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追魂》 第一章 镜中山水 天泽国边境,洪渊上空。 密密麻麻的黑点静处半空,天色诡异,如一条血洗的江河。 静观之下,那些黑点仍旧纹丝不动,有风吹过,似从无尽深渊而来。 风势渐大,夹杂些许腥气,仅仅这点气味,便叫常人难以忍受。 终于,那些黑点动了,原来竟都是些活生生的人…… 半空传来低声唏嘘,黑点逐渐汇集,后有刺目金光乍现,堪与日月同辉。 血色渐散,金光更甚,黑点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直至完全风平浪静。 不过,却尚有残留,就在光芒消失的前一刹,一小团黑气如惊雷般闪过,似乎极其恐慌,带着一声充斥在这方天地间的哀嚎声,淡出天际。 …… 天泽国内部区域 挤满人群的四方平台,像是正举行着一场大型仪式,东南西北四角各自生起一堆篝火。 平台之上,有人为搭建的木架,木架之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女,双目紧闭,眼皮轻微跳动,却远不及那如火般明艳的嘴唇惹人注目。 不知过了多久,平台之上的人们仰头观望木架顶端,那白衣少女衣衫随风起舞,却不见她有一丝动静。 此时天色忽变,立时响起的一声惊雷,将在场所有人震慑住,无一不是满脸惊愕,唯一淡然的,还是那位静若处子的白衣少女。 惊雷仅有一声,看似已然风平浪静,却不想木架似快支撑不住一般瑟瑟发抖起来,那白衣少女亦是陡然睁开双眼,杏眼圆睁,直视天空,忽的,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小利刃,直直刺进自己喉间,鲜血喷出,如那火红嘴唇一般的颜色,没多久便染红了整个平台。 平台上的人们沐浴着少女体内喷洒而出的鲜血,没有一人再是惊愕,反倒双眼发光,似乎异常享受。 只是在这反常的举动之中,却不知从何处冲来一小娃儿,泪眼婆娑,颤抖着身躯,看着那正隐隐摇晃的木架之上白衣身影。 “姐,姐,姐姐……呜呜呜……” 小娃儿哭声哽咽,没有一人理会,天空很快阴沉下来,这弥漫着浓郁血腥之气的空间,一下子乌云蔽日,狂风大作。 血液凝固很快,沐浴鲜血的人们欣喜若狂,欢呼不已,个个如同嗜血猛兽,露出狰狞獠牙,与昏暗天空一同“欢呼”。 “洪渊事罢,我天泽国修士,全军覆没!” 一声沉重喘息,自天空上方传下,片刻从密集而来的乌云之中,疾出一人影,立在半空。 “惨绝人寰,惨绝人寰……”那人喘息连连,却在一时间制止住了底下人群的喧闹声。 来人缓过神来,目光也锁定在了那木架之上,却只是短暂停留,便轻微摇了摇头,接着望向平台人群,又自开口说道:“此番代价太大,实在超出意料,自今日起,天泽国将要与世隔绝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那小娃儿也是止住了哭声,仅有喉间尚在低声汩汩,他也看着那上空人影,泪光消失,瞳孔之中映照出的,再不是之前肉眼看上去的那般景象。 …… 混沌虚空,周而复始,一念之间,无尽尘埃。 据说人死后,灵魂可以超脱,只是记忆,是否仍能保留? 星光点缀,宛若镜中,一粒粒破碎柔光,缓缓流动。 这里没有战争的血肉横飞,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人烟,更没有任何声响。 宁静祥和,只是没有持续太久,慢慢地,响起了细微的呼吸声,一阵阵的,短暂又急促。。 “这是哪儿……” 醒来的少女,朦胧间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她很虚弱,四肢无力,双目无光,若非周边柔和的光芒指引,此地怕是不见五指。 依旧不能动弹,少女也试图开口,她没有听见周围是否有其他人,也无法看见。 “我,这是……怎么了?”又试着问了声,声音很小。 这里甚至没有空气流动,除却先前的死寂,只有无数闪着光的碎片,如同星光。 嗡~ 没人回应那少女,不知何时,四周传来嗡鸣,光芒更甚,有些刺眼。 她真切看见,头顶上本静静流动的碎片,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开始逐渐并拢。 那些碎片,完全融合,出现在少女视野中,呈现出巨大,耀眼的一面玲珑镜。 镜又非寻常之镜,其内并未反射出此地之景,反倒是在光芒万丈之后,少女再次睁眼,只看到了一个她前所未见的世界。 抵不过心中悸动,尽管四肢无力,一声惊叹还是不由自主的从少女口中传出。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镜中世界很美,不像她出生的地方,没有高高在上的黑袍修士,没有残酷无情的似冷血般的族人。 天空湛蓝,青鸟横飞,一片山清水秀,山是青翠的,水是碧波荡漾,这一切,看的是那么的真切,从而也是那么的美丽。 “喜欢吗?” 正当少女欣赏这片美景之时,一道温柔的话语出现在耳畔。 “嗯,真美啊……”少女默默点头,倒像是没有为这突起之言而感到惊疑。 “你想去吗?” “想,可是……” 少女神情由开心,再又低落下去,脸色有些苍白,无力。 “可是什么?”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少女闭上双眼,很是哀伤的模样,她似乎不愿再去观赏那镜中的世界。 在她闭眼的一瞬,周遭光芒也逐渐淡了,镜中开始模糊,已分不清山水花鸟,最后完全不见。 一只皓白玉臂,从黑暗空间中伸出,缓缓延伸至少女脸庞,它在轻触,以及抚摸。 温柔,同先前的声音那般温柔,让人忘却一切纷扰,一切忧伤。 “世间本无罪过,你的族人,你的王,包括你那年少无知的胞弟……” 声音未曾消失,又再响起:“算了,到底是我害了你们。” 少女即刻睁眼,嘴唇微启,好似要去询问什么,却发现连同那只手臂,那声温柔话语全部都无迹可寻。 “你是谁,你是谁?”少女大声喊了出来。 空间重归平静,连回声,也再听不见。 低声哽咽,泪水流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静谧,无光…… 第二章 渔翁拾宝 近日,大街小巷广为流传的一个神秘玩意,引得四面八方的富甲豪门纷纷汇聚此地。 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城,依山傍水,百姓安居乐业,日子大抵滋润无恙。 可就在不久前,一渔翁江边撒网,收网之时顿感分量十足,本以为此番赚到,谁曾想,除却寥寥几尾小泥巴鱼之外,还捞起一通体翠绿的完好瓷罐。 那瓷罐看似稀松平常,与市集贩卖的瓦瓦罐罐相差无几,这渔翁年过半百,想来也是阅历不凡,还真把那瓷罐当做宝贝一样捧回家去,到了夜里安眠之时,不料耳边琴声阵阵,被搅了美梦,立时起床,正自骂骂咧咧的要循声而去,才发现声音源头就在家中。 这下好了,渔翁孤家寡人,家徒四壁,那瓷罐本想第二日上街找个老实人给卖掉,哪知半夜生出这等怪异之事,于是天色未亮便夺门而出,直奔城中衙门。 说是衙门,其实门户不大,渔翁连连敲门,无人回应,心惊不已的他,加上这月黑风高尽皆空巷的场合,一时间控制不住大声嚷嚷起来,那叫一个凄惨。 临近衙门的街坊邻居被闹声惊醒,纷纷起床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账玩意敢大闹官府,后发现是城边落户的老渔翁,街坊们抱怨一阵罢了,连问何事如此惊慌。 渔翁喋喋不休,嘴中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直呼要官老爷带人除妖。 说到这儿,有个年轻小伙,一口一个哈欠,笑着摇头,称那官老爷正是抱着小妾卿卿我我的时候,你个渔翁这会去叨扰他,岂非自寻死路。 渔翁心惊归心惊,沉静片刻,终于喘过气来,只道自己家中闹了妖魔,扰他美梦不说,还要吃了他,说的神乎其神,这大半夜里,倒是热闹非凡。 众人劝说渔翁稍安勿躁,等天亮再禀告官老爷为他做主,这里的百姓大部分没有见过多少世面,鬼神之说倒是不甚相信。 翌日,有好事之人与渔翁一同见了官老爷。 那坐镇其中的老爷模样倒还算是颇具威风,听闻渔翁夜半闹鬼之说,唏嘘一声,便道那是无稽之谈。 本意将渔翁一干人哄出衙门,却见那渔翁心急如焚,道自己不敢归家,跪倒在地声泪俱下,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以捞鱼为生,直至如今连个婆娘都没有,昨夜还险些丢了性命,说的是一个感天动地潸然泪下。 最后官老爷不得已,稍作沉吟,便答应带人去瞧个究竟,若此事不假,便当为民除害,但若此乃虚言,便要给那渔翁定个扰乱公堂的罪名。 话未多说,这便领着一众衙役与那渔翁等人去往城边,等赶至那渔翁家门前时,这渔翁倒是发起了怵。 很是战战兢兢,迟疑着不敢进门,低着头全无一个近六十老汉的形象,这光天化日之下,胆量已是跑的无影无踪。 官老爷何尝心虚过,抚摸着那一脸长须,对着身旁衙役指手画脚,那几个手下便点头哈腰,持棍冲进了屋中。 小屋房门大开,昨夜渔翁夺门而出,再未有人来过此地,此地偏僻的紧,除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江,便是没有其他落户之人。 渔翁还是不敢进门,想着昨夜之事着实古怪,心中害怕,只等那几名带头之人先探个究竟。 半响,屋中传来磕磕碰碰的声响,接着便是听到一声喊话:“老爷,并未发现蹊跷。” 官老爷闻言轻瞥了眼渔翁,少时也进了屋中。 那翠绿细纹环绕的瓷罐,端方在床头柜上,其实算不上很大,仅足人脸。 屋中不久便响起官老爷一声沉哼,只闻:“老渔翁,这就是你说的邪魔?” 渔翁杵在门前,闻声小心翼翼的进了屋,衙役们围在官老爷周围,面色有些冷漠。 那官老爷背对渔翁,正细细打量着瓷罐,单手负于身后,未待渔翁开口,便自又道:“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罐,除了模样颇为精致,哪还有半点奇特之处。”话音方落,又是一声低叹,“咦……” 渔翁也走了过来,探出脖子,悄悄看了一眼,那绿瓷罐周身纹路诡异,自罐口便有细细花纹延伸至底,互相交错,却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可作对比,不似动物,不似景观。 就在那声低叹之后,瓷罐似也发生了变化,通体翠绿不假,这会却隐约透露出一丝光亮,并非阳光照耀,而是那罐身纹路自带光芒,少时竟似让人刺目难睁。 渔翁大叫不好,踉跄摔倒在地,连滚带爬,满面惊恐,直叫嚷着“邪魔出来啦,邪魔出来啦”便再一次仓皇逃离出门。 衙役们见状亦是全神贯注,手中棍棒祭出,直呼要护老爷周全。 可这距离瓷罐最近的老爷,却不慌不忙,反倒在光芒淡去之后,大笑起来。 “妙也,妙也,想不到我边陲小城,竟还有异宝问世。”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解老爷何意,只见那老爷兴奋之色已溢于言表,靠近瓷罐,将它双手捧入怀中,倒是如同抱着孩儿一般疼爱起来。 门外是随渔翁一同参见官老爷的百姓,当中一年轻小伙拉着渔翁正自谈论屋中何事,但见官老爷出了门来,怀中紧紧抱着那绿罐,轻咳一声,便冲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渔翁笑道:“我说老渔翁啊,你这次可算为咱城里立了功呀,哪里是什么邪魔作祟,分明就是宝贝,宝贝。” 特意强调两遍,官老爷满脸喜色,撂下一句“等赏吧”便哈哈大笑着打道回府,留下渔翁一脸茫然的呆在原地。 关于这神秘玩意的由来,便是如此,不过几日,消息传了出去,说是这小城有百年难见的稀奇玩意出世,会发光发亮,比那蛋大的夜明珠的光芒还要耀眼。 此消息一经传出,临近小城的其余地方可算是砸开了锅,有点家底的人士忍不住好奇,都道要赶过来看看新鲜,那宝贝尚在官老爷手中,经他府中下人所言,说是要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把宝贝显露出来,供人观赏。 只是人言可畏,城中百姓对此事知之甚少,有不少人也找到那渔翁打听,可是完全问不出个有价值的消息,就这样你说我说,把那瓷罐传的是快要堪比天上星辰一般,真叫众星捧月。 第三章 书生入狱 这日,街边行人明显增加,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小城人数比往常看似要翻了一番。 卖菜老妪们吆喝声不止,面带浓浓笑意,以为在这外人逐渐汇集于此的街头,生意也会比往常好上许多。 只是为见异宝而来的人们,又有多少人是寻常百姓,光顾菜摊的只是普通妇人,街上络绎不绝不假,只是成群结队的,或是独行客,也根本没那心情顾忌市井之景。 只因为今日正是本城官老爷对外展露异宝之日,稍有家底的大官或是商贾,免不了来此开开眼界,说不定那官老爷本就是有意将异宝拍卖出去,只是那宝物究竟有何奇观,尚不知晓罢了。 东南西北四条街,聚集了许许多多的百姓,当中有布衣麻履,有锦缎绸衣,这些人当中,尤其是一年轻公子颇为显眼,显眼缘由,便是那背后行囊内突出来的一只碧绿长箫。 长箫足足高过人一个脑袋,那公子本就纤瘦细长,这会在人群中慢行,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 “好狗不挡道,滚远些。” 人群中一下沸腾起来,正是那纤瘦公子方向,一只长箫格外显眼,高过众多人脑袋,左右晃动。 一位满脸肥肉的男人,挡在那公子跟前,指着他的脸,模样不可一世。 纤瘦公子脸色煞白,本就慢悠悠的行在大街之上,低着头,现在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虽谈不上怯弱,但是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肥硕男人见对方一言不发,更是盛气凌人,嘴角轻扬,略显滑稽的样子,抬起手来就要往那公子脸上扇去。 “且,且慢……” 纤瘦公子那身板,看起上去也经不住这一耳光,他想来也是心中焦急,眼看巴掌将落,终是抬起头喊了出来。 “小,小生孟饮秋,不知哪里得罪壮士,还望……” 啪~ 一记清脆耳光声,在人群中响彻。 名叫孟饮秋的年轻公子,捂着脸摔倒在地,那肥硕男人还真是一点不留情,此刻围观百姓纷纷唏嘘不已,只是未见有打抱不平之人。 肥硕男人仰天长笑,一双大手不得休息,又指着地上的孟饮秋,狠狠啐了一口吐沫,说道:“管你什么春夏秋冬,不识抬举的狗东西,得罪了本大爷,你可自认倒霉吧。” 话音才落下,也不顾周遭汇集的目光,那肥硕男人长嗯一声,眼珠左右滚动,片刻又一轻笑,很是轻蔑的语气接着说道:“这样,也别说爷不通情理。”话落,男人两条粗腿缓缓向外叉开,再又拍了拍自己大腿根,笑道:“喏,从这里钻过去,爷便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嘛,嘿嘿……” 孟饮秋仍旧捂着自己脸颊,未曾起身,也看不见其面上神情。 肥硕男人身后几名好事之徒立时起哄,大声喊着“钻过去,钻过去。” 边说还边鼓掌,哈哈大笑,不亦乐乎。 在场百姓们老少不一,携带孩子的也赶忙捂住小儿双眼,叹息着摇头离去。 其余人神色各异,有面无表情的,有紧蹙眉头的,同时亦有少数不嫌热闹的竟也跟着瞎起哄。 如此不久,孟饮秋面无血色的站起身子,脸色更显苍白,只见他放下捂住脸的手,缓缓将身上那素色行囊解下,连带那只长箫。 孟饮秋脸色本就没什么血色,此时脸颊上那血红的巴掌印尤其明显,可是肥硕男人不但不在乎,反而气势更为凶狠了几分,见对方起身,又自拍了拍大腿,示意孟饮秋立刻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孟饮秋站在原地,双目直视那肥硕男人,一眨不眨。 “哟,有骨气不是?”肥硕男人神色一变,稍有所动。 “孟某乃一介书生,绝不受人侮辱,你若咄咄逼人,今日便是拼尽全力,当也不会向你低头!”孟饮秋腰板顿时挺得笔直。 此话一出,好似瞬间安静,不过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正当肥硕男人怒不可遏的那一时间,不知是有人通报,还是已然惊动官府,数名衙役雷厉风行,正是一脸严肃的分开人群,赶来这嘈杂的现场。 也难怪,今日算是城中重要日子,官府本就比平时要活跃的多,官老爷除了接见各地前来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外,还得对城中治安加紧控制。 这不,看见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衙役们,那肥硕男人终于软了下来,正常站好,瞬间改变脸色,赔笑道:“没事,没事,闹着玩儿,玩儿……” 衙役们也没问话,疏散人群之后,带头的一位便自开口道:“带走。” 连同孟饮秋,肥硕男人也不例外,都被带去了衙门。 可怜这书生模样的孟饮秋,衙役们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便被打入牢房,等候官老爷处置。 时值正午,街边人声愈发鼎沸,不久前消息传出,官老爷已经邀请各方官员及豪绅,于自己府中大摆筵席,不时将展露异宝。 能去府中的人士,必然是名声在外,官员及商贾不在少数,那官老爷府邸不大,却也不算小,此宅子外,汇拢了许许多多的寻常百姓,他们虽无法入内,倒也想跟着沾沾喜气,希望能尽快知晓那异宝的消息,究竟有何等妙处。 再说那衙门,现在已是空无一人,除却牢房内两名交替的狱卒,其余衙役早去了官老爷府邸充当护卫,眼下哀声阵阵,不止是入狱的犯人,那两名牢头也同是天涯沦落人般愁眉苦脸的饮起了小酒,你敬我,我敬你。 “唉,命苦哟,人人都去看热闹,我俩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干瞪眼。” 说话之人皱着眉头将一杯小酒闷进口中,大吐不快。 说此地暗无天日不假,牢房建在地下,除却通风口,便没有其他能照射阳光之处,潮湿阴暗,囚/犯们终日不得沐浴,吃喝拉撒都在此,常人若是初到此地,想是难以忍受。 本是宁静,只有两名狱卒低声抱怨,不想牢房深处传来阵阵响动,狱卒放下酒壶,面面相觑一会,便提刀循声而去。 第四章 苦牢奏乐 “他奶奶的,把爷关在这鸟不拉屎臭气熏天的地儿,小心爷脾气上来,拆了你这鬼地方。” 边说边踹,东踹西踹,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身邋遢不堪,肚皮外露,衣衫尽裂。 他这动静闹的不小,一同被关押在此的囚犯不得安宁,跟着起哄,好奇的等待看戏,也有低声嘲笑他不知死活的。 狱卒很快便赶到,凶神恶煞的用刀猛拍两侧牢房栅栏,示意囚犯们安静。 “老子正是一肚子火没地撒,想死,便就成全你这狗东西!” 话音一落,这狱卒便提刀怒气冲冲的要给那肥硕男人好看,只是栅栏护着,那被关押的男人纵使有些许心虚,怨气却也不少,还是一副不识趣的模样,拍拍胸脯,指着提刀狱卒大骂道:“狗腿子,你知道爷爷是谁吗,还想砍人,你来呀,来呀。”说着又用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咧口一笑。 狱卒哪会去管他是谁,这里他们是老大,囚犯们何曾敢与其较劲,当他们提刀过来之后,起哄的便早已止住了闹声,此刻见这肥硕男人气焰不小,那火爆脾气的狱卒大骂一声“他娘的”便掏出怀中钥匙,欲把关押肥硕男人的牢门打开。 “慢些,慢些。”另一名狱卒见状立刻伸手拦住,再又道:“兄弟,你可别气糊涂了,眼下城中正是重要关头,这会万一衙门出了事,咱可是要跟着掉脑袋的。” 那暴脾气的听了,一想觉得不假,他们职位卑微,死活还不是官老爷一句话的事儿,这便收回钥匙,但未免那肥硕男人不识趣,又提着刀指向他狠狠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来我们这的犯人,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只要进来了,就甭想再出去,乖乖呆着等死吧。” 肥硕男人听后,还真急了,说话声音稍小了一些,道:“我没犯事儿,难不成还要被关在这一辈子?” 那狱卒也不想再理会他,转身就要走,随意说了句:“可不是,进来了,就别想出去,再闹腾,将你就地正法。” 肥硕男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把瘫坐在地上,狠狠捶着自己胸脯,直呼道:“真他奶奶的倒了八辈子血霉,本想来此看看热闹,唉,唉,唉……” 临近那肥硕男人的其余囚犯,哈哈大笑,这倒是同样不知死活的,稍有心机的,听了狱卒方才的话,却也觉得是应验到自己身上,从而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十分贴切这阴暗无比的牢房。 但也正是同一时间,肥硕男人的隔壁,静坐在墙角的纤瘦公子,尚还不为所动,双手抱膝,似在闭目冥思。 此前这两人正是于街头引发一众百姓瞧热闹,赶上了好时候,也怪他们倒霉,只是无辜这书生模样的孟饮秋,他根本没有惹事,也没有犯事,就这样被牵连进来,无端受牢狱之灾。 孟饮秋与肥硕男人的牢房,仅仅只隔一墙,都道是隔墙有耳,他又岂非没有听见方才狱卒与那害他入狱的男人对话。 这会也算是巧合吧,肥硕男人沮丧一阵,不知是不是心中憋屈,他也知自己隔壁正是那市集街头被他欺辱的纤瘦公子,这会一改脸色,擦擦屁股靠近墙边,轻拍两下,兀自说道:“兄弟,兄弟你在吗?” 不得回应,肥硕男人继续拍墙,嘴中一口一个道歉,说眼下形势危急,他千不该万不该,害得两人入狱,说着还拍了自己几个耳光,巴掌声倒是颇为不小。 接连几次,肥硕男人不停道歉,也许是他觉得自己有错在先,或是真以为此刻难以重见天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般希望得到孟饮秋的原谅。 只是孟饮秋一声不吭的坐在墙角,不知正想什么,过了许久,待隔壁已无声响,方才站起身子,手中是先前自己行囊中的那只碧绿长箫,这会如同知己一般,细细端详抚摸起来。 “箫啊箫,我只是途经此地,却害得你同我一道受苦,我不该……” 滴滴泪珠滚落,落在长箫之上,少时孟饮秋擦干眼泪,嘴唇对箫,闭上双目,轻轻吹奏。 一曲高山流水,一曲源远流长,箫声不远,也不近,不高,也不低,很快,挺尸等死的囚犯们打起了精神,渴望找到声音源头。 两名狱卒对饮,正自抱怨心中烦闷,不想牢房又传来不小的动静。 孟饮秋进来之时,行囊已被扣押,除却这只长箫,衙役们也并非丝毫不给情面,看他模样十分不舍以及强求此箫必不离身,方才准允孟饮秋携带在身。 待狱卒听清是乐器之声,一脸不耐烦的嘴中嘟囔道:“真是撞了鬼,还抓来一个酸秀才。” 第二次赶至牢房,暴脾气的狱卒愈发不快,脚步飞速,行至孟饮秋牢门当头,携刀猛拍栅栏,直呼:“给我住口!” 孟饮秋不管不顾,越吹越起劲,两耳不闻窗外事,手指有节奏的跳动着,不时转身,以背对狱卒,着实大胆。 到了这会,摆明了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狱卒火冒三丈,只是在大牢门口,却不知何时进来数人。 牢房大门径直就一条通道,可以清晰的了解一切动静,狱卒见状,想是有什么变故,立即甩下一句“待会收拾你”便急冲冲的赶了回去。 只见几名衙役及一位手铐枷锁正自傻笑的老汉,站在先前狱卒饮酒之地,衙役待狱卒过来,并未询问什么,只匆忙撂下一句话:“此人大闹府衙,扰了大人雅兴,暂且收押,等候发落。” 狱卒点头,衙役即刻转身就要离去,那暴脾气的狱卒欲言又止,等衙役已没了身影,方唉声叹气的摇头坐下,自顾说道:“什么好事,都没咱的份,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说罢把佩刀狠狠甩在酒桌上,那老汉见状,嘿嘿一笑,大喊道:“宝贝,宝贝。” “什么宝贝?”狱卒立刻双眼发光,看向老汉。 “宝贝是我的,是我的……”老汉还是傻笑,除了笑,没有其他任何表情变化。 第五章 府邸设宴 狱卒正是闷闷不乐的时候,听得宝贝二字,哪还能不眼冒金光,只是这幽深的牢狱中,又岂能会出现什么稀罕玩意。 老汉拍手叫好,咧着嘴笑,在原地蹦蹦哒哒,着实与那白发堆顶的外貌极其不相符。 一来二去,老汉目光不曾移动,就盯着那已是快将腐朽的小茶桌,再没有其他异常举动。 狱卒兴奋一时,还当是这新来的犯人看到了什么,待反应过来,除了稍感失望,便就忍不住泄了一通火,对着那老汉就是一脚,老汉毫不闪躲,受力摔倒在地,连哎哟也不曾叫唤一声,仍旧哈哈大笑,样子开心极了。 “他娘的,疯老头,穷秀才,遭瘟胖子,咱这大牢,倒是什么人都进来了。”暴脾气那狱卒拍了拍身上,像是连踹人一脚,也嫌弄脏自己,随后呸了一声,嘴中尚在低声抱怨,便给另一名同伴使了个眼色,一道拖着那老汉走向大牢深处。 …… 再观城中,正是烈日当头,官老爷府上可谓是龙蛇混杂,威风八面的,珠光宝气的,不在少数,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官老爷其实只是一城小官,当今天下,有能者多不胜数,此城位处西南,属西川之地,道路崎岖,车马不便,来此一睹异宝风采的,大多相聚不是甚远。 如今天底下,势力分布倒也算平均,尚未有纷争,一时且算和平,只不过除却寻常百姓,行走在这世间的却也有诸多牛鬼蛇神,万物相生相克不假,无奈生灵众多,诡谲之事众多,也有着许多为常人不可思议的地方。 就好比此一时,那异宝之所以称为“异”,不外乎就是有着与其他事物截然不同的一面,也是不可多见的一面。 府邸大院中,摆满酒席,正当中便是一张崭新圆木桌,圆桌之上,以红色丝绸掩盖住一物,脑袋大小,虽未显露,却是众多豪绅官员的目光汇聚所在。 做客的吃饱喝足,嚷嚷着要进入正题,未免虚行一场,都是急不可耐的希望东道主莫在吊人胃口,官老爷满面红光,一杯小酒入肚,满意的砸吧嘴,从席间站起身子,抚平众人,笑道:“诸位莫要见怪,既是宝物,便有其稀奇好玩之处,此刻烈日当头,免失雅兴,我等何不多等片刻,待到太阳西去,定让大家一饱眼福。” 有人不乐意了,看了眼天色,离黄昏起码还得几个时辰,如此干坐着,却不是个办法,来此的客人都不是普通百姓,平日也是大鱼大肉过的滋润生活,让他们等待此久,谁会答应。 便闻席中一人拍桌而立,带有些许酒气,大声说道:“等那太阳西去,黑灯瞎火,那还看个什么玩意,难不成大人你,是存心戏弄我等?”说罢眼光四顾,看其余人皆是点头,心中底气更足,不待官老爷回话,又指着那圆木桌方向,皱着眉头道:“说是宝贝,名堂却这般多,谁知道你是不是故弄玄虚,若是待会发现不过是个寻常物件,我决不饶你,你可知此行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这穷山恶水之地,换作往日,请爷来,爷还懒得搭理呢。” 官老爷脸上笑意不减,只是却也多了一分阴沉之色,那异宝他亲身见识过,看似的确不过一个寻常瓦罐,只是其上花纹非同小可,当初在老渔翁家里,那散发而出的光芒可是足让他刺目难睁,这两日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琢磨这个东西,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把这宝贝吹捧出去。 用意嘛,也自然不用多说,众人皆知,这小城里的衙门官员,平常不是鱼肉百姓,就是四处勾搭,他们身处的地方,距离王城千里之遥,平日是万万巴结不到,也没有机会。 官老爷知晓宝贝人人都爱,他正是有心结交上方,此物因机缘而来,他自是感激上苍,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让自己升官发财的好时机,只想着此刻随他们怎么说去,反正没见到宝贝之前,他们也不会走,一切只到傍晚,定叫这些人大开眼界。 官老爷胸有成竹,劝那带头说话之人莫急,府中余粮甚多,藏酒也不少,今日且只要他们吃喝的高兴,便是尽了地主之谊。 可千算万算,官老爷不希望宝贝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故日夜不离,那圆桌之上的东西,正是那瓷罐不假,他本料给这些“大人物”一个噱头,想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未经允许,不会妄动。 只是聪明往往反被误,明目张胆的摆在这么多人眼前,还用个红布盖上,这不摆明了就是那宝贝么,因此前来的人,懂礼数的有,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也有,可总有一部分,是那种急性子,这不,趁着一阵清风吹过,红布随风轻舞的同时,一个身影迅速靠近圆桌,直接掀起红布,一个布满花纹的翠绿瓷器,对着阳光,展露在大院之中。 一阵唏嘘,官老爷立时僵在原地,嘴唇哆嗦,尚未有反应举动,就算有,也为时已晚。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半响,有人打破沉静,说道:“切,我当是个什么稀罕玩意,这种东西,我家里不知道有多少。” 一旦有个先行开口之人说出了其余人心声,接二连三的质问和鄙夷便平地而起,再不能停息。 口若悬河,狂轰滥炸,皆是埋怨,辱骂之言,官老爷倒是渴望这瓷罐就在此刻散发光芒,或是出现其他神奇的变化,可惜事与愿违,日头正盛,这自家府邸,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去你的异宝,浪费我这半日时辰,今天,倒是叫你好看!”临近圆桌的一位七尺中年汉子,面露凶光,在骂声纷纷指向官老爷的时候,他双手将那瓷罐抱住,大喝一声举过头顶,正是要一把将其摔在地上。 官老爷目光不曾脱离瓷罐,眼看局势控制不住,他只恨时间能过得快点儿,他也是一直这么应付众人的,只言到了夜间,到了夜间就好 只可惜…… 瓷罐眼看就要落得四分五裂的下场,官老爷近乎疯狂,眼冒金星,脑海中迷迷糊糊出现了自己即将一败涂地的画面,想着绝不能让这异宝出事,他拼了命般的用高过他人的嗓音大喝一声:“手下留情!” 第六章 缓兵之计 七尺壮汉,这身板着实挺拔,想来也是戎马一时的杀将,那瓷罐在其手中,想来下场众人心中明朗的很,无奈官老爷面对诸位院中大员,分身乏术,两眼一黑竟是瘫软在地,险些昏厥,口中仍念念有词,无力的指着那瓷罐,脸上神情扭曲,摇头苦笑。 欲把瓷罐就地摔碎的男人,无人上前去阻拦,因为宝贝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这小城官老爷故弄玄虚的欺瞒手段,他们心中笃定是个骗局,吸引眼球的把戏,于是眼见瓷罐立马将要落地,只是看戏。 一声轻喝,七尺身板的男人,紧咬牙关,有些愤怒的模样,手臂发力,围观人士眉头紧蹙,只以为马上就是个四分五裂,只是半响后,却没有任何声响。 吃惊看去,那瓷罐依旧完好无损的处在那男人双手之间,但此时男人已并非先前那举过头顶的蓄力姿态,他同样一脸吃惊,稍有所动,转为震惊,口中喃喃道:“这……” “何故?”有人问道。 接二连三都是疑问,那手拿瓷罐的男人自己也不知如何解释,又自忙活了半天,就是不见他把瓷罐摔落在地。 “见了鬼,见了鬼”男人骂骂咧咧,看向一屁股坐倒在地的官老爷,大嚷道:“可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官老爷见瓷罐无事,心中颇为释然,面对男人质问,他苦笑一声,道:“这位大人,您可真高看下官了,我哪敢耍什么花样,我也绝不敢期满各位,再给点时间,只要到了晚上,大家自然会知晓,这宝贝的不凡之处。” 在场的还不知什么情况,纷纷看向那说话男人,男人皱起眉头,像是卯足了劲,那瓷罐却像是粘在手中一般,一来二去,连吃奶得劲也是用了,却丝毫不见松弛。 在这些达官贵人眼中,只要是他们未曾见识过的,便觉有趣,便觉稀罕,这么一来,倒是起了一个惊天般的逆转,把一众人的好奇心给勾了上来,再没人埋怨或是辱骂那官老爷,不久便聚集在那手拿瓷罐的男人身边。 你接着我,我接着你,都是细细端详着那瓷罐,看起来还是平平常常被人拿在手中,只是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来。 男人本身倒是没什么异样,只是浑身不自在,心中愈发烦闷,他何时受过这等闷气,忍不住心中邪火,又把矛头指向官老爷,他可不管是不是异宝,眼下他自身难保倒是事实。 男人撇开围观的,瞥向官老爷,恶狠狠的盯着他,抖了抖双手,连带那瓷罐,直道:“这东西,你不给我取下来,我叫你好看!” 语气很重,官老爷先前惊慌过渡,现在稍有好转,便缓缓起身,自顾研究了一会,绞尽脑汁也无法将瓷罐从那男人手中脱离,他为此也很是烦恼,若这异宝就如此粘在别人手中,那和摔碎了,可就是没多大区别了。 思前想后,他也想不出办法,看着男人凶狠的目光,急中生智,倒是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 官老爷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是想说给所有人听,他高声道:“先前一个疯老汉,险些闯进我府邸,口口声声说这宝贝是他家的,其实倒也不假,只是本城发现的东西,自然得交由我处置,此刻我暂且把他收押,若他有办法将这瓷罐脱离,我便免了他扰乱诸位雅兴的罪。” 众人心知肚明,没有多问,眼看离黄昏还有一些时辰,官老爷立刻便唤来跟随其护卫府邸的衙役,带领他与那手拿瓷罐的男人,准备去往衙门大牢。 而这牢狱之中,一时间却也不能安宁,孟饮秋像是中了邪一般,拿起那支长箫吹奏着便停歇不下来,加之老渔翁手舞足蹈,一点也没有身处大牢之中的痛苦之色。 老渔翁本是个实在人,那天自他在河中发现瓷罐,夜里虽然被惊醒,吓了个半死,但是当官老爷大摇大摆的将瓷罐据为己有,并留下一句“等赏吧”之后,却一直没再给他消息。 他三番两次去找官老爷,却连对方的面也没见上,就被轰了出来,他一直认为瓷罐是他发现的,就是他的东西,官老爷这是鱼肉乡里,他心中憋屈,找过许多人抱怨,别人也只是安慰他两句,也没个实在有用的帮他出谋划策。 直到今日,趁着官老爷府邸大摆筵席,他再一次单枪匹马的欲要闯进去,想当着大家面说这宝贝是他的东西,无奈双拳难敌四腿,何况他年过半百,体力不支,这一次也没了先前被乱棍打出的“好事”,活生生的便被绑来了大牢,只是他这疯癫模样,却不知因何而起。 牢中箫声萦绕,如泣如诉,若虚若幻,那两名狱卒职业卑微,也不敢妄动私刑,只能任由其吹奏,更何况实际上,孟饮秋的技艺也确实不凡,狱卒不理会之后,便自回到桌前对饮起来,一肚子委屈和不甘,互相倾吐。 大牢前门再次打开,三四名衙役率先进来,直给那门内狱卒使眼色,狱卒会意,立刻将桌上一盘花生米及三两下酒菜简单收起,便一抹嘴巴笑呵呵的迎接后来的官老爷。 那七尺男人紧挨着官老爷,临进牢门,心中更是不悦,他何曾来过这等污秽之地,只可惜双手被瓷罐依附,无法掩住口鼻,神色十分难看,连说道:“别墨迹了,速速把那疯老汉叫出来,若还是无计可施,我可真跟你没完。” 官老爷赔笑,就站在门边,吩咐狱卒把老渔翁给带出来,狱卒点头哈腰迅速赶往牢内,不一会,便领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糟老头。 正是老渔翁,他一眼便瞧见瓷罐,发了狂的冲向那七尺男人,所幸手上枷锁未去,不然真如脱缰的野马般难以制服。 男人也是被其举止惊到,连退两步,嘴中大骂“疯子” 官老爷见状,立即安抚道:“大人勿惊,此人疯癫不假,倒是翻不起什么浪花,我这便问他能否解下这宝贝。” 第七章 竹篮打水 官老爷自然是不相信这老渔翁真的疯魔了,他心中有数,只是此刻外人在场,不便多说,只是冲着那疯疯癫癫的老头儿,轻笑着道了句:“将这瓷罐从这位大人手中拿下来,便饶了你大闹府邸的罪。”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老渔翁在两名衙役一左一右的挟持下,咧着嘴痴痴看着那瓷罐,也不知是否听懂官老爷之言,似两耳不闻般不为所动。 官老爷见他没有反应,再看了眼身旁那“大人物”的神情,的确怒形于色,顿时心感不妙,好在他为官这么多载,练就了一身看人脸色急中生智的本领,随后也不管那老渔翁什么态度,对着衙役挥一挥手,衙役会意,与狱卒一道将老渔翁重新给带了回去。 那七尺男人不明所以,拧着眉头呵斥道:“怎么?” 官老爷立时赔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老头儿的确是魔怔了,想是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我眼下倒是有一计。” “别卖关子,快说。”那官老爷口口声声尊称的大人,眼下已是极其不耐烦。 官老爷再次打量着瓷罐,后弯下身子,作出一副细细观察的模样,轻吁一声,很是不解的说了声:“奇怪,奇怪。” 那位大人物显然也是被这举止惊到,立刻问道:“这又是何故?” 官老爷忽的摇起了头,直起身子,手抚下颚,喃喃道:“实在是想不通……” 那大人已完全失去了耐心,同他一道来的,还有几名随从,此刻正在牢外等候,他大喝一声,立即便有急冲冲的脚步声向此间靠近。 很快便走来三名持刀壮汉,很是恭敬的站在那大人面前,只闻一声:“这狗官不识好歹,胆敢戏弄本将军,你们看好了,若是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们便手起刀落,叫他血洒当场。” 官老爷见状心慌不已,这是他的地盘不假,但是为了拍上方马屁,传出异宝消息,来的可尽是些各方豪杰以及达官贵人,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不过心虚归心虚,他虽然也确实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本想尽量拖延时辰,弄个缓兵之计,无奈现在形势危急,这自称将军的人,看来脾气暴躁的很,若是真说一不二,那便倒了血霉,有苦说不出了。 看着那三名随从冷冷的目光,官老爷双手一拍,惊呼一声:“有了!” 对方尚未开口询问,不想此牢间却另起变故,在官老爷惊呼声落下的一刻,后方深牢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叫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着实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牢门前几人汗毛竖起,一众循声看去,幽深的走道上,在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过后,重归宁静,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寂静的可怕。 站在门边的官老爷冲着走道内轻呼一声:“怎么回事?” 可是没人应答。 声音又高了几分,带有一丝急促:“你们人呢,给本官回话。” 还是无人应答,官老爷急了,回头看那将军,对方又何尝不与他一个心思,只是这两人都不敢往前一步。 沉重的喘息声,渐渐靠近,从走道深处,缓缓前行,。 愈来愈近,直到门外阳光能够照射之处,先行出现的,是一双鲜血淋漓的大手。 “大人,救我……” 是一名衙役,脸上血肉模糊,若不是那身装扮,官老爷是断然认不出来的。 那衙役说完这句话后,便将本是稍抬起的头埋了下去,再没了反应。 官老爷心中恐慌不已,骇然的同时,脚步连往后退,他没时间去想发生了什么,再不敢去看那血腥的画面,尽管那是他的手下。 官老爷拔腿就跑,也不去管那双手粘着宝贝的将军,眨眼便没了踪影。 可怜这将军,他也想跑,此刻手无寸铁不说,就是有也没法子给他使,嘴中嚷着让随从挡在自己跟前,护他离开,不过随从们看似忠心护主,实则也被这大牢的氛围吓破了胆,丢刀就跑,哪里还去管他们主子,毕竟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变成孤身寡人,他的腿不听使唤,迈不开步子,他不知怎么回事,这大牢中气味难闻,他早已无法忍受,眼下又抱着个瓷罐,只感觉四肢无力,手中这东西好似更加重了几分。 将军心中暗骂,同时又惊慌,只是愤怒也不亚于这份惊慌,见那官老爷不顾自己死活逃遁,无名怒火油然而生,看着手中的翠绿瓷器,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管你什么宝贝,这破地方,瞎了眼才跑过来,待我回去,便把你这鸟不拉屎的小城杀个片甲不留。” 嘭~的一声,将军双手捧着瓷罐便往门槛上砸,一下未碎,又接连砸去,只是奇怪的是,瓷罐毫发无损,他自己却是没剩多少力气了。 “真他娘的撞邪了,我还不信了。” 将军紧咬牙关,蓄力待发,再一次将那瓷罐砸向地面的同时,后脑勺被一重物硬生生击打,止不住两眼一黑,闷哼一声昏迷过去。 手中瓷罐安然无恙,周身花纹猛然闪烁,金光乍现,迎着阳光,竟似比阳光更为耀眼,将整个走道尽皆照亮。 那衙役血流不止,早已是不活了,伤他性命的未曾看见,走道除了这具尸体之外,空无一人。 一缕清风自外吹进牢中,只见倒地不起的将军手掌一抖,瓷罐便就轻松脱离,沿着走道缓缓滚去…… 话说这官老爷,发现逃脱险境后,却又是担忧了起来,那将军被他舍下,此刻还未见追来,心中愈发感到不安,于是加快脚步回了府中,简单叙述牢中之事,只是被他添油加醋了一番,说的异常邪乎,令尚留在府中的一干人等为之震惊不已。 没等多久,官老爷便召来其余衙役,不下二十余人,备好刀剑,便准备再一次去往大牢,解救那将军。 官老爷当然是舍不得那宝贝的,但是更加舍不得的,还是自个的性命,那将军不论死活,他都难逃干系,今日发生的事,是他始料未及的,忧心忡忡的同时,何尝又不想怨天尤人,好端端的一场宴席,本是依靠这宝贝升官发财的大好时机,想来已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八章 妙女晴霜 牢门不知何时关闭,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待官老爷带人仓促赶来之时,便被挡在了大门外。 官老爷遂令人将牢门撞开,约莫十余人,连推带攘,使足了力气,这铁皮大门却纹丝不动。 “糟了糟了,这可如何是好。” 官老爷捶胸顿足,一时颓废,眼下他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可行,那将军生死未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一顶乌纱难保不说,性命更是堪忧。 如此反反复复,人人筋疲力尽,还是无法撼动半豪,官老爷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道这是天命难违,便一脸苍白的带人离去,回望那牢门方向,再无一人,十分僻静。 …… 牢内,尸体凉透,血液凝固,可怜这小衙役横尸此地,无人来殓。 顺着这一动不动的尸体看去,大牢走道上已经无其他人影,直至一道低沉的箫声响奏,只不过眨眼便又没了声息。 “呵呵呵……” 片刻宁静之后,有女子清脆如铃般的笑语,笑声来自走道尽头处,正是先前关押着那肥硕男人和孟饮秋的地方。 但眼下那肥硕男人踪迹全无,本是关押着他的牢房除却一小堆供人栖身的稻草,便只有几只爬动着的老鼠及蟑螂。 又是一道悦耳笑声响起,很是空灵,在这幽深牢狱中,有此等宛若天籁的女子声音,倒着实难得一见,换做往常,进来的人,又有几个还能乐观的放声大笑,那不是疯子,便也就是仗势欺人的衙门手下了。 笑声源头是孟饮秋的所在,他尚呆在此地,手上还是那支碧绿长箫,只是这会眉眼带笑,之前的苦闷忧伤,看似早已随风消散。 在他跟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不是那肥硕男人,不是那看似疯癫的老渔翁,更不是衙役或狱卒。 梨涡浅笑,唇红齿白,只是身着一袭凉薄素衣,那隐隐可见的白皙肌肤与这牢狱实在太不相符。 这女子看上去很开心,与孟饮秋对坐谈笑,对着那支长箫指手画脚,说到好玩之处时,又忍不住呵呵大笑,且丝毫未加遮掩。 不过孟饮秋却是有些腼腆,他一向看见漂亮姑娘便就搭不上话,其实心中一肚子墨水,有时候,他还真有一种寒窗数载却无用武之地的沮丧之感。 女子是突然出现的,没人将她押来,她也不说自己从何而来,就那么突然的进了孟饮秋的牢门,道这箫声很动听,当伸出玉手希望认识孟饮秋的那一霎,这书呆子般的青年,却举手无措,险些让人看了笑话。 女子看上去年龄不大,起码不会比孟饮秋年长,其五官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一句精致无比貌美如花却是十分担当得起。 临进门时候,她便一脸笑容,给这阴暗牢狱平添了几分灿烂之色,孟饮秋与之浅谈两句,心也便似融化,如春日阳光,和煦动人。 一来二去,也算是相识,孟饮秋本是面红耳赤的一张儒生脸蛋,也渐渐恢复了原本色彩,对方明显是个健谈的活泼姑娘,他倒觉得自己真没必要那般拘谨,少时便微微一笑,对着那距离自己不远的姑娘轻声说道:“难得如此场景,有幸遇上小姐,小生姓孟,名曰饮秋,还未请教?” 那女子又一声轻笑,稍稍低头,而后笑若桃花,眨了眨眼便道:“不知书生哥哥可曾去过天泽大陆?” “书生哥哥”是这女子擅自称呼的,孟饮秋也并不排斥,只因对方声音的确优美动听,如夜莺歌唱那般动听,随后便沉吟片刻,才道:“天泽……似乎听说过这个地方,只是无缘去往此处,小姐见笑。” 女子轻摇了摇头,盯着孟饮秋,旋即托着腮,眼角微微弯起,有些顽皮的模样道了句:“一口一个小姐小姐,你还真是客气,罢了罢了,只是我名讳有些奇怪,你这读书人,可不能笑话我。” 孟饮秋坐直了身子,一个抱拳,便很是严肃的道:“绝不敢笑话小姐。” 见他又是一声小姐,女子嘴角一撇,长嗯一声,这才有些不情愿的道出了自己的名讳,“陆晴霜”。 孟饮秋稍低下了头,似在深思,半响,猛然一个拍手,连连叫好。 “晴时不见彼岸花,陆雪冰寒暖秋山。”孟饮秋止不住的称赞,说这名字十分好,也十分贴切陆晴霜的气质。 “又冷又热的怪名字,你怎还出口成章了。”陆晴霜好奇问道。 “并非小生讨陆姑娘欢心,只是晴霜二字看似矛盾,其实不然。” “哦?” 看陆晴霜一脸不解,孟饮秋便卖起了关子,的确还是秀才脾性,也不继续往下说,转眼看了看牢房四周,忽的捂住了口鼻,才发现周遭不知什么时候恶臭难当,先前虽然也谈不上干净,却绝没有这股子突如其来的怪味恶心。 “陆姑娘,你可嗅到了什么没有?”孟饮秋皱着眉道。 陆晴霜看着他一动不动,神色凝住,有些发怔。 孟饮秋看她模样,立即腾出一只手,往前掩了掩,还是一点反应也没,心觉奇怪,正要凑近去看,却发现陆晴霜眼皮突眨,看上去已是回过了神。 陆晴霜立即说道:“没事,你继续说。” 说是没事,但是那股子怪味仍旧在蔓延,孟饮秋连道:“稍等,好像不对劲。” 接着站起身子,所幸陆晴霜进来时打开了牢房大锁,待走去时却发觉周边好似已经空荡荡,他临近牢时还有不少被关押在此的囚犯,眼下也没有了动静。 孟饮秋诧异,与陆晴霜说话时注意力全部汇聚在她身上,与世隔绝了一般,若非五感尚在,这才发觉已是身处在别无他人的沉静世界,顿觉不妙。 “对了,陆姑娘,你怎会有这牢狱的钥匙?”孟饮秋回过头,看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陆晴霜。 才一会功夫,陆晴霜一头长发已是松散,稍显凌乱,而孟饮秋所身处的方向,已无法看清陆晴霜的眉眼,更不知她此刻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第九章 三年之约 孟饮秋话一脱口,便恍若大悟般记起陆晴霜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跟前的。 此前他曾问过,只是陆晴霜只字未提自己从何而来,一脸人畜无害的进了牢房,便道那箫声着实动听,之后也是毫不拘谨的与孟饮秋对坐,很是好奇的询问他的事情。 孟饮秋一向腼腆,本就为自己这无妄的牢狱之灾伤感,突然出现一个似若桃花的姑娘,又怎能不让他暂且忘却一干烦恼。 只是,现在情形不妙,臭气熏天不说,孟饮秋叶不知如何形容这股气味,太过难闻,就算紧紧捏着鼻子,但是从嘴口进去的气味,却依旧让他深感恶心。 眼下尚身处牢房内的陆晴霜,静若处子,似未尝听见孟饮秋之言,纹丝不动,遮住脸颊的长发如瀑,只是这异常安静了的场合,竟让孟饮秋心中突生一种恶寒。 “陆,陆姑娘,你到底……”孟饮秋再一次低声询问。 “嘘……” 忽的,陆晴霜秀指探出,触及自己嘴唇方向,头未偏向孟饮秋,嘘声之后,轻笑一声,完全没有为这奇怪气息感到丝毫不安,只道:“书生哥哥,牢门已开,你就不想出去吗?” 孟饮秋闻言一愣,是啊,他何尝不想赶紧脱离这牢狱,只是,他乃一介书生,自幼苦读,在闹市被人耻笑不说,还牵连入狱,这等委屈他如何能够忍受。 孟饮秋想了想,皱着眉头,这大牢让人太过难受,是个正常人,怕是进来后没几天也能憋成个疯子。 “既然眼下无人,陆姑娘看上去也并非犯事之徒,那么小生便送姑娘离去吧。” 话音方落,孟饮秋伸出手来,对着走道,颇有翩翩君子的风范,无奈陆晴霜却没有立刻起身的姿态,只见她掩嘴一笑,便问道:“送我?书生哥哥难不成还想继续待在此地?” 孟饮秋摇了摇头,回道:“不想。” “那为何不趁着四处无人,立即脱身而去?” 孟饮秋闻言,长叹一声,闭上眼来,缓缓说道:“家中母亲卧病在床,父亲每日照料,可惜家里实在没有什么钱财,我此番出来寻找生计,望能尽快赚些银两归家,哪曾想途经此地就得此遭遇,唉…….” 沉静片刻,陆晴霜终于起身,不过背对着孟饮秋,只见她一声幽叹,便道:“真是个孝顺郎,若你信我,我便救治你母亲,不过嘛……” 孟饮秋旋即睁开眼,忙问:“不过什么?” “你得跟随我三年,期间我叫你往东,便不能往西,三年之后,任君离去。” “三,三年……”孟饮秋喃喃自语。 “如何?”陆晴霜问道。 “只是小生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是何许人也,还有今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牢狱之中,莫非那官老爷与你?”话及此处,孟饮秋立即打住。 陆晴霜噗嗤一笑,道:“你管我从哪里来呢,权将我当作贵人吧,能救你出水火的贵人。” 孟饮秋陷入沉思,他无时不刻不想离去,他所言不假,母亲患有劳疾,没有药材医治,这辈子便就可能就瘫了,她从未抱怨自己出生贫苦,饱读圣贤书,深知礼义廉耻,百善孝为先,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堂堂一个府衙,不明是非将自己打入这牢中,这两天可是叫他好受,若是冤屈不得清白,他也万万不会离去。 孟饮秋将自己的心思说与陆晴霜听过,陆晴霜大笑,笑从未见过如此迂腐之人,这小城人人自保尚难,谁会去理会他这满身酸气的穷书生。 话糙理不糙,孟饮秋懂,只是心中执拗,陆晴霜劝说半天,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半响,方见他苦着一张脸,冲着陆晴霜轻声道:“陆姑娘,你我萍水相逢,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 陆晴霜依旧背对而立,但见她颔首,孟饮秋这才继续说道:“不论姑娘来自何处,若是能医治小生家中老母,待小生重见天日,必当竭尽全力,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不必了,叫你跟随我三年,也并不会叫你去干那么伤天害理有损功德之事,这样吧,你愿意留在此地,便就不管你了,只不过两日之后,若你还相信那些当官的会来理会你,便算你有理,若是你改变主意,不论如何,我会再来找你,等我消息吧。” 孟饮秋一听心中倍感欣慰,正要道谢,只是方才张开嘴,不知何故牢中金光乍现,万丈刺眼光芒令他无法睁眼,惊呼两声后,便觉身体无力,头疼难当,之后便失去知觉。 “老实人,倒是不错,只是这天底下,何尝又有公平之说……” 如夜莺般好听的声音,徘徊在牢内,光芒消失之后,那名叫陆晴霜的女子,也一道不见踪影,但这大牢之中,先前消失的狱卒以及囚犯,又无端出现,他们尽皆双目紧闭,形同死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咚,咚,咚~ 过了许久,牢外传来很吵的动静,是敲击门锁的声响,数下雷鸣之后,牢门被硬生生撞开,一个个轻快脚步走近,有人惊呼。 “大,大人……完了完了……” 呜呼哀哉,官老爷跪倒在地,守着那五体投地一动不动的将军,竟似哭的比死了老婆还要伤心,只见他掩着面,深深埋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颤动,泣不成声。 几名衙役装扮的男子,东张西望,猛然间一人指着走道深处,忙提醒官老爷说道:“大人,你看……” 官老爷闻声抬头,似乎惊觉,此前自己的手下离奇死在走道之上,此刻却未见尸体,正自奇怪,走道深处却有动静传来。 官老爷暗叫不好,方才见这倒地不起的将军,一时间难以抑制内心不安,竟忘了这大牢先前的古怪,接着连忙起身,欲叫衙役护着自己准备再次逃离,但那走道中的动静却愈来愈大,眼看就要来不及。 “好汉饶命……”官老爷大惊失色般叫了出来,双脚瘫软。 第十章 当街斩首 可算是把官老爷吓得一个屁滚尿流,他本将能带来的,尽数带来这大牢,好不容易将那牢门撞开,抱有一丝侥幸,只想着见到那将军速速令人救他出来便好,也能说自己为了搬救兵方才暂且弃他离去。 哪曾想眼下牢中这般恐怖,此前亲眼看见自己手下惨死面前,再又是这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将军,官老爷平日对手下的威严早就荡然无存,自己跟前的几名衙役倒是护着他连连后退,直至退到门边。 对方尚未露面,官老爷便是双脚哆嗦直叫饶命,他并非一直如眼下这般胆小如鼠,只是觉得暗处那人,胆敢闯入大牢,并且已经痛下杀手,定是非比寻常,说不定,是有人雇凶,亦或是自己的仇家也极有可能。 官老爷脑海浮现出种种猜测,都是异常血腥的,他希望能尽快猜到这来者目的是什么,若是能猜出来,便就有了应对之策,不然自己这条小命可能就得丢在此地了。 衙役也只是护在官老爷身边,不敢往前一步,只是如此僵持绝对不是个好办法,官老爷双脚还是麻木,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人和自己有仇。 当然,他的猜想,是把诸多寻常百姓排除在外的,在他眼中,老百姓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也定当是不敢兴风作浪的。 目前敌人在暗,官老爷为保命,只能再一次撤退,于是立马冲着跟前手下惊声说道:“快走!” 可能是说的太匆忙,那几名衙役闻言,拔腿便要往外跑,就近的一个,尚未走多远,官老爷反应过来,狠狠拍打地面,扬起一片尘土,咳嗽间声音沙哑的喊着:“不长眼睛的东西,本官还在这呢,快给我滚回来!” 不待衙役折返,走道内已经清晰可见一双大脚,正自向外走来,当官老爷大声说完那一句话,走道中人反应强烈,飞速前进,光亮之下,已能看清五官面目。 “大人……”出现那人有些同样沈一副惊慌面孔。 官老爷诧异回头,忽的喜出望外,更为夸张的是,先前以为将军性命不保,那副哭天喊地的模样却是没有眼泪夺眶而出,这会,便如看见了救世主一般喜极而泣,真真切切的湿了眼帘。 心中五味杂陈,这两日他的心可是忽上忽下,为了一个宝贝,引来这诸多大人物,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官老爷喘过气来,便恢复了往常模样,立即询问那来人,也就是本留守在牢中的一名狱卒,那一位暴脾气的,尚不见其踪。 这狱卒一脸不解,似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模样,说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同时哈欠连天,仿佛随时又能睡着。 官老爷见他一问三不知,便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此刻危险尚未完全解除,毕前面是真实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躺倒在自己面前,想起来便汗毛乍起。 也是见这狱卒无恙,官老爷连忙靠近那将军,将其翻过身来,手指轻探其鼻尖,立时喜出望外,喃喃道:“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将军并未失去呼吸,只是晕厥,后狱卒从官老爷命令,搜索大牢各个角落,囚犯一个没少,那疯疯癫癫的老渔翁,此刻也安安静静的蹲在“属于”他自己的那间牢房中,只是嘴中碎碎念叨,听不甚清罢了。 排除之前死去的那个衙役,衙门任职的人,尚就不见了那个暴脾气的狱卒,剩余几名一众昏睡在大牢深处,被那狱卒叫醒后,便帮着清点人数,之后一道抬着那将军跟随官老爷回去了,至于死了的那个和不见的那个,官老爷未多加提及,顶破也天就给个因公殉职,只是牢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别说他们不知晓,就算知晓,也定是守口如瓶夜不能寐了。 官老爷走后不久,牢中犯人陆续醒来,最后一个醒来的,自然是被各种像发了魔怔般大吵大闹的犯人们给吵醒的孟饮秋了。 孟饮秋一觉醒来,只觉恍若隔世,此前那个神秘姑娘陆晴霜,就那般突然出现,又那般瞬息不见,到现在清晰的看见与自己同样身陷囫囵的囚犯们,便觉得一切不那么真实了,难道那个爱笑的姑娘,只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摇头一笑,那个不重要了,孟饮秋一向不信之说,他打起精神后便靠近栅栏,囚犯这般喧嚣,无人制止,他心觉奇怪,正想找来狱卒问那官老爷什么时候审理自己,左顾右盼却也没个佩刀的在走道上巡视。 这些囚犯不知吃了些什么,精神异常抖擞,昨日尚还没有这般大吵不休过,只不过除了自己隔壁那个肥硕男人,孟饮秋与其他囚犯皆不相识,他也不想大声去制止他们,因为那样有辱斯文不说,且还不一定能起到作用。 一想起那肥硕男人,孟饮秋心中便憋屈不已,此刻自己所在的牢房大锁紧紧扣着,不同于梦中,那陆姑娘打进来时便是畅通无阻,似乎想着觉得那梦境太过逼真,孟饮秋竟不自觉的伸手去触碰那牢锁,指尖触及铁锁那一霎,一股冰凉袭上心头,忙又将手收回,兀自叹息起来。 “进不能,退不能,小城衙门不通人情,冤枉我这一介书生,一介书生呐……”孟饮秋心中烦闷,轻轻吟唱起来,随后坐在地上,从怀中掏出那支翠绿长啸。 他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虽然看上去有些苦涩,仍安慰自己,炽热的目光盯着手中长箫,自顾说道:“如今也只有你,暂且能让我忘却这诸多烦恼。” 只怪囚犯们太过吵闹,孟饮秋也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也不想去听,手指在长箫上来回摩挲,想起家中病重母亲,唉声连连。 过了不久,终于有几名身配长刀的衙役出现,他们神情严峻,径直走向一所牢房,狱卒打开锁后,便从中提出一名邋遢不堪的老头儿,那老头儿低着头,瑟瑟发抖,接着便被上起了枷锁。 囚犯们还是大叫不止,衙役来后,他们愈发疯狂,有的甚至尖叫起来,走在后方的衙役被吵得心烦,走时凶狠狠的瞪了一眼叫的最响的那名犯人,抽出刀来,便吼道:“我们大人心情不好,这几日陆续会有人被当街斩首,再吵,下一个就是你!” 第十一章 嗜血怪人 那被衙役提出去的人,不是那老渔翁又是谁,官老爷认为没有他,就没有这个瓷罐,也就没有了这接下来发生的闹剧,瓷罐之事就是因他而起,现在自己可算是人财两空,保不齐还得被那大人物狠狠修理一顿,打从回了府心中便愈发郁闷,几个房妾打扮得花枝招展围在他跟前转,却是怎样也提不起兴趣。 官老爷心平静些许后,想起那瓷罐异样,唏嘘连连,此前大牢发生之事实在匪夷所思,宝贝既不明下落,犹如人间蒸发一样,那离奇惨死的一名衙役也不知出自谁手,幸好上天垂怜,自己可算免遭一死,念及此处,尚且好还是有几分心宽。 不过平日算不上明目张胆鱼肉乡里的官老爷,胸中一口恶气不论如何还是得出的,而且在那大人物醒来之后,也必须得有个替罪羊,不然自己只能等着挨刀子。 这些天就连手底下的衙役也算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尽心尽力,即使未曾听闻官老爷有说过要好生奖励他们,但还是鞠躬尽瘁鞍前马后,只要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也必须毫不犹豫的硬着头皮去闯。 此时府中已然离去诸多本是赶着来欣赏异宝的豪绅大官,那在牢中不幸昏厥的将军大人物,现在还是安静躺在柔软床榻之上,城中最好的郎中尽皆被官老爷请来,嘱咐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个人是万万不得再出意外。 待官老爷在大院中来回踱步,费尽思量想着后续结果之时,忠心的衙役们便提着老渔翁进了府来,官老爷一脸铁青,宛若正处于公堂之上,只是并没有那如雷鸣般的惊堂木震场罢了。 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城中百姓尚不知详悉,但气氛已是明显的不对劲,有看着那一身邋遢的老渔翁喘着粗气被衙役提进官老爷府邸,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带着枷锁,低头颤步,想不引人注目,也是极难的事。 …… 再看牢中,仅剩一名狱卒,他本非仗势欺人之徒,只是安守本分糊个口罢了,但是面对牢中异常景象,也变得战战兢兢起来,或者说不害怕也难,那一个个平日不是睡觉便是发呆等死的囚犯们,一个个犹如中了邪,嘴口大张,干黄的眼睛睁得陡大,张牙舞爪好不狰狞,似要将人“一口吞下”。 狱卒也不敢多问,他自然想衙门尽快派出人手来,这幽深大牢他一人可真是镇压不住,就算独自坐在牢门口饮酒,那走道深处凄厉的嘶吼声,也听得十分真切,没办法置若罔闻,只有一脸痛苦的捂着脑袋,尽量不去理会。 而牢中的不幸书生孟饮秋,是再也吹奏不起那支长箫了,至少此时此刻,是无心,也无力的,他脑中一直重复出现着那薄衫女子,那窈窕身姿空灵动人的陆姑娘,只要一闭上眼,便就似有一双清澈好看的眸子,弯成月牙,看着自己。 那披肩身影太过真实,留在脑海中久久不去,若非牢中这阴暗潮湿的刺鼻气味太过明显,孟饮秋怕是觉得,自己并不是黄粱一梦…… 而与其他囚犯们比起来,孟饮秋唯一幸运的一点,就是他的五感尚在,意识尚在,并没有如那些着了魔似的犯人一般鬼哭狼嚎,眼看那些人中,无论是那个牢房的,无一不是发了疯般的东踢西撞,边嚷边撞,更有甚者,还将自己的脑袋当棒槌使,死命的往栅栏上撞,就算头破血流也不停歇,看那力道,房梁都似被撞的颤抖起来,只是那人却没有晕厥过去,倒是稀奇。 孟饮秋牢房对面,是一个瘦小男人,一系列怪异动作不断,偶尔对着他森然一笑,孟饮秋扭头不看,想自己寒窗数载,相信天道有情,自己既无违反法纪,便当有人为自己主持公道,他一直坚信,为官者清廉,理应公正清明,只要耐心等待,定会堂堂正正走出这大牢。 牢内油灯数盏,不论白天黑夜,灯火不灭,只因大牢建于地下,不通阳光,常人的确难以忍受这股憋闷之感,那些着了魔似的犯人们没有一刻消停,那狱卒后来实在忍受不了,竟然低声下气的模样出现在走道之上,提着一盏灯,挨个“拜访”每间牢房的犯人,恳求他们可怜自己,不要再吵闹。 但是犯人们哪里理会了他,不过是十来个人,牢房紧挨着,仿佛有共鸣一般一个比一个闹的凶残,好像谁停下来,谁就会输。 狱卒百般劝说无用,苦着脸走到孟饮秋这,见好歹有一人安分在此,正要问话,猛然背后一凉,自己的后颈被狠狠捏住,心下一凛连忙抽出佩刀,正要往后砍去,不料还是晚了一步,那力道出奇的大,险些让他窒息,大刀尚未离手,后颈便随之传来一道温热触感。 狱卒惊叫一声,他感觉到了,那股温热是什么,只是他没能转身去将其与自己分离开来,对方便是迅雷般的“张开獠牙”,毫不犹豫的撕咬下去。 牢中一声惨叫,盖过犯人们的喧闹,孟饮秋对门牢房,一名精瘦矮小的脏乱汉子,满嘴鲜血,他两眼放光,很是愉悦的模样,伸出舌头在嘴角舔了一圈,竟是满足之色。 狱卒即刻瘫倒在地,一脸惊恐,颤抖着手摸向自己脖颈后方,早已是鲜血淋漓,甚至,现在他已感受不到痛楚,似已麻木,但是那鲜血淋漓并非假象,那么的真实,抬头往上看去,一个快要秃顶的怪异脑袋,一张犹如魔鬼般狰狞难看的瘦弱脸庞,正从栅栏间探出,低着头与自己对视,咧嘴一笑,鲜血滴落,正中眉间。 这狱卒无法想象,那么瘦小的一个人,为何劲道如此之大,如同嗜血猛兽,啃食人肉毫不留情,惊愕间,不忘逃离,反应过来立刻狂吼一声,提刀奔跑在走道之上,胡乱挥砍,忘却那些嘶吼,忘却那些惨叫,夺门而出,口中惊声嚷着:“来人啊,救命……” 第十二章 美梦成真 这座靠山小城的傍晚,落日如火,渐渐低下山头,西边林木被红光映照,也算得上是一种美景。 只是城中气氛却是异常古怪,不久前衙门贴出告示,明日正午,将处置一名重犯,于市集街头当众斩首,主持行刑的大人,并非本城的官老爷,而是一位将军。 因那异宝前来小城的人,大部分早就带着愤怒的情绪离去,而其中最为倒霉的那个号称某位将军的大人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扬言要给官老爷一个教训,就算不把这小城弄得血雨腥风,也至少得让他长长记性。 官老爷自然是十分惧怕这位将军的,在城中,他算得上呼风唤雨,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得罪外头的官员,那些个大人物,恐怕一声令下,灭掉他这小地方不过是家常便饭。 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了解是他们的官老爷得到异宝后,说是要选个良辰吉日展示给众人欣赏,之后也确实来了许许多多的人,比起以往,那是热闹非凡。 只是他们不懂的是,不知为何明日会突然要处置一个重犯,说起来,这小城平日还算和谐,有犯人不假,不过大多都是闹事之徒,顶破天也就关押个几年,远远还没到人头落地的境地。 不过百姓们也不敢多管闲事,也就议论一阵,详悉等明日去那刑场便会了解,只是自这告示贴出之后,城里的气氛再也不比从前了,一到太阳西下,街头鲜有人迹,偶尔饭后闲逛的半百人士,也都没了身影。 黄昏后的街头,有些凌乱,那是市集上残留下来的景象,烂菜叶,破竹筐,无人清理,各种鸡鸭牲畜的羽毛以及血迹,隔着老远,但闻一人喘着粗气,脚步凌乱却又很快,不带停歇,嘴中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些什么。 他脸色苍白的吓人,右手紧紧捂着脖子后面,满是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之上,直至赶到一处府邸。 抬眼一看,正是他家大人府邸不假,他终于走到了,有气无力叫唤一声,两眼珠子打转,看似快要支撑不住,幸好门房仗义,识得他一身狱卒服饰,连忙进去一人,禀告给了官老爷。 官老爷带了几名下人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那名狱卒奄奄一息,满面尽是汗珠,府衙上两盏纸糊的大灯照亮了这张惨白的面孔,官老爷见状心中一惊,忙换了脸色,急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狱卒缓缓放开右手,五指满是鲜血,手背上的血迹已经凝固,片刻间,血腥味已经扩散开来,官老爷紧蹙着眉头,往他背后看去。 “这……”官老爷大吃一惊,连退一步,若非下人立即扶住,险些摔倒在地,接着便见他伸出手来,颤抖的指着那狱卒,惊声问道:“可是牢中又生变故?” 狱卒闻言,吃力的点了点头,他那狰狞的伤口早已麻木不仁,没有任何疼痛,但是却在一丝一丝的剥夺自己的五感,浑身的气力也将耗尽,想要说句话已是非常困难。 官老爷立马叫人将这狱卒搀扶进府,随后又出来了两名门房,与之前的两位一道看守大门,大门已经紧紧关闭,据说是嘱官老爷吩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 衙门大牢 眼下看守犯人的狱卒都已经没有了,不知是何缘故,那些犯人们好像终于感受到了疲惫,一个个都瘫软了下来,眼睛合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再也不动。 孟饮秋应该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清醒的,本将目光撇开,不敢去正视自己对面那个着了魔般嗜血的怪人,直至发现牢内安静了下来,才将自己蜷缩在一角的身子张开,起身好奇的向外打探。 他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心中一直担心着家中病重老母,而又同时对自己的清白带着希望,相信总会沉冤得雪,不过被其余人闹得心慌,眼下突然清净,有些好奇,便见自己对面的那瘦小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 孟饮秋不敢发出声响,很是小心,唯恐他们又醒来,不然自己这一夜,可算是难以入睡了,他尽量将脑袋贴近栅栏,往外看去,自己视线之内,能够看清的牢房不多,但是其中关押的犯人,都十分一致的安静了下来。 “叮,叮,叮……” 走道尽头,有轻轻的铃铛声响起,孟饮秋正觉奇怪,他很怕这声响将犯人们惊醒,而且他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那铃铛声响愈演愈烈,且正在向自己这方逐渐靠近,他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靠着墙角,静观其变。 “书生哥哥,三日之期未到,我提前找你来了……” 是一名女子的说话声,声音非常好听,如同铃铛声,不,孟饮秋觉得,比那铃铛声要好听的多,就像那夜莺歌唱,他曾夜里读书识字,家在山中,听过夜莺高歌,宛如天籁。 不过这声音似曾相识,孟饮秋陷入回忆,心中躁动起来,却怎样也回忆不起,自己的牢门外,便不知不觉毫无征兆的站立着一位白衣薄衫的窈窕身影。 孟饮秋惊愕的捂住嘴巴,双眼陡然睁大,这不是梦中的那个姑娘吗? 长发如瀑,温柔的披在肩头,肤白若雪,就像冰山上的雪莲花,洁白纯净,纤尘不染。 就是她…… 孟饮秋内心无比激动,莫非美梦成真了吗?但是他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不过说起话来,已经没了底气,吞吞吐吐,好不容易道出了句:“敢问,姑娘……芳名?” 那站在牢门外的女子,无动于衷,缓缓抬起了头,眼角微微眯起,笑得格外美丽,却不作声。 孟饮秋脑子里一片空白,见对方不说话,他便也不知说什么,本就支支吾吾,但是此情此景,却又有一种讲不出的熟悉感,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耳鸣头昏起来。 孟饮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他很想捏捏自己的脸蛋,看看是否有疼痛的感觉,念头方起,视野中的薄衫女子,嗤笑出声。 很是调皮的语气,微微弯头,轻声道:“书生哥哥,这才过了多久,你竟不认得我了。” 第十三章 珍爱之物 这一声“书生哥哥”叫的可算是让孟饮秋魂不守舍,他极少与女子打交道,更何况本以为是自己美梦中的人儿,这下却是活生生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的确很难相信,这莫不是又一次的梦境? 看着牢房外静静站着的姑娘,孟饮秋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正自纠结,只闻牢门大锁哐当一声,接着便见那姑娘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孟饮秋咋舌,见这姑娘两手空空,竟倒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自己牢房打开,这若非做梦,便是自己与其他犯人一般撞了邪魔,但他向来不信鬼神,只是无奈眼下一切景象又太过真实,这牢中接二连三怪事不断,已远远超过他的感知。 孟饮秋看着渐渐靠近自己缓步而来的姑娘,脑子里思绪很多,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见那姑娘生得很是水灵,面带似若桃花的笑意,看似并非怀揣恶意,便极力让自己放心,静观其变。 姑娘倒是丝毫不避讳,笑意不减,又自开口嘻嘻一笑,稍昂了头,便道:“还真是深牢锁住了人,将你的心,也一道锁住了,这短短的时辰,你连我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嬉笑中又带着些许抱怨,见那姑娘嘴唇轻轻撅起,孟饮秋倒不知为何将一切犹疑和不安抛去,这一时间便觉得,无论梦境与否,自己生平从未愧对于人,也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又有何惧? 孟饮秋很快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很是小声的问了句:“可,可是……陆姑娘?” 薄衫姑娘闻言立即雀跃起来,拍手笑道:“不假不假,可算是想起来了。” 孟饮秋努力回忆,还真让他说对,看来自己做的那个梦,的确是成了真,既然如此,那么他恳求这姑娘的事,又是否…… 陆晴霜见孟饮秋陷入沉思,忽的幽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书生哥哥,你母亲病得倒是不轻哦。” “家母她?” 对方直接开门见山,提及自己家中老母,孟饮秋立即如坐针毡,神情异常激动。 “看把你给急的,本姑娘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不管什么恶疾缠身,我都能叫它药到病除。” 孟饮秋稍缓下气来,苦笑一声:“陆姑娘说话真有意思,可算把我吓出个好歹。” 陆晴霜似乎有意挑逗,不过开开玩笑后,便收去了笑脸,好看的大眼睛盯着孟饮秋,嘴唇紧闭。 孟饮秋不敢直视陆晴霜投向自己的目光,把眼睛瞥向别处,看了看牢房内自己休息的那干草堆,但是太过邋遢,就连本被他赶跑的蟑螂也不识趣的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于是立即又将眼睛转向别其他地方,好不尴尬。 陆晴霜还是不说话,孟饮秋很期待这个姑娘先行开口,她之前不是挺多话吗,怎么突然之间又闭口不言了,就算不说话,也别这般盯着自己看呀,看得心中火辣辣的,有些难受。 不过孤男寡女,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孟饮秋为人实诚,又见这姑娘穿着颇为华丽,实在是与这大牢不相匹配,这不,几只蟑螂肆无忌惮的在他休息的地方爬来爬去,若是不管,待会怕是那些个头更大的耗子也会闻风而来,欺负他这一介书生倒没什么,但是眼下佳人身在此地,可别受了惊吓就不好了。 孟饮秋挤出一个硬生生的笑脸,口气僵硬,说了句:“陆姑娘,牢房简陋,我收拾一会……” 话音一落,便撸起袖子,准备修理那几只讨人厌的蟑螂,也是同一时间,从袖口中掉出一个绿油油的物件,掉在地上砰砰两声,低头一看,正是自己视若珍宝的长箫。 孟饮秋很是自然的将其拾起,准备收进怀中,陆晴霜却在此刻有了动静,快步靠近,拉起孟饮秋的手,再又笑道:“书生哥哥,能给我看看吗?” 孟饮秋没有拒绝,或者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就那么不由自主的红着脸蛋,将长箫递给了陆晴霜。 陆晴霜一脸认真,细细端详起来,秀指自上往下轻轻触摸,这长箫乍一看,不过是寻常乐器,没有什么吸引眼球的地方,并非玉制,亦非珍贵木材。 陆晴霜端详一阵,抬头看向杵在原地愣愣发神的孟饮秋,问道:“这支箫,可是珍爱之物?” 孟饮秋点了点头,说起这东西,便不禁又陷入回忆,一片青葱的翠竹林,开满芬芳花朵的碧绿湖泊…… “在想什么呢?”陆晴霜道。 “噢,没,没什么。” “此前曾听书生哥哥吹奏,倒不比一些专研此类的乐师逊色。” 孟饮秋闻言,脸上红润之色愈发浓厚,挠了挠头,他足足高过陆晴霜一个脑袋,本就身材纤瘦,此刻这动作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陆晴霜见状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声依然那般动听,尽管是笑孟饮秋呆呆的模样,但是他本人却不以为然,也跟着傻笑一声,方自开口多嘴了一句:“陆姑娘若是,若是喜欢,小生愿意为姑娘继续吹奏一曲。” 看着这么呆板的红面书生,陆晴霜眼波一转,眨了两下,有些乖巧的将长箫还给孟饮秋,接着轻嗯一声,便道:“这破地方太扰雅兴,不如你随我出去再说?” 孟饮秋闻言,即刻点头,正要说好,却想着自己眼下身处大牢,冤屈未得洗清,又怎能擅自离去,到时候岂非自己真的成了畏罪潜逃? “陆姑娘神通广大,这大牢如履平地,想来定是某位大人物家的千金小姐,只是小生不知,为何会孤身一人来此?” 看着孟饮秋点了头,又突然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语,陆晴霜轻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起来,一改脸色,很是埋怨的说道:“你管我从哪里来呢,是不是你嘱托我看望你的母亲?” 孟饮秋迟疑片刻,称道不假。 陆晴霜继续说道:“此前,我曾与你有过约定,你可还记得?” 一说起约定,孟饮秋脑中立即闪出那个梦境,此刻仿佛梦境重演,尤其清晰,梦中的那个陆姑娘,说了很多话,至于约定,便是…… 第十四章 秋生之子 孟饮秋细细回忆,突然想起,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姑娘,显得那么的不真实,他决定判断一下,究竟现在,又是否也只是他迷迷糊糊间的一个梦境罢了。 陆晴霜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她在等待孟饮秋的答案,说话时像只小鸟叽叽喳喳,欢笑不停,安静时,看上去又是截然不同的模样,静若处子,很有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风范。 这些在此时的孟饮秋眼中,已经显得太过怪异了,他自打被关押在这衙门大牢,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倒是有他吃的,不过没有笔墨纸砚,没有山清水秀,心中憋闷早就是有苦说不出,偶然出现的这个名叫陆晴霜的姑娘,眼下已是第二次相见了,只是此前孟饮秋只以为这姑娘是自己梦中的美景,不想在他悄悄狠捏了那并无几两肉的大腿根之时,灼热的疼痛感让他清晰认识到,这并非是一个梦…… “呃,陆,陆姑娘,你曾对我说过,叫我随你三年。” 说出这句话,孟饮秋是带有疑问连同几分不安的,还是那么吞吞吐吐,声音很小,他不知道这三年意味着什么,同时更不知道如果他遵守约定,期间自己又会去做一些什么样的事。 但是既然孟饮秋回忆了起来,陆晴霜那张白皙脸蛋便重回了红润,稍显妩媚,她轻捋发丝,轻笑一声道:“算你不傻,我离开后便去了你家中,你母亲的肺疾,已然无恙啦。” 孟饮秋忙要感谢,心中却猛然一震,好似觉得哪里不对劲,半响,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笑脸,这时候双手来回揉搓,喉咙间哽咽一声,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晴霜看他举止古古怪怪,笑道:“有话不妨直说。” “这……不知陆姑娘,你,你……是如何知晓我家住何处的?” 陆晴霜闻言,轻嗯一声便转过身去,但闻她说道:“青山镇沐水村,姓孟的只此一家,农家汉孟长河,妻子李氏患病卧床多年,膝下一子,于秋季出生,本名孟秋,只因那李氏正是秋季发病,从此再无走动能力,那时孟秋已然知事,被父亲送去村中教书先生那受教几载,同时帮着照料母亲,不忍母亲每日被病痛折磨,声称将来必定要出人头地,并且厌恶那秋风扫落叶恶疾缠身的季节,故要求父亲将自己名字改掉,无奈孟长河大字不识几个,小孟秋便自作主张,扬言伤于秋,止于秋,有朝一日气吞山河,饮罢秋风,从此便更名饮秋。” 说完这些话,陆晴霜尚未转身,就在孟饮秋瞪大双眼吃惊的一时间,她轻笑两声,接着说道:“书生哥哥,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孟饮秋苦笑,说的正是自己不假,只是在陆晴霜讲述的过程中,那个名叫孟秋的人,如今却依旧只是一个囊中羞涩,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秀才。 “饮秋饮秋,气势倒是不小,此前我走的匆忙,好在我家奴仆不少,我猜书生哥哥的家离这小城理应不远,所以连忙吩咐他们去寻,这姓孟的嘛,说起来也不算是太过广泛,所以找到你父母的住处,也自然不难咯。” 陆晴霜说话间转过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略显调皮,话落后吐了吐舌,左顾右盼,不知在找寻什么。 孟饮秋暂且相信了陆晴霜所言,普天之下,很多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的巧合,就像这姑娘能与自己相遇,也算有缘,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让对方觉得有用处的,但是既然听她说了医治好了家中病种的母亲,也算解了一个心结。 孟饮秋双手抱拳,弯下身子,很是郑重的道了声:“陆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今后若有幸能效犬马之劳,并当肝脑涂地,绝不犹疑。” 这一句道谢,比起之前孟饮秋支支吾吾的语言,不知道大了多少,而且很是流利,一口气说完,陆晴霜转过眼神,定格在孟饮秋身上,看了一会,也不表态,就直接切入正题,又说起此时此刻要带他脱离这大牢的事。 孟饮秋还是以前的态度,蒙受不白之冤,绝不踏出这深牢一步。 陆晴霜见他如此执拗,撇嘴秀手一挥,便指着对面似陷入熟睡的精瘦男子,道“看见了吗,这大牢逼疯了多少人,你难道也想等到某一天,变成这般模样不成?” 孟饮秋不敢多看那精瘦男子,之前的血腥画面他可是亲眼目睹,虽说未闹出人命,但见那瘦弱男人发疯般的嗜血模样,着实让自己吓了一大跳。 只是面对陆晴霜坚持要带自己逃离这大牢,他何尝不是犹豫过,只是心中坚信公道自在人心,他躲不过自己的良心,也绕不开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心,便理直气壮的,用那略显深邃的眸子,看向陆晴霜,称道:“衙门不会眼睁睁看着犯人饿死,等明日狱卒送饭,我便问他,何时审理我这桩案子,我不信官老爷真的会让清白之人被囚禁在此一辈子。” 陆晴霜听后,冷笑道:“你可知你口中的官老爷,如今自顾不暇,还有功夫理会这牢中的犯人吗?” “那就等他有空,自然会来处理。”孟饮秋仍旧坚持。 “唉,枉你读了那么多年书,不知为官之人,大多只在意自己那头顶乌纱,对于寻常百姓,他们向来能避则避,还会真心去管你的死活么。” 孟饮秋走去一旁收拾那堆干草,驱赶蟑螂老鼠,再不作声。 陆晴霜见他如此,有些生气,指着孟饮秋道:“好你个呆头书生,本小姐有心救你,你不识好歹,那我就让你看看,你一直抱有希望的官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饮秋不以为然,他确实对这突如其来的陆姑娘抱有感激,也不会违背他们约定的三年之期,简单收拾一番后,还想解释自己为何坚持,正自说了句:“陆姑娘,你放心,我们说好的,小生绝不反悔,只是……” 话说一半,回过头时,陆晴霜又没了踪影,除了自己所在的牢门大开,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安静无声。 第十五章 人头落地 这日,依山傍水的小城,似乎看上去比平时缺少了些什么,不知是否因为那昏昏沉沉的天色,让市集上的行人渐渐隐去了身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就在市集东头拐角方向的一处小空地上,却慢慢的,有了百姓们活跃的迹象。 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阳光本该明媚,抬眼看向天空,却不见一丝阳光,徒有阴霾。 乌云蔽日,眼看暴雨将至,天空下这块小平地上,于清晨,便来了几名身穿官府的衙役,一个个脸上不带喜怒,只顾忙活着搬来搬去,全是些木制桌椅,足有十来张。 待这些木桌木椅摆放完毕,便汇聚起了诸多百姓,他们议论不休,声势也愈发浩大,直至正午将近,这小空地上,已然被人群围满。 “肃静,肃静!”衙役们手持黑漆长棍,拍打地面,压制住场地周边的人声。 百姓们声音的确小了一些,个个东张西望,他们想见到的场面,似乎还没有出现。 没过多久,拐角处一台大轿子慢悠悠的向空地方向赶来,四人抬轿,每个都身高八尺,强健无比,待这轿子稳当落地,从中走出一穿着威风八面却面带愁容的半老男人,鬓角微白,头顶黑色乌纱,他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锦缎长袍,尽管那上面并没有什么尘土,尔后巡视四方,发现周围百姓们的目光全部围绕着他,这半老男人长嗯一声,一时间众人纷纷闭嘴,再不说话。 正是这座小城的官老爷,此前衙门出了告示,于今日处决一名重犯,官老爷亲临现场,不一会便端坐在那空地之中的一张侧位之上,后招收唤来一名衙役,似低声询问,分不清脸上什么表情,更看不出喜怒哀乐。 后见那衙役点头哈腰,又拉上一人,火急火燎的离开,待他们再次归来,已过了半个时辰,同时一前一后出现在百姓面前,两人中间,是一台囚/车,大锁紧紧烤着,当中是一个糟老头子,依旧蓬头垢面,低着脑袋,瑟瑟发抖。 官老爷见状,旋即起身,轻瞥了眼囚车,不为所动,后向着四处百姓,张嘴便说:“此人触犯刑法,对我们这与世无争的小城造成了本是可以避免的麻烦,得罪了外地的高官,这位高官盛怒之下,遂令我将他处决,今日主持这场行刑的本是那位高官,无奈公事实在繁忙,所以我亲自做主,你们都是这里的人家,想来犯人也不陌生,待会处决之时,望尔等保持肃静,也以此作为警示,以后安守本分,勿多管闲事。”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频频看向那囚/车,有人高呼老渔翁的姓名,但是囚车之中的那老头儿,身体却抖动的愈发厉害,只是双手被枷锁烤着,没有妄动能力,待百姓们呼声越来越高的一时间,官老爷心浮气躁起来,紧皱着眉头,正要镇压,忽见囚车中的那褴褛身影,狂吼一声,脑袋陡然抬起,双眼睁大,满是血丝。 老渔翁嘴口大张,凄厉的惨叫,用身躯拼命般的猛撞囚/车,衙役见状立即靠近,持棍子将囚/车团团围住,并且不时敲打,呵斥他安静。 “天公不开眼,天公不开眼,我不要死,放了我,放了我!”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待到气力将尽,老渔翁便哽咽了起来,声泪俱下,哪还有之前的疯癫模样,或说这模样,比之前疯癫的时候更为过之。 衙役们只是围在一旁,囚/车中的人,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昂首看着天空,嘴中喃喃自语,后又摇头苦笑,又哭又笑,喃喃自语又变成声嘶力竭,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高声语气,就如他一生摆着渔船,唱着渔歌那般。 “瓷罐瓷罐,鬼神之家,我渔翁不幸捡到,这一生就此了结,老天爷不开眼,地上的老爷也不开眼,冤枉我糊涂一时,糊涂一时,把命舍,把命舍……” “呜呜呜呜……”老渔翁将脑袋再次埋下,停止了嚎啕大哭。 官老爷待他唱完,冷笑一声,倒是围观的百姓们,虽说他们与这老渔翁相识,但也只算相识,眼下见他即将人头落地,也纷纷表示无奈,同情,有一部分人,似乎在老渔翁唱完之后,再不愿意看接下去的血腥场面,便提前离开了,而一旦有了带头离开的人,紧随其后的,也不在少数,没过多久,在场的,便少了一大半。 乌云依旧,大雨还未落下,官老爷清了清嗓,说这天色昏暗,不吉利,速速处决,打道回府。 赤着上身的刽子手,手提大刀,饮罢一碗烈酒,衙役们便紧紧扣着老渔翁,将他带上邢台。 “午时已到,斩!”官老爷无情的一声令下。 刽子手点头,将老渔翁脑袋按下,看着这瑟瑟发抖的老头儿身躯,在刀将落下那刻,轻声道了句:“老伙计,黄泉之下,一路好走……” 一声惊雷,蓝色霹雳点亮半边天空,轰鸣声震耳欲聋,倾盆大雨说下便下,官老爷避而不及,大骂一声,衙役们立即撑开纸伞,为其遮挡。 “速速处决,速速处决!”伴着雷雨声,官老爷大喊一句,很是急切。 老渔翁闭目待死,冰凉的雨水如豆般打落在身,有些皱皮的脖颈上的肌肤,淡黄色的肌肤,马上将要身首异处,刽子手猛喝一声,蓄力挥刀,剩余百姓们张口结舌,一时无言。 又是一声轰鸣,人头落下,滚落一圈,血气直喷三尺,没有停歇。 官老爷如释重负的模样,令衙役赶紧收尸,即刻回府,正于此时,剩下的那群百姓中,如炸了锅般的喧闹起来。 “你们看,你们看!” “那,那是……” 各说各话,无一不是面带惊骇之色,场上那人头,本是披头散发的滚落在地,这会不知是雨水的冲刷亦或什么,竟然活生生的自顾行动了起来。 斩首后的头颅,滚离尸身本有一尺多远,这会却又逐渐靠近,慢慢滚了回去,刽子手也是见了百姓们的异样,再看这自己手起刀落的人头,倒比其余人更为骇然,丢刀便连往后退,此等诡谲之事,实属生平罕见。 第十六章 煽风点火 刽子手连滚带爬退到官老爷跟前,他刀下斩首的犯人不在少数,但这般滚落出去的头颅还能自顾滚回来的离奇之事,他何尝见过,一时心中骇然,忍不住哆嗦起来。 官老爷冷哼一声,倒是不惧,直接给了跟前那身材魁梧的刽子手一记猛踹,大骂“没用的东西。” 后见那头颅只是停留在尸首一旁,再没了动静,在场之人悬在嗓子眼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轻叹不过是雨水冲刷导致的怪异现象,他们倒是虚惊一场,之后便又纷纷表示对那可怜的老渔翁下场的同情,然后就一道离去了。 官老爷打道回府,暴雨没有停歇的迹象,这日的小城,自打正午之后,街头再也看不见人影,回顾大牢深处,连带孟饮秋的一干犯人们,都安静异常,油灯未灭,点点火光交相辉映,冗长的走道上,宁静的可怕。 孟饮秋从睡梦中惊醒,轻呼一声,拍拍身上尘土,起身打探起来,自己对面那牢房的瘦小汉子,看起来尚还在熟睡之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孟饮秋所在的牢房,此前被陆晴霜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合上,于是稍作思量,踏步而出,忽略了那个嗜血的瘦小汉子,不敢多看一眼,转过头来到自己隔壁。 隔壁的牢房之中,一个大腹便便的肥胖男人,靠在墙角,闭目无声,看其模样像是在睡,又像是并未睡着,孟饮秋苦笑,若非这胖男人,自己也不会倒霉入狱,如今一同遭罪,心中却是百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孟饮秋有心想叫醒那胖男人与自己说说话,他实在是憋闷难忍,只不过轻呼一两声后,那胖男人不为所动,未有鼾声,肚皮之上也未见呼吸的起伏,形同死人。 “兄台,你倒是好,与他们一样睡得这般香沉,可叹我辗转反侧,只望那官老爷洗刷自己的冤屈,无奈啊,无奈……”孟饮秋自嘲一笑,转身去往另一处。 沿着走道,几乎将所有牢房一一看遍,众犯人没有一个是清醒着的,孟饮秋觉得他们倒是有趣,要闹一起闹,就连睡觉,也这般统一。 直至来到走道尽头,犄角处,破碎的瓷片堆落在此,像是狱卒平日饮酒不小心打碎的碗碟,孟饮秋闲来无事,不假思索的靠近,拾起一枚白色碎片,随意端详起来。 也可能是脑子像是一团乱麻,愁锁心事太多,那锋利的碎片竟将孟饮秋手指划破,他忙舍弃掉碎片,吮着手指愣愣发神,被扔掉的碎片重回那些瓷片之中,孟饮秋余光之下,油灯映照不到的角落,微弱的淡绿色光芒悄然升起。 “那是……”孟饮秋连忙近身。 先前那碎片太过锋利,现下不敢继续用手去拾,孟饮秋于是起身用脚,清扫一应瓷片,那淡绿光芒逐渐清晰,愈发闪耀。 一小堆瓷片之中,脸蛋大小的青绿色瓦罐,映入眼帘,看上去像是十分完整,先前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孟饮秋倒是没有发现,现在立即将那瓦罐抱起,来到一盏油灯之下。 双手将那瓦罐举高,对着灯火,其上有匠人精心雕琢的细小花纹,乍一看,平平无奇,只是自瓶口连接向瓶底之间的纹路中,每一条每一丝,都弯弯曲曲而又紧密相连,看上去虽说分不出是通过什么作参照雕刻而出,但孟饮秋觉得,这却是堪称鬼斧神工,只是想不通这阴暗潮湿的苦牢,为何会出现一个这么精致的瓦罐。 眼下又无人,孟饮秋觉得他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好歹百无聊赖之际,有这么一个玩意儿打发时间,便抱着这青绿色的瓦罐,重回牢房之中。 一夜安静,不闻外界鸡鸣,孟饮秋伴着瓦罐进入睡梦,城中已是日上三竿。 昨日暴雨连连,今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之下,哪里还有乌云蔽日,依山傍水之所,倒是这般有趣,天气变化莫测,让人始料不及。 不过昨天夜里,官老爷府中倒是传出了一个有趣的消息,据说是那老爷的某位侍寝小妾,三更天时,打更的正离开没多久,便赤着脚丫衣衫不整的跑出大院,将两个看门的下人惊得屁滚尿流,当时那小妾模样疯癫,宛若梦游,鬼哭狼嚎般拉着他们絮叨不休,无奈对方根本听不清楚那小妾口中所言何事。 后官老爷带着几名打着火把的下人将那发了疯的小妾抓回,官老爷没说一句话,脸色不大好看,这是门房天亮之后交班饮茶时传递出来的消息,没多一会,便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俗话说得好,人言可畏,百姓之中有好事的,都说昨日才惨死的那老渔翁,夜里便去寻了官老爷的麻烦,将他一房小妾吓出了个好歹,殊不知是不是榻上缠绵之时,一张蓬头垢面满是雨水的头颅,便就从那房梁滚落,睁着两只浑浊眼珠,看着他们呢。 官老爷在城里自然是高高在上,百姓们说风便是风,议论别人他还倒是不去理会什么,但偏偏这次的“谣言”是直指自己的,他如何能够忍受,昨日杀一儆百,今日衙门无事,呆在府上正想着出门游山玩水放松一下心情,哪曾想几个亲密手下便将这传的块是满城皆知的消息告诉给了他,一时间大发雷霆,瞪红了双眼,拍着桌子声称要将那说的最凶的几个人抓起来,严惩不贷。 可是说归说,真要抓人,平白无故的,又去哪里找那煽风点火之徒?百姓们都只是看戏,他们每日无事,便就爱谈论趣事,这是人之常情,于是一下午的搜捕,打听,衙役们跑遍全城,气喘吁吁的禀告官老爷时,也只是摇头一致说了声“属下无能。” 官老爷盛怒之下,见东西就摔,他不容许自己的名声,有一丝损坏,思前想后,硬的不行,那便换个处事办法,于是乎,叫来几个府上的下人,稍微乔装打扮一下,混在百姓之中,专门帮他找寻那些一谈论自己的人,抓到一个是一个,昨日的老渔翁之死,尚未起到杀鸡给猴看的作用,那么这一次,他便要一举永绝后患。 第十七章 万念俱灰 晴雨难测,不过这深牢之中,外界风云倒是丝毫影响不到,孟饮秋倚靠在墙边,一只绿箫相伴,无趣之时,便只能抚摸着箫身,亦或随意吹奏几曲,以作消遣。 如今脑子里除却担心家母,便满是那陆晴霜的一颦一笑,难以排除,索性便思绪,便琢磨,孟饮秋觉得遇上这姑娘,说不准就是自己的福分,深牢得见,亦是有缘,待自己冤屈得以洗清,回到家中,若母亲真得医治,那么便随她而去,三年光阴,说长不长,却也不短,想起今后自己的命运如何,唯有苦笑,秀才寒酸,徒有满腹经纶,难受重用,当朝为官者能人众多,自己家徒四壁,将来的路,的确难走。 情不自禁时,提起长箫,熟练的吹奏,闭上双眼,不去想自己正身处这充满潮气的苦牢,孟饮秋这几日几乎除了睡觉,便就是思考,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不觉,算来在此也有不少时日了,忽的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让孟饮秋后悔莫及,直呼不孝。 “我真是笨,枉读诗书,枉读诗书,那陆姑娘前往家中之时,我怎就忘了多交代一句,家母现今若是痊愈,我这多日未归,岂非叫她担心?” 孟饮秋放下长箫,连连拍打自己胸脯,苦着脸摇头,心中愈发煎熬,准备此刻出了牢房去,便要到那大牢前门守着,等那官老爷前来提审自己。 还未迈出脚步,墙角绿光萦绕,发出低沉鸣响,回头一看,正是此前于破碎瓦堆中发现的一个完好瓷罐,孟饮秋蹲下身子,将那瓷罐抱起。 瓷罐似感受到温暖,光芒逐渐加强,丝丝纹路闪烁,孟饮秋只觉这瓷罐周身正在不停升温,本是冰凉,如今自己的手掌却愈发感觉到暖意,少时,气温陡然猛增,宛若火盆,烫手难熬,孟饮秋受痛之时,连收回双手,瓷罐落地,地上栖身之用的干草堆发出兹兹响声。 “不好!” 孟饮秋惊呼一声,连忙用脚踢开那些干草,不料火势蔓延很快,自己一身布衣险些被点着,迫不得已只得后退,浓厚的烟味很快充斥整件牢房,慌不忙跌间,不忘将自己的长箫收进怀中,便立刻闪身出了牢房。 “失火了,大家快醒醒,快醒来!”孟饮秋连呼不止。 一路拍打其余囚犯的牢门,连拍带踢,只是他们的牢房都被大锁紧紧拷着,每个人又睡得如同死猪一般,这般动静,也不见一人起身。 孟饮秋心急如焚,远不比这火势来得小,他拼命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叫唤,生平说话一直轻声斯文,如今叫破嗓子,却无人回应,倒是凄凉。 他未曾放过一间牢房,无奈一人也叫不醒来,自己牢房方向,红光遍布,本就是木制的栅栏,火势一起便再也停不下来,那瘦弱男人的位置,现在已是被烈火吞噬,孟饮秋满脸汗珠,衣衫尽湿,并非他见死不救,而是黔驴技穷,嗓子眼已然干哑,剩下气力无多,想着自己年纪轻轻,一身抱负未能实现,怎能不明不白死在这大牢之中,连带这些犯人,当中必然没有身犯死罪之人,活生生的人命摆在眼前,当下,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便是先让自己逃出去再说。 一路奔至大门,穿过走道,第一眼看去,大门紧紧合上,孟饮秋提心吊胆,唯恐这大门被锁,自己便再无生路可言,抓紧时间伸手摸向那铜制大锁,稍使了把劲,不见反应,这会心下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万念俱灰。 “看来今日将要命丧于此,也罢,既然母亲无恙,我便也没了什么牵挂,只不过那陆姑娘与我的约定,想来是没机会实现了……” 大牢此刻已是烟雾缭绕,火光四射间,温度也随之逐渐升高,孟饮秋看着大火,失声大笑起来,一张白面脸蛋被火光映照得异常绯红,自打进了这里,他觉得自己便再也不是那个被同窗嘲笑的白面书生了,前后几次,见了陆晴霜,亦或是烈焰一步步的逼近,都让自己脸色大变,不过看起来,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的失态,回忆往事,自己这辈子,倒是活得窝囊,若非自以为颇有才学,心中那股傲气消之不去,现在想必只是随着父亲下地干些农活,或是其他什么。 想到这儿,孟饮秋又是自嘲一笑,别说干农活了,他自知文不能加官进爵,提笔安邦,武更不能立马定天地乾坤,他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前一时间还在想今后的道路如何去走,还有那官老爷何时抽空出来提审自己,这一会,便就得困死在瓮中了。 兹兹声已然变为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响,横梁尽断,浓厚的烟味,很快便席卷到了大门方向,孟饮秋连连咳嗽,捂住口鼻无用,一个劲的煽动自己衣袖,妄图将浓烟吹散,却怎样也无济于事。 索性便放弃吧,不过是多话一刻罢了,孟饮秋这般想着,便闭目待死,一张脸很快便被熏得漆黑,由外向内通过七窍飞进的烟雾,把他的意识剥夺,不久便昏死过去。 烈焰吞噬的速度很快,眼看将要蔓延至门口,一个如弓箭离弦般的火球猛然投射而出,硬生生的撞击在牢门正中。 砰!的一声,没有豁口,整个大门直接被撞开,火星四射,外界新鲜空气流动,清风涌进,孟饮秋受痛,眼皮抖动,忽的坐起身子,才发觉脚下滚烫,赶忙将其扑灭,大喘粗气。 只是零星小火,好在福大命大,如非烈火正在自己眼前焚烧,他也许还会认为自己正处于睡梦之中,一切这般恍惚,每次醒来,宛若隔世。 感受到了外界清新的空气,孟饮秋此刻谢天谢地,可谓是虎口脱险,大难不死,即刻打起精神,向外逃去。 一路拼命的跑,直至气力快将耗尽,远方尚还能看见点点红光,孟饮秋气喘吁吁间,想起牢中一干囚犯,心跳仿佛停止,立时哑然。 第十八章 烈火焚城 “十,十几条人命啊……” 孟饮秋形同死人,一脸漆黑的他,痴坐在地。 眼下他所处的位置,离城中还有一段距离,衙门说起来也算偏僻,设在这靠山之所,那火球自大牢奔出之后,便急速隐匿,若非临近傍晚,黯淡的天空绝然见不到这宛如火山喷发的场景。 那是孟饮秋再次抬头的时候,西方夜色渐浓,繁星尚未尽皆闪烁,硕大的一个烟火球,急速而上,停在夜空之下,绽放异彩。 如雷贯耳的声音,大地也似为之颤抖一番,而后无数的小火球,向四面八方落下,阵阵轰鸣,孟饮秋亦不敢在为那些囚犯伤感,自身难保下,想不通所见之物为何,心又再次悬上,站起身子,再次没命的奔跑起来。 近日怪异之事何其之多,孟饮秋亲身见识并不多,他涉世未深,许多事物只是通过那些个薄纸书本上的记录从而了解到一些,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如今黄金屋的影子尚未得见,倒是险些丢掉性命,真叫一个惨。 “书生哥哥,书生哥哥。”孟饮秋后方传来悦耳的声音。 是在火球落地之后,眼见那些火花几乎是冲着小城覆盖而去,孟饮秋举足无措,不知该逃往何处,这时闻声回头一看,白衣倩影,一脸焦急的向自己走来。 “陆,陆姑娘,你怎在此?” “烈火马上就要吞噬掉这个地方啦,你快些随我离开,不然性命难保。” 见陆晴霜一脸担忧,孟饮秋内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正自犹豫不知如何作答,陆晴霜连道:“别想了,那个官老爷也难逃一死,火势这般猛烈,你自顾不暇,再犹豫,岂非等死?” 孟饮秋轻喘一口气,方道:“陆姑娘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万万不能坐以待毙,本就无罪,眼下情形不妙,我又有何顾虑?” “这就对了。”陆晴霜说完便一手拉住孟饮秋,向着东边山林跑去。 孟饮秋再无犹疑,保命要紧,此番若大难不死,便是造化,今后需得更加勤奋学习,争取考上功名,孝敬父母。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遇到什么危险,或是平静安全的时刻,总会思考许许多多的事情,再又联想到其他的事情,对于面前这个拉着自己手腕的陆姑娘,孟饮秋尤为重视,也是这两日以来,不论睡梦或是清醒,都会浮现脑海之中的人儿。 跑了一小段路,回过头去,西方天空已被火光照亮,可想而知城中是种何等惨烈的局面,孟饮秋何尝亲眼见识过这般场景,烈火焚城,死伤难免,惋惜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陆姑娘,容我歇息片刻,实在是跑不动了……” 陆晴霜未回应,却也停下了脚步,慢慢松开手,回眸看着孟饮秋,神色极其哀伤。 “书生哥哥,你可知,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忽的,陆晴霜梨花带雨,滴滴泪珠滚落脸颊。 孟饮秋正自神伤,听得此话,眼神转至陆晴霜,见她哭声哽咽,不知怎么,自己倒也难受起来,只想着此时此刻,他应当去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或者说是,他亦不知如何去安慰一个姑娘家。 孟饮秋沉默一会,低声问道:“不知陆姑娘丢失的是何等重要之物?” “非常重要,丢了,我整个人,便完了……” “何以见得?”孟饮秋连问。 “若是将你的心给挖掉,再送与别人,你觉得你会不会完?” “这……” 见孟饮秋模样尴尬,借着不远处夜空的火光照耀,那黑漆漆的脸庞,终于是让陆晴霜转变了脸色,忙道一句:“我骗你呢,赶紧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说罢便又拉起孟饮秋的手臂,穿梭在愈发幽深的老林之中。 …… 西边方向,火光不灭,大山深处,柴门犬吠,一男一女,一前一后,除却风雪,也是当了一回夜归的不速之客。 孟饮秋忽然顿住脚步,再也不敢向前,听闻那几声刺耳的狗叫声,便道这深山老林,犬吠实为不祥之兆,吉凶祸福难料,莫要继续前行。 “书生哥哥,你倒是莫要犯傻,我领你来此,难道还会加害于你不成?” 陆晴霜带些怒气,埋怨孟饮秋,无奈孟饮秋天生怕狗,只是不便对她说明,说白了就是害臊,说他是白面书生倒不为过,这下子,偏偏路走了一大半,上气不接下气的,却又突然停滞不前了。 “这,这深山老林之间,危机四伏,小心方能……方能……驶得万年船。” 一阵冷风吹过,孟饮秋衣衫单薄,受不住打了个哆嗦,才从火海里逃生,又辗转来到这不甚熟悉的山间,他觉得,换做任何人,都不敢笃定自己能够有恃无恐。 只是陆晴霜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道这地方自己经常过来,着实没有危险,叫他放一百个心,可惜孟饮秋无论如何都不愿妥协,亦不愿再继续前行,说是那城中火势应当没有继续蔓延了,劝陆晴霜与自己一道回去,而且自己双亲所在正是西南方向,如此走下去,便是离家愈来愈远,说到这里,便更加坚定了决心。 陆晴霜见他如此执拗,自己有气没处撒,辛辛苦苦走了老半天,现在倒好,听到几声狗叫,还当成狼嚎了,又想着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见孟饮秋不时回头,双手又紧紧抱着胸口,未免他着了风寒,便稍微妥协,说道:“既然如此,不妨我们就地生火,取取暖再说,若是生了病,那可真叫难熬了。” 孟饮秋点头,说了句“也好”,便趁着天色未完全黑下来,张目四顾,望能找些干木枝来取火。 “荒山野地的,城中倒是烈火焚天,可是我们这边,又当如何生火?”孟饮秋巡视一圈,方才想起身上未携带生火之物,便尴尬问道。 “书生哥哥,我说你呀,不知那些诗书是不是将你脑子给腐化了,生火你就别管啦,这边的枝条太细了,你去其他地方寻一些粗点的过来,我自有办法,绝不会让你冻着。” 第十九章 十日庐阳 夜色降临,繁星闪耀,西方那片充满红光的天空,现已被林木遮掩。 孟饮秋不敢独自离开太远,就在附近左顾右盼,随意拾了些算不上太粗的落地枯枝,不远处猛然升起一堆篝火,定睛看去,正是陆晴霜所在方向。 孟饮秋心生佩服,这姑娘心思缜密,想来火折子这种东西出门也是随身携带,不得不说大户人家的千金,比起自己这些出生寒门的子弟,的确与众不同。 三两步赶了过来,将手中捧着的柴火填了上去,这小块范围,温暖无比,明亮的火光之下,孟饮秋对面坐着的姑娘,双手抱膝,脸色看上去很不开心。 “陆姑娘,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孟饮秋忍不住问道。 陆晴霜却摇了摇头,叫他别管,这深山之中,此前既闻犬吠,便极有可能有人落户,只是两人目前所在的位置,林木甚多,肉眼尚无法分辨出人为开垦的痕迹。 眼下孤男寡女,又像之前身处牢房内,孟饮秋很是尴尬,他向来独来独往,离开家中便一直就一个人四处求医,他自知无太多过人之处,除了空有些许文采,无非就是穷书生一个,这陆姑娘待他如此,已是十分感激,但即使是这样,面对陆晴霜的目光,心中很多的想法,却到了嘴边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倒让他很是纠结。 点点小火苗跳动,时不时噼里啪啦燃烧枯木的声音,令这黑夜的宁静便保持不了多久,孟饮秋端坐在陆晴霜对面,见她沉默,自己便胡思乱想起来,看着这堆篝火,想起了烈焰焚烧整座小城的惨状,想起了大牢内,因那瓷罐无端生起来的火导致除他以外所有囚犯无一生还的悲剧。 “对了,陆姑娘,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一种会自燃的瓷器?”孟饮秋突然开口。 话音一落,陆晴霜确实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但片刻恢复了常态,稍有迟疑,见她摇了摇头,后低声说道:“翻过这座山,再走十里地,便是庐阳城,此前书生哥哥答应过我的,可还记得?” “陆姑娘救了家母,大恩大德,此生难忘,而你我之间的约定,我更是时刻铭记于心,绝不敢违背。” 陆晴霜点头,轻叹一声,再又道:“百善孝为先,事到如今,再怎么说,你也脱离了那牢狱,若你想回家探望一眼父母,我倒是没理由拒绝,只不过我没太多时间了,天一亮,你便回去,我先行赶到庐阳,十日之内,书生哥哥若有心,时间必然足够,我就在庐阳城中一处名叫玉林庄的府邸等候,到时候,你自道出我姓名便好。” 孟饮秋低念出陆晴霜口中的地点,半响,坚定了目光,狠点了两下头,再一抱拳,信誓旦旦的说道:“小生一定信守承诺,陆姑娘尽请放心。” 这时候,孟饮秋气力不见恢复多少,只因腹中半日未曾进食,待到说完话,肚子便很是时候的咕咕作响起来,他一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垂下头来,万分不好意思。 他饿肚子的时候倒是不少见,只是此刻在姑娘家面前,又怎能什么都不去避讳,荒山野岭,两人步行多时,正处在极不安全的地方,若有野兽出没,自己这花拳绣腿,想来必当沦为对方的盘中餐。 “你饿了么?” “走得匆忙,的确……有点。”孟饮秋撇开陆晴霜直视过来的目光。 “此地应有走兽,书生哥哥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 陆晴霜旋即起身,正要迈步离去,身后传来孟饮秋一声急喝。 孟饮秋双眼睁大,一副不解的神情,说道:“篝火周围,野兽不敢妄动,只是陆姑娘手无寸铁,怎有勇气一人独行?” “可别将我当作寻常女子。”陆晴霜回道。 “就算姑娘是习武之人,但小生身为一个男子,怎能让你孤身犯险?” “书生哥哥若是有与那野兽搏斗的本事,那我大可安枕无忧,放心吧,我说过这地方,我时常会来,三两只豹子豺狼,根本不在话下。” 陆晴霜语气很快,说完便撂下一句“安静等候便好”眨眼就消失在篝火周围。 孟饮秋看着这一小堆火光,有些不悦,他的确没有与野兽搏斗的本事,但被陆晴霜一语道破,他怎样也开心不起来,本是一片好意,想来自己被当成绊脚石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 众星捧月,月光披洒大地,星辰在上,深山在下,书生伴着篝火,怀揣心事重重,陆晴霜去了有些时辰,还未回来,他很担心,很想奋不顾身去寻,但又更担心自己若是离开了,万一陆晴霜回来不见自己,又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决定自己不能在等了,眼下如坐针毡,立即起身,循着先前陆晴霜离去的方向,迈步赶去。 孟饮秋脚下尽是散落成堆的枯叶枯枝,咯吱作响,他同样是心惊胆战,自己身处牢中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像是四面八方到处存在危险,随时会有一只猛兽奔向自己,然后张开血盆大口…… 所幸走了一小段路,有可能是孟饮秋十分小心翼翼,脚步很慢,他不敢大声喊出陆晴霜名字,那明显不是个有效的方法,别说喊不出陆晴霜,恐怕一旦张嘴,来的极有可能就不是人类。 伸手摸向怀中,把一直伴随自己的长箫握在手中,紧紧握着,若非月光照射,自己身处的地方,绝对伸手不见五指,脚步很轻,一直向前,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孟饮秋愈发担心起来,很是后悔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现在想想,一个姑娘家,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但是事实便是这地方给人感觉的确不是很妙,所以孟饮秋埋怨自己,方才为何就脑子进水般的任由陆晴霜离去? 想着想着,心心念念,期望陆晴霜切莫出什么意外,不料脚下一空,整个身子不受控制般便往下坠去。 第二十章 百柳不惊 孟饮秋腰间似被硬物击中,受痛闷哼一声,才发觉自己不小心掉下了一个大坑。 慌忙间起身,腰部疼痛难当,抬头看去,月亮正是当头,自己这一摔,倒是再难爬的出去。 这泥坑足足高过孟饮秋几个身子,他心急如焚,立刻低头四处寻找,望能找到能助自己逃脱的东西,可惜除了一些硬石块,再没有其他任何有用之物。 看来这是山中猎人为捕野兽用的陷阱,所幸坑中没有布下荆棘地刺之类的玩意,不然孟饮秋这个不小心,倒是会把小命给交代出去。 孟饮秋暗骂自己没用,眼下再是着急,也无济于事,试着触碰深坑周边的泥土,简直硬得不像话,就算能够挖出供他逃离的浅坑,那恐怕也得得等到天色大亮,更何况现下气力所剩无多,眼皮子也困得不行,精神正是低迷之时,坑外不远处却闻几声啼叫。 夜莺歌唱?孟饮秋背靠泥土,细细听了起来,之后却没了声息,还未等他分辨出到底是什么鸟类发出的啼叫,便又似察觉到了有轻微的脚步声正逐渐靠近自己这方。 他的心一下又给悬了起来,接二连三的倒霉事,都叫他遇上,现在孟饮秋多么渴望是自己太过饥饿,导致疑神疑鬼,可无奈那脚步声那般真实,没多久便像是处在了自己头顶没多远的地方。 “风百柳,你销声匿迹多年,没想到这一现身,便直接屠掉了一座小城,可真是让人佩服呀。” “看看那大火烧的,惨不忍睹哟,几百条人命,全部化为飞灰,好一个百柳不惊,烈火焚天。” “哈哈哈哈……” 好似不止一人来此,但却只闻一人开口说话,孟饮秋心生疑窦,本以为是什么牛鬼蛇神现身,好不容易发现是个人,却无奈自己完全听不懂对方说的什么。 后地面之上,似乎发生了争执,一人嘴中不时念叨一个名叫“风百柳”的人,然后又传来了打斗的声响,听起来,颇为激烈。 “不愧是风百柳,我苦练多年,竟险些不敌。” “要杀便杀,十来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啊……” 一声惨叫,重归宁静,孟饮秋还没摸清头绪,抬眼向上看时,猛然间一个黑影出现,接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便自上往下,与自己对视起来。 “嘿嘿,你是谁?”那人咧嘴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 孟饮秋咂舌,可没把他吓出个好歹,那人脑袋一晃,接着又问:“我问你话,为何不答?” “并非不答,而是小生有伤在身,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开口……” “哦?那为何现在你又开口了?” 孟饮秋无奈,摸着自己腰间,哎哟哎哟的低叹,那人见状,便好奇的说道:“小子,你可知我是谁?” 孟饮秋摇了摇头,那人嘿嘿一笑,索性便趴在了洞口,双眼紧盯着孟饮秋,一脸自豪的道:“我刚刚杀了一个大人物。” 孟饮秋哦了一声,像是不为所动,他的确没那心思理会他人之事。 那人见孟饮秋似乎对自己口中的“大人物”是谁不感兴趣,颇不高兴,便又说了句:“你不问问,我杀的是谁吗?” “不是那个叫什么百柳的人吗”孟饮秋淡然道。 那人拍手叫好,哈哈大笑,伸手往外一指,道:“对对对,他尸体还没凉透呢,你想不想看看?” 孟饮秋不笨,即使不想,也不敢胡乱回答,稍有迟疑,便冲着上方抱拳,微微起身。 “前辈武艺卓绝,小生佩服,只不过眼下身处这坑中,恐难逃脱,唉……” 那人猛的一拍地面,大声说道:“这种小坑,我轻轻一跳,便就上去了,你怎就不行?” 孟饮秋无奈道:“小生自然远不及前辈。” “你睁大眼睛看着,我示范给你看。” 说着说着那人一个筋斗翻了下来,稳稳落地。 孟饮秋受惊,唯恐砸到自己,闪身之时,腰间疼痛更甚,叫唤出声。 借着月光,这人一身简陋无比,甚至比孟饮秋一身粗布麻衣更为简陋,自上而下,衣服上七八个洞,裤子破的眼更多,大大小小,数都数不过来。 孟饮秋见这人五官清秀,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大不多了多少,先前听闻的打斗声不假,这人想来也是一方豪强,只是不知怎就穿着如此破烂。 那人笑着拍了拍孟饮秋肩膀,孟饮秋心中骇然,又不敢表露,慢慢往后靠,不敢离他太近,可惜这坑中,范围不大,若是那人真要动手,自己又如何能逃。 “你看好了,我示范给你看。”那人疏散筋骨,浑身骨骼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少时,纵身一跃。 孟饮秋尚未反应过来,那人便消失在了自己跟前,仅留下一阵余风,坑外也再没动静。 沉寂片刻,孟饮秋指望他就自己出去,可惜话未开口,对方便已经了无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前辈,前辈?”孟饮秋奋力高喊。 过了许久,月光如旧,却再也没有那人的气息,本就突如其来,又隐匿无形,孟饮秋心中烦躁,又一想先前那人口口声声说坑外还有一具尸体,不由得又毛骨悚然起来。 荒山野岭的,孤家寡人,孟饮秋虽不信鬼神,可人本就对黑暗有惧怕之心,待到月光暗淡,乌云覆盖之时,阴森诡异的景象便让他颤栗不已。 估摸着时辰不过三更天,孟饮秋浑身无力,饿的两眼发昏,手中依旧攥着那支长箫,只是他再没气力去吹奏,更没有那种闲情。 孟饮秋眼冒金星,随时都要昏厥的样子,他很想休息,但又担心陆晴霜的安危,熬着熬着,便昏睡过去,醒来时天色大亮,耀眼的阳光直射自己面颊,睁开双眼,浑身还是疼痛难当。 孟饮秋吃力的起身,冲外喊了几声,不得回应,嗓子干哑,看着自己手中碧绿的箫,他孤注一掷,心想箫声远比拼命呐喊有效,趁着还有意识,便试着吹奏起来。 不如牢中那次,箫声颤抖,忽大忽小,时而停顿,孟饮秋满身泥土,腰部昨夜被石块擦伤,一夜过后,已然发脓,灼热的疼痛感,实在叫他难以忍受,可一想起陆晴霜,那宛若天籁的温柔话语,就好似随时在自己耳畔轻呼“书生哥哥,加油,我在等你。” 第二十一章 冥顽不灵 陆晴霜自昨夜离开篝火后,便一路走至大山深处,途中细细搜索,却未曾发现活物踪迹,她知晓孟饮秋身子薄弱,经不起饿,有心捕几只野味填填肚,但是偏偏在这人烟稀少之处,连个山鸡或者獾子也没有。 按照所说,陆晴霜的确来过这地方好几次,她没有欺骗孟饮秋,想着那书生哥哥很是本分,叮嘱过叫他原地待着,便应当不会离开篝火范围,只是怕时辰拖得越久,恐防饿晕过去,于是便抓紧时间,但是很快的,便又走到了土地交界处。 越过这座山,便是通往庐阳城的唯一道路,三更天后,月色更浓,陆晴霜心里着急,看那山中既然没有动物的身影,当下又已靠近落户之地,便盘算着,找到一处人家讨要一些吃食,只不过这时辰,正常人家,又岂非早就熄灯入睡,如此过去叨扰,只怕食物求不到,还得受人辱骂。 左右为难之际,后方林木惊动,正惊喜认为是动物出现,屏息回眸,头顶处借着月光,漆黑的身影刹那奔过,陆晴霜暗觉不妙,立即追了上去。 连追三里地,陆晴霜丝毫不慢于前方之人,她接二连三问过,只是那人闭口不答,神秘感迫使陆晴霜对他穷追不舍,且这人来时方向又是那大山,唯恐孟饮秋有什么不测,虽说想立刻赶回去,但自己又夸下海口说要带回食物,故立即决定,先追上面前之人再说。 那人脚步飞快,飞檐走壁,绝非寻常之人,陆晴霜心中同时倍觉蹊跷,眼看距离大山越来越远,她着急不过,轻喝一声:“前面的人,你钱袋掉啦!” 陆晴霜顿住了脚步,那人果不其然也停了下来,却未有回头,似在沉思。 陆晴霜见这话起了作用,立刻又道了声:“你不来拾回去,我可勉为其难收下了哦。” “小丫头,追我这么久,不错不错,师承何处呀?”神秘人回头,清风徐来,两只胳膊袒露在外,相互交叉抱于胸前。 陆晴霜不甚清晰的视野中,那个人衣衫不整,甚至破破烂烂,脸上却似洋溢着自负的笑容,很不友善的看着自己。 陆晴霜知晓对方绝非善类,自己固然有些手段,但若真硬碰硬,她可没有一定的把握能够战胜。 “快快回答,不然我可走了。”神秘人呵呵笑道,语气很冷。 陆晴霜以手作扇,对着脸颊轻轻煽动,直呼跑了许久出了不少汗,后慢悠悠的说道:“我若知晓我师承何处,你此刻肯定就见不着我了。” “哦?”神秘人问道。 “你听说过天泽国吗?”陆晴霜侧过脸,将眼神转向别处。 “小丫头,你可别耍我,什么天泽地泽,我风百柳去的地方多不胜数,但这个鬼地方,倒是闻所未闻。” “原来你叫疯百柳啊,倒是很配你这个人。”陆晴霜轻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你追我这么久,是不是想偷学我的本事?”风百柳忽作严肃。 “你有什么本事?” “我本事可大了,说出来怕吓着你。” “本姑娘正是吓大的,你不妨说来听听。” “这……”风百柳挠了挠头,一副犹豫的模样。 陆晴霜细细打量起来,观其举止颇像那些市井无赖,举手投足皆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说话语气阴阳怪气,倒是有那么点世外高人的气质。 “不说便算了,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方才见你从山中跃出,不知是去作甚?” 风百柳立刻放轻松,忽的大笑起来,连笑三声,陆晴霜被他这副模样惊到,愈发觉得情况不对,正想接着询问是否见过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他却先行开口了。 “有座城被火烧了,我去救人。”风百柳淡然道。 “救人?”陆晴霜稍感惊讶。 “不假,我一世英雄,岂能见死不救。” “那倒是不知你救了几位?” 问到这儿,风百柳脸色又沉了下去,哭着嗓子道:“一个……” “一个?” “我话没说完,是一个……也没救着……” 陆晴霜打心底的服了,眼前这名叫风百柳的人,看来是真的“疯”,话及此处,便觉没什么接着问下去的必要了,看了眼月色,心中担心孟饮秋的安危,正想掉头离去,那风百柳却又将话接了上去。 “全死了,惨不忍睹啊,那纵火之人真该千刀万剐,别让我遇见,不然我非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您是英雄,姑娘我佩服着呢,那祝你早日抓到真凶,为民除害。”陆晴霜说完掉头准待离去,身后传来一道喝声,便又耐住性子且听他讲完。 “小丫头,你刚刚不是说我钱袋掉了,我怎么没看见?”风百柳着急问道。 “我那是骗你的。” “我不信,我钱袋的确掉了,是不是你拿的,快些还给我。” “都说了是骗你的,你怎还胡搅蛮缠了?”陆晴霜转身不耐烦说道。 “我不管,你得赔偿我,不是你追得那么紧,钱袋又怎会掉?” “你可别这么说,看你这样子,想是身无分文才是真的,还钱袋呢,我倒想帮你找,只不过就怕是瞎子点灯咯……” “臭丫头,你瞧不起我?”风百柳大喝道。 “没没没,我哪敢呢,不过现在本姑娘要事在身,您慢慢找吧,不奉陪了。” 陆晴霜迈开脚步,本以为就此了结,刚要为白费这许多功夫抱怨,哪曾想后方,又传来风百柳的声音。 “小丫头,我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陆晴霜立即顿住,忙问:“你遇见了谁?” 风百柳一见有效,嘿嘿笑了笑,便道:“一个书呆子。” 陆晴霜一听不假,十有八九就是孟饮秋了,再又着急问道:“然后呢?” “然后嘛……” “快说!” “你把钱袋给我,我就告诉你。”风百柳又怪声怪气起来。 “我都说了,我没拿,你怎冥顽不灵?”陆晴霜怒道。 “那把你自己的给我也行,权当补偿了。” 第二十二章 圣母娘娘 陆晴霜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若身带财物,又何愁不敢打扰人家,大不了给他们些钱财换取些食物,这风百柳倒是有趣,抓着那个由头不放,现在还明目张胆的伸手向自己“讨起了债”。 遇上无耻之徒,有理说不清,陆晴霜郁闷不已,可偏偏对方说起话没头没脑,却唯独对钱财这东西看得十分重要,不论陆晴霜如何解释,如何敷衍,风百柳都不让步,只道见了东西,便告知陆晴霜那个书呆子的情况,而说到这节骨眼上,陆晴霜大可不予理会,自顾回头去那山中寻觅便好。 无奈风百柳像是钉了钉子般坚定起来,还说见不着钱,就不放她走,不依不饶的,陆晴霜有苦说不出,见好话歹话说尽也不奏效,便直接来硬的,直呼风百柳不识好歹,姑娘见他穿着寒酸,本要放他一马,怎料他油盐不进还倒打一耙,这话说出去,风百柳倒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见他不要脸的模样,陆晴霜想是说话也不管用了,便连连后退数步,指着风百柳柳眉一竖,冷哼道:“月黑风高,你自诩本事不小,先前姑娘我追你三里地,现在换你追我,能追上的话,便算你没有吹牛。” 话音方落,陆晴霜提气便跑,原路多曲折,大大小小的沟壑,她料想这风百柳即使有心追来,也不一定能追上自己,于是不管不顾,想着孟饮秋,心急如焚的她,比追赶之时速度又快了许多。 身后并没有风百柳的声响,陆晴霜悬着心稍稍放了下来,默默祈祷那孟饮秋切莫要出什么意外,没有食物便没有食物,一切等回去再想办法。 三里地,说起来也不短,陆晴霜后悔方才一念之差,追个疯子追这老半天,现在距离天亮都没几个时辰了,不知孟饮秋是否已经饿晕过去,越想越觉不妙,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近看只觉劲风吹过,白衣倩影刹那消失无踪。 等赶到山脚之时,陆晴霜已经是披头散发,很是狼狈,一切如离开之时那般,悄无声息,她纵身一跃,便又回到了山中。 乌云蔽月,夜晚天色也这般多变,本就幽深的山林,变得更加阴郁,陆晴霜清晰的记得,升起篝火的位置,只是快步赶到的时候,除却一小堆燃烧过后的灰烬,便再见不到孟饮秋的影子。 西方,小城,青山镇,陆晴霜脑中闪出孟饮秋家中所在,便笃定他等得不耐烦了,很有可能已掉头回去。 想着孟饮秋腹中无食,理应走不了多久,陆晴霜暗骂一声“书呆子”便又提起脚步,沿路追了上去。 直到天色大亮,哪曾看见孟饮秋的踪迹,回到那靠山小城,浓烟遍布,城中残垣断壁,烧得漆黑,一具具焦黑的尸首陈列在街头,个个嘴口大张,满面痛苦…… 人间炼狱莫过于此,陆晴霜不忍直视,闭上眼睛迈过,穿过这烈火吞噬的小城,便是孟饮秋家乡方向,她的书生哥哥,又是否见到这些烧焦的尸体,从而痛哭流涕呢? 陆晴霜鼻子泛酸,她本栖身在翠绿瓷罐之中,但她并非妖魔,只是灵魂虚弱,必须有个栖息之所养精蓄锐,在那无尽空虚的静谧空间里,她看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世界,她很向往,同时有幸得到前来这个世界的恩赐,只不过条件之一,她时刻不敢忘却。 “重生来之不易,你对这红尘眷念太多,难以割舍,不过涅槃之后的灵魂,并非完美无缺,你体质特殊,意念所至,皆可容身,若想真正的轮回转世,便要忍受记忆被剥夺的痛楚,在那之前,人间每隔三十载,便就得回到这里一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躺在那寂静虚空之时,“圣母娘娘所说”,这称呼是陆晴霜自顾叫的,她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但那个人,给了她重回人世的机会,她此刻并不想投胎转世,她不舍得丢弃自己的记忆,在那天泽国内,有她的亲人,她最疼爱的胞弟,还有天泽国王,她本指腹为婚的对象…… 那个时候,她“惨死”在祭台之上,那是她躲不掉的命运,这辈子,她想试一试,能否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她一直向往的,命是自己的,不由他人掌控,什么逃不掉的劫难,通通都让它烟消云散。 寄生在瓷罐中时,被渔翁拾到,再辗转落入官老爷之手,她本不想暴露自己,无奈看见了人性丑恶,直至牢中,听闻孟饮秋一曲箫音,便被深深吸引,后有心结识,并前往那青山镇医治好了他的母亲,一切原因,只为更加亲近她口中的书生哥哥,她相信缘分这个东西,也相信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就奋不顾身一回,能够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至于那个指腹为婚的对象,管他是人是鬼,是寻常百姓还是一国之主,统统不重要了,在祭台上时,谁又曾帮她求饶过,谁又曾可怜过她…… 想起伤心事,一时间有些失神,跑了一整夜,终于是有些疲乏了,寄生那瓷器日子久了,离开半会,终于还是有些虚弱起来。 可陆晴霜又怎会想到,那大火的起源,便就是自己投身的瓷罐,如今不翼而飞,早已不知下落,而且那瓷罐带走的,还有自己身体当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她的灵魂,一半的灵魂随着瓷罐消失,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丢失的那部分,她很害怕,昨夜对孟饮秋说的,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并非欺瞒,只是她不敢告诉孟饮秋真相,至少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青山镇不远,但陆晴霜已经有了渐渐虚弱的征兆,她必须找个供她休息的地方,不过荒郊野岭,除却一排排的林木乱石,又哪那么容易能够找到合适的地方? 小城里的东西尽皆被焚烧得体无完肤,几百条人命,不久后便会传至四面八方,陆晴霜虚弱之时,万不敢藏匿在这随时会人满为患的地点,所剩无多的气力,已经无法支撑到青山镇,陆晴霜轻呼孟饮秋的姓名,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能见他一眼…… 第二十三章 辞别双亲 青山镇,的确是一片山清水秀之地,比起那让孟饮秋含冤入狱的小城,倒平添了些许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气息。 黝黑肤色的中年男子,下地耕田,一只老黄牛卖力的劳动,顶着烈日,男子大汗淋漓,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田地后方不远处,紧挨着的几所房屋,当中走出手捧箩筐的妇人,向那田里吆喝道:“秋他爹,开饭啦,快些回来。” 男子高声应答,放下锄头,快步走回了屋中,屋中除了妇人,还有一个似方才梳洗完毕的干净青年,纤瘦脸庞,一双眸子颇为深邃,嘴角挂笑,看着木桌上丰盛的午餐,连忙说了句:“阿娘,今日又不是过节,怎准备了这许多粮食?” “秋啊,你好不容易回家,这许多日倒是辛苦了,只不过可惜那好姑娘没同你一道过来,你爹还想好生答谢呢。” 纤瘦青年不是孟饮秋又是谁,蒙山中猎人搭救,他身体虚弱,一经好转,便恳求猎户与自己一同搜索山中,只是未曾看见陆晴霜,后来认为是自己不小心掉入陷阱,极有可能陆晴霜回来寻过自己,然后见不到人,便就去了那庐阳城。 孟饮秋也知道,陆晴霜并非寻常女子,从牢中便就看出来了,料想她理应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告别猎户,急忙赶回家中,得见母亲痊愈,心中欢喜,一家人便高高兴兴的围桌团圆起来。 母亲先后问过几次,关于那陆晴霜的来历,孟饮秋只道是萍水相逢,他不想让母亲知道他与陆晴霜有过三年之约,此刻母亲既然无恙,便了却一桩心事,开开心心吃完饭,便直接道出了眼下心中的想法。 孟饮秋父亲是质朴的农家汉,在孟饮秋儿时,便辛勤劳作,换来的几个钱都供他去读书,如今孟饮秋虽未考取功名,但是一片孝心天地可鉴,放心碗筷,便直接双气跪地,对着父母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并称:“父母在上,孩儿如今二十出头,一事无成,心中甚是烦忧。” 他母亲见状,哎哟一声,连将他搀扶起来,孟饮秋起身见父亲默不作声,同样也是有些犹豫,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每逢心事,便沉默不言,自己这句话一经脱口,便难收回,如字面上的意思一般,他这是有心出去打拼,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人人都想出人头地,父母何尝不想望子成龙。 只是母亲恶疾才去,十分牵挂这孟饮秋唯一的儿子,才吃完午餐,便就双气跪地,这叫为人父母的,又怎能一点不担忧。 “秋儿,我从不后悔送你去读书,你告诉我,这些日子,除了为你母亲求医,你还做了些什么……” 孟饮秋父亲也放下了碗筷,眼神并未转向孟饮秋,只是这句话,脱口而出,实在不像是心血来潮的突然一问。 孟饮秋不敢将自己入狱的事说出来,只道有幸结识了陆晴霜,那姑娘菩萨心肠,知道自己家中之事,便好心帮助他,说来说去,也离不开陆晴霜这个人,他父亲听后也不再继续追问,起身出门,留下一句:“若你母亲答应,便随你去吧。” 孟饮秋垂头不语,此刻已经不敢看向自己的母亲,他深知,母亲一生命苦,卧床多时,好不容易身子好了,自己却突然说要离家,但是离家又岂非他本意,天底下菩萨心肠的人固然有,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就让人家乐意帮助自己。 三年之期,孟饮秋时刻铭记于心,不敢违背,自己的时间,换取母亲的痊愈,对他而言,绝对值得,但是真相,他不敢多嘴告知母亲,不然到时候,双亲定会担心自己,每日寝食难安。 屋中仅剩下垂着脑袋的孟饮秋以及他的母亲,沉寂片刻,母亲便幽叹一声,看着门外风景,田地里的丈夫,再又将视线定格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秋,母亲知道你心里苦,只是母亲真的很是不舍,母亲……”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孟母起身收拾碗筷,哽咽的再也开不了口。 孟饮秋心中同样不舍,自幼生长在此,这里的山水,花鸟,他十分喜爱,何尝又能轻易离开。 但是,想起陆晴霜,孟饮秋便不能不走,那个姑娘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未曾忘却,正如昨夜,大火焚城之时,那会陆晴霜拉住自己的手,后来那逐渐沉下去的哀伤脸色,口中所言的遗失之物,统统都在脑海中浮现。 孟饮秋并不愚昧,察言观色岂非不懂,昨夜心事重重,若非着急回家见过双亲,此刻怕是已经同陆晴霜走在去往庐阳城的路途之中了。 农家之外,青天之下,百鸟自林中飞出,成群吟唱,叽叽喳喳,不得停歇。 孟父抬头去瞧,秋季过后,便是大雪绵延的寒冷之冬,他们这边的凛冬,能活生生的将人冻死在路边,半响,释然一笑,鸟儿尚且准待南飞,自己的孩子,有心追逐人潮,为何又要让这离别成为双方闷闷不乐的心结呢? 家中妻子清洗碗碟,孟饮秋独坐桌边,见自己父亲脸上阴霾散尽,终于也是放下了紧张的心,正欲起身,父亲便示意他不必,接着轻叹一声,张嘴说道:“秋儿,什么时候出发?” 孟饮秋沉吟,少时低声说道:“孩儿,孩儿准备……即刻启程。” 孟父没有惊讶,他已然猜到,轻拍孟饮秋肩头,也自低声说道:“高高兴兴的上路,家里莫要担心,你母亲那方,我去说。” 孟饮秋眼角是父亲慈爱的微笑,他心中一酸,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像什么话。”孟父这般安慰,自己却也眼眶湿润。 孟饮秋点头,以袖拭去泪珠,又闻父亲低声言道:“出去闯,是好事,为父支持你。” 此刻烈日依旧当头,孟饮秋豁然开朗,离别既然在所难免,便就舍去哭泣,至少现在,也别当着父亲的面流泪。 第二十四章 始料不及 简单的行囊,如同身处那小城之时一样,一支翠箫别在胸前,说起这箫,也颇有来历,只不过现在孟饮秋原路折返,心事重重之下,面对什么都索然无味。 即使路边上,那明显的车辙痕迹,亦或是一身官服成群结队的人马,他都没有心思去理会,更没有好奇,有心绕过,前方便是充满硝烟被烈火吞噬的小城。 数十名公差,将城门围住,现下小城已被封锁,禁止通行,孟饮秋见状试探的问了一句,对方不但不答,还以刀示威,呵斥他速速离去。 百般无奈之下,又得另寻他路,只是这山林环绕之地,曲曲折折,要找到前往庐阳的小道,又谈何容易。 孟饮秋心里盘算,当官的人也是为民办事,他同样身为一介百姓,为何那些人不许自己通行,城中尸首虽多,但劫难已成事实,自己对路况不熟,若是这儿无法得过,便会违背陆晴霜所言的十日之期。 这般想着,脸上又示出微笑,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些围在城门口的公差,面对公差冷眼,他心急之下,直接改口,也不说什么百姓与为官之人两者的关系,诸如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说,统统抛下,直接在那公差出刀的一瞬间,孟饮秋脸色微笑烟消云散,一改神态,苦着脸道:“大哥,您行个方便,小生挚友几日前来到这城里,现下生死未卜,我很担心,能否让我进去看一眼?” “不行!” “就,就看一眼,我需得确保他的情况,不然……” “快快离开,不然对你不客气!”公差还是这般冷漠。 对方怒目而视,孟饮秋何尝不是心里发怵,他还想继续坚持,后方大队人马却已赶到。 马车内走下一红光满面的肥胖官员,墨绿色的官袍,自下了马车,便眼光四方,待看向城门口时,脸色微变,问道:“何人在此闹事?” 孟饮秋见其模样,想是十有八九便是某处的高官,这样也好,便自顾上前,弯身鞠躬,讲明自己的来意。 高官摸了摸嘴角胡子,眼珠一转,若有所思,没有回答孟饮秋,后方几匹烈马之上,又走下来两人,连正眼也不看那孟饮秋一眼,便恭恭敬敬的靠近那官员,一人开口说道:“胡大人,几百条人命已然惊动大王,此时各地官员难免争功夺利,我们需得尽快调查,汇报上方。” 胡大人点头,孟饮秋闻言,看来此地现在确实已处于风口浪尖,仔细一想,便觉得不宜久留,继续抱拳,语气异常恭敬,道:“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胡大人仰天长叹,后道:“你这个秀才啊,不是本官不给你方便,你是不知道啊,这城里的人都死光了,哪里还有活口哦……” 然后那两名随从,把孟饮秋推开,一行人走向城门,那些公差伸手同样伸手拦住去路。 胡大人脸色一变,一名随从直呼“大胆”,问那公差难道不识面前之人,若是有眼无珠倒是罢了,只不过公差丝毫不让步,只道自家大人嘱咐,不论是谁,都得将其拦住,不能放飞一只苍蝇。 “好好好,不知小兄弟家的大人,姓甚名谁呀?”胡大人笑道。 “王大人。”公差道。 “哪个王大人?” “王公道,王大人。” 胡大人闻言,哦了一声,转眼看向身旁的随从,突然噗嗤大笑,仰天长笑。 “原来是王大人,很好很好,你将他叫出来吧。” “王大人公务繁忙,此刻不在城中,稍后便到。”公差神色还是有些冷漠,只是见胡大人笑过之后,语气稍缓和了一些。 胡大人以及那两名随从,脸色表情十分有趣,后忍住笑意,那胡大人说就在此地等候,不碍事儿,然后冲着不远处等候着还未离开的孟饮秋招手,示意他过来。 孟饮秋稍有犹豫,快步走近,那胡大人点点头,说今日算他运气好,等那王大人赶来之时,便就让他进到这城中。 孟饮秋闻言,虽然觉得这大人变脸极快,但既然答应了,便就索性相信,本想着离开此地去打听一下去路,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多待片刻了。 孟饮秋就站在一旁,胡大人没多久便回到了马车之中,气氛有些尴尬,没人交谈,仅仅只有微风吹拂,他背着行囊坐在地上,想着心事,只盼着他们口中的“王大人”能够快些到来。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远处黄沙遍地,马蹄声响彻,十来名的人马火急火燎的奔赴前来,最前方,同样是一列马车,不过相比那胡大人的,倒是显得朴素一些,这群人也见到了挡在前方的另一队人马,于是停在了后方。 马车走下一人,赤红官袍,头顶乌纱,身板瘦弱无比,长着一双三角眼下了马车后便皱着眉头打量个不停。 待他摆着脸来到马车前方,见到那从马车中探出一个脑袋而且一脸微笑的胡大人时,那拧成川子的眉头立刻疏散,一双眼睛笑得弯起,几乎看不到眼珠,只见他忙伸出手,很是惊讶的模样说道:“这不是胡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是不请自来呀,几百条人命,想不知道也难。” “也是,也是,眼下城里尸首尚未清理干净,胡大人难不成想进去看看?” 胡大人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城门守着公差的方向,再又笑道:“没有你王公道的允许,我进得去吗,说笑不是?” 王公道恍然大悟,谦卑的伸出手,将胡大人扶下马车,连连致歉,后两人以及同来的随从走向城门,王公道迎头便给了那公差一个耳光,大骂他有眼不识泰山。 公差忍着痛赔笑,立即让路,就在他们一干人准备进城之时,孟饮秋唯恐自己被忘却,立刻起身喊道:“胡大人,我……” 胡大人转身一看,点了点头,招手道:“小秀才,过来吧。” 孟饮秋心中感激,他一直觉得当官的都是很通情理的,这下眼见为实,只觉得幸运,殊不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他绝对始料不及。 第二十五章 无可奈何 城中焦黑尸首仍旧,再度返回,又见到这般惨状,孟饮秋果然还是忍不住侧目,他无法睁眼目睹这般场景,活生生的几百条人命,本是鲜活的生命,就在前几日,自己还穿梭在这城中的大街小巷,谁曾想,谁又能料到,突如其来的大火,便让这儿的百姓们命丧黄泉,甚至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只因为上上下下,尽皆都死于非命。 胡大人以及王公道,打进了城后,便很少交谈,那胡大人扫视四周,唏嘘连连,一直摇头,一只手不停的揉搓脸上的胡须,猜不透心里想些什么。 孟饮秋想要告辞穿过小城,却见气氛沉静的异常,到了这会,话到嘴边却又偏偏不敢开口,看着两位官员的背影,只能先等待片刻。 一个个漆黑的墙壁,一个个倒塌下来的房梁,紧挨着的,尽是面目全非的尸身。 胡大人侧过身,忽的冲那王公道说:“王大人,这般惨烈的景象,你以前可曾经历过?” 王公道同样摇头,一双小眼眯着,再又用手掩住眼睛,默默说道:“整整一座城呐,说起来,此地还属下官管辖范围之内,若是大王怪罪下来,只怕……” 王公道欲言又止,停顿一会,接着还是开口道:“到时候还望胡大人为下官说说话,毕竟现在我也是马不停蹄的赶来现场,当下需得尽快清理此地,唉。” 胡大人点头,半响,方道:“话是不假,不过这大火的起因倒是有待考究,殊不知是无意失火,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啊。” 王公道闻言脸色煞白,忙看着胡大人,低声说道:“胡大人言下之意是?” “嗨,你无须惊慌,我只是随口说说。”胡大人轻笑一声,双眼直视王公道,将头稍稍靠近,再又接着道:“不过若是咱们大王真的怪罪下来,我即使说破了天,恐怕也无用,到时候你王公道又该如何自处?” 王公道此时脸色非常难看,这话的确不假,若是追究罪责,自己便就难已逃脱,这小城位置虽说偏僻,不过论起来,正是处于他所治理的范围之内,只是距离自己府上距离不近,平日也疏于管理,这会出了这等灾难,他又岂非不心急。 两名官员小声交谈之后,处在后方的孟饮秋抓准时机,将二人打断。 “大人,小生想去寻觅好友的尸首,然后将他入土为安,不知可否?” 王公道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孟饮秋,后道:“你是何人?” “小生孟饮秋,家住青山镇。” 胡大人也回过头,笑着对王公道说:“他说的不假,王大人切莫多心,就让他为友人尽点心意吧。” 王公道闻言,说既然胡大人同意,自己便不多问,随他去就行,不过孟饮秋答谢的同时,胡大人却道话未说完。 接着胡大人便唤来两名随从,对着孟饮秋道:“尸首如此之多,房屋早就面目全非,我怕小兄弟找不着路,便叫这两人随你一同前往寻觅,效率自会提高许多。” 孟饮秋暗道不好,若是由两人跟随自己,那该如何脱身?不过话既已说了出去,便就难以收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谢过胡大人后,就迈步离开,身后两名随从紧随其后,确实让他心中甚为烦忧。 走了一段路,还未到另一头的城门,一路上伏尸遍地,尚未散尽的烟味呛人咽喉,很是煎熬,孟饮秋装作四处搜寻的模样,那两名随从却从未开口询问过他友人的特征,同时亦未帮他一道寻觅。 时间稍久了些,孟饮秋才醒悟过来,发觉不妙,转身尴尬一笑,问道:“两位官差大哥,可否发现什么异样?” 那两名随从一声不吭,一致的摇头。 孟饮秋终于是真切的意识到,从与那胡大人说话的那刻起,自己便一直疏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独自一人,来到这除却公差镇守的是非之地,在外人眼中,本就有些奇怪了,后自己又说是为寻友人尸身而来,他胡大人本是敷衍了事,很明显的不愿意多与自己交谈,可后来却又招呼自己靠近,说是会准允自己一道进城。 现在想来,的确颇为奇怪,但是孟饮秋猜不透那胡大人心思为何,本想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却被这两名随从密切的紧跟着,若是拔腿便跑,自己的身子骨,绝对比不上这两人,若是被抓住问起来,到时候可就解释不清了。 “两位大哥,小生有些内急,需得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孟饮秋稍理清了些思路,便这般说道。 那两名随从双眼都未眨一下,便就点头,然后在孟饮秋转身之时,还是紧随其后。 孟饮秋走了几步,发觉他们未有回避,便又回头,依旧尴尬的笑道:“两位大哥,难不成也是想方便一下吗?” 随从们点头,孟饮秋接着绕开一边,伸手指向前方,笑道:“那我等候片刻,两位大哥贵为官差,理应先去。” 一名随从闻言,看着孟饮秋,忽的拔出了刀,脸色大变。 孟饮秋惊道:“大哥这是何故?” 拔刀的随从冷声道:“大人叫我二人跟随你,便就速速找到你要找的人,我们也好回去交差,若是你磨磨唧唧,可就别怪这刀剑无眼。” 孟饮秋一听,顿时哑口无言,现下他已没辙,看了眼前方,差不多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出城了,偏偏这节骨眼上,死活甩不开这两名随从,无奈之下,只好先顺从的答应,说突然不是很想方便了,于是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些尸体之上。 看着一具具焦黑分辨不清五官的尸体,孟饮秋脸色阴沉下来,沉默了一小会,转身冲那随从说道:“一路到此,未曾发现友人遗骸,我们且先回去吧。” 那随从道:“你确定不继续了吗?” 孟饮秋称不继续了,那随从即刻收回了刀,打了个往返的手势,再道:“你走前面。” 第二十六章 黄皮告示 孟饮秋没有争辩,心中苦笑,看来自己又被别人当做犯人一般看待了,虽说如此,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反驳,世事便是这般,如今想要去往庐阳城,看来只能另寻他路。 胡大人与王公道倒是安静的等候在原地,见孟饮秋归来,那胡大人满脸微笑,甚至连孟饮秋此前口中所说的友人,都未有提及,便掉头回到了城门方向。 孟饮秋出来后,抱拳称自己搜寻不到友人尸首,只能暂且作罢,望两位大人妥善处置百姓们的遗骸,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话说完后,便要告辞离开,只是…… 胡大人叫他暂且留步,孟饮秋不解,转身之时,两名随从便一脸冷漠的将自己双手扣住。 同时,孟饮秋受痛大叫一声,还未理清原委,两只手臂上承受而来的压力迫使自己跪倒在地。 孟饮秋昂起头来,一脸迷惑的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胡大人微笑不变,抚摸着胡须,低声说道:“小秀才,你其罪当诛,却不自知啊……” “我,我何罪之有?”孟饮秋更是不解。 王公道站在一旁,脸上再也没了一丝阴霾,就在那静静的看戏。 胡大人淡定自若,也未解释,便转向那一旁的王公道:“王大人,此人我先行带走,你没有异议吧?” 王公道笑称:“岂敢,岂敢。” 旋即,随从紧紧扣着孟饮秋,他们看身板便知是练家子,平日当也是这胡大人的贴身侍卫,这下倒好,两股大力压着孟饮秋,他只觉天旋地转,一身骨头架子快似松散,不过比这更为疼痛的,还属自己浑然不觉发生了何事,面前的大人变脸之快,着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临走前,王公道尚一脸“和善”的笑脸挥手告别,孟饮秋双手被麻绳紧紧套住,一名随从上了马去,将牵制住孟饮秋双手的绳头攥在手中,只听吁的一声,便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卷起尘土的并非只有马儿,奔跑在马儿后方的麻衣青年,正是孟饮秋,众人骑马,唯独他,一人步行。 与其说是步行,不如说是竭力奔跑,他气力本就不如健壮男子,没跑多久,便大呼要命,可是那马车中人,亦或是马背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曾掉过头来理会于他的。 孟饮秋脑子空白,他根本没空再去思索,马儿的速度岂非寻常人能比,没多久,自己双腿麻木,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脚尖拖着地面,带起片片尘土,黄沙足足蔓延了几百丈不带停息。 孟饮秋已经完全没有行走的力气,整个身子,被那马儿拖着跑,从头到家,衣衫磨破,两只裸露的臂膀上沾满了泥土以及鲜红的血液。 他声音轻微,轻到只有自己能够听清,“救命,救命……” 道路上,马蹄声,车轮急速滚动的哐当声,再前行一段路,便是布满乱石的小道。 胡大人这队人马忽的停了下来,墨绿官袍稍显肥胖的身躯下了马车,看了眼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孟饮秋,他走了过来,还有几名下马的随从。 胡大人蹲下身子,此刻孟饮秋面朝黄土,一头不久前梳洗整洁的长发,捆束的缎带早已经不知何时掉落,凌乱的披在肩头,麻布衣衫,唯有后背上是完好无缺,看上去已是虚脱的孟饮秋,与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胡大人诡异的笑出了声,狰狞的笑声,让孟饮秋稍稍有了一些意识。 “小秀才,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在别人都不敢踏进半步的死城边上,让我遇见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呢?” 胡大人抬头看着身后几名随从,嘿嘿一笑,问他们:“你们说,本大人这次能否升官发财?” 那几名随从异常恭敬,附和道:“大人扶摇直上,上天眷顾,我等必当誓死追随。” 胡大人看着晴空万里,闭上双眼感受周边的微风吹拂,很是舒缓的模样,自言自语道:“真是山清水秀啊,好地方,好地方。” 待他起身后,嘱咐道:“前方路不好走,将他驮上马去,别半道没气了,我可拿你们是问。” 随从恭敬的点头,然后将孟饮秋扶起,就在孟饮秋瘫倒滞留的地方,便清晰可见一摊血水,已经掺和在沙土之中,而这会的孟饮秋,脸上已没一块完好之处,说是七窍流血也不为过,更为可怖的是,脖颈之下,鲜血淋漓,皮肤被沙石急速摩擦,血流不止。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青天白日之下,若老天爷真的有眼,那这可怜的书生,为何又眼看就要死于非命? 意识早就模糊不清,嘴角渗出血来,喃喃自语,听不清说的些什么,只是尚有一口气吊着,倒让他撑到了胡大人的所居之处。 只是孟饮秋哪里有那“福分”与胡大人一同进府,等待他的,还是他曾熟悉不过的大牢,但是这一次,甚至连一丁点缘由都不知晓,便被打进牢中。 这一夜,确确实实是昏睡过去的,满身伤口,若非昏迷之中,便就足够让孟饮秋痛不欲生,挨到第二日,全身火辣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醒来。 前一日,腰间被石块擦伤,幸得山中猎户相救,草药能医,皮外之伤,痊愈不难,只是这一次,满身的伤口,却远不止心中的疑惑以及哀莫来的要人命。 翌日,这被称之为界阳府的地点,于市集,于人声鼎沸的各处街道,各个墙头,尽皆贴满了黄条告示。 告示如下: 界阳府范围内,宁静小城一夜之间遭烈火吞噬,死伤过百,胡大人彻夜奔波,承蒙吾王圣贤之心,天网恢恢,纵火之徒已被擒拿,于三日后,押送至天都葬灵阁,等候处置。 一张张的黄纸,紧密的贴在墙头,一声声的议论,传遍至这界阳府的各个角落。 有人痛骂纵火之徒该当千刀万剐,有人失声流涕,说有亲人也在那城中遭难。 至于天都,至于葬灵阁,这些便无人提及,不过葬灵葬灵,光听这名头,谁又不知,是个怎样地方呢…… 第二十七章 束手就擒 天都,何为天,民为天,万民汇聚之地,便是王城,天都的大王,便受万民爱戴,是坐拥江山的一国之君。 江山又并不代表整个天下,一方霸主皆可称王,界阳府,地处西川,边缘是海,天都王朝占据大陆整个西南面,上下已过千年,大小战事却无法撼动分毫。 天都的王,号称天启王,人言他受命于天,不沾别国君主暴戾之气,那葬灵阁正是位于天都之角的悬崖之巅上,戴罪之人,按罪行依次分列层次,普通的人命案,当地便可自行处置,一旦惊动天启王,便就是举国皆知的大罪,当押往葬灵阁接受天谴。 孟饮秋怎知自己将要大难临头,他一心报恩于陆晴霜,不想这几日,打去了那小城之中,灾难就接连不断,如今吊着一口气,胡大人连他所犯何罪都未讲明,便就活生生将他抓来,路途上折磨得半死不活,眼下浑身上下体无完肤,连个郎中也没有。 沉重的铁链,将孟饮秋双手,双脚,牢牢锁住,独自一个被关押在此,牢房封闭,唯有一道天窗流动着外界空气。 行囊在路上便已丢失,想是他失去知觉之时,便就遗失在了路边,行囊内是孟父给他备好的一些银两以及干粮,现在孟饮秋胸口发烫,浑身没有丝毫气力,怀中的那支绿箫也不知所踪,他纵使心疼,却也无力回天,现在几乎连张嘴吃饭的力气也没有,手脚更是抬不起来。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所有的苦,都是虚幻的,可那浑身上下刺骨般的痛楚,却叫他不得不清醒,他恨不能一死了之,在所处的环境之中,他的心,再也没办法去管什么直视苍穹的傲气,他从来就不视死如归,相反,在那小城牢狱之中,他丝毫没有放弃希望,惜命如金的孟饮秋,最后一丝坚持,顽固,也在那黄沙遍地的路途之上,给磨灭了。 心中的火,被无情的扑灭,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任何人提醒过他,就那么突然而然。 整整一天,这一夜不知怎么挺过去的,没有一人来这牢中,没有一人与他说话,更没有人,解释给他听。 他想听的,比如自己为何在此,所犯何罪,就算死,总得让他死得明白。 …… 界阳府,大街小巷中,夕阳落下,孩童被母亲叫唤着回家,不许在外停留嬉戏,这几日很乱,还不知会发生什么,连家中长辈都日日提醒吊胆。 一个穿着朴素,朴素到再不能朴素的男子,脏乱不堪的头发,脏乱不堪的衣衫,两手空空,长发蓬乱的遮掩住面孔,赤着一双黑漆漆的大脚丫,悠闲的漫步在街头。 他随意扯下一张黄纸告示,潦草的看了一眼,便将其扔掉,黄纸随风飞舞,愈飘愈远,淡出街头。 男子并未停息,自东街走到西街,漫无目的般,捡起清晨市集上遗留的菜叶,布满虫眼的菜叶,胡乱的塞进嘴中,吃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他轻车熟路,仿佛一直以来,就是如此过活,看上去与乞讨者并无两样,只是脚步沉稳,举手投足间看似平平无奇,却隐约饱含着强健的气息。 夕阳后,夜色将近,自打告示贴出,夜晚更是鲜有人迹,这男子见人就笑,伸手讨钱,对方不给,便做出凶恶嘴脸威胁,若是哪日心情不坏,倒是不会让人见到其凶神恶煞的一面,只道人皆有缘,不愿施舍之人,他倒也不怨。 “小爷我一天死一回,一夜活一回,日日夜夜,快乐似神仙。” 不知不觉,竟唱起了歌,沿路方向,但凡贴有告示的,全被他张张撕落,后不知是何人告状,也许是身在家中看见这人怪异举止,便汇报给了当地官差。 官差自然又汇报给了那管辖此地的胡大人,胡大人一听,这还得了,速速命人将那不知死活的人抓起来,结果一下就出动十几余人。 在夜色立刻就要来临的前一会,那男子还在哼着小曲撕着告示,乐此不疲,随心所欲。 等十多个人将他团团围住时,他尚不知所谓,甚至都没看那些人一眼,直到别人一起上前将他擒拿住,方才惊呼自己无罪,自己无罪。 但是他却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十分的配合,甚至于抓捕他的那些人,面面相觑表示不理解这人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他还笑着说:“劳驾各位兄弟,辛苦,辛苦了。” 咧开嘴笑,好似此刻是与众人叙旧,轻松快活,没有一丁点的压力以及畏惧。 胡大人知晓情况后,气的胡子都歪了,都不审视他,直接便将那男子当做刁民给打入大牢。 待他进了大牢,比起撕告示的那会,更为开心,等押捕他的几个人离开时,他还笑着挥手告别,末了还问了句:“各位兄弟,明日饭菜什么时辰能上?” 没有人回应他,都暗骂他是个疯子,这大牢岂是说进便进,一旦进来,出去可就谈何容易。 到了夜里,打更的在外拉着嗓子报时,他就在牢里吼着嗓子唱歌,唱得十分难听,把他的“左邻右舍”扰得睡不着觉,纷纷示出拳头说他再要吵闹,便赏他顿饱饭。 可是男子不怕呀,逮到一个直呼自己唱歌难听的,便将脸贴着栅栏,尽量去凑近对方,并同时以威胁的语气指着对方厉声道:“这位兄弟,我有心唱歌给大家解解闷,你不喜欢就算了,还要出言不逊,可是不把我风百柳放在眼里?” 那人见自己被威胁,本来倒是不想多管闲事,但同样身在牢中的他,在外面何尝不是让寻常人闻风丧胆的市井之徒,又怎能容忍自己被人压一头。 接着便呵呵笑道:“哦,原来你是风百柳啊,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刚刚说话多有得罪,我重说,我重说。” 风百柳眯起眼睛,双手叉腰,正自鸣得意,谁知对方却突然狠狠的呸了一声:“老子还雷千刀呢,你听好了,我,说,你,是,个,白,痴……” 第二十八章 人心不古 风百柳怒了,怒不可遏,一副要发狂的模样,龇牙咧嘴,握着拳头作势就要揍人。 那说他白痴的人,倒是有恃无恐,隔着栅栏,谅他也不能将自己怎样,在这牢中,整天都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新人,又怎能不拿他逗逗乐子。 风百柳气得直叫唤,他说自己堂堂一个“大英雄”,怎能受人侮辱,叫那人有种再说一次,对方却立刻嘱他要求,接连又叫了他三声大白痴。 白痴既是说风百柳傻的意思,说他穷,说他丑,或是说他没人性也好,这些他都不在乎,唯独就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傻,这下好了,身无分文的他,本想来这牢中混几天饭吃,心中本很是自鸣得意,哪曾想刚进来,忍不住哼唱几曲,却受人如此排挤。 “你,你等着,等我出去,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风百柳隔着栅栏直指辱骂自己那人。 这牢房很是有趣,与小城内的牢狱,规模截然不同,每一间都紧挨着,走道算是四通八达,关押囚犯的房间没有泥砌的严密隔墙,间间只有栅栏围住,每个犯人,都能互相看清彼此。 那人五官本就生的有趣,虽说披头散发,一副邋遢模样,但是双眼颇为有神,除了嘴巴好似天生就是歪歪斜斜,没有生的那般标致,让人看上去就以为他在笑,而且是略显狡诈不知所谓的笑。 风百柳认为对方不仅不惧怕自己,还嘲笑自己,看着那个人的嘴脸,他就愈发生气,就差没气急败坏的直接掀了这牢房。 那个出言不逊之人确实可恨,躺在自己的牢房内,翘着腿摇头晃脑,风百柳固然心中恼火,但此刻的确不能对他怎样,别的囚犯都在休息,唯独这两人吵吵闹闹,将其他扰的不能安宁。 没多久便引发众怒,风百柳一口难敌这诸多嘴巴,未免自讨没趣,便安静了罢手不去理会。 不知他怎样熬的,翌日午时一到,官差进来送饭,木桶装的满满的白米饭,风百柳见状终于喜出望外,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了开饭时间,但见自己一碗少得可怜光秃秃的白饭,心中莫名的又升起了一股邪火。 这邪火来的并非突然,只因自己的“邻居”,就是适才出言侮辱自己的那个无赖,嘴巴都未张开,那官差便给他的碗中扣了严严实实的一大勺,再看之后的其余犯人,都几乎与那无赖的量不差毫厘,这下子风百柳想不开了,大喝道:“喂,我说,为何我的饭,比他们的少那么多?” “你有意见?”送饭的官差回过头来,看向这方。 风百柳挨个的点兵点将,指着其余囚犯们手中的饭碗,满脸尽是不服。 官差懒得搭理他,待木桶内的白米饭盛完,提着便要走,风百柳抓耳挠腮,木桶空空如也,他无可奈何,一肚子憋屈,待官差走后,就一直抱怨着:“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其实平日里,犯人们的食物,几乎都是这般量,本没有什么稀奇,只是风百柳纠结如此,那说他白痴之人,倒是起了劲。 这人在牢里也算“小有名气”,出了名的嘴欠,别人都叫他歪狗,歪狗一是说他的嘴生的歪斜,二便是形容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倒也贴切。 一来二去,歪狗便也习惯了这个称呼,他进这牢里有段时间了平日里都是些难兄难弟,一旦进了新人,便就热闹非凡。 但见风百柳一口气将碗里不多的米饭吞下,那股子饿劲,着实让他们啼笑皆非,歪狗嘿嘿一笑,冲着风百柳招呼,风百柳没去理会他,他自己倒是慢慢凑近过来,隔着栅栏,将自己装满米饭的碗,作势往外递了递。 “我说,新来的,叫声好爷爷,这饭便给你吃。”歪狗狞笑道。 “好爷爷。”风百柳双眼放光,立即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歪狗大笑连连,立即起身,拍着栅栏便对着大家伙嚷道:“他叫了,他真叫了呀,这个白痴,白痴。” 犯人们纷纷大笑,风百柳自己满不在乎,伸出手来,从容说道:“饭给我。” 歪狗眯起眼睛,手指插进饭中,沾了些白米,慢悠悠的送进自己的那歪歪斜斜的嘴里,同时异常回味,舔了舔嘴,满足道:“啊,好香,真香啊。” “饭给我,我再说一次。”风百柳语气加重。 但是即便是如此,歪狗又何惧之有,他打心眼里认定面前的人就是疯癫不知所谓之人,他有心调戏,自己索性饭也不吃了,一不小心手打滑,饭便掉落在地,哐当一声,他接着便“哎哟”一声,连道自己大意。 这下好了,干净的白米饭,在这牢中可算稀罕之物,每日就一餐,官差根本不会去管他们饿与不饿,反正吃不吃是他们自己的事,纵使饿死,也与衙门无关,更与胡大人无关。 风百柳见状,眉头忽的拧了起来,饭碗倒扣在地,这牢房内的犯人身上脏得要命,加之各种老鼠蟑螂肆无忌惮的爬来爬去,白白糟蹋了这一碗粮食。 心疼如他风百柳,猛然拍地起身,双手紧握栅栏,怒眼圆睁,吼了一句:“遭天谴的东西,你自己不吃便就算了,还要送给耗子吃,你与那耗子难不成是亲戚吗?” 这话说出去,又引得一干犯人哄堂大笑,只各自蹲在自己的牢房内看戏。 歪狗见状也怒了,他不容许自己被人嘲笑,他不能输,起码在这大牢里面,他得有自己的尊严。 歪狗于是说道:“新来的,你可知,就在昨日,这走道上,被十几名官差拖来了一个要犯。” 风百柳自然见了那告示的内容,但是他没有正面回答,两手一甩,转身靠墙休息去了。 歪狗不依不饶,继续说着:“那可是叫一个惨啊,半死不活的,浑身是血,辛苦我哥几个,累死累活,好半天才将这走道上的血迹给清理干净。” 第二十九章 半死不活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耗子兄弟。”风百柳靠着墙道。 他现在想休息了,他可不是来自讨没趣的,但是歪狗说得起劲,其实说破天,无非就是杀鸡给猴看,指望着拿出一个血淋淋的例子,让风百柳多个心眼,知晓这牢内之人,不是他能得罪的。 但是歪狗说的起劲,风百柳本人倒是慵懒的打个哈欠,靠着墙便闭目养神起来,一口一个呼噜,像是睡着过去。 歪狗冷笑一声,说他这个白痴不知所谓,赶明儿那半死不活的重犯被押解出来,便让他大开眼界,认识认识什么叫做惨绝人寰。 牢内的时辰漫长悠闲,无所事事,黄昏很快来临,这半日再没有什么变故,沉静的可怕。 异常的场合,却让风百柳感到十分的不悦,暴风雨总是在宁静中爆发,世事难料不假,不过宁静确实没有持续多久,直到听闻一声进入大牢的前门被打开的声响。 咯~吱~ 冗长的开门声,随后走进来三名官差,连带一位墨绿色官袍稍显肥胖红光满面的男人,他走在三名官差身后,随意瞥了眼两旁关押的囚犯,那些囚犯闻声都打起了精神,当看到官差身后这男人时,都有些震惊。 同时犯人们唯唯诺诺起来,满身不自在,有的张口,却欲言又止,有的更是起身站在牢房栅栏边上,一脸怯弱。 “都安静的待着,没你们事儿。”走在最前的官差盛气凌人的喝道。 他们身后正是胡大人,本名便叫“大人”,称呼亦是大人,都说他的姓名古怪,他却觉得不然,觉得自己的父母给取的这名儿,取的好,不然哪有如今吃着王粮管着一干人等颇为不小的权力。 胡大人点头,嗯了一声,语气不大不小,就是随口为之,旋即叫官差带路,很快几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走道之上,留下一群满脸疑惑以及不安的囚犯。 那歪狗倒是比这些人稍微机灵那么一点,他嘿嘿笑道:“看来是针对昨日那要犯来的,马上便有好戏看了,大家伙打起精神来啊,还有你,新来的白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别待会怪我没提醒你。” 末了的一句显然是冲着风百柳说的,风百柳尚在靠着墙小憩,听罢也没有反应,只是轻微眨了眨眼皮,便又侧过身去,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 深牢位置,一间看似密不透风的牢房,石砌的厚实墙壁,与其他木制的栅栏围着的牢房显得那般的不同,别具一格,整座大牢只此一间,显然是为关押非常重要的囚犯而设。 胡大人点头示意,官差从腰间别下钥匙,手指粗的钥匙,便直接插进石墙中的铁门之上的钥匙孔,清脆而又沉闷的开锁声音,铁门打开,当中一身血洗的破烂衣裳包裹着奄奄一息的纤瘦男子。 男子抬起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跟前是一碗发了霉的纹丝未动的米饭,牢房倒是干净,周围不见耗子蟑螂之类的爬虫,透过天窗,之外是如火般的落日。 胡大人面无表情,忽的推了一把跟前站着的一名官差,厉声说道:“去看看,死了没。” 官差忙着点头,快步上前,伸手触向那看似将要死去的青年男子的下颚,然后猛的将他脑袋抬起。 “呸!” 一口粘稠充满腥味的血水,直直喷向那官差的脸上,官差受惊大骂一声,忙用衣袖擦拭,接着便作势要去扇这不知死活之人的耳光。 “住手。”胡大人不温不火的说道。 那官差忙的又退了回来。 胡大人轻笑一声,道:“还没死啊,你可是心有怨气?” “当官的,不为民……请命,该,该……受,千,千,千刀……万剐……” 胡大人拍手叫好,看了看身旁的官差,问他们:“他说我该千刀万剐,你们觉得呢?” 官差们低下头,连连摇头,一人笑道:“这书呆子死到临头,说的话,只是放屁罢了。” 胡大人白了他一眼,道:“不然,这屁放的很是响亮,本大人着实受了一惊呐。” “大人,可否让小的去教训教训?” 胡大人摇头,呵斥道:“愚蠢,打死了,便把你送去天都可好?” 那官差急忙低下头去,再不说话。 胡大人脸上又挂出微笑,冲着那四肢被铁链紧紧拷上的犯人,问道:“小秀才,你叫什么名字?” 虚弱的喘息声,衣衫破裂的孟饮秋,肚子上的血渍清晰可见,上下轻微的起伏着,他喉咙间一声低鸣的汩汩声,缓慢而又吃力的抬起头,充满恨意的双眼,瞪着面前的胡大人。 这是孟饮秋从未有过的面容,如同猛兽,狰狞的可怕,脸上被鲜血沾满,完全凝固,这竟似那魔鬼的凝视,不过纵使这目光如炬,纵使这目光带着满腔怨恨的怒火,面前之人,却一丁点也不惧,他比魔鬼更为可怕,何况,眼下纵使是一头猛虎,也是被拔下了獠牙封锁了行走能力毫无威胁可言的“动物”罢了。 “不说便不说吧,可惜,可惜明日你又得赶路,路途不短,留些气力吧,若你想自尽倒也无妨,大不了就是畏罪自杀,劝这几日,你好好感受一下最后活着的时间吧……” 胡大人双手负在背后,慢悠悠的出了牢门,后对着官差再说了句:“赏他顿饱饭,若是不吃,便强行灌下,若有任何意外,你们提头来见!” 重回走道之上,引得围观犯人又提起了精神,只是回来之时,人数依然未变,没有他们想见到的那名要犯。 忽然那胡大人半道顿住脚步,回头问道:“昨日那撕去告示之人,可在此间?” “禀大人,正是此人。”一名官差指着关押风百柳的牢房道。 胡大人凑近过去,风百柳全然不理会,过着一人世界,优哉游哉的打着瞌睡。 胡大人见状,哼了一声,叫他抬起头来,风百柳还是不理。 “大,大人,这白痴目中无人,我看呐,不对他施点酷刑,他是不会开口的。” 歪狗见缝插针,一副讨好的模样,殊不知,这一开口,自身也是难保。 第三十章 好好招呼 胡大人那淡色的眉毛,轻轻一佻,扶着胡须将视线转向歪狗,问道:“这又是何人?” 不待官差回话,歪狗点头哈腰,忙跪倒在地缓缓往前挪动,讨好的笑道:“回大人,小人来此已有些时日,一直安安分分,未曾给各位官爷增添一丝困扰。” “所犯何事呀?”胡大人道。 “呃,其实也没啥,就是,就是……” “你且说说,无妨。”胡大人看似有了些兴趣。 歪狗闻言,便挠腮纠结起来。 但见胡大人眉头微微蹙起,歪狗害怕,立即便道:“小的,小的就是调戏了一位黄花闺女,并非故意为之,大人饶命……” “哦?只是如此,便将你关押在此这么多天?” 有官差忙接话道:“大人,此人心术不正,确实在街头胡乱骚扰妇人,只不过有人出头,便大打出手,并且伤了性命。” “原来如此,其罪当诛啊。”胡大人自顾说道。 歪狗一听,暗道不好,脸色大变,猛然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连磕了十几个响头,一口一个饶命。 这算是多管闲事了,歪狗痛恨自己多嘴,又自己扇自己耳光,每一巴掌都打得十分响亮,在这牢里绵延不绝。 胡大人摆头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歪狗一眼,道:“你且住手。” 歪狗立即苦笑,可怜兮兮的看着胡大人,两边脸颊滚烫火红,配着那歪斜的大嘴,倒很是显得滑稽可笑。 胡大人忍不住轻笑出声,之后便暂且不去理他,又把目光汇聚在跟前关押风百柳的房间,问道:“你都听到了?” 风百柳不耐烦的挪了挪身子,大幅度的施展了个懒腰,扯着哈欠慵懒的说道:“听到又如何?” “我问你,为何要去撕那告示?” “想撕便撕。” “哦?谁给你的胆子?” 风百柳揉搓着脸蛋,尚未直视胡大人,片刻,一手撑着脑袋,斜靠着,又挠了挠自己破眼的裤子里那脏兮兮的大腿,方道:“天给的,地给的,爹给的,娘给的,唯独没有你给的。” 胡大人一听,冷笑着“哦?”了一声,便再不去与风百柳说话,对着官差,指着面前道:“看好了,这个人,待我走后,你们好好招呼,明日我再来之时,若口气还是不变,你们就统统给我滚回老家种田去吧!” 话落拂袖大摇大摆的离去,留下官差们干瞪着眼,他们低声探讨一番,便只剩下来一名,正是准待好生“招呼”风百柳的那位。 官差二话不说,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忙道一声:“对不住了兄弟,敢跟我们大人顶嘴,连带我也遭罪。” 风百柳全然不在乎,微笑示意,张着嘴便轻声说道:“有什么家伙,尽管上来,不过我得提前问一句,管饭不?” 官差诧异,问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你要如何招呼我,我绝对一声不吭,任凭你来,但是话说前头,招呼完之后,得给我备好酒菜,不然可就不好说话了。” 官差闻言,这犯人自己倒前所未见,便觉有趣,既然如此,他便答应了,开了锁便提着风百柳往走道深处走去。 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的歪狗终于回过了神,才知自己死里逃生,方才胡大人可把他吓出了个好歹,这会便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一阵拜扣之后,又指望着去看那风百柳遭罪的戏码。 当下在场的囚犯们,稍有良知的,便开口骂了出声:“你个不知死活的,私下逞口舌之快倒也罢了,怎敢去面对大人煽风点火?” 歪狗哼了一声,满不在乎,他才不管那许多,只道这牢中每日重复着过活,实在憋闷无趣,好不容易来了个逗乐的,他如何放过,还说是为了大家伙着想,有好戏嘛不是,便得一同观看,也别怨他歪狗说话难听。 一阵吵闹,全是围绕方才的话题,没过多久,风百柳便被官差又给提了回来,只是模样毫发无损,一点也没有被虐待的迹象,这下轮到歪狗不解,心里过不去,又想多嘴,可一见那官差腰间的佩刀,想起方才险些大难临头,终于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待官差走后,犯人们心中好奇,忙问风百柳是如何平安归来的,风百柳虽没有得意洋洋,却有意吊着大家胃口,只道:“诸位当真想听?” 犯人们纷纷点头,对比那半死不活被拖着进来的孟饮秋,这风百柳可着实让他们感到十分的不理解。 风百柳长叹一声,却是摇头不语,歪狗一脸怪异的神情,细细打量起他来,后听他一脸怀疑的说道:“莫不是你给了什么好处?” “你猜对了,我把你给出卖了。”风百柳淡然道。 歪狗急了,忙问:“什么意思?你这白痴可别胡乱说话。” 风百柳哈哈大笑,鄙夷的瞥了一眼歪狗,仰天长吹了口气,自在的躺下身子,又唱起了歌。 “百柳不惊,百柳不惊,有菜无酒,岂非无趣,百柳不惊,百柳不惊,有酒又无知己,岂非枉然……” 众人不懂他所唱何意,只是没人再说他唱的难听,也没人骂他闹腾,整整一晚,这一句词,唱了便是整整一晚,至于口中的酒,口中的菜,除了每间只能看到的破破烂烂的碗碟,别无他物。 时辰便匆匆而过,打更的按时敲锣吆喝,天蒙蒙亮时,雄鸡高鸣,意味新的一天便已到来,看了眼天色,今日应当又是晴空万里,大清早的,官差们便再度来到大牢,起的比犯人们早,将他们一个个惊醒,个个不知又有何事,直到走道中,两名官差拖来的一名纤瘦青年出现。 风百柳睁开一只眼,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脸上神情有趣,低呼一声,用仅有自己能够听清的声音说道:“竟是他……” 那日山中,月色朦胧,两人有过一面之缘,风百柳后来悄然离去,没有救出孟饮秋,留下他一人忍着痛挨到天亮,如今牢中再见,便觉甚是有缘,只不过,那天的孟饮秋,远远未到半死不活的地步,怎才这短短的时间,竟落得如此下场。 第三十一章 救与不救 “我该搭救他的。”风百柳自言自语起来。 “只是人各有命……”风百柳纠结不已,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脑中一片浆糊,想起那天夜里,若是自己将孟饮秋给捞上来,现在这一身血肉模糊的,便会不会就是其他人。 “唉……你们说,我救是不救?”风百柳忽的坐起身子,冲着那些尚未完全睡醒的犯人问道。 犯人们哪能理解他言下之意,有人就随意回了句:“救救救,你有能耐,你去救。” 说归说,风百柳又陷入两难,喃喃自语:“若是去了,我的酒菜如何是好?” “烦死了,烦死了。”风百柳苦着脸又躺下身子,辗转反侧。 …… 街道之外,好似整个界王府的官差,全部出动,密密麻麻围在一起,足足好几十来人,当中是一辆木制的囚/车,孟饮秋全身上下,被铁链紧紧束缚住,双眼紧闭,靠在囚/车之中。 囚/车由两匹烈马牵引,绳索牢牢捆上,最前方是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身着墨绿色官袍的胡大人,迎接着聚众百姓们的赞许目光,抱着拳一脸笑意的纷纷向他们告别。 “本官今日押解犯人启程,诸位切莫远送,待我归来之时,通通有赏。” 好一句通通有赏,百姓们雀跃不已,目送这一干人马出城,欢呼声足足绵延数里,这孟饮秋焚城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已然是恶名昭著,赶早出发的胡大人,一路上坐在马车内也是忍不住时而笑出声,想着自己近在咫尺的加官进爵,真乃是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触手便就可得…… 天都距离界阳府千里之遥,若是抵达免不了要个好几日,行至半道,官差嘱胡大人吩咐,用一块青色大布,将囚/车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胡大人说是避免突生变故,需得小心为上。 而此刻界阳府的大牢之中,犯人们却是焦头烂额,他们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连那歪狗,也直呼撞了鬼,一副屁滚尿流的模样,他的隔壁,那间牢房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风百柳整个人便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身影。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界阳府一间酒馆中,店小二怒气冲天的领着好几名伙计正在追赶一个疯疯癫癫模样敢吃他家霸王餐的泼皮。 这疯癫汉子,倒是有心,打进门时不知从哪偷来的一身上的了台面的衣裳,一头黑粗的长发也经过了一番梳理,乍一看,店小二还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光临小店,殊不知对方就坐后便连点了一桌子的招牌好菜,并吆喝着上最好的酒,一阵风卷残云后,当店小二嬉皮笑脸的过来伸手要钱之时,那疯癫汉子却装模作样的将手伸进怀中。 这一伸手倒好,店小二何等的察言观色本事,直接便瞧见了那整洁衣裳之内的另一番乾坤。 脖颈上的肌肤哪是大户人家公子哥的白皙肤色,黝黑黝黑,沾满污泥,难堪入目的破烂衣裳,就明目张胆的展露出了一大角来。 店小二忙得惊呼,伸手就要去逮住那疯癫汉子,只是这疯癫汉子倒是个有点手脚的家伙,一个闪身便就遁形,店小二扑空,拍着桌子大叫:“有人吃霸王餐!” 遂好几名店内的伙计拿着棍棒赶来,店小二带头追出门去。 边追便嚷,叫他停下,疯癫汉子哪里会听话顿住脚步,酒足饭饱,精神气十足,一身干净衣裳披在身上只觉别扭,一边将其脱下,不时回头哈哈大笑,说道:“这身衣裳权当做饭钱了,你们可得收好了。” 然后衣裳被他一挥,迎风飘向领头的已是气喘吁吁的店小二,将他当头盖住,店小二忙不迭的将衣裳扯开,臭气熏天,连呸两声,穷追不舍。 大街上,一阵哄笑,引得无数观众,疯癫汉子畅通无阻,没有人敢拦住他的去路,不一会,便又腾出双手临空一跃,很是流利的将裤子也给脱了下来。 再又拿在手中挥了一挥,回眸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这裤子,质地着实不错,给你们当赏钱了,莫要感谢我。” 店小二吃了一回瘪,这次慌忙的躲开了,气的牙根直痒痒,抓起身后伙计手中的棍棒,便一把抢过,卯足了劲将其狠狠的投向前方。 可惜飞去的棍棒,没有砸到疯癫汉子,却不知怎的,完完全全的跑偏了方向。 只听“哎哟”一声,后闻一女子抱头怒骂:“哪个不开眼的混蛋?” 一下子集市上炸开了锅,疯癫汉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疯,起码他知晓,逃跑,也得选个人多的地儿,这不,便就遂了他的心意。 衣裳一扔,裤子一脱,便完完全全回到了他本来的面目,就是风百柳不假。 他决定了,他要去救一个人,没人能够拦得住他,待店小二被那木棒击中的女子缠住,他满心欢喜,渐渐放慢了脚步,独自哼唱:“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皆无知,不见六月飞霜雪,赤手空拳救秀才。” “赤手空拳救秀才……”风百柳忽的顿住脚步。 他默默思考,紧咬着食指,后又自顾说道:“天都啊,是非之地,赤手空拳看来不行,需得一件兵器。” 转身便又折返,悄无声息,先是回到了牢中,大牢前门大开之时,犯人被透进来的阳光直射,纷纷闭眼。 “各位狱友,某人又回来啦。”风百柳大笑连连。 此时界阳城中,官差尽皆出动,无人理会这大牢中的犯人,只是犯人们不知,连给他们送饭的官差可能这几日都不会出现了,风百柳便一一给他们讲明。 说到官差一个不剩之时,引发一片唏嘘不满,风百柳见有效,来回踱步,又道:“你们在场的,哪个是快要刑满释放的?” 无人回应,全部沉默。 风百柳继续道:“眼下我可以让你重获自由,不过需得陪我去做一件事。” “何事?”犯人们一众惊喜问道。 “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何为惊天动地?” “嗯……可能会性命不保。”风百柳一脸严肃,片刻自己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三十二章 三更院内 在风百柳口中说出的这番话,怎样也让人害怕不起来,有个犯人倒是率先激动起来,用脚猛踢栅栏,举着手道:“我愿意去,你为我开门。” 接二连三纷纷表示要重获自由,风百柳点头,很是满意,两手轻轻一挥,牢锁便一个个哐当落地。 犯人们个个面带惊骇,难以置信的神情,先前风百柳凭空消失,便让他们觉得此人非同小可,如今亲眼见识到这超脱想象的能力,一个个便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惊呼“有眼不识泰山”。 而到了这会,唯独一件牢房的大锁仍旧紧紧的锁上,当中的人,偷偷摸摸的去那锁边,但见自己牢门大锁纹丝未动,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歪狗不敢开口,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有眼不识泰山,在犯人们众星捧月的一时间,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大耳光。 “啪!” 风百柳循声看去,歪狗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于是他撇开众人,站在歪狗牢门之外,面上神情无喜也无忧,更没有怒色,只是轻声说了句:“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说好爷爷,你可也想出来?” 这声“好爷爷”喊得十分自然,以至于那方的犯人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实在捉摸不透面前这本领高明的怪人来路。 这些难以启齿在他们眼中看似非常有伤自尊的话语,也确实是叫不出口的,而歪狗此时一听,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哆嗦,连连赔笑道:“您才是爷,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真神,该死,小的该死……” 歪狗说罢举起一只手,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接着将脑袋稍偏起来,作势又要扇自己耳光。 风百柳劝住了他,手指轻点牢门大锁,应声落地,歪狗一脸难以置信,还要说些什么,嘴巴却是颤抖的说不出来。 接着风百柳也不去理会他,扭头开始清点人数,从一开始,数到第十个时,稍有停顿,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呆坐在地的歪狗,低声道:“十一个……” 只见风百柳猛然一个拍手,说道:“大家伙儿,可曾去过那大人的府邸?” 犯人们连连摆手,都道有那心,可没那胆。 风百柳笑了,露出一口浩然白牙,此时的他,宛如领袖,没人会去瞧不起,更没人用以貌取人的眼光去评价他,就这样,风百柳迈出脚步,先行立在大牢前门,撂下一句:“想长见识的,便随我风百柳来。” 犯人们不带犹疑,纷纷跟上,歪狗沉思片刻,牢内已然四处无人,宁静的可怕,风百柳不计前嫌,他纵使再无赖,也不敢大恩不报,于是便也跟上前去。 …… 界阳府,胡大人住宅 待到夜半三更,整座城灯火尽灭,一人打着灯笼,便小心翼翼的贴着这住宅外围踏着小碎步。 他鬼鬼祟祟,但并不止他一人如此,在他身后,一个个模样猥琐的人,紧紧挨着,慢吞吞的前进。 有人打破沉静,是歪狗的声音,他说:“风爷怎的还不现身?” 又有人回答道:“说好的三更天,应当快到了吧?” 接着重归平静,轻轻地,一道白光乍现,不知是从何处闪过来的,劲风掠过,便见那白光直接跃过了墙壁,飞进宅内。 随后,纷纷吃了一惊的尚待在墙壁外面的十几号人,只听闻一声轻嘘。 领头的提着灯笼往上一照,披头散发乍看犹如鬼魅模样的一人,伏在墙上,紧紧露出一个脑袋,对着他们笑。 “莫慌,莫慌,是我……” “风爷,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歪狗喜出望外。 “我去把后院的门打开,你们跟着进来,动静小点儿,若是惊动了此间的伙计,别怪我不顾你们的死活。” 那脑袋说完便溜了下去,很快,这胡大人的后院,出现了十来个容貌猥琐的男子。 领头的将灯笼熄灭,跟着风百柳,借着朦胧的月光,倒也不是全然看不清道路。 “把你们这该死的衣裳通通换掉……”风百柳走在最前方,忽的回过头来,紧紧捏住鼻子,对着紧跟在他后面的歪狗等人低声怒喝道。 旋即,后方的十来个人,纷纷嗅了嗅自己的衣裳,确实臭气难闻,但是自打风百柳捏住鼻子说了这番话后,他们起了注意,四周确实有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但是又似曾相识。 只见歪狗狠狠的吸了口气,慢慢的,愈发凑近风百柳,直到鼻尖贴着风百柳的衣袖,紧接着,“我……” 歪狗作势要呕,大呼:“我的天,风爷……” 风百柳见状,于是轻嗅自己的衣袖,果不其然,臭气真正的来源,竟然是他自己。 “不好意思,方才内急,随便找个地儿便解决了,可能是不小心沾了些什么。” 风百柳很是尴尬,说完便避开这个话题,言归正传,他们便是来大肆搜刮胡大人家中宝贝的。 顶头的黑夜,少许的星辰,少得可怜,粒粒微光,月色朦胧,明日可能便是暴雨倾盆。 这干人一路摸到住宅的大院,虽说不像青天白日里看得那般清晰,但是这规模着实不小,院中两边设有池塘,池塘中各有一座假山,围绕池塘的,是用篱笆围成的花圃,各色鲜花,纵然是夜里,也有开的异常灿烂的,香气扑鼻,风百柳身上的气味被花香掩盖,众人陶醉,只道这便是人间仙境,那胡大人当真是会享受。 歪狗突然东张西望的打量起来,自顾开口道:“不知,咱官大人府中的娘们,是个何等的姿色?” 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猥琐的让在场其他人皆自愧不如,风百柳哼了一声,连道:“你可得把心给收收,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我便再将你丢回那大牢,到时候三餐不饱,饿死狱中,也无人给你收尸。” 歪狗会意,立即闭上嘴,连连摇头,引得那些得以逃离大牢的“老油条”们纷纷笑出了声,不过并没有维持多久,毕竟此时此刻,还得小心为上。 第三十三章 恨意难消 风百柳很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在他的带领下,这些难兄难弟们,不仅仅找到了胡大人家中的兵器库,还人人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可谓是容光焕发。 风百柳不需要他们能文能武,只需要关键时刻,能够分散掉别人的注意力,便足矣。 说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确实不假,天都能人齐聚,风百柳没信心能够一举救下孟饮秋,那当算是虎口拔牙,临走前,他又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想好了,愿意陪我风百柳去闯那龙潭虎穴吗?” 众人点头,很是坚定,他们认为,虽然此前身在牢狱之中,尚不至于掉下脑袋,但那暗无天日的牢房,却不知何时才是个头,现在既然脱身了,而且见风百柳绝非一般,倒似个个心中都吃了秤砣一般,想跟着风百柳闯一闯,也算不枉此生。 他们洗心革面,风百柳也很是欣慰,想起孟饮秋,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感,这种感觉,他倒是未曾体会过,现在他反复思考的只是一个问题。 那便就是,那日山中,如若重头来过,他会不会施以援手,去救那个书生? 风百柳想不通,有时候,他自己的想法就是那般莫名起来跑出来的,他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他都无法控制,如若可以控制,也不会被人称作是“白痴”,亦或是疯子了。 他一直强调,此行凶险万分,没有十分的把握,让众人牢记于心的一点,便是万万不能让孟饮秋抵达葬灵阁。 相传,葬灵阁阁主易通天,人如其名,手眼通天,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他手下的亡灵,不计其数,个个都是身犯人神共愤的诛九族的大罪,天启王在位数十年,十分依仗易通天,而这易通天,见过他面容的人却少之又少。 都说高人便是只闻其名,难见其人,那葬灵阁地处天都险峰之处,几百座山峰层峦叠嶂,实为天险,深不见底,常人肉眼难见,仅仅只能看到的便是云雾缭绕,绵延百万里的浓烟。 “这易通天可算是个妖孽了”,风百柳如此说道。 一路上,他说的话,几乎都是关于那易通天的传闻,说的神乎其神,还道他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若是遇见,估计自己连对方的面容都未曾看清,便就当身首异处。 天还未大亮,风百柳说这些话,吓得那些个本是戴罪之身的犯人全都忍不住寒毛耸立。 “风爷,可别说了,您已经够妖孽的了,隔空解锁,试问天下间,有几人能够做到?”歪狗还是见缝插针,一手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颇为高明。 风百柳哈哈一笑,说这手段普天之下能够做到的人多不胜数,只是他们孤陋寡闻,而后又道自己的手段纵使比不上那易通天,但却也足够面对二三流的虾兵蟹将,总而言之,到时候会叫他们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风百柳,而且只要孟饮秋无法达到葬灵阁,自己便有十成的把握,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其救下。 一边说别人如何妖孽,一面又吹捧自己,风百柳的性子,让人难以理解,所幸一路跟到此的犯人们,还算义气,不一会便问风爷饿不饿,不一会便又问风爷累不累,就是一口一个风爷的叫着,叫得风百柳心里乐开了花。 一路哼哼唱唱,外人绝对看不出来,他们这行人是去救一名死/囚的,领头的悠闲带路,不时说笑,后面的个个模样怪异,跟着拍手叫好,每行至稍有人烟之处,免不了吸引了不少汇聚而来的目光,行人避而不及,理解不了这行怪模怪样的人所欲何为。 只是就如此的速度,恐怕是好几日也赶不上孟饮秋的囚/车,他们由马匹牵引,速度已然超出步行的不止一倍,行至半道,风百柳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唤来这行人中嘴皮子稍微利索的歪狗,便冷着脸嘱咐道:“好爷爷,我看你挺能说,去给我们弄些马匹过来,办得好嘛,有赏,若是办不好,那我就……” 歪狗脸上阴晴不定,苦笑一声,他们走的是官道,来往行人恐怕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常之地,岂敢轻易得罪,莫说马匹,他们一起足足十来个人,便就是需要十几头烈马,这倒是让歪狗十分的为难起来。 风百柳不管那许多,伸出手来,摊开两个手指,淡然说道:“两个时辰,不管你是偷是抢,总之给我弄来,若是少了一匹,你便跟在后面用脚走。” 歪狗苦着脸,也不继续解释,回头看了眼漫长的道路,一路黄沙伴风轻舞,终于是摇头长叹一声,循着人家拔腿而去。 …… 距离天都尚有四五日行程,一家酒馆之中,胡大人大腹便便的身子便独坐在一桌饮酒。 看起来,在座的人,包括胡大人,几乎都是从界阳府出来的官差,他们似乎将这小酒馆给包了下来,这段时间,一直是走走停停,没多久,胡大人便又从马车中探出脑袋,说自己口渴。 结果这干人便护着胡大人找到了这间酒馆,余下几名在外看守囚车,轮番看守,十分谨慎。 半响,胡大人惬意的饮罢一口小酒,叫来一人,端起一酒壶,便道:“去把这酒给他喝了,外加几个小菜,好好伺候着,半道上若是咽了气,这趟就算白跑了。” 酒馆外,官差掀开长布,形同死人的孟饮秋一动不动,若非尚在轻微起伏着的裸露出来的肚皮,全然会被人当作是死去多时。 孟饮秋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如今意识模糊,唯有恨意涌上心头便再也不得平息,无休止的恨意,对这世态炎凉的不满,对这官官相护的鄙夷,当官差递过来酒壶,呵斥他喝下时,他怨恨的目光看了一眼,便又接着闭上,嘴角慢慢的张开,极度悲愤的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最后所剩无多的气力,低吼一声:“去……死!” 第三十四章 危在旦夕 官差哼了一声,将酒壶摔倒在地。 砰~ 酒壶碎裂,酒馆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胡大人扯着官袍一脸紧张的跑了出来,见状,上前便给了那官差一记耳光,大骂道:“狗东西,你干什么?” 官差捂着脸,嚣张气焰顿时被灭,唯唯诺诺说道:“他,他不吃……” “你不会喂给他吃?”胡大人满脸怒色。 “我试了,可是他出言不逊。”官差一脸委屈。 胡大人闻言,伸手便捏住那官差已被扇得发红的脸,使劲的捏了一把,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本大人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接着松开手,又踹了那官差一脚,呸了一声,再又指着囚车内的孟饮秋道:“看清楚了,这是谁,这是我们的爷,他要有个好歹,我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胡大人亲自上前,揉搓着手掌,面对孟饮秋一脸和善的笑道:“你不饿吗?” 孟饮秋哪里还有气力去回话,一动不动。 胡大人继续微笑,道:“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还死撑着干嘛呢?” “人人都知晓,死到临头怎样也得做个饱死鬼,你何苦如此,今日纵使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总得有个人会被关押在这囚车之中。” 胡大人一连串的自说自话,讲大道理,讲到嘴皮子都干了,孟饮秋还是不理睬他,气急败坏之下,转身就走,对着一众官差说道:“塞给他吃,狠狠的塞。” 随行的还有一位大夫,此刻也在酒馆之中,都说大夫皆是妙手仁心,其他根本是不知详悉,只以为这是个遭天谴的死罪犯,被胡大人唤来同行,只保证那孟饮秋不会死在半道上。 而孟饮秋身材纤瘦,体质本就虚弱,如今更是危在旦夕,若非这一路上的医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天启王曾有令,告知天下地方官员,凡是身犯死罪,其罪滔天者,便不可擅自处决,需得押送至天都审判,而且签字画押一律不得作数,还需当面开审。 若非这个条例,胡大人哪里还会费这许多功夫,不过他唯一自信满满的便是,别说孟饮秋如今有口难辩,纵使当着天启王的面,任由他说的天花乱坠,自己这方也是有恃无恐。 他与那王公道已私底下结盟,若是自己加官进爵,少不了他王公道的好处,而且当时小城外在场的人,全是自己这边的手下,他的手下,便是证人,也是唯一的证人。 这桩焚城惨案,惊动四方,数百条人命一夜之间尽皆毁于烈火之下,在胡大人眼中,天启王无非也只是想安抚天下,给个交代,堂堂一国之君,岂会刨根问底,这也便是他敢于兵行险着的重要因素。 酒馆外,孟饮秋的囚/车被打开,几名官差强按着他,捏着他的嘴,将一干吃食猛然灌下,随后将他的嘴紧紧捂住,不准许他吐出来分毫。 孟饮秋面部几近扭曲,足足僵持了许久,待官差一松手,立即便哗啦一声,尽皆呕了出来。 官差见状,还要继续,直到他咽下为止,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孟饮秋浑身开始抽搐,蜷缩成团,两眼白翻,不多时便昏厥过去。 酒馆中的大夫闻声赶来,后脸色难看的告知胡大人这罪犯怕是不行了。 胡大人一听,这还得了,火急火燎的又出了酒馆,气的脸色发紫,忙问大夫:“还能撑到何时?” 大夫一脸苦色,摇头叹道:“恐难熬过今晚。” “恐难熬过今晚……”胡大人喃喃念叨,默默的往回走,半响,便又僵在原地。 他大发雷霆,吼道:“三日,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撑过三日!” 胡大人立刻起草书信,点明情况,派人立马扬鞭先行赶往天都,禀明天启王,倒是滴水不漏。 可惜事已至此,孟饮秋说到底,这虚弱的身子骨与胡大人脱不了干系,当下胡大人甚至以威胁的口气,命令那大夫竭尽全力让孟饮秋撑到天都,大夫受惊,吓得脸色煞白,背负的医药箱里虽说带了些医治皮外伤的药材,但面前的孟饮秋已然性命垂危,若非救命灵药,便就无力回天。 可是这些话大夫不敢与那胡大人说明,胡大人威胁他,若是办不到,便要给他定个庸医的罪名,并且一家老小全部要跟着蒙难,大夫不敢不从,只好苦着脸暂且答应下来。 于是官差们扛着孟饮秋进了酒馆的房间,大夫在那房间内闭门不出,胡大人就心急如焚的在外等候,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 而正是同一时间,青山镇外,一位白衣少女轻装独行,没多久便来到了农家汉的所居之地。 “有人在吗?”轻敲茅屋的小木门,细声问道。 妇人欣喜的回应,这出众的曼妙声音她很是熟悉不过,那是救了自己的那个好姑娘,她日日夜夜挂念想要报恩的姑娘。 “陆姑娘,果真是你。”孟母开了门,喜出望外。 得见孟母腿脚已这般利索,陆晴霜夜同样很是开心,微微一笑,很是尊敬的称呼一声:“孟大娘”便在孟母的招呼下,进了屋去。 左顾右盼,没有他想见之人的身影,但却没有流露在脸上,轻描淡写,像是很随意的问向孟母,道:“孟大娘,令公子未曾归家吗?” 孟母闻言,稍有些哀伤的模样,看向门外,一声幽叹:“唉,我家秋儿,几日前便已离去了……” 陆晴霜来到这里,得知他的书生哥哥已然离去,便料想正是寻自己去了不假,忍不住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简单说了些好听的祝福话语,便就告别了孟母。 此时正午,阴雨渐渐落下,想着依依不舍却又实在拿不出像样东西的孟母那纠结不已的神情,陆晴霜脸上便始终挂着微笑,他觉得孟饮秋一家人,都很质朴,质朴到纯洁无垢,让人喜爱。 雀跃的往返,一路上蹦蹦跳跳,摘花弄叶,或别花于耳上,嗅着清香,迎着小雨,直至到了渐渐泥泞的黄沙路面之上,一个翠绿玩意儿映入眼帘。 第三十五章 就地正法 陆晴霜一眼便就看见了,是孟饮秋一直未曾离身的长箫。 她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快步跑上前,拾起来,很快的将箫上的泥土给擦拭干净,抱在胸口。 环顾这郊外四周,仅仅就这一条道了,前方便是不久前被烈火焚烧的小城,陆晴霜毫不犹豫的奔上前去…… 城中尸首被清理干净,只剩下残垣断壁,没过一会,脚步急促的陆晴霜便穿过小城,后方荒野处,是衙门大牢的位置,一片漆黑,依旧是焚烧过后的迹象。 阴雨蒙蒙,正前方便是与孟饮秋一道步行的山林,雨势逐渐增大,陆晴霜不管不顾,进到山中。 不放过一丝足迹,连连呼喊,引得山中犬吠,后来到一处搭建的小屋,里头的猎户闻声开了门,见是为浑身湿透的姑娘,忙叫她进屋避雨。 陆晴霜连连摇头,只是开口询问一声:“猎户大哥,近日可曾有一位书生模样的公子经过此山?” 猎户稍有沉思,点头,方道:“前几日吧,是有一个模样清瘦的年轻人,我见他掉下陷阱,便把他救了上来。” 猎户接着道:“后来他走的很是匆忙,腰间有伤,我劝他多休息两日,可那年轻人很是执拗,还说什么日后定要答谢于我,便就扭头往那城里方向去了。” 陆晴霜闻言,继续问道:“那这两日,他确实没有再来过此地吗?” 猎户便就摇头,说自家养的几只守山犬灵光的很,若是有外人,绝对会吼叫不止。 陆晴霜一想不假,孟饮秋该知晓穿过这片山林,便才是去往庐阳城的必经之路,若他没有折返此地,那么只有黄沙小道的另一方向了。 又是匆忙告辞,她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紧紧攥着那支长箫,这箫是孟饮秋那般看重之物,怎会平白无故的遗弃在路边? 陆晴霜心中默默祈祷,书生哥哥,你千万不能有事…… 可是暴雨连绵,没有停歇的征兆,前方一片雾蒙,冰凉的雨水,喧闹的雨滴声,将这屋檐下踌躇不安的姑娘,搅得心神不宁。 …… 某处酒馆,酒馆中全是一脸紧张神色的身着官服之人,当中墨绿色官袍,大腹便便,脸色极其难看的胡大人,一个劲的饮酒,一口饮罢,又自斟满,嘴中满是抱怨。 猛然将酒杯摔打在地,狠狠抹了把脸,叹着气道:“事已至此,尚不知大王会不会怪罪下来,这么多年了,一夜之间整座城的人死于非命,倒是头一次遇见。” 此等大事,胡大人何尝不是冒着风险搏一搏,不成功便成仁,其实他本身为界阳府的头头,日子大抵也算滋润,只是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好不容易找到这送上门来的替罪羊,如今倒好,为了把孟饮秋的脾气给灭去,不想现下已然半死不活,到时候去了天都,罪犯半路暴毙,岂非让天下人非议他这押解官员私下用刑。 心急归心急,看着那大夫进去房门已经好几个时辰,门前一直收着两名官差,一问那官差同样也是摸不着头脑,只道里面没什么动静,胡大人又唯恐扰了那大夫医治,一直不敢进门。 到了夜里,个个哈欠连天,这两日奔波劳碌,可把官差们给苦了,胡大人倒是精神百倍,直至黑夜完全降临,那孟饮秋所在房间,黑灯瞎火,没有燃烛。 胡大人心生疑窦,那大夫莫不是睡着了?如此伸手不见五指,他拿什么医治…… “都给我打起精神!”胡大人猛然呵斥道。 这道急促的喝声,将靠着墙,或是伏在桌上正打盹的官差们惊了个好歹,纷纷将脑袋上的官帽儿摆正,摸了摸浑身上下,佩刀什么的都还在,即刻便一道看着胡大人所在方向,等候指示。 “随我上去。”胡大人起身说道。 小酒馆二楼,砰砰的脚步声响起,一干人迅速靠近房间,胡大人身后是点起火把的手下,只见他一把将门踢开,也懒得理会孟饮秋死活了,到了这会,不管什么情况,纵使那大夫也难逃干系。 可惜,进了门去,除了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孟饮秋,哪里还有别人的踪迹。 “人呢!”胡大人陡然睁大眼睛。 官差们打着火把进去,四下搜索,除了那靠床边的窗户大开着,呼呼的风声以外,再没了那大夫的人影。 胡大人怒了,一天之内,接连发火,一发火就打人,狠踹了一脚跟前的官差,骂他不长心眼,遂发了狂般的吼道:“快给我去追,抓不回来,你们全部回家种田!”。 胡大人一说这话,他们立即来了精神,个个清醒,跑了大夫算不得什么,可丢了饭碗便是件大事情了,万不得马虎。 连夜,足足几十号人,将马儿拉着,打着火把,兵分两路一南一北开始搜寻。 胡大人倒是有心,专门留下几人护着自己,唯恐生变,而那躺在榻上的孟饮秋,昏死到现在还是没有丝毫好转,这般大的动静,仍旧纹丝不动,脸上毫无血色,静静的躺着。 相逢一笑泯恩仇,浪子回头金不换,胡大人与孟饮秋往日无缘近日无仇,纵然他求权心切,纵然他再不顾他人死活,到了这夜深夜静之际,看着孟饮秋满身伤痕之时,又可否动了那一丝恻隐之心。 胡大人慢步靠近榻边,将被褥为孟饮秋盖好,脸上怒色渐渐平息过去,轻声叹道:“小秀才,也别怪本官心狠,来世,来世望你投个好人家,莫要怨我,只怪世道如此……”。 近三更天,胡大人小靠在桌边休息,终于有些困意,眼皮慢慢闭了下去,门外不多时传来马儿嘶吼,几人脚步清脆,迈进酒馆。 “大人,抓回来了。” 胡大人旋即睁开眼,睡意全无,定睛一看,酒馆门前,一人浑身被紧紧捆上,口中塞着一嘴麻布,双眼含泪,连连摇头。 正是那逃跑的大夫,身着官服的官差,领头一人将那大夫压倒在地,抽出刀来,问道:“大人,可将他就地正法?” 第三十六章 撕心裂肺 冰冷的刀锋,架在大夫的脖颈边,大夫受惊,摇头更加猛烈,满是求饶的模样。 胡大人近身,冷笑一声,便给那大夫一记耳光,道:“跑啊,继续跑。” 说罢,那官差又将刀给往内使了使劲,继续问道:“大人,您一声令下,我便手起刀落了。” 胡大人背向众人,嘴中细碎传来吧唧声响,没有直接回答,那大夫吓得屁滚尿流,哼哼唧唧,全身忍不住躁动起来。 官差险些压制不住,后面其他几名却是轻笑出声。 “大人,您不说话,就当是默许了,我便开刀了。”官差抬头一笑,说道。 胡大人探出手来,道:“且慢。” 说罢回头,再看着那一脸委屈的大夫道:“别怪本官不讲情面,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便示意那官差将大夫嘴里的麻布扯开,官差见状,却不为所动。 “让他说话。”胡大人道。 “这……恐怕不好吧?”官差望向身后。 胡大人皱眉道:“有何不妥?” “这大夫见死不救,该杀,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若是他开口侮辱大人,那可就不好了。” “哦?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如何辱骂本官,给他解开。” “这……恕难从命。” “你再说一次?” “大人呀,您就不会体谅体谅咱们这些做手下的,好不容易给抓回来,还跟他啰嗦个什么劲,直接处置了,一了百了,兄弟们也好去吃个酒解解乏不是?” 胡大人闻言,脸上有趣,忍不住笑道:“谁给你的胆子,跟本官这般说话?” 那官差眼神一直盯着被他踩在脚下的大夫身上,此刻听闻胡大人似有了些怒气,却一点也不害怕,就着刀,忽的轻笑一声:“我等只是为大人排忧解难,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你且抬起头来。”胡大人道。 “小的万万不敢直视大人。” “叫你抬便抬。” 稍有沉静,那官差未曾抬头,突然迅速的扯开大夫嘴中的麻布,与此同时…… “大人,大人,救我,他们不……” 刀光一闪,大夫身首异处,血液喷洒,胡大人距离不远,溅起一身,惊慌间间连忙后退,一个不稳,被椅子绊倒在地。 官差抬头,脱下那官帽儿,一张嘴轻微上扬,模样非常奇怪,竟歪斜得令人忍不住想发笑。 这是胡大人见过的一张脸,但并非自己的手下,而是…… “是你!”胡大人惊叫道。 “正是小人。” 胡大人颤抖的指着面前提着血淋淋的大刀之人,尖声说道:“你你你……竟敢逃狱?” 此时二楼之上,一房间内,传来开门的声音,一蓬头垢面的男人,怀抱着孟饮秋,目光忽的森然落下,直视在瘫软在地的胡大人身上。 那男人目光凌厉,满是肃杀之气,连带那身着官服歪着嘴的男子,以及身后的其他人,都不敢再说话。 “风百柳活这么多年,如此歹毒之人,倒是罕见。” 胡大人满面惊恐,骇然道:“风,风百柳……你是……风……” 又闻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整个小酒馆,即使是几百丈开外,恐还能听闻一二。 那胡大人落地之处,仅剩一滩血迹和一件墨绿色快要被血液完全浸染的官袍。 歪狗目瞪口呆,嘴巴大大张着,场面着实令人骇然,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出于人手。 …… 约莫两个时辰前,郊外 歪狗一脸沮丧的回来,身后牵着一只奶声奶气的小马。 近看,哪里是马,分明是头骡子,还是嗷嗷待哺的小骡子。 风百柳忍不住笑了,问他:“这是你找的东西?” 歪狗两手一甩,称自己寻遍各处,能走的动物,就这玩意儿。 不过,待风百柳即将开口的那一会,歪狗又换了番脸色,嘿嘿的笑了声,便道:“风爷,不过我这趟可不是白跑的。” 风百柳不甚相信,叹着气道:“那你说说,怎么就不是白跑了。” 后方草丛有窸窣动静,歪狗即刻便伸手指去,说道:“抓到一个非常可疑之人。” 大伙凑近一看,一人被五花大绑,绑他之人,着实老练,一般人可绝没有这般专业。 有人笑道:“歪狗儿,平日也就见你嘴皮子打转,没想到确实有两下子,没少干这种事吧?” 歪狗自鸣得意,拍拍胸脯道:“那是,也不看看……” “住嘴。”风百柳当即打断。 然后他们将那人提出来,风百柳正要将他嘴中塞着的烂布条扯开,接触之时,臭气难闻,忙又收回了手道:“你从哪找来的东西?” “嗨,就是那个,那个……骡子棚里的……” “你别说了。” 风百柳微微摇头,旋即拍拍手,他一向道自己无法忍受难闻的气味,只是自己身上的那股子酸味他却不计较,这会倒很是“勉为其难”的将那麻布条亲手解下。 被绑的人立即开口求饶:“各位大哥,放过我,放过我。” “你是何人?”风百柳问道。 “我只是一个郎中啊,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儿……” 风百柳转向歪狗,问道:“怎把个郎中拐来了?” 歪狗嬉笑一声,连忙道:“风爷,可别小瞧了这郎中,若非我寻马之时撞见,见他鬼鬼祟祟,便就使了些手段吓唬吓唬他。”说道这儿,摸了摸自己的歪嘴巴,再又得意洋洋的接着道:“一问才知道是郎中不假,您看看他身上,还有个箱子,我检查过了,基本上都是些苦了吧唧的药材。” 风百柳一看不假,还是不理解这郎中何用,歪狗便踢了踢那大夫,叫他自己说。 大夫战战兢兢,稍有哽咽,便吞吞吐吐的道自己被界阳府的胡大人要挟,一路跟着来到此地,不想途中囚犯生变,自己医术有限,无法下手续命,便就趁机逃跑,不然性命难保。 风百柳脸色一变,道:“那犯人已经死了吗?” 大夫轻声道:“尚,尚不知晓……” 歪狗便接了话:“风爷,这郎中说的就是您要救的那人。” 风百柳没有吭声,他当然知晓。 半响,他哼了一声,说天色已晚,但是今天大家伙不要睡了。 歪狗一点不在乎,精神气很足的模样,又是一脸崇拜的凑近风百柳跟前,道:“不愧是风爷,可是有计策了?” 风百柳带大家伙隐藏在路边杂草堆中,后又猛然扯下歪狗腿上的一块布,狠狠塞回那大夫嘴里,塞得紧紧的,不留空隙。 第三十七章 半酒神医 这招守株待兔,的确很妙,既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马儿,又一举将孟饮秋救离苦海,只因风百柳料定,那胡大人万万不会放纵这逃遁的郎中安然离去,故在追兵赶来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并且乔装而去。 只是酒馆之中,那摊血迹醒目万分,歪狗等人第一次见风百柳出手杀人,也算不上出手,毕竟,他人在二楼之上,那胡大人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销声匿迹。 没人敢开口说话,风百柳抱着昏厥多时的孟饮秋,慢步走下楼,一脸的平静。 歪狗小心翼翼的上前,试图为他分忧,便低声的说道:“风,风爷,可让小的们将这人驮着……” 风百柳摇头道:“不必。” 酒馆内,没有小厮,没有老板,那本护着胡大人一道留下来的几名真正官差,也被敲晕在四周,待他们扬鞭离去,半夜里,寂静的,微弱的灯火伴着微风作舞,直到天亮。 天下之大,此后,书生孟饮秋纵然能起死回生,恐怕也是戴罪之人,他的罪状,早被天启王得知,命运就此转折,殊不知今朝能否脱离险境,全看这贵人风百柳的执念了。 眼下风百柳带着几名狱友,说是去寻他的故交,当下疯癫模样再也不显,风姿卓越,策马在先,那英姿不凡的男人,仿佛一夜间,变了个人,跟随他的见孟饮秋这面容,都知晓难逃一死,可风百柳却不放弃,只言一生难求知己,这秀才与他有缘,便踏遍千山,也得救他一命。 一路便是沉默,距离天都愈来愈远,孟饮秋的身子,逐渐冰凉,脸上再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可怕。 歪狗紧随风百柳身后,他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句:“风爷,这秀才究竟与您是什么关系?” 风百柳未曾回头,只道:“萍水相逢。” 是啊,这世间之事,谁能说的透,芸芸众生,道法自然,人既不能违抗天命,也不愿苟活一世,风百柳从何而来,欲往何处去,别人怎会知晓,只是那胡大人临死前听闻这个名字时,那一抹骇然神色,却让歪狗他们留意,也是直到现在,不敢提,更不敢问的事。 …… 雨露亭,半酒庄,居住着一位脾气古怪的圣贤,足不出户,门下弟子却遍布天下四处,那圣贤不止知晓天下风云,一手医术更是妙手回春,只是他与许多世外高人并无二样,过人的本领,也造就了过高的门槛,更合着那古怪的脾性,是以让外人皆知,他看病有三不医。 一不治达官贵人,豪绅大官,在他眼中,皆是猪狗不如。 二不治自负桀骜之人,纵然你名冠四方,看不顺眼,便就不理。 三不治友人之敌,但凡自己朋友的仇人,任凭你家财万贯或是只手遮天,死也不救。 当风百柳等人赶到半酒庄时,那清新典雅的竹林之外,尚还有大队人马等候。 一半竹林一半酒,绿荫深处藏圣贤,百里之外,便有酒香弥漫,天底下,只有这半酒庄才能酿出来的好酒,只此一家,并非人尽可尝。 风百柳有幸尝过,他喜酒,不酗酒,也曾醉过,也曾闹过,但眼下有缘人命悬一线,他十分清醒。 “你们在此等候,莫要惹是生非。”风百柳留下这句话后,便背着孟饮秋穿进竹林深处。 绿竹围绕,酒香渐浓,风百柳快步赶至,距离半酒庄招牌几丈开外,便就扯着嗓子喊道:“老不休的,我看你来了,快快出门迎接!” 门前小童,旋即紧守大门,拦住风百柳。 风百柳抬起脑袋,咧嘴一笑:“许久未来,小娃娃倒是不知所谓了。” “放肆,师尊接待贵客,莫要惊扰,快快离去。”小童一脸严肃,红润的脸蛋,却满含稚嫩。 风百柳不理会,轻掂了掂背上的孟饮秋,又扯起嗓子吼道:“老猪啃柳,门牙稀烂,故友来临,速速迎接!” 庄内响起嘹亮的笑声,闪着青光的酒壶飞速掠过门前,风百柳连退数步,腾出一只手来稳稳接下。 “真香,还是老味道。” 风百柳放在鼻尖轻嗅,迈步走近庄内,小童不敢阻拦,一脸疑惑。 劲竹成排,庄内小屋,身披金甲战士模样的人,一共三名,围坐在石桌左右。 满头白发的老者,端着白玉酒杯,悠闲的漫步,不时拨弄鄂下长须,轻微晃头,自娱自乐。 待风百柳进来之时,老者便开口了,不知说与谁听,声音缓慢,字字确十分有力。 “友人临门,你等且先回吧,日后再议。” 一金甲战士眉毛一横,拍桌而起,叫嚷道:“咱娘娘有恙在身,你若不医,岂非自寻死路?” “那老朽这辈子,倒是没少自寻死路过,莫要多言,说了再议,便就再议,速速离去吧。” 很是不给情面,其余两位身披金甲的人,倒是稍微冷静一些,拉住那叫嚷的同伴嘀咕几句,便一声不吭的走了。 风百柳与这三人擦肩而过,没有交谈,对方冰冷的目光却是从他身上滑过,接着便闻一声冷哼,三人隐去踪迹。 风百柳全然不理会他们,将孟饮秋轻轻放下,就放置在那石桌边上,于是双手负起,嘴角带笑,那老者同样也是哈哈大笑,回过头来。 “你啊,这多年,都疯哪去了?”老者白眉白须,唯有嘴唇红润,满面红光。 风百柳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兄,我这次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有趣的玩意。” “哦?” “你且看这。”风百柳伸手一指,正是孟饮秋方向。 老者定睛一看,眯起双眼,忽的皱眉冷喝一声:“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怎也敢拉来给我?” “你可别谦虚,都知道你是鬼见愁,与恶鬼抢食的活,可没少干过。”风百柳淡定说道。 “你这不讲道理的疯子,难道不知为兄有三不医吗?” “自然知晓。” “那你还敢来?”老者摇头笑道。 “此人一不是权贵,二不是仇敌,眼下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我若是有能力救他,也不会过来叨扰师兄你了。” 第三十八章 佳人有约 “我若是说不救,也救不了,你又当如何?”老者依旧笑道。 “那……做师弟的,可就要在你这混吃混喝了,便不走了。” 老者指着风百柳道:“还是这般无耻,也罢也罢,多年未见,先与为兄小饮一番。” 话落便端起酒杯,风百柳也自将先前接住的酒壶抬起,一饮而尽。 大呼好酒,砸吧砸吧嘴后,却立即晕头晃脑起来。 风百柳瞪着老者,对方面上带笑,手中竟不自觉脱力。 酒壶便滑落而下,嘴中惊道:“滴酒困……” 醒来之后,脑袋还是昏沉,风百柳睁开眼时,屋内雾气弥漫,清香四溢。 侧目一看,一个大水桶腾空而立,处在屋子正中。 木桶中人,裸露上身,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模样却不是孟饮秋又是谁。 风百柳大喜,也不再去计较他师兄给自己下了迷魂药。 便夺门而出,叫唤着:“朱百杨,朱百杨,老东西,快给我出来……” “师尊出门了,莫再吵闹。” 说话的是院中小童,看上去不到十岁,模样却很是老练。 一共有三名,院内铺满草药,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风百柳摸了摸鼻,见状轻笑道:“几个小娃娃,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师尊嘱咐了,待那屋中人醒后,你们便立刻离去。” “老东西,这就要赶人走了?”风百柳一脸不乐意。 他也不喜与这些小娃娃多多交流,东张西望,便欣赏起这半酒庄的景色。 还是老样子,看多了无趣,不过是些个平平无奇的竹子罢了。 风百柳慢行间,却想起自己被那坑人的师兄灌药,尚不知睡了多久。 那雨露亭外,自己的一干兄弟还在等候,对对对,这群人可不是那么安分守己。 别惹出什么祸事,便立即出了庄。 竹林外,雨露亭并无一人,来时撞见的一队人马也已离去。 自己从狱中带出来的歪狗等人,更是不知跑去了何方。 风百柳暗骂一句,真是群乌合之众,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更是懒得去找,心中惦记着孟饮秋,于是飞快的便又回到了庄中。 眼下的孟饮秋,有了血色,只差一点时辰。 待他舒舒服服泡个澡,估摸着便可以醒来了。 风百柳心中甚是喜悦,许久没出手救人,这种感觉倒是颇为不差。 一脸惬意的饮着小酒,这酒是他自顾寻觅来的。 先前没留神,被他师兄摆了一道,现在正儿八经的喝着不知从哪拿来的陈酿,很是得意。 半靠在床头,滋滋的饮酒,忽的,只闻“噗嗤”一声。 木桶之中的孟饮秋,口中喷洒出一大滩血来。 接着便见他眉头紧蹙,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 风百柳侧目,慢悠悠说道:“哟,哥们,你终于活过来了。” “这,这是何处……”孟饮秋轻挪视线。 “先不要乱动,气息还不是很稳,待我说与你听。” 孟饮秋闻言便不作声,一脸茫然。 风百柳放下酒壶,下了床,望着半空中的孟饮秋,咧起乐嘴。 “哥们,还认得我吗?” 孟饮秋看了看,摇头道不识。 “也难怪,那天夜黑,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你可知晓,我是何人?” “定是小生的救命恩人。” “哦?”风百柳表情有趣。 孟饮秋抬起水中的双手,抿嘴抱拳一笑,便称:“多谢兄台搭救,还未请教?” “唉,我说出姓名,你便会记起来我是何人。”风百柳道。 孟饮秋双眼打量起他来,但见对方砸吧下嘴,说道:“百柳不惊,我名叫……” “风百柳?”孟饮秋忽的开口。 风百柳旋即哈哈大笑,这秀才果真记忆力不错,他点头道:“正是百柳不假。” 孟饮秋轻叹一声,张目四望,才发觉自己离奇的身处半空。 只见他面上一惊,便惊呼:“这……” 风百柳伸指一点,那木桶连带孟饮秋,缓缓坠地。 “别大惊小怪,这世上的事,你见识的还太少。”风百柳道。 “小生莫不是在梦游?”孟饮秋一脸难以置信。 “你的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风百柳说着,便隔空吸附起一摊衣裳,将其丢上床去,连道:“若是能行走,穿好衣裳,我等你出来。” 半酒庄外,翠竹环绕,孟饮秋换上一身白净素衣。 披着头发出了门来,门外是侧着身子懒洋洋坐在石桌上的风百柳。 漫不经心的样子,无趣的用手指轻弹着酒杯。 随着当当当的轻响,孟饮秋也上前坐下,尴尬一笑,好似不知如何开口。 “此地名叫半酒庄,我师兄的所居之地,你且放心。”风百柳忽道。 “风兄那夜突然离去,小生没来得及请教,如今倒是有缘……” 风百柳轻轻一弹,酒杯稳当停留在孟饮秋眼角之下。 接着他道:“有缘不假,你这次命运不济,那狗官,我已就地处置了。” 孟饮秋闻言,眼光忽作冰冷,盯着酒杯,一动不动。 那正是恨意,风百柳也不避讳,只劝他忘却那些烦。 眼下不如与自己小饮一番,配着这宁静优雅之所,此生当真难求。 “再次谢过风兄救命之恩,小生此前滴酒不沾,确实不会,不过今日,若风兄有此雅兴,便当舍命陪君子了,干!” 孟饮秋桌前端起酒壶,略显笨拙,他当是第一次斟酒。 斟满后便挤出一抹微笑,双手举着酒杯,示意风百柳对饮。 风百柳见其举止,看上去的确有心。 只是他却摆手道:“不忙,你这命得之不易,可别轻易又给舍了。” 孟饮秋看着杯中清透的酒水,迟疑片刻,缓缓放下。 叹息着道:“我从未开罪过任何人,却接连逢难,这世道何时,变得这般冷酷……” “那是你看你好欺负。”风百柳摇头道。 “对了,风兄可知晓庐阳城这个地方?”孟饮秋猛然抬头。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风百柳不知道的事。” “风兄若是方便,可否告知小生去向?” “怎么,才把命捡回来,又要赶路?” “并非如此,只是答应了别人……”孟饮秋又稍低下了头。 “难不成佳人有约?” 第三十九章 天启王妃 孟饮秋听闻风百柳提及佳人二字,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他好不容易得救,心心念念的第一件事,便是陆晴霜与自己的约定。 而此刻他也没有反驳,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摆着手轻声道:“风兄莫要取笑。” 风百柳一看便知所料不假,仰天大笑,笑道:“你这秀才倒是有趣,不过那庐阳城距离可不远,你当真要去,我可以再送你个顺水人情。” “风兄如此大义,小生实在感激不尽。” “那便干了这杯酒。”风百柳端起酒壶。 孟饮秋同样端起酒杯,两人碰杯,接着便将那杯酒直接倒进嘴中。 咳咳咳,孟饮秋连声咳嗽,一脸是难得的赤红。 “这滋味,好生难受……” 孟饮秋只觉天旋地转,喉咙犹如火烧,伴着风百柳豪爽的笑声。 这半酒庄,很快便迎来了黄昏…… 夜半,一群不速之客嚣张而至,将半酒庄团团围住,大声叫嚷着。 “姓朱的,咱娘娘亲临此地,还不接驾!” 一时间吵闹不休,童子们先行赶了出去,争执却更加猛烈。 不多时便刀刃相见,童子重复了几遍,师尊已然出门,尚未归来。 可那些骑着马身披闪耀盔甲的人,却不依不饶。 一人下马,一脚踹出,童子应声倒地。 那人用刀指着后方,大声道:“不知死活的,可知那里面,坐的是何人?” 童子不敢答话,这一脚踹过来,体内便气血翻滚。 本是卧床休息的孟饮秋,闻声惊醒,出门便见风百柳站在自己的门前,凝视着半酒庄外。 “风兄……” “等等。”风百柳嘘声道。 大门外,童子拦不住,那率先出手之人,冲着庄内叫唤。 接着把刀架在那落地童子脖颈之间。 吼道:“姓朱的,再不出来,便叫这娃娃人头落地!” “真是无理……” 人马后方,传来清脆却又略显虚弱的女子声音,很是轻柔。 那提刀之人,很是紧张的收起了刀,异常恭敬,再不说话。 黯淡光芒之处,是一尊非常奢华的软轿。 轿中,由人搀扶着,慢悠悠走下来一面带轻纱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有些憔悴,身子瘦弱,脚步轻移,慢慢的来到庄门外。 “把那孩子扶起来。” 接着,那恭敬的提刀人,迅速的将捂着胸口的童子搀扶起来。 童子面上满是不解,却不敢随意开口,换做任何人,也知晓,面前的女子,来头绝不一般。 女子轻纱掩面,一双眸子生得很是好看,但当中却又没什么神采,那般的黯淡,就像月光被乌云遮掩,显露不出一丝的皎洁的光亮。 “朱老先生,当真不在此地吗?”女子轻声问道。 那小童摇了摇头,女子旋即幽叹一声,冲着身旁人道:“先回去吧。” 于是,这群不速之客很快便又打道回府,来的匆忙,去的更是不留痕迹。 安静后,孟饮秋忍不住多嘴一句:“风兄,这群人,你可认识?” 风百柳摇头。 孟饮秋沉思,半响,很是低声的,自言自语道:“那女子的声音,似曾相识。” 风百柳双手环抱在胸,看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说道:“我来此之前,一路上听闻路边行人议论,就在几日前,天启王纳了一个妃子。” “与此事有什么关系?”孟饮秋好奇道。 风百柳摇了摇头,继续开口:“听说那妃子来路不明,深夜倒在天启王歇息的屋内,就好似从天而降,之后咱们大王见那女子容貌绝美,心生喜爱,不久后便纳其为妃,只是那妃子异常柔弱,今日方来此地时,便有三名金甲战衣的男人,前来求我师兄出手,口中所提之人,也是一位娘娘。” 孟饮秋一时满头雾水,疑惑道:“若是当朝妃子,天都距离此地又有多远?” 风百柳冷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些黄金骑兵,跋山涉水也只是动动脚的功夫,携一位妃子来此,又有何难。” “也对,不过风兄的那位师兄,当真是医术高明,如今我重伤痊愈,几乎与往日无二,甚至精神气更加充足了一些。” 风百柳倒是没少听人夸赞自己的师兄,摆手一笑,便道:“你且休息去吧,明日送你去那庐阳。” 翌日天方亮,孟饮秋便先行起床,这翠竹满院的半酒庄,空气清新无比。 若非一觉醒来,倒是难以将其与自己平日生活之地相比较。 这一对比起来,倒觉这地方确实清雅非凡,堪称人间仙境。 想着想着,看着那绿竹,终于是忆起了自己生平从不离身的翠箫。 一脸惆怅,孟饮秋摇头一叹,自己的竹箫,如今不知遗失在何处。 现在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不自禁便伤感起来。 风百柳想是昨夜又自顾饮酒了,孟饮秋等候了两个时辰还未见他醒来。 而此时四处风声渐起,庄外竹林突生异动。 就在孟饮秋端坐在石桌前,遥望前方竹林之时,不知是个什么东西,风驰电池般掠过竹林,硬生生的击打在孟饮秋的额头之上。 “哎哟!”孟饮秋受痛叫唤出声。 揉着火辣辣的额头,左顾右盼,却又没了声响。 忽的,觉得自己背后似有东西爬动,伸手摸去,发觉是个毛茸茸的一物,遂令他骇然收回手来,忙得起身,原地抓狂般抖动不休。 那东西却紧紧依附在孟饮秋背上,不论他如何摇晃,都是不肯松开。 “小兄弟,小兄弟,快帮我看看,这背上是何物……” 孟饮秋慌忙逃窜,见一童子正在忙活着为几个放在火上烹煮的药罐子不可开交之际。 心急的他也不管那许多,直接拍了拍那童子后背,自己便转过身去,叫对方赶紧看看。 童子大呼一声:“哎呀,这是师尊一直在找寻的灵兽!” “灵兽?什么灵兽?”孟饮秋还在蹦跶。 童子满心欢喜,小心翼翼的靠近孟饮秋的背上。 一张脸全写着激动二字,他伸出手来,猛然往前一扑。 孟饮秋顿时觉得轻松,一道黑影从头顶滑过,瞬间消失无踪。 第四十章 救命恩猴 那黑影嗖嗖的不见,竹林如此密集,若是要寻觅,宛若大海捞针,孟饮秋尚在惊愕间没回过神来,身后的童子却满心欢喜的跳起来拍了拍他肩头,留下一句:“帮我照看好这些药材。” 随后童子屁颠屁颠的向外跑去,那脚步快的,让孟饮秋直以为自己眼花,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孩儿,奔跑的速度竟比成年男子还要快上许多,眨眼便消失在门前。 “当真与书中描述的无二,都说世外桃源有奇人,没想到一个小小童子,竟这般厉害……” 孟饮秋自顾赞赏,身后药罐子发出呼呼的响声,忙回过头去,拾起扇子连连挥舞,这方面他倒是颇有经验,以前母亲卧病在床,熬药便是自己亲力亲为,现在同样也不敢怠慢。 一,二,三……足足六个药罐,孟饮秋数了数,这药味浓厚,比给母亲那会抓的药材,烹煮起来的药味儿要浓厚许多,也难怪这半酒庄的主人名声在外,想来庄内珍贵草药甚多,若非功效不凡,自己这身子,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 不过,孟饮秋眼下有个伤脑筋的事,那便是药熬完之后,如何处理? 想着便左顾右盼起来,童子离去后,便没了踪迹,看了眼天色,林中雾气未散,没过清晨,自己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担子便留给他一人,不敢懈怠,更不敢敷衍了事,只是看见渐旺的火势,热气汩汩直往上冒,没多久便要完成了。 孟饮秋低声咳嗽,药罐之下烧燃的烟味让他难以忍受,忙的左右大肆挥舞手中蒲扇,左手掩住口鼻,眼睛被烟幕刺激得无法睁开,不知过了多久,那烟幕一点未散,愈发浓厚。 直至整座半酒庄内,白烟弥漫,半空皆是盘旋不去的烟雾,很快各个屋中便传来急促的蹬蹬脚步声。 “哎呀,公子,你怎……”一个小女娃,披头散发跑了出来。 一把夺过孟饮秋手中蒲扇,连呵斥他离开,手忙脚乱的,又是高声嚷嚷道:“来人呀,快来人帮忙。” 孟饮秋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在满是咳嗽声中颇为喧闹的那刻,想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愿两手空空的待着,背后却猛然被人一拍。 回头去,除了烟幕,哪里有人,孟饮秋忙用衣袖挥散视野稍微清晰后,便觉是不是那风百柳捉弄自己,笑了一声,便道:“风兄?” 这时候,背后又被人猛的一拍,比方才大力许多。 “风兄,莫要胡闹!”孟饮秋苦笑道。 哪里有人回他,都是童子们忙得不可开交的脚步声以及说话声。 不一会,孟饮秋感觉脚下被人狠狠绊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失声叫嚷一声,话音才落,一只脚被大肆抓起,连连往外拖。 “啊!”孟饮秋手足无措,下意识的用手臂托着地面,但凡能抓到的东西,全部不放过,可是那股力道出奇的大,猛然又一加速,自己两手脱力,便被飞速拖走。 庄外,小道上满是散落的竹叶,孟饮秋身子急速擦过地面,片片落叶肆意飞舞,待到身处浓烟稀少之处,他不好不容易抱紧了一根劲竹,拉住自己的那人,方才罢手。 慌乱间,孟饮秋眼角出现一个黑影,定睛看去……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个小猴儿,抓耳挠腮,咧着嘴正看着孟饮秋。 “你,你是小猴头?”孟饮秋大吃一惊,脸上却是惊喜的笑容。 那小猴儿黑不溜秋,脸上也是黑不溜秋,黑黑的鼻子,黑黑的眼睛,不一会转过身去,红扑扑的小屁股正对着孟饮秋,左右摆动,很是调皮。 孟饮秋笑得很开心,忙的坐起身子,往前一倾,想把那猴儿一把揽入怀中,猴儿也当真很是乐意的模样,直接跳上了孟饮秋的手臂。 孟饮秋轻轻抚摸那猴儿身上的皮毛,非常柔顺,喜笑颜开间,拍了拍猴儿的小脑袋,笑道:“竟在这里遇见你,你过得还好吗?” 小猴儿咯咯叫出了声,两只眼睛一眨一眨,伸出满手黑毛的小手去抓孟饮秋的头发,拉扯个不停。 …… 一下陷入回忆,还记得是少年时,孟秋还未更名饮秋,家门外拾得一根木棒,颇为得意,说是要上山扑虎,与村中孩童夸下海口,天黑前便就拎只虎崽子回来,别家孩童笑他不知天高地厚,那会孟秋调皮,不管不顾,瞒着父母便独自进山。 山林深处,也有类似于半酒庄长满绿竹的地儿,一路本是平安,可渐渐被曲折密集的小路给迷了方向,一时间进山容易,出山难,忍不住心里发怵,却又不想折了面子,紧紧攥着木棒,自顾打气,不想猛虎一时间没让他遇见,却遇到了更为可怕的东西…… 直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那生满肉刺的恶心之物,就在山泉旁击开乱石出现,两个比野猪还要大的獠牙,红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孟秋。 想起来的确觉得可笑,亦可怕,年幼无知,之后的事情,便就离不开这小猴头,那会因祸得福,虎崽子没有抓回来,却带回来了一支颇为精致的翠绿长箫,要知道,大山里,可是家里长辈再三嘱咐不许孩儿接近的地方,孟秋免不了被孟父长河一番打骂,可心里头倒是美滋滋的,一夜都开心得睡不着觉。 接连几天,被母亲关了禁闭,驻足在家中,把玩那支长箫,想进山里去寻那小猴头,却再难有机会看到。 孟饮秋回过神来,脸上洋溢微笑,如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将那小猴儿抱在怀中,摸着它的脑袋,问道:“那之后,你去哪儿了,我后来去寻过你,却怎样也找你不到。” 小猴岂会开口说话,当下也不再那么调皮,温顺的可爱,它确确实实也是识出了孟饮秋,虽说给这书呆子吓了一跳,不过孟饮秋本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恼,谁叫这猴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四十一章 灵兽镜猴 许多年未见,小猴儿比孟饮秋印象中要长大了许多,如今倒是他半个身子那般大小,只不过别看这猴儿个头不大,手段可不比那些山野猛兽逊色丝毫。 孟饮秋亲眼目睹,这猴儿力敌那獠牙怪物,将其打得屁滚尿流,想起来,便觉时间悄然而过,转瞬自己已是七尺男儿,再不是那个年幼无知的孩童。 只是与这小伙伴没有叙旧多久,沉静便被打破,适才追出去的童子,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大老远便看见了这靠在竹边的孟饮秋,当然,他怀中那黑不溜秋的猴儿,比他更为引人注目。 “公子,这灵兽可是师尊他老人家要的东西,能否将它交给我?” 童子一来便开门见山,孟饮秋可不管这小猴头是什么灵兽,将其再又抱紧了几分,起身摇头便道:“小兄弟,这是我救命恩人,万不能交给你。” 那童子伸出手来,有些焦急的说道:“做人可得知恩图报,我师尊亦是你的救命恩人,怎能忘恩负义?” 孟饮秋怀中猴儿龇牙咧嘴起来,吱吱叫唤,握紧拳头,作势要打那童子,孟饮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声道:“小猴头,别怕,我不会将你交给他人。” 童子一听,脸都气红了,跺着脚喝道:“师尊若是知晓,定会生气!” 孟饮秋摇了摇头,“你既道它是灵兽,你师尊身为郎中,必会取我这小猴头的性命去炼药,我可不许。” 孟饮秋没少读书,书本当中,真真切切提及过,自然万物,有通灵之兽,其精血炼药,延年益寿不说,更有数不尽的奇妙功效。 童子说他不过,气呼呼的扭头走了,留下话来,道师尊一旦回来,便去向他老人家告状,说你孟饮秋知恩不报,忘恩负义! 孟饮秋不管那许多了,救命大恩可以用其他方式感谢,这小猴头难道就不是自己的恩人吗,万物皆有生命,更别说这小猴头极度通人性,他所说的话,可是全然能够听懂。 “别怕,以后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孟饮秋抱着怀中小黑猴,轻轻抚摸。 猴儿抬起脑袋,眨着眼睛看着孟饮秋,忽的,见它双手并拢,摊开之时,奇妙景象出现,一朵泛着光芒的青色小花,平空出现在那毛茸茸的手掌之中。 孟饮秋惊呼:“这是何物?” 猴儿拈起小花,递向孟饮秋嘴唇边上,咯吱叫唤。 “你……是叫我服下这花儿?” 猴儿眨巴眨巴眼睛,立刻点了点头,孟饮秋毫不犹豫,一口接下,仰起头来咕噜一声便入了肚。 “好你个孟饮秋,机缘不小啊……”耳畔传来风百柳说话的声音。 孟饮秋侧目,脸上有着些许不解,却还是挂出微笑,抱着猴儿道:“风兄此话何意?” 风百柳摸了摸鼻,嘿嘿笑道:“我师兄把居所设在这等清雅之地,就为吸引那些山间灵兽,如今这猴头既是你老友,可得让那老不休的气急败坏了。” 孟饮秋摇头,又将猴儿抱得更紧了一些,黑猴吱吱叫唤,却未反抗,后闻:“庄主既是风兄你的师哥,你二人都有恩于我,小生没齿难忘,只是一事归一事,换作其他,任何吩咐,必当竭尽全力。” 风百柳只叹“罢了”,他无意要孟饮秋为自己做什么,更何况,此刻的孟饮秋,站在自己跟前,他着实看不出来其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是能有助自己的,半响,道了句:“相逢即是有缘,那夜山中见你,我悄然而去,只是你莫要怪我见死不救便好。” 孟饮秋摆手,“风兄言重了,今日小生既活生生的身在此地,便是你的大恩大德,若非要事在身,此刻倒是真不想离去……” 童子去而复返,打破片刻宁静,风百柳未曾回头,便意味深长一笑,道:“我那老不休的师兄回来了,你且抱着这猴头,莫要多事。” 童子走来,正当开口,风百柳哈哈大笑一声,弯身搂着他,连走带拉,不时招呼道:“来来来,小师侄,陪我去喝一杯。” 童子挣扎不掉,一脸绯红,那是给他气的,风百柳的嘴那般凑近自己,满是隔夜的酒臭味儿,难闻的要命。 庄内,轻袍老者,负手而立,待风百柳近身之时,不温不火道:“镜猴之事,我已知晓,不会强求你那朋友拱手相让,只是眼下,有一件大事,还需麻烦你去办。” 风百柳撇着嘴道:“我说师兄啊,什么事,还能把你给难住,可别拿小弟打趣。” 朱百杨猛然回头,一脸肃色。 “大难临头,别跟我开玩笑,平日你疯癫成性便就罢了,眼下,师兄就请你办妥这一件事。” 风百柳松开那童子,惯性的又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何事?” “你过来。” 隔着老远,孟饮秋隐在林间,见那庄内,师兄弟二人轻言细语起来,不由得心中警惕,连带那黑猴儿,也似察觉到孟饮秋此时的不安,突作安静。 风百柳再次来寻孟饮秋时,已过了半柱香时辰,抬眼是晴空万里,竹叶轻舞,沙沙作响,即使风百柳一脸无忧无虑的轻松神色,孟饮秋却不敢悬着的将心给放下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孟饮秋终于忍不住问了。 “别管我们是何人,你只需要知晓,我不会害你便是。” “这猴儿,我说什么,也不会交出来。”孟饮秋侧过身去。 “我有说过让你交出来?”风百柳摇头一叹。 “那与你那师兄,交头接耳的,莫不是打这猴儿的主意?” “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不假。”风百柳托着腮笑了起来,颇有些嘲讽意味。 孟饮秋也不恼,试探的问了句:“那,那说好的,今日助我去庐阳……” “放心,我风百柳言出必行,只不过眼下,你得陪我去做一件事。” 孟饮秋转过头来,神色凝住,低声问道:“何,何事……” 竹林微风仍在,片片稍黄的落叶摇曳落下,林间两人,身着黑衣那位,手法流利,猛的从怀中掏出一柄鱼肠小剑,对着前方一把丢了过去。 风百柳一脸从容,微笑说道:“暂且多留你一日,今夜子时,随我去个地方。” “这刀……又作何用?” “杀人。” 第四十二章 祸国殃民 “杀人!”孟饮秋惊呼出声。 他脸色大变,猛的将接在手中的小剑一把甩了出去。 同一时间,那鱼肠小剑破风飞出,几根臂膀粗的劲竹竟应声而断,哗擦落地。 如此锋利之物,孟饮秋几时见过,心中更是惊骇,说不出话来。 风百柳还是一脸从容不迫,似乎早已料到,伸出手来,张开手掌,嗖的一声,小剑便又急速回转,稳稳落在手中。 风百柳把玩手中小剑,手指抚摸铮亮铮亮的剑身,不一会见他用指头轻弹,那剑便发出嗡鸣,清脆而又逼人。 孟饮秋干笑,正视风百柳,义正言辞道:“杀人之事,恕难从命!”。 “若对方是个妖孽,你还会说这么想吗?” “此话怎讲?”孟饮秋又疑惑起来。 “祸国殃民的妖孽,今朝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孟饮秋全然不知风百柳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妖孽?妖孽是何物,他听过,未曾见过,更不相信。 风百柳好似料准,嘴角上扬,悠悠说道:“此事一成,便送你去庐阳,救命之恩,便就再也不谈。” “我既不是习武之人,手足无力,杀人谈何容易?” “我知道,麻烦的事交给我,你只需要手起,刀落。” 看着风百柳以手作势,抹了抹自己脖子,孟饮秋一脸纠结,苦着脸道:“你说的妖孽,当真是妖孽?” “我早便说过,世间之事,许多都是你不曾知晓的,就像这猴儿,灵兽既能存于天地之间,妖孽邪魔又岂非虚言?” 孟饮秋稍作迟疑,怀中猴儿又吱吱叫唤起来,稍加用力,挣脱怀抱,一股跳上孟饮秋肩头,咧着嘴挥舞着拳头向着正前方的风百柳示威起来。 “小畜生,敢威胁我?”风百柳眼神忽的凌厉,盯着那猴头。 孟饮秋微微侧目,摸了摸黑猴儿,摇头道:“小猴头,别这样。” “那便说好了,我会让你见识到那妖孽的模样,之后你再下手不迟。” 孟饮秋还是有些不解,问了声:“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我去?” 风百柳面色不改,再次把鱼肠小剑丢给孟饮秋,道:“接好了,少不了它。” 说完便转身离去,慢悠悠走了两步,顿足,回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生平喜爱多管闲事,却唯独不喜亏欠于人,或是别人亏欠我,此番杀人,便是给你个机会,日后别再拿我当作救命恩人。” 这人当真是奇怪,孟饮秋心里,此刻只有这个念头。 …… 半酒庄这一天内,气氛古怪,好像缺少了什么,人人都是面色沉静,不喜言语。 那朱百杨自打进了屋,屋顶便不时有白烟冒出,徐徐盘旋了半日,那屋中主人却未曾踏出一步。 到了夜里,屋门敞开,披头散发,一头白丝的朱百杨负着手走出来,呵斥道:“都准备好了吗?” 孟饮秋端坐在石桌上,自顾与那黑猴儿说笑,听闻朱百杨开口,不知是说与何人听,后便聚集起了纷纷赶来的一干童子。 “师尊,按您的吩咐,徒儿们都已收拾妥当。” 朱百杨点了点头,高声道:“出发!” 没有一人与孟饮秋打招呼,他自也不好贸然上去叨扰,待这些人全部离开,一道黑影突然便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孟饮秋一惊,却闻一声:“莫慌,是我。” “这黑灯瞎火的,风兄可别吓我。” “剑呢?” 孟饮秋闻言,忙从袖中掏出那鱼肠小剑,青光一闪,道:“喏,在这呢。” “嗯,那便随我走吧。” “等等……”孟饮秋叫住了他。 接着起身,看着那黑影,便问:“朱前辈他们?” “正是同一件事,去了你便知晓,动身吧。” 黑猴儿吵着要一道前往,吱吱叫着拉住孟饮秋不放,未免耽搁时辰,风百柳点头答应,带上它可以,但切记不能吵叫。 于是两人一猴,上了马,风百柳一路默不作声,气氛尴尬而又古怪。 孟饮秋都不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糊里糊涂便答应了下来,本想着见机行事,但目的对方一早便已讲明,说是杀人,说是杀妖孽,但在孟饮秋的脑子里,妖孽究竟是什么,的的确确这辈子,也没见过。 子时将近,夜里起了风,出了竹林可见高空挂月,只是一片黯淡朦胧。 月黑风高,当真是杀人的最好时机,孟饮秋渐感凉意,他一直安静坐在风百柳身后,两人同上一马,谁叫他不懂策马扬鞭。 “坐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吁~ 马儿长哮一声,绝尘飞奔,很快半酒庄外的雨露亭便已完全不见,走在还算宽阔的道路上,两侧每家每户灯火尽灭,都已是上榻而眠。 “前方便是天启王妃子的暂居之地,我们步行。” 风百柳忽的勒住马儿,托着孟饮秋下来。 孟饮秋这一路上,屁股都似要被颠簸开了花,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了,下马后的那一刻,腹中却不觉翻涌起来,哇的一声,苦着脸呕吐。 “风兄,莫不是杀的那个妖孽,在……” “你还不算太笨。”风百柳冷笑道。 “既然是为娘娘排忧,那府上理应有天都的头等侍卫,怎叫我等前来?” “这你就猜错了,并不是为那娘娘排忧解难。” “那是何故?” “杀的,就是那天启王妃。” 一片沉默,孟饮秋顿时哑然,不一会儿,他挪移脚步,往后连连退去。 风百柳轻声道:“你可想好了,若是离开,这救命之恩,再难有机会报答。” 孟饮秋哪里会去管,更不敢管,刺杀大王妃子,可绝不是掉脑袋那般简单的事了。 “你可知晓,这两日间,平白无故消失了几十名孩童。” 就在孟饮秋愈走愈远之际,风百柳再次开口。 他停住了脚步,如风百柳所想无二,这个书生,心性纯良。 风百柳长叹一声,望着夜空中的淡月,再又闭上双眼,缓缓说道:“只怪那老不休的名声在外,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本意是绝不理会那妃子,可惜自己门下弟子性命被人要挟,不得已去之,这一去倒好,发现了一个连我也从未听说过的离奇之事。” 第四十三章 人间炼狱 “如何离奇?” 孟饮秋单薄的身子,那一头长发伴着夜风轻舞,悄然侧目。 前方一座府邸,很近,约莫走个小段路便就到了,风百柳大概是觉得时辰不早了,长话短说,只道天启王这个从天而降的妃子,正就是个妖孽。 可是,孟饮秋怎会轻信,虽然顿足,但却没有回头之意,他摇了摇头,说道:“空口无凭,你一言之词,就让我去伤人性命,我不能妥协。” “那老不休的已经前我们一步去了,趁着他拖延时间的功夫,我便带你看看,到时候,你自然知晓,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话落,风百柳化作一道劲风,卷起孟饮秋瞬息不见。 然而,孟饮秋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回过神来已换了番天地。 “你……” 孟饮秋方才下马呕吐过一回,这会若不是腹中空空,怕是又得吐出些什么东西,不过仍旧有些头晕目眩,险些站稳不住脚跟。 风百柳忙的轻嘘一声,嘘声很长,叫他不要闹出些动静来,以免被人察觉,因为他们二人正是偷摸着进来,毕竟贵为娘娘住宅,护卫必然不在少数,且那些身着黄金战甲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 “好了,我说书呆子,可敢随我去瞧瞧?”风百柳低声道。 孟饮秋振作精神,既然来了,那便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言,虽然他很不乐意来,但被风百柳连拖带拐,现下已经是难以转身。 二人摸黑,一前一后的轻步往内走,孟饮秋拉着风百柳的衣角,现在黑灯瞎火的,颇为安静,但是一颗心老是扑通跳个不行,总觉着,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风兄,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别疑神疑鬼的,跟着我百柳不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你说的那些凭空消失的孩童,究竟是不是真的?” “别唧唧歪歪,跟着我,一会你就知道了。” 摸黑走了许久,穿过一段不短距离的小巷,两人几乎是贴着墙根,风百柳腰板挺得倒是很直,不过他身后的孟饮秋,弯着的身子从未敢抬起分毫。 风百柳:“到了。” “到哪了?” “到地狱了……” 孟饮秋惊呼一声:“什么!” 风百柳赶忙转身用手捂住他的嘴,低吼道:“书呆子,你小点声!” 孟饮秋被这双满是酸味儿的手掌捂得死死的,险些酸出眼泪,那味道,和自己家中老母腌制的酸菜简直一模一样,实在忍受不了,连连点头。 风百柳放开手,狠狠瞪了孟饮秋一眼,道:“待会进去,别怪我没提醒你,既然是地狱,那么你将见到的,必然远远超出想象。” 孟饮秋犹疑了会,方轻声问道:“风兄,难不成?” 风百柳旋即点头,道:“若是不想看,就算了,但人,你必须帮我杀了。” “看,必须看,若是不弄清原委,我彻夜难眠。” “那好吧,别吓得尿裤子就行。” 孟饮秋不多解释,沉了口气,心想那地狱,究竟会是什么,难道,真与自己想的一样吗,那到时候,袖中的那把鱼肠小剑,怕是真得沾染血迹了。 他且也不想自己那花拳绣腿,或者说花拳绣腿亦不如,但那匕首的锋芒他是亲眼目睹的。 自打死里逃生,从阎罗殿闯了一遭跑回来,一切都好像变了许多,先不说那先生妙手回春让自己恢复如常,再就是风百柳这眨眼便能移形换位的手段,他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还有那小猴头,本以为只是山中颇有灵性的猴儿,却不想在那半酒庄,被人唤作灵兽。 灵兽只在书本当中见过,哪里曾亲眼见识过,心中很不是滋味,觉得世界都变了,加之三番两次的当官的冤枉,一时间有点喘不过气,觉得书都白读了,以前渴望考取功名,孝敬父母,现在嘛,官官相护,对百姓的性命完全不看在眼里。 边走,边想,而后一声轻叹,风百柳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前者只以为这书呆子心里害怕,便也没多问,只是孟饮秋却又一惊一乍起来。 “风兄,小猴头不见了!” 风百柳一看,确实没了那黑猴的身影,他也没多注意,此前下了马后,好像当真就没见那猴儿…… 孟饮秋急了,好不容易老友相逢,怎么说丢就丢。 风百柳稍作沉吟,安慰道:“那小崽子灵性的很,你莫要担心,且办妥今日之事,我再帮你寻它不迟。” 孟饮秋不说话,杵在墙边,风百柳一把拉住他手腕,随即前手一甩,便响起了咔擦的一声好似开门的声音。 “进去。”风百柳道。 便拉着孟饮秋,径直走进了一扇铁门。 奇怪的是,四周一个守卫都没有,虽然地方偏僻,但看上去,这铁门之中,应当是些重要之物,那娘娘怎毫无保留? 孟饮秋满脑子全是疑惑,打进了门,便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难闻气息,与之前在那小城牢房中时嗅到的,相差不多。 “风兄,这里头没蜡烛吗?” 四周漆黑一片,间距非常狭窄,孟饮秋伸手便可触碰到参差不齐的石壁。 只是风百柳没理会他,拉着他连连向前。 走了一会,突然停住,孟饮秋还未开口。 风百柳便先提醒他了,道:“接下来,看见什么,你都不要大声嚷嚷,不然……” 嗖~ 似一阵急速的风声呼啸,立时火光遍布,前方烛台被点亮。 当中却无一人,更没有动静。 “啊!” 惊呼,依旧是惊呼,还是自孟饮秋嘴中而出。 他又看到了,这一生中,比起那城中近百焦尸横地之时,也不逊色丝毫的惨烈场面。 孟饮秋自己捂住嘴巴,双眼睁得布满了血丝,一眨不眨,额头上,缓缓的,一根根的青筋暴起,看上去,异常的愤怒,加上震惊。 此间童子骸骨成堆,悬空而吊的,仰面而躺的,身上全无血肉,那看似已成肉干的孩子们,脸上是生前最后一刻留下的痛苦神色。 人间地狱?不,这是炼狱…… 孟饮秋呆滞了许久许久,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眼角淌下的晶莹泪珠之后。 他看着面对自己被铁链悬吊的一具孩童尸骨,嘴唇终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泪眼朦胧,那是心碎。 不愿再看,那是躲避。 随着缓缓后退的脚步,孟饮秋终究无法注意到自己的身后。 他摔倒在地,未感觉到痛楚,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滴泪珠滚落脸颊。 近乎抽泣的声音,嘴唇微启:“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第四十四章 后院起火 《地藏菩萨本愿经》中,地藏王对释迦牟尼佛说的这一句话,孟饮秋印象一直非常深刻。 他以前体会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普度众生?体会众生疾苦? 地狱无法成空,每天都有死去的人,但是罪孽,却永远难以除尽。 没错,这根本算不上宽阔的暗室之中,堆积着至少上百具的孩童尸骨。 尽管他们生前的相貌不一,到死后,却几乎一致。 死法一致,神态一致,孟饮秋再也忍受不了。 他起身走了,跌跌撞撞,手臂全被石墙擦伤,浑然不觉。 一介书生,如何救世,一介布衣,又如何有能力惩恶扬善。 风百柳紧随其后,他再一次料到,孟饮秋见过之后的表现,他本人并无一点惊讶,这就是他所想要的效果。 只是人皆有血肉,有感情,孟饮秋从不觉得自己的心有多善,只不过,面对那么多死去的幼小生命,就如此陈列在自己眼前,又怎能不是心如刀割。 小城烈火焚天时,没有这么痛苦过,到了现在,他终于爆发了。 “谁干的,谁干的,谁干的!” 孟饮秋狠狠抓住风百柳的衣襟,拼命般的质问他,像极了发狂的野兽。 两只眼睛虽然没有火花涌现,心中的压抑却一点也没有保留。 “声音小点。”风百柳淡然道。 “我要杀了他,让我杀了他!” “她一人之下,万金之躯,只要一声令下,便有万千死士任凭差遣,你确定?” “那又怎样!” “若非我与师兄皆练气之人,大可亲自动手,如今你既然同意,那我二人便行动吧。” 风百柳大义凛然,做事情从来没这般认真过,不过他的喜好便是多管闲事,斩妖除魔之事,自然义不容辞,至于孟饮秋,会不会成为累赘,且另谈了。 这座府邸,唯有主居之处尚有微微光亮,看来朱百杨拖延时间的功夫丝毫不弱。 临近时,凤百柳伸手拦住了神态突变的孟饮秋。 他道:“我先说一句,那女子非寻常之人,你下手之时切记不可犹豫,直接用剑刺穿她的额头,若是失手,打草惊蛇不说,后果很难预料。” 孟饮秋一言不发,死盯着那微光之处,袖中鱼肠小剑似感受到了持剑人的愤怒,铿锵发出低鸣。 风百柳所言的练气人,还有那娘娘身份的由来,眼下无法解释给孟饮秋听,成功与否,全在今晚。 只见风百柳拇指与食指并拢,然后放进嘴中,深吸一口气,半响,清脆的口哨声响彻四方。 那屋中,微光闪烁,亦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快跟上我!”风百柳即刻奔上前去。 此时,四面八方,脚声如雷,不一会便汇聚而来诸多点着火把的将士。 这便是府中守卫了,只是风百柳和孟饮秋已径直闯进了屋。 屋中,柔纱轻帐,五颜六色的绸缎自悬梁垂下,被人布置的很像一个染布坊。 右侧乍眼看去,温馨可人,清香弥漫整个房间,隐约可见一个颜色靓丽的床榻,却被一块偌大的薄纱遮掩住。 而轻纱之后,两道人影,背对孟饮秋的,那身影一看便知是那妙手回春的神医朱百杨。 在朱百杨的对面,一位窈窕身段的女子,怡然自得,慵懒的侧卧着。 “老不休的,你倒是挺会享福。” 听闻风百柳一句嘲讽话语,朱百杨不动声色,那女子却先行开口。 “朱先生真是有趣,奴家请你前来看病,却不知这两人,是作甚的?” “这是我师弟,还未介绍,唐突了。”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介绍也不迟。”女子一点不恼,看上去,好似也没有什么惊讶。 朱百杨抚须长笑两声,便道:“娘娘贵为千金之躯,看得起在下,是福分,只不过,外面那些人,可否让他们暂且安静待会?” 正在此时,三名金甲将军夺门而入,模样焦急。 那女子轻笑两声,甚是好听,说起话来,也是一点不急,这便开口:“你们且退下去。” “娘娘……” “快滚!” 那三人本欲保护她周全,却被这一声呵斥,吓得脸色煞白,慌忙离去。 “朱先生,你看到了,别说奴家不给你面儿。” “娘娘果然与众不同。” “这般夸赞,奴家可受不起,只盼着先生能救奴家脱离苦海,早日去了这顽疾便好。” 风百柳走近数步,忍不住插嘴道:“只怕娘娘这顽疾,怕是一辈子也痊愈不了。” 天启王妃微微动怒,说话已然有些急促,她问朱百杨:“朱先生,令师弟此话何意?” “我这师弟啊,说话直,不过倒也说的没错。” “你……” 朱百杨一甩袖袍,忽的冷哼一声:“这天底下,何尝有人敢辱没大王名声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当这雨露庄的百姓,都是糊涂人吗?” “奴家当真不懂……”王妃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风百柳急道:“老不休的,何必跟她废话,快动手吧。” 王妃闻言,只说有趣,旋即稍挪了挪身子,秀手托着腮,微微摇头。 她呵呵笑道:“原以为这位师弟突然登门,是助你一道给奴家看病的,现下嘛,奴家好似自作多情了。” 风百柳忙道:“这后院起火了,娘娘你还不知道吧?” “你们可真有意思,说的话,我全然听不懂……” 这天启王妃,说话喜欢拖着音,总是给人话未道尽的感觉,这不,又听她哎呀一声,叹道:“奴家这身子,愈发经不起折腾了,朱先生,望你医者仁心,快快医治我罢。” 朱百柳不慌不忙,微微摇头,自顾念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再见他稍侧过头去,说道:“风师弟,这后一句是什么来着,为兄忘了。”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一直沉默的孟饮秋,开口了。 孟饮秋缓缓迈开脚步,袖中鱼肠小剑探出,紧握在手,忽的紧咬住牙关,一脸怒色。 “天都的王妃,我不懂您有多么的高高在上,现在,只问你一句,那密室当中,惨死的小童,与你有何干系?” 第四十五章 三魂七魄 王妃终于沉不住气了,猛然站起身子,她衣着当真华贵不凡,长裙滑地,头顶璀璨金叉,只是那张脸,却依旧挡着一张薄纱。 “你们,怪不得……” 孟饮秋道:“您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都被你们发现了,我惊讶有用么?” “朱先生。”王妃看向朱百杨。 “我第一次为你把脉,便知晓,你绝非常人。”说话之人,正是朱百杨。 “哦?” “人有三魂七魄,而你……” “住嘴!”王妃神情突变 只见她秀手一挥,屋中立时狂风大起,各色绸缎在劲风肆虐下,沙沙作响,没多久便卷作一团。 而孟饮秋也看到了那王妃的一双眸子,竟是似曾相识,就连说话的声音,更是有着不敢相信的熟悉感觉。 “神医之名果然不虚,倒真被你看了出来,没错,奴家虽不是完整之人,却有着徒手将你等置于死地的手段,今天便把话给说破,你既名冠天下,那便问你一句,医,还是不医?” 朱百杨悠悠说道:“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那这世间,便再无神医朱百杨了。” 王妃侧过身子,背对众人,似在榻边寻找什么,半响,拿出一物,转身之时,青光乍现。 孟饮秋神色猛然凝住,诧异道:“这东西,怎会在你手中?” “将死之人,何必多言。”王妃冷笑道。 她怀中所抱,竟是那日引发烈火的瓷罐,这东西在孟饮秋脑子里,无论如何也忘却不了,几百条人命,遍地焦土,皆出自这邪祟之物。 青光愈发明亮,夺目逼人,风百柳忽的仰天大笑,“就凭这玩意儿,想将我等置于死地?” “那你便拭目以待吧。” 王妃说着就要出手,不料风百柳眨眼便闪至她的跟前,一声轻喝,王妃连连后退,眼睛看向瓷罐,像是正要施展,自身却不知怎么变得僵硬无比,难以动弹。 “束魂决,专制恶鬼。”风百柳笑道。 王妃挣扎不停,紧咬下唇,却依旧无法脱身。 孟饮秋视线中,没出现任何异样,那瓷罐光芒也逐渐退去,只剩那王妃一人原地扭动不停,嘴中娇喘声不断。 她拧着眉道:“原来是练气之人,难怪有恃无恐。” 风百柳:“算你有点眼界,快如实道来,你究竟来自何处!” “我来自何处,呵呵呵,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只不过,当真以为,能让我灰飞烟灭么……” “我们自是不能,但是他,可以。”风百柳指着孟饮秋。 而孟饮秋愣愣的站在原地,自打瓷罐出现,自己的视线,便再也挪移不开。 王妃顺着方向看去,脸色稍变,半响,忽然轻笑一声:“他不会杀我。” “你错了……”孟饮秋幽幽说道。 接着,一步一步,握紧鱼肠小剑,向王妃走去。 利器当然嗜血,且这把剑,比之寻常利器,更加疯狂。 感受到了孟饮秋强的杀意,嗡鸣渐起,杀意似化作形体弥漫开来,屋中本是残留的清香荡然无存。 剑光乍现,白色光芒于剑尖闪烁,距离王妃不过一尺之遥。 王妃一点也惧怕,直视孟饮秋,冷笑道:“我说了,你断然不会动手。” 孟饮秋亦很是漠然:“那便试试看。” 抬起鱼肠剑,双手握住剑柄,这是他第一次持剑,更是第一次杀人。 剑端直指王妃而去,一点不留情,孟饮秋红了双眼,大喝一声:“妖孽,下地狱去吧!” “书生哥哥……” 当~ 鱼肠剑落地,孟饮秋神情凝固,双眼陡然睁大。 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脑子混乱起来,孟饮秋已语无伦次,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风百柳很是不解,“书呆子,你搞什么?” 孟饮秋置若罔闻,紧盯着王妃。 终于,他吐出了能够听清的一句话:“你,你是陆,陆……姑娘?” 王妃突然松开双手,瓷罐掉落在地,连着转悠几圈,顿时顶端喷出火光,热气很快扩散,屋中绸缎尽皆被点燃,浓烟四起。 朱百杨不慌不忙,喝道:“收!” 似有千钧吸附之力,那些浓烟以难以置信般的神速乖巧的涌进朱百杨的两只袖口中去。 待四处清晰,瓷罐,王妃,都已消失。 屋外,金甲兵们围成一排,王妃气喘吁吁的抱着瓷罐,狠狠瞥了眼大门方向,凛然道:“杀了,他们冒犯本宫,通通给我杀了!” 而情绪变化最多的孟饮秋,这些浓烟好似对他起不到一点作用,他整个人,都傻了。 “书呆子,你当真呆了?”风百柳往他推了推,不见反应。 朱百杨却一脸从容,只是轻笑一声:“风师弟,你知晓这世间,有个字,直到现在,你都无法参透吗?” 风百柳立即一脸厌恶的摆手道:“你别说,我懂了。” 旋即一声轻叹,屋外传来脚步声,声声有如雷动。 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随着后方大队人马的赶到,风百柳知道,没有时间磨蹭了。 他师兄弟二人,逃跑的本事不在话下,只是那些黄金骑兵亦非浪费虚名。 带头三名领头人物,速度丝毫不亚于风百柳,虽说此刻风百柳携带着一个呆若木鸡似的孟饮秋。 “这书呆子,把我害苦了……” 风百柳边跑边抱怨,关键时刻,这孟饮秋不知着了什么魔,本来与朱百杨算的好好的,哪曾想生出这等变故,只怕那妖孽今日不除,日后戒备心上来,再难近身。 三道离弦刃气,急速袭向风百柳,仓皇避开,大骂一声:“遇上狗皮膏药了,难缠,难缠。” 后方刃气不断,皆由那三名身披金甲的人所投,以手化气,无坚不摧。 刃气停留之地,金光炸裂,房檐尽皆破碎。 风百柳极力想与这三人撇开距离,想着传呼一声师兄朱百杨,可那老不休早就脱身,先自己十万八千里了…… “百柳不惊,疾风难寻!” 风百柳才念叨完,脚底生风,速度立时翻了一番,几近虚影,没有一丝痕迹。 可那后方穷追不舍的三人,自然非等闲之辈,受王妃之命,莫敢不从。 一人率先追去,其后两人依次跟上,竖成一排,异口同声道:“奇门金锁阵!” 话音落罢,三人凌空一跃,黑夜中,一团金色流光,化成一张旋转着的金色大网,扑向前方。 第四十六章 银白利刃 “死书呆子,这次我风百柳被你害惨了!” 那张金色大网,以惊雷之势袭来,风百柳两手一甩,后背使劲,背上表情痴呆的孟饮秋便硬生生的从屋檐上滚落下去。 他懒得理会了,现在唯有孤注一掷,对方三人,皆身手不凡,力敌怕是吃亏,只能拖延一阵。 风百柳一直暗骂那老不休的师兄,盼着这朱百杨能回过头来帮衬自己一把,而此刻月色当头,伴着星光,那金色罗网亦丝毫不弱,交相辉映,组成一种日月光环,旋转而落。 风百柳速度已然不慢,那金网却紧随自己,距离一直拉将不开,他猛然顿足,仰倒在地,脚底连蹬屋檐上的瓦片,哐哐当当的声响中,自己的身体便节节往后退去。 风百柳双手并拢,金网扑面而来,千金一发之际,身体陡然化作一阵轻烟,直接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完完全全的淡色烟雾,渗透过网间,一缕一缕往上飘去,半空中再又汇聚一团,又变回原本的模样。 汗流浃背,看来使出这招,耗费了不少气力,风百柳喘着气大骂:“几位好汉,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娘娘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这般死缠烂打?” 金色大网亦急速旋转,却未追上,猛然四分五裂,三名金甲男子,稳当当的落在屋顶,自成三角之势。 “冒犯王妃,罪无可赦!” 风百柳摆头道:“那王妃是个妖魔,你们可知?” “不关你事,现在,赶紧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等不留情面。” 对方毫不松口,风百柳站立半空,森然一笑,后目光一一扫视那三人。 摸了摸鼻子,轻呼:“束手就擒?你们当真不知我是何人啊……” 话音一落,又纠缠在一起,阵阵虚影交错,轰鸣声不断,这方空间内,再无静谧可言。 交战同时,卷起片片落叶,两侧枝干尽断,屋顶也被掀起,雷霆之势不待停息。 雨露亭百姓,挨家挨户,尽皆点起了灯,他们不知发生何事,怎这般吵闹。 而孟饮秋落在一户小院之中,呆坐墙边,这家主人披着件衣裳出来时,还以为闹了鬼。 他就冷着这样的一张脸,木纳,毫无血色,不声不响。 “公子……为何在此?” 主人家挑着点油灯谨慎的靠近,才至孟饮秋面前不到三尺处,天空又是一阵雷鸣般的炸裂声响。 似乎是那种碗碟碎地的声音,只是声音高了太多太多,抬眼看去,那方向红光漫天,掩盖住了月色。 已近三更天,这是闹得哪出? 雨露亭的临近百姓们,纷纷打着哈欠出门,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深更半夜里,变得这般热闹非凡。 “噗!” 某家院里,墙角处,一披头散发的年轻公子模样,捂着胸口,大吐一口鲜血。 那家主人脚上,亦沾染上了不少温柔血液。 忙的,靠近了过去,将其扶起,“你怎么了?” 浑身滚烫,不是孟饮秋是谁,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是郁结在心还是其他什么,腹中猛然翻滚,宛若火烧。 经不住喉咙间的滚烫之意,孟饮秋一口吐出这大口鲜血。 “好难受,啊……” 一把推开那主人,力道竟非凡,那人手中油灯脱离,自己整个身子,砰的一声便撞至门前,屋梁尽断。 很快便一片狼藉,而孟饮秋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难受的很,苦不堪言。 嗖~的一声,黑影掠过,咯吱咯吱的叫唤,停留在孟饮秋肩头。 正是此前不见的小黑猴儿,似感觉到孟饮秋全身的烫意,接触到肩头一刹,便又咯吱一声,跳往地面。 那小黑猴儿,手中捧着一物,铮亮铮亮闪着锋芒的一柄利器。 孟饮秋尚不知晓这猴儿已经回来,没有一丁点自己能够把控的意识,捂着脑袋,嘶吼,抓狂,旋即又猛挠自己胸口,不一会便将一身衣衫撕开,裸露出来的肌肤毫无遮掩。 小黑猴儿倒是不怕,只是可惜这家院子的主人,那整个宅子,都被撞得坍塌下来,整个就成了废墟。 外头很吵闹,本是宁静的黑夜,看来是难有安宁,不知过了多久,那空中的虚影瞬息万变,场地时时叫唤,斗得那叫一个激烈。 而院落之中,一人浑身沸腾,只差没有起火。 从脸,到脚,尽皆火红一片,折腾了许久,气力丝毫不弱,那猴儿就在一旁呆着,也不哼哼唧唧,好似在看戏。 孟饮秋双眼紧闭,龇牙咧嘴,咆哮声声,终于似发现了跟前不远处的猴儿,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怒吼道:“你是谁,你是谁!” 猴儿吱吱两声,歪下脑袋,掂了掂手中那银白利器,一把扔了过去。 孟饮秋迅速接过,直指苍穹,对着月色,挥舞起手中利刃。 肉眼可见的刃芒,随着每一次挥动变转方位。 孟饮秋大肆发泄,青筋暴挺,就差嘴中喷出火来。 猴儿远远跳开,过了许久许久,待孟饮秋似气力将尽,那动作起伏愈小的时候,方才蹦跶着跳了回去。 孟饮秋大喘着粗气,身体没有那么热了,意识也渐渐恢复了一点。 只是口中呢喃:“她怎能,怎能……” 苦笑,捂住脸庞,一头散发,看上去那般的疯癫。 猴儿吱吱赶了过来,扯了扯他鬓间的发丝。 孟饮秋看了它一眼,便又紧紧闭上。 只是轻呼一声:“小猴头,我这是怎么了?” 猴儿无法开口说话,松开攥着那缕发丝,再又探出毛茸茸的小手指,戳了戳孟饮秋袒露而出的胸膛。 吱吱~ 吱吱~ 吱吱吱~ 叫声急促,孟饮秋睁眼一看,猴儿对着月色,指向天空。 那阵阵虚影,若不细看,很难发现瞬息之间化成的人形。 “风兄……” 终是想了起来,自己的救命恩人,尚在与敌方争斗。 可是,那方高空,可望不可及,自己一介凡人,如何上去? 看着孟饮秋一脸茫然,小黑猴再又戳了一戳。 孟饮秋侧目,那猴儿两手探下,摸了摸自己一双小脚,随即蹦跶起来。 同时,猴儿一边跳动,一边手指那高空虚影方向,吱吱叫个不休。 孟饮秋会意,却又稍显犹疑,站起了身子,紧握那柄利刃,学着猴儿的动作。 只见,他念头方起,脚底竟似有无穷之力,纵身一跃时,便以他目瞪口呆的速度,向那交战虚影奔去。 第四十七章 其名斩灵 止不住那不受控制般的离奇力道,孟饮秋不由自主,嘴中喊道:“快快闪开!” 当他看清人影之时,正是因为自己所飞的方向,正对着那一席黑衣的风百柳。 风百柳一人拖着那三名天都将军,虽说僵持不下,却冷不丁被人一撞,还未看清来者是谁,便听闻那声高呼,旋即似被一座大山压倒,头晕目眩间,横飞出去。 速度之快,已经是匪夷所思,雨露亭岸边河流,迎接着两人身体,激起阵阵水花。 “书呆子,怎是你!”风百柳慌忙间,吃力的惊呼。 孟饮秋更是一问三不知,而此时,二人视线中,那三名金色光芒,亦正向这方急速袭来。 “快走!” 风百柳拉着孟饮秋,急冲冲逃遁。 这下好了,孟饮秋不知怎么,简直换了个人,说走的同时,拔腿的那瞬间,便生起一阵狂风。 风百柳目瞪口呆,这书呆子,几时这般…… 速度之快,丝毫不比风百柳逊色,两人往半酒庄方向逃去,不过眨眼功夫。 穿过竹林,半酒庄外,孟饮秋尚还快过风百柳一步。 只是眼看就要进庄,却慌不忙的,脑袋被撞上了一个东西。 哐当一声,孟饮秋便一屁股摔倒在地。 那半酒庄门外,似有一道密不透风,肉眼完全看不清的屏障阻拦。 风百柳喘着大气,大骂道:“这老不休的,平时倒没见他这般谨慎。” 说罢,抬手往前一指,冰蓝色的焰火于手间迸发而出,清晰可见一道豁口。 赶忙拉起孟饮秋,跑了进去。 进庄后不忘修补那豁口,风百柳忙得不可开交,而同一时间,那追逐过来的三道金光,速度亦不慢。 不过可惜他们尽皆被挡于庄外。 朱百杨毫发无损,悠闲自得的在庄内品茶,但见这两人过来,只是轻笑一声,吹了吹那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道:“师弟,这一战可算快活?” “快活个屁!” 风百柳一把夺过朱百杨手中茶杯,咕噜一口将其饮尽。 再又神色诡异的打量起了孟饮秋,而这书呆子,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站在一旁。 风百柳皱着眉头道:“方才,你为何不下手?” “我......” “我什么我,你给我解释!”风百柳喝道。 而那石桌前的朱百杨只是摇了摇头,少时一声长叹,拂衣而去,留下一句:“此地不宜久留。” 风百柳也没理会他,眼下只想着孟饮秋给他解释。 却不知孟饮秋又如何能够解释出来,那个王妃,分明就是陆晴霜。 风百柳不依不饶,猛的上前一步,揪起孟饮秋那早就撕破的衣衫,不想这一出手,那衣裳尽皆剥落,剩个赤条条的裸露肌肤,一览无余。 “好小子,现在有能耐了,那该死的畜生呢?” 说完便往门外看去,结界内似乎与世隔绝一般,那三名身披金甲的天都将军,仍然没有离去,只是这结界异常坚固,他们面上神情有趣,倒是头一回遇见了难啃的骨头,绞尽脑汁也是突破不了这层防御。 孟饮秋一把甩开风百柳,不说一句话,走向自己原先休息的屋里。 风百柳愣了一会,嘴里嚷道:“你给我等等。” 房门紧闭,孟饮秋不愿给他开门,门外却一直持续着风百柳吵闹的声音。 孟饮秋不耐烦道:“风兄,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睡不着觉!” “快开门!” 又是一阵敲门声,孟饮秋被逼无奈,皱着眉头让他进来。 屋中,没有燃烛,很是漆黑,唯有黯淡的月光无力的照亮了一些门边。 风百柳一进来,便开门见山道:“那妖孽,与你相识?” “她不是妖孽......” “好好好,那你倒是说说,那些个孩子,是怎样死的?” “你可有证据,证明当真死于她手吗?” “我没有。” 风百柳不待他开口,便冷笑一声:“可是,当时你没见她模样,想置我等于死地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清楚,是你叫我随你去杀人,你事先不说,后来便带我去那暗室,叫我看到那人间炼狱,我既不是号令百万兵马的将军,更不是雄踞一方的宗师,你为何救我?又为何叫我去杀人?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帮我?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风百柳愣住了,他浪迹天下,何尝见过这般书呆子,斯文儒雅的书生他遇见的没少,但是孟饮秋这样的,他回忆不起来有任何一人,是像这般愚昧的。 转身便走,不忘带上门,用了很大力气,导致门关上时,那动静一点也小不了。 “唉......” 风百柳一人独处,静立月下,想自己好心救人,好心除恶,却换来那书生的满心怒火。 “长夜漫漫,我风百柳,几时这般落魄过......” 他并没有落魄,只是得不到理解,说起来,自己当初救他,也只是看在曾经山中偶遇,觉得有缘,哪曾想,事到如今,这竟是个冥顽不化之徒。 若非自己练气之人,对于游魂一物,束手无策,他哪里又会叫上孟饮秋。 而说到练气,早在初开天地时,便就出现,万物相生,灵气聚集之处,便有借气强健己身之人,又称作“修士”。 世间修士却又不止这一种,风百柳师兄弟,自幼跟随师傅练气,只是朱百杨对于百草兴趣浓厚,所以到了今天,除了那一身修为,便还有个人尽皆知的神医名头。 风百柳却只是疯癫人世,逍遥自在的行走四方。 当朱百杨识破那王妃的身份时,故才请他协助自己为民除害。 只是朱百杨更清楚,那王妃灵魂不全,与世间飘荡的孤魂野鬼并无太大区别,对付这类型的妖孽,一旦进入练气一门,便难以彻底灭杀掉。 那柄鱼肠小剑,名曰“斩灵”,师门传承而来,练气人使用,若是平常搏杀便可如虎添翼,却因灵气相互制衡从而又无法发挥其斩断灵魂之力,若非孟饮秋肉体凡胎,他又如何会要求他一同前往。 如此,风百柳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通,这一个书呆子模样的人,他本寄予厚望,料想他见过那些孩童惨死之状,下手便就会丝毫也不犹豫,却不想弄成眼下这般,而且自己好心救他,那孟饮秋还给自己脸色看,心中越想越不畅快。 第四十八章 脚下生风 其实说起来,没人比朱百杨更了解风百柳,就连风百柳自己,也远不如朱百杨了解的透彻。 为何如此,只因为他们从小一同修行,一同长大,自师傅升天后,便各奔东西。 风百柳这个人游荡世间惯了,经常食不果腹,他却乐在其中,以往每次有些新奇事物,亦或看不过眼的,都会横插一脚。 认识他的,都道他疯癫成性,无药可救。 而在这夜里,那神医亲设的结界,金甲将军无从破解,只得离去。 随后有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自然还是朱百杨。 朱百杨一直不曾入睡,看上去,当是有话要与风百柳说。 夜里的凉风清冷,风百柳便独坐在那石桌边,这算得上清雅之地的半酒庄,小院中,却也只有这张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石桌。 师兄弟的确许久未见了,只是见过后,也没怎么叙旧,看起来,也只有到了夜深人静时,方能浅聊几句。 不过对于孟饮秋,风百柳现在是打心底的厌恶,他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但偏偏那个书呆子,冥顽不化,若自己出手教训,难免又落个欺负弱小的骂名。 朱百杨却漠不关心这件事,似乎从一开始,他也只是说说而已,眼下未能除掉那王妃,看上去一点也不失望。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安慰人,随手便端着一壶小酒,随着淡淡的酒香,云淡风轻的便悄然立在了风百柳身后。 “师弟......” “你啊,就是固执。” 风百柳轻笑道:“我怎么固执了?” 朱百杨旋即坐下,将手中酒杯斟满,递向风百柳面前,笑道:“你找的人,心有郁结,却远不止为情所困这般简单。” “一个书呆子,还为情所困?”风百柳不甚相信,更不能理解。 朱百杨却道不然,人皆有情,不过那书生孟饮秋,命途坎坷,初见时便仅剩半条性命,像这种一介布衣,行走世间又怎会安然无恙。 只是见他在刺杀王妃的那一刻,便才知晓,那两人之间,当有过一段故事。 风百柳脸色不大好看,朱百杨岂非看不出来,换做其他人,你若好心救人一命,对方却不知恩图报,纵使你不图谋什么,心中难免不悦。 但朱百杨没有点破,只是淡然而然,指着月空抚须一笑:“月色如此,难得一叙,许久未见你,不要老摆着一副臭脸,那妖妃自有天收,今夜我们没有得手,便是她命数未尽,你我二人又何必为此烦恼,我本就是一个郎中,只爱专研药草和天地灵兽,赏善罚恶之流,为兄道行还浅,还浅......” 风百柳一听,虽然不能反驳什么,但却还是不喜这般被人劝说,更不喜劝说自己的人,还是他本一口一个“老不休”的师兄朱百杨。 风百柳摇头,桌前散着清香的小酒,丝毫勾不起他的兴趣,滴酒未沾,便起身离去。 转背时,不知是哭是笑,说起话的腔调,与平时的模样大变。 只留下一句:“月色再美,美不过人心,黑夜再暗,比不过人心,天道循环,人各有命,这天都,也安宁些年头了,只怕乱世将临......” 朱百杨闻言,亦不喜不怒,更多的,还是那份从容不迫,一口清酒入喉,幽香四溢,只是香甜过后,却也轻微的皱了下眉头,想是酒中,亦有一丝藏匿的苦涩。 ...... 半酒庄这夜很快过去,孟饮秋一夜未眠,他有自知之明,虽说心里头许多许多事他都想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却摆在明面上,且是即将便要来临的。 风百柳代替自己的师兄,给他下逐客令了。 就在清晨,这百柳不惊似也一夜未睡,日头才露一角,便叫孟饮秋收拾包袱走人。 很可惜,本是说好的,送他去庐阳城,现在也成了水中泡影。 孟饮秋不委屈,他觉得自己愧对这两位师兄弟,只匆匆道了句山水有相逢,大恩来日若有机会,必然相报。 一句离别的话也没有,风百柳头也不回的任由他离去。 去往雨露亭的一路,只有这一席白衣的轻衫书生,形单影只。 衣裳还是半酒庄之物,自己一贫如洗,得遇贵人,却又得罪贵人,因果如此,难免心中惆怅。 若非那早早等候在外的小黑猴儿吱吱叫唤着追了上来,孟饮秋一时半会,真就难以露出笑容,尽管那笑容,看上去依旧也不显得有多开心。 庐阳城远在千里,可能远远不止千里,但他还是得去一趟,倘若不去,心中难安。 有些事情,终归需要一个解释,那牢中突然出现,陪伴自己畅谈心事的陆晴霜,那好心医治了自己母亲的陆晴霜,亦和昨夜见到的那个,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孟饮秋很害怕,他希望,事实不是如他所想的这样。 回望半酒庄,在孟饮秋渐行渐远直至身影完全消失,那身着黑衣的风百柳,尚才负手而立的出现。 在他跟前,是几乎没与孟饮秋说过什么话的朱百杨,他心疼那只小灵猴没有为自己所得,亦也有着几分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他悠悠说道:“一个落魄书生,身无分文,你当真放心让他这般离去吗?” “不然呢?我自己同样身无分文。” “呵呵呵,风师弟,为兄还不知道你,那猴儿天生灵性,体内精元化作奇花,被那书生服下,今时已然不同往日喽......” “他若一朝化龙倒也罢了,也不辜负你我的救命之恩,只怕这呆子,纵有一身玄劲,也难防被人欺骗。” 朱百杨嗯了一声,再不说话,风百柳看着前方路,竹林尽头,早就只剩下隐隐轻舞的绿叶,而半酒庄内,还是一如既往,烟雾弥漫。 与此同时,孟饮秋一脚迈出半酒庄范围,便被人团团围住。 昨夜那三名金甲将军,受了王妃吩咐,务必将冒犯之徒尽数铲除,若非结界阻拦,又怎有一夜宁静。 但是这三人守株待兔虽说算得上不傻,却不知孟饮秋今非昔比,小黑猴儿老早便发觉不对劲,吱吱叫唤,叫声尖锐,孟饮秋便就多留了个心眼。 金光逼近时,脚步生风,抱着猴儿便瞬息不见,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感觉,超脱自然,随心所欲。 第四十九章 危机丛生 也难怪他孟饮秋曾经不信鬼神之说,家贫如洗,那村中教书先生又何尝是尽知天下事的圣人。 所读文章,诗书,不过是些平凡书籍,若作为一方秀才尚有余力,可惜世道至今,天下间,哪里又有读书人的地位。 若非朱白杨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得以让他“起死回生”,恐怕到现在也不会知晓,人的能力,远远不止他本想的那般。 亲身经历过了,亲眼见识过了,方才不得不信。 自己这身轻如燕的本事,完全是来自那小黑猴儿的功劳。 可惜孟饮秋眼下还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认识的这个老友,是个连神医都渴望获得的灵兽。 而眼下,对于东南西北的方位,孟饮秋都几乎凌乱,他只顾着逃命。 慌忙间躲过各种街道边的树木,虽说速度至此,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疲惫,反而心里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 后方看上去暂且安全,那守株待兔的三人,兔子没逮到,白白空守一夜,倒是难为他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估摸着也至少有一炷香的功夫,孟饮秋才渐渐有了懈怠。 一旦松懈下来,便忍不住要去胡思乱想。 说起来,那身披金甲的三个人,正是那王妃的手下,而王妃却和自己熟悉的陆晴霜那般相似,甚至于昨夜,脱口而出的一声“书生哥哥”,便就险些让他肝肠寸断。 这一点也不夸张,萍水相逢,却如知己,短暂相伴,却有一肚子话道不尽。 孟饮秋觉得,除了自己的父母,陆晴霜便是时时刻刻能够占据自己内心的人,每每夜里,甚至于白天,脑中都会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那道白衣倩影,魂牵梦萦...... 一路奔逃,穿过雨露亭,是一片青山绿水之地,依旧有成群的绿竹一点也不突兀的立在视野之中。 孟饮秋终于得到片刻宁静,他想好好休息一番,但是却也不敢太过引人注目。 于是放缓脚步,寻觅到了一处偏僻之所,怀中的小猴儿,似乎是睡着了,低头看去时,两只眼睛紧紧闭着,淡紫色的嘴唇轻微张开,转而又合上,那毛茸茸的不太明显的小肚皮上,一起一伏却也能分辨出来。 竟然睡得还颇为香甜,孟饮秋微然一笑,灵兽也有累的时候,看来昨夜脑中思绪太多,没注意到结界之外不知何时便就追过来的猴儿。 于是乎他的动静变得越来越小,就连靠在松软草地上时,也尽量不忍弄出太大的声响,非常小心,唯恐惊醒了睡梦中的小猴。 只是准备小憩一会,却因那感受不到的劳累,困意逐渐上来,不知不觉便也同小黑猴一般进了梦乡。 只是还没摸清做的是美梦还是噩梦,讨厌的动静,便就惊醒了孟饮秋。 他很敏锐,或者说是服下小猴给的那朵花之后,变得比以往灵敏了许多。 其实只是一人的脚步声,仅仅只有一个人,孟饮秋听得真切。 那个人似乎已经极力压低了脚步声,但是踩在草地之上,碾压着那些花草,如何又不会闹出些许声响。 孟饮秋双眼睁开,身子保持不动,他不愿惊醒对方,因为他还不知道来者目的为何。 或许只是一个过路人罢了,自己总是大惊小怪未免可笑。 如此想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很慢很慢,看得出来,对方是个一点也不浮躁的人。 这样的人,很可怕,如果是敌人的话,那么孟饮秋将承受的压力,绝不会小。 不动声色简单,心底沉静却非常难,孟饮秋呼吸已近急促,就快忍不住翻过身子来大喝一声。 猴儿尚在沉睡,孟饮秋能感受到怀中安静的温暖,只是那未知的危机,已经近在咫尺。 “呼......” 很大的一个懒腰,孟饮秋轻打了一个哈欠,想着自己如此,会不会吓跑那人。 但是结果并未如他所愿,仿佛对方,只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 看来若论装模作样,自己的道行还太过浅薄,早知道,该向风百柳好生讨教几招的。 可惜风百柳已经不愿结交自己这个朋友。 而此刻,逃脱出金甲伏兵的虎爪后,却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敌人! 孟饮秋再不敢迟疑,对方绝对没安好心,纵使目的并非图财害命,也绝不会差多远。 因为,那人见自己一个懒腰伸出之后,便就再不加以遮掩。 一股瘆人的寒气从自己脑袋后方飞速袭来,本是温热的气候,骤然下降。 孟饮秋急忙转过身子,未免处于被动,他要直视对方。 视线中,窸窸窣窣的杂草丛内,正要定睛看去之时,足有半人高的密集野草丛里,突然闪出一道幽蓝色的光芒。 孟饮秋连退数步,陡峭小坡令他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踉跄间,一道冰蓝色的水柱,飞速朝自己奔来。 足有手腕那般粗大,顶头尖锐,这种速度下,若是接触到自己身体,怕是立刻会被刺出一个窟窿眼。 吱~ 小猴儿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危险,陡然睁开那双猴眼,闪烁着眼珠,孟饮秋正要开溜之际,他一把从其怀中窜出。 只见那小黑猴儿,凌空猛吸了一口气,旋即直视那飞来的冰柱,两只小手掌并拢,然后朝前倾斜,似一个纵身跃水的动作,未待孟饮秋惊呼“不好”,便就主动出击。 一阵杂乱鸣响后,空气中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淡蓝色粉末,孟饮秋鼻尖,是一股从未嗅到过的清香。 那清香似花,却又似乎不单单只有一种花瓣香气,更像是多种花卉融合在了一起,特别沁人心脾。 感受香气的同时,小猴儿得胜归来,他施展了一番手脚,看上去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还未能兴冲冲的向孟饮秋炫耀出来。 那一身浅白色素衣的孟饮秋,便只就喃喃一句:“好香......” 说完便眼冒金星,如焉了的萝卜般,一跟头趴倒在地。 “小镜猴,竟敢从那半酒庄里跑出来。” 孟饮秋浑身麻痹,动弹不得,模模糊糊的视野中,隐约看见一个衣着鲜艳的女子朝自己这方走来。 莲步生姿,一对修长白皙的玉足,慢悠悠的,夹杂着阵阵轻笑声,愈来愈近。 第五十章 血色羽翼 小黑猴儿龇牙咧嘴,他不知孟饮秋怎么了,但看那神志不清不模样,也定然知晓这突如其来的女子,施了些什么不好的手段。 于是小黑猴儿连地翻滚,在女子尚未出手的那刻,它挥舞着小拳头,便就丝毫不留情的甩将过去。 这女子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更不担心,甚至脚步停留之后,便就没再挪动。 毛茸茸的一对拳头挥舞过来的那瞬,女子面带浅笑,眼神却无比火热,当小黑猴即将要触及到自己身体的同时,她才轻抬双手迎击。 看似对抗之举,其实不如说女子故技重施,她只是小退一步,将猴儿拳头化解罢了,而后一刻,便就急速将一只手探往后背腰间,然后以迅雷之势投掷出一个浅蓝色的布袋。 确实是布袋不假,甩出去便就自行张开,肉眼可见的吸附之力强劲的对着小黑猴而去。 猴儿也似感觉到不妙,想逃跑,吱吱叫了两声,小腿一蹬,跳起几丈高,但是那布袋子好似长了手脚,紧追不舍,在空中你追我赶持续了一小会,猴儿见甩不掉,才掉过头去反抗。 猴儿自然精明,不会一味的逃跑,既然逃跑无用,便就如之前一般,一拳将其打碎就是。 只可惜,不知道是猴儿道行太浅,还是那布袋对它太过克制,猴儿赤手空拳,徒有力道,那布袋却是死物一个,吸附之力渐弱的一时间,挥拳过去,也只是在布袋周身打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 布袋一点没损,猴儿一拳过后,身体已是近在咫尺,草地上站着的女子,眼光火辣,立即屈指点出,指尖一道幽蓝气旋直奔天际。 不偏不倚,正中猴儿胸膛,可那气旋没有将它身体击伤,却是淡无声息的化进了体内,如同空气一般。 小黑猴好奇的摸了摸胸口,吱吱一叫,抓耳挠腮,他似乎感觉到了方才被暗算,但是自己好像一点事儿也没有。 不多时便觉得自己确实无恙,拍拍胸脯,腮帮子鼓起,然后将嘴对准下方那穿着明艳的女子。 不知猴儿意欲何为时,女子依旧从容不迫,一双杏眼紧紧盯着它,旋即,只见嘴唇微启。 “一,二,三......” 话音才落,盘旋半空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小身影,摇摇欲坠。 只是它拼命捶打自己脑门,妄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终究没能抵过去,低声叫唤后,便就失去控制不由自主的往地面坠落而去。 女子一脸开心,浅笑着间赶忙探出两手,稳稳接住落下的小黑猴。 再又用炙热的目光将猴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方才用手指轻轻抚摸,满是爱惜。 “得来全不费工夫呢。”女子说罢,眼神一转,瞥向如同一个钉子般贴在杂草地上的孟饮秋,然后脸上笑意更浓,“真是多亏了你,姐姐我这趟回去,终于不是两手空空了。” ...... 孟饮秋迷迷糊糊醒来后,才觉得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帐篷里。 帐篷是白布简单搭建的,能遮阳光,自己躺下的小床边上,有张简陋的小木桌,上面放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 脑子依旧有些昏沉的感觉,手脚倒是差不多恢复,没了先前那种不受控制的麻木。 一脸茫然的起了身,随手拿起一个洗得发亮的红透果实,想着自己确实有些口渴,便要急忙送进嘴里,一只手却不自觉的停留在唇边。 孟饮秋再又盯着这果实看了看,人生地不熟的,擅自拿人食物,未免不妥,更何况,若是这果实有毒...... 尚在纠结,帐外响起非常熟悉吱吱声。 “小猴头。”孟饮秋拔腿便赶了出去。 自己的视野中,是偌大的一个平原,四周环山,几乎看不到缝隙,这大平地,就仿佛天造地设般处在了众山的夹缝里。 而自己面前不到几丈处,一身红衣的婀娜背影,正自举着那一脸委屈不停叫唤的小黑猴把玩。 “住手!” 孟饮秋怒喝一声,他可识得这个身影,昏迷前,正是见一女子朝自己这方走来,眼下一经回想,便就八九不离十可以确定眼前人,就是那个出手偷袭的歹人。 小黑猴也看到了孟饮秋,吱吱狂叫,本还算身不由己的它,一时便就失了方寸,竟又出手对着抱着自己的女子,捶了一拳,刚好打中脸上。 “哎哟,你......”女子松开猴儿,捂住自己脸蛋。 “爹爹,我被欺负了!” 这叫喊声,足足在山里回响了老半天,孟饮秋心中猛惊,抱起奔向自己的小黑猴便要溜之大吉。 骤然间,阳光不显,天色立刻昏暗下来,抬头看去,一对血色的羽翼,异常骇人的羽翼,遮住了这方天空,于孟饮秋头顶处渐渐往下压来。 这般庞然大物,孟饮秋竟不知何时飞过来的,暗道不妙,正要用那远超从前的速度逃遁,却不知时间已然来不及。 只是短短的一息,孟饮秋甚至还没蓄势待发,浑身上下,便就感受到了一股突生的滚烫。 他的周身,被烈焰团团围住,就像是一种有生命的烈火,极赋主控意识,距离孟饮秋的身子不算太近,却刚好可以让其迈不开脚步逃离。 进退不能,孟饮秋除了原地老实待着,不敢动弹丝毫。 那火焰的温度,几乎快将他给烤熟。 而那遮天盖日的一对血翼,在孟饮秋被束缚后,也逐渐变小。 孟饮秋将那羽翼变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是难以掩藏的震惊。 震惊并非那随意变幻的大小,而是就在那羽翼愈来愈小之际,才看清是只类似孔雀模样的火红大鸟,还没来得及去辨识那大鸟头顶上一片自己不所熟知的东西时,鸟,竟然又变成人了。 孟饮秋嘴巴大张,甚至连周身的高温都没空理会,痴痴的呆着一张脸。 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说出去,自己绝不会信,若非亲眼目睹,怕是连梦里,都不会有这般离奇的景象。 “爹爹,这厮好不老实,蛊惑我的小镜猴欺负我......” 娇媚的嗓音,嘟着嘴很是气愤的指着孟饮秋,唇红齿白,一双眸子纵使正恶狠狠的盯着人看,却不得不承认,那模样颇为可爱。 第五十一章 进退两难 孟饮秋真的很难以想象,更不敢相信,这样的姑娘,会是个暗算偷袭不讲道理之辈。 这个时候,他的的确确体会到了一句话的含义,便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更令人惊讶的还属那火鸟变人,动物岂能变成人类? 孟饮秋怎样也想不明白,而且眼看那火鸟收起羽翼后,化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那人目光锐利,丝毫不比火鸟带给人的威势来得小。 男人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距离孟饮秋不近不远,但对方神情绝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孟饮秋本人却不敢直视那投向自己而来的目光。 其年龄约莫三十出头,身高近八尺,虎背熊腰算不上,一双手负在身后,衬的身板笔直,加之那双凌厉的眼神,用孟饮秋的话说,大概算得上不怒自威。 女子娇滴滴的踏着小碎步,走到男人身旁,踮起脚尖冲着男人耳旁轻言细语一会,便又指着孟饮秋这边,立即又撅起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气焰。 先前偷袭孟饮秋那会,倒是神出鬼没,而且说起话也颇为老成,不过到了这大山里,倒让孟饮秋觉着,这姑娘竟是变化多端心思百变。 但此刻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他琢磨别人,要想着要如何脱身,前提是得让身边这“烤火架”消失,孟饮秋微微低下头,脸上到脖颈,再到手,被那火焰烤得异常红艳。 浑身似冒着热气,煎熬无比,孟饮秋其实本不畏惧火焰,但自从经历那次大牢失火,加上小城天空被红光点亮,之后就一直心有阴影,到了现在,才发觉自己竟自有些心生恐惧。 果然忍不住,自己处于被动,便就要放下尊严,开口求饶并不丢人,若是因此没了性命,那才叫亏。 更何况这看似父女的二人,与孟饮秋根本没有血海深仇,一想到这,强忍着烫意,迫不得已挤出一点微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便扯起早就有些干哑了的嗓子:“小生不知哪里得罪两位,但咱们有话好好说,能否先去了这团火,我快坚持不住了。” 那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的女子,应当算是小姑娘吧,至少一言一行,实在让人联想不到“成熟”两字。 于是这小姑娘,在孟饮秋开口后,便更是得意洋洋的嘲讽起他来,“你蛊惑我的小镜猴,给你点苦头尝尝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我......” 孟饮秋再没心思同她斗嘴,有理也说不清,只知道眼下,自己快要被烤焦了,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肉,被火烤得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怪味儿。 “够了!”男人终于说了句话。 话落,见他脑袋一偏,只是轻微偏了下头,那形成一个圈的火焰环,眨眼消失。 “哼。”小姑娘还在生气,跺着脚嚷嚷:“爹爹,你叫他把小镜猴还给我,我废了好大功夫才带回来的,你可别......” 男人一把撇开小姑娘拉拽自己衣衫的手,然后轻叹一声,目光又聚集在孟饮秋身上。 小黑猴想是身上被那小姑娘动了什么手脚,从方才到现在,一声不吭,孟饮秋觉得,兴许是在自己怀中被那火焰惊着了,应当缓缓便就无碍。 但是当下,孟饮秋不敢随意开口,对方性子他不清楚,此地他也不太熟悉,视线中可见,整个平原,距离不远处便就设有一间帐篷,密密麻麻,连绵数百里。 估摸着这平原上,少说也得有百来号人,而且方才那男人的举止,着实让自己大吃一惊,若说不信妖魔,未见过妖魔,那么今日,自己应当是哑口无言了。 给孟饮秋思考的时间不多,那小姑娘又开始纠缠,嚷道:“臭东西,把小镜猴还给我!” 孟饮秋只是摇了摇头,一脸沉闷之色,再看怀里那黑不溜秋的小猴头,将脑袋紧紧捂进自己衣裳里面,看上去是有些害怕。 “小猴头很怕你,我万万不会把它交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两位若是不讲道理的蛮横之人,小生纵使生有一百张嘴,也难敌你们这般诸多手段。” 说罢就趁机要走,他极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切莫回头,不管对方说什么,若是有任何异动,他便使出那之前甩开三名天都将士的本领。 “小兄弟,我这女儿不会说话,切莫往心里去。” 孟饮秋闻言,默不作声,强忍着心中那丝骇然,不敢回头。 “若有得罪之处,怪我管教无方。” 孟饮秋愈走愈远,眼看就要步到林间,而且男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变弱。 心中免不了庆幸,自己不回答,对方理应不会纠缠不休了吧? 于是乎稍微加快了点脚步,但并不明显,他没有信心直接使出浑身解数拔腿就跑,那男人就是个怪物,那双翅膀一旦张开,自己怕是跑上万里,也会被瞬间捕获。 马上就要进入林子了,即将告别这对奇奇怪怪的父女,但是孟饮秋一向心思不沉,加上近几日愁锁烦心,眼看就差几步进林,还是忍不住脚下发力,直接就想穿过去赶紧脱身。 忽的,就在他进入林间的一霎,前方密林幽深处,响起一道猛兽嘶吼。 豹子?猛虎?还是大黑熊? 孟饮秋心下一凛,全神贯注的倾听起来,听那声音方向,距离自己不算近,但若真是某只虎豹,倘若其纵身一跃,自己便就处于被动,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孟饮秋小心谨慎的踏进林间,一直未曾回过头去,虽说此刻有点进退两难,但还没到身不由己的地步,稍加思量,便下定决心。 前方纵是猛虎一只,也远不如那化人怪物来的可怕。 “吼......” 又是一声低沉的嘶吼,是在孟饮秋踩踏林间落叶发出响声之后。 看这情形,那猛兽的确是针对自己而来。 孟饮秋再不迟疑,声音他也大致听清了方位,便扭头转了个方向,试图尽量离那东西远一点。 可惜脚下的成堆叶片,大多都是干黄枯叶,孟饮秋很气,并非秋季,为何落叶泛滥,若是这动静控制不了,自己时刻都会暴露无遗。 第五十二章 青鸾朝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免不了得交战,至少不能手无寸铁。 孟饮秋记起,此前风百柳拉着自己去刺杀那王妃时,丢给他一柄鱼肠小剑,可惜后来惊愕间忘记拾起,不过却被怀中的小猴头又给送了回来。 离开你半酒庄时,忘记物归原主,眼下倒是可以借用一番。 念及至此,一探袖中,左边没有,右边,还是没有。 孟饮秋停住脚步,往怀里又搜了一番,果然还是没有。 然后他东摸西摸,腰间,胯下,全部没有。 “奇了怪了。”孟饮秋喃喃自语。 怀中猴儿一点反应没有,眼睛只是微微睁着,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 眼看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孟饮秋直呼自己倒霉,索性随意折了根长树枝,说是树枝,倒更像是藤条,这里的林木,枝干粗壮,若没有几分力气,可能还真难以折断。 猛虎下山,其势可破竹,人力难以抵挡,孟饮秋自服下镜猴精元,却也只是拥有猴儿那矫健灵敏的身姿,脚下生风不假,打斗的本事,还是与原来无二,几乎没有战斗力。 危机说来便来,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又一声嘶吼,林间声声雷动。 孟饮秋不敢掉头回去,只能孤注一掷,可惜林木参天,又过于密集,不好施展脚步,他已然用尽全力逃跑,可还是跑不过身后出现的那只青眼怪物。 这一回眸,心底便又是一震,猛虎豹子也就算了,好歹儿时随父亲打猎见识过,但面前的这头怪物,绝对称得上是怪物,那模样就和书本里阿鼻地狱中的修罗一般,背上长翅,脸生八目,眼似蛛眼,翅如苍鹰,整个便就是一猛兽结合产物。 方才的火鸟,是因那巨大体积从而产生出的压迫感,而眼下这东西,却更为直观,孟饮秋就是被那恶心瘆人的面目惊吓到,让他不得不回过头又直奔平原而去。 一念间,没有太多思索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怪物来势汹汹,那男人和小姑娘,好歹能开口说话,两条选择的路,孟饮秋再不犹疑不决。 “大家快跑,有怪物......” 才逃出林子,便对着前方的诸多帐篷大喊大叫,孟饮秋急中生智,希望这方的人认为自己并非是害怕才回头,而是不忍他们落入怪物口中成为盘中餐。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一声豪迈大笑,正从孟饮秋身后传来,他忙的顿住脚步,神情呆滞的转身。 那怪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周身冒出青烟,三两下功夫,变成了一个赤着上身的健硕少年。 “这......”孟饮秋目瞪口呆。 那少年肤呈小麦色,看起来很是健康有活力,一脸热血充满阳光,嘴角轻微一个上扬,便得意的用特别鄙夷的眼神打量着孟饮秋。 “你这种怕死之徒,也会拥有灵兽,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孟饮秋好不容易方才沉下心,看着少年双手叉腰,仰天长笑,便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告诉你这种废物,只怕会吓得尿裤子吧,哈哈哈......” 孟饮秋很是不悦,看来,自己中了圈套,此刻怕是再难逃脱了。 如他所想,那小姑娘以及她口中的爹爹,又出现在了孟饮秋眼前。 是从此前他休息的帐篷里走出来的,小姑娘手里端着一盘瓜果,嬉笑着拿起一个,道了声:“喏”便迅速扔给那少年。 少年很是开心,从嘲笑孟饮秋开始,脸上的笑意便就没有停息,而接过小姑娘丢的瓜果后,脸上笑意更浓,而后是一抹浅红浮现脸庞,倒是不知是那太阳火辣,还是心中悸动。 孟饮秋可没那功夫看他们打趣,只忙问一句:“你们为何苦苦相逼?” 那中年男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孟饮秋倒是因此觉得对方很是冷漠。 但实际上,男人其实还算有礼,稍弯下身子,便道出了自己的名讳,连带那个小姑娘以及津津有正啃着鲜果的少年。 若其所言不虚,那么中年男人,姓南,名无涯,而那个不过二十的小姑娘,也就是他的女儿,自然也是姓南,唤作南飞絮。 至于那个少年,当男人指向他时,却似乎更愿意自己说出来,但免不了还是要嘲笑孟饮秋一句“怕死之徒”,方才自负的说出自己名叫周疾。 孟饮秋回以敬意,拱手道:“见过南前辈。” 此时此刻,便没那么多芥蒂了,孟饮秋说服自己见怪不怪也就罢了,近来离奇之事,他又岂非见识少了。 南无涯点了点头,道自己长话短说,这方天地下居住的人,都是他的同伴,他们并非从始至终都身在此地,而曾是威名远扬的一方宗门,有个响亮的名头,“青鸾朝墟殿”。 位处东南之角,距离天都也不过三日路程,在当地算是首屈一指的名门。 只不过前些年,别有用心和他们宗门一直不对头的别派,使了阴谋联合诸多小宗门,一起攻上青鸾门,导致他们元气大伤。 他们宗内,尽皆是一种名为“驭兽师”的修行者,专门寻觅天底下各种灵兽,驯养它们为己所用。 那次大战后,为免灭门,便保留实力退居到千里之遥的山林之间,准待重振旗鼓,一雪前耻。 直到今日,他们中的小辈,没有灵兽或是才刚入门的,都渴望捕获到一只灵兽,有了灵兽,才有身份,对于真正合格的驭兽师来说,两手空空和拥有灵兽的就好比将军对士卒。 孟饮秋也是在南无涯的话中得知,灵兽体内有一种名为精元之物,可化实体,若是为人服下,等同签订了一种终生不相离的主仆契约。 也就类似一种同盟关系,拥有灵兽精元的人,多加修炼,与灵兽默契达到心灵相通时,便可幻化成形,战力非凡。 如此一来,方才的骇然听闻场面,也就不值得一提了。 话及此处,孟饮秋并不愚蠢,自然知晓南无涯有意让自己加入他们的宗门。 只不过,孟饮秋宛然拒绝,头顶青天白日,人各有志,况且他眼下,有件十分烦心的事情令他夜不能寐,若是不调查清楚,恐怕寝食难安。 第五十三章 金雕虚影 “关于我们的事,已经向小兄弟你解释清楚了,至于小女方才的话,你权当做玩笑便好。” 南飞絮闻言,倒是没多吭声,只是一双玉足却还是连跺了一跺,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孟饮秋觉得这话说的的确很客气,但自己也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正是那句“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但是南无涯一点不吃惊,既然阻了孟饮秋去路,便估摸着也是胸有成竹,不愿放过拥有镜猴的他如此离去。 而且,就在孟饮秋一再坚持自己非走不可的理由之下,南无涯突然指着一个方向,一眼看去唯有青山的方向,孟饮秋不解何意。 于是南无涯微微摇头,叹息着道:“小兄弟可是姓孟,名饮秋?” 孟饮秋惊讶道:“前辈如何得知?” “唉,普天之下,但凡见到你的人,怕是没有不认识的......” “此话何解?” “早几日,天启王颁布了一道千里追杀令,附有画像,画中人脸庞纤瘦,浓眉细眼,先前我倒是不能肯定,不过既然你是孟饮秋,便就不假了。” 孟饮秋扼住手腕,眉头紧蹙,那该死的胡大人,尽然将事情做得这般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初押解自己的官差,皆见过自己面目,那画像若非栩栩如生,自己如何会被这南无涯看穿。 一时间愤怒,焦急,不甘,尽皆从心底冒出,孟饮秋真的很不服气,为何自己安分守己,却总有人与自己那般过不去。 孟饮秋少时抬头,直视南无涯,冷言道:“看来前辈有心抓我,是否想去大王那邀功领赏?” 南无涯摆手,未待他解释,他女儿便冷哼一声,出头为自己父亲打抱不平,指着孟饮秋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若非本姑娘见你面熟带你回来,你这会怕是早被人抓起来打个半死不活了。” 孟饮秋凄凉一笑,尽是苦涩,他闭上了眼睛。 摸着怀中小猴头身上的皮毛,幽幽说道:“我是货真价实的孟饮秋,纵然我戴罪之身,罪名滔天,你们当真还能容我在此?” 南无涯目光如炬,随后浩然一笑,摊开双手,看着自己这方平原上的同伴,一个个白色帐篷,便是一户人家,如此不小的阵营,也是经过了好些年头,方才得以组建出来。 他双手张开,一副友好模样,像是欢迎孟饮秋的到来,而后便轻描淡写的只是一句话,也只有一个问题,便是问孟饮秋:“这猴儿,可曾亲手送过你东西?” 孟饮秋点头,随即南无涯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的拍起手掌,连拍三声,立时冲着四方喊道:“我青鸾朝墟门人,全部出来迎客!” 没过多久,平原上便再救难得安静,很快便沸沸腾腾起来,在孟饮秋视野中,老少不一聚集起了难以估量的密集人群。 年少的,个个身强力壮富有生机,年老的,却也没有老态龙钟的模样,相反双眼没有上了年纪的那种浑浊,更多的是深邃有神。 与此同时,南无涯看上去就像是他们的领头,一个摆手下来,便压制住了嘈杂的议论声。 后便微笑的走近孟饮秋,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再又转头对着众人说道:“灵兽皆有慧根,心术不正之人,定不会发生亲手献上精元之事,而这位小兄弟,与他怀中的镜猴,早就命运相连,不过他身有重罪,但是我绝不相信,现在征求大家伙的意见,让他离开,他便是在劫难逃,留他住下,我便收他为徒,亲自教导,若有异议者,上前一步说话。” 还未得孟饮秋本人允诺,周边的青鸾门人,便就低声议论起来,皆用不同的目光打量自己。 “南前辈,我......” “你莫要多言,我相信你绝不是做那种事的人。” “可是我心有郁结,不解开难以滞留此地,前辈一番好意,我恐怕只能心领。” 南飞絮见状,一把冲过来,突然扯住孟饮秋的衣襟,摆出一副凶恶嘴脸:“若不是看在小镜猴的面子上,我早将你一脚踢出去了,你在这装模作样的给谁脸色呢?” 孟饮秋不想答她话,只是轻手甩开,保持了沉默。 南飞絮见自己一通话起不到作用,愈发生气,哼了一声,开口就道:“不识趣的家伙,你那爹娘......” “住嘴!”南无涯猛然打断。 南飞絮赶紧捂住了嘴巴,再不说话。 孟饮秋却听得真切,暗道不好,急问:“我爹,我娘,他们如何了?” 南无涯狠狠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南飞絮,看向孟饮秋时,才消去了怒色,安慰道:“并无大碍,道听途说罢了。” “如何个道听途说?” “这......” “南前辈,请一定如实相告。”孟饮秋两眼血红,语带哭腔。 南无涯没办法,旋即让大家安静下来,唤出一人,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婆婆,肩头一只金色羽翼的大雕,但闻那雕张嘴低鸣,老婆婆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宗主。”老婆婆如是喊道,颇为恭敬。 南无涯点头,旋即再道:“姨娘,你说给他听吧。” 老婆婆轻叹一声,手中拿出一粒闪着幽光的药丸,抬手递向肩头那只金雕口中。 金雕一口气吞下后,展翅高昂,飞上孟饮秋头顶的半空之中,环绕一圈,便见其羽翼陡然现出耀眼光芒,光芒后,众人皆可见,一面玲珑剔透的另一个世界出现在眼前。 实际上,只是一个虚像,但却是记载着几日前发生的事实,抬头看去时,孟饮秋便知晓,大事不妙。 里面的山水茅屋,全是自己熟知的青山镇风景,而后他看到了一大队身着铠甲的将士策马进了村子,本是带头人问村民话,后便直接闯入一所屋中。 屋中一位妇人,面带惊色,又唤来了自己正在田里劳作的丈夫。 可惜两夫妻并没有说上几句话,便直接被人下马用锁链捆住,画面定格在此,便就没了动静。 而孟饮秋随着定格的同一时间,一样的满面痴呆,双眼一动不动,形同木桩。 第五十四章 先祖洞穴 “孟兄弟,孟兄弟。” 南无涯连呼两声,未见反应,接着用手掩了掩呆滞的孟饮秋,依旧没有动静。 “唉......”南无涯又瞥了眼南飞絮,一脸严肃。 南飞絮知晓自己说错话,面对父亲的威严,一时的确安分了下来,轻微低着头用脚擦动地面,小嘴不情愿的嘟着,脾性当真就如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般。 大家伙都观望着孟饮秋,瞧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都一一安静了下来。 孟饮秋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脑子一片空白,愤怒似乎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他,一个人,经历了这些事情,若妄想做到心如止水,便就是天方夜谭。 那老婆婆二话不说,手指抬高,招回了盘旋半空的金雕,旋即那停留上空的画面也逐渐隐去,而孟饮秋却也随之稍微缓过了些许神来。 他莫名的心酸,痛心疾首的哽咽着:“我爹娘,这些事......与他们何干,与我何干......” “我看得出来,你绝非罪无可赦之人,不然我也不会希望你留在此地。” 孟饮秋听南无涯讲完,一双泪眼,盯着他,足足看了好一会,才喃喃说道:“方才那个画面,是真实的吗?” 南无涯默默点头。 孟饮秋又问:“你们怎知晓那是我爹娘?他们又被带往何处去了?” 此刻不由南无涯解释,那老婆婆摇着脑袋缓缓迈步离去,只说了句:“我这雕儿,能窥探人心,只要你身在此处,它便能搜寻到你的至亲,老婆子若有心想看,就算早过十几日的事,也是轻而易举。” “那他们现在何处,是否受了牢狱之苦,还望老前辈告知。” “雕儿累了,需要休息,你若心急,便练好本事,自行营救便是,我只能告诉你,你那爹和娘暂无性命之忧,天下间各处的天启爪牙们,都等着守株待兔活捉你邀功呢。” 婆婆走后,南无涯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背影,脸上渐渐浮出一抹笑意,意味深长。 只见他向孟饮秋低声道:“这便是我的姨娘,如今年过七旬,曾经更是我青鸾朝墟殿的长老之一。” 话及此处,南无涯又摇头轻叹,叹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青鸾一门,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孟饮秋当然没心思理会这些,青鸾也好,火凤也罢,早前辞别家中,希望尽快完成对陆晴霜的承诺,可迄今为止,别说承诺了,人都了无踪影,自己一路还多灾多难。 不过细细想来,自己若当真被通缉,那么天都不过是想挟持自己的父母作为要挟,逼迫他就范罢了。 那么性命暂且无虑不假,孟饮秋只是担心,他们会受苦,他可是才从牢中走出来没多久,深深体会过,什么叫做“皮肉之苦”。 半响,被那诸多目光盯着的孟饮秋,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他抱紧怀中小猴头,看向跟前的南无涯,双眼直视,异常坚韧。 他忽的低下身子,单漆跪地,不带一丝犹疑,道:“小生有幸遇见诸位贵人,愿投入门下,还望南前辈收我为徒。” “好好好,快些起来。”南无涯笑着将他一把托起。 如释重负般的微笑,双眼目光炙热,看了看孟饮秋,又看了看那黑不溜秋的小猴头,南无涯仰天一笑,道了句:“我青鸾朝墟殿,终于又进了一位门人。” 南无涯双手搭在孟饮秋肩头,笑道:“今日起,我便亲自传你驭兽之法,不过欲想大成,勤加苦学只是其一,万不能心浮气躁,你当真决定好了?” 孟饮秋点头称是,摸着小猴头的皮毛,一脸阴郁,轻言道:“只是不知这小猴头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突然便就这般无精打采。” “他只是累了,睡一觉就无碍,一会随我去行拜师礼,我青鸾一门虽然人丁稀少,不过祖辈的礼数万不可丢失。” 孟饮秋没说话,当是同意,不过还有个难缠的角色,就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盯着他怀里黑漆漆的小猴头,目光片刻不愿挪移开来。 南无涯见状,冷哼道:“飞絮,以后这便是你的同门师弟,对人家客气点,别动不动就甩脸色。” “我知道啦......”南飞絮小嘴又自撅起,很不情愿的转过背去。 “还有,你拿了别人的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还给他?”南无涯冷冷道。 “哼!” 南飞絮默默的那红衫袖中掏出一柄周身银白的小剑,仅有一尺来长,头也不回的一把往后扔去。 孟饮秋赶忙接住,一看果真是风百柳的鱼肠小剑,好歹有了些释怀。 南无涯轻微皱眉,对于自己的女儿,他看上去,也是颇为无奈,稍作安慰,便叫上孟饮秋随自己而去。 人群很快散了,各回各家,一个个白色的帐篷,乍看去,难以分辨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孟饮秋随南无涯走了段路程后,方才在临近边缘处,发现了一个幽深无光风声呼啸的山洞。 “这是我派暂时设立的先祖殿堂,里面是我青鸾一门,从古至今所有杰出驭兽宗师的灵位。” 孟饮秋奇道:“灵位?这么说来,里面都是故去的先人了?” 南无涯幽幽一叹,点了点头,片刻,低声道:“最后一位,便是我的父亲,也是飞絮的祖父,你且我随我进去,我慢慢说与你听。” ...... 此时,在数之不尽的绵延青山外的某一处地方。 一身洁白薄衣的少女,满面怒气的拿捏着一张黄纸。 她看起来与身处的小茶楼丝毫也不相称 不是她柳眉紧蹙,也不是杏眼圆睁,只是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薄纱。 加上一脸粉色红润的脸庞,就如万年冰山之上盛放的白莲,干净清雅,给人以无限遐想。 在她周围,没有一位茶客是端正坐在桌前,甚至于,前方的一个位置,还有人极其夸张的扭头瞧着她,脸上写满了赞许。 确实如此,这姑娘,在人群中是非常显眼的,她并没有刻意打扮过自己,就比如现在,不知谁惹她生了火气,尽管怒气冲冲的模样让人不敢靠近去搭讪,但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她,便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她起身了,捏着那张粗糙的黄色大纸,将其一把拍在桌前,然后留下一锭亮闪闪的金子,直奔楼下。 第五十五章 天都途中 姑娘下了楼去,从怀内拿出一支翠绿竹箫,抚摸片刻,双目流露而出的柔情似水,看上去甚是爱怜此物。 此地不知何处,但是在大街小巷中,还有成队穿梭游走的官差正在挨家挨户的巡查。 这些人中,走在后方的,手里捧着一堆黄纸,每到一街,便就拿起一张,紧紧贴在上面。 黄纸便是官府的告示,只不过这次的告示,与以往的倒是有一点不同之处。 在黄纸左下方,有个龙纹红方印,血色的朱砂大字,写着“天启”两字。 先前姑娘坐在茶楼上小憩,手里拿着的,便是一模一样的告示。 她看完后,便沉不下气了,她决定不在这样似如大海捞针般的寻觅一个人。 她要去一个地方,天底下,最繁华,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地方,天都。 姑娘就是一直在打听孟饮秋下落的陆晴霜,她接连几日,走过好几个城,都没有得到一丁点与孟饮秋有关的消息。 直到现在,才发现,她想找的人,名字已经被写在了那张黄纸之上。 她很愤怒,打心底的愤怒,没有一个人,让他这般牵挂过,除了自己的胞弟。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若说相思病犯了,但又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看上了那个书呆子,若说没有一点爱慕之意,却又为何时常挂念,她想不通,只有找到他,才能确定。 但是陆晴霜最近越来越虚弱了,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主要原因不止是那个供他养魂的瓷罐,更是随着瓷罐一道不翼而飞的灵魂。 不过那逃脱的灵魂,她暂且也不想去理会,陆晴霜不急于这点时间里去夺回自己的魂魄,更何况人间三十载,她还有不少的时日。 若非她自己大意,便也不会多出这般变故,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带着天泽国记忆的她,日日夜夜都在抑制心底深处的仇恨。 被作为祭品,身不由己的苦楚,也正是如此,才让那个瓷罐将自己的灵魂分割开来,甚至于连在她都未察觉的情况下,便就做到了这点。 陆晴霜觉得,她好不容易得到重获新生的机会,本该好好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可是总有人与自己作对,就连一个瓷罐,平平无奇的瓷罐,也要给她增添这等烦恼。 不过瓷罐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她挺感兴趣的人,却又在自己未曾和对方相处几天的情况下,麻烦就不断找上门来。 而此番陆晴霜决意去天都,也不是偶然,亦非心血来潮。 告示中明确提及,那重犯孟饮秋,其父孟长河连同妻子,已经被押至葬灵阁。 如果告示不假,那么观上所述,三日后,便就是处决期。 天启王势必要抓到孟饮秋,说他罪孽深重,百年难遇这般丧心病狂之徒,诛九族,便已是他作为一国之主最大的仁慈。 陆晴霜也正是气在这一点,自己方离开青山镇不久,那两夫妻便被人抓走,想想也觉得心下难安。 而且孟饮秋何尝又是如那告示上一般的纵火焚城之人,焚城之日,她也在场,自然不用多说。 距离三日算起来也不长,陆晴霜没多作停留,目标天都,事不宜迟。 一路绝尘,她不愿多加耗费体力,便租了匹快马,虽说她此时只是孤单一人,但她身为天泽国的圣女一脉,手段又岂非一般。 若不是近来身体大不如前,丢了魂不说,而且对于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她也是知之甚少。 只听说过葬灵阁阁主易通天名声在外,但见过其真正出手的,都只是死在阁中的可怜人。 俗话都说不打无准备之仗,但是她对于孟饮秋的斤两很是清楚,孟长河夫妻身陷囫囵,自己再不想办法,只能眼看他们命丧黄泉,到时候,孟饮秋肯定是哭天喊地心如死灰。 天都远远不止一国之君所在之城那么简单,明白人都知道,更猜得出来,那地方龙蛇混杂,君王脚下,除虎豹龙蛇外更有人面兽心者,等待陆晴霜的,怕是不仅仅只有刀山火海。 半道上,林木成荫,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漫漫长路上,鲜有行人。 不过白衣快马到来时,却遇见了一队嚣张跋扈的为官人士。 只是因为听见了外方急速的马蹄声,便就不悦有人惊扰自己。 殊不知,是他们挡在前方,妨碍了陆晴霜。 陆晴霜于是勒住马儿,轻呼他们让行。 这群人中,共有三台大轿,应当也是赶往天都去的。 当中一人眉眼猥琐,丹凤三角目,红色游龙官袍,竟是王公道。 他下轿后见来人是位年轻丫头,且模样这般讨人喜爱。 便一贯性的露出了邪祟的微笑打量起来。 陆晴霜顿生厌恶之感,又轻喝了一声,“好狗不挡道。” “好一个好狗不挡道,不过,你当真不知晓我是谁吗?” 陆晴霜一脸不屑,冷笑道:“不知又如何?” “你看不出我这身官......袍吗?” 王公道故意将官字拉得很长,但陆晴霜却更为讨厌,甚至很不耐烦起来。 她真的没有这闲工夫与人掰扯,直接秀指探出,指着那为官之人。 “你竟敢对本大人不敬?” “你说对了,再不让你这些手下让路,我便让你体会到什么叫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宠物好似主人型,马儿亦是如此,仰天长啸,前蹄带起些许沙土,便一股脑扬向前方。 王公道赶忙用衣袖捂住脸,拍打着两侧的下人,嗓子尖锐:“给我好好教训这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是!” 几名壮汉扛起兵器,欲要冲将过来,他们身后的王公道便又喊出一句:“教训教训就好了,莫要弄伤她,活捉起来,本大人要亲自调教。” “是!” 陆晴霜笑了,盯着向自己慢步走过来的几人,幽幽说道:“几个狗奴才,你们可想好了,一会动起手来,我可不留情面。” 话落,趁着他们细想回话的片刻功夫,陆晴霜猛然拍打马背,喝道:“马儿,撞开他们!” 嘶~ 黑背马儿一声高鸣,旋即四蹄发力,直冲冲奔向前方。 王公道手下们哪敢相信,一个女子竟不由分说便冲了过来,一时慌忙逃窜,险些被撞个四仰八叉。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王公道一脸吃惊,张着嘴巴双眼有些呆滞,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可能也是马儿速度太快,遵从陆晴霜的心意,直接一个蹄子踢了出去。 “哎哟......” 陆晴霜策马回眸,愈行愈远,自己后方,一身红袍的王公道,踉跄受惊,被马蹄踹了个正着,伤势也绝对不轻。 第五十六章 王城之外 陆晴霜单单只是给了一个下马威而已,对于这些当官的人,他压根就不太看得过眼。 要说为何看不过眼,除了瓷罐被那官老爷抱来抱去,更多的,还是他们对于孟饮秋的所作所为。 只是她不曾知晓,除了在小城牢中时,孟饮秋可远不止受了那一次苦难。 人活在世,无非图个念想,而陆晴霜的念想,比寻常人要多得多了。 她上辈子,也就是作为祭品自刎鲜血之前,便就久居深宫,活在先辈阴影之下。 那时候,几乎没有自由二字可言,除了自己那年幼的胞弟时时陪伴说笑。 眼下,她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先将孟长河夫妻两人救出来。 然后她便能让孟饮秋没有任何顾虑,陪伴自己三年游历人间。 想法是美好的,心,也是善意的,可惜当她来到天都的那一刻。 才发觉,许多事情,并没有自己料想的那么简单。 天都怎能与那些边陲小城相提并论,还未进城,便被勒令下马。 她只是孤身一人,来势汹汹,到了城门前还不知下马告知来意。 于是城门口的诸多银甲士,便理所当然的拦住了他。 长矛相向,就算是个女流之辈,也丝毫不给情面。 陆晴霜不是个喜好惹是生非之人,只匆忙告明来意。 当然,她肯定不会说自己打算去葬灵阁取人。 而且就在陆晴霜的前面,城门口一样被挡住了许许多多的百姓。 他们身着素衣,大多都是黝黑的肤色,脸色更是不太好看。 明白人一眼便知这些大部分都是来自乡间长期劳作的穷苦人。 看上去至少得有好几十号,拖家带口的,当中不乏一些年仅几岁的小儿。 就在陆晴霜注意到这点时,那些个银甲士方才伸出手,说要见她的进城告书。 何为告书,陆晴霜无法理解,就说没有。 她牵着马,目不斜视,一再解释自己进城探亲,望行个方便。 可惜这些守城士,只认告书,不讲缘由,没多久便呵斥她离去。 陆晴霜的确不知道,近几日,天都里出了一场闹剧,而且闹得动静可很是不小。 所以封闭城门的一时间,外来客,更是需要地方官员或者是天都内部有脸面的出头讲明,方才可进城。 陆晴霜心里着急,守城的银甲士软硬不吃的态度,令她无计可施。 此刻天色尚早,要说硬闯,她倒是有那份能耐可以拿得出手。 但是陆晴霜不笨,她怎会又不知若是眼下自己莽撞行事,便就是打草惊蛇。 到时候别说去葬灵阁了,怕是进城没几个时辰,就得被人团团围住。 嘴角挂笑,牵着马儿,陆晴霜头也不回的缓步离去。 一路退至城外几百丈开外,方才顿足。 她想等待时机,便就是夜深人静时,直接翻过墙头。 到那时候,管你什么狗屁文书,她可不讲究这些。 而此时此刻,城门方向仍旧是固执不肯离去的百姓。 他们皆是寻常人家,估摸着是之前的地方风水出了问题。 亦或是什么天灾人祸,所以不得已才投奔赶来天都。 陆晴霜看得心焦,一个破城,还守备这般森严,不知是为防范什么。 她觉得,堂堂一国之主,如此小心谨慎,怕是成就不了什么大事。 在她的国家,也就是天泽国,国君可与这个世界的王截然不同。 单不说妖孽横行,四方修士齐齐镇压,就算某只异常强大的妖孽闯进王宫中。 天泽王也能以一己之力灭杀掉这等妖魔,而且现任的天泽王,还是陆晴霜指腹为婚的郎君。 虽说有婚约在前,而现在却天各一方,她也只是曾经崇拜过自己的未婚夫。 远没到爱上的地步,爱上一个人,可不止这么简单。 等待的时候总归漫长,陆晴霜还没到悠闲胡思乱想的地步,只是实在有些话倾吐不出。 她摸了摸马儿背上的皮毛,竟有些许幽怨之色。 只见她眼神迷离,幽幽说道:“马儿马儿,你说这天都的国王,是不是个昏君?” 马儿不语,马儿又怎能吐出人言,何况这只是个平凡的马儿,又不是灵兽。 陆晴霜自知对牛弹琴,笑自己无趣,索性便就打量起了周遭景色。 她本没这心思,但是人已经来了,便就看上一看。 她想知道,这声名在外的盛世繁华之城,究竟是个什么风光。 一眼望去,辽阔无边,远看自己的正前方,是一道坚不可破的厚重石壁。 左右两侧看不见尽头,一片雾蒙,仅仅只有成排的笔直白杨树。 风景,便是如此,可能还称不上风景,陆晴霜于是摇头,她也不喜欢这地方。 而呆了不到一柱香功夫,官道上,陆续有新人赶来。 他们全是往天都城里去的,到了这儿,便也就没了其他去处。 也正是没多久,之前遇到的那伙蛮横之人,三方大轿,前后依次出现。 陆晴霜暗叫不好,冤家路窄,这班人这么快便就来了。 她的速度已然不慢,若非被挡在城外,这会早就在某家酒楼休息了。 之前马儿的那一脚,纵使没将那王公道踹出个五脏翻滚,也至少会留下个内伤。 所以陆晴霜不愿多生枝节,牵着马儿就要绕开。 忽的,有人张嘴呼喊。 “姑娘!” 陆晴霜心想,叫谁姑娘呢,这里姑娘可不止她一个,便就假装没听见。 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许多,就差没上马去迅速奔走。 “姑娘,留步!” 叫喊声有些急促了,陆晴霜依旧不理会。 她皱着眉头,又快了几步,却感觉身后的呼喊声一直不曾渐弱。 那声音传递的方向,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陆晴霜被扰的心烦。 她便扭过头去,想说你认错人了。 却不料...... 双眼一黑,就像夜晚睡觉时,用被褥捂住自己的脑袋,猛然间便漆黑一片。 陆晴霜挣扎了一会,发觉罩住自己的东西竟然甩不掉,她便咬紧牙关,一指划去。 细长且锐利的指甲,从顶端一直滑落而下,不费吹灰之力,直接一分为二。 眼前豁然开朗,于自己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自站有一人。 陆晴霜一把甩开方才困住自己的烂布,冷言道:“凭个破布袋子,想制服本姑娘?” “你半道行刺天都官员,可知罪?” “哦,原来是为了那个猥琐的丑八怪来的,方才怎没见你们出现,莫不是这么一会功夫,便就从哪个山头招来了这些个人,那狗官为了抱负,倒是舍得下些血本。” 第五十七章 回春楼中 “废话少说,让我哥几个拿钱走人,也少让你受点委屈。” “那可不行,你得先告诉我,那狗官是让你们将我活捉了去,还是......” 陆晴霜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完全没有一丝紧张,只道:“这样吧,本姑娘束手就擒,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嗯......你们得多向那狗官要些赏钱,最好叫他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 “这可不行。” 陆晴霜闻言,嬉笑出声,笑道:“真是有趣,头一次听说强盗还讲信义。” “我们可不是强盗。” “本姑娘才懒得管你们是什么,算了算了,我这便随你们去交差。” 话落,陆晴霜轻拍马背,稍有不舍的嘟囔道:“马儿,谢谢你送我到此,你且自行离去吧。” 嘶~ 马儿一声长哮,竟真理解了陆晴霜之言,就此远去,消失在白杨树的尽头。 而陆晴霜也是突发奇想,她觉得此前教训那王公道,没有任何不对。 反倒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这机会便是进城的绝佳好时机。 想那王公道此时肯定卧在轿子里哭天喊地。 这些当官的,平日里中饱私囊,养尊处优惯了。 被马儿踹了一脚,绝对不是修养几天便能痊愈那么简单的事。 陆晴霜也一点不惧这些人,正好让他带自己一同进城。 如她所料,束手就擒轻而易举,一会便来到城外停轿之地。 那四人,虎背熊腰生得极其凶恶,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但他们面对轿中人时,却异常恭敬。 只齐声道:“大人,抓回来了。” “很好,让本官瞧瞧。”轿中响起一道怪异尖锐的话语。 陆晴霜心底发笑,面上却装作非常害怕的表情,待听闻那王公道说话时。 又刻意低下了头去,一副怯弱的模样。 红方大轿,正对陆晴霜的一面,那王公道从矮窗内缓缓探出脑袋。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虽说前一刻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死丫头,这下知道害怕了?” 陆晴霜不吭声,轻轻点了点头。 王公道还要说话,腹间却又受痛,哎哟叫唤出声。 这全是拜陆晴霜所赐,待王公道好不容易缓过气儿。 才低声说了句:“把这死丫头给我看好了,待进城后,本大人亲自教训!” 果不其然,大摇大摆便进了城。 陆晴霜一路留意,发现城中气氛沉闷。 街头上没有如自己经过的一些小城那般存在许多摆摊的小贩。 光秃秃的,明明是宽阔的街道,却并没有几个行人。 除了走了段路后,一个招牌写着“回春楼”的看似酒馆的地方。 门前没有吆喝揽客的店小二,但是门前红漆大门却是敞开。 从外可见当中坐满了酒客,只是与寻常酒馆不同之处便是。 酒客都是面带笑意,且他们身旁,几乎都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 浓妆艳抹,脂粉气远在大门外便能嗅见。 陆晴霜不由得心生反感,她大概知晓这是个什么地儿了。 但此刻,她不想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虽说街道上看不到什么人影,但她尚不知葬灵阁的具体方位。 而且就如那告示上所述,也不一定完全正确,还得用时间调查清楚,从长计议。 救人,绝非那么简单的事,就在自己细细斟酌该如何甩开王公道时。 王公道便开口了,还是那么的有气无力,毕竟身上伤的不轻。 “扶我下来,告知那两位同僚,我先行休息去了,明日一同面见大王。” 于是他明目张胆的带着有伤之身,进了那回春楼。 同时亦不忘拉上双手被绑的陆晴霜,面带一丝狞笑,极其猥琐下流。 陆晴霜都不敢直视那双丑陋的三角眼,光是那泛黄的干涉眼珠子,就足够让她反胃。 回春楼里颇为热闹,浓烈的酒气,嘈杂的人声,还有进门时扑鼻而来的脂粉气息。 这些让陆晴霜非常的不快,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那些姑娘的举止,让陆晴霜无从理解,身为姑娘,怎能这般下作? 她们无视风流男人们的调戏话语,就连时不时勾肩搭背。 一只手有意无意抚摸自己身躯也一点都不在意,还笑着端起酒杯手腕交附着对饮。 这般的“谈笑风生”可算让陆晴霜开了眼界。 天都,便是这样的吗..... 止不住心里的惊讶,她只差没有大骂一声上前随便找个姑娘给其一个耳光。 若是打不醒,便就当着她们的面,把那些男人们痛打一顿。 不过想归想,没人会傻到随意去惹是生非。 天底下令人看不过眼的事多了去了,可惜打抱不平的,少之又少。 纵使陆晴霜是其中之一,真要出手,也不是此刻。 不过王公道却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那就是进门时,他便唤来了一个半老徐娘,但却风韵犹存的妖艳女人。 说是风韵犹存一点也不假,好比陈年老酿,见人说话先是微笑,而后便扭着身子招呼过来。 陆晴霜免不了私下里鄙夷,这种人,为老不尊,不好生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也就罢了。 还这般不要脸面的勾引来人,一见她那模样。 看见有客登门便就恨不得扑到对方怀抱里去的架势,着实让人恶心。 只是王公道十分的开心,尽管身上有伤,还笑得非常高兴,大笑连连,直接招来跟随的下人。便就掏出一锭金子丢给那老女人,老女子两眼放光,捂着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将金子收入囊中,旋即嬉笑着腾出手去轻拍了一下王公道。 略微逗趣的模样,笑道:“官人,咱天都的姑娘,可是个个水灵的很呢,保证服侍到您妥妥帖帖的,若是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只要官人稍微不满意了,那便叫奴家,奴家立刻给您换一批新的。” 王公道:“客气的话用不着多说,老鸨子,本官今日不是来玩姑娘的,只需你准备一间环境优雅的上房,其余的便不用你多事。” 说罢还轻转过头,看向门前倚着的陆晴霜,饱含深意。 陆晴霜即刻撇过头去,再看那王公道一眼,怕就要忍无可忍了。 第五十八章 大快朵颐 像老鸨子这类的见惯了五花六色的人,自然对于察言观色这等本事烂熟于心。 何况此地是天都,王公道一身血红色官袍,尤其引人注目,她岂非看不出来。 民不与官斗,眼前的官,又是位出手阔气的爷,老鸨便二话不说去准备房间了。 而同一时间,王公道看着回春楼内的各色姑娘,似乎连身上的痛楚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觉得自己一路奔波,是时候得放松一下了。 陆晴霜这会很是老实,她已经极力压抑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王公道又对着她看了一眼,嘴角上扬,满是垂涎之色。 “你们,待会把这臭丫头的脚也给本官绑上。” 两位伙计互望一眼,都是眼带笑意的点头哈腰。 他们当然王公道要泄火了,不过人嘛,都有那么点私心。 于是这两位小哥,一位出头问话,摩挲着手掌,稍显紧张。 他冲着王公道轻言细语道:“大人,小的们初来乍到,难得见到这天都的,呃......” 王公道轻笑一声,扫视着楼内,旋即微微点头,长嗯一声:“本官知晓了,待会你们随意。” 如此便皆大欢喜了,情绪无不高昂激动,唯有陆晴霜心里的火气险些就要爆发。 她暗自思量,若这狗官胆敢手脚不净,便要他命丧当场! 日头正盛,别看回春楼内光天化日下便就这番郎情妾意的欢喜模样。 到了夜里,怕是呻吟不断,尽是笙歌享乐,一片酒池肉林。 陆晴霜强忍着怒火的同时,也不忘揣摩着这天都的人情世故。 她本想着装作进城寻亲,随意找位面善的路人打听一番便可。 倒是万万想不到,除了这烟花之地,城里几乎家家都是闭门不出。 只有偶尔能看见街道上来回巡查的银甲士,个个面容冷峻,看似一丝不苟。 陆晴霜自然不会傻到去寻这些人问路,就在自己靠着门思量的片刻功夫。 那同样浑身满是浓厚脂粉味儿的老鸨子便满脸笑容的回来了。 “爷,真是不巧,上等间全被包下了,奴家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留下一间中等厢房呢。” 王公道闻言,脸上有些不快,问道:“那中等厢房,能与上等相提并论吗?” “瞧您说的,自然差不到哪去,平常咱这回春楼,可难有这般人满为患的时候呢。” “哦?那今日我便恰恰赶巧了,本官难得来一次天都,你呀,再去想想办法。” 说罢,王公道侧过头对跟随来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旋即那人会意,从怀里又拿出一锭金子。 亮闪闪的足有鹌鹑蛋那么大,圆鼓鼓的,看上去便叫人心生喜悦。 老鸨子见钱眼开,脸上明显很是动容,但笑嘻嘻伸出手准待接下的那会,却又忽的迟疑了。 她忙的收回手来,尴尬一笑,微微摇头道:“实不相瞒,爷,今日城里的大官人,也在此地。” “什么大官人?” “是,是......哎哟,怎么说呢,总之是皇亲国戚,奴家开罪不起呀。” “这么说来,好房间,都被这皇亲给包下了?” 老鸨子苦笑着点了点头,又指着二楼拐角方向,道:“我说爷,要不您先去看看那中等厢房?” 见王公道迟疑不决,老鸨子继续说话:“现在时辰不晚,不一会怕是连这中等间,也得客满。” “行吧,给我带路。”王公道答应下来。 话落冷哼一声,偏过头看了看陆晴霜。 终于又是喜笑颜开,尽管那笑容极度下作。 “你们两个,拿上绳索随我一道上去。” “遵命!”两个伙计旋即急冲冲的赶去轿边。 如此,回春楼的最后一间中等厢房,便归属王公道了。 他直接包了三天,听说是这三日,除了面见天启王,便就暂住此地了。 陆晴霜倒是十分配合,王公道还未叫她,她便面无表情的随着老鸨上了楼去。 以至于王公道面上满是意想不到的神色,不过没多久也转变成赞许了。 懂事的丫头,他当然很是喜欢,也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直到进了房间,才发觉,就算是中等的厢房,却远比寻常地方的要华丽的多。 满是锦缎丝绸铺的软垫床褥,打进门时便能嗅见房间内燃烧的淡熏香炉。 香炉的气味儿,对于闻惯姑娘脂粉气的王公道来说,更加沁人心脾。 只是不知,这中等的便就如此奢华,那么上等间,岂非更加惊人眼球。 不过他暂时没功夫去理会什么上等下等了。 直接让那老鸨将最好的酒菜通通端上来,便就要大吃一顿。 王公道的意思是,他要伴着美人佳肴,好好享受一番温香软玉。 而且就在那两个小伙计偷偷摸摸揣着粗绳上来时,王公道便笑着挥手让他们离去。 只留下一句:“这丫头懂事的很,双手被绑,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你们自行取乐去吧。” 做下人的,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既然王公道自己开口了,他们哪里还会没事找事。 于是高高兴兴的下去寻漂亮姑娘了,而那老鸨子速度也十分的不慢。 没一会儿,便与回春楼的几个小厮端着色香俱佳的好酒好菜上了楼。 王公道急不可耐,待酒菜上桌,便匆匆催促他们离去,自行关好了房门。 回头时脸色大变,竟伸出舌头舔舐自己那有些裂口的嘴唇。 陆晴霜淡然一笑,立在房中,宛如一只被捕小羊羔,安安静静。 可惜这看似柔弱的小羊,心里却住着一头凶狼。 她不待王公道说出一系列下流无耻之言,便抢占先机,轻笑道:“大人,你肚子不疼了吗?” 王公道咧嘴一笑,摸了摸自己肚皮,道:“本官身体强健,别说被马踹了一脚,就算来几只猛虎,我也能三两下将其撂倒。” 陆晴霜噗嗤笑出了声,她真心觉得面前这无耻之人,可笑之极。 但她仍还没有撕破脸皮,于是自顾坐去桌前,轻嗅一下。 只道:“如此可口的饭菜,若非我双手被绑,肯定便忍不住大快朵颐了。” 第五十九章 地头之蛇 “无妨,无妨,小丫头,本官不怪你先前的不敬之举。” “而且本官还要不计前嫌,亲手喂你品尝这一番酒菜。” 王公道说罢急切的也赶去桌边,借着房间内溢出的酒香和香炉的气味。 一时间竟宛如梦中,魂牵梦萦起来。 陆晴霜稍挪了挪身子,下意识的远离他。 索性王公道没有察觉,但他也似下意识的,又凑近了一番。 只见他嬉笑着夹起一只色泽鲜艳的流油酥鸡。然后迅速掰下一只腿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接着便大呼:“香,真香,不愧是天都。” “小丫头,让本官喂你吧......” 王公道夹着鸡腿,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说完便顺势将这鸡腿往陆晴霜嘴边递去。 可惜的是,陆晴霜可没打算让这狗官得逞,她强颜欢笑,一把伸出手去挡住。 丹唇轻启,轻微撇了撇嘴,说道:“突然没胃口了。” 王公道不解,将脑袋又凑近了几分。 陆晴霜猛的站起身子,轻咳两声,笑道:“我说大人,你还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吗?” 王公道更是一脸茫然,但同时放下筷子,旋即又换了脸色,故作高深道:“小丫头,你想耍什么花样,本官可是一清二楚。” “那你说说看,我能耍什么花样?” “你怎会突然这般老实,先前在官道上,本官可见识过你的泼辣。” “那是你咎由自取。” 王公道眉头一拧,语气加重,道:“不管你有多蛮横,今日你也逃不出本官的五指山!” 陆晴霜忽的大笑起来,她实在觉得面前这狗官,愚昧至极,更是懒得与他多费唇舌,双手轻微一震,那看似绑的严严实实的麻绳,便就不费吹灰之力脱落下来,碎成密密麻麻的小绳条掉落在地。 王公道见状大惊,声音愈发尖锐,叫唤着:“好啊,还是个变戏法的野丫头,来人......” 声音尚未传出,亦或是回春楼内太过喧闹,陆晴霜直接在他话未喊完的一霎,笑着将他击晕过去。 这种凡夫俗子,打昏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陆晴霜甚至都没有用几分力气,单单指尖轻弹,一道气旋便就直击王公道的天灵盖。 纵使现在灵魂不全,实力亦还剩下几成,莫说一般的练气好手,就算坐镇一方的大宗师亲临,陆晴霜若竭尽全力,也可一战。 天泽国圣女一脉,血统高贵,岂非泛泛之辈,但陆晴霜没心思去想太多,她方才若不是实在忍受不了,也肯定会等从王公道的嘴里探出天都详悉情况之后,再行下手。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 不过再探知葬灵阁具体方位之前,她得多管一桩闲事。 那便是打进门时,陆晴霜就发觉这回春楼有点不大对劲。 刚刚被王公道恶心的没太多功夫去思考,现在心一旦静下来,便觉得此地略显蹊跷。 蹊跷之处不外乎其他,城外街道鲜有行人,几乎没有,而唯独此间大门敞开,毫无顾忌。 这种情况下,陆晴霜没理由不去怀疑当中有些什么猫腻。 但是她眼下找不出证据,只觉得回春楼里的女子,个个身上的脂粉味都太过浓烈了。 浓烈到难以忍受,何况她只是初来此地,实在想不通那些个拥抱姑娘们的男人,是如何忍受这般气味的。 脂粉向来只为锦上添花,她在天泽时,高贵水脂装束应有尽有,可她完全不会刻意去打扮。淡抹一番足矣,不像这儿的姑娘们,倒是不知是此地的风土人情亦或是其他什么。 但是一旦心里有了困惑,便就忍不住去解开,不然这小疙瘩留在心中会倍感难受。 摊在地上的王公道一动不动,昏过去的模样更是恶心,纵使那三角眼紧紧合上,满脸皱纹的一张老脸,也是让陆晴霜难以直视。 她更是懒得去收拾,直接推开门,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但奇怪的是,她本以为人人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却不想当她推开门的那一霎,便就立即吸引住了众多的目光。 这些目光并非疑惑,而是尽显锋芒,给陆晴霜的感觉是,他们很不友善。 看得浑身快似要起鸡皮疙瘩,陆晴霜不喜这种感觉,皱眉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 说话时用自己的衣袖遮住了鼻子,问着自己身上的气味,比这些脂粉味可是舒服多了。 好像嘈杂声就是这会打住的,乌合之众竟也能如此一致,楼下各个酒桌就坐的人,男男女女,纷纷起身,目不斜视。 再没有打情骂俏,陆晴霜意识到情况不对,想开溜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那老鸨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率先开口,没有一点接待王公道时候的热情。 她一双脸显得有些狰狞,甚至可怕,看着陆晴霜干笑着说道:“姑娘,你怎敢一人出门?” “干你何事?”陆晴霜一点不惧。 不过说完这句话,她后悔了,老鸨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就单凭一句话不对眼,便立即张嘴吆喝起来:“来人啊,将这死丫头抓起来!” 陆晴霜无意在此引发轩然大波,她只想低调行事,她向来也是如此。 可是回春楼里的酒客,或是姑娘们,貌似都很针对她,不一会几名下人齐齐聚集起来,持起棍棒对准陆晴霜。 陆晴霜暗道不秒,立即改口,笑道:“本姑娘不过是开开玩笑,怎得你们却动起真格了?” “我呸,死丫头,你莫不是谋财害命,那官爷怎会任你独自出了房门?” “瞧你说的,开口闭口没一句好话。” 老鸨子冷哼一声,道:“黄毛丫头不知死活,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天都。” “我知道这是天都。” “那你也该知晓,在天都,可不是你这种角色能横行霸道的地方。” “本姑娘有横行霸道么?” “不管是与不是,现在我要将你抓起来,若是配合的话,便让你少吃点苦头,若是不配合嘛,哼哼,别怪老娘不给你情面。” 陆晴霜停留在楼道正中,一手摸着楼道护栏。 忽的半弯身子,托着腮悠然道:“好好好,你是地头蛇,我怕了你,不过想让我束手就擒,可没那么容易哦。” 第六十章 皎月轻铃 见陆晴霜一脸悠闲,完全有恃无恐的模样,那老鸨子脸色愈发阴沉。 她立即挥了挥手,叫唤道:“快去,把她给我抓起来。” 于是几名颇为魁梧的男人,握着齐人高的粗棍,往楼上赶去。 陆晴霜丝毫不怕,再又扫视了一圈回春楼里坐满的那些酒客以及姑娘们,微微一笑,脚尖一点,化作一道白光骤然隐匿无踪。 顿时一片哗然,最为目瞪口呆的,自然是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老鸨子。 她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呼:“哎呀,见鬼了,见鬼了!” 而此刻,回春楼的屋檐之上,陆晴霜稳稳站在一端,凝视着这浩然辽阔的天都城。 竖立的最高的那座宫殿,金碧辉煌,绝对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天启王的居住之地。 那宫殿陆晴霜也看不清顶端,好似没有尽头,深入云端之中,看上去有些宏伟的可怕。 陆晴霜轻呼一声:“规模倒是不比天泽小,只可惜这里的人,比起天泽的百姓,还要逊色几分呢。” 想起故地,难免忧伤又上心头,她说的逊色,便是尽管这回春楼里的人看似人模鬼样。 却远比不上那些天泽国中看着自己自刎献血却无动于衷甚至还大喜于色的人来的恐怖。 不过伤心事并没有回味多久,有谁又会喜欢一直回忆不开心的往事呢。 陆晴霜一跃而下,回春楼的后方,便还是一条街道,很是宽阔的街道。 依旧无人,气氛愈发诡异,陆晴霜忍不住心里有些慌起来,她一路至此,途径不少大大小小的城,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如同这天都显得这般凄凉的。 而且天都是这片大陆上最为繁华之地,那些尚被拦住城外的穷苦百姓,想来也绝对意料不到城中竟是这般情景吧...... 不过也正是趁着无人,陆晴霜从腰间别下一物,清脆的铃铛声顿时响彻。 叮,叮~ 那是一个周身银白的铃铛,细小的铁链连接,由两个小铃组成,看上去颇为精致。 陆晴霜轻摇了几下,只见铃铛响彻的一时间,淡淡的好似云雾般的轻烟缓缓自铃铛中飘散而出。 这些轻烟逐渐变得浓厚,亦是逐渐汇聚成团,就在陆晴霜的跟前,化成一个稍显佝偻的半百老头。 待那老头五官慢慢清晰时,才发觉,竟是曾经被烈火焚烧的那座小城的官老爷。 不过他双目无神,目光呆滞,直到陆晴霜收回铃铛时,方才见其眼珠转动。 陆晴霜秀手触向官老爷眉心,浅笑一声:“去回春楼调查清楚,那些究竟是什么人。” 官老爷旋即点头,转过身去,直接走向回春楼正门。 这便是练气一脉中的化形之术,但凡自己见过的人,陆晴霜皆可以气构造出来。 不过与天泽不同,也是来到这里不久后,方才发觉这里与天泽国不是属于同一个世界。 其实这样也好,陆晴霜倒是不愿回到天泽了,尽管她十分惦记自己那不过十岁的胞弟。 可惜血浓于水不假,自己若是贸然回去,更多可能的是不但见不到弟弟,还会重蹈覆辙。 至于腰间别着那个银色铃铛,便是圣母娘娘赠与她的一个重回人间的厚礼。 要知道寻常女子若想安稳的生存下来,其实是十分困难的。 在天泽时,贵为圣女的陆晴霜,练气术早就大成,但最终也免不了命丧高台。 所以圣母娘娘赐她涅槃重生时,亦送给了她这个名叫“皎月”的铃铛。 练气本就取自于日月精华,女子大多为阴,而月亦代表着阴,寒气环绕,美而迷人。 涅槃的代价之一,也包含了泯灭陆晴霜本身拥有的成就,她的一身修为,带不进这个世界,但却因为这个具有蕴藏灵气效果的皎月铃,得以将自己的实力保存下来,就算没有当初的十分之一,却也足够受用了。 这会,陆晴霜自然可以专心的去了解这个天都的具体情况,反正回春楼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官老爷纵使官衔不大,却好歹也是一方之主,回春楼那些个花天酒地之人,大多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就让这地方官,就会一会这地头蛇,想起来也倒是一个挺有趣的事儿。 不过说来也怪,自打进了城里,便一直有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渐渐涌现。 陆晴霜不知晓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总而言之,反正不太对劲就是。 似乎有种力量正牵引着自己,促使自己往向那座最高的宫殿而去。 但是一想,毕竟那里是天启王所在的地方,若是自己贸然前往,寡不敌众又当如何? 而与此同时,街道边凡看似已经落户的住宅之地,里面皆是空无一人,死寂一片。 就算陆晴霜凑近一家门去,连喊带敲也是无果,就像活在一人世界里,再没有其他声息。 陆晴霜犹豫片刻,盯着那抬眼可见的高大宫殿,于是心里打定了主意。 她不管那许多了,走到现在,没一点发现,连葬灵阁都不知晓身在何处。 若是她找到了葬灵阁,到时候与这天都城里一个光景,那估计自己得头疼了。 索性便先去天启王的地方瞧上一瞧,是骡子是马,一探便知。 看起来距离很近,也很清晰的宫殿,走起来却发觉异常遥远。 要说天都的范围倒的确是很大,陆晴霜连连翻过几十家屋檐,也还离宫殿入口有一大段距离。 她已经是走了最大的捷径了,换作寻常,若是随意爬人家屋檐,怕早就是会掀起一片非议。 而当下,远远看去,就是一个轻飘飘的白衣倩影,肆无忌惮的挨家挨户逐个跃身跳过......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安静时,可以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大户千金,活泼时,却又可以让人大惊失色,陆晴霜自己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或者是她也没意识到,只想着随心所欲,方能开心一世。 不知道她的书生哥哥孟饮秋,见到这般场面,会作何感想。 陆晴霜绝不会主动告知孟饮秋自己的来历,本意就是装作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既能悬壶济世,亦能出口成章,行走四方见人说话定然不会哑口无言。 而她自己嘛,用她的话说,就是不愿孤身游历,而孟饮秋恰恰成了她绝佳的伴侣。 第六十一章 寒宫青釉 不知翻了多久,陆晴霜快要觉得自己似又走了一程来时的路,很长很长的路。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究是到了目的地。 如释重负,在这座宫殿下方时,才觉得比远远看上去时,更为令人惊叹。 一国之君的栖身之地的确非同反响,不过陆晴霜也不会痴到一直去赞叹一个居住之地。 她可是来办正事的,而且她所料不差,自己心中的悸动,正是来源与这座宫殿。 而宫殿之下,依旧辽阔而又辉煌,只是少了一些点缀。 点缀并非其他,而是国君脚下,竟然没有一个兵士守卫。 如此懈怠,难道是认为天子脚下无歹人吗? 陆晴霜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今天自己时运不错。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是没有一点障碍。 但是她却不清楚,此时此刻,宫殿上方,几乎是快要到达那云端的一处边缘上,有一双眼睛,同样是非常美丽而又饱含杀意的一双眸子,正透过那层层云彩,直视而下。 那双眸子,似乎能清晰看到天都城的一举一动,从陆晴霜进城伊始,便就锁定了她。 而同时那双眼睛的瞳孔之中,不是深邃且漆黑的,反倒有一个异常诡异的东西,轻微闪烁,仅有微弱的青色光芒,静静流淌。 陆晴霜开始不安了,正是她庆幸自己一路畅通无阻的时候,甚至现在浑身竟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这种恐怖的感觉,难以形容,她也是头一次,有过这种不安。 但是她好奇心丝毫也不亚于这份不安,最后还侥幸压制住了这份不安。 她依然决定登上这座宫殿,去偷偷看一眼,这一国之君的气势究竟是何等模样。 要知道,她进城前,可是被兵士一把拦住了的,那会她便觉得,这天启王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可眼下,却又慢慢改变了之前的看法,谁让这城里,戒备如此薄弱,可能还称不上薄弱二字。 “是她,她竟然来了,她怎么能来......” 宫殿中的某处,有个女子的声音,悄然响起。 这里漆黑一片,幽深,且处处透着寒意。 这份寒意之中,夹杂着些许血腥气,就算不是身处其中,只是看上一眼,感觉一会,便可能会认为,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冰冷寒宫。 寒宫内,地面干净而又冰凉,但是一双似感觉不到寒冷的玉足,裸露着,一丝不挂。 那双玉足之上,一个闪烁着青色光芒的东西,被女子紧紧揽在怀中。 就像是一个装着沸水的暖壶,与这冰冷的寒宫互相较劲,冰火相接,朦胧的水雾,不知是冷是热。 “她怎能来此,怎能来此......” 抱紧那看似暖壶的一位女子,靠在窗前,只是外界的阳光透不进丝毫,所有的本该通向太阳的窗户,尽皆被一层层的黑色丝绸遮掩,密不透风。 而这位女子,双眼紧闭,忽的,她两手猛然一震,险些将那暖壶模样的东西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依靠着的那扇窗户上,本是遮掩用的层层黑色丝绸,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很小很小的豁口,从外面,缓缓的,飞进来一双眼睛,满含愤怒的眼睛。 而没一会,迅速的,豁口又消失不见,阳光终究没能进来。 那双眼睛理所当然的飞向女子,青光再度闪烁,比之前更为明亮了几分。 女子陡然睁开双目,还是那般美丽,却透露着阵阵骇人的气息。 如同一匹饿疯了的猛兽,在几天几夜没有进食的情况下,发现了一只孤立无援的小羊羔。 她笑了,笑得极其扭曲,以至于那张近乎完美的容颜,都从天而坠,堕入深渊,化成了厉鬼的面容。 除了这女子外,空无一人,在她斜靠着的窗台边上,还有一个黑乎乎不太明显的东西。 只因为房间里本就漆黑一片,从而看的不是那么的清楚。 若非女子悄然挪动了身子,因愤怒不安导致她不经意的挪动了身子,绝对看不见,她怀抱暖壶的手臂边缘处,还有一个人的头颅。 那就是人的头颅,没有身躯,单单只有一个头颅。 但那头颅之上,戴着一顶冕旒,很是华丽的冕旒。 本该是璀璨夺目的吧,若不是这没有一丁点光亮的空间。 女子侧目,轻手抚摸着那头颅上保留完好的长发,柔顺无比。 这个死去的人,仅剩下脑袋的可怜人,生前一定很是尊贵。 女子直接说出来了,轻声说了出来,尽管声音很小,尽管声音有些颤抖。 却还是让人一听,就会觉得非常的动听。 她说,这本是她的王,但却辜负了她,所以她毫不留情的杀了这个王。 天启王,无比崇高富有绝对威严的名字,此刻,却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其实女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而且可以看出来,她那双满含怨恨的目光里。 在那眸子的深处,还有着一丝不太显而易见的悲伤。 她现在有一个新名字,是天启王送给她的。 初见时,便爱上了她,只因为那忧郁无比的眼神,以及那楚楚可怜的,看上去很是柔弱的身子。 那个时候,她奄奄一息,突然的出现,身子就如同此时的寒宫一般,冰冷而又温暖。 冰冷的是触及身体之时,那散发出来的凉意,而温暖,却是在心底,升起的那股爱慕的火焰。 深宫之中,天将佳人,天启王不管她是从何而来,甚至,他当日便许下了诺言,说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可惜这个被天启王赐名为青釉的女子,曾经,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不愿说给自己的王听,她只说自己的身体很是虚弱,随时都会死去。 不过她却很喜欢现在的名字,青釉,和她怀中的那散发着青光的玩意儿一样,她喜欢这个颜色。 但是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她的王,拒绝了她虚弱时说出的请求。 什么一生一世,都是假的!青釉怨毒的看着那个头颅。 天启王,拒绝了她的请求,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虽然青釉的请求很过分,她说,她要这满城百姓的生命。 作为一国之主,天启王如何能够答应,于是,他死在了青釉的手中。 她秀指点出,点向那颗头颅,头颅便滚下窗台。 冕旒上的珠串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直滚了很远很远,直到没有了动静。 她起身了,抱着那个暖壶模样的东西。 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不过......” 她停顿了片刻,猛然一个转头,看向寒宫入口那方,声音骤然变大,变得凄厉。 “我心中的恨意,还没有得到释放!” 第六十二章 不好欺负 当陆晴霜走上一层一层的阶梯,看遍一间一间奢华的居所时,心头不知为何,莫名的,感觉到了如针扎一般的痛楚。 她捂住胸口,靠着墙头喘息起来。 一直持续了很久,陆晴霜都难以动弹,直到腰间的皎月铃突然鸣响不休。 不受控制的鸣动,声响愈来愈烈,陆晴霜心神不宁,咬着牙握住了皎月,方才平息下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痛楚才得以缓解,陆晴霜如释重负,她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毫无征兆的便险些疼得死去活来。 头顶上的阶梯,延伸的看不见尽头,如此规模的宫殿,恐怕没有个几十载,也搭建不成。 她想放弃了,就连在这宫殿之中,也看不见一个活人。 陆晴霜甚至开始怀疑,进城时的那些个银甲兵士,是不是虚幻的。 偌大的一个天都,竟然除了一个回春楼,没有其他活人的身影。 这就像天方夜谭一般,说出去给那些没有来到此地的人听,恐怕没有一个会相信。 就在这时腰间皎月铃铛有了反应,发出璀璨光芒,陆晴霜知晓是自己的傀儡出了问题。 她没时间再去理会这宫殿,本来就看似空无一人,所以陆晴霜没必要继续在这耽搁,她决定先去处理要事。 回春楼声势浩大,不知怎么里边的人全都汇聚在大街之上。 他们的人群围着一个小老头,小老头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问话他不答,揍他也不反抗,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老鸨子指着他哇哇大叫:“老不死的东西,没钱还敢碰咱家的姑娘,现在知道装蒜了?我让你装,我让你装!”说完便对着小老头的皱皮脸狠狠掐了一把。 陆晴霜在屋顶上看得真切,忍住笑意,见他秀指一点,那小老头旋即两眼放光,还给那老鸨子一个个重重的耳光。 “哎哟!找死了呀!” 老鸨子气急败坏指手画脚的使唤回春楼的杂役准待教训小老头。 小老头咧嘴一笑,面对一众棍棒浑然不惧,竟还摆出迎战的架势瞪着他们。 “啊!嗨!嘿!”小老头惊呼道。 几个杂役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半响,再不迟疑。 纵使小老头喊破天,今个恐怕也要血洒当场了。 不过身为他主人的陆晴霜,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陆晴霜低呼一声,旋即摇晃皎月铃铛,伴着清脆的铃铛声,小老头开始手舞足蹈,同时随着他肢体的伸展,那些棍棒竟然一一被他挡了回去。 而且在老鸨子等人眼中觉得最为离奇的便是,小老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棍棒直击胳膊以及大腿,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真当是怪人一个! 陆晴霜则悠闲的静坐在回春楼的屋顶上,哪些人的目光完全都放在小老头身上,丝毫没察觉此刻屋顶上的少女。 陆晴霜看着好戏,她有心好好整蛊一番这些不知所谓的小人,美眸流转,铃铛一直轻微摇晃着,小老头的精力比年轻气壮的小伙子不知道要旺盛了多少。 直到那些回春楼的杂役大喘粗气,小老头还没停止自己的舞姿,乐此不疲,伴着自己嘴中轻哼的曲调,眼神迷离,要多怪有多怪,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老鸨子咿呀叫唤,她生气不过,亲自抢来一名杂役手中棍棒,抡起来就往小老头脑袋上砸去。 其实小老头也就是当初小城中的官老爷,虽然大小也是个地方官员,但在王城中,连屁都算不上一个,别说现在只是个没心没肺的躯壳,就算是他本人,恐怕在这里连句话都说不上。 只是在陆晴霜的控制下,小老头的精力就是那般源源不尽,陆晴霜似乎有意挑逗那老鸨子,在老鸨子手中长棍快将触及小老头那会,陆晴霜嘴中呢喃一声:“不许反抗。” 结果显而易见的小老头停止了手舞足蹈,任由那根长棍直击自己天灵盖。 “当”的一声,声音之大,周围在场的无论是酒客亦或是回春楼的姑娘甚至杂役,都闻之色变。 这一棒砸下去,估计不死也变痴呆了。可老鸨子完全不在意对方死活,一棒下去见小老头闭上双眼没了动静,但他没有应声倒地,便觉得力道还不够。 老鸨子于是呸了一声,再往两手上吐了口吐沫,转动着手中长棍狠狠攥紧,咬牙切齿的再次砸了过去。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她如此大胆的当街打人。 也许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打”了,更贴些用“草菅人命”或许更为合适。 只不过小老头依旧未有倒地不起,他只是紧闭双眼,与此同时坐在屋顶上观战的陆晴霜,嘴角浅笑,手指点向小老头方向,自语道:“差不多了,还手吧......” 小老头骤然间睁开眼,惊得老鸨子连连后退,他脑袋连挨两记闷棍都没有头破血流,着实诡异。 “这还是人吗?妖怪啊!那些官差呢,来除妖啊,来除妖啊!”老鸨子嘴中惊呼。 小老头怒视着她,两手一摊再又合十,嘴唇轻微颤抖,接着狂风四起。 姑娘们带着惊声跑回楼中,很快街道上人影少了一大半。 老鸨子倒是想跑,却被小老头狠狠抓着衣襟不放,她一改常态,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一个劲的求饶,希望小老头莫要伤害她,她是肉体饭台,经不住鬼怪老爷的拳头。 小老头听不懂,也不说话,眼睛无神,但他凝视着老鸨子的时候却给人感觉异常凌厉。 像是愤怒,又不太像,随着屋顶上陆晴霜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小老头终于还是出手。 这一次就远不是简简单单的一记耳光就能解决的事了,好在陆晴霜无心取老鸨子的性命,纵使她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却还罪不至死。 没过一会,伴着老鸨子杀猪般的惨叫,当街上动静渐渐隐去后,才缓缓的出现人迹。 那些人都看见了,街上只剩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像是没了多少气力的老鸨子。 老鸨子鼻青脸肿,望着天空愣愣发神,她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更想不到自己被人打,这些回春楼里她平时宠爱有加的姑娘们居然没有一个出手帮她。 第六十三章 刻不容缓 陆晴霜大致也摸清了天都各处的地点,只是那个名为葬灵阁的地方目前尚未发现。 她玩也玩了,闹也闹了,终归不会戏弄过火,那老鸨子对她而言本就没什么意义可言,于是一跃而下,瞬间消失在街道之上。 陆晴霜身影遁形后,小老头也随之不见,整个街道以至回春楼都哑然无息。 而陆晴霜转眼又回到了先前的宫殿,她踌躇片刻,决定先放弃这里不去打探,她感觉这个宫殿肯定是天启王的所居之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葬灵阁的位置自然不会与这里偏差太远。 顺藤摸瓜的事陆晴霜当然不会放过,沿着宫殿方向一路前行,依旧没发现任何外人,没有披甲士兵亦没有平民百姓。 天都说大其实也没特别辽阔,至少一眼可以看个大概,宫殿之后是一片山林耸立,映入眼帘的就是青葱不接的景色。 陆晴霜猛然想起,据说葬灵阁地处群山之中,建在最高峰处,是为天险。 传闻不假的话,那么看来宫殿之后的山头中便就是葬灵阁的所在之处。 陆晴霜再不犹疑,立即加快脚步行入山间。 首先是一片幽深的丛林,看起来里面森然的气息异常浓郁,不过这倒不是陆晴霜第一次经过的地方,她可没少来这些深山老林转悠。 而进入林子后没走多远,才发现这林间不闻鸟语,更没有花香,一片死寂的丛林很快便昏暗下来。 陆晴霜越走越深,她感受着周围的气氛,觉得有些古怪, 城中是那样,林间也是如此,不过不穿梭这片丛林就无法越过山头,这便是必经之路。 陆晴霜紧紧握着皎月,她每逢心底不安时便会不由自主的拿着铃铛,只有圣母娘娘赠给她的这件宝物才能令她稍有心安。 铃铛声打破了沉静,陆晴霜不断注视着周遭的环境,这个世界有许多鲜为人知的事,当中就包括不会轻易现行的猛兽山精。 陆晴霜在天泽国便知晓这些洪荒猛兽的存在,即使现在身处的不再是天泽,但她没法将这些危险排除掉,山林之中遮天蔽日,阴气尤其浓重,这也正是那些东西最为喜欢的藏身之所。 陆晴霜甚至将所有细微的动静全部尽收脑海,她不得不谨慎行事,既然是葬灵阁,顾名思义也就惨死了许多亡灵,随着脚步的挪移,深处的危机便就越大。 陆晴霜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她透过林木细缝看到前方山巅散着幽光的楼台时,便确定了自己此行没错。 那应该就是葬灵阁了,淡蓝色的幽暗光芒弥漫周边,楼台矗立在高山之顶,白日享受阳光照射,夜间吸收日月精华,还当真是一个修行的绝佳之地。 陆晴霜没心思再去理会暗处的危机,一心向前直奔而去。 但很显然世事无常想达到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个不留神前路便断截开来。 陆晴霜忙的止住脚步,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深坑,不知是人为还是天险,但这个沟渠不应该是在林间出现。 陆晴霜沉思片刻,方才险些没注意脚下的落叶成堆踩了过去,于是眼下即刻利用皎月铃铛变化出诸多人形傀儡。 陆晴霜喃喃念道:“带我过去。” 一群没有思想的傀儡托着陆晴霜一跃而过,当稳当落在另一端土地之上时,陆晴霜听见了来自沟渠深处的一声低吼。 “果然有妖物!”陆晴霜惊呼一声。 按她的想法是能避则避,没必要遇上阻碍便就去针锋相对,她此刻需要保存实力迎战易通天,虽说她看起来是个肉体凡胎,但实则能力全部保留在皎月铃铛之中。 如果没把握,陆晴霜也不会铤而走险,只是易通天本事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 陆晴霜本想迅速脱身,可那声怪异的低吼并没有得到消停。 接连嘶吼数声,然后陆晴霜真切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动静。 清晰的咆哮似将撕裂耳膜,看来是一个庞然大物。 都说妖兽有灵,陆晴霜本无意惊扰,但看来这东西是没多加考虑便直接来了火气。 陆晴霜未曾回头,那几个傀儡倒是派上了用场。 “拦住它。”陆晴霜轻声说道。 跟在她身后打的傀儡们止住脚步,身后立时传来激烈的争斗声。 可危机并没有解除,这里除却那一只诡异的东西外甚至连花草树木也生有灵性。 就在陆晴霜只顾着希望能迅速赶到葬灵阁时,眼前的大树杂草便想受到了命令一般活跃起来。 两侧的树木急速移动,像是没有根茎的自由活动,它们很快靠拢拦在陆晴霜跟前 陆晴霜轻喘着气,抱怨道:“不管你是谁,本小姐现在有事在身,还不让开的话......” 话还未说完,一根绿色藤条便朝着陆晴霜破风而来,看似连天都的草本植物脾气倒是都还不小。 陆晴霜急忙躲闪,轻喝一声:“不知死活。” 皎月铃铛猛烈摇晃,阵阵青光骤然出现,扩散至四面八方。 那些青光就像水浪一般层出不穷,当光芒触及到藤条以及树木的身躯之时,便将其连根拔起枝条尽断。 威力确实不容小觑,可陆晴霜的本事远不止如此,她已经提醒过这些家伙不要找自己麻烦,可对方不听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随着后一次的摇晃铃铛,青光变成无数细小带着光环的利刃,齐刷刷的将那些阻拦在前的东西全部斩裂,最后近乎碎成粉末。 地面除了落叶一片狼藉,陆晴霜前路畅通无阻,她轻拍手掌一脸从容的迈出步伐。 她下定决心的事,没人能轻易改变,陆晴霜告诉自己,这次如果救不出孟饮秋的双亲,她便永远不走,直到海枯石烂。 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对于生命更加看重,但也是机缘巧合下,现在她的体质更加特殊,寻常人难伤分毫。 这也是陆晴霜另一方面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纵使他易通天威名在外,这次虎口拔牙也是刻不容缓! 第六十四章 好久不见 “好你个易通天,连个破林子也设下着诸多阴谋诡计,看我不将你的葬灵阁给掀得底儿朝天!” 陆晴霜微带怒气的说了这句话,便再不迟疑的冲上前去。 如果说葬灵阁的确是存在于群山之巅,那么陆晴霜就是专门攀爬险峰的一类人。 她在天泽国时,算是孩童时期吧,圣女一脉从小都享受天泽百姓无比的崇敬,生活有多富裕自然不用多家提及,可谓是万种荣光集于一身。 饱受万千宠爱的陆晴霜自幼便很喜欢攀爬天泽境地的各处高峰,她喜欢冒险,不愿老老实实的呆在清心寡欲的深宫之中,与她一般大的孩童都不愿或是不敢与她玩耍,按照当时居住在天泽大殿里的人说,陆晴霜是高贵之人,地位仅居王下。 除了自己的胞弟,陆晴霜一路成长几乎没有过其他的玩伴,只是双亲看护胞弟有加,陆晴霜体质不同,所以在外几乎用不着别人担心,因此每每登峰或是涉水都是一人独行。 现在恰恰合了陆晴霜的心意,像这种一眼能看见幽光的楼台,简直轻而易举。 甚至不用借助任何外力,陆晴霜犹如一个脱兔便跃上峰崖,她灵活的运用双手紧紧攀附在陡峭的石壁上。 速度之快甚至远胜过在陆地上奔跑,从远处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迅速往上移动着的小白点。 这便是陆晴霜,天泽的圣女,涅槃重生归来的人。 陆晴霜咬紧牙关盯着上空,她此刻只希望还来得及,若是孟饮秋父母备受折磨失了性命,到时候自己真就再难找到下一个如孟饮秋般有趣的书呆子了。 孟饮秋父母说起来毕竟是肉体凡胎,不知道在幽深阴气遍地的葬灵阁,精神是否还正常,若是肉体承受着一些伤害,精神恐怕也再难保持清醒。 外界一直传闻,被押往葬灵阁的犯人,又许多甚至于还没到处决的时刻便就疯魔在阁中牢狱。 不得不承认,这种骇人听闻的传言,也不一定全是假的。 陆晴霜念及至此,加快速度的攀上崖顶。 她所攀附的方向位于哪个楼阁的后方,崖上还有硕大的空间当中杂草丛生。 陆晴霜两手一拍攥紧腰间铃铛,接下去便就是真正的对决了。 那易通天如果手段当真高明,总不会让陆晴霜轻易便就接近葬灵阁吧? 可是现在陆晴霜一路顺行,虽说有几个小妖怪作祟,但三两下便就解决掉了,如此看来,也许易通天当真不在阁中。 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呢?陆晴霜稍加思索没有头绪,若是他不在便更好不过,正好省去一干纠葛。 皎月铃铛随着陆晴霜手指牵引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自铃铛口中休息冒出的白烟,缓缓的汇集在陆晴霜脚下。 陆晴霜踩着那些白烟逐渐飘浮至半空,向着楼阁处进发。 幽光正是楼阁方向散发出来的,只是外壁皆是普通的装饰,陆晴霜看见当中房门紧闭,其实第一眼看这个地方实在想不出和牢狱有关。 且不说是不是牢狱,据传被押解过来的犯人,的确是身犯重罪,但易通天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正是他古怪的一个脾性。 那就是每日只处理一个重犯,其余的便无论如何也得留待明日处置。 于是久而久之葬灵阁也设立了关押重犯的牢狱,身犯死罪的犯人中不乏有些手段的,但到了这里几乎都成了任人欺凌的草木不敢吭声。 陆晴霜乍眼看去没发觉什么蹊跷,只不过不知那阁中是否有守卫的将士,因为天都城里几乎空巷,这葬灵阁说到底也隶属天都,会不会是一样的场景? 稍加思考后陆晴霜轻飘飘落在一个偏僻角落,露出半个脑袋打量着周遭的动静。 大致没发觉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为保万无一失,陆晴霜还是小心翼翼的慢步走近。 她尽量减轻自己的脚步声,从一扇门外贴着耳朵倾听起来。 里面似一片空虚没有人声,陆晴霜试着推了推门,发觉自己根本没多加使劲大门便“咯吱”一声敞了开来。 陆晴霜屏住呼吸迅速侧身躲开,但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她再伸出一只手往内探了探,甚至肆意大弧度的变转手势,还是没见有人的动静。 陆晴霜干咳一声,跺了跺脚,然后飞身闪至门外石柱之后。 还是毫无声息,“奇了怪了......”陆晴霜喃喃念道。 气氛安静的可怕,这已经极不寻常了,当陆晴霜肆无忌惮的走近阁中,才发觉大堂之中横尸遍地。 其实她该想到的,才进天都时就感觉一切都不对劲,偌大的一个王城,还如边陲小镇来的热闹。 “还有活人吗?”陆晴霜大喊一声。 阁中立即充斥着她的回声,绵延不绝。 “糟了!”陆晴霜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快步往内跑去。 迈过一个个面容痛苦的尸身,陆晴霜只希望待会不要让自己看到熟悉的两口子惨死的光景。 陆晴霜一个劲的高喊孟饮秋的父母,却好似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息。 当她止住脚步,便立刻处于一片静默之中,弥漫在阁间的血腥气让她愈发不安,好像自己寻了个遍也没发现还有其余的地方。 “这到底是不是葬灵阁?”陆晴霜心生疑窦。 “你没找错,这自然是......” 就在陆晴霜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个莲步女子,她抱着翠绿散着青光的瓷罐,一脸微笑的看着陆晴霜。 她薄衫着身,隐约可见那白皙无暇的肌肤,若换做男子,怕是很难不被勾起欲火。 但陆晴霜不但没有同为女子的镇定,反倒一脸惊愕,惊愕后便是愤怒。 “是你!”陆晴霜指着那抱着翠绿瓷罐的女人说道。 “是我。” 来人正是青釉,杀死天启王青釉。 青釉笑看着陆晴霜,“好久不见。” 陆晴霜怒不可遏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冲过将她碎尸万段。 可陆晴霜不能,因为青釉说:“我来寻仇了......” 第六十五章 离魂瓷罐 寻仇是出自什么心思陆晴霜不知道,但她觉得无法理解是,她本就一直苦苦寻找青釉,为何眼下变成了贼喊捉贼? 看青釉那冷漠的神情以及语露锋芒的话语,陆晴霜不懂她怎么就有恃无恐了。 也许是青釉拿着那个青色瓷罐的缘故吧,不过陆晴霜可不惧,她笑了笑慢慢向青釉走了过去。 “寻仇?你想如何寻仇?”陆晴霜幽幽说道。 “杀了你。”青釉淡然道。 陆晴霜闻言面不改色,看了眼那散着青光似乎不太友善的瓷罐,“单凭这个?杀我么?” 青釉点了点头,“是......” “我还不知道这玩意名叫什么呢,不过也多亏它才能让你拥有完整的生命。”陆晴霜目不斜视。 青釉眼角微垂,若有所思的点头,她看上去像是不怎么开心。 陆晴霜距离她愈来愈近,青釉再没有丝毫反应。 “它......的确没有名字,若说非得起一个中听的,那就叫离魂吧。”青釉低声说道。 “离魂......”陆晴霜顿住脚步。 “我本是你,却又不是你,我拥有你的全部回忆,但我只保留了怨恨。” “你有何怨?”陆晴霜问道。 青釉便又摇了摇头,苦笑着看了眼陆晴霜,“我认为只要你在,我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你懂我意思么?” “我不懂,也不想懂,你存世也不久了吧?该回来了......” 陆晴霜语气温和,却字字充满了凌厉,青釉不为所动,此刻气氛瞬间寂静,无声的骇人。 “再问你一个问题,这里的人,是你杀的么?” “是,也不全是。”青釉回道。 陆晴霜柳眉微蹙,“什么意思?” 青釉神情瞬间凝固,再又冷了下来,看着陆晴霜的眼神犹如冬季里冰寒的雪花。 她没再继续说话,抱起离魂,将罐口对准了陆晴霜。 陆晴霜丝毫不惧,她原本就是寄生在这离魂罐中,她只是不知道青釉有何用意。 “我知道......这东西伤不了你。”青釉道。 “但是,他可以!”青釉眼神突变,锋锐无比。 那散着光芒的离魂骤然间似乎将所有空气都吸附了进去,陆晴霜感觉不对,立即往后退。 此间尸首似乎尽皆活了过来,只是仍旧双目紧闭。 陆晴霜亲眼所见,那些“死而复生”的人纷纷靠近离魂,也就是青釉所在方向。 青釉一张脸惨白无比,像是正耗费着许多修为。 难道这手段与皎月轻铃同出一辙? 陆晴霜霎时捏紧铃铛,其实说到底,让她与青釉对峙,实在很是为难。 因为青釉就是她,她......就是青釉。 两人本为一体,陆晴霜曾对孟饮秋说过,那夜烈火焚城时,自己失去了尤为重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不是别的什么,正是自己遗失的灵魂。 而眼下,青釉正是陆晴霜失去的魂魄,她,有了自己的意识,冷酷无情。 完完全全就是陆晴霜整个的阴暗面,这些负面情绪都在青釉身上体现了出来。 陆晴霜知道她想干什么,更知道她将要干什么,眼下陆晴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了,就是必须要制止住青釉,不然天下大乱就只在一朝一夕间。 皎月铃铛散发的白烟迅速凝聚成形,化作许多空洞着双眼的傀儡,但是人数相对青釉那边,明显处于下风。 但陆晴霜临危不惧,她对自己的傀儡有着十分的信心,对圣母娘娘送的皎月铃铛更是抱有依赖,她不认为自己会输。 起码要输也不能输给青釉。 陆晴霜冷言说道:“既然你有心与我作对,那边别我不留情面了。” 青釉也报以微笑,说道:“没事的,你有什么本事我都知道,这个铃铛......我也并不害怕。” “是么?那便看看孰强孰弱吧。”陆晴霜道。 一场交战在所难免,阁内充满了硝烟味,这葬灵崖顶,一干没有灵魂的尸首亦或傀儡,马上就要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 气氛剑拔弩张,青釉提前出手,约莫十余名傀儡身先士卒,冲向了陆晴霜。 “够了!”阁外传来一个沉闷的男人说话声。 陆晴霜定睛看去,她意想到了,来者是何人。 确是易通天不假,在在这天都,除了这位声名远扬的典狱司,恐怕没其他人有这等威势。 他几乎是临空而来,脚下空无一物,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易阁主,你回来了......”青釉似乎与他很是相熟。 易通天只是瞥了青釉一眼,便将目光转向陆晴霜。 陆晴霜直接开门见山,“原来你们狼狈为奸。” 易通天面不改色,说道:“小姑娘,说话可别太过放肆。” 陆晴霜笑道:“怎么?你们想两个人一起上么?” 易通天摇头道:“我并想伤害你,你不是我对手。” 陆晴霜道:“哦?那边试试。” 易通天冷笑一声:“我若真有心动手,早在几百里外,便能将你灭于掌下。” 陆晴霜:“那么你倒是名头不虚,不过......你以为我会信?” 易通天:“信与不信不重要,此刻我不想说这些废话,我问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晴霜:“救人。” 见陆晴霜说话丝毫不拐弯抹角,易通天倒是有些吃惊,青釉立时插嘴道:“易阁主,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帮我杀了她。” 易通天似乎将青釉的话置若罔闻了,他只是看着陆晴霜,相比较之下,他对陆晴霜倒是充满了好奇。 而陆晴霜根本没多大心思与他们纠缠,她不是那种自负之人,其实早在易通天进门时,她便清楚的了解到自己若是真和他对抗,一时半会绝对难分胜负。 陆晴霜改变口气,“其实我对葬灵阁没有兴趣,如果今天你能把人交给我,我领着他们立刻便走,也免去一干麻烦,反正天都嘛,我看了下,几乎没什么活人了,应该都是她所为吧?” 陆晴霜暗指青釉,她所料不假,青釉神色稍变,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易通天不禁看向青釉,问道:“我早跟你说过,下手不要太急,唉......” 第六十六章 一道暗门 陆晴霜是不知道易通天口中的“下手不要太急”是什么含义,不过明面儿上,已经足够说明这两人狼狈为奸。 陆晴霜倒是很佩服易通天这种有恃无恐的性格,难不成真将自己当作空气置若无闻了么? 陆晴霜笑了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她将目光转向青釉。 青釉眉间一挑,收回离魂瓷罐,说道:“如这宝贝一样,不过我认为名讳说明不了什么,只是我不会用你的罢了。” 陆晴霜道:“那你眼下到底有何打算呢?能跟我说说么?” 青釉摇头道:“不能。我也不想说,因为今日你就要葬身在这里。” 陆晴霜哦了一声,再道:“听你这话,是想占据我的身体?” 青釉冷笑道:“你没猜错,我正有此意。” “够了.....”易通天即刻打断两人,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不管你们二人谁是谁,总之在我葬灵阁,不得放肆。” 陆晴霜心思常人难以捉摸,待易通天话音方落,是个人也知道识趣一点不敢妄动了,但陆晴霜却猛然迈出脚步向青釉掠去,当听闻阁间清脆铃铛声后,青釉面容惊骇,手中的离魂瓷罐应声落地。 皎月铃铛真如其名头一般,虽然看上去化出的是阵阵轻烟,不过没一会便包裹住青釉全身上下,立时银光乍现,变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 结界的银色光环就如同深夜里繁星点缀的夜空中那月儿一般,美丽而又寒冷。 青釉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你......干了什么!” 陆晴霜两手一拍,捡下青釉方才掉下的离魂罐,她将其抱在手中,细细打量起来,神色透着欢乐有趣。 “就是这玩意啊,其实现在看来,并没有稀奇之处,倒是与那些百姓说的没什么区别。” 青釉闻言,慌忙冲着站在一旁观战的易通天使了个眼色,但是易通天似乎不为所动,只是两手负在身后。 “易阁主,你真打算袖手旁观么?”青釉眼神怨毒。 易通天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微微一叹,“其实我手下杀戮太多,远来是客,今日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陪我喝喝茶吗?” 陆晴霜道:“易阁主有雅兴很是难得,不过本姑娘时间紧迫,你看能不能达成我的要求呢?如果不能,那么只好......” 易通天摆手道:“本来在这一点上,我从来不会让步,你应该也知道进了我葬灵阁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不过嘛......天启王已经归天了,我觉得葬灵阁也是时候可以在时间消失了。” 陆晴霜诧异道:“此话何意?天启王死了?”她有点不敢相信。 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会突然离世?不过易通天的面色平静,丝毫不像是正在开玩笑。 而青釉附和一句:“他死在我的手下,他的头颅,还在那宫殿之中呢,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瞧瞧。” 陆晴霜却根本不理会青釉,她对于自己的灵魂,太了解不过,按照青釉自己的话说,她当真是会杀了陆晴霜让世间的自己成为一个整体。 陆晴霜总不会让青釉得逞,虽然现在还不知晓如何让青釉乖乖回到自己身体,但她倒是不急。 她此刻需要尽快找到孟饮秋父母,好让自己去寻他。易通天指着阁中某处方向,说道:“我葬灵阁还未处置的重犯,也不过寥寥几人了,你想看的话,自己去找吧。” “此话当真?”陆晴霜看着他道。 易通天点头,青釉一时间愤怒不已,突然声嘶力竭起来:“易阁主,你说话不算话!” 易通天默不作声,青釉接着吼道:“你怂恿我杀了天启王,现在过河拆桥?” 陆晴霜闻言回过头去,盯着青釉,“你可真傻,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天下百姓都将视你为仇敌,你如何自处?” 青釉面容扭曲,狞笑着说道:“那也用不着你管!” 陆晴霜心平气和的说道:“不用我管,谁能管你......” 青釉丝毫没有缓和下来,她的怨恨已经将要达到极致,甚至陆晴霜都心悸不已,自己隐藏着的黑暗一面,当真这般恐怖么? 说话间易通天没顾忌青釉,见他蓝色长袍自顾飞舞起来,那手臂指着的方向随着易通天一声轻喝,整个葬灵阁都颤抖起来。 陆晴霜亲眼目睹,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是如何平空出现的一道暗门。 那门内漆黑一片,阴郁无比,看来确实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不假。 但陆晴霜至始至终不敢轻信易通天会这么轻易的让她将人带走。 于是陆晴霜继续问了声:“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易通天笑道:“我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放心,若是真动起手来,你不是我对手。我没那必要耽误工夫,我说过了,我是不想担任这葬灵阁阁主一职,所以小姑娘,你运气不错......” 陆晴霜稍作沉思,瞥了眼还是一脸怒不可遏模样的青釉,立即化作一道白光冲进那道暗门。 与此同时,青釉纵然大笑道:“易阁主,这是你的计谋对不对?快将她关起来,让她永远逃离不掉这个地方!” “你错了,你始终还是这般冥顽不灵。”易通天缓缓说道。 “我错了?我哪里错了!”青釉瞪大了双眼看着易通天。 易通天慢慢的转过身去,看向阁外风景,一片翠云缭绕。 “葬灵阁风光无限,世人只知其一,其实这地方,并非那么高不可攀啊......” “你回答我!”青釉大喊了一声。 但是易通天似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他双眼慢慢浑浊起来,长叹一声,瞬间匿去踪迹。 阁中陆晴霜走进那暗门后,此刻只剩下被皎月铃铛束缚住的青釉,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变得愈发疯狂起来。 整个葬灵阁好似就充斥着青釉愤怒的嘶吼,那幽深的暗门里,陆晴霜却正在摸索着前进,里面没有丝毫光亮,而且通道很窄。 “孟伯伯,孟伯母,你们在吗?”陆晴霜轻声呼唤。 第六十七章 生存之道 青釉一人被留在了葬灵阁,她好似又回到了孤苦无依的境地。 眼下离魂瓷罐又不在身旁,青釉身处这凄凉的大殿内,更是显得一切都仿佛在跟她作对。 她几近扭曲的双眸,失去了美丽的色彩,她凝视这陆晴霜离去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着,怒火中烧。 而此一时间,陆晴霜尚在易通天打开的走道里寻找孟饮秋的双亲,孟长河以及妻子的踪迹陆晴霜一直走到底也未曾发现。 她不禁新心生疑窦,她本就怀疑此事并非这般轻而易举,那易通天老谋深算,就算天都百姓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就算天启王也已经命丧青釉之手,但本就是天都鹰犬的易通天,真会这么好心说撂手就撂手了么? 答应自然不是这样的,外界的传闻是孟长河夫妻都被抓到了天都,但没有白纸黑字说明这两夫妻就被押送至了葬灵阁。 陆晴霜没办法才进入这里,她本就不信那易通天的为人,但她真的没办法不保有一丝希望,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她反倒安心许多,至少说明此事绝非一般。 那么等她真正找到了孟长河夫妻时,到时候肯定就免不了一番争执。 一念至此,陆晴霜抹黑往回走,这走道原本不是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反正在这里面没有看到其他囚犯,想必根本不是用来关押犯人之所。 走道一直就很狭窄,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越往内就越为黑暗,陆晴霜几乎看不到自己的双手,除了那时不时因自己的脚步挪移散发出清脆响声的皎月铃铛。 还未走出去,陆晴霜腰间的皎月便就猛烈震荡起来,铃声急促,这一次没有四号征兆的鸣响便是一个预警,陆晴霜顿足捏住铃铛,冷汗直流。 但她同一时间立刻加快了脚步,只为让那青釉无法暗算自己,铃铛声的预警不是其他,也正是青釉破界而出的表示。 陆晴霜没功夫去想没有离魂瓷罐的青釉是如何得以脱身的,她知道青釉出来后必定会绞尽脑汁的困住自己,甚至试图杀死自己。 前方渐渐看到光亮,陆晴霜用尽最大努力争取时间,却不想距离出口不到几步处,一道青色幽光变迎头而来。 “果然是她!”陆晴霜心下一凛。 伴随着幽光掠过,走道外响彻青釉尖锐的笑声:“陆晴霜,你就乖乖呆在这吧,我知道你想干嘛,但我偏偏就不让你得逞......” “你这个混蛋!”陆晴霜被逼连连后退,忍不住大声骂道。 “呵呵呵......骂我等于骂你自己哦,有趣。” 陆晴霜再一次冲上前,用皎月护住自己做掩护,可那青色幽光完完全全的罩住了走道出口,就好似方才陆晴霜困住青釉那般,一切又故技重施。 青釉缓缓的露出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走道里面的陆晴霜,她笑得很开心,脸上的神情丝毫看不出内心的阴暗。 难怪这等女子能够迷惑住堂堂的一国之君天启王,也难怪这天启王会命丧她手。 不过连带满城百姓,这倒是十分让人心寒,这女子心狠程度已经非言语能形容,现在想来,陆晴霜觉得那回春楼的一干人等,乃至守在天都城外的数十名士兵,也许都是...... “我呸,臭女人,我骂你又怎样,你自己说的与我并非一类,你就是你,我骂的就是你!” 青釉闻言面不改色,她已经拿捏准陆晴霜的心性了,现在不过是讲陆晴霜当作垂死挣扎罢了。 青釉笑道:“我说你啊......总是这样不小心,刚刚我还真被吓了一跳呢,可惜你终究没办法灭杀掉我,可惜,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么?”陆晴霜站在原地望着青釉。 “不然呢?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多得是,许许多多都是你未曾见过,更意想不到的,你想看看吗?” 看着陆晴霜全无紧张之色,青釉稍稍显得有些疑惑,但片刻功夫又展颜一笑,她缓缓蹲下身子,托着腮看着陆晴霜,两人安静的对视了一会。 陆晴霜首先打破沉默,她说道:“我问你,我可曾害过你?” 青釉闻言垂下双目,轻声而又缓慢的说道:“嗯......没有,不过嘛......” “不过什么?”陆晴霜好奇道。 青釉微微一笑,“我想告诉你的是,像你这样的人,总是把善意显露给人看,但自己受的苦从来不去报复,你觉得在这世间,有你的生存之道么?” 陆晴霜立刻便回道:“我不管你的意思是什么,虽然我死过一次,但若不是圣母娘娘搭救,我,乃至你,都不可能再有重返人间的机会,也许现在早就飞灰烟灭......” 青釉点了点头,说道:“这话不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的圣母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晴霜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想过,我也不需要去想,我只知道圣母娘娘是个好人,给我生命的好人,其他的......我何必要去琢磨呢?” 青釉笑道:“这就是你总受人欺负的原因,人都是狡诈无比的,我不想同你一样的活着,我要让所有对我怀有恶意的人,统统死光,死干净!” 末了青釉语气加重,陆晴霜真切的感到来自青釉内心深处的恨意,这种感觉她也曾感同身受过,只是一直压抑在心底,不愿爆发出来。 就如此久而久之,恰恰遇到这离魂瓷罐,陆晴霜一开始如何能知晓这瓷罐的用处,只是随便当作一个养精蓄锐的避风港,可现在自己的灵魂被一分为二,殊不知是天意还是自己倒霉。 陆晴霜当然也会觉得和自己的灵魂对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眼前的青釉分明是自己,却又那么的不像自己,陆晴霜内心忐忑无比,她不知该怎么办了。 易通天不知道去了哪里,葬灵阁安静异常,陆晴霜身处这走道之中,面对着青釉冷漠的眼光,她有一件埋葬在心里许久的事,终于下定决心要脱口而出...... 第六十八章 三跪九叩 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陆晴霜当然不会信口胡说,她有是非分明拿捏轻重的尺度,只是眼下她不能让自己被青釉困在葬灵阁中。 葬灵阁一日千里,孟长河夫妻还不知晓究竟被关押何处,陆晴霜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一边既不知晓孟饮秋的位置,这边说好要来解救他的双亲却又未曾发现他们的下落。 只是青釉这个疯女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陆晴霜没办法不先解决掉她。 陆晴霜于是说道:“你听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人,接下里我将要说出的事情,是你绝对意想不到的。”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青釉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晴霜。 “其实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吧。你也知道圣母娘娘这个人吧,不过归根结底,圣母娘娘已经不能用人这个字眼去称呼了,她应该是神明,救苦救难的神明。” “神明?”青釉仰天大笑起来,全无半分淑女模样。 陆晴霜知道她正在听从自己的话语,接着说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圣母娘娘,是你都不曾知道的事。” 青釉看着陆晴霜的模样像是忍俊不禁,“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倒是说说,我只当作笑话听听开心一下便好。” 陆晴霜凝视着青釉,“你知道我......”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立即变转语气:“你知道我们身为天泽圣女,从出生起便担负着与众不同的命运吧?” 青釉闻言脸色一沉,再没了微笑,她说道:“那又如何?” 陆晴霜缓缓上前挪了一小步,但即使是这样不经意的小动作,也被青釉尽收眼底,青釉厉声喝道:“别动!” 陆晴霜忙又顿足,笑道:“你别紧张,我现在的自由完全取决于你,我自然不敢胡来。” 青釉冷笑一声道:“我不是怕你胡来,我是怕我忍不住要杀了你。” 陆晴霜已然对这句话司空见惯,她一如既往的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朝思梦想夜不能寐的想要杀了我,只有杀了我,你才是真正独立的个体,对吧?” 青釉面色一凝,“没错。”回答的铿锵有力。 陆晴霜再又道:“这个问题容我们之后再讨论,我现在想说的是,我口中的圣母娘娘究竟是何人,你知道吗?” 青釉摇头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陆晴霜盯着青釉说道:“她原名陆离,是天泽第一代圣女。” “什么!”青釉忽的高声喝道。 青釉脸色煞白,说实话她也不得不承认对这位圣母娘娘抱有十足的好奇心,只是她不想将这些情绪流露给陆晴霜看,她认为只将自己恨意的一面表示出来就好,只有这样就好...... 可惜这位圣母娘娘的名头是怎样被陆晴霜得知的暂且不论,只是青釉这会倒是一点都不淡定了,她急忙追问:“你怎么知道?如果她真是第一任圣母,那么我怎从来都未曾听说过?” 陆晴霜微微摇头,“你把这玩意撤了,我出来跟你说。” 青釉忙道:“不行,别想用计唬我,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可是都知道的。” 陆晴霜笑道:“那可不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嘛......” 青釉:“别跟我套近乎,我问你话呢,快说!” 陆晴霜摆手道:“行吧,我说......” 陆晴霜长嗯一声,声音缓慢托跌,过了许久方才低声说道:“你也别管我如何得知这件事的,我腰间的皎月铃铛就是圣母娘娘所赠,你应该知道吧?” 青釉:“自然知晓。” 陆晴霜接着道:“既然如此,我如果说圣母娘娘是你我的祖先,你能相信么?” “这......”青釉似乎一头雾水,这件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陆晴霜展颜一笑道:“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醒来后,那个黑暗空间到底是什么地方,而圣母娘娘为什么直到如今还存活在世,她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既然她还在世间,那又为何不回天泽,不回天泽去拯救那些她的子民?” 青釉轻叹一声,道:“我无法理解。” 陆晴霜点头,“是啊,我也着实想不通,其实我们本就是一体,那......” “打住。”青釉笑道:“说来说去,你无非是想说服我,对不对?” “正有此意。”陆晴霜不置可否。 青釉笑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计划,也就是我的报复,我的恨意......我准备找机会回到天泽,去杀光那些冷血无情的人。” 字字有力,陆晴霜虽然能够想到她这话绝对出自本心,但仍然不由得流露出惊骇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示给青釉看的。 但是青釉确实见到陆晴霜这幅神情后有了一丝满足之色,她缓缓起身,见他两手摊开,包揽天下之势,倒颇有身为天启王妃的姿态。 可怜孟饮秋那日误会陆晴霜,直到现在还不得真相,想必孟饮秋得知青釉这个人之后,应该会大喜所望吧? 不过此刻孟饮秋远在天边,先祖洞穴里,幽光遍布,南无涯领着他正在祭拜自己的祖宗。 灵位眨乍看去至少也有好几十尊,孟饮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等规模他何尝见过,由此可见青鸾朝墟殿的确是一门大宗。 孟饮秋忙问道:“南宗主,祭拜之后我就算正式入门了吗?” 南无涯点头道:“没错,让青鸾的先祖们见见你这个新入门的弟子,如果可以接受,那么明日就由我亲自指导你修炼。” 孟饮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接着在南无涯的示意下,三跪九叩进行拜师礼。 灵位几乎可见是成排而立的,但就在最上方却只摆放着一个,看上去应当是青鸾先祖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也正是在孟饮秋起身之时,那最上方独立的一个灵位自行晃动起来,应声落地。 就落在孟饮秋的面前,他尚不知为何,不假思索的试图将其拾起重新摆回去。 “且慢!”南无涯喝住了他。 “南宗主,这......”孟饮秋不解道。 “想不到,想不到......”南无涯满脸不敢相信。 第六十九章 蔚蓝海洋 南无涯一改常态,孟饮秋满心不解,不就掉个牌位妈?为什么这堂堂一宗之主这么大的反应? 孟饮秋还是忍不住问道:“南宗主,这意味着什么吗?”孟饮秋说归说,还是按照南无涯的嘱咐,没有去动那牌位。 而与此同时,掉落在地的灵位散发出淡蓝色的幽光,这光芒打从孟饮秋进来时候好像就看见了,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而已,现在看来,好似处处都透着诡异一样,没办法不去瞎想。 但是南无涯不同,他就像是呆滞了一般,久久默不作声。 先祖洞穴里风声呼啸,孟饮秋本伸出手去拾起灵位的手也一直僵着,他离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弹了。 余光下南无涯也是一脸呆滞,没有任何动作,时间好似静止。 是啊,心如止水是很难办到的一件事情,即使肢体无法行动,但心境却永远无法保持平静。 孟饮秋视野中那个灵位正处于自己下方,透着淡蓝色幽光的同时,以孟饮秋无法拒绝的姿态再又漫不经心的流进他的瞳孔之中。 这些是......什么?孟饮秋脑子里一片蓝色的海洋。 没有陆地,孟饮秋惊骇的发现自己张目四顾都没能发现任何与海洋不同的颜色。 孟饮秋再又将视线缓缓转移至自己脚下,脚下的画面让他更为骇然,背脊一凉的往后退去。 除却因自己动作激起的片片水纹,他的身体还是安然无恙的落在水面之上。 如同一个镜面,具有实体,没有将孟饮秋整个淹没,他纵使无比惊讶却又不得不感叹连连。 近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已经完全超出孟饮秋的所见所闻,近乎颠覆了以往的任何认知。 孟饮秋试着走了一会,他发觉自己在这蓝色水面之上如履平地,转念一想却又发现哪里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但他说不上来,一个劲的往前走,即使看不见终点,却还是一往直前。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像是感觉不到疲惫一样,孟饮秋总感觉冥冥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牵引着自己,他放慢脚步,周遭寂静无声。 蔚蓝色的海岸上,一个白须银发的老头儿端坐其上,英姿飒爽的模样完全让人感觉不到苍老。 孟饮去觉得那个老头儿很是和蔼可亲,慢慢走上前,打起了招呼:“老伯,您是......” 老头儿背对着孟饮秋,孟饮秋还是向他缓缓走近,也难怪,这四面八方一片汪洋大海,能看见的人就这一个,好不容易出现,怎能不去试着交流交流呢? “老伯,你怎么不说话?” 其实孟饮秋这样看起来虽然很有礼貌,但放在外面,这便会被人说成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话糙理不糙,孟饮秋自己也有这个意识,他苦笑一声,绕过老者来到其跟前。 孟饮秋清晰的看见,面前的老人确实苍老无比,若非当面看清,光看其背影绝对不会想到一张脸能够皱纹到几乎看不见神情的地步。 这换做人间,想必是很少见到这般苍老的人了吧? 白色胡须长长垂下,孟饮秋觉得这个老者起码有上百岁,可能还远远不止这个年龄。 “老爷爷......”孟饮秋直接改口。 那老者听到这话后,竟倒真的缓缓睁开了眼,如果不是这样,孟饮秋恐怕会认为他已经死去多时。 蔚蓝海洋起了一层接着一层的涟漪,孟饮秋渐感冰凉,一冲透彻心底的寒意让他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你......很冷吗?”老者说话的声音更是和他的面容相差不多。 孟饮秋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苍老的话语,但他吃惊没多久,还是如实回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很冷,很冷很冷......” 老者像是轻微点了点头,然后异常缓慢的抬起右手,一样的满是皱纹,孟饮去真切看见他的指尖散发出和这大海颜色一样的幽光,接着那苍老的手指再又缓缓的垂了下去。 一直落在水面上,似乎激起了共鸣一般,孟饮秋清晰的听见空灵曼妙的乐声,紧接着整个海面开始升腾出热气,不一会便沸腾起来。 “这......”孟饮秋不敢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看向孟饮秋。 孟饮秋被这突然问话惊到,踉跄时一股暖流围绕着他的身体将其托起。 孟饮秋东倒西歪却无论怎样也摔不倒,他惊道:“这......” 老者一双浑无比的眼球盯着孟饮秋,试图看穿他。 “我叫苍须......青鸾朝墟殿的首座,第一任首座。” “啊?第一任?首座?”孟饮秋奇道。 苍须点了点头,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上扬,浮在半空。 孟饮秋抬头看着他,问道:“苍须前辈,这是哪儿?” 苍须动手异常缓慢,十足一个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头儿,但他说气话来虽然不温不火,但却字字直入正题:“这是无尽之海,青鸾诞生的地方。” “诞生的地方?”孟饮秋诧异不已。 苍须微微一笑,静默片刻,方道:“我青鸾一门,历经几千年,如今遇上你,便是我族一个莫大的机缘啊......” 孟饮秋道:“苍须前辈,能否说得更明白一些,小生着实有些费解。” “哈哈哈......无妨,无妨,小娃娃,你可想拜我为师?” 孟饮秋不加犹豫的点头,面对这样一个前辈,他当然大喜过望。 只不过孟饮秋心中有一个疑问,那便是:这个老头儿既然是第一任,为何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孟饮秋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去理会这些,他只信自己亲眼目睹眼见为实的,虽说亲眼目睹的也未必是真的...... 不过苍须见他这么果断,貌似也颇为高兴,赞许的点了点头,甩手一指,沸腾的海水中陡然升腾出一条巨大的水花。 水花四溅后,一面光镜出现再孟饮秋眼前,就如之前的老婆婆一般,里面的画面可以看见外界。 孟饮秋看到自己的儿时玩伴小镜猴,它正站在外面蹦蹦跳跳很是开心,然后还有南飞絮,还有那个热血青年...... 第七十章 不死不休 这是......孟饮秋陡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正是身处南无涯所说的先祖洞穴之间,只是来到这里的一时间,脑子变得空白无物,直到从镜面内看见活泼乱跳的小镜猴之后才回忆起来。 苍须眉眼带笑,尽管看起来依旧非常老态龙钟,他缓缓笑出了声,以至于孟饮秋偏过头去看向他。 苍须缓慢的偏了偏脑袋,那镜面便随之消失殆尽,孟饮秋为此钦佩不已,不借助任何外力,而是自由的处在这自有空间,果然不愧是鼎盛时期的一代首座。 “小娃娃,驭兽师的基本要领,你理会了吗?” “啊?”孟饮秋一头雾水。 “看来并没有,那不争气的后背......” 孟饮秋似乎知晓了苍须口中不争气的后背指的是谁,但他避开这个话题,直接说道:“苍须前辈,我想请问您,这个神秘空间是由什么产生的呢?” “嗯......这是老夫开辟的,也是真正存在世间的无尽之海的虚影。” “那您身处这里多久了?从来没出去过吗?”孟饮秋感叹道。 苍须摇头,说道:“没有呢,几千年未曾出去了,我肉身早就消亡,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老夫的一道执念。” “您有什么执念?”孟饮秋问道。 “老夫的执念啊......说起来可就很难解释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这个忙。” “哦?晚辈才疏学浅不过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孟饮秋干笑道。 这看上去像是有些自嘲的意味,不过苍须并没有笑出来,反倒给孟饮秋打气道:“无尽无间无识,世间的驭兽师,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靠练气,只是拥有驾驭灵兽的本事,方能久存天地间达到永恒,我的心愿,就是......” “就是什么?”孟饮秋即刻问道。 此刻,蔚蓝色沸腾着却不感灼热的海洋,以孟饮秋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搁浅,孟饮秋真切的感觉自己正随着海岸线的降低而降低,视线中的苍须浑浊双眼睁得陡大。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孟饮秋看到周边的景色全部暗淡下来。 而苍须像是不想说话,亦或是开不了口,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孟饮秋,嘴唇颤抖。 孟饮秋猛然间两眼一黑,昏厥过去,尽管他早就昏厥了许多许多次。 但这一次,他变得长睡不醒,梦中一直盘旋着那苍老的背影,说不上两句话,就保持沉默...... 须臾间,不知因为什么,孟饮秋头顶的青天变得漆黑一片,好似有人在耳畔轻语:“快醒醒。” “醒醒?我又昏睡了吗?”孟饮秋这般问自己。 可是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包括他本身。 “这又是在哪里?我是谁?” 孟饮秋猛然挣扎起身,南无涯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指着孟饮秋说道:“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饮秋眼神空洞,慢慢的,整个瞳孔变成了黑色,没有一丁点血丝。 “我是......苍须......” 南无涯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大声吼道:“不,不可能!” 孟饮秋狞笑道:“你不信?当黑色凤凰降临人间,就是我重新归来的一天,你会信的......” 南无涯化作一簇轻烟飞往洞口,他在逃命。 再不跑,就会命丧于此。 因此孟饮秋在他眼中,已经再不是那个纤瘦单纯的青年男子,孟饮秋怎么可能知道苍须这个名字? 南无涯怎样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真的回来了,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所导致。 苍须是什么人?是九天十地最臭名昭著的人,什么青鸾朝墟殿的第一任首座,他是将驭兽一族乃至练气一脉只手覆灭的人! 黑色凤凰,又名幽皇,远古时期灵兽活跃世间,拥有无比强大能力的灵兽数不胜数,但也不乏邪恶而又充满力量的,当中的主宰便是这个名叫幽皇的灵兽。 黑色羽翼,一跃千里,他的主人便是后来让世人闻风丧胆的大修,“苍须”。 追溯起来太过久远,这也是南无涯在儿时听祖辈提及过的,他没办法将这个人与自己先祖的灵位联系在一起,他是如何过来的,他怎会还没消逝? 一系列的问题立刻弥漫在脑海,才出了洞口,冲着不远处与小镜猴玩耍的南飞絮等人惊声喊道:“快跑!” 话音一落,南飞絮回眸看过来时,才发觉南无涯整个人,自脖颈处被切割开来。 整个就是身首异处,伴随着洞**咯咯作响的诡谲笑声,南飞絮神情突变,反应过来后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足足绵延数里。 随着南飞絮的惊声尖叫,其余人都纷纷出了帐篷,此一时天空红日落下,乌云密布。 孟饮秋慢悠悠的步出洞口,手中拿着一柄鱼肠小剑,剑锋染血。 所有青鸾殿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幕究竟是不是真实的,直到孟饮秋说了一句话:“你所有人,都,得,死......” 声音绝不是孟饮秋本来的拥有的声音,就连南飞絮也听出来了,只是当小镜猴不明就以的吱吱交换着跑向孟饮秋时,孟饮秋便当真在场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对着小镜猴挥出了手中的利刃。 小镜头反应不得不说是很快,也许是感受到了危险,避开后的小镜猴不敢相信孟饮秋会这样对自己,它表现的很伤心就在原地捶胸顿足,再不敢上前。 南飞絮已经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情绪,躺在那里的南无涯恐怕早就没了气息,但是南飞絮还是试着喊了一声:“爹,爹......” 当真正发现南无涯离世之时,着一片平原上的人好似才醒悟过来,他们一众怒怒目而视,一个个眼睛好似能喷出火焰般瞪着孟饮秋。 但是孟饮秋丝毫不惧怕这些人,他的眸子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就算此刻烈日当头也无法遮掩住他浑身上下透着的邪魅。 狰狞的黑暗,似乎能云层和整片天都覆盖,孟饮秋剑指苍穹,驱雷掣电。 他竟然能够改变天地之势,电闪雷鸣伊始,南飞絮等人全部色变! “孟饮秋,枉我爹这般看重你,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不论你现在有何手段,今日我青鸾朝墟殿和你不死不休!” 第七十一章 双膝跪地 好一个不死不休,这番气势震天的话语,的确引起了孟饮秋的注意。 不过准确来说,此时的孟饮秋已经不再是那个孟饮秋了,他是苍须。 苍须的灵识控制住了孟饮去,驱使他亲手杀了南无涯,鱼肠小剑斩断灵魂,想来南无涯修为再高,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孟饮秋凝视着南飞絮,冲着她咧嘴一笑,“小丫头,死的那个是你爹吗?” 南飞絮已经愤怒的无法言语,但她却没办法无视孟饮秋这极度挑衅的话。 死了一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在他孟饮秋的眼中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吗? 南飞絮肩头颤抖,不由自主的迈出步子咬紧牙关,正是此一时间被身后的青年男人狠狠拉住。 “飞絮,别去......” 南飞絮一把甩开,厉声道:“别管我。” 孟饮秋一动不动的看着向走过来的南飞絮,外人都以为南飞絮是自寻死路了,孟饮秋此刻的气场早就今非昔比,就算这里所有人一道冲过来,恐怕都难以匹敌! “小丫头,我奉劝你失识趣一点,我可以考虑把你留在最后杀掉。”孟饮秋笑道。 可惜孟饮秋再不是那个人畜无害的纤瘦青年,南飞絮眼眶含泪,她一个年轻女子又怎样能够想到本是去先祖洞穴拜师的孟饮秋,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呢? 原本还以为自己马上就多了一位师弟了,以后没事就能欺负他,以自己师姐的名义去逗逗小镜猴,那样该多还啊...... 事与愿违的人生很多人都有,南飞絮也不例外,她认命,但,她不认输! 嘶~ 金色火鸟仰天长啸,南飞絮肉身瞬间变成一条散发着火焰的红色大鸟,虽说体型比南无涯的小了许多,但威势同样不容小觑。 那火鸟嘴中喷射的火焰急速投向站在先祖洞穴前的孟饮秋,而孟饮秋黑色眸中映射出的两簇红色火焰影子,听到一声惊天鸣叫后,孟饮秋化作一团黑色幽光掠向高空。 火焰似乎变成了黑色,金色火鸟痛苦的嘶吼,周身火焰顷刻间覆灭。 平原上星星点点的火光落下,漫天的烈焰立时升腾起来。 青鸾朝墟殿的落荒而逃,带着呐喊和无奈的绝望,南飞絮虽然修为不高,但她得灵兽是具有传承效应的,金色火鸟就是青鸾的后裔,连它也无法匹敌此时的孟饮秋,由此可见这等力量多么的恐怖。 面对这恐怖如斯的力量,别人只能逃命,而孟饮秋却没有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除了小镜猴已经不知去向,整个平原都被烈火吞噬,死伤无数。 青鸾的人可谓是全军覆没!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孟饮秋狰狞而又鬼魅的笑声充斥在这山间,回声绵延良久。 带有喘息的金色火鸟重新变回了少女的模样,南飞絮遍体鳞伤,她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甚至无法支撑着站起身子,不知道孟饮秋走离去了没有,造成了这么多的杀戮,老天爷也无法放过他的吧? 南飞絮苦笑一声,爬向父亲的尸首,痛哭流涕...... 此时,葬灵崖上。 素净白衣的陆晴霜和青衫薄赏的青釉已经展开大战。 陆晴霜的嘴皮子就算说破天,也无法说服青釉,因为青釉太了解她了,原本青釉和陆晴霜就是一个人,即使分离了,却也不是姐妹,而变成了仇敌。 陆晴霜不怪她什么,有什么人会去怪罪自己呢? 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场仗必须要打,易通天说了没几句话便就遁形,陆晴霜可算是一边惦念孟饮秋,一边还得绞尽脑汁的制服青釉,她真的分身乏术。 而就论能力而言,皎月轻铃虽说是圣母娘娘所赠,但这异宝离魂瓷罐却也并非省油的灯。 远看就像是两道颜色不一的光芒交杂在一起,斗得水深火热。 “呵呵呵......” 天际,响彻出一道诡异的笑声,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压倒性的力量。 陆晴霜本以为是那易通天去而复返,从而想尽快脱离战斗,但青釉不依不饶,难缠的紧。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留情面了!”陆晴霜高声说道。 青釉无动于衷,控制着离魂瓷罐没有丝毫松懈。 一道黑色幽光将两人分开,陆晴霜和青釉都无法撼动这种力量。 陆晴霜暗道不妙,来人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看来只有走为上策。 不过这念头刚起,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却让陆晴霜如释重负。 “书生哥哥?怎是你!”陆晴霜欣喜若狂,她完全意想不到在这里居然会见到孟饮秋。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不是特别奇怪,因为孟长河夫妻在外界眼中就是被抓到了葬灵阁,只是这具有压倒性实力的孟饮秋,倒是让陆晴霜稍稍感到奇怪,但也仅仅是奇怪而已,她巴不得孟饮秋能够只手遮天。 嬉笑着冲门口跑了过去,半道上孟饮秋猛然偏过脑袋,陆晴霜心头一震,看到那黑色双眸,立即便停下了脚步,连连又往后退。 “你,你......不是他!”陆晴霜惊呼一声。 孟饮秋露出一个阴森无比的笑容,却没有看向陆晴霜,而是直视着青釉。 青釉终于露出自己害怕的一面,连她也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拥有的实力就算是她和陆晴霜联手也绝对完全不能抗衡的。 青釉比陆晴霜更为害怕,因为孟饮秋正盯着自己,她手中的离魂瓷罐甚至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落在了地上,没滚动多久便被孟饮秋伸手吸附过去。 离魂停留在孟饮秋跟前的半空之中,孟饮秋的视线也随之转到瓷罐身上。 他喃喃自语:“倒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放在你等手中着实可惜......” 青釉骇然的说不出话,她本就是灵体,灵敏的感知令她心中的恐惧高过常人许多,她不说一句话就想逃离此地,当飞身往后倾的一时间,听到了来自孟饮秋嘴中吐出的一句话。 “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 青釉感觉到四肢脱力,她不受控制的重回地面,并且周身感受到了一种压迫,迫使她双膝跪地。 第七十二章 唤醒良知 孟饮秋再次咧开嘴,咯咯笑出了声。 “灵体?有趣,真有趣......” 陆晴霜闻言立刻问道:“你是谁?你把书生哥哥怎么了?” 孟饮秋偏转视线,“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吧?” 陆晴霜诧异道:“你怎知道?” 孟饮秋轻蔑一笑道:“因为......我也不是。” 陆晴霜双眼陡然睁大,“你难不成是天泽来的修士?” 孟饮秋要摇头,黑色幽暗眸子打量着陆晴霜,似要将她洞悉。 陆晴霜浑身不自在,她非常好奇这个人的来头,不过却又畏惧他体内散发而出的压倒性的威势。 陆晴霜等待他的回答,而青釉更是香汗淋漓无法动掸。 良久,孟饮秋视线游走,停留在青釉的离魂瓷罐之上。 孟饮秋说道:“是这东西将你的灵魂一分为二的吧?” 陆晴霜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见孟饮秋的皮囊实在让自己没法不去信任,虽说对方根本不是自己心底的那个人,却还是应声点了点头,说道: “你对着东西的来历可清楚?” 孟饮秋没有表示,只淡然说了句:“略知一二......” “怎么个略知一二?”陆晴霜奇道。 可是孟饮秋似乎没有那个耐心继续解释下去,他目光忽作森然,瞪着青釉。 “灵体,你叫什么名字?”这灵体二字听上去确实不怎么讨喜。 可纵使她青釉心高气傲,此刻却也难动分毫! 更何况对方说的也是大实话! 青釉没办法起身,只是表情痛苦像是废了很大气力,方才紧呀牙关的说道: “前辈技艺高超,晚辈望尘莫及,不过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孟饮秋闻言便笑出了声,“无冤无仇?那我杀的那百十号人,谁和我又曾有过瓜葛呢?” 说到这里,青釉脸色也是一变! “前辈!请放我一条生路,他日比为牛马肝脑涂地!”青釉卖力说道。 可孟饮秋却是摇头一笑,“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与我便有着血海深仇,你们身处这个世界,便就得被我诛杀......放心,不会很疼......” 陆晴霜不待他往下说,即刻伸出手捏紧皎月铃铛,随着清脆而又高亢的铃铛声,如同波浪板的水纹化成烟雾形状扩散至四面八法。 孟饮秋淡然置之,他一点也不将陆晴霜和这圣母娘娘赠予的异宝放在眼里。 任由那烟雾飘向自己,孟饮秋被一层浓厚的白烟团团围住,不留缝隙! 砰! 炸裂声突起,陆晴霜脸色一凛仓惶后退,虽说结果显而易见,但她不会束手就擒! 可惜这次就算出其不意也没有丝毫胜算! 这就好比晴天一霹雳,将陆晴霜和青釉从虚幻中惊醒! 是啊,人......如何与天斗? 孟饮秋便成就了苍须,苍须亦成就了孟饮秋,葬灵阁外乌云蔽日! 声势震天的高亢鸣叫,陆晴霜随之看去,白云蓝天尽皆不见! 青釉也是识得孟饮秋的,可她如何能知晓今日的孟饮秋变成了这幅模样? “你想干什么?”陆晴霜看着葬灵阁外狂风四起,轰鸣不断。 此间窗户全部被风势卷动,一张一合嘈杂不休! 而外界天色就与孟饮秋的瞳孔的色彩无二! 接下来,从孟饮秋嘴中说出的一句话,更是让陆晴霜连带青釉毛骨悚然! 孟饮秋站在原地未动分毫,不过他脚下的地面已经变得虚无! 它们呈现出肉眼可见的趋势正在疯狂的消失! 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些东西一样,陆晴霜现在觉得就算一片死寂的气氛,也远不如眼见为实的恐怖来的真实! 她不该来此的!她很后悔! “青釉!不管你多么的瞧不起我,不管你多么的恨我,现在死到临头你若还固执己见,那我们二人真的就会飞灰湮灭!”陆晴霜突然扯起嗓子冲着尚跪倒在地的青釉喊道。 青釉一脸茫然,片刻间,她大汗淋漓,却将头点的像拨浪鼓! “我,我......同意你的看法,可是眼下我们如何自处?”青釉担忧道。 两人视野中的孟饮秋随着消失的空间一同不见,这样却更为可怕! 看不见的东西,远比亲眼看见的要令人惊骇的多,陆晴霜不管许多冲向青釉用皎月护住她就要一道往外逃命。 可一切都太迟! 葬灵阁外,尘土飞扬! 足有排山倒海之势的场面,让陆晴霜觉得这甚至都不太真实! 但这并不是梦!苍须试图毁灭掉这个世界! 传言中的黑色火鸟,当真出现了,驾着暗淡的乌云,高鸣着盘旋在葬灵阁外的山崖之上! 黑色的火焰,透着妖魅。透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威压! 当真是世界末日了么?陆晴霜心中这般想着。 事情就是发生的这般突然,让人触不及防,前一时间还互相敌视的两人,这会手拉着手亲密如姐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是啊......陆晴霜终于展颜一笑,青釉同样如此。 她们也许觉得自己之前很奇怪,但性命岌岌可危的关键时刻,终于冰释前嫌...... “陆晴霜,你怕死么?”青釉凄然一笑。 “不,我不怕,你呢?”陆晴霜淡然道。 青釉摇头,转眼看向阁外。 “这种力量,就算在天泽也未曾见过啊......”青釉喃喃说道。 陆晴霜点头,她自然也这么觉得。 只是...... 孟饮秋凌驾半空时,瞳孔竟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但即便是这样也被陆晴霜捕获!没错,方才孟饮秋本尊恢复了片刻的意识! 陆晴霜趁机扯开嗓子冲着外面大喊道:“书生哥哥,你快醒醒!” 此言一出,就连青釉也察觉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哈哈哈......别痴心妄想了!没人能摆脱老夫的控制!” 陆晴霜咬紧牙关,她不相信,孟饮秋虽然看似儒雅纤瘦,但他的意志绝不薄弱。 孟饮秋有自己的立场! 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绝不会让这世间生灵涂炭。 苍须说完这句话时,变有些动摇了,因为陆晴霜的孤注一掷,悄然唤醒了孟饮秋被压制住的感知! 第七十三章 红色血线 “陆,陆......姑娘,啊......好难受......啊!” 看着面容扭曲到极致的孟饮秋,陆晴霜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但是眼下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抱有希望孟饮秋能摆脱束缚。 但是苍须是何等人?孟饮秋修为不高,如何与他斗得下去? 所以即便如此,终究没有占回主场,孟饮秋的身体,被彻底剥夺了...... 不对!陆晴霜一直在注视着凌在崖边黑天之下的孟饮秋,她真切看见,苍须并非能完全掌控意识! 陆晴霜不放弃,继续大喊道:“书生哥哥,加油!我等你!我相信你......” 陆晴霜一直在阁中打气,但外面的那黑色火焰的大鸟,似乎开始有脾气了。 甚至陆晴霜都不知晓这火鸟是从何处过来的,不过单凭着从未见过的怪异火焰,任何人也能看出来,这只火鸟非同一般! 苍须似乎很看重时间,他不愿继续磨蹭下去。 突然传来一句话:“幽皇,抓紧时间!” 陆晴霜暗道不好,但外界和阁内似乎已经被下了一道禁锢,她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 心如火烧的两人,就连青釉也惊慌失措! 青釉毫无头绪,她身为陆晴霜一半的魂魄,却在这时候表现出的神色比陆晴霜还要惊骇几分! 青釉浑然都开始瑟瑟发抖,陆晴霜不解她这是怎么了,正伸出手去搀扶着她,却发觉青釉的身体开始飘忽! 难道...... 陆晴霜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青釉苦笑一声,说:“我感觉自己无法生存在这个世间了,我为灵体,既被离魂,便再难回你身躯,我也许是要烟消云散了吧......” 陆晴霜忧心忡忡,她猛然摇头,“不,不会的!” 骤然间! 屋外的孟饮秋已经踏上了幽皇的背脊,他衣衫瑟瑟,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可惜......这并不是真正的孟饮秋! 怎么办,该怎么办?陆晴霜头一回感到一种油然而生无力感。 面对绝对实力,没有人能够不俯首称臣,即使一身傲骨,也难逃惨死境地! 风声呼啸,孟饮秋也许马上就要离去,但是陆晴霜还想座做最后的挣扎。 不过,陆晴霜本是抓紧了的青釉的手,已经悄然不见! “这......你别走!”陆晴霜心乱如麻,已经快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前是自己的书生哥哥突然出现,却如受雷击般发现孟饮秋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孟饮秋,后又是自己的一半灵魂化成的独立人格,青釉。 而青釉......此刻也因幽皇力量的牵引快要身死道消。 陆晴霜心乱如麻,为什么厄运总是这样接连降临? 她试图改写自己的命运,纵使如此,他人的命运,又如何能够改变? 良久,陆晴霜一声长叹:“既然天公不作美,我便再一次以身犯险吧......” 虽然陆晴霜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她终究愿意试一试,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孟饮秋,还有青釉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双手合十,看起来就像是祈祷一般,不过陆晴霜口中念叨的并非什么祈祷之言。 没人能够听懂陆晴霜正在说什么,不过却能够清晰看见,在她得周身弥漫出五颜六色的密密麻麻的光点! 那些光点环绕在她身侧,嗡鸣声渐渐变得沉重,这是陆晴霜从未用过,或是不敢用的禁术! 不用想,肯定来自天泽。就在陆晴霜闭上的双眼陡然睁开之时,那些小光点便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破风掠向门边! 撕裂,刺穿,各种杂乱的声音胶着在一起,陆晴霜却无比震惊,只是她脸上尽是汗珠! 她失去了青釉,就在最后关头,眼睁睁看着青釉消失在了自己的跟前。 她再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是一个有着完整灵魂的人! 一个灵魂都不能完整的人,在这世间苟活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陆晴霜凄然一笑,看着暗淡的天空,被苍须控制的孟饮秋似乎也察觉到了阁中陆晴霜的举止,冲着她看了过来! “有意思,你想......垂死挣扎吗?别说你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也难逃一死!” 半空传来低沉而又极具压倒性的说话声。 但陆晴霜没有回应,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好好的苟且偷生,做一只蝼蚁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和天作对?” 陆晴霜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也终于说了一句话:“天?你居然敢自称为天?你当真不怕死么?” “呵呵呵......别说天了,老夫的实力从古至今,一直就凌驾在万人之上,就算老夫自称比天还大,天又奈何我?” 这番嚣张之言并没有让陆晴霜惧怕,或说她已经没心思去惧怕,这些都是无用的,陆晴霜深刻认识到此时此刻她做什么都可能无济于事。 说实话,这个世间别说苍须了,这黑色的火鸟幽皇,也足够傲然四海! 那些小光点的扩散以及冲撞,显然让陆晴霜很是吃力,她眉间满是冷汗,衣衫没多久便已经湿透! 微微喘息,呼吸沉重的陆晴霜不愿放弃,而葬灵崖边的幽皇以及孟饮秋,冷笑一声后,便顺着北方飞离而去...... “别走!你不能走!”陆晴霜奋力喊道。 可是声音已经变得微弱很多,不过就算被孟饮秋听见,恐怕也无济于事。 头一回感到这么的急切,急切中却又连带着些许绝望...... 陆晴霜无法想象苍须是怎么出现的,那黑色火鸟又是从何而来,她没时间了...... 一声轻呼,陆晴霜面色苍白,她将自己手指咬破,鲜红的血水很快便流淌而出。 陆晴霜眼神开始恍惚,她决定在自己心力交瘁之前,必须试图去将孟饮秋的意识夺回来! 被咬破的食指正对着门边,与那些小光点形成一条直线,鲜血竟主动涌出变成一条红色血线直奔门口。 咔擦! 似硬物摔裂的一个清脆声响,陆晴霜身上出来的小光点争先恐后的涌了出去! 他们就像散落的蒲公英,但是速度不知道要快上了多少倍! 那些小光点在陆晴霜意识的操控之下,冲着孟饮秋消失的地方追去...... 第七十四章 黑色火焰 陆晴霜鼻尖是愈发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看来除了召唤出那些光点之外,以指尖血液突破结界更加令她元气大损! 她看样子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去追上苍须和幽皇,而且即便是追上了,她依然无计可施! 但! 陆晴霜眸子映射出凌厉的锋芒,第一次流露出这等神色,这回便要靠圣母娘娘所赠的皎月铃铛了。 皎月之中存有陆晴霜所剩无多的灵气,眼下必须全部发挥出来,不然等苍须实现报复,自己重回人间岂非虚妄? “书生哥哥,等我......” 阁中再次响彻清脆的铃铛声,清晰可见的缕缕子皎月铃铛中飘出的白烟被陆晴霜尽皆吸入了体内! 陆晴霜身上似乎围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色光圈,静谧下看上去格外神秘! 就像降临凡尘的仙子,只是这仙子此刻虚弱无比! 不顾一切的陆晴霜,带着铃铛仅存的灵气,双脚腾空飞速掠出! 耳畔满是呼啸的风声,一袭白衫的陆晴霜发丝随风舞动,肆意吹拂的烈风将她得衣角吹得欣然鼓起。 不过即使是这般惊人的速度破风追上前,半柱香的功夫却依旧没能见到先行离去的苍须以及幽皇。 陆晴霜拼尽全力,只要头顶的黑云没有消散,那么就足够说明那幽皇以及苍须还在不远处! 陆晴霜轻咬牙关,她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恐怖和绝望...... 许多人面临绝望或是力所不及的事情,都会放弃吧? 可陆晴霜没有,她依旧勇往直前,势不可挡! 想必这个世界,除了易通天之外,更无人留有一战之力,不过...... 陆晴霜脑海中猛然掠过一个人影! 那歌疯疯癫癫,连陆晴霜都全力都未曾追上的风百柳,现今不知身在何处? 一己之力的确太过薄弱,苍须和幽皇的实力绝非陆晴霜可敌,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陆晴霜无从知晓风百柳的居所,唉! 陆晴霜心百味陈杂,念头方起时,才发觉自己正前方隐约可见正在跳动着的黑色火焰...... 那绝对就是幽皇不假! 正是同一时间!陆晴霜心头一凛! 那些自她周身转化而出的小光点,正是由自己的灵气幻化而成,但一众簇拥围上幽皇和苍须时,却都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是何等惊人的实力!陆晴霜愈发不安。 她深知自己怀有几斤几两,不过事关生死,她不敢马虎! 苟延残喘又如何?身先士卒又如何? 别说只有男儿才能死得其所! 她!陆晴霜!照样可以! “怪物!怪物!怪物!”陆晴霜迎着劲风大喊出口。 连喊三声,果不其然引起了幽皇的注意。 头顶的黑云好似更加阴郁,似乎以一种缓慢的趋势慢慢的往下压。 看来真的没多少时间了,陆晴霜还想继续挑衅,却见前方的黑色火焰陡然僵住。 半空中传来嘶哑而又透着阴暗的厉声: “死丫头,不知死活!” 陆晴霜被这呼声一惊,再不敢往前分毫! 她在苦思良计,却觉得自己能够想出来的办法,不过都是些缓兵之计,她目前没有外援,即使让她缓下来了,却也没有断后之人! 陆晴霜轻吐出一口气,决定不管那许多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陆晴霜强忍心中惧意,大呼出声:“有本事的,杀了我!” 这句话在苍须看来,无非是嫌自己命长,他森然一笑,笑声充斥在这方天地经久不息! 一缕细微的黑色火焰悄然袭来,直到身至陆晴霜面前她才有所察觉,差点就引火焚身! 陆晴霜急速后退,脸色煞白! “轰——” 不知何处传过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声势震天一点不弱。 陆晴霜侧目看去,一个偌大的紫色葫芦正面袭向幽皇所在之处! 那葫芦口已经揭开,陆晴霜发现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倒流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正被吸进里面。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苍髯老贼,活的不耐烦了?敢来着撒野!” 回声绵延不绝,甚至于漆黑眸子的孟饮秋都为之稍有吃惊。 不过脸上的吃惊片刻便就烟消云散!孟饮秋咧开嘴一笑,看着某处天边。 “练气之人,我向来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乳臭未干的后辈?” 孟饮秋的口吻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龄的人说出来的话,虽然陆晴霜知晓眼前的并非孟饮秋,但感觉上说,毕竟是孟饮秋的皮囊,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陆晴霜没有贸然插手,熟悉的声音正是那风百柳。 别看他平时疯疯癫癫,紧要关头还是会一马当先! 不过他既然敢过来,想必还是身怀一些非凡手段的。 更何况,此番朱百杨也一道而来! 那紫色葫芦正是朱百杨的法器,很少显露给人看,不过这次他一过来。 便直接放了个大招! 吭哧~ 一道淋漓的鲜血自孟饮秋嘴中吐出,他欲言又止。 那自嘴中吐出的血液颜色并非鲜红,而是与他的眸子色彩无二! 全部黑色,连血液也变成了黑色,陆晴霜没法想象这恐怖如斯的画面,一切都好似大梦未醒! 若非眼见为实,谁敢相信?谁又会信! 黑云逐渐压下,愈发变低,连身处半空的陆晴霜也感觉呼吸渐渐没有那么顺畅了。 只是她还没想到是因为这黑云的缘故,但是此刻周遭的温度陡然生高,不一会便让自己大汗淋漓。 看来那黑色火焰的确是拥有温度的,且这立刻灼热下来的温度让陆晴霜更加深信不疑。 她从未听说过有一种环绕着黑色火焰的大鸟。 于是陆晴霜少偏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现身了的风百柳师兄弟说道: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丫头片子胆儿倒是挺肥,你知道此人是谁吗?”风百柳一脸静默。 陆晴霜摇头道:“不知,不过我觉得这只黑鸟,倒是颇为奇怪。” “咯咯咯......真当老夫不存在吗?竟敢当着我苍须的面说三道四!” “聒噪!”风百柳剑眉一竖,他显然不喜欢听这老匹夫大言不惭。 第七十五章 一世虚妄 风百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苍须已经没办法继续淡定了。 眼看着孟饮秋连连吐着黑血,虽然陆晴霜不理解是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刻孟饮秋的举动,却让在场的三人全部色变! 风声呼啸! 风势愈发猛烈,陆晴霜几乎站立不稳! 那幽皇尽然展开了双翼,陡然升起的烈风已经非人力所能抗衡! 风百柳也无法淡然于心,连带朱白杨也是立刻处于神情紧绷的状态! 没错,风百柳没有丝毫的信心能够迎战这位魔头苍须,他听说他的名号! 但是风百柳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就算自知不敌,也不会将怯懦的一面展示给敌人看! 不过风百柳心里面确实正在发怵,他觉得苍须的能力,可以一激动就灭杀掉自己。 不过人活着,不可以没有傲骨! 风百柳强作镇定,看着孟饮秋和似乎已经发怒了的幽皇说道: “孙子,别故作姿态了,就这点本事嘛?” 风百柳话一经脱口,身旁的朱百杨立刻一脸苍白的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他们两人并非来找死,而是谈判,只是风百柳没有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导致现在貌似已经到了不可扭转的余地! 朱百杨看着那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烈焰,“前辈,我听说过你的名号,虽然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今日能不能就此作罢?” 半空的黑云已经愈发变低,在这样下去,绝对会生灵涂炭! 朱百杨是个理智的人,可惜他这番话丝毫没让苍须让步。 孟饮秋的头顶,徐徐升腾而出一个虚影,貌似一个人形! 看来这就是苍须的灵识! 陆晴霜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不得不后退! 陆晴霜很想此刻大声喊出来,试图让苍须脱离孟饮秋的身体,可是那股威压竟然令她开不了口! 最终还是风百柳率先带头吼道:“老贼,我可不怕你!” 也不知道风百柳哪根筋搭错了,朱百杨迫不得已操控紫色葫芦将周遭的烈风全部吸附进去。 尔后苍须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极度诡异的笑容! “嘿嘿嘿......许久未有人敢这般挑衅老夫了。” 风百柳脸颊上已经有冷汗流出,但是他仍然语气不变:“挑衅你?你恐怕理解错了,我是向你宣战,如果你能放下屠刀,我尚能留你一条性命,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只好将你就地灭杀。” 苍须闻言,稍有沉默后,便仰天长笑道:“有趣,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风百柳!”风百柳睁大双眼死盯着苍须。 突然! 苍须还未接话,风百柳双手往前一指,迅速散发出的一道寒光投射过去,直击孟饮秋手中紧握着的鱼肠小剑。 鱼肠小剑迸发出的寒芒将孟饮秋头顶的黑色魅影硬生生的斩断! 半空中传来苍老的声音,嚎叫声久久不能平息! 陆晴霜惊呆了,而朱百杨却一脸淡然。 没想到,这两师兄弟尽是一唱一和,让苍须完全的掉以轻心! “真有你的啊师弟,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朱百杨如释重负的舒缓出一口气。 风百柳一擦额间冷汗,点头道:“是啊,好在这小子将我的剑一直带在身上,不然......” 轰! 一声惊响,将风百柳的话语打住,三人循声看去,孟饮秋瞳孔的颜色更为阴郁! 他的下面,正是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幽皇,很显然它已经愤怒了! 幽皇周身的火焰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升腾起来,温度达到了罕见的地步! “失策啊!忽略了这个畜生!”风百柳怪叫一声。 朱百杨似乎在沉思,与此同时风百柳立刻拉着他手,紧紧抓着大声说道:“用葫芦啊,快用葫芦收了它!不然我们都得化为灰烬!” 朱百杨却默默地摇了摇头,叹道:“幽皇乃上古妖兽,这葫芦自然不力所不及的,眼下......” “眼下怎么办?”风百柳急忙问道。 朱百杨苦笑一声:“眼下只能坐以待毙。” 风百柳:“......” “不!”一女子的清脆喝声猛然传递四方。 风百柳望侧面看去,陆晴霜一连平静。 “小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主意?”朱百杨冲着陆晴霜说道。 陆晴霜没有表示,只是淡然说了句:“我能将这妖孽制服,不过......” “不过什么?话别说一半啊!”风百柳立刻插嘴。 陆晴霜解下腰间的铃铛,凄然一笑,“如果书生哥哥能够清醒过来,你们便带他走,别提及关于我的事......” “这是要......同归于尽?”风百柳喃喃说道,片刻他便昂起头看向陆晴霜,大喊一声:“小姑娘,你可别乱来,我们三人同心协力的话......” 话还没有说话,一小团黑色火焰直奔风百柳方向! 他慌张夺过,却被这骇人的温度惊了一跳! “果真是妖孽......这要是打在身上,不被烧成渣那就奇怪了!”风百柳惊呼道。 而这世间,幽皇的愤怒已经无从平复下来,他的主人苍须竟然在自己眼前被斩断了灵魂,谁能容忍? 又是一声长啸,幽皇展开双翼,无数黑色火花奔向四面八方,避而不及! 朱百杨即刻收回紫色葫芦,用它来保护自己与风百柳。 可惜并不能坚持多久,当黑色火焰触及到葫芦周身的一刹那,肉眼可见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吞噬着! 陆晴霜紧咬牙关,握着皎月便向幽皇奔去! “书生哥哥,别怕......” 这是陆晴霜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她便化作一道流光与那些黑色火焰交付在了一起。 这一世,又是虚妄! ...... 风百柳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下来的一时间,才屏住呼吸的往外看去。 此刻哪里还有幽皇的影子,很快,风百柳眼睛尖锐的发现正缓缓坠落的一个小黑点。 在那小黑点的身旁,还隐隐闪烁着银色光芒。 风百柳低呼一声,立刻便迎了过去,他认出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书呆子!”风百柳大叫道。 此时的孟饮秋,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衣衫不整,四处都是被火焰烧出的窟窿,还冒着烟..... 第七十六章 书生饮剑 风百柳一脸担忧的看着孟饮秋,说实话与他也多日未见了,没想到今日重逢却是以这种姿态。 风百柳一直在轻呼孟饮秋的名字,可惜孟饮秋似乎神志不清。 也难怪,任作谁人被苍须这般折腾,恐怕不死已经该庆幸了。 翌日 半酒庄安静异常,神医朱百杨屋中打坐,而风百柳正焦急的看着他。 “师兄,你说着书呆子会不会醒不来了?”风百柳问道。 而此时朱百杨似乎进入到了某种境界,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风百柳正在讲话。 可怜孟饮秋一夜未醒,满脸平静没有丝毫异动,除了微弱的脉搏不然风百柳真会认为孟饮秋已经魂归大海。 半酒庄外是童子忙得不可开交的喧闹声,他们正在准备给孟饮秋服用的药物。 可惜药物固然能治愈皮外之伤,可心中的伤,又如何能解? 孟饮秋早就醒来,或者说意识早就苏醒,只是他没办法饶恕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使不是他有意为之。 但终归是苍须控制之下,让青鸾朝墟殿的人尽皆丧命! 噩梦萦绕,孟饮秋挣扎在苦海之中,他不愿醒,不愿去面对! 朦胧间只听见一位若隐若现的白衣女子在自己耳边轻呼:“书生哥哥,书生哥哥......” 孟饮秋嘴唇轻启:“陆姑娘,是你吗?” 可哪里还有那玲珑女子的欢笑声...... 风百柳见朱百杨入定后,想自己怎样说这师兄也是听不真切了,于是再次回到了孟饮秋所在的小屋。 这是恰恰看到正在轻呼陆晴霜名字的孟饮秋。 风百柳大吃一惊,连忙招呼过来,伸出手去掐孟饮秋的人中。 果不其然...... 孟饮秋微微睁开双眼,见是风百柳,还以为是梦中,于是胡乱说道:“风兄,你难道也死了吗?” 风百柳脸色一沉,恨不得给孟饮秋一个耳光,不过毕竟孟饮秋此刻是病人,他终究忍下来了了。 风百柳挤出一个笑脸,“我说书呆子,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这不说还好,风百柳本不知道孟饮秋被苍须控制的第一时间做出的事,之后便见孟饮秋的眼中,流淌出晶莹的泪珠。 不多时便泪如雨下...... “风兄,为何要叫醒我?为何!”孟饮秋哭得泣不成声。 风百柳愕然道:“你怎么了?不至于如此吧?” 谁知道孟饮秋连头也未摇,便猛然坐起身子就要离开。 这一反差让风百柳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忙拉住孟饮秋道:“你想干什么?” 孟饮秋一把挣脱开来,冷言道:“别管我!” “这书呆子,真是病坏脑子了?”风百柳说完就要伸手去摸孟饮秋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烧得厉害。 但孟饮秋自然没给风百柳这个机会,直奔出门。 风百柳追上前去,孟饮秋却立时没了踪迹...... 自从服下小镜猴的精元后,孟饮秋的速度便与往昔不能同日而语。 他不顾自己大病初愈,发狂了似的拼尽全力奔跑,他想回到青鸾朝殿的那个平原,可惜那日被南飞絮迷昏过去,记不得路线...... 不过......孟饮秋急速穿行的一时间,发觉耳畔传来熟悉的咯吱叫唤声。 “小猴头!是你吗?”孟饮秋急忙止住脚步。 身后果然看见一个小黑影瞬息不见。 孟饮秋忙大呼:“小猴头,是你吗?别躲着我......” 可小镜猴似乎很惧怕孟饮秋,也许是被苍须控制的那时间,将它给吓坏了,却又不得不跟随至此。 孟饮秋尽量缓住自己的情绪,轻言细语的说道:“小猴头,别怪我......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带我去那个平原,我得讲他们安葬妥当,然后......” 咯吱~ 小猴头探出一个脑袋,目光却依旧有些闪躲。 孟饮秋忙道:“你就直接带路吧,不需要靠近我......” 小镜猴呆在原地片刻,终于叫唤了一声撒腿便跑。 孟饮秋紧随其后,一人亦猴一后一前,向着深山老林跑去。 平原只是一个伤心之地,横尸遍地,孟饮秋再次来到这里时,懊悔,不甘,悲伤的情绪全部涌现出来,汇聚成团。 看着满地尸首,自己手刃他们的时候,那些场面全部刻骨铭心。 不过...... 就在先祖洞穴之前,一红衣少女跪坐在地,身躯颤抖。 孟饮秋一眼便认出,那是南飞絮! 所幸南飞絮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孟饮秋心中十分忐忑,他不敢面对南飞絮。 他知晓,此刻在南飞絮面前,躺着一个没有头颅的尸首,那正是南飞絮的父亲,南无涯...... 南无涯亲手死在了孟饮秋的剑下,身首异处。 踌躇一阵,孟饮秋决定还是走了过去。 “飞絮......”孟饮秋轻呼一声。 南飞絮肩头抖动的更加猛烈,立时回头,双目布满血丝,充满的恨意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孟饮秋。 “畜生!你还敢回来!”南飞絮歇斯底里。 孟饮秋似乎早有所料,他凄然一笑,双膝跪地...... “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我,你杀了我吧,为他们报仇......” 面对孟饮秋这副举动,南飞絮没有丝毫惊讶,她秀拳紧握,面容扭曲。 孟饮秋从袖间缓缓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利刃,正是斩灵。 “用这把剑,替你父亲,替你整个宗门的人,杀了我!”孟饮秋字字有力。 斩灵剑就被丢在了南飞絮跟前,她毫不犹疑的捡起来,剑锋凌厉,直指孟饮秋眉心。 “你当真不怕?”南飞絮冷言到。 “怕与不怕都不重要了,这是我的罪过,该由我偿还......” “那好,我给你机会。” 孟饮秋闻言显露出一个释怀微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过就在这时,却又听见斩灵剑落地的声响,随之便闻一声:“你自尽吧,杀你,我嫌脏了自己的手。” 孟饮秋没有迟疑,捡起那把斩灵剑,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脖颈挥了下去...... 当风百柳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风百柳足足站在原地神情呆滞了良久,最后终于喘出一口长气,自顾说道:“这都是命......” 第七十七章 和尚佛玉 奉天城内近日流传着一个秘闻,这个消息让所有家有女儿的人家都人心惶惶。 据传采花贼将此地当成了一个绝佳的狩猎之处,接连几天已经有十余名女子深受其害! 这些女子全部是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且个个姿色不俗! 这样一来,闹得满城风雨,官府更是全军出动,只可惜依旧未能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街头,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公子哥背着包袱慢悠悠的打量着大街小巷。 他目光时不时变转,忽而大笑不止,忽而泪流满面。 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这小公子哥看其模样还算清秀,年纪绝对不过二十出头,但是这十分怪异的举止却让街头的行人和小贩全部提心吊胆! 旁人都带着异样且畏惧的眼神看着这一路哼哼唧唧哭笑不得的小公子。 不过小公子本人倒是丝毫不在乎,自娱自乐,玩得很高兴。 行人纷纷避而不及,没有一人敢上前与其交谈,而这秀气的小公子哥突然停留在了一家名为“艳阳楼”的地方。 本地人士都知道,这艳阳楼是个什么地方,就是众所周知的烟花之地,能去这里面的男人,几乎都是外来客,本地人大多都是成家立业的规矩男子,要找风流自然也不会来到这里。 但是这个小公子脸上倒是浮现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到的微笑。 他轻舔嘴唇,大迈步子走了过去。 “哎哟客官,头一回来吧,让我领您进去看一看......”老鸨子立刻便招呼过来。 那公子也不客气,点点头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一进来倒好,里面可真算是热闹非凡! 姑娘个个都是水灵灵的,睁着大眼睛打扮得花枝招展冲着才进门的小公子笑的一脸灿烂! 在她们眼中,这小公子穿着已经算是嗯颇为不俗,看起来也是个有些家底的富贵人家! “把你们这姿色最好的姑娘,叫出来!”小公子找到一个位置落座,拍拍桌子厉声道。 老鸨子一听这口气可真是不得了,心里更是高兴,连忙吆喝道:“出来了出来了,咱艳阳楼里姿色最好的姑娘,都出来接客喽......” 酒客们不满意了,一人率先吼道:“还有最好的,还不止一个?老鸨子,我说你不地道啊!” 老鸨子也不解释,眼珠打转,楼梯上立刻莲步下来三四名衣着华丽的浓艳女人。 她们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无论神态举止还是面相,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小公子哥不淡定了,双眼放光,连连夸赞道:“不得了,不得了啊!竟然有这等姿色的同胞姐妹,今儿个可算是来对了!” 老鸨子乐呵的不行,忙领着那三个同胞姑娘将这小公子哥带上了楼,下面的酒客一阵唏嘘,但他们身边也同时又千娇百媚的姑娘,所以一时间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有闹事。 更何况再这奉天城中,艳阳楼背后的大掌柜,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楼上传来姑娘的惊呼声。 “和尚!哎呀死了啦,挨千刀的!”像是老鸨子的声音。 在一众酒客眼中,许久未见到这等有趣的事情了,随着开门的嘈杂声,老鸨子一脸怒气的冲下楼,双手叉腰便唤来几名龟奴,厉声指着楼上道:“把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和尚给我拉下来,痛扁一顿!” 这和尚两字倒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稀奇可笑,全部饮着小酒等待看场好戏。 殊不知老鸨子口中的和尚,就是此前上了楼带着三位姿色不错的同胞姑娘的那个小公子哥。 原来正准备进行亲密接触时候的小公子,一个不留神便原形毕露,让当中一个女子发现了他内衫之中的僧袍。 而且就连他的头发,也是假的...... 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走投无路的叫花和尚,姑娘们眼尖,断然不会让他得逞,于是便出现了这么一场闹剧。 又是半柱香时间,随着艳阳楼里的一阵闹腾,被轰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光头和尚。 他嘴中惊声解释,不过老鸨子丝毫不给情面,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便走了回去。 这小和尚鼻青脸肿,还被人看了笑话,街上的人不知详悉,却觉得这副场面着实可笑之极,纷纷大笑不止。 “没天理啊没天理,老鸨子只认钱,不认我这个帅气的小和尚,想我这等尊容,许多女人想跟我,我还不要呢......” 这番话一说出来,周遭的人士更是狂笑不已,又忍住笑声嘲讽小和尚的,便说道:“你这个不识趣的小和尚,谁给你的自信说出这番话的?” 小和尚给了他一个白眼,稍稍整理下了衣衫,便快步离开了闹市。 小和尚名叫董佛玉,来自距离奉天城数百里外有一座名叫青重山的地方。 山上一座千年古刹,董佛玉自幼便生长在那里,此番偷偷跑出来见识见识人间烟火,却不想一来奉天城便遭受打击。 他闷闷不乐,自以为自己的一张俏脸很讨姑娘喜欢,却不知这世道的人大多见钱眼开,没有银子,哪里都得手人冷落,而如果家财万贯的话,在哪里都是身后一群跟屁虫口中唯唯诺诺称呼的“爷”。 可怜董佛玉带出来的盘缠不多,路上便就已经花的一干二净,他本就是偷偷溜出来的,也想好了回去之后准备受到师傅棒棍亲密接触屁股的惩罚。 不过谁叫那千年古刹修心寺太过沉闷呢,说是修心,分明就是清心寡欲生活没有颜色。 董佛玉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和尚,无奈从小没有父母,由师傅带大,小时候因为调皮也没少挨板子。 这不,等到师傅出外诵经,他便借故身体抱恙留在庙里休息,等师傅一出门,便立刻瞒着师兄弟偷偷跑了出来。 现在他是碰的一鼻子灰,心中闷闷不乐,行至城外一处荒地,便屁股朝天的趴在草地上休息起来。 才趴下没多久,不知道是从哪里的一个硬邦邦的小玩意,活生生的击中了董佛玉光秃秃的亮脑袋,随着“砰”的一声,他应声而起。 第七十八章 叫花鱼丸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砸到了小和尚董佛玉的脑袋,他怒目圆睁左右四顾,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 董佛玉才在艳阳楼里吃了一个瘪,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何人?是谁?”董佛玉骂骂咧咧说道。 旋即他摸了摸脑袋,这一下可算是把他给弄疼了。 然后董佛玉往地上瞅了瞅,还真给他在草地里摸索出了一个硬邦邦的小玩意。 虽然董佛玉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能够确定这东西就是刚刚砸了自己脑袋的“罪魁祸首”。 董佛玉更加生气了,迅速起身后,他屏住呼吸感受着周围的空气。 他在找寻四处是否有活人的气息。 小和尚在那修心寺里从小长大,虽然说有些不学无术,但总归还是又两把刷子。 空气宁静,周围宁静,董佛玉似乎没能感觉到有什么人在自己的身旁。 难道是哪只小鸟给衔来的? 董佛玉这般想着,立刻抬起光秃秃的亮脑袋往天空上看去。 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没有叽叽喳喳的鸟语,连花香也没有。 这地方只能看见杂草丛生,出了奉天城虽说没有多久,也没有多远,但是这个地方真的是很偏僻。 董佛玉其实是不认得路的,此刻他就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东张西望,不知道该干什么。 要不要自认倒霉?不不不,董佛玉可不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是人捉弄自己还是哪只不开眼的小鸟,他都必须要将其给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让别人知道他小和尚不是个善茬。 可惜董佛玉想归想,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罪魁祸首,他很恼火,他一肚子憋屈没地方撒气,于是便找来一棵大树。 其实大树底下并非都是好乘凉的庇荫之所,董佛玉把这棵还算挺粗壮打的大树当成了自己“嘘嘘”的绝佳之地。 是啊,别怪小和尚清心寡欲,他也得为大自然贡献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哪怕只是一丢丢也好啊! 殊不知这小和尚董佛玉是尿急了,他见四下无人,便立即解下了裤腰带,对着树根之处便是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还没尿完呢,头顶便是一阵窸窣的声音。 小和尚董佛玉闻声后打了一个冷战,忙问道:“是谁?”他总觉着这附近有人。 不过眼下只能听见小和尚董佛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他因为方才太过紧张导致手上沾了些无根之水,这下糟糕了,暗自骂娘的小和尚董佛玉愤怒到了极点,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树上,他认定这里必当有人! 而且这个人,存心和自己作对! “给我下来!”小和尚董佛玉怒道。 可惜只有微风拂面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一片寂静。 董佛玉还不信了,他抱着大树就往上看去,树叶密密麻麻的堆积一起,他没办法看得太过清楚。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还是觉得树上有人,于是他漫不经心的往四处扫视了一圈,拾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后,便找准了一个位置,狠狠的投掷过去! “哎哟!” 还当真有人! 听见这声嚎叫,小和尚董佛玉开心极了,他立即便破口大骂:“就知道不长眼的东西正捉弄我,我呸!给我下来!” 但是骂骂咧咧过后,那人似乎更加不敢现身了,这棵树上的树叶太过密集,确实对视线有着很大的遮掩效果,然而小和尚董佛玉自己本身是不会爬树的,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在修心寺里没有学习攀爬大树的本事。 要知道青重山上的大树可是成排而立,也许就是因为太过普遍,小和尚董佛玉才没有心情去爬树,不过现在他还是得尝试一下。 谁让他放出城就被人戏弄,他虽然不欺负平明百姓,但是别人欺负他,他可万万不能忍受。 “有种的,就下来,我们单练!”小和尚董佛玉骂道。 还是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但是刚刚明明听到了有人的嚎叫声啊! 董佛玉记得刚才自己投掷石子的方位,他又在杂草堆里搜寻了一番,拾起一阁比之方才更大更有分量的石子,嘴角挂笑,显得有些诡异的笑容,小和尚董佛玉冲着树上嘿嘿笑道:“再不下来,可别怪小和尚我不给你情面。” 说出这话之后,小和尚董佛玉依然没有看见有其他动静,看来这个人铁了心不肯露面,小和尚董佛玉好说歹说还是不肯出来。 于是小和尚董佛玉不在与君子作风了,直接恶语相加,并且动起了手,正在刚要将手中的大石子扔出去的同一时间。 才听到有人连连哎哟的叫唤,像是求饶声。 “别别,我错了......”大树之上又是一阵窸窣的声响。 小和尚董佛玉停下了手,定睛看去,一个面相颇为猥琐的中年邋遢汉子,正对着自己咧嘴一笑。 看样子这是个落魄的叫花子! 一身邋遢不堪,容貌也是邋遢不堪,比小和尚董佛玉的穿着差了太多太多。 董佛玉这下子乐呵了,他哈哈大笑:“就是你个叫花子也敢戏弄本和尚?” 那叫花子忙道出自己姓名:“我叫,我叫......鱼丸,高僧,我只是在树上打瞌睡啊,万万没有戏弄您之说啊!”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眉头一皱,“嗯?你怎么证明?” “天地为证啊,我是冤枉的啊!”鱼丸忙解释道。 小和尚董佛玉陷入沉思,睁着两只大眼睛打量着那个名为鱼丸的叫花子。 这个鱼丸用作名字着实奇怪,但是奇怪中又有点点可笑,小和尚董佛玉见他老实巴交的模样,倒是一时间相信了下来。 小和尚董佛玉道:“这附近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的话,是鬼吗?” 鱼丸的脑袋摇得像一个拨浪鼓,哇哇大叫道:“可不是嘞,可不是嘞,还有......其他人......” 说的神叨叨的让小和尚董佛玉有些费解,他于是扭过头去,看了看四周的确没有其他人啊! 小和尚董佛玉大声说道:“鱼丸,你是不是骗我?” 第七十九章 一跃三丈 “可不敢骗您啊,可不敢骗您啊,真的有人嘛......”鱼丸很委屈。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没看出来这个叫花子鱼丸哪里委屈了,他只是摆手招呼他下来说话。 可是叫花子鱼丸始终不敢,他刚刚自己的脑袋被小和尚董佛玉扔过来的石子击中,现在还火辣辣的疼,起了好大的一个包,肯定肿了。 叫花子鱼丸紧紧抱着一根粗壮的树枝,他不但没有下来的架势,反倒是往更高的地方爬去。 小和尚董佛玉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话人,这个人居然躲着自己,他不能忍! “你给我下来!我再说最后一次!”小和尚董佛玉开始骂了。 但是叫花子鱼丸听到他这极具威胁性的口气后,更是怕的瑟瑟发抖,险些真的一个不稳就摔了下来。 这么高的树,要是当真摔了下来,不死也残废了。 叫花子鱼丸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在他眼里,和尚都是坏蛋。 “和尚都是坏蛋,你走开,不要抓我......”叫花子鱼丸惊声道。 小和尚董佛玉无法理解他这番话,挠了挠发亮的光脑袋,说道:“和尚都是坏蛋?我呸!” 叫花子鱼丸的倒带拼命的摇晃,他摇头晃脑呃模样很是可笑,将此刻的气氛弄得一点也不严肃。 说实话,董佛玉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听他胡说八道的,只是自己的脑袋方才被人暗算,他心里过意不去,而且眼下他也只发现了树上这么一个人,所以自然会咄咄相逼。 小和尚董佛玉双拳紧握,作出攻击架势,忽的指着树上的叫花子鱼丸说道:“你不下来,我就将这树给打断,让你摔死!” 这句话一说出来,叫花子鱼丸先是慌张,很是惊慌失措,然后他似乎细细思考了一阵,看了看自己抱着的这棵大树,咧嘴一笑道:“这棵树这么粗壮,你一个小和尚能打断?你可别骗我!” “自然打的断,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下不下来?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小和尚董佛玉怒气冲冲的看着树上。 叫花子鱼丸闻言没有立刻作出表示,他的确不能断定这小和尚能否将大树打断,但是如果真的可以,自己可就惨了。但转念一想,倘若真听从了小和尚董佛玉的话乖乖下去,恐怕也免不了被一顿胖揍。 叫花子鱼丸不傻,他权衡一二,最终决定还是不下去。 小和尚董佛玉等了他很久,见他没有下来的意向,便冲着叫花子鱼丸挥了挥拳头,说道: “最后一次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啊!” “等等,等一下......”叫花子鱼丸立刻说道。 小和尚董佛玉心底偷笑,看来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 可是! 叫花子鱼丸还是没有下来的征兆,他只是守着树上,紧紧抱着树枝说道: “你真能有这本事?” “那可不!你不信我?那也总归得信我的这双拳头吧?”小和尚董佛玉自信的挥舞着拳头。 叫花子鱼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又说道:“你既然有这等本事,那为何你不上树?” 说到这里,小和尚董佛玉僵住了,表情稍微呆滞了片刻,他立即说道: “不是本和尚不上来,是因为本和尚的力道太大,怕摔着。” 叫花子鱼丸闻言又点了点头,但片刻又摇了摇头。 不对!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小和尚董佛玉的话语乍一听上去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细细一想,叫花子鱼丸又不笨,他怎么能分辨不出来! 于是叫花子鱼丸嘿嘿一笑,他想通了之后便有恃无恐了,笑道:“你骗我,还想骗我啊?你骗不了我!” 小和尚董佛玉一听急了,哇哇大叫着撸起两只袖子,气沉丹田一声大喝:“死叫花子不识抬举,我只是叫你下来问个话,磨磨唧唧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随后! 那棵参天大树便活生生的被小和尚董佛玉一拳打断! 仅仅只是一拳! 那叫花子鱼丸甚至连口都开不了,只是满脸惊愕,他后悔了! “爷,和尚爷爷,救我,我不想死!”叫花子鱼丸在掉落下来的那一刻立刻惊呼道。 小和尚董佛玉洋洋得意,其实他知道虽然这棵树很高很高,但是下面是一片湿润的杂草地,不至于会摔的粉身碎骨。 直到落地的那一刹,叫花子鱼丸紧紧闭着双眼,满是畏惧。 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下了阴曹地府,泣不成声起来: “哎哟哟,我还没过三十呢,我还没娶老婆呢,我还没吃过山珍海味呢,这就死了呀,老天爷不公平啊,不公平啊......” 叫花子鱼丸躺在地上辗转反侧,就是不肯睁开眼睛,也许他觉着一旦睁开了,看见的就是会让自己吓破胆的场面。 都说阴曹地府住着阎王老爷,还有掌控生死的判官老爷,不过最为可怕的,还是那鬼差黑白无常还有牛头马面,这几个“东西”的面相据说有人在夜里无意间见过。 那叫一个骇人,他们专门上门勾人魂魄,把人拉下地府鞭打,生不如死。 叫花子鱼丸先前就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噩梦,他没有人能够倾听,此刻想着自己死了,一切也就完了,所以骇然的同时却又难免伤心起来。 小和尚董佛玉没有干扰他,两手叉腰嘴角挂笑的盯着地上叫唤的鱼丸看,目不转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叫花子鱼丸才缓过神来,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哎哟”一声大叫。 立刻跳了几丈高,连小和尚董佛玉都大吃一惊! “练过啊?”小和尚董佛玉惊道。 落地后,叫花子鱼丸咧嘴一笑,一副很是疯癫的模样说道:“大难不死,大难不死!哈哈哈哈,我太过激动了,失礼,失礼......” 小和尚董佛玉暗自心惊,这个叫花子鱼丸着实古怪,他现在开始怀疑鱼丸是不是他的本来名字了,因为这个名字真的是太奇怪了。 小和尚鱼丸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古怪的名字! 第八十章 银色铃铛 “呆!给我待着别动!”小和尚董佛玉忙呵斥道。 那个叫花子鱼丸闻言还当真听了话,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一动不动。 “我问你,你真的叫鱼丸吗?”小和尚董佛玉狐疑的看着叫花子鱼丸。 叫花子鱼丸猛然点头,说道:“千真万确,绝不有假!” 小和尚董佛玉吸了一口气,开始认真打量起在这个叫花子鱼丸,方才没有看得太仔细,这会细细看去,这叫花子脸上除了有些邋遢的胡须之外,排除这些东西,然后伸出手去捏着鱼丸的脸,将他脸上的污泥擦了一遍。 这一看倒好,竟是个面如冠玉鼻若悬胆的帅气公子! “哎呀,不得了!”小和尚董佛玉惊呼一声,后退两步。 叫花子鱼丸一个劲的傻笑,问道:“和尚师傅,您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和尚董佛玉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见过呢? 小和尚董佛玉回忆了老半天,仍旧毫无头绪,索性便先不去想了,只镇定了下心神,问道: “我说鱼丸啊,你打哪里来啊?” 叫花子鱼丸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挠了挠头。 小和尚董佛玉继续问道:“那你要去哪里呢?” “也不知道,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呢?”叫花子鱼丸说道。 “那......你方才真的没有见过其他人在这里出现过吗?”小和尚董佛玉问道。 叫花子鱼丸摇了摇头,说道:“那个我真的没有看见,我在树上睡觉......” “好吧,好吧,看来问你也是白问,你看看这个......”小和尚董佛玉说完掏出之前在身边的杂草地上寻到的一物,也就是砸中他脑袋的那个东西。 像是个散着银光的玩意,使劲一摇还有清脆的铃铛声传出来。 这也是展示给叫花子鱼丸看得时候发现的,叫花子鱼丸一脸不解,他想接下这貌似铃铛却没有链子贯穿的玩意细看,却因为这个玩意可以发出清脆声响的缘故,导致小和尚董佛玉不愿意给他细看了。 “给我看看吗?我好像认得这个东西......”鱼丸着急说道,像是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你,你认得?是吗?”小和尚董佛玉忙道。 鱼丸狠劲的点点头,伸出手,嬉笑一声说道:“是啊,好像见过,给我看看。” “好你个叫花子,还说不是你扔过来打我的!”小和尚发火了。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鱼丸忙的解释道。 可小和尚董佛玉不听啊,身处拳头就要教训叫花子鱼丸,叫花子鱼丸见状拔腿就跑,大喊道:“饶命啊,和尚师傅打人啦,和尚好可怕!” 这架势跑起来倒是还真不慢,连小和尚董佛玉都没能一下子就追了上去。 追了许久才拉住叫花子鱼丸的后背衣襟,一把将他撤了过来,吼道:“你还敢跑?” 叫花子鱼丸瑟瑟发抖,紧紧抱着脑袋求饶道:“不跑,不跑......别打我......” “握如果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跑怎么办?我连话都还没问完呢!” 小和尚董佛玉的语气生硬,吓得叫花子鱼丸再不敢妄动。 小和尚董佛玉蹲下身子,拿着那个银色小玩意,递了过去,说道: “给你看看吧,说说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叫花子鱼丸战战兢兢的接过那个银色的玩意,接过手后那只手仍旧在颤抖不休,看来的确是被小和尚董佛玉吓得不轻。 小和尚董佛玉也不继续说话,也许是怕吓着眼前的叫花子鱼丸,只是心平气和的说了声:“仔细看,告诉我这是个什么东西。” 叫花子鱼丸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还真的言听计从一般看了起来,还看的很是认真。 “咦......这个东西,我确实在哪里见过。”叫花子鱼丸低声道。 小和尚董佛玉两眼放光,忙道:“快说,在哪里见过?我得找到这个东西的主人,痛扁一顿!” 叫花子闻言眼神有出现了惊恐,一把将手中的银色玩意丢了出去,又想逃跑! “你这叫花子,冥顽不灵是吧!”小和尚董佛玉一把揪住叫花子鱼丸的衣领。 “别别别,我错了......”叫花子鱼丸说道。 小和尚捡起来那个银色玩意,兀自看了一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小和尚董佛玉问道:“你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快说!” “我,我.......”叫花子鱼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个全乎话。 “给我好好想,想出来了,本和尚请你大吃一顿!”小和尚董佛玉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 叫花子鱼丸闻言后再也不怕,激动的点头说道:“好,好,我一定要想起来,我要吃那个......” 啪! 清脆的耳光声,小和尚董佛玉不由分说的给了叫花子鱼丸一记响亮的嘴巴子。 这一个耳光打得叫花子鱼丸不知所措,愣了许久,捂着火辣辣作疼的脸蛋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打我?” 小和尚董佛玉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这是给你长个记性,帮你努力回想。” “哦......”叫花子鱼丸似懂非懂,于是便低下头细细琢磨手中的银色玩意。 小和尚董佛玉就坐在一旁,看着天空万里无云,心情不知不觉也好上了许多。 他本是出来见见世面的,其实艳阳楼那等烟花之地他不太清楚,只觉得里面热闹非凡才进去瞧了一瞧,谁知道里面的收费太过昂贵,自己负担不起,而那个老鸨子却又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故而被乱棍驱逐出来。 原本以小和尚董佛玉的本领,艳阳楼里的那些伙计是奈何不了他的,可惜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动起手总归不好。 小和尚拿捏得了轻重,他可不敢到处声扬,到时候坏了青重山修心寺的名声,回去肯定会被师傅打的半死不活。 想一想师傅那张骇人严肃的脸,小和尚董佛玉背脊就是一凉,恰恰好此刻微风不见,一丝冰凉彻骨的寒风从自己脸上拂过,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八十一章 真圆大师 小和尚董佛玉连忙让自己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他的师傅真圆大师可是远近闻名的“严师”。 什么是严师出高徒? 当然了,高徒现在小和尚董佛玉还算不上,可是这位真圆大师的道行当真是高的不像话! 但凡是方圆几百里内,没有百姓不知道这位真圆大师的名号! 据传,当年青重山出世了一位试图只手遮天的妖怪,修炼了上千年,常年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还同时受到佛理的沾染,从而这妖怪手段的确不俗! 那妖怪本是山中一条长虫,也就是百姓口中的蛇精,心性恶毒的冷血动物向来不懂七情六欲,但是修炼成精后,反倒是爱慕上了修心寺里的主持大师真圆。 当年的真圆大师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沙弥,对于佛的造诣还不是那么高,故而没有认出来这位修炼了上千年的蛇精! 于是前段时间曾受到了这位蛇精的蛊惑,险些将自己的师傅陷害! 不过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也许是潜藏在心中的正义浓厚,而对于修心寺的寺规同时也了然于心,抛开七情六欲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真圆大师,竟然亲手杀死了那个修炼千年的蛇精! 虽然具体怎么杀死的现在还是鲜为人知,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如今修心寺的主持真圆大师绝对是世间一等一的修心修佛的大成佛士! 想到这里,小和尚董佛玉已经倒吸了一口寒气! 可不能让师傅发现!小和尚董佛玉这般想着。 与此同时,这叫花子鱼丸好像也记起来了些什么,他猛然跳将起来,攥紧手中的银色玩意。 叫花子鱼丸哇哇大叫道:“我想起来了!” “快说!”小和山董佛玉忙道,看来有戏。 “这,这个......是位女菩萨身上所戴之物!”叫花子鱼丸两眼发光。 小和尚董佛玉不明就以,忙问道:“什么女菩萨?只有修心寺才有菩萨!” 小和尚董佛玉觉得面前的叫花子鱼丸在信口胡说,正想给他一记当头棒喝,叫花子鱼丸却似乎有所察觉,忙的退后几步,摆手摇头道: “和尚师傅,你可不能打我!”叫花子鱼丸两眼瞪得斗大。 “怎么就不能打你了?你该打!”小和尚董佛玉挥舞着拳头说道。 叫花子鱼丸嘿嘿一笑,掂了掂手中的银色玩意,说道:“这是个宝贝啊!这是女菩萨身上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掉在了这里,我得去还给她,还给她......” 看着叫花子鱼丸一副喃喃自语神叨叨的话语,小和尚董佛玉再不能淡定下来,一下子急了,跑上前吼道:“别跟我胡说八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女菩萨女菩萨的,那好,你就带我去找你口中的女菩萨,如果找不到,我拿你是问!” 叫花子鱼丸看着小和尚董佛玉这番硬气的话语,一时间竟然丝毫不惧了,也许是想起来女仆洒得尊容,觉得那个女菩萨比眼前的小和尚董佛玉厉害多了,于是便也就不再害怕,没准到时候求求那个女菩萨解救自己,也不失为一件没事。 “行,我带你去之前遇见女菩萨的地方。”叫花子鱼丸点点头说道。 小和尚董佛玉仍旧一脸狐疑,他对于眼前的叫花子鱼丸口中说出来的话不敢全信,但是自己嘛,却又是十分的好奇,反正出来就是游山玩水见见世面,想着自己师傅真圆大师一旦出外办事,没有个三五天是绝对不会回山的,那么眼下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索性便就和这叫花子鱼丸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奉天城,小和尚不熟悉路线,唯恐叫花子鱼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便找了一根粗麻绳将其和自己牢牢的绑住,也就是因为此刻身处荒郊野地,如果是在人声鼎沸的城里,别人绝对会将这两个人当成异类!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倒是丝毫也不在乎,他时不时会踹叫花子鱼丸一脚,因为他的身上实在是太臭了,一股子发了霉的酸臭味,也正因为走在自己的前面,那股味道被风一吹,全扑面进了自己的鼻子。 “你得有多少天没洗过澡了?太臭了!”小和尚董佛玉又往前踹了一脚,捏住自己的鼻子愁着眉头十分嫌弃十分鄙夷的说道。 “嘿嘿......我也不记得了,附近没有河流嘛,不然我也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呢。” 叫花子鱼丸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这态度让人觉得可笑,故而小和尚董佛玉也是哭笑不得,只能不了了之。 很快,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进了一座山。 这山嘛,按照叫花子鱼丸所说,是去往庐阳城的必经之地,而这庐阳城,就是自己乞讨时候遇见的那位好心女菩萨的地方。 当时的情况大致是,叫花子鱼丸饿得快要不行了,就躺在街头之上受尽冷落,没有一人愿意给他食物。 但是经过了一位年轻女子,当时叫花子鱼丸昏昏沉沉间听见了一阵悦耳的铃铛声,所以努力睁开眼皮,想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 才发觉自己面前站着一位白衣少女,那个姑娘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这让叫花子鱼丸倍感荣幸,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可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那个姑娘长相一点也不妖媚,相反的容貌清新至极,就是高光亮洁的那种纤尘不染的那种。 现在这世道,这般清新脱俗的已经很少见了,以至于叫花子鱼丸断然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死了,然后猛掐了掐自己的脸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知晓,这一切并非梦境。 这下子倒是让叫花子鱼丸奇怪了,他看着白衣姑娘却又不敢贸然开口,因为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差不多开不了口。 不过那个白衣姑娘出手当真阔绰! 叫花子鱼丸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觉得心里快要乐开了花! “那个女菩萨,说我和他的一位朋友很相似,后来请我大吃一顿,那顿午餐,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最最好吃的一次!” 第八十二章 鱼与熊掌 “有那么夸张吗?”小和尚董佛玉一直在后面听着叫花子鱼丸的回忆。 “当然,绝无虚言!你见过那个女菩萨之后,你一定也会这么觉得!” 叫花子鱼丸提及起来那位女菩萨,便觉得心中底气十足,再也不会那么害怕小和尚董佛玉了,尽管自己亲眼目睹了小和尚董佛玉一拳打断了足人粗壮的大树! 不过不怕归不怕,叫花子鱼丸这头被粗麻绳紧紧的绑着,心中也着实无奈! 但是叫花子鱼丸不敢有丝毫的抱怨,身后的小和尚董佛玉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他头皮发麻,哼哼唧唧的往前带路,不过山中荆棘密布,他一个不小心...... “哎哟!”小和尚董佛玉倒是率先叫唤出声。 “哎哟!”叫花子鱼丸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一前一后摔了个狗吃屎! 小和尚董佛玉没想到自己会摔这么一个跟头,他慌忙坐起身子,擦了擦脸,对着趴在地上的叫花子鱼丸就是一个猛踹! “哎哟!”叫花子鱼丸好像只会哎哟叫唤了。 “你害我摔跟头,你还敢叫?”小和尚董佛玉骂道。 “不不不,和尚师傅,我肉体凡胎四肢无力,摔跟头是人之常情嘛......” “放屁!快给我起来,不然我叫你屁股开花!”小和尚董佛玉一点也不留情面。 踉跄起身,叫花子鱼丸也不收拾收拾自己邋遢的模样,便就迈着步子继续往前。 他的确是脏不拉几,浑身的衣料破烂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露出的皮肤黝黑,也许并不是黝黑,只是上面全是些污泥...... 小和尚董佛玉不忍直视,干脆视而不见,他开始观察着山中的风景。 萧萧风声缓速吹拂,难得恬静。 小和尚董佛玉优哉游哉的信步慢走,忽闻四处轻风携来的花香,只是周围并没有花。 “咦?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还有这等香味呢?”小和尚董佛玉自顾说道。 “有吗?和尚师傅,我怎么没有嗅到?”叫花子鱼丸狠劲的嗅了嗅,但是毫无所获。 “你这叫花子,只知道馒头包子,哪里会有这等清心寡欲的心态?”小和尚董佛玉鄙夷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我,我也是会放松心情来欣赏世间美景的。”叫花子鱼丸解释道,他可不想被小和尚董佛玉说的自己一无是处。 “是吗?我怎么不大相信呢?我也看不出来。”小和尚董佛玉难得露出一个笑脸,不过却是有些嘲笑的意味。 不过叫花子鱼丸只听见小和尚董佛玉的笑声,他走在前面没有办法回头去看小和尚董佛玉脸上的神情,更何况他也不敢贸然回头。 于是叫花子鱼丸以为小和尚董佛玉现在的心情还不错,便稍微提了一些胆儿,说道: “和尚师傅,我有些饿了,怕是赶不了路啊......” 叫花子鱼丸说罢肚子当真还恰逢时机的咕噜响了起来。 小和尚董佛玉突然笑道:“你饿了啊?那别怪我小和尚太过冷面无情,这样吧......我把你拴在这里,你别乱动,我去给你找吃的。” 其实小和尚董佛玉走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完全不是因为叫花子鱼丸叫饿他才放低姿态! 可怜叫花子鱼丸还真以为小和尚董佛玉理解了自己,立即拍手叫好! 然后叫花子鱼丸还真老老实实的让小和尚董佛玉将自己捆在了一棵树上,还一个劲的傻笑。 叫花子鱼丸旋即说道:“和尚师傅,你可让我等太久呀,我不经饿......”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就带好吃的回来,你给我安静等着。”小和尚董佛玉笑道。 还真是一身轻松,小和尚董佛玉完全将叫花子鱼丸当成一个傻瓜看待! 小和尚董佛玉甚至走的时候再没有回过头去看叫花子鱼丸一眼,便顺着方才的清香寻了过去。 以小和尚董佛玉在青重山修心寺的经验来说,凡是有花香的地方,必然有水源! 那么凡是有水源的地方,自然有鱼! 山中没有大黑熊,不然小和尚董佛玉今天真的会认为自己鱼与熊掌亦可兼得! 可惜是有那么一丁点可惜,根据小和尚董佛玉的观察,这深山老林虽然不假,但是豺狼虎豹一只都没有发现,那么大黑熊自然也不在此地了。 其实吧,小和尚董佛玉身为和尚,理应六根清净,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当和尚的料,自己的师傅真圆大师屡次让小和尚董佛玉清心寡欲,但是他常常跑下山去偷腥! 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但是这通歪理对于真圆大师是起不了一点作用的! 小和尚董佛玉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小时候曾想过去寻找他们,但是之后也不了了之,因为天下之大,太过难寻! 不过现在长大了,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来个年头,对于父母是谁小和尚董佛玉也渐渐淡了,他觉得自己父母不是有难言之隐,而就是狠心的将他给抛弃,他现在心中很是不满,别说找不到,就算是当真让自己给找到了,他也不会承认! 小和尚董佛玉身世的确很可怜,也导致他从小生性顽劣,以至于他的师父真圆大师常常在外人面前说小和尚董佛玉就是一个劣徒,不思进取,整天胡作非为! 久而久之,小和尚董佛玉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好像就觉得顶破天不过是自己屁股倒霉被真圆大师痛扁一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后真圆大师便也就习以为常了,觉得这劣徒也就这么个样了,由此可见他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家人不能六根清净,还出什么家!这是真圆大师的原话。 其实佛理本就需要心如止水,但小和尚董佛玉这辈子也许是很难有所改变了。 正应了那句朽木不可雕也,这下子小和尚董佛玉得循着花香去找食物了,大鱼大肉什么的小和尚董佛玉通通都要吃一个遍! 而且没走几步路,果然让小和尚董佛玉听见了水流的汩汩声! 第八十三章 妖娆壮汉 想来这种山间的水流,如若没有活泼可口的鱼儿虾米,那就当真奇了怪了! 小和尚董佛玉很是开心,立刻加快脚步循着水声跑了过去。 小和尚董佛玉也确确实实看见水流湍急的溪水,但是...... 好像被人捷足先登了,一个光着上身的壮汉,正在溪间“沐浴”。 就像是洗尽铅华一般,那等姿势真叫小和尚董佛玉大惊失色! 这是姑娘家才有的姿势吧?只见那壮汉两手微微互相擦拭,要多妖娆有多妖娆! 小和尚董佛玉咽了口吐沫,他不敢看下去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 所谓美色当前,本就该避讳,而这壮汉,看上去估计也是个玩断背的家伙,小和尚董佛玉唯恐自己肉身不保,于是赶紧溜之大吉。 谁知道...... “有人在吗?”溪间传来那壮汉的声音。 听上去这嗓音倒还像个男人该有的声音,只是小和尚董佛玉断然不敢答应! 小和尚董佛玉拔腿便跑,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扑通的响声! 那个壮汉肯定是急冲冲跑出了水面! 这样的话,是不是连衣裳都没有穿上,就追着自己过来了?小和尚董佛玉忧心忡忡。 这下真是糟了,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小和尚董佛玉觉得那个壮汉太过怪异,甚至小和尚董佛玉自己都没有勇气与那个壮汉对峙! 小和尚董佛玉此刻只想着如何脱身,却不想身后猛然就是一道劲风袭击过来! “不好!”小和尚董佛玉抱住头蹲下。 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扣住小和尚董佛玉的肩头! “我说......是你偷看我洗澡么?” “不不不,我只是个修行的和尚,壮士切莫误会我!”小和尚董佛玉语气很低。 不过那个壮汉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他! “那你告诉我,我的身体好看吗?”壮汉嘿嘿一笑说道。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哪里还敢答话! 说什么怕是都说不过去,这壮汉哪里还有个男人的模样? 小和尚董佛玉装模作样的瑟瑟发抖起来,说道: “壮士,我只是个路过的,无意惊扰,您大可继续回那溪间去......沐浴......” “嗯?你在耍我?我的身子都被你看了,你就想这么跑了?你得负责!” 面对壮汉生硬的口气,小和尚董佛玉百愁莫展! 小和尚董佛玉只是轻言细语说道:“壮,壮士......放我一条生路,我能够保证,方才绝对没有窥视您!” “放屁!你能承认就奇怪了!快如实招来,要么我挖了你一双眼睛,要么你就给我负责!” 壮汉怒了,小和尚董佛玉快要魂飞魄散,自己方才欺负叫花子鱼丸的气势可和当下截然相反! 这算是踩着钉子了,自认倒霉! 如果不是小和尚董佛玉感受到了扣着自己肩头的那双大手传来的力量,他大可起身将其击倒然后逃跑!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心里便知晓这壮汉身手不俗,自己更是没有把握一下子就与对方分出胜负! 看来只有通过嘴皮子说服这壮汉,小和尚董佛玉这般想着。 于是小和尚董佛玉即刻又开口解释道: “壮士,小和尚我初来乍到,途经贵地是我唐突了,不过小和尚我身上一没有财物,二便是自己这番姿色也太过普通,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保证,立刻便走!” 不过壮汉一店也不松手,反倒是抓紧小和尚董佛玉肩头的那只手力道更为大了几分。 甚至可以听见骨骼被挤压出咯吱的响声,小和尚董佛玉受痛暗叫不好,想出其不意的起身反抗,却发现自己全身的气力都使不上来! “壮士,我求求你了,放过小和尚我,等我回到修心寺,定会烧香拜佛虔诚祈祷,祝福您保佑您,一辈子都大吉大利......”小和尚董佛玉哀求道。 “不行!不对......修心寺......你是修心寺的?”壮汉森然说道。 也难怪小和尚董佛玉抱着脑袋不敢往后看那壮汉的面容,他害怕的紧,现在根本没看到这壮汉正是眉头一竖怒不可遏的模样! “没有没有,您听错了!”小和尚忙道,刚才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来处透露了出来,看着壮汉的口气像是知晓修心寺这个地方,万一是个仇家,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不过下一刻,小和尚董佛玉就后悔了,这壮汉说道: “既然你不是那修心寺的,那我可就不用忌惮真圆老和尚了,我把你杀了,也怨不得谁!” “别!别!我是修心寺来的!”小和尚慌了,立刻脱口而出。 “嘿嘿......一会说是,一会又说不是,我如何信你?”壮汉笑道。 “那个......真圆大师正是小和尚我的授业恩师,万万不会有假!”小和尚董佛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想不到自己的师傅真圆大师名气这么大。 “那好,我正有笔账没和真圆老和尚算呢,你随我回去!”壮汉哈哈大笑道。 完了完了.......小和尚万念俱灰,这下子他当真碰到了蛮不讲理的怪人了!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传递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那是小和尚董佛玉逼不得已的惨叫声! 这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叫花子鱼丸正靠在大树边打着瞌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立马睁开双眼,大叫道:“和尚师傅!” 除了回声没有其他动静,天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安静的奇怪。 叫花子鱼丸心底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和尚董佛玉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那个声音听起来也很像是小和尚董佛玉发出来的,看来今天要倒霉了! 叫花子鱼丸猛然晃悠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现在他被牢牢的绑在树边,分身乏术! “这可怎么办是好?”叫花子鱼丸喃喃念叨,眉头不展。 天色愈发昏暗,要知道这深山老林到了晚上可和青天白日的时候完全不同! 到时候还不知道有什么山精鬼怪会突然跑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吃人呢...... 第八十四章 蓝色火焰 想起会吃人的山精妖怪,叫花子鱼丸再也没有办法淡定自若了。 他本就胆小如鼠,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这幽深的老林中,没有一处是看上去相对来说安全的地方。 叫花子鱼丸心里有些发怵,他许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阴森森的气氛了。 他此刻好后悔来到这里,为什么就要听从那个小和尚董佛玉的话呢? 不过来都来了,一肚子怨水没地儿再让叫花子鱼丸去发泄。 他缓了缓心神,开始用牙拼命的撕咬绑着自己的粗麻绳。 叫花字鱼丸心里一惊,对啊!方才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自己的牙去咬掉这粗麻绳呢? 难道自己当真被那小和尚董佛玉吓破了胆吗? 想到这儿,叫花子鱼丸即刻猛摇了摇头,刚刚的确是小和尚董佛玉呵斥自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但是小和尚董佛玉现在貌似出了危险,别说他叫花子鱼丸不仗义,虽然只是萍水相逢,虽然只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总归相识一场,还是得去瞅瞅的。 叫花子鱼丸是这多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只是还没迈出第一步,那个粗麻绳不知道怎么了,好似连这种死物,也要和叫花子鱼丸作对一般,任凭叫花子鱼丸怎么咬,无论怎样用力,也是没能将自己手上牢牢绑着的咬开...... 奇了怪了! 叫花子鱼丸咧着嘴大声嚷嚷起来,好不容易自己有了雄心壮志,这会倒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啊!来人啊!救命啊!”叫花子鱼丸大声呼救。 可惜这片老林间,连只野鸡的叫声都听不见...... 阵阵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充斥在此,直到天色大暗乃至完全昏暗下来,叫花子鱼丸依旧没能解开绑着自己的粗麻绳。 加之肚子饿得咕咕叫,叫花子鱼丸觉得他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差不多要死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马上就要来索命了! “黑无常爷爷,白无常爷爷,牛头爷爷,马面爷爷,还有......判官阎王大老爷,饶了小的一命,饶了小的一命,小的可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儿啊,现在没有做过,以后也绝对不会去做......” 叫花子鱼丸唯恐地府的鬼差来去取自己的小命,一个劲的求饶,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不过这老林间除了悠悠吹拂的清冷寒风之外,倒是没见着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 “哎哟哟......这可如何是好呀......”叫花子鱼丸穿的很是单薄,现在开始有感觉到寒冷了。 “我的个娘哎,这是冻死人不偿命啊......” 呼呼~ 不知道哪里吹过来的更加寒冷的风,刮得叫花子鱼丸连打哆嗦。 “不得了,不得了,真的要死了,我还没有吃遍山珍海味,还没有享尽荣华富贵呢......” 叫花子鱼丸声泪俱下,看着架势立马就得要哭天喊地了。 就在这时,叫花子鱼丸身后,不知道为何出现了一丝光亮。 且那光亮逐渐清晰可见,直到光芒愈发强烈,照亮了叫花子鱼丸的所在之处,但这光亮的颜色却又透着些许诡异。 哪里诡异呢?都知道平常的照明颜色自然是明艳的火光,那是黄色,不过这山林中陡然出现的这团光亮,却是完完全全由蓝色组成。 这若真是有完全蓝色的火焰,倒是好了,不过这叫花子鱼丸是绝对没有见识过的,故而背脊一凉。 “这,这是......厉鬼来找我勾魂了吗?”叫花子鱼丸不敢完全回过头去,他害怕的要命。 呼呼~ 又是一道清冷的寒风,叫花子鱼丸两只腿也开始打起了哆嗦,他脑子一片恐怕,就像是发了狂般的拼命拉扯手中正绑在树上的粗麻绳。 也许正是因为这唯恐自己小命不保从而激发出的内在潜能,叫花子鱼丸竟然一下子变得力拔千钧! “嘿!” 叫花子鱼丸大叫一声之后,粗麻绳便活生生的被扯得断裂开来。 非常粗的绳子就这样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叫花子扯断! 叫花子鱼丸也不惊叹自己为何突然有了这等神力!他开始逃跑,因为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蓝色火焰,那是鬼火! 叫花子鱼丸浪迹多年,鬼火之说他早已听闻! 没曾想今天真叫自己遇上了,该说倒霉呢,还是不幸呢,还是糟糕呢...... 叫花子鱼丸没留意自己奔跑的速度! 这等速度要是放在人声鼎沸的街头,那估计就只能看见一阵烈风吹过! 前路漆黑一片,不管有多少阻碍,不管有多少密集的大树,都无法阻挡叫花子鱼丸逃命! 但更为离奇的是! 那团冰蓝色的火焰,还当真紧随叫花子鱼丸的身后追了过来! 甚至! 这冰蓝的火焰没有丝毫的温度!竟然没有温度!火焰没了温度,还是......火焰吗? 冰蓝的的火焰距离叫花子鱼丸愈来愈近,但是叫花子鱼丸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他知道后面的光亮追了上来,他不会回头,他更不会停下脚步! 这可是与无常争命啊! 叫花子鱼丸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等骇人听闻的事,眼下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这世间诡谲之事多不胜数,他不得不自认倒霉,但同时也必须要反抗到底,不能容许自己的小命就这样毫无价值的给舍了! “别追我,别追我......”叫花子鱼丸连连喊道。 只因为叫花子鱼丸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就算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的本领大了平常几倍,但总归有快将耗尽的时候,这不,感觉到了自身四肢渐渐脱力,他才急忙发出求饶的喊叫。 可是那鬼火怎能听懂人言! 换而言之,就算能够听懂叫花子鱼丸的话语,它既然有心追了过来,那么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不其然! 叫花子鱼丸没往前跑几步,就跌倒在地! 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气力了,全身就像是绑着石头沉到了海底一般,重到连呼吸都困难! 叫花子鱼丸没有办法继续逃命,而这冰蓝色的火焰就也同一时间随着叫胡子鱼丸落地而僵在了半空之中...... 第八十五章 溜之大吉 半空中略显诡异的冰蓝色火焰似乎正在凝视着一屁股坐倒在地的叫花子鱼丸。 而叫花子鱼丸本人,倒是一时间再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他要这样?因为叫花子鱼丸一点也不傻! 他一旦再有逃跑的意向,哪怕稍稍挪挪脚步,这一大团看似安静的冰蓝色火焰,就会将自己吞没! 吞没不可怕,但被烧成灰烬,那就是死无全尸! 叫花子鱼丸屏住呼吸,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起伏,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与许多贪生怕死之徒相差无几。 只可惜那冰蓝的火焰也就是叫花子鱼丸嘴中称之为“鬼火”的玩意,的的确确不像是个善茬。 因为这鬼火幽静的飘浮在半空之中,神秘的安静感迫使叫花子鱼丸忍不住去偷瞄了一眼。 这一看倒好,叫花子鱼丸觉得自己眼睛没有瞎的话,那么他方才就是看见了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东西! 什么东西?五官分明,看的真真切切的一张人脸! 仅仅只有一个脑袋,正瞅着叫花子鱼丸看! 接着冰蓝色火焰照出光亮,那张脸上的眼睛空洞,却又直勾勾的盯着叫花子鱼丸,正好让叫花子鱼丸和那双眼睛来了个两相对视! “啊!鬼啊!”叫花子鱼丸嗓音都吓得变了调。 这绝对是个妖怪! 叫花子鱼丸此刻想着,如果单单只是一个鬼火倒是还好了,可惜这就是个妖怪! 既然是妖怪,那么自己逃生的几率就变得更加低了许多! “怎么办?怎么办......”叫花子鱼丸轻声呢喃。 他想跑的,换做谁这个时候第一时间脑子里想的不是逃命要紧? 但!眼下的情形,如何跑得掉? 那个“妖怪”也像是发现了叫花子鱼丸此刻的想法,突然发出“咯咯”般的诡异叫声。 这一下子,让叫花子鱼丸更加心惊胆战! “别看我!”叫花子鱼丸终于鼓足勇气。 在叫花子鱼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便用尽了最后残余的气力,挣扎起身! 也许是听见那个恐怖到令人心寒的怪异笑声,也许是叫花子鱼丸真的很是惜命如今,不过不管怎样,他行动了!他又开始逃命了! 不过! 叫花子鱼丸才跑了两步! 仅仅只是跑了两步,便顿足,或者说不是他故意顿足,亦不是叫花子鱼丸没有力气去逃跑! 而是......就在叫花子迈出这两步的时候,便被一股无形的大手牵制住了双脚一般,再难懂寸豪! “这是怎么回事?”叫花子鱼丸大惊失色。 但没过多久,叫花子鱼丸便想通了,不是其他缘由,正就是自己身后那个鬼火闹得! 鬼火是什么?鬼火就是妖怪,更何况方才刚与鬼火中的妖怪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可是叫花子鱼丸头一回,人生中头一回,亲眼目睹了妖魔鬼怪! 当下用惊慌不已什么的都无法用来形容叫花子鱼丸此刻的心情! 叫花子鱼丸快要崩溃了,甚至都变得口无遮拦!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不知所云的话语,竟然破天荒的让身后的鬼火的颜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只是叫花子鱼丸没有看到,他亦不敢往后看!他一直都不敢再回头! 虽说双足被禁锢,叫花子鱼丸也是两只眼睛紧紧闭着,但是他已经没有继续求饶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让叫花子鱼丸放弃了求饶,他更没有瑟瑟发抖,那团冰蓝色的鬼火悄然凑近。 轻飘飘的,轻飘飘的...... 就在这深山老林中,无人目睹那冰蓝的鬼火将叫花子鱼丸给吞噬! 顷刻间,就完全看不到了叫花子鱼丸的身影,只有火光融融的蓝色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清香,似不知名花朵散发而出的芬芳,只是在这异常漆黑的深夜里,显得尤其诡异,妖魅...... 静谧夜色中,充斥着,沙哑而低沉的叫喊声,似轻呼,又似安慰:“别怕,别怕,接受我吧......”; ...... 小和尚董佛玉自被那七尺壮汉掳走,便一路不得说话。 原因是小和尚董佛玉起先被扛上壮汉之前,满嘴便被那壮汉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一大块有点酸臭气味的烂布塞进了嘴里。 小和尚董佛玉只能支支吾吾,他说不出话,他心里异常着急,一切转变的如此之快,他甚至没有时间从这反差中惊醒过来。 要知道前一时间小和尚董佛玉还正对着叫花子鱼丸指手画脚呢! 当真是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小和尚董佛玉除了着急自己纤瘦身躯早节不保之外,还开始对自己偷偷摸摸跑下青重山修心寺感到懊悔! 师傅啊师傅,我好想你......这便是小和尚董佛玉此刻心中的真实想法。 无奈着壮汉的力气实在太多强大,小和尚董佛玉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还想孤注一掷,他眼睛没有被蒙蔽,他能看清自己正被壮汉带向什么地方去! 这是个山路,看来这壮汉估计哪个占据山头为寇的一方豪强,当然了......这豪强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阴柔的感觉......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现在也有些尴尬了,虽说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前提是自己还未受到来自这壮汉的什么伤害,但当下眼看就要登上山顶,那里必然会有一大帮这壮汉的同伙。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小和尚董佛玉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说时迟那时快,如果真没有到了快将山穷水尽的时候,小和尚董佛玉也不可能敢这么孤注一掷! 于是就在壮汉哼哼唱唱兴致高昂的往山顶上走去的一时间,猛然的......感到自己腰间的肉被人狠狠一掐! “啊!” 整个山头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小和尚董佛玉出手当真是不轻! 壮汉的脸上都紫成了一个茄子,就在他叫唤出声的一时间,小和尚董佛玉也脱离了他的限制,趁着壮汉吃痛的那会,立刻便溜之大吉! 壮汉远远就不止嚎叫了这一声,而是连连惨叫了好几次! 不得不说小和尚董佛玉是把他往死里掐的,甚至于当小和尚董佛玉跑的没了踪影的时候,壮汉还有察觉到...... 第八十六章 心如止水 小和尚董佛玉穿梭进山林之中,他不会往后面看,他必须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逃命! 身后还是那熟悉且刺耳的杀猪般嚎叫声,听得小和尚董佛玉毛骨悚然,今天当真是见了鬼! 天色朦朦亮起,但老林之中树木成荫,光亮还未能全部照射进来。 于是小和尚董佛玉渐渐的放慢了脚步,只因为如果真是要天命,也不能这般盲前进! 因为真圆大师在小和尚董佛玉小的时候便一直教导他一句话: “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句话小和尚董佛玉时时刻刻都铭记于心从不敢忘却,真圆大师岂非浪得虚名,只不过小和尚董佛玉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但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不得不兵行险着! 小和尚董佛玉这二十个年头并不是虚度光阴,虽然说到底是有那么一点点贪玩,但是佛道双修的法门,他从未敢有丝毫懈怠! 因为这是行走世间或是遇事自保的基本能力! 现在小和尚董佛玉终于知道了真圆大师的良苦用心,感激涕零之下不忘保命,立即便找到愈发幽深林木之间隐匿起来。 打不过就跑是对的,跑不了就隐藏起来更是对的! 小和尚董佛玉一方面也的保存实力,因为这个山头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那个妖魅壮汉的地盘! 所以他如果贸然逃跑四处乱窜,难保不被群起而捉之!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未免被人瓮中捉鳖,只能如此! 小和尚董佛玉尽量压低自己的喘息声,只是这山头间安静非常,自己的喘息声尽管已经很低很低了,但难保不被那妖魅壮汉发现! 除了小和尚董佛玉自己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外,连带想起方才自己使出的奇力破劲指(真圆大师所授,亦是青重山修行寺的独门绝学)将那壮汉一时重伤,如若被重新逮了回去,那后果......断然不是小和尚董佛玉能够想象的。 “咕——咕——” 不知何处响起了貌似猫头鹰低吼的声音,小和尚董佛玉所在青重山上到了夜间亦或是拂晓,都会有这许多的猫头鹰盘着枝头叫唤。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猫头鹰才会现身,这也让人们觉得猫头鹰这种活物便就象征着不详,只要遇上,还是单独遇上,便预示着自己恐怕将要大难临头! 小和尚董佛玉一颗心绷得紧紧的,不一会便又上蹿下跳,心神再也得不到安宁! “嘘——”小和尚董佛玉示意那猫头鹰安静。 小和尚董佛玉确确实实看见自己头顶上方,歪着脑袋着有一只紧紧盯着自己看的圆脑袋猫头鹰。 体积略微比小和尚董佛玉在青重山看过的要大上几分,但是大的还不算太明显,只是这只体型稍大的玩意,倒是一点也不惧怕小和尚董佛玉的警告,的确不愧是夜间活跃的生物。 就在小和尚董佛玉接二连三的警告嘘声之下,这猫头鹰倒是停下了咕咕的叫声,只是...... 它停是停了,但不一会,那勾嘴巴又慢慢的启开,发出“嘶——”的缓慢而又幽长的细微低吼。 小和尚董佛玉有些怒了,很想捡起一块石子砸过去,但又怕自己打草惊蛇,对付这么一个扁毛畜生不难,但那个妖娆壮汉万一被吸引了过来导致暴露了自己,那可真就不那么划算了。 但是如此下去,久而久之那个猫头鹰迟迟不肯离开,就好似存心要与小和尚董佛玉作对一般,也许是看见小和尚董佛玉光秃秃油亮亮的脑袋心生欢喜?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总而言之这畜生就是不肯走,以至于小和尚董佛玉实在怒不可遏,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猛然一个起身,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就是这幅光景了...... 猫头鹰同一时间展翅飞走,嘶嘶声又变成了咕咕声,且声音较之前还要高昂许多,这一定是故意为之! 小和尚董佛玉狠的牙根直痒痒,慌忙间就捡起一个硬物,也不看是什么就准备一把扔过去! 这本是小和尚董佛玉纯粹的发泄之举,可不想连个小石子也要和他作对! 小和尚董佛玉一手甩空,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粘住了自己的手心一般,于是挤满个低下头看去,摊开掌心,这不看倒没什么,一看...... 这哪里是一块石子! 这分明是一个......软绵绵而又带着腥臭气味儿的粪便...... 方才太过焦躁,没有发现一把抓起来的是个这个东西...... “呸——”小和尚董佛玉连忙做了个呕吐的模样。 干呕是最难受的,因为小和尚董佛玉饥肠辘辘,腹中无食的他又嗅到了这股子腥臭难耐的粪便气味,着实再也忍受不了。 他感觉纵使自己道航如此,也未能抵抗这气味的冲撞导致自己眼冒金星! “不好,我要晕了......”小和尚董佛玉就像是喝醉酒撒泼的疯和尚一般,左摇右摆的站立不稳。 猫头鹰是走了,但是来了一个更为恐怖的,就在小和尚站立不稳的这时间! 正是那个彪形大汉,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和尚董佛玉即使神志不清,还是发现了这等不妙的情况! “啊呀呀!贼人,休想得逞!”就像是守身如玉一般,小和尚董佛玉唯恐这壮汉“轻薄”自己,若是真被他得逞,自己以后会比失了贞洁的黄花姑娘还要丢脸! “你才是贼!你奶奶的,你全家都是贼!敢咬我?我今儿个就叫你好看!” 妖娆壮汉还在捂着自己的腰,先前被小和尚董佛玉掐伤的腰,看那架势只差没有流出血来了。 与此同时,小和尚董佛玉听到了这声气急败坏的话语,精神好似突然好转了许多,立刻转身一看,吓了一个踉跄! “还真是你这贼人!和尚我不怕你!”小和尚董佛玉立刻便跑。 这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一片荆棘的丛林,一前一后一瘦一壮的两道身影便就热闹非凡。 伴随着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猫头鹰的咕咕声,小和尚董佛玉的心境已经再也不能达到心如止水! 第八十七章 怒目圆睁 妖娆大汉这铁了心的要抓着小和尚董佛玉不放,小和尚董佛玉更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想活下去,他必须要活下去! 小和尚董佛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落入这个妖娆大汉的手中,他还没有活够,他今年刚满二十! “滚开!别追我!”小和尚董佛玉不时的回头吼道。 可是一件那妖娆壮汉的狰狞面孔,哪里还有胆子同他作对? 事态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过去,小和尚董佛玉自然不会傻到放山上跑,于是便竭尽全力的奋不顾身的往山路下方跑去。 只可惜林子却好似愈发幽深,有种让人觉得无法脱身的窘迫感。 这可如何是好?小和尚董佛玉越来越不安。 这种不安他这辈子可从来有体会过! “我说你这混蛋玩意,叫你一声壮士是看得起!再追爷爷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和尚董佛玉骂骂咧咧的说道。 可那妖娆大汉就像是脑子进水了似的,虽说没有上气不接下气没有接了那小和尚董佛玉的话,但是他却一直捂着自己的腰间穷追不舍,一副要吃了小和尚董佛玉的架势。 看着妖娆大汉两眼放出凶光,小和尚董佛玉只觉得自己背脊是恶寒的凉! 这股子寒意快比得上寒冷的冬季,在冰天雪里雪虐风饕下一丝不挂的站着街头上还要来的凶猛! 小和尚董佛玉快要歇斯底里了,他非常奇怪自己这是杀了那妖娆壮汉的爹了,还是杀了他的娘了?怎么这般大的怨恨针对自己? 要说小和尚董佛玉方才为了逃跑使出了真圆大师教给自己青重山上修心寺中的一门功法中伤了这妖娆壮汉的腰,那也只是皮外之伤啊! 想不通,也猜不透!索性便不去猜了! 小和尚董佛玉快要被逼疯了,他不顾一切的往前跑,抓起两侧经过时候的树枝之类的玩意就狠命的往后砸! 可是这些个玩意如何能够将那七尺高满身横肉的妖娆壮汉制服? 没办法! 小和尚董佛玉绞尽脑汁也无法甩开身后紧随着的妖娆壮汉,忽的回过神发现手中还紧紧粘着之前不小时为了教训那咕咕叫唤的猫头鹰从而捡起来的粪便。 粪便还紧紧的被自己粘在手里,之前这妖娆大汉突然就那么冲了过来,导致都忘记给他清理干净! 不过也许会因祸得福! 小和尚董佛玉想出了一条妙计!那就是用手中脏兮兮的粪便赏那个妖娆壮汉一个大大的狗吃屎! 心念至此,小和尚董佛玉立即顿住脚步,强作镇定,果不其然那妖娆壮汉看见这么一个反差,也是随着小和尚董佛玉停了下来! 妖娆壮汉正在揣测,虽然他没有立即又冲上前去,但是看着油头粉面的小和尚董佛玉,他也不得不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小和尚董佛玉可是个鬼灵精! “臭和尚,你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呀!”七尺高的妖娆壮汉喘息着指着小和尚董佛玉说道。 小和尚董佛玉微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人畜无害,但是心眼里已经是捉摸如何整蛊和给哥教训让这个七尺高的妖娆壮汉记住! 小和尚董佛玉挥了挥手,笑道:“你过来啊,怎么不追了?方才不是追爷爷追得很凶吗?来来来,你过来,别怕。”小和尚董佛玉脸上笑意再也没有消失。 他似乎有意调戏面前这位妖娆壮汉,也正是让小和尚董佛玉意料到了,只要自己装作有恃无恐的模样,对方,也就是这七尺高的妖娆壮汉,就会忌惮自己从而不会轻易贸然的冲过来。 其实说到底,只要这七尺高的妖娆壮汉冲了过来,那么小和尚董佛玉就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人往往都是多疑的,加之七尺高的妖娆壮汉身上有先前被小和尚董佛玉偷袭导致的伤,且伤势着实不轻。 于是这妖娆壮汉沉了沉气儿,狞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当真不怕我就这么冲过来?” 说出这话,妖娆壮汉似乎也没有那么妖娆了,难不成之前在那溪水间沐浴,是他故意做出的假象? 起码小和尚董佛玉觉得,此时此刻这个七尺高的壮汉,还是慢慢给他感觉出男人该有的气质。 不过如此更好,小和尚董佛玉好歹觉得这个人还不算太过娘娘腔和离谱,于是只打算戏弄一番让自己脱身便就好了。 接着小和尚试探性的突然迈出一小步,这一举动还真将七尺高的壮汉给惊了一惊! “混蛋!”七尺高的妖娆壮汉大声骂道。 “哈哈哈哈......人高胆儿怂,原来你不过如此啊,就是个怂货!” 面对小和尚董佛玉不知所谓的哈哈大笑,这么具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对于妖娆壮汉来说是绝对绝对无法容忍的! 不过这都是小和尚董佛玉有意为之,他只需要彻彻底底的激怒面前七尺高的妖娆壮汉,就能再他情绪达到顶点失了方寸的时候,给他一个猛烈的狗吃屎!还是良久不能回过神的那种! 小和尚董佛玉真的是有恃无恐,他有十分的把握能够完成这件事。 而妖娆壮汉看似不太那么有心眼,但是他关键时刻倒也还沉的下气。 那就是敌不动,我不动,不论小和尚董佛玉是不是在故作玄虚,但他只要没继续跑,这个七尺高的妖娆壮汉便就不会贸然出手。 只是相互都在用言语调戏对方,尤其是小和尚董佛玉字字带的都是极具侮辱性的语言。 这些话的确让妖娆壮汉有些受不了,站在原地龇牙咧嘴作势一旦抓到小和尚董佛玉,就要把他大卸八块! 可惜小和尚董佛玉此刻非但不怕,还洋洋得意起来,他认为这个妖娆壮汉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若这般,那么要对付他就非常简单容易了。 “我说,你老半天也不敢过来,这样有意思吗?”小和尚董佛玉说道。 “我不过来你能怎么的?我说了要抓你,那就是抓你!”妖娆大汉怒目圆睁。 第八十八章 不要拒绝 妖娆壮汉说什么也就是不肯过去,小和尚董佛玉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个样子总归不是个办法,得想出个妙计。 拖延只是无用之功,硬碰硬小和尚董佛玉难免吃亏,只不过饶是这妖娆壮汉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面对机灵如小和尚董佛玉的这般的人,也是无计可施。 就在妖娆壮汉举手无措不知道如何捉拿小和尚又不敢进攻的一时间,小和尚董佛玉说出了一个让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愤怒的话语。 “我说......你个子这么高,容貌还有行为举止却如此的风骚,你是不是个男人?” 小和尚董佛玉说出这话时候是面带微笑,以至于那个妖娆大汉更加怒不可遏。 或者说这就是那妖娆壮汉的痛楚,恰恰被小和尚董佛玉言中! “找死!”妖娆大汉面容扭曲,看得出来,他当真是发火了! 而且这一次,再也不去顾及什么,大吼一声便径直冲上前,如挣脱牢笼的困兽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是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足有那么一刹那看上去是气吞山河之势! “找什么不好,你找死!”妖娆壮汉喋喋不休,一个劲的咋呼。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却一点也不恼,更是不惧,面带一如既往的微笑,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哈哈哈哈,你中计了!” 就在妖娆壮汉距离小和尚董佛玉愈发接近的时候,而小和尚董佛玉一点也没有往后退,只是突然发出仰天长笑,惊得这猛然冲过来带着怒气的妖娆大汉一个踉跄! “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妖娆大汉说归说,不过却当场止住了脚步。 眼下距离小和尚董佛玉不过几步之遥! 妖娆大汉左顾右盼,唯恐真有什么陷阱一般警惕起来,不过他转念一想,发觉小和尚董佛玉根本不认识这里的山路! 而且说到底这座山还是自己的地盘!就算他小和尚董佛玉当真识得这个山头,那也不可能有时间去布下沈陷阱之类的东西! 妖娆大汉镇定心神,缓缓吐出来一口气,狞笑道:“我看你是无计可施,什么办法都没有你的,只能坐以待毙!放心,我会留你一条全尸!” 董佛玉也不变色,脸色还是依然那么平静,只不过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摊开手,捏出一团脏兮兮的似泥土模样的玩意就冲着妖娆大汉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妖娆大汉惊呼道。 “是暗器!”小和尚董佛玉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奸计得逞,小和尚董佛玉自然会开心,而且这粪便完完全全的贴在了妖娆大汉的脸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妖娆大汉发怒的下一刻,好似又变乐一番模样。 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说话方式,这妖娆大汉完全都跟之前截然不同! “小和尚,你别不能这样......”声音妩媚却透着怪异,毕竟是一个男人的嗓门。 这话一从那妖娆大汉的口中说出来,小和尚董佛玉当即就作出干呕的架势。 “太恶心了,抓不到我,也别恶心我!真是可怕!”小和尚董佛玉连连摇头。 只是这妖娆大汉此刻真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女人。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我方才都忘记问了呢?”妖娆大汉媚笑道。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告诉你!”小和尚董佛玉嘿嘿一笑。 “调皮!你不说,我可坚决不让你走。”妖娆大汉依旧不该语气。 这一阵恶寒让小和尚董佛玉再也无法忍受,他扬言要走,你妖娆大汉也拦不住! 只可惜小和尚董佛玉一时之间确实还走不了,因为愈发幽深的深山老林中,小和尚董佛玉深刻知道如果自己不认识山路的话,就绝对会迷失其中!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单单是饿死那么简单了。说到这里,肚子也效仿起之前的叫花子鱼丸咕咕作响起来。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一时间斗没人开口说话。 “哈哈哈,你饿了?”妖娆大汉站在原地笑道。 “管你什么事?”小和尚董佛玉反驳,他此刻需要想出一个办法从妖娆大汉口中套出如何脱离此地的口风。 只是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需要时间思考计策。 与此同时,妖娆大汉也开始笑了起来,再也停不下来,而且奇怪的是,自从他的脸上被小和尚董佛玉扔过来一团类似粪便模样的东西后,除了性格大变之外,他也丝毫不去顾虑那个脏兮兮的东西,好像完全没当成一回事儿,也不去擦拭,这样的举动让小和尚董佛玉觉得恨死奇怪。 不过那脏兮兮的东西又不是在小和尚董佛玉的脸上,他没有理由去为妖娆大汉担心,不过随后便听见这妖娆大汉说了一句话: “我说小和尚,你干脆和我回寨子吧,那里有我的兄弟姐妹,个顶个都是江湖上的豪侠,没有坏人,而且寨子里还有很多大鱼大肉,包管你享之不尽......” “我凭什么相信你?别说你那里有什么什么,就算当真有,本和尚爷爷也不去!” 小和尚董佛玉说话强势,妖娆大汉这会倒是也不恼火,只问道: “为什么不去?我可是好心好意邀请你哦,可别不识抬举。” “就是不去,你能拿我怎么样?是杀了我,还是煮了我,还是宰了我,还是......”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都可以不计前嫌,不怪你之前掐伤了我的事,我还以德报怨,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明我的诚意吗?”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忙道:“那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呢,我根本不惜的去!” 妖娆大汉嘿嘿一笑,方道:“我看中了你的能言善辩,对我们寨子有用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狗屁话吗?信你我不成了一个大笨蛋?”小和尚董佛玉自顾笑道。 妖娆大汉听罢,摇头晃脑起来,很是怪异的模样,大吼一声:“我受不了了!怎会有你这班冥顽不灵之徒?” 小和尚董佛玉也随着摆手摇头,说道:“不是我冥顽不灵,是你傻!” 第八十九章 世间奇葩 受不了可不关我的事,我有时候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小和尚董佛玉心里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妖娆大汉可笑,而且可笑之极! 怎么个可笑法呢?这天底下,哪有这般不正经傻了吧唧的人! 至少小和尚董佛玉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也想不到自己能在这里偶然见到。 这真算是个世间上绝度罕见的奇葩! 这朵奇葩就这么被自己撞见了,还纠缠了这老半天! 越想越觉得有趣,直到小和尚董佛玉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躺倒在地前仰后翻不亦乐乎! 妖娆大汉看起来虽然是个奇葩,但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他显然不喜欢被人嘲笑! 他本是一脸从容不迫的看着小和尚董佛玉,一脸云淡风轻,但是转眼就变了脸色! 只因为小和尚董佛玉笑得太夸张了,没有人这么笑得! 妖娆大汉继续说道:“你别笑了!再笑,再笑我就不客气了!”说话的语气还当真加重了几分。 只是小和尚董佛玉一点也不害怕,反倒稍微止住了笑声,虽然还是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笑容。 小和尚董佛玉问道:“你管我呢?还有......你能拿我怎么样?我之前就问过你,也劝过你,但是那你能拿我怎么样呢?还有你的不客气法儿,是怎么个不客气呢?你能怎么不客气呢?” 小和尚董佛玉很像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不过妖娆大汉却因为听了这一连串的反问从而稍微安静了下来,似乎还陷入了沉思! 竟然为了这糊里糊涂不知所云的问话陷入了沉思,这妖娆大汉当真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也从来没将他啊当做正常人看过。 其实一天的时辰很快就会过去,在这里干耗着绝对不是个稳妥之计。 在这么磨蹭下去,小和尚董佛玉就不能在自己师傅真圆大师回到青重山修心寺之前回去了。 到时候自己如果被师傅发现他不在的期间偷偷摸摸跑下山,还去过一次烟花之地被人乱棍打出,那么自己就绝对不是屁股开花这么简单就能了之的事情了。 “唉,我没功夫和你墨迹了,本和尚爷爷要走了,您老自求多福吧,别送了。” 小和尚董佛玉慌慌张张的起身,还是着急的模样,留下这句话后就匆匆离去,也不回头去看一眼妖娆大汉,因为他的确没听见妖娆大汉追过来的动静。 没想到一团粪便模样的东西还救了自己! 小和尚董佛玉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他很开心,这世上的傻子都被自己遇到了,以后怕是遇到人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又不主动得罪人,哪里又会怕别人来找自己麻烦呢? 如果不是小和尚董佛玉不小心看到那个奇奇怪怪的妖娆大汉在溪间沐浴,也就不会多出这么多的事端。 但是...... 小和尚董佛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似乎十分重要,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就在林间沙沙风声闹腾的一时间,小和尚猛拍自己大腿根! “哎呀,罪过!罪过!我居然忘了还有叫花子鱼丸正在那里等着我带食物给他!” 小和尚脸色一沉,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堂堂的出家人,出家人素来都是以慈悲为怀心系天下苍生,虽然自己性格顽劣,但想起叫花子鱼丸没有行走能力,因为自己将他束缚在了一棵树边,而且这叫花子鱼丸手无缚鸡之力,是绝对不可能轻易逃脱的! 这会怕是饿死在那树边了!小和尚脸色大变,猛烈的拍打自己的大腿根最后乃至直接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现在可如何是好?小和尚董佛玉很着急,都怪那个妖娆大汉! 若非被那奇葩的妖娆大汉掳了过来,自己又怎么会迷失方向? 这下子说不准就因为自己死了一个人,阿弥陀佛,这下真的完蛋了! 小和尚董佛玉一个劲的喃喃念经,是佛经。 他觉得十有八九那个叫花子鱼丸是活不了了,不过他还是得竭尽全力去看个究竟。 不管是迷失方向还是跋山涉水,无论怎么样,小和尚董佛玉觉得自己必须去看个究竟! 他必须要知道叫花子鱼丸是不是真的死了,虽然存活下来的的几率非常非常之低。 但总归是小和尚董佛玉害得叫花子鱼丸落到这般境地,他无法置若罔闻。 说到这里,小和尚董佛玉没办法淡定下去了,他必须找到原来的地方,虽然被那个妖娆壮汉扛着走了很远很远的山路,但说到底还是没有出了这座山。 那么如此,只要花点时间,凭借直觉说不定还是能够回到原点的! 小和尚董佛玉自顾点了点头,再也不迟疑用尽最后的力气奔跑起来! 现在性命攸关,极有可能因为自己的迟疑或者晚了一会那个叫花子鱼丸就真的死于非命。 唉!小和尚董佛玉心里叹息一声,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能说自己和叫花子鱼丸的运气都不太好,遇到了一个本领手段高强的妖娆壮汉...... “叫花子鱼丸,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我小和尚可就真的罪过了,会遭天谴,会被我佛唾骂......” 小和尚董佛玉名字就是个佛字,他虽然没有自己的师傅真圆大师那般墨守成规,但是自幼便生长在青重山修心寺的小和尚董佛玉,本心还是极其善良的。 只是天公不作美,偏生在他偷偷摸摸来到世间见识红尘多娇的时候,平空出了这么多的事端。 小和尚董佛玉快要哭出来了,他心里越来越担心,他真的很害怕一条人命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下了地狱。 而且还是枉死的那种,这样的死去,恐怕就会生不由己下到枉死城的吧? 那可事佛经中一个极度恐怖的地方,没有人能够脱离,一旦进去,就永世不得超生。 可悲可叹,小和尚董佛玉再也不敢接下去想了,他必须抓紧一起可利用时间。 “叫花子鱼丸,你坚持住啊,小和尚我这就来了!” 第九十章 大难不死 小和尚董佛玉如何能够确保叫花子鱼丸是否安然无恙呢? 但是他一颗佛心本是向善,天色未完全暗淡下来时,倒还真他摸索着听见了溪流的声音! 这下好了!小和尚董佛玉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天垂怜! “叫花子鱼丸,小和尚我来救你了,千万别出事啊!”小和尚董佛玉忍不住心中的惊喜,大叫道。 不过...... 这并非之前的那个溪流,或者说并不是小和尚董佛玉熟悉的那条溪流。 会不会是位置变化了,但溪流还是原来的那一条?小和尚董佛玉心中猜疑。 不过这山中理应就这一条溪流吧?说到底还是回到了先前与叫花子鱼丸同行的地方。 小和尚董佛玉说到底心中还是窃喜的。 他试着大声呼喊:“叫花子鱼丸,叫花子鱼丸!” 可惜终究没有丝毫反应...... 这可如何是好? 叫花子鱼丸眼下当真是不明下落。小和尚董佛玉要抱头悲伤了。 想起真圆大师每次在小和尚董佛玉身边的嘱咐时候,小和尚董佛玉就异常的恐惧! 这种恐惧是打心底的恐惧,不过...... 和之前的真心畏惧不同,是一种熟悉的压迫感,小和尚董佛玉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恐惧。 所以不论是叫花子鱼丸生死是否未明,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小和尚董佛玉都不能让叫花子鱼丸出事。 “叫花子鱼丸!叫花子鱼丸!你到底在不在,你有没有事?” 不论小和尚董佛玉怎么样呼喊,就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小和尚董佛玉现在心如火烧,觉得自己的未来都要完蛋了,只是因为这一念之差,就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一个出家人,有人因自己而死,那么这个出家人必然就无法做到六根清净不染凡尘了,虽然说小和尚董佛玉一直就没有六根清净过。 小和尚董佛玉接着又高喊了几句,终究是没有反应。, 不得了! 小和尚董佛玉肝胆欲裂,这种恐惧的压迫和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 这条溪流虽然说是一条小小的河流,但是如果想直接淌过去,溪流中间绝对会没过两个小和尚董佛玉的身子。 小和尚董佛玉虽然的确懂得一切浅薄的修身之术,但是飞檐走壁对他而言,还是有些牵强了。 这可谓算是骑虎难下,小和尚董佛玉百愁莫展。 只是小和尚董佛玉还不知道,昨夜......叫花子鱼丸恐怕已经死了。 虽然不是被绑在树上困死饿死,但终归还是死了。 小和尚董佛玉完全不知情,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面对这条溪流,已经完全...... 算是无计可施吧,小和尚董佛玉口也有些渴了,于是索性便蹲下身子,捧起一小捧清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透心凉的感觉也无法让小和尚董佛玉心中的不安舒缓一些,的确如此,毕竟人命关天,于是小和尚董佛玉想试一试。 试什么呢?那便是小和尚董佛玉捡起了一块石子,丢向了溪流的中间。 “扑通!” 一个沉闷的大石子落进水中的声音,由此可见溪流肯定很深...... “糟了糟了!”小和尚董佛玉心里更着急了。 不过没踌躇多久,小和尚董佛玉为了自己的师傅,为了我佛慈悲,于是决定冒险冲过去! 溪流其实不算很宽,但是毕竟中间很深! 小和尚董佛玉挽起两只手和两只脚的衣服和裤子稀里糊涂卷了起来便就往河间淌,冰凉透骨的河水没到了小和尚董佛玉的膝盖。 小和尚董佛玉瑟瑟发抖起来,这河水当真是凉啊! “叫花子鱼丸啊叫花子鱼丸,你可别怪我没有尽心,绑着你是为了让你不要乱跑,可不是我小和尚胡作非为,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么我也会为你超度的,往生极乐吧,阿弥陀佛......” 小和尚董佛玉终究没有淌过去,行至半道他就退回去了,因为河水不止冰凉,还一眼看不见底,没有办法,小和尚董佛玉不是过分自信的人,也不是有恃无恐的人,更何况他现在不是有恃无恐。 小和尚董佛玉的打退堂鼓,是有充分理由的! 小和尚董佛玉摇头晃脑,呆呆的看着河面,水流湍急依旧,和昨天初见这条河流一样。 其实说到底,这条河流和昨天的那条河流应该就是同一条的,小和尚董佛玉托着腮蹲下身子,他要想出一个好办法,眼观八方的小和尚董佛玉眼下没有看到能够让自己绕过去的地方。 如此看来,只有淌过河流一条办法不可,小和尚董佛玉没有船,个子又矮,这可真是将他拿下了! “叫花子鱼丸啊叫花子鱼丸,小和尚我可真是没有办法了。”小和尚董佛玉唉声叹气。 手无兵器,没办法截下一棵树来作船使自己淌过去,但是小和尚董佛玉当下还是没有离去。 四处沉静没有鸟叫,不过却又一股奇异的似花香的气味儿随着微风飘散过来。 “糟了!难道是那个妖娆壮汉又追过来了?”小和尚董佛玉急忙回头看去。 可还是一片安静,安静的可怕,尽管是大白天,青天白日之下也透着阵阵诡异。 要知道,小和尚董佛玉昨日来到这条溪流前,嗅到的就是这股子香味! 这股子香味对于小和尚董佛玉来说,就是恐怖! 恐怖就是那个妖娆大汉!小和尚董佛玉原以为那个妖娆大汉不会追过来,没想到又过来了! 但是随即,小和尚董佛玉就觉得自己错了! 并不是那个妖娆大汉过来了,而来了一个超出他认知的,熟悉却又非常诡异的...... “叫花子鱼丸!”小和尚董佛玉一脸震惊。 从身后密集的丛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正是叫花子鱼丸!他竟然真的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和尚董佛玉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想法! 小和尚董佛玉开心极了,连忙跑过去想看看叫花子鱼丸是否受了什么伤。 可还没有完全接近,就看到了双目无神的一双眼睛,那是叫花子鱼丸此刻脸上的神情。 第九十一章 相差无几 这双眼空洞的吓人...... 小和尚董佛玉此刻心情是紧绷着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这哪里是人的眼神!或者说这不就是该是由人的眼睛散发出来的模样! 叫花子鱼丸停下了脚步,咧嘴一笑,但是丝毫没有活人的神色! 以小和尚董佛玉的经验来看,叫花子鱼丸必有蹊跷! “叫花子鱼丸......你怎么了?”小和尚董佛玉张口问道。 叫花子鱼丸没有回应他,只是笑着,大白天却让小和尚董佛玉觉得心中油然而生出来一股子恶寒! 叫花子鱼丸没有丝毫反应,就如同一个傀儡! 小和尚董佛玉心里着急,想道:糟了糟了,不会还是死了吧?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这还是个活人吗?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小和尚董佛玉从未遇到这种事情,虽说见到了叫花子鱼丸就站在自己眼前,并没有被山中隐伏着的豺狼虎豹或者其他猛兽吃掉,但这幅模样...... 而此刻,小和尚董佛玉嗅到更加浓烈的异香,正事之前的味道! 而这股子味道,当叫花子鱼丸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尤其明显! 小和尚董佛玉连退几步,满脸骇然,指着如同傀儡一般的叫花子鱼丸说道: “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叫花子鱼丸,你醒醒!” “嘿......”叫花子鱼丸突然发出一个古怪的喊声。 小和尚董佛玉本来觉得有些坦然,索性面前不远处的叫花子鱼丸还能发出人的声音。 但仅仅只有这一个声音,之后再没有任何声响! 小和尚董佛玉心底越来越惊,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也许连自己的师傅都未曾听说过! 小和尚董佛玉不敢贸然进行针对之法,更何况针对之法他也不知道! 小和尚董佛玉只能站在原地用言语来唤醒叫花子鱼丸,可是时间慢慢的流逝。 叫花子鱼丸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就是站在这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小和尚董佛玉深吸一口气,也不顾那许多了,猛然冲上前一把抓着的叫花子鱼丸的肩头,开始拼命摇晃起来! 小和尚董佛玉也饿了一天,现在其实所剩气力无多,但摇晃一个看起来那般瘦弱的叫花子鱼丸自然还不算太难! 但持续的晃动了很久,叫花子鱼丸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相反的,小和尚董佛玉却突然晕头晃脑起来! 没想到想唤醒叫花子鱼丸的,但小和尚董佛玉不但没能将其唤醒,反倒先让自己晕头晃脑了。 这倒是有趣,不过等小和尚董佛玉回过神确定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之后,暂时又想不到其他办法。 动口的,动手的,全部都试过了一次,但是一点根治的办法都没有! 小和尚董佛玉认为叫花子鱼丸的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基本上可以归咎于自己的责任。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没办法,他不能见死不救,虽说现在看叫花子鱼丸的样子的确像是着了魔似的。 大白天还当真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了不成?小和尚董佛玉暗自沉思。 叫花子鱼丸这个模样,说不出的怪异,但又不知道是否还有良知和人性,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形同傀儡般的出现在这里。 说巧合吧,也确实是巧,但总归不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又看不出任何目的吧? 小和尚董佛玉来回踱步,用一双圆睁睁的大眼睛打量着叫花子鱼丸。 小和尚董佛玉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出来,看看能不能瞧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但瞅了老半天,也着实没发现可疑的地方,除了还是一动不动偶尔咧嘴一笑怪异的模样或者是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样子。 小和尚董佛玉伸出手,慢慢靠近叫花子鱼丸,往叫花子鱼丸的眼前晃了晃手,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反应,甚至于连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一下。 这倒是奇闻一桩了,小和尚董佛玉自顾说道。 小和尚董佛玉沉思片刻,撇着嘴绕道叫花子鱼丸身后,脏兮兮的皮肤还是与之前见他那样,背面的衣衫也是尽皆破裂,肌肤一览无余。 小和尚董佛玉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和尚董佛玉试图推了推叫花子鱼丸,没想到叫花子鱼丸的的确确的往前稍微挪动了几步! “有办法了!”小和尚董佛玉咋呼道。 紧接着小和尚董佛玉连拖带拉的将叫花子鱼丸往河流中赶去。 一来二去费了老半天劲,小和尚董佛玉终于将叫花子鱼丸赶到了溪流中。 “治不了你是吧!我看看这冰凉的河水,能不能把你给惊醒!”小和尚董佛玉吼道。 小和尚董佛玉话音方落,便一把使劲将叫花子鱼丸按倒在地,旋即冰凉的溪水流淌过叫花子鱼丸的身躯,不过叫花子鱼丸没有一丁点的反应,甚至连瑟瑟发抖都没有! 小和尚董佛玉大致是觉得溪水也许还不是太过冰凉,于是犹疑片刻,立即迅速的将叫花子鱼丸的脑袋按下了水里。 本以叫花子鱼丸立刻会咕噜咕噜作响和挣扎的小和尚董佛玉,却没有如他意料之内的事情发生。 这下可真该惊讶了! 小和尚董佛玉大惊失色,这还是人吗! 即使整个脑袋都没进了溪流之中,却仍旧没有一丁点反应! 这不正是没有呼吸的反应吗?小和尚董佛玉这下子不得不相信,面前的叫花子鱼丸绝对是已经死去多时了,只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故而发生了“尸变”。 说到尸变,那可真是恐怖至极,以前曾听自己的师傅真圆大师说过,小和尚董佛玉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想起来,眼下......却不得不去想。 因为如果不回忆起来真圆大师的话语,那么就真的连让最后一丝令叫花子鱼丸复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和尚董佛玉依稀记得,真圆大师教导徒弟们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心系天下苍生。” 当然这句话本身没有多大的含义,只不过当时的真圆大师,就提到过一个关于民间的传闻。 说的和眼前的叫花子鱼丸的情形相差不多! 第九十二章 溪间毒素 当时在青重山修心寺,真圆大师有关尸变这一秘闻,可是吓得连带小和尚董佛玉在内的所有小沙弥,都魂飞丧胆! 事后小和尚董佛玉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不过眼下真切的见到,却又不得不佩服自己师傅真圆大师的阅历! 不过可惜的是...... 那会真圆大师讲座的时候,因为后来小和尚董佛玉觉得那些事荒诞无稽的,便就没有认真去听,更没有去理解,只是碍于真圆大师的面子,才不得不没有离去。 想在一想,可当真是后悔! 小和尚董佛玉后悔自己没有将师傅真圆大师的话听进去,但是小和尚董佛玉分明记得真圆大师后来提及过应对之法! 这趟山,可真的事不该下来的! 谁让小和尚董佛玉好奇心严重呢...... 不过看着流淌着的河流,小和尚再过担忧,却也抵不过腹中无食的饥饿感。 河流中理应由鱼吧! 小和尚董佛玉念及至此,没有丝毫犹豫,想着也许食物能让叫花子鱼丸恢复一些意识也说不定! 于是小和尚董佛玉立刻便伸手摸进了冰凉的溪水之中。 但是! 这溪水这是邪乎的厉害,烈日炎炎的气候,又不是地下河流,更何况就算是来与地下,袒露在山间,也不会这般冰凉透骨吧!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也没有想太多,但是目光之下,清澈的溪水并没有看见任何活跃在其中的鱼儿,甚至连个小虾米都没有看到一只。 当真是奇怪了! 小和尚董佛玉不甘心,运转体内绵薄的灵气,一把汇聚在掌中,真气凝聚,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弥漫出一种微弱的银色光芒! “砰!”得到一声,水花四溅,这可是小和尚董佛玉的绝活,他从来没有轻易展示给别的人看。 至少下山之后,这是第一次施展出来! 当初在青重山,小和尚董佛玉可没少用这招炸出了一大波的鱼儿。 当然不会让鱼儿死出水面,而是直接用沸腾之力将其炸出来,不伤及根本,只是借用灵气汇聚在手里,再传递在水中,从而以剧烈的波动,将河流中的生物能炸出来多少,就炸出来多少! 但是...... 下一时刻,让小和尚董佛玉咋舌的事情就这般离奇的出现了。 为什么呢?因为小和尚董佛玉发现自己连一只小虾米都没能炸出来! 这一招要知道当初是屡试屡灵的! 小和尚董佛玉不敢相信,他决定再次试一次! 自己从未失手,小和尚董佛玉如何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这溪流中当真没有活物,那么必然就会有蹊跷! 又是“砰!”的一声,比之方才更为猛烈几分! 但是,仍旧没有一只鱼儿或者小虾米出现。 于是...... 小和尚董佛玉下巴都要吃惊的掉下来了,他认为绝对不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 而是这溪水之中本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那就得让小和尚董佛玉去探寻了。 反正现在首要任务是填饱肚子,只有填饱肚子才有精力去想办法将叫花子鱼丸救醒过来! 忍受着透心凉的溪水,小和尚董佛玉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这河水之中但凡有任何多余动静,都会被全神贯注之下的小和尚董佛玉发现! 小和尚董佛玉将裤腿卷到大腿根处,憋得慌,不过不这样的话,裤子就会完全被浸湿,那可不是小和尚董佛玉想要的。 小和尚董佛玉将两只胳膊探进水中,随着河流的走向来回挪动。 小和尚董佛玉在感受这条河流的活物气息,借用自己在青重山修心寺所学,小和尚董佛玉想试试看能不能行得通。 一来二去如此持续了很久,直到小和尚两只手渐渐感觉到了麻木,正想收回来,却发觉心底莫名的发慌。 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小和尚董佛玉连忙收回双手。 却发现...... 自己的手,竟然变成了一种黑紫色的恐怖模样! “这!”小和尚董佛玉大惊! 这不是中毒的迹象的吗?不,不应该说是迹象了,小和尚董佛玉此刻已经中毒了! 而且毒性还不浅!不知道是因为水浸泡皮肤的缘故,还是方才......喝下了好几口这里的水的缘故。 总而言之,这溪水绝对有古怪。 “失策啊失策!”小和尚董佛玉懊悔不已。 方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先看看溪水有没有问题呢?也许是太过口渴,无可厚非! 眼下后悔无用,必须要尽快寻求解毒法门! 而与此同时,那个叫花子鱼丸却还若无其事般的躺在河流之中一动不动! “真是个死人!”小和尚董佛玉下意识的去将叫花子鱼丸从河流之中拉了出来。 即使现在看上去叫花子鱼丸与死人无异,但是小和尚董佛玉却不敢放任他的身体在这冰凉的河流之中。 只因为这河流古怪异常,已经超出常理。 或者说这个山头本就古怪!小和尚董佛玉虽然没有见过这等离奇之事,但以他的急中生智反应以及聪明的头脑来看,也不难想出此刻必须先走为上。 如若溪水有毒,那么附近必然有解救之法,因为万物相生相克,就好比毒蛇所在之处,必有解除其毒的药草! 那么若要解这溪水之毒,是否也是一株生长在附近的草药呢? 小和尚董佛玉是不懂药理的,不过基本的常识他并不是不知晓。 草药虽然大多有解毒功效,可不能随意服之,不然自身的问题没有解决,反倒更平添许多麻烦,乃至性命之忧。 叫花子鱼丸虽然身子瘦弱,但总归还是有点分量,更何况当下的情况是,小和尚董佛玉的气力已经所剩不多! 几乎快要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了,小和尚董佛玉的精神气愈发薄弱,不单单只是因为气力不多,还因为中了这怪异的毒素! 董佛玉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该死啊,师傅,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 小和尚董佛玉终于还是忍不住向远在千里外的真圆大师求助,这下是真遇到难题了。 第九十三章 山中草庐 说到真圆大师,那可是十里八乡最具盛名的大师了。 莫说修心寺住持身份就能行遍天下受人尊敬,那一身道行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当然了,这算是有那么一丢丢夸张了,不过在小和尚董佛玉的眼中,自己的师傅虽然极其严厉,不过一身本事绝对不是吹出来的。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身上的毒素看来是快要要了他的小命了。 人间悲剧莫过于此,小和尚董佛玉没办法不为自己祈祷,也同时要为了可怜的叫花子鱼丸祈祷。 这对难兄难弟在这山中,在这山中的溪流之旁,怕是难熬过去了。 说是要寻草药,可小和尚董佛玉自身难保之际,哪里还有多余气力去寻药草? 况且方才还连用两次灵气,修为还没完全到家的小和尚董佛玉,这次真的要栽了...... 叫花子鱼丸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小和尚董佛玉也慢慢的爬向他,就在这时,小和尚董佛玉意识逐渐薄弱直至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看见叫花子鱼丸的身体上,散发出银白色的轻烟,似乎还有极度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醒来后,小和尚董佛玉甚至一度变成和叫花子雨鱼丸一样认为自己已经身处阴曹地府。 不过他听见了一个悦耳如铃铛声般的妙龄姑娘的说话声,“小和尚,你醒啦?” 小和尚董佛玉浑浑噩噩睁开眼,打量了四周的环境,别具一格的优雅环境,还能看见木兰围着的小院中种满了各种颜色散发着清香扑鼻的花香味儿。 “叫花子,叫花子鱼丸......”小和尚董佛玉有气无力的喊了声。 这时候。便见一白衣女子莲步走近,应当是从院中进来的,想必正是这草庐的主人。 白一姑娘年轻貌美,姿色亦不俗,微微显得红润的嘴唇挂笑,轻微启开: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董佛玉,是姑娘救了我吗?大恩不言谢,他日......”小和尚董佛玉欲要挣扎起身道歉。 不过被白衣姑娘拦住了。 白衣姑娘笑道:“小和尚董佛玉?你知道我是谁么?” 小和尚董佛玉连连摇头,忽的叹了声:“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不过姑娘......小和尚我想询问你一件事情。” “但说无妨。”白衣姑娘依旧眉眼带笑,给人一种很是欢脱的感觉。 小和尚董佛玉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就这个一张床,他并没有看见叫花子鱼丸,于是便问白衣姑娘到:“你可曾见过与我倒在一处的穿着破烂的年轻人?他名叫鱼丸。” 白衣姑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呀,我路过时候就见你一人晕死在苦毒泉旁,我没办法见死不救,便将你带了回来。” 小和尚董佛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不成是叫花子鱼丸比自己先醒来,然后走了? 想不通,小和尚董佛玉便没去想,这时肚子恰逢时机的咕噜作响起来,然后就听见白衣姑娘清脆的笑声响彻此间。 “小和尚想必是饿了一阵了,我这没有大鱼大肉,你将就吃些我去给做。稍等片刻。” 小和尚董佛玉脸上微微红润,说道:“蒙姑娘搭救本就是感激涕零,还怎敢劳驾姑娘下厨?” 白衣姑娘笑道:“别一口一个姑娘了,我有名字......陆晴霜,你叫我晴霜姐就好。” “晴霜......姐,中听。”小和尚董佛玉亦展颜一笑。 陆晴霜自除了门后,后院方向就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响。 小和尚董佛玉心里一热,感叹我佛慈悲世间好人的确还是多。 不过现在小和尚董佛玉内心极度担忧的是,叫花子鱼丸不知下落,这可如何是好? 反观小屋,挂有许多壁画,皆是栩栩如生的字画,有花有鸟有山有水,许多还画有人像,不乏翩翩公子和倾国绝色的美人。 只见小和尚董佛玉所处的榻边正当头,一副画着白衣倩影的壁画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这背影,与陆晴霜极为相似,端的画中人难保不就是陆晴霜陆姑娘? 小和尚董佛玉连连赞许,目光满是欣赏之色,正与此时,陆晴霜便一脸微笑的从门外走进来。 不一会便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说是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这手艺绝对没得挑剔。 光是看酒菜的颜色,就知道味道绝对不差,更不用提那打进门时候就闻见的肉香味儿。 “晴霜姐手艺当真比得上皇宫大厨了。”小和尚董佛玉连忙抓起筷子一顿风卷残云,他可真是饿极了。 陆晴霜也没因小和尚董佛玉的夸赞从而有太过欣喜之色,只微微摇头笑道: “佛玉小和尚说话还真是好听呢,只是姐姐不知道你是不是当真是那山中寺庙修行的和尚,所以荤素都有,如果你不便饮酒,我这还有茶水点心。” 小和尚董佛玉大笑连连,一抹满嘴油,很是满足的说道:“晴霜姐真是太客气了,我荤酒不忌的,真是劳驾,这么丰盛的食物,小和尚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晴霜姐你的恩情。” “不必客气,姐姐我向来独居此山中,只有花草相伴,偶然遇见佛玉小和尚你,姐姐也甚是开心。只不过方才听你提及自己还有一位同伴,我倒是的的确确未有见过。” 陆晴霜提及叫花子鱼丸的时候,眼神倒是有些惋惜,而小和尚董佛玉呢,比陆晴霜更为痛惜。 提及叫花子鱼丸,就等于是触及到了小和尚董佛玉的伤心之处,还不知道回到青重山修心寺怎样更自己师傅交代呢。 陆晴霜似乎也看出来了小和尚董佛玉怀揣心事,于是便没急着收拾碗筷,道了句: “佛玉小和尚,现在天色不早了,你有什么打算?”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再又看了眼天色,的确已经过了黄昏,自己这一睡也得有整整一天。 小和尚董佛玉根本不认识山路,他便尴尬笑道:“晴霜姐,你这方便吗?” 陆晴霜旋即说道:“自然方便,草庐不小,你若要留宿,那便就在这里歇息吧。” 第九十四章 前世今生 小和尚董佛玉欣喜若狂,真该感谢上苍让自己遇见了这么一位活生生的女菩萨。 小和尚董佛玉一下子就对面前的白衣姑娘陆晴霜起了很是浓厚的好奇心。 “晴霜姐,你之前在哪里做什么的呀?为什么隐居在这山间了?” “我啊,不告诉你......”陆晴霜笑道。 小和尚东董佛玉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你如何能解掉我这毒素,看来你精通药理。对了,还有那诡异的什么叫苦毒泉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晴霜噗嗤一笑,说道:“外地人自然不知道,但这附近的,谁又能不了解苦毒泉是来自哪里呢。” 小和尚董佛玉说道:“晴霜姐一定是为隐世高人!” 陆晴霜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不是姐姐我不告诉你,我没什么好避讳的,只是我从哪里来,我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啊?”小和尚董佛玉大吃一惊。 “嗯,不骗你。”陆晴霜无奈一笑。 不过话及此处,陆晴霜突然定睛看着小和尚董佛玉,虽然眼神毫无恶意,甚至还很温柔,但是小和尚董佛玉却和你不自在起来。 出家人务必是六根清净,但是这并非小和尚董佛玉自身本来的心愿,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白玉大美人摆在自己眼前,还这么温柔贤惠,说不动凡心那是假的! 小和尚董佛玉面红耳赤,笑着轻声说道:“晴霜姐,你干嘛老瞅我?” 陆晴霜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忙道:“我似乎觉得你与我十分投缘,就是那种......” “似曾相识?”小和尚董佛玉问道。 “对对对!就是似曾相识。”陆晴霜像是解开了心里疙瘩一样。开心起来。 而与此同时,小和尚董佛玉亦十分的高兴,他也有这种感觉,就像和陆晴霜认识了许久许久,乍眼看去便就没觉着有任何生疏的感觉。 “晴霜姐,莫不是咱俩前世有缘?”小和尚董佛玉笑道。 “前世?什么前世今生呐,虚妄之谈罢了......”陆晴霜摇了摇头说道。 但小和尚董佛玉却不认同这一点,忙着解释道:“其实晴霜姐若有心,小和尚我倒是可以说一说关于前世的话语。” 陆晴霜轻恩一声,方道:“哦?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有假。看姐姐不敲你脑袋。” 陆晴霜说完自己便也忍不住笑了,小和尚董佛玉光秃秃的脑袋瓜子没有头发,若是被自己敲上一敲,岂不是要比其他人痛上好几倍?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自己倒是一脸悠然自得,酒足饭饱干咳一声,便开始津津乐道: “这些都是我在青重山修心寺听我师父真圆大师提及的,但是我所知晓的不过是些皮毛,晴霜姐莫要笑话小和尚我。”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姐姐像是会胡乱取笑别人的那种人吗?只要你不信口胡说,我便绝对不会啦,放心说吧,我正好无事,听听你知道些个什么有趣的事情。” 小和尚董佛玉便开始说起来了,不过开始话题之前,他还卖了一个关子,故作高深的问了陆晴霜一个问题。 “晴霜姐,你相信人间有爱吗?” 陆晴霜闻言,猛然摇了摇头,摆手说道:“不知道的事,我不懂怎么信与不信。” “不知道?难道晴霜姐没有爱过一个人吗?”小和尚董佛玉开始困惑了,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追求者一定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隐居在这山中了,不过的得知陆晴帅居然没有喜欢上过人,这倒是对于小和尚董佛玉来说,是个奇闻一件。 小和尚董佛玉便继续开口说道:“晴霜姐,不瞒你说,虽然我们出家人杜绝七情六欲看,不过我们都会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真爱无价。” 陆晴霜似乎有了些许兴致,忙问道:“什么叫做真爱无价?” 小和尚董佛玉摸了摸自己那光秃秃圆滚滚的小木鱼脑袋,笑道:“那就得从我师父真圆大师讲述的故事说起了......” “说吧,别卖关子了。”陆晴霜微微嘟嘴,有些不满。 “好好好,我这便说。”小和尚董佛玉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小和尚董佛玉便直入正题,说道:“我师父真圆大师,是附近盛名的一代大师,年轻的时候斩杀过一只千年蛇精,如今的道行更是一日千里,这个无需我多提及,只是我那师父真圆大师性子也有些古怪,也许是活得久了,但是他具体活了多久,倒是没人清楚,知晓我师父真圆大师年龄的,恐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这么恐怖呀!”陆晴霜问道。 “是啊,我师父曾给弟子们传道授业,闲暇时候,便说了一个他自己知晓的故事,关于一个穷困书生与美丽姑娘的故事。” 陆晴霜闻言,眉头一挑,忙催促小和尚道:“快说快说,别停顿。” 小和尚董佛玉点点头,笑道:“他们的名字我自然不知晓,不过我师父没提及,也许师父也不知晓,但是我师父真圆大师,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过,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了的。” 小和尚董佛玉小饮下一口烈酒,舒缓的吐出一口气,不待陆晴霜催促,便立即接着说道:“那个书生命运坎坷啊......家中老母患病卧床,然后他一贫如洗,为寻求良药走遍各地,后去到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城时,无端被冤枉打入大牢。” 说到这里,小和尚董佛玉又停了下来,陆晴霜有些不耐烦了。忙道:“快说啊!” 小和尚董佛玉又在故意卖关子,接着便道:“是了,那个书生进了牢中后,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救了,但是书生性子十分的顽固,死活非得让自己冤屈得到洗脱后才肯离开。”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陆晴霜喃喃念道。 小和尚董佛玉点点头,笑道:“是啊,后来因为一件宝物,据说是有着离奇力量的一个瓷罐,将那个姑娘的灵魂一分为二,然后那个姑娘知道的时候,已经追不回自己的灵魂了......” 第九十五章 替父从军 “还有这等事情啊!”陆晴霜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和尚无奈的耸耸肩,说道:“是啊,当时我师父真圆大师说的神乎其神,我也就相信了,后来那个瓷罐不明下落的一时间,那个依山傍水的小城也糟了突如其来的烈火的吞噬。结果书生不得已只能离开,后来有那个姑娘分别了一段时间,最后重逢的时候还经过了一小段的插曲和误会,也怪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远古时期的妖物幽皇。” 说到这里,陆晴霜大叫一声:“哎呀,妖物?什么妖物?” 小和尚董佛玉解释道:“是一只全身散发着黑色火焰的魔鸟,遮天蔽日,还有它的主人苍须老人,更是一个魔心浓厚的恶人!” 陆晴霜点点头若有所思,旋即又道:“那么后来呢?” 小和尚董佛玉慢慢解释道:“后来那个书生和姑娘迎战苍须老人和幽皇,其实说到底,那个书生虽然有些奇遇,但是本身修修为实在太差了,毕竟又是肉体凡胎,后来变被苍须老人控制心神,引发天下大乱!” 陆晴霜捂着嘴巴惊呼道:“还有这等事?太不小心了!” 小和尚董佛玉忙点了点头,叹出一口气,说道:“但是因果这种东西佛祖都参透不了,我等凡人又如何道破呢?后来那个姑娘下决心要救出那个书生,因为那个姑娘本身就不是一个寻常人,而且据说还携带着一件宝物,可以寄存灵气,但是一直到了最后,终究没办法得到善终。唉......” 陆晴霜满脸忧伤。显然被小和尚这一番话触动了,然后便听见小和尚董佛玉说道:“晴霜姐,你还想听结果吗?” 陆晴霜犹豫了片刻,微微问道:“结局一定很悲惨吧!” 小和尚董佛玉点头道:“是啊。最后那个姑娘牺牲了自己,救回了那个书生,与幽皇和苍须老人同归于尽了!真是悲壮而又感人涕零潸然泪下的故事啊......” 陆晴霜点了点头,她也承认这个凄美的故事很能打动人,所有人都希望故事的结局总归是圆满而又美好的才是最好,但天下有情人许许多多都不能成为眷属,因此也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月色渐渐出现,天色很晚了,但是陆晴霜和小和尚董佛玉都没有丝毫倦意。 小和尚董佛玉口干舌燥,又因为饱吃一顿所以现在都还没能将食物完全消化掉。 如果这个时候一躺下身子呼呼大睡,估计没多久自己就会变成为一个大大的肥硕胖子。 而陆晴霜后来也打了一个哈欠,但是硬说自己一点也不困,还要继续听小和尚董佛玉说故事。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还有什么能够讲述的? “那你念诗给我听吧!”陆晴霜笑道,睁着大眼睛看着小和尚董佛玉。 小和尚董佛玉似乎能够理解陆晴霜为何喜欢听诗句,优美的诗句女子大多都爱,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姑娘家都对才子钟情的缘故。 伤春悲秋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有才华的并不多,小和尚董佛玉不说自己有什么才华,但是却可以保证自己还是有点文墨气息的,若非从小生长在青重山修心寺庙之内,想必现在已经是一个高中的状元郎了也说不定。 “晴霜姐,我有一首很伤感的诗,你要听吗?”小和尚董佛玉睁大眼睛看向陆晴霜。 “听呀,不过我听不懂的话,你得解释给我。”陆晴霜笑道。 于是小和尚董佛玉便开口说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惶。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小和尚董佛玉继续解释: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传出,木兰对着房门织布。听不见织布机织布的声音,只听见木兰在叹息。问木兰在想什么?问木兰在惦记什么?(木兰答道)我也没有在想什么,也没有在惦记什么。昨天晚上看见征兵文书,知道君主在大规模征兵,那么多卷征兵文册,每一卷上都有父亲的名字。父亲没有大儿子,木兰(我)没有兄长,木兰愿意为此到集市上去买马鞍和马匹,就开始替代父亲去征战。 在集市各处购买马具。第二天早晨离开父母,晚上宿营在黄河边,听不见父母呼唤女儿的声音,只能听到黄河水流水声。第二天早晨离开黄河上路,晚上到达黑山头,听不见父母呼唤女儿的声音,只能听到燕山胡兵战马的啾啾的鸣叫声。 不远万里奔赴战场,翻越重重山峰就像飞起来那样迅速。北方的寒气中传来打更声,月光映照着战士们的铠甲。将士们身经百战,有的为国捐躯,有的转战多年胜利归来。 胜利归来朝见天子,天子坐在殿堂(论功行赏)。给木兰记很大的功勋,得到的赏赐有千百金还有余。天子问木兰有什么要求,木兰说不愿做尚书郎,希望骑上千里马,回到故乡。 父母听说女儿回来了,互相搀扶着到城外迎接她;姐姐听说妹妹回来了,对着门户梳妆打扮起来;弟弟听说姐姐回来了,忙着霍霍地磨刀杀猪宰羊。每间房都打开了门进去看看,脱去打仗时穿的战袍,穿上以前女孩子的衣裳,当着窗子、对着镜子整理漂亮的头发,对着镜子在面部贴上装饰物。走出去看一起打仗的伙伴,伙伴们很吃惊,(都说我们)同行数年之久,竟然不知木兰是女孩。 (提着兔子耳朵悬在半空中时)雄兔两只前脚时时动弹、雌兔两只眼睛时常眯着,所以容易分辨。雄雌两兔一起并排跑,怎能分辨哪个是雄兔哪个是雌兔呢? 陆晴霜听完小和尚的一连串话语,目瞪口呆。 “这是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吧?”小和尚笑道。 第九十六章 长恨相思 陆晴霜的神情绝对称得上活泼有趣,她看着小和尚董佛玉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只不过小和尚董佛玉还是洋洋得意的模样看着陆晴霜一动不动。 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处在不算很大的屋子里面,陆晴霜身上的香气比之屋外的花香更为让人沁人心脾。 至少小和尚董佛玉是这么觉得,别说有山有水了,眼前活生生的一个大美人摆在自己眼前,更加让小和尚董佛玉觉得人生路漫漫,有佳人相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乐事。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也因此变了一番心性,那也许就在今天之后,得辜负自己师傅青重山修心寺真圆大师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小和尚董佛玉更加迷恋这个花花世界了,他甚至当下有一个油然而生的想法和冲动。 那就是他甚至想离开青灯古佛,常伴陆晴霜身边,这个姑娘带给了他惊喜同时又救了自己的性命。 别说知恩图报就足够了,更加满意的还是陆晴霜那堪比天人的精绝手艺,直到现在小和尚董佛玉都能回味出方才一阵风卷残云吃下的饭菜香味。 陆晴霜打破沉静,说道:“佛玉小和尚,你说的故事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小和尚董佛玉旋即说道:“当然是真的,晴霜姐姐你不相信我吗?” 陆晴霜笑着点点头道:“相信是信的,不过你说的太快,而且似乎能够倒背如流,姐姐我不免怀疑你说的事件的存世存在可能性呀。” 小和尚董佛玉笑道:“那是晴霜姐你不了解我,你如果了解我了,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不管我说的第一个故事还是第二个故事,都没有半点虚言,都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发生过的哦。” 陆晴霜笑道:“真的吗?那你还有别的故事吗?说给我听听,我很想听呢,自己一个人在这山里生活的久了,对外界一无所知,很是好奇。” 看着眨巴着明亮动人的一双大眼睛的陆晴霜,小和尚董佛玉绝对有一种说不出的俏皮可爱,自然更加无法拒绝了。 小和尚董佛玉笑道:“有是有,不过我得想想说哪一个故事,假如我说的不好,未免让晴霜姐姐不高兴,那可就不好了,那可就是小和尚我的过失了。” 陆晴霜莞尔一笑道:“说吧说吧,说得不好我再给你脸色也不迟,有什么说什么,只要精彩的,姐姐我都爱听,这就算是作为给你做一顿饭菜的报答了。”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觉得陆晴霜在自己心中呃形象更加活泼可爱了,自己说起故事来也是津津乐道。 小和尚董佛玉旋即看着陆晴霜笑道:“晴霜姐,你听说过长恨歌的故事吗?” 陆晴霜猛然摇摇头,说道:“没听过,不过听你说这个名字,倒应该是个悲伤的故事。” 小和尚董佛玉意味深长一笑,点头道:“那便给你说说,旧时流传的一个贵妃和皇帝老爷的爱情故事,听完你再说说感想,这其实也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小和尚董佛玉沉思片刻,清清嗓子说道:“唐明皇偏好美色,当上皇帝后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美女,却都是一无所获。杨家有个女儿刚刚长大,十分娇艳,养在深闺中,外人不知她美丽绝伦。 天生丽质、倾国倾城让她很难埋没世间,果然没多久便成为了唐明皇身边的一个妃嫔。 她回眸一笑时,千姿百态、娇媚横生;六官妃嫔,一个个都黯然失色。 春寒料峭时,皇上赐她到华清池沐浴,温润的泉水洗涤着凝脂一般的肌肤。 侍女搀扶她,如出水芙蓉软弱娉婷,由此开始得到皇帝恩宠。 鬓发如云颜脸似花,头戴着金步摇。温暖的芙蓉帐里,与皇上共度春宵。 情深只恨春宵短,一觉睡到太阳高高升起。君王深恋儿女情温柔乡,从此再也不早朝。 承受君欢侍君饮,忙得没有闲暇。春日陪皇上一起出游,晚上夜夜侍寝。 后宫中妃嫔不下三千人,却只有她独享皇帝的恩宠。 金屋中梳妆打扮,夜夜撒娇不离君王;玉楼上酒酣宴罢,醉意更添几许风韵。 兄弟姐妹都因她列土封侯,杨家门楣光耀令人羡慕。 于是使得天下的父母都改变了心意,变成重女轻男。 骊山上华清宫内玉宇琼楼高耸入云,清风过处仙乐飘向四面八方。 轻歌曼舞多合拍,管弦旋律尽传神,君王终日观看,却百看不厌。 渔阳叛乱的战鼓震耳欲聋,宫中停奏霓裳羽衣曲。 九重宫殿霎时尘土飞扬,君王带着大批臣工美眷向西南逃亡。 车队走走停停,西出长安才百余里。 六军停滞不前,要求赐死杨玉环。君王无可奈何,只得在马嵬坡下缢杀杨玉环。 贵妃头上的饰品,抛撒满地无人收拾。翠翘金雀玉搔头,珍贵头饰一根根。 君王欲救不能,掩面而泣,回头看贵妃惨死的场景,血泪止不住地流。 秋风萧索扫落叶,黄土尘埃已消遁,回环曲折穿栈道,车队踏上了剑阁古道。 峨眉山下行人稀少,旌旗无色,日月无光。 蜀地山清水秀,引得君王相思情。行宫里望月满目凄然,雨夜听曲声声带悲。 叛乱平息后,君王重返长安,路过马嵬坡,睹物思人,徘徊不前。 萋萋马嵬坡下,荒凉黄冢中,佳人容颜再不见,唯有坟茔躺山间。 君臣相顾,泪湿衣衫,东望京都心伤悲,信马由缰归朝堂。 回来一看,池苑依旧,太液池边芙蓉仍在,未央宫中垂柳未改。 芙蓉开得像玉环的脸,柳叶儿好似她的眉,此情此景如何不心生悲戚? 春风吹开桃李花,物是人非不胜悲;秋雨滴落梧桐叶,场面寂寞更惨凄。 兴庆宫和甘露殿,处处萧条,秋草丛生。宫内落叶满台阶,长久不见有人扫。 戏子头已雪白,宫女红颜尽褪。晚上宫殿中流萤飞舞,孤灯油尽君王仍难以入睡。 细数迟迟钟鼓声,愈数愈觉夜漫长。遥望耿耿星河天,直到东方吐曙光。 鸳鸯瓦上霜花重生,冰冷的翡翠被里谁与君王同眠? 阴阳相隔已一年,为何你从未在我梦里来过? 临邛道士正客居长安,据说他能以法术招来贵妃魂魄。 第九十七章 星夜之下 小和尚董佛玉说到这里,便停下不语,说是要休息片刻,自己说累了总归不好。 但是陆晴霜却良久没回过神来,神色哀伤,叹道:“本来不想听下去了,但我希望是个完美的结局,小和尚,你告诉我是不是完美的结局?” 小和尚董佛玉摇了摇头,笑道:“完美与否不由我们定论,而是由历史,晴霜姐还想听吗?” 陆晴霜点头道:“那你且说完吧。” 小和尚董佛玉喝下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道:“君王思念贵妃的情意令他感动。他接受皇命,不敢怠慢,殷勤地寻找,八面御风。驾驭云气入空中,横来直去如闪电,升天入地遍寻天堂地府,都毫无结果。 忽然听说海上有一座被白云围绕的仙山。玲珑剔透楼台阁,五彩祥云承托起。天仙神女数之不尽,个个风姿绰约。 当中有一人字太真,肌肤如雪貌似花,好像就是君王要找的杨贵妃。 道士来到金阙西边,叩响玉石雕做的院门轻声呼唤,让小玉叫侍女双成去通报。 太真听说君王的使者到了,从帐中惊醒。穿上衣服推开枕头出了睡帐。逐次地打开屏风放下珠帘。 半梳着云鬓刚刚睡醒,来不及梳妆就走下坛来,还歪带着花冠。 轻柔的仙风吹拂着衣袖微微飘动,就像霓裳羽衣的舞姿,袅袅婷婷。寂 寞忧愁颜,面上泪水长流,犹如春天带雨的梨花。 含情凝视天子使,托他深深谢君王。马嵬坡上长别后,音讯颜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的姻缘早已隔断,蓬莱宫中的孤寂,时间还很漫长。 回头俯视人间,长安已隐,只剩尘雾。 只有用当年的信物表达我的深情,钿盒金钗你带去给君王做纪念。 金钗留下一股,钿盒留下一半,金钗劈开黄金,钿盒分了宝钿。 但愿我们相爱的心,就像黄金宝钿一样忠贞坚硬,天上人间总有机会再见。 临别殷勤托方士,寄语君王表情思,语中誓言只有君王与我知。 当年七月七日长生殿中,夜半无人,我们共起山盟海誓。 在天愿为比翼双飞鸟,在地愿为并生连理枝。 即使是天长地久,也总会有尽头,但这生死遗恨,却永远没有尽期......” 小和尚董佛玉神色犹豫的道完,陆晴霜再也不能安分了。 只见陆晴霜不说一声便跑出了屋外,并没有走多远,小和尚看见了她微微抽泣的背影。 因此小和尚董佛玉不忍陆晴霜听完自己的故事后伤感从而变得郁郁寡欢,于是便也急忙起身冲出门外,想试图安慰。 “晴霜姐,别伤心了,这个故事......其实是虚构的。”小和尚董佛玉见陆晴霜哭得伤心,便说自己说的故事是不真实。 但是陆晴霜却反过来问道:“是假的?是假的也很感人啊......” 小和尚董佛玉这会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了。 只不过没有持续多久,小和尚董佛玉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既然陆晴霜这么爱伤春悲秋,听了故事也容易将自己情感代替进去,那么自己说一个有趣的故事,不就可以将陆晴霜从悲伤里拉出来了吗? 于是小和尚董佛玉连忙说道:“晴霜姐,我再跟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不过陆晴霜却直接拒绝了,说道:“算了,下次你再说给我听吧,今天没什么心情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去休息了,明天还得进山采药,你大病初愈,也要注意身子骨,别太过激动了,你也去歇息吧。”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说了一句:“真的不要听了吗?现在?是个很有趣的故事啊。” 陆晴霜摇了摇头,说道:“不听了不听了,小和尚你说的故事不好听!我歇息去了!” 于是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和尚董佛玉,陆晴霜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清风。 小和尚董佛玉看着山里的月色,嘴角呈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小和尚董佛玉喃喃说道:“相逢即是有缘,晴霜姐,你当真算是我见过的姑娘中,心地最善良,也是最完美的女子了,美丽温柔,简直无可挑剔......” 山中的月色的确很美,不比小和尚董佛玉常年居住的青重山上的修心寺要差。 只是不知道这个山头叫什么名字,不过至少知道这个山绝对不比青重山来的小。 看那月亮挂在高空上,群星璀璨,宛如一幅绝美的画面,如果能终此一生在这种宁静优美的地方,那该有多好啊...... 小和尚董佛玉不由得感叹连连,只是对于这些事情,男男女女的他并没有太过的经验。 而且小和尚董佛玉见过的姑娘根本没有几个,他如何能够确定陆晴霜是否喜欢自己,又或者自己是否真的喜欢陆晴霜呢? 不过想到这里,小和尚觉得很是有趣的一件事,那便是自己身为一个出家人,居然也有了类似一见钟情的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的上辈子,是不是与陆晴霜有什么渊源。 不过没有多想,小和尚董佛玉的确是大病初愈,而且恰逢此时又想起了自己的难兄难弟叫花子鱼丸。 说起来这个山的范围很大,不止有那不知源头的苦毒泉水,更有那妖娆大汉在这个地方生活,叫花子鱼丸此刻应该不会出山,他也不认得路,更何况就算认得路,他现在应当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傀儡,还需要等着小和尚董佛玉去救呢。 山中很安静,小和尚困意上头,虽然自己猜醒来没有多久,但是身体毕竟才中了毒素之后痊愈不久,于是便打个哈欠感受自己身子虚弱后便回房子去睡觉了。 一会便就睡的香沉过去,直到日山三竿被一阵鸡鸣惊醒。 天色大亮,不知道这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有鸡鸣,小和尚董佛玉很是奇怪,于是起身去看,外面没有看见陆晴霜的身影,便连连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听见陆晴霜的回应。 奇了怪了,难道陆晴霜还没有起床? 小和尚董佛玉赶紧去别的屋子寻找陆晴霜。 第九十八章 山中采药 草庐的确算不上很大,不过也不小。 虽说陆晴霜只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但是任然让小和尚董佛玉摸索了老半天。 小和尚董佛玉一直呼喊陆晴霜的名字,直到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看到陆晴霜的身影,这下才开始真正的担忧起来。 小和尚董佛玉心里生出一种布条好的预感,他唯恐陆晴霜除了什么事。 其实他已经忘记陆晴霜昨天说的今天要进山采药,而采药的话,自然是要趁早出门,因为山中的灵药只有清晨灵气最为浓厚的时候,才能出现最好的灵药。 只不过小和尚董佛玉自己不知道而已,不过陆晴霜夜不怪他,这不,果然就身处在了山中。 陆晴霜背着竹篓,事实上她一直还在对昨夜小和尚董佛玉说的故事耿耿于怀。 她一晚上都在沉思,思考小和尚董佛玉说的故事内容,这天底下真的那么多痴男怨女吗? 陆晴霜不敢确信,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她没有欺骗小和尚董佛玉,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打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小和尚董佛玉更不知道陆晴霜从哪里,但是小和尚董佛玉不管陆晴霜是从而而来的,他不都不在乎,一路追随到了山中。 与此同时,就在小和尚董佛玉急急忙忙的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也不管是否认得山路进了深山的时候,陆晴霜真漫不经心的寻找其余药草。 陆晴霜的确是在小和尚董佛玉熟睡的时候进山的,那会天才朦朦亮起,其实陆晴霜对于这座山的已经十分熟悉了。 本以为小和尚董佛玉不会那么快醒来,但是陆晴霜自己想的事情太多了,就不知不觉到了这个时辰。 陆晴背上的竹篓里已经采到了许多颜色通透的名贵药材,这是她的爱好之一,因为久居山中没有什么其他可用来消遣的事情打法时间,而且这些药材在这山里多不胜数,虽然难得寻到,但是只要寻到了,放在市场上,卖出去的话可是价格不菲。 陆晴霜没有断绝过对小和尚董佛玉说的那些个故事内容的思考,不过她印象最为深刻,还是小和尚董佛玉说的第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也就是小和尚董佛玉说是自己师傅真圆大师讲述的那个故事。关于一个身怀灵力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的爱情故事。 虽然最后不得善终,但是过程还算耐人寻味,而且陆晴霜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听了小和尚董佛玉的那个故事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似乎觉得这个故事很是熟悉,只是究竟哪里熟悉了,陆晴霜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但是就觉得很是熟悉不过,这种感觉让陆晴霜不太好受,甚至有些难受。 而对于小和尚董佛玉这个人,陆晴霜的确是出于一片好心,虽说不上对小和尚董佛玉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陆晴霜也知道这世间有一种缘分叫做萍水相逢和似曾相识,更有一种感觉叫做相见恨晚。 至于相见恨晚这个词汇是不是合适用来形容小和尚董佛玉和陆晴霜,现在还只是仅仅能够看出一点端倪。 陆晴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过去,没有将来,空无一物。 陆晴霜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但是却又无迹可寻。 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时,便就出现在了这个山中,甚至连那个屋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只是一直无人居住,自己方才暂时落户。 她没有其余认识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生活多久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晴霜有时候因为这个让自己陷入一种悲伤中久久不能自拔,她的脑子里也有零零碎碎的画面,只是都是些陌生和从未有见过的东西。 但是陆晴霜十分清楚一点,那就是她和寻常人不同。 哪里不同?那便是陆晴霜知道,自己与寻常人最大的不同点,便是自己身上也有着鲜为人知的神奇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让她无所畏惧,因为陆晴霜夜下过山,也见过许许多多的寻常百姓,只是那些个百姓对于陆晴霜而言,都是陌生且可怕的。 他们的表情的各不相同,有说有笑,有泪有悲,但是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百姓。 而小和尚董佛玉不同,昨日救下小和尚董佛玉之后,陆晴霜便发觉小和尚董佛玉的体内有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东西,那就是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受到的一股力量,那就是灵气。 也是被称为练气一门的东西,拥有灵气的人被称之为练气师,只不过陆晴霜现在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说起小和尚董佛玉,昨天陆晴霜初见他的时候还着实被吓了一跳呢,当然了,小和尚董佛玉自己不知道自己中毒时候的样子。 而陆晴霜却看得一清二楚,乌黑的脸,乌黑的全身,没有一丁点的血色,看不出一丝的生机,如果不是陆晴霜深明大义和好心肠的抱着不能见死不救的心态,小和尚董佛玉这会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不过陆晴霜当时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能够救活小和尚董佛玉,而且现在她还瞒住了小和尚董佛玉一件事情,那便是小和尚董佛玉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所以陆晴霜怕小和尚董佛玉担心自己的身体,才没有直接说明,而是暂且留下了小和尚董佛玉在屋子里。 所以陆晴霜今天才特意进山采药,因为草庐的里的药物都已经给小和尚董佛玉用光了,现在如果不能赶紧将新的药材找出来给小和尚董佛玉治病,那么过不了多少天。小和尚董佛玉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陆晴霜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就下来的人最后还是得死去,于是陆晴霜抓紧时间采药,就在自己发现熟悉路线都已经没有药物的时候,她便准备进入到更深的地方去寻找。 小和尚董佛玉这次运气真的是不错,得到陆晴霜全心全意的帮助,只是他还不知道,此刻正有危机即将来临! 第九十九章 湖中鱼怪 这次危机远远不是小和尚董佛玉能够应付,他以为自己修为不错入这红尘间能够畅行无阻,却不想才下山没多久,就遇上叫花子鱼丸之后便又栽在了那苦毒泉上。 不过虽说叫花子鱼丸眼下尚不知下落,但是小和尚董佛玉却觉得叫花子鱼丸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按照小和尚董佛玉从真圆大师哪里学来的一些经验来看,虽然说现在叫花子鱼丸形同一个行尸走肉,但是他的生机却还没有完全消失! 所以只要找到了叫花子鱼丸,那么小和尚董佛玉就能采取应对之法。 但是现在事关重要的是,首先得要找到陆晴霜去了哪里,究竟去了哪里呢?小和尚董佛玉又不认得山路,就漫无目的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也不知道自己不熟悉路线待会别说陆晴霜找不到,自己又得迷失方向,更何况眼下苦毒未解,何尝能够寻人?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丝毫不放弃,穿林打叶路过之处一片狼藉,也就他大病初愈还能这般生龙活虎,不过倒是让小和尚董佛玉不知道是,陆晴霜此刻正在山中遭到了袭击。 一片碧绿晶莹的湖泊边,陆晴霜背后的竹篓已经支离破碎,她遇到一个自己都未曾见过的怪物,像是就生长在这湖泊之中多年,被陆晴霜不小心惊醒便突然从水中跃出,那浑身上下的灵力可谓滔滔不绝,让陆晴霜心惊不已。 陆晴霜生活在这山中多年,一直不知道还有这般怪物也和她一样生长在此地,一时间不免有些惊慌失措,而那个怪物更是不由分说的对陆晴霜发起了攻击。 “轰隆!”一声,尽管陆晴霜及时避开了,不过背后的竹篓却被那怪物喷出的水柱触及,四分五裂。 这一下子满早晨的收获都被这怪物破坏,陆晴霜没理由不大发雷霆! “臭东西,我又没得罪你,怎就跟我过不去?”陆晴霜话是这么说了,不过那怪物如何听得懂人言?只是也许觉得陆晴霜说话发出了声音,便以为陆晴霜看不起自己似的,更是一副嚣张的气急败坏的模样,连连拍动湖泊中的水流形成巨大的气旋奔向陆晴霜。 乍看上去每一道带着水流的气旋都具有排山倒海之势! 陆晴霜避而不及只能反抗,她本就无意惊扰此间怪物,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晓这山中还有这等庞然大物! 看起来倒是像只稀松平常的鱼儿,不过体积上却不知道大了寻常鱼儿多少倍! 陆晴霜轻喝一声,运转周身灵气,自指尖迸发而出的白烟徐徐冒出,现在她只是想反抗,并没有击杀对方的意向。 从而陆晴霜只是驱使白烟环绕住自己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但是第一下倒是平安的挺过去了,那个屏障只是轻微颤抖一会。 不过怪物正是见了这幅光景,便怒不可遏的狂暴起来,似乎试图将整个湖泊的水都聚集起来一道攻击陆晴霜! 之后接二连三的巨能威压将陆晴霜震得连连后退,她觉得这怪物出手真的一点也不留情面,而且招招都想置自己于死地,所以便认为反抗没用,在屏障即将破碎开来的那一霎,陆晴霜孤注一掷运转全身所有灵气,形成一道白色气刃,将那气刃平空握在手中,迎战鱼怪! 鱼怪怪叫一声,哇哇的惨叫,在这山里或者说是在这个湖泊里,何曾有能和它势均力敌的对手,于是便气急败坏了亲自冲出水面,用肉身搏击陆晴霜的气刃。 这鱼怪身上的鳞片似乎无坚不摧,每一次挪动身子都能看见盘旋在外的气流,那是破风的锐利声响,陆晴霜节节败退气力将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鱼怪不知道生长在这里多少岁月了,道行竟高到这般地步! 陆晴霜头一回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哪里能不心惊? 陆晴霜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恐怕无法和这鱼怪抗衡到底,所以只想到了先跑为上。 没有傻到自知自己的能力不足还要去硬碰硬的道理,陆晴霜自然知道这些,也自然比这些人更为精明。 不过这鱼怪显然不想让陆晴霜这么轻易的逃脱,狂暴之物本就无情,也难怪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很少有人途经此地,所以鱼怪更不能放任陆晴霜走。 而之前陆晴霜兴许是采药采得忘乎所以了,故误入此地,如果提前知晓的话,那便不会那么心急来到自己未知的区域了。 可惜此刻战斗处于白热化阶段,陆晴霜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好歹也能与这鱼怪勉强斗个不分高低,虽然略处下风,不过一时半会倒是也取不了陆晴霜的性命。 陆晴霜香汗淋漓,只想着如何逃离此地,但是没想到这怪物越逼越紧你,恨不得将陆晴霜碎尸万段一般,只是陆晴霜如何能让这怪物得逞? 陆晴霜啊陆晴霜,想不到一手白色利刃,也无法刺破这怪物的鳞甲,难道今日真的将绝于此地? 说时迟那时快,小和尚董佛玉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大吼一声:“好你个孽畜,给我老实点!” 小和尚董佛玉怎么不知道这怪物的厉害之处,不过他稀里糊涂的凭借自己的感觉胡乱跑来这里,没想到陆晴霜还真的身处此地。 小和尚董佛玉很高兴,但眼下的情况不容他乐观,虽然大病初愈,不过体力倒是恢复了一些,足可见陆晴霜的妙手回春之力。 不过那怪物看到小和尚董佛玉之后,变得愈发狂躁不安,整个身子都是处于爆裂的状态,下一刻,让小和尚董佛玉和陆晴霜都大吃一惊的场面出现了。 只见那鱼怪口吐粘液,浑身分裂,无数泡沫环绕在身,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分裂成数个小鱼儿,张牙舞爪模样甚是蹊跷。 更有一分骇然,让陆晴霜和小和尚董佛玉都为之一惊! 鱼怪这能力倒是真的让人害怕不已,不知道陆晴霜能够如何应对,她本就是分身乏术,加个小和尚董佛玉,两个人更加难以逃脱了。 第一百章 世外桃源 陆晴霜对着小和尚董佛玉大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小和尚董佛玉临危不乱,说道:“晴霜姐,你为了我进山采药,小和尚我可不能置之不理啊。” 陆晴霜说道:“小和尚不知道天高地厚,姐姐这会自顾不暇,你这不是来添乱吗?” 小和尚董佛玉完全不以为然,只是笑道:“晴霜姐,我可不是来帮倒忙的,我绝对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不过陆晴霜知道小和尚董佛玉此刻身子的状况,这个小和尚董佛玉这般逞能,只能让陆晴霜没有好脸色对待小和尚董佛玉。 不过鱼怪就在两个人的面前,没有多余时间聊天了,且看成千上万的小鱼儿带着光环飞奔而来,它们没有翅膀却能够凌空飞行! 小和尚董佛玉目瞪口呆,小和尚董佛玉何曾见过这么让骇然的怪物! 小和尚董佛玉大叫一声:“怪物,该死的!”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也只能这样了,顶多就嚎叫两声,拉上陆晴霜就跑,可两个人怎么跑得掉? 不一会那些成千上万个小鱼儿就飞身赶了过来,只把小和尚董佛玉和陆晴霜两人团团围住。 这真是小和尚董佛玉遇到过的最大危机了,比苦毒泉的毒素还要来的厉害! 小和尚董佛玉觉得这次真的要没命了,紧紧拉着陆晴霜的手,苦笑道:“晴霜姐,其实说起来,这里也算是一个世外桃源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陆晴霜亦看向小和尚董佛玉。 小和尚董佛玉苦笑连连,说道:“没什么,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关于世外桃源的故事,你想听吗?” “现在不听,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吧?”陆晴霜笑道。 此刻成千上万的鱼儿围绕着两人,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环,已经再也没办法跑出去。 两个知识靠着自身仅剩的灵气,支撑抗衡着。 小和尚董佛玉摇头一笑,尽量装出很从容的样子,说道:东晋太元年间,武陵郡有个人以打渔为生。一天,他顺着溪水行船,忘记了路程的远近。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生长在溪水的两岸,长达几百步,中间没有别的树,花草鲜嫩美丽,落花纷纷的散在地上。渔人对此(眼前的景色)感到十分诧异,继续往前行船,想走到林子的尽头。 桃林的尽头就是溪水的发源地,于是便出现一座山,山上有个小洞口,洞里仿佛有点光亮。于是他下了船,从洞口进去了。起初洞口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又走了几十步,突然变得开阔明亮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一排排整齐的房舍。还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沼,桑树竹林之类的。田间小路交错相通,鸡鸣狗叫到处可以听到。人们在田野里来来往往耕种劳作,男女的穿戴跟桃花源以外的世人完全一样。老人和小孩们个个都安适愉快,自得其乐。 村里的人看到渔人,感到非常惊讶,问他是从哪儿来的。渔人详细地做了回答。村里有人就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去(做客)。设酒杀鸡做饭来款待他。村里的人听说来了这么一个人,就都来打听消息。他们自己说他们的祖先为了躲避秦时的战乱,领着妻子儿女和乡邻来到这个与人世隔绝的地方,不再出去,因而跟外面的人断绝了来往。他们问渔人现在是什么朝代,他们竟然不知道有过汉朝,更不必说魏晋两朝了。渔人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一详尽地告诉了他们,听完以后,他们都感叹惋惜。其余的人各自又把渔人请到自己家中,都拿出酒饭来款待他。渔人停留了几天,向村里人告辞离开。村里的人对他说:“我们这个地方不值得对外面的人说啊!” 渔人出来以后,找到了他的船,就顺着旧路回去,处处都做了标记。到了郡城,到太守那里去,报告了这番经历。太守立即派人跟着他去,寻找以前所做的标记,终于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通往桃花源的路了。 南阳人刘子骥是个志向高洁的隐士,听到这件事后,高兴地计划前往。但没有实现,不久因病去世了。此后就再也没有问桃花源路的人了。 陆晴霜一言不发的听完小和尚董佛玉说完这些,没有流露出什么情感。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似乎意犹未尽。 小和尚董佛玉说道:“晴霜姐,你觉得这个世外桃源,我们还有机会去吗?” 陆晴霜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没有了吧?又或许只能在梦中见到,每个人梦中都有一个世外桃源。难道不是吗?” 小和尚点点头,说道:“晴霜姐,你真的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吗?” 小和尚董佛玉其实对陆晴霜以前的事很感兴趣,只是不知道陆晴霜是不是失忆,不知道是真的记不清以前的事,还是只是不愿意将自己以前的事说出来,说给他小和尚董佛玉听。 但是陆晴霜听小和尚董佛玉这么问了,态度还是和昨夜差不多,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只是云淡风轻的摇头不语,片刻,小和尚董佛玉便又问道:“晴霜姐,以后恐怕没有机会给你讲故事了。” 陆晴霜听完小和尚董佛玉说完这话,苦笑一声,神色有些忧伤,其实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可惜的也是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她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世,但是陆晴霜真的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 小和尚董佛玉见陆晴霜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愁眉苦脸起来,小和尚董佛玉觉得自己不希望陆晴霜不开心,他喜欢看陆晴霜笑,就像昨天那样的笑,美丽又清纯,像是一朵绽放在世间最完美的花朵。 不过陆晴霜并不在乎这些了,她更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本来身处山中就没有个伴,现在竟然和小和尚董佛玉同生共死了,也是陆晴霜玩玩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事情。 小和尚董佛玉脸色愈发苍白,看来气力也快将耗尽了。 第一百零一章 孔雀南飞 小和尚董佛玉苦笑一声,说道:“晴霜姐,我觉得我们真得死在这里了。” 陆晴霜点点头说道:“是啊,没想到命数将尽,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不过......我还想听小和尚你说最后一个故事,说点开心的,不要再那么悲情了。” 小和尚董佛玉点点头说道:“那我得想想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想,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被剥夺着,晴霜姐,你呢?你还好吗?” 陆晴霜苦笑摇头,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嘴上没说而已,不过小和尚董佛玉没有继续追问,临死关头,最后笑了一声,说道:“晴霜姐,只有最后一个故事,我能想到的,能够记住的,只有这一个了.......” 陆晴霜面容憔悴,丝丝光环从身上渐渐变得暗淡,嘴唇轻启:“是什么故事?” 小和尚董佛玉挤出一抹微笑,说道:“东汉末年建安年间,庐江府小吏焦仲卿的妻子刘氏,被仲卿的母亲驱赶回娘家,她发誓不再改嫁。但她娘家的人一直逼着她再嫁,她只好投水自尽。焦仲卿听到妻子的死讯后,也吊死在自己家里庭院的树上。当时的人哀悼他们,便写了这样一首诗。 孔雀朝着东南方向飞去,每飞五里便是一阵徘徊。 “我十三岁就能织出白色的丝绢,十四岁就学会了裁衣。十五岁学会弹箜篌,十六岁就能诵读诗书。十七岁做了你的妻子,但心中常常感到痛苦伤悲。你既然已经做了府吏,当然会坚守臣节专心不移。只留下我孤身一人待在空房,我们见面的日子常常是日渐疏稀。每天当鸡叫的时候我就进入机房纺织,天天晚上都不能休息。三天就能在机上截下五匹布,但婆婆还故意嫌我缓慢松弛。不是我纺织缓慢行动松弛,而是你家的媳妇难做公婆难服侍。我已经受不了你家这样的驱使,徒然留下采也没有什么用处无法再驱驰。你这就禀告公公婆婆,及时遣返我送我回娘家去。” 府吏听到这些话,便走到堂上禀告阿母:“儿已经没有做高官享厚禄的福相,幸而娶得这样一个好媳妇。刚成年时我们便结成同床共枕的恩爱夫妻,并希望同生共死直到黄泉也相伴为伍。我们共同生活才过了两三年,这种甜美的日子只是开头还不算长久。她的行为没有什么不正当,哪里知道竟会招致你的不满得不到慈爱亲厚。” 阿母对府吏说:“你怎么这样狭隘固执!这个媳妇不懂得礼节,行动又是那样自专自由。我心中早已怀着愤怒,你哪能自作主张对她迁就。东邻有个贤惠的女子,她本来的名字叫秦罗敷。她可爱的体态没有谁能比得上,我当为你的婚事去恳求。你就应该把兰芝快赶走,把她赶走千万不要让她再停留!” 府吏直身长跪作回答,他恭恭敬敬地再向母亲哀求:“现在如果赶走这个媳妇,儿到老也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阿母听了府吏这些话,便敲着坐床大发脾气:“你这小子胆子太大毫无畏惧,你怎么敢帮着媳妇胡言乱语。我对她已经断绝了情谊,对你的要求决不会依从允许!” 府吏默默不说话,再拜之后辞别阿母回到自己的房里。开口向媳妇说话,悲痛气结已是哽咽难语:“我本来不愿赶你走,但阿母逼迫着要我这样做。但你只不过是暂时回到娘家去,现在我也暂且回到县官府。不久我就要从府中回家来,回来之后一定会去迎接你。你就为这事委屈一下吧,千万不要违背我这番话语。” 兰芝对府吏坦陈:“不要再这样麻烦反复叮咛!记得那年初阳的时节,我辞别娘家走进你家门。侍奉公婆都顺着他们的心意,一举一动哪里敢自作主张不守本分?日日夜夜勤劳地操作,孤身一人周身缠绕着苦辛。自以为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罪过,能够终身侍奉公婆报答他们的大恩。但仍然还是要被驱赶,哪里还谈得上再转回你家门。我有一件绣花的短袄,绣着光彩美丽的花纹。还有一床红罗做的双层斗形的小帐,四角都垂挂着香囊。大大小小的箱子有六七十个,都是用碧绿的丝线捆扎紧。里面的东西都各不相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收藏其中。人既然低贱东西自然也卑陋,不值得用它们来迎娶后来的新人。你留着等待以后有机会施舍给别人吧,走到今天这一步今后不可能再相会相亲。希望你时时安慰自己,长久记住我不要忘记我这苦命的人。” 当公鸡呜叫窗外天快要放亮,兰芝起身精心地打扮梳妆。她穿上昔日绣花的裌裙,梳妆打扮时每件事都做了四五遍才算妥当。脚下她穿着丝鞋,头上的玳瑁簪闪闪发光。腰间束着流光的白绸带,耳边挂着明月珠装饰的耳珰。十个手指像尖尖的葱根又细又白嫩,嘴唇涂红像含着朱丹一样。她轻轻地小步行走,艳丽美妙真是举世无双。 她走上堂去拜别阿母,阿母听任她离去而不挽留阻止。“从前我做女儿的时候,从小就生长在村野乡里。本来就没有受到教管训导,更加惭愧的是又嫁到你家愧对你家的公子。受了阿母许多金钱和财礼,却不能胜任阿母的驱使。今天我就要回到娘家去,还记挂着阿母孤身操劳在家里。”她退下堂来又去向小姑告别,眼泪滚滚落下像一连串的珠子。“我这个新媳妇初嫁过来时,小姑刚学走路始会扶床。今天我被驱赶回娘家,小姑的个子已和我相当。希望你尽心地侍奉我的公婆,好好地扶助他们精心奉养。每当七夕之夜和每月的十九日,玩耍时千万不要把我忘。”她走出家门上车离去,眼泪落下百多行。 府吏骑着马走在前头,兰芝坐在车上跟在后面走。车声时而小声隐隐时而大声甸甸,但车和马都一同到达了大道口。府吏下马走进车中,低下头来在兰芝身边低声细语:“我发誓不同你断绝,你暂且回到娘家去,我今日也暂且赶赴官府。不久我一定会回来,我向天发誓永远不会辜负你。” 第一百零二章 面无血色 说到这里,成千上万的鱼儿们已经展开最为强大的攻势。 小和尚董佛玉咬牙切齿大汗淋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而此时,陆晴霜更是百愁莫展,这一次也许真的无法逃出生天了。 陆晴霜一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看向小合上董佛玉,说道: “小和尚,这就说完了吗?” 小和尚董佛玉摇头一笑,虽说笑容极其惨淡,便说道:“兰芝对府吏说:感谢你对我的诚心和关怀。既然承蒙你这样的记着我,不久之后我会殷切地盼望着你来。你应当像一块大石,我必定会像一株蒲苇。蒲苇像丝一样柔软但坚韧结实,大石也不会转移。只是我有一个亲哥哥,性情脾气不好常常暴跳如雷。恐怕不能任凭我的心意由我自主,他一定会违背我的心意使我内心饱受熬煎。”两人忧伤不止地举手告别,双方都依依不舍情意绵绵。 兰芝回到娘家进了大门走上厅堂,进退为难觉得脸面已失去。母亲十分惊异地拍着手说道:“想不到没有去接你你自己回到家里。十三岁我就教你纺织,十四岁你就会裁衣,十五岁会弹箜篌,十六岁懂得礼仪,十七岁时把你嫁出去,总以为你在夫家不会有什么过失。你现在并没有什么罪过,为什么没有去接你你自己回到家里?”“我十分惭愧面对亲娘,女儿实在没有什么过失。”亲娘听了十分伤悲。 回家才过了十多日,县令便派遣了一个媒人来提亲。说县太爷有个排行第三的公子,身材美好举世无双。年龄只有十八九岁,口才很好文才也比别人强。 亲娘便对女儿说:“你可以出去答应这门婚事。” 兰芝含着眼泪回答说:“兰芝当初返家时,府吏一再嘱咐我,发誓永远不分离。今天如果违背了他的情义,这门婚事就大不吉利。你就可以去回绝媒人,以后再慢慢商议。” 亲娘出去告诉媒人:“我们贫贱人家养育了这个女儿,刚出嫁不久便被赶回家里,不配做小吏的妻子,哪里适合再嫁你们公子为妻?希望你多方面打听打听,我不能就这样答应你。” 媒人去了几天后,那派去郡里请示太守的县丞刚好回来。他说:“在郡里曾向太守说起一位名叫兰芝的女子,出生于官宦人家。”又说:“太守有个排行第五的儿子,貌美才高还没有娶妻。太守要我做媒人,这番话是由主簿来转达。”县丞来到刘家直接说:“在太守家里,有这样一个美好的郎君,既然想要同你家结亲,所以才派遣我来到贵府做媒人。” 兰芝的母亲回绝了媒人:“女儿早先已有誓言不再嫁,我这个做母亲的怎敢再多说?” 兰芝的哥哥听到后,心中不痛快十分烦恼,向其妹兰芝开口说道:“作出决定为什么不多想一想!先嫁是嫁给一个小府吏,后嫁却能嫁给太守的贵公子。命运好坏差别就像天和地,改嫁之后足够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你不嫁这样好的公子郎君,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兰芝抬起头来回答说:“道理确实像哥哥所说的一样,离开了家出嫁侍奉丈夫,中途又回到哥哥家里,怎么安排都要顺着哥哥的心意,我哪里能够自作主张?虽然同府吏有过誓约,但同他相会永远没有机缘。立即就答应了吧,就可以结为婚姻。”媒人从坐床走下去,连声说好!好!就这样!就这样!他回到太守府禀告太守:“下官承奉着大人的使命,商议这桩婚事谈得很投机。”太守听了这话以后,心中非常欢喜。他翻开历书反复查看,吉日就在这个月之内,月建和日辰的地支都相合。“成婚吉日就定在三十日,今天已是二十七日,你可立即去办理迎娶的事。”彼此相互传语快快去筹办,来往的人连续不断像天上的浮云。迎亲的船只上画着青雀和白鹄,船的四角还挂着绣着龙的旗子。旗子随风轻轻地飘动,金色的车配着玉饰的轮。驾上那毛色青白相杂的马缓步前进,马鞍两旁结着金线织成的缨子。送了聘金三百万,全部用青丝串联起。各种花色的绸缎三百匹,还派人到交州广州购来海味和山珍。随从人员共有四五百,热热闹闹地齐集太守府前准备去迎亲。 亲娘对兰芝说:“刚才得到太守的信,明天就要来迎娶你。你为什么还不做好衣裳?不要让事情办不成!” 兰芝默默不说话,用手巾掩口悲声啼,眼泪坠落就像流水往下泻。移动她那镶着琉璃的坐榻,搬出来放到前窗下。左手拿着剪刀和界尺,右手拿着绫罗和绸缎。早上做成绣裌裙,傍晚又做成单罗衫。一片昏暗天时已将晚,她满怀忧愁想到明天要出嫁便伤心哭泣。 府吏听到这个意外的变故,便告假请求暂且回家去看看。还未走到刘家大约还有二三里,人很伤心马儿也悲鸣。兰芝熟悉那匹马的鸣声,踏着鞋急忙走出家门去相迎。心中惆怅远远地望过去,知道是从前的夫婿已来临。她举起手来拍拍马鞍,不断叹气让彼此更伤心。“自从你离开我之后,人事变迁真是无法预测和估量。果然不能满足我们从前的心愿,内中的情由又不是你能了解端详。我有亲生的父母,逼迫我的还有我的亲兄长。把我许配了别的人,你还能有什么希望!” 府吏对兰芝说:“祝贺你能够高升!大石方正又坚厚,可以千年都不变。蒲苇虽然一时坚韧,但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你将一天比一天生活安逸地位显贵,只有我独自一人下到黄泉。” 兰芝对府吏说:“想不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两人同样是被逼迫,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受熬煎。我们在黄泉之下再相见,不要违背今天的誓言!”他们握手告别分道离去,各自都回到自己家里面。活着的人却要做死的离别,心中抱恨哪里能够说得完。他们都想很快地离开人世,无论如何也不愿苟且偷生得保全。 第一百零三章 火焰流星 府吏回到自己家,上堂拜见阿母说:“今天风大天又寒,寒风摧折了树木,浓霜冻坏了庭院中的兰花。我今天已是日落西山生命将终结,让母亲独留世间以后的日子孤单。我是有意作出这种不好的打算,请不要再怨恨鬼神施责罚!但愿你的生命像南山石一样的久长,身体强健又安康。” 阿母听到了这番话,泪水随着语声往下落:“你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一直做官在官府台阁。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妇人去寻死,贵贱不同你将她遗弃怎能算情薄?东邻有个好女子,苗条美丽全城称第一。做母亲的为你去求婚,答复就在这早晚之间。” 府吏再拜之后转身走回去,在空房中长叹不已。他的决心就这样定下了,把头转向屋子里,心中忧愁煎迫一阵更比一阵紧。 迎亲的那一天牛马嘶叫,新媳妇兰芝被迎娶进入青色帐篷里。天色昏暗已是黄昏后,静悄悄的四周无声息。“我的生命终结就在今天,只有尸体长久留下我的魂魄将要离去。”她挽起裙子脱下丝鞋,纵身一跳投进了清水池。 府吏听到了这件事,心里知道这就是永远的别离,于是来到庭院大树下徘徊了一阵,自己吊死在东南边的树枝。 两家要求将他们夫妻二人合葬,结果合葬在华山旁。坟墓东西两边种植着松柏,左右两侧栽种梧桐。各种树枝枝枝相覆盖,各种树叶叶叶相连通。中间又有一对双飞鸟,鸟名本是叫鸳鸯,它们抬起头来相对鸣叫,每晚都要鸣叫一直叫到五更。过路的人都停下脚步仔细听,寡妇惊起更是不安和彷徨。我要郑重地告诉后来的人,以此为鉴戒千万不要把它忘。 《孔雀东南飞》,的确是个感天动地的凄美故事,其实小和尚董佛玉也是个喜好伤春悲秋的人呢...... 陆晴霜听完后,便觉得自己再没有遗憾,只是不知道,自己也能否如同这故事当中的人儿一般,化成飞鸟南去呢? “小和尚,你觉得我们死后,会去到什么地方呢?”陆晴霜凄然一笑,看向小和尚董佛玉。 “人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晴霜姐,不过我一定会找到你,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还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我都会找到你!” 陆晴霜感觉自己的生机正被点点剥夺着,她累了,此刻真想闭上眼睛去休息一会。 但是小和尚董佛玉不希望陆晴霜睡,不论怎样,都不能睡去。 那鱼怪分裂的鱼群密密麻麻的包裹着小和尚董佛玉和陆晴霜,两人的灵气屏障已经层层被破,如果最后的堡垒也被刺破,那么绝对在顷刻间就会覆灭! “不!我们不能死!”小和尚董佛玉陡然睁大双眼,体内的稀薄的灵气忽的沸腾起来。 怀内一物炙热无比,小和尚董佛玉感觉到了这份炙热,赶忙伸出手去将其掏了出来。 “这是?”小和尚董佛玉看着自己手中火红色的铃铛。 确实就是之前遇上叫花子鱼丸的时候的白色铃铛,只是现在忽然变成这种模样,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 小和尚董佛玉这大惊失色的神态,被陆晴霜看到,而这铃铛却正在陆晴霜回眸的那一霎,瞬息不见! 陆晴霜惊呼一声,她好似看见了什么东西,红色的......白色的.......忽明忽暗,转眼又消失不见。 “小和尚,刚刚你拿的,是个什么东西?”陆晴霜问道。 “不知道,是我捡来的......”小和尚董佛玉同样一脸茫然。 正当小和尚董佛玉准备问陆晴霜何出此言的时候,他们的灵气屏障,“砰!”的一声,破裂开来! 眼下的情况,差不多算是山穷水尽了,陆晴霜和小和尚董佛玉都没有再多的气力去抵抗这成千上万的鱼儿,鱼怪的能力实在太过强悍,非人力所能抗衡,看来真的只得认命了。 不过! 正在这时,似将撕裂耳膜的破风声陡然袭来! 陆晴霜定睛一看,一道巨大虚影矗立在湖面智之上!陆晴霜脑子一下子乱了,惊呼一声: “那是......” 小和尚董佛玉也随之看去,只见湖面之上出现一个堪比天高的巨大虚影,呈现出一个铃铛的模样,甚至还在发出低沉的鸣响! 青色虚影古色古韵,不像是现世之物,至少小和尚董佛玉从未见过! 但是这时候,陆晴霜已经快要惊得说不出话来,当她看见这个铃铛虚影的时候,前尘往事瞬间在脑海里闪现出来! 虽然都是零星的碎片,往事如烟却丝丝缕缕纠葛出现,陆晴霜眼眶含泪—— “书生哥哥.......”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看向陆晴霜,被陆晴霜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以为她怎么了,担心的问了句:“晴霜姐,你?” 陆晴霜整个人都像是呆了一样,直到那些鱼儿刺破灵气屏障,再又完全重合在一起,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叫,鱼怪重现原形! 这时候,陆晴霜还是没有一丁点反应,就算鱼怪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晴霜姐,我们快跑!”小和尚董佛玉试图拉上陆晴霜做出最后的反抗。 可是.......陆晴霜一动不动,完全就像魔怔了。 “皎月.......圣母娘娘,书生哥哥......我,我......全都记起来了......” 这些自言自语的话在小和尚董佛玉听来,是觉得十分奇怪的,莫不是自己的晴霜被这奇怪的铃铛控制了? “晴霜姐,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小和尚董佛玉忙问道。 陆晴霜此刻意识是十分清醒的,不过她没心思去理会小和尚董佛玉,前尘往事尽皆浮现眼前,这个铃铛,正是圣母娘娘所赠给她的东西啊...... “小和尚,站我身后来!”陆晴霜突然说道。 小和尚董佛玉不明就以,呆呆的没有行动,陆晴霜见状低呼一声旋即挡在小和尚董佛玉的跟前,她手指一点,那巨大的青色铃铛虚影瞬间消失,化成一道火焰流星飞速归来! 第一百零四章 天南地北 这个铃铛本就是陆晴霜的东西,现在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了! 只是小和尚董佛玉还在方才的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而陆晴霜不知道是怎么了,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小和尚,别担心,我还是你的晴霜姐,只是让我先解决了这个丑陋的怪物再跟你解释!” 陆晴霜这席话让小和尚董佛玉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他也只能点点头了。 因为小和尚董佛玉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去反抗,甚至腿脚都快麻木了,也许是苦毒泉水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楚,现在开始反噬....... 而那鱼怪见陆晴霜的气息平稳了许多之后,一双怪眼变得更加血红,这就要冲过来将陆晴霜生吞活剥! 可是陆晴霜现在还能和之前的她相提并论吗? 小和尚董佛玉亦不知道此刻的陆晴霜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只不过看她那样子想来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了。 为什么这么说?单就看陆晴霜的浑厚灵气,就能知道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陆晴霜就这么突然的找回了自己消失的记忆,更连自己储存在铃铛内的灵气也一道收了回来,这般巧合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小和尚董佛玉恰恰帮了陆晴霜一把! 鱼怪更是也感受到了面前站着的白衣姑娘不容小觑,眼下只有愤怒充斥,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不过鱼怪虽然感受到了陆晴霜此刻不能完全能够与自己抗衡,但是仍然没有丝毫怯弱! 鱼怪不知道在这山中湖泊休息了多少年,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生人,怎能不战个痛快? 陆晴霜没有先行动手,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那鱼怪一句:“还想和我打么?” 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大,不过却有十分的魄力,连身旁站着的小和尚董佛玉都吃了一惊! 陆晴霜嘴角上扬,铃铛本就是空空荡荡不像是个完全之物,不过当下却如曾经一般,自然生出一条银白色的锁链,紧紧扣在了陆晴霜的腰间! 陆晴霜微微闭上双目,嘴里喃喃念道,手指触及皎月铃铛,清脆空灵的铃铛声弥漫山间,那鱼怪嚎叫一声,湖面水波荡漾逐渐沸腾。 陆晴霜睁开眼时,只说了一句:“小和尚,你闪到一旁去!” 话音方落,鱼怪嘶吼一声冲了上来,陆晴霜直接迎战! 灵气附着的风声似乎都凌乱了许多,没有丝毫节奏可言,这鱼怪更是并非只有一身蛮力,不过它想不到陆晴霜却远远不止当下看上去那般令人胆寒! 练气有几大境界,不过陆晴霜贵为天泽圣女,自幼便开始练气并且有天泽的大修士亲自指导,修为自然不是那些普通的练气师可比! 即使现在陆晴霜不是昔日的全盛状态,但是与采药时的她相比,早已经是风马牛不相及,无法相提并论! “丑东西,我最后说一次,要么回你的湖中去,要么......我将你就地斩杀!”陆晴霜淡然说道。 不过鱼怪似乎能够听懂人言,陆晴霜更是知晓这鱼怪能够听懂自己说话,因为成了精的活物,通天晓得不是难事,更何况这鱼怪光看这体积,也能估计至少有个好百年的道行。 莫说光是吸收天地日月灵气,就是碧绿色的湖水之底,恐怕都有不少精粹灵物,一来二去鱼怪的修为更是与日俱增,如果此刻陆晴霜与之战斗,虽然胜负恐怕不会即刻知晓,但是陆晴霜完全有自信将其击杀,这并不是空口白话! 鱼怪哇哇怪叫,似乎觉得陆晴霜很是嚣张,比自己还嚣张,他是这里的霸主,或许是自认为是霸主,总而言之肯定不愿意看到陆晴霜这般嚣张的模样。 但是陆晴霜已经警告这鱼怪了,只是这鱼怪完全不理会,那么陆晴霜也只有给它一个教训,正好一肚子火气没地撒,因为前世的记忆浮现眼前,陆晴霜除了愤怒,还有丝丝绝望和不甘...... “丑东西,你还不滚,我真的不留情了!”陆晴霜捏着腰间铃铛,目光森然的看着鱼怪。 此刻湖面微波荡漾,鱼怪稍有沉静,当它看见陆晴霜那一张如炬目光的时候,竟然...... 小和尚董佛玉真切的看见一幕让他不太敢相信的画面,那个鱼怪,就在陆晴霜未曾出手的那瞬间,还真的跑回了水中,纵身一跃,完全消失不见,直至湖面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小和尚董佛玉看向陆晴霜,那个银白色皎月铃铛发出低鸣声带着空灵荡漾忍人心的感觉浮动着。 小和尚董佛玉觉得自己全身骨骼都松软了下来,很是放心,似乎想忘却一切,只单单感受这份安宁。 陆晴霜云淡风轻的看向小和尚董佛玉,笑道::“怎么了小和尚?变成呆瓜了呀?还是姐姐太漂亮,你情不自禁呢?” 小和尚董佛玉旋即猛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晴霜姐,你一直都很漂亮,只是我感觉你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说不上来,但是我感觉很奇怪,是不是......” 陆晴霜噗嗤笑出了声,说道:“是了,姐姐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记得自己曾经的往事了。” 小和尚董佛玉惊道:“啊?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许是之前被鱼怪惊到,小和尚董佛玉没办法专心致志,不过眼下看陆晴霜判若两人的模样,他也为陆晴霜感到庆幸。 只是小和尚董佛玉不知道,其实记得以前的往事,有时候对一个人来说,还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陆晴霜有着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回忆起来便就再也挥之不去,如何能够让自己不肝肠寸断? 书生孟饮秋已经死了,陆晴霜恐怕还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对于陆晴霜来说,是很陌生的,她再一次涅槃,虽说记忆回来了,身边的人和事都已不在,这世间就是这般残忍,给你一点好处,却要剥夺你本拥有的东西,陆晴霜内心很矛盾,往事天南地北,如今各自不在。 陆晴霜缓缓挪开步子,头也不回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 青铜怪狼 大山深处会不会还有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存在? 陆晴霜不知道,小和尚董佛玉亦不知晓,只是小和尚董佛玉依然跟着陆晴霜迈出了步子,只因陆晴霜方才那一瞬间的回眸,小和尚董佛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易察觉的忧伤....... 这抹哀伤绝不是顷刻间形成的,看来小和尚董佛玉的这位晴霜姐的过去,并不是都像所有人拥有美好的回忆的那般,这样看来,陆晴霜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倒也能够为人理解了,至少小和尚董佛玉是理解的。 虽说小和尚董佛玉没有那么多的令人心碎的过往,但是自己的命,就是陆晴霜救下来的,他必须去偿还,别说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了,更何况是这等救命之恩。 “晴霜姐,你等一下我,别走那么快......”小和尚董佛玉在陆晴霜身后轻呼。 此刻阳光慢慢渗透出来,照耀大地一片金色灿烂让人心情也更加豁然开朗,除非是小和尚董佛玉心有阴霾,不然他绝对脸上时不时都是微笑示人,虽说面对叫花子鱼丸的时候有些纨绔子弟的猖狂模样,只不过那是因人而异罢了。 陆晴霜未有理由小和尚董佛玉,不知道是感觉到了那大山的深处藏匿着什么东西亦还是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头也不回的往里走,穿过参天大树成排而立的深林,往更远,更深的潮湿之地寻去—— 小和尚董佛玉气喘吁吁,到了这会,他觉得陆晴霜必定是因为什么缘由才敢这般一往直前,他反正也不认识路,一面是因为对陆晴霜的为人或说是对陆晴霜的感觉很是放心,所以便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来,但是始终追不上陆晴霜,只是跟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一个劲呼喊陆晴霜的名字。 陆晴霜白衣倩影与这深山老林的确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光头小和尚董佛玉的一席僧衣倒是还看得过去,若非陆晴霜身影太过引人注目,小和尚董佛玉恐怕早就被甩得远远的了。 “晴霜姐,你等等我行不行,我不认得回去的路啊!”小和尚董佛玉终于又忍不住大声喊道。 陆晴霜少时顿住脚步,未曾回头,见她身上隐隐环绕着的白色灵异,透着无尽的神秘感。 这会,陆晴霜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小和尚,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一人静静吧......” “我,我可以陪你的,晴霜姐.......”小和尚董佛玉喃喃道。 虽说小和尚董佛玉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陆晴霜却听得十分真切,说了声: “小和尚,姐姐我不是有意要你离开,不过待会遇见的事,恐怕不是你能够应付的。” 小和尚董佛玉虽然听不懂,看上去好像陆晴霜的话中指明待会的目的地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但是鱼怪那会小和尚董佛玉都没有退缩半点,又何尝会恐惧其他东西? 因此小和尚董佛玉便信誓旦旦一拍胸脯笑道:“晴霜姐,我不怕,你就让我跟着你,我也不用你照顾,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现在气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还得多亏了你那个铃铛呢.......不过说起来,那个铃铛竟然是晴霜姐你的东西,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小和尚董佛玉说了一连串的话语,可惜陆晴霜像是丝毫都没有听进去一般,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那好吧,待会不论见到什么东西,你都不可以大惊小怪,若我分身乏术,你就找机会自行离开,不用理会我,我若连个自保能力都没有,那我自然也不会义无反顾了。” 小和尚董佛玉点头道:“我知道了晴霜姐,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其实陆晴霜也不知道自己是去干什么,但是方才自往事再现脑海时,便一直有道温柔的话语在耳边提醒:“去吧,去那山中深处,有你想看到的东西.......” 这种情况不是陆晴霜第一次遇见,只可惜现在虽然说实力恢复了一些,但是真要遇上什么超脱现实的东西,或者难以应付的强敌,那么小和尚董佛玉绝对会让陆晴霜分心,但是陆晴霜没理由让小和尚董佛自行离开,一来也是因为小和尚董佛玉不认得回去的山路,毕竟这座山陆晴霜也生活了这么些个时日,山路曲折隐秘,没点时间的确不会熟悉路线。 小和尚董佛玉也没有丝毫打退堂鼓的心思,说到底也是相信眼前的陆晴霜,也许是为自己做的那些菜?也许是陆晴霜的一颦一笑?也有可能这些原因都有吧,只是小和尚董佛玉也不愿去细想了,且先跟前看看,看看陆晴霜究竟想找个什么东西。 就在林子尽头,或说看似尽头的地方,是一片与之前十分突兀的地点,是一方小空地,像是有人为搭建的构造,只是不知道是作何用处,陆晴霜先是站在了原地盯着前面的东西看,一个狼形雕刻,或者说石像更为贴切。 那个狼形雕刻没有双眼,又像是被人挖去了眼睛,整个身子都是青铜所塑,足人大小。 “晴霜姐,这是什么?”小和尚董佛玉即刻上前,站在陆晴霜身旁。 而陆晴霜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不过总感觉这青铜像,有些古怪.......” “哦?哪里古怪?”小和尚董佛玉定睛看去,才发觉这狼形雕刻的一双眼珠子已经被人挖去。 乍看就知道这雕刻本来是绝对有眼睛的,因为那眼球之处尚有两个凹槽,明显是镶嵌眼球之用。 不过小和尚董佛玉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山深处有这等东西,更不了解的是,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平常哪里有人会途径这等地方,倒是不知道为何连个眼珠子都被人刨去。 而陆晴霜还没有任何行动,盯着那个狼形雕刻看着,再没有挪动步子。 小和尚董佛玉也静观其变,虽说此地处处透着蹊跷,但是小和尚董佛玉能够感觉出陆晴霜的道行已经连他都无法窥探,或许,比自己师傅真圆大师更为高深...... 第一百零六章 青狼无目 陆晴霜稍偏过身子,看着小和尚董佛玉说道:“小和尚,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或者说那个雕刻,你以前见过吗?” 小和尚董佛玉木然道:“没啊晴霜姐,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雕刻,你说.......那个狼的眼睛,究竟是被谁给挖走了?” 陆晴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觉着这里古怪的不止这个雕刻,甚至是一草一木,连空气,我都觉得很压抑。” 小和尚董佛玉闻言旋即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陆晴霜立时道:“不行!我必须要弄清楚这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和尚董佛玉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见陆晴霜这般执着,便也没多话。 只是陆晴霜突然像是一肚子疑问,主要也是现在身边就小和尚董佛玉一个人,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让她倾诉,便又问小和尚董佛玉道:“小和尚,待会如果发现哪里不对劲,你就立刻跑,别管我,知道吗?” 小和尚董佛玉犹豫了一会,虽然他没有丢下陆晴霜的想法,但还是依着陆晴霜的话点头说道:“晴霜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找麻烦!” 陆晴霜继续问道:“不知道是我多虑了还是确有此事,我觉得这里有人故弄玄虚,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相识,我感觉.......” 小和尚董佛玉问道:“不会是什么恶人吧?” 陆晴霜摇头道:“善恶且先不说,不过单就这雕刻而言,我隐隐觉着有人幕后捣鬼,似乎有意引导我过来,但是我此刻来了,却又不见什么动静,真是奇怪.......” 小和尚董佛玉一直就在静观其变,不过见陆晴霜一直没有上前去,小和尚董佛玉便身先士卒般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往前走,靠近雕刻。 陆晴霜一脸吃惊道:“小和尚,你干什么!” 小和尚董佛玉回头笑道:“放心吧晴霜姐,我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帮你试它一试!” 陆晴霜伸出手往回摆,“你赶紧回来,待会.......” 但很明显,陆晴霜这句话说晚了,或者说这也是一个巧合,但是就当小和尚董佛玉距离雕刻不过一丈距离时候,那青铜狼身竟然似有了生命一般,张开了满是黏糊糊唾液的血本大口! 狼的锋利獠牙自上俯视小和尚董佛玉,小和尚董佛玉都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的就做出防御姿态! “嗷呜!” 凄厉而又嘹亮的狼啸,将小和尚董佛玉惊得头皮发麻,青铜雕刻本事死物,怎么就突然有了生命的迹象,而且还这般栩栩如生,不,不对!已经不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了,这分明就是一条真正的狼,而且比小和尚董佛玉所了解的丛林狼,更要凶残! 狼也是肉体凡胎,只是个性生猛,但是这青铜狼身一旦有了生命,那不等于无坚不摧? 想想便就可怕,但是小和尚董佛玉无法得知这条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否在下一刻的时间,就那么突然将自己一口吞下?小和尚董佛玉此刻心中就是惧怕这一点,如果他想的不假,那么自己纵使速度再快,这般距离之下,也绝逃不过狼口! 说时迟那时快,听见陆晴霜一声惊喝后,那青铜狼果真有了行动! 凝视着小和尚董佛玉的狼脸上只有恐怖骇人的獠牙,因为没有眼珠,所以显得更加诡异! 小和尚董佛玉说不上瑟瑟发抖,但心里怎么能不恐惧?也许因为身后站着陆晴霜,小和尚董佛玉不愿意让自己的晴霜姐看了自己的笑话,便强忍住心中的惧意,定了定神沉了沉气故作镇定般对着面前的凶恶青铜狼说道:“虽然小和尚我误入此地,本就无意打扰,但是你若不讲道理随意对我发起攻击,那我便背水一战也不让你得到丝毫好处!” 青铜狼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小和尚董佛玉言下之意,又是一声仰天长啸,摸摸了爪牙,那咯吱作响阵阵令人发毛的锐利指甲摩挲狼身下同为青铜制的方台,近距离下的小和尚董佛玉听得尤为真切。 小和尚董佛玉现在发现了,这个青铜狼完全就是针对陆晴霜而行动的! 因为在张开獠牙后的那瞬间,这只青铜狼并没有如小和尚董佛玉心中所想的那般对他发出了攻击! 虽然青铜狼没有眼球,但是光看那声音咆哮的方向,明显就是冲着陆晴霜区去的。 与此同时,陆晴霜丝毫不惧的也盯着那只青铜狼看,在陆晴霜的心里,恐怕觉得这只青铜狼,就算没有眼珠,却一样能够视物! 要知道世间万物很多东西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更何况先前还有一只超脱寻常的大鱼怪! 换而言之,就是人们眼睛所能看到的表象,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虽然存在许许多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是小和尚董佛玉面前的这只青铜狼,看其举止神态,觉得就是能够看见陆晴霜! 陆晴霜即便有恃无恐,却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她已经捏紧腰间的皎月铃铛,随时准备迎接青铜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出攻击。 但是很奇怪的,青铜狼似乎就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分毫,但是全身都不是安分守己的模样,不论是双足,还是獠牙还是其他什么,摆明了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啃食人肉的猛兽。 小和尚董佛玉整个人已经呆滞了,他没有逃跑,感受到了莫名的威压后便没有能力再去逃跑,也就是因为下山就,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和尚董佛玉觉得自己见识真的是太浅薄了,回去后,一定要多向自己的师傅真圆大师请教,虽然说此刻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到青重山修心寺—— 且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是一步吧....... “小和尚,你快离开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晴霜的一声轻喝将小和尚董佛玉从愣愣发神惊醒。 小和尚董佛玉旋即飞身转离方向,可背后僧衣猛然被类似一个钩子般的东西拉扯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第一百零七章 银华乱舞 小和尚董佛玉骇然回头,那只青铜狼不是说不会对子发起攻击吗?为何这会在小和尚董佛玉跑的时候,忽然就探出了锋利的爪子拉扯住了小和尚董佛玉? 就在方才那一瞬,陆晴霜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也是她思考了很久突然想通了的缘故,这个狼并不是不会伤害小和尚董佛玉,也不是针对只是陆晴霜这个人,而是,这只青铜狼,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一时半会只是离不开身下的青铜方台! 正在陆晴霜没放过青铜狼周身所有存在的那会,发觉它的四只爪子已经能够完全脱离那青铜方台的时候,便立刻提醒小和尚董佛玉快跑。 可惜时间完全来不及,眼看青铜狼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对准小和尚董佛玉的光秃秃脑袋一口咬下! 陆晴霜连忙运转体内灵气,飞身赶去! “小和尚,闭上眼睛别动!”陆晴霜忙喊一声,秀指探出便射出一道离弦气刃,气刃威力不容小觑,是陆晴霜在惊慌中使出,完全有压倒性的实力的陆晴霜的攻击,就算对方是青铜制的狼,也不会说是完全不被中伤分毫吧? 可惜...... 事情往往都是这般出乎意料,尽管陆晴霜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自己的攻击接触到青铜狼身但是却没起到一丁点作用的时候,还是难免吃了一惊。 不过当下陆晴霜的目的是先救出小和尚董佛玉,所以那个攻击虽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却也让那只青铜狼有了些许分神! 陆晴霜即刻摇晃皎月铃铛,阵阵银白气流字铃铛口中迸发而出,将青铜狼团团围住。 陆晴霜接着拉起来小和尚董佛玉就连连往后退,待稳住脚步时看向小和尚董佛玉后,才发觉小和尚董佛玉身上不知是因为苦毒泉水的残余毒素发作还是被这青铜狼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吓住,脸色惨白脖间满是冷汗! “晴霜姐,怎么,怎么回事.......我好像睡觉,浑身冷,冷死了......” 陆晴霜沉思片刻旋即将小和尚董佛玉背后的僧衣拉开,三道狰狞血痕清晰可见,着实触目惊心! 看来这只青铜狼的确来者不善,不光是那凶恶的嘴脸,一旦出手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也不知这狼爪是否具有毒素,若是这样,那么小和尚董佛玉恐怕在世神仙也难救他一命! 小和尚董佛玉开始瑟瑟发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背后的肌肤已经被那只青铜狼抓伤,虽然伤口还没到致命的地步,不过....... 小和尚董佛玉开始口吐白沫,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胡乱手舞足蹈。 陆晴霜拧着眉头本想先简单治理下稳住小和尚董佛玉的心神,却被青铜狼冲破自己设下的禁锢破风而来! “孽畜,当我面伤人,看我把你打回原形!”陆晴霜满是肃杀之色,两手交付指尖轻点,一道道乘风破浪之势力敌万钧之威霎时间成滔天之力席卷向迎面而来的青铜怪狼! 青铜怪狼嘶吼一声,这种灵物一旦成精,便就有类人的思想,甚至比人类更为精明狡诈! 陆晴霜见自己的攻击没起到丝毫作用,虽说不惧,但是眼下若是来个背水一战恐怕就算侥幸胜利,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帮小和尚董佛玉治伤,现在的确算是进退两难了。 不过陆晴霜还有底牌没有亮出,刚才找回前世的记忆的陆晴霜,可不是这么轻易就会被击垮的人了,若说之前遇见这青铜狼,兴许连一战之力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那个鱼怪都不能力敌,但是现在,放眼天泽时期,陆晴霜堂堂圣女身份就不是一般人敢去触犯的,只怪自己现在一无所有,陆晴霜心中一酸,气焰便立时升腾起来! “滚开!”陆晴霜冷喝一声,伴随着阵阵扣人心弦的清脆铃铛声响,那青铜狼怪叫一声偏离方向,再次扑卷而来! 陆晴霜一手运转灵力替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小和尚董佛玉疗伤,另一手便去抵挡住青铜狼的攻击,分身乏术的确让陆晴霜的压力很大,但是眼下还没完全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必须孤军奋战! 青铜狼一扑,二跃,三吼,其实几个回合下来,陆晴霜觉得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怖,莫不是那青铜身躯让自己高估了? 但是转念一想,兴许这青铜狼也只是试探自己的能力而已,真正的后手都还没有露出来呢! 不过陆晴霜可不想这么磨磨唧唧的和青铜狼耗费时间,她想迅速分出胜负,于是便咬咬牙准备亮出底牌一击必杀! 陆晴霜左手指尖灵活的跳动着,丝丝点点的小光圈从手中蔓延而出,顿时奔向青铜狼而去,而后一时间陆晴霜便有了多余的功夫准备自己的必杀技。 其实说起来,现在的陆晴霜虽然记忆恢复了,但是终归还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全盛时期,必杀技说是必杀技,但也不一定就能把这青铜狼置于死地。 不过.......陆晴霜却是有不把这青铜狼击杀但一定能将它打得遍体鳞伤的信心! 青铜狼与陆晴霜召唤出来的小光圈争斗着,陆晴霜这头,除了给小和尚董佛玉疗伤,正也准备施展自己的绝招,“银华乱舞”。 漫天华发怎凄凉,奈何人去空葬花! 丛林本事青翠一片,寂静早被打破,而当陆晴霜这招银华乱舞准备就绪后,周遭空气全部沸腾,气温陡降! 便就是六月飞霜雪,陆晴霜的绝招岂非人尽可观! “孽畜,算你走运了,这次不让你死,我就不叫陆晴霜!” 绝招未出,草木尽断!山呼风啸势如破竹,风云变色! 青铜狼甚至立刻就察觉到了周边的变化,立刻狂叫一声冲散那些纠缠自己的小光圈,正就要在陆晴霜未出手的前一刻阻止住她! 可!为时已晚! “银,华,乱,舞!” 滔天之势?远远不止! 风起云涌只是顷刻间!这一片丛林的颜色尽皆变转,地动山摇! 整片天空,都似乎为陆晴霜这招银华乱舞蒙上了一层阴霾,不见天日! 第一百零八章 故人不再 就算是这只青铜制的狼,就算它那凹陷进去的眼眶,依旧在其面上,看了一分骇然的神色! 陆晴霜再不留情,她既然已经提醒过这孽畜,那么便不会给这怪狼任何求饶的余地! 青铜狼连连嚎叫,低吼......将自己的爪牙卷缩起来直往后退,可这方天空尽皆风云变色,人见之尚且胆寒,更何况是一冷血无情的生物! 也正是因为连着孽畜都开始惧怕起来,更能说明陆晴霜这招银华乱舞的震撼之力! 肆意卷起的暴风携带猛烈的骤雨,半边天电闪雷鸣整个就是一混沌天空! 而陆晴霜面上淡然,只是微闭起眸子,她仍旧在专心致志的为小和尚董佛玉疗伤。 转眼间! 青铜狼已经灰飞烟灭! 尽管是这青铜之身,尽管人力或者武器所有都不能伤其分毫,但! 青铜狼已经湮灭了,死在陆晴霜的绝招银华乱舞之下! 周遭平静下来后,陆晴霜脸颊上终于有汗珠滑落,她如释重负,这一招耗损了自己诸多修为,若非山穷水尽,也绝对不会孤注一掷! 陆晴霜脸色渐显苍白,但是小和尚董佛玉却仍旧没有一丝清醒过来的征兆! 小和尚董佛玉的生机不但没有恢复的迹象,反而好似正被慢慢剥夺着! 小和尚董佛玉的脸色,变得阴沉,直至这抹阴沉呈现出黑紫的可怖颜色! 这.......难道不是和之前在苦毒泉水旁那没有一点意识的叫花子鱼丸一个模样吗? 小和尚董佛玉浑身的肌肤都变成恐怖的黑色,陆晴霜也发现了,但是她没有过多的情绪变换,只是轻蹙眉头,微微一叹: “小和尚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救你,不过......看来必须找到作祟的源头。” 话音方落,陆晴霜苍白的脸上目光森然,急速转至山间一头,似洞穿万物! 远方草木急动,瞬间归于平静,当中曾有活物行动的踪迹! 这一切都被陆晴霜尽收眼底,三两下用皎月铃铛设下一道银色屏障护住小和尚董佛玉,紧接着白光一闪,陆晴霜身影便已不见! 就在方才,陆晴霜捕捉到了范围内隐匿着的其他活物的动静,她料定,这一切的蹊跷必然与那东西有关! 于是便匆忙赶了过去,但是这方草木间,却没有任何活物的身影! 但是...... 陆晴霜眼观八方注意周遭动静的时候,发觉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某处,杂草丛生间,清晰可见的些许淡蓝色粘液就那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陆晴霜略感诧异,俯下身子细细去看,这绝不会是自然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如果所料不假的话—— 这绝对就是方才站在这里的活物身上所留下来的东西! 陆晴霜闭上眼睛运转灵气感受周边气息,过了一会方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再没有感受到这附近有什么生灵的气息。 陆晴霜不由得有点费劲,这件事的确有些匪夷所思的,到底是谁要这么针对自己? 陆晴霜虽然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但是现在身处的世界,既不是天泽,亦不是书生孟饮秋的那个世界,所以故人应当是不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陆晴霜绞尽脑汁回忆往事也想不到还有谁是有机会出现在这里而又将自己视若仇敌的。 小和尚董佛玉暂时不用去担心了,只是陆晴霜需要用最快的时间去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不然别说自己为小和尚董佛玉争取时间做些延续之力到时候遭人暗算就防不胜防了。 所以不论出于哪一点,陆晴霜都得找到那个人,并且质问他,到底为了什么吸引自己过来,而又不显露真身! 只是此地道路曲折,加之当下的位置已经差不多是大山的最深处,如果一个人有意躲藏,陆晴霜如何找得到? 凭借感觉的话就犹如大海捞针,陆晴霜可不会傻到这么去做,她准备想出一个妙计,抛砖引玉也好什么也好,需要得作出幼儿将其引出来! 陆晴霜没有立刻回到小和尚董佛玉身边,因为陆晴霜知道,自己如果不去小和尚东董佛玉身边,那么小和尚董佛玉的处境就会更加安全,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自己过来,就是冲着她陆晴霜过来的! 不过自打皎月铃铛回到了陆晴霜身边,不仅带回了自己的记忆,更是一种让自己放心的安全感油然而生,陆晴霜本就有恃无恐,现在更是可以一往无前,只是陆晴霜性子,并非那种不顾及后果的人,她不打无准备之仗,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必须要了解事情的真可采取相对的办法。 陆晴霜待在原地没有移动,树欲静而风不止,微风带着淡淡清香拂过陆晴霜的鬓角,可惜陆晴霜此刻就算是那倾国倾城般的盛世美颜也人能够欣赏。 书生孟饮秋,已经死了,故人不再,故地不再,陆晴霜理应该有生无可恋的心态,可这繁华俗世,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发现,人生便是这般纠结,与无奈。 陆晴霜提转灵气,摇晃皎月铃铛的声音波纹投递向四面八方,陆晴霜没有信心能够将隐藏在暗处的逼出来,但是她姑且先试一试,对方到底有个几斤几两! 嘈杂的声音渐渐浮现耳边,陆晴霜真切的听见,四周确实有反常的动静,这动静绝对不属于这个山头,处处透着不太显而易见的诡异,这是陆晴霜多年以来练就的耳听八方的本事,只是对方修为奇高,自己还没有什么应对之法,明刀明枪或许可以力压,只是敌人有意潜伏,陆晴霜身在明处,难免有些吃亏。 而此刻,小和尚董佛玉的身子完完全全变成了可怖的深黑色,犹如一具烧焦后的尸首,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小和尚董佛玉何尝受过这样的苦? 他只是一息尚存,危在旦夕,能不能熬过这一遭,全看陆晴霜能否找出藏在暗处的歹人,亦或者小和尚董佛玉自己的信念够强,兴许靠着两点,还能重新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生机。 第一百零九章 四名傀儡 自从陆晴霜施展了自己的绝招银华乱舞之后,整个天色像是就蒙上了一层暗淡的阴霾再也无法晴空万里。 这种偷天换日的手段,岂非人人能做,也就身为圣女的陆晴霜会这等绝招,并且从未敢忘却! 这可是保命的最大绝招,陆晴霜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同伴以及好友,小和尚董佛玉就是陆晴霜的同伴,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两个人却是十分的投缘。 小和尚董佛玉身上有着一种单纯可爱的气质,这是直接博得陆晴霜好感的最重要因素,而且不单单是这一个原因,就说小和尚董佛玉光是前前后后给陆晴霜说出的那几个故事,也足够让陆晴霜为小和尚董佛玉争取这一丝生机! 且不说陆晴霜认识小和尚董佛玉只是在自己记忆寻回来之前,但是现在,此刻的陆晴霜又怎么会忘掉在山中漫无目的的生活? 所以一切,山中的药,山中的泉,山中的一草一木乃至在山中相识的小和尚董佛玉,陆晴霜都没有忘记! 陆晴霜暂且抛开对孟饮秋的思念,现在不能让自己的心神被扰,她必须有足够耐心将敌人引出来刨根问底! 只是这硬的,陆晴霜已经试过了,毫无作用。 当下便放低姿态,用很是熟悉的语气,一同软磨硬泡:“我才找回自己的记忆,但是我实在记不起来我的故人中,有谁是跟我有仇的,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能不能请你出来见我一面,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呢?” 但是陆晴霜就算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仍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对方就是不出来,死活不愿意现身,但摆明了又像是故意让陆晴霜察觉自己就在她的身边,随时都能看见陆晴霜的一举一动,但是陆晴霜却无法看见自己。 陆晴霜心里又何尝不着急,只是敌暗我明,终归不能贸然行动。 只是陆晴霜怕留给自己的时辰不多了,本就风云变色的场景待会时至黄昏,那就会更加暗无天日。 陆晴霜缓缓的挪移脚步,已经尽量压低自己的动静,但是每当自己的脚踩着松软的草地上时,却又难免会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这是无可避免的,本就微风四起,林间瑟瑟好似草木皆兵,不是陆晴霜神色太过紧绷,而是对方给他的感觉远远不止是不太友好那么简单! 陆晴霜每走几步,便会借用皎月铃铛发出的灵气感知周围另类的气息,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这是陆晴霜不愿意就此放弃,她必须要找出这个人,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猥琐小人。 陆晴霜也这般骂了:“鬼鬼祟祟并不是君子所为,如此看来,你倒是个女人,那么我们也好说话,你尽管现身吧,有什么当我面说,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可陆晴霜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对方就是不肯现身,好似就认定了不管陆晴霜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显露真身一般,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一个办法,陆晴霜就算极力保持自己心神镇定却也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焦急和火气。 陆晴霜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更可气的是陆晴霜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个人,导致这人迟迟不肯出来,那只青铜狼也绝对是这个人作祟弄出来的邪魔之物。 这所有的一切看来都是带有针对和目的性的,陆晴霜一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谁,二个夜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会造人点击的,所以她思前想后都无法想通这个道理,当然,只因为陆晴霜知晓对方来者不善,必定来者不善。 风声萧瑟,带起陆晴霜衣角随风起舞,白衣倩影宛若幽魂,却又是那般楚楚动人。 动如脱兔,灵动哗然,陆晴霜依旧找不到潜藏在深处的敌人,她忍不可忍无需再忍,体力本就适当受她控制的灵气也逐渐浓厚,直到陆晴霜轻喝一声提起皎月铃铛一阵摇晃。 缕缕白烟自铃铛缝隙间流淌而出,弥漫在空气之中逐渐成型! 前前后后的白烟分散至各个方向,幻化成四人往东南西北而去,他们目光呆滞,唯有手足能动,便全是陆晴霜的练气之技所产生的虚像。 傀儡便是如此,这也是陆晴霜使出这招寻找敌人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毕竟一个人慢悠悠的找还得小心谨慎,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陆晴霜就待在原地,等候自己傀儡带回来消息。 但是陆晴霜从始至终,都能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一股针对自己的杀意,这种杀意像恨,也像是怒,所以陆晴霜实在无法理解自己什么时候给人带来过这种困扰。 前尘往事大多已经了结,就算是青釉,再消失前也和自己化解了矛盾吧...... 如此看来,当真就想不出还有谁是与自己有着这种深仇大恨的,陆晴霜很无奈,希望找到对方解释清楚,问清缘由,但是对方就是不肯露出真身,实在捉摸不透那人的想法。 要说一直在牵引自己,现在陆晴霜也已经来了,对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匪夷所思,索性便不去想,眼下只有静观其变才是最稳妥的办法,陆晴霜盘着身子坐下,这样能让自己心态更加从容不迫一些。 可是放出的傀儡,没有一个回来的,一直等了许久,陆晴霜最后还是不耐烦之下,才摇晃皎月铃铛试图将这些分散的傀儡召唤回来,但是出乎意料—— 陆晴霜发现不论自己如何摇晃皎月铃铛,四个傀儡都没了反应。 这一反常态的情况让陆晴霜愈发不安,她接连猛烈的摇晃了很多次,除了清脆而又急促的铃铛声,再没有其他一丝反应。 陆晴霜暗道不好,莫不是对方开始行动了? 但是尽然能够在自己眼皮子下做出这等行动,难保对方不是隐藏了实力,这一下子让陆晴霜倍感心急,再也无从淡定自若。 说实话陆晴霜不确定对方意欲何为不假,但是现在知道了一个事实,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第一百一十章 幽暗洞穴 山风依旧呼啸,夹杂着不知名花朵草木的芬芳,但是陆晴霜没有一丁点心思去嗅着这些香气感受沁人心脾的效果。 她现在心如火烧,许多事涌上心头如同一团乱麻没有办法去解开。 陆晴霜着急的已经说不出话,目光四下流转,显然是开始迫切的想要了解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 只可惜陆晴霜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头绪,傀儡们已经和自己这头断了联系,自然不用多说是被那个暗处之人处理了。 所以当下陆晴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亲自去找,不管寻遍这里多少平角落,哪怕把山给填平,也得将那个人给找出来! “你既然不愿意现身,那我只好自己过来找你,事先说好,如果被我发现你的位置,我绝不手软!” 因为陆晴霜从来明人不说暗话,行事一向如男儿般光明磊落的陆晴霜,对于这种猥琐之辈是十分不屑的,只是现在形式若破,她必须去翻遍山头将其给找出来,要不然小和尚董佛玉的性格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陆晴霜先是随意找了一条小道,而后便是借着皎月铃铛的作用试图感知不明活物的呼吸以及心跳,可是即使自己的灵气贯穿各个方位,却没有搜捕到任何有所不同的地方。 陆晴霜不由得有些沮丧起来,直觉以及感知告诉自己,这里一定藏着其他人,但是无论怎样都却无法将其给拉出来! 陆晴霜当下如果再施展一次银华乱舞,那么对方估计是无可遁形的,只不过施展一次已经是陆晴霜的极限,她没办法再去提出更多的灵气再次施展,且不说灵气所剩无多,自己的精神也差不多有了衰退的迹象,这是个非常不好的兆头。 这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陆晴霜务必要尽快找到突破口,不然小和尚董佛玉那种肉体凡胎,如何抵抗得了这人的诡计陷害? 不行!陆晴霜告诉自己,必须抓紧速度了,先前发现的那个淡蓝色粘液,恐怕就是这个暗处之人所留,亦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不经意间留下,总而言之,如果当真是和这淡蓝色粘液有关的东西,那么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也许就一定是人了,或许是超脱现实,或许是比之那个鱼怪还有青铜狼更为令人胆寒的生物。 而且光从潜伏着隐藏自己的气息来看,这等伪装的本事便就不是一般人或者生灵可以拥有的,物以稀为贵,浓缩便是精华,陆晴霜一直都对这一点了然于胸。 只怕,这一次遇见的东西,绝对是超出自己瞎想范围的。 但是陆晴霜不能放弃啊,她一步步的往前走,所有的阴暗角落她都挨个的搜查,虽然知道这的确是一个愚蠢且不一定管用的方法,但就算冰雪聪明如她陆晴霜,当下紧绷着的心态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考更为合适或者更为巧妙的办法了。 陆晴霜步步紧逼,伴着风声将周边杂草丛生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反常之处。 没错了,狡兔况且三窟,何况是有智慧的生灵,直到陆晴霜慢步前行寻找的一时间,在不知道走了多久的位置上,依旧还是一片青葱的野草堆边,一个阴森森的仔细听去尚有呼呼风声的小洞穴被陆晴霜发现! 如果不定睛仔细去看,绝对发现不了这个洞穴,只因为周边太多荒草,一堆接着一堆数量不仅多,而且杂乱,毫无章法的聚集此地,就像是天然性的为这个洞口做出了掩护。 陆晴霜见多了这样的地方,以她再天泽国幼年时期常常翻山越岭的经验来判断,凡是只要是山,便就必有人为或者天然形成的幽深洞穴,更何况还是这般大到几天几夜都翻不过去的山头。 虽然陆晴霜也不知道这座山的山名是什么,但是这座山藏着的秘密绝对不下这世间所有稀奇古怪之所! 陆晴霜定睛看去时,便深有预感这处洞穴里必然有她意想不到的东西,只是要不要贸然的毫无准备的走进去,尚得让陆晴霜考虑一阵。 只是事态迫在眉睫,陆晴霜不敢放弃任何希望,且不管是不是白白走一趟或者里面危机四伏了,索性就一股脑的冲进去—— 撇开韧性十足的劲草,陆晴霜带着阵阵扣人心弦的铃铛声走了进去,幽深的洞穴,外界本就遮天蔽日,里面更是伸手不可见自身五指,陆晴霜并不惧怕黑暗,但是惧怕心底阴暗的人。 人嘛,永远都比世间其他一切来的可怕。 陆晴霜不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就抱着谋害自己的想法而来,所以不论怎样也得去找,得去追查,不然于心不安 陆晴霜没有呼喊,因为她知晓就算自己喊出来了,也没有任何效果,之前她就尝试过了,对方很明显对自己的行踪十分了解,只是一直不出肯出面的原因,还不得而知。 随着脚步的递进,陆晴霜愈发觉得这个洞穴便就是暗处,而这暗处,便藏着那个心怀不轨的人。 陆晴霜这下不但没有惧怕洞穴中的黑暗,反而心里越来越安静,与此刻的氛围一般安静,没有任何杂质,不参加任何混乱。 陆晴霜认为自己笑了,只是没有笑出声来,她看见了,洞穴身处那活物的气息,一双澄亮的眸子正对着自己,同样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但是此刻却给了陆晴霜微笑。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找过来的.......” 嘶哑且阴森令人浑身发毛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洞穴被点亮。 那是幽幽淡蓝色的光芒笼罩开来,带着火焰的温暖,却让人心底发凉。 淡蓝色的火焰,诡异的火焰,是陆晴霜从未见过的火焰颜色,相比苍须老人和幽皇的黑色火焰,这种颜色同样在外界很难见到,只是对于黑色的幽皇火焰而言,这种淡蓝色,却更为诡异,更为冷酷....... “你是谁?我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见过你,你到底想干嘛?” 陆晴霜顿足,直视那淡蓝色火焰,面色平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洪渊之魔 陆晴霜一直凝视着那淡蓝色的火焰,而那淡色的火焰也随她一样凝视着陆晴霜。 陆晴霜没有先发制人,而那淡色的火焰亦不像是会突然出手。 不过,陆晴霜虽说一直直视它,但是腰间的皎月铃铛却没有受控制般的迸发出缕缕白烟,逼近那淡蓝色的火焰。 淡蓝色火焰极度森然的气焰微微颤动,似乎正在挑衅着陆晴霜。 而就在皎月铃铛悄无声息的迸发白烟后,两相对视已经变成两相对峙。 “咯咯咯,你果然还是这般不老实啊...?....”淡蓝色火焰幽幽说道。 陆晴霜脸色不变,冷哼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伤害了我朋友,要么,给我解药,要么,我杀了你。” 字字有力不带半点虚张声势,也只有陆晴霜,也只有这样的陆晴霜才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换做其他人,光是看到这骇人听闻见所未见的诡异颜色火焰,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 但是淡蓝色的火焰好像真的认识陆晴霜一般,而且从它说话语气来看,还是对陆晴霜格外熟悉的那种! 只是陆晴霜却丝毫回忆不起来,自己印象中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 难道是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陆晴霜想不明白,亦或是这淡蓝色火焰之前并不是这个模样? 但是就算如此,陆晴霜自打重生之后的确没有轻易得罪过人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跳出来解释一下?陆晴霜真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这一些的缘由,又或者这淡蓝色的火焰自己全盘托出,但是很明显这淡蓝色火焰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森然呆在原地,照亮半边洞穴,幽深而又诡异,透着没有温度的凄凉。 火焰为红,寒冷为蓝,这淡蓝色火焰好似坚固了冰火两重元素,所以面对陆晴霜夜丝毫不惧怕。 可惜陆晴霜虽然说是终归还是出手了,但是那些白烟并存在什么攻击,顶多也只是试探试探这淡蓝色火焰的修为究竟是个程度。 可惜淡蓝色火焰的确让陆晴霜夜感受到了神秘的压力,那些白烟还未飘散过去,便被淡蓝色的火焰驱使出来的一缕微弱蓝光,直接扫的烟消云散! 陆晴霜心下一惊,再也没有妄动,直接便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你从哪里来的?” “呵呵呵,问我从哪里来的?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可惜啊可惜,一代圣女,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我也为你感到不值啊!” 陆晴霜闻言陡然一惊,尽管今天的惊讶一惊不在少数,但是冷不丁被淡蓝色火焰告知自己的圣女身份时,还是忍不住惊讶了起来。 如果说着世界上还有人知道陆晴霜身份除了青釉之外,恐怕也就面前的这诡异的淡蓝色火焰了。 既然说到了天泽,那恐怕就和当时发生战乱的洪渊有关! 洪渊是什么地方?那是万千恶魔寄居的封印之地,从远古时期到现在,里面有无数的恶鬼魔物,尽是穷凶极恶之徒,当初若不是被里面的魔物趁着洪渊千百年来一次空虚的机会打算趁机逃离,那么陆晴霜也不会被逼自尽献血去重新修补封印。 这也是天泽国圣女的传承,更是一种责任,逃避不了的责任! 只可惜陆晴霜对于洪渊了解的不过是一些口头之说,并没有真真去过那个地方。 但是在天泽国,洪渊可谓是一个永恒禁区! 就算是一国之君天泽国王,也没有权利擅自去洪渊,而对于圣女一脉,从来就没人透露究竟是什么原因开始传承下来的,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已经没有人能够知晓,只是在天泽国收藏的书籍典籍里搜索到的先人记录来看,也都只是寥寥几句朦胧的记载。 没有真正详悉的说明,所以至今为止,陆晴霜都没有弄明白圣女究竟是怎样产生的。 只是在那个混沌虚空中,皓白玉臂服务自己的那一瞬间,陆晴霜却感受到了精神的力量带着无比的熟悉感,让她无法拒绝,甚至想过去亲近,那绝对是一种血缘上与生俱来的投缘感觉,陆晴霜没理由去质疑自己的直觉,更何况她的直觉也一向很准。 只不过,这淡蓝色的火焰却又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看这副模样,又知道陆晴霜的真实身份,恐怕就是天泽国不会有假了吧,难道陆晴霜自尽献血封印洪渊无济于事? 又或者说是晚了一步还是逃出来了几个恶魔? 如此想来,便理应不会假了,于是陆晴霜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知道你是谁了。” “呵呵呵,终于想起来了,或者说,你印象中,就记得那个地方!” 淡蓝色火焰的语气明显冷厉了许多,但是陆晴霜丝毫不惧,昂起脑袋高声道: “洪渊中的恶鬼,让你逃出来,是我没有顾虑周全,你老实交代,到底逃出来了多少孽畜!” “哈哈哈哈,很好,知道我身份之后还敢这么嚣张,那么我便不能手下留情了,你觉得我是直接杀了你好呢?还是将你剥皮抽筋好呢?” “哼,就凭你?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百个,我杀一群!” 陆晴霜明显情绪开始起伏,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其实说到底对于宏远的魔物,圣女一脉的血液是具有绝对压倒性实力的,也可说就是那些魔物的唯一克制物,正是天敌!从圣女的血液可以修补洪渊禁锢的这一点便就看得出来。 只是现在这淡蓝色火焰等于是承认了陆晴霜的猜测,但是为何还能这般有恃无恐倒是让陆晴霜有些费劲。 难不成出了那洪渊,这些魔物就不惧怕自己了吗? 还是说本来自己圣女的血液就只能用作加固封印? 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眼下刻不容缓的还需要了解一个疑点。 那便是陆晴霜不知道为何天泽的魔物,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 还有与自己一样的存在吗?那么像这淡蓝色火焰一般逃出生天的其他的魔物,又有多少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祸害人间 这些事是一时半会想不通的,陆晴霜只觉得,这个洪渊的怪物,已经不是能够用常理来解释的了。 但是下一刻,这淡蓝色的火焰便突然对陆晴霜发出了攻击! 依旧是如它身上那般的颜色,依旧如它身上火焰那般的东西,虽然没有灼热的温度,但是却能势如破竹! 陆晴霜还有话没有问完对话便提前出手! 这让陆晴霜不得已只能先暂时防御起来,难不成就是因陆晴霜点破了淡蓝色的火焰的身份? 那么这洪渊来的怪物倒是有点穷凶极恶啊! 只可惜实力的确被陆晴霜高估,现在一想,躲在这里不肯轻易露面的缘由陆晴霜也大概了解了。 也许是为了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天泽国产生的洪渊怪物魔力大减,不过现在陆晴霜首先要确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得先弄清楚到底在这个世界里过来了多少自己故乡天泽国洪渊里的怪物。 一只倒是罢了,如果成群结队,那么难免生灵涂炭。 但! 陆晴霜对于这一只的性命暂时没有了击杀掉的念头,因为她要刨根问底,必须要从这淡蓝色火焰的口中套出关于天泽国的消息。 虽然那里的族人对她无情,但是毕竟还是滋养她生长的故土,而且还有自己的胞弟,自己的父亲母亲! 陆晴霜的皎月铃铛迸发处银白烟雾,在淡蓝色火焰袭击而来的瞬间,突然立起来一道银色光壁,生猛的火焰无法穿透,但是这个洞穴之中却被火光点亮,幽蓝动人。 明媚的火光照耀着陆晴霜的脸庞,近距离之下,隔着屏障陆晴霜终于看清了这淡蓝色火焰的一张脸。 这是多么可怖的一张脸,还是类人化的面孔! 只是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单单只有一张嘴,正对着陆晴霜狞笑着! 陆晴霜眼下没心思去探究没有眼睛是如何看到自己的,也许是别的办法,但是偏偏就这单独的一张丑陋的嘴巴,却是透着无比骇人的气息! 不仅是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难听,这魔物当真不愧是洪渊被囚禁千年之久的怪物! 陆晴霜香汗淋漓,现在开始,才感受到这淡蓝色火焰透过屏障传来的灼热温度! 估计也是这魔物开始发狂了,想要直接取了陆晴霜的性命,火焰毕竟还是火焰,尽管颜色是这般诡异莫测! 整个洞穴都是凹凸墙壁,此刻被蓝色光芒点亮可谓的视野异常开阔清晰。 只是气温骤然升高的这会,陆晴霜才提醒自己必须要想出来一个应对之法了! 光是一味的躲避是毫无用处的,淡蓝色火焰也就是洪渊逃出来的恶魔,很明显是为了杀戮晴霜而来,只是尚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凶狠的将陆晴霜视为死敌。 难道就因为陆晴霜圣女的身份?还是因为陆晴霜当初自尽加固封印导致这淡蓝色火焰的恶魔的兄弟姐妹无法逃出生天? 不管是什么,现在,陆晴霜已经没有问话的时间和机会了,必须要尽快出手压制出淡蓝色的火焰,但是又不能就地击杀,不然整个线索就断了,那夜找不到当中的具体缘由了。 陆晴霜自然知晓这一点,所以才愿意花费时间和这淡蓝色的火焰耗下去,但是这淡蓝色的火焰明显没有那心思和陆晴霜磨嘴皮,它便就先发制人,它便就出其不意了,它还要杀了陆晴霜!且毫不留情,直接下死手! “死东西,你不好好待在洪渊里潜心修行,跑出来祸害人间,今天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别以为我堂堂圣女是个好欺负的主!” 陆晴霜轻喝一声便要施展手段,只因为屏障眼看就要被破,她不得不出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淡蓝色火焰的生猛攻击! 不过陆晴霜大部分灵力都储存在这圣母娘娘所赠的皎月铃铛之中,所以大部分时间都需要一开皎月铃铛来完成自己的攻势! 只是很显然这个淡蓝色火焰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智慧,并且还相当狡诈! 它兴许知道陆晴霜就是依仗这个皎月铃铛,而且清脆的铃铛声在洞穴里响彻的极其真切,于是在突破屏障的时候,淡蓝色火焰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试图将陆晴霜腰间的铃铛烧尽! 陆晴霜当然不会让它得逞,连连后退,现在局势对自己不利,看来还得出了洞穴与这魔物斗到底! 但是淡蓝色火焰旋即便喷射出诸多淡蓝色火光,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火光并没有向陆晴霜方向飞去! 而知直接奔向洞穴入口处,只见那些零星火点悄然落在洞穴边,顿时升腾出一个深蓝色的火焰结界,正在熊熊燃烧! 看来这淡蓝色火焰已经看出了陆晴霜的心思,为了让自己占据绝对的优势,便将陆晴霜的心思点破,并且实施了对策! 这下子完全没办法了,只能背水一战的陆晴霜匆忙躲过后一波的攻势,淡蓝色火焰直奔自己的皎月铃铛而来,陆晴霜一味躲避,并同时运转,灵气控制铃铛引出许多白烟化成人形与淡蓝色火焰对峙! 阵阵白烟轻浮半空,与淡蓝色的火焰争斗不休,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贯穿洞穴之中,陆晴霜连喘粗气! 这东西果然很是难缠,下意识要速战速决的陆晴霜却没有银华乱舞这等绝招可以再次使用,现在必须得迅速找到应对之法。 但是洞穴就这么点儿大,上哪里去找可施展的空间? 陆晴霜心底着急,近距离的战斗对她而言很是吃亏,她没有练过肉身不具备进战能力,而且练气大宗师都只能千里取物近身就是个废材与普通人无二。 所以陆晴霜正是担心这点,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都不占据,看来自己被这淡蓝色的火焰给算计了! 不过陆晴霜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就算穷途末路,她也要硬生生开辟出柳暗花明! “死东西,你以为你的奸计能够得逞?哼!”陆晴霜说罢,急速晃动皎月铃铛。 整个洞穴开始颤抖,发出轰鸣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七星连珠 这就是出自陆晴霜的手笔!既然你淡蓝色的火焰有意让自己出不去,那么便给你看看什么叫做堂堂天泽国的圣女! 淡蓝色火焰的那张骇人无比且几乎没有五官的一张脸已经变得扭曲,独有的嘴巴发出咯咯尖锐的嗓音,陆晴霜听得浑身不自在,算是毛骨悚然,更加抓紧时间打开一个豁口! 借助皎月铃铛内自己储存的灵力,硬生生的将这洞穴一边开凿出了一个通天大道,直接横穿过去,陆晴霜第一时间便就拔腿逃离! 不是陆晴霜害怕,而是自己不大没把握的仗,样样都被那个洪渊来的淡蓝色火焰占据了优势,自己还打什么? 但是眼看陆晴霜已经往打开的缺口出跑了出去,但是洞**淡蓝色的光芒也是随之慢慢消散。 可是—— 陆晴霜就在外面等它,却不见它跑出来,难不成这外面有什么东西是它忌惮的? 又或者说淡蓝色的火焰知道陆晴霜再洞穴难以施展手脚,便不敢出来应战了? 陆晴霜自然不知道为了什么,旋即对着洞**大喊道:“喂,我说你是不是怕了?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了我的命吗?这会怎么啦?是不是变成贼老鼠了,躲着不敢见人?也倒难怪,你模样那么丑陋,谁看见都会害怕!” 陆晴霜一个劲的挑衅那个淡蓝色的火焰,可惜终究没看到蓝色的火光再次亮起。 这莫不是故意再次勾引自己进去?陆晴霜这般想到。 但是她可不会进去,既然索性出来了,再跑进去之前的功夫不都是白费了? 可是不管陆晴霜怎么说,却始终没看见淡蓝色火焰出现。 这倒是有趣了,不过好在知道了这鬼玩意的身份,陆晴霜心里也有了个底。 陆晴霜悄悄退到了洞穴外的岩石上,准备观察一下地势以及那个淡蓝色火焰的动静,但时天色愈发昏暗。 陆晴霜不知道该怎样去守株待兔,因为要说之前的话,陆晴霜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被那个淡蓝色火焰尽收眼底的。 所以等了没多久便离开了,现在必须得回到小和尚董佛玉那里,虽说有自己设下的屏障,豺狼虎豹不能伤小和尚董佛玉分毫,但是毕竟小和尚董佛玉身受重伤,要是时间拖得越久,恐怕性命更加堪忧! 只是陆晴霜回到了先前青铜狼出现的地方,自己设下的屏障还在,里面却空无一人! “小和尚,小和尚?”陆晴霜连喊了好几声,神色再也不能淡定。 难不成小和尚董佛玉醒来了之后自己跑出去了? 不会吧!没理由啊?陆晴霜旋即往四处看了看,可是寂静无声更没有小和尚董佛玉留下来的任何线索。 “小和尚,你在哪里?快出来!”陆晴霜连连喊道。 可是夜间山风肆意吹拂,除了风声和自己呼喊的声音,哪里还有别的声音? 陆晴霜心里着急,便迅速开始疯狂的搜索,小和尚董佛玉虽然和自己见了不过几面,但是陆晴霜却将小和尚董佛玉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是啊,萍水相逢亦是缘,万般无奈皆度空。 陆晴霜不愿意放弃小和尚董佛玉,她必须去将他找出来! 一边喊着小和尚董佛玉的名字一边疯狂的寻找,草木间,树林中,都没有看到小和尚董佛玉的身影。 莫不是被那个洪渊出来的淡蓝色火焰给抓去了? 但是之前陆晴霜一直在和淡蓝色的火焰对峙,不应该还有时间去抓小和尚董佛玉啊! 陆晴霜不由得费解起来,好像一下子就突然多了许许多多的疑点,本来没想到这么复杂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陆晴霜越来越难以心安,小和尚董佛玉中毒之深按道理来说以小和尚董佛玉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还有自顾行走的能力的,所以越来越想不通。 陆晴霜心如乱麻,夜色已深,小和尚董佛玉能在哪里? 陆晴霜觉得自己如果不找小和尚董佛玉,于心不安,便就不会回到草庐只能中去。 况且现在也找不到那个洪渊来的淡蓝色的火焰,心中更是不得安宁,如果小和尚董佛玉真的被那个淡蓝色的火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掳走的话,那么就真的糟糕了。 岂止是性命不保,不过更有可能的倒是那个淡蓝色的火焰会用小和尚董佛玉的性命作为要挟对陆晴霜提出什么条件。 所以现在陆晴霜是很混乱的,脑子梳理不清只想着必须得找到小和尚董佛玉! 之前的洞穴已经没有了蹊跷,那个淡蓝色的火焰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陆晴霜已经再次去探过,发现淡蓝色的火焰已经不在。 她愈发茫然,陆晴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尽管平常机灵如她陆晴霜,此刻也遇到了这样一个大麻烦,一时半会尽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 看来淡蓝色的火焰的确是很了解陆晴霜的,也抓住了她的把柄,好似就连陆晴霜的一举一动心中所想完全都知道个一清二楚! 陆晴霜微微一叹,仰头看了眼满天星辰的夜空,七星连珠之下的夜色更加迷人,不过故人今友都处于危难之间,陆晴霜啊陆晴霜啊,该怎么办是好呢? 今日的银华乱舞只是击杀了一个小角色,那个青铜狼无非就是那几个手段,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淡蓝色火焰的一个马前卒,目的就是为了耗费掉陆晴霜的绝招以至于没有过多的灵气再蓄力待发。 这个淡蓝色的火焰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陆晴霜必须细细整理好今天的事,从而想到什么相关的应对之法,不然一直被淡蓝色的火焰牵着鼻子走,她陆晴霜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听得见,你这个小人,躲躲藏藏畏首畏尾,也难怪你被囚禁在洪渊之中那么久,好不容易苟且出来,胆子小,本姑娘也不怪你,不过你真有种的话,就别用我朋友作为要挟,要干什么就冲着我来!” 陆晴霜清脆的如夜莺般的话语响彻山间,但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在哪里 不知道小和尚董佛玉去了哪里的陆晴霜陷入到了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之中。 小和尚董佛玉不说一句话,奄奄一息的模样,这样如何又能让陆晴霜不为之担心。 只可惜小和尚董佛玉现在确确实实已经不再这里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晴霜啊陆晴霜,找了小和尚董佛玉这么久,都找不到小和尚董佛玉的半点影子。 加上洪渊突然跑出来的恶魔淡蓝色的火焰,陆晴霜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心力交瘁的无奈! 小和尚董佛玉,到底去了哪里? 小和尚董佛玉,究竟去了哪里? 陆晴霜一无所获,如果生活要翻遍整个山头,那必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只不过不翻遍整个山头,又怎能找到小和尚董佛玉的踪影呢? 恰恰在这个时候,陆晴霜想到了小和尚董佛玉曾经说的故事,一下子就有点触景生情,不过陆晴霜这个故事此刻回忆起来,却无人述说,那还是在天泽国听说的:神农用赤色鞭子鞭打各种草木,周而全部了解了它们的无毒、有毒、寒热、温凉的性质,以及酸、咸、甘、苦、辛等五味所主治的疾病(酸主肝、咸主肾、甘主脾、苦主心、辛主肺),然后根据这些经验再播种各种谷物,所以天下的百姓叫他“神农”。 赤松子,是神农时候的雨师。他服用一种用王屑等浸泡在水中而制成的使人发热的药物,并把它教给了神农。他能进入火中而不被焚烧。他到昆仑山,经常进入仙女西王母的石室之中,随着风雨来来去去。炎帝的小女儿追求他,也得了仙道,跟他一起走了。 到高辛帝的时候,他又做了雨师,曾到人间游玩。现在的雨师即来源于此。赤将子舆,是黄帝时候的人。他不吃五谷,而吃各种草木的花。到唐尧时代,他做了木工,能随着风雨来来去去。他又经常在集市中的商店门口卖缴(拴在箭上的生丝绳),所以人们也叫他“缴父”。 宁封子,是黄帝时候的人。历代都传说他是给黄帝管制造陶器的陶正。有一个神异的人来拜访他,为他掌管火候,能在五彩缤纷的烟火中进出。 过了一段时间,这人就把这法术教给封子。封子堆起了柴火自焚,却只能随着烟火上下飘动,结果被烧成了灰烬。人们仔细察看那灰烬,还有他的骨头在里面呢。当时的人就一起把他埋葬在宁北山中,所以人们叫他宁封子。 偓佺,是槐山的采药老人。他喜欢吃松树的果实,身体上长着七寸长的毛,双眼变成了方形;能飞也似地奔走,追赶那奔跑着的马。他曾用松子赠送给尧,尧来不及服用。这种松树。都是大松,当时所服用的松子树,都已长了三百年了。 彭祖,是商代的大夫,姓钱,名铿,是颛顼帝的孙子、陆终氏的第二个儿子。他经历过夏朝,一直活到商朝末年,号称活了七百岁。他常常吃桂花和灵芝草。安徽历阳山有彭祖的仙室。前代的人都说:在那仙室中祈求风雨,没有不马上应验的,在这祠堂的旁边还经常有两只老虎。今天祠堂已经没有了,但地上倒还有两只老虎留下的足迹。 师门,是啸父的徒弟。他能使唤火,吃桃花。他是孔甲的龙师。孔甲不能遵循他的意志办事,所以把他杀了埋葬在郊外的荒野之中。有一天,大风大雨把他接了来,山上的树木全都烧光了。孔甲因而去祭祀,向他祈祷,但还没有回家就死了。 周代的葛由,是当时蜀国羌族人。周成王时,他喜欢把木头雕刻成羊卖掉。有一天,他骑了木羊进入蜀国之中,蜀国里的王侯贵族追他,便一起上了绥山。绥山上面多桃树,位于峨眉山西南,高得没有个尽头。跟随他去的人不再回来了,都得了仙道。所以乡间的谚语说:“得到绥山上的一只蟠桃,即使不能成仙,也足以使自己成为英豪。”山下儿十个地方都为他建起了祠庙。 崔文子,是泰山郡人。他曾向王子乔学习仙道。王子乔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寒蝉,拿了药给文子。文子十分惊奇,便拿起长戈向寒蝉刺去,把它刺中了,因而它的药就掉下来了。文子低头看那寒蝉,竞是王子乔的尸体。于是把他放在屋子里,用破竹筐盖好。过了一会儿,他却变成了一只大鸟。文子打开竹筐去看它,大鸟竟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冠先,是宋国人。他以钓鱼为职业,住在唯水边上已有一百多年了。他钓到了鱼,有的放掉,有的卖掉,有的自己吃掉。他经常戴着帽子,束着带子,穿得十分整齐。他喜欢种荔枝,吃它的花和果实。宋景公曾向他求教,他不肯说,于是宋景公就把他杀了。又过了几十年,他竞坐在宋国的城门上弹琴,弹了几十天才离去。于是宋国的百姓家家都祭他。 琴高,是赵国人。他会弹琴,是宋康王的侍从宾客。他奉行涓子、彭祖的道术,在冀州的涿郡之中漂泊了二百多年。后来他告别众人到涿水中去擒捉小龙,与徒弟们约定说:“明天你们都整洁身心,等候在涿水岸边,并在岸边设置一所祠堂。”第二天他果然骑着红鲤鱼出水,来到祠堂中坐下,当时还有上万人来围观他。他逗留了一个月,才又潜入到水中去。 陶安公,是六安县的金属冶炼师。他经常用火,有一天火焰突然发散上去,紫色的火光直冲天空,陶安公害怕得趴倒在冶炼炉下向老天恳求哀怜宽赦。过了一会了,一只朱雀停在冶炼炉上,对他说:“安公安公,你的冶炼炉与天相通。六月七日,迎接你的是条赤龙。”到时候,安公骑上了那红色的龙,从东南方离地而去。城内几万人,事先为安公祭祀路神、饯行送别,一一和他诀别。 有一个人,进入长江中的焦山已七年了,太上老君给他一个木钻,让他去钻穿一块大石头,这石头厚五尺。太上老君对他说:“这块石头钻穿了,你就会得到仙道。”这人一共钻了四十年,石头被钻穿了,结果便得到了炼丹成仙的秘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山中故事 陆晴霜想起这个故事,的确很长,就是山海乱神之说,还是在天泽王宫翻录古卷的时候曾经偶然看见过的。 只是到了现在,小和尚董佛玉这个讲故事的人已经没有了,所以陆晴霜格外苦恼。 陆晴霜此刻真相找到小和尚董佛玉和他说一说自己在天泽国的故事啊。 就像先前想到的地方,炼丹成仙的秘诀之后,还有一个叫做鲁少千的人。 鲁少千,是山阳县人。汉文帝曾经隐瞒了身份穿着平民百姓的服装携带了黄金去拜访他,想向他求教道术。鲁少千撑着黄金拐杖,拿着象牙扇子,走出家门来迎接他。 淮南王刘安喜爱道术,聘请了厨师来迎候宾客。正月上旬的辛日,有八位老人(《小学绀珠》所载淮甫八公为:左吴、李尚、苏飞、田由、毛披、雷被、晋昌、伍被)登门求见。看门人报告了淮南王,淮南王让看门人自己出主意去难住他们。这看门人就对他们说:“我们的王爷向往长生不老,各位老先生没有防止衰老的方法,所以我没敢把你们求见的消息报告给我们的王爷。”老人们知道不会被接见了,就变成了八个小孩,面色就象桃花一样。 淮南王就接见了他们,礼节十分隆重,还配备了音乐,来让这八位老人享用。 淮南王拿过琴来边弹边唱道:“光明的上天,照耀四海啊;知道我喜爱道术,让老人下凡来啊。老人们将和我一起,身上长出羽毛啊;腾空登上青云,把梁甫山踩在脚下啊。观望日月星辰,与北斗相遇啊,乘风驾云,使唤神女啊。”今天所谓的《淮南琴曲》,就是这首歌。 刘根,字君安,是京兆长安人。汉成帝的时候,他曾到嵩山学习道术,碰上一个神异的人,把神仙的秘诀教给了他,于是他就得到了仙道,能召见鬼。 颖川太守史祈认为这是妖怪作祟,便派人召见刘根,想杀死他。刘根到了太守府上后,史祈便对他说:“您能让人见到鬼,必须让人看见鬼的形状,否则就杀了你!”刘根说:“这很容易。请借一下您面前的笔墨让我写一下符箓。”他写好后将这符箓敲了一下桌子。一会儿,忽然看见五六个鬼绑着两个囚犯来到史析眼前 。史祈仔细一打量,竟是父母亲。他父母亲向刘根磕着头说:“我儿子无礼,罪该万死。”又训斥史祈说:“你们这些子孙不能光宗耀祖,为什么还要得罪神仙,让你父母亲也受到这样的拖累!”史析惊恐万状,悲哀地哭泣着,向刘根磕头请罪。 刘根一声不响地忽然离去了,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汉明帝的时候,尚书郎河东郡人王乔做邺县县令。王乔有仙道,每月初一,常常从邺县到尚书台来。汉明帝对他来得这样频繁而又看不见他的车马感到很奇怪,就秘密地命令太史监视他。 大史汇报说,王乔将来临的时候,总是有两只野鸭从东南方飞来。汉明帝便派人埋伏下来伺侯,看见野鸭再来,就拿起网把它们罩住,结果却只得到一双木履。让尚方令辨认,原来是明帝四年时赐给尚书台官员们的鞋子。 蓟子训,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东汉时,他到洛阳,拜见了几十个大官,每次拜见时都拿了一杯酒一片干肉款待他们,并说:“我远道而来,没有什么东西,只能用它来表示一点小小的心意。”宴席上几百个人,吃吃喝喝整天没个完。离开后都看见有白云升起,从早晨直到傍晚都这样。当时有个百岁老人说:“我小时候,看见蓟子训在会稽集市上卖药,面色也象这样。”蓟子训不喜欢住在洛阳,就悄悄溜走了。 正始年间,有人在长安东面的霸城,看见他与一位老人一起在抚摸铜象,并对老人说:“当时看见铸造这铜象,到现在已快五百年了。” 这看见的人向他喊道:“蓟先生等一等。”他一边走一边答应着,看上去好象在慢吞吞地走,但奔跑着的马也追不上汉朝的阴生,是长安渭桥下讨饭的小孩,常常在市场上讨饭。市场上的人觉得讨厌,就用大粪泼他。 但一会儿他又在市场上乞讨,而衣服就象原来那样没被搞脏。官吏知道后,用刑具拘捕了他,给他带上了手铐脚镣,但他又继续在市场上讨饭。官吏又拘捕了他,并想杀死他,他就逃跑了。向他泼大粪的人家中,房屋都自己倒塌了,压死了十几个人。 长安城中流传的歌谣说:“看见讨饭的小孩儿,快点给他喝美酒,以免塌房的灾祸再临头。”山东谷城县乡下小卒常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他几次死而复生,当时的人认为不会有这种事。后来洪水暴发,遭灾的地方不止一处,而他总是在缺门山上大喊,说:“小卒常生在这儿。”又说:“还要下雨,洪水过五天一定会退下去的。”洪水退后,人们就上山向他析祷,只见他穿着整齐,手持拐杖,束着皮带。过了几十年,他又当了华阴县城的守门人。 左慈,字元放,是庐江郡人。他年轻时就很有神通,曾出席曹操的宴会,曹操笑着环顾各位宾客说:“今日贵宾聚会,山珍海味大致齐备了。所缺少的,只是吴国松江中的鲈鱼做的鱼末子了。”元放说:“这容易搞到。”于是他要了一只铜盘,装满水。用竹竿安上了鱼饵在盘中垂钓。一会儿,便钓出一条鲈鱼。曹操热烈鼓掌,宴会上的人都惊讶不已。曹操说:“一条鱼不能使宴席上的宾客都吃上,有两条才好。” 元放就又下饵钓鱼,一会儿,又钧出一条,与前一条一样,都有三尺多长,新鲜得十分可爱。曹操便亲自走上前去把它做成鱼末子,赐给宴席上的每个人吃。 曹操说:“现在已经搞到了鲈鱼,遗憾的只是没有蜀国的生姜作佐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见叫花 陆晴霜早就知道这些传奇秘闻,只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更加思索当中奥秘。 但是直到夜色更浓时候,陆晴霜想起小和尚董佛玉,才不禁伤春悲秋起来。 不过,还没等陆晴霜休息完毕起身继续搜索的那时候,草丛间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陆晴霜猛然定睛看去。 只见!那草丛里,走出来一个双目无神的空洞人儿,衣衫褴褛,颇有当年风百柳的疯疯癫癫模样! 陆晴霜看着眼熟,忙问道:“风百柳?” 那个人不答话,陆晴霜旋即便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风百柳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见人不说话,那可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不能因为一个淡蓝色的火焰就把风百柳那个世界的人也带到现在所认知的世界里。 陆晴霜没有这么傻,只不过反正面前的人断然不会是小和尚董佛玉是没有错的。 凭什么这么认为?那是因为小和尚董佛玉没有头发! 而陆晴霜面前的人是有恨长的头发的。陆晴霜试着再又喊了一声。 但是仍旧没有丝毫反应,这个人,难不成不是人? 还是说这个人也是洪渊里的魔物,而且是那个淡蓝色火焰的相识? 总而言之这个带给陆晴霜的感觉就是很奇怪的那种,没有任何由来,不需要任何考究,那就是奇怪,还是透着一股阴凉冰冷诡异的奇怪。 陆晴霜不会轻易认为一个人很奇怪,但是正是因为此时月黑风高,正是连天色都让人会觉得奇怪诡异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还是在偏僻的不能再便宜山间老林之中。 所以陆晴霜当然有理由这么认为了,只不过这个人就是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死人,突然冒出来,又不说话,陆晴霜一问三不知,更是闭嘴不言,只是看不清其脸上的面貌而陆晴霜又不想贸然前去打探,所有好戏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僵局。 这个人相比于小和尚董佛玉来说,陆晴霜觉得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小和尚董佛玉是很爱说话的,记性也非常好,还能给陆晴霜讲故事听,但是眼前这个人...... 对了!陆晴霜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画面,也许是因为自己记忆力已经恢复,记性也比之从前好了许多,所以想起那天晚上小和尚董佛玉说过的一句话。 “晴霜姐,你找到我时候没有看见另外一个人吗?穿着有些破烂的人?” 念及此处,陆晴霜再又定睛看去,这不就是小和尚董佛玉要找的那个人吗? 这难道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陆晴霜还是有些高兴的,只不过这个人似乎没有意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是正觉得这个人是小和尚董佛玉的相识,陆晴霜便再也没有担心,急忙走了过去要问他话,而且是近距离问话。 “我说,你能不能开口说话的?”陆晴霜借着微弱的朦胧月色,冲着这个人比划了几下。 但是面貌是看清楚了,这个人倒正是那个叫花子鱼丸! 那天叫花子鱼丸就是遇见了小和尚董佛玉,然后被小和尚董佛玉绑在了深山老林间的一棵树边的时候,才会被淡蓝色火焰控制。 现在看来,叫花子鱼丸差不多是失去了生命的机能。 陆晴霜很生气,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故事中的一个桥段:卖瓜的回头看看他卖的瓜,都没有了。徐光说到的水灾旱情,都很灵验。有一次他经过大将军孙綝的门口,提起衣服急匆匆地跑过去,鄙弃地向两边吐唾沫并用脚践踏着。有人问他这样做的原因,他回答说:“那里流血的腥气,实在让人不能忍受。”孙綝听见了这话,十分憎恨他,就把他杀了。 砍去他的头,却没有血。到后来孙綝废除幼帝孙亮,改立孙休为景帝,将要拜谒皇陵让景帝登基,刚上车,忽然有大风摇荡着孙綝的车子,车子被大风刮倒了。孙綝只见徐光在松树上指手划脚地讥笑他。孙綝问随从人员看贝徐光没有,大家都说没看见,不久景帝就把孙綝杀了。 葛玄,字孝先,曾跟随左元放学习《九丹金液仙经》。他曾与客人面对面吃饭,谈到变化的事情,客人说:“等吃完饭,先生作一个变化来玩玩。”葛玄说:“您为什么不想马上看一下呢?”就喷出嘴里的饭,那饭粒全都变成了大胡蜂,一共有几百只,都聚集在客人身上,也不刺人。过了些时候,葛玄就张开嘴巴,胡蜂都飞了进去。 葛玄咀嚼着,仍然是原来的米饭,他又指挥蛤蟆以及各种爬虫燕雀之类让它们跳舞,这些动物跳起舞来就象人一样合乎节奏 。他冬天为客人置办新鲜的瓜果、枣子,夏天给客人们献上寒冰白雪。他又曾用几十个钱币,让人乱丢在井里,然后他拿了一只容器在井上面呼唤它们,这些钱币就一个一个地从井里飞出来了。他为客人置办酒宴,没有人送杯子。杯子会自己来到客人的面前,如果没喝完,杯子就不会离去。有一次,他和孙权坐在楼上,看见人们在做求雨的泥人。 孙权说:“百姓盼望下雨,但做些泥人难道就可以得到吗?”葛玄说:“雨水倒是容易搞到的。”就写了道符箓放在土地庙里,顷刻之间,天阴地暗,大雨瓢泼,积水流淌。孙权说:”水中有鱼吗?”葛玄又写了一道符箓扔进水中。一会儿,水里就有大鱼几百条。孙权就派人抓了这些鱼来烧吃。 吴猛,是濮阳县人,在吴国做官,任西安县令,因而家住分宁县。他本性极为孝顺,遇到圣人丁义,丁义把仙道教给了他。他又获得了秘诀神符,于是他的法术十分畅行。他曾经碰上大风,就写了符箓扔在屋上,便有一只三脚青鸟衔去,大风马上停息了。有人问其中的缘故,他说:“南湖有条船,遭到这大风的袭击,船上的道士正在求救呢。”人们去验证了一下,果然是这样。西安县令干庆,死了已经三天了,吴猛说:“他的气数还没有到头,应该向上天申诉。”于是就躺在尸体旁边。几天后,就与干庆一块儿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措手不及 不过看着叫花子鱼丸的模样倒也和陆晴霜印象里的记忆插差不多太多。 只是叫花子鱼丸如何变成这幅模样的? 陆晴霜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明白,加上小和尚董佛玉估计也是想不太明白。 如果说叫花子鱼丸真的是小和尚董佛玉的朋友,那么此刻陆晴霜断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别到时候小和尚董佛玉怪罪自己见死不救总归还是不好。 只不过陆晴霜有一点是想不太明白的,叫花子鱼丸这是中了什么邪魔外道了? 自己的记忆里虽然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知道类似叫花子鱼丸的事情发生,但是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过这种事情,要是让自己这么干干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叫花子鱼丸,那如何是好? 陆晴霜自己现在的身上无非就是只有一个皎月铃铛,如何能够将叫花子鱼丸救出水火啊! 陆晴霜很费解,同时眼睛依旧打量着面前的叫花子鱼丸,只不够叫花子鱼丸哪里还有半点的自我意识?真的和自己用皎月铃铛控制的傀儡差距都是不太了,甚至还很是相似。 至于那个淡蓝色的火焰现在无论是身处在什么地方,陆晴霜觉得自己都得将其揪出来痛打一顿才能消气,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记忆,却被这个洪渊里出来的蓝色的火焰搅得心神不宁。 可叹陆晴霜现在真的是心里一团乱麻,第一是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去找小和尚董佛玉,第二也是不知道能不能以自己的能力去救醒过来叫花子鱼丸。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先试一试吧。陆晴霜这般想到。 但是说到底,陆晴霜还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能够针对叫花子鱼丸的现状采取行动。 这个叫花子鱼丸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一点陆晴霜十分肯定,也敢断定。 但是自己就是想不通是不是就是那个淡蓝色火焰捣的鬼,如果救了,会不会中途被袭击? 如果不救,自己良心也过不去,陆晴霜一下子陷入纠结的情绪当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想不出有什么针对的办法。 “唉......姑且先试他一试吧!”陆晴霜轻叹一声。 话音方落,陆晴霜便捏紧皎月铃铛对准小和尚董佛玉的朋友叫花子鱼丸的脑袋上点去。 这么做的原因是必须要看一看叫花子鱼丸究竟是意识已经被剥夺,还是已经只剩下一副皮囊。 如果是只剩下一副皮囊,那么陆晴霜无论怎样采取手段那也是无力回天了,所以正当陆晴霜伸出手去点向叫花子鱼丸的那瞬间。 陆晴霜这才发现叫花子鱼丸的脑袋里面就已经像是空无一物了。 但是陆晴霜惊讶归惊讶,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紧接着更加用心去探索。 在自己神识感受着叫花子鱼丸体内的生机时,或者说是感受着叫花子鱼丸体内那微弱的生机的时候,陆晴霜陡然睁开本事缓缓闭上的眼睛,发出一声惊呼:“奇怪,明明看似意识完全被剥夺了,为什么体内还有自己的一丝微弱生机?难道是被控制的时间不长,还没有被完全吞噬?” 陆晴霜诧异不已,这叫花子鱼丸看这幅体型倒是颇有些眼熟的感觉,只是天色太黑,连叫花子鱼丸的脸蛋都看不太清,便也没去多加细想,只不过叫花子鱼丸的生命此刻就拿捏在陆晴霜的手中,陆晴霜也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在生与死之间,能力越强,责任自然也就越大,但是叫花子鱼丸虽然和自己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但是陆晴霜却愿意救活他,至少自己也会竭尽全力去救,哪怕就只有一点生命的残余气息,哪怕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的生命的残余气息。 陆晴霜自顾说道:“小和尚,别怪姐姐我不救你的朋友,是生是死且看他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意念够不够坚强了,我答应你会尽力而为,到时候别说姐姐见死不救......” 于是陆晴霜便提出自己的灵气,开始游走叫花子鱼丸的脑海之中。 叫花子鱼丸的脑海画面就在陆晴霜闭上眼睛的那会变得清晰可见,但是当中没有任何东西,当真不像是一个人的脑海。 但是陆晴霜没有放弃,她打算尽自己最后一点的努力,尽管初见叫花子鱼丸的脑海画面时候没有看到其他东西,但是陆晴霜能够感受到,叫花子鱼丸还有一点点潜藏着的意识,就躲在某个地方,等待陆晴霜帮他找出来,并且找出来后想办法救出来,拯救叫花子鱼丸,唤回叫花子鱼丸的意识! 陆晴霜没有丝毫松懈,开始仔仔细细的搜索目标,叫花子鱼丸的脑海里其实生命气息很强健,但是偏偏这种生命气息却不是叫花子鱼丸的,而是控制他的淡蓝色的火焰的气息。 正好陆晴霜看了看了一段时间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感觉到了,这里面的生命气息和之前自己遇见的从洪渊上来的淡蓝色火焰极为相似。 陆晴霜起初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气息那么熟悉,正是淡蓝色火焰的气息,而且这淡蓝色的火焰的气息居然还会躲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里,那么这样看起来,难不成叫花子鱼丸就是被那个淡蓝色火焰给控制的? 陆晴霜越想越害怕,心里一阵发虚,如果当真猜测不假,那么这个淡蓝色火焰倒是非常非常之恐怖! 恐怖到富有心计,而且还算计到了这个程度! 不可谓不是阴险狡诈的无比小人,或者不是不能算是人,这就是一只恶魔,来自天泽国的封印之地的洪渊之中的恶魔! 陆晴霜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到蓝色的火焰并且将它消灭掉! 不然不仅连叫花子鱼丸的姓名保不准,就连小和尚董佛玉的姓名更是也同样保不住! 这可如何是好呢?叫花子鱼丸再陆晴霜眼中,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傀儡,哪怕有丝毫人类的气息,就算会说一句人话,陆晴霜也不至于这么苦恼啊。 小和尚董佛玉,你这个朋友可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第一百一十八章 蓝色意识 陆晴霜无从知晓这个叫花子鱼丸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陆晴霜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里,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不属于他的那一部分! 陆晴霜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与那淡蓝色的火焰同出一辙,不属于叫花子鱼丸的意识,也是带着一抹幽蓝色。 但是这样的颜色,给人带来的感觉就是冰冷! 陆晴霜想起一个故事,相传: 在东海以内,北海的一个角落,有个国家名叫朝鲜。还有一个国家叫天毒,天毒国的人傍水而居,怜悯人慈爱人。 在西海以内,流沙的中央,有个国家名叫壑市国。 在西海以内,流沙的西边,有个国家名叫氾叶国。 流沙西面,有座山叫鸟山,三条河流共同发源于这座山。这里所有的黄金、璿玉瑰石、丹货、银铁,全都产于这些水中。又有座大山叫淮山,好水就是从这座山发源的。 在流沙的东面,黑水的西岸,有朝云国、司彘国。黄帝的妻子雷祖生下昌意。昌意自天上降到若水居住,生下韩流。韩流长着长长的脑袋、小小的耳、人的面孔、猪的长嘴、麒麟的身子、罗圈着双腿、小猪的蹄子,娶淖子族人中叫阿女的为妻,生下帝颛顼。 在流沙的东面,黑水流经的地方,有座山名叫不死山。 在华山青水的东面,有座山名叫肇山。有个仙人名叫柏子高,柏子高由这里上去下来的,直至到达天上。 在西南方黑水流经的地方,有一处叫都广野,后稷就埋葬在这里。这里出产膏菽、膏稻、膏黍、膏稷,各种谷物自然成长,冬夏都能播种。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凤鸟自由自在地舞蹈,灵寿树开花结果,丛草树林茂盛。这里还有各种禽鸟野兽,群居相处。在这个地方生长的草,无论寒冬炎夏都不会枯死。 在南海以内,黑水青水流经的地方,有一种树木名叫若木,而若水就从若木生长的地底下发源。 有个禺中国。又有个列襄国。有一座灵山,山中的树上有一种红颜色的蛇,叫做耎蛇,以树木为食物。 有个盐长国。这里的人长着鸟一样的脑袋,称作鸟民。 有九座山丘,都被水环绕着,名称分别是陶唐丘、叔得丘、孟盈丘、昆吾丘、黑白丘、赤望丘、参卫丘、武夫丘、神民丘。有一种树木,青色的叶子紫色的茎干,黑色的花朵黄色的果实,叫做建木,高达一百仞的树干上不生长枝条,而树顶上有九根弯蜒曲折的桠枝,树底下有九条盘旋交错的根节,它的果实像麻子,叶子像芒树叶。大皞凭借建木登上天,黄帝栽培了建木。 有一种窫窳兽,长着龙一样的脑袋,能吃人。还有一种野兽,长着人一样的面孔,名叫猩猩。 西南方有个巴国。大皞(hao?)生了咸鸟,咸鸟生了乘厘,乘厘生了后照,而后照就是巴国人的始祖。 有个国家名叫流黄辛氏国,它的疆域方圆三百里,这里出产一种大鹿。还有一座巴遂山,渑水从这座山发源。 又有个朱卷国。这里有一种黑颜色的大蛇,长着青色脑袋,能吞食大象。 南方有一种赣巨人,长着人的面孔而嘴唇长长的,黑黑的身上长满了毛,脚尖朝后而脚跟朝前反长着,看见人就发笑,一发笑而嘴唇便会遮住他的脸面,人就趁此立即逃走。 还有一种黑人,长着老虎一样的脑袋禽鸟一样的爪子,两只手握着蛇,正在吞食它。 有一种人称作嬴民,长着禽鸟一样的爪子。还有大野猪。 有一种人称作苗民。这地方有一个神,长着人的脑袋蛇的身子,身躯长长的像车辕,左边右边各长着一个脑袋,穿着紫色衣服,戴着红色帽子,名叫延维,人主得到它后加以奉飨祭祀,便可以称霸天下。 有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有凤鸟自由自在地舞蹈。凤鸟头上的花纹是“德”字,翅膀上的花纹是“顺”字,胸脯上的花纹是“仁”字,脊背上的花纹是“义”字,它一出现就会使天下和平。 又有一种像兔子的青色野兽,名叫【上山下囷】狗。又有翡翠鸟。还有孔雀鸟。 在南海以内,有座衡山,又有座菌山,还有座桂山。还有座山叫做三天子都山。 南方有一片山丘叫苍梧丘,还有一个深渊叫苍梧渊,在苍梧丘和苍梧渊的中间有座九嶷山,帝舜就葬埋在这里。九嶷山位于长沙零陵境内。 在北海以内,有座山叫蛇山,蛇水从蛇山发源,向东流入大海。有一种长着五彩羽毛的鸟,成群地飞起而遮蔽一乡的上空,名叫翳鸟。还有座不距山,巧倕便葬在不距山的西面。 在北海以内,有一个反绑着戴刑具、带着戈而图谋叛逆的臣子,名叫相顾尸。 伯夷父生了西岳,西岳生了先龙,先龙的后代子孙便是氐羌,氐羌人姓乞。 北海以内,有一座山,名叫幽都山,黑水从这座山发源。山上有黑色鸟、黑色蛇、黑色豹子、黑色老虎,有毛蓬蓬尾巴的黑色狐狸。有座大玄山。有一种玄丘民。有个大幽国。有一种赤胫民。 有个钉灵国,这里的人从膝盖以下的腿部都有毛,长着马的蹄子而善于快跑。 炎帝的孙子叫伯陵,伯陵与吴权的妻子阿女缘妇私通,阿女缘妇怀孕三年,这才生下鼓、延、殳三个儿子。殳最初发明了箭靶,鼓、延二人发明了钟,作了乐曲和音律。 黄帝生了骆明,骆明生了白马,这白马就是鲧。 帝俊生了禺号,禺号生了淫梁,淫梁生了番禺,这位番禺最初发明了船。番禺生了奚仲,奚仲生了吉光,这位吉光最初用木头制做出车子。 少皞生了般,这位般最初发明了弓和箭。 帝俊赏赐给后羿红色弓和白色矰箭,用他的射箭技艺去扶助下界各国,后羿便开始去救济世间人们的各种艰苦。 帝俊生了晏龙,这位晏龙最初发明了琴和瑟两种乐器。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远古异类 陆晴霜希望叫花子鱼丸和这些东西不是一个类型。 但是就在叫花子鱼丸的意识之间来回游走的那一刻,陆晴霜却又不得不相信。 也不得不承认! 难不成洪渊的怪物,包括那个淡蓝色的火焰,就是远古生存下来的异类? 那这件事情绝对能称得上是当今世上最为耸人听闻的大事件! 据记载:帝俊有八个儿子,他们开始创作出歌曲和舞蹈。 帝俊生了三身,三身生了义均,这位义均便是所谓的巧倕,从此开始发明了世间的各种工艺技巧。后稷开始播种各种农作物。后稷的孙子叫叔均,这位叔均最初发明了使用牛耕田。大比赤阴,开始受封而建国。大禹和鲧开始挖掘泥土治理洪水,度量划定九州。 炎帝的妻子,即赤水氏的女儿听訞生下炎居,炎居生了节并,节并生了戏器,戏器生了祝融。祝融降临到江水居住,便生了共工。共工生了术器。 术器的头是平顶方形,他恢复了祖父祝融的土地,从而又住在江水。共工生了后土,后土生了噎鸣,噎鸣生了一年中的十二个月。 大荒时代到处是漫天大水。鲧偷拿天帝的息壤用来堵塞洪水,而未等待天帝下令。天帝派遣祝融把鲧杀死在羽山的郊野。禹从鲧的遗体肚腹中生出。天帝就命令禹最后再施行土工制住了洪水,从而能划定九州区域。 竹林的南面有红色的湖水,名叫封渊。有三棵不生长枝条的桑树,都高达一百仞。卫丘的西面有个沈渊,是帝颛顼洗澡的地方。有个胡不与国,这里的人姓烈,吃黄米。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不咸山。有个肃慎氏国。 有一种能飞的蛭,长着四只翅膀。有一种蛇,是野兽的脑袋蛇的身子,名叫琴虫。有一种人名叫大人。有个大人国,这里的人姓厘,吃黄米。有一种大青蛇,黄色的脑袋,能吞食大鹿。有座榆山。又有座鲧攻程州山。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衡天。又有座先民山。有一棵盘旋弯曲一千里的大树。有个叔歜国,这里的人都是颛顼的子孙后代,吃黄米,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老虎、豹子、熊和罴。 有一种形状与熊相似的黑虫,名叫猎猎。有个北齐国,这里的人姓姜,能驯化驱使老虎、豹子、熊和罴。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先槛大逢山,是黄河水和济水流入的地方,海水从北面灌注到这里。它的西边也有座山,名叫禹所积石山。 有座阳山。又有座顺山,顺水从这座山发源。有个始州国,国中有座丹山。有一大泽方圆千里,是各种禽鸟脱去旧羽毛再生新羽毛的地方。有个毛民国,这里的人姓依,吃黄米,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大禹生了均国,均国生了役采,役采生了修鞈,修鞈杀了绰人。大禹哀念绰人被杀,暗地里帮绰人的子孙后代建成国家,就是这个毛民国。有个儋耳国,这里的人姓任,是神人禺号的子孙后代,吃谷米。 在北海的岛屿上,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青色蛇,脚底下踩踏着两条红色蛇,名叫禺强。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北极天柜山,海水从北面灌注到这里。有一个神人,长着九个脑袋和人的面孔鸟的身子,名叫九凤。 又有一个神人,嘴里衔着蛇手中握着蛇,他的形貌是老虎的脑袋人的身子,有四只蹄子和长长的臂肘,这名叫强良。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成都载天山。有一个人的耳上穿挂着两条黄色蛇,手上握着两条黄色蛇,名叫夸父。 后土生了信,信生了夸父。而夸父不衡量自己的体力,想要追赶太阳的光影,直追到禺谷。夸父想喝了黄河水解渴,却不够喝,准备跑到北方去喝大泽的水,还未到,便渴死在这里了。应龙在杀了蚩尤以后,又杀了夸父,因他的神力耗尽上不了天就去南方居住,所以南方的雨水很多。又有个无肠国,这里的人姓任。 他们是无继国人的子孙后代,吃鱼类。共工有一位臣子名叫相繇,长了九个头而是蛇的身子,盘旋自绕成一团,贪婪地霸占九座神山而索取食物。他所喷吐停留过的地方,立即变成大沼泽,而气味不是辛辣就是很苦,百兽中没有能居住这里的。大禹堵塞洪水,杀死了相繇,而相繇的血又腥又臭,使谷物不能生长;那地方又水涝成灾,使人不能居住。 大禹填塞它,屡次填塞而屡次塌陷,于是把它挖成大池子,诸帝就利用挖出的泥土建造了几座高台。诸帝台位于昆仑山的北面。有座岳山,一种高大的竹子生长在这座山上。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不句山,海水从北面灌注到这里。 有座山叫系昆山,上面有共工台,射箭的人因敬畏共工的威灵而不敢朝北方拉弓射箭。有一个人穿着青色衣服,名叫黄帝女妭。蚩尤制造了多种兵器用来攻击黄帝,黄帝便派应龙到冀州的原野去攻打蚩尤。应龙积蓄了很多水,而蚩尤请来风伯和雨师,纵起一场大风雨。黄帝就降下名叫妭的天女助战,雨被止住,于是杀死蚩尤。 女妭因神力耗尽而不能再回到天上,她居住的地方没有一点雨水。叔均将此事禀报给黄帝,后来黄帝就把女妭安置在赤水的北面。叔均便做了田神。女妭常常逃亡而出现旱情,要想驱逐她,便祷告说:“神啊请向北去吧!”事先清除水道,疏通大小沟渠。 有一群人正在吃鱼,名叫深目民国,这里的人姓朌,吃鱼类。有座钟山。有一个穿青色衣服的女子,名叫赤水女子魃。荒当中,有座山名叫融父山,顺水流入这座山。有一种人名叫犬戎。黄帝生了苗龙,苗龙生了融吾,融吾生了弄明,弄明生了白犬,这白犬有一公一母而自相配偶,便生成犬戎族人,吃肉类食物。 第一百二十章 五谷丰登 陆晴霜永远想不到,面前这个形同傀儡的叫花子鱼丸是如何被控制的。 只是在那他空荡荡的脑海之中,陆晴霜夜深刻意识到,要找回叫花子鱼丸仅存的意识是多么的困难。 说是难比登天一点也不夸张! 因为这里压根除了丝丝缕缕的蓝色细线状的东西,别无他物! 陆晴霜记忆里浮现出类似于洪渊怪物的记载:竹林的南面有红色的湖水,名叫封渊。有三棵不生长枝条的桑树,都高达一百仞。卫丘的西面有个沈渊,是帝颛顼洗澡的地方。有个胡不与国,这里的人姓烈,吃黄米。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不咸山。 有个肃慎氏国。有一种能飞的蛭,长着四只翅膀。有一种蛇,是野兽的脑袋蛇的身子,名叫琴虫。有一种人名叫大人。有个大人国,这里的人姓厘,吃黄米。有一种大青蛇,黄色的脑袋,能吞食大鹿。有座榆山。又有座鲧攻程州山。 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衡天。又有座先民山。有一棵盘旋弯曲一千里的大树。有个叔歜国,这里的人都是颛顼的子孙后代,吃黄米,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老虎、豹子、熊和罴。有一种形状与熊相似的黑虫,名叫猎猎。 有个北齐国,这里的人姓姜,能驯化驱使老虎、豹子、熊和罴。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先槛大逢山,是黄河水和济水流入的地方,海水从北面灌注到这里。它的西边也有座山,名叫禹所积石山。有座阳山。又有座顺山,顺水从这座山发源。 有个始州国,国中有座丹山。有一大泽方圆千里,是各种禽鸟脱去旧羽毛再生新羽毛的地方。有个毛民国,这里的人姓依,吃黄米,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 大禹生了均国,均国生了役采,役采生了修鞈,修鞈杀了绰人。大禹哀念绰人被杀,暗地里帮绰人的子孙后代建成国家,就是这个毛民国。有个儋耳国,这里的人姓任,是神人禺号的子孙后代,吃谷米。 在北海的岛屿上,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青色蛇,脚底下踩踏着两条红色蛇,名叫禺强。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北极天柜山,海水从北面灌注到这里。有一个神人,长着九个脑袋和人的面孔鸟的身子,名叫九凤。 又有一个神人,嘴里衔着蛇手中握着蛇,他的形貌是老虎的脑袋人的身子,有四只蹄子和长长的臂肘,这名叫强良。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成都载天山。有一个人的耳上穿挂着两条黄色蛇,手上握着两条黄色蛇,名叫夸父。 后土生了信,信生了夸父。而夸父不衡量自己的体力,想要追赶太阳的光影,直追到禺谷。夸父想喝了黄河水解渴,却不够喝,准备跑到北方去喝大泽的水,还未到,便渴死在这里了。应龙在杀了蚩尤以后,又杀了夸父,因他的神力耗尽上不了天就去南方居住,所以南方的雨水很多。又有个无肠国,这里的人姓任。 他们是无继国人的子孙后代,吃鱼类。共工有一位臣子名叫相繇,长了九个头而是蛇的身子,盘旋自绕成一团,贪婪地霸占九座神山而索取食物。他所喷吐停留过的地方,立即变成大沼泽,而气味不是辛辣就是很苦,百兽中没有能居住这里的。 大禹堵塞洪水,杀死了相繇,而相繇的血又腥又臭,使谷物不能生长;那地方又水涝成灾,使人不能居住。大禹填塞它,屡次填塞而屡次塌陷,于是把它挖成大池子,诸帝就利用挖出的泥土建造了几座高台。诸帝台位于昆仑山的北面。 有座岳山,一种高大的竹子生长在这座山上。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不句山,海水从北面灌注到这里。有座山叫系昆山,上面有共工台,射箭的人因敬畏共工的威灵而不敢朝北方拉弓射箭。有一个人穿着青色衣服,名叫黄帝女妭。 蚩尤制造了多种兵器用来攻击黄帝,黄帝便派应龙到冀州的原野去攻打蚩尤。应龙积蓄了很多水,而蚩尤请来风伯和雨师,纵起一场大风雨。黄帝就降下名叫妭的天女助战,雨被止住,于是杀死蚩尤。 女妭因神力耗尽而不能再回到天上,她居住的地方没有一点雨水。叔均将此事禀报给黄帝,后来黄帝就把女妭安置在赤水的北面。叔均便做了田神。女妭常常逃亡而出现旱情,要想驱逐她,便祷告说:“神啊请向北去吧!”事先清除水道,疏通大小沟渠。有一群人正在吃鱼,名叫深目民国,这里的人姓朌,吃鱼类。 有座钟山。有一个穿青色衣服的女子,名叫赤水女子魃。荒当中,有座山名叫融父山,顺水流入这座山。有一种人名叫犬戎。黄帝生了苗龙,苗龙生了融吾,融吾生了弄明,弄明生了白犬,这白犬有一公一母而自相配偶,便生成犬戎族人,吃肉类食物。有一种红颜色的野兽,形状像普通的马却没有脑袋,名叫戎宣王尸。 有几座山分别叫做齐州山、君山、鲜野山、鱼山。一种人长着一只眼睛,这只眼睛正长在脸面的中间。一种说法认为他们姓威,是少昊的子孙后代,吃黄米。有一种人称作无继民,无继民姓任,是无骨民的子孙后代,吃的是空气和鱼类。 在西北方的海外,流沙的东面,有个国家叫中国,这里的人是颛顼的子孙后代,吃黄米。有个国家名叫赖丘。还有个犬戎国。有一种人,长着人的面孔兽的身子,名叫犬戎。在西北方的海外,黑水的北岸,有一种人长着翅膀,名叫苗民。 颛顼生了驩头,驩头生了苗民,苗民人姓厘,吃的是肉类食物。还有一座山名叫章山。大荒当中,有衡石山,九阴山、灰野山,山上有一种红颜色的树木,青色的叶子红色的花朵,名叫若木。有个牛黎国。这里的人身上没有骨头,是儋耳国人的子孙后代。在西北方的海外,赤水的北岸,有座章尾山。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蛇的身子而全身是红色,身子长达一千里,竖立生长的眼睛正中合成一条缝,他闭上眼睛就是黑夜、睁开眼睛就是白昼,不吃饭不睡觉不呼吸,可以呼风唤雨。他能照耀阴暗的地方,所以称作烛龙。 第一百二十一章 幽蓝冰火 想起这些,陆晴霜又怎么不背脊发凉?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传说之中的怪物,相比于那个怪异的淡蓝色火焰,陆晴霜倒是觉得这些都算上比较“善良”的了。 只不过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里徘徊时候,陆晴霜始终能听见一些声音,很细小的声音。 但同时也很恐怖,陆晴霜不得不小心为上。 只是陆晴霜记忆中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在西北海以外,大荒的一个角落,有座山断裂而合不拢,名叫不周山,有两头黄色的野兽守护着它。有一条水流名叫寒暑水。寒暑水的西面有座湿山,寒暑水的东面有座幕山。还有一座禹攻共工国山。 有个国家名叫淑士国,这里的人是帝颛顼的子孙后代。 有十个神人,名叫女娲肠,就是女娲的肠子变化而成神的,在称作栗广的原野上;他们拦断道路而居住。 有位神人名叫石夷,西方人单称他为夷,从北方吹来的风称作韦,他处在大地的西北角掌管太阳和月亮升起落下时间的长短。 有一种长着五彩羽毛的鸟,头上有冠,名叫狂鸟。 有一座大泽长山。有一个白氏国。 在西北海以外,赤水的东岸,有个长胫国。 有个西周国,这里的人姓姬,吃谷米。有个人正在耕田,名叫叔均。帝俊生了后稷,后稷把各种谷物的种子从天上带到下界。后稷的弟弟叫台玺,台玺生了叔均。叔均于是代替父亲和后稷播种各种谷物,开始创造耕田的方法。有个赤国妻氏。有座双山。 在西海以外,大荒的当中,有座山叫方山,山上有棵青色大树,名叫柜格松,是太阳和月亮出入的地方。 在西北海以外,赤水的西岸,有个天民国,这里的人吃谷米,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有个北狄国。 黄帝的孙子叫始均,始均的后代子孙,就是北狄国人。 有座芒山。有座桂山。有座榣山,山上有一个人,号称太子长琴。颛琐生了老童,老童生了祝融,祝融生了太子长琴,于是太子长琴住在榣山上,开始创作乐而风行世间。 有三种长着彩色羽毛的鸟:一种叫凰鸟,一种叫鸾鸟,一种叫凤鸟。 有一种野兽的形状与普通的兔子相似,胸脯以后部分全露着而又分不出来,这是因为它的皮毛青得像猿猴而把裸露的部分遮住了。 在大荒的当中,有座山名叫丰沮玉门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 有座灵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等十个巫师,从这座山升到天上和下到世间,各种各样的药物就生长在这里。 有西王母山、壑山、海山。有个沃民国,沃民便居住在这里。生活在沃野的人,吃的是凤鸟产的蛋,喝的是天降的甘露。凡是他们心里想要的美味,都能在凤鸟蛋和甘露中尝到。这里还有甘华树、甘柤树、白柳树,视肉怪兽、三骓马、璇玉瑰石、瑶玉碧玉、白木树、琅玕树、白丹、青丹,多出产银、铁。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凤鸟自由自在地舞蹈,还有各种野兽,群居相处,所以称作沃野。 有三只青色大鸟、红红的脑袋黑黑的眼睛,一只叫做大鵹,一只叫做少鵹,一只叫做青鸟。 有座轩辕台,射箭的人都不敢向西射,因为敬畏轩辕台上黄帝的威灵。 大荒当中,有座龙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 有三个汇聚成的大水地,名叫三淖,是昆吾族人取得食物的地方。 有个人穿着青色衣服,用袖子遮住脸面,名叫女丑尸。 有个女子国。有座桃山。还有座虻山。又有座桂山。又有座于土山。有个丈夫国。有座弇州山,山上有一种长着五彩羽毛的鸟正仰头向天而嘘,名叫鸣鸟。因而这里有各种各样乐曲歌舞的风行。 有个轩辕国。这里的人把居住在江河山岭的南边当作吉利,就是寿命不长的人也活到了八百岁。在西海的岛屿上,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青色蛇,脚底下踩踏着两条红色蛇,名叫弇兹。 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日月山,是天的枢纽。这座山的主峰叫吴姖天门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有一个神人,形状像人而没有臂膀,两只脚反转着连在头上,名叫嘘。帝颛顼生了老童,老童生了重和黎,帝颛顼命令重托着天用力往上举,又命令黎撑着地使劲朝下按。于是黎来到地下并生了噎,他就处在大地的最西端,主管着太阳、月亮和星辰运行的先后次序。 有个神人反长着臂膀,名叫天虞。 有个女子正在替月亮洗澡。帝俊的妻子常羲,生了十二个月亮,这才开始给月亮洗澡。 有座玄丹山。在玄丹山上有一种长着五彩羽毛的鸟,一副人的面孔而且有头发。这里还有青雘、黄鷔,这种青色的鸟、黄色的鸟,它们在哪个国家聚集栖息那个国家就会灭亡。 有个水池,名叫孟翼攻颛顼池。 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鏖鏊钜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有一种野兽,左边和右边各长着一个头,名叫屏蓬。有座叫做巫山的山。又有座叫做壑山的山。还有座金门山,山上有个人名叫黄姖尸。有比翼鸟。有一种白鸟,长着青色的翅膀,黄色的尾巴,黑色的嘴壳。有一种红颜色的狗,名叫天犬,它所降临的地方都会发生战争。 在西海的南面,流沙的边沿,赤水的后面,黑水的前面,屹立着一座大山,就是昆仑山。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老虎的身子,尾巴有花纹,而尾巴上尽是白色斑点,住在这座昆仑山上。昆仑山下有条弱水汇聚的深渊环绕着它,深渊的外边有座炎火山,一投进东西就燃烧起来。有人头上戴着玉制首饰,满口的老虎牙齿,有一条豹子似的尾巴,在洞穴中居住,名叫西王母。这座山拥有世上的各种东西。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明就以 相传这些只是传言中的东西罢了。 陆晴霜倒是不太愿意去相信,但是直到在这叫花子的脑海中时。 这个声音便一直在牵引着自己。 对比自己记忆中的怪物,以及诸神,陆晴霜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 亦不知道该不该引以为戒。 只是叫花子鱼丸仅存的意识丝毫也不给自己提示。 以至于陆晴霜在记忆里翻来覆去: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常阳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 有个寒荒国。这里有两个神人分别叫女祭、女薎。 有个国家叫寿麻国。南岳娶了州山的女子为妻,她的名字叫女虔。女虔生了季格,季格生了寿麻。寿麻端端正正站在太阳下不见任何影子,高声疾呼而四面八方没有一点回响。 这里异常炎热,人不可以前往。有个人没了脑袋,手拿一把戈和一面盾牌立着,名叫夏耕尸。从前成汤在章山讨伐夏桀,打败了夏桀,斩杀夏耕尸于他的面前。夏耕尸站立起来后,发觉没了脑袋,为逃避他的罪咎,于是窜到巫山去了。 有个人名叫吴回,只剩下左臂膀,而没了右臂膀有个盖山国。这里有一种树木,树皮树枝树干都是红色的,叶子是青色的,名叫朱木。有一种只长一条臂膀的一臂民。 大荒当中,有一座山,名叫大荒山,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这里有一种人的头上的前边和左边、右边各长着一张面孔,是颛顼的子孙后代,三张面孔一只胳膊,这种三张面孔的人永远不死。这里就是所谓的大荒野。 在西南海以外,赤水的南岸,流沙的西面,有个人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青色蛇,乘驾着两条龙,名叫夏后启。夏后启曾三次到天帝那里做客,得到天帝的乐曲《九辩》和《九歌》而下到人间。 这里就是所谓的天穆野,高达二千仞,夏后启在此开始演奏《九招》乐曲。有个氐人国。炎帝的孙子名叫灵恝,灵恝生了氐人,这里的人能乘云驾雾上下于天。有一种鱼的身子半边干枯,名叫鱼妇,是帝颛顼死了又立即苏醒而变化的。风从北方吹来,天于是涌出大水如泉,蛇于是变化成为鱼,这便是所谓的鱼妇。而死去的颛顼就是趁蛇鱼变化未定之机托体鱼躯并重新复苏的。 有一种青鸟,身子是黄色的,爪子是红色的,长有六个头,名叫鸀鸟。有座大巫山。又有座金山。在西南方,大荒的一个角落,有偏句山、常羊山。按语:夏后开就是夏后启,为避汉景帝刘启的名讳而改的。 在南海以外,赤水的西岸,流沙的东面,生长着一种野兽,左边右边都有一个头,名称是踢。还有三只青色的野**相合并着,名称是双双。有座山叫阿山。南海的当中,有一座氾天山,赤水最终流到这座山。在赤水的东岸,有个地方叫苍梧野,帝舜与叔均葬在那里。这里有花斑贝、离朱鸟、鹞鹰、老鹰、乌 鸦、两头蛇、熊、罴、大象、老虎、豹子、狼、视肉怪兽。有一座荣山,荣水就从这座山发源的。在黑水的南岸,有一条大黑蛇,正在吞食麈鹿。有一座山叫巫山,在巫山的西面有只黄鸟。天帝的神仙药,就藏在巫山的八个斋舍中。黄鸟在巫山上,监视着那条大黑蛇。 在大荒当中,有座不庭山,荣水最终流到这座山。这里有一种人长着三个身子。帝俊的妻子叫娥皇,这三身国的人就是他们的后代子孙。三身国的人姓姚,吃黄米饭,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这里有一个四方形的渊潭,四个角都能旁通,北边与黑水相连,南边和大荒相通。 北侧的渊称作少和渊,南侧的渊称作从渊,是帝舜所洗澡的地方。又有一座成山,甘水最终流到这座山。有个国家叫季禺国,他们是帝颛顼的子孙后代,吃黄米饭。还有个国家叫羽民国,这里的人都长着羽毛。又有个国家叫卵民国,这里的人都产卵而又从卵中孵化生出。大荒之中,有座不姜山,黑水最终流到这座山。又有座贾山,汔水从这座山发源。又有座言山。又有座登备山。还有座恝恝山。又有座蒲山,澧水从这座山发源。 又有座隗山,它的西面蕴藏有丹雘,它的东面蕴藏有玉石。又往南有座高山,漂水就是从这座山中发源的。又有座尾山。还有座翠山。有个国家叫盈民国,这里的人姓於,吃黄米饭。又有人正在吃树叶。有个国家叫不死国,这里的人姓阿,吃的是不死树。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叫做去室山。南极果,北不成,去室果。 在南海的岛屿上,有一个神,是人的面孔,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青色蛇,脚底下踩踏着两条红色蛇,这个神叫不廷胡余。有个神人名叫因乎,南方人单称他为因,从南方吹来的风称作民,他处在大地的南极主管风起风停。 有座襄山。又有座重阴山。有人在吞食野兽肉,名叫季厘。帝俊生了季厘,所以称作季厘国。有一个缗渊。少昊生了倍伐,倍伐被贬住在缗渊。有一个水池是四方形的,名叫俊坛。有个国家叫臷民国。 帝舜生了无淫,无淫被贬在臷这个地方居住,他的子孙后代就是所谓的巫臷民。巫臷民姓朌,吃五谷粮食,不从事纺织,自然有衣服穿;不从事耕种,自然有粮食吃。这里有能歌善舞的鸟,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凤鸟自由自在地舞蹈。这里又有各种各样的野兽,群居相处。还是各种农作物汇聚的地方。 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叫做融天山,海水从南面流进这座山。有一个神人叫凿齿,羿射死了他。有座山叫做蜮山,在这里有个蜮民国,这里的人姓桑,吃黄米饭,也把射死的蜮吃掉。 有人正在拉弓射黄蛇,名叫蜮人。有座山叫做宋山,山中有一种红颜色的蛇,名叫育蛇。山上还有一种树,名叫枫木。枫木,原来是蚩尤死后所丢弃的手铐脚镣,这些刑具就化成了枫木。有个神人正咬着老虎的尾巴,名叫祖状尸。有一个由三尺高的小人组成的国家,名叫焦侥国,那里的人姓几,吃的是优良谷米。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名叫涂山,青水最终流到这座山。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明知故问 陆晴霜三番两次的绕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是除了空荡荡还是空荡荡...... 这叫花子鱼丸的意识看来已经是所剩无多了,并且仅存的也被淡蓝色火焰逼到了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偏僻角落。 陆晴霜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难题,至少对于自己来说,恐怕有些无能为力。 陆晴霜的确是这么觉得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分很多种,但是针对于叫花子鱼丸的这一种,陆晴霜是心服口服。 似乎这跟自己在天泽时的发现的传闻有关:东海以外有一深得不知底的沟壑,是少昊建国的地方。少昊就在这里抚养帝颛顼成长,帝颛顼幼年玩耍过的琴瑟还丢在沟壑里。有一座甘山,甘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流汇成甘渊。 东海以外,大荒当中,有座山叫做大言山,是太阳和月亮初出升起的地方。 有座波谷山,有个大人国就在这山里。有大人做买卖的集市,就在叫做大人堂的山上。有一个大人正蹲在上面,张开他的两只手臂。有个小人国,那里的人被称作靖人。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野兽的身子,叫做犂。 有座潏山,杨水就是从这座山发源的。有一个蒍国,那里的人以黄米为食物,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老虎、豹子、熊、罴。在大荒当中,有座山叫做合虚山,是太阳和月亮初出升起的地方。有一个国家叫中容国。 帝俊生了中容,中容国的人吃野兽的肉、树木的果实,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豹子、老虎、熊、罴。有座东口山。有个君子国就在东口山,那里的人穿衣戴帽而且腰间佩带宝剑。 有个国家叫司幽国。帝俊生了晏龙,晏龙生了司幽,司幽生了思土,而思土不娶妻子;司幽还生了思女,而思女不嫁丈夫。司幽国的人吃黄米饭,也吃野兽肉,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有一座山叫做大阿山。大荒当中有一座高山,叫做明星山,是太阳和月亮初出升起的地方。有个国家叫白民国。帝俊生了帝鸿,帝鸿的后代是白民,白民国的人姓销,以黄米为食物,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老虎、豹子、熊、罴。 有个国家叫青丘国。青丘国有一种狐狸,长着九条尾巴。有一群人被称作柔仆民,他们所在的国土很肥沃。 有个国家叫黑齿国。帝俊的后代是黑齿,姓姜,那里的人吃黄米饭,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 有个国家叫夏州国。在夏州国附近又有一个盖余国。有个神人,长着八颗头而都是人的脸面,老虎身子而十条尾巴,名叫天吴。 在大荒当中,有三座高山分别叫做鞠陵于天山、东极山、离瞀山,都是太阳和月亮初出升起的地方。有个神人名叫折丹,东方人单称他为折,从东方吹来的风称作俊,他就处在大地的东极主管风起风停。东海的岛屿上,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黄色的蛇,脚底下踩踏着两条黄色的蛇,名叫禺猇。黄帝生了禺猇。,禺猇生了禺京。禺京住在北海,禺猇住在东海,都是海神。 有座招摇山,融水从这座山发源。有一个国家叫玄股国,那里的人吃黄米饭,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有个国家叫因民国,那里的人姓勾,以黄米为食物。 有个人叫王亥,他用两手抓着一只鸟,正在吃鸟的头。王亥把一群肥牛寄养在有易族人、水神河伯那里。有易族人把王亥杀死,没收了那群肥牛。 河伯哀念有易族人,便帮助有易族人偷偷地逃出来,在野兽出没的地方建立国家,他们正在吃野兽肉,这个国家叫摇民国。另一种说法认为帝舜生了戏,戏的后代就是摇民。 海内有两个神人,其中的一个名叫女丑。女丑有一只听使唤的大螃蟹。在大荒当中,有一座山名叫孽摇頵羝。山上有棵扶桑树,高耸三百里,叶子的形状像芥菜叶。 有一道山谷叫做温源谷。汤谷上面也长了棵扶桑树,一个太阳刚刚回到汤谷,另一个太阳刚刚从扶桑树上出去,都负载于三足乌的背上。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大大的耳朵、野兽的身子,耳朵上穿挂着两条青色的蛇,名叫奢比尸。 有一群长着五彩羽毛的鸟,相对而舞,天帝帝俊从天上下来和它们交友。帝俊在下界的两座祭坛,由这群五彩鸟掌管着。 在大荒当中,有一座山名叫猗天苏门山,是太阳和月亮初出升起的地方。有个国家叫壎民国。有座綦山。又有座摇山。又有座【鬲曾】山。 又有座门户山。又有座盛山。又有座待山。还有一群五彩鸟。在东荒当中,有座山名叫壑明俊疾山,是太阳和月亮初出升起的地方。这里还有个中容国。东北海外,又有三青马、三骓马、甘华树。这里还有遗玉、三青鸟、三骓马、视肉怪兽、甘华树、甘柤树。是各种庄稼生长的地方。有个国家叫女和月母国。 有一个神人名叫鹓,北方人称作鹓,从那里吹来的风称作【犭炎】,他就处在大地的东北角以便控制太阳和月亮,使不要交相错乱地出没,掌握它们升起落下时间的长短。在大荒的东北角上,有一座山名叫凶犁土丘山。应龙就住在这座山的最南端,因杀了神人蚩尤和神人夸父,不能再回到天上,天上因没了兴云布雨的应龙而使下界常常闹旱灾。下界的人们一遇天旱就装扮成应龙的样子求雨,就得到大雨。 东海当中有座流波山,这座山在进入东海七千里的地方。山上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是青苍色的身子却没有犄角,仅有一只蹄子,出入海水时就一定有大风大雨相伴随,它发出的亮光如同太阳和月亮,它吼叫的声音如同雷响,名叫夔。 黄帝得到它,便用它的皮蒙鼓,再拿雷兽的骨头敲打这鼓,响声传到五百里以外,用来威震天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菩萨快走 直至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里徘徊了这么久的时辰之后,陆晴霜才体会到一种情绪叫做有心无力。 她本就才找回自己的丢失的记忆,现在倒好,以自己的灵识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里搜索的时候,很多地方都让陆晴霜觉得这是在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不只是陆晴霜这么认为,好似耳边有一个声音也正在提醒自己: “女菩萨,快走,别管我......” 声音很微弱,陆晴霜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叫花子鱼丸的残念。 根据自己的记忆,陆晴霜想起:海内由西北角向东的国家地区、山丘河川依次如下。 蛇巫山,上面有人拿着一根棍棒向东站着。另一种说法认为蛇巫山叫做龟山。 西王母靠倚着小桌案而头戴玉胜。在西王母的南面有三只勇猛善飞的青鸟,正在为西王母觅取食物。西王母和三青鸟的所在地是在昆仑山的北面。 有个神人叫大行伯,手握一把长戈。在他的东面有犬封国。贰负之尸也在大行伯的东面。 犬封国也叫犬戎国,那里的人都是狗的模样。犬封国有一女子,正跪在地上捧着一杯酒食向人进献。那里还有文马,是白色身子红色鬃毛,眼睛像黄金一样闪闪发光,名称是吉量,骑上它就能使人长寿千岁。 鬼国在贰负之尸的北面,那里的人物是人的面孔却长着一只眼睛。另一种说法认为贰负神在鬼国的东面,他是人的面孔而蛇的身子。 蜪犬的形状像一般的狗,全身是青色,它吃人是从人的头开始吃起。穷奇的形状像一般的老虎,却生有翅膀, 穷奇吃人是从人的头开始吃。正被吃的人是披散着头发的。穷奇在蜪犬的北面。另一种说法认为穷奇吃人是从人的脚开始吃起。 帝尧台、帝喾台、帝丹朱台、帝舜台,各自有两座台,每座台都是四方形,在昆仑山的东北面。 有一种大蜂,形状像螽斯;有一种朱蛾,形状像蚍蜉。 蟜,长着人的身子却有着老虎一样的斑纹,腿上有强健的小腿肚子。蟜在穷奇的东面。另一种说法认为蟜的形状像人,是昆仑山北面所独有的。 阘非,长着人的面孔却是兽的身子,全身是青色。 天神据比的尸首,形象是折断了脖子而披散着头发,没了一只手。 环狗,这种人是野兽的脑袋人的身子。另一种说法认为是刺猬的样子而又像狗,全身是黄色。 袜,这种怪物长着人的身子、黑色脑袋、竖立的眼睛。 戎,这种人长着人的头而头上却有三只角。 林氏国有一种珍奇的野兽,大小与老虎差不多,身上有五种颜色的斑纹,尾巴比身子长,名称是驺吾,骑上它可以日行千里。 昆仑山南面的地方,有一片方圆三百里的氾林。 从极渊有三百仞深,只有冰夷神常常住在这里。冰夷神长着人的面孔,乘着两条龙。另一种说法认为从极渊叫做忠极渊。 阳污山,黄河的一条支流从这座山发源;凌门山,黄河的另一条支流从这座山发源。 王子夜的尸体,两只手、两条腿、胸脯、脑袋、牙齿,都斩断而分散在不同地方。 帝舜的妻子登比氏生了宵明、烛光两个女儿,她们住在黄河边上的大泽中,两位神女的灵光能照亮这里方圆百里的地方。另一种说法认为帝舜的妻子叫登北氏。 盖国在大燕国的南面,倭国的北面。倭国隶属于燕国。 朝鲜在列阳的东面,北面有大海而南面有高山。列阳隶属于燕国。 列姑射在大海的河州上。 姑射国在海中,隶属于列姑射。 射姑国的西南部,高山环绕着它大蟹生活在海里。 陵鱼长着人的面孔,而且有手有脚,却是鱼的身子,生活在海里。大鯾鱼生活在海里。 明组邑生活在海岛上。蓬莱山屹立在海中。大人贸易的集市在海里。 而在秦始皇的时候,有个叫王道平的,是长安人。少年时代,他和本村人唐叔偕的女儿立誓结为夫妇。唐叔偕的女儿小名叫父喻,容貌和肤色都很美丽。 不久,王道平应征去打仗,流落在南方,九年不能回家。父喻的父母看到女儿已长大成人,就把她许配给刘祥做妻子,女儿因为与王道平订婚时誓言很庄重,所以不肯改嫁。父母强迫她,她设法逃避,就嫁给了刘祥。这样一直过了三年,她整天精神恍惚,闷闷不乐,常常思念王道于,悲忿愁怨极深,忧郁地死了。 父喻死后三年,王道平回到家中,就问邻居:“这位姑娘在哪里?”邻居说:“这姑娘的心全在您身上,但遭到她父母亲的的欺凌威逼,只好嫁给了刘祥。现在早已死了。”王道平问:“她的坟墓在什么地方?”邻居便把王道平带到了基地。王道平痛哭失声,连连呼唤着姑娘的名字,绕着坟墓哀痛万分,设法控制自己。 王道平祝愿说:“我和你早向天地发誓,要厮守一辈子。哪里料到被公家的事拖累,以致于使我们分离两地,使你父母把你嫁给了刘祥。这样做,既不合我们当初的心意,又使我们生死永别了。但是你如果有神灵的话,就让我再看一下你生前的容貌。如果你没有神灵,只好从此永别了。”说完,便又悲哀地抽泣着。 不一会儿,那姑娘的魂从坟墓中出来,问道平:“你从什么地方来?我们分别得很久了。我曾和您立誓结成夫妻,来度过这一辈子。 后来我父母强迫我,我才嫁给了刘样,已经过了三年。我日夜想您,以致于怨愤郁结而死,让冥间把我们隔开了。 但是我想到您不忘旧情,再来求我安慰您,因此我想告诉您,我的身体并没有损坏,可以重新活过来,再和您做夫妻。请您赶快挖开坟墓,撬开棺材,让我出来就活了。”王道平仔细审察了她的话后,就打开坟墓棺盖,抚摸察看那姑娘,她果然活了,于是就装束打扮后跟着王道平回家了。 她的丈夫(“其父”当作“其夫”)刘祥,听见了这件事十分惊奇,使向州县衙门申诉,要求领回父喻。州县官员查看法律来断案,却没有相应的条文,便把这情况写下来上奏皇上。皇上把父喻断给王道平做妻子。 王道平活到一百三十岁。这实在是他的真心诚意贯通了天地,才得到这样的报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周静谧 “是你吗?”陆晴霜内心激动万分。 这一次当真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叫花子鱼丸的残念。 但是眼前却漆黑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陆晴霜觉得淡蓝色的火焰,也就是洪渊里的魔物,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晴霜不甘示弱,她必须要证明给淡蓝色的火焰,让他知道自己堂堂天泽国圣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但是陆晴霜四周静谧,而且没有丝毫光亮可照清眼前的道路,陆晴霜想起来,天泽古卷上有这么一个记载:南阳郡有个贾偊,字文合,生病死了。当时有一个阴间小吏就把他的魂带到泰山,判官查阅了生死簿,对这小吏说:“应该召来某某郡的文合,为什么召来这个人?赶快把他送回去!”这时候太阳已下山了,于是贾文合的魂就到城外的树下过夜。 这时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独自一人走来,贾文合问道:“您好象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为什么还得步行?您姓什么?名字又叫什么?”姑娘说:“我是三河人氏,父亲现任弋阳县令。昨天我被阴府召来,今天却可以重返阳间。 现在碰上天黑,怕遭到行为不轨的指责。看您的容貌举止,一定是个贤人,因此停留下来,想依靠您。”贾文合说:“我很欣赏您的想法,非常愿意和您在今晚共享云雨之乐。”姑娘说:“我曾听母辈们说过,女子应该把有贞操不事二夫当作美德,把洁身清白当作名誉。”贾文合反复和她说情,她始终没有动摇自己的心意。 天亮以后,两人便各奔前程了。贾文合死了已经两夜,开丧完毕就要入棺了,家里的人却看见他的脸上有了血色,摸摸他的心口,也稍微有点温暖,一会儿他却苏醒过来了。后来贾文合想要验证一下他昨晚碰到的事情是否真实,就来到弋阳县。 他置备了名片,报上姓名拜见了县令,便问县令说:“您的女儿是否是死了却又复活了?”他还详细地叙述了那姑娘的天资品德与服饰打扮、以及他们谈话的反复和始末。县令进闺房问女儿,女儿说的话与贾文合说的全都相同。县令大为震惊,赞叹不绝,最后便把这女儿许配给了贾文合。 武陵郡充县的妇女李娥,年龄六十岁,生病死了,埋在城外已经十四天。李娥的隔壁邻居有个叫蔡仲的,听说李娥很富裕,以为棺材中一定有金银珠宝作陪葬,于是就偷偷地挖开坟墓去盗取金银珠宝。他用斧子去劈那棺材,才劈了几下,便听见李娥在棺材中说道:“蔡仲,你可要保住我的头!”蔡仲惊慌失措,便连忙逃跑。 但正好被县衙的官吏看见,于是就被逮捕审讯。按照法律,蔡仲应该被处死示众。李娥的儿子听说母亲活了,就来把母亲接出棺材,搀着李娥回家去了。武陵太守听说李娥死而复生,便召见了李娥,向她询问事情的经过情形。李娥回答说:“听说我是误被那掌管生死的判官召去的,所以一到那儿就被放出来了。经过西门外,正巧碰见表兄刘伯文,我们惊讶地互相慰问,痛哭流涕,十分悲哀。 我对他说:‘伯文,我那天被误召到这里,今天才得放回。但我既不认路,又没有能力只身一人赶路,你能为我找个伴来么?还有,我被召来,在这里已经十多天了,身体又被家里的人埋葬了,回家时应该从哪里走才能让自己走出坟墓?’ 伯文说:‘我得为你问一下。’他就马上派了个守门的士兵去问户曹:‘判官那一天误召了武陵郡的妇女李娥,今天她被放回。李娥在这里已有好几天了,尸体又肯定入棺埋葬了,应该怎么办才能出得棺材?还有,这妇女体质虚弱,难以一个人独自行走,是否应该有个伴呢?她是我的表妹,希望您行个方便让她能平安回去。’ 户曹回答说:‘现在武陵郡西面边境上有个男子叫李黑,也被放回,可以让他作伴。同时再叫李黑去拜访李娥的隔壁邻居蔡仲,叫他来挖开坟墓让李娥出棺。’这样我就可以出来了,于是使与伯文告别。伯文说:‘我有封信,请你把它捎给我的儿子刘佗。’接着我就和李黑一起回来了。事情的经过情形就是这样。” 太守听了这一席话,感慨地叹息说:“天下的事情真不可理解啊!”他就向朝廷上表陈情,认为:“蔡仲虽然挖了坟,却是鬼神让他干的。他即使想不挖,那情势也使他不得不这样。所以,对他的盗墓,应该加以宽容饶恕。” 皇帝诏书答复说可以。太守想验证一下李娥的话是否真实,就派遣骑兵到武陵郡西面边境上去打听查询李黑,果然找到了他,与李娥所说的情况完全相合。李娥便把刘伯文的信送给了刘佗。刘伦认得那信纸。这是父亲死亡时陪葬箱中的公文纸。纸上写着的文字还在,但信却不可理解。于是就请费长房来读信。 原来信中写的是:“告诉佗儿我要跟着泰山府君出外巡视,该在八月八日中午时分,在武凌城南护城河边稍作停留,你这时候一定得去。”到了那约定的日期,刘佗带了全家老小在城南等父亲。一会儿刘伯文果然来了。只听见人马喧闹的声音来到护城河,接着便听见有人喊道:“刘佗,你来!你收到我让李娥捎给你的信了吗?”刘佗说:“已经收到了,所以我才来这里。” 伯文依次呼唤着全家老小,一一询问他们的情况,真是悲痛欲绝,他说:“死和生是两个世界,不能经常得到你们的消息。我死后,儿孙们竟长得这么大了。”过了很久,他又对刘佗说:“明年春天会有大病流行,给你这一丸药,用来涂在家门上,就可以避开明年的怪病了。”说罢他忽然走了,刘佗始终没能看见他的形体。到明年春天,武陵郡果然大病流行,白天都可以见到鬼,只有刘伯文的家,鬼不敢去打扰。费长房仔细察看了那药丸后说:“这是驱疫避邪之神方相的脑子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智若愚 陆晴霜没曾想到历经万水千山,认识小和尚董佛玉之后,再认识了这个叫花子鱼丸,但是叫花子鱼丸好像现在却又不是一个有着正常意识的人。 简单来说,陆晴霜所看见的叫花子鱼丸,或者是叫花子鱼丸的脑海,也就是陆晴霜以自己灵识进入其中的状态,自然是能够一览无遗的。 但是这一览无遗之下,却空无一物。 陆晴霜知道,怪力乱神变化多端,于是自己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幕记忆中的故事。 风伯、雨师,都是星宿。风伯,是箕星,雨师,是毕星。郑玄说司中、司命是文昌宫的第四、第五星。雨师又叫屏翳,又叫屏号,又叫玄冥。 蜀郡的张宽,字叔文,汉武帝的时候曾在皇宫里做待中。他跟随皇帝到甘泉官祭祀,经过渭桥,看见有一个妇女在渭水中洗澡,她的**有七尺长。 皇上对她生得这样特别而感到奇怪,就派人去问她,这位妇女说:“皇帝后面第七辆车中的人,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当时张宽在第七辆车中,他回答说:“(这是)天上管祭祀的星宿。祭祀前身心不整洁,那么这女人就出现了。” 周文王任命吕尚为主管在祭坛上酌酒灌地来降神的灌坛令。一周年后,太平得连风吹树枝都不发出声响。周文王梦见一个妇女,长得很漂亮,挡住了他的去路在哭。问她哭的原因,他说:“我是泰山神女,嫁给东海龙王做媳妇。我想回家,现在被灌坛令挡住了去路,他有德行,但妨碍了我走路。 我走过一定会有狂风暴雨。有狂风暴雨,这是毁坏他的德行呀。”周文王醒来,召见吕尚询问这件事。那一天果然有暴风骤雨,但只从吕尚住的城外经过。周文王于是就任命吕尚为大司马。 胡母班,字季友,是泰山郡人。有一次他走过泰山的旁边,忽然在树林里碰上一个穿红衣服的骑士,招呼胡母班说:“泰山府君(召收魂魄的神)召见仿。”胡母班惊呆了,正在犹豫不决还没回答的时候,又有一个骑士出来,呼唤他。于是胡母班就跟着他们走了几十步,骑士就请胡母班暂时闭上眼睛。一会儿,他看见宫殿房屋,仪仗非常威严。胡母班就进府拜见了泰山府君,泰山府君让人给他端上饭菜,对胡母班说:“我想见您,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请您捎封信给我女婿罢了。” 胡母班问:“您女儿在哪里?”泰山府君说:“我女儿是河伯的妻子。”胡母班说:“我立即就拿信送去,不知道沿着什么路走才能到她那里?”泰山府君回答说:“您一到黄河的中央,就敲打着船呼唤奴婢,自会有取信的人出来。”胡母班就告辞了出来,刚才那骑士又让他闭上眼睛,一会儿,他忽然又来到了原来的路上。 胡母班就向西去了,象泰山府君所说的那样呼唤奴婢。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婢女出来,拿了信就又潜到水中去了。过了一会儿,这婢女又冒出水面,说:“河伯想见您一下。”这婢女也请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胡母班便拜见了河伯。河伯则大摆酒宴,说话也十分热情。临走时,他对胡母班说:“感激您老远给我送来信,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奉送给您。”于是就命令身边的侍从:“把我的青丝鞋拿来。”于是就把这鞋子赠送给了胡母班。 胡母班出来时,也闭上眼睛,忽然又回到了船上。胡母班在长安过了一年就回家去了。他走到泰山旁边,不敢偷偷地经过,就敲着树干,自报姓名: “我胡母班从长安回来,想报告一下消息。”一会儿,从前的那骑士出来,带着胡母班按照过去的方法进了泰山。于是胡母班就向泰山府君报告了送信的经过。泰山府君请求说:“我会在其他方面再报答您。”胡母班说罢,上厕所去。忽然看见他父亲带着刑具在于犯人所服的劳役,这种人有几百个。 胡母班上前拜见父亲,流着泪问:“大人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他父亲说: “我死了后很不幸,被惩罚三年,现在已经二年了,苦得不能再呆下去了。 知道您现在被府君所赏识,你可以给我向他诉说一下,求他免除这劳役,我只是想当一个土地神罢了。”胡母班就依照父亲教给他的话,向府君磕头求情。府君说:“活人和死人属于不同的世界,不可以互相接近。我自己倒没有什么吝惜的。”胡母班苦苦哀求,府君才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胡母班告辞出来,回家去了。 过了一年多,胡母班的儿子几乎死光了。胡母班很恐惧,又来到泰山,敲树求见。过去的骑士就迎接他去见府君。胡母班就自己先说道:“我过去说话粗疏,等到我回家后,我的儿子都快死光了,现在恐怕祸事还没完,所以马上来禀告给您,希望得到您的怜悯和拯救。”府君拍手大笑说:“这就是我过去对你所说的‘活人和死人属于不同的世界,不可以互相接近’的缘故啊。”就传令外边召见胡母班的父亲。一会儿,胡母班的父亲来到厅堂上,府君就问他:“过去你请求回到家乡当个土地神,本当为家族造福,可是你的孙儿快死光了,这是为什么呢?”胡母班的父亲回答说:“我离开家乡很久了,十分高兴能回家,又碰上吃的喝的十分丰盛,实在想念孙儿们,所以就召见了他们。”于是府君便撤换了胡母班的父亲。他父亲痛哭流涕地出去了。胡母班就回家去了,后来又有了儿子,都平安无事。 宋朝时候,弘农郡的冯夷,是华阴县潼乡河堤边上的人。 他在八月上旬的庚日横渡黄河时被淹死了,天帝安排他当河伯。另外,《五行书》也说:“河伯死在庚辰日。这一天不可以开船到远处去,如果去,就会沉没回不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知所云 但是相对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晴霜除了觉那个洪渊的怪物有些蹊跷之外,其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这个叫花子鱼丸吧,也不知自己残存的意识跑到哪里去了,总归就是不出现。 好似陆晴霜没走一步,它就远离陆晴霜一步,所以陆晴霜已经在这里耽误很长时间了。 陆晴霜不想继续耽误下去,到时候小和尚董佛玉的性命难保,自己会内疚一辈子。 正如之前的故事一样,相传,吴郡余杭县南边有个上湖,这湖的中央筑有堤坝。有一个人骑着马去看戏,带了三四个人到岑村喝酒,喝得稍微有点醉了,看看太阳已歪西,他就和随从一起回家去。当时天气十分炎热,因而他就下了马跳到湖里,把头枕在石头上睡着了。哪知他的马却扯断了缰绳跑回家去了,随从们都去追马,到天黑也没回来。 他一觉醒来,时间已快下午三、四点了,一看人与马都不见了。只见一个女子走来,年纪大约有十六七岁,对他说:“小女子我向您多多拜上,天已经快黑了,这儿太可怕了,您打算怎么办?”他就问:“姑娘您姓什么?怎么会一下子知道我在这儿呢?”这时又有一个少年,年纪在十三四岁,生得聪明伶俐,坐了一辆新车,车后跟着二十个人,来到这儿.招呼他上车,对他说:“我家大人想见您一下。”(坐稳后)这少年便掉转车头回去了。只见路上火把接连不断,一会儿便望见那城墙房屋。 进了城,来到官府公堂上,只见有一面信旗,上面写着“河伯信”。一会儿又看见一个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面色就象图画上画的一样,待从很多。河伯对他的来临感到很高兴,就让侍从给他斟酒端肉,并对他说:“我有个女儿,很聪明,我想把她嫁给您。”这个人知道河伯是神,所以不敢拒绝。河伯就命令部下去准备,让女儿与他结婚。承办的小吏汇报说已办妥,河伯就拿丝绸单衣以及纱夹衣、绸缎裙子、纱短衫裤、鞋子等给了他,这些东西都很精美。又给了他十个小吏,几十个婢女。那女子年龄大约在十八九岁,身材苗条,容貌妩媚。于是他们成了婚。婚后三天,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宾客云集,女婿拜门。第四天,河伯说:“婚礼有限,要打发他走了。”这个人的妻子便拿了黄金酒器、麝香袋和丈夫告别,痛哭流涕地和他分手。另外,还给了他十万铜钱、三卷药方,对他说:“这些东西可以用来为百姓做好事布施恩德。”又说:“再过十年,你要来接我。”这个人回家后,就不肯再与别人结婚了;他辞别了父母亲,出家做了道士。他得到的三卷药方:一卷是脉经,一卷是汤剂单方,一卷是丸药单方。 使者郑容从关东过来,将要进函谷关去。他向西走到华阴县,远远望见白车白马从华山顶上下来。他怀疑那车中坐的不是人,就在路上停住了,呆在那里等车马过来。一会儿那车子就到了他眼前,里面的人问郑容道:“你到哪里去?”郑容回答说:“到咸阳。”车上的人说:“我是华山神的使者。我想托你带一封信,送到镐池君那里。 您到咸阳,将路过镐池,在镐池你会看见一棵大梓树,那树下有一块带有花纹的石头,你拿它敲梓树,就会有接应的人出来,你就把信交给他。”郑容按照他的话,用那石头敲那棵梓树,果然有人来拿信。明年,秦始皇便死了。 张璞,字公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他任吴郡太守的时候,被征召回朝,路过庐山。他的儿女游览祠堂,婢女指着那泥菩萨和他女儿开玩笑说: 让它和你配夫妻。”那天夜里,张璞的妻子梦见庐山神送上聘礼说:“我的儿子不成器,感谢您肯低就,选择了我儿子做女婿,我拿这些东西来表示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张璞的妻子醒来后,感到这事很奇怪。那婢女便说出了开玩笑的事情,于是妻子很害怕,催促张璞赶快出发。谁知道船刚行到江心,却不能再前进了。全船的人都十分惊惧,就一起向江中扔东西,但是船还是不动。这时有人说:“把女孩扔到江中,船就能前进了。”大家也都附和着说:“山神的用意已经可以明白了。因为舍不得一个女儿而使一家都遭殃,这怎么行呢?”张璞说:“我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扔进江中。”于是他就登上船的顶楼去睡了,让妻子把女儿沉到江中去。他的妻子使用张璞已故兄长的孤女代替了自己的女儿,把席子放在水面上,让女孩坐在上面,这样,船才开走了。张璞下来看见自己的女儿还在船上,生气地说:“我还有什么面子活在世上!”就又把自己的女儿扔进水里。等他们渡到对岸的时候,远远望见两个女孩站在岸下。有个小吏站在岸边,对张璞说:“我是庐山神的主簿。庐山神向您拜谢道歉,他知道鬼神不能和您女儿婚配,又钦佩您的道义,所以把两个女孩全部送回来了。”后来张璞问女儿,女儿说:“我当时只看见漂亮的房屋和官吏士兵,没感觉到自己是在水中。” 建康郡的小吏曹著,被庐山之神的使者接了去,庐山神把女儿名叫婉的嫁给了他。曹著老是心神不定,多次请求下山。婉儿泪流满面,做了一首和他告别.并把高级丝织品所做的裤子衣衫赠给了他。 宫亭湖(即彭泽湖)畔有座孤石庙,曾经有一个贩运货物的商人到都城去,经过这庙下的时候,看见两位姑娘对他说:“希望您能给我们买两双丝鞋来,我们一定会重谢您。”这商人到了都城,买好丝鞋,把它们合装在一只箱子里,他自己买了一把写字时用来削改竹简的书刀也放纳在箱子里。既已返回,他就把箱子和线香放在庙里走了,却忘了取出书刀。他的船刚行到河中央,忽然有一条鲤鱼跳进船舱里。他把鱼肚子剖开,竟从那里他的船刚行到河中央,忽然有一条鲤鱼跳进船舱里。他把鱼肚子剖开,竟从那里面得到了书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言可畏 “叫花子鱼丸,是你吗?”陆晴霜大声喊道。 幽深的类似于植物根茎的脑海,这是叫花子鱼丸的内心世界,绝对不假。 但是听到那个形同鬼魅的声音之后,陆晴霜心底下开始有点惶恐。 这种背脊发凉的感觉陆晴霜已经很少能够感觉的到了。 但也正是如此,陆晴霜不得不觉得这当中必有蹊跷。 按照现在情况来看,的确有了那个故事的延伸发展性质:他的船刚行到河中央,忽然有一条鲤鱼跳进船舱里。他把鱼肚子剖开,竟从那里面得到了书刀。 南州有个人派小吏给孙权进献犀牛角制成的簪子,船经过彭泽湖边的宫亭庙,这小吏就到庙中乞求神灵保佑。可那神灵忽然传话说:“我要你的犀牛角簪子。”这小吏惊恐万状,不敢答应。过了一会儿,他已经把犀牛角簪子放到神象的前面了,那神灵又传话说:“等你到了石头城,我把簪子还给你。”这小吏也无可奈何,就怏怏不乐地走了。他自料丢了这簪子,将会被判处死刑。哪知等他的船到了石头城,忽然有一条大鲤鱼,长三尺,跳进船里。他把鱼肚剖开,使得到了这簪子。 郭璞过了长江,宣城郡太守殷佑推荐他当了参军。当时有一个怪物,象水牛一样大,灰颜色,矮脚,脚与象相似,胸口前面以及尾巴上面都是白颜色,力气很大,但行动迟钝,来到宣城郡城下。老百姓看见了这怪物都觉得很奇怪。殷佑派人埋伏下来把它逮住了,让郭璞算卦,碰到的是“遁”卦与“蛊”卦,原来这怪物叫做“驴鼠”。卦刚算完,埋伏的人就用戟刺这怪物,刺进去有一尺多深。宣城郡的主簿到祠庙里去请求把它杀了。庙里的巫婆说: 庙里的神灵对你们的做法很恼火。这是宫亭湖畔庐山神的使者,它要到荆山去,暂时来拜访我一下。你们不必去碰它。”这怪物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它。 庐陵郡的欧明,跟随贩运货物的商人路过彭泽猢,总是把船里的东西或多或少地丢一点到湖里,说:“把它作为我的礼物吧。”这样一直过了几年,后来他又经过彭泽湖,忽然看见湖中有一条大路,路上尘土很多。有几个小吏,乘着车、骑着马来迎接欧明,说是青洪君派他们来邀请他的。一会儿欧明便到了那里边,只看见有官府房屋,门口还有差役把持,欧明很害怕。那小吏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青洪君感激您前前后后赠送礼品,所以邀请您。他肯定有贵重的物品送给您,可您别拿,独独求个如愿就行了。”欧明见了青洪君,就向他要如愿。青洪君就让如愿跟着欧明走了。如愿,是青洪君的婢女。欧明带着如愿回家,他的愿望总是能实现,几年下来,他就极其富裕了。 益州的西面,云南的东面,有一座神庙。在山崖上凿个洞作为供奉神灵的宝殿,宝殿下有个得道成仙的人敬奉祭祀庙中的神灵,他自称黄公,因而说这庙的神灵,是张良所就学过的黄石公的灵魂,喜欢清静素洁,不主张宰杀牲畜来祭他。来祈祷的人们,只要拿一百张纸、两支笔、一块墨放在那石洞中,便可以走上前去乞求了。先可以听见石洞中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里边就问来祈祷的人有什么要求。等祈祷的人说完,他就一一告诉其中的吉凶,但看不见他的形体。这情况直到今天还是这样。 有个妇女,号称成夫人。成夫人喜欢音乐,会弹箜篌,她听见别人奏乐歌唱,马上就跳起舞来了。 沛国的戴文谋,隐居在阳城山中。有一次他在客厅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个神仙对他说:“我是天帝的使者,想下凡来依靠您,可以吗?”戴文谋听了后十分吃惊,那神仙又说:“您怀疑我吗?”戴文谋便跪下来说:“我很穷,恐怕不值得您下凡依靠罢了。”接着戴文谋就把家中打扫干净,设立了这神仙的牌位,天天进献食物,十分谨慎。后来他在房间里偷偷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他妻子说:“这恐怕是妖怪想依靠我们吧。”戴文谋说:“我也怀疑他。”等到他再进献祭品的时候,那神仙便对他说:“我跟随你,刚想帮你的忙,想不到你对我还有疑心,还说我的鬼话。”戴文谋正在向他道歉的时候,厅堂上忽然发出象几十个人在呼叫的声音。他出去一看,只见一只五色大鸟,有几十只白鸠跟随着它,飞进东北方的云中去了,从此就看不见什么了。 麋竺。字子仲,东海郡朐县人。他祖祖辈辈经商,家中有财产几万万。 有一次他从洛阳回家,在离家还有几十里的地方,在路上碰到一个漂亮的新娘,向他请求搭车。麋竺让她上车后,走了大约二十多里,新娘向他告别,对麋竺说:“我是天使,要去烧掉东海郡麋竺的家。感激您让我搭了车,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麋竺听了后就向她求情:那新娘说:“不烧是不可能的。这样吧,你可以赶快回去,我就慢慢地走来,但到中午一定要烧起来了。”麋竺就急忙赶回家,到家后,就搬出所有的财物。到了中午,大火就熊熊地燃烧起来了。 汉宣帝的时候,南阳郡有个叫阴子方的人,本性极其孝顺,他积聚恩德,爱好施舍,喜欢祭灶。腊日那天做早饭的时候,灶神现出了原形,阴子方虔诚地向灶神拜了两次。请求能受到灶神的福佑。他家里有条黄羊,就用它来祭灶。打这以后,他一下子变成了大富翁,拥有耕田七百多顷,车马仆人,与国君一样多。阴子方曾经说:“我的子孙一定会强大的。”到第三代阴识的时候,阴家就已繁荣了。家里共有四个人被封侯,做州郡一级的官有几十个。所以后来他的子孙常常在腊日祭灶,井献上黄羊作祭品。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愧于心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陆晴霜绝对不会任由自己这样进来。 但是叫花子鱼丸的模样真的不是这么简单便能够看的通透的。 陆晴霜心里很烦,很烦很烦,她不知道怎么样,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找到叫花子鱼丸的真正残念。 只不过陆晴霜知道一点,那就是如果要让小和尚董佛玉失去叫花子鱼丸这个朋友,那是绝对不可能,也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因此陆晴霜相信这一点,也更加坚信这一点,小和尚董佛玉是她的朋友,是她陆晴霜的朋友,她不觉得自己不能辜负对小和尚董佛玉这个朋友的信任。 哪怕为了自己被淡蓝色火焰吸引过来一路上小和尚董佛玉也没有放弃过自己一样。 陆晴霜知恩图报,有恩必报,她不能让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 就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里和淡蓝色火焰的那些蓝色火光作斗争的时候,陆晴霜还想起来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个淡蓝色火焰既然是洪渊里面出来的怪物,那么这个怪物到底有没有陆晴霜所认识的那种手段呢? 单单就现在看来,淡蓝色火焰差不多是满足陆晴霜心中这个疑惑的。只不过此刻不像是众所周知那般太过容易就让陆晴霜能够达到目的。 但是陆晴霜没有丝毫放弃的心思,她已经让小和尚董佛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歹人抓走,可不能继续重蹈覆辙,更何况现在有个叫花子鱼丸摆在自己眼前,那也是不得不救的事情。 但是陆晴霜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叫花子鱼丸脑海里的意识,属于叫花子鱼丸自己的意识,已经被淡蓝色的火焰打劫一空。 陆晴霜愈发痛恨从洪渊而来的淡蓝色的火焰,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淡蓝色火焰捣的鬼,陆晴霜必须要报复,而且还是彻彻底底的将淡蓝色火焰灭杀掉! “叫花子鱼丸,叫花子鱼丸?你在哪里......我是陆晴霜,你是小和尚董佛玉的朋友吧?我特地来搭救你的,你千万别躲着我呀,我会救你出去的,相信我......” 陆晴霜用灵识在叫花子鱼丸空无一物的脑海里轻声喊着,但是没有一丁点的回音,就本来之前依旧是什么东西都不存在,后来又经过一片漆黑的地方,陆晴霜倍感焦急,觉得这种有目的性的搜索固然是好,但是却总觉得有人在千方百计的阻止自己寻找到叫花子鱼丸的残念,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淡蓝色火焰的手段,还是叫花子鱼丸自己的想法,这些种种原因,此刻的陆晴霜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了,她必须要找到让小和尚董佛玉曾经提及的朋友,也是小和尚董佛玉的内心一道伤痕,正是叫花子鱼丸。 陆晴霜一直在念叨小和尚董佛玉的名字,也同时没忘记念出叫花子鱼丸的名字,但是这脑海中甚至连自己的回音都听不见的,只不过陆晴霜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必然传出去了的,但就是不得回应,不得叫花子鱼丸的回应,甚至于与自己势同水火的淡蓝色火焰也没有理会过陆晴霜。 只是陆晴霜直到那个淡蓝色的火焰也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中就对了,如果不在,那么肯定也对陆晴霜这会的一举一动都看的真真切切,这是陆晴霜预计,说不上绝对,但是也八九不离十,陆晴霜身为天泽圣女一脉,自然也就不会对这些感到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可气的地方倒还偏偏不是这里,陆晴霜本来就气力将近,当然自身的力气还是有所保留,只是一边替小和尚董佛玉疗伤,小和尚董佛玉又和淡蓝色的火焰对峙了老半天,现在更是耗损灵力来到这叫花子鱼丸的内心世界,别说强如她陆晴霜堂堂天泽国圣女,现在也快要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陆晴霜不会就此罢休,也就是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淡蓝色火焰有意挑衅自己,那么就让它看看,她陆晴霜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晴霜当然也会让淡蓝色的火焰见识,让淡蓝色的火焰认识清楚,让它后悔与陆晴霜作对,与这个天泽国的圣女作对,这样的后果,万万不是一般人能够猜出来的! 陆晴霜正想着,便果真让她捕捉到了一丝残念的气息! 且不论那是不是残念,总之在这空荡荡地方,陆晴霜终究是有所发现! “哪里跑!”陆晴霜即刻冲了过去,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机会,哪怕是一丁点机会,也不愿意就此放过! 陆晴霜飞身上前,倒是真让她给捕捉到了那一缕残念的尾部! 陆晴霜此刻便是灵气化作的灵识,当然也能够感觉到什么是残念什么是其他杂质,虽然不知道叫花子鱼丸为什么要躲避自己,但是陆晴霜知道,一定是有着自己不清楚的原因,当然也不排除是淡蓝色的火焰用了什么陆晴霜不知道的手段。 但是已经在这里浪费掉太多太多的时间,陆晴霜不想再继续耽误下去,她只能用尽全力试图抓到这个叫花子鱼丸的残念。 就在出手的那一瞬间,陆晴霜手上的确抓到了一点东西,还不确定是什么,还不能判断那就是叫花子鱼丸的残念时候,突然就又感觉到自己手心一滑,一道幽光稍纵即逝,眼前又是漆黑一片。 连空气连什么都似乎静止了下来,陆晴霜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世间已经出现了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 陆晴霜很厌恶那个从天泽国区域内的洪渊当中跑出来的淡蓝色的火焰,此时此刻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出现了这么一个漏网之鱼,但是陆晴霜很想去了解清楚,究竟淡蓝色火焰是不是还有同伴,那个同伴又会不会也是洪渊里出来的怪物,亦或是在这世界里找出的心术不正的人和淡蓝色的火焰狼狈为奸。 陆晴霜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再也不能够淡定下去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寻真相,至少让自己无愧于心! 第一百三十章 无心插柳 黑暗中挣扎的陆晴霜,这时间就像是紧盯了自己的心念一般。 她勇往直前,认定了这件事之后,便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以及重担。 陆晴霜暗自告诉自己,不能输,也不能气馁,她必须要救出叫花子鱼丸,找到叫花子鱼丸的的躲避起来的那一道残念,同时找打之后,再将小和尚董佛玉的性命给救回来,这目前便是陆晴霜唯一也是决定了要做的事情。 陆晴霜连着呼唤着好几声叫花子鱼丸的名字,希望唤醒叫花子鱼丸脑海中最后一缕认知。 陆晴霜当然是不知道淡蓝色的火焰心中蕴量着什么阴谋诡计,但是陆晴霜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淡蓝色的火焰必当是来者不善! 月黑风高时,叫花子鱼丸的脑海画面亦是漆黑无光,好在陆晴霜早就习惯了生存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 于是陆晴霜拿出了腰间的皎月铃铛,残留自己的那一点点灵气化作黯淡的光芒指引着陆晴霜前进。 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走的很是小心翼翼,陆晴霜认为自己可以找到叫花子鱼丸,也可以找到叫花子鱼丸残留的气息,只是她想不到,就在随着自己脚步渐渐递进的那时间,听到了一阵极端恐怖的声音,嘈杂却又尖锐,声声透着妖异。 陆晴霜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连她斗有些心底发虚起来,这是一种怎样的声音? 好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总而言之,就是畏惧,胆寒,而且是发自内心身处的胆战心惊。 陆晴霜很少示弱给别人看,在她的眼中,凡事都是得靠自己的手段以及真才实干,才能在这个纷扰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这也是陆晴霜的生存之道,陆晴霜从不贪功冒进,也知道修炼之途路迢迢,是一条很多人都曾半途而废的坚信之道,但是陆晴霜坚持下来了,并且还大有所成。 虽然中间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坎坷,但是陆晴霜从不言败,也很珍惜自己身边的朋友,就譬如这个小和尚董佛玉,甚至对于小和尚董佛玉陆晴霜都只是萍水相逢,却又不仅仅对待小和尚董佛玉就像对待自己好友那般亲切,连小和尚董佛玉的朋友叫花子鱼丸,陆晴霜都一视同仁,而且这个叫花子鱼丸还跟陆晴霜互不相识。 连一个差不多是陌生人的叫花子鱼丸陆晴霜都能做到这个地步,自然也更不用说陆晴霜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如何了。 所以即使是在听到诸如这般让人闻风丧胆的声音的时候,陆晴霜也只是稍微定了定心神,缓了口气儿之后,便又继续追上了。 并不是陆晴霜无所畏惧,而是陆晴霜知道一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打定主意要救出叫花子鱼丸,便不会中途因为害怕什么东西从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而且这种令人恐惧的声音肯定也不会是无端出现在这里的,陆晴霜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经思考之后,就会发现这个声音说不定就是一个契机。 是一个能够找出苗头的契机。 正如之前在呢个幽深狭窄的洞穴之中的时候,陆晴霜不也是和那个从洪渊里面过来的怪物对峙了许久许久吗? 因此陆晴霜那连那种光凭借模样都能够吓死一些人的怪物都不害怕,又怎么会被这突如其来呃声音给吓住从而转身逃跑呢? 陆晴霜轻呼一声:“叫花子鱼丸,别怕,我过来了,你也不要逃跑,更不要远离我,我是来救你的,请你......” 请你相信我等等之类的话还没从陆晴霜希望安慰叫花子鱼丸的这句话说出口,那个声音便又出现了,还是毫无征兆的出现,一时间陆晴霜也有些头皮发麻,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但是陆晴霜的脑中倒是第一感觉就是那个故弄玄虚的淡蓝色火焰捣的鬼! 洪渊的怪物的确令人生厌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陆晴霜必须要一探到底,而且之前分明抓住了叫花子鱼丸的那一道残念,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叫花子鱼丸的残念像是很怕自己一样,又那么仓皇溜走。 陆晴霜开始担心了,且这种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是化成灵识来到叫花子鱼丸脑海之后的才生出来的感觉。 让陆晴霜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但是人总是这样的矛盾,陆晴霜何尝又不矛盾呢。 可陆晴霜不是遇见事情就退缩的人! 陆晴霜发誓要将小和尚董佛玉的朋友叫花子鱼丸给救出来,那么陆晴霜就得说到做到! 既不辜负小和尚董佛玉这份友谊,亦不辜负自己的内心! 陆晴霜就这样一个人,她的胆子不是铁打的,她也会害怕,但是她的责任感却远远超过内心的恐惧,而且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陆晴霜告诫自己,不可以放弃,循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朝着那个怪异声音的源头走去。 不管是福是祸,陆晴霜都要去看一看,虽然此刻她的灵力所剩无多,但是堂堂一个天泽国的圣女,不会轻言放弃,就算是要放弃,那也不是现在! 陆晴霜现下也知道了叫花子鱼丸存在的问题,索性便没有大喊大叫,这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不论是叫花子鱼丸也好,淡蓝色火焰也好,陆晴霜认为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己。 只有遵循自己呃本心,才是不会后湖并且而已有着坚定信念一直往前的。 陆晴霜从不会怀疑自己的决定,更不会去怀疑自己的能力,她就算灵力耗尽,也会想方设法救出叫花子鱼丸,因为叫花子鱼丸的躯壳看上去,的确状态不似很好。 或者说是很糟糕,已经濒临死亡,如果陆晴霜再不争分夺秒想尽一切办法,那么叫花子鱼丸的意识就会完完全全的被淡蓝色火焰吞噬! “嘶——” 不远处,有一声类似于蟒蛇吐信的轻微声响,陆晴霜顿住脚步,辨着声音来源。 陆晴霜真切的听见,也真切的感觉到了,这声音的主人离自己的距离绝对不是很远。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分为二 只不过这蛇信子这会倒是有变得忽远忽近起来,陆晴霜灵力已然虚弱之极,无从去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环境的变化以及危机处于哪边。 但是陆晴霜紧紧攥着皎月铃铛,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皎月铃铛才能让自己拥有少许的安全感。 但是陆晴霜也知道,光凭借这么一个皎月铃铛也无法什么事情都能够化险为夷,要知道此刻虽说陆晴霜只是一个灵体,但是精神一旦受到什么伤害的话,自己的本尊一样要承受同等的创伤。 这些道理陆晴霜都懂,她不是个初出世面的愣头青,这一点自然是和小和尚董佛玉大大不同的。 可惜陆晴霜身处在这么一片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叫花子鱼丸的脑海已经被掏空所以变成漆黑一片,还是又被淡蓝色的火焰捣了鬼。 陆晴霜此刻很烦,蛇信就在自己的耳边来回游走,明明感觉到离自己很近,却当想要去灭杀掉这种危机的时候,那蛇信子距离却又忽然远去。 陆晴霜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但是自己就算走了很久的路,如此反复耳边的蛇信却依旧未曾减弱,陆晴霜终于还是没忍住祭出皎月铃铛开始反击! 缕缕白烟从铃铛中飘散而出,即使陆晴霜看不见自己铃铛中的灵气涣散,但是能感觉到,那个蛇信子的源头方向明显有了一丝畏惧之意。 只因那威胁的感觉随着陆晴霜使出了皎月铃铛的时候也变得收敛了许多。 陆晴霜从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一天,与这么多怪物邪祟打交道,但是陆晴霜不会害怕这种威胁,就在铃铛祭出来的那瞬间,陆晴霜看到了一条庞然大物! 灯笼大的两只眼睛,点点散发着幽光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陆晴霜倒吸一口凉气,准备迎战! “该死的,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陆晴霜临危不惧,而且还轻言问候一声。 只是这大蟒蛇岂能开口说人话? 陆晴霜便当即判断出这蟒蛇并非和淡蓝色的火焰一路,而只是普通的山精猛兽罢了。 但是陆晴霜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这大蟒蛇来者不善,切不能被它占据主场。 陆晴霜轻喝一声,勇往直前,周身有皎月铃铛护体,一时间倒是不惧。、 但是这大蟒蛇虽说不知是不是实体,毕竟是在叫花子鱼丸的脑海之中,但是攻击起来的威势却也不之前的青铜狼以及那个浑身粘液的鱼怪弱上分毫! 陆晴霜怎能容忍这怪物的挑衅,旋即妙手挥出,来回游走,指尖交叉做出施法动作,灵气瞬间凝聚成形,化作一团不亚于大蟒蛇的庞然大物。 这便是一只类似于雄鹰的形状,由陆晴霜的灵气汇聚成形,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见了这雄鹰之灵,大蟒蛇果不其然收敛了许多。 甚至不止是收敛,还开始有了一些畏惧,但是陆晴霜丝毫不惧怕这种东西,陆晴霜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十足把握的,虽说灵气几乎已经到了快将耗尽的时候,但是无论如何此刻也不能够让自己掉链子。 陆晴霜对峙着这条大蟒蛇,自己灵气幻化成型的雄鹰,在气势上已经完全碾压了这只蟒蛇。 但是陆晴霜并没有打算即刻杀死这条蟒蛇,因为还没弄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跑进来的,亦或者是不是其他什么东西,毕竟现在这个地方,是叫花子鱼丸的脑海世界。 陆晴霜认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动作,都会直接影响到对于叫花子鱼丸这个人的打击。 所以陆晴霜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她只是进来将叫花子鱼丸的残念找回去并且帮助叫花子鱼丸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意识。 但是着大蟒蛇冥顽不灵,陆晴霜一来二去也没能将其活捉,于是便下了一点重手。 直到雄鹰将大蟒蛇完全捏住,使蟒蛇动惮不得的时候,陆晴霜才厉声威胁道: “坏家伙,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人话,现在带我去找叫花子鱼丸的残念,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就叫你飞灰湮灭!” 蟒蛇吐着信子眼睛的幽光渐渐弱了下去,似乎这就是示弱的表示。 但不管是与不是,陆晴霜也权当做这大蟒蛇是怕了自己,于是便试着让雄鹰稍微松了松爪。 大蟒蛇果不其然老老实实的臣服在雄鹰爪下,“嘶”的一声,慢悠悠的甩动起蛇尾。 陆晴霜见状继续说道:“算你识趣,快带我走!” 陆晴霜语气丝毫不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显得更加具有威势一些,在大蟒蛇的指引下,陆晴霜足足又往前走了许久许久,直到本事漆黑一片的周遭开始有了丝丝点点的光亮。 看到光亮后陆晴霜自然觉得此刻安全了一些,也不用去担心什么隐藏在暗处的鬼祟,此番光明正大起来,底气更足,陆晴霜联想起小和尚董佛玉身受重伤的画面,心底更加急不可耐,没等大蟒蛇完全停止蠕动,便大声喊道:“叫花子鱼丸,我来接你了,快出来啊......” 一声低吼,不见叫花子鱼丸的身影,却见到了这大蟒蛇突然倒戈相向—— “哎呀,你这死东西!”陆晴霜惊呼一声连连后退。 方才若不是反应及时,还真得被这个冷血动物暗算,而陆晴霜之前所站的位置上,已经被大蟒蛇回过脑袋来嘴中喷溅出的粘液腐蚀,堪堪冒着热气儿...... 陆晴霜秀拳紧握,果然怪物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然后捏紧皎月铃铛,对准大蟒蛇的脑袋就射出一道气刃! 大蟒蛇避不开陆晴霜动了怒之后的攻击,蛇脑袋足足被削成了两半! 陆晴霜微叹口气儿,方才真是千钧一发,正想定定心神,忽见面前白光骤闪! “那是......” 陆晴霜定睛看去,从一分为二的蛇头处,突然跑出来一个白色的光影! 陆晴霜仔细一看才发觉这竟是一道包含着人的意识的残念! 难不成这边是叫花子鱼丸的残念?莫非方才是被这大蟒蛇给吞了,才迟迟让陆晴霜找寻不到? 陆晴霜立即迈步追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残念所至 常言都说这祸福相依,对于陆晴霜来说这便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管是这大蟒蛇做了什么,总而言之陆晴霜也找到了叫花子鱼丸的残念! 陆晴霜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这地方空间其实已经很小了,应当就是处于叫花子鱼丸记忆深处的狭窄之地。 所以那个逃跑的残念总是再有多么的惊慌失措,也抵不过陆晴霜这圣女的手段。 而且陆晴霜经历了几次失误之后,这会也不去多费唇舌还想着说服叫花子鱼丸的残念再动手,旋即就用皎月铃铛对准残念逃跑的方向,陡然释放出吸附之力! 没多久,便听见一道惶恐无比的求饶声:“别抓我,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女菩萨救我啊!” 陆晴霜柳没微蹙,到了这节骨眼上,这叫花子鱼丸怎么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如果不是因为叫花子鱼丸的这软弱性子,恐怕陆晴霜也不会在这里耽误这么长的时间了。 陆晴霜心情很糟糕,为了一个叫花子鱼丸耽误了已经太久太久了,算算时间,现在外界恐怕都是日头高照了。 陆晴霜轻叹一声,“我说你啊,真不知道小和尚董佛玉那么勇往直前的一个人,怎就认识你样一个贪生怕死的朋友。” 稍加抱怨之后,陆晴霜将叫花子鱼丸的残念收进了皎月铃铛。 等陆晴霜灵识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翌日午时。 陆晴霜满心阴霾,今天真的被这叫花子鱼丸坑惨了。 所以现在这个时间,只能更加抓紧速度去寻找小和尚董佛玉,而这残念暂且陆晴霜也无能为力,好在最后一缕叫花子鱼丸的意识被陆晴霜保留住了,不然恐怕真的回天乏术。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陆晴霜帮助叫花子鱼丸恢复意识好时机,需要等待自己的灵气完全恢复之后,再将小和尚董佛玉救出来,才能另谋良机。 而且就在陆晴霜找到叫花子脑海中最后那一点残念的时候,叫花子鱼丸这具如同傀儡的躯壳,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陆晴霜也不会去担心叫花子鱼丸被淡蓝色的火焰再度控制,因为直到现在才知道,也许就是必须保留叫花子鱼丸的残留意识,才能够控制叫花子鱼丸的躯体。 但是陆晴霜一边也不能让叫花子鱼丸的躯体被什么山精野兽个叼了去,所以即刻将叫花子鱼丸的躯体也带去了自己暂居的草庐之中。 草庐依旧平静,但是陆晴霜的内心却波涛汹涌,自打自己记忆恢复,便像是许多麻烦的事情都找上了门。 不管是小和尚董佛玉的问题,还是这个叫花子鱼丸的问题,陆晴霜都没有办法去忽视。 直到将叫花子鱼丸安置妥当,陆晴霜终于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现在,陆晴霜必须要将自己灵气尽快的补充上来,练气师施展招数因为动手和威力的不同,因此耗损的灵力也相对来说大了许多。 只不过陆晴霜需要补充灵气,或者说让灵气能够最快速度的恢复上来,还需要一切用作辅助的药材。 但是本来进山采了许多药材的陆晴霜,因为和鱼怪大战了一场,已经全部都没有用处了,也就是没有了。 但是陆晴霜丝毫也不气馁,现在趁着白天光线充足,不论阳光还是空气都是光照最浓的时候,所以不管怎样陆晴霜也决定去试一试。 虽说不像清晨时候带着雨露的药材那么好,但是总归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作用。 陆晴霜分秒也不想耽误下去,于是立刻折返而去。 背着竹篓的陆晴霜丝毫不觉得疲累,不管是为了让自己恢复灵气或是救出小和尚董佛玉之后的给他疗伤之用,那这药材都是必不可少的,自然多多益善。 而且已经走到大山深处过的陆晴霜,对这里的路也是驾轻就熟。 但是这座山虽说陆晴霜居住了许久许久,但是仍然有许多的地方是不为陆晴霜所知的。 所以陆晴霜也从来不敢去掉以轻心,因为一旦自己松懈了,可能图谋不轨之人,比如那洪渊的怪物淡蓝色的火焰就会趁虚而入。 陆晴霜倒是并没有按照之前去替小和尚董佛玉寻找药草的那一条路走,偏偏往另一边的道路走去,这一条道路也是陆晴霜熟悉的,这也和陆晴霜心中的决定有关,毕竟现在陆晴霜这个状态,没办法去冒险走不熟知的路线,如果遇到之前的那个鱼怪,那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可是说归说,这一路上却的确少有药草,就算偶尔看见了,却也只不过是治疗皮外之伤的常见药草。 陆晴霜真的很不开心,自己的如意算盘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空,让陆晴霜十分厌恶的那个洪渊怪物,可惜这怪物明明能力不弱,却又偏偏躲起来不肯与陆晴霜正面交锋。 这如果是淡蓝色火焰有意为之,那么陆晴霜真该去佩服这怪物的心机之深。 但是不得不承认,陆晴霜很吃这一套,谁让自己的朋友落到了它的手中呢。 陆晴霜不时观看着天向以及风向,天气永远是变幻无常的,所以陆晴霜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耽误了时辰,因为距离身受重伤后小和尚董佛玉无端失踪已经有差不多一天多的时辰了。 如果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而且陆晴霜自打找回了记忆后,还有许多事情都等待着她去做,当初自己舍命救了孟饮秋,也不知道咋那个世界的书生哥哥怎么样了,陆晴霜很担心,也迫切的想要去见见孟饮秋。 只不过这个世界通向孟饮秋的世界通道,陆晴霜尚不知晓,其实自己心里也有过一个想法。 那就是得知淡蓝色火焰来自洪渊之后,也曾想过制服它然后盘问它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因此陆晴霜承认自己也有那么点私心,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陆晴霜并非见死不救知恩不报之人,别说心里为小和尚董佛玉担心,就算是叫花子鱼丸,陆晴霜也毫不犹豫的费了老半天的气力,才将他救回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顶矮寨 只可惜这一切小和尚董佛玉都无法看见,陆晴霜亦不知晓这个小和尚董佛玉所在何处。 天地渺茫,找到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陆晴霜头一回觉得力量的重要性。 想在看来,即使修为如她陆晴霜,也没有满足现状。 对于力量人人都有渴望,但是力量这种东西永远都没有上限可言,陆晴霜想过这么一个问题。 人的境界究竟要修炼到什么地步才算是高呢?但是永远都有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情,陆晴霜觉得,只要能力够用,能够保护身边的人,那便就够了。 但是陆晴霜在这座山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的力量远远还不够,至少对于洪渊的怪物来说,陆晴霜认为自己还不够,起码还不足以去力敌洪渊的怪。 因为光是一个淡蓝色的火焰,就已经够陆晴霜吃一壶了,更别提现在的情况是,还不能真确的知晓究竟从洪渊里跑出来几只漏网之鱼。 陆晴霜的担忧更不是空穴来风,她现在脑子里的念头就这么三个。 一是找到药材,让自己恢复实力。二是找到小和尚董佛玉,救出他。三就是打败淡蓝色火焰,然后问出有关世界连接的消息。 这三点是当前陆晴霜至关重要的事情,只是给她的线索几乎是空白,所以只能靠自己去寻找。 陆晴霜无疑认为这是老天爷给她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但是陆晴霜没办法,她如果放任不管,自己将来也的后悔,以前是记忆缺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做,日子虽然过得算是清闲,但是却毫无意义可言。 陆晴霜这一世,想获得更加有意义一些,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圣母娘娘赐予自己的这一条新生命,这一条鲜活的生命。 陆晴霜沿着山路直行,越走越高,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但更加遇不到小和尚董佛玉的踪迹。 阳光愈发强烈,烘烤着大地,这炎热的天气倒是有那么些不寻常,但是陆晴霜没心思去理会,尽管没过多久自己就香汗淋漓,但是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尽管大树底下好乘凉,尽管四处满是参天大树,陆晴霜都没有丝毫停歇。 就这样一直走,陆晴霜看见了一个人为构建出来的寨子。 山顶寨上甚至还有看守大门的守卫,穿着朴素甚至于破破烂烂,看起来脸色都不是很好。 陆晴霜以前走过这条路,只是没有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因此一直就不曾知晓此地还有其他居民,而且看这架势,住在这里的人还不在少数! 陆晴霜稍加打探了一会,暂时还不知道这伙人是善是恶,但是因为自己灵气还没完全恢复的缘故,所以也一直只是在一旁偷偷观察。 陆晴霜此刻想着,小和尚董佛玉会不会在这个地方? 但是陆晴霜没办法去确认,这些人看似就是些寻常百姓没有灵气环绕在身,但是陆晴霜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所以也没有贸然行动。 只不过等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因此陆晴霜也按耐不住性子了,决定去试探试探。 于是陆晴霜尽量平稳心神,虽然眼下灵气还没有恢复,不过肉身能力远比普通老百姓要强了不是一个档次,飞檐走壁更是不在话下。 就这样避开看守大门的那两人,陆晴霜顺着杂草丛慢慢摸索前进。 直到来到这矮寨墙下,陆晴霜贴着木栅栏慢慢的走,一直在眼观八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便就知晓。 经过一番查探发觉没有什么人在陆晴霜周围出现,便沉了沉气准备长驱直入—— 动若脱兔的陆晴霜岂会被这小小寨子给拦下,直接翻过墙头,来到一处小空地上。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经过人为开凿过的地皮,说不上很宽阔,但也足够百十来个人自由活动。 陆晴霜索性没有遇上来往的人,不过就算遇上也无关紧要,陆晴霜大可施展手段让他们通通昏睡,来到这里一个是因为好奇,二个也是顺便看看没准小和尚董佛玉就真的在这里。 虽说陆晴霜没抱什么希望,但是陆晴霜也要看看,毕竟这个山里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存在着陆晴霜没有去过的地方,而恰恰这种地方,小和尚董佛玉或许就身处其中。 周围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是陆晴霜仍旧很小心翼翼的探索前行。 她不想打草惊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陆晴霜甚至已经半弯身子,只是她这一袭白衣太过惹人注目,这不—— 没多久便听见一个声音响彻:“是谁在那里?” 陆晴霜毫不犹疑立刻瞬息不见,她可不会坐以待毙,而且说是瞬息消失,其实也不过是转变了一个地方,仍然是身处在这山寨之中的,只不过当下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罢了。 但是陆晴霜却能够清晰的听见这寨子里的人的交谈声,没一会就嘈杂了起来。 那些人所说的话题正也是对这个突然进来的陆晴霜的讨论话语,至于具体说的什么,陆晴霜不用仔细去听也能猜个十之八九。 而且就听着声音的嘈杂程度,也能知道这寨子里的生活的人已经有好几十个。 至少是这么个数量,而且当中大部分都是男人,嗓音粗犷,陆晴霜不由得微微吐出口气: “看来这不是个久留之地,我必须要赶快离开......” 不过在这之前,陆晴霜必须要弄清楚这里是否有小和尚董佛玉的踪迹,于是陆晴霜趁着人声鼎沸的时候,随便跃上一处房檐,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现在的陆晴霜算是十分隐蔽的,而且从陆晴霜隐藏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小空地上已经有着不少手持武器的男人,个个光着膀子,有高有低,而且个个面相都十分的狂野,没有一丁点儒雅的气质。 也许是孟饮秋这个斯文书生对于陆晴霜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有了这么鲜明的对比之后,陆晴霜更加看不下去这伙人的尊容。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食人一族 陆晴霜看着这些寨子里的男人们,光从他们的肢体动作便知道都不过是些力气大于平常人的人罢了。 本还以为会是什么异类聚居之地,现在看来,陆晴霜夜已经一点儿也不慌了。 既然都是寻常老百姓,那么这个堂堂的天泽国圣女,自然也就试有恃无恐。 不过陆晴霜从来没想过要用武力解决问题,现在的陆晴霜不过是仅仅只想找到小和尚董佛玉的下落罢了。 但是看着这山顶上的寨子人数这么多,陆晴霜却还得花点时间想出个好办法才行。 躲在屋檐之上的陆晴霜暗中窥视,直到小空地上的男人们都逐渐离去,这才重回地面。 陆晴霜知道此地的人数之后,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需要重新规划一下了。 只不过陆晴霜现在还无法确定小和尚董佛玉是否在这,在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要是不在,那也权当做看看地形和这个山头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也好。 如此一来,等到四处安静的时候,陆晴霜便开始行动,首先是之前自己攀上的屋檐的那一间房子,空间不大,但是陆晴霜知道这里面至少住着两个人。 估摸着就是一对夫妻,因为陆晴霜将脸紧贴外门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只是声音从陆晴霜这个角度听去,太过细微,以至于无法听清谈话的内容。 但是陆晴霜不愿打草惊蛇,她有自己的办法。 这不,拿出皎月铃铛便施展出了自己的手段...... 只见陆晴霜轻轻攥着皎月铃铛的一边,转而乳白色的轻烟缓缓透过这家屋中的窗户渗透进去。 灵气飘散在屋中之时,陆晴霜便能清晰的知晓里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说老大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回来?” “别急,老大那人你还不清楚吗,每次出寨,不抓回几个人是不会回来的,放心吧,这次保不准又是几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到时候那滋味,嘿嘿......” 这一男一女的谈话内容着实古怪,陆晴霜完全听不懂,但是他们口中的“老大”又是谁? 会不会是洪渊跑出来的漏网之鱼淡蓝色的火焰? 陆晴霜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个,不是她太过警惕,而是这淡蓝色的火焰给陆晴霜的感觉的确很差,也很不妙。 简单说就是那种极端危险的生物,具有一定的威胁力,至少陆晴霜是这么认为的,别说现在没看见淡蓝色的火焰,一旦让自己发现它的踪迹,定当全力以赴将其抓到手,再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上次那个黑暗洞穴,是淡蓝色的火焰太过狡猾,而且陆晴霜听到它说是来自天泽洪渊的时候,也因为吃惊分了不少神,才胡最终无功而返。 但是现在一切都抛出水面了,陆晴霜自然也不会再瞻前顾后,她的宗旨便是不能姑息养奸,只要这个淡蓝色火焰出现,自己的责任便就必然会履行。 但是陆晴霜接下去,又听见了一个让自己震惊的对话。 “老大不会自己吃独食去了吧?我们寨子可是这么多人等着他呢,唉,你说这诅咒,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是啊,说到吃自己的同类,我们不论想不想吃,现在也吃了好几载了,自从村子被那个恶魔诅咒,我们就躲躲藏藏的生活,终究还是不敢去到外界,恐怕外界已经无法容忍我们生存下去了。” 这两句对话,陆晴霜听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听这内容,难不成这寨子里的人,还是食人族不成? 陆晴霜再也无从淡然下去,更加迫切的想要听清两人的对话,可就在这时,发觉有脚步声传来,且离自己的位置愈来愈近。 陆晴霜暗道不好,忙的收回皎月铃铛,正要离开,谁知对方就像是有备而来一样,与陆晴霜撞了个正着! “呃,那个......你好。”陆晴霜尴尬不已,干笑一声直接问好。 来的是个身材瘦小的女子,面色暗黄神色略显病态,不知道这样一个弱小妇人模样的女人,是如何发现陆晴霜的。 但也正是同时,陆晴霜并不没有感觉到来自妇人眼神中的忌惮之色,相反的,这妇人倒像是有事找陆晴霜帮忙,一脸哀求的样子。 陆晴霜自然也看出来了,便立刻将妇人拉到一旁,“这位大姐,你也是这寨子里的人吗?” 妇人点头道:“丫头,你可不能这么出现在这里啊,这儿的人......唉!” 妇人一声低叹,让陆晴霜联想到之前听见的屋中夫妻的对话,但是现在陆晴霜仍旧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假。 只不过见这妇人的神色,的确像是唯唯诺诺话里有话的样子。 陆晴霜本就无意来到此地,只不过不愿放过这个山头的一草一木罢了,毕竟小和尚董佛玉现在还是下落不明。 而且这个妇人之后也没有提及之前那夫妻二人的对话内容,陆晴霜也没有多问,因为涉及到人伦,所以就算问了,面前这妇人也不一定会说出来,况且这妇人也正是这寨子里的人。 不过陆晴霜有一定要说的,也立刻对这个妇人说了:“大姐,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妇人闻言忙点头道:“丫头,我看出来了,你绝对不是一般人,我们原本这里是一个村子,但是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恶鬼,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村子里有人得罪了这个恶鬼,之后莫名其妙被这个恶鬼诅咒,然后我们吃的五谷杂粮都成了让人恶心的食物,随后,我们发现一个让人觉得非常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开始对人肉感了兴趣,久而久之,发展到了这一步......” 陆晴霜大惊失色,“那......大姐,你们真的是食人族?” 妇人面色尴尬亦很憔悴,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这么做,而且这脸色这么差的原因,大概也是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所导致的。 所以陆晴霜也没逼问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大姐,我能帮助你们什么?你不妨直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出一辙 妇人面露苦涩,看着陆晴霜忽的伸出满是皱纹的枯黄手臂,拉着陆晴霜说道: “丫头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坏人可是多着哩!” 陆晴霜哦了一声,连道:“坏人?什么坏人?” 妇人苦笑一声说道:“我们爱是患病之前,是找的乱葬岗的死人肉吃的,也不怕跟你说,虽然这种感觉在外人眼中看来很怪异也很瘆人,但是不吃人肉的话,我们会饿死,久而久之,死人腐烂的气味让我们也快要无法忍受,对于才死不久的人,是我们村民最为喜欢的,因为腐烂的气味还不算严重,可是久而久之,数百里范围内的乱葬岗几乎被我们挖掘了个干净,直到再没有可食用的,村中一个小伙子便带头开始抓活人,并且......” 说到这里妇人开始哽咽,再也无法接着话题说下去,而听到这里的陆晴霜,眉头一蹙,秀拳紧握起来。 “大姐,我知道你有苦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蚕食同类的事情,只有恶魔才做得出来,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中了恶魔的诅咒,但是你口中的那个小伙子,恐怕才是真正的恶魔!” 陆晴霜因为气愤不已也许说话嗓门稍微大了一些,被妇人惊慌失措间连忙示意小声一点儿。 陆晴霜点点头,“大姐,那这样看来,你们这儿的领导人,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村中小伙子是吧?” 妇人点头道:“是啊,就是他......丫头,你可得帮我们制住他啊,估摸着这两天也该回来了,不求他洗心革面,但是至少也要带领大家与恶魔对抗啊!” 陆晴霜同意妇人这个观点,洗心革面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不过有心向善,便就已经非常难得了,看着质朴的妇人哀求的语气,陆晴霜也是颇为感动。 于是陆晴霜便直接答应:“放心吧大姐,我一定竭尽全力,救你们出水火。” 妇人拉着陆晴霜的手连连致谢,语重心长的说道:“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丫头,大姐我没看错你......” 陆晴霜轻笑一声,“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大姐,我还得向你打听一件事儿。” 妇人闻言忙道:“什么事儿?丫头你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 接着陆晴霜便把小和尚董佛玉的事情还有淡蓝色火焰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因为这妇人连恶魔都说出口了,自然也不会觉得陆晴霜说的淡蓝色的火焰有什么稀奇古怪之处。 只不过妇人听得一头雾水,看那神色便也知道理应似对这事一无所知的。 也难怪这寨子与世隔绝,妇人几乎是足不出户,自然对外界一无所知,尽管是山中发生的事情,妇人亦是毫不知情。 陆晴霜本来也就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所以听到妇人回答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沮丧的心情。 但是答应妇人的事,陆晴霜的确是会去履行承诺的,只不过当下首先要做的,还是得将自己的朋友小和尚董佛玉给救出水火,毕竟小和尚董佛玉此刻危在旦夕,这一点陆晴霜是十分清楚的。 可惜的是此刻尚连一点眉目和头绪都没有,陆晴霜自然也是心焦万分。 但是已经表明自己心意必然会竭尽全力帮助妇人以及这个寨子里的人的陆晴霜,告别妇人后便就直接出了寨子。 依旧是没有露出一丁点的动静,神出鬼没的陆晴霜对于这些肉体凡胎的百姓而言,想走想留还不是仅凭自己的心意。 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情是陆晴霜十分头疼的,这寨子已经是这座山头的顶端了,等于此番一无所获不说,还白白耗费掉了自己许多的体力,更多的还是耽误了不少的时辰。 陆晴霜发誓要找到小和尚董佛玉,所以争分夺秒是必然的,而且这一次更加不再是徒步,直接用皎月铃铛自己的灵气做引,驾着云彩开始俯瞰整座大山。 也不去理会什么耗损灵力了,只因为时间才是至关紧要的。 陆晴霜眼皮子底下满是一片青翠,几乎肉眼可见的鬓就是这些树木。 这的确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只不过...... 层峦叠嶂之间,倒是给陆晴霜发现了一处略显突兀的地方。 这个地方绝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至少对于这座大山来说,这地方绝对不是天然形成! 那是一处小宫殿,尤其显得格格不入,若是身处在丛林之间,那么陆晴霜兴许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蛛丝马迹。 但是腾在半空之中的陆晴霜却不同,既然能清楚的看清整个山脉的地势,也能捕获到这完全不寻常的地方。 于是陆晴霜片刻也不犹疑,立刻冲了下去。 陆晴霜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个地方不仅是不寻常,还和淡蓝色火焰的有着一种密切的联系。 陆晴霜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她从来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感觉。 所以这座类似宫殿的建筑,陆晴霜是必然要去探上一探的。 只不过这座宫殿还有一个奇特之处,是陆晴霜飞下来的时候发现的。 那便是整座宫殿的外墙壁全都是青铜所铸,材料以及成色看上去都与之前陆晴霜和小和尚董佛玉遇见的那头拥有生命的青铜怪狼同出一辙。 只是陆晴霜此刻还没有办法去确定究竟是不是出自同一种材料,但是既然有了个这个怀疑,那么便就已经足够说明此事非同小可。 “小和尚董佛玉,你在里面吗?”陆晴霜使劲的拍打青铜大门。 这宫殿的体积不算太大,至少没有当初在天都的天启王所居住的宫殿大,而且还要小上许多,只是此刻这青铜大门是紧紧合上的,看上去密不透风,甚至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没有一丁点的缝隙。 陆晴霜不停的拍打着青铜大门,也因为这个举动青铜大门连连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是随着陆晴霜的手掌力度逐渐加重,也只是除了沉闷声响愈发浓重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回应。 陆晴霜很是狐疑,这宫殿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难不成当中有什么蹊跷?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铜宫殿 这青铜宫殿好似就硬生生的将这方的道路完全阻碍住,以至于陆晴霜连之后的环境都无法看清。 但是不得不说,这宫殿出现在这里绝地是非常蹊跷的一件事。 就连之前在这住了很多事日的陆晴霜,都记不得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当然,那也是找回记忆之前的陆晴霜,只是现在的陆晴霜纵然是拥有了曾经的记忆画面,纵然是拥有了自己的能力,但是别说此刻不是全盛状态,就算是灵气充沛的时候,恐怕要硬生生将这青铜大门打开,也并非易事。 陆晴霜足足盯着这座宫殿很久很久,觉得这青铜宫殿就是平空出现的,当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暂时陆晴霜还没有办法去窥破当中的玄机,但是无论怎样,当下都必须要进去看一看才能知道究竟是个玩意儿。 陆晴霜试了许多次,知道这青铜大门光靠外力无从破开之后,便觉得应该是有着什么机关之内的东西,需要找到之后触动机关才能将青铜大门打开,不然都是白费气力。 于是陆晴霜沿着宫殿外围开始搜寻起来,不放过任何死角,拨开杂草,清楚一切乱石阻碍,但是这青铜宫殿就是这般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痕迹,也没有任何类似于机关之内的东西。 这下子陆晴霜不禁有些费解起来,要说这宫殿奇怪倒是奇怪了,不仅仅是这别具一格的构造,还有既然有个偌大的青铜大门在外,那么为何又没见任何铜锁或者开门机关呢? 这有些不正常,至少陆晴霜从来没有见过类似于这样的建筑。 陆晴霜的好奇心说不上很浓厚,但是有时候却也有着不依不饶的那股子劲头,若是今天不把这青铜宫殿捉摸透了,恐怕于心不安。 而且此刻陆晴霜愈发觉得小和尚董佛玉就在这座宫殿之中,且还是活生生的没有生命危险,绝对是淡蓝色的火焰有心拿小和尚董佛玉做要挟,但是不论如何,陆晴霜有义务去救了小和尚董佛玉。 足足将整个青铜宫殿外围走了个遍,陆晴霜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用这个最缓慢的方法,但是任然没有发现类似机关的东西,徒劳无功后再度返回青铜宫殿大门,陆晴霜很愤怒,随地捡起来一块小石子,稍加用力的对准青铜大门投掷过去! “砰!” 狮子碰撞青铜大门的声音没有即刻消失,反倒激发一系列的轰鸣! 陆晴霜很惊讶,就凭一块小石子,竟然比自己的两只手还要厉害吗? 这是陆晴霜怎样也想象不到的,难不成一物克一物?这一个石头还能克制青铜大门? 不过无论如何陆晴霜也不会多加再耽误时间,但是此刻见青铜大门开了,陆晴霜也是一刻也不多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青铜宫殿里面并不是漆黑一片,也许是近来日子陆晴霜经常处于黑暗之中,看着烛台交相辉映,陆晴霜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是这点不自在的感觉也不是空穴来风,陆晴霜觉得这正是这青铜宫殿十分不寻常的地方,按道理来说,大门紧闭,里面应该是没有人居住的,可是进来后发现自己的猜测没错,但是偏偏这里烛台却又未曾熄灭。 陆晴霜觉得这火焰的颜色很诡异,甚至又那么一瞬间将黄色的火光还看成了沾染些许淡蓝色的火影。 但是转念陆晴霜定睛再看时候,却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疲乏从而认为自己眼光。 不过打从陆晴霜进了这青铜宫殿的时候也不能排除自己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是太过寂静的原因,还是因为烛光点点闪动让陆晴霜觉得诡异。 陆晴霜吸了口气,定神后安慰自己不必怕,山头几乎看了个遍,并没有看见小和尚董佛玉的踪影,看起来也只有这青铜宫殿能够算是个藏身之所了。 不过如果小和尚董佛玉当真在这里的话,那么淡蓝色的火焰身处的地方也必然离这青铜宫殿不会太远。 因为单单就从颜色还有成分来看,这青铜宫殿和之前陆晴霜遇见的那只青铜怪狼几乎是差不多的。 凡事不会存在这么多的巧合,更何况这巧合已经太过明显,分明就是那个淡蓝色火焰有意将自己的实力显露给陆晴霜看。 虽然陆晴霜知道淡蓝色的火焰是这么个意思,充满了挑衅,但是陆晴霜对于淡蓝色的火焰究竟想要做什么,又在筹备着什么,计划着什么,这些统统都一无所知。 当然了,这种感觉的确不是很好受,正就是那种被人把控的滋味,陆晴霜此刻很想拥有力量,足以将淡蓝色火焰还有所有恶魔甚至于洪渊的怪物碾压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的需求太难太难,至少现在的陆晴霜还不足以拥有这种强大的力量。 只是,陆晴霜不管自己能力如何如何,今日也要鼓足勇气将这青铜宫殿捅个通透! “小和尚董佛玉,小和尚董佛玉你在吗?”陆晴霜对着青铜宫殿的深处喊着。 不见回应,但是陆晴霜没有气馁的想法,开始迈出脚步,一步步的逼近青铜宫殿的深处。 迎着烛光慢慢走近深处,陆晴霜发现这四处的烛台都是差不多的高度,而且燃烧的进度几乎都一模一样。 不得不承认了,陆晴霜有些头皮发麻,这青铜宫殿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 这绝对是有人蓄意为之,陆晴霜这一次,便直接喊出了淡蓝色火焰的名字: “洪渊的怪物,我知道是你捣的鬼,给我出来!” 陆晴霜注意着四处的环境变化,连烛光的闪动都尽皆捕捉眼底,渴死不得回应。 陆晴霜继续说道:“怪物,你甘做缩头乌龟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想杀我吗?怎么,我来了,你却害怕了?” 陆晴霜面色保持着平静,实则内心已经是波涛汹涌,但是这青铜宫殿里面除了这些火光之外,一片死寂。 陆晴霜看了看周遭,发觉都是一片空旷,没有任何可做遮掩之用的建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捉摸不透 也许陆晴霜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从离开天泽后,本就以为自己没了生命。 但是就来却被圣母娘娘所救,赐予了新的生命,并且转世来到人间,但是保留了曾经记忆的陆晴霜,又怎能想到今时今日,还能遇见故乡的人,尽管淡蓝色的火焰是来自洪渊的怪物,但是陆晴霜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会觉得有点怀念,怀念天泽的山水,花鸟,还有天泽的人,自己的家人,包括那个天泽的一国之君...... 可是对于淡蓝色火焰,陆晴霜却从没打算手下留情,包括在这青铜宫殿的时候,陆晴霜还想着待会如果遇见了淡蓝色的火焰,自己是先下手为强还是先行问话为好。 但是这些都得要真的遇见淡蓝色的火焰之后才能做出决定,而且陆晴霜还想能不能在这里遇见小和尚董佛玉,这座青铜宫殿给陆晴霜的感觉就是,必然是和前两人有着密切关系的。 直到陆晴霜深入到青铜宫殿的最里面,一览无余的是没有任何格间或者是其他什么。 这一点也正是令陆晴霜十分费解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座宫殿横空出现在这里呢? 还有究竟是有着什么用意让这个青铜宫殿摆在自己眼前? 到了这会,陆晴霜不禁有迟疑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这座宫殿和小和尚董佛玉或者是淡蓝色的火焰没有丝毫关联,甚至还有可能只单单是一个障眼法罢了,但是陆晴霜拿不出确凿的理由来证实,而且该看的地方都已经看过了,没有看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即使是青铜大门被子几打开了,本想着里面会有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可谁又能猜到,陆晴霜又怎能猜到,这里面实则什么都没有,就是个空架子。 而且到了这会,陆晴霜不会去顾忌什么打草惊蛇之类的举动了,她料定这里是不会有人了,于是便发泄一通,扯起嗓子就喊了起来:“洪渊怪物,本圣女亲自找你,你居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到底是怕了我呢,还是自己天生胆子小呢?” 说完还自顾发出一些轻笑,这哦都市陆晴霜有意为之,只不过陆晴霜不知道自己这话是否起到了一些作用,总而言之,不管淡蓝色的火焰听没有听见,今天她就放开了。 “怪物,你抓我朋友也不吭声,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不过你如果实在有什么苦衷,本圣女力所能及的话,倒是愿意帮你去完成,只不过你这都不愿意抛头露面,我想帮,也帮不了你哦......” 陆晴霜一直就在自言自语,但是没人理会她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在这宽阔而又幽深的青铜宫殿里面盘旋,经久不息。 而烛台上的蜡烛也慢慢衰减了下去,火光微弱,光明终究渐渐黯淡了下去,陆晴霜等了很久,青铜宫殿里的每一块地板,甚至墙壁的每一个地方,陆晴霜都没有遗漏,反反复复的搜查,她也许是多心,但是总觉得这青铜宫殿里面有着什么机关,可惜目前按照自己这个办法来看,毫无所获。 也因为陆晴霜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会倒是更加担心起小和尚董佛玉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奄奄一息了,但是按照苦毒泉水的毒素还有受伤程度来说,再拖延下去,陆晴霜是不敢往后想的。 要是小和尚董佛玉身体本就无恙倒是可以让陆晴霜稍微放宽点心,可就是之前小和尚董佛玉受过重伤,因此陆晴霜现在这般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件事诡异的疑点太多了,包括之前陆晴霜在山寨里听那个妇人提及的事情,现在还浮现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陆晴霜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有蚕食同类的情况出现,只想着救出小和尚董佛玉之后便立刻对那个吃人魔居住的山寨进行彻底的清理,不是陆晴黄爱管闲事,而是自己既然被妇人请求了,而且也答应下来了,便就有那个义务以及责任,去帮助妇人以及实现自己作出的承诺。 陆晴霜的圣女之名也不是浪得虚名,时至今日,遭受过的磨难也太多太多,但是陆晴霜依然很是珍惜活在人间的日子,依然还是珍惜自己这条来自不易的生命。 青铜宫殿说大当真也不算大,到了现在,陆晴霜也将这青铜宫殿里里外外摸了个通透,不过这个青铜大门以人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的,也事赶巧,陆晴霜随意拿起来的石子便就硬生生的将青铜大门打开,正是想到这里,陆晴霜陡然一惊,连忙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立刻转身出门,寻找方才找到的那个小石子。 按照陆晴霜往日的经验来看,不是这青铜大门被普通的石子所克制,而恰恰是这块小石子,仅仅只是这一块小石子,与众不同罢了,换句话说,也就是这块小石子正是打开青铜宫殿大门的关键所在,也正是相当于青铜宫殿的机关。 陆晴霜只觉得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等折返的时候,才发觉方才用来砸门的小石子已经没了痕迹,回想起来之前投掷时候以及碰撞青铜大门时候的细节,小石子理应就落在了范围不远的地方,可是当自己有心去找的这会,却偏偏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陆晴霜甚至弯下身子不放过一处,满是杂草的地方,贫瘠的地方,周边范围都摸索了个遍,不但连方才的小石子不见了,甚至连其他稀松平常的小石子统统都没了踪影。 要说这大山间连个石子都没有说出去谁信? 但是陆晴霜到了现在才发现这当中的诡谲之处,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青铜大门外是没有小石子的,但是自己之前捡到的那一块,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难不成只是个类似于石子状的东西?还是自己竟然也有眼花的时候? 陆晴霜思前想后,眼光一直留意周边的动静,却还是一头雾水怎样夜捉摸不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泽蓝魁 但是陆晴霜分神的这时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跟前不远处的青铜大门,正缓缓的并拢着。 还是陆晴霜认定青铜宫殿有着什么秘密的那时间,才发觉自己眼前本事大开着的青铜门已经逐渐闭合到了只剩下一点点的缝隙。 陆晴霜惊呼一声立刻飞身赶上去,但是她的身子已经完全进不去,甚至门缝只留下了自己手臂粗细。 陆晴霜方才根本没有做出什么会让青铜大门再度合上的动作,如此一来,陆晴霜更加怀疑这青铜宫殿里面有着什么秘密。 因此陆晴霜不但不怒,反倒有些开心,看来这背后的人是心虚了,不敢让自己进去。 于是陆晴霜连忙喊道:“我知道是你,洪渊的怪物,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你这样没意思的,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陆晴霜话音方落,还当真听到了回应—— “嘿嘿嘿,你终于意识到了,还不算太蠢......” 正是淡蓝色火焰说话的声音,这语气之前在黑暗的洞穴时陆晴霜第一次见淡蓝色火焰的时候听过,而且到了现在仍旧记忆犹新,只因这声音太过嘶哑,太过低沉,每一个字说出来给人的感觉都很怪异。 陆晴霜忍住心中的激动,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淡蓝色的火焰跑掉。 “我说你啊,是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本圣女,才会这么畏手畏脚?” 陆晴霜面前的青铜大门已经完全合上,但是淡蓝色火焰的说话声音还能传递出来: “圣女......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你拿什么和我作对?更何况我手上还有筹码,你不想让你的朋友活命吗?” 陆晴霜脸色微变,“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快将小和尚给我放了,他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要你的命!” “瞧瞧,什么时候天泽的圣女,也会担心别人了?我们洪渊里的魔物,你们天泽百姓口口声声称之为魔物的我们,受苦受难的时候,何尝又有人关心过?一口一个祸乱人间,祸乱人间......我们什么时候出来四处作祟了?你们这些凡人,就是嫉妒我们的能力,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我们的经历,我们的过去!” 淡蓝色火焰说起这话来明显情绪有些激动,但是陆晴霜几乎没有将淡蓝色火焰的话给听进去。 只是一个劲的说道:“我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发生过什么,总而言之现在我朋友性命岌岌可危,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放了,不然他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陆晴霜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定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稍有沉静,伴随着陆晴霜情绪高涨的微微起伏声,淡蓝色火焰的声音再次青铜宫殿里面穿了出来:“圣女陆晴霜,你放心,我只是针对你罢了,我现在想问问你,你既然知道了我来自何处,那么现在的你一定是满心疑惑吧?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陆晴霜“哦”了一声,旋即说道:“洪渊的魔物还有名字?魔物就是魔物,需要名字吗?” “当然,我知道你对我的名字不感兴趣,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敢和我作对,我就立刻取了你朋友的性命。” 陆晴霜闻言,立刻说道:“取了我朋友的性命?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是否又安然无恙?难不成你还好心帮他疗伤?” 这会便立时响起淡蓝色火焰狰狞的笑声,充斥这方山间。 陆晴霜自然没有那心思还有耐心和淡蓝色火焰纠缠下去,本来就打算好不容易趁着它出现直入话题的,没曾想这淡蓝色火焰总是一个劲的拖延时间。 “陆晴霜,天泽圣女......你听好了,我变成这幅模样全是拜你所赐,我之前便就说过,信不信由你,尽管你貌似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得提醒你,我叫蓝魁,曾经也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蓝魁?你是蓝魁!”陆晴霜脸色骤变。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陆晴霜的印象里,甚至还十分熟悉这个名字,这个在天泽历史上,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只不过这个蓝魁,是在陆晴霜之前好几代时期的人物了,据传,蓝魁这个人可是天泽曾经呼风唤雨的一个大人物。 四方妖魔光是听见这个名字,便就闻风丧胆,其实力可见一斑。 只不过陆晴霜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这个丑陋怪异的淡蓝色火焰与蓝魁联系在一起。 说实话陆晴霜是不信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淡蓝色火焰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旋即陆晴霜便问道:“蓝......魁,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你?” 青铜宫殿上面徐徐升腾而出一缕轻烟,并非白色,而是显眼的淡蓝色,逐渐凝聚成形,浮在半空。 正是淡蓝色火焰的本体,蓝魁的虚影就在这淡蓝色的烟雾中呈现出来,竟倒是一个玉树临风的潇洒男儿形象,丰神如玉,面容清秀非凡。 陆晴霜诧异不已,但是心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情,而且蓝魁口口声声说自己害了他,但是陆晴霜听说过蓝魁这个名字不假,但是几时有和蓝魁有过交集? 陆晴霜百思不得其解,而半空中的蓝魁却发出鬼魅的笑声,“堂堂圣女倒是贵人多忘事,我之前提醒过你,你当真记不得了吗?” 陆晴霜闻言回想起来,支支吾吾道:“莫不是因为我的血加固封印,导致你成了这幅模样?但是不对啊,这跟你蓝魁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蓝魁是我天泽历史上的一个传奇人物,怎会跑到洪渊那样一个魔物聚集的地方?” 蓝魁轻蔑一笑,“哼!是是非非谁能预料?谁又能评判?反正是你害得我,你就得补偿,哪怕是用你自己的性命来补偿!” 陆晴霜连连后退,一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蓝魁,眼前的蓝魁的形态又开始有了变化,俊逸男人的虚影消失,变成一团狰狞着蓝色烈焰的妖怪,发出凄厉的叫喊声,目标正是陆晴霜。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逃之夭夭 陆晴霜不清楚这蓝魁要做什么,但是下意识便准备祭出皎月铃铛准备迎战! 蓝魁狰狞的笑声一直未见消散,而陆晴霜连连后退直到退不可退,正在这时便受到了来自蓝魁方向凌厉的攻击! 陆晴霜全神贯注不容一丁点的马虎,皎月铃铛里面储存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其实当蓝魁袒露自己身份的时候,陆晴霜吃惊归吃惊,心中更多的是对这个名字的尊敬以及忌惮! 陆晴霜出生在天泽国,对于天泽的历史耳熟目染,大多也清楚一些往事,尤其是天泽的前辈,而蓝魁这个名字,已经是好几千年的时期出现的了。 说起来当时的天泽一国之君也十分尊崇这位名叫蓝魁的人。 而且蓝魁的也是一名练气师,且修为早就步入了练气大宗师的级别! 这样的人,陆晴霜如何不去忌惮?但是心底深处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光凭淡蓝色的火焰一口致辞,陆晴霜的确有理由不去相信。 但是面前的蓝魁,很明显不愿意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直接便发出了攻势! 陆晴霜避无可避,突然用灵气化成一道保护自己的光壁,转而皎月铃铛也突生上万道锐利气刃,直直逼向蓝魁! 陆晴霜不留后手,直接将自己的大杀招通通施展了出来,按照自己之前的决定,就是这一次只等蓝魁现身,说什么也要将其制服。 不论结果如何,陆晴霜只能孤注一掷,一袭白衣的陆晴霜没多久便和蓝色火焰的蓝魁交战在一起,这一瞬间风云变色山间再不得安宁,所有花草鸟兽甚至都蜷缩起来再也不敢露面! 索性并没有旁观者,不然这等规模的对决,足以让人目瞪口呆甚至于吓破了胆! 陆晴霜的灵气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而且和蓝魁出其不意的对决,也是孤注一掷的战斗着,虽说已经使出了全力,但是短时间内仍旧占领不了上风。 只怪蓝魁出手也十分狠辣,陆晴霜心有芥蒂,只想着如何活捉制服住蓝魁,所以关键时刻杀招毕竟还是有所保留,只是奋力与蓝魁的全力一击抗衡着。 而相对于蓝魁来说,陆晴霜却是正中他的计谋。 蓝魁的蓝色火焰再不是之前那冰冷的温度,而是胜似寻常火热的灼热,甚至激战过程中,比火焰更具有杀伤力! 陆晴霜认为这蓝魁之前在洞穴的时候,绝对是保留了实力的,不然短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突飞猛进? 但是陆晴霜没有惧怕,惧怕是最没有能力的表现,不管能否抗衡,陆晴霜起码气势不能输掉,这是她作为天泽国圣女的尊严,即使天泽国的百姓牺牲了自己,但是陆晴霜血脉以及身份,从来都没有改变! “蓝魁,我不管你有着什么目的,既然你曾经不是洪渊的魔物,我也不管你是如何自甘堕落进入洪渊的,反正此时此刻,我要你将我朋友交出来,我们这场战斗根本毫无意义!” 面对陆晴霜劝说,蓝魁丝毫没有改变心意,脸上依旧是只有一张嘴,却时而发出狞笑,时而也是凄厉带着一缕惆怅。 这种让人伤心的笑声,令陆晴霜倍感难受,但是为了不被蓝魁中伤,也必须要施展能力来抵挡,但正因为如此陆晴霜说是说全力以赴,关键时刻还是免不了手下留情。 而这蓝魁正是拿准了陆晴霜的想法,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发出狞笑的同时攻势也愈发猛烈,招招夺命势如破竹。 陆晴霜节节败退,劝说全然无用,不得已使用皎月铃铛耗费许多灵气化成一道禁锢,旋即将蓝魁包裹其中。 蓝魁的行动暂时被制止住,而陆晴霜因为使用这一招与银华乱舞截然相反却耗损灵力相差无多的能力时,也变得气喘吁吁虚弱起来。 看着这幅模样的陆晴霜,蓝魁不但不怒,反倒沾沾自喜:“天泽圣女不过如此,之前我没打探清楚你的真正实力,现在看来,的确我是高估你了。” 陆晴霜强颜欢笑,“高估我?永远不要小瞧天泽的圣女,你以为我黔驴技穷了么?” 蓝魁站在禁锢之中,没有即刻反抗,“不然呢?”语气不温不火,很是从容,就像是把一切拿捏手中一样。 但是陆晴霜也没有因为蓝魁这个态度变得消极,喘着粗气的同时,还用着警告的语气说道: “蓝魁,行,我权当你就是蓝魁,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仅仅只是想取我性命么?” 蓝魁咯咯一笑,“不然呢?” 陆晴霜点头道:“那好,你将我朋友放了,我们大战一场!” 蓝魁立刻否决了陆晴霜这句话:“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若是我手上没有筹码,这场游戏未免无趣,我只是想让你感到绝望,仅此而已。” 陆晴霜很是生气,一腔愤怒就要控制不住,但是灵力的确消耗了许多,而且皎月铃铛生出来的这道禁锢似乎也没能让蓝魁感受到威胁。 于是陆晴霜暂且将语气缓了下来,“让我感到绝望不难,但是你既然是我天泽曾经的前辈,我虽然你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 “哦?什么?这我倒是有兴趣听听了。”蓝魁笑道。 “不管怎样,你也是天泽生活过的人,不管我做了什么得罪了你,但是我毕竟是你的晚辈,就不说我圣女的身份,就算我是一个普通百姓,你我同为天泽生活过的人,难道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说话,公平的对决?” 蓝魁稍有沉默,再说道:“你想和我公平对决?你......配吗?” 陆晴霜目光坚定,“我若是都不配的话,那么这世上也许没人了,别将你自己想得太高了,没有绝对的王,也没有绝对的弱者。” 蓝魁长嗯一声,“此话倒是不假,不过我看你丝毫没有惧怕我的心思,而且既然听说过我的名号,你为什么还不即刻逃之夭夭呢?” “你想知道为什么?”陆晴霜十分冷静。 第一百四十章 冲锋陷阵 蓝魁的笑声似乎刺破了这片天空,面对陆晴霜不卑不亢,他也似乎觉得有些惊讶,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占据完全上风的盛气凌人姿态。 为什么?哈哈哈,你无非就是故作姿态,当我看穿不了你那点心思吗?” 陆晴霜面色不改,对于蓝魁只是冷笑,“你以为你很聪明?” 蓝魁一副睥睨众生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自然比你见多识广,而且今天我不止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压倒性的实力,还要让你偿还对我的造成的伤害!” 陆晴霜没有去理会蓝魁,觉得蓝魁不过都是虚张声势,而且陆晴霜完全听不懂蓝魁的话下之意,不过既然决定要战,那便战个痛快! 陆晴霜即刻做出战斗姿态,蓝魁稍感诧异,转而笑声愈发疯狂,甚至都不继续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般逼迫陆晴霜。 但是陆晴霜的心思已经显露出来了,临危不惧亦打算和蓝魁斗争到底! 所以蓝魁也没有多话,实力永远就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话语! 陆晴霜不是有恃无恐,也不会盲目的去战斗,但是她圣女血脉的确特殊,本想着借助草药之效果让自己得以迅速恢复,可惜这山头之中但凡珍惜一点的药材,就很难去寻觅到了。 好在陆晴霜只是需要点时间,便就可以恢复如常,这正是她圣女血脉的特殊效果,此刻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体内的灵气迅速回升着,逐渐沸腾以及充沛...... 陆晴霜从不打没准备的战斗,这一点是毋庸置疑,她此刻不需要与蓝魁多费唇舌,直接手上见真功夫便就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而蓝魁那边,已经完全化身成了一副战神的模样,而且陆晴霜还没有主动出击的那会,蓝魁便提前动手! 依旧是淡蓝色的火种逐渐升腾扩散,纷纷急速投向陆晴霜那头。 而陆晴霜为了将自己实力最大化的展示出来,根本不去躲避,只是徒手便轻描淡写将蓝魁的火焰化解开来。 简直就是不会丝毫气力,蓝魁表面上看去微波不惊,其实心里面也开始怀疑起来。 按照蓝魁的想法以及判断,此刻的陆晴霜没理由还有这么多的灵气可供消耗。 也难怪时隔这么多年,蓝魁对于陆晴霜或者是圣女一脉的秘密早就忘却了,也许是忘却,也是本来就不清楚,因为这个秘密之所以是秘密,那也必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知晓的,纵使是这个传奇人物蓝魁,也不一定了解。 陆晴霜当然不会说出来,自己此时此刻能够再度使用一次银华乱舞! 这可是陆晴霜最大的杀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足有毁天灭地之威,只看陆晴霜愿不愿意! 蓝魁也的确很是忌惮陆晴霜这一招,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去磨损陆晴霜灵气。 但是这一目前看来好像都是蓝魁白费心机了,他现在唯一的筹码,也只有小和尚董佛玉了。 只是小和尚董佛玉恰恰也是陆晴霜一直惦记的,毕竟那会消失的时候处于重伤昏迷状态,要说陆晴霜不急铁定是假的。 但是陆晴霜直到心急也没有用,只能先将这个蓝魁制服,至于蓝魁的身份,一切的一切等陆晴霜手到擒来的时候自然有办法套出来。而且是要套出所有的事情! 蓝魁没有其他什么主意或者是话语了,只是一味的发出攻击对准陆晴霜,他到乐这会依旧不肯相信陆晴霜的灵气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自我催眠的认为陆晴霜只是在故弄玄虚。 但是陆晴霜心里自己有个底,要说真刀明枪的战斗,她又几时畏惧过别人,即使是这个传说当中的天泽大人物,也不过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人了,陆晴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忌惮,而且就目前来看,这个蓝魁的真材实料也不过尔尔。 陆晴霜一边避开着蓝魁的凶猛攻势,一边使用皎月铃铛助自己腾上半空,陆晴霜此刻随时都有可能使出银华乱舞击杀蓝魁,只不过陆晴霜更想将蓝魁活活拿下,不然银华乱舞一旦使用出来,就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了。 蓝魁依旧不愿相信陆晴霜的实力回归,就差气急败坏没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招数通通使用出来,锲而不舍的用淡蓝色的火星攻击陆晴霜。 别说陆晴霜抵挡了,这等零星小火,恐怕陆晴霜就是站着不动,也难伤其分毫。 但是蓝魁想的与众不同,他觉得自己的攻击很强,一般人绝对难以抵抗,可惜见到陆晴霜一脸轻松的模样,不由得自己气恼起来。 “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时间就恢复了实力!?” 面对蓝魁的咆哮般的质问,陆晴霜当然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旋即说道: “你想知道?但是本圣女不打算告诉你,怎么办呢?” 陆晴霜轻笑几声,蓝魁面容愈发扭曲,疯狂的嘶吼数十声后,又开始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 陆晴霜全部都一一避开了,而且避开的很是轻松,完全就像是没经历过蓝魁的攻击一般! 陆晴霜不仅尽皆避开,还趁势开始自己的攻击,皎月铃铛化出好几个虚影成为傀儡扰乱蓝魁的视线。 陆晴霜没有停手,等待傀儡们冲锋陷阵的时候,自己在后方紧紧捏着皎月铃铛打算来个一招收服蓝魁。 可惜蓝魁猜到了陆晴霜的心思,没有片刻大意,相反的更加注意着陆晴霜的一举一动。 陆晴霜见蓝魁不傻,立刻改变了策略,嘴唇微笑,猛烈摇晃皎月铃铛,肉眼可见的铃铛声音就像是一条条的波浪,这些波浪逐渐奔向蓝魁的方向,使得蓝魁被波浪击中之后,只感觉天旋地转险些昏厥过去。 这是陆晴霜另一种形式的攻击,看起来效果绝佳,这蓝魁并非没有弱点,说到底他的能力还是陆晴霜太过高估了。 但是蓝魁的气焰不得不说很是嚣张,尽管每一个手段都不能控制住陆晴霜,但还是临危不乱的出言不逊:“我就不信你还剩下这么多的灵气!”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屡屡针对 陆晴霜听蓝魁这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毕竟蓝魁也是她天泽曾经的子民,如果蓝魁说的都是真话。 只不过陆晴霜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去喝蓝魁磨磨唧唧,因为陆晴霜的朋友小和尚董佛玉还身陷囫囵。 不管这蓝魁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陆晴霜始终不愿意血战到底,只想着能说服便说服,说服不了便力压蓝魁却又得保证不要伤害到蓝魁的生命。 如此处于纠结状态的陆晴霜一时间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要不要或者是该不该使用那一招银华乱舞。 不是陆晴霜夸张,自己的能力自己最为清楚不过,一旦使用了银华乱舞,这个蓝魁恐怕顷刻间就柳会覆灭! 所以陆晴霜现在正是处于权衡利弊的时间,但是蓝魁分明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完全的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之人。 更可气还有更加毫无头脑让陆晴霜十分不理解的,当然还是蓝魁痛恨以及屡屡针对自己的原因。 就算陆晴霜此刻问了,他蓝魁也不会立刻回答,不用武力威胁,恐怕永远都不会说。 这也是陆晴霜内心挣扎的原因之一,都说天泽的圣女如何如何伟大,如何如何大公无私无私奉献,但是陆晴霜身为圣女,身为天泽国的圣女,最清楚不过,但是陆晴霜没有怨恨过天泽的百姓以及天泽的家人连带天泽的国王。 陆晴霜就是这么善良,如果不是青釉当初借用离魂瓷罐脱离自己的身体成为单独的个体,到现在陆晴霜也不知道压抑在自己心底深处的阴暗面。 不过这些哦度不是那么重要了,陆晴霜目前要做的事情目前还有很多,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事情就半途而废或者说不去寻找什么的。 当下最未重要的,亦是至关重要,还属于面前的蓝魁。陆晴霜面前的蓝魁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陆晴霜,看着陆晴霜从来就未曾改变过,从开始到现在,丝毫未变。 陆晴霜也习以为常了,不去说什么,但是蓝魁似乎有意冥顽不灵喋喋不休。 蓝魁总之就是一句话,不想去相信陆晴霜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能力。 按照蓝魁的心思来说,蓝魁觉得自己设计的圈套很是完美,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那种。 但是自以为聪明过分的蓝魁,实在是想不到眼前的陆晴霜,自己非常怨恨的陆晴霜,还是那个天泽的圣女,能力依旧那么通天,毫无畏惧。 纵使他蓝魁是个天泽国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但是对于天泽国至关重要的圣女陆晴霜而言,还是稍加逊色的。 好在陆晴霜没有那个心思要将蓝魁抹杀掉,不然一旦施展出银华乱舞蓝魁绝对是无处可逃的,这也是蓝魁最为幸运的一点,毋庸置疑。 说到陆晴霜此刻的心情,恐怕没有比目前更为纠结过的时刻了。 陆晴霜不是个拿捏不轻轻重的人,相反陆晴霜心里很有数,只是面对蓝魁这个事情,不知道为了什么变得这般纠结,以至于对战的时候频频放水。 蓝魁也看出来了,但是不动声色,他可不想让自己丢脸,就算是孤注一掷也要让陆晴霜吃一回瘪! 可惜的是,陆晴霜是不会受到蓝魁再一次的陷害的,陆晴霜现在只是纠结杀不杀蓝魁而已,因为蓝魁很显然不会让陆晴桑活捉自己,即使拼个鱼死网破都好,总而言之就是不能让陆晴霜得逞 这便就成为了陆晴霜最大的难题,杀还是不杀实在似乎个纠结而又难以取舍的问题。 如果一旦杀了,不仅满足不了自己满心的疑惑,更加可怕的还是小和尚董佛玉的生死问题,这样做很明显是不值得。 但是不杀吧,这个蓝魁却又不会轻易就范,这很是让陆晴霜头疼。 而且还是头疼欲裂的那一种,就算是聪明如陆晴霜,此刻也觉得无能为力,但是转念一想。 这蓝魁既然是曾经天泽也是在天泽国生活的人,为何最后又自甘堕落跑到洪渊去了? 这是陆晴霜最未费解的问题,但是看向蓝魁那张嚣张至极的面孔时候,又不便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去。 这个蓝魁的确很让人捉摸不透,虽然说实力不及陆晴霜,但是陆晴霜从全面来说,也不会比这个蓝魁聪明了多少。 可谓是势均力敌,所以战斗一时间处于白热化的状态,只要陆晴霜施展出银华乱舞,那么胜负当真是很难预料的。 可惜的是蓝魁好似也有没有显露出来的底牌,就在和陆晴霜战斗的一时间,蓝魁飞速逃离。 这并不是蓝魁所想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很快这便让陆晴霜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蓝魁正在拖延自己的时间! 陆晴霜是如何分析出来的呢,原因不外乎几点,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条线索,便就是这个蓝魁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掳走小和尚董佛玉的那个人。 而此时此刻,这个蓝魁便就是有心拖延时间让陆晴霜营救小和尚董佛玉的时间大大的缩小1 陆晴霜不难猜到这个结局,素衣加快速度对蓝魁穷追不舍起来。 只是蓝魁的这你都本领不见得有多大,但是逃跑的手段还是如同之前一般非常不一般! 陆晴霜轻咬银牙,秀拳紧握的陆晴霜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也没有很快追上蓝魁。 无非就是尽量保证不被蓝魁甩掉罢了,因此陆晴霜只能用说话来分散蓝魁的注意力。 “蓝魁,你听好了,我尊重你是我天泽国曾经的一位位高权重的前辈,我才屡屡留情,别说我不给你面子,我如果真正的开始不留底牌,你一定会死的很惨,相信我,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听我的,老老实实将我的问题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怎么样?” 但是蓝魁只顾着往前狂奔,丝毫不理会陆晴霜,陆晴霜因此更是生气,速度已经快要达到了极限。 蓝魁一直泡在陆晴霜前面,也完全不去回答陆晴霜问题,亦看不清脸上此刻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可厚非 陆晴霜啊陆晴霜,她怎么能够想到自己也会有处于这般煎熬状态的时候。 面前一直破风飞行的蓝魁,已经让个陆晴霜非常头疼了。 不论陆晴霜怎么说,说什么,甚至是软的硬的好话带花都说尽了,声音那么好听的陆晴霜,也无法让前面飞奔的蓝魁改变主意。 这一切暗示着什么不太寻常的地方,陆晴霜想了一会,觉得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大师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蓝魁这么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倒是提醒了陆晴霜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但是陆晴霜既不是神也不是佛,所以没办法一下子理清思路。 但是最愚蠢也是最缓慢连带最直接的办法,陆晴霜都用尽了,却也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 这个蓝魁可谓是软硬不吃,陆晴霜甚至似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使用出来银华乱舞。 索性陆晴霜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暴怒的脾气,她的脾气一向就不是那么好,更何况是失去了一条性命之后的陆晴霜,情绪很容易起伏。 所以说起来这个蓝魁也算是撞到了枪口之上,但是陆晴霜没有立刻使用银华乱舞。 陆晴霜见自己追不上蓝魁,便趁机思考起来,思考着如果使用了银华乱舞,究竟会不会将蓝魁击杀,又倒地会不会就如同之前那个青铜怪狼一样转眼间就灰飞烟灭! 陆晴霜无法确定,也不敢断定,但是陆晴霜十分清楚眼下的自己是绝对能够施展出最大化的银华乱舞的。 除非是这个蓝魁一直这么不识好歹下去,所以不到了真正万不得已的时候,陆晴霜不会轻易使用。 目前只是需要确定一件事,就是陆晴霜要知道蓝魁是不是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蓝魁就失去了可以利用的价值。 如此一来陆晴霜便就再也不需要去顾及什么,大可以放手去做。 银华乱舞的威力是不容易被控制的,这也是成为陆晴霜的必杀之技的最为重要的一点。 一旦使用了,别说蓝魁就是这整片天空都要久久不得安宁。 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也可以说明先前的青铜怪狼就是这个蓝魁捣的鬼,因此蓝魁才会惧怕陆晴霜的银华乱舞这一个大杀招! 陆晴霜当然也是知道蓝魁忌惮自己这一杀招的,所以几句话之后,便直入正题: “你如果再跑,我可是要使用出我的绝招银华乱舞了,我知道你很惧怕我这个能力,所以你只需要老老实实配合我,我说话算话,绝对不会骗你,说到做到,说了饶你一命,那便绝对会饶你一命,说不准还能将事情讲述清楚,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痛恨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问你你有愿意说出来,你这难道不是逼我杀你吗?” 但是即使陆晴霜这么说了,前方飞速逃跑的蓝魁已然不为所动。 甚至就是不发一言有意气得陆晴霜叫唤,这便是蓝魁满意的地方,他认为不论到了什么时候,自己都有着让陆晴霜无话可说也无能为力的能力。 可惜的是陆晴霜很明显的不愿意让自己被蓝魁戏耍,最后一次警告之后,便提醒了蓝魁,自己说话算话,再不留步,就当真会使用出银华乱舞了。 但是蓝魁极度自负,他料定陆晴霜有意活捉自己,所以还是不顾一切的逃命。 但是蓝魁没有想到,陆晴霜的性格似乎他蓝魁无法预估的。 陆晴霜的情绪一向到了一个度之后自己便再也无法控制,所以一直追蓝魁追不上的时候,一直宠着蓝魁问话蓝魁也不回答的时候,陆晴霜临时便就下了决定。 陆晴霜认为如果一直这样耗费时间下去,小和尚董佛玉是绝对活不成了。 与其这样,那么便就不如让这个蓝魁罪魁祸首去陪葬,与小和尚董佛玉还有小和尚董佛玉的朋友叫花子鱼丸一起去死! “银华乱舞!”陆晴霜这一次并非虚张声势,这一次陆晴霜是真心实意下了决定要杀死蓝魁! 所以,蓝魁前一霎还是淡然自若,听到陆晴霜喊出银华乱舞加之身后的猛烈的破风声呼啸的时候,真的额头上就出现了冷汗。 说不怕那肯定是不真实的,相反蓝魁好不容易从洪渊里面逃离出来,比大部分都还要惜命如金! 蓝魁终于说话了,“你真的打算杀死我?” 陆晴霜点头,很是严肃:“不然呢?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但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说到底你就算天泽的前辈,如今也只不过是个为非作歹心术不正的魔鬼,所以我有义务替天泽国除掉你这个祸害!” 蓝魁闻言终于止住了脚步,他知道这一招银华乱舞一旦施展出来,自己就算逃到哪里,自己就算逃跑的速度再快,也是避而不及。 蓝魁本没有预料到陆晴霜回这么做,所以说蓝魁失策了,一下子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朋友的下落,你不想子到了吗?” “所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说,趁我没有彻底改变主意之前!” 看着陆晴霜如此凌厉的神情,蓝魁承认自己开始心虚了,但是面不改色的说道: “天泽的百姓,天泽的国王,他们那么对待你,你还能这样做?” 蓝魁开始挑拨离间,但是这也是陆晴霜觉得不足为奇的地方,陆晴霜早就考虑到了这个蓝魁会有此一说。 所以陆晴霜便直接回答了蓝魁:“报复?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蓝魁哈哈大笑,转而一改常态拍手叫好,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却是十分古怪的色彩: “好一个天泽忠心耿耿一心为百姓的圣女,只不过你这么做,他们知道吗?” “我不需要他们知道,我只需要你此时此刻死于我掌下!” 陆晴霜怒形于色,少见的这么愤怒,蓝魁亦是慌张了,这一次脸上也显露出了自己的惊慌。 陆晴霜见状,把握住着绝佳的时机,说道:“所以说,你考虑好了吗?说不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曾经天泽 说还是不说?这倒是难住蓝魁了。 蓝魁在陆晴霜此刻的眼里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混蛋,这话一点也不严重。 而且陆晴霜所说的话也不是威逼利诱,无奈蓝魁就是死活不肯就范。 所以陆晴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实在没有办法行得通,那便只能够用最为强硬的方法让蓝魁认命! 没错!银华乱舞这一大杀招,毁天灭地绝无虚言! 陆晴霜经历这么久的斗转星移,性子虽然说已经是尘埃落罢,但是一向还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 这个蓝魁也算是撞枪口上了,陆晴霜没办法对他多费唇舌,看来这一次,只要蓝魁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么陆晴霜当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蓝魁说道:“圣女,我想问问你,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吧,我愿意交代,其实你对于我并没有直接伤害,但是我恨你的原因,暂时还不能透露。” 陆晴霜惊道:“不是直接伤害?那你三番两次谋害我,你居心何在?” “我居心何在,我倒想问问你呢,还有就是,我看你这架势也是想对我使用杀招了,我坦白说,你朋友不是我抓走的。” 陆晴霜更加狐疑:“不是你还能是谁?” 蓝魁说道:“反正不是我,信与不信你看着办,反正你有心杀我,我无话可说。” 陆晴霜沉默,旋即才道:“你告诉我,是谁将小和尚东董佛玉抓走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无所知。”蓝魁无奈耸耸肩,此刻的蓝魁已经是一个人类的形态,丰神如玉面容俊美,如果不是那周身环绕着的淡蓝色的火焰,与之前完完全全就是判若两人,陆晴霜绝对也不会将之前那个模样丑陋的玩意和面前的蓝魁相提并论。 但是陆晴霜没有办法去轻信蓝魁口中说的话,蓝魁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晴霜大致也清楚。 除非是蓝魁有心骗取陆晴霜的信任,不然陆晴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肯轻易信任蓝魁的。 这一方天空此时此刻就算她陆晴霜不使用银华乱舞,那么看着样子也是快要风云变色了。 天色很快阴沉下来,蓝魁显然也不是很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蓝魁于是说道:“圣女,我和你商量一个事情,你如果能答应,那我们就慢慢商量,如果不能,那我任由你处置了,反正也没气力逃跑了。” 陆晴霜愣了一会,点头道:“可以,你但说无妨。” 其实说实在的,陆晴霜是不会信任蓝魁的,但是听听也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无奈蓝魁虽然没有跑路,虽然没有立即拔腿便跑,但是对于陆晴霜的质问神态,却开始变得无动于衷起来。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啊!”陆晴霜声音高了几分。 蓝魁似乎陷入沉思,随后才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我正在思考,你别打扰我。” 陆晴霜看着蓝魁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故意给我拖延时间,你再墨迹,我真的不会放过你!本姑娘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你知道吗!” 蓝魁摆摆手道;“知道知道,大圣女,我不骗你,我在整理思路,事情有点难以表达,你得给我一点点时间嘛。” 陆晴霜也坐下身子,抱着膝盖看着天空,昏暗的天空说实话的确很是影响心情。 但是陆晴霜很想知道蓝魁此时此刻究竟抱着什么居心。 一个也是因为蓝魁既然是天泽的历史人物,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陆晴霜起了一丝丝的好奇心。 二个也是蓝魁活了这么久,见识过的事情肯定不在少数,所以陆晴霜认为蓝魁的话肯定是有着一些含义的。 但是左等右等,蓝魁就是迟迟不见开口,久而久之陆晴霜也烦了,便陡然起身,指着蓝魁说道: “你就是在拖延时间,我不会信你了!” 蓝魁哈哈大笑:“不敢不敢,我这就说,你稍安勿躁,我的大圣女!” 陆晴霜柳眉一蹙,“快说!” 蓝魁旋即一本正经起来,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啊,我长话短说还是?” 陆晴霜知道蓝魁有意调侃自己,立时严肃起来:“再给我故弄玄虚,我让你就地飞灰湮灭!” 蓝魁立刻摆手摇头,连道:“好好好,你是圣女你说了算,我这就如是相告。” 蓝魁说道:“那个光头小和尚确实不是我抓的,这一点我真的没有骗你,至于那个青铜,呃就是那个狼啦,是我弄的不假,但是也不是被你这个大圣女击杀掉了吗,其实说到底,我也本来不想与你作对,只是我也被人威胁不得已而为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深陷洪渊吗?” 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陆晴霜旋即道:“为什么?” 蓝魁道:“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谁?”陆晴霜好奇心立刻上来。 蓝魁神色变得渐渐忧伤起来,“她也是天泽的人,或者说,曾经也是天泽的人......” 陆晴霜有些疑惑,但也没插嘴,等待蓝魁继续说道:“她和你不一样,她不是圣女,只是圣女跟前的丫鬟,没有地位,饱受欺凌......” 蓝魁看了看天色,身上的淡蓝色火焰变得愈发明亮,点亮了自己与陆晴霜所处的位置。 蓝魁看着陆晴霜,再也不像是被仇恨满腔的那个淡蓝色火焰—— “圣女,你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痛苦是十分煎熬的?有时候你可以配她去天涯海角,舍弃自己的荣华富贵以及名望,甚至是不惜舍去自己的生命......” 陆晴霜愣愣出神,这种事情,她岂非没有经历过? 但是那都是过眼云烟了,现在连孟饮秋的家乡都已经无从过去。 但是蓝魁却继续说着,说他爱上的那个女人,本来非常开朗活泼,但是后来却可怜被人诬陷,背负一身骂名。 蓝魁甘愿为她舍弃天下人,就在自己深爱的女人面前,化成了厉鬼...... 后来被天泽修为最高的那些练气大宗师群起攻之,虽然没能击杀掉蓝魁,但也将他打入深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就地击杀 陆晴霜听完蓝魁的叙说,觉得似真非真。 因为蓝魁给陆晴霜的印象的确不是很好,不单单只是先前的种种原因。 陆晴霜觉得蓝魁就是有意戏弄自己,就在刚才还在不听劝听的一个劲逃跑,难不成这会还老老实实的愿意就范了? 至于蓝魁口中的那个什么女人,基于什么情啊爱啊奔走天涯共赴黄泉之类的,陆晴霜的确是将信非信。 要去完全信任一个人是很难很难的,而且单单就从蓝魁提及的事情来看,陆晴霜倒是差不多哦知晓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蓝魁针对。 没错,就是因为陆晴霜这个圣女的身份,因为蓝魁口中也提及了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正是他那个时期的圣女的丫鬟。 因为圣女的光环导致丫鬟黯然失色从而饱受欺凌,这么看的话,蓝魁因为这个迁怒于陆晴霜这个后几百年出世的圣女那倒是也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陆晴霜现在不太能相信的一点便就是,蓝魁一个堂堂的大人物,怎么会和一个丫鬟相爱? 这说出去恐怕也是天方夜谭没人能够相信的吧? 但是蓝魁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说了谎话,他坚持自己的原则,也能够保证所言非虚,对于陆晴霜他保证自己没有半点假话,只是陆晴霜越是见蓝魁如此便就越发不能相信。 不过这些都是那么重要的了,此刻陆晴霜认为,需要找到小和尚董佛玉才是至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蓝魁不知道是有心的还是无心,就是不愿意将陆晴霜知道的想知道的小和董佛玉的下落告诉她。 换句话说也是因为蓝魁一直不肯吐露出小和尚董佛玉的安全问题以及所在之处,因此蓝魁坚持自己声称自己不知道小和尚董佛玉的下落,还说绝无此事,希望陆晴霜不要去怀疑自己。 可惜陆晴霜哪能会去轻易相信蓝魁的话?这样一来就连蓝魁之前说的和丫鬟相爱的事情陆晴霜也是不太相信了。 不仅仅是不相信,甚至还要去将蓝魁置之死地,威胁蓝魁说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今日若是本姑娘见不到小和尚董佛玉,那便就拿你是问,你也不要怪本姑娘蛮不讲理或者是不留情面,本姑娘早就看在你曾经是天泽国的子民而且还是大人物的面子上已经对你一再容忍,你不但不识好歹,临死关头还要磨嘴皮,我的耐心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了,我劝你立刻老实交代,别挑战我的底线!” 陆晴霜语气生硬,但是蓝魁面色还是微波不惊,不仅仅是微波不惊,甚至还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陆晴霜啊陆晴霜,你说说你,为了一个光头小和尚这样做值得吗?别说我蓝魁不知道小和尚董佛玉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你认为我会轻而易举就告诉你吗?我怎么保证你不会卸磨杀驴知道了之后杀死我?你能证明吗?你能确保我的安全吗?你又如何证明?” 陆晴霜闻言,真正佩服起来蓝魁,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无赖泼皮,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这个蓝魁现在是陆晴霜遇见的第一无耻之徒了,陆晴霜见蓝魁软硬不吃,索性也便就不留他活口了! 反正不管蓝魁说的如何娓娓动听,现在情况,现在的事实那就是蓝魁已经堕入魔道! 陆晴霜一天是天泽的圣女,那么一辈子都是天泽的圣女!这一点是血脉上的关系,无从改变,谁也不能改变! 因此陆晴霜有必要履行身为堂堂天泽国圣女的职责,那便是不留祸害! 更何况这个祸害本就是天泽国的人,陆晴霜理应更加义无反顾。 就在陆晴霜忍无可忍就要施展银华乱舞的那会功夫,蓝魁面色大变! 蓝魁真的想不到陆晴霜回这样对自己! 蓝魁觉得自己说出了自己故事,陆晴霜便就再没有理应会杀害自己,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容他蓝魁乐观! 蓝魁真的急了:“圣女,我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 陆晴霜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一切都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蓝魁大惊失色,连连求饶,当真没有一丝如同历史上的形象那般威风。 甚至看到蓝魁这副模样的陆晴霜,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个蓝魁绝对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历史上的大人物。 因为大人物成为大人物之前,都是经历过许多许多沧桑的,沧海桑田转瞬即逝,经历过岁月的人,才有资格受到别人的崇拜,而这样的人性格又如何能够改变? 所以这个偷奸耍滑冥顽不灵的蓝魁,顶多只是重名那个大人物但绝对不是那个大人物。 陆晴霜觉得眼前这个蓝魁,没有什么堕入魔道可言,本来就肯定是个十足的大魔头,一开始就是洪渊里的怪物,目前就是来欺骗自己,博取自己同情的魔头! 陆晴霜念及至此,再没有半点犹豫,“去死吧!小和尚董佛玉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银华乱舞眼看就要从陆晴霜的手中施展出来了,蓝魁的一张脸因为嫉妒恐惧从而变成了狰狞的模样。 这绝地是一个恶魔的面孔!消失了的五官,与之前的淡蓝色的火焰的完全没有区别! 其实这个面目才是蓝魁真正的样子!陆晴霜见状,心中更加厌恶,大喊一声: “银,华,乱,舞!” 染尽霜华,这一招毁天灭地只能的大绝招,终于再次从陆晴霜手中释放! “啊!”蓝魁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整个人的心都被恐惧充斥! “陆晴霜,我会诅咒你的,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永远永远受尽折磨!” “将死之人还废话连篇,这些话去留给地狱的老爷说去吧!” 陆晴霜冷哼一声,此一时间本就月黑风高,但是银华乱舞一经施展,整片黑暗天空之下都飘满了银色的雪花! 这是陆晴霜不留余地的真正姿态的银华乱舞,没有人能够躲过! 蓝魁烟消云散了,死之前还在诅咒陆晴霜,只是说话已经没了底气......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前门失火 这一刻蓝魁的的确确是烟消云散了,正就是陆晴霜的所作所为。 要说一个人的忍耐力有限度的话,那么陆晴霜肯定就是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个蓝魁不得不说是很厚颜无耻的,至少对于陆晴霜而言,在陆晴霜的眼中蓝魁那就是一个死不要脸的恶人。 对于蓝魁说的话,陆晴霜在施展出银华乱舞之后便就再也没有去质疑,那就是一个假话,而且还是天大的假话! 除非是陆晴霜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么此刻小和尚董佛玉的安危又该去哪里救呢? 只不过蓝魁被陆晴霜击杀了之后,这个恶魔是死了不假,但是陆晴霜对于小和尚董佛玉的下落是一点都不清楚的。 更何况眼下还有许多的琐事缠身,陆晴霜觉得自己快要无暇顾及其他什么了。 无奈陆晴霜堂堂一个天泽国的圣女,现在却落到了这般田地。 陆晴霜很苦恼,她一边也想要找到小和尚董佛玉,一边也想帮助那个吃人魔鬼居住的山寨解除诅咒,更多的,却还是想要回到第一次重生的地方,也正是有孟饮秋存在的地方。 陆晴霜到现在都不知道孟饮秋早就已经故去...... 天地悠悠百鸟横飞,可惜陆晴霜的心里已经蒙山层层厚重的阴霾。 小和尚董佛玉的生死,整个山寨人的诅咒,陆晴霜该何去何从? 陆晴霜的确不知道,同时也想不到自己应该去做什么,除非是老天爷开眼将小和尚董佛玉的线索告诉陆晴霜,不然已经差不多找遍了整个山头的陆晴霜又改怎么去找? 的确话是说的不假,小和尚董佛玉和陆晴霜相识不久,说白了也就是萍水相逢。 但是陆晴霜和孟饮秋又何尝不是萍水相逢?而且陆晴霜对于萍水相逢的书生孟饮秋也是尽心尽力的去帮助,甚至最后还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陆晴霜命本来就得之不易,也许有人会说她傻,但是陆晴霜自己不这么觉得,她认为活在人间就应该有自己的信念,还有追求以及执着。 陆晴霜从来都没有后悔,从不后悔为孟饮秋或者现在正在为小和尚董佛玉所做的事情。 这便是陆晴霜,这便是天泽国的圣女,这一世唯独的圣女。 但是当下风起云涌的世界,陆晴霜不知道谁主沉浮,就在蓝魁烟消云散之际,还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 陆晴霜短时间难做取舍,不够按照她往日的经验来看,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去那山寨中找那个妇人,这一次就径直进去,本来就是依那妇人的请求说是要帮助他们做一些解除诅咒的事情。 那么一旦陆晴霜解除了他们寨子的诅咒,让他们当中的人重见天日,这样一来陆晴霜就可以得到许多人的帮助,人多力量大,这样可以帮助陆晴霜去找小和尚董佛玉,这样岂不是更好? 这样也是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念及至此,陆晴霜不做停留,索性记下了山寨的具体方位—— 当下便用皎月铃铛让自己腾上半空,找寻那个山巅! 寨子里依旧有守卫,而且守卫似乎比平时还要多了一些,陆晴霜一时之间有些诧异起来。 这莫不是寨子里出了什么事? 陆晴霜静止走上前,果不其然被带刀的守卫拦住,他们的刀都是自己做的,看上去锈迹斑斑,其实一丁点威胁力也没有,但是陆晴霜也耐心性子解释:“几位,我是你们的客人,来帮助你们排忧解难的。” 两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对视一眼,旋即一人带头说道,声音高昂:“哪里来的什么客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陆晴霜笑道:“我真的是你们的客人,我知道你们寨子里的人发生了什么,不论如何你带我进去就知道,我只要找到一个人,便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守卫没有即刻答应,但是寨子里却似乎有阵阵白烟冒出。 陆晴霜见状忙道:“你们看,那里面是不是失火了?” 但是这两名守卫一点也不吃惊,淡然说道:“不管你的事,我们老大在处理事情,别大惊小怪的!” 陆晴霜干笑,“原来是这样,那什么时候能让我进去看看?” “你等会吧,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一个守卫就打开寨门走了进去,虽然有意避嫌不想让陆晴霜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但是陆晴霜仍然从一点点的缝隙中看到,里面似乎聚集了一团人,正围着一团烈火前...... 陆晴霜确实没有看清完全,心里渐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要转身折返,却被拦下: “你干嘛去?” 陆晴霜笑道:“我四下看看......”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们又不让我进去,我到处看看风景也不可以?” 陆晴霜觉得很奇怪,自己要走居然他们还不让,这是一个什么道理? 于是就在陆晴霜坚持自己要看看风景的时候,这些守卫立即变脸,竟然刀剑相向! “你们!”陆晴霜惊呼后退。 对于陆晴霜来说,这些人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定然抵不过自己轻易一个出手。 所以陆晴霜退下也是怕自己失手伤了他们的性命,但是这些人似乎就是蛮不讲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让陆晴霜离开,陆晴霜便就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认为先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 只不过当另一个进去通报的守卫回来的时候,陆晴霜发现问题所在了。 里面的烈火必然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些守卫神色古怪,丝毫对自己这个外来客不感太多的诧异,而且这个出来的守卫,更是奇怪的眼神扫了一眼陆晴霜,旋即便见他看口:“把她给我抓起来!老大吩咐的!” 陆晴霜暗道不好,这伙人当真是冥顽不灵! 于是陆晴霜立刻连连后退,袖手一甩,那些迎向自己的刀剑统统脱离出守卫之手! 这些凡夫俗子只有赤手空拳,如何能与陆晴霜这个练气之人比较? 好在陆晴霜无意伤害他们,只是将他们手上的兵刃打掉......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新生活 但是陆晴霜打掉兵刃之后,这些守卫虽然脸上显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是对于陆晴霜还是依旧苦苦相逼! 也许守卫见陆晴霜不过一个女流之辈竟然有这等功力也有些吃惊,但是总归他们人多势众,况且陆晴霜这等面容清丽实在不想恶人的模样,也导致这些守卫更加不对她恐惧! 或许这就是常言道的欺善怕恶! 但是陆晴霜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他们听,难不成说自己是来救助他们的就可以了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陆晴霜已经吃了一次教训,这些人根本就不听她说话。 所以陆晴霜再怎么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常言道,勿以善小而不为,但是这些守卫看起来年纪轻轻是个男人,但是却对陆晴霜一再逼迫! 陆晴霜一直往后退,脸色不太好看,而山寨了里面的大火已经冒出了阵阵浓烟。 陆晴霜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了,可惜这些守卫就是不肯听从陆晴霜的劝告。 陆晴霜觉得真是该死,这些人怎么这么不听从自己说话? 陆晴霜无奈,只能捏紧皎月铃铛施展出了一阵阵的白烟,这个白烟相比较山寨里面的浓烟颜色淡了许多,而且根本么有呛人的气味。 但是同样的,比真正的浓烟的熏人的味道却要严重了许多许多。 陆晴霜的皎月铃铛直接将这些守卫熏得昏厥过去,这是陆晴霜的一个妙招。 于是陆晴霜缓了口气,便就径直往山寨里面走去。 这一进来倒好,陆晴霜吃惊的看见,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正被熊熊烈焰包围着...... 陆晴霜一眼便就认出了是之前求助于自己的那位妇人! 这怎么得了!陆晴霜心下一凛,看着妇人满头大汗在火焰之中挣扎,仿佛就想了曾经自己的模样,随按那个时候自己不是被人胁迫,但是场景却又是十分的相似。 况且就算陆晴霜没有经历过那些,总而言之也不能见死不救,这个陆晴霜的的确确是做不到的。 “都给我让开!”陆晴霜大喝一声急忙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这个突然过来的陆晴霜,面带惊愕,完全不能理解陆晴霜是个什么人。 但是陆晴霜不由分说讲这些全部推开! 这些衣冠禽兽陆晴霜算是开了眼界,难怪说是吃人的怪物! 就算受了诅咒非得吃人肉不可,但是怎么会将自己的同伴也下了毒手? 陆晴霜无法忍受,也不能让这种残忍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 就这样陆晴霜施展灵力将那些个燃烧着的木材全部打飞! 妇人哼哼唧唧面无血色,显然已经半死不活,虽然烈火还没有沾染到她的身子。 但是被灼热侵蚀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陆晴霜难以相信,连忙将妇人救下,并且怒视身后那些看戏的人。 “你们这些恶魔,连同伴的性命也要夺取,简直就不是人!” 陆晴霜怒吼毫无效果,这些人就像是置若罔闻了一般,甚至还有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送上门了,正好给大伙解解馋,看你皮肤吹弹可破,嘿嘿嘿......简直就是一顿美餐!” 陆晴霜恼火不已,直接骂道:“呸,没有人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信不信我将你们这些人通通杀了!” 但是就算陆晴霜这么说了,这些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那个带头的,竟然就是当初追杀小和尚董佛玉的那个妖娆大汉! 妖娆大汉扣着鼻孔咧嘴大笑:“小丫头,脾气不小,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陆晴霜道:“我管你们是谁,总而言之今天我定要好好教训你们不可!” “哎哟,还教训我了呢,你认真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自投罗网,你不知道个这个女人不识好歹,死了丈夫还不让我们吃掉,这就是活该受死!” 陆晴霜闻言,心中更加震惊,正想问妇人是个什么情况,妇人却已经昏迷不醒。 妇人满面苍白汗流浃背,陆晴霜活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看见还有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 “你们这些人,真是疯了!” 陆晴霜骂完之后缓缓将妇人放下,接着用皎月铃铛吹出缕缕白烟,很快便将这些笑得格外灿烂的人通通包裹起来...... “让你们也感受感受,被烈火烘烤的滋味......” 陆晴霜秀指一点,一道青光飞速投射进那些白烟之中,所有被白烟缠绕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张口说话,五官尽皆被烟雾覆盖,无法言语! 然后白烟愈发浓厚,陆晴霜沸腾自己的灵力投射进了白烟之中,达到类似于烈焰的温度! 随后一道道恐怖狰狞的闷哼争先恐后的出现! 陆晴霜都是没有将这些人都杀死的想法,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好好做人。 但是一时半会陆晴霜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让他们备受煎熬才行。 之后陆晴霜扶着妇人找到了一间屋子,用凉水擦拭妇人脸部,之后用灵气滋养妇人身体,这样之后妇人才渐渐有了血色也就渐渐睁开了眼睛。 但是妇人害死很虚弱,睁开眼睛后看见陆晴霜正看着自己,同样也很吃惊。 “你是......那个姑娘?你救了我吗?” 妇人欲要起身,但是被陆晴霜横手拦下,“大姐,你先躺着说话,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 陆晴霜对妇人说话的声音很是温柔,与之前完全已经判若两人。 妇人也是惨然一笑,就是苦笑,苦笑之后便不禁流下了眼泪。 “丫头,我命苦啊,命苦啊......” 陆晴霜垂下眼眸,安慰道:“大姐,没什么苦不苦的,真是难为还有这些恶魔生活了这么久!” 妇人泣不成声,“我死了丈夫,他们,他们......” 陆晴霜点头,“我听说了,这些人如果一直死性不改的话,我一定要惩罚他们!” 妇人哭的非常非常伤心,但是陆晴霜也在一直安慰她:“大姐,我带你走吧。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你一些钱,你可以重新生活。” 妇人还没有说话,陆晴霜便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以儆效尤 陆晴霜这个钱袋是自己的所有家当,随身携带。 但是妇人似乎没有将目光停留在钱袋上面,只是觉得陆晴霜对自己真的还是很不错的。 当下陆晴霜只有一个念头,也是一个疑问,她立刻便问道:“大姐,既然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受了诅咒,那不是你也......” 妇人苦笑一声,点头,“丫头......” 紧接着,陆晴霜见妇人慢慢挽起衣袖,血腥的一幕陡然出现! “这......”陆晴霜震惊的无法说话。 只见这妇人的手臂之上,几乎已经没有完好之处,很多血肉模糊的地方,甚至还有正绑着绷带但是渗出猩红血液的地方。 这还是人的手?完完全全的惨不忍睹! 但是陆晴霜此刻并非只有吃惊,更多的惆怅! 这个妇人一直就在强迫自己吃正常的食物,要么就是实在忍不了就吃自己的肉! 这真的就是一个人间悲剧,陆晴霜甚至不敢往前去想,目前陆晴霜只希望妇人能够接受自己的钱物,然后就带她离开这里! 至于外面的那些人,死性不改陆晴霜自然能让他们改过自新就能行,如果不行,那么只能痛下杀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惜陆晴霜终究没有下手,妇人受到陆晴霜灵力的指导,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不过妇人不能行走,因为被大火引发旧伤,就算陆晴霜灵力再过浑厚,那么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时间内将妇人的伤势治愈。 但是这个妇人的情况的确是真的不容乐观,只不过陆晴霜还不知道该怎样去完成对于寨子里人的教育问题,这个妇人却又喃喃自语就不省人事...... 陆晴霜很诧异,这个妇人怎会虚弱至此,但是陆晴霜无从选择,这个妇人看起来已经是这个模样了,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不过外面的人还处于陆晴霜的浓烟之中不可自拔,陆晴霜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浓烟密布。 这些人的口鼻都被烟雾灌满,无法发出声音,陆晴霜的力度控制的很好,不会伤害到他们这些人的生命,但是话说回来,陆晴霜暂时还没有想到根治这些人的办法。 只是陆晴霜暂时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就在妇人倒下的那一瞬间,陆晴霜决定要彻底救治这个寨子的人。至于小和尚董佛玉。 现在陆晴霜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小和尚董佛玉身在何处,陆晴霜此时此刻都只能先以救治多数人性命为第一关键的事情。 所以陆晴霜只能暂且弃车保帅,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陆晴心里已经在为小和尚董佛玉祈祷,祈祷小和尚董佛玉能够安然无恙。 至于这些被浓烟覆盖的人,陆晴霜一直等了很久,待他们完完全全的筋疲力尽,陆晴霜这才慢慢解开了禁锢。 陆晴霜不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肉体凡胎,但是见到刚才他们伤害妇人的那一幕,实在是心里忍不下去。 “怎么了,都知道错了?怎么都不说话?”陆晴霜笑道。 不是陆晴霜有意调侃,只是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也确实这样。 但是这些人包括那带头的妖娆大汉,都是不知道陆晴霜什么意思。 所以当他们缓过神来大喘粗气的时候,目光中才渐渐有了惊愕。 陆晴霜又开口说道:“现在知道怕了?” 妖娆大汉足足愣了好一会,才点点头,且点头的速度愈发变快: “姑娘......不不不,女侠,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妖娆大汉就差泣不成声,但是陆晴霜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是陆晴霜不愿意轻易放过他,只是陆晴霜不觉得这个妖娆大汉是个什么好东西。 但是妖娆大汉认为自己人还不错啊,虽然杀生了,但是他身为这里的头目,还是照顾到了手下人,至少没有让手下的人都给饿死。 这是妖娆大汉自圆其说的话,但是陆晴霜不打算去相信,陆晴霜怎么回去相信一个吃人肉的家伙口中说出来的话? 要说到吃人肉,妖娆大汉也不知道吃过了多少人肉,残害多少人的生命,按照妇人之前的话来说,妇人说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被恶魔诅咒了,之前是在乱葬岗找死人肉吃,后来久而久之不能满足于充满腐烂味道的死人肉,于是才有了残害人类的事情。 因此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外界排挤,不敢抛头露面,只能隐居山林偷偷摸摸打着过路人的主意。 陆晴霜受不了这样的人,看起来这个妖娆大汉就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陆晴霜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个妖娆大汉提前教训一顿,杀鸡给猴看也好。 于是陆晴霜用皎月铃铛控制住了妖娆大汉,将妖娆大汉的整个身子都往半空中抬上去。 既然妖娆大汉不识好歹,那么陆晴霜也就没有必要去理会这个妖娆大汉了。 所以妖娆大汉以及其他才从浓烟中出来的手下都纷纷央求陆晴霜手下留情的那会功夫。 陆晴霜仍然是面不改色的将妖娆大汉的整个身子都徐徐上升。 妖娆大汉快要哭出来了,本来就是有点神似女人的感觉,现在更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陆晴霜嗤之以鼻,真的对自己控制的这个妖娆大汉嗤之以鼻,她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人? 所以妖娆大汉挣扎的时候,陆晴霜的灵气反倒愈发浓厚! 活生生的将妖娆大汉的一张脸似要挤压得变了模样。 因此陆晴霜也就冷笑一声,“你么你看好了,这个人是你们老大对吧,你们想不想看到我亲手当着你们的面将你们老大杀了?” “不想!姑娘,女侠,手下留情啊,这是我们的老大,这是我们的好老大,请你一定不要杀死他!” 但是陆晴霜听到这些人的求情,也丝毫没有改变心情,虽然心里面的确没打算真的将妖娆大汉杀死,但是陆晴霜认为自己务必要做到以儆效尤。 所以陆晴霜下一刻,便就将妖娆大汉打飞出去。硬生生的撞击在外面的一棵树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鸡儆猴 陆晴霜不想出手的,但是这个妖娆大汉既然是这里的头目。 那么陆晴霜就不能手下留情,至少得给妇人一个明确的交代。 不然的陆晴霜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这些人虽然是受了诅咒,但是陆晴霜知道,人的信念是不会被轻易击破的。 而且陆晴霜瞬间就想起了古书有云:汉高祖,是沛县丰邑中阳里的人,姓刘。其母有一次在水塘堤坝上闭目小憩,梦与天神不期而遇。逢上雷电交加,天色阴暗,其父太公到塘坝接应其母,只见一条蛟龙蟠于母身。随之就怀孕了,生下了汉高祖。 高祖的容貌与性格特征:鼻梁高而眉骨隆起,胡须很美,左股上有七十二颗黑痣。宽厚仁爱,胸襟十分开朗。平时不拘小节,不很安心从事一般生产劳动。成年后,试补小吏,做泗上亭长。对郡府中的吏员都甚为轻蔑。爱好酒色。经常到王婆、武妈酒店赊酒,有时烂醉如泥,王婆、武妈见他醉卧时有一种神秘气氛。高祖每次在此赊酒痛饮,酒店总是成倍抬高酒价,后见他醉后的神秘气氛,在年终结算酒账时,这两家就毁其欠条免收酒费。 高祖曾到秦都咸阳服徭役,亲眼看到秦始皇的威仪,他引声长叹地说:“大丈夫就是应该像这样啊!” 单父县的吕公,和沛县令是好友,因躲避仇家,寄居县令寓所,后举家迁沛。沛中的一些头面人物听说县令有位好友迁沛,都去祝贺。萧何是县令的僚佐,负责收礼。对诸位头面人物说:“凑份不满一千钱的,都不能入上座。”汉高祖此时当亭长,平时本来就看不起这些人,就恶作剧地在红包上自陈姓名“贺钱一万”,实则是一个空包。红包送入,吕公见厚礼而大惊,亲自到大门前迎接。吕公善于看相,见高祖仪表非凡,特别敬重,引入客厅坐上位。 萧何说:“刘季平日只爱说大话,很少办成好事。”高祖早就看不起这些郡府中的头面人物,就毫不谦逊地坐了上位,神色自若。酒到半醉,吕公以目示意请高祖留下,散席时,挽留高祖缓行。吕公对高祖说:“鄙人年轻时就研究相术,看了许多人,都不及您的相高贵,希望您多多保重。我有一个亲生女儿,愿意嫁给您为妻。”客走后,吕妈吵嚷吕公说:“你往日总说我女儿生相有福,要嫁与贵人。沛令和你甚好,想娶我女你不肯,今日为何随便许配给刘季?”吕公笑道:“这不是你们妇人女子所知。”结果还是把女儿嫁给高祖了。吕公女就是后来的吕后,生了汉孝惠帝及鲁元公主。 汉高祖曾辞去亭长回家务农。吕后和两个孩子住在田间小棚里,有一位过路老丈向其讨水喝,吕后还留他吃了饭。老丈看了吕后的相赞道:“夫人是天下贵人。”吕后请他给两个孩子看相,他看了孝惠帝,说:“夫人之所以能成为贵人,是因为有这个儿子。”他又看了鲁元公主,也说将来是位贵人。老丈走后,高祖从另一间田舍归来,吕后向他备言前事,说那位老丈相我母子三人都是大贵之相。高祖问老丈何在,吕后说:“其走未远。”高祖追及老丈,求问自己的生相。老丈说: “刚才说夫人及令郎等生相大贵,都是由于您的洪福。您的生相是贵不可言。”高祖连忙称谢道:“果真如老先生所说,我永远会记住您的指点之恩。”到高祖登基后,这位老丈的去向却不得而知了。 汉高祖当亭长,戴着竹皮的斗笠。派捕盗的亭卒到薛地去学制作竹皮斗笠的手艺,他经常戴着这种斗笠,到身居高位时仍戴着它。后来称这种斗笠叫“刘氏冠”。 汉高祖以亭长的身份为沛县送役夫去骊山,役夫途中逃亡甚多。他想到骊山时可能都会逃亡,就到丰西泽中亭,留下役夫们饮酒,到夜晚将所有役夫全部放走。他说:“大家干脆都逃走吧!我从今也要远走高飞了!”役夫中有血气方刚的十多人愿意与高祖一起走。高祖乘着酒兴,带领众人从泽中小道上逃走,派一人到前面探路。 探路人回头来报:“前面有大蛇挡道,转去为宜。”高祖带醉地说:“勇士前行,何所畏惧?”于是亲自向前,拔剑斩蛇,蛇被截为两段,道路可通了。行数里,高祖既醉又困,卧于路上。有人从后面赶上,经过高祖斩蛇之处,见一位老妈妈夜间在路旁哭泣。此人询问原因,老妈妈说:“别人杀了我的儿子。” 此人说:“妈妈的儿子为何被人所杀?”老妈妈说:“我的孩子是白帝子,变成大蛇,挡着道路,遇上赤帝子被斩了,所以我在此哭泣。”此人以为这位老妈妈是信口胡言,想盘诘一番,一眨眼却不见了她的踪影。此人追上高祖时,高祖已经醒来,就备述所见,高祖心中暗自高兴,更相信自己要成大气候。一批随从也越来越拥戴他。 秦始皇曾听人说:“东南有天子云气。”于是始皇东巡对这种云气进行镇塞。高祖有时隐蔽在芒砀山泽之中,吕后与别人去寻找他,总容易找到。高祖颇觉奇怪,问其原因。吕后说:“你逗留的地方上面有层云气,按着有云气的地方去寻你就会找到。”高祖又很高兴。沛中子弟也听到这种传说,很多人都想依附于他。 秋七月,陈涉在蕲县起义,到陈地,自称为楚王。派武臣、张耳、陈余略取赵地。八月,武臣自立为赵王。各郡县相继发生杀死主要官吏以响应陈涉的事。九月,沛县令想用沛县响应陈涉,幕僚萧何、曹参进言说:“你身为秦朝官吏,现在想背叛秦朝,想率领沛中子弟起义,大家恐怕不会相信。望你招收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可以得数百人,靠这些人的力量来号召有顾虑的沛中子弟,沛中子弟就不能不听。”于是沛县令派樊哙去邀请高祖。此时高祖已经拥有数百之众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明镜止水 但陆晴霜不会说因为这些事情就放过任何一个凶恶的人。 说归说是这妖娆大汉可能伤害了许多人的性命。 但是陆晴霜看这妖娆大汉的模样,也知道不是个善类。 所以陆晴霜决定必须要杀鸡给猴看,光从妖娆大汉杀得人来看,让他偿命都是最大的仁慈了。 所以根据古书上的事情来看,也有先例: 当樊哙与高祖率众前来时,沛令反悔了,害怕高祖夺取他的权力,就闭城固守,还想诛杀萧何、曹参。萧、曹甚为惊恐,就偷越城墙去投靠高祖。高祖即写帛书射到城上。书上告沛县父老说: “普天之下都痛恨暴秦。今日各位父老虽为沛令守城,而各地义军一到,就会在沛地大动刀兵。要是各位能在现在诛杀沛令,推举众望所归的人为首领,以响应起义,就可以保证家室安全。否则,全家都要遭殃,这是毫无代价的。”于是沛中父老率其子弟杀死沛令,大开城门迎接高祖,要推举高祖做沛县令。 高祖辞道:“当今正值天下大乱,群雄纷纷起义,要是选拔首领不当,就会一败涂地。我并非贪生怕死,而深恐力不胜任,不能实现各位父老的重托。这是一件大事,请求再选择一位能人。”萧何、曹参都是文吏,担心其身家性命,深恐举事不成,被秦朝诛灭九族,就竭力推举高祖。沛县父老都说:“平日常闻刘季一些奇异之事,有可能成为贵人,我们曾问卜于神明,刘季是最佳人选。” 高祖多次辞让,大家都不同意,高祖于是立为沛公。对古天子黄帝、蚩尤在沛廷进行祠祭。并用牲血祭旗鼓。旗帜俱为赤红色,这是由于所杀之蛇是“白帝子”,而挥剑斩蛇者是“赤帝子”的原因。于是青年豪吏如萧何、曹参、樊哙等都招募沛县子弟,使义军扩充到三千人。 同月,项梁与兄子起义兵于吴。田儋与堂弟田荣、田横起兵于齐,自立为齐王。韩广自立为燕王。魏咎自立为魏王。陈涉的大将周章西入函谷关,兵至戏水,秦将章邯迎敌打败了周章。秦二世二年十月,沛公攻打胡陵、方舆后,回师丰邑。秦泗川监平领兵围丰。二月,沛公发兵与战,打败秦军,派雍齿守丰。 十一月,沛公领兵到薛。秦泗川守壮的兵被击败,壮逃到戚,被沛公的左司马得杀死。沛公兵还亢父,到方舆。赵王武臣被部将所杀。十二月,楚王陈涉被其御手庄贾所杀。魏将周市略取丰沛,派人对雍齿说:“丰曾是魏的临时都城,今日魏地已被收复数十城。雍将军如能归顺于魏,魏就委你为侯镇守丰地;若不归顺,魏兵就要屠城。” 雍齿平素本不愿居沛公之下,到魏招降时,就归顺于魏而为魏守丰了。沛公攻丰,无法攻下。沛公引兵回沛,对雍齿与丰子弟的叛变恨恨不已。 秦二世三年正月,张耳等立赵国之后赵歇为赵王。东阳甯君、秦嘉立景驹为楚王,驻留县,沛公投奔景驹,路遇张良,就一道晋见景驹,请景驹派兵攻丰。此时陈涉的将军司马夷领兵北定楚地,血洗相县,兵至砀县。东阳甯君与沛公引兵向西,与司马夷战于肃县之西,不能取胜,收兵回留训练。 二月,攻打砀县,三日攻破砀城,收编守砀的部队,得六千人。与原来的三千人会合共九千人。三月,攻下邑县,得胜。回师攻丰,未胜。四月,项梁击杀景驹、秦嘉,驻兵于薛,沛公到薛晋见项梁,项梁为沛公增兵五千、五大夫将十员。沛公回原地后,领兵攻丰,收复了丰县。雍齿逃到魏地去了。五月,项羽攻下襄城后返回。项梁把在别处的小将全部召回。 六月,沛公到达薛地,和项梁共立楚怀王孙芈心为楚怀王。秦将章邯破杀魏王咎、齐王田儋于临济。七月,连天阴雨。沛公攻打亢父。章邯围齐将田荣于东阿县,沛公与项梁一同领兵救田荣,在东阿大败秦将章邯。田荣领兵回,沛公、项羽追赶秦兵,到城阳县,血洗城阳,驻军于濮阳东,再次与章邯开战,又一次打败秦兵。 章邯重振旗鼓,守卫濮阳,掘壕引水自固。沛公、项羽就移兵另攻定陶。八月,田荣立田儋子田市为齐王。定陶未攻下,沛公与项羽收取土地至雍丘,与秦兵战,大败秦兵,斩杀三川太守李由。回师攻外黄,未能攻下。 项梁再次打败秦军,就面露骄色。宋义提醒他应提高警惕,项梁毫不在意。九月,章邯在黑夜中人衔枚、马疾走,袭击驻兵定陶的项梁,大破无备的项梁之军,杀死项梁。当时阴雨连绵从七月到九月。沛公、项羽攻打陈留,听到项梁死讯,士卒惊恐,于是与将军吕臣引兵向东,将楚怀王由盱眙迁都到彭城。 吕臣驻兵于彭城之东,项羽驻兵于彭城之西,沛公驻兵于砀。魏咎之弟魏豹自立为魏王。闰九月,怀王合吕臣、项羽所领之军归自己直接指挥,派沛公为砀郡长,加封武安侯,领砀郡之兵。任项羽为鲁公,加封长安侯,任吕臣为司徒,吕臣的父亲吕青为令尹。 秦将章邯在打败项梁之后,认为楚地的叛秦势力已不足为患,就渡河北上攻打赵王歇,大败赵王歇。赵王歇退保钜鹿城,秦将王离兵围钜鹿。赵王多次求救于楚怀王,怀王就任宋义为上将,项羽为副将,范增为末将。领兵北救赵军。原先,怀王曾与诸将相约,谁能先平定关中就封之为王。 这时期,秦兵强大,常常乘胜追击义军,诸将都畏其威而不敢入关。独有项羽恨秦军打败并杀死项梁,十分愤激,愿意和沛公西进入关。怀王的一些老将都说:“项羽为人?悍好杀,原先攻下襄城,襄城几无遗类,项羽所过之处都遭残灭。且楚军在多次进取中前楚王陈涉、项梁都以失败告终,不如另派一位宽厚长者仗义西进,告谕秦地父老兄弟。秦地人民受秦朝之苦已久,要是果真有一位长者领兵,秋毫不犯,秦都咸阳应当是能够攻下的。项羽不能担此任,只有沛公平日就是一个宽大仁厚的人。”最后怀王不同意项羽西进,而派沛公西收陈涉与项梁的散兵。于是沛公从砀地出发,到城阳与杠里,攻打秦军防地,打败了两地守军。秦二世三年十月,齐将田都叛变齐王田荣,田都领兵帮助项羽救赵。沛公在成武打败了秦东郡尉的部队。 十一月,项羽杀掉了上将宋义,兼并了宋义之军后渡过黄河,自封为上将军。宋义原有将领如英布等都归辖于项羽。十二月,沛公引兵到达栗县,遇见楚怀王将军刚武侯,也夺取了他所率的四千部队,并成一军和魏将皇欣、武满的军队会合,进攻秦军,大败秦军。前齐王田建之孙田安领兵由济北跟随项羽救赵。项羽大破秦军于钜鹿,俘虏了秦将王离,秦将章邯逃走。 第一百五十章 妙手回春 陆晴霜无法想象这一系列的吃人肉的惨烈场面。 但是这些人的模样都倒是还人模狗样,说到底陆晴霜只是没将他们继续再当成人类看待罢了。 可惜这些人终究是死性不改,只是可怜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是陆晴霜无论如何也想拯救的。 因此联想起来曾经的故事: 秋七月,有象征除旧布新的彗星在大角上空出现。汉王亲自掌握了韩信之兵后,汉兵兵势大振。八月,兵临黄河向南,驻军于小修武。企图再与楚军交锋。郎中郑忠谏阻汉王,建议他深掘沟,高筑垒,不与他交锋。汉王接纳其计,派卢绾、刘贾领步兵二万,骑兵数百,从白马津渡河进入楚军防区,协助彭越焚烧楚军的粮秣基地,又在燕郭西打败楚军,攻下了睢阳、外黄十七座城邑。九月,项羽命令海春侯大司马曹咎说:“要谨守成皋。即使汉王进行挑战,切不可与他交锋,大司马将军的任务就是阻止汉兵东进。我在十五天间能戡定梁地之后,再与大司马会师。”于是项羽引兵东击彭越。 王派郦食其去劝说齐王田广,停止齐汉敌对行动,共同抗楚。高祖四年冬十月,韩信用蒯通计对齐进行突然袭击。齐王把哄他撤防的郦生烹了,东撤于高密。项羽听说韩信破齐,还企图进攻楚军,就派龙且率军救齐。 汉兵果然多次向固守成皋的楚军挑战,楚军坚守不出,汉将派人在楚营前辱骂楚军胆小如鼠,长达数日,楚守将大司马曹咎怒不可遏,领兵渡过城东汜水出战,楚军渡过一半,汉兵拦腰截击,大败楚军,获取了成皋城内楚国的全部金玉财宝。楚将大司马曹咎、长史欣都自刎于汜水之滨。汉王领兵渡过黄河,重新占领成皋,驻军于广武城,取敖仓粮供军用。 项羽攻下梁地十余城,得悉海春侯曹咎被汉军打败,就引兵还取成皋。汉军正围困楚将钟离?于荥阳之东,听说项羽兵到,都去扼守险阻之处。项羽也驻兵于广武,与汉对峙。丁壮苦于行军打仗,老弱疲于转运粮草。 汉王、项羽都到广武两军阵前对话。项羽愿意与汉王独身决一雌雄,汉王指责项羽说:“我开始和你都受楚怀王之命,说先定关中的为王。你背负王约,改我王于蜀汉,此罪之一。你假传怀王旨意杀卿子冠军,取而代之,此罪之二。你受怀王之命救赵应当还报,却擅自劫持诸侯之兵随你入关,此罪之三。 怀王命令进入秦地不得暴掠,你烧毁秦朝宫殿,掘开始皇陵墓,将秦库宝藏占为私有,此罪之四。你又任意杀害已经投降的秦王孺子婴,此罪之五。你残忍地在新安坑无辜秦卒二十万,却又封秦将章邯为王,此罪之六。你给六国诸将分封美地,而肆意迁徙放逐六国故主,教唆其臣下争当叛逆,此罪之七。你将义帝赶出彭城,夺义帝之都而自都,你夺取韩王地,兼并梁楚地九郡,都划归你的王区,此罪之八。 派人谋害义帝于江南,此罪之九。你为人之臣而弑杀君主,你杀害已降之人,你主封王侯却任意予夺,你主持盟约却背信弃义,实为天下不容,实属大逆不道。此罪之十。我是以义兵和诸侯一道诛杀残贼,派遣愿意立功赎罪的人与你决战,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我个人挑?” 项羽被汉王说得两目冒火,楚军用暗箭射中汉王,汉王的胸部受伤,就抚摸着自己的脚说:“敌人射中了我的足趾。”汉王箭伤发作卧病不起,张良请汉王强忍痛楚起床慰问将士,鼓舞士气。以提防楚军的乘胜进攻。汉王上马巡行各军营,伤痛难忍,就挥鞭策马进入成皋城。 十一月,韩信和灌婴打败楚军,斩杀楚将龙且,乘胜追到城阳,俘虏齐王田广。齐相田横自立为齐王,投奔彭越。汉王立张耳为赵王。汉王箭伤已愈,西入关中,到都城栎阳,访问当地父老,并举行宴会。 斩原塞王司马欣,在栎阳城悬首示。停留四天,返回前线,驻军广武。关中士卒大批开赴楚汉战场,而彭越、田横盘踞梁地,采用游击战骚扰楚兵,断绝他的粮食通道。 韩信已经破灭齐,派人上书汉王说:“齐与楚相连,如治理齐地的人权位过轻,没有王号,恐不能镇定齐地。”汉王对于韩信的邀功请赏十分恼怒,想对韩信发起攻击。张良劝道:“不如顺水推舟封他为王,派他镇守齐地。”春二月,派张良持送王印,立韩信为齐王。秋七月,立英布为淮南王。 八月,开始推行算赋法。北貉、燕人派一批勇健骑兵来协助汉兵。汉王下令:“军士不幸阵亡的,派专人为其制作衣衾棺木,传送回原籍。”四方都感戴其仁爱之心。 项羽自知缺乏盟友与军粮,韩信又从齐地攻打项羽之背,很为担心。汉王派陆贾劝说项羽,请释放汉王之父太公,项羽拒绝。汉王又派侯公去劝说项羽,项羽于是与汉相约,双分天下,以鸿沟为限,沟西为汉,沟东为楚。九月,太公、吕后回到汉营,汉军欢呼万岁。于是汉王封侯公为平国君。项羽收兵东归。 汉王也想西归,张良、陈平劝阻道:“于今汉已拥有天下的三分之二,而诸侯归心。楚兵疲粮尽,这正是上天亡楚之时,如不乘其危难而彻底消灭他,那就是养虎遗患。” 汉王听从汉王追逐项羽到阳夏南部,停止前进,与齐王韩信、魏相国彭越约期会师攻击楚兵,汉王兵至固陵,韩、彭等均未按期会师。项羽领兵攻击汉王的大军,大败汉兵。汉王收兵回原壁垒,掘深沟以自守。汉王忧虑地对张良说:“诸侯不愿顺从我们,怎么办?”张良答道:“楚兵即使被打败,韩信与彭越也不会得到增地的利益,他们不来会师是情理中事。要是大王能和他们共同分享胜利成果,他们就会马上前来会师。韩信立为齐王,并非出于大王本意,韩信对于大王还信心不足。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中流砥柱 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陆晴霜已经无法分辨真假。 人性的善恶也不是那么容易定论的。 等到妇人再次醒来后,陆晴霜决定要刨根问底。 殊不知陆晴霜是否要将这些人全部杀尽以为民除害,但这会妖娆大汉求饶模样已经十分声泪俱下。 以至于陆晴霜回忆起往事,还是天泽古书记载: 彭越本来平定了梁地,后来大王因为魏王豹来归降的原故,才封彭越为魏相国。今魏王豹已死,彭越也想自己称王,而大王迟迟不予定夺。要是现在能划睢阳以北至谷城的地区给彭越并封他为王,划陈以东至于渤海的地区给齐王韩信,韩信家在楚地,他本意想收复自己的乡土。大王舍弃此二地以许韩、彭二人,让他们各自为战,那楚项就容易打败了。” 于是汉王派使者将上述意向通知韩信、彭越。通知一到,韩彭都引兵前来会师了。十一月,刘贾攻入楚地,围困寿春。汉王又派人诱降楚大司马周殷。周殷叛楚,以舒县之兵猛攻六县,率领九江之兵配合英布,合兵进击城父县,英布与刘贾都与汉王会师。 十二月,汉兵合围项羽于垓下。项羽夜间听到四面都是楚歌,知道汉兵已经完全控制了楚兵周围阵地,就率数百骑弃营突围,楚军无主而大败。 灌婴追斩项羽于东城。楚地完全平定,惟独鲁地不降。汉王率领大军想进行毁灭性的攻击,但被该地将士为项羽守节持义所感动,就停止进攻,只将项羽首级悬示以告知鲁地的父兄,鲁地乃降。原先,怀王封项羽为鲁公,项羽死后,鲁地又为之坚守,因此就以鲁公的仪式葬项羽于济北谷城。汉王为项羽发表讣告,并到灵前哀悼。汉王封项伯等四人为列侯,赐姓为刘。外地百姓被裹胁到楚地的都遣返原籍。汉王回师到定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韩信军营,削夺了 韩信的兵权。原先曾是项羽所立的临江王共敖已死,其子尉继位为王,不肯投降。汉王派卢绾、刘贾征临江王尉。汉高祖六年春正月,汉王追尊其兄伯号为武哀侯。他下令说:“楚地已经平定,义帝无有后代,想安抚楚地民众,就另定楚地之主。齐王韩信了解楚地风土人情,现改立为楚王。 统辖淮北地区,都于下邳。魏相国建城侯彭越关心魏民,爱护士卒,经常以少击众,几次打败楚军,就将魏故地赐为他的封地,号为梁王,都于定陶。”在令中又说:“战争已连续八年,给人民造成严重的灾难,今日天下已经统一安定。除已决死刑外的囚犯都一律赦免。” 此时诸侯向汉王上奏:“楚王韩信、韩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原衡山王吴芮、赵王张敖。燕王臧荼诚惶诚恐冒死上书,大王陛下:以往秦朝无道,神人共行诛讨。大王首先俘虏秦王子婴,平定关中,功劳盖于天下。存亡定危,救败继绝,以安定万民,功高德厚。同时又施加恩惠于各个有功的侯王,对他们裂土分封。现在各侯王封地及名分已定,而和大王同称王号,没有尊卑之别,如此则大王显著的高功盛德,就不能宣明于后世。因此臣等冒死再拜请上皇帝尊号。”汉王辞谢道:“寡人常闻帝号归于圣贤所有,名不副实的名号,是不应取得的。今日诸位侯王都推举寡人称帝,寡人怎能领受得起?”诸位侯王都禀道:“大王崛起于民间,消灭乱秦,威震海内。后来又以巴蜀偏僻之区为基地,从汉中推行威德,诛讨不义,封立有功,平定海内,功臣都得到封地与食邑,一律论功行赏。大王的恩德遍于四海,其他侯王都不能与之媲美,尊为皇帝是名实相副,愿大王能满足天下臣民的愿望。”汉王说:“诸位侯王如果说寡人称帝有利天下人民的话,那寡人就认可了。”于是各位侯王及太尉长安侯卢绾等三百人,与博士稷嗣君叔孙通谨择吉日二月初三日,上皇帝尊号,汉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以北的济阴。尊吕后为皇后,太子为皇太子,追赠已去世的母亲为昭灵夫人。 汉高祖下诏说:“原衡山王吴芮与子二人,侄子一人,从百粤之区起兵,以支持诸侯,诛灭暴秦,立有大功。诸侯立他为王。后被项羽侵夺其土地,降称为番君。现在以长沙、豫章、象林、桂郡、南海等地为他的封地,立番君吴芮为长沙王。”诏书又说:“前粤王亡诸一直继承粤祀,秦朝夺去了他的土地,使粤的祖先祭祀无人。诸侯伐秦,亡诸亲率闽中士卒以助灭秦义举,项羽废而不立。今以亡诸为闽粤王,闽中归其统辖不使失其旧职。” 汉高祖乃西都洛阳。夏五月,士卒都复员回家。皇帝下诏说:“诸侯之子弟在关中的,免除十二年赋役,已归还原籍的,免除六年赋役。以前有的百姓聚逃于山泽之中以避秦乱,未列入户籍,现在天下已定,可以各归本里,恢复原有的爵级与土地房屋,各地官吏要按照法令来晓喻义理,不得强迫侮辱。百姓中因饥饿自卖为他人奴隶婢女的,都免其奴婢身份而为平民。前秦的军吏士卒一律免罪,其中没有助秦之罪而无爵级或原爵级不满大夫的,都赐爵为大夫,原有大夫的爵级的各加一级。其中七大夫以上的都赐给收取赋税的食邑。爵级在七大夫以下的,都免除本人及家庭的赋税,不服徭役。” 诏书又说:“七大夫、公乘,都是高的爵级。诸侯子弟及从军复员的,有很多高爵,我已经多次指示主管的官吏先分给他们的田宅,他们对主管官吏所提出的正当要求,要迅速解决。有爵级的与有食邑的主人,都是皇帝所尊重的,有的人多次请求办事官吏解决问题,却仍然得不到妥善处理,这是不正常的。往日秦朝的人爵级在七大夫以上的,与县令平起平坐。现在我对于爵级也看得不轻,有些官吏怎能对爵级如此不尊重!何况明文规定按功劳付予田宅,今日有些小小官吏毫无军功却先满足自己,而有功的反而不能得到,违背公法而谋取私利,这是郡守、郡尉、县令教育管理不善所致。要指示办事官吏尊重有高爵级的人,不要有负我的厚望。还应进行检查,对不按照我的旨意办事的人定要予以重惩。”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成王败寇 想当初小和尚董佛玉就在陆晴霜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是陆晴霜无法想象的。 因此陆晴霜此刻很想拯救了这个山寨之后就立刻去找小和尚董佛玉。 但是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连带那草庐之中的叫花子鱼丸也不知道是否醒过来了。 陆晴霜很懊恼,现在内心很是纠结,暂时有些不知所措。 陆晴霜记得:高祖皇帝在洛阳南宫举行宴会。他致祝酒词说:“通侯诸将,不必对我有所隐晦,都请畅所欲言。我为什么能取得天下?项羽为何失掉天下?”高起、王陵答道:“陛下平日似乎并不大尊重他人,项羽似乎能关心与尊重他人。但是陛下派人攻城略地,所取得的战果,都给予有功之人,这是与大家同甘共苦的表现。而项羽妒贤嫉能,对有功之人进行打击,对贤才之士不愿重用,打了胜仗攘人之功以为己有,得了土地不愿意分赏功臣,这就是他众叛亲离而失败的症结。” 高祖说:“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如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及张良;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应粮饷,保证粮道畅通,我不及萧何;指挥百万之众,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我不及韩信。这三位都是旷世俊杰。而我能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这就是我能夺取天下的原因。项羽本有一贤才范增,但不能重用,所以他才败在我的手下。”群臣都心悦诚服。以前,田横投奔过彭越。 项羽破灭以后,田横害怕被诛讨,就率领部属逃奔到海岛上去。高祖恐怕以后滋生祸乱,就派使者去宣布赦免田横的命令,赦令说:“田横归来,田横可以封王,其下属可以封侯;要是拒不听令,将派大军进行扫荡。”田横惶恐,就乘快车急赴洛阳,在离洛阳三十里外,自杀。高祖被他的节操所感动,为之下泪。派士卒二千人,用王礼予以安葬。 一位边防士卒娄敬求见,他向高祖建议:“陛下取得天下与周朝不同,而建都于洛阳,不太恰当,不如进入函谷关,以据秦川天险。”高祖与张良商量,张良劝高祖同意娄敬的建议。即日,皇帝车驾登程赴西都长安。封娄敬为奉寿君,赐姓为刘。六月八日,大赦天下。秋七月,燕王臧荼叛汉,高祖御驾亲征。九月,俘虏臧荼。下诏各侯王推举有功之臣立为新燕王。 楚王韩信等十人都说:“太尉长安侯卢绾功劳最多,请立他为燕王。”派丞相哙领兵平定代地。利几叛变,高祖亲自领兵将他消灭。利几,原是项羽的部将,项羽兵败时,利几为陈县令,降汉后,皇上封他为颍川侯。皇上到洛阳,对有通侯籍爵的进行召见,而利几自恐曾是项羽部将,就叛变了。 闰九月,征选诸侯子弟到关中。兴建长乐宫。高祖六年冬十月,命令天下各县邑筑城。有人告密说楚王韩信要谋反,皇上征求左右的意见,左右都主张出兵征讨。高祖采纳陈平的计谋,假称游猎于云梦。十二月,在陈地召开各侯王会议,楚王韩信前往迎见,就乘机将他拘执。下诏说:“天下已经安定,豪杰有功的封为侯爵,新即帝位,还没能全部按功行赏。由于身在军中九年,有的无暇学习法令,有的误犯国法,严重的要判处死刑,我为之深表同情。现在打算大赦天下。”田肯表示祝贺说:“皇上所见极是。陛下拘执了韩信,又建都于关中。秦,是形势胜便之地,以黄河为带,关山为险,和东部诸侯相隔千里,秦地以二万之众,可敌外来百万之兵。秦地形势便利,当它要挥师出关征伐不臣,为此高屋建瓴势如破竹。至于齐地东边有琅笽、即墨的富饶,南边有泰山的险固,西有黄河以为天堑,北有渤海可利防卫,面积周围达二千里,且悬隔于千里海隅,能以二十万之众,阻击百万之兵。这等于是东西二秦。不是至亲子弟,不能派去为齐王。”高祖说:“此言极当。”赐黄金五百斤。高祖回到洛阳,赦免韩信,降为淮阴侯。十二月二十八日,开始剖符封功臣曹参等为通侯。下诏说:“齐,是自古建国之地,现在改为郡县,应恢复为封国以封侯王。将军刘贾屡建大功,可以推举像他这样的功德兼具的人为齐、荆等地之王。”汉高祖七年春正月二十一日,韩王信等上奏,请以原东阳郡、鄣郡、吴郡五十三县立刘贾为荆王,以砀郡、薛郡、郯郡三十六县立皇上之弟文信侯刘交为楚王,二十七日,以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立皇上之兄宜信侯刘喜为代王,以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七十三县立皇子肥为齐王,以太原郡三十一县为韩国,迁徒韩王信都于晋阳。汉高祖已经大封功臣二十余人,其余的争功,使封赏工作未能正常进行。皇上住在南宫,从复道上见诸将常常三三两两地私语,就问张良是何原因,张良说:“陛下和他们共取天下,今皇上已为天子,而所封赏的都是原来的友好与亲属,而所诛杀的都是昔日的仇怨。今日军吏计功,认为天下土地少而功臣多,不能遍封,而诸将恐被皇上抓住过失而遭诛杀,就互相串通准备谋反了。”高祖忧虑地说:“怎么办啊?”张良说:“找一个皇上平日最憎恶的,也是群臣都知道皇上最恨的一个人,先封赏他以安定众心。”三月,皇上举行宴会,封赏了昔日的仇人雍齿,并催丞相迅速定功行封。宴会之后,群臣都很高兴,他们说:“雍齿尚且能封侯,我们还担忧什么!”皇上驾还栎阳,每五日朝见太公一次。太公的家臣对太公说:“天无二日,地无二王。皇帝虽是您的儿子,却是天子;您虽是皇帝的父亲,却是人臣。怎能叫人主拜人臣!长此下去,皇帝的威权就难以树立。”以后高祖来朝,太公亲自打扫台阶以示敬,并当着门后退。皇上大惊,下辇扶太公。太公说:“皇帝,万民之主,不要因为我而乱君臣之法!”于是皇上认为太公的这位家臣善于处理父子君臣的关系,就赏赐黄金五百斤。夏五月二十三日,下诏说:人间至亲,莫亲于父子,所以父有天下传归于子,子有天下其尊荣归之于父。这是人伦的普遍道理。昔日天下大乱,战祸四起,万民苦殃,朕亲自身披甲胄,手持兵器,带领士卒,冲锋陷阵,平定暴乱,建立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这都归功于太公的教诲有方。各王、通侯、将军、郡卿、大夫都已经尊朕为皇帝,而太公尚未有号。今日上尊太公为太上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足为惧 久而久之这些人依旧没有改过自新的想法。 就算是陆晴霜以自己的武力作为威胁,那些人好像就是不肯就范。 陆晴霜才杀了蓝魁,对于这些平民百姓,说归说还是算百姓,因此就算受了诅咒变成这副模样。 但是寨子里的人终归还是血肉之躯,陆晴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那么做。 但是天泽古书有云:秋九月,匈奴围困韩王信于马邑,信降于匈奴。 高祖七年冬十月,皇上亲自领兵到铜?县攻打投降于匈奴的韩王信,杀其主将。信逃亡到匈奴去,韩王信的部将曼丘臣、王黄共同立故赵之后赵利为王,收集韩王信的散兵,与匈奴联合抗击汉兵。 皇上从晋阳连续作战,乘胜追击,到达楼烦。适逢严寒,士卒被冻坏手指的占十分之二三。只得退到平城,遭到匈奴围困。七日之后,用陈平所献的美人计得以突围。派樊哙留守以安定代地。十二月,皇上回朝时经过赵地,对赵王未给礼遇。同月,匈奴攻代,代王喜弃城而逃,自归洛阳,赦免其罪,降为令阳侯。 二十一日皇上立子如意为代王。高祖八年春,诏令郎中凡犯有应罚以颊鬓以上罪行的,要请示上级复核。民家生了子女,可免去徭役二年。八年二月,皇上到长安,萧何负责修建未央宫,建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大仓。皇上见其十分壮丽,甚为恼怒,对萧何说:“天下扰攘,人民长期困苦,成败尚未可知,为何修建如此壮丽的宫殿!”萧何说:“正是因为天下还未完全平定,就抓紧修建宫室,而天子是代表全国的的尊严与权力,宫室不壮丽就不能显示其权威。同时还昭示后世不必再行扩建了。” 皇上很高兴。就从栎阳迁都于长安。设立宗正官以序九族。夏四月,巡行到洛阳。 八年冬,皇上东击韩信的余党于东垣。兵还时经过赵地,赵相贯高等对于去年冬高祖过赵时不礼于赵王事衔耻含恨,就阴谋杀死皇上。皇上正打算在赵地住宿,心跳不已,问人说:“此县名什么?”人答说:“名柏人。”皇上说:“柏人,是受人迫之意。”离此而去。十一月,下诏:对于从军死亡的士卒用小棺盛其遗体,送回原籍,由原籍县供应葬衣葬具,用羊牲进行祭祀,县令亲自参加葬礼。 十二月,皇上从东垣回到京都。高祖九年春三月,巡行到洛阳。下诏:对于参加过坚守平城及其左右城邑的吏卒,一律免除其终身徭役。爵级不达到公乘(汉第八级)以上的不得戴刘氏冠———竹皮冠。商人不允许穿着细绫细葛与宁布毛衣,不允许手持兵器,不允许单骑驾车。秋八月宣布吏过去有罪尚未被告发觉的,予以宽赦。 九月,从洛阳返回京都,陪驾回朝的有淮南王、梁王、赵王、楚王等。九年冬十月,淮南王、梁王、赵王、楚王朝拜皇上于未央宫。在前殿摆设酒筵。皇上捧玉杯为太上皇敬酒祝寿,皇上说:“儿年轻时父亲总以为儿没有出息,不能兴家创业,不如二弟勤苦。今日儿所创的基业与二弟相比以谁为多?”殿上群臣都欢呼皇上万岁,笑声不断以增添皇上与太上皇的欢乐。 十一月,迁移齐、楚的大姓昭氏、屈氏、景氏、怀氏、田氏五姓到关中,分给较好的土地与房屋。十二月,驾到洛阳。赵相贯高等暗杀阴谋被揭露,就将其全部逮捕,同时还逮捕了赵王敖入狱。诏令说谁敢和赵王发生联系,就灭谁的三族。赵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人自己披枷戴锁作为赵王家奴,随同赵王入狱。 赵王确实不知暗杀皇上的阴谋。高祖十年春正月,废赵王敖为宣平侯。迁代主如意为赵王,统辖赵地。正月二十八,宣布诏书,以前的罪犯除死刑外,一律赦免。 二月,从洛阳回京都。皇上佩服赵臣田叔、孟舒等十人的操行,召见并进行谈话,发现他们的才识超过朝廷大臣,皇上十分欣赏,都封为郡守与诸侯相。夏六月三十日,日食。十年冬十月,淮南王、燕王、荆王、梁王、楚王、齐、长沙王来朝。 十一年夏五月,太上皇后去世。秋七月十四日,太上皇驾崩,葬于万年。墓区栎阳县的囚犯除死罪外予以赦免。八月,诏令各地侯王在都邑建立太上皇庙。九月,代地相国陈議反。皇上说:“陈議曾执行我使命,甚有信用。代地是我很重视的地方,所以封他为列侯,以相国身份镇守代地。不意今日竟与王黄等作乱于此地!该地的吏民是无罪的,凡属能与、黄决裂而来归顺的,都予赦免。” 皇上亲自东征,兵至邯郸。皇上高兴地说:“陈議不南据邯郸而凭漳水自守,我看他是没有什么能耐的。”赵相国周昌奏常山郡有二十五城被陈議占领了二十城,请求诛戮常山郡守郡尉。皇上说:“守、尉参加了反叛吗?”答道:“没有。”皇上说:“这是他们兵力不足,无罪。”皇上命令周昌选派赵地壮土可以任将领的,周昌引见四人。皇上谩骂道:“小子们能当将领吗?”四人惭愧,都伏地叩首。皇上将四人封为千户,命他们为将。左右劝止说:“从进入蜀汉,攻伐楚项,赏赐都还没有完全实行,今日却一下子封他们为千户,他们有什么?” 皇上说:“这不是你们所知道的。陈議反叛,赵、代二地都被他占据。我以紧急军令征集天下兵马,至今还没有人到,现在所依靠的就是邯郸的士卒了。我为何舍不得这四个千户的官职,而不给赵地子弟以激励呢?” 大家都说:“对。”皇上又问:“燕国名将乐毅有后吗?”找到了他的孙子乐叔,封之于乐乡,号称华成君。问陈議的部将情况,都是过去一些商贾人。皇上说:“我知道采取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了。”于是多出金币收买議的部将,議将大多降顺。十一年冬,皇上在邯郸。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内心惶恐 不得不说,下了山后的陆晴霜,心情还是不太好。 整座山几乎都被翻遍了,就是看不见小和尚董佛玉的踪迹。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先回草庐去看看? 但是陆晴霜不知道这样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因此想到自己脑海里的事情,就很是心酸。 记得曾经一个事情:皇上返回洛阳,下诏说:“代地在常山之北,与夷狄相邻,赵地则在常山之南,离夷狄较远,代地多次有胡寇入侵,难于防守。现在划割山南太原之地一部分属于代,代的云中以西为云中郡,这样代地受到边寇入侵就较少了。在王、相国、通侯、吏二千石中选择可以立为代王的人。”燕王卢绾、丞相萧何等三十三人齐奏:“皇子刘恒贤智温良,请立以为代王,都于晋阳。”随后下诏大赦天下。二月,皇上下诏说:“朕深欲减省赋敛,今上交国库没有统一的章程,地方官常多取赋敛以上交,而各地侯王则赋敛更多,百姓甚为困苦。现在通知各侯王、通侯每逢十月为上交赋敛期,至于各地计算的方式是以人口数为准,每人每年上缴六十三钱,以交国库。”诏书又说:“常闻王者没有超过周文王的,霸者没有超过齐桓公的,都是依靠贤人辅佐而成名的。当今天下的贤才智能之人难道不及古代的多吗?只怕人主不尊重人才,人才就无从发现与发挥作用!今日我仰仗上天的威灵依靠贤士大夫的支持而取得天下,成为刘汉一统,想长久传业,代代奉宗庙而不要亡绝。各位贤才曾帮助我共定天下,却不能和我共享荣华,行吗? 所有贤士大夫只要能和我同心治国的,我一定给以高官厚禄。特布告天下,使大家都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收此诏转给相国,相国赞阝侯萧何收诏书下发诸地侯王,御史中丞收诏另下发各地郡守,凡各地公认的明德贤者,要亲往劝勉,派车送往京都,先到相国府报到,填写行状与年龄。隐瞒人才不报的,察觉之后,撤职。年老疲病,就不必派送了。”三月,梁王彭越谋反,被诛灭三族。下诏说:“选择可以为梁王、淮阳王的人。”燕王卢绾、相国萧何请立皇子恢为梁王,皇子友为淮阳王。废置东郡,一部 分划入梁地;废置颍川郡,一部分划入淮阳。 夏四月,从洛阳回到京都。下令原丰县人迁入关中的都免除徭役终身。五月,下诏说:“粤人的习俗,好互相斗殴,前时秦朝迁徙中原百姓以充实桂林、象郡、南海三郡,让其与百粤杂处。后逢天下诛秦,南海尉赵佗在此长期治理,很有章法,中原迁来的人没有受到损害,粤人互相斗殴之风大息,这都是靠赵佗的治理有方。今立赵佗为南粤王。”派陆贾送给赵佗印绶。赵佗叩首称臣。六月,诏令凡是士卒从高祖进入蜀、汉、关中的一律免除劳役终身。秋七月,淮南王英布反。皇上问计于诸将,滕公说原楚令尹薛公早有妙计。皇上立即召见,薛公分析了英布的形势,皇上甚为满意,加封薛公千户。诏令王、相国选择可立为淮南王的人,群臣请立皇子长为王。皇上于是征调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勇士及御林军三万人为皇太子的护卫,驻军于霸上。 英布果不出薛公所料,东击杀荆王刘贾,迫降荆王之兵,渡过淮水攻楚,楚王刘交退避到薛。皇上赦天下死罪以下的囚犯,都加入军队;同时征调诸侯之兵,御驾亲征英布。 十二年冬十月,皇上打败英布之兵于会缶,英布逃走,皇上派别将追逐。皇上回都,经过故乡沛县,暂作停留,在沛宫摆开筵席,招待所有的故人父老子弟饮酒。召集沛中儿郎一百二十人,教他们唱歌。酒兴正浓时,皇上击打乐器,自唱道:“大风激猛啊云飞扬/威加四海啊归故乡/安得猛士啊守四方!”令儿郎们都一起和唱。皇上随歌起舞,慷慨感伤,泪水下淌。对沛地父兄说:“游子总是怀念自己的故乡。 我虽身居关中,逝世以后,魂魄仍然会留恋沛地家乡的。回想朕从任沛公起兵以推翻暴秦,遂得天下,愿以沛为朕的汤沐邑,免除沛民徭役,世世代代不向朝廷缴纳赋税。 沛县父老故人连日共饮极欢并讲述皇上昔日故事为笑乐。十余日,皇上想辞去,沛地父兄坚决留客。皇上说:“我的随从甚多,父兄供给不了。”就离开了。沛中万人空巷送皇上到县西并献上告别的礼品。皇上又停留下来,张开帐幕宴请送行的人三天。沛县父老子弟都叩首感戴说:“沛县叨蒙皇恩免除赋役,而丰县却未能得恩,望皇上对丰县予以关怀。”皇上说:“丰县,是我生长的地方,我是至念不忘的。我只因为雍齿曾在这里反我而归魏,就不想照顾了。”沛父兄再三请求,皇上同意免除丰县赋役,和沛一样。汉别将击英布残部于洮水南北,将叛军全歼,追斩英布于番阳。周勃平定代地,斩陈議于当城。皇上下诏说:“吴,是古代之国,往日荆王兼有其地,今日荆王已死无后。朕想重立吴地之王。请推议可任之人。”长沙王臣等上言:“沛侯刘濞老成持重,请立为吴王。”已经加封,皇上召见刘濞说:“你的形状有反叛之相。” 就以手抚其背,说:“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难道应在你的身上吗?但现在是刘汉同姓一家,你切不可反叛。”刘濞惶恐叩首说:“不敢。”十一月,从淮南回京都,途经鲁地,用全牛祭祀孔子。十二月,下诏说:“秦皇帝、楚隐王(陈胜)、魏安僖王、齐闵王、赵悼襄王,都绝嗣无后,现定制为秦始皇守墓二十家,为楚、魏、齐王守墓各十家,为赵及魏信陵君守墓各五家,其任务是管理守卫坟墓,免除其他赋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惺惺相惜 不过这些都不是陆晴霜真正担心的。 此刻山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是银华乱舞留下的残劲。 不得不说银华乱舞绝对算得上练气一门中最为强大的杀招! 而且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陆晴霜才能够使用。 蓝魁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是灰飞烟灭! 但是陆晴霜记得:汉惠帝,是汉高祖的太子,母亲是吕后。 他在五岁时,汉高祖开始当汉王。第二年,他被立为太子。高祖十二年四月去世,五月十七日,太子继承皇帝位,尊母吕后为皇太后。赏赐臣民爵位一级。 中郎、郎中官任职满六年的提爵位三级,满四年的二级。外郎官任职满六年的二级。中郎任职不满一年的升一级,外郎任职不满二年的赏钱一万。宦官的俸禄与郎中相同。谒者、执?、执戟、武士、驺骑等皇帝侍从人员的俸禄与外郎相同。太子御马参乘赏赐爵位为五大夫,舍人任职满五年的升二级。赏赐给为高祖办丧事者,二千石钱二万,六百石以上一万,五百石以下至佐吏五千。为高祖开土地为冢的视作斥上者,将军四十斤黄金,二千石二十斤黄金,六百石以上六斤黄金,五百石以下至佐吏二斤黄金。减少田租,恢复十五税一的制度。凡爵级在五大夫、六百石以上以及曾经侍奉过皇帝,皇帝也知其姓名的人,犯了罪应当披枷戴锁的,可以适当宽容——软禁而不投入监狱。对官职在上造以上及皇家内外公孙或血缘已疏的耳孙等,犯罪当刑的,或应判四年徒刑的,减至三年。 百姓年过七十与不满十岁的有罪当刑的,都免予肉刑与剃光头。皇帝还在令中指出:“官吏的职责就是为百姓办事,能努力把事办好就会得到百姓的信赖,之所以提高他们的爵禄,就是要求他们把百姓的事情办得更好。凡是官吏的俸禄在六百石以上,与其父母妻子在一起居住的,以及已不在职的曾佩将军印、都尉印领过兵的或曾佩二千石官印的,都只给其家属以军赋赏赐,非直系人员不给。 下令各郡的侯王建立高祖宗庙。冬十二月,赵隐王如意去世。臣民犯罪,可以出买爵三十级的钱以赎死罪。赏赐民爵,每户一级。 春正月,修筑长安城。二年冬,十月,齐悼惠王来朝,献纳城阳郡以增加鲁元公主的汤沐邑。尊鲁元公主为太后。春正月初四日,有两条龙出现在兰陵平民家的井中。至六日晚不知去向。陇西发生地震。 夏,发生旱灾。?阳侯刘仲去世。秋,七月五日,丞相萧何去世。惠帝三年春,征发长安六百里之内的男女民工十四万六千人筑长安城,工期三十天,筑成一面。 以刘氏宗室女为公主,嫁给匈奴单于王为夫人以结友好。夏五月,封闽越君摇为东海王。六月,征发各侯王、列侯的家人、奴隶二万人到长安筑城。 秋七月,都厩发生火灾。南越王赵佗称臣奉贡。 惠帝四年冬十月,立皇后张氏。春正月,在各地选拔孝弟力田的贤者,免除其徭役负担。 三月十七日,皇帝举行冠礼,大赦天下。省去妨害吏民的法令,废除挟书有罪的秦律。长乐宫鸿台发生火灾,宜阳地区出现血雨。 秋七月二十日,未央宫凌室发生火灾;二十一日,织室发生火灾。 惠帝五年冬十月,雷声隆隆,桃李开花,枣树结实。 春正月,再次征发长安六百里以内男女民工十四万五千人到长安筑城,工期三十天。 夏,发生大旱。 秋八月,丞相曹参去世。 九月,长安城全部竣工。赏赐民爵,每户一级。 惠帝六年冬十月,齐王肥去世。皇帝下令百姓可以出钱买爵,女子年龄在十五岁以上至三十岁不出嫁的,罚款六百钱。兴建长安西市,修建敖仓。惠帝七年冬十月,派车骑、材官到荥阳,由太尉灌婴指挥。春正月初一日,日食。夏五月二十九日,日全食。 秋八月十二日,惠帝驾崩于未央宫。九月五日,葬于安陵。 班固评论:汉惠帝内亲宗室,外礼宰相,对齐悼王、赵隐王都予以优宠,可谓恩敬笃厚。听到叔孙的注意礼仪的谏言就自感惭愧,接纳曹相国的健全法度的建议就深为喜悦,可谓仁德宽厚。可惜由于母后吕太后的残忍而增加了他的精神痛苦,抑郁而终,可悲啊! 高皇后吕氏,生惠帝,辅助汉高祖平定天下,她的父兄在高祖时封侯的有三人。惠帝继位之后,尊奉吕后为太后。太后立惠帝之姊鲁元公主的女儿为皇后,无子,就取后宫美人所生之子立为太子。惠帝驾崩,太子立为皇帝,少皇帝年幼,吕太后临朝行天子事,大赦天下。就封其兄之子吕台、吕产、吕禄及吕台之子吕通四人为王,封诸吕六人为列侯。 吕后元年春正月,下诏说:前日孝惠皇帝意图废除对重罪戮及三族、视过误之语为妖言的严酷法令,其议未决而去世。现在宣布废除。”二月,赏赐人民爵级,每户一级。首次设置劝励天下的孝弟力田官年禄为二千石的官员一人。夏五月初四日,故赵王宫丛台火灾。立孝惠帝后宫之子刘强为淮阳王,刘不疑为衡山王,刘弘为襄城侯,刘朝为轵侯,刘武为壶关侯。秋,桃李开花。 吕后二年春,下诏说:“高皇帝统一天下,对各功臣都分赐采邑与列侯之位,万民大安,同受恩泽与美德。朕考虑到年代久远而功名会被湮没,无以尊崇大义,传之后世。现在朕想以功的高下为先后次序,将功劳簿藏于高皇帝的祠庙之中,代代相传,其子孙世袭其功位,请丞相与列侯共同提出议案上报。”丞相陈平上奏:“臣与绛侯周勃、曲周侯郦商、阴侯灌婴、安国侯王陵等共议,列侯蒙恩得赏租俸与食邑,陛下又格外加恩,以功劳高下定等级,臣等请将功劳簿藏于高庙。”吕后批准此奏。春正月二十七日,地震,武都道山崩。夏六月三十日,日半蚀。秋七月,恒山王不疑去世,重新使用八铢钱。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真假假 到底是天泽国的圣女,在看到叫花子鱼丸翻来覆去很是痛苦的时候。 陆晴霜终于是出手用灵气医治,只不过看起来神色憔悴的叫花子。 现在好似正处于痛苦的纠结之中。 陆晴霜听见叫花子鱼丸喃喃念道小和尚董佛玉的名字。 陆晴霜心下一热,似乎曾经也有一个记载: 三年夏,长江、汉水泛滥,淹没民舍四千余家。秋,白昼见星。 四年夏,少帝自知不是皇后所生,口出怨言。皇太后将他软禁于长巷之中。下诏说:“凡是统驭天下治理万民的人,应像上天那样包罗,大地那样容纳;皇上从爱护百姓出发以治理百姓,百姓心悦诚服地感戴皇恩,政通人和而国泰民安。当今少帝疾病长期不愈,甚至神经错乱,不能继承大统与奉祀宗庙及镇守社稷,不能够担当天下的重任。请提议可以替代他的人。”群臣都说:“皇太后是从国家根本利益考虑的,这对于宗庙社稷的稳定至关重要。臣等俯首奉诏。”五月十七日,立恒山王弘为皇帝。 吕后五年春,南粤王尉佗自称南武帝。秋八月,淮南王刘强去世。九月,调动河东、上党骑兵屯驻北地。六年春,白昼见星。夏四月,大赦天下。提升长陵———高祖陵守令为二千石。六月,在长陵筑城。匈奴入侵狄道,攻河阳。行使五分钱。 七年冬十二月,匈奴入侵狄道,掠走二千余户。春正月十八日,赵王友在寓所幽禁中死去。三十日,日先半蚀,后全蚀。任命梁王吕产为丞相,赵王吕禄为上将军。立营陵侯刘泽为琅王牙王。夏五月十九日,下诏说:“昭灵夫人,是太上皇妃;武哀侯、宣夫人,是高皇帝的兄及姊。谥号与身份不相称,请另议谥号。”丞相陈平等请尊昭灵夫人为昭灵后,武哀侯为武安王,宣夫人为昭哀后。六月,赵王恢自杀。秋九月,燕王建去世。南越侵盗长沙,遣隆虑侯灶领兵驱逐。 吕后八年春,封宦官张释卿为列侯。宫中的宦官、主管宦官的令丞都赐爵关内侯,并食其邑的租税。夏,江水、汉水泛滥,冲毁一万余家。 秋七月三十日,皇太后———吕后驾崩于未央宫,遗诏赐给各侯王各千金,将相列侯下至郎吏按级分赐,大赦天。 上将军吕禄、丞相吕产专擅军政大权。自知违背高皇帝的“非有功而侯”的规定,恐为大臣及各侯王所害,因此阴谋作乱。此时齐悼惠王之子朱虚侯刘章在京都,他是吕禄的女婿,知其阴谋,就立即派人告知其兄齐王,要他发兵西进。刘章准备与太尉周勃、丞相陈平为内应,以诛除诸吕。齐王于是起兵,又策动琅王牙王刘泽调动其国之兵,会师西进。吕产、吕禄等派大将军灌婴领兵阻击。灌婴至荥阳,派人告知齐王并与之联合,等待吕氏发动政变时再进行诛讨。太尉周勃与丞相陈平相谋,认为曲周侯郦商之子寄与吕禄关系密切,就派人强迫郦商令其子郦寄去骗吕禄道:“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这都是通过大臣们讨论的。讨论及决定都已经通报各侯王,各侯王都表示赞同。今日太后崩驾,皇帝年少,足下不急于到自己的封国自守,却以上将军身份拥兵留京都,以致引起大臣与侯王们的猜疑。 何不立即交还将军印,将兵权传给太尉,请梁王吕产也归还相印,和大臣们交代清楚后回到封国去?这样齐兵就可以后撤,大臣们就得以放心,而足下高枕而在千里之国称王,这才是万世之利啊!”吕禄同意其计,派人转告吕产及吕氏父老。有的以为不安,众说纷纭未作决断。吕禄相信郦寄,与他一道去劝说诸吕,到了吕后之妹吕须女家。 吕须女怒道:“你当大将军而放弃军权,吕氏将死无葬身之地了。”就尽数取出珠玉宝器弃于堂下,她说:“我不必为别人保管这些东西了!” 八月,平阳侯曹纜担任御史大夫,会见相国吕产商计国事。郎中令贾寿使齐归来,因而指责吕产说:“您不早日到自己的封国去,现在虽然想走,还走得成吗?”具体地将灌婴与齐、楚联合的情况告诉吕产。平阳侯曹纜听到后,急忙告知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勃想进入北军,不得入,襄平侯纪通主管符节,就以天子之名诈传军令让周勃入营主持北军。周勃又派郦寄、典客刘揭劝说吕禄。 他们说:“皇上派太尉接管北军。想教足下回到封国去,应急还将军印辞职离开,不然,大祸就要临头。”吕禄就解下大将军印交给刘揭,而将兵权移交给太尉周勃。周勃进入中军帐,传令军中说:“支持吕氏的右袒,支持刘氏的左袒。”将士都左袒。周勃于是掌握了北军。但是尚有南军,丞相陈平召朱虚侯刘章协助周勃,周勃派刘章监守军门,派平阳侯通知卫尉,不要让相国吕产进入殿门。吕产不知吕禄已失去对北军的控制权,想进入未央宫发动政变。殿门守军不让他进去,他在殿外来回徘徊。平阳侯立即转报太尉周勃,周勃尚恐难以取胜,未敢公开宣布诛杀吕氏,就对朱虚侯刘章说:“迅速入宫保卫皇帝。” 刘章请周勃拨兵千人,入未央宫侧门,见吕产在廷中走动。日午时,就对吕产发起攻击,吕产逃走。此时狂风陡起,吕产的随从大乱,没有人敢进行抵抗。刘章领兵追逐吕产,赶到郎中府吏厕中将他杀了。 刘章已杀吕产,汉帝派近侍持皇上符节慰劳刘章,刘章想夺节,近侍不肯,刘章就与近侍一同乘车,持着皇上符节驰入长乐宫斩杀长乐宫卫尉吕更始。刘章回到北军,将情况回报于周勃。周勃起立拜谢并祝贺刘章,他说:“最害怕的是吕产,现在吕产已经被诛,天下就可定了。”于是斩吕禄,笞杀吕须女。分遣人马捕捉诸吕男女,不分老少一律斩杀。大臣们相互进行私谋,认为少帝及他的三个为王的弟弟都非惠帝之子,就一起杀掉。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密密麻麻 除非是叫花子鱼丸不愿意醒来,那么陆晴霜绝对能够唤醒他! 自打蓝魁烟消云散之后,小和尚董佛玉也像是就从这个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论陆晴霜如何寻找,依旧难觅踪迹。 现在一想,是不是小和尚董佛玉已经不在这个山头了? 陆晴霜无法确定,记忆中浮现一个场景: 大臣们派人迎接代王。代王的郎中令张武等提议,他们说:“汉朝大臣都是高帝时的一些老将,熟习军事,深谙权诈,其内心并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只是害怕高帝与吕后的威严罢了。现在诸吕已诛,血溅京都,此时以迎大王入京称帝为名,实在难以令人置信。希望大王以有病不能前往相辞,以观察情况的变化。”中尉宋昌进言道:“他们这些议论是错误的。秦朝朝纲紊乱,豪杰并起,想取代秦朝而得南面称帝的不下万人,但最后能君临天下的,仅刘氏一家,天下怀有非分之想的人已感绝望,这是其一。高皇帝封子弟为王,封地犬牙交错,这就成了磐石般的核心,天下服于刘汉的强大,这是其二。 汉朝建立,废除了秦朝的苛敛,省刑罚,施德惠,人人自安,深得人心,此其三。而以吕太后那样的威严,立诸吕为三王,擅权专制,然而太尉周勃持一符节进入北军,一声呼唤士卒都左袒,支持刘氏,反对诸吕,结果把吕氏消灭了。由此可见刘汉政权出于天授,不是靠少数人的力量可改变的。今日虽有的大臣想趁机一逞,而百姓不愿听其驱使,靠他的少数党羽就能够达到目的吗?京都内有朱虚、东牟的团结。 外有吴、楚、淮南、琅王牙、齐、代的强大。于今高帝之子只有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居长,圣贤仁孝,名播天下,所以朝中大臣顺万民之望而想迎立大王,大王就不必有所顾虑了。”代王禀报太后,一时尚难决策。问之于卜,兆得大横,卜人占辞道:“大横亘亘,我为天王,夏启光宗耀祖。”代王说:“寡人本来就是王,又何必加一个王号呢?”卜人说:“卦中所谓天王,是天子啊!”于是代王派遣太后之弟薄昭见太尉周勃,周勃等详细报告了迎立代王的真意。薄昭回报代王说:“是可信的,无须怀疑了。”代王笑对宋昌说:“果然如先生所言。”就派宋昌主管车驾,派张武等六人乘六辆快车去长安。车驾到高帝陵停止前进,而派宋昌先到长安观察动静。 宋昌到达渭桥,丞相以下的官员都来迎接。宋昌到高陵回报代王,于是代王行进到达渭桥。群臣以臣礼拜见代王,代王亦谦逊回拜。太尉周勃进言说:“要求赐片刻时间秘密禀陈。”宋昌说:“要是太尉所陈的是公事,就请当着众臣的面奏;要是所陈的是私事,王者是无私的。”太尉周勃就跪着送上天子玉玺。代王辞谢说:“请到京都馆舍再议。” 闰九月二十九日,进入代王驻跸馆舍。群臣都到了馆舍,呈上奏议说:“丞相臣陈平、太尉臣周勃、大将军臣柴武、御史大夫臣张苍、宗正臣刘郢、朱虚侯臣刘章、东牟侯臣刘兴居、典客臣刘揭再拜进言于大王足下:子弘等都不是孝惠帝之子,不应继承帝位。臣谨请阴安、顷王后、琅王牙王、列侯、吏二千石等相议,大王是高皇帝之子,应当继承,愿大王即天子位。” 代王说:“奉祀高帝宗庙,这是重大的事。寡人不才,不足以担当此任。愿请高帝之弟楚王考虑合适人选,寡人实不敢当。”群臣都拜伏于地,坚决请求代王同意。代王向西辞让三次,向南辞让两次。丞相陈平等都说:“臣衷心认为,大王继承高皇帝大统最为相称,天下诸侯万民都认为是天经地义,臣等为宗庙社稷考虑,不敢怠慢,要求大王能俯顺臣等的请求。臣谨奉天子玉玺符节再拜呈上。” 代王说:“既然宗室、将相、王侯认为寡人是合适的皇位继承人,寡人就不敢推辞了。”于是即天子位。群臣各依原职。派太仆灌婴、东牟侯兴居先清扫未央宫,奉天子仪仗到代王馆舍迎接。皇帝当日晚进入未央官。当夜封宋昌为卫将军,统领南北军,张武为郎中令,巡查殿中。帝坐于前殿,下诏令说:“诏谕丞相、太尉、御史大夫:昔日诸吕专擅权柄,阴谋篡逆,想危害刘氏宗庙,赖将相、列侯、宗室、大臣将其诛灭,都各伏其罪。朕初登基,应该大赦天下,赏赐天下男子爵一级,女子每百户赐牛若干头,酒若干石。聚饮五日为欢。” 文帝元年冬十月二日,皇帝在高祖庙接见群臣。派车骑将军薄昭去代地迎皇太后到京。下诏说:“前时吕产自封为相国,吕禄为上将军,擅遣将军灌婴领兵击齐,企图取代刘汉。灌将军停兵荥阳,与诸侯合谋以诛吕氏。吕产欲做篡逆之,陈平丞相与周勃太尉等运谋夺取吕产所控制的北军。朱虚侯刘章首先捕斩吕产。太尉周勃亲率襄平侯通持节承诏入北军。典客刘揭智夺吕禄相印。因此加封太尉周勃邑万户,赐金五千斤。加封丞相陈平、将军灌婴邑各三千户,赐金二千斤。加封朱虚侯刘章、襄平侯刘通邑各二千户,金千斤。封典客刘揭为阳信侯,赐金千斤。” 十二月,立赵幽王之子刘遂为赵王,迁调琅王牙王刘泽为燕王。吕氏所夺齐、楚地都归还原主,废除秦法“一人有罪,株连全家”的律令。 正月,有关官吏请文帝早立太子,是为了尊崇宗庙。文帝下诏说:“朕德行浅薄,上帝神明并不情愿享受我对他们的祭祀,天下人民也认为我还不是他们理想中的皇帝。今日不能广求天下圣贤有德之人来接替帝位,却建议要早立太子,这就使我的薄德更亏了。这怎么能满足天下的人对我的期待?立太子事暂缓计议。”有关官吏又上奏:“早定太子,正是以宗庙社稷为重,证明皇上时时把天下大事牢记于心的。”皇上说:“楚王,是朕的叔父,年高德劭,具有丰富的阅历与经验,对治理国事了如指掌。吴王、淮南王与朕是兄弟。他们都是秉德以辅朕,这岂不是早已安排好了皇位继承人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动声色 陆晴霜下山,此时此刻就得下山。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陆晴霜觉得自己必须要确定小和尚董佛玉的安危。 单单就是小和尚董佛玉对自己的感情,陆晴霜也得下山去找! 只不过天大地大,叫花子鱼丸醒来后便被陆晴霜打发走了。 现在又该如何去找? 难道真要像陆晴霜脑中的那个记忆一般? 记得曾经有过例子:各侯王宗室兄弟中有不少功臣,有不少贤德仁义之人。要是从上述贤人中推举有崇高德行的以接替朕不能胜任的帝位,这就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了。今日不去推选贤人,而说一定要立太子,人们就会认为朕忘记了贤德之人而一心要让自己的儿子继位,这不是真正的在关心天下大事,朕实不愿采纳。” 有关官员再三请求说:“古代殷、周得天下,长治久安近千年。以往有天下的都不及殷周相传久远,就是因为殷、周都采用传位于太子之道。立太子一定要是皇帝的儿子,历史上从来如此。高皇帝开始平定天下,建立诸侯,成为刘汉皇帝的太祖。各侯王列侯开始受封国的也都成为封国的国祖。子孙继承,世世不绝,这是天下的公理。所以高祖立太子以安定四海。今日放弃应该立子为太子的事不办,而另从诸侯宗室中去进行推选,这不是高皇帝的原意。另行推选是不合适的。皇子启是长子,敦厚慈仁,请皇上立他为太。” 皇上终于同意了。因此赐天下人民应为父亲的继承人的爵一级。封将军薄昭为轵侯。 三月,有关官吏请求立皇后,皇太后说:“立太子之母窦氏为皇后。”文帝下诏说:“当春风和畅时,飞潜动植等物都有复苏之乐,而我们百姓中的鳏寡孤独穷困的人或挣扎于死亡的边缘,而得不到关怀与温暖,作为民之父母其心何安?应讨论如进行赈济。”诏文又说:“老人不穿棉袄不暖,不吃肉食不饱。 当今年春初,要经常派人看望父老,如不赐一些布帛酒肉,又怎么能帮助天下的子孙孝养其亲?曾听到有的官吏在发放养老粮时,竟给以陈粟烂米,这能说是在贯彻养老的诏令吗?!现在具体制定条例。”有关官吏通知各县、道,年在八十以上,赐每人每月米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年在九十以上,又增加每人帛二疋,絮三斤。对年过九十的老人赐物及发放养老粮时,县令要亲自督促检查,县丞或县尉要亲自送交。不满九十的,由农政官员、令史送交。 高层官员要派有德行的官吏巡回检查,对不执行诏令的要予以查处。已被判刑及犯有将判二年以上刑罚的老人,不用此令。”楚元王刘交去世。 四月,齐、楚地震,二十九山同日崩,大水溃涌。六月,诏令郡国不向朝廷献呈财物。惠政广及天下,诸侯及四夷远近都感戴皇恩。于是铨叙从代到京的辅佐人员的功劳。诏书说:“当大臣们诛讨诸吕以后迎立朕为帝时,朕心存疑虑,多劝朕不要离开代地。惟中尉宋昌劝朕要不负众望,朕才决定继承大统。已经加封宋昌为大将军,现又加封宋昌为壮武侯。其余随朕至京的张武等六人,提升至九卿。” 诏令又说:“列从高皇帝进入蜀汉的六十八人各增封邑三百户。二千石以上的高级官吏曾经随从高皇帝的颍川守尊等十人封食邑六百户,淮阳守申屠嘉等十人封食邑五百户。卫尉足等十人封食邑四百户。”封淮南王舅赵兼为周阳侯,齐王舅驷钩为靖郭侯,原常山丞相蔡谦为樊侯。二年冬十月,丞相陈平去世。下诏说:“朕闻古时诸侯建国众多,各守其地,按时向朝廷进贡,人民赋役不重,上下和睦快乐,没有违民所愿。当今列侯多居于长安,离封邑甚远,吏卒供给输送甚为劳苦,而列侯亦无机会去教训其封邑的人民。 现令列侯都到自己的封邑去。其中有的身居高位要职与诏令恩准留京的由其太子到封邑去。”十一月三十日,日偏食。下诏说:“朕听说过,天生人民,天为人民置立君主以进行治理。君主无德,施政失衡,上天就示以灾异以儆戒其治道不宜。而十一月三十日,日偏食,这是上天见责的征兆,显示朕的过失是很多的!朕能继承大统,以卑微之身托于士民侯王之上,天下治乱,在我一人。各位大臣等于是我的股肱。朕下不能治育百姓,上致日月星辰的失序,朕的德行是十分缺乏的。各大臣接诏后,都认真检讨朕的过失,以及朕尚没有了解与考虑到的问题,祈求不吝告朕。还请推举贤良方正直言敢谏的人,以匡正朕的失误。因此下诏令各位大臣履行职责与任务。 当务之急是减省役赋以方便人民。朕既不能以德行绥服远方,还寝不安席地担心外患的发生,因而不敢放松边防的设备。今日即使不能罢免边防屯戍,也不应派重兵守卫京都。现大量减少京都守卫士卒的人数。太仆也要减少马匹数量,在基本保证朝廷所需后,多余的都拨给传送驿站。”春正月十五日,下诏说:“农业,是天下之本,应建立帝王亲自耕田地的制度,朕亲自领人耕种,以供应宗庙祭祀所需的膳食。 对于百姓中犯有拖欠偿还、缴纳县署的种子与粮食之罪,或交纳不齐之罪,都予以赦免。”三月,有关官吏请立皇子为诸侯王。诏令说:“以前赵幽王遭软禁而死,朕甚为同情,已立其太子遂为赵王。遂弟辟疆及齐悼惠王子朱虚侯章、东牟侯兴居有功,可立为王。” 于是立辟疆为河间王、刘章为城阳王、兴居为济北王。同时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揖为梁王。五月,下诏令说:“古代治理天下,朝廷门前设有进善言的旌旗,立有批评的柱板,是为了使上下通达而广开言路。而当今的法律有‘诽谤妖言’之罪,这就使得众臣不敢做到知无不言与言无不尽,而皇上也就无法听到过失了。这怎么能让远方的贤良来批评朝政?应该废除。百姓有时咒诅君上,开始互相邀约而后来又互相欺诳,这种只有犯罪动机而无犯罪行动,官吏以为是大逆不道,若有其他言论,官吏又加以诽谤之罪名,这是小民的愚昧表现,由于不懂法律而触犯死罪,朕认为甚不恰当。从今以后,对这种犯罪未遂的不必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