头死活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她忽然道：“很不好！” “怎么回事？” 洛尘皱眉。 “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子雅观琴抬起头，止住哭声，“今天我去探望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伤，明显是受欺负了！” “虽然他不说，但谁会看不出来？” “我这个姐姐，真的没用。” 洛尘一阵沉默。 监狱就像一个社会，而且社会成员都是匪类，出现霸凌情况是很正常的事情。 子雅长轩虽然也在道上混过，但是性格执拗，不懂得服软，被人欺负也是意料之中。 “你说过，会给小轩减刑的机会。”子雅观琴瞪着洛尘，泪光晶莹，“可现在总是有人欺负他，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跟人硬拼的……到时候别说减刑，能按时出来就不错了！” 洛尘想起那小子耿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子雅观琴怒目圆睁，恨不得吃了他。 于是，连忙轻咳一声，正色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放心，交给我吧！” “你能有什么办法？那可是监狱！”子雅观琴的情绪有点儿失控，“你就是个骗子，当初我就不该相信你！” “害得弟弟经受牢狱之灾。” “我真是傻，也不想想，警察怎么可能会听你的！” 洛尘一阵无语，很想再教训小丫头一通，可见她哭得那么可怜，想想还是算了。 临出门的时候，才撂下一句，“警察不听我的，但有人会听！” 第二天去沧海市之前，洛尘特意去监狱探望了一个人。 防爆玻璃后面，凌神情平静的望着他，缓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洛尘笑了，“因为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凌一愣，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我是想让你当我的磨刀石，但那将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我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而贸然行动。” “虽然保护那个小孩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洛尘砸了咂嘴，看来武痴并不是真的白痴，也是个难对付的主。 当即，做出一副高深的样子，问道：“知道为什么你的刀法很难更进一步吗？” 凌抬起头，眉毛微皱，“为什么？”而后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条件对吗？如果对我的修炼有帮助，我可以答应你刚才的要求。” 洛尘挑了下嘴角，一脸淡然，“先答应，然后我才告诉你！” “……”凌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只要我还在里面一天，就没人敢欺负那小子。当然，如果他自己作死除外。” 洛尘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勾了勾手指，神神秘秘道：“藏！” “什么？” 凌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只解释一句。”洛尘神情郑重，正色道：“刀的奥义在于藏！而你锋芒毕露，犹如烈日当空，盈不可久！” “冬季，万物归藏，一片萧杀，而迎接它的却是生机勃发的盛春，万物生发，不可阻挡。” “阴阳转换，万物轮回，不可不察！” 洛尘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论述，随口就说了出来，自己都不知道真假。 哪知道凌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即便洛尘告辞离去都没有回过神来，一直从清晨站到黄昏。 沧海市距离花城有几千公里的距离，靠近沿海，是华国最繁华的大城市之一。 尤其娱乐产业极其发达，不少大型公司的总部都设在那里。 洛尘乘坐飞机抵达的时候，刚好过了正午。 从经济舱走出来，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碧海一色，忍不住一阵感慨。 可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洛尘就被人堵在了乘客出口。 一群追星族拉着横幅，举着牌子将通道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看年纪应该都是在校的学生，男男女女的，眼神中透露着狂热。 洛尘愣神的功夫，已经有一位打扮时髦的女生从飞机上下来，在助理的保护下，挥舞着手臂走了上去。 又是感谢又是激动的，跟自己的粉丝互动在一起。 洛尘扫了一眼，见那女明星年纪不大，长得颇为甜美，身材却极为窈窕。特别是一双大长腿，修长笔直，满满都是青春的活力。 而且，女孩儿好像人气很高，接机的粉丝们沉浸在狂喜中，久久不肯离去。 搞得跟着下来的乘客挤在一起，完全堵在了后面。 不过，或许是碍于女孩儿公众人物的身份，众人眼神中虽然透露着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表达出来。 洛尘看了一下时间，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当下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了上去。 没成想刚刚靠近，一个身高马大的保镖就挡在了前面，带着墨镜的脸上，面无表情。 洛尘皱了皱眉，笑道：“借过！” “兄弟不用紧张，我可不是什么狂热的粉丝，只是有点儿急事，想快点儿过去。” “再说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挡在这里，可是有点儿耽误大家时间了。” 哪知道对方却丝毫不给面子，甚至还抬手推搡了一下洛尘，“急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对韩小姐有什么想法？以韩小姐的人气，为了一亲芳泽，不择手段的变态多了去了，让你过去，出事儿了谁负责？” “别人就跟粉丝见个面，你在这人怎么一点儿礼貌都不懂？等一会儿怎么了？有点儿素质好嘛！” 洛尘没想到自己好言好语，反而被人怼了一通，当即火气就上来了，“你们还懂的素质两个字？” “这里本来就是公共通道，可不是你家的粉丝见面会现场！一点儿公共德行都没有，还敢教训别人？” “立刻，滚开！” 洛尘一瞪眼，杀气涌动，着实有点儿唬人。 那保镖虽然长得挺壮实，不过却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胆气方面怎么可能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比？ 当即就被吓得脸色一变，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而争执声也终于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那保镖当众被洛尘呵退了一步，特别是当着自己兄弟和老板的面儿，顿时有点儿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之下，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往一边扯去。 准备凭借自己身体的优势，给洛尘一个难看，好挽回一点儿场面。 哪知道一连使了好几次劲儿，脸都涨红了，对方却站在那里冷冷的望着自己，一动不动，当即心里就凉了一截，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了。 “可以让开了吗？” 洛尘心里窝着很大的火，却实在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小人物动手，跌份不说，指不定还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怕的也仅仅是麻烦。 保镖惊骇之下，连忙向后退去，却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周围的乘客不禁叫起好来！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自己不敢出头，可见有人勇敢的站出来，还是很拥护的。 而且，即便对方是个大明星，可当街堵住通道的举动，也确实太跋扈了些。 只是这样一来，那个女明星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护短的粉丝们更是跳起了脚，“那人是谁呀？怎么那么野蛮！” “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见我们家爱豆一次，耽误一会儿时间怎么了嘛？能不能体会一下我们的感受？” “就是！你们的时间再宝贵，能比得上我们家爱豆的时间宝贵？倩儿姐可是‘蜜雪微情’的当家主唱，分分钟几万上下，你们拿什么跟她比？” 被一群昏了头的少男少女指着鼻子骂，洛尘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吐槽了一句，“脑残！” 哪知道那个叫什么韩倩儿的女明星听到了，竟然涨红了脸，气冲冲的向洛尘走了过来。 139 不打不相识 “道歉！” 韩倩儿冷冷的站在洛尘对面，绷着红润的嘴唇，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见一个大明星跟人起冲突，周围的媒体记者一下子来了精神，快门声响成一片。 洛尘也大感意外。 想不到这个女孩儿会这么刚，不顾影响悍然为自己的粉丝出头，直接就怼到了自己面前。 只是，身为一个公众人物，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吧？ 当即，扯了下嘴角，“不可理喻！说实话也犯法吗？” “你！”韩倩儿气得一咬红唇，大眼睛里满是雾气，“骂人就是不对！” “我的粉丝虽然言辞激烈了一些，但你凭什么侮辱他们的人格？” “今天你不道歉，休想离开！” 这个时候，刚才一直跟在女孩儿身旁的助理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路小跑冲到洛尘跟前，拉了韩倩儿一把，使了个眼色。 然后对洛尘道：“先生，请你赶快离开！否则，我就告你骚扰倩儿小姐了。” 这明显是准备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算是正确的处理手段。 否则，一个大明星跟一个普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得不可开交，无论谁占理，说出去都不怎么好听，甚至会影响韩倩儿的形象。 洛尘看在对方处事专业的面子上，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计较，提着行李向外走去。 只是那韩倩儿不知道是脑子有点儿轴，还是真的那么在意自己的粉丝，竟然不依不饶的嘟囔道：“呸，骂了人却不敢承担责任，算什么男人？” 洛尘气得差点儿笑了，回身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懒得跟一个孩子计较。 直到洛尘的身影消失之后，韩倩儿坐上车，心里仍旧气鼓鼓的，“败类，人渣，废物！” “行啦！”女助理有点儿无奈地瞥了跟个小孩子似的韩倩儿一眼，“你呀，真的太过宠溺自己的粉丝了。” “那种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敢跟人起争执？被一些有心人抓住把柄，指不定又惹起什么风波！” “再说，不过是一个丢到人群里连一点儿水花儿都泛不起的小角色，何必跟那种人置气？” “哼，我就是气不过嘛！”韩倩儿嘟着嘴，撒娇似的晃了晃女助理的胳膊，“李姐，你不是说过粉丝的拥护才是一个艺人生存的基础嘛！” “他们大老远到机场接我，如果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骂，却无动于衷，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嘛！” “反正，我是做不出来那种事情的。” “你呀，就是脑袋有点儿轴！”李姐点了下韩倩儿光洁的脑门儿，一脸宠溺，“粉丝的支持固然重要，可如果没有出众的才华和漂亮的脸蛋儿，别人拥护你才怪！” “倩儿，咱们‘蜜雪微情’虽然有了点儿名气，但也不过是中流罢了！一定要戒骄戒躁，千万不要有任何自大的想法。” “这次跟王恒导演的合作，就是你稳固自己地位的绝佳机会，一定要恭恭敬敬的，拿出晚辈的谦逊！” “嗯！”韩倩儿认真的点了点头，眨着大眼睛道：“听说王老在娱乐圈，地位非常的高，曾经一句话就定了一个当红明星的生死？” “没那么夸张！”李姐笑了笑，眼中带着回忆，“那是因为那个小子品行不端，说了不少伤害民族感情的坏话，所以王老才一怒之下呵斥他了几句，两人便起了冲突。” “没想到整个娱乐圈都跟王老站在了一起，拒绝跟一个毫无家国大义的艺人合作，即便再有才华也不行！” “所以，你知道自己能跟王老选中，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了吧？” “哇！” 韩倩儿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一脸崇拜。 …… 洛尘下了出租车，来到前台，通报之后，便有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先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异常朴素，一身的气度却非常不凡。远远的看见洛尘等在前厅，爽朗的笑声即刻就响了起来，“小兄弟莫非就是洛先生？” 洛尘连忙迎了上去，笑道：“不敢当！想必老爷子就是王恒吧？” “正是！” “幸会！” 两人相视大笑，爽快的握了握手。 跟在后面的众人一个个眼中满是好奇，要知道王老年事已高，很少有人够资格让他亲自迎接的。 面前的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而且好像并没有什么名气，为什么会被超规格对待？ 心中诧异的功夫，一群人又回到了办公室。 “洛小先生，坐！”王恒舒了口气，当先坐在了沙发上，“年轻人就是雷厉风行，昨天晚上刚打完电话，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 “哪里！”洛尘客气了一下，“王老叫我洛尘就好了。”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想快点儿完成歌曲的录制，返回花城，所以时间赶得急了一些。” “不知道王老觉得词曲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 “哈哈哈！”王恒一阵大笑，颇为赞叹的点了点头，“老头子就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年轻人，没那么多虚情假意的客套，上来就直入主题。” “词曲我都已经仔细考量过了，都非常的完美！” “不过，选定的歌手还没来，而且老夫工作起来可是极为严苛的，洛小兄弟短时间内恐怕没那么容易回家咯！” 洛尘笑了笑，“无妨！即便再急，工作也必须完成。千锤百炼，才能打磨出传世精品！” “说得好！” 王恒又是一阵大笑。 众人也陪着欢声笑语，气氛极其融洽。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漂亮的小助理跑了进来，轻声道：“王老，约定的歌手已经到了。” “好，请她上来！”王恒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示意，“洛小兄弟，喝茶。” 洛尘也松了口气，抿了一口香茗，静静等待。 不多时，一个双腿修长，长相甜美，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眼睛匆匆扫了屋内一眼，见那么多人在，好像很紧张。 缩手缩脚的来到王恒近前，鞠了一躬，“王老好！” 王恒见女孩儿的态度颇为恭敬，丝毫没有年轻人的轻浮，不禁笑道：“好好！你就是韩……韩倩儿？” “您老的记性真好，就是我！‘蜜雪微情’的主唱。” 韩倩儿扬起脸，眉眼弯弯，配上其甜美的容貌，极其可人。 而一旁，从女孩儿进门的那一刻起，洛尘脸上就浮现出一丝古怪，心道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 此刻，见真是那位在机场跟自己起争执的女孩儿，端着茶杯的手臂，不由得就僵住了。 同时，韩倩儿也看到了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洛尘，一张小嘴张得都能塞下鸡蛋了，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助理李姐更是脸色大变，连忙上前，低声问道：“王……王老，不知这位先生是？” “哦！”王恒站了起来，神情极为郑重，“忘了跟你们介绍，洛尘先生就是电影主题曲的词作者和曲作者，今天来这里，就是配合韩倩儿小姐录音的。” “是……是吗？” 李姐的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面皮僵硬的笑了笑。 韩倩儿一张小脸儿更是涨得通红，表情复杂的盯着跟自己吵了一架的讨厌家伙，无助的都开始捏自己的衣角了。 “怎么，你们认识？” 王恒自然看出了双方之间有什么故事，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呃……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李姐正思考着怎么化解彼此之间的恩怨，随口答道。 这也不能怪二人如此紧张。 因为影视歌曲的录制，词曲作者是掌握着很大的主导权的，特别是王恒这种精益求精的苛刻导演面前。 如果洛尘故意刁难，韩倩儿怕是累死在录音室都达不到要求，甚至还会被替换掉。 毕竟，音乐可是一种非常主观的东西。 而现在，洛尘的喜好几乎可以定韩倩儿的生死…… “其实也没什么！”洛尘见两个女人吓得缩手缩脚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跟她们计较，大大方方的介绍了一下彼此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儿起了点儿争执，当时大家火气都有点儿大罢了，都是年轻人，无所谓的！” “这样啊！” 王恒笑了笑，看了韩倩儿和她的助理一眼。 李姐心中一动，连忙就坡下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洛先生如此宽宏大量，倩儿，你就赔个不是，这事儿就当过去了！” 韩倩儿绷着通红的小脸儿，呆了一会儿，才挪着步子来到洛尘跟前，低头鞠了一躬，“对不起，洛先生！” 洛尘见她捏着衣角的手指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不过也不必在意了，当下笑道：“算了算了，搞得郑重其事的。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能在一起共事，就都是朋友！” “哦！” 韩倩儿抬起头，仍旧有点儿拘谨。 不过，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 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大家也是皆大欢喜。 只是，李姐看向洛尘的眼神中，隐隐藏着浓浓的忧虑。 140 你是不是男人? 录音棚里，韩倩儿很快进入了状态。 不愧是知名女团的主唱，音乐方面的造诣确实很高，不管是吐字还是音准，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录音棚外，王恒、李姐和洛尘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里面戴着耳麦，神情专注的女孩儿。 “洛先生，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笑红尘》和《素颜》都是出自你手，真是太让人惊艳了！”李姐仍旧有点儿难以置信，眼睛里都在放光，“特别是这首《爱江山更爱美人》，简直就是为王老的这部电影量身打造的，上映之后，恐怕同样会成为经典！” “不敢当，不过是偶有所得罢了！” 洛尘连忙谦虚，态度早已和缓了许多。 “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啊！”王恒开着玩笑，心情也很不错，“洛小兄弟的水准当得起‘天才’两个字！” “听小许说，你之前只是个武替，真的是入错了行当了呀！” “不单能够谱曲，词作也如此优秀，早晚成为音乐圈的风云人物！” 洛尘一愣，才意识到“小许”就是大导演“许浩川”……不过，以王恒的资历和年龄，这么叫确实没什么毛病。 李姐也是目光闪动，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郑重道：“王老说的没错！如此全能的词曲作者确实少见，显露头角是早晚的事情。” “现如今金牌作曲人少之又少，不知道今后能否有幸跟洛先生合作。” “你也见到了，倩儿是一个天赋优秀又非常努力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心血。” 洛尘一阵为难。 正如之前所说，以自己的斤两，他其实是非常不愿意在音乐方面出风头的。 毕竟，树大招风，如果太过招摇，真的在行家面前漏了底，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李姐见洛尘犹豫，不由得一阵紧张，生怕他拒绝，“洛先生，只要您再有优秀的词曲问世，我们愿意以高价购买，绝对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好吧！” 洛尘无奈，他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被一个阿姨辈儿的女人如此哀求，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李姐异常高兴，连忙趁热打铁，跟洛尘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第一遍录音也正式结束。 录音棚房门打开，韩倩儿一脸笑容，显得很有自信。 负责调音的小伙子也竖起了大拇哥，以示鼓励。 众人一起聆听演唱效果。 “道不尽红尘奢恋，述不完人间恩怨……” 音乐响起，韩倩儿的歌声飘了出来，甜美、明媚、大气，不愧是王恒特意挑选的女歌手，表现得非常不错。 只是，洛尘却听得微微皱眉，不过并没有急着表达自己的意见。 歌曲终了，调音师不禁和韩倩儿击了一下掌，都很满意。 李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错！”王恒点了点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好像很完美？可是，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王老，是音准有问题吗？还是情绪的表达不够到位？”韩倩儿眨了眨大眼睛，连忙问出心中的疑惑。 王恒咂了一下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洛尘，“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洛尘想了一下，正色道：“好像是缺了点儿味道……似乎少了一种沧桑感。韩小姐，你的气息能否再厚重一点儿？” “是降一下调子吗？” 韩倩儿皱了一下眉头，很认真的反问道。 “差不多！” 对方的回答更专业，不过与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一样。 “好吧，咱们再试一次？” 韩倩儿试探着问了一句，瞥了洛尘一眼。 “好的！反正我觉得是没什么问题。”调音师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嬉笑了一下，“不过，一遍成终会让人觉得不踏实，显得咱不够精益求精，对不对？” 众人笑了笑，没有接茬。 录音再次开始。 这一次，韩倩儿更加用心，只是录出来的效果仍旧不尽如人意。 洛尘听了之后，还是摇头。 这下子，李姐和韩倩儿心里就开始往偏处想了。 暗暗怀疑洛尘是不是故意使绊子？ 不过，碍于导演王恒的颜面，录制立刻进行了第三次。 这一次，年轻的调音师直接站起来，表示韩倩儿的演唱100%完美了，再有问题可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洛尘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小伙子是韩倩儿的粉丝还是对漂亮女生有好感，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反而一再发表意见。 话，可有点儿太多了。 果然，王恒一脸不悦，训斥道：“行与不行，哪有你品评的道理？” “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 “况且，你这么急着下结论，让人家词曲作者还怎么提意见？多事！” 调音师脸一红，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洛尘张了张嘴，也有点儿无语。 韩倩儿的表现确实已经非常不错了，只是与前世的原唱李丽芬相比，也确实差了一大截。 并不是说她唱功不行，就是展现不出那种风格。 “洛小兄弟，怎么样？”王恒见洛尘面有难色，就知道并未达到预期效果，“有什么问题就直说！” “你也知道我老王的性格，眼睛里最掺不得沙子！” “反正有大把的时间，一遍不成就两遍，两遍不成就一千遍！” 李姐闻听，不好说什么。 韩倩儿心里却微微有点儿冒火，不过还是乖乖的往录音棚里走去。 洛尘见状，心里一横，连忙叫住她，“不是我故意找茬，韩小姐的演唱确实有欠缺的地方。” “这样吧！咱们一句一句的来，先找出问题。” “我陪你一起去！” 见洛尘要跟自己一起到录音棚里闷着，韩倩儿咬着嘴唇，无话可说了。 心里暗自怀疑，难道自己错怪了好人，唱的真的有问题？ 收了人钱财，为了不辜负王恒的苦心，洛尘决定把韩倩儿的调子给硬掰过来。 虽然他不太懂音乐，可前世李丽芬的原唱始终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一句一句的硬对，总不会出错吧？ 果然，在二人颇为别扭的一教一学之下，歌曲终于有了起色。 那股味儿渐渐出来了。 王恒听到其中的变化，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几人一直从中午录制到黄昏，韩倩儿唱了不下一百遍，俏脸上就像被水洗过了一样，衣领子都湿透了。 洛尘也不轻松，他本来就不懂得唱歌的技巧，硬撑了一下午，嗓子都哑了。 王恒和李姐也显露出明显的疲态。 “怎么样？这次总可以了吧？” 调音师小伙忍了一下午，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要麻了，并且出现了隐隐的耳鸣。 “洛尘，如何？” 王恒站起身，虽然很累，脸上却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这……” 洛尘一张嘴，众人立刻就知道不行，差点儿哀嚎出来。 韩倩儿抹了一把黏在一起的发丝，终于忍不住了，吼道：“还不行？直说好了，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 小丫头实在是累坏了，发泄出来之后，自己的眼圈儿先红了。 “故意刁难你？我要故意刁难你也不至于陪着你在录音棚折腾一下午吧？我有病啊？” 事情始终搞不定，洛尘也是气急，说话的时候嗓门不由就提了起来。 “谁知道！说不定就有呢！” 韩倩儿抽泣了一声，眼泪掉下来了。 小姑娘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平常练舞的时候，一跳也是大半个下午，可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憋屈过。 不仅身体上受煎熬，当着业界大佬的面儿，精神上的压力更是巨大！ 能坚持到现在，已是难得了。 “好吧！我是有病！”洛尘撂挑子不干了，自己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明知道你的嗓音与曲风不合，即便练一百遍也是白搭，却还是违心的教了你一下午，老子真是有病！” “好了，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韩倩儿终于哭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想换掉我就明说！” “我就知道今天在机场得罪了你，就不会有好结果，可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小肚鸡肠！不是男人！……” 女孩儿也算是豁出去了，当着众人的面儿跟洛尘吵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洛尘被骂得不能还嘴，也不愿意跟一个不讲理的女孩子争吵，只是站在那里冷笑。 “好了！”王恒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工作就是工作，没那么多阴暗算计！” “我相信洛小兄弟不是那样的人，韩丫头也确实足够努力。都怪我考虑不周，原本预定好的曲子是没问题的，谁知道半路换了风格！” “既然如此，就再换一个人吧！等下我会派人把一些当红女歌手的资料送给你，只要是合适的，任你挑选。” 洛尘也冷静下来，不由得对王恒的态度和处理方式肃然起敬，点了点头。 “至于韩丫头，这次虽然无法合作，有点儿遗憾。但我看到了你的努力和用心，以后有机会，绝对忘不了你。”王恒叹了口气，也有点儿见不得小女孩儿哭，“等下我让人把往返机票给你们报了，抱歉了！” 李姐一脸苦笑，连忙拒绝，“算了，王老。这事儿也是赶寸了，怨不得谁。几个机票钱，不用麻烦，我们等下就走。” 哪知道，正抽抽噎噎的韩倩儿闻听不乐意了，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执拗道：“我不走！” “说我的声音不合适，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会请哪一尊大神过来！” “如果还不如我，你就是小心眼！不配做男人！……” 141 色魔 韩倩儿是真的气急了，哭得拉都拉不住。 洛尘一阵头疼，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告别了王恒，快步离开了录音室。 沧海市的夜景繁华中带着些许的优雅，一如南方的女子，纤巧却不失温婉。 洛尘没有立刻返回酒店，而是沿着满是梧桐树的街道溜达了好一会儿，借着夜色纾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临海护栏，晚风吹拂，游人如织。 路灯下，颇为暗淡的天光反倒成了人们的保护色，时不时能见到一两位抱着吉他弹唱的女孩儿。 忙碌了一下午，洛尘却并不觉得很饿，一个人倚在栏杆上，翻着手机里发过来的信息。 里面全是当红歌手的资料，歌曲链接，还有小助理轻声细语的留言。 估计她也知道下午的工作很不愉快，声音异常拘谨，透露着恭敬。 洛尘一页一页浏览过去，时不时的还放出风格各异的歌曲，细细聆听。 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找到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声音。 ‘难不成真的要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了吗？’ 洛尘有点儿无奈，收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无论如何，先找一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吧！ 同一时间，韩倩儿踢掉鞋子，恨恨的倒在沙发上，一副要死掉的样子。 “这丫头……” 李姐摇了摇，把两只躺在地毯上的名贵高跟鞋收拾到了一起。 “李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男人？”韩倩儿猛地坐起来，皱着妆都快花了的小脸，“整整一个下午，我录了怕是有几百遍了，竟然没有一个称他心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针对？” “小肚鸡肠！” 李姐叹了口气，“可我看他好像真的不是有意刁难你的……” “就是！” 韩倩儿噘着嘴，背过脸去。 “你呀！”李姐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轻轻靠了过去，“不管是与不是，你今天的行为都太冲动了！” “王恒对那个洛尘极为器重，而且他本身也是个极有才华的，今后在娱乐圈的地位肯定不低。” “你又是个歌手，肯定要跟好的词曲作者搞好关系，怎么能当众跟人翻脸呢？” “那样没品的词曲作者，即便再有才华，我也恶心！”韩倩儿吐了下舌头，气呼呼的倒在沙发上，“我就是要看看他究竟会找谁替代我！” “不是我吹牛，新生代的女歌手，实力在我之上的几乎没有几个。” “他如果找一个比我强的还好说，如果找一个还不如我的来，看我不让他出名！” “你呀，就是头犟驴！非要得罪人才行！”李姐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韩倩儿的脑袋，故作生气道：“快洗洗去！” “忙了一整天了，还不饿呀？” “真是一点儿忍辱负重的心思都没有。” “哼！”韩倩儿扬着下巴，光着脚丫往浴室里走去，“对那种男人低声下气，我才不要呢！” 见浴室门关上之后，李姐才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公司的状况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而这些意气风发的女孩子，自己又能保护多久呢？ 穿过一座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小型广场坐落在茶馆酒肆之间。粉墙黑瓦，弹唱歌弦，处处显露着古典的风韵。 原来到了一片古城区。 沿街的翠竹被夜幕染成了墨色，摇曳中，仿佛剪影水墨画。 广场上人流并不是很多，偏僻的角落里，却有一位抱着琵琶的女孩子唱着黄梅戏似的曲子。 身前还放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片，上面零零散散的丢着几枚硬币。 现今的时代，传承久远的古曲和前世一样，逐渐没落。年轻人没几个喜欢，懂得欣赏的老人却随着岁月凋零，观众便越来越少。 它的窘境就跟眼前那个女孩子面临的尴尬境地一样，有人知道那是一种还不错的艺术，甚至经过的时候，还会颇为大方的丢下几个钱。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来，倾听哪怕半分钟。 女孩儿好像也习惯了这种冷清，专注地弹奏着怀里的琵琶，一丝不苟，仿佛只是在唱给自己听。 洛尘听着她的嗓音，心中一动，缓缓走了过去。 女孩儿见终于有人为自己驻足，而且还是一位颇为英俊的帅哥，一时间有点儿讶异。不过仅仅是用大眼睛看了洛尘一眼，又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 一曲终了，夜色渐浓。 花谣是附近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到这里卖唱除了赚一点儿零花钱之外，更多的是为了练习技艺。 眼看九点多了，女孩儿心中不禁有点儿焦急。 因为女生宿舍十点就不允许随意进出了。回去太晚，不仅要看宿管大妈的脸色，还有可能被辅导员记上一笔。 只是，面前的帅哥听得那么投入，一度令向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花谣产生了巧遇知音之感，不忍心就这么撇下对方，独自离去。 于是，心软的花谣暗自咬了咬牙，又唱了一首经典的曲艺选段。 只是，见面前的帅哥还是不肯离开，而且又没有投食儿的架势，花谣实在是撑不住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洛尘才从婉转的唱腔中回过神儿来，心中一片雀跃，见女孩儿要走，慌忙上前阻拦，“姑娘，能请你吃个宵夜吗？我有一件事儿想跟你聊聊。” ‘大晚上的，请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吃饭，还要在一起聊聊……’ 花谣立刻就变得紧张了起来，刚才的好感荡然无存，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对不起，没时间。我得回家了。” 但是，好死不死的，因为自己的手忙脚乱，好几枚硬币从布兜里掉了出来，滚到了洛尘边上。 ‘天呐！我好不容易挣来的钱！’ 花谣差点儿抓狂，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洛尘一抬脚，踩住了滚落的硬币，拾起来，吹了吹，递了过去，“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一部电影主题曲正好缺一个歌手，想请问姑娘愿不愿意合作！” ‘合作你个大头鬼！’花谣背起自己的家伙就想跑，‘这不就是色魔借着电影选角儿的由头，欺骗小姑娘的手段吗？’ ‘你说长得那么帅，怎么能赶出如此恶心的事情呢？真是斯文败类呀！’ ‘没想到今天遇见个坏人，亏我还以为是个知音！’ 洛尘见面前的女孩儿二话不说就想溜，顿时有点儿急了，跟上去道：“姑娘，我说真的！” 花谣见他追着不放，吓得都快哭了，抱着琵琶跑了起来。 “诶？” 洛尘眨了眨眼，有点儿不明所以。 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音色唱功都合适的歌手，怎么能够轻易错过？ 当下，甩开步子追了上去，“姑娘，我真不是坏人！” 以洛尘的脚力，一个十八九岁的文弱女孩儿怎么可能比得过？没几步，就被堵在了强跟上。 花谣的神经即刻就崩溃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不住哀求，“大哥，饶过我吧！” “我……我还没有交过男朋友，不懂得服侍人。” “我……我有狐臭，还有脚臭，反正哪儿都臭……我错了，还不行吗？” 夜深人静的，地点又比较偏僻，马路上半天见不到一个行人，四周都是冷嗖嗖的。 洛尘没想到女孩儿的反应这么大，再听她满嘴胡说八道，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差点儿笑吐了，“不是，妹纸，我真的不是坏人！” “我叫洛尘，这是我的身份证，不信你看！” “《笑红尘》和《素颜》听过吗？作词作曲都是我。之所以叫住你，是真的觉得你的音色非常适合我们正在录制的一首电影主题曲，没别的意思。” 花谣泪眼婆娑的瞄了一下洛尘递过来的身份证，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你……你真不是色狼？” “当然不是！”洛尘无语。 “好吧！我看看。”花谣又拿出手机，仔细对比了一番，眼睛不由得就瞪大了，“那个洛尘真的是你？哇……” “现在，信了吧？”洛尘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那么，现在咱们可以找地方谈一下了吗？” “好……可是，夜不归宿会扣学分的！说不定，还会全校通报批评！”花谣皱着小脸，无比纠结。 “不怕！等下我送你回来就是了。”洛尘真被这个胆小的姑娘逗得不轻，先忙拍着胸脯保证。 …… 赶在十二点熄灯之前回到宿舍的花谣犹自有点儿不敢相信。 当她呆愣愣的告诉同寝的姐妹的时候，甚至还被嘲笑是不是喝了酒？怎么满嘴胡话？ 而后，还颇为丧气的补了一句，咱们学古典声乐的，毕业之后安心找个剧团混吃等死得了，哪儿那么多一夜成名的好事儿？ 不过，花谣还是满怀期待的将闹钟定到了六点，而后才怀揣着梦想，沉沉睡去。 清晨，刺耳的铃声响起。 花谣在姐妹们的控诉声中，提着衣服，冲出了寝室。 洛尘也起了个大早，回想起昨晚搞笑的经历，依然忍不住咧了咧嘴。 洗漱完毕，便满怀期待的往录音棚走去。 142 戏曲与歌曲 大厦门口，花谣神情拘谨的等在那里。 由于只是个学生，而且家境并不怎么好，她身上的衣服很朴素，不过配上其清纯的样貌，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能够出入这里的人，至少都是个都市白领，相较起来，就显得有点儿土气了。 还好，这种别扭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洛尘的身影出现的时候，花谣终于松了口气，主动迎了上去。 “不错，挺守时的！” 洛尘笑着点了点头，招呼她往里面走去。 花谣腼腆一笑，默默跟在后面，再不复昨晚胡说八道时的精灵古怪。 录音棚，人员早早的就到齐了。 李姐略显尴尬的站在那里。虽然经过了一晚上的劝说，可认定洛尘故意刁难自己的韩倩儿牛脾气上来了，说什么也要来一个当场对质。 即便不跟他找来的歌手一决高下，也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否则，娇惯成性的主唱小姐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王恒见韩倩儿如此执拗，倒是没有多少厌恶，眼神反而有些许的玩味。 毕竟是娱乐圈的泰山北斗，心胸之博大可不是一般人物可比。 一个小丫头闹了脾气，顺着她就是了，没必要强行压人。只有自己吃了亏，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才会成长嘛！ 可即便如此，李姐还是悄悄的跟王恒赔了好几次不是，生怕自家任性的小祖宗惹怒了这位大佬。 因为昨天的故事，今天早上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都跑来了。 那个年轻的调音师正好趁着人多，放起了韩倩儿试唱的样片。 录音棚里歌声悦耳，不少人听得直点头。 “有一说一，不错呀！这也入不了那位的法眼？” “是可以了呀！不说别的，如果这是倩儿小姐准备发售的新歌，在排行榜上至少能有个前十的位置！这唱功，绝了！” “啧，那个谁也太挑剔了吧？说实在话，我也觉的没什么毛病。听说昨天在机场韩丫头得罪了他？难道真是打击报复？不会吧？” 众人议论纷纷。 韩倩儿本就明艳动人，浑身上下又满是青春的活力，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生出无尽的好感。 特别是一群大老爷们儿，瞄着那双紧实的大长腿，眼睛都快直了！ 舆论，自然是一边倒。 王恒听大家七嘴八舌的，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洛尘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仿佛还未成年的黄毛丫头。 “哼！” 看见洛尘的身影，韩倩儿立刻撅着嘴唇，撇过头去，一副嫌弃的样子。 王恒则领着众人迎了上去，“洛小兄弟，昨天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招呼不周，见谅见谅！” “对了，小李发给你的资料看了吗？不知道有没有选中合适的歌手？” “不过也不必太过着急，还是那句话，精益求精！不管是哪位歌手，距离沧海市多远，咱们都可以等！” 一番话说的，俨然将面前年轻的小伙子当成了上宾，等于把所有的主导权都交了出去。 如此态度，众人不禁有点儿惊讶，眼睛上下打量着洛尘，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王老如此看重。 “哈哈，没有的事！”洛尘淡然一笑，走了进去，“也怪小子口味太刁，折腾了大家一整天，真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您助理发过来的资料我都仔细的看了，都很不错。” “不过，现在我另有打算，歌手什么的，就不必再请了！” “不用再请别的歌手了？”王恒有点儿诧异的瞥了旁边的韩倩儿一眼，不明白洛尘是什么意思。 难道准备让她继续试唱？可昨天已经闹得那么僵了呀！ 背对着洛尘的韩倩儿也是一愣，微微抬起了头。 “是的！”洛尘点了点头，招呼花谣进来，“因为《爱江山更爱美人》这首歌曲对音色的要求很特别，一般人是很难满足条件的。” “不可否认，韩倩儿小姐和昨天发过来的那些歌手，在唱功方面都无可挑剔，只是，仍旧不合适。” “万幸的是，昨天我遇见了这位小姐。” 花谣有点儿胆怯的走上来，冲着大家伙，傻里傻气的鞠了一躬。 韩倩儿顿时瞪大了眼睛，瞅着面前青涩得仿佛学生一般的女孩儿，挑了挑眉毛。 王恒更是惊讶，走上前打量了花谣一眼，“恕老朽眼拙，这丫头是哪位新晋的歌手？” 众人也无比好奇。 娱乐圈新人多如牛毛，可眼前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混这一行当的，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 洛尘正欲开口，花谣见对方问及自己，连忙磕磕巴巴的答道：“我……我不是歌手，我叫花谣，是正在读大二的学生。” “一位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王恒皱起眉头，有点儿不明所以。 录音棚里更是轰的一声，议论纷纷。 “我去，原来不是歌手！” “大二的学生……看起来是挺清秀可人的，莫不是跟洛尘有什么关系？” “真是胡闹！放着堂堂的知名歌手不用，反而拉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过来，是几个意思？” 韩倩儿的盯着洛尘，嘴角露出冷笑，显得极为不屑。 或许是对于洛尘的人品，或许是对于花谣的实力。 听着众人的议论，花谣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说了，这首歌的关键并不是技巧！”洛尘提高嗓门，脸色沉了下来，“况且，花谣并非普通的学生，而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 “昨天晚上，她在路边卖唱的时候，我特意听了许久，正是我要找的人！” “难道，你们没发现她的嗓音很特别吗？”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有几个家伙嗤笑了一声，“还是个卖唱的，真不错！” “喂，小丫头，你说两句话让大伙儿听听。” “烟嗓？有趣！” “啊？”花谣抬起头，紧张得不知所措，“我……我说什么呀？” 见小丫头将无助的眼神望向自己，洛尘也忍不住笑了，“听到了吗？这就是我说的音色！”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王恒不由得吸了口气，诧异的打量了花谣两眼。 小丫头的音色与寻常女孩儿比起来，确实更加的低沉和厚重，带着与容貌不相符的沧桑。 “切！”韩倩儿撇了撇嘴，站了出来，“独特的嗓音确实是一个歌手得天独厚的天赋，可一位歌手，也不只是单有天赋就行的！” 花谣低着头，不敢与靓丽的韩倩儿对视。 洛尘冷笑道：“如果韩小姐担忧的是技巧方面的问题，我想，大可不必！” “大家知道花谣是唱什么的吗？” “戏曲！我想，与通俗歌曲相比，想要学好一个古老曲种所需要的技巧，并不简单多少吧？” 众人默然。 谁都不能否认戏曲所蕴含的艺术高度。 只是想不到一个如此清纯的小妹子，竟然会选择日渐落寞的戏曲专业，可真是少见！ 韩倩儿抿着嘴唇，仍旧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管怎么说，唱出来才是真本事！” “如果这位小妹妹真的做的比我好……那我认输！” “不单向你赔礼道歉，还会帮她免费宣传这首新歌。” 洛尘不禁对这个执拗的女孩儿刮目相看，微笑着点了点头，“去吧！这种机会，你恐怕很难再有第二次了，把握住！” 花谣重重的点了点头，满怀感激的看了洛尘一眼，往录音室走去。 看着女孩儿颇为笨拙的戴上耳麦，年轻的调音师不满的摇了摇头，宣布了开始。 “道不尽红尘奢恋，述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歌声渐起，因为太过紧张，花谣表现的并不完美。 可即便如此，一股特别的韵味仍旧铺面而来。 与韩倩儿的甜美不同，花谣的歌声更加深沉，带着历史的厚重，却又在婉转间流露着沧桑与淡然…… 霸气与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感跃然纸上！ 王恒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捶了一下拳头，无比激动。 众人看着录音室里全情投入的女孩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韩倩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一曲终了，花谣红着脸冲出屋子，来到洛尘近前，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有点儿改不过来戏曲的腔调，有点儿不伦不类了吧？” 洛尘托着自己的下巴，说实话，有点儿吃惊。 没想到面前的青涩女孩儿有如此老练的台风，演绎的虽有瑕疵，但比预料中的可是强多了！ 或许，这与她卖唱的经历有关吧！ “没有！”王恒走了过来，看着面前激动得小脸儿潮红的女孩儿，一阵大笑，“就是这种感觉！” “真是太奇妙了！只是一点儿音色上的不同，展现出来的风韵竟如此天差地别。” “洛尘，老夫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到哪儿找来的如此出众的人才！” 对于大佬的夸赞，洛尘倒是处之淡然，想起前世曾火爆一时的古风歌曲，连忙叮嘱道：“戏曲和歌曲其实并不是两条永远不能交汇的河流。保持你的风格，并把它发扬下去，终有一天，它将带来别样的体验！”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韩倩儿沮丧的走到洛尘面前，低垂着头，喃喃道：“对不起，我输了！” 说完之后，小丫头抹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143 大神约 韩倩儿负气离开，李姐告了一声罪，连忙追了上去。 洛尘摇了摇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招呼花谣继续进行歌曲的录制。完工之后，好早点儿返回花城。 离开大厦，即将坐上返程飞机的时候，洛尘接到了李姐的电话。 这位年长的女助理很客气的向他赔了不是，希望洛尘不要把事情放在心上，说来说去，心心念念的还是合作。 只是，以韩倩儿那种驴脾气，此番出了一个如此大的难堪，能继续共事才怪吧？ 洛尘心里腹诽着，随口敷衍了两句，挂掉了电话。 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此次沧海市之行还算圆满。 除了能得到业界大佬王恒的推广之外，还收获了一段小小的友谊。 花谣那丫头虽然人情世故方面表现的有点儿笨拙，却是一个非常懂得感恩的人，明白洛尘对自己的赏识意味着什么。 所以，即便冒着旷课的风险，仍旧一路送他到飞机场，挥着手，依依告别。 花城，林间别墅。 洛尘打开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 一众女孩儿最近都在忙着新歌推广的事情，由于网上宣传受阻，只能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线下。 又是参加活动，又是举办歌友会，甚至还到歌剧院里客串了一遭。 反正是忙得脚不沾地，柳宫裁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累得几乎手指头都不抬不起来了。 洛尘见只有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便趁着休息的功夫，打开了小说网站。 不看还好，一看，立刻被读者的热情吓了一跳！ 前天晚上，洛尘一口气发了五万字上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搞得准备给他来一个新书推荐的徐晴极为尴尬——这小子，断更了！ 不过，挂在推荐位上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曝光率十足。 再加上《义妖传》确实出彩，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万字，却已经收获了一批拥趸。 评论区里涌现出大批的留言： “哇，好新颖的小说！这故事发展下去，莫不是那许仙要娶一个蛇精？不是吧！” “想想都刺激！作者君，gkd！” “mmp！怎么是个死鸽子？真是晦气！不是，这写了一天就断更，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啊？关键老子已经入坑了呀！” …… 小说的数据异常火热，短时间内，点击率就排在了新书榜第一名！ 推荐票和寄刀片双第一！ 怎么看都是一个爆款！ 徐晴看得又是兴奋又是焦虑，如果自己手底下能出来一个一书成神的作者，自己不单能获得不菲的提成，关键还能得到很好的声誉。 说出去，自己是某某某大神的编辑，脸上倍儿有面子！ 只是，这家伙到底怎么搞的？ 更新方式诡异不说，自己发出去的签约站短也久久没有回应。难不成，看不起自己这个责编？准备另投他处？ 那怎么行！ 徐晴一阵心浮气躁，可未签约的作者根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留下，想要放下身段催一催也不可能啊！ 无奈之下，徐晴习惯性的刷新了一下网页，眼睛立刻瞪圆了——狗作者更新了！ 洛尘又是一口气发了五万字上去，一直从上午十点写到了下午六点！ 中间，甚至连午饭都没吃。 如此勤奋，并不是什么受到了粉丝的鞭策，更不是盼望着一举成名，只是因为写得太投入，忘记了时间罢了…… 同一时间，网站上沸腾了！ “我去，不愧是你！一更新就是五万字，666！” “嘶，我观此子有大帝之资，前途不可限量！” “天，青蛇变成女的了！而且跟白蛇成了姐妹，awsl！” “什么？靠，老子还跟你们在这儿扯什么淡，赶紧看书去！” …… 经过洛尘的润色，十万字的《义妖传》也不过是刚刚讲到“断桥相会”，不过宏大的世界观已经展现了出来，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徐晴一口气看完更新的章节，激动的眼睛里都在放光。 书友们说的不错，这本小说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它的逻辑严谨，世界观合理，叙事平和，与现在动不动就“战神归来，发现女儿住在狗窝，一声令下，十万将士奔来”的狗血小说不同，具有极高的改编价值！ 只是，这小子为什么不理自己的签约站短呀！ 徐晴抓狂。 其实，只是因为洛尘在异世界并不怎么看小说，写小说更是第一次，根本不太懂网站的规矩。 不过，最终还是无意间发现了网站信息里的小红点提示，这才点了进去。 “滴滴滴！” 徐晴正犯愁的时候，忽然听到自己的聊天软件一阵响动，有人加自己好友！ 她连忙打开，一看对方的昵称叫什么“洛尘”，并不是义妖传的笔名，心里顿时有点儿泄气。 “你好，请问你是编辑大大吗？” ‘用词挺礼貌，难道是个萌新？’徐晴皱了皱眉，回了一句，“你好，我是四组的责编徐晴。” “哦，是这样的，我看到我的小说被你提签了，下面要怎么弄啊？” 对话框一阵闪动，徐晴心里一跳，缓缓的打了一句话过去，“请问你的作品名是什么？” “《义妖传》” ‘是他！’徐晴猛的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差点儿笑出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喂，你还在吗？为什么不回话？” 洛尘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回应，有点儿纳闷儿。 “在、在！”徐晴坐了回去，调整了一下心神，“请问，您确定要跟我签约了吗？” “不太确定……签约合同是怎么样的？我能了解一样吗？” 徐晴心里咯噔一下，咬了咬牙，直接把s签的合同样本发了过去，“里面是条款。”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版权问题。” “其中，影视改编的收益分成，五五开，你看成吗？” 洛尘看了一会儿，条件还算合理，只是听到对半分的协议，皱了皱眉。 心想自己辛苦写（搬）的书，网站只是提供一个平台，就一下子分了一半过去，是不是太多了？ 当即，就随口说了出去。 “啊？这……”徐晴一阵为难，可她实在是相中了这本书的潜力，当即回应道：“我……我可以再跟主编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四六。” “不过，这已是网站能够接受的极限了，希望你能够理解。” “稍等我一下，好吗？” 洛尘砸了咂嘴，心里其实无所谓。 再加上对方态度如此诚恳，便回了一句，“好的！” 办公室里，主编听到徐晴的要求，瞪着眼睛差点儿跳起来，阴沉着脸道：“徐晴，你也是公司的老编辑了，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经过董事会拟定的合同怎么能够随意更改？” “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最近你是中了什么邪？也不看当下的热点，什么书都签，比起刚来的那几个年轻编辑，你的业绩可是越来越差了呀！” 主编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已经是警告了。 徐晴站在那里，脸上一片羞红，却攥着拳头，仍在坚持，“公司的合同又不是绝对的……” “人家那是大神！大神约自然可以单独拟定。你要签的是一个什么人？可是哪家网站跳槽过来的顶梁柱？” “不是……”徐晴一直低着头，此刻却鼓起勇气直视主编的双眼，“可是，我觉得与那些大神相比，这本书也不遑多让！” “你……”主编气得一拍桌子，“身为责编，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要负责人的！” “我愿意负！” 徐晴低下头，声音却极为倔强。 “你负得起吗？” “这本书如果扑了，我走人！” 主编一愣，张着嘴说不下去了。 徐晴可是公司的老人了，资历甚至比自己这个主编都要老，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一直没能得到提拔。 此刻，说出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在玩命了！ 离开自己风雨同行十年的公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单是感情上的打击一般人就受不了。 “好吧！”主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实话，也就是你，我才会答应如此无理的要求！”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果真出了问题，你自己可要担着了！” 二人的争吵，整个办公室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徐晴走出来，见不少同事都目光怪异的望着自己，抿了抿嘴，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徐姐是怎么了？怎么做出如此莽撞的决定？” “哎，听说前段时间婚姻上的变故对她打击很大，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那也不能乱来呀！做出那样的承诺，书万一扑街了，代价可就太大了。” 徐晴坐在电脑前，甩了一下头发，在纷纷的议论声中，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公司同意了，四六！” “好的，麻烦了！” 洛尘敲下字符，将准备好的资料发送了过去。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好累呀！好想让人给我捏捏脚！” “我也累……菡姐！” “呀，门怎么开着？” “小偷？” …… 洛尘摇着头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144 火锅 山峦叠嶂，明月高悬。 “小贼？” 看到洛尘从里面走出来，众女大感惊讶，岳菡更是揉着脚踝喊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呗！”洛尘耸了耸肩，见几人都累得松松垮垮的，耷拉着肩膀，心中略微有点儿不忍，“吃晚饭没？不如我请大家吃饭？” 柳宫裁扶着岳菡，望向仅仅一日未见的洛尘，大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子雅观琴拎着一只公文夹，故意挪开了视线，小脸上表情复杂，惯常的厌恶中，仿佛多了一丝感激。 “切，小贼安的什么好心？”岳菡故意打趣道，神情无比娇俏，“姐姐们累了一天了，腿都要跑断了，还要跟你出去吃饭？” “姐姐……们？”洛尘脸一黑。 柳宫裁不由得笑出声来，子雅观琴也悄悄的垂下了头。 “嘿嘿……”岳菡咧了下嘴，自从上次打赌耍赖之后，在洛尘面前是越来越放得开了，“反正吃饭是不可能出去吃饭的，外卖也绝对不行！” “如果你真的想犒劳一下我们，就想别的办法吧！” “比如，亲自下厨？” “让我下厨？”洛尘呆了呆，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做过饭了，“不怕吃坏肚子吗？” “你敢做，我们就敢吃！” 岳菡拍了拍自己尺寸有点儿夸张的胸脯，一脸无所畏惧。 柳宫裁的脸上却出现了犹豫，一方面是害怕洛尘累着，另一方面则是担忧他的厨艺。 到时候，别真整出一桌子的黑暗料理，平白浪费粮食不说，自己也跟着难堪。 子雅观琴抬起小脸儿，似乎没什么意见。 不过，身为一个小透明，即便有什么意见，也会被直接无视掉的…… “没问题，等着！” 洛尘诡秘一笑，往厨房走去。 不多时，里面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之声。 “菡姐，他哪儿会做什么饭，你干嘛呀！” 柳宫裁有点儿无语，白了岳菡一眼。 “怎么，心疼你的小男朋友了？”岳菡窝在沙发上，伸手挑了挑柳宫裁尖尖的下巴，“都说女生外向，你这儿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别忘了，明明是姐姐先的！” “咱们都两年多的感情了，那小贼算什么？你就要移情别恋了？” 两个大美女扭在一起打闹着，香艳的场面，瞅得子雅观琴一阵脸红。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厨房里也不见有什么烟气儿，三人不禁有点儿担忧。 “宫裁，那小贼知道煤气灶开关在哪儿吗？” “我……我怎么知道呀！” “他是你男朋友你不知道？” “我又没见他做过饭……确切的说，只给我煮过一碗饺子！” …… 子雅观琴站起身，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马上离开，省的等下试毒…… “我去，那小子不会真的整出什么黑暗料理给咱们吃吧？” “怪谁？你说你来者不拒的。” 柳宫裁咬着红唇，强忍着笑意，拉住了意图逃跑的岳菡。 “别，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别拉着我！”岳菡有点儿急了，站起身往厨房偷瞄一眼，见洛尘将切好的生肉一片一片整齐地码在盘子里，脸都绿了。 ‘这丫的，准备直接让老娘吃生的？’ “哪有那么夸张！”柳宫裁拉着岳菡的袖子，开始使坏，“菡姐，说好的来者不拒哟！” 子雅观琴更是直接放下公文夹，准备开溜。 正在这时，洛尘端着一个电磁炉走了出来，锅里的水还是凉的，里面飘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调味品，光是辣椒就飘了一层。 “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开吃了！”洛尘插上电，得意的笑了笑，连忙又返回厨房。 三人见状，更是诧异。 岳菡探着脑袋瞄了一眼，一张脸顿时就垮了，“这小贼要干什么呀！烧了一大锅辣椒水是几个意思？” “不就是打赌赖账了嘛，你们小两口有必要这么整人吗？” “大不了，我给那小贼当女仆好了嘛……” 柳宫裁轻笑一声，心里倒是镇定了下来。 无它，只是因为那份埋藏在骨子里的信任。 “好啦！” 洛尘颇为兴奋的将各种生鲜食材摆了一桌，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怀念。 这个世界，因为历史境遇和自然环境的不同，并没有发展出火锅，除了饮食方式与前世差不多之外，各种菜系基本都没有。 穿越了半年多的时间，洛尘差点儿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可今天偶然想起，才发现自己对这种美食爱的多么深沉。 这一会儿的功夫，水已经沸腾了。 火辣浓郁的香味儿也开始跟着飘了出来。 虽然自制的火锅底料与前世相比差的很远，不过，胜在原料充足。 跟一大群女孩子住在一起，好处之一就是冰箱早早的就被塞满了。 “快，不要客气，放开了吃！” 洛尘急匆匆的涮了一片羊肉，蘸上麻酱，放到嘴里，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顶开了。 爽！ 三女闻着香味儿，再瞅着洛尘夸张的吃相，一时间食指大动。 ‘这东西……真的好吃吗？还是生的诶……’ 不过，心里虽然还在犹豫，手却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筷子。 “羊肉不要涮太久，我特意切的很薄，最多八秒！” 洛尘被烫的龇牙咧嘴，仍旧不忘记教学。 岳菡将信将疑的照做，略带迟疑的放进嘴里。 然后，味蕾炸开，鲜香四溢，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让经理小姐头晕目眩，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哇，太好吃了！” 柳宫裁和子雅观琴见状，连忙跟进。 一时间，大厅里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啊！” “慢点！” “好烫呀！” …… 吃到最后，哪里还用洛尘介绍，无师自通的三位小吃货运筷如飞，一通胡吃海塞。 搞得洛尘都不得不闭上嘴巴，默默的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子雅观琴吃得额头上都是汗，由于个子太小，是不是的还要站起来夹菜，吃得异常不过瘾。 而且，小丫头对菌类情有独钟，奈何洛尘准备的太少，只有一盘。 于是乎，每次洛尘将筷子伸过去的时候，子雅观琴都翻起眼睛，嘟着小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搞得某人跟犯罪了似的，只得灰溜溜的又将筷子缩了回去。 吃嗨了的岳菡，竟然拿起勺子问洛尘自己能不能喝口汤…… “只要你不怕明天屁股疼，尽管喝！” 洛尘没好气儿的回了她一句。 “哦，那还是算了。” 岳菡看着一锅冒着红油的辣椒水，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 晚饭结束后，三个风华正茂的大小美女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发上，揉着肚子，舒爽的都快叫出来了。 搞得善后工作又落到了洛尘身上。 看着一桌子的杯盘狼藉，洛尘忽然开始后悔教什么吃火锅了。 ‘在外面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贤淑的女神，到家里可就原形毕露了……一个个的，比小猪还邋遢！’ 无法，洛尘抱怨了一通，最后还得自己刷盘子洗碗。 “喂，小贼！”岳菡翘起双腿，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明天还是火锅！不，后天也吃！大后天也吃！” “算了，我决定了，以后甜甜吃火锅！” “听到没，你？” ‘你在想屁吃！’洛尘当着家庭妇男，腹诽了一句，“火锅太过辛辣，吃多了不好。特别是女孩子，容易长痘痘。” “啊？”岳菡做起来瞄了柳宫裁一眼，又摸着自己水润的脸颊，纠结了半天，才道：“那……那算了，以后少吃点儿吧！三天一次，怎么样？” 洛尘一听，手里一滑，碗差点儿摔了。 …… 吃饱喝足之后，几人才聚在客厅里总结一天的工作。 “你说，电视台准备邀请柳宫裁参加一档节目？”洛尘有点儿吃惊，想不到几人的成果如此丰硕。 “其实准确来说，是花城的都市频道。”岳菡嘴角上扬，脸上有点儿小得意，“虽说是一家地方电视台，可是收视率还不低。” “我们也是努力了好久才争取到机会的。” “其中，还有宫裁是花城当地人的原因在理面。” 洛尘点了点头。以柳宫裁现在的声誉，有人愿意合作，是非常难得的。恐怕乡土之情在里面占了很大的分量。 刚刚发售的新歌《明天，你好！》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口碑炸裂，销量低迷。 宣传度不够，再加上有人从中作梗，根本没有流行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好好表现！”柳宫裁握了握小拳头，一脸认真，“这几天要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歌曲单，争取能在比赛中拿到第一！” 柳宫裁的性子冷淡，平时是很少这么锋芒毕露的表示要争夺某项荣誉的。 此刻见她如此张扬，洛尘也好奇起来。 一问才知道，柳宫裁准备参加的是一档与前世《我是歌手》极为相似的节目。 在这一世也是非常成熟的节目类型，热度很高。 即便是地方电视台，也可能在全国引起收视狂潮。 所以，柳宫裁能够参见，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加油！” 不过，这方面的事情洛尘除了给予坚定的支持之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由于节目是现场直播的方式，前期的准备工作极为繁重。 除了当天晚上几人吃着火锅畅聊了一通之外，接下来的好几天，都记不到众人的身影。 除了苏沫橙偶尔带着小囡囡过来窜门之外，整幢别墅空荡荡的，就洛尘一个人。 如此安静的氛围，洛尘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继续写《义妖传》的故意。 整整三天，洛尘又更新了十多万字。 这种速度，触手怪都难以形容了…… 看到作者君如此勤奋，读者们自然开心了，各种数据都飞了起来。 因为打赏的人太多，还没上架的新书竟然窜进了销售榜前列。 这下子，编辑部的同事们看徐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连主编都请了她好几次，说是要好好运营一下她签下的这个作者。 形势一片大好，徐晴却有点儿不开心了。 甚至直接给洛尘发了个消息，“你这更新量，是有存稿吗？” 洛尘一看，忽然间也觉得自己的更新太妖孽了，连忙撒了个谎，“是的，编辑大大。因为这个故事在心里酝酿了好久，所以有一些准备。” “好吧！不过，即便有存稿，也不能这个更新法，网站都没法帮你推广了。”徐晴皱了眉头，开始给明显是一个新人的作者君上课。 讲一些网文的常识。 洛尘一直听说编辑很忙，一般很少主动搭理作者。想不到这个昵称叫“时晴”的编辑如此悉心帮助自己，简直就跟指导老师似的。 只是，洛尘写书只是个玩票性质，并没有想靠这个发财，所以耳朵上是听了，心里却没在意，该怎么更新还是怎么更新。 只是，更新量略微少了一些。 145 我是歌手 一连好几天，洛尘埋头奋笔疾书，把整个《新白娘子传奇》的电视剧剧情码了一多半到网上。前世火爆大江南北的古装神话故事便改头换面，以其最初的名字——《义妖传》，呈现在了异世界。 洛尘直到把自己累得头昏脑涨才从工作狂似的专注中挣脱出来，摔倒在沙发上，直挺挺躺了一下午，才渐渐的从往事的迷离中回过神来，猛然想起，明天就是正月十五，洛慕云要开学了…… 匆忙打了个电话过去，小姑娘却大大咧咧的拒绝了洛尘去接自己的打算，直言一早就和柳依依商量好了，到时候二人会一起去赏花灯。 洛尘不由得又为两个小姑娘的安全担忧起来，准备拿出家长的威严，让洛慕云好好呆在校园里，不要到处乱跑。 但是，苦口婆心的训了一通过后，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当即，气得直瞪眼！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妹子，还是有点儿良心的。 第二天晚上，隐隐的爆竹声中，洛慕云打来了电话，兴冲冲的跟洛尘描述着正月十五锦城的盛景，旁边偶尔还能听到柳依依的声音，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或许是有段时间没见的缘故，听起来额外的清脆悦耳。 洛尘笑了。 小丫头看似在向自己显摆，其实是变相的向自己报平安罢了，这份小心思怎能逃过洛尘的眼睛？ 三人聊了一会儿，洛慕云忽然提起花城都市频道《我是歌手》的事情，不禁令洛尘大感意外。 一个地方台的娱乐节目，怎么还能传到锦城去了？ “切，亏你还是柳宫裁的男朋友，还这都不关心，可真有你的！” 虽然洛慕云可以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能明显感受到旁边的柳依依瞬间沉默了下来。 “这跟男朋友有什么关心？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嘛！”洛尘有点儿心虚，嘴硬了一句，“难不成花城都市频道花了大力气？都宣传到你们锦城去了？” “怎么可能！地方台怎么会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洛慕云撇了撇嘴，挽住了自己死党的胳膊，眨了眨眼睛，“之所以影响这么大，当然是因为一个重量级的明星啦！” “一个天王哦！” “呃……确切的说是一个过了气儿的天王吧！” “谁？”洛尘一愣，情不自禁的就问了一句。 虽然他两世都不曾追过星，可能称得上“天王”二字的，无一不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艺人，而这样的人，怎么会自降身价，接受一个地方电视台的邀请？ 过气儿的……可也太过了吧？ “刘泽清呀！”洛慕云叹了一句，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感慨，“记得小时候你哄我睡觉，还唱过一次他的歌儿呢！” “虽然根本就不在调上……” “而且越唱越睡不着了呢！” 洛尘脸一黑，想不到小丫头的记忆力如惊人。 但是，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喂？大家不是在说刘泽清吗？ “如果是他，倒是有可能了……”洛尘也是一阵感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刘天王今年怕是快五十岁了吧？” “唉，都说他是歌坛的常青树，可一个走偶像路线出道的歌手，再勤勉也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呀！” “听说他依旧很活跃，可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是呀！”洛慕云少有的正经起来，叹了口气，带着满满的无奈，“刘天王这么努力，还真是让人心疼呢！” “为此，连一个小小的地方台都不放过，还真是够拼命的呢！”洛尘也感慨了一句。 二人一唱一和的，连语调就极为相似，不愧是亲兄妹呢！ “那，你的压力可就大了吧？”洛慕云嬉笑了一声，似乎有点儿幸灾乐祸，“别人再怎么过气儿，也是曾经的天王！” “柳宫裁现在的形势，本就是麻烦缠身，再跟天王同台竞技，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话题呢！” “《我是歌手》本来就是选拔类节目，这下可是好看咯！” “切！”说到这个，洛尘就不服了，“曾经的天王怎么啦？你宫裁姐还是未来的天后呢！谁怕谁？” “噫，你就吹吧！”洛慕云撇了撇嘴，小肩膀碰了一下身边的死党，“依依，你怎么看？” 柳依依过年的这些天，跟柳宫裁简直是针尖对麦芒，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见自己姐姐要出糗，会怎么想呢？ “洛尘，你有办法的，对吗？”哪知道正在臆想的时候，柳依依清澈的声音传来过来，“姐姐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性格非常执拗……之前，她淋雨唱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这次复出，因为你们，她可是有了不顾一切的觉悟。” “别让她输，否则，你会心疼的。” 柳依依的话，不禁让洛尘，甚至洛慕云都愣住了，想不到以目前姐妹二人敌对的状态，竟然能听到如此意外之语。 “她是我的……但也是我姐！”见二人久久没有说话，柳依依解释了一句，便再没了言语。 听筒里隐隐的爆竹声又一次响起。 洛尘挂掉电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我是歌手》的形式早已深入人心，除了第一次参加的时候可以演唱自己的歌曲之外，其余的比赛轮次都要翻唱，这就成了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也是许多网红歌手和娱乐小生不敢轻易参与的原因。 毕竟，翻唱其他人的歌曲可是比演唱自己的成名歌可是需要更深的功力的。 不单需要对音乐的深刻理解，还要展现出非凡的歌唱技巧才有可能胜出。 柳宫裁的实力洛尘自然是笃信的，可凡事总有意外对不对？ 加上她现在的糟糕声誉，再对上成名许久的老天王，真的不能保证就一定会夺魁。 别忘了，《我是歌手》的评分方式可是现场的500位专业听众。他们可是包含了各个年龄段、各个行业、各个社会地位的“人才”！ 洛尘枕着胳膊，思考着有没有可以让柳宫裁夺冠的万全法子。 翻唱……就是唱别人的歌，也就是自己没有公开演唱过的，也就是新歌！ 新歌？！ 是不是只要没发售过的歌曲就行呢？ 那么，如果每一场都演唱没有发行过的原创新歌也可以呢？ 自己可真是个逻辑鬼才呀！ 洛尘兴奋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忙给岳菡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而后经理小姐阴阳怪气的声音才响起，“你可真是个鬼才呀，洛尘！这么优秀的主意，你的脑袋究竟是怎么想到的呢？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高，实在是太高了！” 洛尘被揶揄了一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有什么不对？我觉得完全可行呀！” “行你个大头鬼呀！”岳菡吼了一句，有点儿气急败坏，“且不论宫裁短时间内能不能掌握那么多首新歌，关键是，那么多的新歌从哪里来呢？从天上掉下来呀！” “新歌？我可以写呀！” “对呀！新歌从哪里来？”岳菡哼了一声，听到后面的话，脑袋忽然卡主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写呀！不就是几首歌曲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洛尘拍了拍胸脯，嘴角扬起。 “少跟老娘在这吹牛！”岳菡急了，吼了一句，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叮嘱道：“在家里等着！我们下班了，马上回来！” 洛尘挂掉电话，挠了挠头，看了看外面暗淡的天色。 不多时，几个火急火燎的倩影就冲黑暗中冲了进来，一个个将洛尘围在中间，瞪着大眼睛。 “怎……怎么？你们干什么？”洛尘缩了缩脖子，被几个大美女瞅得浑身发毛，“晚饭吃了吗？要不我去做饭？” “做个屁！” 岳菡秀气的嘴巴里爆了一句粗口，坐在沙发上，眼睛仍旧没从洛尘身上离开。 “洛尘，你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写出那么多原创歌曲？”苏沫橙是个大忙人，谁知道今天也跟来了，大眼睛眨呀眨的，带着几分灵动，“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要知道当知道《笑红尘》、《素颜》、《明天，你好》这些歌曲都出自你手的时候，我简直对你惊为天人！” “眼下来看，《明天，你好》的商演并不理想，《我是歌手》就成了宫裁复出之后最重要的一战！” “可以说公司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就看这一步了……” 柳宫裁的美眸也一眨不眨的盯在洛尘脸上，带着几分期许、几分崇拜、几分心疼，“其实，也没有啦！” “沫橙说的太严重了。” “反正，我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即便是对上刘泽清天王，我也不一定就输了呢！” 见柳大丫弯起眉眼，故意安慰自己，洛尘一阵感动，自然明白她是怕自己为难。 毕竟，短时间内创作好几首新歌，已经不能用“音乐鬼才”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音乐奇迹”！ “不装了，摊牌了！”洛尘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望着众女，“其实我就是文曲星与武曲星同宫降世，不单武运昌隆，亦文采斐然！” “嘁！” 众女呆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俏脸上满是鄙夷。 巧笑嫣然中，还有人揭起了短，“被扫地出门的武术指导，还真是武运昌隆呢！” 146 水调歌头 洛尘被几个小女人挤兑的面红耳赤，不由得拍案而起。 时值上元佳节，远处峰峦叠嶂，皓月当空。 清澈的夜色中，楼阁灯火通透，隔着玻璃窗，与澄明的天宇相映成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洛尘舒朗的声音响起，众女一愣，笑声渐渐隐去，望着长身而立，举头望天的身影，美眸中眼波流转。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要开始作诗了吗？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洛尘恼羞成怒之下，情不自禁就想到了苏轼的千古名篇——《水调歌头》，本来是准备给几个嚣张的小女人一点儿颜色瞧瞧，可真正开始诵读的时候，面对此情此景，却忽然有种天人相应之感。 自然而然的，那股遗世独立、飘然若仙的气质也呼之欲出。 岳菡怔怔的望着洛尘，手里的茶杯不小心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却吓得她连忙捂住，生怕破坏了眼前的意境。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洛尘一口气诵读完，背着双手，望向天空的皎皎明月，久久无言。 秀雅的小院寂静无声，众女似乎迷醉在了诗词勾勒出的美景之中，沉溺在那种问天的豪情里，缱绻在千里共婵娟的胸怀下…… 即便是向来跟洛尘不对付的子雅观琴，一双大眼睛里也冒出了小星星，恍惚间忘记了自己的愁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柳宫裁喃喃自语，望向洛尘的眼睛里忽然变得无比炽热，就像一位忽然获得了不起的成就，急于向世人展示的小姑娘一样，“我……我果然是对的！” 苏沫橙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神情激动的记录起来，“绝美的词作！天……你是怎么做到的？传出去，恐怕要轰动文坛了！” 洛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心中不禁有点愧疚，不过想到苏轼老人家豁达的秉性，应该不会在在意一个小迷弟在异世界借用了他的诗词吧？ 随之，也就释然了。 看着一群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的小丫头，洛尘一阵得意，不过却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冷哼道：“什么诗词不诗词的，我会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我的才华又何须要你们几个小女人承认！” “这，不过是一首歌词罢了。” 众人一愣，歌词？ “刚才不是说了接下来的计划嘛？如果可以的话，大丫每一场都演唱一首新歌，我就不信不能惊掉那些人的下巴！拿第一还不是妥妥的？” 洛尘仰着下巴，大大咧咧的坐了回去。 那副天下间舍我其谁的架势，瞅得子雅观琴都懵了。 “你真的准备那么做？”岳菡犹自不敢相信，瞪着大眼睛，“意思是你已经有与之相配的曲调了？” “那是当然！”洛尘抱起了肩膀。 “呃……”岳菡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想要强迫自己从震撼中平静下来，可一时间脑子却乱哄哄的，最后只得一瞪眼，呲着小虎牙道：“不错，有本事呀！可刚才你叫我们什么来着，小女人？！” 洛尘见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瞪向自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瞬间就怂了，再不复刚才的意气风发，低下头道：“姐，我错了！” 见他这么快认怂，众女都有点儿忍俊不禁，暗道真是个怪人。 明明刚才那副傲世寰宇的神态如此让人动心…… “嘁！”岳菡强忍着笑意撇了撇嘴，一本正经道：“你是有点儿才情不假，可这屋子里的哪一位也不是花瓶呀！” “想要王霸之气一露，众女就花痴似的贴上来的桥段还是省省吧！” “守好你那一亩三分地儿得了，花心鬼！” 柳宫裁俏脸一红，低下头去。 洛尘则是张了张嘴，有苦难言。 谁往哪方面想了嘛！真是贼喊捉贼！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了！既然准备做出惊人之举，大干一场，我就跟节目方商议一下。”岳菡拿出大姐头的架势，做出最后的决定，“不过，我料想应该问题不大。” “毕竟，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动可是具有十足的话题性的，对节目来说只有好处。” “但是，你夸下的海口可一定要办到。别到时候突然萎了，半途而废，让人看笑话。” 洛尘嘴角抽了抽，连忙拍胸脯保证。 接下来的几天，岳菡的提议果然得到了电视台的认可。 只是这样一来，柳宫裁的工作量突然大增，需要抓紧每一秒的时间排练新歌，争取做到尽善尽美。 不过，洛尘把《水调歌头》的词曲都写出来之后，倒是清闲了下来。 又连续更新了几天《义妖传》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嘱托。 宫汐至今仍旧躺在医院里，而她那个患有老年痴呆的爷爷每个月都需要有人探望，自己当初答应别人的事情又到了践行的时候了…… 打开小说网站，看了一眼评论区，洛尘的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哎呀，狗作者今天怎么只更新了三万？是不是不行了呀！在这儿打发叫花子呢？” “不是，我说，前面的兄弟当个人吧！日更三万，简直可以颁发劳模奖了！不过，如果日更五万这奖就稳了。兄弟们怎么看？” “艹，白娘子被压在了雷峰塔下？许仙还跟着伤害自己老婆的仇人出家了？作者喂屎，老子不看了！” …… 洛尘有点儿无语。 这帮读者，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打赏起来是真舍得花钱，可催更起来也是真狠！ 根本不把作者当人呐！ 算了算了，鸽了鸽了…… 洛尘收拾好行李，一路来到医院。 可推开病房的门，却不禁愣住了。 病床上空空如也，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 洛尘拦住一个小护士一打听，对方不禁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他两眼，“你说的是十四号病房的那个女疯子……不是，小姐吗？” “说是一大早就到小树林晨练去了。你问怎么练？当然是被人架着练呗！” “那种病症，怎么可能是锻炼就能恢复的？真是瞎胡闹！你是她的家人吗？” 洛尘连忙否认，小护士犹自不满的瞪了他两眼，施施然离去了。 宫汐……几乎可以肯定是残疾了，脊神经受损，必定是半身不遂的下场。 前段时间，腰椎上的损伤令她躺在病床上仍旧止不住痛苦，现在怎么就敢下地了？ 洛尘带着心中的疑惑和担忧找到了住院部后面的小树林。 新春刚过，万物生发，但仍旧掩盖不了冬天的萧瑟，小树林里一片枯黄。 林子中间的空地上布置着许多健身器材，估计是给病人恢复用的。 只是今天天气很差，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凛冽，场地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洛尘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位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正吃力的搀扶着一位模样清瘦的女子，二人蹒跚的走在一架双杠旁边。 护士的脸上早已布满汗水，神情中带着几分不耐，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只是一双手却紧紧架住那清瘦女子的身体，生怕她出点儿什么闪失。 而清瘦女子脸上带着讨好般的笑，好似也有几分给人添麻烦时的不好意思，只是眼中的光芒却很坚定，固执的迈着步子，一点儿一点儿往前走去。 揪心的是，她的那双腿根本不听使唤，拖拉出去的时候，双脚都不正常的扭曲着，仿佛失去了骨头，在地面上擦出厚重的印记。 洛尘正想喊话，却喉咙一堵，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二人正是宫汐和曾经照顾她的那个小护士。 “你说你，为什么整天做这些不讲究科学的事情？明明医生都说了你这病没有太大希望了，过多的运动只会徒增伤痛而已，为什么那么死脑筋？害我也天天被人看笑话！” 小护士数落了一通，无奈的叹了口气。 “丽姐，都怪我不好，害你跟着受累又受气了。”宫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瘦削的脸颊显得越发尖长，孱弱中竟带着一丝病态的妩媚，再不复之前那般凌厉，“只是咱们习武之人讲究一个动则生阳。人要多运动才会气血通畅，气血通畅了则阳气充沛，百病不生……” “行了行了！”张丽有点儿不耐烦的打断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扯那些古时候的糟粕。你要是不信这个，不进那个舞刀弄枪的行当，能落得这般下场？” 宫汐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涩，默默无言。 张丽见她这样，也有点儿不忍，连忙安慰道：“算了算了，你乐意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你现在可是个富婆，看在钱的面子上别说每天让我陪着你锻炼，你哪怕让我上树上学猴叫我都乐意！” “真是的！” 宫汐不禁弯着眉眼笑了起来，碰了一下她道：“你才不是为了钱呢！” “当初我穷途末路，要被人赶出医院的时候，那个义愤之下，站出来仗义执言的身影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丽姐，你是个好心人！” 张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又故意板起脸道：“我那不过是说句公道话，又不会掉块肉。” “真正帮你的还不是那个人！” “话说，那个人跟你的关系好像很不寻常，真不是你男朋友？” 147 传书 宫汐微红着脸颊，正欲辩解，一回头，却忽然怔住了。 “宫小姐，好久不见！” 洛尘整理一下心神，扬起笑脸，快步走了过去。 “洛兄……”宫汐的小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和狂喜，可马上又故作矜持的掩盖了下去，“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洛尘一笑，很自然的走上前去，双手环住宫汐的腋下，将她从疲惫的小护士手里接了过来，轻轻的放在轮椅上。 被病痛折磨的少女很轻，带着几分虚弱的柔软，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动物。 宫汐被洛尘大胆的动作吓到了，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只感觉架着一片云到了轮椅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颊不禁羞得通红。 好像仍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托在自己腋下……那种触感，让人难堪！ “洛……洛兄，我好多了……我……我很高兴见到你……我总觉得……我不会一直这个样子下去……”宫汐低着头，有点儿语无伦次。 “嗯，我也相信！”洛尘蹲下身子，眼中带着真诚，“随着医学的发展，迟早能在好到解决你病症的办法。” “你还年轻，应该抱有乐观向上的心态，这很重要。” “怎么说呢！就刚才，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秀銮崖下，梅花桩上起舞的带刺女孩儿。” 洛尘开了个玩笑，换来了一个娇媚的白眼。 眼前的女孩儿，是重生之后第一个让他觉得值得尊敬的女子。 所以，见她恢复心气儿，也很高兴。 “你安慰人的时候，还是那么生硬，洛兄！”宫汐缩在轮椅里，皱了皱可爱的鼻子，苍白的皮肤上泛起了不太正常的潮红，“要等医学发展，不知道何年何月……” “我今年还不满二十，说一句不要脸的话，风华正茂也不为过。如今却只能瘫在这监牢似的医院里，换成旁人，恐怕早就崩溃了。” “所以，你才看到我刚才的挣扎。虽然我也知道那并不会起到什么效果，但人总得有个念想，不是吗？” 洛尘一阵沉默，而后仰起头，看着守在旁边的小护士，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脸。 张丽却翻了个眼皮，根本没没当回事儿。 “你看，你这不是什么都懂嘛！”洛尘感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如此，我就放心了。” “今天过来，一是为了看你，二是准备去看望一趟爷爷。” “要不，你录一个视频过去吧！他老人家对什么都很健忘，却唯独心心念念着你这个孙女儿。” 宫汐眼圈儿一红，忽然生气道：“你干嘛那么多事？” 洛尘一愣，盯着她泛着水雾的眼睛，没有说话。 “你是要我把所有的情都欠给你吗？”宫汐无力的垂下头去，抽泣了一声，“这样下去，只怕我下下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洛尘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谁要你还了？真是多事！” 宫汐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终于破涕为笑。 折腾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洛尘返回的时候，坐在长途汽车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一阵无语。 疗养院里，老人果然忘记了洛尘。只是当他拿出宫汐录制的视频之后，老人一下子变得个高兴起来，好像一下子记起了很多的事情。 连洛尘上次来看过自己都想起来了…… 老人颤抖着枯槁的双手抚摸着手机屏幕，一连把视频看了十几遍，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而后却拉着洛尘的手，聊起了自己心爱的宝贝儿孙女。 宫汐的父母不知是处于何种原因离世，老人言语之中不愿意提及，只是说她从小跟着自己在偏远的农村长大，吃了很多苦头。 眼看步入社会，正需要人帮助的时候，自己却忽然得了这个怪病，不禁不能继续照看自己的孙女儿，反而成了一个累赘。 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落寞，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自责。 洛尘连忙安慰。 老人却变得越发忧心忡忡，连续好几遍询问自己孙女在大城市里有没有受到欺负？ 洛尘也愈发感到心酸，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没有！ 老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他是不是宫汐的男朋友？并神神秘秘的掏出一本古旧的小册子，偷偷摸摸的塞进他的手里。 洛尘一阵疑惑。 老人却告诉他这是他们祖上流传下来的武功秘籍，记录了一种绝世的拳法，可惜十几代人无一人练成。 现在，就把它交给洛尘，让他好好保护自己孙女…… 洛尘嘴角抽了抽，觉得这种不靠谱的桥段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不能驳了老人的面子，只好郑重其事的收了下来。 老人见状咧开嘴，露出几颗仅剩的牙齿笑了起来。 洛尘坐在长途汽车上，回忆着疗养院里的见闻，翻开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小册子。 只是看了一会儿，却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册子中记录的拳术明显就是宫汐曾经演练过的，招式异常精妙。但这并不是让洛尘吃惊的原因。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册子中隐隐约约记载着一种真气运行之法！ 而且言语极为晦涩，一般人根本难以看懂，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册子中的“真气”是个什么东西。 但，洛尘不一样。 因为某种诡异的原因，自己重生之后，体内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真气。所以，看着册子中的法门，一下子如遭雷击，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自己体内的力量是这样运用的…… 直到这个时候，洛尘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依靠本能运用真气的法子是多么浅薄。 当然，这并不能怪他。 毕竟，谁都有第一次。 一直到汽车到站的时候，洛尘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此次疗养院之行，会有如此巨大的收获！ 但是，这本册子在宫家流传了十几代，肯定有不少人悉心专研过，却始终没有人练成。 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另类吗？可这本册子又是谁留下来的呢？ 洛尘感到一阵头大。 宫汐是肯定学过册子上的东西的，不过遗憾的是，她体内也没有诞生所谓的真气。 然而，这个执拗的女子仍旧凭借肉体的力量将家传的绝学练到了极致。不过，由于缺少真气的滋养，这也可能是她身体孱弱的原因。 练武练岔都可能伤身体，何况她这种硬来的？ 洛尘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去医院一趟。 只是当宫汐见到洛尘手里的黄褐色小册子，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知道是自己爷爷送给洛尘之后，便更无所谓了。 “你真是小题大做！”宫汐撇了撇嘴，叹息了一声，“爷爷把它交给你，自然是认可了你，留着便是了。” “反正当初我也有意将拳法教给你，你忘了吗？” “别看里面写的神乎其神的，其实就是些气息运行的法门罢了！” 洛尘握着小册子，有点儿无言。 真气是他重生之后安身立命的根本之一，即便亲密如柳宫裁，都未曾知晓这个秘密。 眼前的少女虽然严格来说更像自己的同路人，可事关重大，也不能轻易露底。 洛尘皱着眉头，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会儿，见宫汐真的不知道所谓的“真气”，便只好作罢了。 “你这人真是的！”看着奇奇怪怪的洛尘，宫汐倚在枕头上，翻了一下眼睛，“不要大惊小怪了。” “还好爷爷将它给了你，换成其他人，我还不依呢！” “不过，我现在这幅样子，想学你的拳术，却不可能了……真是让你占了一个便宜呢！” 宫汐开着玩笑，精神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连眉眼都柔顺了下来，带着少女特有的妩媚。 只是瘫在床上的样子，让人看了，仍旧难免心疼。 临走的时候，宫汐忽然喊住了洛尘，“我这里……你还是少来了吧？” “怎么？”洛尘正准备关门，闻言侧过身子，皱起眉头。 “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不想让她心生嫌隙，不太好！”宫汐转过头，却没有触碰他的目光。 “问心无愧，何患之有？” 洛尘正色道，摇了摇头。 “呵呵……” 宫汐干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转眼，到了周末。 《我是歌手》第一季开始了！ 岳菡和子雅观琴陪着柳宫裁到台里参加节目，洛尘也按照约定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柳家。 看来花城都市频道的宣传很到位，连柳毅这个大忙人都知道了这档子节目，也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要上电视了，所以，一大早就回到了家里。 洛尘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守在电视机前。 见他进来，王慧君和柳振宏别提多高兴了！那股子亲热劲儿，女婿上门也不过如此。 茶水、蜜饯、瓜子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那待遇，瞅得柳毅直翻白眼。 不过，处了这么久，洛尘也不太怕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谈笑风生，把王慧君逗得咯咯直乐，柳振宏也是笑得直拍大腿。 节目很快开始了，主持人是一位长得极为帅气的中年男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不过看风度应该不是一个小人物。 洛尘一查才知道，原来这人就是曾经的天王——刘泽清！ 148 滥竽充数? 《我是歌手》的运行模式果然与前世别无二致。 刘泽清作为资格最老、名气最大的选手，由他客串主持人，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看过介绍选手的花絮之后，洛尘对这一季的《我是歌手》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参加的选手一共有七位，其中大多数都是曾经红过，现在逐渐沉寂下去的老人，一如刘泽清。 当然，唯一例外的就是柳宫裁。 作为去年的当红新秀，柳大丫的人气本来是很高的，出的单曲也很争气，几乎每一首都排进了新歌榜的前列。 只是因为那件事情，人气才一落千丈。 不过，网上对她的褒贬不一，话题性仍旧不低，从这次的《我是歌手》宣传上就可以看出。 洛尘一边陪着柳宫裁的家人看电视，一边掏出手机，刷了一下网上的信息。 因为刘泽清的加入，一个地方台举办的娱乐节目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连带着其它几个参加的歌手也受到了不小的关注。 作为一个老牌天王，粉丝的数目可是非常庞大的！ 这原本对于那几个人气渐渐没落的歌手是一件好事，也附和节目的初衷——让真正有实力的唱将再一次走进大众的视野，获得应有的尊重。 毕竟，现在流量明星大行其道，凭借资本的运作，阿猫阿狗都可以发单曲，然后通过刷数据的方式霸占各大音乐榜单。 原本这种现象不过是歪风邪气，很难大行其道。可随着娱乐圈粉丝的低龄化，追星的人越来越不理智，搞得一些娱乐圈大佬也敢怒不敢言。 “饭圈”的力量是极其恐怖的，从刘泽清粉丝的发言中就可见一斑。 对于和自己爱豆同台竞技的歌手，他们自然会挖个底儿掉，然后好好比较一番。 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些人凭什么跟刘泽清相比？ 至于柳宫裁，更是受到了许多不理智粉丝的声讨： “不是，这种女人怎么也跟泽哥哥同台了呀！” “不尊重前辈就很讨厌啦！泽哥哥可是娱乐圈的常青树，不会也被那个女人轻慢吧？” “切，她敢！从资料上就可以看出，那个柳宫裁是花城的本地人，肯定是靠关系才进的这个节目的咯！不然，以她的资格，怎么可能与泽哥哥同台竞技呀？” “是哦！别说泽哥哥，即便是那几个艺人，也不是她能比的呀！真是一帮芋头里面混进去一个充数的哦！” “……前面的，那叫滥竽充数！而且，竽是一种乐器，也不是芋头的意思呀！” “你这人真较真，我会不知道？不过是为了好玩儿才那样说的嘛！” …… 洛尘看得哭笑不得，又暗自为柳宫裁担忧起来。 还好，随着节目的进行，现场并没有出现什么不理智的观众，做出让柳宫裁尴尬的事情。 想想也是，毕竟是一个直播类节目，人员肯定是做过严格筛查的，并不是买票就可以进去的。 后台，柳宫裁和其余五位歌手坐在一起，看台前的刘泽清挥洒自如的主持着开幕式，气氛很融洽。 都是“翻过筋斗来的”，虽然曾经红过，但是目前事业处于低谷，待人接物方面，自然和气很多。 即便是柳宫裁这个颇具争议性的新人，也收获不少和蔼的目光。 当然，表面上看是如此，私底下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毕竟，搞音乐的那一个不是心气儿高的？ 一群成名已久的前辈，到底看不看得起一个前途暗淡的小新秀就另当别论了。 开幕式很快结束，刘泽清不愧是久经风浪的老天王，台风稳重大气，又不失幽默机敏，主持下来，怎么说呢？就很有牌面。 连带着，观众的热情也调动了起来。 而且，按照节目组启用了全新的全台网互动式玩法，由观众投票决定歌手的出场顺序。 这样一来，人家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只是，洛尘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果然，歌手的出场顺序出来之后，柳家的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 柳毅盯着电视机，黑着一张脸暗暗运气。 柳振宏老爷子也哼的一声，将茶杯撂在了桌子上，一脸不高兴。 王慧君跟着攥着双手，紧张兮兮的，生怕自己在节目现场的宝贝女儿撑不住哭了。 无它，只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柳宫裁被排在了最后一位出场。 谁都知道这种方式的运作之下，出场顺序很明显代表着人气高低，排在最末尾，说实话，是有点儿可怜了…… 洛尘叹了口气，悄悄收起了手机，仿佛生怕几人知道网上那些更过分的言论。 得知柳宫裁的票数最少之后，网上简直一片欢呼雀跃。 特别是刘泽清的粉丝，变得更加高高在上，带着十足的优越感。 “就说嘛！一个出道不过一年的歌手，凭什么跟咱泽哥哥相比嘛！自不量力！” “就是！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唱了两首好歌，就敢公然放前辈的鸽子，真当自己是谁了？” “哈哈，她的票数好惨哦！不过怎么还有人给她投票呢？真是奇怪哦！什么新秀歌手，这一次，就要原形毕露咯！” …… 节目现场，刘泽清颇为谦逊的感谢了一番大家的支持，而后开始献唱自己成名已久的老歌。 音乐声响起，现场的观众不少人都激动的热泪盈眶，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刘泽清初出茅庐，青涩稚嫩，却青春洋溢。 不过，观众中与刘泽清同龄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虽然也惊叹于老天王的唱功，可终究难以引起太大的共鸣。 所以说，反响很不错，但并没有到火爆的地步。 网上，刘泽清的粉丝倒是跟着大呼小叫，只是这些新生代的追星族大多都未成年，并不能体会一首老歌所能带给人们的触动。 偏僻的角落里，有人悄悄地感叹岁月的无情。 刘泽清几十年如一日的勤勉工作，却不可避免的与时代脱节，真是让人唏嘘。 但不管怎么说，老天王都开了个好头，极高的音乐水准也让接下来的歌手卯足了战意！ 下面的几首歌，真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虽然在外形上这些老歌手不及新生代的奶油小生，可真的是有两下子。 特别是音乐现场，感染力简直无与伦比，演唱技艺可不是那种对口型的家伙能比的。 即便是客厅里的柳振宏等人，也听得不住点头，感叹自己平日里歌儿听少了。 只是，转眼到柳宫裁出场了，一家人不免又紧张起来。 灯光闪耀中，一个靓丽的身影聘聘婷婷的走到台前，仙气儿十足！ 洛尘瞧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一时间像逮到死耗子的小猫咪似的，满满都是骄傲。 “柳宫裁！” 意外的是，现场竟然有人举起一块荧光板，应援柳大丫。 虽然板子很快就被没收了，而且那个小女生还被工作人员训斥了一通，可仍旧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哎呀，安保人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观众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都很专业的吗？又不是个人演唱会，这样的话，不是让其他高手难堪吗？怎么没素质哦！” “就是，脑残粉！果然，什么样的明星就有什么样的支持者！” “还搁哪儿粉呢！一个小歌手怎么跟一群成名已久的大佬相比哦？等下唱起来，丢人了可不要不好意思哦！” …… 只是，这些小插曲并未影响到柳宫裁，她依旧是那副清雅冷冽的气质，俏脸上带着微笑，却仿佛打着拒人于于千里之外的标签。 单论颜值，柳大丫确实是众位歌手中最拔尖的一个。 那形象和气质，简直就是天生的偶像，连刘泽清见了，都不住地点头。 音乐声渐起，柳宫裁很快便沉静下来。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在命运广场中央等待。 那模糊的肩膀，越奔跑越渺小。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 只是那个夜晚，我深深的都留藏在心坎……” 《明天，你好！》原来是这首歌。 洛尘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雨天柔弱的身影，而后也就了然了。 这段时间，虽然大家很努力的推广这首歌曲，可成效甚微。以柳大丫不服输的性格，果然将它带到了节目现场，并且选定为第一首演唱的歌曲。 柳宫裁的嗓音很出色，透露着一股深情。 将青春的伤痛和拼搏演绎的很到位，现场的观众一下子就沉浸其中。 后台以刘泽清为首的艺人也很惊讶，他们大多都没听过这首歌曲，所以对词曲方面的感触更深。 柳家，柳振宏老爷子端着茶杯，盖子掀开了半边，整个人却呆在那里，眼睛里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柳毅则张着大嘴，一脸吃惊，想不到自己平日里有点儿闷葫芦的大女儿有如此引人注目的一面。 这一刻，柳大丫身上都泛着光。 难道，这就是那群小年轻嘴里说的“女神”吗？ 不愧是我闺女！ 柳毅扬了扬下巴，瞥了洛尘一眼。 情感丰富的王慧君更是捂着嘴巴，差点儿哭出声来。 不过，那当然是因为高兴的。 见到自己女儿走到这一步，哪个当妈的会不高兴？ 149 何似在人间! 同一时间，网上在经过短暂的平静之后，突然炸开了锅！ “不是，这是这女人的原唱歌曲？骗人的吧？” “好像……很不错诶！噫，真是心机婊！故意借着咱们家泽哥哥的名气，来宣传新歌是不是？” “就是！再好听又怎么样？” 网上的评论大多酸溜溜的，看得洛尘火气上涌，最后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没听过就是新歌？” “一个年轻女孩儿冒着寒凉的春雨露天演唱时的狼狈你们知道吗？被淋到痛经送进医院你们知道吗？大家跑断了退推广却处处受阻你们知道吗？” “新歌是吧？老子就让你们场场见识新歌！” 平日里洛尘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只是今天却被气得不轻。 再说了，柳宫裁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不心疼谁心疼？ 其他人自己自然不知道洛尘心中的小怨怼，只是震撼于柳宫裁的演唱。 连网上那些立场歪到屁股上的黑粉都不得不承认《明天，你好》的优秀，现场的观众有何反应，可想而知。 甚至连那几个老牌艺人都大感意外，言辞之中酸溜溜的，明白自己的风头可能要被一个小丫头盖过去了。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他们所料，现场的观众给出了极为热烈的反馈。 年轻人听得目光晶莹，一如看到了初入社会时，苦苦挣扎的自己；中年人则沉浸于歌声的美妙，那种平和而倔强的声音，透露着让人心安的柔情；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反应更为直接，看着舞台上演唱的柳宫裁，仿佛看到了儿孙面对困难时坚强的模样…… 曲声落幕，掌声四起。 这次，其热烈程度，连刘泽清都变了脸色。 在几位专业音乐老师不包含立场的赏析之后，票数统计出来了。 刘泽清以433票高居第一，而柳宫裁则以423票排在第二，两人之间只有10票之差！ 而余下的五位艺人，得票大多在300左右，与前两名相比，相去甚远。 要知道现场只有500位拥有投票权的专业观众，一首歌能得到其中一多半的认可已是优秀，而400以上的票数简直可以用神曲来形容了！ 可怕的是，刘泽清身为一个成名已久的老天王，排在第一名无可厚非，但是柳宫裁是什么人？一个因为品行问题刚刚被签约公司扫地出门的乐坛新人，何德何能将一众老牌艺人挤下去？并且只跟第一名相差十票？ 后台，那些抱着心中的不平之志，准备凭借着这次参加节目的机会，一举夺回曾经的辉煌和荣耀的艺人，一下子变得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看向光彩夺目的柳宫裁的时候，心中的沮丧渐渐变了味儿…… 即便是刘泽清，也忍不住重重的吐了口气。 以他的身份，来参加一个地方台的综艺节目，本来就是掉价的事情，如果再在节目中被一个歌坛新秀给比下去，简直不要太丢人了！ 这种出丑的事情，可不能发生在一个天王身上啊！ 哪怕是过气儿的…… 评分出来之后，身在现场的岳菡和子雅观琴深受鼓舞，兴奋的差点儿跳起来挥舞小拳头了。 即便是柳宫裁，艳若冰霜的俏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是那样的明媚动人。 可想而知，柳大丫这段时间经受了多大的压力。 柳家客厅里，一家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毅更是激动的站起身，急得直转圈，不用想，就是在纠结可不可以申请一下抽支烟。 只是当着洛尘的面儿，实在抹不开面子向王慧君开口。 最终还是柳振宏老爷子不忍看他那个熊样儿，笑骂了一句，让他滚到院子里，在外面抽。 洛尘自是眉开眼笑，然后添油加醋的介绍了一下柳大丫这段时间是如何的努力，并小小的提了一下自己的作用。 柳振宏老爷子和王慧君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帅小伙，真是越看越顺眼，恨不得早早把自家宝贝儿女儿嫁过去。 反正，洛尘是这样感觉的！ 《我是歌手》的第一季的第一场的第一轮，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即将进行的第二轮可是重头戏——翻唱环节！ 歌手除了自己的成名曲之外，可以演唱任何人的作品，哪怕是排行流行金曲榜第一的歌曲。 这样一来，也就杜绝了词曲优劣上所带来的的不公平，更加考验歌手自身的实力。 说句实在话，刚才柳宫裁能得第二名，不少人都认为她占了词曲的优势，毕竟《明天，你好》的谱曲作词实在太优秀了。 虽然它并不一定够的上传世经典，但却非常贴合时下年轻人的心理，极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 而且，在网上持这种论调的人不在少数。 特别是专业黑子和其他明星的粉丝，这为他们极不平衡的内心提供了一个宣泄口，大谈柳宫裁不过是凭借词曲的优势罢了！ 到了翻唱环节，肯定会原形毕露，滚回最末尾去。 洛尘看得忍不住嗤之以鼻，这帮家伙左一个“原形毕露”，右一个“原形毕露”，柳宫裁是狐狸精还是咋的？ ‘真现了原形，我家柳大丫也是九天玄女下凡！’ 洛尘恨恨的想道。 各自选定好曲目之后，第二轮很快开始！ 这次出场的环节便与第一轮不同了，不再是基于繁琐的投票，而是根据刚才的票数排名。 柳宫裁自然排在了第二位出场。 略微感到压力的刘泽清选择了当下金曲榜上排名第一的情歌，铆足了精神准备全力而为，千万不能出现失利的状况。否则，那不单是对自己，更是对自己新近聚拢的年轻粉丝造成巨大的打击！ 音乐响起，刘天王迈着帅气的步子出场了。 当前金曲榜第一的情歌原唱是一位当红女歌手，但是刘泽清身为一个男人，拿过来变了一下调子之后，唱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原曲的缠绵温婉之中竟然多出了几分潇洒，加上刘天王梦幻般的舞步，时不时的能引起现场少女的尖叫。 不愧是走偶像路线，以情歌出道的老牌天王，那份舞台上的气质，无人能比！ 甚至后台的几位艺人自己竞争的立场，跟着唱跳起来。 不管是真的欣赏，还是为了应付导播伸过来的摄影机，都可以看出大家对刘泽清的实力是真的叹服。 这下子，压力又来到了柳家这边。 王慧君身为刘泽清的同龄人，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小迷妹，即便现在，看着电视里那个帅气的身影，仍旧忍不住双眼放光。 早就忘记自己宝贝女儿的事情了。 至于旁边自己老公那气呼呼的目光，谁在意呢？ 柳毅一阵吹胡子瞪眼，可都是老夫老妻了，又能奈何？ 最后，只得把不善的目光透到了自己未来女婿的身上，“小子，你说大丫这第二轮能赢这个骚包吗？” ‘骚包？！’洛尘正喝水，闻言差点儿没忍住喷出来，咳嗽一声道：“柳叔你就放心吧！” “这个翻唱环节我专门为宫裁准备了一首新歌，只要不出意外，拿第一是妥妥的！” “不过，刘天王这表现也确实不错呀！” “嗯嗯嗯！”旁边的王慧君眼睛都没有从电视上移开，却不住的点头。 柳毅见状更加来气，哼了一声，“什么狗屁天王！多大岁数了还搁那又蹦又跳的，为老不尊！” “嘁！”王慧君扭过脸来，白了他一眼，“你个大老粗懂个啥？那叫青春活力好不好？” “刘泽清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帅小伙，我愿意他永远年轻！” “对了，大丫真的没问题吗？” 直到这个时候，追星上头了的王阿姨才想起自己的宝贝闺女，忍不住问了一句。 “咳咳，真的没问题！” 洛尘低头憋着笑，又咳嗽了起来。 柳振宏老爷子看着自己仿佛突然年轻了的儿子儿媳，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那是枯枝对花叶的期望，期望着自己凋零之后，花叶能在春风中蓬勃的生长…… 一曲终了，满场欢呼。 刘泽清鞠躬谢过观众，满脸笑容的返回后台，然后颇有前辈风范的拍了拍柳宫裁的肩膀，说了一句“加油！” 柳宫裁认真的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起身往前台走去。 这一次，不仅仅是现场，甚至互联网上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刚才太过出彩的表现，大家都对这个争议满满的女歌手期待起来；又或许在酝酿着柳宫裁失败之后，对她进行更猛烈的攻击…… 只是，当奇特的前奏响起时，所有人的心神又被瞬间吸引了过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缥缈清澈的嗓音响起，整个空间仿佛都凝固住了，现场的众人不禁张大了嘴巴。 寂静的互联网上，冷不丁的出现了几个声音： “这歌词……不太对劲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皮开始发麻了！” “天呐，是古词！” 然而，并没有给众人过多的议论时间，柳宫裁的声音继续响彻夜空，“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