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宁》 001 抢劫or逃命? 虽然是春日，但是四月的午间，日头已经有灼热的感觉，空气里充斥着燥热的气息。 k市铁塔公园 景区门口的游客四下找阴凉地儿躲着四月不太炙热的太阳，时不时的有人从身边走过，韩至的眼睛没有放过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 除了游人之外，门口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小摊贩，兜售的都是一些旅游纪念品和矿泉水、小零食之类的，不时地还吆喝着，更甚者腰间别着一个扩音喇叭，高声放着《月亮之上》，激亢的音乐总是会引得周围的人侧目，热闹又乱糟糟的环境。 韩至信步来至一个兜售纪念品的三轮车前，拣起一把折扇，上面绘制的是k市著名的景观《清明上河图》，伞骨粗糙，扇面全是影印，模模糊糊的，质量实在让人说不上一个‘好’字，他随口问：“怎么卖的？” “二十。” 摊贩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操着一口浓浓地口音，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的，饶是生活在z市多年的韩至，听了还要琢磨两秒才明白。 “大姐，你们这儿游客天天都这么多吗？”韩至又问。 “现在四月旅游旺季，外地来的游客可多。”大姐回答。 “这样啊……” 于是韩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目光不时的从周围一扫而过，既没有多停留，也不放过每个角落。 另一侧，旅游大巴车旁，导游冉宁宁看到三三两两的游客陆陆续续从景区出来，她赶紧走过去招呼着让他们去车上等待。 铁塔公园的出口和入口都是同一个门，临近晌午，渐渐地，景区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在门口聚集的人也都扎堆在一块儿，看到这种情况，韩至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 这时，东南角景区工作人员的停车场旁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他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四处张望，看着非常的警惕。 铁塔公园大门口的广场也是停车场，如果要离开必须穿过广场。 韩至的眼尾一直在注视他，如果他想要出去必定会经过自己的位置。 而距离他大约十来米的位置，景区大门里走出来了一家三口，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大约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脚步略快，显然有些着急。 这应该是车上最后一波游客了，冉宁宁迎上他们时在心里估算着。 那一家人远远地就看到冉宁宁在门口张望，猜想自己应该是迟到了，于是拉着小女孩快步向前走，隔着老远的距离小女孩爸爸在说：“不好意思啊，冉导，带着小孩走得慢了点。” 说话间拉着小女孩迈下台阶，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比她的小手大得多的橡胶球，爸爸动手一拉，她手中的橡胶球晃晃悠悠的掉下去，一下又一下子弹跳远处，小女孩甩掉大人的手去追小球。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乌拉乌拉的警笛声，韩至一听心里顿时觉得不好。 戴鸭舌帽的男人脚步突然停下，一抬头，眼睛偏偏和不远处的韩至对上，或许是韩至的眼神太过犀利，他感觉到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脚步凝滞，身体不自觉的绷紧，全身防备，看起来有点紧张。 捡球的小女孩就是这个时候跑到他身前的，韩至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两人几乎同时动作，都准备去抱小女孩，只是韩至的距离比鸭舌帽男有点远。 鸭舌帽男人动作粗鲁地抓住小女孩，时间好像静默了一瞬，等到现场的人回过神的以后，听到的就是小女孩的嚎啕大哭声。 “都别动！” 鸭舌帽男人一手把小孩搂在胸前，一手举起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来的水果刀对着他们。 小女孩的父母看到这种情况一下子慌乱起来，小女孩妈妈当下就吓得哭了出来，小女孩的爸爸一直试图想上去救孩子， “婷婷……婷婷……”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孩子？” “都别过来，离远点。” 冉宁宁脑子突然有点当机，不明白场面怎么一下子就成这个样子了，抢劫or逃命？ 韩至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想试着找机会先救小女孩。 渐渐地，景区门口的骚动引来越来越多围观的人，大家指指点点，嘀嘀咕咕，但是却都是远远地看着，始终没有人敢上前，这种情况，韩至必须得速战速决。 与此同时k市的警车也抵达了景区广场入口，警察拉起了隔离带，几个屏障被放在了马路中间，然后开始驱赶无关的群众，大家拥拥攘攘想凑热闹，又不敢挤的太前面。 鸭舌帽男人越来越紧张，他的手微微颤抖，冷汗不停地从脑门上流下，四月的天，汗水流进眼睛里，微微的刺疼，可是他一秒都不敢眨眼，场面就这样僵持。 冉宁宁的心也扑通扑通的跳，带团这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也慌，不知道该干什么。 报警？ 警察就在外边守着。 救人？ 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拿什么救啊？ 可要是游客有点什么闪失，她大约也逃不掉责任，想到这她心里就更糟心了。 接着，她发现了，身旁的男人在一点点的移动。 冉宁宁看着他的背影—— 嗳？这不也是她的游客！ 冉宁宁每天面对一车五十多位游客，对于认脸都有些模糊了。可是，虽然不怎么记得住人脸但她能从一些特别信息区别，比如她认得他身上穿的衣服，今天在车上就见过有游客穿这件棒球衣。 冉宁宁默默看他慢慢地向鸭舌帽男人的侧后方移动，鸭舌帽男人只顾着注意眼前的动静一时倒是忽略了侧后方。 接下来的情况令冉宁宁觉得非常的突然： 韩至飞起一脚踢在鸭舌帽男人的手肘，鸭舌帽男人吃痛丢开了手中的刀，韩至飞快的从他手中抢过小女孩放在地上，小孩着地就向父母跑过去，没等韩至有下一步动作，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脑袋上，不停抖动的枪身泄露了主人的紧张，韩至慢慢地直起腰—— “别动。” 002 你是警察? 韩至瞄一眼鸭舌帽手中的枪，心头大松口气。 围观的游客一看这个架势都纷纷往后退，伴随着尖叫声，人群开始骚动，这个时候他们开始恐惧，生怕会不小心受到无妄之灾，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冉宁宁头皮发麻，脑子里乱哄哄的。 这是拍电视吗？怎么随随便便都有人举枪，人这么多，这要出了什么事她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她可不想吃上官司，警察怎么还不来？ 到最后，狠心一咬牙，拼了！ 凭着孤注一掷的豪迈，她面对着鸭舌帽男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个，那个大哥…你看，你挟持一个大男人…肯…肯定不方便，要不…要不你先放了他，我…” “别废话，滚开。”鸭舌男怒吼，眼神恶狠狠地。 冉宁宁被他的怒气吓得向后退，也不敢向前迈上一步，双脚顿时凝在地上，三人不经意间形成了小三角对峙场面，只是冉宁宁和韩至离得要更近一点。 “警察……全……全都在外边守着，你……你还是赶紧放手吧。” 冉宁宁没想什么见义勇为，她只是不想惹事上身，于是硬是趟了这趟浑水，万一以后真有什么事至少她也尽力了。 可是鸭舌帽男人显然不吃这套，他越来越焦灼，脑门上的汗一滴一滴不停地往下落。 冉宁宁站的这会儿子后背也汗湿透了，午间的太阳肆意的发挥它的热情，空气里都仿佛带着热浪。 “啊——”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尖叫，鸭舌帽男人浑身一颤，手指不受控制的扣下扳机—— 冉宁宁站在中间看的最清楚，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她一下子扑向离她最近的韩至—— 冉宁宁的动作完全出乎韩至的意料，他下意识地接住生生扑过来的人护在怀里，双手搂住她旋身抬腿一脚踹在鸭舌帽男人的胸口，这个劲道可比刚刚踹他手腕的那脚重多了。 鸭舌帽男人吃不住力道摔出去，躺地上后捂住胸口不停地咳。 这个时候k市的警察终于姗姗到来，参差排列的特警齐齐将枪口对准鸭舌帽男人。 韩至低下头，怀里的女孩小小的一只，全身在不停地发抖，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恐惧。 其实刚刚韩至是可以直接制服他的，可是还是饶有兴致的看下去，开始是想知道鸭舌帽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义无反顾的冲上来，这满院子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小丫头不顾生死扑过来，不知是该说她儍还是说她胆大！ 事态的转变在电光火石间，冉宁宁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后，一切就结束了。 在k市警察涌过来前韩至不动声色地松开冉宁宁。 鸭舌帽男人被按在地上，特警涌上前将他铐起来押走，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刚刚鸭舌帽男人手中的枪落在了赵峥手中，赵峥掂量掂量感觉这枪重量不对，他翻来覆去看，口中骂道： “草，这小子诈人呢，这是玩具枪，害我们担心半天，连狙击手都调过来了。” “你以为？他顶着我脑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韩至一脸的不以为意。 “韩队，刚刚那两下漂亮啊，简直了旋风腿。”赵峥回味刚刚韩至的神勇一脸羡慕，不愧是队长，那实力杠杠的，两下就解决了。 今天冉宁宁算是体会了地狱到人间的感受，平复一下一直扑通扑通的心跳后，就听到了韩至、赵峥两人的对话，冉宁宁既不傻也不迟钝，听明白了他们俩的话，整清楚他们的身份，火气也跟着窜上来，“你是警察？” 故事总是在遇到意外之后，每一个故事都会有开始，时间倒回六个小时前： h省，因大部分地区位于黄河以南而得名，地处于母亲河的怀抱，黄河流域孕育了五千年的中华文明，这里有深厚的历史文化，也造就了丰富的旅游资源，z市是h省的省会，倾力打造出了一条经典的旅游线路——郑汴洛旅游，涵盖了z市周边的著名旅游景点，成为了h省的必游景点，在z市因旅游为生的导游成百上千，冉宁宁就是千百导游中的一个。 春日的阳光明媚灿烂，美好的一天在笑声中开始了。 一辆银灰色宇通大巴车在z市通向k市的高速路上行驶。 “亲爱的游客朋友们，大家早上好！”冉宁宁在游客热情的掌声中开始了讲解，“首先我代表中原旅行社和h省一亿的人民欢迎大家来到h省旅游。请允许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咱们今天k市一日游的导游冉宁宁，大家可以叫我小冉或冉导都可以……” h省不像云南有少数民族的风情，也不像海南有着海景岛屿，它拥有的是厚重的历史和文化，在这里感受到的是深厚的中国古文明。 冉宁宁带的旅游团是散客成团，所谓的散客成团就是由各个旅行社少数游客拼组起来的团队，行程相同，日期一致，大多数以一日游为主。 今年是冉宁宁在中原旅行社工作的第二年了，冉宁宁大专毕业后应聘了这家旅行社成为一名导游。 当初之所以选择中原旅行社无非是两个原因：第一，团期比较固定，因为是全国大散拼，所以天天都发团，不用担心有一天没一天的；第二，工资也就是导服费是日结，当天就能领到工资，对于着急用钱的冉宁宁来说是最佳选择。冉宁宁是在经过一个月无薪酬的跟团学习后才终于上岗，想想当时的艰辛在现在的她看来也就都不值得一提了，毕竟不管是哪一行开始都会有一个比较难言的辛苦。 窗外的街景在快速的倒退，冉宁宁正在车上绘声绘色的介绍今天的行程：“今天我们游览的k市的铁塔距离省会z市大概70公里左右，车程大概是90分钟。 铁塔是k市目前唯一保存的地面上的建筑，距离现在已经有1000多年的历史，素来有“天下第一塔”的美称……” 003 前奏 在冉宁宁的讲解下，时间过的飞快，早上10:30大巴车到达铁塔景区的门口。 冉宁宁让游客在大门口合影留纪念，她则去旁边的票务中心办票。 这个时间点铁塔景区门口的旅游团队很多，再加上自驾游的散客，流动量非常大，熙熙攘攘一阵闹哄哄的，如果有人不知不觉混在了旅游团队里很难让人及时发现。 大概五分钟后，冉宁宁办理好门票召集游客集合。 k市是一个旅游城市，当地的旅游模式令冉宁宁觉得对她十分不友好，因为这里都是团体一票制。别看她做了两年的导游，可是自身的问题一点没长进。冉宁宁有个毛病，她有点眼盲，就是不太认得人，而且像他们这种团队她都是早上才接到客人的，所以短短的两个小时她根本认不全人，因为这个问题发门票时候没少认错人，尤其像k市都是一张团体票，导游要点人头进去，一不小心弄错了，就要赔几十块钱的门票。 购好票她先把所有的游客聚集到一起，然后点名数人，最后统一讲了一下注意事项：“小冉给大家讲解完以后给大家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咱们12点的时候在门口集合。” 游客回应后以后冉宁宁开始让大家排队检票，一辆大巴车上50多个人，可是却只能站成一排，因此队伍比较长，再加上后面排队游客的催促，推推攘攘间，队伍乱了一下，好在马上又恢复了。 “51、52、53。一共53人。”检票员都是大声数数以防数错。 可是问题是冉宁宁名单上只登记了52人啊！ 可是再看检票进去的人早已经散乱不清，根本不可能再查出来了，冉宁宁只好自认倒霉补票。 办好手续以后，冉宁宁带领游客参观并讲解：“铁塔景区主要的景点就是从宋朝保存下来的的佛塔，也叫开宝寺塔，当年建成时，地宫供奉有从古越国迎来的阿育王的佛骨舍利，因塔身是由褐色的琉璃砖所铸，远远看去像是铁锈红的颜色所以也被大家称作铁塔。” “经过1000多年的洗礼，铁塔由原来的60多米变成了55.4米，中原地区多水患，当年的地宫早已被埋在黄河泥沙之下。” “铁塔价值除了年代久远以外，艺术成就也非常高。铁塔外壁镶嵌的浮雕花纹有很多种，因为塔本身就是佛教建筑，所以这些浮雕雕刻的也都是跟佛教有关的物什，例如飞天、麒麟、菩萨、狮子、伎乐等等，惟妙惟肖，精致非常。” 每次当冉宁宁讲到这些的时候都会感到与有荣焉，她无数次感慨h省的历史文化厚重和博大，只是古代中原多战乱，再加上黄河水患，保留下来的古建筑并不多，也因此，保存下来的则更显弥足珍贵。 讲解结束后冉宁宁强调了过集合时间后告诉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待游客散开，自己则往景区进口过去，因为铁塔的进出口只有一个，所以她一般都让游客直接回大巴车上集合。 铁塔景区的门口广场也就是停车场，旁边有厕所和景区员工的小停车场，里边停的大都是自行车和电动车，景区大门是座三开门，平常都是开正门和南侧两个门。 看一下时间还早，于是在门口的台阶下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休息。 导游这个职业看似光鲜，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张导游证走遍全天下。 可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甚至是一种错误的概念，地接导游一天的工作量其实很大，非常的辛苦，车、餐、景点都需要协调，再加上h省的景点大都属于人文景点，一天中要讲解的地方很多，最忙的时候是从早上7点上大巴车一直到下午3点才能上一次厕所，中间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时间一长基本上每个导游都养成了一个习惯，随地而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休息的时间。 等人的空档冉宁宁拿出手机刷刷朋友圈来打发时间。 同一时间景区广场的角落里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帕萨特上，韩至带上蓝牙耳机试听，驾驶座上的赵峥转头和后座上的韩至说： “韩队，要不我下去吧，你在车里指挥。” 韩至带好护腕，“你去？上次摔车的教训还不够是吧！” “此一时，彼一时，这里又没有飞车党。” 赵峥争辩，之前抓捕偷车贼时赵峥一时不小心差点让驾驶摩托车的嫌疑犯把他从车上摔下来。 韩至，z市刑警大队队长，这两天他带着警员赵峥追捕一起恶意持刀伤人的嫌疑犯，原本跨市得移交当地警方，但是因为时间紧急，安全隐患又大，他们知会过当地警方以后商议由他们先试着抓捕罪犯。 “确定人在里边？”韩至问。 赵峥点头，“我一直盯着呢，绝对没出去，我打听过了，铁塔就一个门。” 收拾妥当，交代赵峥和k是警察保持联系，韩至在下边见机行事。 要说这个嫌疑犯也是聪明，他们都追了两天了，关键时候总是能躲的不见人影，这次更是藏在了人多杂乱的景区，这里人来人往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无辜群众。 韩至下车后细细的观察周边的人，他们已经追查这个嫌疑犯三天了，今天必须抓住！ 接下来就发生了刚刚的一幕。 回过头—— 本是背对着她的韩至闻言转过身，饶是冉宁宁因为带团见过不少的男性，也不禁惊叹这个男人的长相在她见过的男人里绝对属于上乘。 大约是传说中的剑眉星目，可偏偏那一双眼睛却又仿若秋水含情，双唇又不完全是那种薄情的薄唇，嘴角上扬时绝对令人招架不住，这样的一副好相貌放在男人身上真是可惜了。 韩至听着她的口气带着质问，眉眼不自觉带着点笑意，“是。小丫头胆子不小！”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冉宁宁怒气直往脑门上冲：“亏你们这还是人民公仆呢？把人民安全当儿戏，一个警察，都知道假枪了还无动于衷，看戏一样看着周围的人害怕，惊恐，这么拿着纳税人的钱，你们良心能安吗？” 004 丢失的导游证 “嗳，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谁知道他还有没别的招数，真伤着人你上啊？”赵峥率先反驳。 “对我的我救命恩人客气点！”韩至拦住赵峥，语带揶揄，他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挺有趣，起初那一瞬确实是因为讶异而没有后续动作，不过后来更多是想知道这小姑娘能做到什么地步而已，不过以他的能力当时的场面他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这话绝对是赤裸裸的嘲笑，冉宁宁伸出手指指着韩至，“你们——！” 这时候大巴车上有人喊：“冉导，还走不走啊？”虚惊一场后大家一刻也不愿意多待，于是有人开始催促冉宁宁。 冉宁宁忙应声，然后她眯起眼睛，看清楚大巴车旁边喊话的人，心里嘀咕：这衣服…… 再一转头—— 果然！ 两人衣服是同一款衣服。 虽然个头也差不多，可是穿出来的气势完全不一样，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真是失策，丢人丢大发了！这一刻，她有股冲动，想撬开自己的脑壳，就不能涨点教训！ 一声冷哼冉宁宁推开面前的两人往大巴车那边走，虽然摆足了气势，可她那小不点的身材，如果不是韩至他们俩有意让开，她怎么能推得动，临上车前冉宁宁还不忘回头瞪一眼他们俩。 等冉宁宁一上车，车门关好后就匆匆驶离。 “韩队，你怎么招惹这小丫头片子的？”赵峥啧啧，“凶不拉几的。” 韩至摇头失笑，小丫头胆儿肥脾气还不小！ 这时，k市的一个刑警走过来递给韩至一个袋子，“韩队，现场刚刚发现的。” 韩至接过来，上下翻看一下，是个常见的布艺小袋子，他拉开拉链，取出里边的东西，不由地嘴角上扬。 原来他们牵扯还没结束。 赵峥伸头瞅一眼，“这不是刚刚那个丫头片子吗？” “可不是，看来还得会会这个小丫头，冉宁宁。”韩至盯着手上的东西沉吟。 袋子里不是贵重物品，而且也是和案子无关的东西，韩至交代一声要物归原主就没有让人上报。里头装的也不是别的东西，只是对冉宁宁来说挺重要的物品——导游证。 宽厚的大掌上，导游证上印着冉宁宁咧嘴笑的照片。 韩至以为发现东西丢失冉宁宁一定会返回来寻找，只是等到现场工作结束了也不见她回来找，赵峥这时从车窗里探出头催，“韩队，走吗？再晚回去天都黑了。” 韩至看看时间，现在出发回到z市都得下午六点了，还要到局里汇报工作。 他又打开袋子，早先打开的时候只拿出了冉宁宁导游证，并没有注意其他的，现在他从袋子里又找出一张折叠的a4纸，韩至展开后乐了。 果然！ 冉宁宁的出团计划单，上面清楚的写了今天的行程，还有旅行社名字、电话、地址等信息，导游一栏赫赫写着冉宁宁的名字和手机号。 之前他也曾不经意的瞅见她那辆大巴车的车牌照，a字开头，还真是z市的，他把东西收拾起来，然后转身回到车上，转瞬黑色帕萨掉头急驶离开。 按照旅游团的正常行程，下午是游览清明上河园，导游带团进景点是要出示导游证的，可是问题是经过中午的惊心动魄，车上的游客心有余悸，不愿再继续下午的行程，于是再三征求全车游客的意见后，冉宁宁让车上游客签署自愿放弃行程的证明，接着就返程回z市，所以下午自然就不会有用到导游证的时候，她也不会想到导游证已经不在。 z市公安局 韩至把今天缉凶的过程向局里汇报，办公桌后的z市公安局局长唐古应声，片刻后他抬起头，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面无表情，他从身下皮椅上起来，踱步到韩至面前， “我上次跟你说的借调到首都公安局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韩至嗤一声，本来端端正正的站姿一下子松懈下来，“唐局，既然是联合行动，队里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调谁不行非得调我，而且怎么就那么凑巧是首都？” 唐古眉尖一跳，“废话，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痛快的，给个话。” “不去！”韩至吐出两字。 “你说说你，我们这又不是害你，而且你也确实有这个能力，这个人选还就非你莫属了。”唐古一脸恨铁不成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说什么借调，借过去就调不回来了。今儿我给话扔这儿了，要不就让我在局里呆着，要不直接给我踢出警界。”韩至一句话说的落地有声，然后端端正正敬个礼就自顾出去了。 直到反弹的玻璃门恢复原样，唐古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仔细看一下会发现他的话筒刚刚是虚放在座机上的。 他拿起话筒直接就说话：“你都听到了，这小子还挺有你当年的风范的。” “他年纪小，还得磨练磨练，你帮我多看着点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同样威严。 放下电话唐古暗自在想：韩至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哪天给他放走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唐古刚刚的话只不过是在试探他而已，至于这是谁的主意，韩至心里明白的很，不就是他老子怕他吃不了苦嘛，说什么联合行动，借调，不过都是借口，索性他就说些让他老子高兴地话，省得他们总是动心思想把他弄回首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桌子上的布艺袋子，这才想到差点把这小丫头片子的事情忘了。 摊开计划单，照着上面显示的冉宁宁的手机号拨过去， “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了。 “你好，哪位？” 话筒里传出冉宁宁可以说得上温柔和气的声音了，对比下午跟他们说话凶巴巴的语气大相径庭。 “冉宁宁是吧，你的导游证呢？” 冉宁宁一愣，今天的这个电话有些不一样。 冉宁宁把电话从耳旁拿下来，来电提醒显示是本地区号。 导游证？ 005 回家 看到陌生号码她本以为是明天的游客打电话咨询，他们这行就是这样，旅行社通知过客人以后他们还是会再打给导游确认，这种情况可以理解，可是总有些奇葩的人，各种问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明天什么天气；累不累；要不要拿伞；车子什么时候接；都是什么行程，类似于这种非不必要问题层出不穷，她还得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回答。 再一想，冉宁宁觉得不对劲儿，她赶紧去翻挂在胸前的双肩包。 此时的她正在拥挤的公交车上，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车上站满了人，她翻包的动作就显得有点大，惹起了四周的怨声载道。 可是当她艰难的把包翻了一遍又一遍后—— 懵圈了！ 导游证—— 不在她的包里。 于是她赶紧又接起电话，“喂？” “嗯。”电话里像是回应他还在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导游证不在了，你是谁？” 冉宁宁的语气有些急了，那头的韩至却笑了，这下子语气切换的还挺快。 “想拿回来吗？” 冉宁宁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见过，可是她天天听那么多人的声音，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个？ “那个，你方便给我邮寄吗？到付就行！”冉宁宁用商量的语气。 “不行，得你本人来取。” 冉宁宁心里有些毛，她不由的想起来前段时间看到网上报道的新闻，说是一个大学生丢了身份证，然后有人打电话骗他到某个地方去拿，大学生嘛，没什么心眼，又比较单纯，以为是好心人，谁知道到了以后就被人迷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身上少了一个肾，想到这些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久久听不到她的回复，韩至在电话里唤：“冉宁宁，冉宁宁？” 冉宁宁回过神，回道：“要不你交给警察？” 韩至呵呵一笑心里想的可不就在警察手里，可是嘴上却回：“我想你大约也不着急要，就这么地吧。” 说着就要挂电话，冉宁宁连忙喊住，“别、别，那个，大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捡到了我的导游证，还是骗人的？” “那你先合计、合计，想清楚了跟我联系。”说完不等冉宁宁回话就挂了电话。 嘟——嘟——一阵忙音。 冉宁宁徒劳的对着话筒喊，“喂，喂。”最后只好懊恼的收起手机。 冉宁宁住在北四环，公交车从始发坐到终点站，早上还好，她出门早从终点站坐车总是会有位置，每天早上还可以在车上补补觉，但是晚上就比较痛苦了，因为在始发站就会挤满人，而且，晚上下班高峰期比早上的车程长多了，每天晚上的挤公交车也能让她累成狗。 下了公交车，活动活动挤得僵硬的筋骨，一路站着腿都酸了。 从公交站牌到她家还要再走十分钟，这里距离黄河滩很近，基本上算是z市的边缘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远所以这边的房价比较便宜，冉宁宁家的房子去年刚刚交房，搬到这边也不过半年。 冉宁宁今年23岁，她在z市生活5年了。高三那年父母离婚，她被判给母亲周茹，那段时间影响了她的学习，冉宁宁高考失利，只被一所大专录取，后来又经过了专业调剂被分到旅游系。 在即将踏上离家数百里的求学之路时，她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说服唯唯诺诺的母亲跟她一起出来。她的家乡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在那里，离过婚回娘家的人总会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冉宁宁的父亲再婚，村子就那么大，冉宁宁不想母亲受那些亲戚街坊的流言蜚语，于是借着照顾她的理由让周茹一起来到了z市。 刚到这里的那段时间可真的难过啊，周茹没什么本事，只能先找一个能包食宿的洗碗工，冉宁宁住在学校宿舍，每周末的时候母女俩能短暂的见上一面，不过好歹也算开始了新的生活。 三年大专学费，冉宁宁的父亲只支付了第一年的，剩下则是学校的贫困贷款和助学基金，周末冉宁宁还要再找一份兼职用来补贴日常生活。 这样的人生在大学三年有受过异样的目光吗？ 有。 可是那能怎样，生活和学习总要继续的。 后来好不容易冉宁宁大学毕业还清学校的贷款，为了节省开支，母女俩在她毕业的这两年租了一间不到三十坪的小房子住，省吃俭用的把钱攒下来，买了这么个两室一厅，虽然只有六十坪，不过她们终于有家了，首付付完以后实在没什么钱，于是房子就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屋子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冉宁宁还是非常的高兴，缺少的东西她们慢慢总会添置齐全，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进门的时候周茹饭菜都已经做好放在餐桌上，周茹今天上午班，早早就下班了。 “妈，我回来了。”闻着饭菜的香味，冉宁宁喊道。 “东西放放吃饭了。”周茹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整个房子装修的很简单，小客厅里一台陈旧的大电视，跟客厅相连的餐厅一张磨损的很厉害的旧桌子。 冉宁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屋子也很单一，一米宽的小床，旁边立着简易衣柜，另一边放着一台小桌子，她把包包丢到桌子上就出去吃饭了。 周茹把饭盛好递给她，冉宁宁安静的坐在餐桌前，虽然每次冉宁宁回来都是累的不想说话，可是今天却又显得格外的沉默。 “怎么了，看着这么没精打采的？”周茹问。 冉宁宁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今天的事更是一个字都不能给她妈提的，“没事啊，就是有点累。” “那就歇歇吧，我下个月要涨工资了，房贷钱我直接交上就行，以后你的钱都存起来吧！”周茹想起来这件高兴事急着和女儿分享。 “真的？终于肯涨工资了，人别的酒店两年涨一次工资，包吃包住，你们这可好，什么都不管，都四、五年了，才涨这么一点点，可真是难得。”冉宁宁狠狠地吐槽了周茹的老板。 006 追求者 周茹用筷子敲敲她的头，“谁挣钱都不容易，你说的他们就跟黄世仁似的。” 冉宁宁：“我说什么了，一点都不假，你们老板就跟个吸人血的蚊子一样，一点点的蝇头小利都不放过，果然这天下乌鸦一般黑。” “行了，行了，都说到哪儿了，快吃饭吧！”周茹赶紧制止她，让她这么说继续下去能叨叨半天。 晚上躺在床上，冉宁宁越想越不对劲，她借着朦胧的月光，睁眼看着屋顶，明天的团肯定是没法带了，没有导游证到时候根本就进不去景区，可问题是导游证到底该怎么拿回来呢？ 心里一想到网上偷肾的事件冉宁宁浑身汗毛倒竖，可是那人又不愿意邮寄，再申请新的导游证吧，更麻烦。 旅游局补办导游证的过程很繁琐，要先在报纸上刊登导游证丢失的信息，然后再申请补办新导游证，可是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下证。 如果更换新证，那么中间的几个月她都不能带团，这代价太大，还是算了吧。 越想越烦躁，冉宁宁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别让她见到这个人，要不然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思来想去的觉得正还是得要回来，不过这个交易的地方一定要选在人来人往又安全的地方，这样才有保障。 打定主意后，冉宁宁从床头柜上抓过来手机，找出通话记录，手指都悬在绿色的通话键上，可是，就是按不下去。 这大半夜的给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会不会被认为是神经病，或是骚扰电话。 算了，也不差这一晚上，明天早上起床再打吧。 于是扔开手机仰倒在床上。 不过还没等她睡着，刷—— 冉宁宁再次从床上弹起来，糟了，忘了跟老板请假了。 她急忙扒拉出手机，给老板拨过去。 三更半夜给老板打电话请假，自然少不了一顿排头。 接电话的是老板娘，劈头盖脸先遭一顿骂，旅游这个行业本就辛苦，大半夜来电话是常事，可是这也得分什么人打的，财神爷自然是好声好气，需要散财的肯定没好气。冉宁宁瞅着空档赶紧说请假的事，结果肯定的，又招来一顿骂，“这都几点了，你请假，早怎么不说……”最后在老板的严词谴责中挂断电话。 冉宁宁不禁又在心里问候了捡到她导游证不还的男人一百遍，最后捂上被子睡觉去了。 第二天又是个明媚的天气，晨间还是有微微的冷空气，韩至沿着如意湖晨跑。 正当他大汗淋漓的时候，臂包里一阵又一阵的震动，韩至减速在湖边停下，一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边从解开臂包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不禁莞尔，他点下绿色的接听键，“喂？” “那个…我是冉宁宁，你昨天打电话拿了我的导游证那个。”冉宁宁因为这事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周茹出门以后，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电话，翻了一遍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好一会儿才确定是这个号码。 号码刚拨出去她还没酝酿好怎么说，电话就接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嗯？”上扬的语音带着一点点的喘息。 “那个…我是导游，导游证对我很重要，我怎么找你拿？”冉宁宁别别扭扭的问。 “嗯，那你——” “要不我说个大家熟悉的地方，我看你手机归属地也在z市。”不等韩至说完冉宁宁抢先说道。 韩至仿佛能想象得到电话对面的人现在着急的样子，“为什么，你这课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冉宁宁咬牙，“你突然给我打电话，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你是网上那种偷肾的坏人怎么办？” 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 韩至哑然失笑，“你这脑子圈转太大了吧，没毛病吧？” “你才有病呢！赶紧的，行不行？”平时脾气没那么坏，只是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冉宁宁隔着话筒吼出来。 这头的韩至把话筒拿的里耳朵远一点，“行啊，说地方吧！” 冉宁宁脑子转一圈，然后说：“就万盛商城吧！十点，我在门口等你，到了打电话。” 韩至应了声好，随即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韩至对着话筒摇头失笑，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把手机放回去掉头往回跑。 韩至，30岁，z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年轻有为，警队的中坚力量。 他的房子是位于z市东区如意湖旁边，当初韩至把房子选在这里就是因为附近的风景非常好，距离cbd非常近，还有人工开凿的如意湖，绿化多，空气好，不像在市区里，出门就是灰蒙蒙的天。 韩至的房子是个三居室160坪的大房子，只是他一个人住显得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的设施崭新如初，格局单调却整齐，浓浓地单身男人居住风。 每天早晨的六点他都会在如意湖晨跑健身，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韩至跑回去的时候刚好是早上6:30，z市公安局距离他家开车要半个小时，他洗漱吃饭后正好到上班时间。 昨天伤人案嫌犯抓捕以后，这两天是太平安乐。韩至在局里待到9：30，时间差不多了，他从办公室出来，迎面走来一个女同事：舒云。 两人之间算得上老相识，从警校念书就认识，然后一路“偶遇”到z市公安局。 韩至不是傻子，相反他心里十分清楚舒云是什么目的，可是两人没可能。 舒云也是个聪明人，每次总是不经意间来点小暧昧，但是又不越界，以至于韩至想拒绝也没机会，于是只能以同事相待。 高挑身材，标致五官，坦白说舒云的长相算是上上之姿，漂亮而且知性，还被大家戏称是z市公安局的最美警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警员不计其数。 “韩队。” “嗯，有事？” 舒云笑笑，带着一股子成熟女性独有的风情，如果让赵峥说就是带着魔力的魅。 “哦，这不是局长让整理一下去年的案例存档，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一下你。” 007 轻生的女人 “这个啊……”韩至在办公大厅里扫一圈，“聂皓，过来。” “来了。” 韩至看聂皓往这边来，然后对舒云说：“整理文档这事聂皓在行。” “可是——” 不等舒云把话说完，韩至对疾步过来的聂皓说：“你帮着舒云理一理，我出去一下。”然后甩手就走了。 “韩队——”徒留舒云对着韩至的背影呼唤。 聂皓是韩至的左右手，也是韩至的挡箭牌，对付舒云这件事上，聂皓那可是百炼成精，“云姐，韩队经手的每个案子都是我整理的，有啥不知道的，我来帮你。” 舒云心里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姐，用不着你，让开。”既然堵不着韩至，舒云也不想跟别人浪费力气，说着推开聂皓摇曳生姿的走了。 聂皓在她背后偷偷乐呵：什么请教？明明是来纠缠韩队的，舒云对韩至之心，全局皆知，不过这韩队可真是不解风情，对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却无动于衷。 万盛商城在二七商圈，这里属于市中心，四周遍布商场，有大卫城、百货大楼、大上海等等，当然了万盛商城相比这些其实是比较晚开业的，可是客流量一点也不比其他商场少。 冉宁宁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到，她偷偷猫在商场的对面的广告牌后边，观察在商场门口盘桓的人，以判断哪个是她要找的人。 她躲这儿已经十来分钟了，弯的腰都酸了，来来回回都经过了几百号，可就是没有一个像在等人或找人。 冉宁宁心里想：真不会真准备10:00准时出现吧？她撇撇嘴，这也太卡点了吧，或者只是骗人的，他根本不会出现。 正当她在心里吐槽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两下，力道虽然不大，但冉宁宁因为吊着精神，这么一拍还真被惊的跳一下。 韩至已经观察她几分钟了，猜到她在这大概是故意要堵他的，于是，他就故意放轻脚步然后趁她不注意吓唬她一下。 “谁啊……” 冉宁宁被吓到转过身就想骂人，可是入眼的是满含逗趣的水润的一双眼睛，多情又缠绵，这样的一双眼睛放在男人身上真是太可惜了！ 第二次感慨。 冉宁宁一时惊讶到连骂人的话都忘了，片刻灵台一闪，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昨天铁塔景区遇见的警察。 “哎，怎么是你，你不是k市的那个警察吗？” 因为是在k市发生的案件，冉宁宁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是k市的警察。 韩至：“我有说过我是k市的警察吗？” 冉宁宁：“可是昨天不就你在k市抓人吗？” 韩至笑：“谁跟你说在k抓人就得是k市的警察，那你在k市带团不应该也是k市的导游吗？” 冉宁宁无语望天，竟然遇上个喜欢抬杠的，“谁关心你是哪里的警察，赶紧让开，别耽误我的事。” 韩至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愉悦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冉宁宁发现他还在那站着不动，表情似笑非笑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冉宁宁好奇的问。 韩至：“我觉得，应该是你找我有事！” 冉宁宁切一声，她闲的没事找警察？开玩笑，“我没危险，不需要警察解救。” 等等，冉宁宁脑袋一凛，昨天、电话、导游证。 她张大嘴，恍然大悟，手指着韩至，“不会是你吧？” 韩至把手插进裤子口袋，下巴微仰，那意思可不就是嘛！ 在冉宁宁看来，这无疑又是一次赤裸裸的嘲笑，嘲笑她又一次的傻缺行为，她闭上眼默念清心咒，忍！忍！忍！可是忍不下去，“卧槽，你……” 话还没说完被韩至两指捏住下颌，“女孩子哪里学的脏话。” 冉宁宁被掐住下颌张开嘴，呜呜有声地，还不停想扒下韩至的手，可是身高和体力都不占优势，不过徒劳无功而已。 见硬的不行冉宁宁立刻改变套路，迅速装出一脸委屈的模样，预备逼着自己流出几滴眼泪。 韩至看她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间仿佛被什东西一下击中一般，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以后还骂人吗？”韩至问，带着一点点他都没察觉的宠溺。 冉宁宁赶紧摇摇头。 韩至笑看她脑袋拨浪鼓似得不停摇，下一秒就松开手中滑腻的皮肤。 冉宁宁从韩至手下逃出来，赶紧揉揉脸，酸死了。 “走、走、走，快去看，万盛商城有人要跳楼。” 韩至和冉宁宁听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不停地嘀咕。 韩至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二话不说就急匆匆的向万象城跑过去。 “喂，你去哪儿？”冉宁宁边喊边跟上他。 等他们一路问询找到地方的时候，商场已经围满人，周遭的人在窃窃私语，还有人拿着手机不停地拍摄…… 万象城的保安艰难的拦着那些不停想上去凑热闹的人，韩至亮出自己的警官证，于是保安放出一点缺口，韩至随手脱下外套扔给身后的冉宁宁就急步跑进去。 冉宁宁连一句做什么都来不及问。 商场的人流本来就密集，而这个，姑且算是想轻生的人还选在了最高的七层，现在整个七楼水泄不通。 冉宁宁站在人群里焦急的张望，勾着脖子往里探，看到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女人一只腿已经翘在七楼的玻璃护栏上。 她面前大约三四米的位置站了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女人一脸的泪痕仿佛在控诉眼前的人，男人却好像一点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有些微不耐烦，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在争执，韩至过去的时候尽量向女人的侧方靠拢，大约是俩人正闹的不愉快，女人的注意力完全在男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一侧的韩至在悄悄靠近。 这时候楼下不知怎么又一阵骚乱伴随着或重或轻的脚步声，还有些呼呼嚓嚓的声音，不一会儿消防官兵跑上来，女人看到以后神情开始有些慌乱，这时她的眼神在四周掠过，韩至暴露在她面前，原来他离她这么近，她保持着一条腿翘在栏杆上，一只手紧紧抓住栏杆，一只手指向韩至，“你是谁？别过来，你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 008 受伤 为了不刺激到她，韩至连忙举起手，作势微微后退，以减轻她的防备心。 男人这时候开口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不嫌丢人？” “我丢人，张亮，你现在就是这么看我的，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丢人？”女人神情明显有些激愤。 韩至退到一旁，什么时候了，还在吵架，这是能闹着玩的事吗？ “那你倒是跳啊！” “你以为我不敢跳。” “……” 楼下，消防官兵正在给救生气垫充气，谈判员先跑上来。 时间紧迫，谈判员迅速了解现场情况，只是围观的群众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跟她争执的男人就是她男朋友，两人原本正在逛商场，在一家品牌店试衣服，销售员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吵起来，接着就见女的越到玻璃栏杆上。 谈判员试图从男人那里咨询答案却也是一问三不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女友会闹这一出，两人刚刚正在逛街，女朋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男人还说以前女朋友经常来这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之前都是嘴巴上说说，不知道这次怎么就爬栏杆上了，多半是吓唬人的。 谈判员又问他，女朋友跳楼之前俩人在做什么？ 男人想了一下说，在为买衣服价格的事拌嘴，女友相中了一间价格昂贵的衣服，可是他嫌贵，不愿意买，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 谈判专家了解过大致情况以后就过去了，“我是z市分局的谈判员，我是来帮你的。” 她先是和女人闲话家常，从天气聊到她自己，“妹妹，我看你年龄还没我大吧，结婚了吗？” 女人似乎有点松动，“领过证了，准备年底结。” 以前没领证的时候，男朋友千依百顺，可自从领过证之后不管做什么，男朋友都是一脸嫌弃的，果然，得到了就不重视了吗？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站在那不是很奇怪吗？”谈判专家慢慢引导，“我们下来好好聊聊好吗？” 然后谈判专家试着慢慢地向她移动，就在快要到她面前的时候，女人不知怎么情绪突然失控，“你们都是骗我的，全都是骗我的，都别动，再动我马上跳下去。” 谈判员迅速退后，“谁骗你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也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她本来虚虚踩在地面的脚突然打滑，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仰倒—— 糟糕！ 所有人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已经有人忍不住尖叫起来，危急关头，韩至向前一跃堪堪抓住了女人的一只手，可是因为韩至的动作幅度大，再加上女人侧落得时候正好撞着安全玻璃，两股劲儿相较之下，护栏的玻璃应声而碎…… 冉宁宁眼睁睁的看着玻璃碎渣刺进韩至的手臂，因为下落的劲道太大，韩至被惯性的带着向下滑，碎玻璃也跟着越刺越深。 鲜红的血滴顺着韩至的手向下流，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女人光滑的额头，她的瞳孔越睁越大，眼中终于开始流露出恐惧，韩至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怕死，那就不是真正的不想活，“抓紧我，别松手。” 冉宁宁感觉到周围一阵阵倒吸口气的声音，而韩至眉头紧皱，除了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再无其他的反应。 最后在其他消防员的帮助下，女人被拉上来，踩在地上的时候她全身虚脱，一下子站不住摔倒在地上，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男人从刚刚惊险的一幕反应过来，急忙跑过来，看到男人，女人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哭出来…… 也许女人只是一时受刺激想不开，也或者只是为了吓唬一下男朋友而做出的轻生举动，可是总有人不得不为他们这些不理智的行为买单。 很快，医护人员过来，看过伤口后说：“伤口玻璃碎渣太多，要到医院拣出来再缝合。”于是只做了简单的做了止血，然后联系救护车。 韩至在人群里寻找冉宁宁，她愣愣的看完了整个事件。 “冉宁宁。” 听到自己的名字双眼的焦点终于定住，她是指指自己，面带询问。 韩至对那俩保安挥挥手，冉宁宁穿过警戒线走到韩至的身边。 附近的片警看过韩至的警官证，表示已经安排好车送他去医院，不过看他的伤势挺严重，一条手臂都血淋淋的，于是就问他：“需要我再安排人送你去医院吗？” 韩至不说话，只是眼神看向冉宁宁。 冉宁宁一脸懵圈，那意思好像是说：看我做什么，有我什么事？ 韩至看她的小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片警：…… 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用眼神交流，片警一看，这女的手里明显拿着的是男人的外套，这关系，不是昭然若揭，自己再派人不是多此一举吗？ “哦，哦，你女朋友在就太好了，车子就在楼下，我先送你们下去。” 冉宁宁瞪大眼睛，“谁是他……” 片警率先往前走，韩至随后跟着，没人再去听冉宁宁的话，她垂头丧气的跟在后边。 市人民医院 冉宁宁手里抱着韩至的衣服在急诊室外徘徊，想进去看看吧又没勇气。 他们坐着急救车过来以后直接被送进急诊，冉宁宁原本是跟着一起进去的，护士先给韩至打了麻醉针，然后就开始翻拣伤口，刚刚在商场止住的伤口又淙淙涌出鲜血，虽然不晕血，可是看着这个场面她还是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护士专心致志的工作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韩至最先发现，冉宁宁整个人绷着，看起来有些紧张，韩至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向冉宁宁摆摆，示意她出去等。 冉宁宁咬唇坚持一会儿，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出去了。 所以现在才会站在这里等着，她刚刚看到了韩至手臂的擦伤不止一处，虽然伤口看着不大可是却扎的很深，血流速度很快，那么多血，有些渗人。 韩至救人的场景像一帧电影的画面不停在她眼前回放，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可能今天的惨剧是避免不了的。 009 医院 警察这个职业冉宁宁了解最多的就是网上的英勇案例，而且大多都是关于牺牲的警察，他们都是伟大无私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些人离她的生活很远，至少她成长的这些年，对于这个职业是没有多少感觉的，总是认为他们不过就是公务员，可是，今天，冉宁宁亲眼目睹了韩至救人，那样的奋不顾身，冉宁宁看的很清楚，韩至当时拉住那个女人的时候被她下垂的力度带着滑下一大段，甚至于，如果当时韩至一个不小心有可能被她带着一起摔下七楼。 那一刻冉宁宁觉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不知道韩至当时心里当时心里有没有担心，怕不怕被连累？ 她还记得当时他们被拉上来时冉宁宁全身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她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身临其境的人。 不过，还好，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韩至从门诊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因为他们是一起来的，护士理所当然的让冉宁宁跟她过去取药。 韩至挂在脖子上的手臂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看在他行动不便的份上，冉宁宁默默跟着护士走。 “等一下。”韩至突然叫住她们。 冉宁宁停下，脸带询问。 韩至伸出完好的左手指指右边的衣服口袋，“里边有钱包。” 冉宁宁这才后知后觉拿药肯定要花钱的，她刚刚竟然忽略了。 不然难不成还自己出钱不成。 只是钱包在口袋里…… 在不好意思的话得自己出钱和掏韩至的口袋之间，冉宁宁还是觉得花他本人的钱好。 幸好是衣服口袋—— 冉宁宁打开钱包，里面竟然没有现金？ “最近现金刚好用完了。” 无语…… “你拿一张信用卡去刷吧。”仿佛看穿冉宁宁的想法，不等她问韩至接着说，“没有密码。” 冉宁宁在心里翻个白眼，知不知道密码都不方便！不过再说这些也没用，他都不介意说没密码了，她就更无所谓了。 “哦。”答应一声就跟着护士走了。 韩至在她走后禁不住笑笑，这姑娘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脸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呢，何况他还是个能看懂微表情的刑警呢，这心理活动也太丰富了。 从取药处回来冉宁宁手上多了几盒消炎药，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上面写着医嘱，“护士说，这几天伤口不能碰水，前三天每天换一次药。” 把东西递到韩至跟前，韩至扬一扬拿着衣服的完好的那只手，潜意在说，他现在就一只手，而且正在被使唤，其他的拿不了。 冉宁宁撇撇嘴，这时候倒是不逞英雄了。 “那走吧，我帮你去打车。” “不用，一会儿有人来接。” 冉宁宁去取药的时间里韩至已经和赵峥联系过了，现在他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冉宁宁合计着送佛送到西，于是陪着韩至在医院门口等人来接。 市人民医院位于闹市区，附近就是丹尼斯商场，中午的时间，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站在门口，冉宁宁觉得挺无聊，一会儿踮脚尖，一会儿踮脚跟。 赵峥开车到门口时看到的场景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一个高冷不可接近的站在旁边，但是眼神却全在身边人的举动上，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岔了，正当他靠近观察时，韩至的警觉感已经发现他，于是他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打招呼，“韩队。”接着看到看到旁边的冉宁宁，一眼认出是昨天那个小导游，“哎，你不是昨天那个小丫头片子吗？” “什么丫头片子，我有名字。”冉宁宁自然也记得他是昨天的另一个警察。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喜欢呛人呢？我说，怎么你出现的地方都没好事呢？”赵峥语气带着点开玩笑。 “我还嫌碰到你们我总是倒霉呢！”冉宁宁生气的说，想到自己好心的在这里陪韩至等人，结果两人都没句好话，她举起手里的药袋子一股脑往韩至怀里塞，“好心没好报，给你。”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没等他说完整韩至就拦住他，赵峥咬牙憋着股劲儿，他打心眼里佩服韩至，总认为别人可以怠慢他，但不能惹韩至，刚刚他明明看到冉宁宁往韩至怀里扔药的时候撞到他缠着纱布的手臂。 “送你回去？”刚刚碰那一下对他仿佛一点影响都没有一样，韩至温声问。 “不用了，省的你们路上再不太平，我可担不起。” “真不用？” 冉宁宁鼻子出口气用来回应。 韩至：“好吧，那我们走了，别后悔。” 冉宁宁站那无动于衷。 韩至脸上蓦的绽开笑意，摇摇头，接着就跟赵峥一起坐上车。 下一刻，黑色帕萨特疾驰离开，留下一片尾气。 冉宁宁对着车屁股大大的哼了一声，真是诸事不顺。 她四下瞅瞅，发现不远处有公交站牌，于是准备走过去倒公交，刚抬脚就顿住了：不对啊，被这些事一闹正事倒是给忘了，她的导游证还没拿到。 她转身张望，哪里还有车的影子！一跺脚，这才想明白韩至刚刚说那句别后悔什么意思，冉宁宁发誓，他绝对是故意的。 另一端，韩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冉宁宁的导游证，这傻丫头，导游证和钱包都在衣服口袋里，刚刚拿钱包的时候竟然没发现，他扬起嘴角，心里想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想起来。 赵峥从后视镜里看到韩至脸上的笑容，于是问：“韩队，你笑什么？” “没什么。”韩至状似不在意把导游证继续放进衣服口袋。 “对了，今天这事局里都知道了，我出来的时候唐局交代，让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回局里了。”赵峥说道。 韩至：“知道了，那你直接送我回家吧。” 眼看着今天拿回导游证没指望了，冉宁宁瞬间觉得全身的劲儿一下子泻了，现在首要的是给老板请假，可她实在不想去社里挨骂，但是手里边还压着一堆帐，没法带团总得把账先清了。 010 中原旅行社 垂头丧气的走到公交站牌，看一遍站内的公交车，仰天大叹竟然没有直达车，全得中途倒车，冉宁宁不禁在心里又把韩至臭骂一百遍。 中原旅行社是一个老牌子的旅行社，开业至今已经十二年了，它是z市第一家散客一日游，占有绝对的优势，当年旅游团可是垄断性的。 只是这些年的人事变迁再加上近几年地接社接连崛起，中原旅行社不再是一枝独秀，现在z市的一日游旅行社可是百花齐放，中原旅行社的客源被分流，但这绝不意味着花团锦簇，行业龃龉频频发生，也就是说出现了恶意的竞争。 冉宁宁毕业的时候是误打误撞找到这里来的，刚来的时候一窍不通，所有书本上的知识实际操作中一点用途都没有，当时她可算是重新认识这个行业的。 中原旅行社位置在人民路上，这条路在z市非常出名，因为路两旁种有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一到夏天浓密的树叶会遮住烈阳，走在路上要凉快许多，可是这条路也是z市人民讨厌的路之一，每年春天的时候，春风吹过，满街飘荡的树毛子，落在脸上都会让人觉得瘙痒，许多人都对树毛过敏，大家不得不带起口罩遮挡，用z市人的话说就是‘刺挠人’。 冉宁宁走进办公室时正是大家忙碌的时候，到处充斥的是键盘敲击的噼里啪啦声。 中原旅行社历来都是个“家族式经营”企业，郭铭是在五年前接手，旅行社的核心岗位都是老板的亲戚，比如社里的财务是老板娘李雁，操作是老板的妹妹郭萍，其中一个计调是老板的侄女郭思乐，连大巴车司机也都是郭铭家的各种亲戚，一点不夸张的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人平常可没少仗着身份欺压别的员工。 冉宁宁先跟社里的计调打招呼，“哈喽，思乐。”坐那跟他们胡侃两句，“干嘛呢？” 郭思乐眼睛盯着屏幕，“看新品呢。” 办公室里的一多半快递都是她的，每十件里有一件留下就不错了，多数都是被退回去的命运。 这时，郭萍喊了郭思乐一声，“思乐，你把计划单传给组团社。” 听到郭萍的话，郭思乐赶紧关掉网页去发传真。 这么迅速？ 本来嘛，冉宁宁是很不喜欢和她们套近乎的这种举动的，因为跟他们处好了的好处见不到，可是如果你处不好的话可能就会面临一大堆麻烦，带团发生一大堆破事她们都不给你处理，让你自己解决，尤其是这里很多都是老板家的亲戚，对他们来说你永远是个外人。 不过凡事都是有例外，比如还有两个计调是招聘进来的，不过她们也没多好过，因为”关系户”会把大量的工作都分给她们，办公室真正辛苦的就是她们了，所以社里的计调流动很快，有时候刚招来的计调还没来得及熟悉就离职了。 高静就是招聘的计调之一，她以前是做华东线的，人也比较老实，所以是至今为止工作最久的外人了，当然除了导游以外，因为导游不用坐班，不用近距离面对老板一大家子，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冲突。 “我怎么觉得今天办公室这么安静？”冉宁宁问。 高静高度数近视，她推一推鼻梁上的镜框，小声说：“郭总刚刚跟嫂子吵了一架。” 郭总是中原旅行社的老板郭铭，之前是做景区票务的，后来觉得一日游有发展潜力，刚好又碰到中原旅行社转让，于是接手中原旅行社，果断转行做旅游，并且买了几辆大巴车，投入了一大把笔资金。 郭铭这个人特别爱讲派头，整个旅行社只有他是个总，其他的人包括他媳妇他都让社里的人叫嫂子，他妹也让社里的人叫姐。 “啊，在办公室就吵起来？”冉宁宁吃惊。 高静点点头，“可不是，搞得我们都战战兢兢的，刚刚连萍萍姐都给吵一顿。” 难怪，今天郭思乐那么听话就去发传真，往常可是能磨磨蹭蹭的，可这么一来，坏了，她还想今天把之前的欠款给结结，这老板心情这么糟糕，别一会儿钱没拿到还得挨顿吵。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高静问，一般导游不带团的时候都恨不得睡个昏天黑地。 “我本来想报账顺便再请几天假的，瞅着情况我还是不去撞这个枪口了。”冉宁宁悄悄和她说。 高静跟着就点点头。两人没聊多大会儿高静就忙起来了，冉宁宁拉着把椅子坐她旁边看着她工作。 眼睛虽然看着高静的电脑屏幕，脑子却在想别的事：这就算不报账请假的事还是得说啊，没有导游证根本不能带团，可是又不想这么上赶着找骂。 她一脸的纠结，想半天还是觉得不行，账得报，假也得请。 她站起来就想去财务室，高静一把拉住她，“你干嘛去呀？” 冉宁宁：“我想了想就是挨骂也得报账。” “这个时候去？你是去当靶子的吧！也不差这两天，等这事过了你报不就行了。”高静劝她。 冉宁宁：“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高静对她竖起大拇指：你硬气。 冉宁宁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这几天的账单，去了财务室。李雁一个人在办公室，看见冉宁宁进来，没说话，可是脸色显然不好看。 “什么事？”李雁问，口气有点冲。 “嫂子，我来报账的。”冉宁宁小心翼翼的说。 李雁：“放那吧！我这两天看过再说。” 冉宁宁想：这可不行，这钱她还有着急用呢。 “嫂子，你看，我都攒了一个星期的账了，而且，我还要还信用卡呢？”冉宁宁讨好的说。 李雁：“那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搁在催，我这一时半会儿能看完吗？” “是，是，是。”冉宁宁嘴里头连声应着，心里想的是，我也想早点报哪，天天一下团社里早下班了，第二天还要连团，哪来的时间报账。 真实情况大家都心里都清楚，只不过今天李雁心情不好，明摆着是拿冉宁宁出气呢。 011 休假ing “嫂子，要不先给我报了，回头有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行不？”冉宁宁赔小心。 李雁瞪她一眼，接过账单。 中原旅行社有个优点就是不拖欠账款，能称为优点当然是通过和别的旅行社对比得来的。 “餐费结算的不是20免1吗？”李雁指着餐费一栏问冉宁宁。 景区周边的饭店有时候为了留住客源会提供一些优惠措施，比如20人用餐免1人餐费，可是这个一般都是餐厅给导游的让利，也不知道李雁怎么会知道。 “……” 果然，老板娘连着一点小钱都不放过。 “写错了吧。” “你们下次交账前自己算好，别老是让我找问题催你们一遍又一遍的改。” 办公室里响起噼噼啪啪敲击计算器的声音，李雁反复核算过金额后拿出手机给冉宁宁转账，当然没忘了扣掉一个人的餐费。 冉宁宁在心里悄悄舒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最后冉宁宁千恩万谢的从财务室出来。 高静忙里偷闲的瞅一眼，看见冉宁宁出来悄悄朝她招招手，“你说你就不能等几天，非去触这个眉头。” “没事，能把账报了才是王道。行了，我要去下个战场了。” 高静拽住她，“你还要干嘛去，挨一顿骂还不够，还要接着找虐啊？” “我导游证找不着了，没法带团肯定要给郭总报备的啊。”冉宁宁无奈的说。 高静：“你天天带团怎么能找不着导游证呢？” 冉宁宁：“这个，说来话长，我先给假请了有空详细跟你说。” 高静点点头，送了个祝你好运的表情，冉宁宁大义凛然般走进总经理室。 冉宁宁一直觉得跟老板娘李雁比起来老板郭铭更像是处在更年期，而且还每天都是阴阳两面的，面对客人时，那笑容，脸上褶子恨不得堆起一朵盛开的菊花，面对他们时，那眼睛凉凉的眉两眉间层峦能假死蚊子。 冉宁宁面对着的是又一次的****，她低垂着头，脑袋里想到的是同事们私下吐槽郭铭的话：郭总什么时候话最多，开会和骂人的时候。 “早就跟你们说过了花会前后不能请假，你这可好，正忙得时候请假……” 冉宁宁觉得自己这两天的运气简直背透了，今天老板夫妻俩的火估计都撒她身上了，苦大仇深的从总经理室出来。 办公室里的人可都亲眼见识到了冉宁宁这次的“壮举”！ 大家面面相觑，于是冉宁宁在所有人的同情的目光中一脸郁郁的离开了。 出了写字楼冉宁宁一反从办公室出来时一脸郁卒的表情，而是止不住的欢腾雀跃，就差蹦蹦跳跳了，目的达到，挨骂算什么，她看着手机银行上的金额暗暗自喜。 晚上吃饭的时候，冉宁宁告诉周茹她要休息几天的事情，周茹听过虽然有点惊讶，因为从前不论她怎么劝冉宁宁都不舍得轻易休息尤其是四月前后。 只是既然她提起这个事，周茹顺道把一直盘旋在她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宁宁，你，要不要考虑换份工作？” 冉宁宁不解：“换份工作，我现在做的好好地为什么换？” “妈一直都想跟你说这个事，只是之前咱们家实在太难，妈又没有本事，所以只能辛苦你一直负担养家的责任，可是，你看，我们现在的条件好多了呀，房子也已经买了，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添置，导游这个工作太累了，而且一直都是漂泊不定的，妈想你能稳定下来。” 周茹突然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冉宁宁还是挺吃惊的，因为她印象里的周茹一直没什么主意的。 周茹说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一来在这行呆久了她已经习惯了，二来她还挺喜欢给游客讲解的，那让她有成就感，还有就是她的专业太有局限性了，如果转办公室就是做计调，与其和组团社打交道，她宁愿同客人交流。 房子虽然已经买了，可是每个月还有三千多的房贷要还，再加上日常的开销，一般的工作真是没有办法保障，可是她也不愿周茹为这个操心，她的前半生已经很不如意了。 “妈，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想的，只是在我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前我还是会在这个行业继续干下去的。” 周茹是想先把这件事情提出来，她也没想让冉宁宁立刻换工作，只是想让她为以后考虑一下，在她的心里，一个女人的最终归宿总还是家庭。 既然休息了，冉宁宁打算好好放松一下，先睡它个昏天黑地。 “whenyoudreamealiveyou’erunstoppable，takeashotchasathesunfindthebeautiful……” 张靓颖空灵的嗓音响起，冉宁宁想要睡个自然醒都不行，不知道什么时间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 “喂？”不愿放过一丝睡眠时间，冉宁宁闭着眼睛接听。 “宁宁，有空没，快过来我这儿，有东西给你。” 电话里兴奋通过话筒传到耳朵，冉宁宁睁开酸涩的眼睛，看一眼时间，对电话那头的人抱怨：“宋恬，你就不能中午以后再给我打？” 宋恬：“晚了就没有了，我们专柜搞活动，免费送礼品，赶紧过来领。” 冉宁宁：“你先给我领了，回头我去找你拿。” 宋恬：“不行，我们经理在监工呢，我这哪敢在她眼皮底下动作啊！” 冉宁宁：“那我下午过去。” 宋恬：“别啊，一整套旅行装，有名额的，你赶紧快来，不然一会儿都给人领完了，我这可是趁着尿遁给你通风报信的。” 冉宁宁：“我带团呢，不去。” 宋恬：“唬谁呢？我一听你那声音就知道，你这刚睡醒，别墨迹了，赶紧来。”说完不等冉宁宁回答就把通话挂掉了。 冉宁宁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从眷恋的被窝里爬出来。 冉宁宁收拾好的出门的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她家距离宋恬工作的万象城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到万象城的时候刚好赶上饭点，宋恬是等她领完礼品的时候才跟同事交班去吃饭。 012 最帅警察 “宋恬，你成天能别忽悠我吗，你们总监在哪？”冉宁宁忍着在去餐厅的路上才发难。 宋恬解释，“哎呀，你来的时候她刚走，真的，不骗你。” 冉宁宁：“切，你现在再说真的假的有什么意思，我人都过来了。” 宋恬嘿嘿笑笑，她肯定不会说昨天看了她的朋友圈知道她今天休息特意找她来玩儿的。 宋恬是个万象城欧珀莱专柜的柜员，要说她们俩还是在冉宁宁旅游团上认识的。 当初宋恬旅游正好就是冉宁宁带团，有时候的人与人交往的就是靠眼缘，她们相识就像书上写的：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万象城的负一层是美食城，本来冉宁宁打算和她一起点小吃，可是宋恬给否定了，“11搂新开了肉蟹煲，听说挺好吃的，走，一起尝尝。” 万象城的化妆品都是高端产品，所以专柜柜员的任职要求也很高，不仅要求有经验而且形象要求也很高，所以宋恬的长相自然不用说，瘦高的身材，欧式双眼皮映衬着的大眼睛，秀气挺直的鼻梁，天生的樱桃色薄唇，妥妥的美人儿。 两人来往的时间久了，冉宁宁的家庭情况自然瞒不过宋恬，因为是本地人，宋恬体会不到冉宁宁这种养家的责任感，但是她又是仗义的人，借着工作的便利，冉宁宁这两年护肤品省下了不少的钱。 冉宁宁很喜欢和宋恬一块儿，因为她每一次的给予不像有些人施舍的态度，总是在冉宁宁接受的范围内。 “对了，我今天看了个有意思的视频，给你看看。”宋恬在手机上扒拉。 “关于什么的？”冉宁宁问。 “最帅警察。”宋恬摊开手机给她看，视频被放成全频。 冉宁宁伸头去看，视频上的声音很嘈杂，拍摄者可能站的比较近，画质还是比较清晰的，所以第一眼冉宁宁就看出来这个视频是在哪拍的，万盛商城的跳楼事件。 “你从哪看的这视频？”冉宁宁问。 “现在朋友圈都传遍了好不好！听说是昨天发生的事，好像是在是万盛商城里，有人跳楼，然后这个警察当时见义勇为，单枪匹马救了视频上这女的，视频一放网上，点赞评论一下就过万了。”宋恬妥妥的一脸崇拜，“那动作叫一个帅气，千钧一发啊，不过，你看这上面所有血腥镜头都被打了马赛克，这警察手臂伤的不轻，流这么多血也不知道胳膊废没废？” “没废，好着呢！”冉宁宁脱口而出。 “嗯？”宋恬拖长声调，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冉宁宁一下子噎住，嘴快了。 宋恬看她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这里边有内情，“冉宁宁，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要不大刑伺候啊！” 因为她的依依不饶，冉宁宁只好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从她和韩至第一次见面开始…… 宋恬：“宁宁，你这两天过得还挺精彩！” 冉宁宁：“这叫精彩？这是惊心动魄好不好！” 宋恬啧啧，“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这男人绝对是个人物。” 冉宁宁想送她两白眼，“你又知道了？” “那是，你看，这长相，无可挑剔，那就不是一个帅字能形容了，简直是绝色，一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连我都嫉妒，而且瞅他救人的那个动作，那个身影，那叫一个奋不顾身，妥妥光辉的警察形象，典型的正派角色。”宋恬煞有其事的一番分析。 冉宁宁：“行了，你这是警匪片看多了吧！还角色，叫你这夸得都没边儿了。” “哎，这你可就错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是广大网友的心声，你看看网上有多少舔屏的，丝毫不逊于那些娱乐圈小鲜肉们。”宋恬说着还翻出评论给她看。 评论里两种极端，一种是关于跳楼的女孩的： “自己的生命不珍惜，谁又会在意你。” “想不开的别祸害别人啊！” “楼上的，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了解真相在评论吧！” …… 可是这些评论很快被后边的评论盖过去了。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救人小哥哥的美色了吗？” “楼上的，听说好像是个警察。” “国家欠我一个警察哥哥。” “小哥哥颜值太高了(ˉ﹃ˉ)。” “帅哥都上交国家了o(╥﹏╥)o。” “我听到心动的声音???。” “坐标z市公安局，刑警是真的。” …… 评论越来越多，宋恬都快念不过来了。 “好了，收收，收收，口水都要掉进碗里了！”冉宁宁不得不提醒她一下。 “宁宁，你说这么个极品怎么就让你碰到了，要是我是你，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拿下来再说。”宋恬自顾自说着。 拿下？韩至那一脚可真能把人踢飞，什么本事能拿下他啊！ 后来，冉宁宁索性不搭理宋恬了，让她尽情自由发挥了。 因为网络上持续发酵，韩至简直就跟登上网络头条一样，网络上强大的网友连韩至的单位都人肉出来了，z市公安局局的官方微博不知收到了多少的@。 可是奇怪的是，不过两天这些信息就在网上消失无踪了，技术部门追查了半天都没一点头绪，z市公安局的警察都啧啧称奇，倒是成了z市未解之谜了。 后来z市公安局就发了一条微博，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人民群众放在心里，时刻以人民安全为首。 聂皓去探望韩至的时候就把这事当成个笑话讲给他听，要知道在z市公安局凡是关于网络的问题，他自认第二就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聂皓跟着韩至的日子也不短，对他的家庭也大概知道一点，于是好奇的问：“我说，韩队，你们家是不是有人出手，这动作，简直水过无痕啊，我一点都追踪不到。” 韩至瞟他一眼，“你可以继续深挖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聂皓抖抖肩，“我可不敢，好奇害死猫，再查下去指不定哪天我就被“约谈”了。” 013 流言 韩至嗤笑，问他：“这两天局里有没有什么事？” “这两天，天下太平，大家伙休整呢，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接你这个大功臣去庆功，所以就别老把公事挂嘴边了。” 韩至这次英勇救人事件大大提高了z市警察的形象，再加上一大队案件接连侦破，受到上级点名表扬，唐局心里头高兴，于是自掏腰包请一大队聚餐，地方选在了z市有名的锦江酒店，韩至是本次聚会的主角，因为手臂受伤，所以派了聂皓来接他。 韩至：“行啊，唐局难得开口，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聂皓一拍大腿，“那还用说，明白。”得了韩至这么保证肯定要狠狠敲唐局一笔。 韩至和聂皓赶到锦江酒店的时候大伙儿基本到齐了，热热闹闹的开了几桌。 一大队的人见韩至过来，纷纷站起身和韩至打招呼，还有几个人给韩至让座位。 至于这几个让座的人都是谁就不再一一点名，重点是他们让出的位置。 警局里本来就是大老爷们居多，舒云作为今天唯一出场的一位女性，而且还是颇有姿色的女性，受到大家追捧实属正常，况且是警局里没几个人不知道她对韩至的企图，而韩至呢，从没有公开表态他的感情状况，局里的人就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总喜欢把他们俩凑成堆。 所以韩至的座位自然又被安排在舒云的旁边，当然了，舒云也没辜负大家的好意，对韩至嘘寒问暖的，照顾倍至，席间，就差亲自喂他吃饭了，众人一起起哄，韩至连找聂皓解围的空隙都没有。 “韩队，万盛商城那事儿真是牛逼极了，徒手救人，真给我们警局长脸，我先敬你一杯，你以茶代酒就行，先干了。”赵峥一口喝干，考虑到韩至现在身上有伤，大家都没有勉强他喝酒。 “行了，不知道的网友胡吹一下就算了，你们也跟着瞎起哄。” “哪里起哄了，视频刚出来的时候我们仔细研究过，以当时她的掉落速度我是肯定抓不住的，搞不好还会被她带着一起坠下去，可是你能把她直接拉上来，韩队，大写的‘服’。”说着还不忘竖起两根大拇指，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呀，韩队，每年的考核标兵永远是你，我们都快无地自容了。” “就是，这次微博可是被人民日报点赞的。” “韩队，哪天把你的看家本事传授给我们两招，我们也好出出风头。” …… 韩至在警局声望很高，平常工作上对他们秉持的就是严格但绝不严厉，私下里交往更是称兄道弟的，正是如此，大家伙这才敢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起他来。 “行啊，等我回去了给你们专门开设一个魔鬼训练营，保管一个个都是标兵。”韩至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平白无故让他们随便开玩笑。 不要啊！ 惹来一群人的大家哀呼。 韩至平常虽然宽泛，可是一到训练那可是一丝情面都不讲，典型的铁血教官。 “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敢开韩队的玩笑，知道下场了吧！”舒云适时的在一旁缓解气氛。 “舒云，要不你给大伙求求情吧。”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舒云听了低下头，一脸娇羞，既不澄清也不否认。 暧昧不清才会更令人有无数可能的猜测。 “行了，你们开我玩笑就行，别把人女孩子扯进去，省得让人家未来男朋友误会。”韩至突然张口，四两拨千斤把话堵回去。 舒云笑容微僵，桌上突然鸦雀无声，这次韩至明明白白的拒绝这种似是而非的猜想，从前韩至听听也就罢了，并不放心上，知道大家都是开玩笑，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韩至隐隐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他自己也表述不明白的感觉。 房间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吭气，平常大家都是这么乐呵的，大家都以为舒云这么穷追不舍的早晚有一天会把韩至拿下，谁也没想到今天直言拒绝，屋子里一瞬间奇异的安静下来。 “怎么，都吃饱了？”韩至一副没事人一样。 “就是啊，大家动起筷子，难得唐局大出血，大家喝起来。” 不知是谁吆喝一句，大家瞬间欢腾起来，男人嘛，本来对这些事就是玩笑居多，大都不会在意，也就女孩子脸皮薄点，不好意思。 “叮——叮——叮——” 席到一半，韩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嗞一声金属凳腿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韩至拿着手机站起来开门出去。 韩至一出门就有人趁空安慰舒云，“小舒，你也别太介意，韩队大老爷们心思没你们女人那么细腻，说话比较直接。” “我明白的，韩队这个人就是这样，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怎么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一副善解人意，句句为他考虑的样子。 从警校第一次见面，舒云的一颗心就沦陷了，这么多年了，追逐韩至已经变成了舒云的执念。 在其他人眼里像舒云这种高岭之花，垂涎的不计其数，但是真正有勇气追求这朵高岭之花的人确实没几个，更何况这舒云眼里心里就一个韩至，到最后就都变成了退避三舍了。 屋子里环境嘈杂，于是韩至到外边接电话。 微博上沸沸扬扬的热搜事件就是被家里人撤的，这事韩至早就猜到了，现在的网友人肉的的本事太强大，再深挖下去指不定真就把他们家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连他妈也注意到了这件事，还特意打电话过来。 “三儿，你胳膊怎么样了？”话筒里传来钟爰焦急的问询，韩至在家族里排行第三，老一辈人喜欢唤小名，就是论着排行喊。 韩至：“妈，没事，好着呢！” “好什么好啊？我都看到了，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我要看看你到底伤的怎么样。”一个母亲关注在乎的只会是她最亲近的，钟爰也不例外。 韩至：“真没事，微博上就是吓唬人的。” 钟爰：“行，你不回来是吧，那我过去找你。” 014 外套 韩至急忙安抚，“妈…妈…妈，你先别急啊，我这不好好的跟你打电话嘛。” “你说你们爷俩，哪一出事，哪就有你爸的身影，现在，连你也冲进一线，天天不是你挂点彩就是他受点伤。”钟爰自己说着就心酸起来，家里俩男人都喜欢在呆在前线，她虽然理解，但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怨气。 韩至：“妈，要不你给我爸劝回去，他那年龄都可以退休了，天天还呆在前线抢年轻人的饭碗。” 钟爰唾他：“胡说，你爸那是行业标杆，是多少人心中的基石和灯塔，你怎么能随便编排他。” 韩至：“那不就对了，我这完全是他的真传，妥妥的亲父子。” 钟爰在那头听着他耍宝心情纾解一些，每次谈到这些事情韩至总喜欢插科打诨，说来说去就把她绕进去，“你说你跟你爸——。” “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您儿子，这种事情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韩至立马打断钟爰的话。 就知道，每次一说到这事韩至都是这样，不是插科打诨就是转移话题，总归是自己的亲儿子，与其说生气还不如是心疼的，最后钟爰也只能交代他自己注意身体。 在韩至再三保证下钟爰才挂掉电话，他无奈的摇摇头，钟爰自己都是部队上的，还一直不停的规劝父子俩远离一线，所以啊，宁愿自己置身犯险，也不愿家人面对危境。 “你长不长眼啊？”安静的角落里响起一声尖锐地叱骂声。 韩至站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打电话，这里离洗手间比较近，声音听的这么清楚多半是从洗手间那边传过来的。 韩至一只手不方便用另一只手推开安全门。 果然。 洗手间的门口，一个年轻的女孩满脸不悦。 而她的对面身穿咖色工作服的中年女性低垂着头，喃喃道歉。 年轻女孩趾高气扬，伸着一只指甲涂的五颜六色手指指向中年女性，“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贵吗，限量版的，你手里这脏东西碰上你赔得起吗？” 女人一直点头弓腰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普通话说的很不标准，听口音明显不是z市人。女孩一口地道的z市口音，瞧这场面，女孩显然不想轻易就善罢甘休。 再看她的衣服倒真是的牌子的，花得起这价钱，可这素养还真是不比衣服高。 这年头的女孩子怎么就这么在乎身外之物，真让人看不到什么长处，再一想，也不对，还有那些胆儿肥脾气赖的，想到前几天的小姑娘，嘴角不禁带着笑意。 韩至想着上去帮一把那个保洁阿姨，可是他刚抬起脚，女孩同时也一脸嫌弃去绕过保洁阿姨走开，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 “滋啦——” 女孩身上穿的仙气飘飘的百褶裙，走动的时候裙摆高高扬起，而她非得沿着清洁车边走，结果经过的时候裙子挂在了清洁车上小挂钩，瞬间被扯出来一道口子。 保洁阿姨当场就被吓一跳，她赶紧走过去，本想轻轻的把裙角取下来，可是手抖半天都没有弄下来，女孩一生气伸手推了她一把。 “让开。” 保洁阿姨一下重心不稳直接撞在清洁车上，车上水桶倾翻，脏水随着水桶一起砸下来，她来不及躲开，水和桶全部砸到她身上。 女孩捂住嘴，她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禁推，正惊讶时，身后突然有人拂了她一把，她踉跄一下，登时心生怒火，站稳后刚张口要骂，可是却被一双凌厉的眼风一扫，女孩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吭气。 太凶了。 韩至满眼的戾气，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艰难的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保洁阿姨的身上， 污水洒了一身，衣服披上片刻被阴透，湿漉漉的。 韩至一只手扶着保洁阿姨问道：“阿姨，你没事吧？” 保洁阿姨抬起头道谢，全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可是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只是浑身透着那么一丝的惊慌，看到她的脸，韩至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看着像是五十上下的年龄，额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眉眼的皮肤已经松弛，露在外边的皮肤都是黑黝黝的，手指粗大，掌心宽厚，这是个经过辛苦劳作的的女性。 “先生，谢谢您，谢谢您。” 其实刚才周茹低头正在收拾保洁车，为了不影响酒店客人去洗手间，特意放在凹角的墙边，女孩是边打电话便走过来的，可谁知她偏偏就靠在凹角那不走了，等她挂了电话才发现保洁车，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然后抬起头就骂了起来，周茹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也不敢反驳，可谁知竟然会有人主动替她说话，于是她急忙道谢。 “没关系，阿姨，没事的话你赶快去换衣服吧！”韩至用没受伤的手把她扶起来。 可是周茹现在得赶紧把这些收拾了，要不然一会儿经理看见肯定会生气骂人的，只是—— “小姐，你的衣服？” 女孩一脸的不屑，“你一年的工资也赔不起。” 周茹更惊慌了，这衣服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就这么贵？ “对不起，我……” “阿姨，你先去换了衣服再过来，我先跟她商量一下。”韩至打断周茹。 “这……”周茹呐呐。 “没关系的，阿姨，总归我还在这儿呢。” 周茹在韩至的劝说下迈着犹疑的脚步去换衣服。 “商量什么？难不成你们俩兑钱赔我？”女孩讥笑。 直到周茹消失在视线里韩至才正眼看向女孩，“这个角度刚刚摄像头拍摄的清清楚楚，要不然咱们一起看监控分辨分辨。”说完，韩至还指一指女孩头顶上的摄像头。 从韩至出现，女孩看到的一直是侧影，直至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楚韩至的脸，她眼中不由一亮，这男人长得可真帅，惊讶于韩至的样貌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到韩至说了什么! 她伸手整理一下脸庞整整齐齐的头发，笑意妍妍的，“帅哥，你刚刚说什么？” 015 受伤 韩至咬咬牙根，瞬间，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拂袖走人吧又担心她去找刚刚那个阿姨的麻烦，于是他拿出手机，假意拨号，嘴上说着：“我们还是上警察局解决吧？” 这剧情好像有些不对？ 高露霖：“怎么要上警察局啊？” “你那衣服不是挺贵，咱们上警局分辨分辨到底是谁的责任！你不用担心，刚刚监控全给拍下来了。”韩至煞有其事说。 “不用、不用，就一件衣服，没关系、没关系的…”一听警局，女孩忙拒绝，到警局事就大了，麻烦更多。 果然，这年头坏小孩都怕警察局吗？ 韩至：“那怎么行，这衣服怎么能白白的烂了呢？总得有一个人负责任吧！” 女孩好像急于撇清关系，连忙说：“没事的，反正也该换新的了，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了！还有朋友等我，帅哥，我先走了啊！” 溜得挺快。 修彦坐在思咖啡厅二楼，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马路对面的z市通信指挥学院。 倏地他迅速站起来快步至落地窗前。 一个星期了，她终于出现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她突然驻足，眼神在四周环顾。 尽管知道镜子反光，她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修彦还是退后远离落地窗。 什么也没有，眼神执着地再一次在身边扫视，还是一无所获，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她终于死心离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修彦透过透明的玻璃描绘女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廖颖，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锦江酒店里，周茹收拾好衣服回来的的时候楼梯间已经是空无一人。 她手里拿着被沾湿的衣服悄悄寻遍了酒店的每个包房都没有找到人。 于是周茹只好带着衣服回家，刚刚放下东西，周茹便觉得胳膊和肩膀异常的酸疼。 她撩开衣服才发现经过了几个小时，胳膊肘到肩膀处已经高高肿起，连腰上也淤青了一大块。 艰难地给自己上药搓揉的时候冉宁宁回来了，她着急的想藏起来伤处，可是疼痛令她的动作困难也迟缓了很多，还是让冉宁宁看出了不对劲儿。 就算周茹藏起伤处，可是屋子里飘荡的红花油的味道怎么会轻易散开，她掀开周茹的衣服，“妈，你这伤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宁宁，妈妈没事啊。”周茹不想让她担心，随口诹了一个理由。 “在哪摔的，怎么摔的？”冉宁宁一点也不信，谁摔倒是侧着摔的。 “就……就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周茹呐呐，她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惯常说谎，更何况还是冉宁宁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冉宁宁：“妈妈，我本来一天的工作就很累，你再让我这么猜来猜去的，会更累的。” 周茹：“宁宁，妈妈真的没事，就是今天有个小姑娘不小心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了，真没事。” 哀兵政策对周茹很好使，她知道冉宁宁每天有多辛苦，每次只要冉宁宁用这种口气，周茹就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其实她只是不想女儿每天那么辛苦的工作还要再过来操心她。 “小姑娘？小姑娘能一下把你推地上！你看看你的胳膊都肿成什么样了。”冉宁宁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你们老板是不是又怕事情闹大然后骂了你一顿息事宁人了？” 不是冉宁宁要这么揣度别人，而是这种事在周茹身上发生了不止一次了，更何况饭店里，这种事情冉宁宁见得多了，顾客利益至上，谁又会真的在乎对还是错！哪个老板会为一个员工去得罪上帝呢？ 周茹又是个温软胆小的人，连反驳都不会，否则当时离婚时怎么会净身出户—— 不对，还带走了一个拖油瓶的她！ “没有、没有，老板今天都不知道这事，有一个小伙子帮了我。”周茹赶紧解释。 冉宁宁一脸的怀疑。 为了让冉宁宁相信，周茹不顾手臂的伤，从包取出来一件灰色棒球衫递给她，然后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她讲了一遍。 证据都放在眼前了，冉宁宁不至于还不相信，只是问：“妈，你说你后来也没找着他？” 周茹：“是啊，衣服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又找不到人，只好自己先带回来了。” 冉宁宁把衣服叠起来，“妈，送干洗店吧。” 周茹：“我自己洗干净不就行了，送干洗店多浪费钱。” 冉宁宁：“妈，你要是直接用洗衣机搅了才真的要赔钱。” “啊？”周茹惊讶，衣服不能用洗衣机？ 冉宁宁翻开衣角的标牌：“牌子的，不能水洗，只能干洗。”登喜路的经典款，看来是个好心的有钱人。 “这样啊！” 周茹明白了，还是得花钱。 冉宁宁一直想找机会让周茹辞工作，毕竟她的年龄渐渐大了，酒店的工作量又辛苦，冉宁宁可以想象到她每天晚上她累得直不起腰的感觉。 “妈，辞了这个工作吧！” 周茹一愣—— 辞工作？ 可是她直接摇摇头：“那怎么行，我不工作家里的担子不都压到你身上了，那我不就拖累你了，不行，这个不行！。” “妈，没让你不工作，只是让你换个。” 冉宁宁确实是有让她不工作的心思，可是周茹说的也对，她一个人挣钱担子确实是有些沉，而且什么也不让她做也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只能折中，不过不能是酒店，太辛苦了。 “换个？” 冉宁宁的话让周茹踏实了，可也让她迷茫了，换个什么工作呢？ “妈，你不是一直想自己做点小生意嘛？”冉宁宁替她开口。 是啊，她不是一直想自己开个小店吗？ “可是，现在咱们家这个情况，开店得需要一大笔钱，现在这种时候，哪拿的出来？” “慢慢来嘛，先做个地摊，钱咱们慢慢攒，总会攒够的。”冉宁宁循循善诱。 周茹想想是这个道理，“也是，刚好这个月马上就结束了，我明天跟老板说辞职的事吧。” 016 交锋 母女俩先初步商量好，决定自己做生意，冉宁宁倒不是指望能挣大钱，她年轻，现在正是拼搏的时候，至于周茹，能轻松就轻松点吧。 而另一边，韩至本是想等着保洁阿姨过来给她个定心丸，让她放心，可是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于是只好匆匆离开。 韩至手臂受伤不能自己开车，于是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 z市被戏称是一座“被火车拉来的城市”，z市火车站素来被称为是中国铁路客运的“心脏”，东来西去、南来北往必经之处，上个世纪，z市的经济也多仰赖铁路干线，哪怕是今日，铁路网依旧繁茂，火车站每天都是人潮如织，尽管已经入夜，可是火车站广场的人流丝毫没有减少。 韩至在z市生活多年早已经将这里大街小巷都摸透了，怎么走最近他比出租车司机都清楚。 很快，出租车在火车站东广场停下。 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肃的的男人提着不大的行李包笔直的站在进站口，正是之前在咖啡厅的修彦。 许是职业原因，警惕性往往会比常人灵敏，远远地听到脚步声，修彦回过头，韩至疾步走来。 看着韩至手臂上的绷带，修彦开玩笑，“许久不见，韩队现在已经变成网络红人了。” 面对好兄弟的调侃，韩至的回应则是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拳捶过修彦肩头，“是不是兄弟？回来也不提前说声。” “本来没想着打扰人的，只不过在网上看到你的英勇事迹，想想还是知会你一下，也好聆听一下你的英雄感言。” 韩至摆摆手，知道修彦这话纯属玩笑，然后正经问他：“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 修彦不见一丝异色，而后咧嘴一笑，“怎么，我平时还不能回趟家吗？” 修彦并没有正面回答韩至的问题，可韩至是什么人，怎么会轻易饶过他，“难道不是因为廖颖调到z市？” 明知道瞒不过。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韩至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这两人的纠葛什么时候有结果，“没见她？” 修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前方的虚空，仿佛真的在他面前就有那么一个人，“只是趁着这次休假的机会过来远远看一眼她就行。” 韩至和廖颖在大院里一起长大，对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如果她知道修彦回来，怎么会轻易让他走。 只是韩至终归是个局外人，感情的事他自己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给修彦什么建议，但是他知道他认识的廖颖不会轻易地放弃。 “不多待一些日子？”韩至问。 修彦摇摇头，“最近边境有些乱，这次硬是挤出来一些时间，回去以后只怕就更忙了。” 韩至点点头，警察这个行业总是被冠着各种的优待，公务员、铁饭碗，可是同样的也是最危险艰辛的一线，修彦话虽说的简单，可是韩至还是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可是职业素养让他明白他的任务绝对是机密，不能泄露。 “注意安全，下次见面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喝一场。” 匆匆见一面道别，韩至目送修彦进站离开。 人生的际遇很奇特，明明是两条平行线，却没想到有一天也会交叉，命运最离奇之处则在于你永远不会知道它未来的走向。 次日聂皓找资料见韩至办公室门锁着，于是打电话询问，韩至这才想起来出事那天钥匙自己带走了，于是他回局里送钥匙，只是没想到倒是见到的意料之外的人。 廖颖是来给唐局递送资料的，见到韩至，挑眉讶异，“他们说你在休假来着？我原本打算一会儿去探望探望你这个伤患呢！” 韩至：“你怎么来警局了？” 廖颖：“给唐叔叔送资料，然后奉命再去探望一下你这个伤残人士。” 韩至没来得及接下去，便有人插进来：“韩队，你怎么来了？”舒云袅袅娜娜走过来，一脸紧张的检查一番韩至的伤臂。 现在本就是办公时间，尤其是有个平常就惯能引人注目的舒云，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过来，众人的意思顺便也算是探问一下韩至的伤势。 只是，究竟什么心思大家一致缄默，谁会承认自己是来吃瓜的。 廖颖在警局一出现就引得局里人的注意，舒云是漂亮，可是放在廖颖的高贵冷艳面前那也是黯然失色，尤其是两人竟然都跟韩队认识，这一场精彩的三角大戏，怎么会不令人好奇。 廖颖抱臂自上而下的扫一眼舒云，心里暗笑。 这原本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可由廖颖这么做出来却并不引人反感。 舒云这一番紧张关心落人眼里，那叫一个深情切意。 韩至目光移至一脸看热闹的廖颖，意思不言而喻。 廖颖收起心里的讥笑，上前解围，搀着韩至的另一条没有受伤的手臂将他带离舒云触手可及的范围，“三哥，我们回家吧！”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廖颖可是没少做过，早就游刃有余了，谁让韩至就是的行走的桃花，引得无数的莺莺燕燕。 三哥？ 舒云同韩至相识多年，对于他的情况多多少少比别人知道多一点，韩至明明是独生子女，三哥是从哪里算的？ 韩至不想在一众同事面前拂了舒云的面子，也不愿在同事面前上演八点档剧情，成为警局里为数不多的谈资，于是顺着廖颖的话与众人道别离开。 卧槽，回家？难不成这才是韩队的真命天女！ 围观群众再看一看旁边脸色僵硬的舒云，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正室和外室的较量？ 一句话就被ko？ 舒云脸色阴云密布，怎么可能，她刚刚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要假意伪装？ 从警局出来，廖颖放开挽着韩至的手臂，本是一脸轻松，转瞬变成一脸的落寞，“他是不是回来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韩至。 017 小狐狸 韩至沉默不言。 “最近几天我总是感觉有人在窥视我，可是我始终没有发现人到底在哪里藏着。”廖颖语气虽然平和，但还是难掩其中淡淡的失落，“三哥，我一直在等他。” 想到这么多年的分离，心中的苦涩再也藏不住，廖颖眼中满满忧伤。 韩至见状轻轻揽住难过的廖颖：两个人的这么深刻的感情哪里是距离和时间能够轻易阻挡住的？ 他和廖颖一起长大，在他心里，廖颖跟亲妹妹没有什么差别，他打心里希望这个妹妹的感情路不要那么多的波折，可是她的家庭和修彦的身份注定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只能期望有一天他们跨越重重障碍，不用再天各一方，可以一生相守。 在经过几天鸵鸟般的日子以后冉宁宁最终还是对取回导游证的这件事上妥协了，毕竟是自己吃饭的家伙。 于是她鼓起勇气再一次把电话打给了韩至，“呃…那个…警察叔叔，您好。”电话甫一接通，冉宁宁先放低姿态。 “你这直接给我涨了一个辈分啊，冉宁宁。”韩至好笑， 冉宁宁心里吐槽：你懂什么，我这自贬身份还不是为了生存折腰。 可是说出来的话同心里想的南辕北辙：“不会、不会，称呼是代表了您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心里那高大伟岸的形象。” 谄媚！太谄媚了！ 冉宁宁，你堕落了！冉宁宁心里在哭嚎。 经过这几年导游生涯的淬炼，带给冉宁宁最深切的感受就是：这但凡是人，都喜欢听漂亮话，如果是再有点身份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要是话里再带上‘高帽子’就最好不过了。 白话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现在的冉宁宁说是信手拈来也不为过。 韩至嗤笑：“是吗？我怎么就没觉着我在你眼里有这么高尚的形象。” 冉宁宁：“那是您没有注意到我这打心底里的崇拜，您那光辉伟岸的形象……” “行了，行了。”打断冉宁宁未尽的恭维话，“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导游证吗！说吧，在哪儿？” 冉宁宁：“这多不好意思啊，还要麻烦您送过来。” 韩至：“哦，那就——” “您老移驾到万象城。”不等韩至说完冉宁宁急忙喊出来。 小狐狸！韩至心里想着，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经过上次万盛商城惊心动魄的一幕，短时间里冉宁宁真是不想在到那里去了，索性就定在万象城。 冉宁宁到了万象城，见时间还早于是先去了宋恬的专柜。 正是下午商场繁忙的时候，宋恬专柜站了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看样子像是学生，宋恬正发挥自己舌颤莲花的嘴上功夫，不停地向女孩们展示推销自己的产品。 两个女孩纠结又犹疑，许是宋恬那张漂亮的脸蛋太有说服力，俩人眼神渐渐趋于妥协，一抿嘴，点了点头，宋恬的脸上绽开更大的笑容。 送走两个小顾客，宋恬才看到冉宁宁，就见冉宁宁竖起大拇指说着：“你这忽悠人的功夫可真是修炼的炉火纯青了。” 宋恬倚在专柜的展台上，双手抱臂，斜眼看过来，“你懂什么，姐靠的是无可匹敌的魅力。” 冉宁宁做个五体投地姿势，倒是宋恬先忍不住笑场，随即又一脸狐疑，“今天怎么过来了，你这每次都得三催四请的竟然主动来我这儿？” 一提起这个冉宁宁表情马上垮下来，“还不是因为导游证的事。” 宋恬：“这都几天了，你那导游证还没拿回来呢？” 冉宁宁郁闷：“我倒是想啊，不过一想起来要见到那个警察，我这心里就毛毛的。” 宋恬：“冉宁宁，这我就要严厉谴责你啊！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么个极品你竟然还一脸嫌弃。” 冉宁宁乜一眼宋恬，“真想给你装个过滤眼镜，让你看清楚事物的本质。” 宋恬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 两人正在逗趣的时候，宋恬的微信铃声一响。 宋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嘟囔一句：“就知道。” 手指轻快的点击回复，然后收起手机。 “怎么了？”见宋恬回过微信后冉宁宁问。 宋恬在冉宁宁旁边坐下才答：“我妈的牌友介绍了一个男孩给我，我妈非催着我见面。” 冉宁宁：“相亲啊？” 宋恬：“可不是，本来我是不想见的，可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打算见见。” 冉宁宁：“为什么？” 随即宋恬眉飞色舞的说：“我妈昨天跟我说这孩儿是警察，本来我是无感的，可是一想到指不定碰上一个像你那个极品的呢！这样的男朋友带出门那多涨脸面。” 冉宁宁：“……” 过了一会儿宋恬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宁宁，你就没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想过，怎么没有想过。 可是那个人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小红鱼就是我理想中的男朋友，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它在我心中的地位。” 宋恬奇怪：“小红鱼是谁？” 冉宁宁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百元大钞，“可不就是它嘛！” 感觉被捉弄，宋恬上去搔冉宁宁腰间，冉宁宁忙笑着躲避，一不小心手指勾掉了宋恬制服上的名牌。 “垃圾产品。”捡起姓名牌，宋恬随手丢进抽屉里，别说这姓名牌一去，宋恬这一身就像是个干练的白领。 这时候冉宁宁的短信铃声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临时有事，导游证让我同事给你带过去了，他的电话：185*******——韩至】 韩至？之前老听韩队、韩队来着，原来是叫韩至啊！ 刚刚电话里之所以叫警察叔叔，一方面确实是恭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冉宁宁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总不能喊韩叔叔吧，那还不如警察叔叔呢！ 等等，他同事？ 不会是她见过的那个每次都龇牙咧嘴的警察吧？ 冉宁宁哀呼，心里想：那还不如见韩至呢！ “干什么恹恹的？”宋恬问。 对着宋恬，冉宁宁脑子一转，随即一脸讨好的说：“小恬恬，你帮我个忙呗！” 018 乌龙 听了这个称呼，宋恬抖抖肩，“说吧！” 冉宁宁：“你一会儿出去帮我取个导游证呗。” 宋恬：“你自己干嘛不去。” 冉宁宁：“我最近遇警必衰，你瞧瞧这两回，我哪次不是惊心动魄的。” 宋恬：“那你就祸害我啊！” 冉宁宁：“哪有！您这气场，那是遇邪呈祥！” 宋恬：“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本小姐就帮你一把吧。” 说完宋恬摊出手，冉宁宁双手呈上宋恬的手机，“他同事来，我给你发了他的手机号，一会儿出去打电话就行。” 宋恬：“嗯，给我看着点柜台。” 冉宁宁：“好咧！” 万象城是全国有名的购物中心，特别注重品牌文化，门口经常会设置一些标新立异的道具，吸引大众的眼光。 宋恬到门口的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商场里的某些品牌正在做活动，穿着品牌制服的销售员正在向过往的路人推荐产品，一片热热闹闹的场面。 宋恬却觉得眼前乱糟糟的，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突然肩上一阵重力袭来，八公分的细高跟一下子就没踩实身体跟着踉跄了下，凭着熟练的经验她立刻稳住重心，随后转过身—— 一个端端正正的方脸男人一脸抱歉的看着她，伸出的手尴尬的僵在那里，大约是想扶她一把的，而旁边品牌销售员却一脸的不耐烦。 宋恬：“会不会看着点人啊！我背对着，你们眼睛也看不见吗？” “真不好意思啊！大意了，大意了。”方脸男人面带歉意。 “又不是故意的。”销售员嘟囔。 宋恬皱眉，“撞着人你们还有理了！” “不是你们，不是你们，我们不是一伙儿的。”方脸男人忙澄清。 宋恬冷哼，“看着老实巴交的，临到事儿撇的挺快。” “都道了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然你撞回来！”销售员嚷嚷。 “行啊！”宋恬说着就要上的架势。 男人赶忙挡在她俩中间，他正面朝着宋恬还要保持点距离，只好高高地举起手，“两位同志，你们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就是在这空档上，背后的销售员往前一推，惯性带着他向前倾，胸腹间突然感受到一阵绵软，他低下头—— 眼前的女人一身红色的制服，越发衬出胸前肌肤的白嫩。 啪—— 响亮耳光声。 “流氓！”宋恬刚刚被倾身而来的男人压下腰，胸前交叉的衣领向两边大张，她急急地退后两步，整理衣襟。 男人脸上一片赤红，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羞窘，待回神后的连声道歉，话语竟还带着口吃。 那个品牌的销售员一见这情势，赶忙趁他俩不注意的时候一溜烟的跑了。 也许是门口人多，太热闹，一时半会的竟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罪魁祸首跑了，宋恬糟心透了，这个销售员看着面生的很，一看就是临时找的，这一跑上哪找人去，只能自认倒霉。 瞟一眼旁边呆愣愣站着的男人，“傻子。” 她扭身走到一旁，继续刚才要做的事情，电话打出去后嘟声传来，身后也跟着想起来叮铃咚咙的铃声。 “喂。” 宋恬听着话筒里呼吸的声音就像和身边重叠了一样，于是，她转过身—— 果然！ 男人的眼神不经意的亮了一下，其实他的视线从来离开过宋恬身上。 唐局突然来看望韩至，他脱不开身于是就让聂皓帮忙送东西，聂皓一到万象城的门口就被热情的销售员缠住，拒绝躲避的时候一时没注意撞着了宋恬，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插曲。 聂皓收起手机，走到宋恬身边，像是有些激动，“你就是韩队的朋友吧！” 宋恬懒得跟他啰嗦，“东西呢？” 聂皓连忙把手里的布艺袋子递上。 “谢了！再见。”接过后宋恬转身就走了。 “哎——”聂皓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喊了一声。 宋恬却连头都没有回。 嘭—— 冉宁宁正坐在升降椅上在旅游群里跟其他的导游聊天，面前突然飞过来了她的布艺袋子。 她赶紧放下手机打开袋子，她的导游证计划书完完整整的都在，心终于踏实了，别提多高兴了，瞬间眼前像是排列了一整队的小红鱼，抬起头，冷不防看到脸上糊了一层怒气的宋恬。 “小恬恬，你怎么了？”冉宁宁放下袋子问。 “还说呢，被你的衰神附体了。”宋恬在冉宁宁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说，“还以为这年头警察应该都像微博上的‘最帅警察’一样英勇帅气，今天竟让我碰到了个呆愣子，傻乎乎的。” 冉宁宁皱眉，赵峥那虽然长得跟个黑炭似的，可是看着挺机灵的啊，“呆愣？不能吧，天天跟头炸毛的狮子似的，哪儿呆愣了？” 宋恬一脸怀疑，“你确定？” 冉宁宁：“当然了，我见了两次每次都横眉瞪眼的！” 宋恬：“不会吧？怎么我看着呆呼呼的。” 冉宁宁窃笑，“不会是见到你的美色吓呆了吧！” 想到刚刚发生的插曲，宋恬脸上一热。 “不好意思了，小恬恬。”冉宁宁安抚她，转头又说：“不过，你不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了吗！” 听了冉宁宁的话，宋恬顾不上害羞，佯装着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两人一时笑闹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韩至手臂上的伤口基本痊愈了，除了不做剧烈运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微博的热度也被新的头条盖过去，韩至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他在办公室里整理这一段时间没有上班时堆积的工作，聂皓却在他办公室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的，也许是玻璃门外的身影太扎眼，韩至扬声喊了一句：“聂皓，进来。” 这时候的聂皓还以为韩至有事吩咐，赶紧推开门，“韩队。” “你在我门口晃荡半天了，说罢，什么事？”韩至的话一问出来，聂皓一个大老爷们脸一热，他以为韩队有事找他，原来是看见了他的窘态。 经过这些抓心挠肝的日子，聂皓脑子一抽，问道：“韩队，上次你让我送东西那姑娘，你熟吗？” 聂皓表情太急切，他话一说完，韩至一下子被问住，回过神一想：送东西？冉宁宁？ 聂皓激动闪亮的眼神，期待的目光让韩至心里一突，微微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你找她有事？”韩至语气淡淡的。 019 开窍 “没…没什么事，就是想聊聊。”聂皓挠挠头，虽然有手机号，但是贸贸然打过去太唐突，所以他想让韩队中间帮忙牵下线。 韩至：“不知道。” “啊？不认识你怎么会给她送东西？”聂皓前一段时间在休年假，所以k市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韩至在跨市追捕嫌疑犯。 韩至：“见过两次，不太熟。” “这样啊！”聂皓有点失望，不过下一刻，他又精神抖擞起来，“对了，我存了她手机号来着，可以搜一下微信号。”现在的手机号也是微信账号的一种，他打算先在网上交流彼此熟悉一下。 “现在是什么时间？”语气不重，但是非常的冷。 这语气？ 聂皓身躯一震，立马从座位上起来，昂首挺胸的站好。 韩至：“出去！” “是。”聂皓收起手机，迅速的离开韩至的视线。 聂皓出去后，因为反弹，玻璃门自己又来回摇摆几下，就好像是韩至现在的心情，回回荡荡的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又觉得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样窝火。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鬼使神差般在添加微信好友的长框里输入冉宁宁的手机号，不过两秒就跳出来搜索结果： 【要旅游，找小冉】 头像是一个逆光拍摄的侧脸，可是仍能看出笑的模样。 【添加好友】 发出去以后韩至放下手机。 重回岗位后的冉宁宁觉得精神倍加，早上十点大巴车抵达焦作云台山。 四月，导游的黄金月。 售票大厅人群熙熙攘攘，买好门票赶紧召齐团友，发门票，检票，然后排队坐景区公交车，全程连轴转直至到第一个景点——红石峡。 “云台山是太行山脉的最南端，是太行山的璀璨明珠。这里的自然风光宜人，溪潭泉瀑秀丽，文化内涵丰富，不仅有常年恒温、冬暖夏凉的温盘峪，也有号称“小九寨”的小寨沟，还有代表魏晋风流的“竹林七贤”隐居地百家岩，是国家著名的风景旅游名胜区，独特的残丘孤峰，断崖长墙，悬谷飞瀑吸引着五湖八方的游人前来游览。 红石峡是云台山精华景点之一，也被称为温盘峪。它是经过14亿年前的地壳运动形成的线状峡谷，因为石头里含有大量的铁，经过三氧化二铁形成了紫红色的石英砂岩，行至谷底，饱览头顶蓝天，脚踩绿水，赤岩环绕的美景……” 冉宁宁讲解以后，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规定好集合的时间和集合地点后，游客三三两两的散开了，随后冉宁宁又一刻不停的赶到集合的地方，坐在集合点的核桃树下，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冉宁宁到达集合点的时间并不算早，早有好几个导游坐着，z市像他们一样专门发一日游团队的旅行社有五家，久而久至，导游间也都彼此相熟，尤其现在是旅游旺季，每家社至少发了两车旅游团，这样算下来就有十来个导游，互相打过招呼以后冉宁宁找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虽然游客已经进去游览了，可是冉宁宁还不能休息，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算钱。 现在的游客报名途径有许多，例如：美x网、去x网，淘x网……有付过款的，有没付款的，还有付过定金的，再加上景区对部分人有优惠政策的，像军人，老年人，学生有半价和免票不等的优惠，所以每天冉宁宁都要把这些统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然的话，一旦中间出现任何牵扯费用的差错都是导游自己承担。 所以她先要计算收款跟社里的统计金额核对是否有出入，然后再计算门票支出跟现在剩余的金额是否对数。 这些琐碎处理下来用了将近一个小时，而冉宁宁给游客放的自由活动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每个人脚程快慢不同，冉宁宁要提前站到集合的地方等着，要不然游客到了集合地点找不到导游很容易走散。 她把一应东西收拾好以后最后拿出手机，微信里有好多未读信息，还有新的好友添加，冉宁宁过滤一遍，删除垃圾广告，回复了几条信息，然后站到集合地点举着旅行社的旗子，旗面上有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标志，中原旅行社几个大字上有笔画勾勒出来的大象。 叮——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韩至迅速拿起手机，莫名的兴奋在看到发信人时褪地一干二净。 【廖颖：三哥，有空没？】 【韩至：？入职手续办好了。】 【廖颖：嗯，下周正式入职。】 韩至其实挺好奇廖颖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在廖伯伯眼皮子底下调到z市。 【韩至：你们家老爷子知道这事了？】 【廖颖：知道了，刚已经训了一通了，电话刚断。】 韩至就知道廖颖只有闯了祸才会找他。 【韩至：我跟廖伯伯聊一下吧？】 【廖颖：不用，反正我人都已经过来了。】 韩至咬咬牙后槽，回复：【那你找我干什么？】 【廖颖：无聊了，你陪我玩几天吧。】 【韩至：你是28岁，不是8岁，还要大人带着玩。】 【廖颖：我想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三哥，我想他了……】 韩至把廖颖当妹妹，最是受不了她这样伤怀，于是勉为其难答应：【行了，我这俩天有时间。】 虽然在h省待了十多年，但是真让韩至自己说的话，除了z市，他还真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警察的工作也没有那么自由，休假的时间也基本上用来回家看望父母了，总不能就在z市逛逛吃吃吧？ 好在现在有万能的百度可以求助网友。 韩至正在网上浏览旅游攻略，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微信弹出来一条信息：【爱旅游·找小冉：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爱旅游·找小冉：你好，请备注名字和家庭组号。】 看到发来的微信消息韩至一脸莫名，只好再发一条试探：【冉宁宁？】 020 导游的烦恼 没想到信息再一次石沉大海。 午饭后冉宁宁带着游客坐车来到小寨沟，游览过潭瀑峡以后同样安排了自由活动时间，“下午4:30在小寨口出口的篮球架下集合。” 游客散开以后冉宁宁去了平常导游休息的地方：云台咖啡馆。 冉宁宁过去的时候导游们正在义愤填膺的商讨什么，她坐下默不作声的听了一会儿。 “你的才压了一万多的账，我都压了三万了，反正他不给我钱，我账也给他报，大家都这么压着算了。”说话的是红日旅行社的导游叫程新。 接下来又有人说：“我也是压着，不过如果哪天收款比欠款多了我就抵过了再给财务报账。” 冉宁宁听明白了，又有旅行社压导游的团款了。 接着有人说：“我要早知道做旅游这么多破事，我就不进这个圈子了，后悔死了。” “谁不是啊，当年还是单纯，一入旅游深似海啊。” “就是，现在想跳出这个圈子都不容易。”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起来。 “老刘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咖啡厅入口。 走进来的是一个大约有四十几岁的男人，中等个子，脖子上挂着一串被盘成棕色的星月菩提，面上干干净净的，整个人看着倒是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老刘算是的别称，平常大家都喊刘老师的，冉宁宁其实并不知道老刘的名字是什么，只是知道他是导游圈子元老级别的人，做了20多年导游，不仅是金牌导游，而且自己也开有导游证考试培训班，有时候还会去旅游学校授课，算是z市导游界的奠基人物了，在导游群里很受尊敬。 老刘在位子上坐下问：”聊什么呢，门外都能听到你们热闹的声音了。” 众人羡慕老刘在导游圈里的地位，也有不少人想变成下一个老刘，要知道老刘在z市导游里是一个标杆，带一次团的导服费可是他们的三倍，于是就有人把这话说了出来。 老刘却摇摇头自嘲得笑了，他说：“在你们眼里我算是比较成功的，可是在我的朋友里我是混的最差的，因为导游这个行业其实让他们看来也就是挣钱的手段之一，可是别的行业却可以增长经验或者提高社会地位，可是导游就不一样，论挣钱没有人家的多，论以后，人家正规公司都有五险一金，可是导游什么也没有，所以干到最后你就发现什么也得不到。” 老刘的一番话只是说出来了这个行业最现实的一面而已，可是还有人问：“那你怎么还做导游做了这么多年？” 老刘：“我其实是还是喜欢给人讲讲历史啊，文化啊，h省的历史文化非常的深厚，可是第一次来的人肯定不会知道的那么详细，更有可能的是在他们还没有来过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对h省做了一个不好的评价，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去给他们讲，讲它曾经的繁华，讲它遭受的苦难，讲它如今的发展，只有他们在经过深入的了解过以后，才能从本质上对h省改观，这就是我们的职责与作用。” 程新听了摆摆手，“我还是喜欢挣钱。” “程新，你不说别人都知道，谁不是为了挣钱。” “那是，谁不知道，程新每次带团，碰到那些叔叔阿姨，都恨不得把程新当自己儿子带回家。” “那是你们不知道，我对客人比对我爸妈都好。” “糟心的是对他们那么好就挣那么点钱也就算了，问题还要经常被投诉，挣不到钱还得倒贴。” “现在的游客精多了，都知道投诉的孩子有糖吃。” …… 很多人都觉得导游是一个暴利的行业，进一次购物店就能拿很多回扣，对，大家就是这么称呼的：回扣。 说起这个词，不免让冉宁宁想起程新讲过一件小事： 有一次程新带了一个售楼部的旅游团，当时，有一个游客就问程新说：你们导游工资大部分是不是都是购物店回扣？ 程新就反问了一句：你们卖房子收入高的是怎么来的？ 游客回：售房的佣金啊。 程新就说：怎么你们的是佣金，我们就成回扣了？ 当时大家听了以后都拍案叫好，同样都是付出努力，怎么我们是回扣，你们就是佣金呢？ z市的旅游其实并没有那么可观的利润，z市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稀有资源，h省本就是农业大省，所以售卖的也都是以食品类为主，所以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暴利，只是现在的网络已经完全把导游妖魔化了，来自客人的防备心和有色眼镜，层出不穷的投诉，再加上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彼此之间没有一个平和的心态，像老刘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其实冉宁宁从开始的初衷是为了挣钱，可是，到后边他是希望通过她的讲解，她的努力大家可以对这个行业多一分理解，对于这个城市多一分包容。 冉宁宁耳朵里听他们七讲八讲，脑子里还在想着其他的，叮——，微信响了，点开微信，刚刚添加的好友，头像是空白的，名字也不认识，不过他们这个行业天天都有新的好友添加，她以为这是旅行团的团友，于是也没多想，手指灵巧的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穿梭，回复：【我是导游冉宁宁，您是去哪里旅游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联系的一般都是明天的游客。 听到微信提醒，韩至目光从电脑转向手机，看见回复勾唇笑笑。 这姑娘可真是一刻也不多休息，刚拿回证就上班了。 只是韩至还是忍不住想逗她一下，于是回了条：【冉宁宁，看好你的导游证啊，不然这次我可就捡不到了。】 韩至就不相信他信息都这样回了她还不知道是谁。 冉宁宁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羞恼不过就是三秒钟，然后，她手指灵活的在手机上打字回复，打了两三行以后顿住了，心里想：这人这么讽刺嘲笑，自己还傻傻的回复干嘛！她删除掉所有文字，然后又点了几下屏幕，收起手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而另一边，韩至等到下班时间也没见回复，心里想：难不成生气了，这小姑娘对着他每次都是牙痒痒的。 于是不依不挠的又发了一条。 消息发出去就秒回，可当韩至看了回复以后反倒是又忍不住笑出来。 021 旅游团 【爱旅游·找小冉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好样的，冉宁宁！ 韩至找出冉宁宁的电话刚准备拨出去，想一想还是先退出界面，然后他又翻开冉宁宁的微信，虽然被拉黑，可是朋友圈并没有完全屏蔽。 冉宁宁的朋友圈只显示了三条，三条还都是广告，可也让韩至觉得这广告发的还真是恰到好处，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他悠哉的仰身靠在办公椅上，然后再一次拨通冉宁宁的电话。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冉宁宁正带着游客在特产店购物。 这里古时候称为怀庆府，盛产四大怀药：怀地黄，怀牛膝，怀菊花，怀山药。 鼎鼎大名的六味地黄丸主要成分就是怀地黄，牛膝也是药用的，菊花就更有名了，但凡是药类里边的菊花成分一定是怀菊花，至于山药，一般只有焦作产的山药才可以作为药类使用。 吵闹的大厅里响起手机铃声，冉宁宁走出大门外接电话，旺季的时候她一天差不多能接一百多通的电话，任何陌生电话都没错过，哪怕是陌生骚扰电话，“你好。哪位？” 没有回应。 “喂，听得到吗？”以为是信号不好，冉宁宁再次问。 就在她以为是误拨的电话，准备挂断时才听到回声，“怎么报名参加明天的导游团？” 有点熟悉的声音，可是冉宁宁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这些不重要，挣钱才头等，“您想去哪里呢？我们这里有少林寺一日游，洛阳一日游，云台山一日游，开封一日游。” 韩至：“你明天去哪里？” “我？我明天是洛阳，您之前跟过我的团吗？”冉宁宁以为是从前带过的游客。 韩至：“那就去洛阳吧！” “好的，好的。您一共几位，留一下名字和手机号给我吧，稍后我给您发一个集合短信。”冉宁宁声音轻快甜腻，她仿佛看到一排的小红鱼排队朝她走过来。 直至此刻，冉宁宁依旧没有发现异常。 “冉宁宁，我说你的耳力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这腔调？ “韩至？！” 冉宁宁恍然大悟，难怪她会觉得声音有点熟，“你属鬼的吧，阴魂不散的！” 韩至：“冉宁宁，你们旅游公司都是你这种态度？” 冉宁宁不屑，“那得看是对什么人了？” 韩至失笑：“是吗？你这种态度我还真有必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报名了。” 冉宁宁忍住没回嘴，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换个语气：“韩队，别跟我这小老百姓计较啊！我这说话不过脑子，您海涵，海涵…” 韩至失笑：这小狐狸，一旦涉及钱，语气就跟变脸一样快。 “多少钱，怎么给？”韩至大度的说。 “洛阳一日游一个人300，直接转给我就行！” 正常价位一个人240，可是对方既然是韩至，冉宁宁非得狠狠敲他一笔。 韩至：“怎么转给你？” 冉宁宁：“微信、支付宝都可以。” 韩至：“我没有支付宝。” 冉宁宁：“那微信转账也可以。” ……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又没信号了？ “微信转账啊？”韩至慢悠悠的说道，微微上扬的语调仿佛带着嘲弄。 这上扬的语调她太熟悉了，每次不自觉就会掉进韩至的坑里，这人绝对知道自己把他拉黑了。 冉宁宁，你个猪！她心里念叨。 冉宁宁索性一赖到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我手机号就是微信号，直接添加我好友转账就行。” “哦！那不会我前脚叫了钱，后脚就被删了吧？”韩至忍俊不禁，想到明天能逗着这小狐狸玩，心情瞬间就明朗了。 “怎么会！”冉宁宁咬牙切齿，“这样，我先添加一下好友，你同意一下。” 冉宁宁找借口挂电话。 加好友，收过钱以后冉宁宁对着韩至的微信吐槽：“要不是为了小红鱼，姑奶奶能搭理你，哼！” 第二天是一个好天气，清晨带着微微凉，可是东边晕染着红日初升的美色，迎着这美丽的春日冉宁宁到了发团的集合地点。 通常他们导游都是早上七点集合，游客收到的短信都是七点半集合，尽量赶在八点前出发。每天基本上都是六个导游上班，遇上旺季人多的话导游需要随时待岗。 四月的游客比较多，过去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冉宁宁拿过计划单，她们需要先大致了解一下计划单上的名单情况。 看到一半冉宁宁皱眉，差点把韩至这档子事给忘了，今天他还要跟着她一起去洛阳，这真是令人太不爽的一件事了，脑子转一下，忽地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拿着单子瞅了一圈今天上班的导游，然后跑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导游旁边，“小瑜，帮个忙呗？” 师小瑜转过身，“什么？” 冉宁宁：“咱俩今天换个班吧？你给我带个洛阳，我带你的开封。” 师小瑜没有立刻答应，冉宁宁紧跟着又加了一句：“下次我再还你一个班。” 导游其实是不怎么喜欢换班的，总觉的会影响运气，可是如果再还一个班的话就可以考虑一下，因为平常他们请个假不容易，找人替班的话就会比较方便了。 师小瑜这才答应下来，冉宁宁高兴的和她换单子，然后主动去找老板娘报备。 早上7:30，韩至按照冉宁宁发个短信和位置找到了集合地点。 跟着他一起来的廖颖很是纳闷：韩至自己有车，而且z市附近的景点距离都不过几十公里，她不明白就一天的行程韩至为什么还要报旅行团。 其实昨天她是故意的，她知道修彦来过z市，韩至肯定也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茬的让韩至陪自己玩，她比谁都清楚，从小到大韩至最不耐烦的就是陪着女孩子玩儿了。 俩人抱着不同的想法到了这儿，结果廖颖却发现韩至在人堆里张望，找什么人不成？ 022 开封上 这时微胖，脸圆圆的中年女人看见他们问：“你们是去哪里旅游？” 廖颖理所当然的看向韩至。 “洛阳。”韩至记得昨天冉宁宁是在这么说的。 中年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冉宁宁的老板娘李雁，她指着他们身后的一辆车，“车牌号是6648，导游正在车上点名，你们过去吧。” 道过谢后，韩至和廖颖走到大巴车旁，师小瑜正拿着单子从车上下来，看见她们俩露出笑意先是问好，然后又问：“你们俩位是去洛阳的吗？我是导游小瑜，你们的名字把电话给我报一下。” 韩至把名字电话报出来，看到师小瑜在单子上划拉一下，然后又听到她说：“韩先生两位是吧，先上车找位置稍等一下，一会儿人齐了咱们就出发。” 韩至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冉宁宁今天去哪？” 师小瑜这才抬头仔细看一眼，男人带着口罩，看不到整张脸，露出的眼睛很好看，“宁宁啊？开封。”说完就走开了。 韩至让廖颖等他一下然后走开。 廖颖不做声，眼睛好奇的跟着他的身影。 韩至的行为太奇怪了，刚刚表面上虽然没啥变化，但是那眼神可完全不一样，她看得出来韩至不高兴了，还有，冉宁宁又是哪一号人？ 随后廖颖看到韩至拉住一个女孩子的胳臂，女孩是本来是背对着他的，被人用力一拉，被迫转过身，急促的的动作间看到韩至，先是陌生不解，后来则是不以为然。 廖颖这才仔细看女孩：个子不高，在韩至这个身材高大的的男人跟前显得小巧玲珑，五官不是特别出色，可是带着一股子蓬勃的朝气，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 她走的离他们近一些的地方，近的可以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韩至：“冉宁宁，可以啊你，忽悠我是吧！” “哪有，哪有，我这不是同事有事临时换了班嘛！我保证，您车上的导游更专业，真的！”冉宁宁一脸的真诚。 韩至似笑非笑的，“这样吧，要不你给我换到你这个团上，要不我就不去了。你看着办！” “别啊！” 笑话，这钱都进了她的口袋了，怎么能再飞出来。 “主要是我这车上是真没位置了，不信你数数。”冉宁宁把手上的名单让他看。 韩至可不吃她这套，“那要不你再换回去。” 都跟师小瑜换过班了吗，怎么再给人家说换回来啊，平白得罪人。 “这真没法换，真的！” 这人有毛病吧，老跟着她干嘛？冉宁宁在心里念叨。 “行啊，找你们能做主的来吧！”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没有，现在只有导游，没有领导。” 冉宁宁一口回绝，找老板娘，那不是纯找骂嘛！ 韩至是谁，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就白做了这么些年警察了。他扫一圈在现场的人，然后径直走到李雁面前，把目的说了出来。 冉宁宁看着干着急，既怕嫂子一会儿说她没事生事，又怕她真找出俩位置，她还真不想再惹出旁的事儿。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嫂子的实力，她硬生生的从开封的车上调了俩人换行程。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知道她早上这一阵的折腾是为啥！ 嫂子把人安排好了以后，临转身还不忘警告似的瞪她一眼。 她转而恨恨地瞪着韩至。 在一旁的廖颖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时候见过韩至这么死缠烂打的，今天他是把那张招蜂引蝶的脸给遮着了，要不然都是别人围着他转，万万没想到还有韩至围着别人转的一天。 廖颖向他们的位置走过去。 冉宁宁先注意到廖颖，一头利落的短发，杏眼带笑，笔直的身板，走路间英姿飒爽。 廖颖走到她面前，摘下口罩，明媚的笑容，妍丽的五官，嘴角含着笑意，“你好，我是廖颖。韩至的——” 她一停顿，冉宁宁心里莫名一咯噔！ “妹妹。”廖颖说完不忘满含深意的看一眼韩至。 冉宁宁不尴不尬，不知道刚刚心里的莫名从何而来，只能一笑而过。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不知名的尴尬…… 当然了，这只是冉宁宁的自我感觉。 廖颖最先忍不住笑出声，笑容明媚，看向冉宁宁，“你叫宁宁？” 这笑容太蛊惑人，冉宁宁对长得漂亮又笑得好看的人简直没有一点的抵抗力，于是顺着这问话点点头。 廖颖伸出手，“我是廖颖。” 冉宁宁回握，“廖小姐？” “你可以叫我廖颖，或者跟三哥一样叫我阿颖也行。”廖颖笑着说。 冉宁宁推辞：“我还是叫颖姐吧。” 廖颖的年龄明显比她大好几岁。 廖颖：“好啊。” 冉宁宁忍不住跟着她笑起来，面对别人的善意，我们需要回应的就是最真诚的笑容。 小姑娘笑容纯净，眼神清澈，不带一丝尘浊，廖颖忍不住摸摸冉宁宁的脑袋，哪怕是在廖颖面前冉宁宁也显得十分的娇小。 一旁的韩至却突然毫无预兆的伸手隔开廖颖。 冉宁宁莫名其妙，韩至面色不虞，只有廖颖洞若观火。 还不乐意了！ 这一段插曲之后，开封的旅程也正式开始了。 冉宁宁拿着话筒在大巴车的前方滔滔不绝的讲解。 座位上，廖颖手臂捅捅韩至，“三哥，你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 韩至瞥一眼她没回答。 “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韩大队长竟然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三哥，丢不丢人！”廖颖一本正经的说。 韩至依旧不搭理她。 廖颖见好就收，问是问不出什么了，反正日子长着呢，就不信他一直这么无动于衷，只是没想到啊，到头来韩至竟然是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冉宁宁讲完以后就下去收钱，从前往后很快就到了廖颖和韩至跟前。 在面对衣食父母的时候冉宁宁早就练就了皮笑肉不笑的最高境界，她若无其事的对韩至说：“那个你本来的行程不是洛阳嘛！我昨天收了你600，开封一个人240，差价我下午统一退给你！” 023 开封 中 “不要紧，反正我们要玩三天呢！”不等韩至回话廖颖抢先说。 “啊？”冉宁宁惊讶。 不会吧，被坑一次就算了，还打算当三次冤大头吗？ 廖颖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只管看热闹。 韩至哪里在乎这个，只是嘴上总忍不住逗逗她：“我这可是给你业绩添一把薪，送上门的钱都不要了。” 小姑娘虽然极力装世故，可是清澈的眼神骗不了人，尤其在韩至面前，这世故转眼溃不成军，廖颖很是喜欢她，“宁宁，你别理他，有事跟我说就行。” 对着廖颖，冉宁宁扬起大大的笑容，略显平淡的脸上突然明媚灿烂。 最近旅行社调整了行程，上午开封府，下午是清明上河园。 大巴车到达开封府的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十点。 “开封府是全国著名旅游景点，“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的歌词朗朗上口。开封府是历代府尹办公的地方，统管经济，税务，消防，民间救济等等现在的十几个行政部门。它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首都市政府，所以可以坐到开封府尹的人一定非常得皇帝信任，但是同时每一任的知府任职时间都不长，基本上都不超过一年，所以从公元960年到公元1105年这145年间有183任的知府。 检票进去后冉宁宁先带着客人参观讲解： “现在的开封府是重建于1982年，开封虽然是中国八大古都之一，但是真正留存下来的古迹并不多，因为从古至今，由于黄河水患的影响，开封的古城被一次又一次水淹，一次又一次的重建。在开封有这么一首童谣：开封城，城摞城，地下还有几座城。” 现在开封府是按照古籍里的记载重新修建的。因为不是原址，所以只能靠讲解才能让游客觉得不虚此行。 比较有意思的里面有一些表演比较吸引游客的眼球，像包公迎宾，面黑如炭，身穿官服的包大人欢迎八方游客前来开封府游览；还比如斩陈世美，演员跟游客之间还有互动，包大人问在场的游客：陈世美该不该斩？有趣的是游客都会特别的捧场，众口一词：该斩！ 当然里边还有一些宋朝的文化：宋朝是中国历史上非常有名的重文轻武的朝代，明礼院里的壁画记录了宋朝科举考试的过程。 冉宁宁讲的最激情澎湃的就是明礼院，她很崇拜宋朝的文人，觉得他们的思想觉悟特别高，从门上的对联就能看出：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朝明堂争高第方能献策建言亲民临政展鸿图。 还有宋朝著名的官衙文化：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为官者如果能做到如此，这世上哪里还会无处申冤？ 当然了开封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各式各类的表演了，开封府就有个有意思的：科举考试。 不过这科举考试既不用像古代那样要熟读四书五经，也不用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的重重选拔，只是会问几个简单的小问题。 头名状元自然是身穿大红罗袍，头戴插花帽，然后由太监宣读圣旨，这样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会，宋朝有个特别有趣的习俗叫：榜前捉婿。 头名状元会被带到清心楼前和富贵人家的女儿当众拜堂成亲，热热闹闹的十分有趣。 等这些都结束以后冉宁宁给大家留了自由活动时间。 人群散开以后廖颖才走到冉宁宁面前，轻声问：“累吗？”从下车到现在不停地讲。 冉宁宁摇摇头，“还好，习惯了！” 谁知廖颖转头就使唤起韩至：“三哥，没眼力劲儿，没看到宁宁说半天话了，买水去。” “不用，不用，我水杯有水。”冉宁宁连忙说，她低头翻包的时候韩至就已经走开了。 廖颖拦住冉宁宁掏包的手，“笨丫头。” 抬头见不着韩至冉宁宁就知道他去找商店了，心里想：找去吧！小商店都在犄角旮旯，她带着走的都是大殿，自己转去吧！ 面对廖颖时却是甜甜一笑：“谢谢颖姐。” 四月的太阳虽不炙热，却也耀眼。 廖颖牵着冉宁宁到树荫下，好奇问：“还不知道你是怎么会认识韩至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的？” 冉宁宁就简单的讲了一下他们认识的过程。 廖颖嘟囔：“原来如此，三哥这回可是碰到克星了！” “什么？” 景区里人声嘈杂，廖颖的声音又不大，冉宁宁一时没有听清她的话。 “我说，对韩至不用那么客气！你可劲折腾他！这人一向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一句话能噎死人，你完全不用搭理他。” 廖颖这话让冉宁宁更是莫名其妙了：这真是妹妹吗？这是拆台的吧！ 冉宁宁一脸的懵懂，压根就不知道韩至的心思，恐怕连韩至自己都还没闹明白吧！算了，日后让韩至自己头疼去吧！ 感情的事外人都只能袖手旁观。 不过一想到韩至喜欢的是爱和他唱反调的人，廖颖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韩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相谈甚欢，他把手里的袋子往两人中间这么一杵，两人这才发现他回来了。 打开袋子—— 热奶茶。 廖颖都不知道原来韩至也会这么贴心，她递给冉宁宁：“说了那么久的话，喝点热的润润嗓子。” 冉宁宁：“谢谢颖姐。” 乖乖的小孩子，讲解时声情并茂的，可是私下里却不怎么说话，这半天都是她在主导的，问一句答一句，廖颖印象里的导游并不是不像她这个样子，她还记得上学的时候跟着爸妈去欧洲旅游，当时他们的导游讲自己异国谋生的心酸，思念家人的心痛，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儿全给兜出来，哪儿跟冉宁宁似的除了讲讲景点其他什么也不唠，这样怎么能从游客手里挣到钱！廖颖看着她小口小口的抿着奶茶，时而的露出一点恬淡又满足的笑容。 中午吃过饭后下午的景点更有名——清明上河园。 它是根据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绘制的《清明上河图》建造的。这幅画可是国宝级的文物，也是珍贵的文献，对于研究北宋时期的社会市井百态有很大的价值。 024 开封下 冉宁宁在车上就事先定好了集合时间，“游客朋友们，景点占地面积比较大，大概60余亩，园里有许多的节目表演，游客比较多，如果走散了，下午16:30统一在门口集合。当然了，不想错过每一场表演的朋友们一定要跟紧冉导。” 里面的境况果然跟冉宁宁说的一样，到处都是游人，盘鼓表演结束以后车上的的游客就已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冉宁宁站在显眼的位置，每看到一个熟悉的，感觉像是车上的游客时就出声提醒他们下场表演的位置。 廖颖对这些演出什么的并不感兴趣，韩至就更不用说了，可是诡异的是，接下来的时间完全是冉宁宁带着他们俩人逛园子。 时不时地冉宁宁还会给他们介绍一下景点的建造，比如现在他们在的位置就是清明上河图里非常有名的一个地方——虹桥。 “因为这座桥像飞架起来的彩虹一样，所以叫虹桥，图上画的其实是一座木质拱桥，整座桥是由榫卯连接成的，可是这种造桥方法在宋朝以后就已经失传了，现在看到的这座桥是石灰桥。” 虽然不是原汁原味，可是风景却很漂亮的，桥下河水粼粼，桥上春风轻拂，桥两头都有一些小摊贩兜售各种民间小玩意，有吹糖人，捏泥人，随处可见的穿着古装的人在身边走来走去，还有年轻的情侣在桥上依偎拍照，好不热闹！ 廖颖站在桥上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突然觉得有一丝的寂寥，不是没有游园的兴致，只是身边没有那个想一起游玩的人，这个人现在距离她很远很远。 冉宁宁：“颖姐，颖姐？” 瞬间的失神被冉宁宁唤回，“走吧。” 继续往前走，到了上善门。 城门口张贴有海捕文书，城门下有代笔书信，还有一个呆傻的乞丐，冉宁宁说这是网络上有名的“丐哥”，他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上攒着假花，脸上黑乎乎的，表情龇牙咧嘴，入目着实有三分痴傻的样子，引得经过的游客竞相拍照。 进了城门里更是热闹，挂着“久住王员外家”牌子的楼前聚集了一大群的游人。 “这干嘛的？”廖颖好奇的问冉宁宁。 “王员外的女儿在绣楼上抛绣球招亲。”冉宁宁解释。 廖颖：“接到绣球以后呢？” 冉宁宁笑：“和王小姐当众拜堂成亲啊！” 廖颖听了觉得挺好玩，拉着冉宁宁想往前挤，还不忘喊一下韩至：“三哥，快跟上，没看见我们俩要往里挤呢！” 一路上韩至就像是个背景板一样，这会儿不得不认命的挤在她俩前边开道。 楼下吹锣打鼓，楼上张灯结彩，廖颖拉着冉宁宁在人群里穿梭，终于挤到前边，这时冉宁宁发现凑热闹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一窝蜂的人在下边吆喝，阁楼上穿着大红喜服王小姐终于掩面走出：眉目含情，欲语还休。 清明上河园的演员不管男女长相都挺标致，而且都是极有表演天分的。 像这位美丽的王小姐，把古代女子的娇羞含怯表现的恰到好处，司仪官更是不用说，不仅仪表堂堂，而且妙语连珠。 廖颖觉得很好玩，跟着众人一起起哄，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十分热闹。 “宁宁，你说她这绣球要是被女的抢到了怎么办？”廖颖好奇问。 冉宁宁被人群挤来挤去，抽空回她：“当然是再抛一次啊！” 而阁楼上的王小姐从这头走到那头，人群也跟着她从这头挪到那头，最后王小姐走回正中，高高抛出了红色绣球—— 人群跟着绣球的方向挪，涌动中，不知是谁踩了冉宁宁一下，随后冉宁宁被推拒着身体重心随着人流倾倒，接着人群又有松散之态，身体便不受自己控制倒向一旁—— 混乱中，不知又是谁，轻托起冉宁宁的腰际，揽护着她往人群外挤。 阁楼上，抢到绣球的新郎官已经被簇拥着走上阁楼，司仪官问：“敢问公子仙乡何处？” 新郎官没听懂：“啊？” “问你家是哪儿的？”司仪官大白话一出口，惹来下边一阵哄笑。 终于从人群中挣扎出来，冉宁宁才感觉到从大脚趾传来的钻心的疼。 估计是踩到之前的脚伤了，冉宁宁心里想着，可是她也只是皱眉忍着那股子疼过去。 “踩到哪儿了？” 韩至见她弓着身，面露隐忍，蹲下身准备抬起她的脚。 冉宁宁急忙退一步，挪动间又带起一股子疼，虚点着脚说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她大概猜到刚刚是韩至帮忙，只不过是不小心被踩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缓过一阵就好了，哪里好意思真让韩至去看，“那个，谢谢你。” 韩至见她脸色举止渐渐恢复如常，这才放下心，可是嘴上却没饶过她，“这点小事，没法跟你的救命之恩比。” 冉宁宁沉默。 果然跟廖颖说的一样，一句话噎死人。 “你们俩什么时候出来的？”廖颖气喘吁吁的走来，“可挤坏我了。” “颖姐，走吧！”人群散开，表演已经结束，冉宁宁继续带着他们去下一个表演场。 下面马上开始的一场表演是整个景区最精彩的一场大型马战表演“岳飞枪挑小梁王”。 岳飞主战场虽然是南宋，可是他却是在北宋末年投军。 马战表演一天只有两场，场场都是爆满，她在校场的入口处引着团上的游客找位置观看，观众席早在半小时前就有人占位。 节目开始的时候冉宁宁、韩至、廖颖三个人就在校场外边观看。 故事讲得是岳飞欲考取武状元报效朝廷，领兵杀敌，可是考场上梁王步步杀机，岳飞自保刺死梁王被问罪，然而却得到宗泽大人的赏识，最终在宗泽大人的搭救下投入宗泽麾下开始他的传奇人生。 奔驰的骏马，慷慨的音乐，演员逼真的演技，故事被演绎的激情澎湃，尤其最后的歌曲满江红一出更是将整场演出推向高潮，这样的表演总是可以激起人的血性，为国尽忠，保家卫国，这就是我们民族的男儿本色。 他们赢得了全场观众激烈的掌声。 “没瞧出来景区里还能把马匹养的这么好！”廖颖开口夸赞。 025少林寺上 这个时候不都应该感叹一下岳飞的民族大义或者表演的精彩之处吗？ 廖颖的反应有些出乎冉宁宁的预料。 接着廖颖又问：“宁宁，你会骑马吗？” 冉宁宁摇摇头。 廖颖：“有机会带你去，我们这一群人里马术最好的就数三哥了。” 这样娱乐类的演出对廖颖他们来说确实吸引力有限，他们一个是刑警队长，一个是武警干部，本就是军人，他们从不在嘴上感慨，他们用的是实际行动，这些表演对于普通人来说能激起精忠报国的情怀，而他们却一直在践行时刻为祖国、为人民而战。 行程结束，送走了所有的游客，在婉拒了廖颖晚饭的邀约之后，冉宁宁披着夜色坐上了公交车。 直至公交车消失在视线后韩至他们才驱车离开。 一夜如常，很快开始了第二天的行程：少林寺。 与昨天差不多的时间他们到千年古刹——少林寺。 显然，少林寺的游客要比k市的游客多很多，毕竟少林寺早已扬名世界。 有人这么形容过少林寺的影响：当一个中国的和尚游走在美国的街头，那么这些美利坚合众国的人们大概只会认为这个和尚来自中国的少林寺！ 它曾饱受争议，也曾面对质疑，但依旧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千年古刹，它经历千年的风霜，也许它早已改变了原来的模样，但不变的是它的初衷，这里依然有虔诚的信徒，他们日夜祈求祷告，虔诚的供奉着他们心中的信仰。 上午先参观寺院，寺院大门上少林寺三个字肃穆端正，他们从千年的银杏树下走过，翠绿的银杏叶生机蓬勃，它们同寺院一起经历了千年的洗礼；他们看过当年金庸先生在少林寺的题字刻碑；还有记载大唐十三棍僧救秦王的嵩岳石碑；仰望佛祖释迦牟尼的慈悲；致敬当年二祖慧可断臂求法的决心；感叹少林僧人练武的勤勉不缀，腿功落地成坑…… 下午是游览少林寺背倚的嵩山少室山。 因为上山行程是自由活动，冉宁宁把游客送到乘坐缆车的地方，介绍游览线路，规定集合时间是下午16：30，重点强调了不要迟到，嵩山连绵不绝长达60余公里，半天时间不可能全部游完，今天的行程是精华景点书册崖。 廖颖起先还兴致勃勃的想多爬一会儿，可是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峰，明明看着不远的三皇庙总是走不到，再加上韩至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于是，他们提前从山上下来了。 当俩人进入游客服务大厅的时候，看见冉宁宁在靠角落里在椅子上睡着了。 也许是怕吵，冉宁宁连帽子都扣上了，冲锋衣的帽子把冉宁宁的半张脸都给盖住了，天蓝色的衣服愈发显得她的小脸白嫩。 廖颖在她旁边的座位上轻轻地落座，心里想：小姑娘长相显小，看着总跟未成年似的，小小一只走在一车三十多个游客的前面，似乎分分钟都能被淹没，这两天总是会听到有人小声说，一个不留神就找不着导游了。 她转头刚想同韩至讲话，眨眼间韩至凑到近前，用右手轻轻地托着冉宁宁差点从椅背上滑下的小脸。 看到这个场面，廖颖笑了，小丫头却还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觉。 她又抬头看韩至，眼神仿佛在说：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至眼神坦荡清明，他从没有避讳过自己的心思，也就是冉宁宁还一无所觉而已。 韩至用下巴点指冉宁宁，廖颖顺着他的眼神朝冉宁宁靠近，韩至将冉宁宁下巴靠在廖颖的肩上，温柔小心，生怕惊醒了她。 冉宁宁是睡饱了以后醒的。 每天下午的时间小憩都要形成生物钟了，只是今天睡得比较舒服，软软的—— 不对！ 怎么会是软软的？ 她嗖的一下就抬起头—— 廖颖笑意盈盈：“睡醒了。” 冉宁宁一脸的不好意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人家的肩上的？难怪今天睡得格外舒服。 “时间到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韩至突然开口，无形的缓解了冉宁宁的羞窘。 冉宁宁一拍脑袋：睡得太舒服了，差点错过时间。 三人赶紧回到停车场。 车上已经回来不少人了，可能山路走的累了，好多游客都在闭着眼睛休息。 冉宁宁统计了一下回来的游客，然后给那些没回来的人打电话。 电话打了一轮，大部分都说在回来的路上，只有一组一直不接电话。 冉宁宁看看时间：16:15。 她接着给联系不上的那一组家庭打电话，可是始终是没人接。 冉宁宁挂断电话发微信，通知他们集合时间到了，看到短信尽快联系。 可是还是没有回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后边的人陆陆续续的回到大巴车上。 冉宁宁还是不停的打电话，发微信。 规定的集合时间到了，还有两组人没到，联系上的一组马上到，另外一组依旧没有联系上。 这时候车上有个年龄比较大的游客下来问：“冉导，还有多久走？” 冉宁宁：“叔叔，稍等一下啊，还有两组人没到呢。” 游客：“哦，那你赶紧催催他们。” 冉宁宁：“好的，您先上去休息一下吧。” 于是冉宁宁再打电话。 16:40 其中一组回来了，另一组依旧不接电话，冉宁宁跟计调联系，问她有没有别的电话，计调说没有，她又问，迟到了还要不要等，计调回复说，要等，钱都已经交过了。 然后她上车跟游客解释，还有一组没有回来，需要等他们。 接下来冉宁宁继续打电话，发短信。 只是短信发的跟之前不一样了，她换了一句：现在已经超过集合时间，如果还是没有回复就发车走人。 可巧，这次终于打通了。 冉宁宁：“你好，我是导游小冉，集合时间到了，你们在哪儿？” 游客：“冉导，不好意思啊！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冉宁宁：“行，那你们稍微快点，其他人等了你们好一会儿了。” 游客：“好，好。” 电话挂断，冉宁宁在停车场入口张望，可是等了十分钟还不见人影，她就只好再打电话催，这次接的比较迅速，“冉导？” 冉宁宁：“你们现在在哪儿？” 026 少林寺 下 游客：“马上到了，马上到了。” 冉宁宁最不耐烦听到的就是这句，这个‘马上’的时间通常都很长，很长。 冉宁宁：“你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不说清楚我就按‘马上’再等你五分钟。” 对面停顿了一下才说：“我们马上到索道口了。” …… 就知道，索道口到停车场至少要半个小时。 导游们早就被这种情况磨得没有脾气了，可是游客可一样，“车上其他游客已经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了，我们规定的集合时间是4:30。” 游客：“我知道，我知道，不好意思啊，冉导。”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耽误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时间，可是能怎么办呢，只能说:“你们尽快吧。” 挂断电话，冉宁宁深吸一口气，上车。 “游客朋友们，很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因为我们团上还有朋友没到，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所以我们5:30出发。”冉宁宁拿起话筒带着歉意向大家说明。 话音一停，车上的游客就不愿意了： “凭什么啊！不是说好了4:30集合吗！” “对啊！就这俩人让我们等一个小时。” “他们迟到是他们的问题，我们的时间也很宝贵，早知道要等这么久我们也晚回来了，还可以多玩一会儿。” “要是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那还规定时间干嘛！” “你这个导游怎么能这么安排？” “我们损失的这些时间怎么算？” “……” 一时间，车上的游客哄吵起来。 廖颖看不下去，想站起来说两句，却被一旁的韩至摁下来，她不满，“你拦我做什么？” 韩至没回，就听冉宁宁在吵闹中又开口： “大家安静先听我说。”冉宁宁手中话筒的音量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大家都是出来旅游的，我们有缘分坐到一辆车上就是是一个团队，大家有见过一个团队会抛弃团队里边的人吗？再说，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迟到，将心比心，到了那个时候别人要不要等你们？今天小冉既然带着大家一起出来，来了多少人小冉也要带回去多少人，请大家也理解一下小冉的工作。”车厢一时安静下来，冉宁宁继续说：“大家在车上也坐了半天了，有想下去走走的在附近溜达溜达，不要溜达太远，我们随时准备出发。” 冉宁宁说完，大家面色虽然还是不怎么好，好在没有人反对，算是默认，只是并没有人下车，大家似乎都在沉默等着最后上车的人。 “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挺能镇得住场！”倒是有点出乎廖颖意料。 韩至嗤一声：“这算什么，你还没见她不要命的时候。” 廖颖瞥了他一眼，“我说你拦着我做什么，敢情你这心里有数啊！” 韩至当然知道冉宁宁不仅胆子肥，还十分有责任心，况且这种事在她看来应该也不少见。 在车上坐着也无聊，廖颖拽着韩至下车透气。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迟到的人终于姗姗回来了，一对年轻的小男女。 冉宁宁远远地就迎上他们，交代他们上车先给大伙道个歉，毕竟大家等了这么久。 上车以后，俩年轻人确实按照冉宁宁说的先开口向大家道歉，车上的游客有默不作声的，也有嘴上不饶人的：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大家等你们那么久。” “有没有点公德心，大家是一块出来玩儿的，又不是你们俩，耽误这么长时间。” 就有那么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歇的抱怨。 刚开始这俩人还一个劲儿道歉，可是见车上的人还有人不依不饶的一直说，男的就开始不乐意了，当下就开始回嘴：“等怎么了，我们就迟到了就他么的怎么了。” “小子，横什么，你他么的再说一遍。”车子中间坐的一个戴帽子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迟到的男人说。 “你指什么指，我就迟到怎么了！”尽管被同行的女人扯着衣襟，年轻的男子还是不停地向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跟前冲。 “我草你妈的！”戴帽子的男人也往上挤。 旁边的人见这架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也跟着往上怼，毕竟大家等了半天本来都压着火气，这一发就不可收拾，三下两下的就动起手来。 冉宁宁因为是站在小年轻的后边，既挤不上前，也拉不住人。 戴帽子的男人毕竟身量结实，推搡间一拳挥过来，年轻男人被这拳头的劲道逼得连连向后退，扑倒了他的女同伴，就连站在后边的冉宁宁也没逃过，连带着被撞的身子后仰。 原以为免不了一摔的，可是背后一只有力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韩至和廖颖本来在车下面透气，乍一听到了车上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忙不迭的上车去，恰好就看到要摔倒的冉宁宁。 韩至搂着冉宁宁站好，上下看一圈，问：“伤着没？” 关切的眼神，担心的话语，冉宁宁仿佛有些不自在，“没……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冉宁宁听见他松了一口气。 韩至把她扶好护到廖颖身后，脸上略有几分无奈：“老实待着。” 然后走到车中央，三两下隔开了打架的人，拢着几个人的空隙，韩至抽空喊一句： “都有这么大的戾气，一会儿全到警局里呆着吧。” 冉宁宁也打开话筒喊：“大家都各退一步，消消火，这么折腾下去都不用回去了，我们直接开车去警察局。” 这下众人终于消停下来，闷闷不言的各回各位，冉宁宁赶紧让司机开车。 这一路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去了。 到散团的时候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下车后，冉宁宁赶紧走到韩至和廖颖跟前道谢：“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韩至顺嘴说：“没事，不能跟你对我的……” “见好就收啊！”冉宁宁竖眉打断韩至的话。 韩至却正色：“告诫你下次别那么蠢，什么都往前冲。” 冉宁宁咬碎一口牙。 “三哥，差不多行了啊！”廖颖插嘴，又对冉宁宁说：“宁宁，别生气，三哥也是好意，刚刚那情况，你一小姑娘上去多危险。” 027 醒悟 冉宁宁心里明白，可总不能视而不见的让他们打吧？ 接着又瞪一眼韩至：哼！看在这两天你帮我的份儿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因为有人迟到，所以回来的格外晚，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怕冉宁宁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廖颖和韩至开车送冉宁宁回家。 冉宁宁一直推脱不过，只好接受他们好意。 下车后冉宁宁跟他们挥手道别。 直到看见冉宁宁走进小区，廖颖才开口：“离得这么远，这天天得多早出门？” 韩至双眼沉沉不发一言的驱车离开。 第三天来的只有廖颖，好几次冉宁宁都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廖颖解释了一句，昨天有案子，韩至被召回去了。 廖颖挺喜欢冉宁宁的，没有韩至，有冉宁宁陪着也不错。 今天的行程是洛阳，现在正值牡丹花会时节，洛阳的各的个牡丹园都是人满为患，满园都是拍照的人，有花枝招展的大妈群；也有温馨有爱的一家人；当然少不了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看到花丛里相依偎的情侣，廖颖不由的想到了她和修彦也曾这样的幸福过。 那还是在首都的时候，故宫的春日，也是牡丹花开的时节，红墙绿瓦，花开绯红，她非要修彦和她一起做可爱的嘟嘟嘴自拍，修彦怎么也不肯，软磨硬泡了半天他才勉为其难的做了一下，这张照片也是修彦唯一一张搞怪的照片，可是廖颖当时还觉得他表情太僵硬，一点也不可爱。 可是现在，两人却是天各一方，她想嫌弃都见不到人，眼中顿时满是酸涩。 8年，整整8年，这个等待漫长又痛苦。 “颖姐？”冉宁宁出声唤她。 远远的就看见廖颖看着一对情侣出神，脸上还流出丝丝伤感。 廖颖拂去没有垂落的眼泪，扯出一丝笑意说：“怎么了？” 冉宁宁拉住廖颖的手：“颖姐，我握着你的手会不会好一点。”虽然不知道廖颖为什么难过，但是冉宁宁不想廖颖强颜欢笑。 廖颖从小在男孩子堆里长大，她不知道有姐妹是什么感觉，可是，这一刻，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原来她会用软软暖暖的手给你力量。 “宁宁，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一男人为了你远走他乡、建功立业只为了有一天可以配得上你，你会怎么办？”廖颖突然很想、很想有人给予支持和勇气，她急切的想让人肯定她的等待不是在虚度光阴。 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这么为她—— “我想，我会陪着他吧。” 陪着？ 冉宁宁：“对，陪伴，两个人的幸福怎么能一个人承担，一个人的付出怎么会比两个人的努力来得幸福呢？” 是啊！为什么她不和他站在一起呢？哪怕再有8年、18年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又何必非要为别人的想法耗费这宝贵的时光呢？ 廖颖执拗想向别人证明她不在乎名利地位，也想令别人肯定她的选择没有错，困顿的将自己捆缚在牢笼里挣扎痛苦。 我愿意陪在你身边等你功成名就！ z市公安局 韩至正在翻阅卷宗。 昨天北环路派出所接到报警：跟踪恐吓。 原本这只是一起小案件，可是因为报案人是某宝网小有名气的主播，她将事件发在社交网站上，一经流传，一下就上了热搜，现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什么艺人人身安全无保障，严厉打击危害人身安全犯罪等等的言谈此起彼伏，上面觉得事态引起民众的负面情绪，于是成立专案组，彻底整顿z市的社会风气。 “我们调查过了，报案人高露霖，某宝网上百万粉丝网红，从上周开始一直收到陌生人邮寄的恐吓芭比娃娃，这些娃娃的脸上都贴有高露霖的照片，而且经过各种染料涂染，有的还被肢解组装，而且她还有收到一些跟拍的照片，包括住宅的照片。”赵峥把收到的一些信息想韩至汇报。 “尾随、恐吓？”韩至翻着手里的卷宗沉吟，又问：“跟快递公司联系过没？” 赵峥：“每一次发件的地址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有组织的？” 韩至：“那高露霖的小区物业呢？” 赵峥：“正在调监控，不过得逐一排查。” 韩至：“多让几个人先看监控，从她接到的第一个快递的时间的前一个月开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赵峥：“前一个月？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韩至：“寄快递，拍照，都是熟悉她的作息的，不是铁粉就是故意监视，让大家辛苦点，争取这两天看完。” 赵峥：“是，韩队。” 赵峥准备出门前韩至叫住他，“让聂皓准备一下，下午跟我一起去高露霖家一趟。” 赵峥：“好。” 赵峥出去后韩至拿出手机翻开冉宁宁的朋友圈。 更新了一条心动态：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下边配了九张照片，三张带人像的，一张是廖颖的，一张和廖颖合拍的，一张是单独自己的。 把廖颖的照片发给修彦，韩至保存了冉宁宁的照片，艳丽的牡丹花旁的笑意盈盈的小脸。 下团后，廖颖想邀请冉宁宁用餐，冉宁宁正想怎么拒绝的时候，宋恬适时的打来电话，冉宁宁正好找到理由拒绝，总是无功不受禄，昨天已经蹭车回家了，今天不能再蹭饭了。 见冉宁宁坚决拒绝，廖颖也不勉强，临走时说，有机会大家一起聚聚。 一起聚聚？ 冉宁宁莫名，没等她深想，宋恬的电话又打过来，冉宁宁只好边接电话边往她说的地方去。 气喘吁吁地赶到大卫城，见到宋恬在广场东张西望。 看见冉宁宁过来，宋恬背着手走过来抱怨道：“等你好久了。” 冉宁宁顺口气问：“你这火急火燎的找我来干什么？” 宋恬一脸神秘，“之前不是跟你讲，我妈她们介绍给我一个对象嘛，叫聂皓的，约好了今天见面，你给我参谋、参谋。” 冉宁宁郁闷了，“我以为什么事呢，你自己见呗，我累了，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走。 宋恬急忙拉住她，“别啊，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不知道什么阵势呢，没人陪着我心里发虚。” 冉宁宁：“可我在也没什么用啊，总不能替你见吧？” 028 是你? 宋恬眨巴眨巴眼。 冉宁宁琢磨她这眼神的意思是：“你让我去见？” 这次宋恬边眨巴眼边点头。 冉宁宁扶额，“大小姐，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替身的戏码？穿帮了怎么办？” 宋恬连忙说：“不会的，我们互相没有联系方式。”宋恬就防着万一不满意了，大家互不打扰。 冉宁宁头大：“那你们怎么认识？” 宋恬这时把背在身后的两朵玫瑰花拿出来，“我们约在楼上‘外婆家’，我桌上放支玫瑰花，他会直接过来问名字，所以到时候你替我坐在那里就行。” 冉宁宁：“接下来呢？” 宋恬：“我到时候坐在你对面，不管我相没相中你都说认错人就行了，要是我相中了就把我的那支花拿出来放桌子上。” 这样子就完美造成一场小误会。 冉宁宁：“计划这么好，万一真相中了，那我不就尴尬了，你这不行。” 这以后见面冉宁宁怎么解释！ 宋恬摇摇她的手臂，“哎呀，你就帮我一下吧，不会有那么巧的。” 冉宁宁还是觉得不妥，可是耐不住宋恬一直哀求，实在不想被她缠着，冉宁宁才勉强同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宋恬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高露霖的案件局里很重视，韩至上午了解过基本情况以后，傍晚便准备和聂皓去一趟高露霖家。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况不是太好，等红绿灯期间，韩至支着手臂在车窗上思考高露霖的事情。 寂静的车厢里响起突兀的手机铃声，韩至一向不喜欢在车上听广播或者放音乐，而且，这么吵闹的来电铃声也不会是他的。 聂皓匆匆接起手机：“妈，什么事？” 不知道聂皓的妈妈说了什么，聂皓拒绝：“我这上班呢，怎么去见？” 聂皓妈妈：“你别骗我了，现在几点了，早就下班了。” 聂皓：“我这真加班呢，韩队就在我身边，不信我让他和你说句话。” 聂皓：“行啊，你让他跟我说。” 聂皓捂住话筒，用嘴型说：“我妈。”然后才把扩音打开。 绿灯亮起，韩至启动车子，顺便向聂皓妈妈问好：“阿姨，我是韩至。” “小韩啊，你跟皓皓在一起呢？”聂皓妈妈嗓音非常的柔和，把韩至当成小辈一样。 韩至：“是，准备出现场。” 聂皓妈妈：“嗯，都下班了还出现场，吃饭了吗？” 韩至：“一会儿到地方对付一下就行。” 聂皓妈妈轻斥：“那怎么行，天天这么辛苦，还不注重饮食，身体迟早要垮的，我给你们定了地方，再忙也得吃饭不是。” 韩至抽空扭头，眼神询问聂皓。 聂皓苦着脸摇摇头。 韩至继续说：“阿姨，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两个大男人的怎么着都行。” 然后隔着话筒听到一声叹息，接着又听聂皓妈妈说：“我也知道干你们这行的辛苦，每天都跟个陀螺一样，吃饭休息也都没个点，我这一想啊，心里头就难受。” 这口气像是准备长篇大论。 “你说我这一周也见不着他几次面，每次还都是匆匆来去的，这也就罢了，可这天天忙得不见人影，连个女朋友都没时间去谈，一想到这，我这心里头啊……”聂皓妈妈哽咽地声音从话筒里源源不断传过来。 聂皓听着不禁傻眼，她妈这水平见涨啊！ 韩至这就有点无妄之灾了，他咬咬牙槽，这应该不是他阻止的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 韩至话锋一转：“阿姨，看您说的，再忙我们也得先吃饭不是，你说在哪，我们现在过去。” 聂皓瞪大眼：什么情况？ 他使劲摆手，韩至眼睛专注于前方的路况，完全无视他。 拍板同意后聂皓妈妈高高兴兴的挂掉电话。 大势已去！ 这就是聂皓现在的感觉。 很快到达聂皓妈妈给的地址，韩至又一次鬼使神差的一起上去了。 正是晚餐的高峰期，俩大男人分头在餐厅里东寻西觅。 喧嚣的餐厅里，冉宁宁坐在寂静的角落，手里把玩一支含苞欲放的玫瑰。 韩至看到这个景象，心中升起浓浓地不悦。 不经意的抬头，冉宁宁看到面前站立的韩至，而韩至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她手里的玫瑰，黛眉轻蹙，难道他就是宋恬的相亲对象？ 此刻她完全忘了宋恬说过同他相亲的警察名叫聂皓。 宋恬隔着杂志瞅一眼，看到的只是一个侧影，她在静静等待结果。 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一宁静的人是聂皓。他在餐厅内寻视一圈找到这里，看到桌子上的玫瑰花问冉宁宁：“你就是宋恬？” “你叫什么？” “聂皓？” “是你？” 三个声音一起发出。 听到宋恬这个陌生的名字韩至不解。 冉宁宁则是一下子回想起来宋恬说过相亲对象叫聂皓。 宋恬却是认出了聂皓是上次在万象城门口的那个男人。 四人面面相觑，此刻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宋恬面前的桌子上同样放着一朵玫瑰花…… 外婆家餐厅56号桌上，两两对坐。 见到了传说中的“最帅警察”，对韩至的好奇令宋恬本来懊恼的情绪立刻多云转晴，好像故意似的忽略了一起的聂皓。 聂皓同宋恬是完全相反的感受，自从上次见过宋恬以后，他一直尝试添加她微信，可是一次次的被拒绝。 宋恬跟冉宁宁不一样，她那是工作加的，宋恬可不随便添加好友。 祛除心头的疑惑，韩至心里是愉悦的，对于冉宁宁的朋友宋恬也是和颜悦色。 冉宁宁多是一头雾水，一场相亲宴变成两两相对，对上韩至的眼神，她一脸疑问。 韩至在看到宋恬之后大致也就猜的七七八八了，聂皓妈妈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必须去相亲，聂皓百般推辞，可是韩至当却一口应下来，只是没想到女方也不愿意相亲，拉了冉宁宁凑数，吃亏是他跟着来了，否则还不知道这傻丫头竟然也在，这是不是就是缘分！韩至端起水杯挡住脸上的笑意，万分庆幸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同聂皓一起上来。 桌子下，冉宁宁伸脚踢了对面的人一下，挑起一边眉间示意旁边两人，好像在问，怎么个情况？ 029 诡异的相亲 聂皓炯炯有神的盯着对面的宋恬，心里想：兜兜转转又一次见面，这可是老天白送的真正认识的机会，原来她叫宋恬。 聂皓直勾勾的目光里目的性太明显，那眼神恨不得黏在宋恬身上，最后还是韩至率先看不下去，学冉宁宁踹了聂皓一脚，才让他收敛点。 宋恬的关注点更多在韩至身上，倒不是因为相中韩至，虽然她经常在冉宁宁耳边念叨视频上英勇救人的韩至多么帅气令她心动，可是那种感觉更像是追星一般。这 世上但凡是美好的人事物大家都会由衷的喜爱欣赏，可是却不会想占为己有。 宋恬对韩至感兴趣是因为冉宁宁。 韩至注视冉宁的眼神不像是一个朋友的眼神。 倘若说聂皓心思在座的尽人皆知，那么韩至就是司马昭之心。 “韩队，我知道你，我看过网上关于你的视频，太帅了，一直想见你真人一面，但是宁宁脸皮子薄不愿意介绍。”宋恬说的好像煞有其事似的。 “我什么时候——” 不等冉宁宁说完，宋恬在桌子下面掐了一下她的手臂。 韩至漫不经心的望一眼冉宁宁，“没关系，以后让她随时找我。” 谁要找你！ 冉宁宁不明白他们的言语交锋，索性抱臂坐上观，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真的吗？宁宁和我说过，她对你们警察工作特别好奇，你们是每天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还是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办的是杀人放火的大案？”宋恬略带好奇的问。 冉宁宁：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聂皓不甘沉默，抢先回答：“我们是重案组的，基本都是刑事案件。” 对上聂皓的眼神，宋恬觉得这人真不识趣，她本是想引得韩至跟冉宁宁俩交流好探个虚实，他可好，没眼力劲儿的横插一杠，真是个榆木疙瘩，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眼看着场面有往针尖对麦芒的架势，韩至借着点菜的动作制止了他们继续争论。 服务员将最后一道菜品端上来。 外婆家是江浙一带的口味，口味偏淡且菜量十分之精致，大老爷们吃着总是不尽兴，可是女孩子不一样，偏爱吃这些食不果腹的东西。 韩至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女孩，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眼睛晶亮，很喜欢的样子，盘子里放了几片囫囵的洋葱，每一次夹到都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许是韩至的眼神太专注，终于引得冉宁宁注意，登时一口鱼汤吞错喉咳起来，隔着桌子的韩至起身，一步至她面前帮她顺背。 这速度快得宋恬目瞪口呆！ 此刻聂皓才后知后觉地窥得两分意思！ 聂皓是第一次见冉宁宁，上次的乌龙事件他误以为宋恬是冉宁宁，这次相亲又误以为冉宁宁是宋恬，当然了，关于韩至同冉宁宁的前情他是一无所知的，可是就凭韩至现在的举止，他确定局里的一帮子警花知道了都会‘被失恋’。 冉宁宁却是觉得自己在韩至面前怎么就没有一个完美的形象呢？ 每次都要出糗，难不成两人是气场不和？ 韩至见冉宁宁脸上虽然还有因为呛咳引起的红晕，可是呼吸明显顺畅了，于是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对上韩至关切的目光，冉宁宁平复的心脏又砰砰砰的跃动起来，心间的一股燥热直冲脸上，她低声喃喃：“没事了。” 嗓音细弱带着丝丝沙哑。 韩至听了蹙眉：“嗓子疼吗？” 是有些不舒服，可是这对冉宁宁来说不算什么，她摇摇头。 韩至见她脸色恢复正常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下来的用餐期间，冉宁宁面前的一些刺激类的食物都被韩至换了个遍。 目睹着一切发生的聂皓咋舌，这还是他认识的韩队吗？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吃两口望三眼，时刻都在关注冉宁宁，这要是说韩至对冉宁宁没一点意思，打死他都不信。 隔着桌子宋恬踹了聂皓一脚，眼含警告。 聂皓咧嘴无声大笑，目光瞬时又落回宋恬身上。 宋恬则又摆出一脸凶狠的表情，瞪起大而有神的眼睛。 聂皓瑟缩了下，老老实实的低头用餐。 呆子！ 宋恬嘴角露出一丝浅显的笑容，看一眼脸都要埋在碗里的冉宁宁，也不知道她啥时候会明白也许这只是害羞而不是丢脸？ 餐毕，四人乘电梯。 这个时间段用餐流量大，电梯每每都是供不应求，本就狭窄的空间里再加上个婴儿车更显拥挤，冉宁宁既要防着被别人挤压还要防着不要挤到婴儿车，难免狼狈，于是韩至不动声色的站到她前面，周围立马有人低低埋怨。 拥挤的人群，憋闷的空间，可在冉宁冉宁心里却奇异的安宁，哪怕眼前宽阔的肩背挡住了一切，可是她却觉得四周宽敞了许多，她不自觉的摩挲双肩包的包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有点雀跃，又有点窃喜，不禁猜想：他是特意的吧？ 特意护着她。 时间好像好慢，又好像一瞬间就过去了。 一层到了，电梯上的人纷纷往外走，眼前的背影似乎越来越远，直至转身。 韩至在电梯口注视冉宁宁，然后按住开门键，眼带询问。 “美女，让一下吧！” 身后的女声传来，冉宁宁如梦初醒一般，慌乱地下电梯让开位置。 韩至等到冉宁宁下来，然后帮忙推着婴儿车的女人下电梯。 女人离开的时候一脸笑意的向他道谢。 冉宁宁却感觉如同一桶冰水浇下！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刚刚在电梯上那哪是护着她，那分明是护着婴儿车，下了电梯还不忘再搭一把手。 韩至纳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一下来冉宁宁就面色不虞，有心想问，可是时间快要来不及，他们必须去换班了，只能先作罢，嘱咐她俩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后匆匆离开。 等到韩至离开，宋恬才神神秘秘的问：“怎么了，人家态度都这么明显了，你不高兴什么？” 030 网红 冉宁宁一头雾水：“什么态度，不高兴的？” 宋恬：“那个韩队对你有意思，瞎子都看出来了。” 冉宁宁目瞪口呆，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怎么可能？” 刚刚她自作多情了一把，现在再一听更觉得无稽之谈，“我们俩根本就没见过几面，而且每次对我取笑作弄，怎么会是喜欢我？” 宋恬咂咂嘴，“我的火眼金睛你还不信，你没瞧见那个韩队的眼睛由始至终可都没离开你过。” 冉宁宁不信，韩至那明明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总不能把他的助人为乐当作情有独钟吧！不想听宋恬再做无端猜测，“好了，你真误会了，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别老是这么猜来猜去了，要按你这么说，我还觉得那个聂皓对你一直献殷勤呢！” “那个傻乎乎的愣子，我才不喜欢呢！”宋恬不自在。 冉宁宁：“我只不过说人家献殷勤，又没说喜欢你……” 宋恬恼羞成怒：“你不信拉倒，当心以后打脸。” 冉宁宁不以为然。 两人路上吵吵闹闹相携回去。 御景澜小区 御景澜是一个别墅区，院子里有住户，临街也有商户，单单是幼儿园就有两家，一所高级中学，附近还有温泉酒店，虽说是别墅区，却也建有安置房，人员流动比较复杂，重要的是附近每逢初一还有传统的集会，在建造别墅群之前御景澜是个村寨，现在，村子虽然没有了，可是传统却一直保留。 韩至同聂皓先在小区附近探查一番，御景澜也靠近黄河边上，这附近距离冉宁宁家应该并不远。 虽然是别墅区但是管理并没有想象中的严格，两人在别墅里面粗略逛一遍。 “韩队，我们这转来转去干嘛啊？”一直走走停停的。 韩至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他。 “照片跟这有什么关系？”聂皓翻看照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照片拍的其实并不是很清晰，而且角度也很奇怪，不是专业角度的偷拍，大多照片都是从下向上拍的，聂皓仰头在周围观望，“这……难不成这个偷窥狂站树上拍的？” “至少蹲了挺长时间，十分熟悉高露霖的作息。”其实倒是个很简单的案件，他们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高露霖现在在哪儿？”韩至问。 聂皓：“在家。” 韩至：“走，过去看看。” “你们会不会办案？还市公安局的，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也没查到。” 站在门口都能听到屋子里尖锐的女声，聂皓本想意思一下敲敲门，却被韩至制止。 他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背对门口站着，两个区派出所的警员面色不好的站在她的旁边。 大周末不能休息，加班加点的追查案情还要受责问，任谁听了都不会笑脸相迎吧。 三个人僵持着竟然没有人意识到有人走进来。 韩至不动声色地在房子里边转悠，倒是聂皓忍不住，“高女士，我们警方的同事已经在加班加点的盘查了，这不是拍电视，说有线索就有线索。” 三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随随便便就进别人家里。”高露霖不悦。 聂皓也知道高露霖这个网红，本人的脸比着视频里足足小了一圈，肤色也不像视频里看着白皙，苹果肌高高颧起，近距离看着非常的诡异。 聂皓亮出警官证，“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高女士你的案件移交给我们市公安局了。” 高露霖抱起双臂，上下打量聂皓，“你？市公安局的？” 聂皓收起证件：“对，市局成立了专案小组，组长是韩队。” 在聂皓说话时，韩至正在走窗边向下张望，听到聂皓的介绍他扭过头，从夹克口袋里掏出证件走过来，“你好，韩女士。我是市刑警大队韩至。” 从韩至转过身高露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五官虽生的阴柔，但是却有一份与他样貌不相和的刚毅，这张脸怎么会轻易让人忘记呢？ 高露霖失神的盯住韩至，直到听到两声轻咳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高露霖及时回神，“韩警官，你好，我是高露霖，你……还记得我吗？”说着她伸出手。 从听到高露霖的声音，韩至就有印象，待看见她的脸韩至就记起来了。 上次锦江酒店遇见的为难保洁阿姨的女人，现在想想才明白，当时她会怕闹到警局，大约是怕引得绯闻，名人嘛，都怕丑闻。 韩至礼节性浅握一下高露霖伸出的手，然后问：“高女士，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询问一下你。” 高露霖笑请他们坐下讲话，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嚣张拨扈的样子。 韩至：“我们了解到您是带货主播，除了收到快递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怪异的地方？” “没有啊。”高露霖不假思索回道，接着又说：“韩队，想想我们真的好有缘分，竟然会一这样的方式在我家里重逢。”高露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韩至，上次一别，她还惋惜过错过这样的极品，最近总是有麻烦，经纪人不让她一直暴露在公众视线里，所以上次才匆匆离开。 又一个折服在他们队长西装裤下，聂皓心里想。 哪知道韩至压根不吃这套，“聂皓，你给高女士做个笔录。”说完，直接站起来观察其他地方。 高露霖本欲随着韩至一起起身，聂皓突地上前阻止她。 对于做这种事情，聂晗驾轻就熟。 高露霖愤愤，又不想在韩至面前失态，只好忍下不悦，随意敷衍，“这些问题找我经纪人吧，她前几天出差，明天回来，到时候可以详细回答你。” 面对高露霖如此的不配合，聂皓也无可奈何，只能按下不提，等明天询问她的经纪人。 知道大约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于是留下聂皓蹲守，韩至先回局里查看监控有没有发现。 四月的周六，被z市的导游称为黑色周末，因为这周六周末两天可以让人脱层皮！ 031 黑色周六 从早上6:30开始就是灾难。 集合点乌泱泱的一群人，呵闹声、吵嚷声声声不绝，平常，一天不过百人都是乱糟糟一片，更何况一天三五百人的情况了。 单单59座的大巴车都停有七八辆，数百人从z市东南西北不同方向接到二七广场，然后在这里在进行分车，每59人只有一个导游，中间的交流衔接难免有疏漏，但凡没有及时招呼到，游客就会各种不愿意！ 大家都是花一样的钱，凭什么别人享受到的服务我就享受不到？ 更有甚者一大早还没有发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投诉一番，就例如：早上集合时间，原本手机通话一刻都不消停，所有的游客都会打电话和导游确认，千万不要怀疑游客的决心，哪怕短信发的再详细，内容再清楚，游客还是会以给导游打通电话为准，手机永远在占线，这时候游客多半会给旅行社投诉联系不上导游，计调偏偏还喜欢横插一脚再打给导游确认情况，占用手机通话，而这时候，当其他的游客联系不上导游的时候就又会跟旅行社投诉，诸如此类就如同恶性循环，而这，还紧紧只是开始。 一阵兵荒马乱后，冉宁宁车上的游客集齐，终于发车。 驶向少林寺的路途中，行程讲解、收尾款、统计优惠证件、报门票，一系列的工作结束以后，正赶上下高速。 上午10点，四月的周末同黄金周并没有什么区别—— 堵车！ 整整2公里，大巴车以蜗速慢慢地向景区方向挪动，车窗外，还有无视交警临时摆放的路障，强行插队的私家车，结果想而易见—— “嘭——”恶果来的就是这么快，私家车追尾，连蜗行的速度都被停止了，所有车辆停滞。 现在的情况就是车前长长的看不到头的车，车后也一样。 时间已经到早上10:40，下高速至景区只有十五公里，正常情况下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停车场，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40分钟，而前方还有大概1.5公里左右的距离到景区。 冉宁宁果断收拾好装备，拿起话筒，“游客朋友们，现在距离景区还有1.5公里，可是前方有事故，处理下来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我们现在下车步行至景区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大家是现在下车跟我步行过去还是等待事故处理后坐车过去？” 车上早有人不耐烦了，听过后果断同意步行。 “好的，现在是旅游旺季，下车带好随身贵重物品安全，跟紧小冉的导游旗，路上的车辆较多，注意人身安全……” 到达景区，在经过半小时的排队购票，终于顺利进入景区，而这时已经是11:40了。 常住院、塔林游览之后已经是下午2:40，接下来要马不停蹄地赶去洛阳，中餐加路程之后到达龙门景区已经是下午4:30，买票游览，重复早上的情况。 石窟的栈道是一米宽左右，一天的游客量达到6万人，超负荷的容量，景区不得不停止售票，饶是如此，景区里也是人满为患，摩肩擦踵，灼热的天气，拥挤的人流，再加上景区实行无噪音游览，不能使用扩音器，扯着嗓子喊一天，冉宁宁的嗓子火烧火燎的，时不时干咳两声，不过还要坚持讲解： “现在我们游览的是西山石窟最大的一个洞窟——奉先寺……” 不远千里赴豫旅游，总要了解精华之处。 “导游，慢一点，走马观花的，我们还没有拍照呢。” “你们拍完自己跟上来，小冉，快一点，我们还要看牡丹。” “……” 一千个人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冉宁宁也不做无谓的解释了，按正常速度继续走行程。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压轴——牡丹园。 春分之后，白天的时长开始超过黑夜。 下午7:00下高速，堵车——又是堵车，再一次下车步行，不过半个小时，从天明走到天黑，到达牡丹园的门口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因为提前联系过牡丹园，所以牡丹园还正常开放，联系好景区讲解员，在客人进去参观以后，冉宁宁才真正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可是冉宁宁知道，远远没有结束。 不到半个小时游客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大家脸色都不怎么好，当人群聚集越来越多时—— “什么看牡丹，看的都是‘黑牡丹’，什么都看不见。” “导游呢，导游在哪？” “就是，退钱，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冉宁宁走过去，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景区的展览馆是可以看到牡丹的，讲解员刚刚应该带大家参观过了。” 其实游客这时候进去只能看到展览馆少数的牡丹花，园区里的牡丹是看不见的，因为晚上的园区没有灯光。 “我是搞摄影的，就是为了拍牡丹才参加这个行程，可是今天什么也没拍到。” “对，我们都是为了看牡丹才来的，这个时间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是，你们得负责，我们没有看见牡丹。” 冉宁宁解释，“早上我在车上跟大家解释过，现在是旅游旺季，景区的情况大家今天也看见了，小冉已经尽量控制时间让大家不错过任何一个景点。” 游客：“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这种情况，你是导游，肯定知道，为什么不先看牡丹，看完牡丹再看别的景点？” 冉宁宁：“我们是按照合同规定的行程走景点的。” 游客：“可是旅游合同上写的是下午5点游览牡丹园，可是我们8点才到牡丹园，你们这是违反了旅游合同。” 冉宁宁：“可是今天的情况大家也看见了，高速堵车，景点人多，这是不可抗因素。” 游客：“这是你们旅行社的责任，没有合理安排行程，我只是按合同的规定，我们没有看到牡丹，你们就是违约，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冉宁宁尽量安抚游客的情绪：“这样，我们先回车上，路上可以慢慢商量解决办法。” 游客：“不行。我们今天要住在洛阳，明天在继续看牡丹。” “对。” “就是。” 其他游客纷纷附和。 不可能！ 冉宁宁委婉的说：“首先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来决定，而且我们的行程晚上是在z市入住。” 游客：“那我们投诉。” “对。” “我们全车投诉，你自己看着办。” 032 偶遇周茹 冉宁宁：“那大家稍等一下，我把大家的意见反馈给旅行社。” 冉宁宁把这边的情况向计调汇报。 计调直接丢一句：“不可能，按照正常行程回z市，让他们投诉去吧。” 说了等于没说！ 明明知道会是这种答案，可是还是要例行报备。 一日游是旅行社里最便宜的行程，说白点就是最低端的消费，可是交了钱的游客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都想以最低的价格享受最高的质量。 耳边一直嗡嗡不停，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冉宁宁也累得不行，只想赶紧解决然后回去。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这么吵吵嚷嚷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等游客安静下来冉宁宁才接着说：“小冉明白，大家都是不远千里来到h省旅游，也是抱了很大的期待，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小冉会尽最大努力解决大家的疑惑。” “首先，如果按照大家刚刚的说法，白天先游览牡丹园再游览少林寺和龙门，以今天的时间为例，大家不妨算一算，我们到达少林寺和龙门的时间。” “少林寺下午6点停止售票，龙门下午因客流量太大，下午5点就已经停止售票，这样的话我们看不到的就是两个5a级的景区，再有，住在洛阳那更是不现实的，现在花会期间，早在一个月前洛阳的各个酒店都已经被预定爆满了，现在根本找不到空房。” 还有一点冉宁宁没有说的是，游客所交的费用中，住宿的预算价在四月的洛阳根本订不着酒店。 “而且，车上大多数人明天还有别的行程和景点，你们这么一直耗着，耽误的是你们明天的时间，大家不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至于相关的赔偿问题，我是导游，今天游览景点的问题我可以给大家处理，但是如果涉及到旅行社赔偿方面，小冉没有权力来决定，那么我的保证也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所以我建议大家同各自报名的旅行社联系，毕竟你们是从不同地区报的名，那么这中间的相关赔偿也由各个旅行社斟酌解决。” 说白了，不过都是些表面的话，冉宁宁深知他们得不到任何的赔偿，因为四月关于行程类的投诉旅行社是不予受理的，哪怕投诉到旅游局也没有用，人山人海、堵车，这种情况就是有预期可也控制不了，游客报名时，旅行社的计调事先都会提醒，只是很多游客觉得这只不过是夸大其词，也或者抱着侥幸心理，而当他们真正面对这种情况，又都会埋怨旅行社为什么不提前说明，其中不乏有的人仗着人多势众从中搅和想谋取私利，不过，好在多数人都是明理的。 游客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到大巴车上，那些极个别的觉得没有指望的时候也只好随大流。 终于开始返程。 御景澜 从昨天到现在，高露霖一直缠在韩至的身边，表现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哪有刚见面时颐指气使的模样。 最后韩至终于不堪其扰，把摊子丢给聂皓，找个由头出去了。 局里安排人24小时守在高露霖家里，不免令人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天色渐晚，韩至走出小区，周围最是热闹的时候，下课的学生，接孩子的家长，下班的工作族，还有路边出摊的小吃，比白天多了几分烟火气。 正好到了饭点，韩至走到了一个卖饺子的小摊，“饺子多少钱？” “十块，带走还是在这吃？”周茹忙碌中抬头，待看清人又一脸惊讶的喊，“小伙子，是你！” 韩至脑子里过滤一遍，他的记性不错，认出来了周茹，没想到这两天接连遇见上次锦江酒店里的高露霖和周茹，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缘。 韩至：“你好，阿姨。这个小摊，是您开的？” 周茹一脸的高兴，“是啊，从那个饭店不干了就来这儿了。”说着又挥手让韩至到后边的小桌子坐，“别站着啊，快进来，阿姨给你煮饺子吃。” 被热情的周茹拉进去，刚坐下她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快，趁热吃。” 韩至：“谢谢阿姨，您叫我小韩就行。” 周茹笑着点头，“中！”然后又问：“对了，你是在这边住吗？” 韩至咽下一只饺子后回答，“不是，有公事，这段时间可能都在附近。” 聊着聊着，周茹一拍大腿想起来，“不知道会见着你，你的衣服还在我女儿那儿呢！她说你那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我也不懂，就给她收拾去了。” 韩至笑笑，“没那么讲究，阿姨，您随便洗洗也没事。” 周茹：“那你在哪儿上班，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韩至连忙拒绝，“不用麻烦，我明天再过来一趟就行。” 周茹：“那怎么行，耽误你做事，我给你送过去吧。” 韩至：“不碍事，刚好我也有空闲。”为了怕周茹再推让，韩至急忙转移话题，“对了，阿姨，您这儿生意怎么样？” 一说到这个，周茹一脸满足，“挺好的，附近有学校，还有小区，每天就晚上出摊，挣得比我在饭店打工的还多，重要的是我挣得多点，我女儿就能轻松点。” 说了不过几句话，可是但凡提到女儿周茹脸上就会特别的柔软。 吃完饺子后韩至要给钱，周茹没让，“小韩，上次的事儿阿姨还没谢谢你呢！” “举手之劳，阿姨您太客气了。”韩至知道他们做小生意也不容易，坚持要给钱。 周茹：“你这样阿姨要生气了，就一顿饺子，不值钱。” 韩至推拒不了，只好换种方式，“那行，那这顿饺子就算谢过了。” “这才对。”周茹笑眯眯的。 “那您在给我打包两份吧。”刚好带回去给聂皓。 “行。” 周茹将打包好的饺子给韩至，刚想拒绝韩至递过来的钱，韩至及时开口：“阿姨，我们刚刚说好的。” 周茹一滞，笑了，这才接过韩至的钱。 目送韩至离开，周茹心里想：这个小伙子真不错。 “来一份饺子。” 033 再一次 突然的吆喝声唤回周茹的思绪，她忙应和。 转身，一个五十来岁文质彬彬的男人找桌子坐下，也算是老客户了，从周茹开始摆摊开始，几乎天天都会光顾她的生意，男人每次吃完都会默默地坐好一阵才离开。 接下来周茹开始了她忙碌的晚上。 韩至回到御景澜的时候聂皓正在扣手机，自顾沾沾自喜。 韩至踢他两脚，“乐什么呢？” 聂皓喜笑颜开，又发了两条信息才收起手机，“宋恬答应和我交往试试看。” 韩至双目微沉，动作还挺快！ “韩队，你也太不仗义了，上次都不说清楚宋恬的事。”聂皓抱怨，认错人出大糗。 韩至怎么可能会跟他解释他一直以为聂皓说的人是冉宁宁。 转头，聂皓又乐呵呵的说：“不过也没关系了，这更加说明我们之间有缘，连相亲都能误打误撞的碰上。” 脸上洋溢幸福的样子令韩至倍觉不爽，一脚踹过去，聂皓踉跄下。 待站稳，聂皓咧咧说：“韩队，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抱得美人归，你这样很不好，有什么心思你得说出来，你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呢？” “你再说一遍！”韩至阴测测的说。 聂皓回头看到韩至阴鸷地眼神，声音卡顿，可是想到宋恬的耳提面命，聂皓硬着头皮说：“宋恬说，冉宁宁性格敏感，可是对感情的事情却又迟钝，有时候并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着，难过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只会自己吞下去，然后笑脸相迎，特别让人心疼，宋恬还说，你要喜欢她就好好对她，要是你敢欺负冉宁宁，她才不管你是谁，肯定不会放过你!”聂皓说完觑一眼韩至，没有想象里的恼羞成怒，韩至只是自己陷入沉思。 敏感、迟钝却又十分坚强…… 第一次遇见，哪怕是陌生人，冉宁宁也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人；第二次，明明对自己诸多怨言但依旧陪着他去医院；清明上河园里被踩疼了也忍着不说；少林寺又一次不管不顾的拦架…… 靠近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冉宁宁敏感，心防重，看似对每一个人都不错，可是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走进她心里。 该怎么办呢？ “给我支烟。” 韩至烟瘾很小，只有当案子没有头绪，心里烦躁的时候才会抽。 聂皓抽出两支烟递给他，他其实是挺好奇韩至现在这样是因为案子还是因为冉宁宁，可是他没胆子问。 终于下团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冉宁宁坐上公交车，晚点也有晚点的好处，公交车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乘客。 找到靠近下车门的座位，坐下来以后，冉宁宁深深呼出一口气，累！ 掏出手机，微信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 大多数带团导游和冉宁宁的情形一样。 点击进入中原旅行社私聊小群，中原旅行社有工作群，可是有些话题不方便大群里讨论的时候，小群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现在私聊小群也是热热闹闹： 邓原：【同志们，刚下团的举手……】 师小瑜：【举手】 冉宁宁：【举手】 冉宁宁：【豫见今天比咱们多了两车人。】 邓原：【我也正想说，好像今天就我们社人少。】 邓原是中原旅行社为数不多的男导游之一。 高静：【辛苦了……】 高静：【估计是因为豫见价格比咱们低了20……】 耿真真：【无语！豫见怎么这么不地道。】 耿真真比冉宁宁早进中原旅行社几个月，她们算是同一批的。 高静：【上次郭总还为了价格的事跟嫂子在办公室吵起来……】 冉宁宁：【？】 冉宁宁：【吵架？难道是我上次去那次？】 耿真真：【什么情况？】 李鸽：【？】 很多人都知道，李雁是出了名的‘抠门’，可也正是因为李雁省财有道，郭铭才能挣得现在的身家，没有李雁，郭铭就跟个光杆司令似的，哪会像现在，买车又买房的，所以郭铭在员工面前十分维护李雁面子，两人一直和和气气的。 高静：【郭总说，他们降价，我们也降价，但是嫂子不同意，说再降价就得赔钱，郭总就说，豫见降，你不降，组团社肯定挑便宜的拼人，可是嫂子就是不答应，然后就吵起来了。】 所以，其实还是李雁说了算，没降价，所以中原旅行社的游客骤减。 豫见也是z市做一日游的其中一家旅行社，可是他们老板很是没有底线，为了抢人会把价格压的很低很低，然后从特产店里抽点来贴补中间的差价。 羊毛出在羊身上，豫见的导游也只能从客人身上再捞回来，不断的给客人施加压力购买特产，如果客人投诉，只要能挣钱，豫见就会无条件包庇，一概不予处理。 而客人呢，体验感差的时候就会上升到地域，觉得整个h省都不好！！！ 大家不由又抱怨起豫见了，信息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 …… 这种行为无疑败坏了h省旅游市场的风气，即使上面约谈各个旅行社的领导也没有多大的效用，毕竟没有统一的硬性的行业准则，总有人会阴奉阳违，两面三刀。 瞿婷：【兄弟姐妹们，你们辛苦了，抱抱】 终于出来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李鸽：【大拿出现了！】 瞿婷：【害羞】 李鸽：【大拿，你什么时候回来？】 瞿婷：【我回去估计都四月底了，今年的牡丹花会算是泡汤了，大哭】 邓原：【就一个四月，你还在乎？】 瞿婷：【当然了，四月一分钱没挣，净花钱了。】 邓原：【你这都是玩票了，那还在乎一个四月，也就我们没挣过大钱，把个四月看的比天重。】 瞿婷：【没有、没有，大家都一样。】 瞿婷是一日游里的第一批导游了，他们赶上了黄金时期。 旅游业刚刚兴起时就是一个奢侈品，出来旅游的人概括起来就是有权、有势或是有钱，那时候还没有发达的网络，也没有某宝网，某团网这些线上销售，不管是旅行社还导游都可以说挣得市盆满钵满的，到如今，旅游依旧在走上坡路，可是旅行社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而当时的那一批导游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转行或者成家，活跃在这个圈子里只剩极少数了，瞿婷就是其中的一个。 034 相助 深夜，城市进入沉睡，公交车一路畅通，连红灯都没遇上几个。 正当其他导游开始打趣起瞿婷时，公交车刚好到站，冉宁宁收起手机下车。 周茹今天生意好，收摊较从前要晚。 这时候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几个人，一屁股在小凳子上坐下，点了三份饺子，周茹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酒气熏人。 她把饺子放下以后赶紧走开。 几个人吃了俩口喊：“老板娘，来两瓶啤酒。” 本来就已经是醉醺醺了，却还要酒，周茹懦糯说：“没有酒，只有饺子。” “没酒？他妈的摆什么摊儿。”一个醉汉晃晃悠悠站起来口齿不清地吼，踉踉跄跄往周茹的小车跟前走。 周茹赶紧躲在一旁，左右看看附近没什么人，她自己不敢贸然过去。 醉汉走到小车那就开始翻腾，东西扔了一地，眼看他就要把钱匣子找出来，周茹赶紧跑过去，“哎，你这人怎么乱翻东西。” 她想要抢过来钱匣子，谁知道男人抓着钱匣子伸手一把推开周茹，“妈的，你这有什么玩意。” 随后桌子旁剩下几个人也都嘻嘻哈哈的走过来，不时地在那骂骂咧咧。 冉宁宁眼前是这样的画面。 下了公交车以后冉宁宁并没有直接回家，她知道周末的时候周茹晚上收工都很晚，她每次都会过来帮周茹招呼。 此刻，周茹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几个醉汉把东西扔的满地都是。 冉宁宁急忙把周茹扶起来上下打量：“妈，你没事吧？” 周茹摇摇头，双眼发红，紧紧地抓住冉宁宁的手。 冉宁宁把周茹护到身后，朝那几个人喊：“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男人转身酒气熏红的脸上露出轻浮又猥琐的笑，其中一个男人伸过来手，“呦，还有个小的。” 不过靠近几步，就闻到他们周身一股酒臭味，冉宁宁狠狠地拍掉他的手。 被打之后，男人恼羞成怒扑上来，周茹被男人脸上的狰狞吓到，她着急的想挡在冉宁宁身前，见着巴掌就要落下来，冉宁宁赶紧先护住周茹。 没有预料的拳打脚踢！ “啊——”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冉宁宁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韩至表情冷冽，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睛里反而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醉汉的手被掰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龇牙咧嘴的喊疼。 韩至犹觉不够，这都比不上刚刚他看见的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晚来一步看到的会是什么！ 醉汉的几个同伙也顾不上醉意，一拥而上，韩至这才甩手推开他，不过几个跨步闪躲，抬手踢腿三两下，几个人趴在地上泱泱呻吟。 冉宁宁瞠目结舌，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韩至的身手，干净利落，拳拳到肉。 那几个醉汉都是五大三粗的成年人，韩至身形高瘦，单单论体重比不过任何一个醉汉，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直挺挺站立在那，眼风凌冽，可是，**的青筋泄露出主人的几分怒意。 眼见打不过，几个醉汉眼神相互交流，最后一致踉跄的跑走。 “小韩？” 听到这熟稔的呼声冉宁宁吃惊的看向周茹： 妈妈怎么会认识韩至？ “你们怎么样？”韩至关切的问，眼神落在冉宁宁身上。 “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们今天都不知道会咋样？”周茹一阵后怕。 说着周茹拉过来冉宁宁，“宁宁，这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帮过我的小伙子，他叫韩至，他今天又帮了咱们，咱们要好好谢谢人家。” “谢谢你。”冉宁宁喃喃，就算再见多识广，这时候冉宁宁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世界真小啊！韩至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们。 韩至皱皱眉，这沙哑声音完全不似之前听到过的那管清亮的嗓音。 周茹又向韩至介绍：“小韩，这就是我女儿，宁宁。” 冉宁宁简直想印在周茹的背后，她努力地装作第一次见到韩至的样子，如果解释她认识韩至的事情，之前铁塔公园的事就瞒不住了，周茹知道了又该担心的吃不下饭了，索性就当做不认识吧。 韩至冲冉宁宁点点头，看着她的举动心里却在笑：这会儿挺乖觉，知道躲在大人身后，刚刚奋不顾身冲前头的劲头哪去了？ 难怪，他见到周茹的时候会觉得面熟，原来冉宁宁长相随周茹。 许是看出来她的打算，韩至竟然也默认了。 韩至不放心冉宁宁母女，非要帮她们收摊。 冉宁宁对于别人的帮助总是习惯性的拒绝，韩至趁着周茹走开的空隙低声在她耳旁要挟：“你再阻止我就告诉阿姨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冉宁宁咬牙切齿地瞪他。 就算如此，韩至还是觉得她怎么这么可爱，不仅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扒拉下韩至的大手往后退，妄图离得他远点，这动作就像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韩至宠溺一笑。 不知怎地冉宁宁越发的恼羞成怒。 “宁宁。” 恰好此时，周茹转身唤了冉宁宁一声，冉宁宁脸上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听到周茹问：“怎么了？吹胡子瞪眼睛的，赶紧过来跟我收拾东西。” 韩至倒是一直面无异色，周茹也就当冉宁宁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冉宁宁过去时不忘向韩至飞去一记眼刀：别以为我看不清你在我妈面前装的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看你能掩藏多久！ 韩至摸摸鼻子，他不过是在周茹面前表现得稳重成熟一些，没有那么罪大恶极吧！ 摊子都收拾到三轮车上，周茹本是要自己骑回去，可是冉宁宁担心刚刚她摔那一跤磕到哪里，没让她骑，反正冉宁宁自己也会，所以打算自己来。 可是没料到刚一踏上脚蹬就被韩至拦下，“我来。” “你？”冉宁宁才不相信他会骑电动三轮车，这跟他的形象可一点也不相符，也许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冉宁宁迟疑了，也就一瞬间便同意了。 035 悸动 韩至的确不会骑电动车，但他想，三个轮子的总会比四个轮子的容易。 事实证明韩至的学习能力非同一般，坐上去不过简单的熟悉一下就摸出门道。 冉宁宁还准备了一大通嘲弄的话，结果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临到小区楼下，周茹问冉宁宁：“宁宁，小韩的衣服是不是还在你那儿？” 冉宁宁恍然想起，上次衣服干洗以后就一直挂在她的衣柜里，“嗯。” 周茹：“那我去楼上拿下来还给小韩吧！” 冉宁宁拉住周茹，“妈，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拿吧，很快。” 韩至本想说不着急的，可是冉宁宁已经急慌慌的走了。 周茹：“小韩，很快的。” 韩至：“今天你们都累了，衣服又不着急穿，改天拿也行。” 周茹摇头叹气，“我每天也就晚上几个小时出摊，有啥累的，倒是宁宁，每天下团回来还要过来给我帮忙。” 韩至想起那两天跟团旅游，不停地讲，不停地走，累极了歪在椅子上就能睡半天。 “看我，怎么跟你说这些。”周茹收住话，竟然忍不住对韩至说起这些，转头问他：“见过两次，我都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韩至：“警察。” “那好啊！看你总是一身板正的。”怪不得几下就能把人打趴下，“天天也不轻松吧？” 韩至：“习惯了，挺好的。” 这话跟冉宁宁说的何其像。 正说着话，冉宁宁跑下来了，站住后还微喘，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韩至，“给你装好了。” “小韩，今天真是谢谢你啊！又帮了我们一次。”周茹说。 韩至：“应该的，阿姨。” 冉宁宁推推周茹的肩，“妈，你先上去吧，我送送他。” 眼看着周茹上楼，冉宁宁才带着韩至向外走。 御翠苑里的路灯很朦胧，暗黄的灯光其实照不清脚下石子路，每一次冉宁宁都会用手机照明，只是刚刚上楼时手机顺手放屋里，于是只好估摸打量着往外边走。 只是这世上之事多是不顺畅的。 石头铺路总会有凹凸不平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到。 韩至夜视能力极好，所以看得清楚，在冉宁宁身子歪倒的一瞬就把人揽住了。 冉宁宁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之前几次都没有的味道。 如果问冉宁宁长大后真正接触最多的男人是谁，大约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不知道两人什么样的渊源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相遇，还总是在她狼狈的时候，可是，此刻，自己竟然会觉得莫名的安心。 冉宁宁仰头，她十分感谢这漆黑的夜色，因为他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她好像有点迷茫了。 韩至手臂不自觉的收紧。 冉宁宁终于察觉出尴尬的氛围，匆匆离开这温暖的令人眷恋的怀抱。 嘀—— 电动车的鸣笛声突兀的响起，暗夜里射过来一束光线，冉宁宁下意识地避让，右脚后退踩到石子路牙子侧沿，蓦的踩空，身子又不受控的向后仰，韩至及时拉住她。 四月的夜带着微凉，握在掌心里手掌指尖也有微微凉意。 冉宁宁抬起头，夜幕中看不清楚韩至的眼神，而被他牵住的手渐渐地发热，冉宁宁挣了挣，没有用，她诧异望向韩至—— 韩至心中叹口气，牵着她走过黑暗的石子路。 在明亮的路灯射过来的一刹那，冉宁宁骤然挣脱了韩至的手。 好像一种不可明说的情绪，在她没有明白的时候于灯火辉煌中消散！ 韩至看着空空的手臂若有所失。 安静—— 好一会儿，冉宁宁才甩掉不知名的情绪，直视韩至，可仅仅一眼，明亮的眼神里闪烁着冉宁宁看不懂的东西，面对这样的眼神，冉宁宁竟然会躲躲闪闪不敢去正视。 她低垂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韩队，谢谢你。” 眼见韩至朝自己挪一步，冉宁宁接着说： “也许你觉得这些都是小事。第一次在铁塔公园门口，如果那个歹徒手里的枪是真的，现在的我肯定不会站在这里了，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向你道谢，还有我妈的事情，之前锦江饭店的事情我后来听我妈讲了，虽然我并不在跟前，可是我了解我妈，我妈的个性软弱，如果当时不是你，她或许被人欺负的更惨，还有今天，你没有及时出现的话，我肯定会吃些苦头，可能在你看来这些都无所谓，可是，对我来说，真的是很大的恩惠，谢谢你，虽然这些话说着确实挺苍白，没什么作用，但是，我心里会记着的，真的。” 冉宁宁努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这世上总是置身事外者多，义无反顾者贵。 韩至在心中叹口气，嗓子都成这样了，还说这么多话，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懂事，懂事到让他心疼“好，我知道了。” 韩至说完后，仿佛是看到了冉宁宁舒口气的样子，他又开口，“再见我还会张牙舞爪吗？” 冉宁宁：我什么时候张牙舞爪过？ 韩至唇角微扬：“现在可不就是。” 冉宁宁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动，“韩至，你这人能不能正经的说话。” 韩至自动忽略了她的怒意，只是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会那样动听！ 可是还是心疼她嗓子沙哑成这个样子，所以不愿她再多说，“好了，逗你的，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我还有案子，要先走了。” 难怪会出现在这里，有心想问她们母女耽误他半夜会不会影响到他工作，可是韩至却挥手离开了。 一路敞亮的路灯，韩至背影越来越远，不知什么原因，冉宁宁等到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才回家。 现在的生活周茹其实非常满足，自己有能力生存，女儿陪在身边，如果冉宁宁终身大事能解决可能她就没有一点遗憾了。 经过昨晚的事，虽然仍是心有余悸，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恶人呢，周茹在夜幕降临以后出摊了。 “小周，来份饺子吧！” 周茹回头，男人对她笑笑，那种看透世事后又归于平淡的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老郑哥。” 周茹不知道老郑哥叫什么，只是他自我介绍就是老郑。 “中，你先坐那吧，我给你端过去。”周茹招呼老郑坐下。 老郑从周茹开始在这里摆摊一直照顾她的生意，不忙的时候也会和周茹聊聊天。 036 送饺子 周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怎么会和人聊天，可是老郑却不嫌弃，引得她说话以后都是面带笑容听着，时不时应和她两句，和他说话，周茹不会那么紧张，也不用怕说错话惹人不高兴，完全能放松那种状态，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周茹自己都记不得了。 “坐会儿吧，现在人还没上来。”老郑说。 周茹点点头，在老郑对面坐下。 老郑吃饭很斯文，细嚼慢咽，吃到最后都是桌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老郑：“你一个女人每天这么操劳累吗？” 周茹笑笑，带着满足，“不累，生活有奔头就不觉得累。” 老郑：“不是本地人吧？” 周茹：“前几年才和我女儿过来这边，那个时候很难过，我没什么本事，拖累了孩子，难受的时候，一死了之我都想过……” 老郑怜惜的眼神让周茹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看我，竟说些丧气话，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这人呐，不管什么艰难困苦的境地，坚持下去就算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总也会差强人意，熬着熬着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也说不定能遇上个心想事成。”老郑带着历经沧桑的语气说道。 周茹：“谁说不是呢！我现在就盼着宁宁能找到好人家，我这辈子也没别的可求的。” 老郑迟疑一下才问：“宁宁的爸爸？” 周茹脸上一丝落寞闪过，“离了。” 老郑：“抱歉。” 周茹摇摇头，“现在我是看开了，只是可怜我的宁宁遇到这样的家庭。” “她现在上学还是工作了？”老郑问。 周茹：“她是个导游，带什么‘郑汴洛’的，我也不是太懂。” 老郑点点头，倒是听说过，应该是带的是本地的景点，“也是个累人的工作。” 周茹叹口气，“可不是，以前是我太没用，家里的担子都压在她一小孩子身上，现在我这饺子摊收入挺高的，就想让她换个轻松的，这孩子也不愿意。”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说的太多，周茹不好意思笑笑。 老郑倒挺随意：“慢慢来，总是得碰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老板娘，一份饺子，带走。” 夜晚，客流量上来，周茹开始忙活起来。 老郑呆了很久，忙得时候还会搭把手，周茹却觉得过意不去，怎么说老郑也是顾客。 老郑倒是不太有所谓，直到她不怎么忙了才离开。 他前脚刚走，冉宁宁紧接着就来了。 “妈。” 和昨天相比，冉宁宁的嗓子又沙哑不少，周茹听着很揪心，问她吃药了没。 “吃了也不能一下子见效，过了四月就好了。” 每天不停地说话，吃药也没用。 正是晚上上人的时候，冉宁宁放下东西就帮她收拾桌子。 忙到晚上九点半，终于可以歇歇。 周茹突然想到那天韩至差不多就是这个点来买宵夜的，“也不知道小韩现在忙完了没有，宁宁，你问问他要不要吃饺子？” 周茹对韩至的印象非常好，觉得是个踏实稳重的孩子，每每这个时候，周茹就不禁想到冉宁宁的未来。 …… 要这么关心吗? 又不是你儿子！ 不过还是认命的拿出手机询问。 韩至和聂皓此刻确实还是在忙高露霖的事。 监控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送快递的小哥也没有问题，发件人都是套刷身份证，根本无从查起，唯一的线索就是快件都是从z市发出的，还有照片也指示了作案人就在z市，但是周期性呢？难不成就是没规律的随便发吗？ 高露霖申请了24小时保护，每天指派两个警员守在御景澜，可是她和经纪人并不是多配合调查，总是遮遮掩掩的。 这么一来案情不明朗，怎么查？ 韩至收到冉宁宁的微信时正是心烦的时候。 冉宁宁：【在不？】 韩至：【不在！】 冉宁宁：【……】 冉宁宁：【我妈问你要不要吃饺子？】 韩至：【嗯，我现在走不开，你送过来吧。】，接着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冉宁宁：你是大爷啊，我还给你送过去！ 周茹见冉宁宁口半天手机也不吱声，于是问：“怎么说？” 冉宁宁张口就说：“他们正忙着呢，没空。” 周茹才不信，冉宁宁的样子明明白白的诠释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周茹擦擦手，“那我自己问问。” 冉宁宁投降，“我去送，他们没空过来。” 站在御景澜宽阔的入口，冉宁宁感叹：同样都是北四环，可是房子却是云泥之别。 兜兜转转找到韩至发送的位置。 独户大别墅！ 冉宁宁惊叹：光屋外看着都气派！ 韩至出门看见冉宁宁，小丫头的两眼亮晶晶的！ 聂皓从韩至身后探头，招招手然后打招呼：“嗨——” 冉宁宁礼貌的笑笑回应。 韩至舌尖抵住上颚：感情这丫头就每次见到他不给好脸色。 现在的聂皓那可是愿意可劲儿巴结冉宁宁。 谁让她是宋恬的好朋友呢？ 宋恬虽然答应做他女朋友，可是对他老是爱答不理的，总要摸准了她的脾性追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他殷勤的上前帮冉宁宁提东西，“怎么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说一声，我过去拿就好了。” 冉宁宁：这可跟她听到的一点都不一样，某人不是很忙吗？ “是吗？”冉宁宁觑一眼韩至，意有所指。 韩至坦然回望。 冉宁宁咬牙。 这时，门内一个人影经过，冉宁宁以为自己眼花，她好像看到了高露霖。 下一刻，屋里传出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如果刚刚的人影她还不能确定的话，现在听到声音，百分百是高露霖。 “又来了！”聂皓无奈的说道。 “这是高露霖吗？”冉宁宁好奇。 聂皓点点头，但没有多说。 冉宁宁惊讶：不会吧！她看过好几次高露霖直播，这呵斥的脾气跟直播间的样子相比差别太大了吧？ “走、走、走，别墅后面又个小花园，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人了，我们过去那边。。”聂皓不欲多说，引着冉宁宁过去。 037 夜谈 深夜的御景澜十分宁静，朦胧的路灯照射，带来几分温馨的感觉，绕过别墅，眼前一片开阔，精致的八角亭竖立其间，周围遍植白玉兰，月色，暖光，似梦似幻。 真美！ 冉宁宁不自觉地朝着八角亭走去。 韩至倏地挡在聂皓身前，“你回去看着高露霖。” 聂皓刚想问为什么，可看到韩至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摆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鼓励一般拍拍韩至的肩膀。 韩至瞟一眼左肩上的手淡淡看向聂皓。 聂皓接收到韩至的眼神，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连忙收回手，赔笑退离。 “等等。”韩至忽然喊住他。 聂皓：不是让我走吗？ 韩至朝他伸出手。 聂皓不解。 韩至瞥一眼他手里的东西。 聂皓恍然大悟，他刚刚抢着帮冉宁宁提东西，把韩至的也带走了。 东西交还韩至聂皓功成身退。 冉宁宁倚靠在八角亭的座背，支肘望向园中的夜色，寂静祥和，暗香浮动。 韩至在厅中的石凳坐下，冉宁宁却恍若未觉，沉寂在眼前的景色。 仔细想想，韩至觉得自己对冉宁宁了解甚少，原来单单这样的景色都能令她放松如斯，从前每一次见面冉宁宁都在逞强，再怕也不怯场，可是，这么个小女孩，瘦弱娇小却像个顶天立地的丈夫一样，该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她成长至如此模样？ 灼灼的视线终于令冉宁宁察觉，她转过头寻找来源，却好像又沉入另一番深沉。 韩至的眼神带着探究和疑惑，沉如星空，可又专注无他，冉宁宁被吸引，呆呆地回视。 “喵——” 不知哪里来的猫叫打断了这一刻的静谧，冉宁宁狼狈的收回视线，好像窥见了别人的隐私。 韩至却若无其事的低头吃起饺子，可是冉宁宁却总是觉得尴尬无地自处，好一会儿又没话找话，“你们这次案子跟高露霖有关吗？” 韩至还以为她打算坐到地老天荒呢！于是不紧不慢的回她：“她是报案人，最近一段时间接连收到恐吓快递和照片。” 这些资料网上早就传开了，也不算什么机密。 冉宁宁：“原来网上传的是真的啊？为什么？” 韩至摇摇头，“不确定，高露霖不怎么配合，而且快递寄件都是套用身份证，查不到来源。” 冉宁宁想到了前段时间直播间里的言论，虽然刷屏很快，可是还是能捕捉到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些有关，“我好像看到有人刷屏高露霖直播推荐的货品有问题，那段时间退货挺多的好像。” 韩至听了冉宁宁的话后，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然后问：“具体怎么回事？” 韩至摆出这么洗耳恭听的正经形象，反倒让冉宁宁有些不习惯，从来都知道韩至长得出色，可是这一副郑重形象反而更让她吸引她，令她无措。 冉宁宁侧首，亭外，玉兰树上一片花瓣飘落，她仿佛听到了落地的声音。 “好像是卖大闸蟹那一期吧，评论有人说收到的不是大闸蟹是河蟹，客服一直否认是河蟹，然后买家就在直播间评论，但是高露霖的粉丝刷屏太快，一不下心就盖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了了之了。”冉宁宁简要的说了一下。 高露霖在主播界里算是比较有名气的那一类，开始只是自己安利，可是几年下来，攒了不少的粉丝，然后就有公司看重了她的潜力，之后签约、组建专业的团队，一开始的推荐都是高露霖亲身体验或者专门了解过的，口碑都很好，渐渐地高露霖开始在网红界崭露头角，可是随着名气的上升，给高露霖带来的效应就越来越多，她开始不满足于在网红圈子里了，她开始接受采访，参加综艺，越来越多的活动找到她，于是关注在产品上的心思越来越少，到现在基本上她就只是照着团队给的台本念，因为这还流失了不少的粉丝。 韩至：“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冉宁宁想了想，“应该有两个多月了吧！”因为不是季节，所以冉宁宁有点印象，“我记得这事陆陆续续持续了一周的时间。” 朦胧的夜色下，露出冉宁宁光滑的侧脸，韩至有种冲动，很想揉一揉她的小脸，而他也不止是想想，他还伸出了手，只是近到她面前时，突然改变了方向，放在了她的头上揉了揉，“天天带团，还有时间看直播？”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是却令冉宁宁震惊以至于失去了反应，某种程度上，她很排斥熟人以外亲昵的举动，不是亲近的人的碰触会让她不自在。 也许之前遇上的都是紧急情况以至令她忽略了这一点，可是现在这一刻冉宁宁确定她并不讨厌韩至的接触。 脑子里一时混沌，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那时候家里在装修，想着看能不能从高露霖直播间淘到一些价格实惠又实用的家具，可是看了一段时间发现，她直播间的东西虽然总是说最低价，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太贵，买不起，后来想想连网上都卖那么贵，实体店就更别说了，所以还是等以后攒够了钱再买吧。” 不知不觉把心里的想的说了出来，冉宁宁懊恼，她很少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宣之于口，更不喜欢对别人谈起自己的私事。 冉宁宁喜欢说客套话，这一点韩至还是挺清楚的，现在正是女孩子黄金年龄，正应该肆无忌惮的追求人生，或者奋斗事业的年龄，可是她的生活却也充满了琐碎，不得不同那些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样斤斤计较，韩至从小到大的人生里没有这种经历，从来都是人把东西捧在他的面前。 “韩队，高露霖的事情很难解决吗？”怕韩至追问，冉宁宁打算翻过这一篇。 冉宁宁的意图那么明显，韩至又怎么看不出来，只是心里也明白，以他们现在的交情，大约就算他有心问什么，冉宁宁说不定也是客套的回答，于是顺着她的话回答：“也不难，只要嫌疑人再有动作，总是会找出些蛛丝马迹的。” 038 瞿婷 那不应该算是个小案子吗？怎么连刑警队的队长都参与了，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冉宁宁不自觉地问出口。 韩至手指发痒，冉宁宁一脸好奇的样子总是分外的可爱，只是这一次，他克制住了，“名人效应吧！” 关注的人太多，造成的影响太恶劣，网上开始有人骂z市的刑警无能，高露霖又不配合调查，什么事都撇的干干净净，造成的情况就好像有人故意要迫害她一样，以致于案子到现在毫无进展。 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冉宁宁看一眼时间，到了周茹收摊的时间了，于是急忙起身要走。 韩至匆忙间拉住她，“等一下。” 不知是不是夜的凉侵染过冉宁宁的手臂，此刻，韩至手心的热度透过皮肤传来，从血液到心脏，又从心脏继续向上传递，冉宁宁觉得脸上也有烘热的感觉。 韩至递过来一个纸袋。 也许是因为天黑，冉宁宁直到此刻才注意到韩至一直提有东西。 冉宁宁并没有立刻接下，“这是？” 冉宁宁反应在韩至预料之内，他了然一笑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像是被韩至的笑容蛊惑了，冉宁宁顺手接过打开—— 一些润嗓的口服液和喉糖。 今天如果冉宁宁没来，韩至大约会去给周茹送过去，“好好护着点嗓子，当心以后嗓子坏了哭都没地哭。” 因为职业原因，冉宁宁一直都是刻意的和男性保持距离，不愿让人看得轻浮了，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跟男性的接触变成了点到为止，可是韩至却成了例外。 夜色越来越深，韩至催促冉宁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也许连冉宁宁不知道，离开的时候她的嘴角洋溢的笑容令韩至如沐春风，他想，他更像留住的或者就是这样的笑容！ 花会最后的尾期是五一，节假日的游客倍增，冉宁宁不知该感慨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呢？ 五一小长假的三天不仅正常班轮不上她连机动都排不上号，五一不用带团确实可以歇歇嗓子，但是必须义务到办公室打电话通知游客，还不如带团呢！ 因为是特殊情况，导游不用和计调一样工作日上班时间，只要下午到就可以了。 冉宁宁是下午两点到的办公室，不过还没等她走进办公室，远远就听见了一个清亮的哈哈大笑声，听声音会让人觉着主人是大大咧咧、没有城府的人。 走近办公室，声音越加的清晰，热热闹闹的讨论什么。 冉宁宁推开中原旅行社玻璃大门，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背对着的纤瘦身影，波浪卷长发俏皮的在衣领上跳来跳去，尽管只有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在她对面的郭思乐正对着门口，率先看见冉宁宁，于是隔空朝冉宁宁打招呼。 郭思乐面前的人这才转过身，冉宁宁笑着和她打招呼：“婷姐。” 背影的主人叫瞿婷，是中原旅行社第一批招募的导游，元老级的存在。 瞿婷是z市导游圈子里的公认的美女，这个‘美女’并不是时下对女孩子的称呼，她的真的长的漂亮：勾人的大眼睛总是一眨一眨的，随时都在放电，秀气又高挺的鼻子搭上小小的嘴，再加上白腻的皮肤，一眼看去都会赞一下长得好看，连瞿婷自己都说过，她的脸可能是她身上砸钱最多的地方。可是，效果确实很明显，三十岁的人看起来跟二十岁的没什么差别。 入行久自然会积累一些的人脉，前段时间瞿婷带了一个去泰国的旅游团。 “这个是给你留的。”瞿婷从办公桌上拿起来一个花色布袋给冉宁宁。 瞿婷刚做导游时，旅游是个“奢侈品”，赶上这个黄金期的都没少挣钱，然而现在的旅游就是“平价产品”，只要你想就可以出去旅游。 前些年瞿婷攒了不少钱，所以她带团比较随意，经常请假，然后国内外各处都去转转，但瞿婷特别会做人，每次出去总会象征性给大家带一些小礼物，受了人家的好意，对于她经常请假的不满也就不好说出来了。 冉宁宁接过道谢，顺嘴问了句泰国好玩吗？ “现在东南亚的旅游都快被中国同化了，除了景点之外，到哪里都感觉像在中国，四周都是中国人。”瞿婷笑着说，露出她一口米粒色的牙齿。 因为政策原因，出境游成了大热门，现在很多的国人没见识过中国的名山大川倒是对国外的不足以道的景点如数家珍。 “瞿姐，过了五一我想出国玩，你觉得哪个国家好玩啊？”郭思乐问。 瞿婷想想才说：“那你还是去欧美吧，去东南亚国家旅游就跟在中国旅游没什么区别，都是中国人，哈哈。” 郭思乐：“欧美？” 瞿婷：“对，要不，你去德国。” 郭思乐：“为什么，德国除了啤酒，我想不到什么其他的。” 瞿婷却神秘一笑，：“你知道德国的克里斯蒂安王子娶得老婆是谁吗？” 郭思乐：？ “他娶得是在秘鲁旅游时遇到的导游，你也去碰碰，说不定也能碰上个公爵什么的！”瞿婷神在在说道。 “瞿姐在说你自己的吧，要是你说不定还能来个艳遇，钓个金龟婿什么的，我怎么能跟你比。”说完郭思乐呵呵一笑。 “你说在现在社会遍地是海龟，处处有金龟，怎么我就钓不上来一个。”瞿婷不解。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旁若无人的聊起来。 隔着一张桌子的高静手指不停地敲击键盘，忙着整理明天的名单。 冉宁宁推了椅子在高静旁边坐下，“哪个名单整理过了，我先通知人吧！” 高静推推眼镜，不经意朝一直叽叽喳喳聊天的两个女人瞟一眼，抿一下嘴唇才从打印机上拿下来一份名单表给冉宁宁。 冉宁宁开始忙着打电话，发短信。 小长假游客非常多，冉宁宁手上拿了好几页纸，每通知一个就划一个勾。 耳边有键盘声，有聊天声，还有楼下的车水马龙的声音，不禁让人有些烦躁。 翻过下一页，冉宁宁停下动作，把新的一页递给高静，“怎么还有对账单？” 039 偶遇 高静接过对账单就抱怨，“别提了，康悦都压了一个季度的团款了，一直拖着就不结。” 不应该啊！ “嫂子不都要求一个月结一次吗？”而且康悦可是个大社，就这点小钱压着能抵什么用，冉宁宁奇怪。 “说是这么说，可是临到头，组团社说客人压着尾款不给，说什么公司审批走账要时间，客人团款打过来就给我们结，真是无语了。”越是大的公司越爱拖着，高静无奈。 客人不给组团社结尾款，组团社欠着地接社的账款，于是地接社压着导游的团款，导致的后果就是：有的导游索性不交报账单，社里没有明细，更没办法跟组团社对账，然后，这又成为了另一个死循环。 忙碌的时间过的格外的快，从下午三点到八点，打了半天电话，冉宁宁口干舌燥。 “累死了，终于通知完了。”瞿婷伸个懒腰。 高静见状撇撇嘴：一下午光顾着唠嗑，总共打了才几个电话，反倒是先吆喝累了。 旁边，冉宁宁正低头发短信，并没发现这个小插曲。 客人通知过以后，剩下的打印行程单就是计调的工作，冉宁宁和瞿婷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先离开办公室。 走出写字楼，天已经黑透了。 “忙了半天连顿饭都没吃上。”瞿婷微微抱怨，“走，宁宁，请你吃饭。” “婷姐，我晚上减肥，你可别让我前功尽弃啊！”冉宁宁下意识拒绝。 瞿婷有点失望，“那好吧！咱们俩好久都没一起吃过饭了吧！” 冉宁宁一时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只是想先把这些都揭过去，不愿多提，“婷姐，你可是出了名的怎么吃都不长肉型的，我可不行，一顿晚饭胖三斤，还是得悠着点。” “那要不你陪着我吃也行。”瞿婷像是不经意说道。 “那我可受不住这诱惑，都坚持一周了，一定不能放弃。”冉宁宁依旧竭力婉拒。 瞿婷大大地眼睛里藏着疑惑，“我记得你以前都是不减肥的？” 冉宁宁：“是吗？可能是从前没觉得自己胖，现在忍受不了了吧。”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瞿婷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从包里拿出墨镜带上，隔着黑色的镜片仿佛又审视了冉宁宁两眼才扭身离开。 冉宁宁吹着夜风朝公交车站台走过去。 当初进入中原旅行社，冉宁宁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瞿婷，那个时候的冉宁宁没有经验，什么都不懂，老导游不愿意带新导游，毕竟带团实操这种吃饭的家伙有几个会真的愿意无私传授，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这几乎成了一个墨守成规的行业规则。 那个时候的瞿婷是唯一一个和她说话的，不像其他导游都是漠然置之，毕竟所有的导游都是这么磕磕碰碰成长起来的。 尽管当时冉宁宁没有学到瞿婷任何一项技能，可是她的态度却让冉宁宁觉得得到了莫大的帮助，那时候的她们关系一度非常亲密，形影不离。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嘀——” 刺耳的鸣笛声打散了冉宁宁的思绪。 冉宁宁侧目，路边黑色suv的车窗缓缓降下，渐渐露出来韩至那张招人的脸。 自从上次冉宁宁提到高露霖的直播间的问题后，韩至他们就开始全程观看高露霖直播，寻找有可能出现的疑点，后来也确实有了发现。 直播期间有一个刷屏的网友，但是很快他的发言就被别的言论覆盖，接着他们发现这个网友被后台禁言，韩至让人着手调查这个网友的id，再找到高露霖的经纪人询问，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高露霖的经纪人依然在掩饰，当他们把证据摆出来时，高露霖的经纪人才松口说出原因，只是怕暴露这些会影响到高露霖的口碑。 接着，韩至他们通过比对，发现邮寄的快件基本出自同一个代理网点，他们调查这个网点，了解到网点的负责人叫李峰，他同时代理了三家快递行业，可是却总是联系不到李峰本人。 于是韩至找到了李峰的邻居打听，然后知道了李峰前段时间刚从西藏旅游回来，可是这几天却没见到人。 本以为今天晚上又会是一次无功而返，没想到，倒是碰见了这么个意外之人。 “上车。”朝着窗外的人说一声，韩至迅速回到驾驶座。 冉宁宁上车后，黑色suv马上驶离公交站台。 冉宁宁：“韩队，你怎么会在这边？” 韩至眼睛朝副驾驶座的倒车镜瞥一眼，“高露霖的案子有别的情况来这边调查。” 大晚上去，都不用休息吗？ 韩至瞅后视镜的眼风扫到冉宁宁，嘴角露出笑意，不自觉的向她解惑，“不是案子相关的人，总不能影响人家正常的工作生活。” 说话就说话，老是对她笑做什么，弄得她都快心率失齐了。 冉宁宁不由自主的攥着安全带，眼神有些闪躲。 咕——咕—— 安静地车子里响起冉宁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她顿时尴尬无地自容。 扭过头朝着窗外，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可韩至偏不放过她，“哪里来的打雷声？” 就知道！ 冉宁宁横了他一眼，头撇向窗外。 临到十字路口红绿灯，韩至突然变道到左转弯候车区。 拉下手刹，韩至转过去，带着笑意说：“你这喉咙里安雷管了？” 冉宁宁倏地转过头，“你肚子里还埋地雷了呢。” 韩至笑，“一谈就崩。” 绿灯，韩至启动车。 冉宁宁才迷糊过来韩至又在捉弄她。 每次遇见韩至，冉宁宁总觉得自己的牙齿痒痒的。 不经意发现车子驶入了大卫城的地下停车场。 怎么又绕回来了？ 停好车，韩至打开中控锁，“下车吧。” 冉宁宁奇怪，“去哪儿？” 韩至：“吃饭。” “我不饿。” 咕——咕—— 肚子却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反对声，冉宁宁窘迫不已。 她的一切总是能令韩至觉得轻松愉快，“我饿了。” 大卫城的十一楼还是热火朝天，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用餐的人并不都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多了许多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韩至：“想吃什么？” 040 躁动的心 在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时，冉宁宁的选择恐惧症就犯了。 在十一层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要吃什么。 看她一脸纠结万分的模样，韩至摇头失笑，还是小孩子性子，放弃让她选择，径直走进角落的福状元。 当别人的选择在冉宁宁没有异议的情形下她自然是乐意随着别人的喜好。 点菜的原则等同于之前的问题，冉宁宁觉得自己对好吃的东西都不挑食，也就放弃纠结，让韩至决定。 韩至倒也不是喜欢吃这些，不过是考虑到时间晚了，大鱼大肉的的怕她吃了不消化，于是点的都是易消化的食物。 如果早知道价格冉宁宁绝对会断然拒绝让韩至点菜。 虽然味道很好，冉宁宁却觉得每吃一口心都在滴血，想想这一顿饭的消费，悔得肠子都青了，第一次知道食难下咽的滋味。 韩至轻敲桌面，“好好吃饭。” 抛给韩至一个怨念的眼神，还是觉得心痛，本来今天都没收入，还要溜出去几十大洋，“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上面吃饭？”大卫城的负一楼也有美食城，虽然消费也不低，可是总比十一层的要便宜。 韩至停下咀嚼，约莫猜出来，冉宁宁这意思应该是在心疼钱，可上次在‘外婆家’吃饭也没觉得她嫌贵，吃的不挺开心。 韩至哪会明白，上次那是宋恬的相亲饭，她是正大光明的蹭吃，反正又不用自己结账。 对现在的情况韩至有点摸不着原委，一直到结账的时候才明白。 “aa。”冉宁宁按下韩至结账的动作。 韩至不动声色瞄一眼两人交叠的手。 冉宁宁触电一样弹开。 服务员无视他们之间的暧昧暗流，公式化又问一遍：“请问怎么结账。” 韩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把信用卡递过去。 冉宁宁趁着这个机会瞄一眼金额，在韩至输密码的间隙微信转一半饭钱给韩至，然后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先向外走。 等待pos单打印时，韩至的微信铃声响起，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查看，服务员就把pos单递过来，“先生，请您签字确认一下。” 于是韩至收起手机，签过字，接过服务员递来复联收起来。 看到微信是在乘电梯的时候。 电梯里零散几个人，冉宁宁就在韩至的身前站着。 点开微信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冉宁宁发的转账信息，韩至第一反应就是点开退款，可真当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时，反而犹豫了，低头看向矮了他一头的冉宁宁：她正目不转睛看着电梯楼层显示，间或电梯停靠时给别人让一下路。 坦白说，韩至觉得有些挫败，好像这么长时间他与冉宁宁之间还是停留在刚刚认识的阶段，韩至一向讲究循序渐进，他打算慢慢融进她的生活，她的心里，那时自然是水到渠成，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似乎是徒劳无益。 晚上十点钟，平常的此刻本应该是喧嚣渐渐沉寂，城市准备入睡，可是今天却与往常截然不同，走出大卫城，城市依然在狂欢。 对面的百货大楼明亮如昼，身后的大卫城灯光闪烁，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行人欢声笑语，城市的繁华尽显此刻。 广场上，几个帅气小伙子组成的乐队正在台阶下表演，深情舒缓的歌曲撩动人心，台阶上围坐一层又一层的观众，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型演唱会。 周边还有兜售各式各样玩意儿的年轻人，气球、鲜花和微弱的灯光交相辉映。 “这个好不好看。” 一声娇俏的女声吸引了冉宁宁的目光。 不停闪烁的猫耳朵头箍，女孩欢悦的笑颜，她不停地试戴不同款式的头箍，时不时地征询身旁男孩的意见，在他们周身流溢着属于情人之间的甜蜜，两人一看就是大学生，年轻而有活力。 还有大人带着孩子在挑选，小女孩扎着高高的双马尾，发箍上的两只猫耳朵刚好在两个马尾处，可爱极了。 冉宁宁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可是，从小到大玩具似乎和她无缘，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些。 突然，头上又什么东西落下，冉宁宁想扭头—— “别动。” 韩至说话的呼吸声近在耳旁。 冉宁宁脊背僵直，她能感觉到韩至将什么东西戴在她的发间，动作轻柔缓慢，戴上后还调整了一下位置，之后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碎发。 “姐姐，你戴起来真好看。”正在挑拣猫耳朵的小女孩大声夸赞。 面对小女孩如此直白的夸奖，冉宁宁有些不好意思，笑容里有些腼腆，情不自禁的转头望向身后的韩至，却见他嘴角同样噙着笑意，闪亮的眼睛好像在赞同小女孩的话。 人头攒动的广场似乎一下子寂静，那一刻，冉宁宁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不由自主的摸一下头上的发箍，突然有种自己被宠爱着的感觉。 冉宁宁像其他带着猫耳朵发箍的女孩子一样，坐在台阶上听乐队演唱，此刻的她好像同这里的每个女孩子一样，享受着收礼物开心和有人陪伴的快乐，哪怕心里明知道这一切和她们的不一样。 韩至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确认收款。 冉宁宁的心思太单纯，不管想要还是不想要，眼睛里都写的清清楚楚，她真心喜欢的自己根本拒绝不了。 韩至想要的是她真心地快乐，不是以他的标准来衡量她的生活，那么这些就按照她的想法来。 五月在z市旅游圈子里是个小淡季。 时间临近中考和高考，过完五一z市的游客量开始骤减，可是其他的地区却似乎并不受这些影响。 “宁宁，我手里有个西藏团，你去吗？”电话里，钱丹丹问冉宁宁。 钱丹丹是冉宁宁的大学同学，毕业以后在旅行社做计调。 冉宁宁：“什么时候的？” “9号到21号11天火车团。” 冉宁宁算了一下，如果去的话，正常的轮休时间不够，还得再请几天假，但是全陪团不挣钱，有的时候挣的还没有花的多，不划算。 可是，西藏啊！ 番外 多年前，中原旅行社是z市第一大社，不仅是因为它是z市成立的第一家一日游旅行社，开辟了了一日游的先河，更是因为它拥有和招徕了一大批旅游界的翘楚，以独霸的姿态俾睨z市一日游界。 那是冉宁宁入行前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2013年10月1日起，新《旅游法》正式实施，其中“旅行社不得强迫购物，不得指定具体的消费场所……”等规定相继出台，z市旅游市场为了倡导新《旅游法》的施行，10月1日起开始全面禁止进购物店的措施。 在此之前导游的薪酬是怎样发放的呢？ 最开始的政策是：基本工资是300元一个月，出团补助30元一天，再加上每天的购物提成。 可是这样的工资发放模式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变了：基本工资由一个月300改成了一天10元，当天出团有基本工资，不出团就没有基本工资，出团补助不变，只是改为了一年发放一次，购物提成的政策不变。 再往后，新《旅游法》颁布，旅行社的基本工资政策不变，带团补助变为100一天，三个月发一次。 至此，引发了旅行社导游的不满，但此时旅行社根本不予采纳导游的意见，因为这个时候政策并没有开始真正的施行。 直到10月的行程出台，购物店取消。 在重重申诉无果的无奈之下，10月1日当天导游集体罢工，交单子，不带团。 旅行社在紧急的情况下被迫同意一天300带团补助，当天散团后直接领取。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只是暂时，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旅行社正是召开会议，规定带团补助由原来的一天300降到了20人以上150元，20人一下100元。 这件事情发生后不久冉宁宁入行。 也就是在冉宁宁入行的那一年中原旅行社突然易主，新的老板郭铭是司机出身，对旅行社业务虽然是一窍不通可是却对司机导游之间的小费分成情况一清二楚。 接下来，政策有放松的趋势，当时的旅行社已经可以进特产店，虽然利润不高，可是总也有新的门路可以努力，毕竟大多游客出来旅游谁不想带点当地的特产回去，好吃又不贵。 可是，矛盾又一次出现。 司机要求五五分成。 旅行社要求导游扣除和公司分成剩下的和司机分，并且带团补助由原来的20人以上150元改为20（不含20人，不含小孩）人以上150元，20人一下100元，10人以下按10元/人计算导补。 这一举措无疑又引起了一次轩然大波，在导游力争无果之后，当天晚上旅行社召开会议，大多导游虽怒在心头，可还是参加了会议，结果郭铭以自己是老板，所有规则需由他自己定制之由，不采纳导游提出的任何意见和建议。 结果引发了一次罢工事件。 当时，中原旅行社的导游集体辞职。 这件事情轰动了z市一日游界。 其他旅行社在观望风向，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 当天晚上，中原旅行社高价招徕了兼职导游，算是应付了第二天的困境，可却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郭铭发布的招聘导游信息根本没有人应聘，或是有人应聘过了，但是最后却没有就职的，雪上加霜的是这件事被广而传之之后，高价导游也开始不好找了。 事态至此，其他闻风而动的旅行社渐渐熄火。 最后，中原旅行社彻底摒弃之前的想法，恢复原来的制度，但是却也因此失去了z市霸主的地位。 今天的事情是因为没有真正保护导游的权利的法律和准则，现实逼迫他们只能以罢工这样的办法去维护自身的权益。 这世上从不乏重利轻义之辈，但也不缺以身正道之人。 是是非非不需要太多的赘述，坦白说，今天的事情与我来讲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不管是订阅还是免费的问题，甚至于我一默默无闻的小作者作品根本不为大众所知，著作权这些纷纷扰扰至少与现在的我并无太大关系，其实我大可不必发声。 我想，是不是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这样的想法才让他们觉得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剥削？ 我喜爱写作，可是有一天有人将它变成一件利器，用来攻击我的利器，我在被迫以血肉为祭养护它和断尾求生的两难之间抉择。 041 火车票 西藏的诱惑太大，冉宁宁一狠心，“行，我接。” 钱丹丹：“好，把你身份证号给我发一下。” …… z市出发至西藏的列车都是凌晨四点钟左右，旅游团队通知的集合时间是凌晨两点钟，之所以提前两个小时集合是为了留充足的时间应对发突发状况，比如说，身份证落家里、忘带东西是常事，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允许他们回去一趟，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迟到，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总会出现不守时的人。 这次的西藏旅游团一共三十个人，别看冉宁宁是个全陪，可是忙得事情一点也不比地接少，单单一个火车票都能让冉宁宁累趴。 因为气候原因，西藏的线路只有每年的三月到九月才发团，所以这一时期前往西藏的火车票非常紧张，票务每天都要想尽办法抢票，有的时候还要提前控票，必要时还要加价买始发站的车票。 取票过程也是重重曲折，冉宁宁先是从计调手里领取了一部分火车票，然后到达火车站以后，票务会再给一部分火车票，还有一部分火车票则是需要拿着游客身份证到票口取票，为了火车票的事情就忙活大半天。 规定两点集合，可是直到三点钟全团人才到齐。 自我介绍，交代注意事项后开始发火车票，问题紧接着出现了。 “小冉，我的怎么是两张票？” “导游，我们夫妻俩怎么不在一个车厢？” “小冉，这个李峰的票怎么和我的票订在一起？” “导游，我们怎么都是中铺，旅行社说给我们下铺呀？” “……” 凌晨三点钟的火车站不像白天那样喧闹嘈杂，可是当一二十个人同时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时候，那感受丝毫不亚于白天的热闹场面。 冉宁宁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什么事情就喜欢直白的讲清楚，“大家统一听我解释一下，有部分团友拿到的火车票可能不太一样，拿的是两张票，你们不用管，进站的时候用你们自己名字的那张票；铺位不在一块的，先用自己的车票进站，我们车程将近36个小时，上车以后可以找附近的乘客调换；至于铺位的问题，铁路上中下铺位数量是对等的，旅行社承诺尽量给你们方便的铺位，但不可能每一张都是下铺的，那上铺位怎么办？我们保证的都是中下铺……” 纷杂的琐事处理完开始进站安检，冉宁宁终于挤上火车，后背已是汗涔涔了。 别看冉宁宁个子小，力气可不小，24寸的箱子她可以自己一把举起来，可是现实证明光有力气还不行，身高是硬伤，就算她举得动，可是行李架的高度够不着。 最后还是靠着一个40多岁的大叔帮忙才放好行李箱。 火车开动以后乘务员开始换卧铺证，冉宁宁换过以后就拿着名单表按照上面的铺位开始查人。 铺位散乱，冉宁宁穿过一节又一节车厢，车厢狭窄，容不下俩人并排走，时不时地还会碰到拿放东西的。 走到06号车厢被团上的一位张大爷拉住，“小冉，这张票不是我的身份证买的，一会儿乘务员同志会给我换卧铺证吗？” 这事旅行社的操作跟她提过，因为提前控票，所以其中半段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号买的车票，但是还有一张短途票是用他本人的身份证号买的，过进站口的时候用本人身份证和本人身份证号买的火车票，上火车上以后用另一张车票就可以了。 “叔叔，可以用，乘务员不会再检查身份证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让乘务员找我就行。”解释太麻烦，而且游客也不一定听得明白，所以冉宁宁直接把问题揽过来。 好不容易点齐人数，冉宁宁舒口气往回走。 列车乘务员走到06号车厢开始换卧铺证。 张大爷把自己的火车票递给乘务员，乘务员看了一下票面说:“大爷，您这张票的铺位在07号车厢，您得去07号车厢换。” 张大爷想到冉宁宁说换票的时候用另一张车票，于是他从衣服内侧兜里掏出来另一张票递给乘务员。 乘务员接过另一张票，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将车票反过来，正面对着张大爷：“大爷，这张票是您本人的吗？” 大爷迟疑着点一下头。 乘务员没有再说什么，按惯例换了卧铺证给张大爷。 张大爷这才觉得心脏落回胸腔里，于是放宽心的和旁边的乘客聊起天，“你们是去哪里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发现大家都是去西藏旅游的，正当他们聊得兴起时车厢两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张大爷一时好奇，刚想站起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面前突然停了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过道狭窄的光亮。 今天，z526列车上的乘警在火车出发的时候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有潜逃的嫌疑犯将会乘坐这班列车，监控却显示嫌疑犯并没有在出现在进站口，他们需要严密监控车厢里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现。 06号车厢的乘务员把刚刚换到的卧铺票拿过来时，他们以为嫌疑犯出现了。 其中一个警察举起手中的车票问张大爷：“这张车票是你的？” 张大爷点点头。 “你是李峰？”警察问。 大爷有点紧张，赶紧摇摇头，“不是。” 这时，乘务员想起这个大爷前后给的票不一样，于是赶紧对警察说。 两个警察打量一眼大爷，拿着另一张票，又问：“这张票是谁的？” 张大爷心里打鼓，可是想起冉宁宁信誓旦旦说没事的样子，心里有点底气，“也是我的。” 其中一个警察眼神一下子变了，“这位同志，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张大爷一听这个心里头慌了，“不是说上车不查身份证吗?” 警察：“火车站乘车要求票证一致，可是您的不是，所以我们需要核查。” 把身份证掏出来的时候张大爷有些心虚。 两个警察比对过两张车票和身份证后都面带疑问，手里拿着火车票的警察继续问他：“这张票从哪里来的？” 张大爷把冉宁宁的交代的话说出来。 042 所谓线索 确认所有游客都已经安全乘车后，冉宁宁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车厢铺位。 在嘈乱的车厢里来回走一遭，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的，刚坐下来打开水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看见两个面容冷肃的警察向着这边走过来，一个高瘦年轻，一个年纪偏大，他们后边跟着一脸紧张的张大爷，冉宁宁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两个警察走到冉宁宁这里，先亮出各自的证件，然后高瘦的警察问她：“你是冉宁宁？” 冉宁宁点头，彼时她以为是张大爷那里出了什么情况。 接着，另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举着那张火车票问：“这张火车票是你给这位大爷的吗？” 冉宁宁看了一眼，继续点头，“是。” 高瘦的警察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那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火车票是旅行社控票的时候用别人的身份证买的，她怎么会知道人在哪里，只能回答不知道。 高瘦警察正颜厉色：“李峰涉嫌恐吓威胁他人，现在被通缉，如果故意隐瞒相关信息涉嫌包庇罪。” 冷木的表情虽然令冉宁宁心里发毛，可是她还是强自镇定的解释，“我们是去西藏的旅游团，我是导游冉宁宁，张大爷是我们旅行团的游客，那个叫李峰的人我真的不认识，他不是我们团上的人。” 冉宁宁答案显然不是警察想要的答案，拿着票的警察严厉地问，“你不认识怎么会有用他的身份证买的车票？” “我真的不知道。”对于旅行社怎么控票冉宁宁确实一无所知。 高瘦的警察不信，面孔凛若冰霜：“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买的票？” “我……我不知道。”这种阵势冉宁宁哪里见过，面对警察的疾言厉色她心里打鼓，骨子里都察觉到紧张，而且正逐渐蔓延到指尖。 年纪大一点的警察拍拍高瘦警察的手臂示意他退后，“从我们发现这张票网络购买记录后就开始蹲守，计划了半个月，就等着现在抓捕，如果你现在包庇的话就是在犯法你知道吗!” 冉宁宁愕然，她不住地摆手，“没有，没有，我真的不认识他。” 年纪大的警察似乎也有点失去耐心了，小姑娘年纪不大，可是油盐不进，“不认识你怎么会用他的身份证买票？” “火车票是旅行社统一给买的，她们说只要用本人身份证买的票进站就没问题。”冉宁宁有些慌张，她不知道旅行社控票能牵扯到犯法，那股子惧意传递到手上，她好像能感觉自己的指尖在颤抖，“我可以打电话给旅行社，让他们来跟你们解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想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 可是两个警察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们伸手拿过了她的背包，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先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逼仄的空间，昏暗的灯光，紧闭的车门，连一个窗户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冉宁宁被带到这个小隔间，里面没有任何的设备，冉宁宁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觉得这里的氧气都快要被她吸尽，明明感觉全身都僵硬了，可是怎么还会有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睛酸涩难当，可是她不敢哭，因为哭了也没有人会帮她，更不会有人心疼她，她害怕，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的无助的感觉还有什么时候有过呢？ 当年爸爸妈妈离婚时？还是更早？她想不起来了，至少此时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现在应该想想要怎么办，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她该找谁？ 冉宁宁，不要怕，不要怕…… 快想一想，想一想要找谁？ 不能找妈妈，她会吓到的。 公司。 该怎么说？这个团本就不是公司的团，而且她是请假接的外团，以公司的特性，事情闹到公安局，他们怎么会管？ 同学。 对，这个团就是钱丹丹的，她应该会有办法！ 可是，她的手机在背包里，背包刚刚已经被警察拿走了，她怎么联系钱丹丹？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无助的恐惧感慢慢地在占满她全部的思想，她好像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半个月前，高露霖的案件出现了突破点，z市公安局查到寄件的网点指示了同一个地方，可是显示的却是不同的快递公司，经过核查，发现这些不同的发货地址都是经过同一个业务代表。现在基本上可以锁定嫌疑人李峰，可是李峰却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在追查过程中，他们发现李峰在网上购买了z市到西藏的火车票，于是z市公安局联系了z市火车站，通报了这一情况，z市火车站全力配合追查，开始严密布控，可是9号的乘客检票信息里并没有出现李峰，事情好像又陷入僵局，就在他们以为这件事有陷在死胡同里的时候突然接到了z市火车站提供的信息。 赵峥敲开韩至的办公室，“韩队，有发现。” 韩至示意他坐下。 赵峥：“刚刚接到z市火车站的电话，他们说z526列车上的乘警发现了李峰的乘车记录，他们已经控制住人了，准备在下个站点x市下车。” 韩至当下决定带上赵峥连夜赶往x市。 驱车六个小时到达x市火车站，x市的警方在得知这件事情时提供适时的协助。 韩至先向铁路派出所了解火车上的情形。 铁路局的人却觉得这事有点棘手，于是把车上的情况简单向他们说明。 听了经过，赵峥先韩至一步嚷出来，“没有见到李峰？”之前明明说发现了李峰的踪迹。 “我们当时是先发现了李峰的车票，后来，乘警过去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拿着李峰的车票乘车。”铁路派出所的民警说道。 “那检票的时候怎么过的检票口。”韩至问。 说到这个铁路派出所的人也无语，“他拿了两张票，检票的时候用的是本人的票，乘车用的是李峰的身份证买的票。” 赵峥奇怪：这么做是为什么？ 韩至沉吟：“这么说，是巧合？” 043 虚惊一场 铁路派出所的人也想不大明白，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答案，“现在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乘警已经控制了当事人，一会儿下车就知道了。” 火车正点进站，韩至和x市局的人一起上车，打开狭窄的车门—— 咔哒— 锁芯转动的声音打破了充满孤寂的狭隘的车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车厢低矮的门口，影子映射在小小的车间，似乎带进来了一丝光亮，空气一下子顺着开门声蜂拥而进。 冉宁宁屏住呼吸抬起头，熟悉的面孔印在她的眼底，像光，照耀下来，温暖明亮，那一刻，呼吸一下子顺畅了。 小时候读到白雪公主的故事时，冉宁宁总是十分羡慕她，因为每次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总是会有人解救她，不管是王子还是七个小矮人，那个时候只要遇到难过的事情，她总是幻想着会有一个勇敢的人，就像王子和小矮人他们一样，在危难的时候解救自己，可是希望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幻灭，长大以后她发现，童话永远是童话，再后来破碎的家庭打破了一切的美好，生活的重担压下来的时候，她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那个时候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冉宁宁，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能依靠的只剩自己了！她不再期待有人会在危难的时候解救自己，于是，她让自己变成那个勇敢的人。 可是，她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胸口胀胀的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的委屈，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冲闸而出。 韩至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低垂的脑门，可是仅是如此，他也猜出来人是谁。 抚额失笑，本想出言打趣，可是当冉宁宁抬头的那一刻，韩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一个人坐在候车厅的休息室，亮堂的大厅，舒适的座椅，可是这些依旧不能缓解冉宁宁惊恐的情绪，她提着一口气坐着，精神不敢放松一下。 韩至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朝冉宁宁走近。 冉宁宁抬头—— 眼前的水杯有丝丝热气冒出。 她呆愣着—— 韩至牵起她虚放在膝盖的手，指尖冰凉，他将暖暖的杯子放在她的手心握着。 手中的温暖好像缓解了她惊惧的情绪，她握住杯子，紧紧地。 韩至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她的面前，就这么等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有水滴声，滴答、滴答，像深夜漏水的管子，滴答的声音清晰、清脆，渐渐地，水滴声密集起来—— 那是冉宁宁的眼泪落进水杯的声音，水杯里晕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滴声越来越快，终于，冉宁宁狠狠地哭出声来。 车站的警厅里，赵峥和x市的警员们各自找位置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不用去做笔录吗？”x市的一名警察问。 咔哒—— 赵峥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两口，“我们头儿不是正在问吗？” “我怎么觉得这小姑娘认识韩队啊？” “你们没见，那小姑娘挺倔的，人都吓得发抖了，还不松口，一直红着眼眶，就是不掉一下泪。” “也就是韩队开门了以后，那一看见韩队，那表情，看着委屈死了。” x市警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咳—咳—” 赵峥嗓子眼的一口水没来得及没咽下去，反而给咳出来了。 委屈？ 他怎么一点没觉着！ “你这可真是柯南附体了，走哪儿哪儿有案子。”屋子里，韩至了解了来龙去脉后不免打趣两句。 冉宁宁揉揉哭的红肿的眼睛。 “可别虐待你那双肉眼了，再揉下去就成青蛙眼了。”韩至揶揄。 “你才是青蛙眼，我才没有那么大的眼珠。”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哭过了，眼睛涩涩的、隐隐的疼。 瞅着冉宁宁还是不停地揉眼睛，韩至拖着椅子往前挪，“行了，别揉了，我看看成什么样了？” 他一只手搁在冉宁宁的头顶，一只手拉下她不停揉眼睛的手。 冉宁宁被迫抬起头，却不料望进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仿佛是湖中倒影一般，冉宁宁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她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 忽而，韩至嘴角一勾，“嗯，像金鱼眼！” 冉宁宁清楚的看到了韩至眼底泛起的笑意，她扒拉下韩至的手，“才没有，我刚刚都看过了，就眼皮肿了一点点。” 韩至：“是吗，看这么清楚？” “就——”对上韩至染着笑意的眼睛，冉宁宁突然就不好意思说下去。 韩至：“过来，我在仔细瞅瞅。” 如果说刚刚冉宁宁看着韩至的双眼还稍稍算是仰视的，可这一次是真的望进了对方的眼睛深处，一股子热气不知道从哪里蒸腾而上，冉宁宁仿佛能从韩至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在逐渐变红。 匆匆收回眼神，突然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 俩人离得那么近，近到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屋子一下子静谧下来，一股子暧昧蒸腾而起。 好在这满室的暧昧没有持续太久，一阵敲门声解救了冉宁宁。 赵峥进来问笔录做完没，什么时候走。 韩至：…… 只顾着开解冉宁宁了，正事一点没干。 没想到有朝一日到自己会‘因私废公’，这不像他平常的作风。 转过头，冉宁宁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下去，眼珠一直朝下瞟，可是慌乱的睫毛暴露了她的忐忑，那慌乱的睫毛都让韩至觉得被人揪着心脏被拧着一样的疼。 赵峥不想承认，看着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幅静谧温柔的画：虽然是坐着，但是韩至依旧比冉宁宁高出半个头，他垂眼看着想要极力掩藏自己的冉宁宁，冉宁宁则一直低垂着头，在他们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一样。 他们韩队什么时候这么有耐性了，以前躲还来不及，看到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恨不得离得远远地，真是转性了？ 不过心里不免感叹，这小姑娘也真是倒霉，一次又一次的总是遇到这种事。 044 再见高露霖 回去的路上，赵峥开车，韩至和冉宁宁在后座。 车子一启动，韩至就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除了车子行驶路上轻轻地颠簸，竟是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此时的冉宁宁不知道，韩至昨晚是连夜开车到x市的，到了以后直接就碰见了她，与x警方交涉以后才把她直接带回去，这一来连着两天都没有闭眼休息过。 冉宁宁转过眼偷偷看着闭目的韩至：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好看，是真的好看，尤其是眼睛，明亮而又多情，每次，只要韩至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都会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他的眼里只有她，冉宁宁想，他们家里一定还有人也有这样的眼睛，说不定还是个女人，因为这双眼睛放在女人的脸上肯定更美。 她悄悄地比划：如果遮住额头和鼻子以下，肯定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双男人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 安静的车厢里，韩至突然发声吓了她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向上一弹，脑袋一不小心顶到车顶上—— 韩至睁开眼拉过来她，“撞哪了？”看她捂着头，韩至倾身，仔细观察脑门有没有撞肿。 这个角度，韩至的呼吸扑上额头，被呼气扫过的地方热热的，冉宁宁又感觉到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紧张之下慌乱的推了韩至一下，身子下意识后退，接过后背又直直撞上车窗。 韩至无奈，把她扶好在位置上。“老实点，折腾一天不累吗？” 冉宁宁特别想说：你离我远一点，你在我身边我容易紧张。 看她老实坐好以后，韩至又问她：“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没……没有看什么。”还以为韩至没有发现她偷偷看他，冉宁宁故技重施暗暗抬头，正好撞上韩至的眼神，他略一挑眉，那意思明显在说：还说没有。 冉宁宁一瞬间脸爆红，眼睛胡乱的转着，本是撑着座椅的手突然收紧，心跳再一次毫无预兆的加速。 她恨不得钻到车坐下的缝隙里，刚刚警务室里的暧昧尴尬好像又回来了。 见到她这副样子韩至牵起嘴角反而又重新闭上眼神不再死缠烂打。 凌晨开了六个多小时车到x市，直到现在才真正歇会儿，李峰虽然还是没有消息，但是，还是庆幸自己来了，要不这丫头指不定还要耗在x市多久呢。 好一会儿没动静，冉宁宁又悄悄地抬眼，韩至恢复了靠在座椅闭目休息，看着好像很累的样子，他的长腿塞满了后座逼仄的空间，冉宁宁很想提醒他副驾的空间比后座的空间大很多，坐到那里或许舒服些，可是又怕韩至真的睡着了，自己把他吵醒了，转头她从火车上下来，游客到西藏以后能不能自己联系上地接导游呢？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从昨天到现在紧绷着神经没有休息一下下，现在突然觉得又累又困，冉宁宁正襟危坐本想提下神，可是困意却不停袭来，在车子轻微的颠簸中终于闭上沉重的眼皮。 本该在熟睡中的韩至却突然睁开眼，扭头看一眼睡着的冉宁宁后再次闭上眼，车厢彻底安静下来。 赵峥从后视镜奇怪的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人，刚刚上车之前韩对把其他人都撵去后边的车上坐，带着冉宁宁就坐上了后座，丝毫不理会他惊讶的眼神。 往常，韩队都是直接坐副驾的，也许是从前碰到死缠烂打的女性太多了，搞得韩队对她们恨不得退避三舍，这次竟然一反常态，这可是惊天大发现啊！ “韩队。” 刚下车就听到这声三分惊喜七分撒娇的女声，冉宁宁望向声音的来源。 随后就看到一个身影乳燕投林一般小跑到车边，冉宁宁真心觉得她的小碎步如果在放大点，约摸着就能贴韩至身上了，声音的主人是冉宁宁之前有过一眼之缘的高露霖。 “韩队，我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你看，今天就又遇上了。”甜的腻死人的语气，这在视频里没觉得，怎么听到真人的声音感觉：也太嗲了吧。 市公安局所有警员：天天到警局报到不遇上才奇怪吧！ 高露霖最近几天以询问案件进展三天两头的往局里跑，头两天大家还觉得挺新鲜，毕竟活生生的明星，可架不住她每次来都找事啊，嫌水泡的不好，房间太单调，座椅不舒服……你以为这是你家啊！后来弄得大家烦不胜烦，也就舒云知道了以后明里暗里的刺了几句才消停下来，可是今天恰巧碰见舒云不在，这一干警员可都束手无策了，不过，还好韩队及时回来了。 韩至若无其事退开两步：“同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到前边服务大厅。”冷淡生硬的语气，冉宁宁从来没有听过的，不过—— 同志！ 乍一听这声官腔冉宁宁暗暗地在心里憋笑，又看韩至像远离什么传染病似的一退再退，刚刚觉得别扭的感觉稍微减少了一点，然后这才才认真去看突然出现的高露霖，上次只是惊鸿一瞥，现在仔细一看她那能戳死人的下巴，跟网上的照片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这网红们的滤镜哪是美颜，分明是是刮掉一层皮吧！还有笑的时候双手掩嘴的动作，怎么脱离了镜头就有种做作的感觉。 “同志，我们现在还有公务，如果没有什么事请尽快离开警局。”听着冷漠无情的，韩至一脸的公式化，说完之后绕过高露霖。 “嗳，等一下，韩队。” 高露霖转身想去拽韩至的衣袖，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 “同志，如果有什么问题前边左拐请去群众服务大厅。” 说完抬脚就走，不过没走几步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冉宁宁，过来。” 冉宁宁正津津有味的看戏，被这么一叫下意识啊一声。 韩至：“啊什么啊，过来。” “哦。”眼见着韩至脸色要变，冉宁宁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离得远了还能听见高露霖在他们身后边跺脚边懊恼的声音：“什么嘛？” 045 套团(上) z市公安局警员：这才是他们韩队的本色！ 对那些趋之若鹜的女人永远不假辞色，以前他们或许叹一句韩队不解风情，可是天天被这些狂蜂浪蝶骚扰，圣人估计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性。 高露霖见韩至一言不发离去，那副天真烂漫的神情也即刻收起，心里嗤道：不就是个小小的队长吗？要不是见你有两分模样，真以为我能看得上你。 无视其他人不知所谓的眼光，高露霖昂首挺身离开z市公安局。 冉宁宁进到韩至办公室才知道，原来在她还滞留在x市的时候钱丹丹的公司已经向z市公安局的人汇报过事情的起因后果了。 整个事件其实就是一场乌龙，旅行社提前控票用的身份证号大多都是近期参加过旅游团的游客，巧合的是，这个李峰在半个月前刚参加过钱丹丹她们旅行社组织的西藏游，而高露霖的事情刚好发生在这之后不久，两厢一来，倒是连累了冉宁宁。 直到这一刻冉宁宁才真正感到虚惊一场，高高吊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可是再一想，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带走了，火车上的游客怎么办？想着就问了出来。 韩至：“你们旅行社联系了西藏那边的导游，到时候会直接在出站口接他们。” 这下冉宁宁完全放心了，可惜的是自己的西藏之旅也彻底泡汤了。 冉宁宁心里正在惋惜，忽的额头一痛，。 韩至敲门似的敲了她的脑门一下，“你这一脸惋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再被盘问几次。” 冉宁宁摸摸不怎么的疼的脑门，“哪有，就是没去成西藏挺可惜的。” 韩至抱臂靠到椅背上，“我说你当初在铁塔公园不是挺勇猛的吗，怎么昨天就怂了。” “那当时不是一时脑热嘛，再说要不是你当时英勇的站出来，我接下去肯定也怂。”虽然话里有奉承的意思，可是也是事实。 铁塔那种情况下，只要是有些血性的人在场，都会有救人的冲动，可是昨天那种情况，一个人关在密闭的空间，心里忐忑不免会胡思乱想，骨子里的恐惧感也就压抑不住了，也许是不够勇敢，也或者是内心里觉得无助。 韩至：“是吗？你当时真是这么觉得的？” 冉宁宁：“呃…心里是这么觉得的。” 韩至摇头失笑，也不知道她怎么长大的，老逼着自己那么坚强干什么。 处理过后续的事情后韩至要送冉宁宁回家，冉宁宁却不想再麻烦韩至了，“不用了，不用了。” 韩至：“怎么，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从小到大，冉宁宁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打扰到韩至了，“不是这个意思，下午回来的路上我看你挺累的，你要是来回送我又要耽误你好长的休息时间。” 韩至拿过桌边的钥匙从她身边经过丢了一句：“不是特意送你，刚好我下班了顺路，别墨迹，跟上。” 御翠苑 冉宁宁打开车门下车，还没走多远脚步停顿，她迅速的转身又跑回韩至的车边，敲敲漆黑的车窗。 车窗慢慢摇下，露出韩至好看的脸。 “韩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可能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松解决。” 冉宁宁心里知道，虽然这件事情跟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因为韩至出现，所以后来她才会受到那么舒适的照顾，要不然，那些警察最多不会难为她，哪会事事都照看她。 韩至手臂支在车窗上，“冉宁宁，你说，自从认识以来，你说了多少次谢谢？” 冉宁宁抿嘴，不好意思的笑笑，“嗯，是麻烦了你好多次来着。” 韩至愣了一下，又笑笑：这回竟然没怼回来。 他又像在警局那样敲了一下冉宁宁的脑门儿，“下次再遇到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怎么说你也算是在警局有熟人了。” 冉宁宁重重的点一下头：“嗯。”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折腾到现在，她也累得够呛，韩至打发她赶紧回去。 冉宁宁退后，“那……你回去路上小心。”说完转身就跑。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韩至才驱车离开。 西藏既然去不成了，冉宁宁的11天休假也就没有必要了，与其休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挣钱，所以没歇两天就又回去带团了。 “宁宁。”有人从背后拍拍冉宁宁的肩头。 冉宁宁转身，“婷姐，你也开始带团了。” 瞿婷嘟嘟嘴，“那可不，得养活自己啊。”接着，拿给了冉宁宁一份单子。 五一以后是z市的小淡季，游客不多，旅行社为了节约成本，把两条线路合并拼成一辆车发团。 冉宁宁今天的行程是少林寺，瞿婷的行程是少林寺龙门石窟，这两个景点刚好是两点一线，于是老板娘李雁想到了一个节约成本的方法：两个行程套用一辆车。 冉宁宁的少林寺行程有20个游客，瞿婷的少林寺龙门石窟是28个人，她们今天的大巴车是53座的，位置绰绰有余。 冉宁宁上车先点了一下人。 差了4个人，下了大巴车冉宁宁拨打他们的手机号。 隐约听到周围有音乐声，冉宁宁朝四周张望，右手方向走过来四个男人，身高体型各不相等，看样子大概都是三十来岁，其中一个男人接起电话，“喂？” 听到话筒传来的声音，冉宁宁确定了，她挂掉电话，扬手示意，“这里。” “您好，许申东四位是吗？”冉宁宁确认。 “是。”接电话的男人回答。 他应该就是许申东了。 冉宁宁告诉他们大巴车的车牌号，让他们车上等候。 这时候车上的游客差不多了，冉宁宁找到瞿婷，刚好见她放下手机。 “婷姐，我的人齐了，你的呢？”冉宁宁问。 瞿婷：“马上就齐了。” 于是两人回车上等候。 瞿婷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导游了，只要和她搭团，冉宁宁会尽量会弱化自己的存在，让她主控全场。 导游这个职业，干的久了，做人做事会显得比较强势，因为他们习惯了控制节奏。 046 套团(下) 车上，瞿婷正在向大家介绍景点和行程，这其中自然包括冉宁宁‘少林寺一日游’的行程。 瞿婷的讲解向来声情并茂，她说话直爽，音声如铃，总是给人一种大大咧咧、毫无城府的感觉，讲解里，逗趣乐子、文化典故全都涵盖，很是讨人喜欢。 在这种风格衬托下，冉宁宁的讲解就有些板正无趣，端正严肃，所以冉宁宁压根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而且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讲解结束，两人下去各自对应自己的游客开始收尾款。 大巴车最后边的几排座位零散坐的是后来上车的许申东四个人。 四人同行中的一个人问冉宁宁：“导游，我们换一下行程。” 像今天这种情况临时更换行程的，基本是都是直接补差价就行。 冉宁宁正准备回答，另外两个人就跟走在冉宁宁后边的瞿婷同样说道：“瞿导，我们也想看龙门。” 瞿婷粲然一笑，“可以啊，补差价就行。” 隔着冉宁宁许申东高声一句：“行啊，跟着瞿导就行。” “哈哈，哥哥们，你明明想看龙门，跟我有什么关系。”瞿婷嗔笑。 另外一个男人说：“那不都一样，有瞿导就行。” 瞿婷用计划单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哥哥们，你们真逗。”说完，眼睛习惯性的眨巴两下，眼尾微动勾人心魄。 按照惯例收过差价，冉宁宁把许申东四人的联系方式转给瞿婷。 抵达少林寺后，许申东几人便跟着瞿婷走了。 吃过午饭，游客爬嵩山，冉宁宁到游客服务大厅休息。 大厅的藤椅上已经坐了两三个导游，有红日旅行社的程新和豫见旅行社的刘莹，还有美好旅姓社的杨凡，冉宁宁同他们打招呼后才知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套车。 程新此人，个子不高，长了双圆圆的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显得有些可爱，反而模糊了他的年龄，嘴皮子利，喜欢聊天，还喜欢八卦，“杨凡，你们社罗欣结婚了？” 杨凡也是一日游的老导游了，三十多岁，孩子都四岁了，她是外地人，先是来这边上学，后来遇见了她老公，就在这里扎根了，人长得十分温和，她眉眼一扬，“你消息挺快。” 杨凡还以为这事圈里没多少人知道呢，毕竟罗欣去年刚刚因为彩礼的事和前男友分手，谁想到不过转了个年就结婚了，“她年前带团认识的她老公，这年一过，不声不响就结婚了。” 程新过来人似的说，“那可是，这年头闪婚多正常。” 冉宁宁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她老公是她的游客？” 杨凡点点头，“嗯，条件挺好的，结婚前就过户了一套房子给她，不过，人是外地的，所以结完婚，罗欣直接跟过去那边了。” 难怪最近没有见过她。 程新：“不止罗欣，圈里好几个女导游的老公都是带团认识的，只不过这里边条件最好的就是罗欣的老公。现在的游客里一般条件的居多，好多有钱有闲的基本都是已经退休的人，小年轻类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条件好的，那些有钱又有能力的差不多都已经结过婚了，所以像罗欣老公有钱有能力又没没结婚的都是少数，所以说，做导游也是个门路，指不定能遇上了有钱的大佬，傍上了以后吃穿不愁。”后来的话就有些说笑的意思了。 旅游这个行业接待的游客五花八门什么层次都有，其实同任何一个职业都没有差别，谁也不会预见这其中接触的人是一面之缘还是朋友或是爱人。 接下来，游览结束的客人陆陆续续回到游客服务大厅，刚好瞿婷发微信说已经下高速，冉宁宁带着游客回停车场等车返程。 到达z市二七广场散团，冉宁宁的客人已经全部离开，身后，那个叫许申东的客人还没走，正站在马路牙子上和瞿婷聊天。 返程的路上，瞿婷就和他们一起坐在大巴车后排，路上嘀嘀咕咕睡个不停，这都散团了还有说不尽的话呢？ 见冉宁宁走过来，许申东问一句：“冉导，一起吃个饭吧。” 冉宁宁对所有的客人在行程结束之后的邀请都是婉拒的态度：“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还要赶公交车。” 许申东：“没关系，吃完饭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冉宁宁：“不用，太麻烦了，我明天还要带团。”然后顺便问瞿婷，“婷姐，一起走吗？” 瞿婷笑笑，“我一会儿再走，你快去赶公交吧。” “那就不留你了，冉导。”不等冉宁宁继续开口，许申东先一步说道。 冉宁宁又看了一眼瞿婷，瞿婷还是刚才的意思，“没事，你先回去吧。” 冉宁宁向来不喜欢和游客过多纠缠，瞿婷既然执意不走，冉宁宁也不再多说，先离开了。 因为是周五，路上堵车很严重，再加上黄河路路口有交通事故，车子一下子堵个水泄不通。 大概十五分钟后，公交车依旧纹丝不动，许多乘客要求公交车司机开车门，也是因为特殊情况，司机师傅破例在站点之外的地方打开后车门，乘客纷纷下车寻找别的途径回家。 冉宁宁住的远，打车费太高，只能耗着等交通疏通，好在下车的人多，冉宁宁抢到了一个座位，可以坐着休息。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看一眼来电提醒：瞿婷。 “喂？” 一片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刺啦刺啦的摩擦声音，冉宁宁还以为信号不好，晃一晃手机，又说两句话，还是同样乱糟糟的声音，冉宁宁挂断电话然后重拨回去。 电话响两声就被接起，可是还是和刚才的情况一样。 也许是不小心拨出去的。 冉宁宁这么想着于是挂掉了电话。 可是不过几秒钟，手机却再一次响起来，来电提醒依旧是瞿婷，因为手机正拿在手里，铃声刚一想起来，冉宁宁直接接起。 “宁宁，我在金星会所206，快来救我。” 只有这么突兀的一句话，电话又再次挂断了。 047 醉酒(上) 冉宁宁知道金星会所，z市一所大型娱乐场所。 不是说去吃饭吗？ 她们分开也就一个多钟头吧，怎么会在金星会所？ 冉宁宁回拨瞿婷的手机，显示无人接通。 她现在还没法确认这是恶作剧还是真的有事情发生，不敢抱着侥幸的心态，冉宁宁请司机师傅打开下客门。 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出租车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冉宁宁只好跑两站路路去乘地铁。 中途，她一直试图拨打瞿婷的手机，可是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冉宁宁也不敢轻易报警。 警察—— 想到这儿她眼睛一亮：韩至。 金星会所的位置是在闹市区，夜幕降临，对里边的人来说，精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昏暗斑斓的灯光，还有舞池里放浪形骸扭动的身影，这一切都让冉宁宁不喜欢。 她穿过重重人群按照瞿婷的话找到了206。 会所的包间其实也算是半公共场所，每一个包间的门把手旁都有一块透明的磨砂玻璃，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屋里的场景，冉宁宁从模糊的玻璃朝里看，好几个人，可是个个面容模糊，烟雾缭绕里，根本看不清人脸，可是，激扬的音乐会令人觉得房间里的人正玩的兴起。 冉宁宁有些怀疑，刚刚那通电话是不是在恶作剧？她握着门把手在思考应不应该进去？ 心里想到韩至刚刚在电话里的交代：要是真有什么事，别自己往前冲，等我过来。 冉宁宁很想听话的等他来，可是推开的门缝里露出的一幕场景让她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包房的角落里，瞿婷被两个人拉扯着灌酒，看不清眼神，可是从她迟缓推拒的动作还是能看出来人已经糊涂了，眼见着两个男人趁着瞿婷醉酒对她上下其手，冉宁宁还是冲动了。 她用尽力气推开门，仿佛也在给自己勇气！ 房间里，她突兀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喧嚣的音乐声让他们忘乎所以，她直奔瞿婷那儿去，推搡她两边的男人，浓烈的酒精味闻着令人作呕。 满面赤红的男人看见突然出现的冉宁宁咧嘴笑开，那猥琐的笑容让冉宁宁浑身汗毛倒竖。 “哟，这是哪里来的姑娘？” 听着像是外地口音，含含混混的。 冉宁宁想搀起浑身瘫软的瞿婷，可是旁边的男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板过冉宁宁的肩膀往后推，“干嘛呢？” 微胖的身躯一步步向她靠近，眼神里充满嘲笑，“小妞自己来的？” “你们为什么故意灌醉我朋友。”冉宁宁怒道。 “你朋友？你倒是让她自己说，你们是朋友啊！”男人嗤笑，“再说，又不是我们强迫她来的，你看，你自己不也是自己送上门的。” 冉宁宁后退躲避，“你们放尊重点，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的。” 男人不屑，“警察？来呗，我还想知道金星会所是不是你们z市合法娱乐场地。” 冉宁宁个子小，想从他身边闪开，却被一个男人拦住，推推搡搡的动静惹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嗞——” 不知道谁撞在了音乐的开关，轰隆隆的音响瞬间停止。 瞿婷斜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冉宁宁成了屋子里的焦点。 “这谁啊？” “不认识。” 冉宁宁这时候看清楚屋里的人，除了许申东几个人外，其他的都不认识。 冉宁宁做了两年导游，并不惧受人注视，“打扰大家了，我朋友喝醉了，我先把她带走。” 一个留着胡茬的男人胳膊一伸，挡住冉宁宁的路，“小瞿是陪着我们来玩儿的，你说带走就带走啊，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还不认识你们呢，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把她灌醉的！ 冉宁宁转头看向后边的许申东几个人，“许先生，我先把婷姐带走了，你们继续玩儿。” 许申东眼神躲躲闪闪，明显不想反驳另外几个男人的话，“冉导要不留下来，一起喝一杯？” “就是，既然都来了，要不这样吧，反正小瞿都喝醉了，你陪着一起喝几杯，晚会儿一起送你们回去。”男人的口气带着几分轻佻，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一听啤酒递给冉宁宁。 冉宁宁扬手推开面前的酒罐子，谁知道酒罐子一下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小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摔了高总的酒，还不快给高总赔两杯。”许申东说道。 冉宁宁脾气直来直去，怎么会吃这套，“要喝你们自己喝，我们不奉陪。”说完，搀着瞿婷站起来向门口的方向走，半道却被人扯住手臂。 “不说清楚就想走？” 抓住她胳膊的力气很大，冉宁宁被扭过去，本能的想挣脱，可是她越挣扎男人越是用力，周围的人却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这时，斜后方突然伸来一只手掐住了抓在冉宁宁胳膊上的手腕。 她疑惑地转过头：韩至。 心头突然一阵的轻松。 男人微胖的脸渐渐变色，冉宁宁手臂上的力量渐渐消失，直到韩至把冉宁宁护到身后，“想怎么说，来吧。” “你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的语气显然很不高兴，他活动一下手腕。 不知是不是屋子里的争执声影响了其他人，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 许申东直接对着他吼道，“你们金星会所的包房什么人都能进来吗？治安就这样？” 进来的人是金星会所的值班经理，似乎并不在意许申东的质问，反而是先向韩至问候，“韩队怎么过来了？” 冉宁宁的身侧，传来一句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宁宁……” 瞿婷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四周扫了一圈，“你怎么来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模糊不清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高总，我真的不会喝酒，我朋友都来了，你就让我们走吧。”这句话倒是表达的清晰明了。 被称呼高总的男人皱一下眉，连原本吊儿郎当的许申东在听到瞿婷的话后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048 醉酒(下) “误会，都是误会一场。”金星会所的经理出来打圆场了，“许经理，你看是不是？” 许申东沉默，他是万万没想到瞿婷会说出来这么句话，而且，眼前这个姓韩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路货色，看金星会所经理的而这个态度，也不像能轻易得罪的。 高总忿然作色，现在的情况明摆着是他们调戏瞿婷，妈的，难不成是仙人跳？ 金星会所的经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和韩至打个商量，“韩队，我们的这里的情况您也知道，今天大家伙儿可能就是来这唱唱k，喝喝酒，没什么别的意思，您的朋友现在也醉的不清，要不我们等她清醒再问问？” 韩至看向冉宁宁—— 冉宁宁百感交集，只是略略向韩至摇摇头，让他不用深究。 傍晚，瞿婷明明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可是刚刚的话又把自己说的委曲求全。 明知如此，何必要来。 韩至谢绝金星会所经理好意，“不用了，我先带她们回去。” 高总朝包间里其他人示意，不必阻拦。 许申东作为东道主邀请高总，中间出了这么岔子事，自然不敢置喙他的意思。 冉宁宁弯腰搀起沙发上的瞿婷，虽然瞿婷身量纤瘦，可是一米六的冉宁宁搀着一米七的瞿婷还是很吃力，走一步晃一下的，终于挪到韩至身边的时候，瞿婷全身的重量一下子压在她身上，冉宁宁一个踉跄，被眼疾手快的韩至一把托住，冉宁宁仰脸巴巴地瞅着韩至—— 韩至敲一下她的额头，代替冉宁宁扶住瞿婷。 出门的时候，瞿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朦胧的光影下，是一副冷峻又帅气的脸，斧削的下巴冷酷迷人，她勾一勾嘴角把头栽在韩至的肩头。 韩至的双眉几不可见的皱起。 冉宁宁恰好看见瞿婷歪在韩至肩头的一幕，不知道的人看着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看着郎才女貌的，想到这些，冉宁宁嘴唇不由自主的抿起。 把瞿婷安置在车后排，冉宁宁跟着要坐进去，被韩至拉住塞进副驾驶。 后座那么大地方明明能坐下两个人，又不会挤着瞿婷，韩至却非要她坐前边，果然男人抵挡不住美色，韩至也不例外，冉宁宁腹诽。 不过扶着走了一小段路，身上就沾上了不知名的香水味，味道呛鼻，韩至眉头紧皱，忍不住拂几下衣肩，想把这股子味道拍散。 “去哪？”韩至打开车灯问。 冉宁宁去过瞿婷家里两次，所以说了一个地址。 瞿婷家在z市二环以内，虽然不是z市人，可是她早几年就在z市买了房，60坪左右的两室一厅，父母又都在老家，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到地方以后韩至并不打算下车，“我在下边等你，你早些下来。” “好。”冉宁宁以为韩至不方便到单身女性家里。 无人注意的瞿婷眼皮子轻轻颤动了两下。 冉宁宁动作迅速的把瞿婷送进屋里。 意料之外的顺利。 仔细检查帮她把家门锁好以后，冉宁宁下楼。 韩至正倚在车上等着冉宁宁。 冉宁宁站到他跟前，没有直接上车，“韩队，今天谢谢你了，不用送我了。”已经麻烦他把瞿婷送回家了，怎么好意思让他再送自己。 “你怎么回去？”韩至问。 “我做公交回家就行。”冉宁宁习惯性的回答。 韩至：“你以为公交公司24小时为你服务啊！” 冉宁宁这才去看时间，可不，都晚上十一点了。 韩至发现这回冉宁宁竟然老实的没回嘴。 冉宁宁：“那我打车回去好了。” 韩至双臂后靠撑在引擎盖上，闻言食指在车身点两下，“行啊，我跟着出租车确认你安全到家。” 冉宁宁：…… “我以前也经常晚上自己回去的，没关系的。” 韩至哼笑，“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别废话，赶紧上车。” 冉宁宁咬咬唇，“哦。”争论不过他，只好乖乖听话上车。 可是刚一打开车门，还没等她钻进去，背上的双肩包突然被人拽住，冉宁宁踉跄着往后退，紧接着就撞到背后的人身上。 隔着冉宁宁的双肩包，韩至在身后问她：“不是让你老实呆在那儿等我过去吗？” 低低的话音带着点温度，落在冉宁宁耳边，痒痒软软的，竟让人听出了几分缠绵的味道。 冉宁宁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那声音似乎马上就会通过胸腔传出来，她掩饰一般从他的胸前转过身。 …… 没想到下场更尴尬了—— 冉宁宁抬起的头正好抵在韩至的下巴处，所有的话都卡在那，这下离得更近了！ 冉宁宁怔愣，她能感觉到韩至鼻子呼出的热气就在她的额头，不停跳蹿地心跳彻底搅乱了她的呼吸，也令她让她丧失了说话的力气。 韩至扶住她的双臂：“下次不许自己再逞能，不管什么事，都要等我过去，听到没？” 冉宁宁眼神迷蒙，只是下意识地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韩至低垂着头，忍不住朝她靠近，手心越收越紧—— 近在咫尺的嘴唇。 “嘀——” 开锁的声音令冉宁宁如梦初醒，一下子弹开，眼神四窜，就是不敢看向韩至，随后匆匆钻进车里。 韩至看着手心里的车钥匙扼腕！ 一路上冉宁宁都不敢拿正眼看韩至，到了御翠苑，冉宁宁道别下车跑开一气呵成，自然不会注意到韩至嘴角的愉悦。 第二天一到集合点，冉宁宁就被瞿婷拉过去，旁敲侧击的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那目光隐隐带着急切的期待。 冉宁宁以为她说的是昨天晚上他们怎么从金星会所离开的事情，于是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下，临到末了又顺便说了句：“下次别随便跟客人一起出去了。” 冉宁宁心里始终有点介意，她昨天下团的时候明明喊她一起走，可她执意不走。 “嗯嗯，我知道。”瞿婷忙不迭点头，然后又试探问：“昨天晚上谁送我回去的？” 冉宁宁：“当然是我啊！” 瞿婷：“就你自己吗？” 049 瞿婷的谢意(上) “不是啊，还有韩队。”虽然有点奇怪瞿婷为什么要问这么详细，可还是回答她了。 瞿婷像是找到了切入点，循循善诱，“哪个韩队？” 冉宁宁奇怪的看了一眼瞿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瞿婷故意在引出这句话，然后她仔细斟酌一番才答：“我只知道他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说完又问她：“你问这些干嘛？” 瞿婷清清嗓子说：“你看，你们昨天那么帮我，我总得表示感谢一下吧。”接着又顺便问她，“对了，以前都没听你讲过，你还认识市局的人啊？” 冉宁宁一愣，是了，她和韩至认识的时候恰好是瞿婷不在z市的那段时间，所以瞿婷压根就没有见过韩至。 只是，以前的瞿婷可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交友圈子，不知道为什么，冉宁宁不太想对瞿婷说有关韩至的事情。 “哦，韩队以前跟过一日游的团。”冉宁宁略过其他的事情不提，只说了韩至参加过中原旅行社的一日游，毕竟当时韩至报团的时候社里很多人都见过。 “跟团？什么时候的？”瞿婷立马追问。 冉宁宁：“就是你去泰国的时候。” “这样啊！”有点遗憾的语气，可是接下来瞿婷又问：“那你和韩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冉宁宁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是萍水相逢，可是他帮过她一次又一次，可说是朋友，除了知道他是市局的，其他一无所知，这样也算朋友吗？ “宁宁？宁宁？”见冉宁宁神不守舍，瞿婷连唤。 冉宁宁被打思绪，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瞿婷有点不高兴，“怎么你们的关系不能说出来吗？” 冉宁宁这才发现瞿婷误会了，“不是，我们没什么关系，就是萍水相逢而已。” 瞿婷笑了，“真的？” 冉宁宁：“嗯。” 瞿婷一脸笑意的搂住冉宁宁的胳膊接着又问：“那你有他的电话吗？” 冉宁宁不知道瞿婷的意思，迟疑一下才回道：“有。” 瞿婷：“那你把他的电话给我一下，我想亲口谢谢他。” 她的目光那样理所当然。 冉宁宁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再一想到昨天韩至为了怕她挤到瞿婷特意把她拎到副驾驶座，是不是他们两个人都是互相有意，只是中间隔着她不好挑明？是不是韩至也像瞿婷这样急切？突然有点生气了，瞿婷既然想要，就给她吧！反正就算没有她，他们总会有其他的方法再见到，“我给你发微信吧。” 瞿婷：“好。” 瞿婷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嘴角牵起不为人知的笑，她摩挲着手机上的数字，随即又忽然想到什么似，叫住转身走开的冉宁宁，“宁宁，其实，说起来我跟韩队也不认识，我要是这么打过去也不合适，这样吧，今天晚上为了感谢你们昨天的仗义相助，我请你们吃饭，你给韩队打电话说一下行吗？”话说道最后似乎带着点试探。 冉宁宁再次迟疑，“可是，我跟韩队也不是很熟。” “那总比我好吧，我就见过人家一面，还是迷迷糊糊的。而且，我这也是真心感谢他，要不然昨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你说是吧！” 在瞿婷恳求的目光下，冉宁宁只好答应，“那好吧，我试试。” 冉宁宁拨通韩至的号码，等到韩至接起时她才想起来：现在是大早上，这么早打过去也不知道人家起来没？ 可是现在再挂断又有些晚了。 “喂。”带着浅浅的喘气声已经透过话筒传过来，韩至正在如意湖晨跑。 “那个，韩队，你好，我是冉宁宁。”冉宁宁硬着头皮问候，她的面前，瞿婷目光切切。 “知道是你，怎么了？”手机对面的韩至笑问。 冉宁宁总是觉得难以启齿，可是面对瞿婷急切的眼神，她只好接着说：“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我还没谢谢你。” “哦。”上扬的语气带着愉悦，“那你打算怎么谢？” 瞿婷示意她说主题呀！ 冉宁宁只好一股脑说：“我朋友，就是昨天晚上的你帮的那个女朋友，说是今天晚上想请你请饭，感谢你昨天的帮忙。” 仿佛一头冷水淋下来，“不用。我又不是为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冉宁宁听了这句话心里竟然会隐隐的窃喜，再看旁边的瞿婷，她不停地用嘴型催她，冉宁宁一狠心，“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她说今天晚上请我们两个人吃饭感谢。”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那好吧。”左右冉宁宁也在，韩至勉为其难答应。 “那我一会儿把时间地址发给你。”说完像是怕他拒绝一样，冉宁宁急忙挂掉电话。 瞿婷激动的上前拥抱了一下冉宁宁，“好宁宁，谢谢你，我一会儿选好地方跟你发微信。” 敲定了这事，瞿婷算是放过冉宁宁。 冉宁宁也想这件事情赶紧翻篇，怎么说这也算是还瞿婷人情了，毕竟刚到中原旅行社的时候瞿婷帮了她不少。 接着，大家各自忙着带团了。 上团的时候冉宁宁意外发现了一个情况： 她又一次见到了许申东几个人，看了行程单她才知道，原来这几个人走的是3天的连线。 原以为今天不一定会善了，只是，奇怪的是，这几个男人今天一点都没有挑刺找事，大约是没有想到又碰见冉宁宁，甚至还有点避着冉宁宁，还有一点令冉冉宁宁更费解的是，他们的行为举止跟昨晚完全不一样，全程下来都是正正经经的样子。 看到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冉宁宁的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不过她也没有纠结太久，彼时她以为游客只是一天的缘分，总归今天的过了以后也就没有再遇见的可能了，也没有必要为这些烦恼。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因为不是周末，散团的时间比较早，冉宁宁和瞿婷赶到约定的地点也才晚上七点，韩至显然也是掐着时间来的，因为他们在饭店门口遇上了。 瞿婷选的是个怎么也不会出错的餐厅-—曼玉，这是一家中西合并的餐厅，不仅环境有格调，而且味道也很好，已经在z市开了好几个分店。 050 瞿婷的谢意(下) 曼玉的的店面是虽然位于商场二楼，可是整个二楼却是单独的一栋露天建筑，紧邻着百货大楼。 曼玉的隔壁是篮球场，里边几个个头高大的年轻小伙子正在打篮球，运动鞋在地上摩擦出滋滋的声音。 韩至从商场和露天广场连接的玻璃门走出来。 腰侧被人戳一下，不用看冉宁宁也知道是身侧的瞿婷。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还没等冉宁宁来得及想明白，韩至已经大步朝她们走来。 “刚下团？”韩至看着冉宁宁问。 很奇怪！一般情况下，大家的眼神首先会被外表靓丽的瞿婷所吸引，韩至，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瞿婷？ 冉宁宁：“嗯。你，也是刚下班？” 韩至点点头。 “宁宁？”身侧传来瞿婷的声音。 冉宁宁这才为他们引见。 “你好，韩队。” 瞿婷伸出纤直白皙的手掌，她露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自信笑容，其实，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完全醉死，从韩至进入包间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 起初是被他英俊的面庞吸引，可是后来他的淡定从容更加令她着迷。 要知道许申东几人可是市建委的，金星会所却宁愿拂了他们的面子也不愿意得罪韩至，大概昨晚许申东几人也看出来这点了，心里估摸着也知道韩至不是个能轻易得罪的人。 只是昨晚她‘醉的迷迷糊糊’错失了直接认识的机会，所以今天她才想尽办法安排了这一出饭局。 韩至礼节性的浅握一下便松开。 瞿婷落落大方收回手，然后引大家进去再聊。 餐厅里，每张桌子都有隔断，形成了一个个私密的空间。 三个人坐好以后，服务员拿过来菜单。 瞿婷率先接过菜单双手递给韩至，“韩队，你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不用，我随意。”韩至淡淡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家店的菜色我还是很熟悉的。” 说着，瞿婷低垂着头看向菜单，侧面看过去，天鹅颈在温和的灯光下隐隐泛着光，一个简单的低头都让她做的知性优雅。 冉宁宁发现瞿婷装束跟早上不一样了，不知道她哪里挤出来的时间还能把自己捯饬一遍，她每次下团都累的像条狗一样。 端起玻璃杯啜一口杯里的柠檬水，不经意的抬头看到韩至撇过来一眼，她咂摸一下嘴里的味道，酸酸的。 “他家的酸菜鱼不错，可以尝尝，还有蒜蓉粉丝蒸扇贝，一份招牌炒饭，一份招牌牛排，一份鲜虾蔬菜粥，再来个水果沙拉。”点完又抬头询问韩至：“韩队，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都行。”韩至的回答永远简洁明了。 “宁宁，你呢？”瞿婷象征性的问道。 “我也没意见。”对冉宁宁来说，她这次不过就是个陪客，蹭个白吃白喝就行了，哪会真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曼玉嘛！不是价位有点高，也许她会经常光顾的。 瞿婷这才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然后借着替韩至添水的时机开口问：“听宁宁说韩队是警察？” 韩至漫不经心的朝冉宁宁扫一眼，“对。” 放下水壶，瞿婷歪着头，一手支着下巴，笑问：“我听人家说，做警察的都是很辛苦的，还要经常加班，是吗？” 韩至：“我们是人民公仆，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瞿婷一滞，“韩队真敬业，呵呵——” 冉宁宁借着杯子的阻挡偷偷地笑：韩至式回答。 瞿婷抿一口柠檬水随即又换了个问题：“韩队是z市人吗？” 冉宁宁也竖起耳朵听，虽然见过多次，可是关于韩至，除了知道他是刑警一大队队长之外，其他的也是一无所知。 韩至：“不是，外地的。” “是吗，那韩队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队长。”瞿婷毫不吝啬的夸赞，接着问：“韩队以后是打算一直呆在z市吗？”这句反倒是带了一点试探的口吻。 韩至轻轻勾下嘴角，“说不定。” “是吗！说来我们z市这些年的发展在全国也排上上名次的，毕竟是人口大省，韩队既然要留在z市，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住房问题了，韩队有计划吗？“看似在帮韩至分析。 “有合适的再考虑。”一语带过，韩至端起水杯，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 对于她的问题韩至都是似是而非的回答，明显不想深谈，瞿婷其实也明白，也许是她太急切了，接着又换了别的话题：“我一直对警察这个行业都挺好奇的，不知道韩队能不能讲讲你们的趣事。” 韩至一脸为难：“很抱歉，局里的事是警界的机密，不能对外泄露。” 瞿婷脸上的笑容僵住，“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日常，毕竟隔行如隔山。” “哦，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的工作也很单调。”韩至语气很随意。 韩至是故意的！ 冉宁宁想，瞿婷的心里肯定在吐血。 这时，服务员刚好上菜，话题也就就此打住。 接下来的时间，冉宁宁只是负责吃，挑出来讨厌的香菜，因为不喜欢吃蒜，所以蒜蓉娃娃菜也被直接剔除掉。 瞿婷却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试图攻破韩至，却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掩饰过去。 好不容易晚餐结束，三人走出餐厅。 “你们怎么回去？”韩至先问。 瞿婷抿抿嘴，“韩队你呢？” “哦，我一会儿回局里加班。”韩至淡定的说。 冉宁宁睁大眼：不是说刚下班吗？ 瞿婷：“那——” 韩至：“我们单位就在附近，我先帮你们打车。” “……” 瞿婷忽然觉得这个韩队就是个木头，她又转向冉宁宁，“宁宁你呢？” “我一会儿去前边坐公交就行。”冉宁宁看了时间，兴许还能赶上末班车。 “韩队，要不我们先送宁宁吧！”这样总能留点独处的空间吧。 面对瞿婷灼灼的目光，冉宁宁再迟钝，也看出了点门道，她也不想在继续做个电灯泡：“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说完就摆手道别。 注视冉宁宁跑开的背影，韩至的眼里黑漆漆的。 瞿婷：“韩队——” 刚好一辆出租车停下，韩至拉开后座车门，“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不能急于求成，瞿婷只好坐车离开。 051 邵阳 公交站台边，零散三五人，有休息座等待的，有不停玩手机的，冉宁宁伸长脖子在漆黑的夜幕里眺望，间或看一眼手机，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还有没有末班车了。 面前忽然停下一辆黑色suv，前风玻璃窗里，韩至表情不明。 冉宁宁心里打突，这人不是应该在做护花使者吗？怎么这么快就在这儿出现了。 嘀—嘀— 两声鸣笛声突兀的响起。 站台前虽然只有寥寥几人，可是目光却都一致看向这边。 大晚上的，冉宁宁可不想引人注目，匆忙打开副驾上车。 suv迅速在夜幕里消失。 一路上，韩至一句话也没说，两手搭在方向盘，紧抿着嘴唇，眼神漆黑，看不出喜怒。 冉宁宁偷偷瞟过去一眼，韩至面无表情的，再看一眼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车子一在冉宁宁家的小区停下，她立马道别，之后就准备下车— 掰一下车门，再掰一下车门，毫无反应。 怪冉宁宁不会开车，紧要关头忘了还有中控锁这回事！她用脑袋碰两下车窗：冉宁宁，你心虚什么啊！然后认命的转过头。 韩至保持着面无表情，瞟她一眼，口气不善，“知道你同事请我吃饭什么目的？” 这要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怕瞿婷误会我们俩的关系还是说我看你们俩对对方都挺有意思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可是她总觉得这两个理由都不能说。 “开始不知道，还以为她就是单纯的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一下的，后头就…有点明白了。”冉宁宁还是老实说实话。 韩至闭下眼，缓解一下瞬间袭来的气闷，“知道你还溜！” …… 刚刚是瞿婷，现在是韩至，这高压目光仿佛都在控诉着她的错， “那我不能在那做电灯泡啊，多没眼色。”冉宁宁怯怯地回答。 韩至捏捏眉心，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几天的事情多，天天都在加班，如果不是冉宁宁提前答应了，他至于来这么一场，生这幺蛾子气！ 可是，话又不能挑开了讲，时机不对，“冉宁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吃这顿饭吗？” “啊？” 吃个饭要什么为什么？ 可是在韩至能杀人的目光下冉宁宁没敢问出来。 “算了，回去休息吧。”韩至有点无奈，打开中控。 冉宁宁下车以反而没有像刚才那样急着离开，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她扒在韩至的车窗边，“韩队，你早点回去睡觉，看你脸色都不太好，还有，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小姑娘一脸真诚，韩至再多的郁闷也被她的笑容击散，心情因为一句话瞬间变晴朗了。 最近一段时间忙着跟交管系统的同事交流案件，来回在城区附近奔波，好多天都没怎么休息了。 韩至揉一揉她的发顶，“好了，赶紧回去吧。” 不知怎的冉宁宁竟然听出一股宠溺的味道，她立马转身离开，借着快跑来抑制心脏砰砰的跳动。 接下来的日子里，冉宁宁时不时地受到瞿婷的旁敲侧击，可是介于那天晚上韩至的态度，冉宁宁不敢造次，反复几次后，瞿婷算是暂时消停了，冉宁宁也松了口气。 只是这头刚了去一件麻烦事，那头，接到一通电话后平静的生活又起波澜。 邵阳，有多长时间没有想到这个人了。 在冉宁宁泛善可陈的童年里，如果说曾经有一抹光亮，那么这束光源就是邵阳。 冉宁宁出生在一个偏远县县城的农村，那里的没有什么赖以生存的经济，更多的都是朴实的农民或者不务正业的地痞，冉宁宁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周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踏实肯干，可是父亲却不是，冉宁宁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在她眼里的只有周茹的辛苦付出。 一个只知道埋头苦干又毫无怨言的女人。 纵然如此，她也没有维系住自己的婚姻，这个家庭还是分崩离析，周茹不知道原因，不会去争取，就那么呆呆的被送回去，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冉宁宁，在那个封闭的村子里这种下场是多么让人唾弃。 母亲的软弱，父亲的漠视，冉宁宁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她从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或者可以说，她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可是，就是这样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往里却还是曾有那么一抹温暖的。 邵阳在她的童年里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如果说她曾接受过来自异性的关爱，那么这个人只有邵阳。 直到现在冉宁宁都记得那些年她是多么的喜欢他，全世界都是他，那个时候，她多渴望自己可以赶快的长大，长大到可以告诉他：我喜欢你。 可是，她没有等到这一天，家庭突变，外出求学，时间和距离阻隔了这一切！ 直到有一天，她听说他订婚了。 大概老天觉得这个听说还不够深刻，非要她亲眼见证这一切。 这是这么多年她接到他的第一通电话，他说，他要结婚了。 冉宁宁早已下定决心把当初的情感全部收起来，再见到邵阳的时候，她只想祝福他。 “宁宁，好久不见。” 冉宁宁想：这的确是久别重逢的朋友见面开场白。 邵阳好像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帅气的脸庞，挺拔的身姿，依旧如同阳光一样闪耀，只是在他身边多了一抹靓丽的身影。 “阳哥。”然宁宁走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农村不再穷困，城际列车已经可以直达，冉宁宁在火车站接到他们。 邵阳紧紧牵着身旁女人的手走过来，先向冉宁宁介绍，“宁宁，给你介绍一下，你嫂子，我媳妇—许亚楠。”像是炫耀，然后他又对许亚楠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冉宁宁。” 看着眼前登对的俩人，冉宁宁心里是祝福的，因为在她眼里邵阳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希望他能遇上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不论如何她始终很感激年少时邵阳给的关爱，让她觉得童年不是完全的暗淡无光，就让这份淡淡的喜欢永远压在她的心底吧。 “你好啊，宁宁，经常听邵阳提起你。” 052 许亚楠的怀疑 冉宁宁记得，她曾经问过邵阳，以后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他说，要漂亮高挑，让人眼前一亮。 那个时候冉宁宁就像个小豆丁，她很想努力朝他喜欢的那种类型靠近，可是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像外貌、像身高、像家世，很遗憾，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还是那个小豆丁。 可许亚楠不一样：外表靓丽，高等学府毕业，前程一片大好，走在街上就是一道风景线，不经意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她就好像是为邵阳量身定制的一般。 “亚楠姐，你好。”冉宁宁同她问好，“我先带你们去吃饭，然后再陪你们去看看婚纱店。” 许亚楠俏皮的歪一下头，“好啊！” 曼玉在z市的生意非常火爆，不过他们是赶在饭点前到的，不用排号等位置。 冉宁宁先把菜单给他们，邵阳直接推过去，“你看着点就行，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 于是冉宁宁依着来过几次的经验，点了几道觉得味道还不错的菜品。 说来冉宁宁和邵阳也有些时候没见过了，叙旧肯定的。 邵阳：“宁宁，从你出来上学我们就没见过了吧！” “恩，也有五、六年了吧。”冉宁宁是故意的慢慢断了和老家的联系，那里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她留恋的，就连邵阳，她一直的心愿不过就是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的生活下去，那么这一切就都可以都放下了。 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不用面对埋怨，厌弃和那些流言蜚语。 “宁宁，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份不会变。”邵阳只是觉得可惜了，毕竟从小的情谊。 冉宁宁是个感性的人，简单的一句话就勾起许多年少的回忆，她怎么会忘记呢！ 小时候跟在邵阳屁股后头的日子是多么快乐，无忧无虑的，不用像现在早早地为生计奔波。 可是那些日子永远不会回来了，她长大了，小时候看不懂的现在都明白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些快乐的日子不过是披着一层不谙世事的皮毛，揭开了鲜血淋漓，它们就像是残酷现实里的泡影。 这个时候牛排刚好上来，滋啦滋啦的烧烤声，冉宁宁想借着整理桌上盘子掩饰沉闷的心情，可是一时忽略了盛牛排的盘子是导热的，刚端起来就被烫着了—— 在她对面的许亚楠下意识帮忙扶着烫到冉宁宁手指的铁板盘子。 冉宁宁一下子抽开手—— 邵阳一眼看到她被烫红的手指，“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隔着桌面他拉过冉宁宁烫红的手抽出几张湿巾擦拭。 “就烫了一下，没事。” 冉宁宁想抽回手，邵阳没让，反而把她拉起来找服务员问哪里有凉水。 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许亚楠发现了她这些年一直被忽略的事情。 不论做什么，邵阳总是会提起来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他记得她的一切，喜欢的、讨厌的，连一些日常的小动作都如数家珍，她一直以为他是怀念童年的美好时光，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垂眼看着刚刚扶过铁板的指尖，她的手指也被烫红了，可是，邵阳却一点也没有发现。 不过一两分钟，他们俩人回来了，许亚楠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在桌子下面，微笑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冉宁宁闪闪手，“没事的，我很快就松手了，根本没烫到。” 邵阳轻斥：“行了，别炫了，这次是侥幸，下次就不一定了。” 冉宁宁笑笑不反驳，像这样的情况小时候经常发生，邵阳大概都成条件发射了。 一个不在意，一个不经意。 桌子下的手指隐隐刺痛，就好像是在一直提醒许亚楠，他们之间真的是单纯的兄妹情吗？ 强忍下心里的疑虑，若无其事的吃完这顿饭。 心里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它就会生根发芽不停地生长。 整个下午许亚楠总是不受控制的暗暗观察邵阳和冉宁宁，一个陪着未婚妻拍婚纱照的男人心思居然全放在他的邻家小妹妹的身上，这种情况正常吗？ 虽然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他们只是单纯的故友重逢，也许是她自己想的复杂了。 可是，不是这样的！ 一个平常体贴温柔对她的男人之所以会忽略她是因为在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人。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的听过邵阳提起冉宁宁，从前她只以为是从小长大的情谊，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冲击这个想法！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也许是妒忌心作祟，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她继续挑选婚纱。 傍晚将邵阳和许亚楠送回酒店，冉宁宁走向回家的公交站台。 邵阳的出现虽然唤起了童年欢乐的时光，也不可避免的让她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从见面到分别邵阳一次也没有提到过她爸爸，看来他的新家庭很和美吧！ 从前她家和邵阳的家只有一墙之隔，就是那种大点声说话隔壁都能听的到，所以两人真的就是在自己的家里也能聊天。 可是这次见面他却什么也不提，刻意避开了有关她爸爸的事情，也许是怕她听了更难过吧。 冉宁宁摇摇头，企图晃去那些不愉快，不是早就不在意了吗！ 只是走到公交站牌而已，这么短的路程也会让她觉得很累，比带团走上一天还要累。 百货大楼站的公交站台旁边有一条绿化清洁的长凳，冉宁宁走过去坐下，看着这城市的车水马龙。 夜晚来临，这里依旧热闹繁华，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十字路口有抱着吉他唱歌的流浪艺人，嘶吼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试图穿透人的耳膜。 冉宁宁抱着双肩包默不作声的坐着，眼前看到的和心里想着的交替出现。 韩至开车路过时险些错过她，楼口红灯，韩至刹车，转过头，冉宁宁情绪低落，无神的看着街景，绿灯亮起，韩至掉头。 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点，步行回去。 “大晚上的在街上流浪什么呢？”韩至半蹲在冉宁宁面前，在她眼前挥挥手，打断她的沉思。 “警察叔叔，群众遇到困难你会帮助吗？” 053 游乐场 冉宁宁偏头问他，神情有点茫然。 韩至索性单膝蹲下，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说说看，你是想让我上天摘星揽月还是下海戏水乘龙！” “你是有嫦娥四号还是有辽宁一号？”冉宁宁怼回来。 韩至拍拍冉宁宁的小脑袋，“不错，连这个都知道，没整个钻钱眼儿里啊！”还以为冉宁宁今天情绪不高，不怎么愿意和他斗嘴。 “我今天见了一个我以前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不知怎么的，冉宁宁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韩至放在冉宁宁头上的手一滞，“很……喜欢的人。” “是啊！很喜欢，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我童年还有什么了？”语气说不出的失落。 陷在过去回忆的冉宁宁没有注意到韩至一瞬间僵硬的表情。 “小时候，不管他去哪儿玩儿都会带着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拿给我，从小学到中学，陪着我上下课，给我买好吃的，还不让人欺负我，那个时候我总是想，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啊！”回忆那样美好，每次只要想起来，冉宁宁的心理就觉得很温暖。 韩至心里一紧，难道他出现的晚了吗？ “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难过？”语气浓浓的酸涩。 难过吗？ 不！ 冉宁宁摇摇头，“我今天见到他了，他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我记忆中的英俊温和，可是，他要结婚了，而且是他心里很想要的人，其实我很为他高兴的，只是有点难过，我们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 冉宁宁只是有点失落，在没有想到爸爸以前她不难过的。 这也叫喜欢？ 韩至嗤笑自己那一瞬间竟然觉得紧张，原来一直以为这丫头不开腔，现在才发现这哪是不开窍，根本就是什么也不懂。 自从认识以来，韩至只见过她的母亲，可是对她的家庭，她的经历却是一无所知，现在突然从她嘴里冒出一个喜欢的人，那其他的人呢？比如：爸爸，或者兄弟姐妹呢？她刚刚说的那个人，所做的只不过是爸爸，哥哥都可以给的关心照顾，为什么这样的人都可以让她这么依恋，冉宁宁，你的童年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时光穿梭机能让人穿越回去，回到小时候永远不要长大！”话一出口，连冉宁宁自己都笑了，笑自己异想天开。 “走！”韩至率先站起来。 冉宁宁仰起头，不解。 韩至露出一个笑容，“带你回到小时候。” 站在海洋馆门口，冉宁宁目瞪口呆，“我们来这里干嘛？” 揉揉她的头发，“你不是要回到小时候，小朋友不都喜欢玩这些。”韩至理所当然的说。 “……” 冉宁宁：“可我不是小孩子了啊。” 韩至低下头用手在她的脑门上下一比划，答案不言而喻。 韩至瞪大双眼，“你这是人身攻击，我个子小不是年龄小。” 韩至双手插兜，“那你去不去？” “去。” 开玩笑，来都来了，不去白不去。 冉宁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海洋馆。 买票进去后，冉宁宁兴奋的在里面穿梭，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晚上人少更显得僻静，她像个肆无忌惮的孩子一样对新鲜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水母宫里的水母飘来飘去，动作像是人的呼吸一样，冉宁宁趴在玻璃上轻轻地敲来敲去，可是那些飘动的水母却不为所动。 走在里面像是置身在水下宫殿一样，身边游动着色彩鲜亮的各种鱼类，冉宁宁动作幅度稍稍大些，那些鱼儿就一下子穿进珊瑚礁里躲起来，她乐此不疲的一遍又一遍。 当然了，韩至也没有闲着，冉宁宁凹好各种各样的姿势让他拍照。 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记忆里，这样轻松地时刻好像并没有。 这样的冉宁宁才是韩至认识的样子，她就应该这样一直快乐着。 许是晚上玩的太兴奋，回去的路上冉宁宁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到冉宁宁家的楼下，韩至停好车并没有马上把她叫醒。 把车里的冷气关掉，把车窗降下，微风从两边车窗穿过，她依旧睡得无知无觉。 越是相处久，韩至越想知道她的过去，可是冉宁宁却刻意遗忘，不愿意提起，韩至轻轻撩开她的额上被风吹下来的一缕刘海，私心里既不希望她一直留恋过去，又忍不住的去好奇她嘴里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不管是谁，既然过去了就永远留在过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冉宁宁突然惊醒，韩至正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她呆呆地望着，脑子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晚上的事情。 凑近了看才发现，原来韩至的眼睫毛又长又翘！ 好像上去摸摸感受一下。 韩至睁开眼—— 四目相对。 偷看被人发现，冉宁宁狼狈的收回眼神。 韩至想，她并不是无所知的，至少眼神骗不了人，只是有些事情可能现在她并没有看明白。 “心情好点没？”韩至问。 冉宁宁点点头，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他在身边，什么烦恼都会消失。 “不早了，回去吧。”韩至没有多说，只是嘱咐回去好好休息。 还不是时候，冉宁宁，我给你时间把这些都捋清楚。 “寻”主题婚纱店 邵阳此次来z市的目的就是拍婚纱照，比对过几家店铺，最终选择了“寻”主题婚纱店。 内景只有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径拍摄，冉宁宁当了次拎包小妹。 “寻”的外景场地在z市周边的薰衣草庄园，大好的时节，拍婚纱照的准夫妻可不是一对一对的，那是一群一群的。 所有新人都是一对一式服务，摄影师、化妆师、助理齐齐配备，也就没她什么事，所以她今天是被喂狗粮的一天。 紫色的薰衣草花海，微风吹动，荡漾起幸福的波浪。 羡慕吗？ 当然。 准夫妻的脸上洋溢的是一对比一对还甜蜜的笑容，哪怕最后脸都笑僵了，可是只要面对对方，笑容还是会不自觉的溢出来。 冉宁宁羡慕的是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 他们会组建新的家庭，开始新的生活，只是想想就觉得未来令人期待。 054 小事故 幸福？！ 这是许亚楠多么期待的幸福，曾经她也那么肯定她拥有这令人羡慕的幸福。 那次的晚餐也许曾令她短暂的惊恐过，不过那也只是短暂，事后想想，何必在意，她许亚楠什么时候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就算是她想象的那样又如何！他们中间横亘了十多年的兄妹情，只要这层砂纸不被人捅破，谁也不会去在意，就算捅破又怎样，那尚未萌芽的感情早已经掩埋在时间的洪流中了，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她和邵阳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动摇呢？何必杞人忧天。 在摄像师的示意下，许亚楠和邵阳牵手相视。 摄影师看着镜头里的一对璧人：“新娘子，露出你最幸福的笑容。” 许亚楠握着邵阳的手露出甜甜的笑：这是属于她的幸福，她要紧紧地抓住。 一天甜蜜又辛苦的拍摄结束，夜色茫茫中他们开车回城。 夜里，z市周边的路况不太好，国道上没有路灯，负责开车的还是拍摄了一整天的摄影师，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可是总保不准出现一些意外，比如现在的情况： 对面车道上的小轿车不知怎么回事车头突然歪向内车道，远光灯直射过来，晃到这边车道上，刺眼的灯火影响了摄影师的视线，为了不和前边的车子追尾，摄影师一脚把刹车踩到底，然后猛打方向盘想避过，结果却撞上了右边不正常超车的小货车。 车厢里一阵惊呼，副驾的化妆师和在她后座的冉宁宁直接遭了殃，脑袋直接和车窗来了次亲密接触。 报警以后，所有人都站到路边等着警察。 距离市区远又不好打车，冉宁宁他们只好一起等着。 追尾的司机看着事故不大就对摄影师说各顾各的吧，摄影师不同意，一来车子是公司的，肯定要走保险，二来货车违规超车是全责，于是摄影师坚持要等交警来处理，货车司机一听讲不通当时就拉长了脸，也许是赶着回去，语气就不太好起来，摄影师拍了一天片本来就累，回来又遇见这种情况，当下也不再忍着，两个人当场争执起来，眼见着要上手，旁边的人都赶紧上去拦着，这种情况冉宁宁不免想到：要是韩至在就好了。 像是听到她的呼唤一样，韩至就是在场面即将混乱的时候出现的。 因为抓不到嫌疑人李峰，高露霖的案件一直迟迟未决，最近却收到线索，李峰在驾车到z市周边时遇到了交警的盘查，惊恐之下用水果刀刺伤交警后驾车逃逸，韩至收到交管系统的消息后，立刻过来查询。 探望受伤的交警，询问了具体情况后，韩至和交管同事返回市区，路上听到了交管同事对讲机上的传呼，知道附近有事故，于是直接绕过来这边处理。 冉宁宁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救星，“韩队？” 听到叫声韩至直直朝她走过去，“怎么每回出事都有你？” 冉宁宁也无语，谁知道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 交管同事当即留下来处理追尾事故，韩至则先一步载着冉宁宁和她的朋友离开。 外边天黑看不清楚人脸，坐车上的时候韩至才发现冉宁宁已经肿起来的额头。 他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探过身，撩开冉宁宁额头，“怎么弄的？” “别动、别动，疼！”冉宁宁试图拨开韩至的手，猜到应该是刚刚在车里撞伤的。 韩至沉声，“别动。”扶住冉宁宁的脑袋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青肿一片，这才松手放开她，“怎么就不能老实两天。” “车不是我开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撞成这样的。”冉宁宁自己还觉得憋屈呢，这分明是无妄之灾。 “嘴皮子倒挺快，不疼了是吧！”说着作势要敲她肿起的地方，冉宁宁忙四处躲着他的手。 韩至也就是吓唬一下，不曾真的上手，俩人旁若无人的拌嘴逗趣。 “宁宁？” 邵阳印象里冉宁宁是腼腆内向的，因为家庭的原因偶尔会带着点自卑，从来没有这么活泼灵动的时候，他很讶异，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们行为亲密，显然不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从没有听冉宁宁讲过，她怎么能在他面前这么轻松，心里顿时生出浓浓的不悦。 仿佛才发现他们似的，韩至转身看向后座的两人，从举止很容易看出来是对情侣，而且他们刚刚出车祸的那辆车上打着婚纱店的logo，看样子是刚刚拍过婚纱照。 从韩至看见邵阳的第一眼起，直觉告诉他邵阳就是那个人。 冉宁宁这才想起来，刚刚的场面一团糟，都没顾上好好说话，这才给他们互相介绍：“阳哥，这是市刑警队的韩队。”然后又对韩至说：“韩队，他们是我老乡，马上要结婚，最近来这边拍婚纱照。” 老乡？韩至心里笑，看来他想的没错，邵阳就是冉宁宁那个‘从小喜欢的人’。 “你好。” “你好。” 干巴巴的问候，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冉宁宁并没有觉察到这些，自顾说下去，“韩队，一会儿得麻烦你把他们送回酒店。” 韩至回头看她：“恩。” 可是，车子启动的时候却是往反方向开的，他记得刚刚有路过一个24小时营业的超市。 到地方后，韩至让他们在车里等一下，自己先下车了。 大概也就5分钟的时候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上车以后韩至从袋子里拿出用崭新毛巾包着的东西，然后伸向冉宁宁，“过来。” “什么——嘶——” 冉宁宁话还说完，额头上一阵冰凉，下意识要躲，却被韩至一手拉回来。 冰冰凉的感觉从额头传来。 韩至拿起冉宁宁的手，“自己扶着。” 车子这回才开始往市区方向走。 这中间，邵阳和许亚楠仿佛不存在一样，全程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前座的两人，邵阳面色僵冷，拳头紧紧握着，虽然没有出声，可是许亚楠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愤怒，她忽然觉得白天的喜悦就像是一个气泡，可是现在这个气泡好像破了。 055 邵阳的狐疑(上) 回城路上，冉宁宁的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投向正在专心驾驶韩至，心里还会偷偷地想：如果不是韩至发现她的额头，其实她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韩至乍一碰到的时候竟然会特别疼，怎么感觉这么小小的疼都忍受不了一样。 偷偷再看一眼韩至，正好撞上他瞟过来的眼神。 韩至一侧眉头挑起，那意思好像再问她看什么！ 冉宁宁赶忙收回眼神，老实坐好，可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想：他其实还是挺关心她的吧？ 额头虽然凉凉的，可是心里的暖却滋滋的往上冒。 御翠苑在郊区，路顺，于是韩至先送冉宁宁回家。 停好车，探手取下冉宁宁额头的冰块，青肿消下去一些，韩至嘱咐她，“明天起来了用热毛巾再敷一下。” “哦。”都冰敷过了还热敷干什么，可是看韩至认真叮嘱，冉宁宁嘴上老实答应下来。 韩至心里叹口气，太不省心了，“好了，赶紧回去。” 冉宁宁把邵阳他们住的酒店位置告诉韩至以后，又再次感谢韩至，“韩队，麻烦你把他们送回酒店，下次我请你吃饭。”然后转和车后的邵阳和许亚楠道别。 “宁宁，改天我们在正式到家里，这么久没见阿姨了，挺想念她的。”邵阳在冉宁宁下车前说道。 其实邵阳和周茹并怎么不熟悉，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况且冉宁宁也不想周茹再见到从前的人，她随意应付过去，“嗯。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邵阳刚刚鬼使神差说了那句话以后就后悔了，虽然是大家都是邻居，可是周茹不善言辞，和邻里的关系很一般，哪怕是和冉宁宁一起长大，但是和周茹接触却并不多，只是刚刚看到韩至连问都没有问过，就直直的开到冉宁宁家楼下，他心里不是滋味，不知怎么的就说了那句话。 要说韩至和邵阳两人完全就是陌生人，也确实没什么好聊的，冉宁宁下车后，车厢里一直沉默，直至下车分别之际—— 憋了一晚上邵阳还是忍不住问出来：“韩队，你跟宁宁怎么认识的？” 韩至手指轻点方向盘，“怎么，她没跟你提过？” 邵阳突然不急着下车了，他背倚在车座上，“一般外边不怎么熟的朋友她也不会跟我说。” 韩至从后视镜注视他，“是吗？也对，怎么说你们也只是小时候的玩伴，我也就偶尔听她说过两句。” 静默—— “走吧。”还是许亚楠先看不下去，说完先行下车。 啪—— 啪—— 关门声前后响起。 后视镜里，韩至眉心微蹙，邵阳的反应并不像个单纯的邻家哥哥！ 因为额头上的伤冉宁宁没少被韩至念叨，也不知道他是有千里眼还是怎么的，就好像事先知道冉宁宁不会老老实实的热敷，微信一条接一条，冉宁宁不敢敷衍，第二天乖乖的热敷还拍了张照片发给他，证明自己有听话去做，不过，别说，还是挺有效果的，肿块是真的消下去了，就只剩下了淤青。 心里暗喜韩至无微不至的关心，谁知道接着他就发了句令她觉得这一切完全就是错觉的话。 【韩至：头发这几天可千万别扎。】 冉宁宁刚准备找个“嗯嗯”的表情包发过去，韩至的下条信息接着过来。 【韩至：省的走在马路上人以为你被家暴了。】 冉宁宁转手就换了个“滚”的表情。 舒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韩至对着手机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宠溺，令她不可置信，“韩队？” 这么多年她见过各种场合韩至的笑，可是那些笑都是公式化的，哪怕是笑，脸也是绷着的，不像现在，整个面部都柔和下来。 韩至表情一顿，笑容一下子收住，随即就像机器上了发条一样，运转成本来的面孔。 对了，这才是她熟悉的韩至，可是让足以让她心惊，原来韩至并不是一直是冷酷的，那，刚刚手机里让他笑的是谁？ “什么事？”韩至漫不经心收起手机。 舒云调整自己的心情，一脸笑意，“哦，调休表需要你签一下字。” 韩至接过来大略看了一下，龙飞凤舞签下两个字。 “韩队，你的年假要排上吗？”舒云问。 韩至这才想到自己也有两年没有休年假了，“先不用。” 舒云：“那……” 韩至打断她，“对了，一会儿告诉大家，事情忙完的人下午不用加班了，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没再给舒云说话的机会，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出去。 坐到车上韩至才拨语音电话给冉宁宁。 电话接通以后只有清浅的喘气声，意思好像在说：我接了，就不吭气。 冉宁宁刚刚正在陪邵阳他们选照片，不知怎的就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接韩至的电话，所以悄悄跑了出来。 等了几秒还是没说话，韩至忍不住牵起嘴角，“接了怎么不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以后冉宁宁才张口，“不想说，省的你损我。” 韩至嘴角在听完她的话后咧的更大：“在哪儿？” 这世上能劳驾韩至翻朋友圈的人也就冉宁宁这么一个人了。 冉宁宁有个好习惯，只要当天要带团一大早一定会发一条朋友圈，就跟上班打卡一样，所以韩至很容易就会知道她有没有上班。 “上次你见过的老乡，他们今天选婚纱照。”冉宁宁看向透明玻璃的两个人，他们正在电脑上挑选照片。 韩至：“还没吃饭？” 冉宁宁看一眼时间这才发现都12：30了，“没，他们还没选完。” 韩至：“给我发个位置，我过去找你。” 冉宁宁：“干嘛？” 韩至：“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就现在吧，正好我也没吃。” 冉宁宁迟疑，“可是我这儿还有事儿呢。” 韩至：“忙事儿不用吃饭？” 那总不能撂开邵阳两人吧！ 冉宁宁：“那我朋友呢？” 韩至：“一起。” 看来是逃不过了。 韩至这话明摆着不容拒绝，冉宁宁估摸着她说一条他能驳一条，别不过他只能听他的，给他发定位。 056 邵阳的狐疑(下) 回到摄影店，邵阳他们照片已经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成片。 许亚楠一抬眼，看见冉宁宁从外边进来，她一脸歉意，“宁宁，我们照片选完了，不好意思啊，还让你等这么久。” 冉宁宁：“没事，我跟阳哥一起长大的交情，不算什么，有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就行。” “呦，这说的豪气凌云的，走，哥请你吃大餐，犒劳犒劳你。”邵阳说着亲昵的拍拍她的脑袋。 冉宁宁听了忙拒绝，“不用了，那个，一会儿韩队过来，到时候一起去吧。” 邵阳的脸色立刻拉下来，“宁宁，你跟那个韩队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冉宁宁也被问住了，她跟韩至什么关系？ 人民公仆跟群众还是导游跟游客，或者，朋友？ 虽然韩至会时不时会损她一两句，可那也是基于关心她的基础上的，现在，冉宁宁只要遇到事情都会忍不住的想到韩至，好像只要他出现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依赖他了？ “宁宁？”邵阳拍拍冉宁宁的肩膀。 “啊？”冉宁宁突然被唤回思绪，“就……就朋友啊。”明显的底气不足。 一看她这满面羞涩的样子邵阳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心里闷闷地，“宁宁，你——” “邵阳，宁宁又不是小孩子，交个朋友难不成还要跟大人报备！”许亚楠开玩笑一样打断邵阳的话。 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冉宁宁的表情明摆着跟韩至的关系不一般，从见面那天许亚楠就看出来了，韩至和冉宁宁彼此有意，就差捅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了。 现在的冉宁宁活生生像一个被大人抓包的早恋少女，极力想隐藏和韩至之间暧昧。 邵阳脸色不虞，显然不高兴，可是许亚楠已经插话，邵阳不便再多说，只能暗自生气。 韩至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打破了中间几方较量。 冉宁宁连忙接起电话，扬声：“你到了，我们现在出去。” 趁着韩至的来电顺理成章的结束了这场对话。 出门，韩至还是开着邵阳之前见过的那辆黑色的suv，车窗降下，露出他那张招摇的脸，韩至今天穿的是一件g开头牌子家的polo衫，低调的奢侈。 坐上车，韩至载着他们就近找了一家餐厅，门面简单，显然是根据他们的情况选择的。 大家各找位置坐下以后，韩至让服务员把菜单先给了邵阳两人。 冉宁宁就在韩至旁边的座位，他挪动凳子坐到冉宁宁跟前，撩开她额头覆盖的头发—— 果然跟她说的一样，肿块消下去，只剩淤青了。 韩至轻柔地帮她整理好刘海，“还疼吗？” “不碰就不疼。”冉宁宁答。 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已经习惯了韩至的这种碰触。 冉宁宁话刚说完韩至指头轻按了一下淤青处。 “哎呀，疼——”冉宁宁呼痛，仰着头往后躲。 “疼才让你长教训，下次自己注意点。”凳子就那么窄，韩至抓住她的手臂，防止她从凳子上摔下去。 邵阳手里虽然拿着菜单，可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对面，看着他们的亲密，不由自主的收紧手指。 而他旁边的许亚楠却感觉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选照片的愉悦幸福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她何尝不是在忍耐，不愿意打破表面上的幸福。 韩至浑然不觉一样转过头，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若无其事的问：“点好了吗？” 邵阳像被惊醒一般，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般低下头看菜单，眼前只有密密麻麻的字，内心像滚水翻腾：就在刚刚，他竟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妒忌一样。 冉宁宁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好像大家兴致都不高，一顿饭吃的无滋无味。 婚纱照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完了，照理他们该是时候回去了，两人本来就是请假出来的，可是私心里，邵阳却一直没有和许亚楠提回去的事情。 他想到来z市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去拜访过周茹，于是今天特意过来一趟，可是他却没有对许亚楠讲实话，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他说服自己可能是因为周茹其实并不算是他的正经长辈，许亚楠自然不用拜见。 周茹对邵阳的到来很是意外，毕竟当年接触并不多，可是她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就阳光开朗，当初没少照顾冉宁宁，于是很热情接待了他。 两人谁也没有告诉冉宁宁这件事，冉宁宁是下团到家才知道的。 心里有隐隐的不舒服，可是她知道邵阳并没有恶意，于是和周茹好好招待了邵阳一番。 晚饭后冉宁宁送邵阳出门，刚走出小区大门，邵阳张开口正要说什么，冉宁宁电话却适时响起来。 看一眼来电提醒，冉宁宁毫不犹豫接起来，“喂。” “冉宁宁，你同事的事你整清楚没？”韩至的语气无奈。 冉宁宁一头雾水，“什么啊？” 韩至：“喝酒那个。” 喝酒—— 冉宁宁想起来了，“你说瞿婷？她怎么了？” 韩至是真没想到她竟然能通过警队的人找到他，还‘偶遇’了好几次，来来去去的，队里的人就都在传韩至身边有个美女的事儿，现在都当成笑话讲好几次了，“你惹出来的事，给我造成了恶劣后果。” 冉宁宁嗤一声，“恶劣，她一女的能给你整什么，危言耸听。” 韩至咬咬牙槽，“冉宁宁，给你两天时间赶紧解决她。” 冉宁宁：“解决什么，没头没尾的？” 韩至舒一口气，“我明天跟你说。” 挂掉电话冉宁宁一脸懵，之前瞿婷是找她打听过韩至的情况，明明她都说不熟敷衍过去了，怎么还闹到韩至面前了，“什么情况啊？”冉宁宁郁闷了。 “宁宁。” 邵阳一出声，冉宁宁回神，都忘了他还在这儿呢。 “刚刚，是那个韩队吗？”邵阳试探问。 冉宁宁收起手机，“嗯，他找我有点事。”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057 醒悟 ”他开的车，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升到刑警队队长的职务，家里头关系肯定也不会简单，这样的人有事没事就在你周围出现，有意无意献殷勤能安什么好心。”邵阳语气愤慨。 “阳哥，你误会韩队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韩队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冉宁宁下意识解释，不愿让邵阳误会韩至。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为他解释什么，我有说错吗！这种人无聊时候逗弄你两下，跟找乐子有什么区别。”冉宁宁解释的话一出来，邵阳气到口不择言。 冉宁宁惊愕，“阳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跟韩队是朋友，他帮过我很多次，而且他还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警察，你的话太难听了。” 邵阳知道自己失言了，“宁宁，我只是关心你，这种人你怎么玩得来。” 冉宁宁不想再听了，别的话她可以忍受，可是她不能接受邵阳这样诋毁韩至，“阳哥，交朋友是我自己的自由，你对韩队明显就是偏见，韩队根本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你跟他认识才有多久，我们一起长大，难道还会骗你吗？”邵阳气急败坏。 “是！我们认识时间是不长，可是韩队的的确确是一个好人，这点我亲眼所见。”冉宁宁为韩至力争，邵阳并没有真正和韩至接触过，怎么能这么妄自揣测韩至。 “好人？宁宁，你太单纯了，在这个世界上谁敢说自己是好人，你只不过看到了一点点而已，韩至这个人城府很深，你跟他交往，有一天自己被人卖了也不知道。”邵阳怒不可遏。 “那又怎样，他是我的朋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眼前说这种话的邵阳根本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阳光开朗的大哥哥。 “我也想问我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就是受不了，我不喜欢看着你对他笑，不喜欢你句句话都向着他，不喜欢你每次提到他眼里都有光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宁宁，我……” 万象城 “什么，你说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哥哥喜欢你？”消息太劲爆，宋恬震惊之下从化妆凳跳下来。 冉宁宁一手杵在化妆品展柜上支着脑袋，一手揉揉耳朵，“你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昨天晚上邵阳的话吓坏她了，没敢继续听后边的话就赶紧跑回家了。 宋恬一副吃瓜的表情，“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哥哥好多年吗？怎么样，他跟你表白你有没有很激动，是不是瞬间感觉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 冉宁宁回了她一个白眼，“演电视剧啊？哪有你说的那样！” 宋恬：“那有没有‘原来他也喜欢我’那种窃喜？” 冉宁宁摇摇头，她第一个感觉是尴尬，无比的尴尬。 宋恬：“那你有没有心理像揣了只兔子一样不停的跳，就跟心慌、心悸仿佛缺氧一样？” 冉宁宁摇摇头，一脸茫然。 “你……不会什么感觉都没有吧？”这太不可思议了，宋恬诧异。 倒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昨天被吓到了，其实他也没真正表白，我当时跑了，没敢听后边的。” 宋恬简直无言以对，“那你以为表白就是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吗？” 不是吗？ 冉宁宁以为如果她听到这些或许会有感觉。 在宋恬眼里，冉宁宁写满了求生欲，掂量一番后换了个说法，“宁宁，你有没有碰到过一个会让你心脏忍不住‘砰砰砰’的跳，想到他就觉得甜滋滋，忍不住想笑的人？” 宋恬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冉宁宁眼前好像浮现出韩至的影子。 在商场里，在大巴车上，在x市的警局里，还有游乐场里……好多到多，都是韩至。 宋恬在冉宁宁眼前挥挥手，“喂，你想到谁了？” 冉宁宁回神，“没有，只是在想，照你说的我好像并不喜欢邵阳。” 宋恬：“宁宁，喜欢不是嘴上说喜欢就喜欢，心是骗不了人的。” 是吗，那她心里是喜欢韩至吗？为什么眼前回总是会浮现出他的影子！ 宋恬的话让她彻底迷惑了，“那是不是那个我见到了会怦怦心跳；想起来他情不自禁就想笑；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人就是我心里喜欢的人？” “冉宁宁啊冉宁宁你都已经依赖人家到这种地步了，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人家吗？”宋恬都有点同情韩至了。 难道我是真的喜欢他吗？冉宁宁问自己。 宋恬又加了一把火，“要说韩队这个人真的没话说，不仅人长得好，而且还这么优秀，要是我天天面对这么个人，也很难不心动啊。” 冉宁宁点点头，说的倒也是。 宋恬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来，冉宁宁这才恍然大悟，“我什么时候说是韩至了。” 宋恬把镜子端到她面前，“看看镜子里一脸春色的人是谁！” 镜子里的人，眼眸水润，脸颊泛红，嘴角含笑，冉宁宁赶紧把镜子按下去，只是只是想到他就已经是这幅样子，面对韩至时还不知道时什么样子，一想到这个，冉宁宁内心哀嚎，太丢人了。 那，韩至呢，他喜欢她吗？ “想什么呢？那么入迷。”宋恬推一推冉宁宁的肩膀。 冉宁宁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心里的想法。 宋恬洞若观火，“那还用想吗！肯定喜欢你啊，要不然至于围着你转吗？” 哪有围着她转，分明都是偶遇，冉宁宁心里想，嘴上却说：“围着转的是那个聂皓才对，上下班都堵你。” “我要是对他没意思，再堵也没用。”宋恬倒是大方承认了。 冉宁宁很羡慕她，一直这样有的自信，而且护短。 “宁宁，我听聂皓说过，这些年打韩队主意的人只多不少，愣是没见他给过好脸色，可是你不同，宁宁，聂皓说韩队对你和对别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相亲那一次我也发现了，所以，宁宁，相信我，韩队肯定也喜欢你。”宋恬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又有聂皓这个耳目，他一再向她保证韩队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让他心动的女人。 058 两难 左右间超市 邵阳没有回酒店，昨晚从冉宁宁那里走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窗外，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城市开始苏醒，街道上早间作业的洒水车，所经之处，地上一片湿漉漉，距离这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不到20米的地方就是他和许亚楠住的酒店。 心里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扁长的桌子前只有邵阳一个人，昨天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本来要回酒店的步伐在走到这里的时候止住了，随后他走进这件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面没有什么顾客，他拿了一杯冰冻的矿泉水就坐在这里，到现在，冰凉化去，瓶子里的水早已变成常温，连带着他的心情也逐渐平和下来。 昨晚一时头脑发热没有控制住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简直像鬼迷了心窍一样，如果昨天冉宁宁不是落荒而逃，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说出些什么，一边唾弃自己怎么能对一直看做妹妹的人存有那么龌龊的心思，还是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一边又忍不住疯狂的想到从前的事，不知怎么的，年少的时光一一在眼前浮现，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这种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想不出来！ 从他有记忆开始，冉宁宁就已经存在他的脑子里，保护、照顾她好像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只要冉宁宁不在他的视线里，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担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不会被欺负，毕竟那个时候的冉宁宁看起来弱小，孤单甚至还有点可怜。 后来许亚楠出现了，她的聪明漂亮，自信优雅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这是与冉宁宁完全不一样的人，也是他心里幻想了无数次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全心投入对许亚楠的追求。 那也是冉宁宁家逢大变的时候，他沉迷在与许亚楠的暧昧不清而忽略了冉宁宁，等他再次想起冉宁宁的时候，她已经要去外地上学了。 陷入与许亚楠的恋情后，他慢慢地遗忘了冉宁宁，直到他觉得是时候和许亚楠结婚，然后，冉宁宁的影子就跳入他的脑海里，之后就有了这次的z市之行。 对他来说，韩至的出现是意料之外，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也许他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对冉宁宁的心思，那么就算他有朝一日发现，那个时候，他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沉不住气，也许他会遗憾、惋惜，可是更多的会是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忘。 他烦躁的扒拉一下脸，现在怎么办！ 如果许亚楠知道了昨晚的事会怎么样？ 许亚楠！ 邵阳脑子一凛，冷不丁想到了这中间奇怪的地方，许亚楠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联系他了，这不是正常现象，以前只要超过半天没有联系许亚楠，许亚楠一定会打电话找他，可是现在都一晚上了，许亚楠却没有一点动静。 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可是找出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去，犹豫良久，还是收起手机，起身离开。 酒店房间，许亚楠面无表情正在收拾行李，看到他出现，竟然仿佛松了一口气，“我还在想，如果你中午之前还不回来，我就准备不告而别了。”许亚楠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邵阳这才觉得自己是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亚楠，我——”终究是难以启齿。 许亚楠颓力，跌坐在酒店宽大的大床上，心头涌上酸涩，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吗？ 昨天邵阳说有点事出去的时候她就怀疑了，昨天他躲躲闪闪的眼神，现在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件事情真的摊开的时候会让她这么心痛，她该怎么说服自己再去自欺欺人，他们还能不能走下去了？ 许亚楠的难过刺痛了邵阳的心，他蹲跪在她面前，“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知道许亚楠什么时候看出来了，可是现在的他无力辩驳，是他伤害了她，她的伤心难过让他的心那么痛。 许亚楠看着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就被他吸引，帅气的外表、优异的成绩、还有良好的家世，学校里的风云男神，当年，他的追求令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恋爱的这些年，她不止一次庆幸遇上这么好的男人，有时候还会为年轻时那些无聊的虚荣心而羞愧，因为这个男人的内心比那些虚华的外表珍贵太多了，是不是今天的事就是对她的惩罚，惩罚当年肤浅的自己。 可是，舍不得，放不下这个男人，她所有的青春和爱恋。 怎么办？ 邵阳埋首在许亚楠的双膝上，他现在心情很乱，许亚楠知道了这些，心里会怎么想，会鄙弃他吧，想到这，心中便酸楚难耐。 许亚楠垂眸看着这个深爱的男人，她还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我定了下午3点的车票，你自己想清楚了要留下，还是我们一起回去。” 听了她的话，邵阳倏地抬起头，“亚楠，你听我解释——” 许亚楠遮住他的嘴，“现在不要说，等你想清楚了再对我说。”说完，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 邵阳下意识去阻止她，许亚楠隔开他的手，“邵阳，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们都冷静的想一想，你放心，在此之前我不会走的。” 之后，不再看邵阳一眼，径直收拾东西离开。 城郊废弃工厂 李峰持刀袭警被全市通缉，有村民报警在城郊废弃的工厂里见到过疑似李峰的人，韩至带着赵峥到这边查问。 这是一个废弃的钢铁制造厂，里边破旧不堪，厂房里面四处漏风，地上扔了许多垃圾，大多都是方便面之类的快消食品。 韩至看了一眼包装袋，残汤没有干透，颜色新鲜，应该是最近两天扔的，角落还有一床被褥，赃物杂乱，零散扔了几件衣服，看起来确实有人在这里住。 赵峥在凌乱的被褥上翻了一下，找到了一个钱包，把东西拿给韩至，里边有一些零钱和银行卡，夹层里夹着一张身份证，韩至抽出来—— 李峰。 “果然是他，要通知抓捕吗？”赵峥问。 韩至把东西收起来装进证物袋，然后吩咐赵峥，“通知警队，发现李峰的踪迹，带上警犬，实施抓捕。” “哗啦——” 059 放下(上) 听到声音韩至和赵峥转身，一个带着棒球帽，衣着邋遢的男人站在厂房的入口处，脚边散了一地的东西，不过一瞬间，韩至立即向他跑过去，男人见状慌乱的逃走。 尽管他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胡子拉碴，可是韩至还是一眼认出来他就是李峰。 慌不择路的李峰带着韩至他们一直在厂房兜圈子，显然，他对这个废弃的厂房很熟悉，再一次经过转角的时候，韩至停下来，同时截住了在他后边的赵峥，韩至指给他旁边的一条岔道，让他过去那边截人。 刚刚过来的时候韩至发现岔道上的两条路是互通的，赵峥向岔道跑过去，他则是继续往前追。 李峰仓皇逃遁，该转角的时候差点没刹住脚步，可是刚一露头就见到岔道里跑出来的赵峥，惊惧之下急忙后退，一转身，韩至刚好追上来，夹在两人中间，被迫停下逃窜，三人对峙。 赵峥胸口不停地喘气，插着腰缓气，“看你这回往哪儿跑！” 韩至和赵峥从两侧包抄，李峰一会儿看看韩至，一会儿又看看赵峥，从刚开始的慌张到现在充满戾气不过片刻之间。 赵峥从后腰取出手铐，正要扣上李峰的手腕，可是他突然蹲下从裤脚里抽出一把水果刀捅向赵峥，赵峥张皇退后—— 韩至从后边扣住李峰的肩膀，李峰扬手挣脱，顺势转过身，刀尖转过来，韩至侧身避过，接着，李峰开始毫无章法的挥、劈、砍、刺，韩至一边躲避，一边瞅他的马脚，在一个弯身躲避的空隙，长腿扫向李峰下盘，李峰仰躺到地，韩至旋即躬身压在他的腰腹，制住他捉刀的右手，赵峥也立即上前将手铐铐上他的手腕。 李峰恨恨地瞪着他们，眼光满是怨毒。 “小子，本事不小。”赵峥拍拍李峰的脸，眼带不屑。 韩至站起来拍拍衣服，“通知收队。” “是。”赵峥取出手机联系，信号不太好，他走远一点打电话，眼神一直在关注着李峰。 韩至背对着他们，突然听到赵峥大喊一声：“韩队，当心。”他当下立马闪身一躲，余光瞟到李峰向他冲过来，见韩至躲开，他一下子没有收住力道，撞向厂房破旧的墙面上。 腰腹有湿热的感觉，李峰低下头，有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墙上残留的钢钎淹没在他的腹部。 李峰的样子像是挂在墙上似的，韩至觉得不对劲，可还没等他跑过去，就看见李峰做了更愚蠢的事，他用被铐着的双手撑住墙向后退开，腹部登时血流如注。 韩至蹲下捂住他汩汩流血的伤口，然后向赵峥大吼，“叫救护车。” 许亚楠手中拿着回城的车票，脚边放着行李，站在火车站的检票口。 led屏上显示下午14:30，现在已经开始检票了，她捏紧车票，泪水瞬间涌满眼眶。 终究是等不到他了吗？ 失望、难过、心痛，不知道是哪个更让她难受。 挪动如同灌铅的双脚向检票口走过去，视线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一双脚，抬起头，许亚楠的眼泪刹那抑制不住。 邵阳急忙上去拥住许亚楠，“亚楠，我——” 许亚楠从他的环抱中退出来，抬起被泪水浸过的双眼，“邵阳，你不用说，我知道。” 邵阳：“你知道？” 许亚楠：“人这一生总会有很多迷惑的时候，忽视了过往，而又怀疑现在，可是我们还是在坚定的向前走，有些过去只是过去，虽然现在还会有一点交叉，可是它也只会停留在这里了。” 也许邵阳曾经有过朦胧迷惑的感觉，可是他当时没有去看清楚弄明白以至于早已错过，现在的一切只是当初朦胧感情的残留，他只会让邵阳疑惑但却不会动摇邵阳，这一点许亚楠看的很清楚，那又何必纠结这些不存在过的过去来给自己添堵呢？ 连许亚楠都能看清楚的事情邵阳又怎么不明白呢？ 他微笑着张开双臂，许亚楠扔下行李扑进他的怀中。 邵阳抱紧许亚楠，“我们回家吧！” 在他怀里的许亚楠点点头。 从宋恬那儿回去的路上，冉宁宁一直在各种纠结，想给韩至发微信，可是又不知道该发什么，刚打出几个字就删掉，然后再打再删，反反复复。 不对。 昨天晚上韩至还说今天要找她算账来着，可是现在都快下午了，他竟然都没吭气儿，想到这她心里一乐：这还是算你先找我的。 冉宁宁拨下韩至的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 没听见？再忙？ 再拨一次没人接算了。 短暂的忙音后被接起，“喂，谁啊？”电话里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冉宁宁拿下手机看一眼号码，没打错啊，韩至的声音是清亮的，听着如沐春风，绝对不是这个粗犷中带着丝嘶哑的声音。 不怪赵峥直愣愣的问，一来韩至的交际圈子他很多都不认识，二来韩至给冉宁宁备注的名字是小狐狸，他压根不知道来电的是谁。 “那个，韩至在吗？”冉宁宁试着问。 “救命呢，有什么事等他从救护车下来再说吧。” 接电话的人是赵峥，刚刚在城郊的厂房，李峰徒手拔出钢钎，造成了腹部大出血，韩至当时摁住他的伤口避免失血过多，直到救护车过来，韩至直接随着救护车一起走了，手机和衣服一直是赵峥帮忙拿着，听见手机响，赵峥以为有人找韩至有事，就帮他接了。 “他在哪里，受伤了吗？”冉宁宁一听救护车，心脏霎时揪起来。 “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上。”赵峥心里正不耐烦，听到女孩还啰里啰嗦的问，彻底没耐性，说完挂掉了电话。 “喂？喂？”冉宁宁再三喊，只听到了忙音，想到上次韩至受伤，按捺不住的担心起来，想到刚刚电话里说到的市人民医院，冉宁宁急忙到马路边拦车。 打上车刚给司机报过地址手机响起来。 邵阳？ 冉宁宁看到来电提醒犹豫了一会儿，可还是在断掉之前接了，“喂。” “宁宁，我跟亚楠要回去了，临走前想着和你说一声。”电话里邵阳的声音轻快。 060 放下(下) “现在？”冉宁宁惊讶。 “对啊。”进站口，邵阳紧了紧握着的许亚楠的手，“婚纱照的事情都忙完了，我跟亚楠也要回去上班。” 虽然他们离开的有些突然，可是冉宁宁这个东道主还是要做到底的，“你们几点钟的车，我过去送一下你们。” “谢谢你，宁宁，我们已经在进站口了，你不用过来了。”邵阳辞谢。 “我就在车站附近，马上到。”说完，不等邵阳回复挂掉电话，也阻止了他继续婉拒，接着对驾驶座的司机师傅说：“师傅，麻烦调头去火车站。” 这里到火车站只有三分钟的车程。 路况给力，冉宁宁不到五分钟就赶到了进站口。 火车站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相聚和分别。 邵阳和许亚楠并肩站在火车站的广场，冉宁宁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不过一个晚上，好像有哪里变了，哪怕邵阳仍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可是莫名多了些距离。 许亚楠把行李交给邵阳对他说，“你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去给你取一下票。” 现在拿着身份证就可以进站，并不一定非要车票，许亚楠不过找一个借口离开，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而已。 冉宁宁：“阳哥，怎么突然走的这么急？” 邵阳笑容依旧温和，觉得冉宁宁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妹妹，并没有对他心存芥蒂，“其实昨天就该走了。” 在许亚楠昨天提起的时候就该离开了，在心里思量片刻，邵阳还是说了出来：“宁宁，昨天的事情很抱歉，请你忘了那些话吧。” 邵阳并不想因为昨天的失言破坏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那些年可以算是他的前半生。 冉宁宁又何尝愿意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所以在她一直误会自己喜欢邵阳的时候始终都是默不作声，就是怕会破坏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昨晚她真的被他吓到了，可是，现在看邵阳的样子，他应该想通了。 “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最应该珍惜的人究竟是谁，幸好，亚楠一直在我身边，我很满足。”邵阳释然。 宁宁，时间走得太快，而我又发现的太晚，终究是错过了。 许亚楠取过票回来，邵阳牵起她的手，提好行李，临走前对冉宁宁说：“宁宁，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所以你一定会遇见一个非常爱你的人，再见。” 目送邵阳和许亚楠的背影走进检票口，冉宁宁说出了一直想对他们说的话：“祝你们幸福。” 似有所觉般，邵阳在进去检票口后，转身露出他温暖的笑容，然后向冉宁宁挥挥手。 冉宁宁同样挥挥手，邵阳牵着许亚楠消失在检票口。 邵阳依旧是她童年里那个给她温暖的大哥哥，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冉宁宁豁然开朗。 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遗忘了？ 韩至！ 匆匆跑到出租车等候点，也许是赶上了火车到站，只见排了长长的队伍，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刚一坐上车韩至的电话就过来了，“你刚刚打电话了。” 冉宁宁先给司机报了地址才回他：“嗯，听你同事说你受伤了?” 听冉宁宁这么一说，韩至就知道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八成又是赵峥胡说八道了，可是他也没有错过冉宁宁给司机报的地址，于是，顺着冉宁宁的话往下说：“没事，已经从医院出来了，我给你发位置，你来这里吧。” 这么快就出院了？上次包扎伤口还用了一个多小时呢！“这么快就出院了，那你没什么事儿吧？” “冉宁宁，你也走点心行吗！你之前打电话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有你这么问候病人的吗？”话筒里传来韩至的一阵奚落。 她好像忽略了等车的时间，被韩至的质问弄得有些心虚，“我也没说不去啊。”然后又故作无谓的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给师傅说地址了。” 然后果断挂电话。 我说地址了吗，你就挂。 韩至听着嘟嘟的电话忙音摇头失笑，然后发了家里的定位给她。 刚刚把李峰送到医院后，由队里的人接手后他才离开，他堵住李峰伤口时沾了一身血，也怕吓到路人，于是让赵峥开车送他回家。 “韩队，舒云来了。”韩至正在解扣子，赵峥突然说道。 韩至皱眉：“她怎么来了？” 赵峥支支吾吾，他把信息传达错了。 当时韩至也是一身血，他就以为韩至受伤了，队里问他的时候他就说了。 “那你事后没跟他们解释。”韩至想抽他。 赵峥憨笑，“这不，没来得及嘛，呵呵！” 韩至：“你就说我休息了，谢谢她的好意。” 有这么个大美女来看还不乐意，赵峥再一次领略到韩至视红颜如粪土的精神。 “韩队。” 没等赵峥出去，舒云娇柔的声音就传过来，韩至立刻把扣子扣回去。 赵峥骨头都酥了，心里纳闷一娇滴滴的大美女怎么选择警察这么个苦力活，再一看形势不对头，他果断窜出门。 总是好意，韩至也不好明晃晃的赶人走，“你先坐，我让赵峥给你倒水。” 虽然是韩至的校友兼同事，可这也是舒云第一次踏入他的私人空间，屋子的装饰家居沿袭了韩至一贯的作风：简单整洁。 舒云只是大略扫了一圈，这一次之后，还怕以后没机会细细看，她的关注点还在韩至身上，“韩队，你伤口怎么样了，我看看吧。” 韩至后退两步躲开，“我没受伤，赵峥大嘴巴乱说话。”接着又喊了两声赵峥的名字，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应。 赵峥早借着烟瘾窜门外去了，舒云就跟个粘人糖似的，韩至在哪她追到哪，赵峥可受不了她那股子娇柔劲。 见这招不管用，韩至马上又想到，“对了，我手臂有擦伤，不过医生开的药拉车里了，你帮我去上来吧。” “这个赵峥怎么这么粗心，就不该让他陪你去医院，我现在帮你拿。”舒云嘟嘴抱怨。 韩至把车钥匙交给她，看着舒云坐电梯下去，韩至过去消防通道踢开门—— 061 误会 赵峥蹲在安全通道的台阶上，嘴里叼着根燃了一半的烟。 果然猫这儿过烟瘾呢。 韩至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控制着力道从侧面扫一腿赵峥。 赵峥肩侧撞在墙面上，想骂娘！ 老子要不是身手好，被踹下楼梯怎么办！ 吐出烟头，唰的一下站起来，扭身张嘴要骂—— “你他——” 娘的眼瞎。 对上韩至不善的眼神，生生的掐住后半句。 “一会儿把人弄走。”韩至可没工夫跟他们闲耗。 “哈哈，韩队，你也知道，我是根直尺，舒云那可是卷尺，人能屈能伸，我可没那个本事。”舒云缠着韩至这都多少年了，不管韩至明示还是暗示总是装傻，赵峥可做不来这点。 韩至再次提脚，赵峥一下子窜老远。 景悦华庭21栋楼，冉宁宁照着韩至发的位置找到小区，刚一进门正好赶上电梯门开。 踏进电梯，里边已经站着一个女人，披肩微卷的栗色发型，大眼明亮，这长相约摸着可以和瞿婷一较高下的那种，因为眼神无意中接触，冉宁宁习惯性露出笑脸，可是对方只是随意回了一个勾唇的动作。 冉宁宁也不在意，电梯门缓缓合上，正准备按楼层时发现已经按过了，还是真凑巧。 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渐渐上升，舒云侧目从光可鉴人的电梯间看一眼冉宁宁。 景悦华庭每一部电梯楼层只有两户业主，她是去哪一户的？ 叮—— 电梯到达29楼，冉宁宁率先走下电梯，只有左右两户，她一下子就蒙对了，刚要按门铃—— “你找谁？”舒云是故意慢一步在她身后的。 冉宁宁转头，疑惑，“我找韩队。” 女人天生的直觉让舒云感到一股危机，她提着东西从冉宁宁面前走过，“你找韩至有什么事吗？” “哦，我听说他受伤了，过来看望一下。”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可是她既然直呼韩至的名字，应该是认识的人。 “是吗？那挺不不凑巧的，我刚刚喂他吃过药，现在他正在睡觉。”舒云言语亲昵，目光迫人，直视着冉宁宁。 近乎于示威的眼神，仿佛是在嘲弄她是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犹觉不够，舒云边动手打开密码锁盖边对冉宁宁说：“这样，你先进去稍坐一下，我去叫醒他。”那样子看着热情无比。 “不……不用了……”冉宁宁眼神有些慌乱狼狈，“我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下次，下次我再来拜访吧。” 说完像是怕人追赶一样急忙跑到电梯口，电梯从刚刚到现在并没有运行，手指不停地按动下键，电梯门一开，进电梯、关电梯、按楼层一气呵成。 舒云动作停住，她根本就不知道密码。 刚刚做的只不过是她故意诱导冉宁宁的，不过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冉宁宁就落荒而逃，这样打发掉的人冉宁宁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以韩至的才貌，冉宁宁这种人数不胜数。 只是这话呢，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同样也能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舒云一进门就被赵峥绊住，“韩队今天太累了，刚刚睡着了，让我们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说着就要拖着舒云走。 舒云不依，“你走你的，我在这里照顾他。” 赵峥同样不依不饶：“韩队说了，他休息了招待不了我们，让我一定送你回去。” 舒云跟赵峥拉扯半天，最后才勉强同意：“好了，我知道了，我拿下包就走。”冉宁宁刚刚下楼，她只不过想拖延一下时间。 电梯显示数字一直往下降，冉宁宁背靠着电梯，胸口憋着一口气，直到走出景悦华庭。 来的时候太着急，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其他，出来发现天已经开始黑了。 沿着绿化带往地铁口走，东区的环境出了名的干净整洁现代化，可是置身这其中，冉宁宁的心里却是纷乱不定：突然遇到的女人是谁？ 虽然她没有明着说自己是韩至的女朋友，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昭示着她与韩至的亲密，韩至受伤第一时间出现，喂他吃药，知道家的大门的密码，还有面对她时隐隐露出的敌意，难道这些还不够清楚吗！ 冉宁宁啊冉宁宁，你喜欢人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吗？冉宁宁在心里嘲笑自己，又怨怪韩至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还撩拨自己。 果然，邵阳说的是对的吧！ 我不过就是他找的乐子。 韩至发现自己联系不上冉宁宁了，不论是电话还是微信！ 电话永远都是暂时无法接通，微信提示不是好友，信息无法发送。 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二天早上他赶到二七广场的集合点打算堵冉宁宁，结果被别人堵个正着。 “韩队。” 舒云和瞿婷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觉得自己是端方的大家闺秀，一个觉得自己有万种风情的美。 韩至原是想避开这个瞿婷，可是奈何联系不上冉宁宁，打算曲线救国，“你好，请问今天有旅游车提前出发吗？” “没有啊，我们基本上都是8点出发，现在才7:30，还要一会儿才会发车呢。”瞿婷平复口气，不过小跑两步，竟然喘起来。 韩至：“那怎么没见冉宁宁？” 瞿婷不是蠢人，韩至的目光一直在周围扫视，就算刚才不明白，现在也听出来了。 之前她一直找朋友打听韩至，自然也略有小得，韩至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刑警队队长，固然跟他自身的优秀分不开，可是也保不准有他的背景加持，虽然多方打听也没有头绪，可越是隐秘就越是代表其中利害，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既然这么好的机会让她遇上了那就不能错过，“宁宁啊，我也不是很清楚，韩队没有打电话问问吗？” 韩至却避而不答，“既然她不在，我就先走了。” 瞿婷疾走两步拦在韩至前面，“韩队，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到你的可以跟我说。” 韩至客气回一句，“不用，谢谢。” “我昨天见她发朋友圈了。”瞿婷的话成功的阻止的韩至离开的脚步，可是也仅是迟疑了一瞬，接着毫不犹豫的离开。 想找到冉宁宁的方法有很多，并非一定要受人摆布。 韩至转身走的太快，瞿婷今天还要带团，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至离开。 062 缘由 z市公安局 韩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右手握着手机，亮堂的屏幕上是冉宁宁大笑的照片，手指无意识的在屏幕上摩挲。 韩至算是想不明白了，之前明明说好了来看他，可他把闲杂人等都打发走以后，左等右等到最后没有等到人，现在更好，干脆连人都联系不上了，这丫头又闹什么脾气呢？ 聂皓进门来看到的就是韩至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韩队？” 瞬间回神，韩至问：“什么事？” 聂皓好奇：“不是在休息，怎么又过来了？” 韩至：“拿点东西。”哪里有什么东西，韩至不过敷衍他。 聂皓：“哦，那没事我先出去了。” “回来。”在聂皓出去前，韩至却突然出声叫住他。 喊声太急切，聂皓一脸疑惑。 “你最近跟冉宁宁的那个朋友怎么样了？”韩至忽然想到了宋恬，她可比冉宁宁那个同事靠谱多了。 提起宋恬，聂皓一脸甜蜜相，一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挠挠头，一脸害臊，“挺好的，挺好的。” “你帮我问问她冉宁宁在哪儿？别说是我问的。”韩至对他们的感情没一点兴趣，问这个只是为了引出这句话而已。 这么迂回干嘛？ 虽然不知道韩至为什么会让他问宋恬，不过韩至交代了，聂皓照做就行了，正准备应声，韩至却又张口：“算了，我自己问吧，她在哪里？” 这个‘她’是宋恬还是冉宁宁？聂皓有点整不明白了。 韩至就奇怪了，这么个木头似的人能追上宋恬，也是难得！ 搞明白以后，聂皓一下包揽下来，两人下班以后直奔万象城。 不过，如果聂皓提前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是好多天的冷板凳的话，打死他也不敢带韩至过来的。 此刻，宋恬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韩至面无异色，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反倒是聂皓一脸心虚的模样，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聂皓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呢！ “不知道。”得知韩至出现的缘由，宋恬斩钉截铁回答，她现在看到韩至心里就窝火，明明都让聂皓带过话了，他竟然还让冉宁宁伤心，聂皓也不靠谱，竟然给了虚假情报，亏她还在冉宁宁面前说了韩至那么多好话，不带这么打脸的！ 韩至其实根本没多少耐心应付这些耍小性子的女孩，他丢给聂皓一个眼神。 聂皓硬着头皮打圆场，“恬恬，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宋恬伸出手指向韩至，“如果你有女朋友，就不要明里暗里的撩拨别人，这样耍弄别人有意思吗？” 冉宁宁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心里正是忐忑又期待，好心上门去探望，直接被人在面前耀武扬威，这韩至都有对象还撩拨别人做什么，害的冉宁宁巴巴的送上门让人羞辱，想到她当时难过的样子宋恬就不想理会他们。 韩至蹙眉：女朋友？ 聂皓这可得替韩至鸣冤了，“我们韩队没有女朋友，这是全局的人都知道的事！” “不可能，宁宁都见过那个女人了，不仅长得很漂亮，嘴巴也毒，各种暗示宁宁她跟你们韩队关系亲密，连你们韩队家大门密码都知道，一副女主人的架子，还说什么带话给韩队，就差明着跟宁宁说你别自作多情了。”宋恬把她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倒出来，说的好像当时她也在现场一样。 宋恬说的这么肯定，这下聂皓也有点摸不准了，难不成韩队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交女朋友了？不过，不能啊，没一点兆头呀！他瞧一眼韩至的神色：双眉蹙起，显然是不高兴了，聂皓心里一咯噔，难道是误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韩至脑子思量了下才问，大约摸猜出来个雏形，就差确定一下他想的对不对。 宋恬没好气，“前天。” 聂皓琢磨了下觉得不对劲，“前天韩队不是手伤在家休息吗？”那天他们队里还有人去探病来着。 探病—— 聂皓茅塞顿开，“难不成是？” 那天在韩至家出入过的女性除了舒云没有别人。 “恬恬，你们误会了，那女的不是韩队的女朋友，那是我们同事。”聂皓急忙向恬恬解释，这都什么事啊！这主角不着急解释，他个旁观人倒是巴巴的赶紧说明白。 宋恬狐疑，“同事？同事会知道你们韩队家大门密码，还偏偏是个女同事，聂皓，你当我傻吗！” 聂皓抓耳挠腮，“她的确在打韩队的主意，可韩队对她可没一点意思，这个我可以作证。” 宋恬讥笑，“哼，你作证，你作哪门子证？你在场吗你作证！” 聂皓干着急没话解释，早知道那天他跟着韩队出任务了，指不定就不会出现这种误会了。 “怎么，没话说了？你们这种没事撩骚的人，宁宁就应该离得远远地。”见着韩至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宋恬忍不住刺他。 这可有点殃及池鱼了，“宁宁，你别这么说，韩队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他也不会特意找你问冉宁宁啊。” 聂皓总算有点说道点子上了。 “冉宁宁在哪？”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就算解释也该是对正主解释，韩至不想和他们啰嗦。 目光坚定，眼神清明，俨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聂皓还在一旁打边鼓，“恬恬，你就说吧，万一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呢，你看你都说这么半天韩队也没生气，这诚意你还不信吗？而且，我给你打包票，那个女的真的是我们同事！” “那也是他不检点，否则，她怎么能用同事这么大的幌子误导宁宁。”宋恬还是将信将疑。 聂皓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可是总得给韩队个机会让他当面跟冉宁宁解释吧！” 虽然极不情愿说，可宋恬也怕真是场误会，“我只知道她带团去云省了。” 云省？ 接下来也不用再问了，估计问了宋恬也不知道。 韩至寻思，总得先知道冉宁宁现在在哪儿才能去逮人吧！ 他朝着聂皓勾勾手，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聂皓为难，“韩队，这不行吧，违规啊。” 韩至：“别废话，有事我担着。” 063 国门 云省瑞市 云省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不管是什么时节来都能看到绿树和红花，在云省走一圈就可以穿越四季。 之前负气从韩至那里离开后，冉宁宁接到了钱丹丹的电话，她说手上临时有个去云省的旅游团，找了几个导游都没空，问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忙带一下。 冉宁宁当时二话不说就接了，第二天下午的航班直接飞云省。 随着全球变暖，现在的5月，温度都可以和三伏天相媲美，更何况是在云省呢！ 他们云省旅游的第一站是瑞市，街道上的人早已经穿上了短袖短裤。 今天他们的行程是前往瑞市的界皋国门。 早上临出发前，团上的游客找到她，“小冉，你能不能跟前台说说，给我们换一下房间，我们房间窗外有个黑乎乎的小胡同，总是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 说话的是年龄比较大的叔叔，姓刘，他的老伴儿姓张，夫妻俩都是六十多岁的样子，这次旅行团的老年人比较多，但是就数他们两口感情最好，虽然总是喜欢斗嘴，可是从来没真的红脸过，不管怎么样，刘叔叔最后总是会跟张阿姨妥协。 冉宁宁看一下时间，“刘叔叔，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出发了，来不及换房间了，这样吧，我先给前台交代一下，行程结束回来再换房间行吗？” 刘叔叔忙不迭的点头，“行，行。” 说话间，瑞市的导游阿斌从门外进来，“小冉，人齐了吗？” 阿斌中等个子，下巴上带着胡茬，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玉牌，冉宁宁每次见他都觉得像是个不良青年一样。 在大厅环视一圈，冉宁宁数一遍游客，然后朝他点点头。 阿斌拍拍手，召集大家到一起，“各位叔叔阿姨，我们现在准备出发了，大家跟着阿斌上车吧。” 车子徐徐启动，前往国门的路上，阿斌在大巴车前端向游客介绍行程，冉宁宁目光却被车窗外的风景吸引。 车窗外的建筑不似北方一带的垂脊瑞兽，也不同于南方的飞檐翘角，更多的是浓浓地地方民族特色，总是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豪奢之感。 至于外貌，同内陆人相比，差异就更大了，前排的阿斌正好介绍到这里，“叔叔阿姨们，大家可以往窗外看一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一桥之隔就是缅北，大家看到路边很多做生意的人，其实他们都是缅北人，叔叔阿姨你们可以看看车窗外，有什么发现吗？” “好多男人穿的都是裙子。”前排一个游客说道。 阿斌竖起大拇指，“阿姨火眼金睛。大家看，那些皮肤黝黑的基本都是缅北人，略白的都是我们的同胞，缅北的男人穿的都是他们的传统服装，在他们国家，男人的传统服装可不是裤子，而是裙子……” 冉宁宁隔着车窗拍了几张照片。 大巴车很快到了界皋国门。 冉宁宁还是第一次走近国门，国门的特点是根据少数民族的建造风格建立的，上面竖立庄严的国徽，随风飘扬的是鲜艳的国旗，国门下的岗亭里，昂首挺立的人民子弟兵，肃穆威严，风雨无惧，守护我们脚下的这一方国土。 站到这里，更是由衷的为自己身为一名华夏儿女而骄傲，那种自豪感是由心而生的。 国门前有一块围起来的空地，是专门供游客拍照留念的地方。 大家排着队依次拍摄。 冉宁宁打算等游客拍完了以后再过去，信步周围，发现有好几个兜售纪念品的小贩。 有一个年龄看着不大的孩子身前放着一个篓筐，上面摆放一些编织小挂件，看着像是手机链。 冉宁宁蹲下，篓筐上摆的物件并没有很精致，应该都是自己编制的。 “姐姐，买个平安结吧，这些都是我妈妈自己编的。”小男孩巴巴的瞅着冉宁宁。 冉宁宁捡起一个小挂件，有点类似金刚结，色彩斑斓的。 “多少钱？”不知什么时候阿斌站到了冉宁宁的身侧，靠的很近，炎热的天气，冉宁宁仿佛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心里很不喜欢，冉宁宁下意识地挪动，和他拉开距离。 常年在这些地方做生意的人，哪怕是个孩子也能看出点眼色，“哥哥，很便宜的，10块钱。”小男孩扬起大大的笑容，看着十分的无害。 阿斌拿出手机要扫码支付，可是冉宁宁先一步掏出零钱给小男孩，“不用麻烦了，我刚好有零钱。” “走吧。”说话间冉宁宁把手机链塞进双肩包。 阿斌悻悻收起手机。 国境线是由一张密实的铁丝网隔开的，铁丝网那头，许许多多的小孩子，还有抱着婴孩的孕妇，可能是因为气候原因，这边的人皮肤大多是黑黢黢的。 他们围在铁丝网前，随着游客的方向移动，有的孩子把手铁丝网里伸出来冲着游客说两句的生硬的中文，大多说的都是听不懂的缅北话，离得稍远的地方，间或有一两个成年男人朝这边观望。 有的游客好像是看懂了，他们把身上的零钱递到他们脏兮兮的小手上，每到这时候所有的孩子都会一哄而上，然后，他们会更撕心裂肺的叫喊，那些年龄大的游客就会心生不忍，然后掏出所有的零钱都给他们。 阿斌说，这些孩子每天都在这里，乞讨一样求参观的游客施舍，他们年龄不等，也不上学，就天天窝在铁丝网边，看着十分可怜。 这种情景最容易引发团上叔叔阿姨们的情绪，因为他们孙子孙女大约也是这个年龄，可是他们现在正在学校里接受教育，而这些孩子却没有机会，想着这些不免让人感伤。 这次的旅游是专门为老年人定制的，所以行程比较轻松，基本上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留有大把的自由活动时间。 结束了大半天的游览，他们上车回酒店，导游在车上交代大家晚餐自己解决，明天早上集合出发去下一个城市。 冉宁宁不想和阿斌多聊，所以特意坐在了后排，收拾东西时看到了刚刚在国门前买的小挂件，她把原来手机上的镂空牡丹花链子卸下来，扣在了刚刚买的平安结上，再把平安结挂在手机上，摆弄一下，还挺合适。 064 茶室(上) 大巴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车上游客陆陆续续的下车，冉宁宁在游客全部下去最后才下车。 他们入住的云果酒店位于瑞市热闹的街区，周围许多酒店都是接待外地的游客，应运而生的是许许多多的特色餐馆和商店，现在的时间点游客可以到房间简单休整一下，天再晚一些就可以在附近转转，顺便品尝一下当地的小吃。 冉宁宁跟司机师傅道别后下车。 阿斌从后面拉住冉宁宁的小臂，“走，哥请你吃饭。” 冉宁宁借着整理包带的动作挣开他的手臂，“不用了，有点累，我想回去休息了。” “小妹，你来了都不转一下，一个人老在酒店睡觉多没意思。”阿斌笑说，那笑流里流气。 冉宁宁也不生气，“我这人比较懒，斌哥你自己去吃吧。”而且，她还要去前台帮客人换房间。 见冉宁宁不为所动，阿斌耸耸肩，“那你随便，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阿斌自称自己是少数民族，但到底是不是，冉宁也不知道，她问过司机，司机当时笑笑什么也没说，反正这两天接触中冉宁宁没怎么见他在饮食上有忌讳，反而像只蚊子似的老是在她面前嗡嗡不停找存在感。 走过酒店的旋转门，早上要换房的刘叔叔和张阿姨已经在前台等着了，冉宁宁和前台说明情况，前台回他们说，可能要稍等一下，房间正在打扫。 于是冉宁宁和刘叔叔张阿姨商量在大厅稍微等一下，不经意间抬头，隔着一道玻璃装饰，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越走越近，看着那熟悉的轮廓，冉宁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z市到瑞市没有直达的航班，韩至先飞到昆市，然后从昆市连夜坐车到瑞市，到酒店以后先在前台登记了一间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就下来了，因为不知道冉宁宁他们的行程到底是什么，只能守株待兔，于是坐在大堂一直等到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冉宁宁看到韩至的第一眼就是跑！ 韩至先一步截住她的方向，“又去哪儿？” 冉宁宁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感觉就是想躲开他，她换个方位，韩至再堵。 “你好，女士，房间收拾好了，可以办理入住了。”前台甜美的声音传来。 差点把这个事情忘了，刘叔叔和张阿姨已经闻声过来。 韩至都已经抓到人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先把你的事情处理了。” 于是，冉宁宁先帮他们换房。 刘叔叔和张阿姨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些小儿女的感情哪有看不明白的，刚刚韩至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冉宁宁小脸当时就变了，一言不合就逃，一看就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了。 张阿姨接过房卡，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有话好好说，光躲着解决不了问题。” 张阿姨是觉得这小伙子看着不像是不明事理的，虽然收拾的干干净净，可是那一脸的疲态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一看就是千里迢迢从z市追过来的，至于冉宁宁，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们看得出来，这小姑娘直白实诚，挺不错的一个孩子，这人呢，年龄大了，见不得这些那些分分合合，错过误会的，就想他们能够和和美美的。 张阿姨苦口婆心说完后，拒绝了冉宁宁一起陪同上去的举动，还不忘给韩至一个眼神，让他好好安抚小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心里隐隐有一点感觉的，可是又介怀之前在他家里遇见的女人，韩至这么做又算什么？冉宁宁不得不再次告诫自己：冉宁宁，别在胡乱期待了？他明明是有女朋友的。 “你说呢！”韩至反问，更像在等她的回应。 这又是什么暗示，为什么老是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方面在期待，一方面又在反斥，冉宁宁露出了最真实的反应：不知所措。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韩至的眼睛，两手攥紧双肩包的背带。 紧张、不安还是期待？ 韩至在心里叹气：你到底是不相信我喜欢你还是不相信我会喜欢你？ 韩至捉住她一只手，拉着向外走。 想到在韩至公寓见到的漂亮女人，冉宁宁微微抗拒。 “你确定要在这说吗？”韩至转过身，严肃的说。 酒店大堂向来不缺来来往往的人，万一两人争执起来，不明摆着让人看笑话。 冉宁宁咬唇，这才卸下力道，跟着韩至离开。 不知道韩至怎么好像对这里很熟一样，带着她直奔附近的一家茶室。 要了一间雅间，点一壶普洱，服务员送上来以后韩至告诉他们不要来打扰。 服务员点头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冉宁宁没有品茗的高雅情操，不懂也不想懂，反正再香的茶对她来说都是苦的。 隔着一张茶桌，两相无言。 冉宁宁本来就介意遇见他所谓的“女朋友”，那样的盛气凌人，像是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心里梗着一股气不愿意开口。 韩至则是在想怎么开口，因为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弄清楚冉宁宁为什么连求证都没有就直接判他出局。 好在这时候水烧开了，一直冒着“咕嘟咕嘟”的声音，打破这有些静谧的空间。 韩至动手先冲洗一遍茶具，然后冲泡一壶普洱，大概过了三五秒，然后倒掉，再倒开水，同样静置三五秒然后倒掉，第三泡之后才给在冉宁宁桌前添一杯热茶，三泡之后，汤色依旧浓重。 虽然看着像红茶，可是冉宁宁依旧拒绝，“我不喝茶，苦。”再名贵的茶叶冉宁宁只能尝到苦和涩。 韩至忍俊不禁，把倒好的茶端到唇边啜一口，还是当地茶香浓郁，然后又从水壶里倒一杯刚刚煮开的清水，站起身走到冉宁宁身侧，弯下身，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做完这些后，韩至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侧首对着她的眼睛说：“有什么话就像这样直接对我说不行吗。” 呼出的气打在冉宁宁的半张脸上，冉宁宁不自在，慌乱的眼神对上韩至，全身像是有电流窜过，微微地颤栗，她不自觉地挪一下屁股，想离韩至远一点。 065茶室(下) 韩至及时伸出手环在冉宁宁的另一边，“凳子就巴掌大，再挪就摔地上了。” 这个姿势冉宁宁好像整个人都依偎在韩至的怀里，虽然韩至抱过她很多回，可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这么近，近到仿佛只要她抬起头就能触到他的下巴，而她也的的确确这么做了。 韩至的下巴坚硬却温热，他的怀抱明明是硬邦邦的可是又会让她觉得温暖。 随着她的动作，韩至低头—— 冉宁宁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怎么感觉自己陷在这个怀抱里了！ “为什么拉黑我，还跑这么远？”韩至的眼神是真挚的，没有他平常调侃她时的不正经。 “那天，我去看你碰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比瞿婷还要好看，只要想到那天，冉宁宁就觉得心里闷闷地。 韩至：“舒云？” “你也觉得她漂亮是吧？” 连样子都没有形容，只是说了漂亮女人韩至就能立刻说出名字，说没一点关系谁信，那现在又算什么意思，冉宁宁现在好像特别容易钻牛角尖，想着这些她就觉得心里难受，她挣扎，不想待在他怀里。 韩至无奈，“她追过我。” 冉宁宁瞪大眼，果然！ 她更加大力挣扎。 韩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给人抱起来。 冉宁宁毫无准备下意识揪住韩至胳膊。 韩至坐在冉宁宁刚刚的位置上，把人固定在他腿上抱紧，“不能安生听我说完？” 冉宁宁甩过脸，“哼。” 韩至不禁失笑，一只手伸到冉宁宁面前，大拇指和食指拈住冉宁宁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过来，“她要是追上了还有你什么事？” 这话—— 难道他们没有在一起？！ 冉宁宁面上虽然疑惑，心情却忍不住舒朗，有笑意不自觉弥漫在眼角，可是她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关我什么事。” 韩至：“冉宁宁，说话凭良心，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 冉宁宁摆出一副我就不知道的样子。 简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韩至一脸宠溺，抬头稍稍往上，嘴唇微微地碰一下冉宁宁额角，像羽毛轻轻拂过一样，“冉宁宁，我喜欢你，能给个机会吗？” 直到亲耳听到这句话，心里所有的疑虑刹那间全部消散，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那种喜悦根本不能描绘，又好像心里灌满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伸出双手揽住住韩至的脖子，“嗯。” 对上韩至含着笑意的眼睛，冉宁宁才觉得自己的举动是不是有点不太矜持，她悄悄地挪动手臂，想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放下来。 韩至一手放在冉宁宁的腰后防止她跌倒，一手抚在她的后脑勺朝自己这边压过来，直到他一抬首间触碰她的唇。 冉宁宁睁大眼睛，直到碰到韩至同样软软的唇，像是吓一跳直往后缩，双手撑在他的颈肩，韩至大掌固定在她后脑勺不容她后退，然后极尽耐心细细研磨，似是被蛊惑一般，冉宁宁闭上双眼，紧抓着韩至的双肩的手指在慢慢放松，搭在他的颈后，启开双唇，韩至霸占她的唇齿，亲密无间，好像能尝到舌尖残留着普洱的茶香。 最后是在韩至的肚子叫嚣下才离开茶馆的，怕错过冉宁宁，韩至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瑞市是一个旅游城市，所以餐馆大都经营的都是特色饮食。 冉宁宁以为韩至会在随便找一个餐馆，可是他却直接打车带她到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 点单时韩至随口问她来云省有没有吃到特色。 旅行团很多餐都是含的团餐，一个人也就二三十的餐标，特色没怎么见，反正家常菜挺多，冉宁宁摇摇头，“跟团哪能有机会去？” 韩至瞅瞅她那表现出来的无所谓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 哪是没有机会，分明是小财迷舍不得花钱，这些时间以来对她的饮食喜好多少也了解一点，所以点单的时候除了不知道的其他都是按照她的口味点的。 冉宁宁不免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吃太辣，不吃蒜，还不吃香菜的？” 韩至正在给她拆消毒碗筷，闻言抬头瞅着她，“冉宁宁，我是认真追人的。” 冉宁宁一阵甜蜜蜜，接着又有点酸酸的，拿起韩至给她拆好的筷子戳戳碗，一不小心就把心里想的问出来，“哦，那你以前追人的时候也这样观察注意吗？” 韩至从她手里拿过来被虐待的筷子，放在热茶杯里涮涮，顺便回她，“目前为止除了你，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女人果然还是喜欢听情话的，冉宁宁听过心里喜滋滋的，连那点子酸意也没有了。 韩至点的菜都是冉宁宁曾经在网上攻略过的云省美食，过桥米线，饵块，竹筒饭，汽锅鸡之类的，本来她觉得这边的旅游餐味道还可以，吃过这些发现旅游餐真是弱爆了，只是舍不得花钱，没机会品尝，这下子她全部都能吃到了，对于吃货属性的冉宁宁来说简直太幸福了。 抬头看一眼对面斯文进餐的韩至，心里在想，原来他真的是喜欢自己的，总觉得这一切像在做梦一样。 吃过饭，天色已暗，瑞市这边早晚温差大，韩至将手上搭着的外套披在冉宁宁身上。 冉宁宁认识这件衣服，他们第一次遇见时他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后来她还收藏好久来着，情不自禁的抚摸衣服的纹路。 冉宁宁个子小，套上韩至的外套就跟个中长款衣服似的，袖子都长到可以遮住手。 韩至的外套上没有什么味道，不像常年抽烟的男人，哪怕嘴里没有烟，衣服上也会沾有呛人的烟味，而他的衣服上只有干净清爽，就像他的人一样。 餐厅周边都是外地来的游客，于是支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摊子，大都卖的是翡翠饰品，这个时间并不好打车，很多人都在摊位上挑挑拣拣，冉宁宁一时好奇也就随便看看。 瑞市距离翡翠的原产国缅北非常近，所以大街小巷都会见到售卖翡翠的摊店。 对于翡翠冉宁宁一窍不通，哪怕是阿斌这几天总会有意无意的向大家科普翡翠方面的知识，她仍旧一知半解，可是这并不妨碍女孩子天生喜欢漂亮饰品。 路边，韩至打上车唤冉宁宁，她只好恋恋不舍放下手中的翡翠镯子。 上车后韩至向师傅报了个地址。 “我们去哪儿？”刚刚韩至说的地方并不是酒店的位置。 066 赌石(上) “吃饱喝足当然找个地方把你称称看看值多少钱。”韩至打趣。 冉宁宁不依，听了上手掐他，可是车内空间又小，很快被韩至捉住两只手动弹不了，看她气嘟嘟的小脸没忍住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韩至动作很快，冉宁宁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唇就离开了，那一瞬她呆若木鸡，力气一下子就卸下了。 不知道前面的出租车司机有没有看见，总觉得当众亲热是见很羞耻的事情，尽管有栏杆挡着，冉宁宁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狠狠瞪一眼韩至，又怕再引得韩至造次，于是老实下来。 韩至抓住她的手放到腿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瑞市缉禁大队 最近瑞市接到了多起禁品交易的举报，市局大队紧急召开会议，严厉打击这伙不法分子。 修彦从会议室里出来，墙边的阴影里突然有人说话，“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修彦身体一僵。 廖颖从阴影里走出来，原本靓丽的面庞有些憔悴，“从我来到瑞市，你就开始避而不见，为什么？”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修彦淡淡说道。 “我费尽心思调过来就得到这么一句话？”廖颖自嘲。 修彦双拳握紧，可是出口的话依然冷漠：“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修彦，你不跟我说明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廖颖坚持。 修彦闭目，嘴角绷紧，片刻猛地睁开眼，他转过身，面对廖颖眼神冷然，“回去吧！我们早就结束了。” 心脏像是被锤子狠狠砸过，一刹那痛彻心扉，廖颖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我们早在8年前就结束了，何必再浪费时间，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虚耗在我身上了。”修彦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些话。 “修彦，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不论他是否有苦衷，可知这些话有多伤人，“如果结束了，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偷偷去见我；如果结束了，你还苦苦守在这里做什么；如果结束了，你为什么不看着的眼睛说这些话？” 一句一句的质问，修彦根本回答不了。 “为什么？”不论心痛成什么样，廖颖依然相信他。 修彦只想让她离开，何曾想过这些问题，本以为这些日子的漠不关心、冷言冷语可以击退廖颖，可是，他料错了，廖颖远比他想的要执着。 望着沉默不语的修彦，廖颖不是不难过，有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不开诚布公的谈，这么多年的感情足以让她完全的信任修彦，可是修彦呢？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跟我说，我不会逼你，我可以给你时间，你想明白了再跟我说。” 隆德珠宝城 直到站到门口冉宁宁也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只是看着名字像是个卖珠宝的地儿。 走进去发现里边黑乎乎的，说是珠宝城，但是根本没什么大的店面，反而跟个菜市场似的，不停有人叫卖。 韩至牵着她的手在里边转悠，走走看看，这么一来，冉宁宁大概明白了，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赌石了。 在冉宁宁的认识里，她一直觉得赌石是一项贵族活动，就跟拍卖是一个性质，可是来了这儿才发现原来这些活动早已在生活中普及。 市场里边基本就跟菜场似的，一个个支起小摊位，大大小小的石头陈列在一块，不停有人驻足品鉴，无意中听了一下价格，从几百到几十万的都有，冉宁宁不禁咋舌，这些看着不起眼的石头都能卖几十万？ 最让冉宁宁觉得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做直播赌石的？男主播生生用他嘶哑的嗓音在慷慨激昂的介绍镜头下的一块块原石，冉宁宁好奇，隔着屏幕能看到什么？而且还是这么暗的灯光，这哪是赌石，分明是烧钱的。 许许多多都是讨价还价的人，有的老板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在说怎么怎么值钱，怎么怎么不能便宜。 “我们来这干嘛？”冉宁宁不明白。 韩至抓紧她的手，“跟我来。” 韩至不停地走走看看，终于选了一家小摊开始挑拣石头。 “大哥，选选想要哪个？”摊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捡起他摊子上的原石给韩至他们看，“我这都是好毛料。”说完还打开手电筒照给韩至看。 冉宁宁也不懂他们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反倒是韩至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在看。 他挑了几块石头递给冉宁宁，“选一个？” “啊？”冉宁宁有点懵，这干什么，赌石？ 摊贩老板见有生意可做，马上殷勤的介绍，“大姐，你掂掂这几个，重量实在着呢。” 冉宁宁：“可是我们买这个做什么？” 韩至：“给你以后做传家宝。” 冉宁宁鼓起脸，“你自己留着传吧！”说完转身要走。 韩至一把把人拉回来拥住，“这还不乐意。”然后指着刚刚选那几个里问老板什么价？ “中五二，中五三，小六二。” 冉宁宁每个字都听懂了，可是一个价钱都没听出来，大约摸是行话，于是悄悄问：“他说的是多少钱？” 韩至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中五个送三个，中六个送二个。” “我有那么蠢吗？”明摆着忽悠她，冉宁宁伸手掐韩至胳膊，“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句话我倒是听说过，‘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你当心输了家底。” 韩至攥紧她的小手，“我要是披麻布你还要吗？” 冉宁宁想送他两个白眼，“一定要挑吗？” 韩至点头，“而且一定要你选，这是送你的，要是选出了石头也得给你做首饰用。” 这人是铁了心了。 冉宁宁抱着选大不亏直接选了那个最大的，韩至给摊主指指大的。 摊主抱起来最大的，这个很多熟手都看过，但都没有下手，太大，12公斤，而且棉多，又有裂，这才被淘汰到这的，谁知道叫个年轻人开走了。 韩至对赌石也是只知皮毛，这点子皮毛还是从修彦那淘来的。 毛料翻砂，粗砂皮，沉实，而且触感冰冰凉，光线射入隐约透着丝绿，只是有裂痕，如果不是这点大概早就被收走了。 可是他却直觉这块有料，本来想着冉宁宁选一个以后他再把这个收了，没想到冉宁宁误打误撞就选了这个。 067 赌石(下) 切开原石，摊主大吃一惊—— 老坑的冰种，水头足，高货啊。 “小哥，你这压到宝了！” 冉宁宁他们开出来的是一件春带彩，有紫有绿，油性很足，照行家来看，这已经算是可以收藏的珍品。 周围的人不禁被这一场面吸引，大家聚到一起欣赏，不由地啧啧称奇，恨不得拿起来仔细瞧瞧，甚至还有人想出高价收购。 冉宁宁不懂玉，可是从周围惊叹艳羡目光也能猜出来应该挺贵重的。 “我们赌赢了？”她有点兴奋。 韩至揉揉她的发顶，带着笑意点头。 “wo！真的吗！真的吗！”怎么觉得好不真实。 “两百万，小伙子要不要出手。”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开价。 冉宁宁张大嘴，两百万！这么值钱吗？ 韩至摇摇头，目光转向冉宁宁，她呆若木鸡的表情取悦到了韩至，“还要不要再来一个？” 冉宁宁赶紧摇头，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像现在，幸运女神是站在自己的这一边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她也很清楚，运气这种东西也是消耗品，何必一次又一次赌上它。 可是，好像自从遇见韩至后，她的世界开始与众不同了。 韩至抚一把她的后脑勺，她太容易知足。 市场外，漫天的烟花四散，照亮一片星空。 这是市场为赌石大赢家庆祝，冉宁宁摇一摇韩至的手臂，明明暗暗的光线中，冉宁宁的眼睛在闪耀，韩至喜欢看着她笑，她一直就是这样简单的人。 “修队，人跟丢了。”手机里传来瑞市缉禁大队队员的懊恼声。 “在哪里？”修彦问。 “滨江路。”手机里传来回答。 修彦交代手机对面的人，探查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自己也快速赶往滨江路。 缉禁大队接到线报，今晚在瑞市有禁品交易，可是不知道具体交易位置，也没有买卖双方的任何信息。 把原石打包好邮走，韩至和冉宁宁回酒店。 刚下出租车，韩至的手机铃声叮铃啷当想起来。划下接听键，原本平静的眉眼在接通电话以后蹙起。 看到韩至脸色不对，冉宁宁也停下脚步站在他身边，“怎么了？”等他挂断电话以后，冉宁宁才出声问。 “廖颖在瑞市。”韩至很惊讶，她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到了瑞市。 “颖姐？她不是刚调到z市吗，怎么又来了瑞市？”冉宁宁奇怪，上次旅游的时候才听廖颖讲过这件事。 韩至看着她，“廖颖的男朋友是瑞市的缉禁大队的。”刚刚电话里廖颖说修彦要和她分手，她破天荒的哭了，廖颖这辈子只在修彦的事情上受挫，可是却从来没有像刚刚那样伤心，就连当初修彦远走云省她都没有哭过，只是打定主意等他回来。 冉宁宁：“那她现在在哪儿？” 韩至：“酒吧。” “她一个人？”如果她男朋友在，韩至不会是这个表情。 韩至点点头，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宁宁，你先自己上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你赶快过去吧。”廖颖一个人，冉宁宁也很担心。 韩至赶到酒吧的时候，廖颖还在喝。拿开她手里的酒瓶，跟酒保结账，廖颖不愿意，打开另一瓶继续喝。 看她这副样子知道就知道分手这事八成是真的，可也不能这么放任她喝下去，韩至夺过酒瓶，拉起人出门。 走了一段路，廖颖挣开手，伸出手指指向韩至，身体摇摇晃晃，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神志不清了，竟然在这里看见了韩至。 韩至扶住她，双眉紧皱。 廖颖又觉得这人神态和韩至简直是一模一样，“我三哥就老喜欢这么皱眉了，看着凶神恶煞的，明明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却老是喜欢这么唬人。” 韩至抿抿嘴，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可是为什么修彦没有来。”廖颖不想被箍着，又一次甩开韩至，就势坐在马路牙子上，把头埋进膝盖里，片刻，双肩止不住的抖动。 韩至提一下裤脚在她旁边坐下，估计一时半会人也是拉不走了，看一圈周围，幸好现在是深夜，路上没什么人，就算她哭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注意。 “三哥，你说，我们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闷闷的声音传来。 当年明明是心意相同的，如今怎么会变了呢？ 廖颖这次来了才知道，以修彦现在的资历，明明可以继续往上走，为什么他要拒绝。 韩至拍拍她的肩膀，修彦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可是连他都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也实在劝不了廖颖，让她相信修彦这种话说起来太过无力，只是尽自己所能给她一点安慰。 “三哥，他是不是不爱我了？我那么难过他都视而不见……”迷迷糊糊的的一直说着往事，廖颖靠在韩至肩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显然醉的不轻。 韩至叹口气，拨通修彦的电话。 修彦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路边坐着的俩人，刚刚他正在滨江路巡查，接到韩至电话起初是讶异的，当他知道事情的经过就急忙往这边赶来。 顾不得问韩至为什么来瑞市，因为他看到了酩酊大醉的廖颖，那一刻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廖颖，掠开她脸颊哭湿的头发，眼角还残留泪痕，他轻柔地擦去。 修彦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廖颖伤心，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她都是坚强的，他以为这次她也一样会挺过去，可是现在的他怀疑了。 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廖颖在修彦的怀里蹭了蹭睡去。 把外套轻轻地搭在廖颖的身上，让她先好好的睡一下，廖颖浅眠，现在带她离开，立刻就会惊醒她。 做好这一切，修彦才问韩至：“你怎么在这？” 韩至失笑，“追人来了。” 修彦一愣，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也有你韩至追着人跑的时候。”想当初韩至身旁总是会有不懈的追求者，什么时候见过他真的把谁放在眼里。 想到冉宁宁，韩至只是觉得心甘情愿，可是嘴上也没饶过修彦，“怎么能跟你比，就差战场上杀敌立功。” 韩至怎么会不知道当初修彦选择来边境地带，无非是这里机会更大，俩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068 出事 修彦垂头看向怀里的人，从前他是想携一身的荣耀再重新站在她面前，可是现在…… 看修彦的表现，韩至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不爱廖颖，可是他也不相信修彦会冰冷绝情的对廖颖说那些伤人的话，这中间想必是有什么苦衷，可是再如何也不能成为伤害廖颖的理由，“她今天很难过。”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多难过，修彦看着怀里的人，可是他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 “修彦，我们兄弟这么多年，别的我也不多说，廖颖一直都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她太伤心。”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他的亲人，不管哪一方受伤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哪一方立场都不能站，这件事只有让他们自己整理清楚。 就在大家一致沉默的时候修彦的手机响起来。 是今天跟踪马仔的同事，现在打过来，应该是有急事。 修彦接起，电话里传来同事焦急的声音，“修队，我发现那个马仔了，在云果酒店附近。” 云果酒店？ 修彦嘱咐他：“你先盯着他，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韩至离开后，冉宁宁本来打算回房间，电梯里，正准备按楼层时突然想到下午换房间的刘叔叔和张阿姨。 当时跟着自己跟着韩至走了，都没有去房间看看，也不知道换的房间合不合适？ 于是冉宁宁发微信问他们休息没，得到回复后冉宁宁才按下了去他们房间所在的楼层——八楼。 轻敲房门，里边马上传来回应的声音。 打开门，先是刘叔叔的笑脸，手里捏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小冉来了。”张阿姨从后边露出脸，“快进来，快进来。” 刘叔叔拉开门，冉宁宁进入房间，可是刘叔叔却没有一起进来，他站在门外，“你们聊。” 冉宁宁正要问他怎么不进来，刘叔叔朝她扬扬手里的烟。 “就是忍不住，戒了一辈子也没戒掉。”张阿姨虽然嘴上嗔怪，眼里却是一副无奈。 刘叔叔呵呵笑两声，也不反驳。冉宁宁也跟着一起笑笑，觉得他们年龄这么大了，嗔笑怒骂间依旧情谊满满。 冉宁宁进去房间后，问刘阿姨新换房间还有噪音吗。 “没有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刘阿姨回她的话，看冉宁宁面色平和，隐隐泛光，猜想着他们年轻人大概已经把话说开了，于是笑问：“跟男朋友和好了？” 冉宁宁脸色微红，点点头，没想到刘阿姨一眼就看穿了。 刘阿姨笑笑，想起下午见到的那个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于是忍不住说道：“你们年轻人啊，不要动不动就吵架，就算吵了也不要耗太久，一根烟的时间就够了，要不然啊，伤感情，你看人家都巴巴的跑到这里来找你，多有诚意！” 韩至会来云省，确实是出乎冉宁宁的意料了，听着刘阿姨的话，只是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而另一边，刘叔叔叼着烟走到安全出口，推门进里边后才点着烟，酒店房间内不能抽烟，他每次都是出来解烟瘾。 吐一口烟气的工夫，就见一个男人从楼下匆匆走上来，脚步略快。 楼梯间并不宽敞，刘叔叔让开路，站到角落里继续抽。 男人从他身边经过，身影很快消失在楼层里，他脚步轻盈，一路上来，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刘叔叔摇摇头，心里在想：现在的年轻人还有不坐电梯。 一根烟抽完，散散烟味他才回去。 房间门口，刚好碰见冉宁宁出来，“回去了。” 冉宁宁点点头，“嗯，叔叔阿姨，你们早点休息。” 走到电梯口，其中一部电梯正在维修电梯，而另一部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停在二楼没有动静。 冉宁宁住在十楼，不想浪费时间等电梯，于是打算从步梯上楼。 走动间想起韩至，也不知道廖颖怎么样了，于是拿出手机发微信问他。 微信刚发出去，韩至的微信电话就打过来，冉宁宁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扬起。 韩至离修彦和廖颖有一点距离，好给他们两人留点空间，接到冉宁宁的微信，心情愉悦，猜想她应该还没睡，于是播语音过去，“还不睡？” 冉宁宁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刚刚去看了下客人换的房间，正要回去，你们回来了吗？” 韩至看一眼马路牙子上了两人，修彦正在接电话，想着估计也呆不了多久了，“马上回去，你赶紧回房间睡觉，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冉宁宁刚准备答应，恍惚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们明天要坐车去腾冲。” 韩至话音一滞，随即无奈一笑，“冉宁宁，你就可劲儿折腾我吧，总归最后都要从你那讨回来。” 冉宁宁听了心里却是想：这也不怪我啊，我本来就是来工作的。 楼上有急且轻的脚步声一层一层传下来，冉宁宁并没有在意，而这个时候她恰好走到楼梯拐角，还没等她再开口讲话，迎面一个男人疾步冲到拐角，动作太快，一时没有注意到上来的冉宁宁，于是直接撞上她。 啪的一声，冉宁宁手机摔在地上，撞了人也不管不顾接着往下跑。 男人带着口罩、棒球帽看不清面容，冉宁宁只能听到急切地喘气声，她一脸莫名，弯腰捡手机的时候发现地上掉了一包透明袋子，冉宁宁捡起来，里面装的东西看着像是冰糖。 没来得及想太多，她急忙叫住人，“喂，你的东西掉了。” 冉宁宁的话音一落，男人跑下楼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去——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阴鸷冰冷，被他的眼睛扫过，像是被吐着芯子的毒蛇注视一样，冉宁宁不自觉浑身一颤。 …… 先是听到一声惊呼，又听到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接着一声闷哼后再没有声音了，韩至心里一突，觉得不对劲。 他挂断电话再打过去，没有人接，重复几次依旧如此。 修彦挂掉同事的电话，想着云果酒店的情况，还是要自己亲自过去看看，正欲将廖颖托付给韩至，却发现了韩至面色不对劲，修彦问：“怎么了？” 直觉告诉韩至，出事了。 069 寻找线索(上) 顾不得和修彦解释，韩至迅速跑向路边，深夜的瑞市寂静无声，路上连个车影都没有，等不及打车，韩至往酒店方向疾步奔跑。 修彦连声呼唤，可是韩至还是在视线里渐渐消失。修彦从来没有见过韩至这副失态的模样，一定出事了，低头看一眼廖颖的睡颜，他立刻做出决定，“阿颖，阿颖……” 廖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修彦并没有和她分手，还抱着她，他的动作还是那么的温柔，就连耳边都好似真切听到了修彦的声音。 她张开迷蒙的眼睛，真的是修彦，“修彦？” 修彦把她扶起来，“韩至那儿出事了，我们要赶快过去。” “三哥？”廖颖头有点疼，幻觉吗？这不是瑞市吗！韩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刚才她不是做梦，真的是韩至？ 修彦拉起廖颖，“我们得赶快过去找韩至。” 恰好此时，一辆出租车驶来，修彦带着廖颖上车。 廖颖揉一揉被酒精侵蚀的脑袋，“三哥怎么会在瑞市？” “说是追人来了。”修彦一边回她，一遍眼注视车外，刚刚韩至跑走，也不知道打上车没？ 车子大概开了五六分钟，路上出现了韩至奔跑的身影，修彦一边让师傅靠边停车，一边摇下车窗向外边喊：“韩至，上车。” 韩至开门坐上副驾驶。 廖颖脑子清醒了一些，其实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可是见韩至一副凌厉的面孔也不敢话多问，不过从修彦的里她大约猜出来韩至追的人除了冉宁宁也不会有别人了，只是冉宁宁怎么也会在瑞市？怎么是一团雾水的！ 打开副驾驶坐上车，狂奔之后，韩至喘着粗气，可是更多的是心焦，“云果酒店。”他向司机师傅报出酒店位置。 听到酒店酒店名字，修彦遽然变色。 而韩至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前玻璃，还是廖颖发现了修彦的不对劲，“修彦，你怎么了？” 廖颖的声音引起了韩至的注意，他从后视镜注视修彦。 修彦忖量一番对韩至讲：“我们接到线报，瑞市一直有禁品交易，就在今天晚上，我们的人在跟一个马仔，可是中途人跟丢了，刚刚他告诉我又发现马仔的踪迹，就在云果酒店附近。” 韩至屏气凝神，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三人赶回酒店，向前台亮出证件，找到冉宁宁的房间，服务员打开房门，房间里整整齐齐，还是服务员早上打扫之后的样子。 冉宁宁没有回来过。 协调酒店的安保部调出监控，视频显示冉宁宁在回来以后去了八楼的房间，可是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接着走到电梯口，可是迟迟没有等到电梯上来。 保安解释说，当晚其中一部电梯在维护，而另一部电梯服务员推着工作车正在整理东西，接着监控上的冉宁宁打开了安全通道门。 韩至回忆刚刚电话里听到的声音，空旷有回音，还有大声的门响。 他急忙跑去安全通道，十楼与九楼中间的地上掉落一个双肩包还有一部手机。 那时，韩至心里第一次生出恐惧。 而另一边，修彦和跟踪马仔的同事陈亮碰头，两人藏身在几栋大楼的阴影处。 修彦：“怎么样？” 陈亮：“我发现他的时候，他一直向云果酒店方向去，可是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一直停在原地。”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年轻人站在街角的路牌旁，脚下已经扔了几个烟头，这时，他再一次掏出手机接听，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年轻人把烟头扔地上碾灭火星，拉上衣领遮住半张脸，向暗处走。 陈亮小声：“修队，他要走了，怎么办？” “抓人。”修彦果断道。 冉宁宁失踪了。 确认这个信息后，韩至的大脑第一瞬间是空白的。 瑞市的警察已经开始进行相关的调查，警方正在调查酒店的全部监控，冉宁宁的客人也一一被传唤下来做笔录。 韩至坐在酒店大堂，脑子一片混乱，廖颖就坐在他对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修彦和缉禁大队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看到缉禁大队的人韩至心里突然生出不安，他不知修彦带过来的是什么消息。 修彦他们抓到的马仔叫小飞，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在被抓到后一点惊慌恐惧都没有，眼神麻木，神情呆滞，因为事态紧急，他们第一时间做笔录。 据他交代，前天上线通知他今天会有一笔生意，让他到云果酒店后院放货，可是中途上线又来电话又让他原地待命。 接着就是修彦他们见到的那一幕，上线后来又来了一次电话，让他直接撤退，修彦当机立断抓捕。 “现在呢？”韩至问。 修彦叹口气，“刚刚我们用小飞的电话再跟他的上线拨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听，从通信公司查到，号码是套用身份证号办的，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冉宁宁的事情同样蹊跷，毫无意识的被人带走了。 瑞市的警察给出了监控的查询结果，从酒店后门的监控上显示，有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扶着一个女孩子离开，只是男人身形模糊，看不见脸，可是冉宁宁的样子却非常清晰，与后门监控相连的路口摄像头从前天开始就坏了，出了监控视线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修彦继续说：“据小飞交代，这次是一个大客户，他们从三天前就在布置了，连着两天都在云果酒店后院勘察，一直没问题，今天交易时却临时取消了。”而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 他们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小飞一直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根本不可能通知他们。 “我们刚刚从云果酒店的后院过来，那里是一栋烂尾楼，因为云果酒店的安全通道是在室外，所以阳台之间可以直接翻越。”修彦他们怀疑冉宁宁的失踪可能和这起事件有关。 韩至双手扒拉一下脸，最坏的结果出现了，“那个马仔现在在哪里？” 修彦：“没有用的，他是最底层的，听吩咐办事。”这样的马仔在瑞市一抓一大把。 “那就是线索断了？”韩至声音幽旷。 070 线索(中)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修彦无奈点点头。 瑞市警方的人过来找修彦，“修队，楼上的游客都已经做过笔录了，现在等云省的导游过来，把情况向他说明一下，接下来的就由他们同旅行社协调。” 韩至看向冉宁宁带来的游客，就在刚刚，他们得知冉宁宁失踪的事情，现在众人脸上都是戚戚然。 突来的变故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他们其中就有韩至下午见到的那两位年龄大的游客。 瑞市警方让这些游客先各自回房间休息，地接导游来了会通知他们。 刘叔叔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 冉宁宁的房间整整齐齐，连她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她连钱包、手机都没有，遇到危险又改怎样求救？那些贩卖禁品的人都是丧心病狂的人，会不会伤害冉宁宁？韩至双手抱头，懊悔当时为什么不把她送到房间再走。 廖颖非常抱歉，如果不是因为她，冉宁宁或许不会遇到这种事，“三哥，对不起。” 颓废只有这一刻，韩至收拾心情，“跟你没关系，宁宁应该是撞破他们的交易才会发生这些事，现在先要调查出来昨天晚上的究竟是哪一批人。”再怎样懊恼都要保证脑子清楚，韩至深知这其中道理。 窗外，天光大亮，是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不相信一点线索都没有。 咚——咚——咚—— 轻缓的三声敲门声。 这个时候是谁？ 韩至打开门，一个带着格子鸭舌帽的老头。 韩至对他有点印象，是冉宁宁的游客。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韩至之前见过的刘叔叔。 “您有什么事吗？”韩至问。 刘叔叔的年龄虽然大，可是听力却很好，昨天晚上他们的对话刘叔叔隐约听到了几句，所以知道他们都是警察。 冉宁宁的突然失踪在旅游团里就像个炸弹一样突然爆破，引得团上的游客惊慌。很多游客都在担心冉宁宁的安全，这个小姑娘脾气好、工作还认真，现在出了这种事，大家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地接导游联系了旅行社，可能他们会提前返程，有一些事如果他不说可能就没机会说了。 “你是小冉的男朋友吧？”刘叔叔问。 “是。”韩至回答，然后请他进房间里。 刘叔叔进来后看见廖颖，有一瞬间迟疑。 廖颖洞察其中的意思，于是借口调查先行离开。 韩至关上门，疾步走到刘叔叔面前，他有种预感，老人家应该知道些什么。 韩至的焦急让刘叔叔心里安定一些，心想大概他已经猜出来什么了，这也证明了他是真的关心冉宁宁的安危。 虽然不知道自己提供的信息是否真的有用，可是刘叔叔还是将他知道的情况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事情还要从他们住到云果酒店开始讲起。 刘叔叔在入住云果酒店的第一晚，半夜的时候楼下一直有窃窃私语声，虽然他的听力好，但是因为他们说的不是普通话，也不像是云省的话，所以刘叔叔一句也听不懂，可是这严重影响了刘叔叔的睡眠，于是在第二天的时候，他们找了冉宁宁更换房间，也就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下午行程结束回来的时候就遇见了韩至。 昨天晚上，冉宁宁又去了一趟他们换过的房间，询问他们换的房间怎么样，当时他烟瘾犯了，于是去安全通道里抽烟，碰见了一个走步梯上楼的男人，当时他还感叹年轻人身体好，上下楼梯锻炼身体，之后他就回房间了。 那个时候冉宁宁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根据警方给出的信息，冉宁宁失踪就是在从他们房间里出来之后的事情。当时他并没有什么怀疑，所以没有对警察说这些情况，直到离开的时候，他又看见了在楼梯间抽烟时看到的那个男人。 “你是说，你在楼梯间见到的那个人是和昨天的缉禁队一起过来的？”韩至眼神凌厉。 刘叔叔点头，“那个男人出现的时间和小冉失踪的时间很近，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刘叔叔昨晚看见那个男人以后心里就生出了疑虑，回到房间后，他翻来覆去的想都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该向谁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偷偷告诉韩至，他是警察，也许他会有办法查出来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刘叔叔提供的这个线索无疑是在这一团迷雾里扒开了一道口子，修彦他们赶到云果酒店的时间是在冉宁宁失踪之后，而那个人是在冉宁宁失踪之前出现的，他为什么会早一步到达云果酒店？修彦知道这中间的猫腻吗？ 韩至不能轻举妄动，这已经成为他目前得到的唯一的线索，修彦和他的队友现在仍然守在云果酒店，韩至让刘叔叔正常跟团离开，只要在见到那个人时向他示意就可以了，这些游客本就不应该牵扯其中，知道知道人是谁，剩下来的就是他们的责任。 云省的导游阿斌已经在酒店大堂等着客人了，此时，他的心情也有点郁闷，本来这个团带的好好地，跟游客经过几天的相处也已经打成一片，可是，半夜里旅行社突然通知他行程可能会取消，让他做好准备，具体一问才知道冉宁宁失踪的事情，他带团这些年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感觉运气背透了。 到酒店前台签单结账，被前台告知房间没有退完，于是拿着手机刷导游群，顺便吐槽一下这件事情。 电梯口，刘叔叔和韩至刚好走出来，他们先到前台退房。 酒店旋转门外，修彦表情严肃和队友说话，这时，他们的斜后方一个男人在走近，刘叔叔伸手握住韩至的小臂。 韩至不动声色，眼神示意刘叔叔去退房，他则站在原地，眼神无意间投向玻璃门外：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近修彦，眼神习惯性的向四周扫射一圈，不知道对修彦说了什么，修彦点点头，然后他立刻就离开了。 韩至看清楚人的样子后，继续刚刚的动作，陪着刘叔叔去前台退房，顺便也把冉宁宁的房间退了。 “我就倒霉喽，碰到我全陪丢了，现在客人取消行程，改签机票送机场。”阿斌把语音发到导游群。 071 线索(下) 阿斌的语音一发到群里，云省的导游群当下热闹起来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有人觉得全陪丢了警察找人就行，跟客人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取消行程；有人也在祈祷希望全陪不要出什么事；还有人为阿斌这个团颗粒无收而扼腕…… 阿斌又按住手机的语音键：“哎，我本来正在撩这个小全陪呢，这小姑娘啊，虽然清汤寡水，可是就是那股子单纯劲儿勾人，不过幸好昨晚没跟她一块睡，要不然说不定连我也失踪了。” 发出去以后突然想到，冉宁宁失踪，那她的房间是不是还没退，于是问前台：“我全陪的房间怎么弄？” 话刚说完，微信又叮咚进来几条信息，大致就是说他怎么会知道全陪自己住？ 阿斌嗤笑，按住语音：“我当然知道，房卡是我给的，她自己住大床房，我连哪个房间都知道。” 阿斌松开手指，语音发到群里，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身材高大，表情冷冽，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阿斌看他一眼收回眼神继续跟前台说：“1010的房卡给我，我去把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 这时刚刚出现在身边的男人放了张房卡在前台桌子上，阿斌随意撇过一眼，然后就瞪大眼睛—— 1010的房卡。 韩至放下房卡，冷眼睨视阿斌。 在他的眼光下，阿斌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一种不知名的紧张从脚底一下窜向全身，这个男人怎么一副不友善的样子？而且，他为什么会拿着1010的房卡？ 手机不停地震动，微信群里接收到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可是在韩至如锥的目光下，阿斌胆怯连信息都忘记看。 韩至从阿斌手里抽走手机，屏幕还没有锁上，微信群里多是一些调侃的话，韩至先是删掉了冉宁宁的微信号，手机号的相关号码，然后又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按了一通，做完这些以后才把手机还给他。 阿斌木然的任他动作，直到手机拿到手里才如醉方醒一般去看手机，手机黑屏，怎么也打不开了，他抬头喊一声：“喂，你谁啊，你把手机怎么了？” 韩至只不过停顿一下，连脸都没有回就继续往前走。 阿斌疾步拦住他，离得近了才发现，明明他个子低不了韩至多少，可他俯视下来的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这个男人气场强大，一举一动无不显露出高人一等的优越，与他并立才觉两人相差悬殊，阿斌无端地感受到了一种蔑视。 韩至轻而易举的把阿斌的手臂掰开。 阿斌蹙眉，韩至看似毫不费力，可是他的手臂却丝毫动弹不得。 “再有下次，报废的就不是你的手机了。”韩至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不然他这条胳膊都该废了，甩开阿斌的手臂，大步走开。 “莫名其妙。”阿斌端着麻木的手臂，徒劳的对着韩至的背影怒吼。 当时，他还不明白这么平白让人无视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直到离开云果酒店以后他才晓得其中的缘由。 当时，刘叔叔在与韩至道别，阿斌本来是准备找他理论，可是还没来得及走到他面前就见瑞市的缉禁队的人来寻他，态度十分的恭敬。 尽管在一群人的环绕之下，韩至依然是拔群出类。 阿斌被远远地隔在人群之外，那种距离似乎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 大巴车发动以后，出于好奇，阿斌向刘叔叔询问韩至的身份。 刘叔叔蹊跷，“你不知道？韩队是小冉的男朋友。” 阿斌傻眼了。 刚刚他在酒店前台都说了些什么！怪不得韩至会是那种表情，而且出言警告，阿斌恨不得把之前说出口的话再吞回肚子里。 大巴车离开后，韩至打电话给修彦：“在哪里？” 电话那头不知道回了什么，韩至又说了一句：“云果酒店往北500米有一家茶馆，我在里面等你。” 茶馆里，韩至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动静，茶桌上，杯子里残余茶气在缓缓冒出。 修彦推门进来，在他的对面坐下，“出了什么事？”韩至竟然约他在外面见面。 韩至先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问：“线索查的怎么样了？” 修彦啖一口杯子里普洱，“暂时没有头绪，现在正在调取云果酒店附近的监控，看看有什么可疑线索。”这一群人很神秘，并不是瑞市常见的几伙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行踪还这么隐匿。 韩至打开手机相册调出来一张照片递给修彦看。 修彦蹙眉，“这是？”照片上的人修彦自然是认识的，他们刚刚才分开。 韩至：“你查一查最近几天在附近的监控里，他是不是出现过。” 这话里的意思太露骨了，可是修彦也相信韩至不会无的放矢，“你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 “没有证据，况且我对瑞市并不熟悉，可是修彦，你不同，你在这里扎根多年，比我更知道其中内情，在瑞市，我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只有你。”韩至郑重道。 修彦把手机还给他，“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需要？” 韩至：“我需要一张通行证。”韩至要知道敢在瑞市明目张胆虏人和交易禁品的到底是哪一派人物，敢这么无法无天，视瑞市法纪如无一物。 修彦：“没问题，我会向上面申请。” 接下来，韩至与修彦私语一番。 缉禁大队的核心人员聚在会议室。 这里面有修彦合作多年的康伟，有出色能干的赵勇，有不畏辛劳的范杰……修彦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有嫌疑，可是…… 修彦言简意赅向他们透露出黑市上得到线报，瑞市的地下市场可能会有动作，要大家提高警惕。 众人都是一脸坚毅，在修彦布置好一系列的任务之后，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修彦不愿相信这些人中有不轨之举，只是，今晚过后，一切就会清晰。 会议室的灯光如同白昼的阳光一样明亮，所以，终究无法阻止阴影的存在。 此刻，韩至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摸到瑞市的地下黑市，虽然能可以打探出来一些消息，可都是细枝末节，不足以道，他也并不是真的想从这里掏出什么消息，如果真这么容易，禁品也就不会屡禁不止了，他无非是想传达出一些讯息而已。 072 决心(上) 瑞市的地下交易，只有这里的消息最流通，所以贩卖禁品的那些人绝对不会绕过这里，在没有打草惊蛇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信息来源。 事情不出韩至所料，那个人果然出现了，他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烟酒店。 半个小时后，一个身穿黑色t恤，带着墨镜，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走进去，不过十来分钟就出来了，又过了几分钟，那个人叼着烟从烟酒店里走出来。 一切看似如常。 晚上，还是那个茶馆，韩至把手机上拍到的照片给修彦看。 “我需要一天的时间。”修彦要悄悄地查出他的身份，这算是私下的行动了，特殊情况，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可以申请秘密调查，毕竟事关重大。 可是，一天以后，韩至不但没有收到修彦的消息，反而被瑞市边防特别行动队的人带走了。 瑞市边防特别行动队 韩至被带到了会议室，空旷安静，桌上的茶水还有残温，韩至端起茶杯，常见的白色瓷杯，普洱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呷一口，茶是好茶，只是这样的状况下却无甚可取之处。 眼神不经意扫过天花板斜角的监控，红外一闪一闪的，有人正在监控会议室。 是什么人要见他，为什么要见他，还偏偏是在他摸到违禁分子端倪的时期，这中间是他现出破绽还是修彦露了马脚，或者因为打草惊蛇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控制住他是为了阻止他查下去还是要—— 联合执法？ 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 现在只等有人答疑解惑了！ “哈哈——” 未见人出现却先听到爽朗了笑声。 会议室的门大开，一个板正的军绿色身影走进来，颈间的松枝在灯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肩章上扛着两毛四。 “小子挺淡定，倒是有你老子几分风范。”心里再慌，脸上永远不动声色。 韩至立正敬礼。 方健权摆摆手让他坐下。 不过这小子长得可真不像韩仲良，如果不是表情冷酷，‘娘娘腔’三个字是躲不过了。 多少年没见了，连韩至都长这么大了。 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可韩至却是没多少表情的，刚刚的敬礼是基于他的军衔，想来这个首长大约是认识他，确切的说应该是认识他父亲。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臭小子，还挺沉得住气。”方健权哑然失笑，然后扭头对着门口，“进来吧。” 锁芯转动，修彦推门而进，立正、敬礼、问好一气呵成。 方健权挥手让他坐下。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进来。” 方健权话音一落，门口又走进来一人，同样一抹军绿色身影，身姿板正，面容严肃。 待几人在位置上做好，方健权面朝最后进来的人说道：“郭霭，你把情况向他们说明一下。” 郭霭双肘置于原木的会议桌上，目光看向对面的韩至和修彦，“我是边防特别行动队郭霭，主要负责云省边境的缉禁工作，半个月前，我们收到线报，瑞市的禁品地下暗网有人同境外的禁品贩子暗中联络，可是上下线却十分隐蔽，我们追踪到了一个叫波哥的人，从他那里发现了一些信息，境外有禁品贩子在考察瑞市的市场，他们想从这里将禁品运输出去。我们的人一直在跟踪波哥，可是就在昨天，网监科的同事发现有人在调查波哥。” 韩至和修彦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烟酒店里出现的个人就是波哥。 郭霭继续说：“彼时我们以为这中间出了什么叉子，监察之下发现了修队，顺藤摸瓜就找到了韩队。” 波哥这条线他们一直在追查，因为他背后隐藏的是一整条的境外运输网络，最近他们还从波哥身上发现了一条大鱼，这个人可是他们苦苦寻而不得的，这么一来，就像是送上门一样。 郭霭将这中间的过程简单描述，他其实十分好奇韩至是怎么发现波哥的，更重要的是他能躲过他们的侦察员，“我们的人一直在跟踪波哥，可是竟然没有发现韩队。”语气明显带着叹服，能不动声色躲开侦察员，韩至的反侦察能力不可小觑。 “过誉。”倒也不是韩至谦虚，虽然侦察员没有发现韩至，可是韩至同样没有发现侦察员。 方健权正襟危坐，问出了这其中关键：“你们为什么会去调查波哥？” 修彦将最近几天发生一系列连环事件向方健权汇报。 方健权沉吟，随后又向郭霭点头示意。 郭霭再一次开口：“其实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波哥，而是波哥上面的那条线，或者说是这条线背后的人。” 郭霭的话让韩至脸色大变，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更重大的案情？ 郭霭继续为他们解惑，这一次他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 会议室的白炽灯一下子熄灭，只余下投影仪投射出来的一束光影。 郭乂霭站到白幕布的旁边，半张脸影藏在黑暗之中，他用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人像：“波哥不过是个小喽啰，他背后的人是毕尚。” 随后屏幕一闪，又出现一个人像，一身西装革履，长相周正，脸庞微圆，看着不过是一个平常商人，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毕尚表面上是个烟叶商人，在缅北有烟厂，瑞市也有经销处，而且客源很广，遍布云省，甚至川省也有他的人脉，平常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可是私下里，他们是经营着缅北最大的禁品集团。” 韩至气息凝滞，闭目深深地吸一口气，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 接着屏幕再一次转换，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女人，郭霭的语气更严肃：“毕尚并不是这个烟叶公司最终负责人，控制着这个烟叶公司最大的头目是这个女人——阿依莎。” 接着，投影仪灯光一灭，会议室陷入一片黑暗，仅仅一瞬后，会议室灯光大亮，徒然亮起的灯光似乎刺痛了韩至的眼睛，他闭目缓解，再一次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坚定。 方健权两手交握置于桌上，面对着韩至和修彦，“找你们来的意思明白了吗？ 番外 补72决心（上） 瑞市的禁品交易，只有这里的消息最流通，所以贩卖禁品的那些人绝对不会绕过这里，在没有打草惊蛇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信息来源。 事情不出韩至所料，那个人果然出现了，他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烟酒店。 半个小时后，一个身穿黑色t恤，带着墨镜，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走进去，不过十来分钟就出来了，又过了几分钟，那个人叼着烟从烟酒店里走出来。 一切看似如常。 晚上，还是那个茶馆，韩至把手机上拍到的照片给修彦看。 “我需要一天的时间。”修彦要悄悄地查出他的身份，这算是私下的行动了，特殊情况，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可以申请秘密调查，毕竟事关重大。 可是，一天以后，韩至不但没有收到修彦的消息，反而被瑞市边界行动队的人带走了。 瑞市边界行动组 韩至被带到了会议室，空旷安静，桌上的茶水还有残温，韩至端起茶杯，常见的白色瓷杯，普洱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呷一口，茶是好茶，只是这样的状况下却无甚可取之处。 眼神不经意扫过天花板斜角的监控，红外一闪一闪的，有人正在监控会议室。 是什么人要见他，为什么要见他，还偏偏是在他摸到禁品分子端倪的时期，这中间是他现出破绽还是修彦露了马脚，或者因为打草惊蛇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控制住他是为了阻止他查下去还是要—— 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 现在只等有人答疑解惑了！ “哈哈——” 未见人出现却先听到爽朗了笑声。 会议室的门大开，一个板正的军绿色身影走进来，颈间的松枝在灯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肩上扛着两毛四。 “小子挺淡定，倒是有你老子几分风范。”心里再慌，脸上永远不动声色。 韩至立正敬礼。 方健权摆摆手让他坐下。 不过这小子长得可真不像韩仲良，如果不是表情冷酷，‘娘娘腔’三个字是躲不过了。 多少年没见了，连韩至都长这么大了。 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可韩至却是没多少表情的，刚刚的敬礼是基于他的衔位，想来这个首长大约是认识他，确切的说应该是认识他父亲。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臭小子，还挺沉得住气。”方健权哑然失笑，然后扭头对着门口，“进来吧。” 锁芯转动，修彦推门而进，立正、敬礼、问好一气呵成。 方健权挥手让他坐下。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进来。” 方健权话音一落，门口又走进来一人，同样一抹军绿色身影，身姿板正，面容严肃。 待几人在位置上做好，方健权面朝最后进来的人说道：“郭霭，你把情况向他们说明一下。” 郭霭双肘置于原木的会议桌上，目光看向对面的韩至和修彦，“我是边界行动组郭霭，主要负责云省边界的缉禁工作，半个月前，我们收到线报，瑞市的禁品暗网有人同境外的禁品贩子暗中联络，可是上下线却十分隐蔽，我们追踪到了一个叫波哥的人，从他那里发现了一些信息，境外有禁品贩子在考察瑞市的市场，他们想从这里将禁品运输出去。我们的人一直在跟踪波哥，可是就在昨天，网查部门的同事发现有人在调查波哥。” 韩至和修彦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烟酒店里出现的个人就是波哥。 郭霭继续说：“彼时我们以为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监察之下发现了修队，顺藤摸瓜就找到了韩队。” 波哥这条线他们一直在追查，因为他背后隐藏的是一整条的境外运输网络，最近他们还从波哥身上发现了一条大鱼，这个人可是他们苦苦寻而不得的，这么一来，就像是送上门一样。 郭霭将这中间的过程简单描述，他其实十分好奇韩至是怎么发现波哥的，更重要的是他能躲过他们的侦查同志，“我们的人一直在跟踪波哥，可是竟然没有发现韩队。”语气明显带着叹服，能不动声色躲开侦查同志，韩至的反侦查能力不可小觑。 “过誉。”倒也不是韩至谦虚，虽然侦查同志没有发现韩至，可是韩至同样没有发现侦查同志。 方健权正襟危坐，问出了这其中关键：“你们为什么会去调查波哥？” 修彦将最近几天发生一系列连环事件向方健权汇报。 方健权沉吟，随后又向郭霭点头示意。 郭霭再一次开口：“其实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波哥，而是波哥上面的那条线，或者说是这条线背后的人。” 郭霭的话让韩至脸色大变，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更重大的案情？ 郭霭继续为他们解惑，这一次他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 会议室的白炽灯一下子熄灭，只余下投影仪投射出来的一束光影。 郭乂霭站到白幕布的旁边，半张脸影藏在黑暗之中，他用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人像：“波哥不过是个小喽啰，他背后的人是毕尚。” 随后屏幕一闪，又出现一个人像，一身西装革履，长相周正，脸庞微圆，看着不过是一个平常商人，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毕尚表面上是个烟叶商人，在缅北有烟厂，瑞市也有经销处，而且客源很广，遍布云省，甚至川省也有他的人脉，平常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可是私下里，他们是经营着缅北最大的禁品集团。” 韩至气息凝滞，闭目深深地吸一口气，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 接着屏幕再一次转换，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女人，郭霭的语气更严肃：“毕尚并不是这个烟叶公司最终负责人，控制着这个烟叶公司最大的boss是这个女人——阿依莎。” 接着，投影仪灯光一灭，会议室陷入一片黑暗，仅仅一瞬后，会议室灯光大亮，徒然亮起的灯光似乎刺痛了韩至的眼睛，他闭目缓解，再一次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坚定。 方健权两手交握置于桌上，面对着韩至和修彦，“找你们来的意思明白了吗？ 073 决心(下) 在郭霭在第一时间发现韩至和修彦存在，方健权几乎在一瞬间就做了决定，这两个人实在优秀，而且还偏偏卷进这一场事件里，如果有他们加入行动，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行动组决定引.渡阿依莎，计划两天后出发，你们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方健权郑重说道。 毕竟这一次的任务危险系数大，他们有权利选择去还是不去。 韩至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就站起来，“我加入。” “我也申请加入。”修彦随后也站起果断的说。 方健权目光欣慰，国家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前仆后继，人民才能够太平安定，“好，明天会有人联络你们。” 瑞市边陲小镇 临时搭建起来的指挥室 韩至与修彦相对而坐。 修彦发现，韩至的面容略带憔悴，这才不过短短的两天而已。 对于韩至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没有一点冉宁宁的消息，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几天一样，觉得空洞无望，哪怕是呼吸都感到难受，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在哪里，会遇到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方健权进来了，身后随着一起进来好几个人。 方健权在首位坐下后，其他人才依次坐下。 经过相互信息的交流和汇总，可以大致推敲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根据得到的消息来看，毕尚这次是来瑞市是为了考察当地的禁品渠道，他通过波哥搭上了瑞市的禁品交易市场，其中巧合的是，他们会面的地点就在冉宁宁住宿的云果酒店隔壁大楼，可以推测，当时的行动泄露，毕尚的人匆匆逃离现场，意外的是，冉宁宁应该是在安全通道碰见了逃走的禁品贩子，然后被他们挟持了。 郭霭根据线索分析，他认为，冉宁宁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首先，这两天瑞市并没有收到过报警电话，而且对于他们这些外国.禁贩来说，他们并不想在这里弄出命案，因为他们只要钱，不要命，可是至于为什么带走冉宁宁，倒是个疑点。 根据他们收到的最新消息，毕尚已于昨日离境，可是他的身边并没有出现过年轻女性，冉宁宁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悄悄带走，也有可能被隐秘藏匿，这个有待查证。 在一系列的汇报之后，方健权郑重其事的说：“现我宣布现在正式启动特别计划——‘折枝’行动。” 方健权任‘折枝’行动的总指挥，‘折枝’行动组队长郭霭，队员席胜、韩至、修彦，还有队员兼翻译钟民。 针对引.渡阿依莎的计划被称为‘折枝’。阿依莎是现今东南亚第三代大禁首，原名陈莎莎，川省人，米国名牌大学毕业，人称“罂栗皇后”。世人形容她有雪白的皮肤，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孔，周游在缅北.军.政高层，有这些人为她打掩护，制造禁品、贩卖禁品一直顺风顺水，连手中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你们任务是深入缅北解救人质和引.渡阿依莎，因为行动隐秘，所以只有你们五个人，可是我们暗中联络了缅北政府，必要时他们军方会予以协助，另外，到了缅北之后会有我们的人帮你们联络当地人，到时给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方健权说完这些把手中的文件袋递下去，“现在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你们到缅北的身份资料，你们提前熟悉一下。此次‘折枝’行动的队长是郭霭，到达缅北以后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方健权再次强调：“记住：你们此次的任务除了拯救人质以外，还有一项重大任务，尽最大努力引.渡阿依莎。” 众人神色凛然，众口一词应是。 方健权看着这些战士，语气凝重：“缅北的果乾上个月刚经过一场武动（装）交打（火），现在新街一带乱的很，这次任务艰巨，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保证完成任务。”众人身姿笔挺，神情刚毅，异口同声答道。 会议结束，众人依次退出会议室，韩至和修彦走在最后。 踏出会议室大门，门口墙上斜倚着一抹丽影，“我也要去。” 哪怕灯光昏暗，修彦也知道是谁，他轻斥：“胡闹。” “我先去收拾行李。”韩至把空间留给他们。 哪有什么行李可收拾的，不想回宿舍，心情又总是平静不下来，韩至随意在这个院子里走动。 到处都是不知名的绿树，枝茂叶密，幽静又寂寥，原来不论在哪儿，心里总是不可避免的会想到冉宁宁在什么地方，是不是…… “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有办法回去。”黑暗的树影中传来声音，席胜正在电话里向魏晶晶解释。 魏晶晶冷冷回：“那你不用回来了，我不想见到你了。” 无意听到别人讲话，韩至正想退开，脚下踩到枯枝。 “晶晶，你听我说——谁？”席胜警觉。 自己可能打扰到他打电话了，韩至停在原地，准备等他挂了电话以后解释。 “喂，晶晶？” 电话的对面应该挂掉了。 席胜沉默一下，拿着手机的臂膀无力垂下，然后漆黑的树荫下走出来。 “抱歉，不是有意的。”韩至致歉。 席胜强笑，“跟你没关系。”装起手机，然后向韩至伸出手，“你好，席胜。” 韩至回握，“韩至。” 席胜笑，“我知道你，我们侦查的人当时跟踪波哥没有发现你。”然后向他竖起大拇指。 “侥幸而已。”韩至一笑置之。 席胜觉得韩至只不过是谦虚，要知道他们侦查的同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韩至并不常在瑞市一带活动，竟然都能躲过侦查，可见他的谨慎。 对于这次韩至参加行动的原因，席胜也了解一二，见他神情郁郁，这种情况他感同身受，“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今瑞市没有发现疑似的刑事案件，至少冉宁宁的安全还不至于太担心，现在就是在抢时间，越早发现线索，越早就能找到人，最怕的是一直没有线索，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丝毫的踪迹。 “怎么，家人不理解。”看席胜也是一副忧心的样子，韩至问。 074 苏醒 席胜是一线的缉禁警察，从事这项工作十多年，抓到过多少的禁贩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自认无愧于身上的这身藏蓝色，无愧于他的信仰，可是却对不起他的家人，“我爱人，最近情绪不好，跟这个没多大关系。” 说到爱人的时候，席胜的表情瞬间变得柔软，“也怪我，自从家里出事后，从来没有好好陪过她，医生说她可能患了躁郁症。”席胜感慨叹息，脸上不由地流露出痛苦，好像一瞬间就被往事困住了。 韩至了解边界缉禁的辛苦，他们甚至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每天面对着潜在的危险，肩负的是边界稳定的使命，他们在用自己的人生守护边界安定。 另一边，廖颖之所以出现在云省，不过就是为了离修彦近一些，当初在牡丹花园里，冉宁宁一语点醒梦中人，既然两个人彼此在意对方，就应该同甘共苦，“我的个人军事素质足以参加这次的行动。” 冉宁宁的失踪似乎令她有一些明白修彦的苦衷，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这种时候不是该为他们之间那些儿女情长浪费精力的时候，她和修彦之间的账以后可以慢慢算，现在重要的是冉宁宁的下落，廖颖曾经历过残酷严苛的训练，她有足够的能力与他并肩，况且，她心中内疚，冉宁宁的失踪，她逃不开责任。 修彦不禁头疼，但凡遇到到危险的任务，廖颖一定要跟他同进退，可是这次的行动不同，他并没有十成把握，所以，他不想让她跟着冒险。 可是，廖颖也不是三两句话能劝退的人，于是只能换另一种方式劝导，“小颖，你试想一下，如果这次我们在缅北出了事，除了你，谁还有能力在后方给我们强劲的支援。” 廖颖的父亲是四总部里最高首长，一旦他们在缅北失手，廖颖的父亲是最有资格与缅北谈判的人。 当然，目前的情况完全不至于到这一步，可是却能够成为留下廖颖的绝对理由。 终于把廖颖劝退，修彦回到宿舍，韩至正在看着冉宁宁的手机发呆，修彦进来时他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抬头望他一眼，随即又盯着冉宁宁的手机。 “韩至，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你会怎么办？”修彦冷不防开口问他。 韩至停顿了一瞬间，之后继续把玩手机，似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久久，依旧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修彦不寒而栗，从冉宁宁失踪到现在韩至都太冷静，这跟平时的韩至大不一样。从前哪怕生死关头韩至都是镇静的，头脑清楚，思维敏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到让修彦有些害怕，若果冉宁宁平安无事便罢，倘若……他也拿不准韩至会怎么样？ 现在修彦只希望一切都往好处发展。 冉宁宁是在一阵剧痛中苏醒的，她感觉到全身都在摇摇晃晃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额头剧痛难忍，就连脖子也是僵硬难受，一阵一阵的抽痛从颈后传来。 全身也不知道为什么动弹不了，连呻吟都没有办法，因为嘴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封着。 胀涩的眼睛渐渐睁开，一片模模糊糊的，可是额头的痛又让她不得不清醒，她一次次的睁开眼，直到失去的意识慢慢恢复，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面前不知道什么东西，堆了一层又一层，黑乎乎的挡住视线，冉宁宁想挪动手臂才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就连双脚也被捆的结结实实。 这是怎么回事？ 头顶是灰绿色棚子，身体也在一直摇摇晃晃，不时地会有一些颠簸，冉宁宁脑子在逐渐清醒，她好像是在一辆卡车上。 在确认了自己的处境以后，冉宁宁不禁毛骨悚然，现在的情形好熟悉，熟悉到经常会在电视剧里出现—— 绑架！ 为什么她会被绑架？ 出了什么事情？ 她现在在哪里？ 额头的上的痛感不停地传来，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冉宁宁闭上眼，她要想一下，想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韩至带她去赌石，对，韩至呢？脑子里糊糊涂涂的，赌石之后呢？她记得她回酒店了，然后……然后她去了刘叔叔张阿姨的房间，再之后……再之后，冉宁宁倏地睁开眼，她想起来了，她在酒店楼梯看到了一个眼神可怕的男人，还有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现在的情况她被那个男人绑架了吗？ 为什么？ 那个男人是谁？那包东西又是什么？为什么要绑架她？ 冉宁宁突然发现她竟然能这么的镇定，可是她更明白，并不是因为她冷静，而是因为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做什么？ 冉宁宁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可是眼睛的涩意却控制不住。 韩至——韩至—— 想到韩至她就忍不住流泪，冉宁宁又多么想对他说：韩至，我害怕。 突然，车子猛地被颠了一下，冉宁宁被惯性带着撞到身前的一堆东西上，不太硬得层层叠叠的物品晃晃悠悠倒下去。 光线突然射进来，冉宁宁被这光线逼的眨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清楚了，这次她看到自己是在一辆装着货物的大卡车上。 车子要开到哪里冉宁宁不知道，可是她清楚地是，自己不能再在车上了，她要赶紧逃。 幸好大卡车上的货物并不是满满当当的，还是留有一些空间，冉宁宁用力地向前爬。 这一刻，冉宁宁终于知道，被绑缚四肢以后身体根本就平衡不了，她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动。 终于爬到车厢的最后边，车尾只是用绳子虚虚的拦着，这时，冉宁宁可以清楚地看到车外，他们行驶在山路上。 冉宁宁对山路并不陌生，她带团经常会碰见盘山公路，可是这跟她平常走遇见的盘山公路不一样，因为这里的山路不是柏油路，也不是石灰铺成的路，而是土路，那种过得车多了碾压出来的土路，周围是郁郁葱葱的草丛，大卡车正在上坡路，车速并不是很快，车轮同地面摩擦之下，所经之处不停地扬起尘土，一片灰蒙蒙，看着这些，冉宁宁闪出一个想法—— 075 粟坝 车里东西都是用麻绳扎好码着的，冉宁宁刚刚撞上去的时候感觉软软的，并不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可以让她解开绳子。 于是她试着用手腕去蹭车后的保险杠—— 可是，不行，因为她手上和身上的都是胶带，保险杠太滑，根本磨不断。 因为行动受阻，耗费了半晌力气，不觉心跳加速，因为嘴巴被胶带封着，只有靠鼻子急促的呼吸，可是鼻孔的呼吸怎么能和嘴巴的呼吸频率相比，她只好暂时停下来缓口气。 外边的山景不停的变换后退，冉宁宁知道，不能在拖下去了，她不知道这些人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会把她怎么样，只有逃走才是最保险的。 于是她再一次抬起身体，可刚刚挨着保险杠便被一阵山路的颠簸摔下来，于是她再一次尝试，一次又一次，终于她半个身体都倚到保险杠上，朝外边看，卡车距离地面很高，摔下去肯定很疼。 可是好在都是土路，路面不平，车子速度不是很快，冉宁宁咽了一口口水，钻过虚拦的绳子空隙，闭上眼睛全身向外倾—— 痛—— 冉宁宁感觉到半边的身体都是麻木的，死死地忍着疼不敢叫出声，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鼻子吸进这些灰尘，呛到嗓子里，异常的难受，可是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车上的人会发现。 飞扬的尘土和颠簸的山路成为冉宁宁最佳的掩护，卡车越走越远，开车的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冉宁宁逃脱。 不能停在这里，冉宁宁蠕动身体，地上的碎石子摩擦被摔到伤处，一下又一下，她感觉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痛。 忽然，眼前的杂草丛抖动起来，冉宁宁惊惧的瞪大双眼—— 一双黑乎乎的小手拨开杂草，冉宁宁看到一个女孩的脑袋从草丛里伸出来，她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接着她整个人从草丛里钻出来，瘦小干黄的一只，看着大约九、十岁样子。 她费劲的拖着冉宁宁往草丛里去，她太瘦弱了，那点小小的力气怎么够。 冥冥中，女孩的想法好像和冉宁宁一样，她似乎也怕车里的人发现人丢了再返回。 于是冉宁宁也用力的随着女孩的动作挪动。 终于躲进草丛里，小姑娘这才找了一个尖锐地石头一点点的划断绑着冉宁宁的胶带。 失去束缚的双手双脚都是痛，身上有大大小小被摔到、摩擦到的伤口，顾不上感受这些疼，她撕掉嘴上的胶布，“小妹妹，谢谢你。” “姐姐，你会讲华国话？”小女孩惊讶的睁大双眼。 华国话？ “这里……难道不是华国？”尽管清晰的听到小女孩的话，冉宁宁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小姑娘点点头。 冉宁宁顿时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掏空，“那这里是哪里？” 小姑娘摇摇头，她也不知道，阿婆没有告诉她。 冉宁宁又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我叫彤彤，我的家不在这里，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彤彤声音很失落。 冉宁宁：“那你怎么会到这里的？” 彤彤：“我是被坏人抓到这里的，姐姐你也是被坏人抓的吧？” 坏人？ 冉宁宁此刻脑子里有些混乱，她被带到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野无人，到处都是大山，而她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有，这一切发生的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首先她得先知道这里是哪里，然后要尽快联系上韩至才行。 冉宁宁：“那你自己怎么生活的？” 彤彤：“是阿婆一直照顾我的。”她指指冉宁宁身上，“姐姐，我先带你去阿婆那儿吧，你身上好多血。” 冉宁宁看看身上的伤口，确实要先处理一下，而且要找人问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冉宁宁和彤彤在没有路的杂草丛里穿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看彤彤对这一片非常熟悉的样子，应该是走了很多次，接着她们又走过了一片农田，正直农作物生长的季节，一片绿油油，可是冉宁宁却没有看出来种的是什么农作物，而且怎么觉得农田深处有红红白白的。 穿过田地她们走进一个小村子，很奇怪的村子，静悄悄地，并不见什么人，彤彤带着她一路都没有碰到人。 彤彤带她去的地方不用穿过村子，似乎她们就住在最靠近山里的位置。 冉宁宁眼前看到的房子好像是九十年代的电视剧里的房子一样，不止破旧，而且简陋。 彤彤推开门，“吱呀”的声音似乎要刺透人的耳膜。 走进去，一股尘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屋子里看不清摆设。 “阿婆。我回来了。”彤彤对着黑暗的屋子里面打招呼。 “你又去看车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嗓子沙哑难听，而且还有浓重的冉宁宁听不懂的乡音。 这个阿婆说的也是华国话。 冉宁宁跟着彤彤往里走，然后看见一个佝偻着背满头白发的老人。 彤彤走上去扶着老婆婆，向她介绍冉宁宁，“阿婆，我带了个姐姐回来。”然后又看向冉宁宁，“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冉宁宁：“我叫冉宁宁，阿婆，你叫我宁宁就行。” 老人闻言颤巍巍的走过来，她的眼神已经混沌不清，眼神很空洞，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似的，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明明觉得她看不见，可是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阿婆似是在仔细辨认她，“华国人？” “是。”冉宁宁回，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彤彤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在昏暗的房子里转来转去找能用得上的药，“阿婆，姐姐受伤了，有什么药能用啊？” 她找来找去都没有收获，阿婆让她先去外边烧点开水。 彤彤出去以后阿婆的眼睛转向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冉宁宁在想，要不要说实话，老人的目光虽然混沌，可是一直死死地盯着她，这样紧迫的目光，冉宁宁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考虑，于是，选择实话实说。 “小丫头也是这样被带过来的。” 076 久重民宿 “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许盯得太久，老人的眼睛有些累了，她闭上眼睛，坐在屋子中央的摇椅上，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在这寂静有满是尘味的屋子里有些惊悚。 “阿婆，这里是什么地方？”冉宁宁问。 “曼达安。”许久，阿婆回道，满是沧桑的嗓音。 “不可能！” 这是冉宁宁的第一反应，曼达安是华国的邻国，两国之间仅仅一河之隔，“没有我的护照他们怎么能把我带出境？” 阿婆哼笑一声，满是不屑，“你是正常从海关出境的吗？” 冉宁宁沉默了，她不知道。 “这里是粟坝。” 速八？这是什么名字？ “罂粟的粟。”阿婆沉默了一下，好像是在仔细的回想，冉宁宁屏息，老人这才娓娓道来： “粟坝是曼达安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子，这里与世隔绝，在粟坝，从来只能进不能出，每个月，会有人从山外给我们运送物资，可以生活，可是没有自由。彤彤是三年前被带到这里，他们让她自生自灭，可是，她还太小，没有生存能力，所以我就把她带了回来。” 阿婆徐徐讲了许多，突然，她坐起身睁开眼睛死死盯住冉宁宁，“你是逃走的吧，他们发现以后，一定会找你，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接着又闭目靠向摇椅，“不过发现你也无所谓，反正你也出不去。” 阿婆的信息量太大，而且太诡异，冉宁宁不敢相信，当今的社会还会有这种事情出现吗？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韩至、修彦从南山城出境，在九加镇的落脚点是一家民宿——久重民宿。 民宿的老板娘是一个叫云姐的人，华国人，二十年前来到九加定居，镇上开着一件民宿为生，她就是方健权给他们提供的接头人。 云姐大约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及肩的卷发，面上沾染了风霜，可能是在这里生活久了，皮肤也是小麦色的。 因为这次任务隐秘，人贵在少而精，此次他们行动一共四人，除了韩至、修彦，还有常年活跃在一线的维安队员，云姐特意给他们安排了几间僻静的房间，出了云姐之外，还有一个当地人会过来。 现在他们都在民宿等这个当地人出现。 民宿有些年头了，尽管经过粉刷，墙上有一些斑驳的痕迹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笃笃笃——” 突兀的敲门声在安静中响起。 席胜率先到门口，侧耳听门外声音，几人互相眼神交流之后席胜才谨慎的打开门。 走进来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平头，肤色有些暗，眼神深邃，看着非常精明的样子。 “曼罗花开了，你们是来摘花的吗？”男人在门口问。 郭霭：“还是在等等，彻底成熟了就摘。” 这句话是出发前方建权告诉他们的接头语。 郭霭伸出手与他相握，“郭霭。” 男人握住郭霭的手，“杨林。” 在九加姓杨，韩至或许不太清楚，可是修彦确实知道的，在九加同盟集团成立之前，果乾一直是杨姓土司世袭统治。 只是后来在各种势力的争斗中，土司制落败，据说，杨家退出争夺九加的权力改为经商，看来传言并不可尽信。 “阿依莎在九加的势力很大，你们想要引渡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杨林向他们先介绍了的形式，“现在的九加基本把控在三大家族的手里，他们之间彼此制衡，可是这三大家族基本都与阿依莎有生意往来，有他们做遮护伞，我们想要成功接触到阿依莎都不是一件易事。” 郭霭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其中详情，于是问杨林，“三大家族具体是什么情况？” 杨林：“九加被称为是‘小赌城’你们应该听说过。” 博彩行业是九加政府的主要税收来源，也是九加的支柱性行业。 众人点点头，杨林接着说：“在果乾最大的博彩业就是佰盛娱乐城，他们控制着九加百分之九十的娱乐场，而这个佰盛就是柏槊的，而柏槊也是现在九加自治区的主席。可以与栢家分庭抗礼的是卫超民，他们统领的是果乾特区的防卫营，同时经营的是果乾第二大博彩公司，新江娱乐场，文道玉是九加首富，他的福来集团是九加最大的房地产业，矿山也把持在他们家族的手中。如果要在九加做生意，三大家族就是叩门砖，一定要经过他们才行。”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九加，不过县城大小，内里关系如此错综复杂，“那阿依莎是怎么在九加立足的？” 阿依莎这个女人最强悍的地方就是可以游走在曼达安和九加的高层，两厢交往简直是游刃有余，“阿依莎打着畹单贸易公司的幌子暗中经营药品，靠着柏家的博彩业洗钱，这其中两成利是给柏家的。” 修彦好奇，“九加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推行种植农产品吗？他们这么明目张胆曼达安高层都没有制止？” 杨林：“九加一带一直都是火曼罗最大的来源地，虽然曼达安高层一度阻止，可是普通农作物的利润怎么能跟火曼罗相提并论，这才是为什么博彩业会在近年来迅速崛起的原因，可是总会有人舍不下火曼罗的这一大利润，总是会铤而走险种植制造火曼罗。” 郭霭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他们要做的是杜绝这些假药流入华国，“我们此次的任务主要是引渡阿依莎，但是在此之前要先做一件事。” 郭霭将冉宁宁失踪一事讲出，“我们现在怀疑人已经被带到了九加，只是我们在九加不方便打探消息。” 杨林沉吟，“那这个人和他们这次的交易有直接关系吗？” 韩至：“我们怀疑当时在堪拉市可能被她撞破了什么，所以才会被他们掳走。” 杨林皱眉，“如果真的带到了九加，那就更不好查了，九加这个地方身份信息在曼达安本来就特殊，这里的人鱼龙混杂，没有身份信息的人太难查了，而且，九加是自治区，那些偏远的山区里，很多人的都没有登记过身份信息。” 077 初探 杨林的话为寻找冉宁宁的下落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怎么能接触到毕尚？”韩至问。 杨林：“两天后，畹单烟草公司会公开招标，是下个季度的烟草销售，毕尚到时候一定会出席。” 韩至：“好，那我们也制定标书，参加投标。” 杨林摇摇头，“在九加，你们是生面孔，就算投标，也不会中标的。”毕尚行事谨慎，几乎让人抓不到实质性的把柄，这也是阿依莎这么器重他的原因。 郭霭：“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林笑：“自然要让他们知道你们都是财神爷，是来送钱的。” 佰盛娱乐会所 韩至和郭霭、杨林一起进门，西装革履的内联将他们引入大厅。 剧杨林所说，毕尚经常初入的地方就是佰盛，毕竟畹单公司很多资金都需要在佰盛汇流，就连阿依莎偶尔也会出现在这里。 百盛娱乐的大厅大概五六百坪左右，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之下，陈列了百张牌桌以及一些老虎机，几乎是座无虚席，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不同桌面的客人，有正在下注的，也有观战的，口音混杂，叽里呱啦的哪里都有。 佰盛的公关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其中一个就及时注意到他们。 阿燕是佰盛的老江湖了，打韩至几个人走进来她就注意到他们了，为首的人年轻人英俊、贵气两样都已经占全，只差考验一下他是否多金了。 阿燕走到他们面前，心里不禁惊叹：多么英俊的一张脸，为首的人一身质地很高却看不出品牌的衣服，面容清冷、不苟言笑，举手投足又显现出良好的涵养。 阿燕翩然走至他们面前，“您好，怎么称呼？” “韩至。” 清冽的嗓音，配上这张英俊的脸，多么容易引人犯罪。 阿燕朝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至看着眼前的女郎，多少人都是沉醉在这样的温柔陷阱和纸醉金迷里。 阿燕将他们引上两楼，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场中的人全都专注于牌桌，没有人在意身旁来来往的人。 二楼是贵宾室，阿燕打开其中一间的推拉门，年轻漂亮的发牌官早已在里面微笑等候。 以韩至为首，他们在牌桌前一一坐下，发牌官修长嫩白的手指抚动发牌盒，一张一张牌推出来，一一落在他们的面前…… 本就是探路而来，自然是点到为止，庄家赢，韩至收手。 阿燕红唇轻启：“韩先生不在多玩两把？”甜腻色声音之外，阿燕的食指似是不经意间划过韩至的手背。 韩至推出两片筹码，双手支在牌桌之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这个人最讨厌吃的就是野鸡。”借力站起，抽身离去。 阿燕的脸色赤红，在佰盛这么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羞辱。 贵宾室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引起佰盛高层的注意。 站在二楼注视韩至他们离场，阿燕有点可惜，毕竟韩至这样年轻英俊多金的男人堪称极品，想到他刚才翻牌时的漫不经心，性感的让人蠢蠢欲动。 身后有人靠近，阿燕转身，惊恐的睁大眼睛—— 只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走过来站在二楼的鎏金栏杆后，双眼的注意力皆在楼下正在出门的几人身上，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来到粟坝已经两天了，这里没有医院，没有诊所，连个会医术的人都没有，当然，其他的也就不用想了，冉宁宁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三十年前了，这种生存条件，电视都不带演的。 在彤彤的帮助下，冉宁宁简单的清理了伤口，虽然没有伤药，好在大山里也有许多的草药，敷一下还是有点效果的，凉凉的，至少不会火辣辣的疼。 这里的一切都让人觉得那么神秘，好奇心的驱使下，冉宁宁走出了屋子。 外边的阳光炽烈，冉宁宁顺着田间的小道往外边走，这个村庄的住户非常的散乱，一路走过根本见不到几个人家，偶尔碰上一两个人，都和彤彤给她的感觉一样，骨瘦如柴，而他们看向她的目光，怎么说呢？ 麻木或者无视？ 冉宁宁的出现仿佛没有引起什么影响，没有人好奇，也没有人打听，他们对于这种情况似乎习以为常。 粟坝的村民的确已经司空见惯，每年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陌生人，要不在这里一年熬过一年，然后和她们一样麻木，要不在一次又一次的逃亡中凋零，起初，他们还会冷眼旁观，可是渐渐地，见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了。 走了一段路后，冉宁宁觉得身上的患处越来越疼，后背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才拖着不适的身体往回走，正好遇见焦急寻找她的彤彤，“彤彤。” 听到冉宁宁的叫声，彤彤赶紧过来扶着她，“姐姐，你去哪了，我好担心。” 彤彤想起之前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她看见过他们绝望的面孔，有的时候不是活不下去，而是他们觉得没有希望不想活了，彤彤很怕冉宁宁也会这样。 “对不起，彤彤，我只是在附近看一下，哪里也没去。”彤彤是个好孩子，她眼中都是担忧和关切，看着她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小的身体，冉宁宁一阵的心痛，这只是一个孩子，难道要被永远的困在这里吗？ 不行，不能留在这里，一定要出去。 回到阿婆的家里，她正坐在院子里，见到她们，也只是讥笑一下，然后在那天冉宁宁见过的摇椅上躺下了。 冉宁宁不知道为什么阿婆会是这种反应，彤彤告诉她，以前阿婆也就救助那些初到这里的可怜人，可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的逃离，有的被打死了，有的自杀了，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阿婆总是讥讽他们，连一点点的忍耐力都没有，然后自唾，早知如此就不会白费力气救他们，刚刚冉宁宁突然离开，阿婆误以为冉宁宁和以前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冉宁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078 端倪 阿婆的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家里的活计都是小小的彤彤在做，冉宁宁不忍心，彤彤只是一个孩子，她现在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却被带到这里承受本不属于她的生活的责任。 这种感觉，何其熟悉。 于是冉宁宁主动承担了大半的家务，哪怕牵动到伤口的都咬牙忍着，只为了彤彤远离这些。 不论如何要把身体养好了，不然怎么能逃出去呢，现在最起码的事是，至少她不用担心生存，因为有这里食物，虽然没有肉类，可是解决温饱还是可以的。 晚餐吃得是冉宁宁不知道的蔬菜，有些涩，其实很难入口，不知道小小的彤彤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收拾完简陋的厨房，冉宁宁和彤彤坐在门前的大石头上看星星，这里没有通电，屋子里远还不如屋子外面亮堂，仰起头，月亮的光芒似乎照亮了整片星空，四周零落的星星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黯淡无光。 冉宁宁：“彤彤，你想回家吗？” “想。”彤彤很想念爸爸妈妈，记得刚来的时候，她明天都在哭，一度想跑出门，可是阿婆死死的守着门不让她出去，一到饭点就给她饭吃，就是不许出门，直到她亲眼见到那些受伤的哥哥姐姐们，他们有的病死了，有的疯了，可是阿婆牢牢地守着她，一直守到她熬过了初来的那阵哭哭啼啼之后才放她出门。 冉宁宁：“彤彤，我们要一起活着回去。姐姐认识一个大哥哥，他是一个警察，是一个非常、非常的勇敢的人，如果他知道我们的情况，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想到韩至，冉宁宁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疼，她赌气从z市跑出来带团，韩至都会不远千里的追过来，如果他知道自己失踪会不会更焦急，只要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眼泪总是会不自觉溢出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小的彤彤踮起脚去擦冉宁宁的眼泪。 “哼。”屋子里传来一声讥嘲，“他连你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找你，痴人说梦。” 冉宁宁抹掉眼泪，站起来冲着屋子里倔强的说：“他一定在找我，就算没有一点消息，他也不会放弃，你不懂，哪怕那个人不是我，他也会用尽全力去找，他就是这样的人。”说着说着眼泪又一次涌出来，不是不相信韩至不找她，只是想到没有她的消息，韩至心焦懊丧的样子她就难过，还有周茹，周茹知道了她的事情肯定会更担心。 “姐姐，你不要哭，不要难过。”彤彤牵着冉宁宁的手，看到冉宁宁哭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哽咽。 冉宁宁蹲下来，看着彤彤的眼睛，“彤彤，姐姐不是难过，姐姐是伤心，伤心在乎我的人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难过，可是他们不会放弃我们，彤彤，你的家人一定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找你，姐姐向你保证，姐姐一定会带你回家。” 彤彤点点头，冉宁宁跟别的人不一样，他们只会惊慌失措，没有目的的逃亡，失败，然后绝望。 而阿婆只是在昏暗的地方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她们，她没有再讽刺冉宁宁，但也没有认同她的话，只是漠然的走开了。 回到酒店房间，确定没有人跟踪，屋里也没有任何窃听设备，郭霭才开口，“这样做有效果吗？”他们不仅没有输掉一分钱，反而赢了一大笔钱，毕尚他们会认为他们是‘大主顾’吗？ 杨林迟疑，“静观其变吧，毕竟我们出现的确实突然。” 本以为今天的动静可以引出毕尚，借机相交，杨林的意思是先送钱出去，这样好让佰盛的人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可是韩至却反其道而行，说是这样更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直到他们离开都没有掀起任何波澜，难不成计划失败了？ “修彦那边怎么样了？”韩至张口，现在只是刚开始而已，接近阿依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先寻找冉宁宁的消息。 晚上他们悄悄返回久重民宿。 修彦、席胜他们熟悉了一下九加的环境，顺便了解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事件发生，杨林的人终究都是乌合之众，有一些事情他们未必能看得清楚。 九加的街上到处都有佩戴真枪实弹的管理人，就连那些在国内禁止的三害在这里都是合法的。 重要的是小小的九加，其中的势力却错综复杂。 “九加还有没有其他的联盟组织？”修彦先问杨林。 “在柏家之前九加自治区的主席是冯达顺，后来柏家联合了其他两个家族反叛，这才推翻了冯氏的统治，变成了现在的三大家族。”之所以没有提到这些，是因为杨林认为冯达顺同杨家一样是失败者，他们已经退出了九加的政治.核心。“冯达顺当年败逃后带着他残部九加联盟躲进丛林之中，占山为王，以他现在的能力是无法撼动九加的势力的。” 杨林的话中透漏出对九加联盟的不屑一顾，可是以韩至对修彦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修彦，你发现了什么？” “我们今天去了毕尚的烟叶公司附近查探，我发现毕尚的烟叶公司里，有的职员看起来不同一般。”修彦也不确定，他只是有点怀疑。 一个相当规模的公司的员工应该是忙忙碌碌的，可是他们今天见到的人不像是正常的上班族，谨慎小心倒有些严肃风纪，这种作风，他们最熟悉不过了。 如果说毕尚的公司真有什么古怪，不论这些人是曼达安方的人还是柏家的同盟集团的人都不至于特意隐藏身份，那么还有谁会这么做？ 照理说九加的事情最有资格发言的人应该是杨林，可是显然他并不知晓这其中利害，郭霭也就不再疑惑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有手段却一直没有在九加立足的原因了。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人，轻敌是大忌。 显然，杨林并没有把冯达顺放在眼里，是不是曼达安高层也是这样认为的：冯达顺不过是丧家之犬。 079 猜测 杨林离开后，韩至他们依旧聚在一起，刚刚修彦的话里有所保留。 四人坐定，修彦把自己的猜测向他们说出来。 郭霭听后蹙眉，“照你这样说，阿依莎有可能还跟冯达顺的联盟组织有关系？” 修彦点头，“很有可能，那些人明显是受过正规训练的作风，他们为什么要伪装身份出现在阿依莎的烟叶公司？如果他们之间有某种链接或者交易就很容易说得通。” 关于阿依莎，尽管郭霭他们调查了许久，但是也只是一些边角信息，她的行事太隐秘，这其中又有九加高层掩护，毕竟，她的药材厂给九加创造了一笔不菲的税收，所以外界关于阿依莎的资料就更加少之又少，再加上如今九加自治区已经归顺了曼达安，无形中又给她加了一层保护层。 这个杨林也是一个莽夫，手下的人都是当地游手好闲的人组成的，根本不堪重用，引渡阿依莎这件事情杨林的作用不大。 现在郭霭他们主要是想通过杨林接触毕尚，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九加，杨家曾经是统治层，如今依然保留有一定的根基。 “你们有什么建议？”郭霭问他们，这个时候还是要靠他们自己集思广益，杨林只能提供协助性的助力。 修彦：“我觉得冯达顺跟阿依莎的关系更深，我们现在要同时掌握冯达顺方面的情况。” 郭霭点点头，又问韩至：“韩至，你说呢？” 韩至同意修彦的观点，思量一下回答，“冯达顺和阿依莎之间如果有交易，应该也是私下的联络，这个情况三大家族未必会知道。” 否则，明目张胆的在两方势力中摇摆，不论哪一方知道都不会轻饶了阿依莎，除非其中一方知道内情，并且暗中给阿依莎打掩护。 柏家之所以能够统治九加不就是因为把冯达顺推下台，冯达顺败逃丛林隐匿，想来跟三大家族是水火不容的，只是现在冯达顺没有足够的势力能与三大家族正面抗衡，所以现在的情况更像是在韬光养晦，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他们之间就不会发生巨大的冲突。 可是这期间，维持冯达顺的财力和物资又是从哪里来的？ 曼达安、九加包括杨林他们都认为冯达顺不足为虑，不过是因为他们认为冯达顺窝在那一片山林里不过是负隅顽抗，没有武器和资金，迟早有一天他的联盟会坚持不下去，可是如果这些他们都有呢？ 那么，阿依莎就是一个合理的存在。 换句话说，冯达顺或许也是阿依莎的保护伞之一，有没有可能当时出现在瑞市的人其实是冯达顺的人？ “冯达顺的这条线还是要暗中调查，明面上我们还是要通过毕尚接触阿依莎，今天韩至已经在佰盛露面，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我们再进一步行动。”郭霭制定首步方案。 如果阿依莎真的与冯达顺有牵连，那么有可能冯达顺就是她的退路，掌握冯达顺的动向，就等于切断了阿依莎退路。 想通了这个关节，郭霭继续安排，“修彦，你继续跟着冯达顺的这条线，由席胜协助你；我和韩至明天继续由杨林引荐参加毕尚的烟厂招标，希望可以通过毕尚接近阿依莎。” 制定下一步方案后，四人才各自离开。 夜色里，久重民宿的院子，席胜仰头望着星空，红霞满天，明天应该也是一个好天气。 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夹层里的一张泛黄的照片，看到上面的人，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老席。” 席胜转身，“韩队？” “韩至就行。”韩至在他身边坐下，无意中瞄到他手中的照片，笑得灿烂的小女孩，“这是？” 席胜勾起嘴角，“我女儿。” “很可爱。”看着七八岁的样子，可是照片泛黄，显然是有些年头了，现在这个年代还有看照片的，也是奇怪，“上学了吗？” 停顿片刻，席胜才说：“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小学毕业了吧。” 韩至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抱歉。”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眼里忽的泛着泪光，“没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生不见人……”后半句席胜仍是不忍说出。 韩至迟疑的问道，“怎么回事？” “失踪，突然失踪。”就和冉宁宁一样突然消失了，“当时怎么找都没找着，因为那一段时间拐卖的案子经常发生，当时警方怀疑有可能是被拐卖了。”虽然这些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可是始终毫无音讯。 席胜宁愿她是被拐卖到了好人家，这样，至少她还活着。 当年，因为女儿的失踪，妻子对他满口怨言，她的躁郁症也时那个时候得的，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完全原谅他。 像他们这种人，根本不能时时的守在她们身边，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她怨恨他是应该的。 席胜的话触目惊心，他的女儿失踪三年，杳无音讯，那，冉宁宁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不会！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没有消息就是还有希望。”这样苍白的安慰，听者无不觉得这句话里透出的无力。 他们现在真的算是共同遭遇的难兄难弟，可是席胜至今不忘女儿，也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么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找到她们的下落。 “聊什么呢，怎么个个都是一脸沉重的？”云姐端着一壶茶水走过来，放在石桌上，示意他们坐下。 韩至和席胜在高石凳上坐下，云姐给他们两人斟上茶，韩至端起来，凑近鼻端，普洱浓浓的茶香袭来。 脑子里不自觉想到那次和冉宁宁喝茶的场面，当时她一脸嫌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看着手机上从冉宁宁那里卸下来的挂件，思念如潮涌而来，他失神的抚摸编制上镂空的牡丹花挂件。 “云姐，在吗？”木质的大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080 招标 “鲍辉吗？”云姐边应声边朝大门走过去。 打开门，走进来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云姐把他引到院子里。 民宿的院子里有一个木质的秋千，时间久了，秋千的座板有些松动，云姐找了木工过来修理。 鲍辉从黑暗的门口走近亮堂的院里，昏黄的灯光下，可以更加看清楚他的面容，席胜的眼神在看清他的脸色时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鲍辉脸颊消瘦，眼眶凹陷，时不时吸溜一下鼻子，连手指有时候都是微微的颤抖。 席胜常年在边界，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看清楚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 席胜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面对这样的人，总是会无法克制，可是他更清楚这里不是堪拉市，不是他能执法的地方。 鲍辉开始蹲在那里敲敲打打，云姐仔细交代过以后走回桌子旁。 关于韩至他们的身份云姐是知道的，所以当她看到看到席胜的表情她就明白席胜大约猜出来了。 云姐叹口气，“鲍辉也是个可怜人。” 云姐在九加呆了十几年了，对于这里的情况，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像鲍辉这样的人太多了，从九加的博彩业开始兴起以后，吸引了来了源源不断的人，当他们在这里输个精光后，颓丧之下无不染上这些恶习，人生就此困顿潦倒。 多少人自暴自弃，家破人亡，最后生死不知，而鲍辉也是，可是又与他们不同的是，他这些年极力的克制恶习，虽然见效甚微，如今仍旧在深渊里挣扎。 鲍辉会简单的木工，靠着给人做手工维生。 云姐可怜他，会时不时的接济他，给他一些活计做。 秋千不过是因为时间长，磨损的严重点，不是多大的毛病，鲍辉敲敲打打一阵就收拾好了，云姐拿出现金给他。 鲍辉接过鞠躬感谢，抬头看到了云姐身后的人—— 在席胜和韩至冷酷的目光下，鲍辉的后背一凉，好像是由骨子里散发出恐惧。 凛然严峻的目光令人无处可藏，那种惧怕是天然而生的，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鲍辉哆哆嗦嗦的离开，云姐叹口气，早自今日，何必当初。 席胜常年在边界第一线，对这些人深恶痛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因为这些人，他倒下了多少并肩作战的兄弟，他没有办法对他们生出同情之心，原谅他们怎么能对得起那一座座不具姓名的墓碑，游走这条路上，残酷又血腥。 韩至拍拍席胜的肩膀，他理解席胜的愤怒与憎恶，如果在国内，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这样的人，因为他们随时有可能危害社会，可是这里不是堪拉。 夜色渐晚，他们起身准备回去休息。 不知为何，在把手机揣回口袋时，手机挂件在韩至的眼前掉落。 云姐拾起来，“彩线磨断了。” 韩至摩挲着断裂的地方，心口刺痛，连这个都要失去了吗？ “给我吧，我找人给你修一下。”看韩至的心疼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多在乎这个链子，于是主动提出帮他。 “可以修？”韩至声音不自觉带着期待。 云姐笑笑，“我们这里会手工的人不少，她们应该能修。” 韩至将手机链交给了云姐，让她帮忙修补。 第二天一早，郭霭和韩至在杨林的引荐下参加畹单贸易第四季度烟叶销售的招标会。 杨氏毕竟曾是九加的主人，哪怕时过境迁，可是总会余留几分人脉。 同杨林在会场来回穿梭，这次投标，与会人员都是九加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始终不见他们的目标。 在会场安排的位置坐下，郭霭借着整理西服的时机在韩至耳机小声说：“你们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韩至点头。 会议很快开始，至少从外表来看，他们都是正正经经的商人模样，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时间过去大半，招标会的流程一个不少，可是到现在为止，出场的不过都是一些边缘人物。 韩至耐心的等着，看他们这出戏打算怎么唱下去。 变故发生在最后定标的时候，在主持人准备宣布中标公司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他的眼神不自觉往右边瞟，韩至很清楚，那是因为他的右耳上别着一个蓝牙耳机。 会议突然中止。 郭霭正好在此时回来，在韩至身边坐下，小声道：“二楼有情况。” 三人互相交换眼神。 会场里出现了窃窃私语声，大概十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讲台前。 毕尚。 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 在一轮掌声之下，毕尚向与会人员致歉，“关于今天的招标会议，目前为止，没有中标公司，因此改期将再进行一轮投标会议。” 毕尚的话音一落，场面哗然。 毕尚伸手让大家稍安勿躁，然后接着说，“今天晚上我们会在佰盛酒店设宴，列位请准时参加，到时可以再进行洽谈。” 会议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在其他人退场后，杨林带着他们向主席台的毕尚走过去。 毕尚同杨林握手寒暄，至少，这些人都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然后杨林郑重向他介绍了韩至和郭霭。 此次韩至他们前来曼达安的身份是辉腾公司的高管，按照众人的说法里，只有韩至长得像个‘小开’，其他人更像是打手，于是这个艰巨的身份就落在韩至头上。 韩至同毕尚握手。 毕尚不由地仔细观察这个年轻人，一身的贵气，单看面相非富即贵，是个人物。 杨林就这次的招标向毕尚索要承诺，可是毕尚却顾左右而言他，“老杨，这招标会已经结束了，我们就不谈公事了。”然后把话题引到韩至身上，“韩总是第一次来我们九加吗？” “是啊，来了以后才知道九加如今的发展倒是叫人刮目相看。”韩至谈笑自若。 “那请您务必参加晚上的宴会，我保证，必定会有让您更加意外的惊喜。”毕尚盛情相邀。 韩至：“一定。” 得到韩至肯定的回答，毕尚笑逐颜开，随后向他们道别。 他们都知道，毕尚的话里透露出了他们急切想要知道的消息。 081 怀疑 佰盛酒店钻石宴会厅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派奢靡的景象。 游走在人群之间，表面上郭霭他们都是一副洒脱不拘的样子，可是眼神却始终在宴会厅里游移。 韩至并未同他们在一块儿，早间遇上毕尚的情形历历在目，很明显他对韩至的兴趣更大，不妨多留给他们一些空间。 韩至着一身 汤俊峰吓得赶紧把打开透气的窗户合上，这半夜三更的，像什么话？ 两人走过堆积如山的尸骨，看到这些闪耀灵光的枯骨，这么多人过去，竟然没有人收集起来。这些乃是药兽的尸骨，虽然散去了部分力量，可仍然可以用来熬制不少膏药。齐玄易直接将大片大片的尸骨收取走。 “就知道吹牛，你们这场比赛打的太轻松了，简直是在打电脑人么，不过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告诉你哈，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你就知道了。”苏朵朵居然提前知道下一场比塞的对手是谁了。 看着这么多宝物，三十多万天才们眼睛都红了，却只能“观赏”。 “万宝师，不知是我孤陋寡闻，这绿风宝珠所为何物？”众人也好奇，底下的真人修士也好奇问道。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爱的像珍宝一样的莉莎，同样的漂亮，同样的盛气凌人，但是，莉莎从來就沒有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过一丝一毫。 龙青尘走入密林，找了一个安静的古树下，盘膝坐下，取出一颗灵粹丹。 此人正是陈浩然，他在十秒内将加藤粟从火焰中救了出来，并且将一个从深幽森林中寻来的动物尸体放在了烈火中。 韩老在十几年前便是这个模样，完全瞧不出时间这把杀猪刀在韩老身上留下的痕迹。 “先生，这个地段可是黄金地段的，您要是买下来，不管是开商铺，还是办公间，都是相当理想的。”房产经纪人，拿着一本包装精美的杂志，翻开其中的一页，笑眯眯的给李岩讲解道。 “不要，去了派出所我死定了，我不要去。”朱晴子躲了许久，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之前的高雅天渊之别。 “你~~~！”欧莱雅有点说不出话了，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青年竟然没有感到害怕，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们血族的恐怖吗？ 沈婠琢磨着拿来做个围脖，配上那身猩猩毡，再往雪地里一站，必定引人注目。 “因为你是英儿看中的人。”陈天风本来以为莫迪不会回答，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莫迪听了他的话之后凝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了身，背对着陈天风道。 那一夜，京城里所有的商户都早早关了门，大街上到处是官兵拿人。大臣们所住的长乐坊也到处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毕竟，“补天镜”在王战手里，有很多的功能是以王战现在的实力难以发挥和发现的。 陈天风不断的迎接來客，但是各方势力却是都沒有出现，仿佛都不准备來此一般，不过陈天风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一些人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打击他的好机会的，现在还沒到只是说明他们的架子大而已。 相比之下，欣欣明显的败下阵来，站在她那边的几个好姐妹也只能在心里骂上几句了。 这时候，晚上送上来了，萧无冕看着一桌不是酸的就是辣的菜，有些望而止步，眉头也不自主的皱了起来。 082 决定(上) 回到粟坝的小屋里，冉宁宁的心情都没有平静下来，在山腰拦着她们的是阿婆。 就在刚刚，如果不是阿婆阻止，冉宁宁很有可能会再近前仔细打量那个工厂。 可是阿婆出现了，冉宁宁一直以为腿脚不便的阿婆竟然出现在山腰之上，就在刚才，她发现阿婆行动没有任何问题，那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情况？ 阿婆有秘密，这是冉宁宁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感觉到的，表面上阿婆和在这里生活的村民没有什么不同，冉宁宁也问过彤彤关于阿婆的事情，可是彤彤太小，而且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阿婆早已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所以关于阿婆的来历彤彤并不知情。 冉宁宁一直在想，阿婆到底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还是和她们一样是被人抓来的？ 冉宁宁觉得是后者。 阿婆知道海关，知道护照，那么她一定是出去过，否则怎么会了解这些，那她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了，难道没有想过要逃离吗？ “彤彤，你先去外边准备晚饭吧。”阿婆显然是想支开彤彤。 彤彤看向冉宁宁，她担心阿婆责怪冉宁宁，冉宁宁朝她笑笑安抚她。 阿婆看着冉宁宁，起初彤彤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觉得也许和以前的那些孩子没什么两样，可是，她错了，这个小姑娘很坚韧，尽管身上有伤，可是还是担心彤彤一个孩子做事情辛苦，而且，她从来不会哭哭啼啼，哪怕面对她的讥讽，她依然坚定，而且也会试着去谋划，阿婆想，也许她是不同的！ 阿婆的目光带着狐疑，虽然冉宁宁一度认为她浑浊的双眼所看到的世界一定是模糊一片的，可是这一刻她感觉阿婆的眼神是清明的。 对视许久，阿婆开口问她：“你想好要离开吗？” 虽然冉宁宁觉得自己的目的表现的很明显，可是还是郑重回答阿婆，“是，一定要。” 冉宁宁坚定的目光里仿佛让阿婆看到了一丝的希冀。 阿婆眼睛深深地凝望冉宁宁，“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冉宁宁这才意识到她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从田里拔出来的绿叶，天气炎热，再加上冉宁宁用力的攥着，已经有绿色的汁液沾到冉宁宁手上。 “那是火曼罗，在九加，火曼罗是最不需要打理就能肆意生长的植物。”阿婆黑皱的手指拈起一根枝叶，“或许你们不太熟悉，它长得其实很像一种植物——田七。” 田七，不是一种中药材吗？ “虽然他们长得很相似，可是火曼罗却远远没有田七所具有的功效，其实在九加，或者说曼达安都种不出来田七，可是却是可以种出来火曼罗，正是因为田七的珍贵，所以，他们用火曼罗来代替田七，然后以高价贩卖到全世界各地。” “虽然曼达安一直在禁植火曼罗，可是这么高额的利润，总有人愿意冒险，粟坝的村民每天的工作就是种植和采摘火曼罗。” “所以，为了掩盖这个秘密，粟坝只能进不能出是吗？”冉宁宁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吗？”阿婆并没有回答冉宁宁的问题，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可是又似乎并不需要她回答。 她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好像又变回了老态龙钟的样子，背靠着椅背，阿婆缓缓闭上了眼睛，思绪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她叫南慧，出生在堪拉市的一个小县城，长大后为了讨生活来到了九加，最开始在一个娱乐场里做发牌女郎，因为有几分姿色，所以，身边从不乏追求者，渐渐地，她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在金钱的驱使利诱下，她迷失了自我，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再后来被带入了贩卖火曼罗的圈子，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贩卖火曼罗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钱财，她堕落了，从此就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那是个夏天，她在九加进行交易的时候遇上了联.合.执.法，他们全军覆没，于是她就装成了一个普通的群众混在人群里，而当时负责询问她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他刚刚毕业加入队伍，单纯而又富有责任感，他相信了她的话，毕竟，那个时候的她表现的那样无害，他对她露出了笑容，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像阳光一样的明媚，他对她说，放心，我们是来解救你的。 他不知道，他救的也许是条毒蛇，当她吐出蛇信子的时候，就是最致命的时候。 于是她就这样躲过了盘查，可是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她们的人开始反攻了，而他以为她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于是极力的解救她，那个场面太混乱了，没有间歇的枪声，骚乱的人群，她永远都忘不了面对死亡的那种恐惧，也忘不了那个画面：他挡在她的身前，迸溅出来的血沾在她的手上，温热的，他的眼睛都来不及闭上，浑身只是抽搐了几下便停止不动，鲜红的血沥沥往下流，嘴角好像还残留着笑容。 那一刻，她的世界崩溃了，死亡离她这么近，就在她面前。 她没有逃走，接着被带回九加，从那以后，她不在贩卖火曼罗，然后开始了噩梦般的日子，被毒打、折磨，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可是她依旧没有改变主意，于是他们把她扔在了粟坝自生自灭，可是她活下来了，哪怕活成了行尸走肉。 在粟坝的每一天她都在后悔，后悔来到九加，后悔接触火曼罗，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来到九加，那她就不会认识他了，于是她就把自己困在了后悔与庆幸的矛盾之中，久久的。 久到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直到彤彤的出现，她才发现，原来她在这里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阿婆说的，冉宁宁怎么也不可能相信阿婆才五十多岁，因为她的样子像七十多岁，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活着的？ 阿婆浑浊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冉宁宁，“你说的对，你们不应该待在这里，你们一定要走。” 把这里的秘密带出去。 083 决定(下) 她老了，已经走不动了，可是不能让彤彤也老死在这里，以前，只有彤彤一个孩子，她不敢跟彤彤说太多，怕一不小心害了她的性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也许是老天怜悯，冉宁宁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渺茫的希望，可是总要一试。 阿婆知道一条路可以出去，可是却非常难走。 冉宁宁不怕艰险，只要有机会。 看到她的决心，阿婆似乎有如释重负之感。 第二天夜里，带着满身伤的冉宁宁和彤彤按照阿婆的指示离开。 离开之前，阿婆给他们准备了一些伤药、粮食，和祛除蛇、虫的草药，阿婆说的这条路是古时候在没有修山路的时候村民下山唯一的通道，废弃了很多年，翻越的过程中有太多的未知，而她们只能冒险一试。 临走之时，阿婆再三告诫她们： “不要再靠近那间工厂。” “不要对它好奇。” 因为想要翻越山道，必须经过那个工厂，翻越大山后就能到盘山路，只要穿过山路就能到九加。 可是想果要安全的通过那个工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时候我会拖着看门的人，你们从旁边的小路过去，不要回头，要一直往前走。”阿婆说完这些，看着冉宁宁欲言又止。 冉宁宁好像看出来了，“阿婆？” 阿婆抓住冉宁宁的手，狠狠地，在她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的火苗，好像随时能点燃熊熊大火，“如果你的警察男朋友来找你，如果他会来这里，你一定要让他来找我，记住了吗？” 阿婆用的力气很大，冉宁宁的手腕一阵阵的疼，“嗯。”虽然不明白阿婆是什么意思，可是冉宁宁还是果断的答应她。 因为工厂前面覆满了铁丝网，阿婆要引开门口的守卫，这样冉宁宁和彤彤才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从工厂的小路离开。 冉宁宁：“彤彤，害怕吗？” 彤彤摇摇头。 冉宁宁欣慰，蹲下来扶着彤彤瘦小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彤彤，一会儿我们路过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出声，一定要拉着我手，知道吗？” 彤彤望着冉宁宁严肃的脸色点点头。 终于到了那栋房子的附近，外围看着跟普通的工厂没什么两样，谁会想到里面是加工制制造的都是火曼罗。 阿婆蹒跚走到看门的守卫跟前，然后突然摔到地上，紧紧地抓住守卫的小腿，他拿着手中的长棍子想要格开阿婆，阿婆向他背后的冉宁宁使眼色。 冉宁宁抓紧彤彤的手，不忍，可是在阿婆严厉的目光中决然带着彤彤跑进小道里，她们快速的奔跑，直到离他们越来越远。 钻石厅宴会之后，同杨林分开，郭霭和韩至悄悄回到久重民宿，修彦和席胜正好一起回来。 韩至这才询问郭霭为什么突然中止行动。 郭霭拿出手机，就在韩至接近阿依莎的时候，他接到了方健权的来电，情况有变，所以要回来重新部署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郭霭将电话拨给方健权。 “你们的行动有变，曼达安高层新得到了一个情报，阿依莎背后的人是卡塔。” 卡塔是曼达安一直在通缉的头号犯人，当初他为了逃避曼达安高层的追捕投靠了冯达顺，阿依莎就是卡塔的情妇，他们手中掌握的是曼达安最大的火曼罗交易和九加武器工厂，完全证实韩至他们当初的猜想，现在，曼达安不仅要逮捕卡塔而且要摧毁他们的工厂。 “可是这些由曼达安的人来做不是更合适？”郭霭不太明白这个逻辑。 “因为阿依莎和曼达安的一些高层有瓜葛，计划一旦在曼达安高层传开，就会面临着暴露的危险，所以这个行动只能由你们进行，可是，这中间最困难的是，到目前为止，曼达安高层并没有掌握关于工厂的具体方位，所以在引渡阿依莎之前必须要先把工厂的位置找到才可以，在确定之后，曼达安会暗中配合你们进行最后的行动。”方健权的语气非常严峻。 如此看来，在引渡阿依莎方面又多了一层阻碍。 “把精力完全耗费在查找这些上面，人质呢？”韩至无来由的焦躁起来，一时控制不住语气。 方健权沉默—— 郭霭：“韩至，注意你的态度。” 韩至颓然坐回椅子上，修彦拍拍他的肩膀。 席胜对于韩至的心情深有体会，“郭队，老韩只是太着急了，毕竟我们此次的目的之一也是寻找被他们绑架的人质。” “我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得艰巨，在你们制定出详细的方案出来之前，暂时按兵不动，韩至，这段时间你可以加紧查找人质的下落。”方健权浑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引渡阿依莎困难重重，冉宁宁又毫无音讯，这层层的迷雾中到底哪里才是出路。 尽管如此，毕尚的公司仍然是他们最大的怀疑方向。 修彦再一次打探九加的那间可疑的公司，终于可以证实这的确是畹单贸易的一个子公司，而且他得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这个子公司里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有去过堪拉市的人，于是，他连忙将这条消息告知韩至。 韩至当下决定亲自去查探，四人商议好，正待出门时杨林突然出现。 见他们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他呵呵一笑，“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叫你们一起出去。” 韩至四人面面相觑。 杨林拦住他们，“我先把情况跟你们说清楚你们再去。” 有郭霭三人足够了，韩至不改原意，执意出门，郭霭不得不按下他，“先听听杨林要说什么。” 韩至狠狠一闭眼，这才回过身回到民宿。 “毕尚刚刚给我消息，阿依莎准备好餐厅要请韩至用餐。”杨林得到消息很激动，他们的计划起作用了。 “什么时候？”郭霭问。 “现在。”杨林理所当然。 “我现在没空，让她改天。”韩至回绝，语气不善。 杨林纳闷，他们到这这么久，现在终于有起色了，怎么他们却是一副忧心为难的样子，丝毫没有应有的喜悦。 084 两难 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谁会轻视，只是，现在这一刻，在他们也终于得到了一直求而不得的消息时，阿依莎的消息倒是出人意料。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郭霭沉吟，然后郑重对韩至说：“韩至，你现在去赴阿依莎的约，我和修彦马上去打探冉宁宁的下落。” 最近两天，韩至越来越不冷静了，他们到达九加时间不短了，却始终没有冉宁宁任何讯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断然放弃根本不可能，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对冉宁宁就越不利，但是，这种紧要关头，阿依莎那里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肩负的责任不允许他们任性，韩至双手紧紧握成拳。 修彦按住韩至的肩膀，“我保证，一定会找到冉宁宁的下落。”冉宁宁现在就是韩至的死穴，倘若这次成功引渡阿依莎，却放弃冉宁宁，那么，到最后，不管是谁，都不会心安。 四人分开行动，临分别之际，修彦深深地看一眼韩至，从前的韩至是坚不可摧的，他有顽强的意志力和机智的头脑以及超越年龄的沉着冷静，那个韩至是无懈可击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软肋，就如当初的自己，正是因为他次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所以才会想和廖颖分手，他妄想用这种方法来保护廖颖，可是，这次冉宁宁的事件让他彻底怀疑先前的决定。 易地而处，恐怕他比韩至更失控，所以，冉宁宁必须安全的救出来，这样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郭霭同修彦去调查畹单贸易，修彦同席胜去赴阿依莎之约。 可是，遗憾的是修彦他们那边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讯息，他们只打探到，去过堪拉市的人一直在本部，可是，当他们再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畹单贸易的人却讳莫如深。 眼看着唯一的希望又破灭了，只能寄希望于韩至他们那里能顺利套取情况。 阿依莎定的餐厅是在佰盛娱乐城的顶楼，她包下了顶楼的露天餐厅静候韩至。 而韩至和席胜在经过了层层守卫才到达顶层，阿依莎的防护做的很严密，在她的身边，恐怕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现在想想，如果当初他们贸然采取行动，也许不仅不能成功，还会完全暴露他们行踪，那么引渡阿依莎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到达顶层餐厅的入口时，席胜被拦下来，黑衣制服的人面无表情说道，“阿依莎小姐只见韩先生。” 韩至朝席胜颔首，示意他自己可以，席胜避到别处。 佰盛的顶层星光满天，晚风轻吹，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淡淡的的香气。 阿依莎正在注视高楼下九加，街市上的繁华灯景，人流如织。 九加是一个逍遥地，多少人自世界各地来此，声色犬马、放浪形骸，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仿佛感受到了有人接近，阿依莎回眸，精致的五官笑意盈盈，“韩总觉得九加怎么样？” 韩至视线所及便是阿依莎刚刚看到的一切，“纸醉金迷、夜夜笙歌。”这里的人不需要讲什么道德底线，只要快活就好，每个人醉生梦死、不知朝夕。 阿依莎与他并肩，张开双臂，似是在感受这股气韵，“是，这里就是他们所谓的天堂。”她享受这样的奢靡，突然，她转过头看向韩至，“你呢，你喜欢这里吗？” 韩至对上阿依莎的视线，他清楚地从她眼睛里看到，她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韩至很不喜欢这种眼神，他转开视线，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自己的狠厉厌恶的目光会引起阿依莎的怀疑，在阿依莎的眼里，他应该只是个商人。 韩至双手悠哉的插入裤子口袋里，嘴角漏出一抹笑容，极浅，“我喜不喜欢又怎样，阿依莎小姐不是从来没打算和我深交吗！” 这个男人总是避实就虚，不肯正面表态。 阿依莎很好奇，第一次她引以为傲的美色在他这里折戟沉沙，这个男人一再让她怀疑似乎自己的魅力消失跆尽。 她脚步轻抬，依偎在他肩侧，手指在他袖缝轻滑，感觉到他瞬间绷起的肌肉，她勾唇一笑，“那我呢？” 韩至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有甩袖闪开，他猝不及防的转身，阿依莎失去依靠身姿下俯，韩至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阿依莎顺势倒向他的怀里，却不想被被韩至另一只手臂扶正身体。 做好这一切，韩至提步走至场中点着蜡烛的唯一的一张桌子。 站定，拉开其中一张椅子，目光看向还在原地的阿依莎，“这得看阿依莎小姐的意思。” 阿依莎解颜：这个男人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坐怀不乱？ 他似乎令她越来越着迷了！ 阿依莎款步至韩至拉开的位置上坐下。 韩至走到对面的座位就坐。 红酒、牛排、烛光，这是美人计，不是鸿门宴。 但是，如果阿依莎一直不松口，那么他们的计划就无法继续下去，只能一直这么同她周旋，这样一来，不免使人觉得挫败。 此间，无论韩至怎样旁敲侧击，阿依莎始终闭口不谈畹单贸易的事情，甚至到后来，阿依莎不得不好奇为什么韩至总是盘绕在畹单贸易上面，“我不过涉及一些药材贸易，竟然令你如此感兴趣？” 阿依莎睁着明亮的双眸，那眼睛看着那么清澈，可是却暗藏锋芒。 韩至切牛排的动作一滞，接着若无其事的说道，“如果没有一点所图，我何至于同阿依莎小姐一直兜圈子呢？” 阿依莎失笑，也是，像他这种人如果毫无所持，怎么会轻装简行的到九加呢？ 阿依莎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韩至确实后背一冷，他突然明白，阿依莎并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比他想象的更危险，浸淫商场多年，一直游走在曼达安高层和九加的权势圈子里，她远远要比一般的商人更精明，刚刚，他太焦急了，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不能漏出丝毫的破绽，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085 惊呼 在崎岖的山路里攀走了整整三天，枝杈丛生的树木，叫不来名字的动物，就连山风的呼号有时候都会引得她们惊惧，以前冉宁宁不辨方向，这些日子，她不得不学会依靠太阳的位置来辨别时间和方向，傍晚，当太阳一落山，冉宁宁瞬间失去方向感，只能被迫休息，可是她们不敢睡实在，山林里面有太多未知的危险，她们只能小心提防。 也许是阿婆给的药物起了作用，这几天，她们并没有遇上荒野求生记。 冉宁宁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疼，这三天又累又困，她一个大人的身体都受不了，何况彤彤一个孩子。 如果以前有人对她讲这些经历的话，她一定会认为是天方夜谭，可是现在，身上的疼痛不断地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着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落日之前，她们走出了山林。 阿婆说，只要走出大山，看到人烟，就能到九加，她们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应该不会错。 “彤彤，累不累？”冉宁宁低下头问。 彤彤点点头。 她的脸色赤红，嘴唇泛白，三天里，再苦再累也不出声，这个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冉宁宁蹲下来平视她，“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前面就快到九加了。” “嗯。” 彤彤知道冉宁宁比她更辛苦，她伸手拂开冉宁宁脸上的碎发。 轻柔地动作让冉宁宁心里酸涩难忍，她拉着彤彤坐在石头坳上。 彤彤已经半天滴水未沾，冉宁宁想从包里找些东西给她吃，可是翻来翻去都是空空如也，她泻口气，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饿肚子的情况。 许是为了缓解冉宁宁的窘迫，彤彤主动说：“姐姐，我还不饿。” “彤彤，等到了九加，姐姐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说出这句话连冉宁宁自己都不相信，身无分文，连解决温饱都是难题，哪来的钱买好吃东西？ “姐姐，等我回了家，一定请你吃好吃的。”也许是看出来冉宁宁的忧心，彤彤主动说。 冉宁宁笑，“好呀，姐姐最喜欢好吃的了。” 彤彤跟着笑，一时高兴脱口而出，“我爸爸特别喜欢带我去找好吃的，每次都要偷偷瞒着妈妈。”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小小的孩子却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姐姐，我想我爸爸了。” 在一起这么多天里，彤彤从来不提爸爸妈妈，冉宁宁也没有主动问过，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彤彤一个人被扔在粟坝，或许，她的父母已经遇害了，所以她才不敢问，怕勾起她的伤心处。 可是，现在彤彤却主动提起，冉宁宁以为她是伤心，所以把她小小的身躯搂在怀里安慰。 “姐姐，你知道吗？我爸爸是一个警察，可是他从来都不让我对别人说他是做什么的？”彤彤有点难过。 冉宁宁：“为什么？” 彤彤摇摇头，“爸爸说，哪怕有一天我在街上看见他，如果他没有叫我，那我也不能喊他爸爸。”所以，彤彤一直不敢对冉宁宁提起爸爸，可是她觉得，冉宁宁是好人，而且，她真的太想念爸爸了。 冉宁宁知道一些特殊岗位的人为了家人安全都是要隐秘身份的。 这么么说来，彤彤的父母不一定是遇害了，可能之前是她想多了，“彤彤，姐姐向你保证，只要我们离开这里，我一定带你去找你的家人。” 彤彤露出大大的笑容，“嗯。” 她们沿着盘山路一直向城里走，可是令她奇怪的是还有和她们一样徒步的人，他们有进城的，也有出城的，九加到底是什么样的城市，怎么会有这些像难民一样的人呢？ 终于，在天黑之前她们走进了九加县城。 之所以可以确定，是因为这里跟阿婆描述的一样。 阿婆说，九加很像一座南方的小城，城里大多是华人，而且他们说的基本都是华国话，连市面上流通的也都以人民币为主。 在华国禁止的博彩和声.色.场所在这里遍地都是，路上，她们看见有人被当街暴打，周围的人却都漠不关心，冉宁宁隐约听出来，好像是输了没钱还，男人挨过打之后被穿着制服的管制类的人带走了。 冉宁宁还看到，在九加，很多店铺的招牌上都有一行是华文，一行是她看不懂的曼达安文。 冉宁宁拉着彤彤的手一身狼狈站在街道上。 她们不知道的是，因为上个月九加刚刚发生过武力.冲突，所以冉宁宁两人的造型才没有引起周围的人在意，大多人都以为她们也是落难的人。 冉宁宁四周望望，现在该怎么办？ 一路走过并没有发现有警局，也不知道在国外求救要找什么机构？ 临走时，阿婆嘱咐过她，在九加，不要随意的相信陌生人，如果可能，一定尽快想办法跟她的朋友联系。 可是她身无分文，怎么才能联系上韩至呢？ 冉宁宁在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找了一家会说华文的面馆，心里反复设想好说辞，然后走进去。 她向老板表示自己的钱包丢了，想要借用一下电话跟家里人联系。 老板开始不耐烦的搭理她们，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许是看着她们形状可怜，决定帮她们，他用着僵硬的华国话说：“不过，我的大堂没有电话机，都是在楼后，我带你过去吧。” 冉宁宁当下非常高兴，以为终于遇到乐于助人的人，当时她以为，饭店是公共场所，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没有多想便和老板一起过去。 冉宁宁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里拨打华国手机号是不需要漫游的，她颤抖地按下韩至的手机号。 在冉宁宁认为很长很长的一段忙音里。 她在想，韩至会不会以为这是个诈骗号所以才不接。 终于，在冉宁宁觉得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啊——” 韩至听到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当下脸色大变，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他们正在佰盛酒店的房间里，韩至骤然起身，倒是令其他几人措手不及，他们几乎可以看到韩至震颤的瞳孔，眼睛因为用力而泛红。 086 解围 “宁宁？”韩至大喊。 就在刚刚，在一声急促的惊呼声后，话筒里再没了声响，韩至立刻回拨，可是电话那头却总是忙音，重复几次后，韩至不得不放弃。 “怎么了？”修彦见看韩至的状态很不对劲，而且还对着手机喊冉宁宁的名字，于是，在他停下拨打电话后才问出口。 “修彦，查一下——”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下，韩至差一点忘记了，这里是曼达安。 他闭目让自己冷静，脑子里迅速回想刚刚电话里的异常。 可是，在他回忆一遍又一遍后，他无力的发现，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一声惊呼。 这一切看起来十分的诡异，仿佛是他的错觉一样。 可是，韩至在脑子里反复的确认，那不是幻觉，他确定听到的就是冉宁宁的声音。 来电的是一个固话，区号是堪拉市的，是冉宁宁在求救吗？ 过滤一遍这些有限的信息，韩至的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战友，“我刚刚听到了冉宁宁的声音。” 听了韩至的话，众人瞠目结舌。 他们找了这么久杳无音讯，可是，此刻，冉宁宁竟然主动联系了韩至！ 这消息突兀的让人有点没有办法接受，同时也令他们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她说什么了？”在起初的惊讶之后，郭霭迅速直击重点。 韩至摇摇头，“只听到了一声惊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断了。” “你是说，她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可是什么也没说就挂了？”郭霭问。 韩至点头。 “只是一声惊喊，你就确定是冉宁宁？”郭霭还是觉得这中间有问题，他想的是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或者，真的只是一个不小心错拨的电话，而韩至则是太思念冉宁宁所以产生的错觉。 “不会，我可以确定是她，可是当我再回拨的时候，却一直是占线。”韩至语气慎重。 看过韩至的手机来电后，经过一番考量，郭霭果断吩咐，“修彦，联系杨林，想办法查一下这个电话号是哪里的？” 修彦应是，当下就去联系杨林，没有一点的疑虑，因为他内心对韩至是完全的信任，刚刚那通电话也确实疑点重重。 “至少我们现在有一点消息了，只要顺着往下查一定能找到她。”席胜安慰韩至。 其实席胜第一反应也是韩至会不会是错觉，可是，韩至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警员，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自己应该是反复确认过以后才说出来的，不论真相到底是什么，电话来源是必须要查的。 等待是焦急的，可是韩至必须耐住性子，这次的线索得来不易，为什么冉宁宁打通却又突然挂断，难道是遇见了危险。 韩至，不能再想了，现在静下心等消息。 面馆里，就在电话将要接通的那瞬间，冉宁宁感觉到有一双手摸在她的腰上，她大喊一声，松开手，话筒摔下来，那一刻，她听到了电话里韩至的声音，她想要拾起话筒，转身之际，眼睁睁看着老板拔掉了电话线。 电话断了。 老板嘿嘿一笑，扔掉电话线。 冉宁宁当下拉着彤彤往后退，可是很快被逼到角落。 彤彤紧紧地挨着冉宁宁，这个大叔明明在笑，可是她还是很害怕。 冉宁宁颤抖着嗓音说：“你不要过来，我家人已经接到电话，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老板根本不在意，他已经及时把电话线拔掉了，就算她的家人接到又怎么样，反正也不会知道她在哪里。 冉宁宁把彤彤护在身后，四下里没有防身的东西，她悄悄松开彤彤的手，眼神示意彤彤一会儿记得跑，她要撞开面馆的老板。 就在冉宁宁铆足劲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小妹，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这声音是叫谁的，说话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面馆老板的身后。 只见老板在听到声音停下了，他对着来人不耐烦的说：“阿辉，你叫谁呢？” 鲍辉上前扒开老板，狠狠一拍冉宁宁的肩膀，“小妹，看到我吓傻了。” 冉宁宁这才如梦初醒，她第一反应是挣扎，可是鲍辉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压着她的肩膀，皱紧双眉，眼神不时地飘向身后的面馆老板。 彤彤站在冉宁宁身边，看得清清楚楚，冉宁宁不认识这个人，她使劲的想推开鲍辉，可是那瘦弱的力气怎么能撼动一个成年男人分毫，最后却被冉宁宁拉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是想要躲过目前的困境，只有按照这个陌生男人的说法，她勉强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面馆老板显然不信，“阿辉，你一流浪汉哪儿来的妹妹？”这一片的人都知道鲍辉都在九加流浪了很多年。 “我也没想到我妹妹会从华国千里迢迢来找我，妹妹，我太惊讶了。”鲍辉一副见到了多年不见亲友的样子。 饭店老板看到冉宁宁和彤彤的时候以为她们是山坳里出来的落难的人，他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关起来，回头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了个鲍辉。 他上下看看这两人，说实话，他是不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你哥哥？”老板竟然还询问冉宁宁。 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令冉宁宁通体发寒，“是。”她选择先逃过这个虎穴再说。 算了，看样子今天的打算算是落空了，老板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冉宁宁攥着彤彤的手跟着鲍辉匆匆离开，可是，她始终感觉那个面馆老板的视线并没有放过她们。 从面馆里出来以后，冉宁宁一直警惕的看着鲍辉，其实，她很想找机会带着彤彤逃走，可是，鲍辉偏偏这时候回过头，“我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还是先跟着我走吧，老板一直在跟着。” 冉宁宁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彤彤动了动冉宁宁握紧她的手。 冉宁宁看着彤彤不谙世事的眼神，只能赌一把了。 冉宁宁跟着鲍辉一起回家了。 面馆的老板确实跟着他们好久，直到看见冉宁宁她们果然一直跟着鲍辉回家才作罢。 087重逢(上) 就算再艰苦的时候冉宁宁也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鲍辉住的地方就像那种农民工住的彩板房，从外边看着感觉随时会倒塌似的，屋子里更夸张，乱七八糟的像是被打劫过一样，锅碗瓢盆散落一地，衣服、被褥凌乱的扔在角落，屋顶上只吊着一只电灯泡，里面的钨丝散发出微黄的灯光，好像随时可能会灭掉，这里条件连阿婆家都不如。 “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鲍辉回到屋子里踢开了脚边的杂物，走到角落里被褥上躺下。 冉宁宁拉着彤彤在一堆木材杂货里面找到两把凳子，先把把彤彤安置下来。 她其实很想问鲍辉有没有食物和水，她一个大人饿几顿倒是无所谓，可是彤彤不行，她正在长身体，这两年吃了这么多苦，身体肯定挨不住。 “锅里面还剩有饭。” 好像看出来冉宁宁的想法，角落里传来鲍辉幽幽的声音。 冉宁宁按照鲍辉的指示找到了一些焖饭，她先让彤彤喝了点水才吃饭，没敢让她吃太多，怕她的胃受不了，而冉宁宁自己也只是喝了一点水。 这个鲍辉的生活看着也很艰难，家里边根本不见什么存粮，她能忍着还是忍着吧。 “你们是华国人吧？”鲍辉突然问。 “是。”冉宁宁还是想相信，这个搭救他们的人也许是个好人，“大哥，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怎么能联系到大使馆？”她们没有任何证件，只有通过大使馆才能有办法回去，这是冉宁宁想到的唯一办法。 鲍辉同老板想的一样，以为她们俩是逃难的人，“你们是游客？” “算是吧。”冉宁宁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于是就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者，你有手机也行，我可以联系我的家人，他们会来接我。” 手机，鲍辉早就没有这种东西了，“等天黑了，我带你们去见个人，她也许有办法帮你们。” 冉宁宁不知道鲍辉说的人是谁，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择了。 话说完，鲍辉就闭上眼休息。 冉宁宁搂着一脸无知的彤彤，外边只剩夕阳的余晖，天马上就黑了。 等天完全黑透了以后，鲍辉从床上弹起来，然后，走到冉宁宁旁边的一队杂物旁，挑挑拣拣，从里边扒拉出一堆的工具装在一个木匣子里，然后对她们俩说：“走吧。” 冉宁宁拉着彤彤跟在鲍辉的身后，夜晚的九加更热闹，不过十来分钟，她们好像从贫民窟走进了富人区，这里灯红酒绿，一片蒸蒸繁荣的景象，不过短短的距离，可是中间的落差却如此大。 又走了十来分钟，她们到了一片特色的房屋区，就像是她带团经常入住的民俗酒店。 鲍辉带着她们走到了其中一家民宿，门口两边栽种着开的正灿烂的红色三角梅，掩映着一块木质的门牌，上面书写的是——久重客栈。 “云姐，在吗？”鲍辉推门喊道。 一个穿着宽大的花色棉麻裙的中年女人从屋里出来同鲍辉打招呼，“过来了。” 云姐的久重客栈有一定的年头了，客栈的房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整修一次，所以，鲍辉经常出现在久重客栈。 “今天收拾三楼的房间吧。”云姐递给鲍辉一串钥匙，这才看到鲍辉身后站着两个女孩。 刚刚的光线太暗，云姐并没有发现冉宁宁两人，“她们是？”云姐疑问的眼神投向鲍辉。 鲍辉接过钥匙，简单说了冉宁宁两人的来历，“从一个面馆救得，好像是游客，云姐，你帮她们联系一下大使馆吧。” 云姐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这种事司空见惯，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尤其是小孩子，瘦弱干瘪的，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色苍白，一副羸弱的样子。 “你们先跟我来清洗一下吧。”云姐第一直觉认为她们是姐妹，看她们俩都是一身脏兮兮的，还是决定先把这个问题解决。 冉宁宁看看鲍辉，又望向云姐，一时迟疑。 这是受过多少磨难，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你看我这里就是一间民宿，来来往往的很多都是游客。”云姐安抚她，大方的向她介绍自己的客栈，“不用怕，等你们收拾好了，我就联系大使馆，总不能把你们就这样送去大使馆吧！” 云姐也是一片好意，冉宁宁因为刚刚下意识地反应觉得羞愧，虽然在进来的时候就猜到了，可是，心理还是会不自觉地警觉。 她牵着彤彤跟着云姐往院子后面去。 云姐边走边向她们解释，“现在一部分房间在维修，客房也住满了，所以我只能先带你们去员工浴室洗一下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谢谢云姐。”刚刚好像是听鲍辉这么叫的。 云姐闻声扭头看了她一眼，朝她善意的笑了笑。 久重客栈只是一间小民宿，员工不多，浴室就在员工宿舍里面。 冉宁宁带着彤彤走进宿舍里面，房间里只有一个大姐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云姐进去以后就说：“芳姐，你找两套干净的小号工装给她们。” 叫芳姐的人应了声好，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 不经意瞟到芳姐刚刚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冉宁宁脸色大变，她大步走到芳姐的位置，拿起刚刚被她放下的东西，待看清了手里的东西，她露出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她在界皋国门买的手机挂坠，虽然如意结常见，可是上面的坠子是她在牡丹园买的镂空牡丹花，牡丹花的装饰除了l市，很少有卖的，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就是她的手机链。 在云果酒店被打晕，当她从车上醒来的时候，手机和包包都不见了，现在，手机链怎么会流落在这里？ “这是哪里来的？谁的东西？”心里盘旋着一个令她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奢望。 芳姐看向云姐。 云姐看着冉宁宁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可是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韩至。” 真的是他！ “他在哪里？”冉宁宁竭力忍住嗓子里的哽咽。 088 重逢(中) 杨林的消息查的很快，迅速锁定了固话的位置，是九加的一家面馆。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无疑是震惊又惊喜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们马上就能找到冉宁宁了。 接下来，杨林带着他们迅速赶到面馆。 可是没想到扑了一场空。 面馆老板开始坚持不承认打过电话，在杨林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道出实情，将遇见冉宁宁的经过描述一遍，只是隐去了他图谋不轨的那一截。 “她们被她哥哥带走了，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在韩至吃人的目光下，老板战战兢兢说道。 “她们？”郭霭皱眉，不止一个人？ “她长得什么样子？”韩至揪住老板的衣服问。 老板身子发抖，韩至的目光太可怕，眼里布满红血丝，一副随时都能撕了他的样子，他哆嗦着声音说：“大的大概二……二十二、三岁，个子……不高，中长发，挺可爱的，小的……就八、九岁的样子。” 是冉宁宁，不会错的。 “你说，谁带走了？”韩至问，咬牙切齿。 老板被韩至紧紧掐住，感觉好像呼吸不上来一样，“鲍……鲍辉。” 鲍辉！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郭霭按下韩至的双臂，下落已经问出来了，再这么下去，人都要给他整废了。 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这个鲍辉。 “我想起来了，鲍辉是那个给云姐修秋千的人。”席胜豁然想起。 “他们去哪里了？”韩至继续问老板。 老板佝偻着身体，眼神躲躲闪闪，“我不知道……不知道。” 席胜揪住他颈后的领子，“心虚什么，你做什么了？”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干……”老板身体颤抖，双腿不停地打战，舌头都捋不直。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席胜放在他后颈的手突然用力。 老板忙不迭说：“我带你们去，带你们去。” 于是，在面馆老板的带领下，他们马不停蹄地找到鲍辉的住所，可是，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简易的彩板房里没有人。 “人呢？”郭霭转身问面馆老板。 老板面色煞白，摇头晃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就跟着他们到这里就回去了。” 看面馆老板惊慌的样子不像说谎，不过就冲他跟踪到这里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郭霭一脚踹在他腿弯，面馆老板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 杨林让人把他带走了。 只是这深更半夜的鲍辉他们能去哪里？ 杨林找了附近的流浪汉问，没成想还真的有人知道，“鲍辉去给久重老板修屋子了。” 久重客栈！ 韩至飞快的向久重客栈跑去。 “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关于韩至他们此行的目的，云姐是知道些许内情的。 但是，韩至要找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她却一无所知。 不过，看小姑娘对这个挂件的态度，云姐猜，这女孩八成就是韩至要找的人吧！ 可令云姐没料到的是，冉宁宁听了她的话以后，突然撒腿就往外边跑，连小丫头也不管了。 云姐急忙跟出去，“哎，你别跑啊，你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刚追到前院，就见女孩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姐顺着她的目光，这才发现门口同样站着一个傻愣愣的，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韩至！ 赤红的脸上汗流如注，胸口剧烈的起伏，从一开始的心乱焦急在看到人后才眉眼微展。 在韩至三十年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的，也没有什么是令他觉得不能失去的，直到遇见冉宁宁，他才明白有些人是他连想都不敢去想‘失去’这两个字的。 这些日子的担忧、惶恐，几乎令他无法呼吸如同行尸走肉，在看到她的那一眼，他才真的自己重新活过来了，情不自禁唤出日思夜想的名字：“宁宁？” 冉宁宁做梦也不敢想韩至会在九加，她好怕、好怕这只是她的幻觉。 她很想张口喊他的名字，可是嗓子像被堵住一样，就是发不出来声音，听到韩至清冷的声音，这些日子里隐忍的委屈、害怕、痛楚终于控制不住，透过眼泪通通发泄出来。 冉宁宁的眼泪就那么无声的一直流，留的韩至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跨步到冉宁宁的面前，不顾她一身的狼狈，狠狠把她拥进怀里，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朝思暮想的人真切的在他怀里。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爱人的怀抱更让人觉得安心。 直到这一刻韩至才真的觉得冉宁宁回到他身边了。 冉宁宁把头埋进韩至的胸口，一直都知道自己可以很坚强，可那是在没有遇见韩至以前，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要呆在他的怀里就好。 连续紧绷多日的身体和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郭霭三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院子里的相拥的两人，无不嘘一口气。 总算了结了韩至的心头大事。 相拥之后，韩至才检视怀里的人，眼睛红肿布满血丝，本就不胖的脸现在瘦的好像只剩轮廓，额头肿起还有乌青，就连手臂和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却连红肿都还没有消退，韩至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伤口，更不敢去想象她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爸爸。” 这世上所有的故事之所以可以成为故事不过巧合二字。 席胜走进久重客栈的大门，一个弱小的身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向自己。 那一刻，他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不知所措。 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为什么好像看到了他的女儿—— 彤彤。 “爸爸——” 彤彤哇——的大声哭出来。 这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冉宁宁也从韩至的怀里起身。 席胜蹲下去，他的双手颤抖的放在彤彤的脸上—— 这是他的女儿。 谁也不会想到，席胜不畏艰险前来解救的冉宁宁会给他带回他的女儿，他失散三年日日思念的女儿。 小小的彤彤紧紧抱着席胜，席胜这么多年被迫坚硬的心，在抱着女儿的那一瞬间溃不成军。 这世上不止离人惹人哭，重逢更加催人泪，小小的久重客栈上演了一场真正的久别重逢。 089 重逢(下) 回到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冉宁宁就想呆在韩至的怀里，一直呆在他的怀里。 韩至抚摸着她骨节突出的后背，心中刺痛，冉宁宁现在的状态非常的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息，可是她身上的伤口又必须要处理，“宁宁，先洗个澡吧，会舒服一下。” 冉宁宁在他的怀里摇头，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臂，她不想和他分开。 韩至手掌抚在冉宁宁的后脑勺，嘴唇贴在她的额际，“我就在门外，你只要叫我，我就会应你，好不好？” 冉宁宁手臂抱紧韩至的紧实的腰，用行动拒绝。 不想勉强她，可是她露在外边的伤口沾满了灰尘和碎屑，有些红肿发炎，必须要上药，“我陪着你去好吗？” 韩至本是不带任何别的意思的，可是奈何冉宁宁自己先想到了别的场面，脸颊蒸蒸发热，庆幸现在自己是埋在他怀里的。 低下头，双手脏污，不用深呼吸，身上的异味也能飘进鼻孔，此刻冉宁宁才觉得羞窘，韩至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抱着她哄半天。 她冉宁宁动手推韩至，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韩至没让，“怎么了？” 冉宁宁嘟嘟囔囔，“脏。” 确实有些狼狈，“不会，我不嫌弃就行了。”韩至一下一下拂过她的头发。 “噗嗤。” 冉宁宁笑出声，才怪！ 看到她有所放松，韩至才说：“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药，你身上的伤口要擦药。” 冉宁宁攥紧他的手，他不在，她会害怕。 韩至抚上她的脸颊，想要安抚她那颗不安的心，“我不出去，让他们送进来，我就在浴室门口，你叫我就会应你。” 冉宁宁这才愿意去洗漱。 韩至靠在浴室门口，里边传来哗哗水声，他闭上眼脑袋向后抵住墙。 说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没有任何幻想画面，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更多的是心疼她身上伤口。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韩至的绮思，开门，拿药。 “韩至？” 水声突止，冉宁宁喊声响起带着一丝惊慌。 “我在，他们送药。”声音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我在这儿。” 水声这才又响起。 冉宁宁很快洗好，可是洗完才发现问题： 她刚穿的那身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可是浴室里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 水声停止，可是冉宁宁却迟迟不出来。 “宁宁？” 冉宁宁什么也不想说，太羞耻了。 “宁宁？” 韩至又唤一声，声音明显比刚才略急促，其实他是担心冉宁宁身体虚弱晕倒在浴室。 他在门外拧动门把手。 冉宁宁听到声音死死地挡在门后。 “没……没有衣服……”低低弱弱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韩至恍然大悟。 可是现在出去买也不现实，于是他只能找一身自己的衣服给她。 冉宁宁穿上以后更崩溃：没有内衣！ 她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才有勇气开门出去。 好像回到小女生刚开始发育的时候，当女性的象征开始明显的时候，她们会惧怕别人发现，然后会不自觉的隐藏，低头、含胸。 可是冉宁宁不是小女生，再怎么遮挡不过是欲盖弥彰。 韩至也很想忽略这些，可是，事实上没有一个男人可是忍受的了自己的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面前的时候可以无动于衷。 潮湿的头发，若有似无的沐浴液的香味，冉宁宁本就长得娇小，他的t恤都可以让她当裙子了，根本不需要再穿他的短裤，可是—— 咳咳—— 韩至打断自己的绮念，拿过吹风机，将她安置在床上，轻柔的给她吹头发。 暖风缓缓地吹在头皮上，柔柔的，巨大的疲累袭来，冉宁宁靠在韩至的怀里慢慢地闭眼睡去。 韩至调整好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直至把她的头发彻底吹干才将她放回床上，可是还不待他离开，刚刚放松的身体一下紧绷，冉宁宁忽然睁开眼睛，眼神并不清明，显然被惊醒了。 韩至随即在她身旁躺下，将她环入怀中，然后像哄小孩子睡觉那样轻轻地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我在，睡吧。” 冉宁宁再一次闭眼睡去。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韩至一直陪着她，但凡是他一动，冉宁宁的眉头就会紧皱，整个人显得很不安。 睁开眼的时候冉宁宁有一瞬间是茫然的，舒适的睡眠好像让她以为是从前那样，一个平凡的早晨，可是，额头上，韩至下巴上没有打理过的胡茬伴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扫过。 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有韩至所以不再那么让冉宁宁害怕。 她是整个被韩至搂着的，呼吸相闻，两人呼气的胸口总是会不经意的碰到，可是令她尴尬的是： 她、没、有、穿、内、衣。 她小心地，慢慢地，一点点的退出韩至的怀抱。 就在她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大腿上好像有被什么戳了一下，像是弹跳一般，冉宁宁还试图里那个东西远一点，可是下一瞬她蓦的睁大眼睛：腿上的东西再动！ 冉宁宁再不懂也知道是什么，她倏地僵直。 “呵——” 像是从胸腔发出的笑声。 冉宁宁仰头—— 果然，韩至的眼神里哪有一丝刚睡醒的惺忪，分明早醒了，在看她笑话。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要捂住韩至的眼睛，韩至抓住，放在嘴上亲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药味。 昨天趁她睡着时韩至把看得到的地方都给她上了药，可是光手臂上都那么多细碎的伤口，红肿淤青的地方触目惊心。 “身上还有多少伤？” 其实从发现自己在异国醒来的那一刻到现在，身上的痛从来没有停止过，可那个时候痛可以提醒自己，要警觉，要清醒，可是现在的疼不一样，哪怕韩至搂着她的时候，她也是疼的，可这疼也让让她知道，他真的找到她了，然后，这疼就不算什么了。 身上其实都是淤青，从车上跳下来摔的，手臂上的伤口有的是摔下车被剐蹭的，有的是在山道上被树枝划得，其实并没有严重的伤。 “疼，只剩疼了。” “我看看。” 090 主意 说着，韩至作势要掀起她的衣服，冉宁宁抓住衣角，哼哼唧唧，“没有破，就是摔疼的。” 通红的脸颊泄露了她的羞赧，这么一折腾，冉宁宁的脸色顿时红润，看着像是恢复了一点精气神。 “咕噜——” 缓解冉宁宁窘迫的是她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从被打昏到现在冉宁宁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她很想把韩至拿进来的东西全部吃光。 可是韩至不让，一下子吃太多东西她的胃会受不了。 吃饱睡足还有韩至在身边，冉宁宁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那些受苦的日子好像一下子离她远远的。 “对了，你怎么会来九加？还有彤彤的爸爸怎么也在？”吃饱喝足冉宁宁终于有功夫想到这个问题。 昨天彤彤叫爸爸的时候真的让她大吃一惊！ 这也太巧合了吧！ 还有，当时出现的一些人，她并不认识，韩至真的是为了找她来九加的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就在九加？还有，绑走自己的人又是些什么人？ 韩至本是在收拾餐具，听到冉宁宁的话时动作明显迟钝了—— 他一直都不敢问冉宁宁这么多天的经历。 九加一带非常混乱，他预计过冉宁宁无数有可能的遭遇，再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打算好什么也不问，可是，没想到，现在却被她主动提起。 韩至停下收拾的动作，坐在她面前。 冉宁宁刚刚是盘腿坐在床沿，韩至这么一动作，床垫子弹了一下，冉宁宁身子本能的朝前栽，被韩至一把拦回来。 冉宁宁拍他的肩膀，一脸嗔意。 她以为韩至是故意的。 韩至看着眼前的笑靥，他多么庆幸她没有被这场飞来横祸影响，依旧是那样天真纯良。 “我们——” 咚咚咚—— 韩至刚开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门口，席胜抱着彤彤。 “彤彤，这是韩叔叔。”席胜向女儿介绍韩至，声音中满是慈爱。 “韩叔叔好。”彤彤稚嫩的声音。 听到门口的声音，冉宁宁随手拿了件韩至的外套披上。 “方便进去吗？”席胜问。 韩至见冉宁宁穿好衣服才让开门口。 “姐姐。”席胜抱着彤彤一进门，彤彤兴奋地大声喊道。 韩至：“……” 刚刚那声叔叔冉宁宁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韩至跟彤彤爸爸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是同龄。 可冉宁宁不同，她跟彤彤站一块，那样子，看起来根本没差多少岁。 这下，连席胜都忍不住笑出来。 冉宁宁朝彤彤招招手，彤彤小跑过去。 这个时候的彤彤已经收拾整洁，穿上干净的衣服，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冉小姐，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救了彤彤。”席胜知道他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过来了，不亲自向冉宁宁道谢，心里总是不踏实，像是梗着什么东西一样不舒服。 现在说出来了，反而觉得轻松很多。 这声谢谢冉宁宁实在愧不敢当，要说谢也应该是她来说，“不是你谢我，而是我该感谢彤彤，是彤彤救了我，如果不是彤彤，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当初惊险的场景，至今想起来，依然会令她不寒而栗。 咚咚咚—— 正要说起粟坝的事情，敲门声再度响起。 今天的门格外的心累，不停地被咚来咚去的。 韩至走到门口，郭霭一脸的严峻，看见韩至和席胜都在，直接对两人说：“紧急情况，到我房间开会。” 韩至和席胜应是，临出门时，韩至商量着彤彤，“叔叔要和爸爸去开会，你帮叔叔陪着宁宁阿姨好吗？” 彤彤一歪头，细声细气说：“是姐姐，不是阿姨。” 小大人的模样可可爱爱的！ 噗嗤—— 冉宁宁忍不住笑出声。 韩至无可奈何地瞪她一眼，极没有威势的那一种，接着自己也哑然失笑。 韩至先去找了云姐之后才到郭霭的房间。 久重民宿的客房面积并不大，一个房间连五个凳子都凑不够。 当然了，就算有，屋子的容量也不允许它们放进来。 几人屋子里随意找位置，有坐有站大家围一起。 “我刚刚得到消息，之前在堪拉市因为行动泄露而滞留的那批货，现在要重新起运，上次的招标会就是为了把这批货输出去，他们计划下周行动。”杨林将得到的消息向他们说明。 杨林说的应该就是冉宁宁失踪时遇见的交易，没想到上次招标会的幌子还是为了这批货。 “不能让这批货流出去。”郭霭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想通过堪拉市转运，一旦让他们运输出去，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受害。 “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郭霭声音沉重。 可是，至今他们都没有找到工厂的确切位置。 这一突兀的的消息沉沉的压在他们的头顶。 “老杨，卡塔是个什么样的人？”韩至问。 杨林：“卡塔以前就是一个商人，只可惜心术不正，总想走捷径上位，他私下走私运营火曼罗，意图叱咤曼达安的商界，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后来，火曼罗的事情暴露，然后被曼达安高层通缉，谁料想他转身就投靠了冯达顺，这些年一直深入浅出，连曼达安高层也对他也束手无策。” 韩至：“那他和阿依莎又是怎么认识的？” 杨林摇摇头，“这个很少有人知道，阿依莎是从米国毕业的高材生，那时候的阿依莎就像是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欲望越来越膨胀，当人们开始有意阻止的的时候，她已经是畹单公司最大的股东，垄断了整个九加的商界。” 按照杨林的说法，阿依莎应该是一直都有野心，只是没有施展的机会，而卡塔给了她一个平台。 杨林：“至少目前来说，冯达顺、卡塔、阿依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牢不可破。” 韩至：“那如果阿依莎再遇见一个欣赏看中她能力的人呢？” 杨林：“什么意思？” “我觉得，阿依莎应该重新考虑和卡塔之间的合作了。”韩至嘴角一笑，说不出的自信。 修彦觉得，以前那个冷静睿智的韩至又回来了。 091 猜测 咚咚咚—— 冉宁宁正在和彤彤讲，当初在粟坝她说的那个英勇的警察哥哥就是韩至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打开门，云姐朝她笑一笑。 “云姐，请进。”冉宁宁把云姐让进门。 云姐进门把手上提的袋子递向她，“给你的。” 冉宁宁打开袋子，是女装，连吊牌都没有摘，“谢谢云姐。” “别谢我，韩至刚刚嘱咐我给你买的，要谢还是谢他吧。”云姐调侃。 冉宁宁脸色微红，他们在客栈里那一抱，估计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了。 “对了，送我来的那个大哥还在吗？”冉宁宁突然想起来还没好好谢谢人家。 “你说鲍辉吗？他已经回去了，有什么事吗？”云姐问。 原来他叫鲍辉，“就是想感谢他，幸好遇上他了，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见到韩至。” 云姐：“他晚些时候会再来，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他讲。” 冉宁宁：“嗯。云姐，他是华国人吗？” 云姐叹口气，“是，早年过来的，那个时候，九加的博彩业刚刚兴起，很多人奔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带着身家当，然后，输的一贫全如洗，鲍辉就是其中之一。” 哪有什么一夜暴富，这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一输再输，却还抱着能鲤鱼翻身的奢望，然后，承受不住压力变成一个瘾.君子，直到穷困潦倒，无家可归。 冉宁宁：“那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呢？” 云姐摇摇头，“还有什么脸面回家呢，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多少人因此客死他乡，九加是一个销金窟也是一个食人魔。 这些沉重的话题不适合对这些孩子讲，“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想出去吗，我可以带你们在附近逛逛。” 时间还早，逛逛也不打紧。 冉宁宁换好衣服带着彤彤跟着云姐一起出门，“韩至他们？” 云姐：“不碍事，他们正在开会，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我们就在附近转转。” 云姐并没有带她们走太远，只是在久重客栈的附近走了走。 这里和堪拉很相似，周围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榕树，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花。 这里和堪拉又是天差地别。 云姐告诉她们，就在上个月，九加刚刚发生过火力.冲突，所以，街上时不时会见到受灾的百姓，多少人的家庭在战火中覆灭，一旦房子，车子被破坏，那他们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九加的政府根本无力替他们重建家园，这里似乎从来不曾改变，一直是动荡不安。 有时候冉宁宁并不能了解这些，她总觉得战争离她生活的社会非常得遥远。 九加的中心有一座古老的塔，经历过岁月的沧桑，一直伫立，见证着九加的命运。 冉宁宁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全民信教的国度，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难道在金钱与欲望面前，信仰果然不值一提吗？ 回去的时候，韩至他们的会议刚刚结束，送走杨林后正好遇见冉宁宁他们回来。 韩至拉着冉宁宁的手，他温暖干燥的手掌那么有力，冉宁宁双手回握，不自觉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着她的笑颜，韩至脑子里回旋的是刚刚郭霭说的话—— 冉宁宁是怎么出现在九加，又是如何遇上的彤彤，有好多问题都需要弄明白。 “宁宁，可能需要你配合我们了解一些问题。”韩至不想勉强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注视她的眼睛，但凡她有任何异象就作罢。 韩至的眼神那样的担忧，冉宁宁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好。” 果断的答应。 韩至不自觉舒了一口气，冉宁宁的反应并不排斥。 于是，回到郭霭的房间，韩至正式向冉宁宁介绍几人，这些人都是他这次出生入死的兄弟。 韩至：“郭霭，我们队长，席胜，你知道了，彤彤的爸爸，这是修彦。” 郭霭伸手，“你好，郭霭。” 冉宁宁回握，“你好，我叫冉宁宁。” 郭霭笑，调侃，“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几乎让我们韩大队长方寸尽失。” 韩至闻言捶一把郭霭的肩头。 冉宁宁腼腆笑笑，知道他们虽然是开玩笑，可是也说明了韩至他们找她找的很不容易，“谢谢你们。” 郭霭：“应该的，你们平安无事就是大幸。” 何况，这次能找到席胜的女儿也是意外之喜。 郭霭其实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冉宁宁，只是介于韩至一直避开这个话题而不好开口，所以他才会向韩至一再暗示提及，本以为还要废一番工夫，谁想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冉宁宁就答应了。 他们想要确定究竟是不是毕尚的人把她带到这里的，还有彤彤怎么也会出现在九加？ 冉宁宁把她在卡车上醒来、跳车逃生、误入粟坝最后翻越粟坝山的经历向他们讲述。 冉宁宁的叙述无疑又带给他们一大堆的疑问。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的时间，最后郭霭先问：“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并没有看清抓你走的人？” 冉宁宁：“是的。我只记得当时他的眼神，可是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跳车的时候，他们都在驾驶室，所以，我没有看过他们任何人的样子。” 郭霭：“那个村子又是什么地方？” 冉宁宁：“收留我们的阿婆说，那个村子叫粟坝，这个村子是完全与世隔绝的，村民根本不能踏出村子一步，对了，他们村子里到处都有种一种叫火曼罗的东西。” 冉宁宁的话令郭霭他们瞬间变色。 火曼罗！ “村子里的庄稼都是掩饰的，外围种的是庄稼，里边的都是火曼罗。”冉宁宁继续说。 郭霭几人四顾相望：难道会这么凑巧吗？ 韩至：“宁宁，除了这些，你还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冉宁宁想了想又说：“粟坝还有一个奇怪的工厂，有摄像头和看守的人，彤彤说，阿婆他们种的火曼罗都是送到这个工厂里，而且，当时把我带过来的大卡车也是开进里面的。” 冉宁宁说的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阿依莎的工厂？ 冉宁宁说的这些信息非常重要，他们没有理由不怀疑这个地方就是畹单贸易的大本营，看来得让杨林好好的查一下。 092 分歧 畹单贸易公司 阿依莎刚走进公司，毕尚便赶紧过来，一脸难色，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卡塔来了。” 阿依莎蹙眉—— 现在九加的局势严峻，他冒险出来做什么？ 卡塔在阿依莎的办公室里坐立难安，焦急的走来走去，这段时间阿依莎迟迟没有消息，而曼达安的高层又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亲自来这一趟。 毕尚推开门，在阿依莎走进去之后欠身掩好门出去。 阿依莎无视卡塔的焦躁，径自走到办公桌后宽大的椅子上坐下。 “那批货怎么样了？”卡塔问。 “现在堪拉那边的风声很紧，这批货不好出去。”阿依莎说。 卡塔双眉紧皱，“想办法赶紧运出去，还有把现在账户里的钱先调出来给我。” 阿依莎拧眉，“之前那批货出不去，流动资金本来就剩的不多，你一下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卡塔沉默很久才说：“反攻。” 阿依莎脸色瞬变，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们疯了吗？”她双手压在办公桌上，语气微厉，“现在是什么时候，柏家站在曼达安那边，九加内有特区.防卫营，外有曼达安军，你们拿什么去反攻？” 卡塔：“所以我们需要钱筹备。” 阿依莎早该猜出来他们的目的，只是亲耳听到以后更加觉得他们蠢钝。 自从去年九加和曼达安签订停火.协议后，柏家统治特区，九加经过三大家族的大清洗，所有核心位置全由三大家族把持，现在的九加固若金汤，哪里还有冯达顺的立足之地。 可偏偏总有人看不清这个事实。 阿依莎：“不行，我不同意，现在时机不对，你们这样做是以卵击石。” 卡塔摆手拒绝阿依莎的话，“曼达安就是认为我们会这么一直隐忍，所以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我们就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看看我们有那个能力反水一战，我要让他们知道，九加迟早要回到我们的手里。” 卡塔踌躇满志，他要让曼达安那些人看看，他卡塔就算离了曼达安依旧能风生水起。 阿依莎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就是一个傻子。 阿依莎：“冯达顺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卡塔摆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多虑了，我相信，只要我们联手合作，区区的九加不在话下。” “可是——” “够了，你别忘了，你如今的一切是谁给你的，畹单就是我手里的一颗棋子，现在就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阿依莎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他的决定非常令他不喜。 “记住你的身份。” 卡塔走之前留给了阿依莎一个期限。 毕尚在卡塔走后进到办公室，阿依莎坐在办公桌后，一脸乌云密布。 毕尚小心翼翼，“莎莎姐。” 阿依莎：“不能让他们这么草率的行动。” 毕尚：“那我们怎么做？” 阿依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他们不在乎我们的利益，那我们也就不用顾及他们死活，我既然能在九加创立畹单，也能换个地方再建，我倒要看看离了我的畹单还有什么价值。” 卡塔是一个有野心但是没有眼光的人，他把宝都压在冯达顺身上，可冯达顺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他所谓的九加联盟迟早会被瓦解，曼达安才是民之所向，卡塔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有可能赔上她辛辛苦苦创立的畹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畹单给他们陪葬。 既然大家目标不再一致，那么只能分道扬镳了。 从昨天冉宁宁告诉韩至他们粟坝的事情以后，他们几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地。 冉宁宁可以感觉得出来，她的话带给了他们极大的困扰，她不知道韩至他们此行来的目的除了救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 心里总是会忍不住的担心，可是冉宁宁也清楚，哪怕自己问了，韩至也不一定会说出来。 他的身份，他的信仰会让他义无反顾，可是这次与以往遇到的那些事情完全不一样。 九加之行危险重重，想到韩至平日的为人，这次也许他更会奋不顾身，想到这些冉宁宁更担忧。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冉宁宁望着韩至的背影问。 她想回家，回到自己的国家。 韩至沉默许久。 冉宁宁每天同他在一起，怎么会毫无察觉呢，只是韩至还没有想好怎样和她说明。 心中叹口气，他转身走到冉宁宁面前。 冉宁宁本就是坐在床沿，韩至一步一步走过来，她仰起头，神情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可谁知韩至却拉了一把凳子坐在她面前，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韩至：“宁宁，这次到九加，除了找你以外，我们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果然。 韩至虽然没有说什么任务，可是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告诉冉宁宁任务的严峻。 他很少在她面前严肃。 冉宁宁：“是不是跟绑架我的人有关？” 韩至：“是。” 冉宁宁隐隐有察觉，这件事一定十分的危险，当初她不过就是撞见了那个人手里的东西就被抓走，可见这中间的利害。 冉宁宁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是不是很危险？” 隔了很长时间韩至才嗯了一声。 冉宁宁不知道那些从事危险职业的家属每天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生活的，她很想让他不要去！ 因为她会担心，会害怕，可是，从相遇到如今，冉宁宁见过他的英勇和奋不顾身，她明白她不能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 冉宁宁一直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她只是担心韩至，“我能知道是什么吗？” 韩至握住她的手，“现在还不能确定，或许绑架你的那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怎么可能不担心，所有的事情都透漏着蹊跷，她突然出现在九加，一个偌大的村子根本不令人所知，还有和韩至一起出现的人，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神秘兮兮，这一切都让冉宁宁心慌。 093 畹单公司 时机来的很快，阿依莎再一次邀请韩至，这一次的目的很明确，邀请他参观畹单公司。 这意外之喜来得恰如其分。 韩至知道这或许是阿依莎的试探。 为防中间不测，修彦和席胜在畹单公司的附近蹲守。 杨林带着韩至和郭霭一起前往。 阿依莎早早地就在畹单公司门口候着。 韩至今天穿的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服，内搭了一件白色t恤，手腕上带着一块不知名的金属机械表，依旧是一副不喜不淡的样子。 这一副样子倒是让阿依莎心里打边鼓，毕竟，这一次的决定是匆匆定下的，也不失为一件极冒险的事情。 可是人生处处都是赌.博，这一次她赌自己的眼光。 就目前来说，韩至最合适的人选，如果能打开华国市场，那么这一次冒险也值得。 畹单贸易公司看着其实同一般的烟草公司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先是参观了办公大楼，之后又到车间，在堪拉，车间工厂基本已经是机械智能化，而九加同堪拉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里劳动力低下，人工占了大头。 在进入其中一个车间的时候，韩至还特意查验了一下烟草的质量。 虽然是休闲服，可是依旧制约了韩至的动作，他脱掉外套、摘下手表放在一旁，拈起几根烟丝放在鼻端轻嗅。 韩至穿西服贵气逼人，但是身着白t又有一种完全相反的少年郎的感觉，空旷高深的车间里，缕缕光线映射下来，照在男人的侧颜，亮的逼人。 可是不管哪种风格，宽阔的肩背看着总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阿依莎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了目光，连他什么时候穿上的衣服都没有注意。 “阿依莎小姐？” 韩至的呼声唤回阿依莎的思绪。 竟然在这样的场面失神，“那我们继续走吧。” 多少年没有这种脸颊发烫的感觉了。 花了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参观畹单公司，令韩至没想到的是畹单公司各项工作井井有条，仅一个畹单公司就已经如此，想必其他的公司未必会比畹单差。 也许还些还只是冰山一角。 “韩总觉得如何？”阿依莎的口气是浓浓的骄傲。 韩至点头，“没有想到在九加还有这样的企业，阿依莎小姐真的是管理有道。” 阿依莎红唇上扬，她靠近韩至，尽管脚上蹬着恨天高，可也只是堪堪抵着韩至的耳际，她小声又甜腻的在他耳边说：“天天小姐先生的多没劲，你叫我莎莎啊。”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飘进鼻端，韩至强忍住才没有皱眉，他眼睫下垂，正正好望进阿依莎水润的双眸。 阿依莎眼尾上翘，微微一笑间，勾人心扉。 “莎莎？” 阿依莎一根手指勾住韩至的西服扣子，红唇轻启，“阿至。” 不知情的人见到这副画面，任谁都会觉得郎才女貌。 这美人计也不知道是对谁的！ 周围的人眼神自发的移向他处。 这么多年能入阿依莎眼的人可真没几个，这个韩至简真是艳福不浅，杨林在心里思忖，眼神时不时地向四处飘过，也不知道郭霭那边怎么样了？ 四周安静的过分。 阿依莎并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韩至的眼睛虽然看着她，可是眼神里却并没有她的影子。 这个男人当真如此不近美色，还是他—— 阿依莎的手指慢慢向下滑—— 韩至及时的抓住她的手腕，眉间微褶，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失了屏障的阿依莎有一瞬间没有站稳，只是她很快的调整好。 因为他们刚刚动作幅度并不大，所以并没有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阿依莎莫名失落。 突然，她的脸色微变—— 不对！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依莎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锐利的眼神在四周扫过。 杨林心里一咯噔。 韩至手指微动，神色不变。 “跟着你的人呢？”阿依莎目光转向韩至。 不知什么时候郭霭不见了。 杨林的后背一凉，神情不自觉多了一丝紧张，他随着阿依莎的目光望向韩至。 韩至只是随意的整理一下袖口，动作慵懒，“找东西去了。” 阿依莎双眼一眯，她记得韩至手腕上带着一个金属机械表，“你的手表？” 韩至：“不知道拉哪里去了，郭霭已经去找了。” “是吗？”阿依莎嗓音微扬，似乎并不是很相信。 韩至不经意的笑，“怎么，难不成你这里有什么地方不能去？” 阿依莎：“当然不是，只是他初来乍到，不一定认得路。” 韩至：“那没关系，我们一起回去找。” 阿依莎拦在他身前，“倒也不至于你亲自去，我让下面的人去找吧。” 这时，阿依莎身后的人拐回去。 杨林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韩至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淡定如常。 见他这副模样，阿依莎心中忖量，自己是不是多疑了，万一是场误会的话岂不是在双方心理留了疙瘩。 阿依莎走到韩至的身边，双手缠住他的胳膊，“怎么不说话。” 韩至身体未动，依旧保持原来的站姿，“等他们人回来再说吧。” 看来还是生气了！ “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这样吧，我叫他们都回来吧。”阿依莎估摸这段时间也该有结果了。 只是还不等她再吩咐人去找，人都回来了。 郭霭走回韩至身边，伸手递过去一只金属机械表，正是他早上带着的那只。 阿依莎派出去的人趁机在她耳边回复，刚刚他过去的时候郭霭正在车间的机器缝里找，可能是刚刚不小心掉到了缝隙里。 阿依莎点点头。 秒针还在转动，并没有摔坏。 阿依莎手指一动，从他手里截过，欧洲的名款，限量版，价格不菲。 她拉起韩至的手臂，动作轻柔地帮他戴上，“很配你。”说着扣住韩至的手掌，“对不起嘛，不要生气了。” 也许外人很难想象阿依莎撒娇的样子，其实她同一般女人并无差别，只是她比一般的女人更喜欢金钱与权利。 094 古塔之乱 韩至此次畹单之行，就目前来说，一切顺利，毕竟阿依莎的左膀右臂毕尚今天并不在场，对于他们而言，少了一个眼尖心活的毕尚，行动的难度大大缩小了。 而毕尚之所以没有随行，是因为他在处理更为重要的事情—— 之前堪拉批货的问题。 最近不知什么原因，九加的运输线整改，许多运线都不能出货。 经过他各方协调之后依旧未能成行，更雪上加霜的是，就在刚刚，九加城中心的古塔区发生了动乱，已经造成人员伤亡，当下九加进行了全城封锁。 这个消息无疑又是一个噩耗，对于他们目前的处境非常得不利，他连忙回到公司向阿依莎报告。 畹单公司一行基本结束，阿依莎正要同韩至他们去用中餐，得到这个消息，她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紧跟着杨林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任谁都知道，现在的九加再出动乱对谁都没有好处，好不容易恢复表面上的宁静，一旦乱起来各方面又将都被迫停滞。 “走，过去看看。”顾不得风花雪月，阿依莎和毕尚匆匆离开。 杨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韩至和郭霭，他们紧跟着过去。 古塔区是九加的城中心，是九加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经过一番动乱，街上的店面、商场被打砸了不少家，大部分骚乱分子已经离开，只有一小股还集结在古塔周边，同时，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小部分群众抱头蹲在路边。 冉宁宁和彤彤今天是跟着云姐一起出来置货的，可是刚刚到达这里就碰上了动乱，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人，不分青红皂白一阵打砸，有不少人都受伤了。 当鸣笛声响起后，大部分人如潮水褪去，消失在人群中，只有少部分人来不及撤退留下来，这些人为保周全把在场的一些民众赶在角落里，以此同九加的防卫营僵持。 冉宁宁紧紧抱着彤彤，周围的人，该怎么说，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云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现在一定很担心。 “姐姐？”彤彤小声喊，她有些害怕，怀里紧紧地抱着爸爸给她买的洋娃娃。 “彤彤不怕，马上就会有人救我们。”冉宁宁虽然害怕，可是她还是能看得出来形势的。 现在他们一群人都被围在这里，不敢反抗无非是因为这些歹徒身上带有凶器，防卫营的人也在附近，他们只要不动手，防卫营的人也不会先出手。 “现在什么情况？”阿依莎正在看向车窗外。 “大部分人都已经撤退，只剩几个人没逃走，防卫营的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了。”毕尚把现在的情况说明。 这些人不能被防卫营的人抓走，可是他们也不能贸然出手，只能静待时机。 杨林、郭霭和韩至是坐在阿依莎后面的那台车上。 三人也在观望外边的形势，现场已经有人受伤，防卫营这是在耗他们的精力，看来是想活捉。 郭霭：“这些是冯达顺的人吗？” 杨林点头，“没想到他们现在这么激进，大白天都敢制造动乱。”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背水一战了。 被困的人群都藏身在古塔的后边，这些人又何其无辜，卷入这场战乱。 这个时候，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惨叫声，惊到塔边的人群，他们开始慌乱、拥挤、挣扎，一个洋娃娃摔出来，女孩窜出来去捡，古塔前的防卫营和暴乱的人又开始了一波打斗。 冉宁宁趁机赶紧拉过彤彤躲起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身影，可是韩至却一眼望见，那一刻惊心动魄—— 他伸手掰开车门，郭霭眼疾手快一把合上，“你做什么？” “宁宁和彤彤在里面。”韩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向古塔，“古塔三点钟方向有两个人，九点钟方向有三个人，一会儿我会直接撂倒两个人去找她们俩人，你们看情况再动。” 说完，不顾郭霭的阻拦毅然下车。 “韩至，回来。”郭霭低吼。 杨林抓向郭霭的小臂，“他们没有杀伤力.武器，我们出手了，防卫营依旧会按兵不动，何况目前情况可控，救人要紧。” 韩至下车前已经分析好形势，他有必胜的把握。 郭霭只好和杨林一起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冯达顺的人虽然经过训练，可是毕竟是散兵，他们的素质水平离正规.军.队还相差一大截，更何况就三两个人，又怎么会是韩至的对手。 韩至不想和他们纠缠，招招狠手，动作干净利落，将离冉宁宁她们最近的两个人打在地上，他们哀哀呼痛。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阿依莎的眼中浮现欣赏。 没想到韩至的身手也如此迅捷。 “小光。”她叫了声前边驾驶座的年轻人。 开车的人叫小光，是阿依莎的得力手下之一，曾经是雇佣.兵，身手很好，做事干净。 阿依莎：“下去帮他。” 小光：“是，莎姐。” 小光的身手和韩至不相上下，他很快制服了另外的三人，局势一下子明朗。 韩至跑到古塔后，冉宁宁和彤彤正缩在角落。 “宁宁。”韩至单膝蹲地，他抱住冉宁宁的肩，上下检视，“有没有伤着？” “韩至？”冉宁宁伸手搂住韩至的脖子。 韩至安抚的摸摸她的后脑，“没事了。” 短暂的拥抱后，冉宁宁松开手，说出了心中的另一个担忧，“可是云姐不知道去哪儿了？” 韩至四下看看，“没跟你们在一起，应该没事。” 警报解除，阿依莎从车上下来。 其实她本可以不用出面的，可是刚刚看到的场面，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小光这时候已经退回她的身边，他随着阿依莎一起朝古塔边走去。 韩至已经注意到阿依莎往这边来，不能暴露冉宁宁，“装作不认识我。”然后，立刻站起来，眼神横扫古塔一群民众身上。 冉宁宁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阿至。” 阿至？ 这什么称呼，叫韩至吗？ 听着这个称呼，冉宁宁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她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095 怀疑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她径直朝着韩至走过来，嘴角挂着目空一切的笑容。 冉宁宁拉着彤彤的手不自觉收紧，这是什么人，她看过来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姐姐？”彤彤叫。 冉宁宁回神，朝彤彤微微摇头。 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韩至刚刚嘱咐过她，要装作不认识。 “你认识？”阿依莎搀住韩至的一只胳膊。 韩至没有拒绝。 冉宁宁无意识的抿嘴，眼神转向别处。 这是生气了！ 韩至牙槽酸软，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不认识，看不过去而已。” 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是吗？那她们可真幸运。”阿依莎笑，若有所指。 韩至似笑非笑，全然不在意。 冉宁宁双手搂着彤彤，什么反应也没有。 是吓傻了吗，至少应该说声谢谢吧！阿依莎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玩味。 “韩总，我们走吧！”不知什么时候，郭霭突然出现。 韩至顺势对阿依莎说：“这里也没事了，走吧。” 阿依莎自然不会反驳，搂住韩至的胳膊一起离开。 只有小光狐疑的看了一眼冉宁宁后才转身离开。 韩至他们前脚离开，修彦和席胜马上就出现了。 “快走。”两人趁周围混乱之际带着冉宁宁和彤彤赶快离开。 云姐已经回到客栈了，正在客栈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今天的事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把冉宁宁俩人带出去就不会出现这一出儿事了。 就在她不停自责的时候，修彦和席胜他们回来了。 身后跟着全须全尾的冉宁宁和彤彤。 云姐急忙迎上去，“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都担心死了。” 冉宁宁：“云姐，我们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云姐：“咳！你们不怪我就好了，害你们受惊一场。” 今天的事谁也没有预料到，怎么能怪云姐呢。 “现在大家都平安回来了，就不要怪来怪去的了，谁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席胜开口说道。 知道他们都是安慰她的，云姐也不想拂了他们的好意，“那好，我就不说了，今天虚惊一场，我给你们泡点茶压压惊。” 冉宁宁有很多的问题想知道，云姐一走冉宁宁就迫不及待的问：“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韩至要我装作不认识他？” 修彦和席胜对望，谁敢跟冉宁宁说，韩至这是使美人计呢！ “我先带彤彤回去，你们慢慢聊。” 死道友不死贫道，席胜先遁。 修彦摸摸鼻头，这真话他也不敢说啊！ 冉宁宁：“廖颖姐说过，她男朋友是一个最正直不过的人。” 修彦是廖颖的男朋友这件事是冉宁宁从韩至口中听说的。 这一来，修彦更开不了口了，“要不让韩至回来自己跟你解释吧！” 一个两个都是这种态度，冉宁宁心里没有任何想法才奇怪吧！ 冉宁宁不相信她今天就问不出来了。 韩至，你最好别回来。 韩至凭空打了个冷战。 “怎么？” 天气也不凉，怎么感觉韩至打冷战。 “没事。” 眼见着到了佰盛门口，韩至止步，“先回去吧，今天也够乱的，我改天再来看你。” 阿依莎依偎在他身上，“你不留下？” 韩至：“我想，你今天应该会很忙。” 阿依莎一脸扫兴，聪明人说话省事，一阵见血，但也失了不少乐趣。 看来是逃避不了了。 韩至说的不错，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个不小麻烦。 阿依莎：“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韩至：“等你把这些事情都捋顺。” 阿依莎：“一言为定。” 韩至示意郭霭跟他走。 阿依莎的笑容一直留在嘴角，直到再看不到韩至的身影。 “小光，怎么回事？”娇腻的女声瞬间变得凌厉。 “那个女人我见过。”小光肯定道。 阿依莎转过身。 “我去堪拉市接头的时候在酒店走廊里遇见她，她看到了我身上的东西，我就把她带走了，可是半路上人就失踪了，当时我已经把她带出了堪拉，料想在没有任何证件下估计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完好的出现在九加。” 小光就是当初冉宁宁在云果酒店楼梯间遇到的人。 阿依莎沉默。 刚刚她之所以现身确实是为了试探，因为她发现了韩至的反常。 在车上，她亲眼看到了他们拥抱，这些日子以来韩至对她一直是若即若离，可是，就在刚刚，韩至毫无顾忌的抱住了那个女孩，而女孩当时看见韩至时分明是一脸的惊喜，最后两人却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韩至和这个女孩的关系不一般。 “小光，你现在去给我办件事。” 顺利回到久重客栈，杨林的心脏这才落回胸腔里。 这一天太惊心动魄了。 “老韩，幸好这阿依莎被你的美色所迷，没有深入追究今天的事情，否则，我们恐怕不好脱身。”一踏进久重客栈，杨林忍不住感慨。 像是觉得话表达的不够准确，杨林又说：“你这真是使得好一手美人计，怎么就让阿依莎能这么放松警惕。”他巴拉巴拉的一直说，“要知道，以前这个女人可真是刀枪不入，竟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你手里……” 郭霭眼神瞟了一眼院里，有人走过来，他突然轻咳一声。 “还有……”杨林嘴巴还不停。 郭霭只好踢一脚提醒他。 “你们不用谦虚，我这说的是实话。”杨林还没搞清楚状况。 韩至这个时候大约明白了郭霭的意思。 “老韩……”郭霭还要再说，却见韩至直接与他擦肩而过，他追着韩至的背影继续说： “老韩，我跟你说，现在的正是最佳时机，这女人一旦陷入感情就会——” 声音戛然而止。 冉宁宁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杨林又一次咽了一口唾液，怎么又有一种危险重重的感觉。 郭霭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韩至就站在冉宁宁面前，可是冉宁宁却无视韩至，只是死死地盯着杨林。 杨林拍拍手，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一笑，心里想着：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好呢！ 096 耍脾气 杨林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冉宁宁。 怎么也没想到会踢到铁板上，这下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女人陷入感情会怎么样？” 冉宁宁可不管他现在尴不尴尬，其他人都避而不谈，既然杨林自己送上门，冉宁宁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好好的一吐为快。 眼见着冉宁宁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杨林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韩至。 韩至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谁让他天天嘴上都没个把门的，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没个谱。 可是又担心他再口不择言，真弄得冉宁宁生气了，到时候自己再不好哄回来。 于是，他拉住冉宁宁的手，“你想问什么，我跟你说。” 冉宁宁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从他进门到现在她一直在无视他。 韩至眼神坚定，一副有问必答的架势。 可是，冉宁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刻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耍起小脾气，不依不饶，“现在装什么神秘，他刚刚不都大喇喇的说出来了吗，都到这时候了有什么好避嫌的！” 我要是知道你会听见，给我个担子我也不敢说啊！ 杨林有口难言。 想起来韩至的身手，杨林当下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痛，好像韩至的拳头已经落下来似的。 冉宁宁一步步逼近杨林，“怎么，不敢说啊，你怕什么？” 当然是怕韩至的拳头。 韩至拦住冉宁宁，拉到自己面前，有些头疼，冉宁宁这小脾气一上来，着实是让他吃不消，“你再问，他也不敢跟你说。” 冉宁宁瞪向他，“是啊，就糊弄我一个人是吧！” 竟然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这情景，也就电视剧才敢这么演。 冉宁宁越想越生气，更加不想看到他了。 对于让自己一时生气不想理会的事情，她向来是觉得眼不见心静。 挣开，转身。 可还没等她抬脚，身体一下子悬空。 韩至可再受不住她这么一走了，指不定又给人弄丢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职业，他都想把冉宁宁绑起来，看她能往哪跑。 “放我下来。” 冉宁宁可不会老实待着，双手双腿不停地的蹬踢。 可她那点力气在韩至那就跟挠痒痒似的! 哇～ 这才是真爷们！ 杨林都想吹两声口哨捧场了。 直到回到房间，韩至才放冉宁宁到地上。 冉宁宁一落地便离他远远地。 韩至把衣服手表脱下一股脑的扔到桌子上。 总觉得上面沾了阿依莎身上的香水味，有点难以忍受。 看着扔在一堆的东西，冉宁宁也嫌弃，她可没忘了，刚刚在街上那个女人抱胳膊抱得那个紧。 韩至拉一把凳子放冉宁宁面前坐下，“能好好说话了吗？” 冉宁宁眼一横，你还不耐烦，生气的是我好吧！ 看着她生气鼓起来的脸，韩至忍不住捏两下，“想知道什么，问吧！” 冉宁宁挥手，挪挪屁股，离他远点。 问什么，冉宁宁其实并不想知道，总觉得他们的事情太复杂，神神秘秘的，她的脑子也没有那么聪明，有的事情就算韩至说了，她也不一定明白。 她就是生气韩至怎么能跟别的女人那么亲密，哪怕是逢场作戏也让她那么难受。 古塔前，韩至望向她那陌生的目光让她很受伤。 原来，韩至也会对她不屑一顾。 她沉默了。 “她叫阿依莎，是我们这次的目标，装作互相不认识也是为了避免她关注到你。”韩至解释。 “怎么你门现在执行任务都流行出卖色相吗！”冉宁宁像个刺头一样。 韩至失笑，“下不为例。” 本来韩至都不需要做卧底、线人这一类工作，这还不是为了眼前的小祖宗。 韩至的眼神很专注，眸子的喜悦好像只属于她。 冉宁宁不想耍小孩子脾气的，可是她就是生气，那个女人仿佛又让她看见了舒云，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喜欢在她面前宣示主权，难道就是为了获得优越感吗？ 冉宁宁伸出手搂住韩至的脖子，埋首在他颈间，突然觉得委屈。 韩至：“除了你，可没有人能让我不顾一切追来追去的！” 冉宁宁虽然心里相信他，可就是嘴上不饶人，“我才不信，她可是比瞿婷、舒云漂亮多了，就连颖姐在她面前都逊色几分。” 韩至：“那照你这么说，她们哪个你都比不上，我看上你哪里了？” 这下冉宁宁不乐意了，一下子推开他，“那你去找她们啊，缠着我干什么。” 连气鼓鼓的样子都招人喜欢，韩至对着冉宁宁嘟起的唇啄一口，“没办法，就吊在你这棵树上了，你甩都甩不掉。” 冉宁宁这才心情好点，“那你不许再跟那个什么阿依莎亲亲我我的。” 韩至：“不会了。” 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只能静待事情发展。 韩至有些沉默。 “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冉宁宁心里有些忐忑，好像认识以来，她一直在给韩至添麻烦。 韩至摸摸她的头，“不会，我的宁宁最乖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老像对孩子一样。”冉宁宁每次都是这么安慰彤彤的。 “行啊，那就换个。”韩至把她拉到腿上坐下。 冉宁宁踉跄了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坐好。 “以前，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可是，自从有了你，我开始畏忌，我害怕你遇到危险，也担心你会受伤，因为比起我自己，你受到伤害的话会让我更难受，所以，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韩至正色说道。 他承认，他今天确实冲动了，看到冉宁宁在古塔旁的时候，他完全顾不得其他了。 冉宁宁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今天古塔的事情非常的惊险，如果不是韩至及时出现，她们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情！ 她突然和害怕自己会不会变成韩至的拖累。 “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们了？” 韩至把她搂紧怀里，“不会，永远不会，宁宁，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冉宁宁搂紧韩至的腰，其实她知道，韩至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她。 097 计划 这些日子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境，冉宁宁总会忍不住幻想在最恐怖的时候说不定就能清醒过来，噩梦不都应该在最害怕的时候醒来吗？ 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韩至蹲下到和她视线齐平的位置，“怕吗？” 冉宁宁的沉默让韩至意识到她其实只是一个小姑娘，本应该是无忧无忧、快快乐乐生活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面对重重的危险。 可是韩至不会知道，冉宁宁有多庆幸韩至的出现。 她伸出胳膊紧紧搂住韩至的脖子，“只要你在。” 韩至，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韩至抬手抚上冉宁宁的后背回抱她。 他们两个人紧紧的相拥，没有一丝缝隙。 本应该是十分温情的场面，可是冉宁宁却明显感受到了不一样！ 韩至原本放松的身体在碰到她后，全身的肌肉立时勃发，胸前的挤压的重力和热气，轰的一下，热气瞬间传递到冉宁宁脸上。 后知后觉的冉宁宁一下子愣住！她能感受到韩至的肌肉变得硬邦邦的。 继续抱着也不是，直接松手也不是！ 韩至仿佛是猜出她心底的想法似的，克制着松开她。 冉宁宁低垂着的头，眼神都无处安放。 韩至手抚上冉宁宁烧红的脸，她顺着力道抬起头，目光相接—— 不知道是不是被脸上的热度感染，冉宁宁觉得眼前都是热气腾腾，迷蒙中，呼吸交缠，先是试探浅啄，温柔又缠绵，被蛊惑一样启口，瞬间被霸占了全部的呼吸，疾风骤雨的吻落在唇齿间。 两人不自觉的倒入身后的大床上，韩至一只手一直在冉宁宁的腰际摩挲。 冉宁宁完全沦陷不知所谓。 胸前有异样感受，可是冉宁宁却没有力气去探究，她沉溺在韩至怀里。 直到腿间的坚硬以不容忽视的触感提醒，冉宁宁知道是什么，可是她没有力气也根本不想去阻挡。 只要是韩至。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韩至却突然松开她，然后额头抵住她的，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地，连呼吸都是烫的。 冉宁宁睁开迷蒙的双眼，一脸的不解。 随后韩至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颤抖地眼睫，冉宁宁轻轻地闭上眼。 “不要看我，我怕忍不住。” 冉宁宁想睁开眼睛对他说：可以的。 “不是现在。” “不要挑战我的意志力。” 低哑的声音落在耳际，滚烫的呼吸洒在耳旁。 安抚好冉宁宁，韩至来到了郭霭的房间。 其他几人早已在这里等候，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们必须要梳理一遍目前的形势。 韩至一进门，眼刀嗖嗖直射杨林。 杨林心里一咯噔，这眼神，他是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了！ 其他几人眼神游移，虽然没有直勾勾盯着他们俩个人，可是吃瓜群众要有操守，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丝的暗流涌动。 “这……老韩，你那眼神，我有点害怕。”杨林弱弱的说。 “哈哈——” …… 这满满地求生欲也是没谁了！ 玩笑归玩笑，说到正经事大家一副看戏的表情瞬间收回去。 “队长，你今天有什么发现没有？”席胜问。 他们计划的就是在韩至与阿依莎周旋之际，郭霭趁机探一下畹单贸易。 郭霭摇摇头，脸上失落的表情一闪而过，“畹单贸易就是个正常的公司，里边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想想也应该是这个情况，阿依莎把工厂开在九加，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地下，这本身就是一个障眼法，又怎么会愚蠢的留下什么线索呢。 这个女人还真是思虑周全。 “老杨，粟坝查的怎么样了？” 虽然畹单贸易失利，可是还有粟坝这个线索。 郭霭提起粟坝，杨林脸上的表情也不轻松。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人查粟坝，可是关于粟坝的消息太少了，粟坝这个村子非常的隐秘，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记录，我觉得它似乎更像是一个两不管的地带。” “两不管是什么意思？”修彦问道。 杨林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点到上面其中一处，“按照冉宁宁说的方位来看，粟坝应该就是在这一块位置。” 杨林用笔标注出来，接着他又指向一点，“这里就是当初冯达顺败逃时躲藏的原始森林。”他又标出来，“在往这边来就是曼达安境内。” 将三点的位置标画出来，杨林指着地图，“你们看，粟坝的位置刚好是卡在九加和曼达安交界处，这个地方有冯达顺的人马在蹲守，外人不能轻易出入，而只要冯达顺不公然对抗曼达安，就连九加的人也无可奈何。” 那一片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本就是不能轻易窥探额地方，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不管是曼达安还是九加都对冯达顺束手无策的原因。 那么粟坝就变成了目前最可疑的地方了。 看来他们需要冒险潜入粟坝一探究竟。 如果要探清虚实，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今天古塔区的动乱势必要拖住阿依莎和冯达顺的动作，料想他们这个时候也分不出其他的精力来关注他们，他们短暂的消失也不会引得她们的注意。 时间紧急，他们要立刻行动，否则，一旦阿依莎和冯达顺和解或者达成另外的合作，都不会是其他人想见到的。 可是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妥善安排好。 “冉宁宁和彤彤的护照准备的怎么样了？”韩至必须先保证她们的安全。 杨林：“已经在加急办理，最快明天就能送她们走。” 事态紧紧，不能再等了，“杨林留下几个人，有云姐协助，尽快把冉宁宁和彤彤送回国。” 郭霭再三嘱咐杨林，尤其是今天冉宁宁她们已经在阿依莎跟前露面，不能再让她们待在九加了，太危险。 行动之前需要向方健权汇报。 现在紧急关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不找到工厂的具体位置，引渡阿依莎的计划就不能实施。 方健权同意他们的行动，交代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由杨林来找土著人带路，云姐帮助他们准备行囊，而韩至他们则是要准备明天行动的装备。 杨林的意思是粟坝那里的信号不好，否则也不能没有任何网络信息，他们必须提前准备好通讯设备。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在讨论明天粟坝一行的行动时，久重客栈的外围曾有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又离开。 098 分别 “宁宁，明天云姐和杨林的人会送你和彤彤回堪拉。” 回到房间，韩至将他们开会商议的结果告诉冉宁宁。 “你呢？”冉宁宁隐约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我再过几天就会回去。”韩至不愿让她担心。 “我们，不能一起回去吗？”冉宁宁知道，或许他们要行动了，她执拗想要陪着韩至，“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去，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出门。” 韩至揽过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你乖乖的先跟他们走，我任务结束后就会去堪拉接你，好吗？” 不好。 我想呆在你身边。 冉宁宁沉默拒绝。 韩至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九加最近不太平，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冉宁宁：“你们要离开九加是吗？” 韩至：“是。” 冉宁宁不想做一个拖人后腿的人，可是，这一刻只要想到要离开韩至，她心里就控制不住的难受。 “会很危险吗？”说完这句话的以后低垂着头，她怕她担心的表情会更他放心不下。 韩至不想骗她，“会，可是我会保护自己，尽量不受伤。” 只是听着这句话，冉宁宁便难过的想哭。 韩至不想她这么难过，于是，透露出了一点信息给她，“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们说的粟坝吗？” 冉宁宁点头，她怎么会忘了呢，她在那里吃尽了苦头。 韩至：“我们怀疑那个村子就是阿依莎的老巢，所以，必须要捣毁它，否则，它会危害堪拉的边界。” 粟坝、阿依莎、韩至—— 对了，阿婆。 韩至要去粟坝，阿婆当初走的时候曾经嘱咐她说，如果韩至要去粟坝的时候一定要去找她。 “阿婆。” ？ 韩至不解。 冉宁宁把阿婆的嘱托说出来。 韩至纳闷：这个阿婆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猜到他们要去粟坝？ “还有什么吗？”韩至问冉宁宁。 冉宁宁仔细回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其他的她没有说，不过我总觉得当时她欲言又止的，可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想了，等我到那里就什么都清楚了。”韩至想，那个阿婆或许也是不想冉宁宁同粟坝牵扯太深。 这个人有可能会成为他们这一次行动的关键。 “那你记得要去接我。”冉宁宁忍不住地哭腔。 “好，不过这速度可比不上你掉眼泪的速度。” 冉宁宁本来挺难过的，眼泪要落不落的在眼眶里打转，这一下，倒是给笑出来了。 韩至两根手指揩掉她脸上的眼泪，不过几滴泪，眼里已经聚起了红血丝。 他低下头，原本只想碰碰她的眼睛，可是冉宁宁却是一反常态仰起头—— 之前接吻冉宁宁一个生手开始连回应都不怎么会，这次居然主动吻上来，韩至确实是小小的吃惊，可是难得她主动。 可是渐渐地韩至觉察出不对劲了，冉宁宁不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吻，她在学他，生涩有颤抖地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第一下像是被烫到一样震颤一下，随后坚定的抚上，这对韩至就是折磨，微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像是点燃了一簇簇的火焰，他睁开眼，微颤的睫毛泄露了她的紧张—— 他抓住腰上做乱的手，这一次，冉宁宁却是锲而不舍。 他露出无奈的笑，一个正常男人面对心爱女人的诱惑怎么能拒绝得了！ 可是—— “宁宁？” 冉宁宁自小被迫成长，她太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属于自己，什么不属于自己，她一直看的很清楚。 韩至对她而言，曾经就是奢望，是可遇不可求，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管，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想要的人。 她坚定又义无反顾的吻上去—— 没有再迟疑，韩至夺回主动权，对冉宁宁这种一知半解的人来说，男人仿佛天生占有先天的优势。 冉宁宁的朋友、同事里有不少结婚的，偶尔大家在一起聊天侃地不可避免会开开荤段子，冉宁宁没经验自然没参与过，不过这不代表她没有听说过。 她自认自己算是‘经验丰富’了。 可是，这一刻，这些所谓的‘经验’简直一文不值。 真正肌肤相触那瞬间，冉宁宁能感觉到全身在微微地颤抖，这样的全无遮掩的暴露在另一个人眼前，这种全无私隐的感觉都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 双手手紧紧地拳握一起缓解那份紧张，韩至手指强势的探入她每一根手指，直至十指紧握，冉宁宁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亲密无间…… 结束的时候，冉宁宁全身酸麻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只是觉得累，很累，比她带一天团还累。 房间没有开空调，空气里都好像是腾腾的热气，额头的发丝汗湿的一缕缕，身上也是粘腻的，可是冉宁宁一点也不想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冉宁宁睁眼的时候，温软的唇落在前额，无比的珍视。 “我该走了。” 身上是清爽的，不知什么时候被韩至换上了睡衣，被子里，冉宁宁紧紧地抱住韩至。 “我很快回去找你。” 冉宁宁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韩至重重的亲一下她的唇才起身。 迅速的收拾好自己，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半小时。 临出发前韩至蹲在床前细细嘱咐：“你跟彤彤先回堪拉，修彦已经安排好了，我这边一结束就去接你。” 冉宁宁点点头，眼中浓浓的眷恋。 有一刻，韩至脑子里甚至连退出行动都想过，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 覆巢之下无完卵。 守卫人民安全本就是他们天生的职责。 只是，现在他的心里有了牵挂和不舍，那份爱意成了他的软肋但也是他无畏的动力，为了她的安全他也愿意去战。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远从第一次相遇。 当时，那么多的人，只有她小小的一只敢和歹徒讨价还价，不管是为什么，这世上会有几个愿意这么护着他的人？ 偏偏就让他遇见了呢！ 走出久重客栈的大门，其他人已整装待发。 我们生而为人总有想要守护的，哪怕为之付出生命。 099 变故 畹单贸易公司 “莎姐，查到了。”毕尚气喘吁吁地走进到阿依莎的办公室。 阿依莎蹙眉，“慌什么。” 毕尚来不及喘气，这个消息太令人吃惊了。 “说吧，怎么回事。”阿依莎依旧淡然，接过小光递来的茶杯。 毕尚：“那个女孩叫冉宁宁，z市人，是一个导游，这次是带团到堪拉旅游的，当时他们入住的酒店正好在我们那批货交易地点的隔壁，消息走漏，小光撤退的时候遇见了她，因为当时她撞破了小光身上的东西才被小光带过来的。” 阿依莎：“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就这些还值得你一惊一乍的。” 毕尚跟她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毕尚摇摇头，“不止这些，我还查到了她有一个男朋友就叫韩至。” “韩至？” 这么巧合？ 毕尚：“这个韩至是z市的刑警队大队长，我特意找到了一张他们的照片，刚刚给我传过来的。” 毕尚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阿依莎看。 阿依莎瞳孔微张，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韩至！ 杨林当初介绍韩至的身份明明是堪拉某家公司的高管。 她让人查过，韩至的身份并没有问题。 那么，这些又怎么解释。 这中间是哪里销户了问题？ 她回忆起当天在古塔的景象：韩至现身救得人就是那个女孩。 阿依莎当时曾经怀疑过他们俩人的身份，本来以为只是韩至的一笔风流债，现在来看，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韩至是z市的刑警队队长，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加？ 冉宁宁！ 韩至是为冉宁宁而来，那么韩至身边的又是些什么人？ 坏了！ 阿依莎脑子一凌。 被算计了。 “韩至他们现在人在哪里？”阿依莎迅速冷静下来。 毕尚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人一直是杨林带过来的。 这个杨林，吃里扒外。 阿依莎：“小光，那个女孩在哪里？” 古塔的事情之后，阿依莎就派小光去查冉宁宁的动向。 小光：“那天我亲眼见有人送她们去了一个叫久重客栈的民宿。” 阿依莎沉思，这可能是个局，可是，她必须要掌握主动权，“小光，你带几个身手好的人，去把这个女孩带回来，不论什么代价，一定要带回来。” “是。”小光应声下去安排。 阿依莎颓坐在椅子上。 惯来是她好使美人计，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阴沟里翻船。 没想到离别会这么快到来。 云姐是中午的时候过来告诉冉宁宁，她和彤彤的护照和签证都已经出来了，下午就要动身送她们离开。 “这么急。”冉宁宁惊讶。 “韩至他们临走前交代一定要尽快送你们离开。”他们已经出发去了粟坝，云姐并不能保证冉宁宁和彤彤的安全，唯有将她们送回国才是正途。 冉宁宁本来想拖延时间期望等着韩至回来再一起回国，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 “好吧，我和彤彤马上收拾东西。” 冉宁宁和彤彤在久重客栈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多少行李可收拾的。 彤彤抱着爸爸给她买的洋娃娃坐在凳子上，“姐姐，我们要回家了吗？” 冉宁宁：“对啊，彤彤马上就可以回到妈妈身边了。” 彤彤咧开嘴，一脸的高兴，“嗯，我想妈妈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又闷闷不乐了。 见到她这种状态，冉宁宁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彤彤？” 彤彤嘟起嘴，“爸爸早上走的都没有跟我说再见。” 韩至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清晨，彤彤肯定还没睡醒。 “爸爸也是怕吵醒彤彤啊，我想，爸爸当时肯定是很舍不得彤彤的，再说，爸爸是去抓坏人的，彤彤是不是要在背后支持爸爸？” “嗯。”彤彤大声应答，“爸爸是英雄。” 冉宁宁笑，“那彤彤还生不生爸爸的气了？” 彤彤摇摇头，“我想爸爸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回家团圆。” 冉宁宁：“会的，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收拾好了吗？”云姐进来问。 “差不多了。”冉宁宁站起身，把箱子合上。 “那我们准备出发吧！我通知一下杨林的人。”云姐说着，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冉宁宁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彤彤。 彤彤手里紧紧地抱着席胜给她买的洋娃娃。 转身环视一圈这个房间，这是她和韩至一起住了好多天的屋子，她多想在这里等韩至回来。 可是她更明白韩至的顾虑，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她一定要待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他。 拉着彤彤的手走到院子里。 鲍辉刚好从楼梯上走下来。 “鲍辉哥。” 鲍辉见冉宁宁拎着行李箱，“你们要走了？” 冉宁宁点头，“是，鲍辉哥，还是要再一次谢谢你上次的搭救。” 鲍辉摆摆手，当初之所以会送她们来云姐这里，一是觉得她们可怜，二是他怕自己的瘾儿发作了以后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毕竟，他每一次犯瘾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神志。 会遇见韩至也是阴差阳错。 看着鲍辉瘦削的身材，冉宁宁忍不住说：“不如你也回国吧，至少那里是家。” 鲍辉摇摇头，染上这个瘾儿，害人害己，哪儿还有脸回去，还不如让家里的人都以为他死在外头了好，省得活着变成他们的拖累。 “活着的时候已经不指望能回去了，我也就只能盼着哪一天死了能葬回家乡就行了。” 这一番话说得人心酸，漂泊异地的人就像是无根的浮萍。 鲍辉抹一把脸，“行了，不说我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冉宁宁：“鲍辉大哥，你也保重。” 鲍辉：“走吧。” 这里本来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云姐和几个男人从大厅里走出来，“我们走吧。” 正当他们一行人走向门口的时候—— 砰—— 大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撞开。 一群身穿黑色t恤的人一拥而进，他们头上都带着黑色的面罩，破门进来后向他们逼近。 杨林的人迅速反应过来，护着他们朝后退。 黑色面罩为首的人说了一句：“抓住那个年轻的女孩。” 冉宁宁对上他的眼神，阴冷残酷。 她一下子想起来了，当初在云果酒店的楼梯间，她见过这双眼睛。 100 鲍辉 杨林的人护着冉宁宁她们一直往后退。 冉宁宁第一次这么直面殊死搏斗，这群蒙面人简直是不要命的前仆后继。 其中为首的人对云姐说：“快想办法离开，他们人多，我们抵抗不住的。” 云姐脸色剧变，久重客栈只有一个大门，她们没有第二条路。 在杨林的人极力掩护下，她们终于退到大厅里面，云姐把门栓搭上，用身体堵住门 而门外，杨林的人正与蒙面人对峙。 该怎么办？ 冉宁宁护着彤彤站在云姐身边。 彤彤手中抱着洋娃娃一直安静地待在冉宁宁的怀里。 云姐低头，看着手中紧紧握着的手机。 要不要通知韩至他们。 如果现在联系韩至，他们及时返回，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可是如果他们回来，就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将彻底暴露，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有可能面临胎死腹中。 云姐陷入两难。 她抬头望向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 她们根本与这些纷争毫无关联，真的要让无辜的她们陷入这种的险境吗？ 不！ 不能！ 云姐颤抖的按亮手机—— 一只手遮挡在手机屏幕上！ 冉宁宁冲她摇摇头，坚定地将云姐举起的手按下去。 “云姐，你知道外边的是什么人是吗？” 云姐只是猜测，但是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差不多，在九加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阿依莎。” 那就没错了！ 韩至的猜测是对的。 当初绑架她，把她带到九加的人就是阿依莎的人。 只怪她没有及时认出来这个人，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云姐，不能通知韩至，如果他们今天回来了，或许就再也不能完成任务了。” 冉宁宁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韩至他们的目的。 这些人极有可能是为了威胁韩至他们所以才来抓她和彤彤的。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其实并没有找到韩至他们的踪迹。 为了他们能顺利到达粟坝，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被韩至知道。 “那你们呢？” 他们的目标明显是冲着冉宁宁来的，很显然，阿依莎或许已经知道了韩至的身份。 如果冉宁宁落到了阿依莎的手里岂不是很危险。 冉宁宁低头，她轻轻地摸了摸彤彤的发顶。 “云姐，如果一会儿他们坚持不住的话，你带着彤彤躲起来，他们的目的是我，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可是——” “云姐，你知道的，这次我们逃不了的，与其全部被挟持，不如逃脱一个是一个，这样，他们的筹码也会少一点。” 冉宁宁蹲下去平视彤彤，“彤彤，一会儿你跟着云姨躲起来，不要害怕，也不要出声，云姨会送你回家和妈妈团聚。” 彤彤搂住冉宁宁的脖子，“不，我跟姐姐一起。” 彤彤虽然是个孩子，可是她漂泊在外三年，远远比同龄的孩子敏感的许多，刚刚的场景她也看到了，她知道现在很危险，姐姐这么说话一定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冒险。 “彤彤乖，听姐姐的话，你忘了，妈妈还在等你回家呢。”冉宁宁摸摸她的小脸。 彤彤眼中蓄满泪水，她拉着冉宁宁的手臂一直摇，“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姐姐不要丢下彤彤。” 她们不过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没想到也会祸福相依。 云姐看见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心酸。 冉宁宁抱住彤彤瘦小的身体，“彤彤，姐姐一定会回去，相信接接，好吗？” 砰—— 砰—— 不停地踹门声。 冉宁宁立刻抬头看云姐。 云姐一咬牙，抱起彤彤捂住她的嘴，往楼上跑。 彤彤朝着冉宁宁伸长手，口中一声呜呜有声。 “彤彤，你一定回到妈妈的身边。”冉宁宁低声说。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冉宁宁走到大厅的吧台，打开抽屉，找到一样东西，背在身后，然后走回大厅的中央。 就在她刚刚站好的时候，咚—— 大门应声而塌。 冉宁宁转过身——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从容过。 原来人的胆子真的会随着经历而变大。 这段日子的惊心动魄已经练就出她此刻的处变不惊。 一群蒙面人闯进来以后，只看到一个女孩子镇定自若的站在大厅的中间。 头顶上荷花吊灯散发出微弱的灯光，女孩安静地站着，没有一丝的畏惧和惊恐。 “我记得你，当初在云果酒店楼梯间的人就是你吧!” 冉宁宁对着为首的人说。 小光眯眼，没想到她还能认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小光朝身后的人挥挥手。 四个人朝着冉宁宁疾走过来。 冉宁宁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别过来。” 一把亮晃晃的水果刀在微弱的灯光下折射一丝光芒。 四人停下，扭头望向小光，等待他的指示。 “你们都要抓走我了，还不敢跟我说原因吗？” “因为你有用。”小光大发慈悲的回答她。 没有找到韩至他们的下落，抓住冉宁宁就可以令韩至他们忌惮。 果然。 冉宁宁想的没错，他们确实没有韩至的消息。 可是如果她现在束手就擒，是不是就会被用来要挟韩至，到时候他们束手束脚岂不是更不利。 冉宁宁庆幸自己脑子这一刻竟然还能运转。 怎么逃出去呢？ 不！ 不能逃，楼上还有彤彤。 难道要鱼死网破吗？ “啊——” 不知道鲍辉从哪里冲出来，手上拿着一根长木棍子横起来把冉宁宁身前的几个人格开。 那四个大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时被鲍辉的木棍横的踉跄几下。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噗—— 接着传来鲍辉的闷哼声。 看到眼前的一幕场景，冉宁宁捂住嘴。 呲—— 小光狠狠地把手收回来。 鲍辉捂住自己的腹部。 小光眼神阴冷，他手中的利刃还残留一丝殷红滴落地上。 鲍辉低下头，成片的暗红色晕染了身上的t恤。 他脚步趔趄，摔坐在地上。 冉宁宁连忙跑过去扶着他，“鲍辉大哥。” 鲍辉捂住腹部，嘴角发不出一丝声音。 可是，不停地有殷红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鲍辉大哥……” 鲍辉一只手颤抖的抓住冉宁宁的手臂，嘴巴微张，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音节。 小光朝身边的人使眼色。 101 阿婆 这时，站在小光两侧的大汉上前，一人一边抓住冉宁宁的臂膀，用力她往后拖。 冉宁宁扶着鲍辉的被拽开，没有人支撑，鲍辉身体重重摔在地板上。 费劲的想抬起手，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鲍辉大哥……” 冉宁宁不住地挣扎—— 小光走过来，劈手成刀，朝冉宁宁颈后狠狠一砍。 冉宁宁最后的意识里是鲍辉久久没有闭上的双眼。 “活着的时候已经不指望能回去了，我也就只能盼着哪一天死了能葬回家乡就行了。” 依照冉宁宁的叙述，韩至五人向九加的深山行进。 通往粟坝的路上，他们经过了好几个城镇，街头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僧侣，这些地方很矛盾，佛教，天主教都是这里盛行的宗教，可却也是禁品的乐园。 粟坝是在曼达安高原的山坳之间，所以韩至他们要想不引人注意的到达粟坝只能沿着冉宁宁她们逃出来路进去。 崎岖的山路，茂密的丛林，五人跋涉一整天。 夜晚，他们就地休息。 根据冉宁宁描述，她们走了三天三夜才见到盘山路，不过，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的脚程远远比两个女孩子快上许多。 如果连夜赶路，一天之内未必不能到达，可是他们必须要保存充足的体力，所以，夜间就要有适当的休息时间。 根据他们以往的习惯晚上会留一个守夜的人。 前半夜是席胜，后半夜是韩至。 深夜里，席胜席地而坐。 不知名的动物声嘶嘶而鸣，头顶上的弯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揪一把脚下的野草，手指随意弯折。 有脚步在向他靠近，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席胜警觉回头—— “还早，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韩至在他旁边坐下。 今天一整天总是心神不宁，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起来了。 “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行。” 席胜拍拍他的肩膀，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 “不用，反正我也睡不着。” 一想到这次任务结束，回去就可以一家团圆，他怎么都睡不着了。 韩至看向席胜的手指，别看他一个大男人，手上已经编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小羊模型。 “我女儿喜欢这些，以前经常给她编，时间久了，能编出来不少小动物。” 席胜的手往韩至面前一伸，“送你了。” 韩至失笑。 但还是接过来，放在手上摆弄。 “怎么，有心事？”席胜问。 韩至吁一口气。 遇见冉宁宁以前，在每一次行动之前何曾会有这种心神不安的时刻。 席胜：“没成家前，我也和你一样，不顾一切，敢冲敢闯，可是自从有了我媳妇以后，尤其是后来又有了彤彤，在执行任务前，我都要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她们也要活着。可是，真正面临那些凶徒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往上冲，后来，我就想明白了，只有制服那些违法犯罪的人，她们才能更安全。” 我们每拼一次命，她们就少面临一分危险。 席胜说得对，这种时刻，不能分神，只有顺利抓住阿依莎，他们才能安全回到堪拉。 韩至：“这次回去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席胜笑，脸上似乎有种满足感。 是啊！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况且找到了彤彤，我们一家人也终于能够团圆了。” 自从彤彤失踪以后，席胜的家就破碎了。 这一次之后，他的家也会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 到时候就可以好好陪陪她们母女俩了。 说来，自从和妻子结婚一来，似乎都没有怎么好好陪过她，这一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的陪陪她。 记得刚结婚那会儿，晶晶总是抱怨都没有蜜月旅行，这一次回去一定要满足她。 到时候要好好计划一下，给她一个惊喜，晶晶一直想去川城旅游，这一次他们就去川城给她补一个蜜月旅行。 不过，还要带上他们爱的‘拖油瓶’——彤彤。 席胜心里计划着回去以后的幸福生活。 夜色沉沉，乌云遮月，只有零星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发出微亮的光芒。 经过晚上的休整，天光一亮，他们就出发了。 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靠近了冉宁宁说的那个工厂附近。 只是周围的遍布电网和摄像头，不清楚里边到底是什么情形，不能贸然硬闯。 几人商议后，决定先去找冉宁宁说过的那个阿婆。 沿着山林向山腰的村子里翻越。 这里果然和冉宁宁说的一样。 外沿种植庄稼，内里全部是火曼罗，这一片片的花丛，让他们触目惊心。 他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这里应该就是阿依莎的大本营。 冉宁宁描述阿婆的房子是在村尾的一栋砖土房。 临近中午，村子里零落的人家，房顶上有炊烟升起。 现在的社会能看到炊烟，还不是电视剧上演绎的，他们不禁叹息，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走进小院里，一片破败，房子如同危房。 郭霭轻拍房门。 里边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步履缓慢，可以想象到里面蹒跚的身影。 吱呀—— 木门缓缓打开。 阿婆浑浊的眼睛看着面前几个高大的身影。 终于来了。 阿婆让开门，“进来吧。” 郭霭几人面面相觑，老人没有一点的惊讶。 阿婆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摇椅上，“这里什么也没有，让你们见笑了。” 郭霭：“老人家，你不问我们是谁吗？” 嘎吱—— 嘎吱—— 摇椅应该是老件了，时间久了，总是透露着要罢工的架势。 听着这样的声音，他们感觉摇椅可能随时会散架。 吱—— 摇椅停下。 阿婆看着眼前面前的五个年轻人。 小屋低矮，几乎容不下他们挺拔的身姿。 “你们是为工厂的事情而来。”阿婆的语气笃定。 看来老人确实知道工厂的事情。 阿婆：“你们会来找我不也是清楚我能给你们想要的吗？” 韩至：“阿婆，我们是华国人，这次是为调查阿依莎的火曼罗的工厂的事情，我们怀疑，村子后面的工厂就是阿依莎的大本营，我们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关于那个工厂的信息。” 阿婆仔细辨认眼前说话的这个年轻人，“你是韩至？” 102 异变(上) 虽然惊讶于阿婆会一下子猜出他的身份，可是韩至依然不忘回应她，“阿婆，我是韩至。” “那个丫头还真是没说错。” 这世上可以为了别人奋不顾身的人真的很多、很多！ 阿婆看着眼前的五个年轻人，“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五人互相对视。 片刻后，郭霭问：“阿婆，您知道那个工厂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阿婆眼神望向门外，正午的阳光灼烧着大地，回忆拉长，“你们猜的不错，那个工厂就是阿依莎的大本营。” 果然如此。 五人心头的巨石落下，终于找到了。 “不过，这个工厂并不是阿依莎建立的。”阿婆又说道。 “工厂是在30年前建的。” 30年前？ 是谁的手笔。 “30年前，九加不姓栢，姓冯。当初在位的人不是冯达顺，而是他的父亲冯建。 当年，冯建的联盟控制整个九加，曼达安下令禁植火曼罗，可是，九加的最大税收来源就是火曼罗，经济命脉被切断，九加曾一度一蹶不振。 后来，冯建就想了一个法子，秘密辟出一个村子，私下种植火曼罗。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事情被别人知晓，也就是现在的三大家族，当他们发现以后，他们认为终于找到绝佳的理由来推翻冯氏家族的统治，于是三家合谋反抗冯氏，结果，居然成功了。 冯建败逃山林后，郁郁而亡，而他的儿子冯达顺继位，接手了他父亲的一切，包括这个工厂。 可是，为了引人耳目，他把这个工厂交给了卡塔搭理，而卡塔看中了阿依莎的能力，所以最终这个工厂变成了阿依莎的囊中之物。 这些年，冯达顺之所以一直处于不败之地，正是因为有这个工厂在支撑。” 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因为它令兄弟反目，亲友相残。 九加这么多年的纷争不就是因为人人都想拥有操控它的权力。 他们自私的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一步一步的摧残九加。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曼达安一定要找到工厂的位置才围剿冯达顺。 恐怕整个曼达安高层都知道工厂的存在，只是没有人知道工厂的确切位置。 工厂方位确定，现在只要和曼达安里应外合就可以了。 “如果可以，那就请你们动手吧。” 阿婆睁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定定的盯着一处，而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阿婆的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动。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么他们要马上部署行动。 方健权给出的指示是：曼达安会和他们同时开始行动，杨林的人在明天会按照他们到达粟坝的方式悄悄潜入，到时候两方同时行动，务必一举攻破冯达顺和阿依莎的联盟。 杨林立刻通知他们的人开始悄悄潜入粟坝。 过了今晚，明天就要行动。 在九加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可以结束了。 畹单贸易公司 “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吗？”阿依莎坐在纯白的沙发座上。 她喜欢一切洁白如瑕的东西。 看着这些没有杂色的东西会让她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好。 白色，一切事物最原始的样子。 阿依莎抚摸着手下细腻的材质。 毕尚站在她的面前摇摇头。 这些人行踪诡异得很，查了两天都没发现任何踪迹。 “那个女孩呢？”阿依莎漫不经心的问。 “在仓库里关着。”毕尚答。 “没闹？”阿依莎斜着眼睛看他。 “小光给她打了镇静剂，一直昏迷着。”毕尚回。 阿依莎低头看着沙发座上的纹路，“别给人弄死了，她还有大用途呢。” 没有韩至的的踪迹又怎么样，有了这个女孩，还怕他不会乖乖出现吗！ “杨林那里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地方了，随时都能过去。” 阿依莎站起来，“走吧，也该通知他们这个消息了。” “是，莎姐。” 杨家在九加好得也是经营了两百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直到现在还有那么两分气候。 找到杨氏的堂会，毕尚护着阿依莎在堂屋的官帽椅上坐下。 小光压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进来。 “说，杨林他们去哪儿了？” 男人梗着脖子，对小光的问话听而不闻。 小光从他背后抬脚，扫过男人的腿弯，男人瞬间塌跪在地上。 “莎姐，我们来的时候，堂会里空荡荡的，只有这个小子在。”小光把他的发现告诉阿依莎。 阿依莎蹙眉。 没有人！ 人去了哪里？ 做什么？ 阿依莎朝小光使了一个眼色。 小光朝着年轻男人的背上踹一脚，在他趴倒在地上时，膝盖死死压在他的颈后。 不到两分钟，男人开始挣扎，他感觉不能呼吸了。 “说，人去哪儿了？” 男人渐渐承受不住，终于开口，“我不知道，不知道。” 小光膝盖又往下一寸。 男人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光面无表情继续。 “我能联系上他。” 求生的本能让他大声喊出来。 小光看阿依莎—— 阿依莎轻轻眨一下眼睛。 小光起身。 男人趴在地上先是咳两声，然后开始大喘气。 “怎么联系上他们？”毕尚问。 “老大有留给我一部卫星电话。”男人嗓音沙哑。 毕尚继续问他，“东西在哪里？” “在我房间里。” “小光，跟他去。” 不过几分钟他们就回来了。 男人调好设备拨出电话。 另一头，杨林看着不停闪烁的信号。 上午刚刚联系过，怎么这么快就又打回来了。 杨林离开时交代过他们，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和他联络。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急忙接通，“阿峰，怎么了？” 电话的那一段只有喘气声。 杨林：“阿峰？” “呵——” 女人！ 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杨林声音紧绷。 “杨林，你胆子不小，敢在我眼皮子地下耍花样。” “阿依莎？” 她怎么会知道这部电话？ 杨林突然感觉嗓子有点干。 他的异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郭霭推一把杨林的肩头，拍回他的思绪。 杨林目光看向眼前的一群人，做了一个口型。 103 异变(中) 看明白杨林的口型，在场诸位的脸色瞬间严峻起来。 “阿依莎小姐，你这话是从哪里说起，难道我最近有哪里得罪您了？” 杨林在郭霭的指示下和阿依莎虚与委蛇。 阿依莎唇角轻勾，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哼，还装是吧！”她眼神瞥向地上的阿峰。 小光会意。 “啊——” 电话里传来阿峰的惨叫声。 “阿依莎，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阿依莎竟然会在他在场的情况下，公然动他人，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认知让杨林满腔怒火。 阿依莎美目一凛，“杨林，先越界的是你，难不成你还以为现在的九加行杨吗！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在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们，不论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立刻给我停手。”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嚣张跋扈，简直是目中无人。 杨林怒气攻心，正要破口大骂，被郭霭用力按住。 阿依莎到底是什么意图，现在他们还没弄明白，杨林如果再被她激怒，很有可能口不择言。 所以郭霭及时出手阻止。 久久没有回音。 阿依莎诧异，竟然如此警觉，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杨林是土生土长的九加人，要想在九加长长久久呆下去，就不可能会做损害九加利益的事情。 那么，杨林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 现在，必须先搞清楚韩至身边人的身份，只有掌握了他们的身份，那他们的目的自然不言而明。 阿依莎手指收紧。 “韩至呢？” 最终还是要动用这张底牌。 杨林眼神看向韩至。 韩至接过电话。 阿依莎望向屋外，湛蓝的天空，可是眼睛所达之处没有一片云彩。 “韩至，你辜负了我的期望。” 不明白阿依莎的意图，韩至没有轻易回答。 “久重客栈。” 阿依莎红唇微动，吐出一个名字。 韩至瞳孔不受控制的颤动。 这句话同样令郭霭他们震惊。 阿依莎怎么会知道久重客栈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 遇到冉宁宁的事情，韩至总是会失掉平日里的冷静。 “你们使了好一出的瞒天过海，我差点就掉进你的陷阱了。”阿依莎又恢复从容，“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还好。 至少目前为止，阿依莎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 很有可能冉宁宁真的落在她手里了。 可是阿依莎是怎么发现冉宁宁的存在？ 是那天古塔的意外，还是阿依莎已经调查出了他们的身份？ 不对，如果阿依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她应该直接就能猜到他们的动向，不该再多此一问才是。 现在看来，阿依莎也许只是想诈他们的话。 那冉宁宁是不是真的落在她手里了，还是阿依莎只不过在虚晃一招借此套出他们的行动？ “我们只是生意人，不过就是想谈合作罢了。” 韩至只是关心则乱，想明白其中关节，自然不会被阿依莎牵着鼻子走。 “韩至，到了此刻，难道你还以为我只是虚张声势吗？”阿依莎讥讽，“不如，给你看一个的意外之喜。” 阿依莎手动传了一个文件过去。 是一段小视频，光线非常的暗，整个视频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下一秒，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女孩—— 她被人绑在椅子上，不停地挣扎，一个男人走近，手里的针管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线。 他注射进女孩的手臂上，然后，女孩渐渐停止挣扎。 不知不觉间，韩至手臂上的青筋已经凸起，感觉随时都要爆出皮肤。 阿依莎抓了冉宁宁！ 为什么本应该回去堪拉的人会被他们抓住？ 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吗？”阿依莎娇笑。 哪怕隔着话筒这笑意仍然令韩至感到刺耳。 “你做了什么？” 韩至牙关不自觉咬紧。 “你生气了？”阿依莎很不高兴，“可是我也很愤怒，这些日子，你不是也是把我耍得团团转吗！” 韩至果然和这个女孩关系匪浅，令阿依莎没想到的是，确定这件事情以后，竟然会令她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愤怒。 “阿依莎，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别人进来。”韩至想尽力稳住阿依莎。 哪怕是他心里其实想说：你如果敢动她一根指头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生生咽下这句话。 “韩至，你骗不了我，你担心她，担心的要死。”阿依莎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可是心里却是怒火翻天，她越想，这怒意就越加旺盛。 两人隔着音波对峙，谁也不怯分毫。 可是，韩至不敢拿冉宁宁来赌。 这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你想要什么？” “无论你们现在做什么，都给我停下，我要见你，你最好在明天早上之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之后，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韩至紧紧攥着卫星手机，仿佛随时都能捏碎它。 事到临头又生波澜，现在该怎么办？ 阿依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么多年，什么风浪她没有经历过，如今竟真动了私情，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真是讽刺！ 紧要关头，她必须收起个人情绪。 她的意料没有错，冉宁宁对韩至来讲的确至关重要！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亲自守在她的身边？ 有什么比她还重要？ 如果，他仅仅是为了冉宁宁而来，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他们不离开？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冉宁宁、杨林、毕尚，这些人看似互不相关，可是他们的出现都指向了一个人—— 其实，韩至的目的始终都是接近她。 可是为什么要接近她？ 阿依莎多年不曾出入九加，凡事都是由毕尚出面，为什么还要对她紧咬不放？ “小光，当初你从堪拉回来的时候是先去的畹单公司还是粟坝？”阿依莎忽然问。 “粟坝。”为了不引人注意，小光是和毕尚分开行动的。 原来竟是这样！ 只怪阿依莎被韩至的表象迷住了心眼，这么浅显的道理竟然没有看明白！ 104 异变(下) 阿依莎的电话挂断了。 一秒钟后，韩至果断起身向外冲。 修彦及时拦在他面前，“韩至，不要冲动！” 粟坝同九加的距离，以他们现在的情况，一天之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到的。 “你冷静一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冷静？ 商量？ 韩至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你让我冷静？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那些人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我怎么冷静？” 盛怒的韩至是修彦一个人拦不住的，郭霭上前帮忙，抓住韩至的衣领，“你明明知道，明天根本不可能到阿依莎的面前，与其这样无头苍蝇似的，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能牵制住她。”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住冉宁宁。 “老韩，听郭队的。” 席胜和韩至的心情是一样的，冉宁宁和彤彤都在久重客栈。 现在，冉宁宁被抓，那彤彤的境况也很危险。 在大家的极力劝阻下，韩至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四人在座位上重新落座。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阿依莎抓住冉宁宁等于抓住他们的命门，她一定料到了他们会忌惮。 “现在我们只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到时，阿依莎看到大势已去，我们或许可以再想办法救人。” 杨林和冉宁宁之间并不相识，他只是觉得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破坏计划，筹备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收网，不能功亏一篑。 “不行，这样一来，阿依莎不知道还会想到什么手段对付冉宁宁，这样太冒险了。”修彦率先反对，照原计划行动等于枉顾人质的生死。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不成真的暴露我们的计划？” 杨林是不赞成的，况且他现在老巢被阿依莎端了，这次行动的胜负对他至关重要。 “要不你们向堪拉那边求助，让他们设法营救。”这是杨林想到最好的办法。 郭霭摇摇头。 远水解不了近火。 “或者我们向方首长求助，让他借助曼达安方的势力来救出冉宁宁？”修彦试着提出他的建议。 更不可行，这无意是打草惊蛇，阿依莎岂不是直接猜出他们的意图。 “不行，这样我们的计划就暴露了。”杨林率先反对。 他赌不起，这次行动如果失败，那么他在九加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阿依已经知道这些事，不会放过他的。 “就按修彦说的办法。”韩至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韩至，你疯了吗？”杨林不可置信，他一直觉得，在这一群人里韩至是最有见地的，怎么会同意这么可笑的主意。 郭霭也加入，“我也同意修彦的观点。” 郭霭想，韩至的想法应该是和他是一样的，“我们确实是需要曼达安的协助，只不过不是去救人，而是提前发动对冯达顺的围剿。” “你们疯了吧？” 杨林仿佛看到了一群疯子，他的人现在没有赶到粟坝，如果提前发动计划，等于给阿依莎提醒，阿依莎势必会加大粟坝的守卫，如果真的变成这样的话，那他们的行动必然会受阻。 “我不同意。” 计划了这么久，不能被他们一句话毁了。 “杨林，现在通知曼达安行动，阿依莎最迟明天早上一定会接到消息，这样，她一定会怀疑我们的动向，等她想明白以后，必然会亲自坐镇粟坝，到时候我会潜入工厂里拖住阿依莎，按照行程，你的人后天会到，到时候你们直接按照原计划从大门攻入，我们里应外合。” 这是目前为止，韩至能想到的最周全的计划。 “你这样会不会太冒险，如果阿依莎动了杀心怎么办？” 在杨林看来，这个计划，韩至等于是在送死。 “到时候我们几个会同时行动牵绊阿依莎，杨林，你的人一旦抵达就要立刻进攻，这样我们的胜算会更大。”郭霭又添上一句。 “队长，你们和杨林一起行动，这件事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况，阿依莎的目标是我。” 救冉宁宁本来就是韩至的责任，他们不必要涉险。 郭霭正色，“韩至，你是我的战友，我们要并肩作战；冉宁宁是华国公民，保护华国公民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你忘了临来粟坝时，方首长的告诫吗！我是队长，所有的行动都必须服从我的指挥。” “好，我们一起并肩作战！”韩至朝郭霭伸出手掌。 郭霭叠上，两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并肩作战！”席胜加入他们。 “并肩作战！”修彦同样。 四人八只手紧紧相叠。 既然是他们已经决定，杨林不再多言，他只要确保计划正常进行就行。 这一次，他输不起。 在方健权的交涉下，曼达安对九加联盟发动的围剿。 这次行动隐秘，由高层直接下达基层领导，曼达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出击，九加联盟措手不及，冯达顺很快被困。 物资、装备不充足，在冯达顺授意下，卡塔向阿依莎紧急求助。 当晚，得知这个消息的阿依莎娇容失色。 怎么会这样？ 曼达安怎么突然袭击九加联盟？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阿依莎穿着真丝睡衣焦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阿依莎问。 向她报告消息的毕尚同样脸色苍白，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在今天之前冯达顺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所以，九加联盟事先没有一点的准备，现在，曼达安已经控制住了九加联盟地域的所有进出口，他们好像打算拖死冯达顺。” 阿依莎重重的闭一下眼睛，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是谁？ 谁在算计他们？ 阿依莎是一个冷静的近乎冷血的人，她能在短时间以内立刻平静下来。 将这段时间一来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滤一遍。 最后，阿依莎不得不感叹，自己这一次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韩至！ 她前脚抓住阿依莎威胁韩至，接着曼达安就开始攻击九加联盟，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原来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这一次，是她大意了。 105 电话 冉宁宁缓缓睁开眼睛。 好刺眼—— 想伸手遮一下眼睛，可是双手都不能自主控制。 不得不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被人反剪双手绑在椅子上，而且浑身无力。 被迫适应光线以后，她才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片空旷。 除了几根粗大的柱子支撑着再无其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是鲍辉倒在地上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抓她的人应该就是阿依莎了，她是不是要用自己威胁韩至？ 韩至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自己被阿依莎抓走了吗？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冉宁宁抬头—— 面容精致的阿依莎站在她的面前。 “醒了？” 这是冉宁宁第二次见到阿依莎。 “你们把我带到了哪里？” 阿依莎稍稍弯腰与冉宁宁对视，“或许你来过这里。” 这时，有人过来在阿依莎背后放了一把椅子。 阿依莎落座，歪着头看冉宁宁，似是在考量，“看着也没有多漂亮，脑子也不够灵光，他看上你哪一点？” 他？ 冉宁宁回视阿依莎，这个‘他’就是韩至吧！ 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阿依莎喜欢韩至。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百盛娱乐场，本来我只是一时好奇，可他的背影那样挺立，我就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然后，她就回头了……” 阿依莎回想起初见韩至的场景，炫耀的光影下，那张脸一回头，她的心里好像开了一朵花，那么灿烂。 就那第一面她就深深地迷恋上了他，这个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让有有这种感觉。 一见钟情。 冉宁宁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仿佛一个少女在讲述她的初恋。 那样不谙世事，天真无邪，任谁见了她这幅样子都不会联想到叱咤九加的‘火曼罗女王’。 “我以为你不过是他惹的一朵烂桃花，男人嘛，谁不会逢场作戏。” 阿依莎本来是不以为然的说这些话，可是不知怎的，突然，她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就变了，“可是，令我震惊的是，他居然是为了你来的九加！” 说着，阿依莎掐住她的下颌，“你说，我不该生气吗！” 阿依莎看着柔弱，可是手劲儿一点也不小。 冉宁宁两颊被她掐的生疼，“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哪个男人敢喜欢。” 阿依莎嗤笑，“你的脑子真的不怎么聪明，这种时候竟然还敢激怒我，真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 冉宁宁想做一个咧嘴笑的动作，可是条件不允许，“难道我不说你就会放过我吗！” 阿依莎松开手，“当然不会，你现在可是我手里的王牌。” 冉宁宁的下巴两边被掐出红痕，只是她自己看不到，只是感觉到疼。 “不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不会成功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这世上还有这么简单的人，简单的愚蠢。 阿依莎突然很好奇，韩至见到冉宁宁命悬一线的时候回怎么选择？ “你说，韩至为了你会不会不要命？” “你要做什么？” “让你看看，生死关头，你的男人是要自己的命还是保你的命？” 阿依莎愉悦又残忍的说出这句话。 冉宁宁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她的笑容那么刺眼。 这时，毕尚慌慌张张跑进来，在阿依莎耳边低声说些什么。 阿依莎脸色巨变，眼中是强烈的不可置信。 没有想到冯达顺这么快就一败涂地。 卡塔被抓住，冯达顺带着手下潜逃了。 不堪一击。 阿依莎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现在她要确定一件事—— 拿出卫星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阿依莎静静地等待。 粟坝 郭霭、韩至、修彦和杨林正在计划晚上的具体行动。 接到阿依莎的电话，意外却又了然。 冯达顺那边已经彻底被捣毁，这个时间，阿依莎应该已经接到风声了。 现在是该谈判的时候了。 想必她现在已经到粟坝了。 杨林直接将电话递给韩至。 “韩至，你们动作挺快。” 阿依莎咬牙说出这句话。 “阿依莎，我们不妨见面谈。” 韩至直截了当说。 “呵呵——”阿依莎娇笑，“韩至，想见我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什么意思？” “你听一下这个声音你是不是很熟悉。” 阿依莎朝小光瞥一眼。 小光向走到冉宁宁身前，咔嚓—— “啊——” 冉宁宁肩胛一股剧痛，胳膊瞬间失去知觉。 阿依莎蹲下来，她笑着对冉宁宁说：“疼啊，疼你就告诉他，他就在听。” 那一脸无辜样，好像刚刚给小光下命令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个女人真是变态，肩膀疼的她头上冒冷汗，可是又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阿依莎就就是存心要让韩至难受。 听到那一声痛呼，韩至心在不停地抽痛。 电话里又传出来强忍着的喘气声。 “阿依莎，你会后悔的。” “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阿依莎冷漠的说：“韩至，该后悔的是你，从你接近我那一刻就该想到今天。” 接着阿依莎又唤了一声小光的名字。 小光毫不客气的又抓住冉宁宁刚刚被卸下来的胳膊，喀—— 冉宁宁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没敢发出声音。 嘴里尝到一股子铁锈味，嘴唇被她咬的麻木了。 韩至太阳穴一突一突地，他在极力忍耐怒火。 “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难受的想sha了我？” “我不会放过你！” 听了这句话阿依莎反而又笑了，“韩至，我要让你知道，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韩至重重的闭一下眼睛，再睁开，眸中一片冷酷，“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你想做什么，你敢做什么，你的心肝在我手里，想要她活着，你最好老实听我的话。” 阿依莎温柔的摸一下冉宁宁的脸蛋，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品，“我在想，你应该知道我在哪里了，明天早上，如果我没有见到你，那你再见到的就是冉宁宁的尸体了。”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记住是你一个人来！” “嘟——嘟——” 阿依莎切断了电话。 106 粟坝之战(上) 韩至无力的放下手。 “怎么样？”郭霭问。 “她要我明天早上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阿依莎已经知道冯达顺的事情了，否则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暴露自己的位置。 没想到阿依莎这么快就到了粟坝。 “天黑之后，我就要潜进工厂。” 郭霭不同意，“现在情况不明，阿依莎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而且杨林的人要明天才能到，今晚太危险。 就算如此，可是韩至不敢拿冉宁宁的安危来赌。 “也许，这个能帮到你们。” 不知什么时候阿婆出现在门口。 她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将手里的是不知什么材料的一团卷张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打开。 地形图。 “这是？” “工厂的地图，很久以前的，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化？” 这是阿婆之前无意发现的，当初工厂的建造图。 她知道，这些年轻人这次面对的是毫无准备的一场硬仗。 阿依莎做事素来谨慎，这次显然是想破釜沉舟，这是一场决战。 有了这张地图，对韩至他们来说，胜算可能大了几分。 虽然地图当初工厂初建时的构造，可是，阿婆也说，她在这里生活的这么多年中，工厂并没有经过特别大的动工，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工厂的建造可能与地图上的并没有多少变化。 商定计划后，各自回去准备。 韩至走到院子外。 残阳还余微光，晚霞渐暗。 阿婆坐着她那标志性的摇椅望着这夜幕前的景色。 “阿婆。” 听到叫声，阿婆只是耳朵微动了一下。 “天要黑了。” 夜晚将要来临，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在漆黑的夜里发生的。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地夜晚。 韩至走到她身侧，“阿婆，明天结束了，您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咯吱，咯吱—— 摇椅上的阿婆久久才摇摇头。 当初，那个年轻人命丧于此，这么多年，她夜夜都会梦见他一身是血的样子，这是她的梦魇，也是她还活着的证明，她要留在这里，和梦中的那个年轻人一起。 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追求，阿婆只想守在这里。 她的眼神看向虚空，不知是在想什么。 韩至不再打扰他，悄然退后离开。 转身前最后看了她一眼。 晚霞的余晖里，阿婆神色坦然。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后，四个身影在小屋里悄无声息的消失。 这个夜格外的漫长。 阿婆一直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着眼睛，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等待。 对于冉宁宁这样的一般人来说，想要探清工厂的底细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对于韩至他们来说就轻而易举了。 可能是对自己隐秘性有很强的自信，所以工厂的防备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严密。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是小心谨慎。 黑夜是他们的最佳掩护。 韩至四人潜入工厂，发现工厂内十分的空旷，除了几个哨点之外，其他地方基本没有人。 夜里，工人应该都去休息了。 他们找到一处类似仓库的地方，席胜守在门口，剩下几人悄悄进去。 在里边他们发现了大批量的分装好的火曼罗，看样子这一批是马上需要交易的货品。 从仓库里离开，他们小心翼翼的在工厂里探查。 很快，他们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可是有一个地方却是灯火通明。 在发现这个地方时，他们首先做的并不是贸然前进。 韩至让他们隐匿在暗处。 他要单独去见阿依莎。 阿依莎身边的保镖都是卡塔精心挑选的雇.佣.军，妄想不费功夫解决是不可能的事情，势必要经历一番搏斗。 所以，他们需要先隐藏实力，让阿依莎误以为韩至确实是单刀赴会。 “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郭霭强调。 韩至独身向亮光的地方走去。 它像是一座戏台那样处在高高的台阶之上，近百平的平台之上四根巨柱支撑起了遮风挡雨的房顶。 在他踏上台阶之上时，阿依莎向他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 果然不出她所料。 阿依莎在挂断电话那一刻就笃定，韩至会只身前来。 他们这些人，总是会愚蠢的为了别人不顾生死。 “我等你很久了。” 韩至在平台上站定。 在他的正对面，阿依莎靠坐在一张宽大的座椅上，她的身侧站着毕尚。 没有见到冉宁宁的身影。 像是察觉到了韩至所想，毕尚侧身—— 在他胖硕的身后，露出了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的冉宁宁。 韩至脚步微动。 毕尚一只手抓在冉宁宁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冉宁宁双眉不受控制挤在一起。 嘴上被一层宽大的胶布紧紧封住，喊不出痛声，只能由嗓子发出呜呜音。 韩至双拳紧握。 他拖动脚步后退。 毕尚这才松手。 “这样才对。” 冉宁宁果然是韩至的软肋。 尽管早已猜到，可是亲眼看到，还是让阿依莎觉得心痛又愤怒。 “阿依莎，放了人质，跟我们回国，也许你还有一丝生路。” “呵呵——”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阿依莎乐不可支。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韩至，我不是你面前的这个傻姑娘，为了怕你担心一直强忍着。 难道，你没有发现到奇怪的地方吗？” 韩至早就注意到了—— 没有人！ 这里太安静了。 “我早就猜到你会连夜救人，所以特意在这恭候你的大驾。 至于其他人，既然你孤身前来，想必他们会和你里应外合，所以，你看不到的人都在守株待兔。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人？ 这一次，究竟谁是最后的赢家。” 韩至神色不动，“这种时候你所做的不过是困兽之争。” 阿依莎突然站起来，“到底谁在做困兽之争还犹未可知！”她向韩至走过去，每走一步，脸上都会有一丝动容，“为什么你不是个普通人？” 在距离韩至数步的位置停下，“如果你只是我那天在佰盛娱乐场惊鸿一瞥的人该多好！” 那个时候，阿依莎曾有一瞬间想过，如果能和他在一起，纵然失去一切也无妨。 可笑的是，就算现在她放弃一切在他心里也是不屑一顾的吧！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至宁最新章节 106 粟坝之战(中) “我们远走高飞吧？”阿依莎的目光灼灼，眼中盛满期盼，“离开九加，远离华国，为了你，这一切我都可以放弃，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国家生活，好吗？”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阿依莎还在异想天开，不知是该说她悲哀还是痴心妄想！ “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韩至一句话将她打入地狱。 果然是这样。 阿依莎自嘲。 “今天我逃不了，那么她也别想活着。” 站在冉宁宁身边的毕尚从靴子上拔出一把匕首，刀刃架在冉宁宁的脖子上。 冉宁宁的脖子上一阵凉意。 韩至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毕尚的手用力一分。 韩至顿住，“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依莎信步走回椅子旁坐下，“你觉得呢？” “你不可能逃得出去，我既然敢独自前来，你就应该明白，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又怎样？”阿依莎毫不在意，从她知道卡塔被抓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她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冉宁宁，“你猜，你如果跟我一起死了，韩至会不会伤心？” 冉宁宁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阿依莎，你敢再动她。” 韩至自己无所谓，可是他不能让冉宁宁有事。 毕尚刀子微动，无形在威胁韩至。 阿依莎嘴角却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说，如果你和韩至只能活一个的话，他会怎么选？” 冉宁宁惊恐，她开始剧烈挣扎。 阿依莎是个疯子！ 她不能让韩至为她牺牲。 韩至一定不要命的选自己，一定会的。 阿依莎笑，很大声的在笑。 冰冷的笑意，可是，她的眼睛没有一丝的感情。 随后，毕尚举手成刀，砍向冉宁宁后颈。 冉宁宁在一阵痛意中失去意识，眼睛最后看到的是韩至冲过来的身影。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韩至就跪倒在地上了。 不知道那边飞过来一柄柳叶刀，刀尖直插韩至的膝后。 韩至侧头看着伤口，伤到血管了，不能拔，会有大出血。 阿依莎蹲在韩至面前，“别乱动，小光的刀法很准的，不想你的腿废掉就老老实实的别动。” 韩至太阳穴的青筋忍不住的跳动，“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他出现到现在，阿依莎一直是从容不迫的模样，难道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就那么笃定今天一定能全身而退吗？ 阿依莎伸出手，仿佛是想摸一摸韩至的脸。 韩至不动声色的退开她的动作范围内。 手扑了空，阿依莎却也毫不在意，索性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面对他。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是贫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可是我比所有人都更努力，我申请到了国外留学，然后开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哪有那么容易立足的，他们个个看不上我，觉得我就只能做一个仰人鼻息的金丝雀，一个个不是想独占我，就是想折去我的双翼。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有能力，有资本，为什么要被他们轻视，他们不就是想将我困在牢笼里吗，那我也可以把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你看，我不是成功了吗？我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那你现在怎么不逃走，这样，也许你还可以东山再起。”韩至嗤道。 阿依莎笑了，她眷恋的看着韩至，“如果没有遇见你，或许我会，可是你出现了，我不甘心，我那么迷恋你，可是你却不肯付出一丝真心。 我自认美貌、权力、金钱，这些我都有，可是你却无动于衷。” 韩至仰头直视她，“刚好，你有的东西我都有，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贪恋这些。” 哪怕他位于弱势，可是气场却一点不输阿依莎。 “是啊，你要是在乎这些，那和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阿依哂笑。 她蹲下去，和韩至平视，“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韩至看着眼前这一副美丽的面容，她的眼神阴狠，薄唇紧抿。 蛇蝎美人。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杨林的人还没到，这暗处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人，现在出手根本没有胜算。 而在隐匿角落里的郭霭等人的背上也不禁冒出冷汗。 他们依次隐藏在四周，由远及近分别是修彦、郭霭、席胜。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希望时间再快点。 所有人屏息，好像这一刻开始，谁先有动作谁就输。 而这个时候，韩至腿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就算最后人救回来，腿也废了。 修彦握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可是，以他现在的位置，就算他暴露出去，也不一定能瞬间到达韩至那里，况且冉宁宁在毕尚手里，他贸然行动，冉宁宁一定逃不过。 要不然就是不留活口，三人一起出动，撕开一道口子，救下两人。 郭霭也想到了这个可能，现在只有暗处的人不知踪影，搏一把的机会总是有的。 三人眼神交汇，彼此都读懂了互相的眼神。 大家停在静待郭霭的指示。 席胜眼睛微动，眼神闪过一抹刚毅，他毫无预兆的抽出脚腕上的匕首，身体一跃冲出来。 只有他有机会！ 纵然明白郭霭的办法是损伤最小的方法，可是也有可能他们都不能活。 但是，阿依莎不能死，她必须活着！ 活着接受审判，活着向那些牺牲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忏悔。 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席胜奔向毕尚。 韩至又足够的应对能力，所以席胜的目的是毕尚。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一句，修队，你的手法准吗？ 毕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席胜一击致命。 可是，同样的，隐在暗处的小光目光瞄准席胜，在毕尚倒下的那一瞬间，席胜的身体也紧跟着一震。 胸口微凉，有什么在奔涌而出。 就在这时，确定小光的位置，修彦迅速出手。 “嗯——” 一声闷哼声后，小光手中的武器脱落。 就在眼前形势一片明朗的时候—— “砰砰——”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至宁最新章节 108 粟坝之战(下) 平台的外沿，有四个遮面的大汉从绳索上飞降下来。 一阵的扫射。 面对如此变故，韩至飞快起身跃到冉宁宁的旁边，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掩护她躲到柱子后。 可是阿依莎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肩上中了两下，捂住伤口后退，躲在另一根柱子后。 郭霭在最外边抵抗。 修彦在小光断气之后冲向席胜。 席胜用仅剩的力气紧紧抓住修彦，“阿依莎不能死。” 他的兄弟里有太多的人牺牲在这条路上了，他一直想做的就是让这些贩子们在他们的英灵前忏悔。 “让她回去，一定要让她活着回去，这样我做的一切就有价值。” 修彦想堵上他身上的伤口，可是手上被浸满鲜红却也徒劳无功，“别说话，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韩至这时候扶着腿上的伤口过来，席胜抓住韩至的手，“帮我跟晶晶说一句话，我对不起她，让她担惊受怕那么多年，还有彤彤，一定要送到晶晶身边。” “你自己告诉她，她在等着你回去。”韩至嗓子哽住。 席胜扯扯嘴角，想笑一下，可是他发现连这点动作都做不了了。 席胜回想起出发前那晚对彤彤的保证。 她小大人似的伸出手掌与席胜约定，要早点回去同她和妈妈团聚。 彤彤，这次爸爸要食言了。 修彦抓住席胜的衣服，眼眶酸涩。 可是席胜已经没有呼吸了。 心痛！ 这段日子的患难与共，他们之间建立的是过命的交情。 亲眼目睹他的牺牲，难过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受。 可是悲痛也只能是短暂的，还有更艰险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席胜拼死也要保阿依莎活着回去，他们不能让席胜白白的牺牲。 这些人来者不善，他们的目标是阿依莎。 冯达顺败逃，卡塔被抓，这件事情已经走到明面上了，势必会引起曼达安高层的注意。 当初，他们之所以要同时行动，一方面是怕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是怕触及曼达安其中一些高层的利益，担心他们会从中作梗。 冉宁宁被抓是意料之外的，在决定先一步围剿冯达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了这个准备，可是没想到，这些人的动作更快，这么快就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粟坝。 在韩至的掩护下，修彦跑到阿依莎的位置。 阿依莎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身上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人已经休克了。 这些人下了狠手，他们是想要阿依莎的命。 修彦与韩至隔空相望，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这是一场恶战。 可是他们不能退缩，不然席胜的牺牲就白费了。 郭霭一人奋力抵抗，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想伤及无辜。 韩至和修彦火速加入。 三人对阵四人。 韩至身上有伤，不能久战，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可是这四个黑衣人不是泛泛之辈，郭霭刚刚同他们交手。 这几人训练有素，显然不是一般出身。 郭霭的格斗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对付四个人虽然吃力，但是两个人就好说了。 他和修彦属于是多次上阵得出的经验，出手狠辣，直击要害。 韩至虽不是边境出身，可也是长居一线的，虽然不是杀招，可却也是出手快准。 只是腿上负伤，只能单比近身手搏。 七人一时不分上下。 四个黑衣人中为首的之人突然冲其他几人使眼色。 不能恋战。 他们的目地是阿依莎，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关于曼达安高层之间的交易，工厂的位置，还有中间人，各路枭首和曼达安方的人有令，救不出人的话就把她的命留下来。 几番交手下来，两方旗鼓相当，现在的情况，郭霭他们只有拖时间，等待杨林的救援。 按照时间来算，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进攻工厂。 阿依莎就是在这个时候清醒的。 身后的搏斗声传入耳中。 转头—— 冉宁宁就在距离她几米的位置，伏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仰头，重重的靠在石柱上。 经过这一番的混乱，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不在。 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吧！ 阿依莎自嘲。 她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从她决定回来粟坝就没想活命。 只是想再见一见韩至。 转头，即使在昏迷，冉宁宁的双眉依旧不曾放松。 如果现在，冉宁宁死在韩至的面前，韩至是不是就会永远记得这一幕，那么，是不是也就不会忘了自己？ 这样也很好，是不是！ 阿依莎左手拔掉刀鞘，肩上的伤被扯到，一阵阵痛意袭来。 韩至他们正在激战，不会注意到这里。 阿依莎就是趁着这个时候猛地站起来。 失血过多让她眼前一阵一阵的昏黑。 她脚步踉跄的朝着冉宁宁靠近。 可是她忽略了韩至的警觉性。 发现她的举动，韩至不再和眼前的人纠缠，飞快的向她们两人奔过去。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向另外的人指示。 两人跟着韩至一起过去。 郭霭帮修彦摆脱缠住他的人，“去帮韩至。” 修彦点头。 两步、一步…… 马上就要到了。 阿依莎高高举起匕首朝着冉宁宁的心脏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韩至握住刀刃。 阿依莎继续用劲。 韩至本就失血过多又与黑衣人缠斗许久，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时，一个黑衣人已经赶了过来，他的尖刃直指阿依莎。 韩至用余力挡住。 一只手抓住阿依莎的刀刃，一只臂膀挡住黑衣人的手腕。 这时，又一个黑衣人冲上来—— 可还没等他近前，修彦就出手揪住他的衣领。 这时，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杨林的人终于到了！ 为首黑衣人也听到了。 他退出郭霭的包围圈，把别在腰后的武器掏出来，瞄准阿依莎。 郭霭看见，可是苦于被其中一人缠住，只能大声喊，“小心。” 修彦听到，推开阻在自己面前的人，当即挡在阿依莎身前—— 胸口一凉，他捂上去，手心里，汩汩鲜血。 倒下的那一刻，杨林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阴霾散去，黑暗在隐退，天边似乎有一丝明亮。 阿婆坐在院子里，只见她睁开眼睛，看着东方的微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么多年来，她夜夜都会梦到那个年轻人，满身的血，模糊的面容。 就在刚刚，她又梦见了那个年轻人，这次，他终于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而是向她露出白净的笑颜…… 109 韩至失踪 再次回到堪拉，冉宁宁是被安排住在一处招待所里。 当初，她从昏迷中醒来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杨林。 杨林告诉她，彤彤已经被送回堪拉，现在，只剩下将她安全送出境了。 “韩至呢？” “你们华方的人带走了。” 杨林做到了他承诺的，也得到了他应得的！ 过不了多久，杨家就会在九加崛起。 这就是他的目的。 将冉宁宁送入海关，杨林转身离开。 走出海关，他抬起头，秋日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晴空之上，云层在翻涌…… 冉宁宁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她在招待所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可是没有半点韩至的消息。 没有人告诉她，在她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有人告诉她，韩至现在在哪里？ 这一天，久无动静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韩至。 看着跳动的两个字，冉宁宁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下来。 当冉宁宁见到韩至的时候，他是坐在轮椅上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恹恹的，强提着精神的样子。 刚刚止住的泪又开始泛滥，这一段时间冉宁宁眼泪好像落得比以往二十年都多。 韩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冉宁宁抓住他的手，“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受伤。” “至少，我活着回来了。” 抓住阿依莎势必会动摇曼达安表面上维持的和平，所以，有人不会眼睁睁看着阿依莎被引渡。 当初保护阿依莎的人在意识到无法营救阿依莎的时候选择结束她的性命，所以那些人才会试图击毙阿依莎。 可是他们失算了。 阿依莎最终还是被引渡回国。 可是，韩至他们却也没有全身而退。 席胜牺牲了。 他的牺牲换来了阿依莎在法庭上的俯首认罪。 那些因为她而牺牲的人，他们的亲属都会出席在法庭，去亲眼见证这一切。 这一切来得艰难却又值得。 这就是他们的追求。 所有的邪恶都应该被审判。 他们都该愧悔自己的所做作为。 今天是席胜的追悼会，所以韩至才会义无反顾的赶来。 韩至还告诉冉宁宁，鲍辉也过世了，他的骨灰被送回了老家。 冉宁宁唏嘘，鲍辉也算得尝所愿了。 可怜的是彤彤，他们父女不过刚刚重逢却又天人永隔。 堪拉的殡仪馆里庄严肃穆，四周摆满了挽联和花圈，里边正在举行席胜的追悼会。 席胜的战友、同事、亲朋乃至于相识的邻居都来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灵棺旁，一对老者捶胸顿足、悲痛欲绝。 彤彤呆愣愣的站在他们身边，一只手牵着身旁女人的手，女人麻木的望着灵像，泪水不停地从眼中滚落。 这应该就是彤彤的妈妈——魏晶晶。 当初因为彤彤失踪的事情和席胜生气，两人分居了很长时间，钱晶晶还因为自责难过患上躁郁症，一个家庭支离破碎。 现在，彤彤回来了，彤彤的妈妈也回家了，她本应该是沉浸在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这本应该是一家团聚的，可是，现在她面临的却是痛失心爱的丈夫！ 这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目睹这一场景的冉宁宁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明明一周前她还见过他，见过他为找回女儿时那难以抑制的喜悦…… 可是，以后他再也不能陪伴妻子，再也不能看着女儿长大，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在向家属致礼时，冉宁宁上去安慰彤彤。 “姐姐，他们说爸爸是英雄，英雄是永垂不朽的。” “是。彤彤的爸爸是个英雄！” “可是，做了英雄，爸爸就不能陪在我身边了。” 这些英雄也是为人子女，为人父母，可是现在，却再也不能回到亲人的身边。 冉宁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论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代替父亲给的陪伴。 “彤彤，你还有妈妈，你要坚强勇敢的活着，我想，这是你爸爸最想看到的。” 彤彤不是懵懂的孩子了，她目不转睛的望着父亲的灵像，“爸爸很伟大，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我，哪怕不是我，爸爸也会拼尽全力。 他总是很珍贵他的衣服、帽徽，他的工作所带来的责任和荣誉。 姐姐，我长大了，也要做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彤彤的目光里都是崇拜。 面对这样的彤彤，冉宁宁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晶晶摸摸彤彤的小脑袋，“有时候，我很自私，我甚至希望他不要那么拼命，遇到危险什么也别管，先保护自己，可是，他要是真的那样做了，那就不是我爱的他了。” 说完，魏晶晶望着那张向她微笑，不，是向所有人微笑的脸。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使命。 我们都该庆幸，我们在他们毫无保留的保护中。 在危险来临时，他们也有恐惧，也会害怕，但毫不退缩。 因为他们深切的知道，他们就是那堵墙，那堵堵住一切灾厄的屏障，一旦他们退却，那么，身后的人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们不会退。 那是冉宁宁不能体会的世界。 韩至是在追悼会举行一半的时候消失的…… 当冉宁宁走出灵堂的时候，韩至不见了！ 连带着跟他一起来的人都离开了。 那一刻冉宁宁是恐慌的，她找遍了殡仪馆都没有任何发现。 是不是，刚刚的他的出现也是一场幻觉？ 冉宁宁无力的跪坐在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韩至会坐着轮椅？ 为什么他的脸色会那么差？ 她应该一直守在他身边的。 最后，堪拉的一个警察找到她。 “韩队他们有事先离开了，临走时嘱咐我们送你回z市。” “他去了哪里，修队呢？对了，还有颖姐。” 堪拉的警察摇摇头，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他只是接到命令，把冉宁宁安全送回z市。 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韩至，你到底怎么了，连一句交代还要别人对我说。 冉宁宁心口闷闷地，这一切仿佛是她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110 下落 “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送走团上的最后一个客人，冉宁宁跟司机师傅道别后去公交站台等车。 从堪拉回来已经一周了，今天是时隔一个多月后她带的第一个旅游团。 当初，她在堪拉失踪以后，警方曾经对中原旅行社做过例行询问，所以社里的人隐约知道冉宁宁在堪拉遇险的事，但是详细的情况他们并不知晓。 堪拉的警方将她送回来时，也曾嘱咐过她，过去的一段经历只是一场意外，让她不要记得，也不要对外人多说。 旅行社的人大概也都被面谈过，没有人当面问过冉宁宁，好像这些事情其实没有发生过一样。 至于周茹…… 韩至是亲自打的电话，也不知道韩至是怎么对周茹说的，至少，在冉宁宁看来，周茹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 这样就很好，她本来就不想让周茹知道太多内情。 现在这个时间是z市晚班高峰期，从冉宁宁面前经过的已经是第三辆6路公交车了，可是还是如同前两辆，满满的一车人，连开关门都费劲的那一种。 冉宁宁索性坐在站台广告牌下的休息座，打算等一辆乘客少的公交车。 拿出手机，微信里跳出许多的未读信息，一一翻过，并没有她想念的那个人。 从席胜的追悼会到现在，冉宁宁始终都没有韩至的消息，电话永远都是占线，微信从不回复。 这一刻，冉宁宁才发现，她对韩至的了解太少。 不知道他家在哪里，父母是谁，对他的认知也仅仅是知道他是z市刑警队队长，其他的一无所知。 挫败…… 原来，她对韩至真的不太上心。 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从她面前经过，满载的乘客，全都是陌生人。 冉宁宁很想问，有没有人计算过：人的一天能遇见多少的陌生人？ 韩至，茫茫人海里，我能认识你其实并不容易。 可是，失去你，却又那么容易！ 车海人流，始终不见你的身影。 眼看着一时半会坐不上公交车，冉宁宁索性起身走开。 反正这里离宋恬上班的地方不远，还不如去她那呆一会儿。 宋恬刚刚送走一波顾客，远远地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冉宁宁。 伸手在她面前摆摆，意图引起她的注意力，“干嘛呢，没精打采的？” 冉宁宁长长的叹口气，泄气般坐在高脚凳上。 不想说话。 宋恬并不知道冉宁宁前段时间的经历，只当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说你这失踪了一个来月，这好不容易出现还一副蔫巴巴的模样，怎么，失恋了？” 冉宁宁都想说是了，不禁又长叹一声。 真让她猜中了，宋恬一脸认真，“真失恋了？” 这韩队不是去追人了吗，这最后怎么是冉宁宁自个儿回来了？ 当初她就不该跟韩至兜底。 “不是。” 不想让宋恬误会，冉宁宁有心解释，可是这中间的事情又不知该从哪儿跟她说，只能掩盖过去。 “小甜甜，我来接你了。” 正当冉宁宁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时候，聂皓兴奋的喊声传来。 宋恬正有气没地撒呢！ “咋咋呼呼什么呀你！” 聂皓心里一咯噔，谁又招惹这小祖宗了！ 仔细一瞅，冉宁宁也在。 “哎，你回来了，我们韩队呢？” 看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聂皓瞪眼，“你把我们队长拐跑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宋恬叉腰，“说什么呢，谁拐你们队长了？” “韩队当时本来是休一周年假，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长假了，他当时不是去堪拉追你去了吗？”聂皓问冉宁宁。 冉宁宁当初答应堪拉的警方不会对外人提起，所以也不好跟他们多说，反而问聂皓：“你知道韩至家在哪里吗？” 聂皓纳闷，“东区啊！” 这不是废话嘛！ “不是，我是问他父母家。” 聂皓挠挠头，他也不是很清楚，“我也只知道韩队家是首都的，家里边人挺有背景的，具体是谁，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 看来，是问不出来了。 “不过……” 聂皓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我们唐局应该知道，他们两家好像是世交。” 这无疑又给冉宁宁带来了一点希望！ 她是不是可以问问这个唐局知不知道韩至的下落。 z市公安局 庄严肃穆的群众办，冉宁宁坐在休息椅上。 马上就到午休时间，这个时段她去问应该比较方便吧？ 毕竟是私事，不好占用他们的办公时间。 韩至的同事冉宁宁倒是见过几个，比如黑黢黢的赵峥。 赵峥边走边翻看手上的文件夹，抬头不经意间看到百无聊赖坐在休息椅上的冉宁宁。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来了？” 冉宁宁连忙站起来，“我想问问你们现在有韩至的消息吗？” 赵峥合上文件夹，一脸无奈，“韩队正在休假。” 现在的小姑娘追人都追到警察局了。 可真够能耐的！ “冉宁宁？” 聂皓惊讶！ “你还真来警局了？” 昨天他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冉宁宁今天就来了。 赵峥狐疑，“你们认识？”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健朗的身影。 “局长好！” 赵峥最先注意到，立刻收起不耐烦，立正问好。 聂皓紧跟着敬礼问好。 唐古刚从省局开会回来，对他们俩点点头，正准备从他们身边经过。 “请问您是唐局吗？”冉宁宁焦急问。 唐古闻言停下脚步，看着赵峥和聂皓中间那个瘦弱的身影，“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赵峥还以为这丫头片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赶紧拉住她，“没事，局长，小姑娘家家不懂事。” 聂皓也没想到冉宁宁会这么彪悍的直接上，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冉宁宁挣脱他们俩，直面唐古，“我要找韩至，他们说，你知道韩至家在哪里？” 赵峥扶额：得，韩队的烂桃花都在局长面前挂上号了！ 唐古皱眉，“你是谁，找他什么事？” 唐古眼神很凌厉，这种眼神是和她以前遇见的都不一样的眼神。 小光他们的眼神令人觉得惊悚，而唐古的眼神是那种正气凌然，不可冒犯的。 111 决定 “我是韩至的女朋友，我知道我这样说也许很唐突，但是能不能请您告诉我，韩至家在哪里？” 冉宁宁表情十分真诚，她知道自己这么么突然造访有些不礼貌，可是，一直没有韩至的消息她更心急，只能出此下策。 在听过冉宁宁这番话后，唐古的眼神忽然变了，似乎是在仔细打量她。 “你…叫冉宁宁？”唐古试着问。 一旁的赵峥听了这话瞪大眼，唐局怎么会认识冉宁宁？ 就连聂皓也大吃一惊，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是。” 冉宁宁也奇怪，这个唐局她也不过是第一次见，怎么能这么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唐古突然笑了，是那种很慈祥的笑，“小姑娘，我现在还有事，先让他们带你到我办公室坐一下。” 唐古交代过赵峥后先离开，他还有一个简会要开。 这唱的又是哪出戏？ 只是介于关系到局长和韩队，聂皓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八卦。 那边，一头雾水的赵峥将冉宁宁带到局长办公室。 冉宁宁似乎从这中间感受到了一丝的转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唐古回到办公室。 此时，冉宁宁正坐在待客厅里。 唐古在她面前坐下，单刀直入，“韩至去九加是救你的吧？” 原来z市有人知道九加的事情。 “是。” 引渡阿依莎本是绝密，赵峥他们不知情很正常，事实上，除了华国的几个高阶领导知道外，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的。 韩至是z市公安局的人，他参与行动，自然会知会这边一声，所以唐古才会清楚这些。 不过毕竟是外围人员，唐古知道的十分有限。 关于具体行动方案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关于韩至加入的原因他倒是听到了几分传言。 好像是为了救一个叫冉宁宁的人。 当时唐古并不知道，为什么韩至要冒这么大风险潜入九加救人，现在见了冉宁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年轻人啊！ 只是，令他心痛的是这次任务里，韩至和修彦相继受伤，后来被秘密带回首都。 “韩至受伤了，正在治疗，等他伤情稳定了会跟你联络的。” 果然。 难怪追悼会那天他的神色那么憔悴，她早该猜到的。 回想起那天，韩至是坐着轮椅的出现的，他到底伤的有多严重，严重到要坐轮椅？ 小姑娘看着十分伤心，唐古张口安慰她，“韩至之所以不告诉你，大概是怕你担心。” 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他难道不明白，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的不安吗！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冉宁宁强忍住嗓子里哽咽问。 “经过两次手术，在修养。” 冉宁宁非常自责，都是因为她韩至才会受伤的，都是因为她…… “小姑娘，别难过啊，韩至的手术很成功，不会死的。” 小姑娘低垂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倒是让唐古手足无措。 平常对着的都是大老爷们，不管什么时候，劈头一顿训总是能起点作用，可是，对付这些娇娇弱弱的小姑家娘们总不能用对付那些大老爷们的方法，况且他也没有女儿，着实令他有些为难。 冉宁宁自顾难过了一阵子后，突然抬起头，一脸坚定，“唐局，您能告诉我韩至现在在哪个医院吗？” …… 从唐局哪里知道了韩至现在的地址，冉宁宁迫不及待的要出发，可是，z市这边的事情也要安排一下。 首先要过的就是周茹那关！ 经过堪拉的事情，周茹不愿意冉宁宁再出远门，可是见她始终心神不宁，周茹自己也放心不下，无可奈何的同意了。 解决周茹就剩下旅行社了。 “你这暑假都休完了，还要请假？” 李雁这一吼，好像脸颊上的肉都跟着弹两下。 办公室里的人眼皮子跟着抖三抖。 冉宁宁也不想这么找怼，可是不亲眼看看韩至，她没法安心。 “嫂子，你看我这两年不也没怎么请假吗？这次真有事。”冉宁宁只能卖乖。 “你问问这个暑假，因为你不在，谁请过假。” “这次是我不对，嫂子，您多担待点，我保证下不为例！” 说着，冉宁宁把刚刚带来的橘子剥一个送到李雁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风气，导游来办公室的时候都会带点东西过来。 或吃的，或用的。 每次长线回来还得带点手信送到办公室。 冉宁宁之前是无比鄙弃的，可是又不想成为异类，只好随波逐流。 好不容易等到李雁松口，冉宁宁也终于舒口气。 和同事们打过招呼以后赶紧离开。 一脚踏出写字楼迎面遇见了瞿婷。 这还是她从堪拉回来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宁宁？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 瞿婷的装扮还是那样的精致。 不管是不是在团上，瞿婷穿着打扮永远都是那么引人注目。 写字楼进进出出不乏光鲜亮眼的女性，可是像瞿婷这种焦点式的人物却并不多见。 “明天不是我的团吗，你怎么来办公室了？” 李雁规定当团导游头一天要到办公室通知游客，所以瞿婷才有此一问。 “我是来跟嫂子请假的。” “请假，你这不是刚开始带团吗？” 韩至的事情不好向瞿婷讲明，解释起来太麻烦。 “有点事情要处理。” 冉宁宁避而不答，瞿婷也不想多问，只是她还有一些问题想要知道。 “对了，你最近有跟韩队联系吗？我最近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冉宁宁有心想跟瞿婷说清楚她和韩至的关系，可是又苦于不该该怎么提起。 直截了当的说或许会让她觉得自己在炫耀，可是等到瞿婷发现的时候再说又显得刻意隐瞒。 “婷姐，其实我和韩至——” “对了，你这次要请多长时间假？” 瞿婷毫无预兆的打断了冉宁宁的话。 “大概得一个多星期吧。” 说到一半被打断，冉宁宁也不好再特意提起。 “好可惜啊，又不能一起聚聚了。”瞿婷话语中带着失落。 “有机会吧！” “也是，反正机会多得是，等我追上韩队，到时候一定好好犒劳你。” “婷姐，刚刚我是想对你说，我跟韩至现在正在——”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上去了，要不然嫂子又该发火了。” 说完，风风火火走了，根本不给冉宁宁说完的机会。 算了，冉宁宁现在也没这个心思跟她多说了，她要赶快订去首都的车票。 112 医院 这还是冉宁宁第一次来到首都。 这里比z市更繁华，生活节奏更快。 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人流，几乎看不清身边经过每一张脸。 按照唐古给的地址，冉宁宁找到了b市军区总医院。 “宁宁？”不太确定的语气。 冉宁宁确定，b市并没有认识的人，可是这个声音却有些熟悉，转过身—— “颖姐？”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廖颖声音里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两人一直没有联络过，再加上韩至、修彦受伤，廖颖就没有多过问冉宁宁的情形，只知道冉宁宁已经被平安解救。 现在亲眼见到冉宁宁平安无事，她才终于能放下心中的内疚。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说完廖颖就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了，“瞧我这话问的，你来找韩至的吧？” 当初韩至和修彦从九加回来的时候，因为伤势太重，而堪拉的医疗水平有限，为稳妥起见，于是将他们紧急送回了b市。 “颖姐，你知道韩至在哪里吗？”冉宁宁迫不及待的问。 廖颖话中笃定，显然，她是知道韩至的情况的，或许她出现在这里，就是来探望韩至的？ 廖颖拉住她的手，“别担心，他没事了，我带你去找他。” 边说边帮她拿行李，路上还不忘向她说明韩至现在的情况，“前两天刚刚做完最后一场手术，估摸着今天应该清醒了。” “他……伤的很严重吗？” “那可不，手术了两次呢。” 一听廖颖这话，冉宁宁更歉疚了，这些都是因为她。 冉宁宁不知道的是当初廖颖也参与了“折枝”行动，廖颖却知道韩至可是因为冉宁宁才加入行动的。 “好了，吓唬你的，他没事，好着呢！他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勋章呢！” 廖颖这话说的，冉宁宁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不过这话显然是在打趣她，想缓解她心里的担忧。 但是，没有见到韩至之前，冉宁宁怎么也没法安心。 “走吧，我带你过去。” 近情情更怯。 站在韩至的病房门口，冉宁宁握住门把手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原来，她还是会害怕。 廖颖一脸了然，拍拍她的肩膀，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和勇气，然后选择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 这里除了韩至，还有一个人，那个才是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冉宁宁轻轻地转动门把手。 推开门，房间里并没有出现冉宁宁想象里，令她担心害怕的场面。 韩至还在病床上昏睡，她放轻脚步走到床前。 不过一周的时间，韩至原本瘦削的脸因为病态更显得骨骼突出了，下巴上还有好几天都没有刮得胡茬。 冉宁宁手靠近在他的脸颊，却不忍放上去，怕将他从熟睡中惊醒。 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一只手放在韩至打点滴的那只手旁边，一只手臂靠在病床的栏杆上，就这样陪在他身边就能令她觉得安心，只要能这样一直看着他就好，这么多天的担心忧虑终于消失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手时被紧紧攥着的。 起初韩至以为是在梦中，他想大约是自己太过想念冉宁宁，可是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种真实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梦，她真的出现在他眼前。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睡了一觉，养足精神了，所以并没有久别重逢痛哭流涕的场面，他们的分离似乎只是一场梦而已。 韩至揉了揉冉宁宁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傻丫头，你怎么会来？” “韩至，如果你下次敢再消失不见，我绝对不会找你了。”明明应该高兴的，可还是止不住的哽咽。 韩至食指揩去冉宁宁眼中滑落的泪珠，“不会了，我保证。” 当时，韩至、修彦都是重伤，修彦胸口受伤必须马上手术，只是，谁也没料到修彦将面临的是也许从此以后要退居二线。 韩至腿伤的位置也很危险，堪拉的医院不敢贸然手术，一旦手术不成功，他的一条腿就废了。 况且，席胜的牺牲也给他带来的巨大的打击，他坚持要先参加席胜的追悼会以后再离开，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住，他们被匆匆带走。 韩至临走前嘱咐过堪拉的人，一定要将冉宁宁平安送回去。 而他回到b市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昏昏沉沉的，怕冉宁宁会担心，只好一直瞒着她。 “那你的伤呢，严重吗，是不是很疼？” 冉宁宁不敢随意动他，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韩至紧紧她的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 “哪有好好的，你都瘦了一大圈了。”冉宁宁摸摸他下巴上刺手的胡茬。 “难不成我的脸还得像你那么圆！”说着，韩至还捏一捏她的脸颊。 冉宁宁抓住韩至的手握在两手掌心中。 难过得说不出话。 韩至头疼，这都没跟他抬杠。 “我这伤口已经很疼了，你要再掉金豆子，我这心口也要疼了。”说着还不忘捂住胸口，一副心痛难耐的表情。 装！ 本来还担心他，看他还有工夫作秀，冉宁宁还是被他逗笑了。 见她终于破涕而笑，韩至赶紧转移话题。 “宁宁，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冉宁宁怒气倒是被点起来了，“你还提这个，你可以啊，什么也不说就消失，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问聂皓，他也说不清你到底在哪儿，更可笑的是你们局里的人还以为我在故意纠缠你。” 是不是以前就有这种情况出现过，所以那个赵峥才一脸不耐烦，冉宁宁好像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似的。 韩至摸摸鼻子，“然后呢？” 他受伤的事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宣传，除了唐局，其他人应该都不知情。 冉宁宁说的这个情况，八成又是赵峥干的好事。 “后来我碰到了唐局，他告诉我你在b市，然后我就来了，我到医院楼下的时候又正好碰到了廖颖姐，她就把我带上来了。” 虽然寥寥几句，可是这中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自己消息不明，而冉宁宁又不认识b市这边的人，根本无处可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冉宁宁虽然看着娇小柔弱，可是却坚强执着，认定的事情便会百折不挠。 113 钟爰 冉宁宁握上韩至的手臂，“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好好地。” 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自从和韩至认识以来，冉宁宁总是感觉韩至在不停地受伤，他一直都那么拼命，不管是为了谁！ 从前，冉宁宁是从内心里钦佩他的，可是现在…… 她似乎能理解魏晶晶的感受了。 冉宁宁觉得自己也变得自私了，因为在发生危险的时候，她在乎的是韩至能不能先保护自己不要受到伤害！ 她不想像魏晶晶那样活着，绝望又无望的活着。 失去内心挚爱该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眼看着冉宁宁刚止住的眼泪又有要坠的架势，韩至似乎也顾不得太多就想坐起身—— “嘶——” “怎么了，碰到哪儿了？” 冉宁宁急忙站起来扶着他上下看。 韩至伤在膝盖，本就不能随便移动，刚刚一时情急牵扯到了手术的地方，一下子痛弯了腰。 疼是疼了点，但绝对不是韩至现在表现的这个样子，他只不过是想借这个转移冉宁宁的注意力。 谁料想冉宁宁眼眶里本来摇摇欲坠的泪珠就这么噼里啪啦的落在韩至的手臂上。 那一瞬间，韩至什么想法也没了，直接把冉宁宁揽进怀里，“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好好活着，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我保证。” 冉宁宁揪紧韩至胸前的衣服，仰起头，泪眼模糊，“说好了，你不许骗我。” 韩至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好像冉宁宁揪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心。 他嘴唇印在冉宁宁沾湿的眼睫，“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咚咚咚—— 礼节性的敲们声后，病房门被人直接从外推开。 打头进来的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身后跟着三五个年轻的医生，这么一来，病房里的情形到让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冉宁宁慌乱的从他怀里站起身，三两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女医生并没有撞破别人隐私的尴尬，反而张口打趣了句，“吆，这上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韩至刚刚起身的动作扯到伤口，他靠在床头，等那一股子痛意缓解过去。 冉宁宁忙扶他坐好，见他脸色惨白，以为是他的伤口出了什么问题，一脸焦急看向进来的医生，“医生，您快看一下他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女医生中等个子，看着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很舒服的人，胸牌上挂着姓名牌：主任医师钟爰。 钟爰听后，上前两步，两指掀开韩至腿上覆着的薄毯，却只是略扫了扫韩至的腿就说：“没事，断不了。” 好像韩至的伤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没有冉宁宁对她的吸引力大。 钟爰不住的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眼睛红红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臭小子眼神都不敢和自己对视。 典型的想蒙混过关。 “嘶——” 韩至突然又一声痛呼。 冉宁宁赶紧低头看他，语气焦急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韩至握着冉宁宁的手，就是不抬头，低声在冉宁宁耳边说，“乖，别问了，让医生赶紧查房。” “他自己不都不在乎吗！让他疼吧，不疼不长教训。” 钟爰凉凉的声线传来。 韩至低头扶额…… 得！ 这前一尊菩萨刚哄住，后头又得罪一尊大佛。 冉宁宁诧异：现在的医生都这么毒舌吗？ 韩至这怎么说都是个病人吧！ 后头跟着的年轻医生们嘴角憋着笑。 冉宁宁关心则乱，一时忽略了这些景象，“可是，医生，他都疼成那样了，真的没事吗？” 一个医生最忌讳的就是病人不相信她的医术。 可是，钟爰却没有被质疑的不悦，反而饶有兴趣的问：“小姑娘，通常问我们这些话的人都是病人的家属，你是吗？” “是啊！”冉宁宁毫不犹豫的回答。 随行的的几个年轻医生里有几个没忍住掩嘴笑两声。 …… 钟爰忍俊不禁，，“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 冉宁宁一时语结，这要怎么回答？ 气氛似乎有一点微妙，众人一脸兴味的盯着冉宁宁。 冉宁宁无端感到一阵阵的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钟爰见状摇头失笑。 韩至刚刚那就是三分疼，七分装。 例行查房后，钟爰带着其他的医生准备出去。 冉宁宁还是不死心，追上去问了句：“医生，他要不要再拍片子检查一下？” 钟爰虚扶一下鼻梁上的镜框，一本正色的说，“小姑娘，我这个当妈的负责任的告诉你，那小子装的，骗你呢！” 当妈的？！ 冉宁宁脑子突然就当机了！ 当谁的妈？ 周围的医生们再一次忍俊不住的笑起来，不是取笑，只是善意的微笑。 整个科室的医生护士谁不知道韩至是钟主任的儿子，刚开始的时候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和护士没打过韩至的主意，可是韩至给过哪个好脸色，常常冷面相对。 可这次却是一反常态紧紧拉着冉宁宁的手，两人举止亲昵，他们哪有不明白的，连钟主任都配合着做戏，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此刻，韩至窝在床上的身体无声的在抖动。 冉宁宁呆愣的站了两分钟，她有怀疑过是自己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可是看到韩至的反应哪还能不明白。 “你故意的是不是！” 韩至本是只想装疼忽悠一下冉宁宁，可是谁知道他妈刚好来查房。 “没有，天地可鉴。” “骗人，刚刚……她真是……”冉宁宁语无伦次。 “我妈。” 冉宁宁咬死他的心都有了，在人亲妈面前装什么家属。 “生气了？” …… “宁宁？” …… 韩至再度自导自演装柔弱，可是冉宁宁却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冉宁宁，你个猪，不要理他算了。 也是这个时候冉宁宁才开始观察这间病房，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有独立洗手间，还有会客的沙发、茶几，居家的设计看着的都不像是间病房。 也不知道一晚上要多少钱！ 穷人果然只能通过“烧钱”才能明白跟富人之间的差距。 114 探望修彦 沙发的正对面是一面巨型荧幕电视。 冉宁宁走到沙发跟前抱臂坐下，对韩至不搭不理。 料定了他现在不能乱动，冉宁宁让自己彻底无视他。 电视遥控器就放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冉宁宁点开，故意加大音量。 法制频道主持人洪亮的嗓音彻底压盖了韩至的讲话声。 其实，冉宁宁平时也不好看这类的节目，这时候不过是赌气故意漠视韩至罢了。 眼睛虽然死死盯着屏幕，可也不过是摆个样子罢了，哪里是真有心思在看。 “糟糕，滚针了。” 韩至这一呼声成功引起了冉宁宁的注意。 针管滚针，血液就会回流，严重了还会感染发炎。 这么一想，冉宁宁赶紧回到他的病床旁，只见韩至捂着扎针的手背，她小心翼翼的掰开他的手指。 透明的细管里只有无色的液体流动，手背一片平坦，哪有滚针？ 冉宁宁甩开他没有扎针的那只手，“你又骗我？” 说着转身要走，韩至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她，冉宁宁跌坐在床沿。 这时候的冉宁宁正恼着韩至，怎么会让他这么抱着。 她不停地去掰韩至的手臂，哪成想，冉宁宁两手齐上也掰不开韩至的一只手。 电视里不断传来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 “本台讯，日前堪拉某单位跨境破获一起贩卖火曼罗的案件，主要嫌疑人阿依莎被引渡回国。 在经过多日的调查取证，公检部门正式向法院提出诉讼，本案于今日开庭……”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 电视里，阿依莎的面容一闪而过。 不再是无懈可击的妆容，而是面无表情、垂眸不语。 冉宁宁看不出来阿依莎是否真的有悔过之心，可是，不论如何，她都该为此付出代价。 “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冉宁宁无意识的问出口。 韩至一反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整个人变得严肃深沉起来。 结束？ 阿依莎的落网不是结束，修彦的退出不是结局，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特殊岗位的警察在负重前行，缉查火曼罗的终点不是抓住所有的贩卖者，而是所有的人远离火曼罗，多希望不要再有一个又一个的席胜，也不要再出现像彤彤这种情况的孩子。 “宁宁，你去向护士借一个轮椅过来。” 韩至突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这个时候的韩至跟平时的样子很不相同，他的脸上没有了那种轻松的笑容，而是有淡淡的愁绪。 冉宁宁依言去做。 轮椅推过来之后，韩至掀开薄毯就要动弹。 冉宁宁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韩至现在的情况不能随意移动，容易碰到刀口影响恢复。 韩至捉住她的手，“陪我去看个人。” 冉宁宁蹙眉，“非要这时候去？等你伤口好一点再去不行吗？” 什么人非要让他去见，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 韩至拍拍她的手，“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我有分寸。” 什么分寸，冉宁宁看他这副样子就是不知轻重。 可是韩至执意要去，冉宁宁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只好又找来了两个护工。 在护工的帮助下，韩至坐上轮椅。 好在韩至不是‘长途跋涉’！ 冉宁宁推着他乘电梯到了楼上的重症监护室。 看到玻璃窗后的人，冉宁宁才知道原因。 廖颖穿着一身无菌服正在帮修彦擦脸。 修彦的情况在韩至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就大致知道了一些。 锐器穿过胸腔，伤到动脉引起大出血，不好幸好抢救及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人一直在昏迷。 “修警官怎么会变成这样？”冉宁宁喃喃问。 从来没有人向冉宁宁讲述过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再见韩至的时候，因为席胜的牺牲和韩至的受伤以至于让她忽视了其他人。 比如，修彦。 席胜的追悼会上修彦没有出现，是不是那时候他就受伤了？ 冉宁宁摸摸陪着韩至。 修彦现在这样，韩至一定很担心。 难怪他非要过来。 韩至沉沉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那个身影。 如果说韩至这段时间瘦削许多的话，那修彦如今的状态就是骨瘦如柴。 一直使用营养液，他的面颊显而易见的消瘦，面骨突出，脸色苍白。 当初，方健权和郭霭一起参加了席胜的追悼会，只是他们不便久留，匆匆离去。 临走前郭霭郑重对他说：“你和修彦，你们两个必须平安无事。” 这条路上倒下的人太多了。 牺牲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可是，郭霭依旧会继续前行，守住脚下的这一寸寸土地，这就是他的使命！ 就在这个时候，重症监护室里的廖颖发现了他们。 她向玻璃窗外的人招招手，留恋了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在轻抚他消瘦的脸颊之后廖颖才出来。 “三哥，你怎么来了？”廖颖摘下口罩问。 “他怎么样了？”韩至的眼睛还望着病床上的人。 “钟姨说，这两天应该就会清醒。” 廖颖庆幸，修彦能活着。 回想当时他回到堪拉的情况，廖颖仍然心有余悸。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失去他了。 当时，修彦连遗言都留好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廖颖才明白修彦之前为什么一定要说分手。 修彦远调堪拉的原因是因为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可是在堪拉的这些年，他见到了太多的生死离别。 堪拉的悲剧太多，那一刻，修彦想守护这一片土地，可是又不愿廖颖和他一起吃苦，所以才非要分开。 可是，在九加的那段时间，亲眼见到冉宁宁的遭遇，他突然明白，没有谁是真的可以置身事外，你越是把她往外推，也许她就越会面临危险。 那一刻，修彦想明白了，不论将来如何，他都不会再放开廖颖的手。 在粟坝，当他身受重伤时，他心里最挂念的人就是廖颖，那时候，他坚持清醒的神志，在见到廖颖的第一面，他对她说了一句话：“不要难过，如果我死了，你要忘了我，好好生活。” 那一秒，廖颖差点崩溃。 115 因果(上) 幸好，他还活着。 幸好，她没有失去他！ 廖颖从未有此刻这种庆幸，这一刻他能活生生的回到自己的身边。她的眼神直直的望着面前昏迷不醒的修彦。 修彦的伤很严重，就算这次痊愈，以后也不可能再呆在高原之上了，甚至，他有可能无法再活跃在一线。 廖颖不知道他清醒之后面对这种情况会是什么反应，这无疑又是一场打击，可是，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会陪着他。 这一幕景象落在探望他们的人眼中。 在冉宁宁的印象中，廖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巾帼飒爽的，可是，现在的她，痴痴望着玻璃后的人，眼中满是爱意和眷恋，那样的柔情和女儿的情态是她第一次见到。 明明这么深的感情为什么两个人要相隔千里呢？ 回想起当初在牡丹园见到廖颖伤情的样子与现在的情景似乎让冉宁宁隐约猜到一种可能：或许廖颖的感情之路并不平坦。 这一刻默默无言。 冉宁宁仿佛能感受到廖颖的心情。 不知什么时候，韩至握住了垂在肩侧的手，温暖踏实。 冉宁宁眼神不由地落在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还好，你在我身边。 眼神交汇，冉宁宁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韩至仿佛看得出来一样，紧了紧她的手。 这一刻，冉宁宁豁然开朗，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只要他在身边，总会知道的。 重症监护室探视时间过了以后，冉宁宁推着他回去。 韩至毕竟是一个病人，这么一段时间和距离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可是，还是提着精神从轮椅上侧身朝对身后的人说：“你想问什么？” “他们俩是怎么一回事？”在堪拉的时候，冉宁宁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虽然她和修彦接触不多，可是她知道修彦和韩至其实是一类人，他们正直敬业重情义，廖颖和他应该是志同道合才对！ 可为什么会天各一方？ 话刚问出口就走到了韩至的病房。 十月的时节，首都已经是秋风瑟瑟，北风不时从走廊过道穿过，带来一阵阵的凉意。 冉宁宁还像之前一样，找了两个护工帮忙把韩至扶上病床。 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韩至前额沁满汗珠。 “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冉宁宁紧张的问。 “没事。”不过是牵动伤口而已，韩至不想让冉宁宁担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冉宁宁还是不放心，正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咚咚咚—— 敲门声后，一个护士推着车进来，核实姓名，“韩至？” 韩至：“是。” 冉宁宁退后，给护士让出位置。 护士再次核对病床前的名字以后才挂上液体。 “护士，他刚刚疼出了一头汗，你能不能检查一下他的伤口有没有破开？”冉宁宁趁机问。 护士扭头瞅了冉宁宁一眼，“他现在的情况，不能随便乱走。”语气带着一丝责怪。 心里牵挂韩至的伤势，冉宁宁也没太注意护士说话的语气，只默默注视她检查韩至的伤处。 “没事，伤口没有破开，不要再随便乱动了。”护士这么一说，冉宁宁不自觉大舒一口气。 可还没来得及吸气就见小护士从手推车的下层拿出来一个褐色的砖块大小的东西放到韩至的手腕下，然后有轻柔的把输液管放在那个物件上缠绕一圈。 “你今天输了很多瓶液体凉凉的很难受吧，这样的话，液体进入血管就没那么凉了。”护士李婷婷放好暖宝宝，眼睛灼灼的望向韩至。 韩至是钟主任的儿子这事已经在楼层传开了。 尤其是还这样的帅气英俊。 当李婷婷知道自己是管床护士的时候，真的是偷偷窃喜，怎么会这么巧就是她！ 虽然现在的韩至看着有些颓丧，胡子拉碴的，可是更多了几分男人味，这要是收拾一下，不用想就能知道得多迷人。 这么想着李婷婷觉得脸上热气腾腾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口罩不透气，呼吸热喷喷的扑脸上。 冉宁宁这才看清楚那个暖宝宝，走近了看还是个蒙奇奇，脸上斑斑点点，笑的见眉不见眼。 那表情就跟面前的护士一模一样。 蓝色的外科口罩更显肤色白皙，眼睛弯弯如月牙，几乎可以想象到口罩下扬起的嘴角。 冉宁宁不知道这时候自己的脸上该是个什么表情。 韩至招女孩子喜欢这事她一直知道，可是这么明目张胆无视她的也不多见。 好吧！ 他俩在一起时间不长，也没啥机会让冉宁宁有这么深切的体会。 有个长得好看的男朋友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觉得很危险的事情。 毕竟你的‘情敌’太多了。 护士离开后，冉宁宁忍不住掐上韩至的脸，“你生的一张招人的脸。” 手指感受的都是硬邦邦的骨头，没有肉，现在的韩至整个人都单薄了。 韩至拉下她的手，对着她的手心亲吻，“你可看紧了，觊觎这张脸人那么多。” “美得你，姑奶奶才不在乎。” 冉宁宁自顾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仿若无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最近电视台流行怀旧风，首都电视台正在放映的是著名影帝慕瑾的成名作《大漠长烟》，讲述的是大将军霍去病的故事。 电视台正在播放的情节是霍去病17岁第一次出征的故事，这部电视剧其实冉宁宁已经刷过很多遍了，当初有多少影迷不是被慕瑾的古装扮相迷倒。 这部电视剧的魅力在于你不管从哪一集哪一段开始看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冉宁宁故意晾着韩至，装作专心致志的看起电视，任韩至怎样插科打诨都无动于衷。 “就是因为他。” 耳边兀地传来莫名的一句。 冉宁宁拨冗瞟他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什么？ 韩至：“就是因为他修彦和廖颖才会认识的！” 冉宁宁怀疑，是她听错了还是韩至故意忽悠她的? 韩至：“不信？” 冉宁宁则是无声翻一个白眼回他。 116 因果(下) 韩至一只手伸过去把冉宁宁的脸蛋扳过来，“女孩子不许翻白眼。” 冉宁宁一扭头挣开他。 “这个慕瑾六年前不是出过事吗？” 韩至这么一提，冉宁宁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六年前慕瑾因为霍去病这个角色红透娱乐圈，可是好景不长，不到半年，就传出了一则丑闻：居民举报，多位明星在私人场所吸食违禁品，而慕瑾的名字赫然在列。 冉宁宁不懂了，“可是，这件事和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韩至的记忆被拉回六年前： 六年前，韩至和修彦被z市公安局推荐到首都公安局学习。 有一天晚上突然接到了出警命令，目的地是首都一座高级住宅小区。 有居民举报多人聚众吸食违禁品，因为涉及不同社会人士，警队在到达时封锁了整个楼层。 韩至在现场调查，修彦则到相邻的几家住户录口供。 隔壁住户的房门敲了好久才有人应声， “谁啊？”声音有些沙哑，气息不足的样子。 “警察，有些事情需要咨询一下。”修彦按照警方的一贯说法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 一头波浪长发的女人，额前的发丝凌乱，看不清面容，可是身姿高挑纤细。 女人倚在门上，侧脸朝向修彦，“什么事？” 修彦先是向她展示了一下证件，然后才问，“打扰了，请问你认识隔壁的住户吗？” 礼貌又刻板。 一看就知道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隔壁啊？我想想。”女人似是不经意间拂开面庞的头发，露出姣好的面容。 修彦就板板正正的站在那里。 女人嗤的笑出声。 修彦表情不动，可是两只耳朵却不受控制的渐渐变红。 “你怎么在这儿？” 正当修彦困窘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又传来问声。 显然，这话并不是问他的。 女人偏头，韩至阔步走过来。 这就是是修彦和廖颖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修彦知道了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是好兄弟青梅竹马的妹妹。 可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廖颖从打开门看到他的那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腼腆又带着一分窘迫的男人。 感情来的似乎顺其自然，可是却又的波折重重。 廖颖的父亲知道了女儿的感情生活。 在他看来，这段感情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两个人生活环境、交际圈子天差地别，一时的激情终有一天会被现实击碎。 分离的那一天来的特别快。 那是韩至和修彦学习将要结束之时，廖颖想要跟着修彦一起走。 廖颖的父亲廖建军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手的。 他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小颖，你要去做什么？” 廖颖没有并没有刻意隐瞒过修彦的存在，可是她也没有正式对家里提过修彦的事情，她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等他们的感情彻底稳定下来，等他们立足岗位有足够的底气的时候。 原本她的计划是随着修彦去z市，让父亲鞭长莫及，可是没想到还是让父亲先一步察觉。 廖颖先是松开修彦的手，改为搀在他的手肘，对廖建军说：“爸爸，这是修彦，我的男朋友。” 修彦身体僵硬了片刻。 他并不知道廖颖的父亲是谁，可是他却认识廖建军。 本职的天性让他向廖建军敬礼问好。 廖建军望向修彦，眼神不带丝毫感情，“你一无所有拿什么来爱我的女儿？” 仅仅一句话让修彦如坠冰窟。 它撕开了修彦最不愿提及的伤疤。 修彦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家无根。 后来的一切都很混乱。 廖颖同父亲大吵一架，在她还在为两人的未来竭力力争的时候，修彦却选择了离开。 当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修彦要离开的时候。 他选择了遥远的堪拉。 廖颖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背叛、伤心、还是失望， “你就那么不相信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会不离不弃吗？” 修彦如山岳般的身躯站在她面前，“我想给我们挣取一个未来。” 廖颖麻木僵硬的表情终于松动，“好，我等你。” …… “所以，他们一个人去了堪拉，一个人去了z市？”冉宁宁恍然大悟。 韩至点头。 可怜天下有情人。 这老一辈的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棒打鸳鸯？ “那他们现在回到首都，廖颖的父亲要是还要拆散他们该怎么办？”冉宁宁不知不觉问出口。 韩至捏捏她的鼻子，“用你操心！” 今日的修彦已非昨日阿蒙。 冉宁宁拍掉韩至的手，解救自己受虐的鼻子，转过头想到另一个问题，是在是她也很好奇，“那你们当初其实是参与了慕影帝的调查是吧？” 当年这件事情非常轰动，警方抓捕了很多人，各界人士都有人牵涉其中，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人爆料了当时慕瑾出现在现场的照片，但是当初抓捕的人中却并没有慕瑾。 另一边媒体开始大肆报道，言语中影射他中途离开所以躲过一劫，可以想见，因为这件事慕瑾遭遇一场事业上最大的危机，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要知道，这个社会上对瘾/君子的容忍度是零，就是在那个时候慕瑾彻底的从娱乐圈消失了。 可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半年后慕瑾突然强势复出，之前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黑帖一下子销声匿迹，再也搜索不到。 不仅如此，国家电视台更是经常邀请他参加节目，他频繁出现在很多官方的正式场合，这无疑是在以实际行动为他正名。 可是他本人却从未曾澄清过这件事情，也没有哪一家媒体再正面问过他这个问题，似乎大家对于答案心照不宣。 这也成为了他人生的一大谜团。 自然，这其中内幕而像冉宁宁这种社会底层人士就更一无所知了。 所以不能怪她好奇，任谁都想知道的吧。 韩至却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闭眼回想。 一看他这样就不知道心里想啥损话呢，她使劲推搡韩至，可是这行为做下来更像是在撒娇。 117 慕瑾 韩至这才收起一脸的高深莫测给她解惑：“子虚乌有。” 怎么突然这么文艺。 韩至：“网上爆料的都是假的。当时这件事发生时警方确实曾经请慕瑾协同调查过，而且也给他做过相应的检测。可是，事实检测证明，他从来都没有沾过违禁品，就连当时爆出来的照片也是合成的，慕瑾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是有人故意陷害慕瑾。” 冉宁宁听后心道，果然如此。 虽然一直相信慕瑾，可是真的听到韩至证明他的清白，还是觉得心潮澎湃， “我就说嘛！慕影帝看着就是一身的正义凛然！违禁品，这么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偶像怎么会去碰它！”可是再细想又觉得疑惑重重，“既然都是假的，那他当时怎么还会被封杀？” “没有人封杀他，你以为在我们国家的娱乐圈，谁有资格封杀一个艺人。 只不过当时的风波太大，而且他又被有心人故意陷害，舆论和谣言足以毁掉一个正常的人。 或许慕瑾本人被打击到了，再加上后来的一些事情，他自己也不想再去澄清了，那个样子——”韩至唏嘘：“倒像是心灰意冷，只是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又重新振作起来。” 试问几个人可以在经受过这么严重的负面打击下依然能够翻身而起，并且更胜从前呢！ 从前只是觉得明星不过是一种职业，比一般人多了些光鲜亮丽，可是却忽略了他们作为公众人物更应该给大众做一个表率。 这几年层出不穷的名人爆出各种各样的绯闻甚至是丑闻来博人眼球，可是做人却不该没有底线，违禁品只是生而为人应该守住的最基本的德行，枉顾这一切，到头来只会变成一个个反面素材。 不明白现在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人以压力大作为理由越线碰触违禁品，之后他们纵然做不成名人却依旧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他们因此造成的伤害呢？ 那些牺牲的缉禁警察呢？ 他们的生命还能挽回吗！他们有的或许连名字都不曾留下。 还有彤彤，或者不止彤彤，像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谁又能还给彤彤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想一想让人觉得难过和愤恨，法律条令再齐全，真正可以约束恶意的只有自己的本心。 韩至：“在想什么？” 冉宁宁：“你们做警察的，是不是不管是哪一种岗位，都那么危险和辛苦？” 这傻丫头脑回路跳转太快，哪来的这一脸沉重的样子，韩至动动嘴皮子，“为人民服务嘛，都一样！” 冉宁宁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谁要听这么官方的答案啊。” 韩至：“我这不是给你塑造一个大公无私的形象。” 冉宁宁点头附和，“恩，应该再给你写一篇传记贴上大头照然后张贴在大街小巷供人观摩，是吧！” 韩至：“那倒不用，我这不就想吸引某人的注意吗！” 有了韩至的插科打诨，冉宁宁笑意倾泻，暂时撇去了脑子里哪些不愉悦的事情。 这一切的发生都让冉宁宁明白一件事情，其实她想要的很简单，只要现在这样就可以，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对视而笑。 她倾身向前吻上同样笑望着她的韩至。 虽然不知道冉宁宁怎么会突然这么主动，但是韩至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伸手抚在冉宁宁脑后加深这个吻。 病房门毫无预兆推开，两人在亲吻中忘情，浑然不觉，来人只好大声地咳嗽来提醒他们。 韩至搂住身前的人，眼神转向门口，惊呼：“妈？” 冉宁宁脑袋死死埋在韩至的肩头，恨不得此时会隐身术，太羞耻了，被人抓个正着。 “医院呢，你给我注意点。”钟爰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钟主任，进来得先敲门吧！”韩至无奈说。 “医院是公共场所，再说，我看我儿子敲什么门！”钟爰把保姆送来的饭盒放在茶几上，“陈阿姨给你做的饭，量挺大的，应该够吃。” 冉宁宁抬头不是，不抬头也不是，内心纠结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咬咬牙，想从韩至身上起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钟爰面前丢人了。 谁知道刚抬起头就有被韩至摁下去。 “好了，钟主任，饭盒也放下了，慢走不送啊！” 死孩子！ 韩仲良的刻板端正韩至是一点也没有遗传到，钟爰撇嘴。 “我嘱咐了陈阿姨今天不用来陪护了。”说完看一眼被韩至紧紧护着的人，心想：护短倒是学得十成十。 钟爰离开后，韩至才把人从怀里放出来。 冉宁宁：“这么不打招呼多不礼貌。” 韩至笑笑，“有你这个丑媳妇见公婆的机会。” 反正他妈也是这态度，这么突然的遇见不是好时机，总是有个正式介绍认识的场合吧！ 再说，这会要是让冉宁宁起来打招呼了，以她的脾气，觉得自己出了这么大糗，肯定再没脸再见他父母了，到时候更难办，还不如这么先糊弄过去，“反正你是逃不掉的。” 冉宁宁仔细想想也对，她对韩至的家庭知之甚少，现在也仅限于知道韩至的妈妈钟爰是三零一医院的主任医师，那韩至的爸爸呢？ “我爸——”像是心有灵犀，韩至忽然提起，只是也就开了个头。 冉宁宁也没着急问的打算，想着反正总有机会会知道，没料到韩至冷不丁的又接着说了下去， “他天天摆着一副凶巴巴的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到时候你见了他别被吓到，他也就是个纸老虎。” 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爸爸的，再说了韩至自己不也老喜欢板着脸。 韩至揉揉她的脑袋，“你见了就知道了，只要记得凡事有我就行，我妈你也见过了，大美人，性格也和我一样招人喜欢。” “你可真自恋，钟主任可比你好多了。”冉宁宁海附赠了不屑的表情给他。 “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韩至渐渐逼近，一脸的再说我就给你好看的表情。 118 陪伴 冉宁宁双手推开眼前的俊脸，“就比你好！” “你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是吧！”韩至一把把人拉回来，冉宁宁怕碰上他的伤腿，不敢大动作挣扎。 “我错了，不说了。”冉宁宁果断低头认怂，省得韩至再做什么过分的让人撞见。 韩至伸手弹一下她的脑门这才饶过她。 钟爰送来的饭食里荤素搭配，味道比医院食堂的好多了。 两人吃过饭后天色暗下来，冉宁宁想着不如就在医院附近找一间快捷酒店，她从网上搜索，可是刚跟韩至提起订房，被韩至断然拒绝。 冉宁宁：“为什么？” 韩至拍拍腿，“我是伤患，晚上你得留在这里陪护。” 冉宁宁：“那我没来的时候有人给你陪护吗？” 韩至：“当然有啊，你刚不是听到我妈说过了。” 冉宁宁回忆一下之前钟主任过来说的话：我嘱咐陈阿姨今天不用来了。 不会吧！！！ 怎么有种被人联手坑的感觉，怪自己当时羞耻心作祟压根没考虑这些，“你病房就一张床，我睡哪儿？” 韩至拍拍床铺，那意思不言而喻。 “算了，我还是睡沙发吧!”倒不是因为矫情，而是冉宁宁自觉晚上睡觉不怎么老实，怕碰到他的伤口。 韩至抓着她的手稍稍用劲一拉，冉宁宁跌坐在床上，“你老实点，难不成还想我等你睡着了再拖着伤腿给你抱床上，伤上加伤？” 冉宁宁被迫躺下去，韩至随后也上床躺好。 “那晚上我睡觉不老实了你一定叫醒我啊。”冉宁宁枕在韩至的手臂上，在他的肩头蹭一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奔波了一天，冉宁宁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韩至垂眼盯着冉宁宁的睡颜，这段时间他不好过，她也不会多好受，先是在堪拉遇险，然后又千里奔波找到这里，这一路上心里还时时记挂着他，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脸蛋又瘦下来一圈。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安睡。 刮了整宿的北风吹散了阴霾，换来首都的秋日里难得好天气，晨光从白色的窗纱里透进来。 冉宁宁是在韩至怀里醒来的，每一次在他怀里醒来的时候，冉宁宁就会觉得无比的安心，这就好像韩至用自己给她圈出来一个安全的世界一样。 她抬头，迅速的亲一下韩至的下巴，短促的一吻。 韩至闭着眼嘴唇勾起，“醒了？” 冉宁宁：“嗯。” 韩至睁眼的瞬间低下头，准确无比的掠住冉宁宁的唇，强势的吻，唇舌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就快提不上来，她嘤咛一声，更加刺激韩至，攻城略地般的掠夺，韩至手一直在她的腰际摩挲，滚烫的温度仿佛通过手心传染给她。 他紧紧地压在她身上，紧促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喷在她的耳际，动作一下子停下来。 冉宁宁双手搂在韩至宽阔的肩背上，平复刚刚被情潮扰乱的呼吸。 “不要在早上撩拨男人。” 韩至说话间滚烫的热气钻进耳朵里，好像是一阵电流窜进来，冉宁宁浑身酥软。 韩至收紧手臂，饶是知道自己对她的抵抗力近乎为零，可是还是想抱着她睡，早上这一出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这回实在场合不对，早上医生随时会进来查房，反正也不急这一时，总还是要从她身上讨回来的。 韩至又亲一下，“早上想吃什么？”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人都还赖在床上呢，冉宁宁脑子里搜罗了一下自己对首都的认知，最后还是决定实地考察一下吧，“要不我一会儿去附近给你看看？” 韩至倒不是这个意思，“陈阿姨做好会带过来。” 冉宁宁眼睛里写满惊奇，有点超过她的预期，这是还能点菜的意思？ 韩至：“我现在这样子也没法带你在b市好好吃一顿，不过，我们家阿姨的手艺挺好的，你可以试试看。” 冉宁宁：“哦，我都行，不用太麻烦。” 毕竟韩至这话她昨天晚上已经确认过了。 韩至揉一下冉宁宁的脸蛋，一直都知道冉宁宁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所有跟她接触过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喜欢她。 就算职业原因，让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非一般的状况，可是她依然简单又纯粹。 韩至想永远保留这份美好。 修彦清醒是在冉宁宁来的第三天。 当时廖颖就趴在他的病床前，手指上的异动立刻让浅眠的她警觉。 睁开眼的那瞬间她是有片刻停顿的，她怕这只是她的幻觉！ 直到再次真是感受到手心里的异样，眼眶突然酸涩起来，抬起头—— “阿彦。” 修彦瘦削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 在得知修彦醒来的消息后，韩至立刻由冉宁宁推着轮椅过来了。 冉宁宁和修彦也不算是陌生人，只是互相并没有怎么交流过，毕竟在九加的那段时间那样的惊心动魄。 没有朋友的情谊却有过命的交情。 韩至和修彦一见面互相用力碰一下拳头，两个人现在一个是“瘫”上身，一个下身“不遂”，倒是胳膊还有点力气，这感情不言而喻。 “修警官，你好。” 廖颖正削水果，听到这么生疏的问候扭头看一眼冉宁宁，“宁宁，不用这么见外，叫阿彦就行。”然后又瞥一眼韩至的方向，煞有其事的说，“要不然这以后还得改口。” 这直接是自家人的意思，辈分就随韩至了。 冉宁宁自认脸皮厚，可是面对如此明显的打趣，也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也不知道是谁见天听着‘颖姐’挺心安理得的。”韩至凉凉说道。 廖颖动作一顿，就不该当着韩至面前打趣冉宁宁。 修彦听着他们打嘴仗也不禁露出几分笑意，多久没有这样的情景了。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大哥？”韩至声音略带几分惊讶，来人是韩至的大哥韩周。 “我刚刚从你的病房过来，听护士说修彦醒了，顺便过来看看。”韩周边走进来边将提着的礼品放下。 119 见面 “谢谢你，韩大哥。” 修彦说着想坐起身，廖颖一拦，“大哥也不是外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还是赶紧躺好吧。” 韩周摇头一笑，附和，“小颖说的对，修彦，不用这么见外。” 语气谦和、平易近人。 冉宁宁发现他的长相和韩至不太像，他的轮廓看着硬朗一些，而韩至则是比较秀气的。 正当她观察的时候就见韩周的目光掉转朝向她这边。 “我女朋友——冉宁宁。” “宁宁，这是我大哥韩周。”韩至为他们互相介绍。 冉宁宁分明看见韩周在听到她的名字时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眼神。 “你好，宁宁。”韩周笑着说，尽量让自己显得随和，这个名字前段时间可谓是如雷贯耳，没想到眼下倒是亲眼见到了。 冉宁宁也没料想短短两天时间会接二连三的遇到韩至的家人，她真的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只能笑笑问好。 廖颖这边照料好了修彦，立马起哄，报复韩至，“大哥，她你可得好好认识，我三哥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主角。” “哪及得上某人千里追夫。”韩至凉凉道。 “大哥。”廖颖完全仗着韩周撑腰的。 “老三。”韩周做的最久的一项‘工作’就是充当韩至与廖颖之间的和事佬，大院里的哥哥们怜惜廖颖从小让着她，只有韩至例外，两人可算是吵吵闹闹长大的。 韩周似乎格外注意冉宁宁，“宁宁，他们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以后你到我们家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冉宁宁一时没有明白韩周这话是什么意思。 修彦刚刚苏醒，精力有限，不过一会儿就露出了疲态，于是韩至三人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韩周同韩至聊起修彦的事情，“上面的意思是修彦大概要退下来了。” 这个在韩至的意料之中，但是该挣取的还是要挣取，“大哥，你到时候帮我留意一下修彦会去哪里。” 韩周转头，“老三，你应该知道二叔比我更清楚。”语气带着试探。 韩至静默。 韩周叹气，“老三，这么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释怀。” 没过多久韩周就离开了。 冉宁宁和韩至回到病房，韩至的情绪不高，不知道是不是跟韩周之前的交谈所致，韩周说的不能释怀的是什么？他到底是在担心修彦的以后，还是在意自己不能释怀的事情？ 冉宁宁这时才知道，原来当你越来越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要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一旦出现未知的情况就感觉自己被他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 纵然她有心劝导，但一无所知之下又该如何谈起，只能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你不是独子吗？” 冉宁宁一直都挺好奇廖颖怎么会叫他三哥。 “大哥是我大伯家的孩子，我们家是论堂兄弟排行的。”韩至解释。 “那为什么颖姐也随着你们家排行称呼啊？”冉宁宁问。 “我妈跟廖颖他爸那边有亲，再加上廖颖妈妈去世早，她也算在我们家长大的，我爸妈还有我哥他们基本把她当亲的了。”韩至说。 原来是这样。 韩至捏捏她的脸，“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 冉宁宁赶忙护住自己的脸，“这不看着你们这么亲昵好奇嘛。” “你不用想那么多，只要记着，不管什么事都有我就行。” 韩至最开始原本是想循序渐进，可是没想到堪拉的事情打破了他的计划，他太清楚如今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稳定到让她无所畏忌的走进他的家庭。 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见到了，只能去适应，所以他尽力消除她的不安。 主任医师办公室 钟爰是医院的主任医师，日常工作本就繁忙，又因为儿子住院，在医院的时间不自觉又延长了，直到冉宁宁过来这边以后，她才差不多恢复了以前的工作作息。 这日，因为医院来了个棘手的病患，她要和其他科室的医生进行联合手术，晚上结束晚，担心丈夫晚上会等她吃饭，于是打电话给丈夫韩仲良嘱咐他晚上吃饭不用等自己。 可是韩仲良却突然说他今晚没什么事情，可以去医院接她。 钟爰的‘不用’两个字已经到嘴边了却没说出来，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来，除了刚结婚的那会儿他殷勤了一段时间，每天上班接下班送的，这以后可就再没有了，每天恨不得连睡觉都用来工作，脑子里再没有别的事情了，这次心血来潮接她下班，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钟爰也不拆穿他，只交代他来早了自己在办公室等她。 挂断电话时心里还想着父子俩谁不是嘴硬心软。 儿子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只在他昏迷的时来看过，嘴上说着年轻人受这点小伤算什么，之后就没影了，可是这心里可没少记挂着，每天都问陈阿姨韩至恢复的情况，不是嘴硬心软是什么。 韩仲良到医院后先让勤务员下班回家了。 他坐在钟爰的办公椅上，黑色的电脑屏幕前放着一张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 这是韩至18岁考上警校时拍下来的。 多少年了，韩至没再在他面前露过这样的笑容，他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夜里的医院走廊安安静静的，偶尔有护士经过。 韩仲良走到了韩至的病房门口，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早已熟记于心。 冉宁宁刚刚给周茹打了报平安电话回来，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韩至的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向里边。 511病房只住了韩至一个病人，冉宁宁不知道他是走错门了还是来探望韩至的？ 可是谁会在这么晚的时间来探望病人？于是走到近前问：“请问您是……找人吗？” 韩仲良转身，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背向身后，清一下嗓子胡乱嗯了一声。 冉宁宁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有些熟悉，只是这个大伯的神情看着有些不自然。 “你是韩至的朋友？”韩仲良想起来陈阿姨说起的韩至的女朋友，大约就是眼前的女孩子。 有种自己的话被人抢了的感觉。 120 父辈 冉宁宁再细看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他有点熟悉了，韩周的长相跟他有几分相似，又是这个时间点来，难道他是—— “您是韩伯父？” 韩仲良看着小姑娘干净的眼睛点头。 “伯父，您怎么在外边，韩至应该还没有休息。” 冉宁宁说着就要去推门，却被韩仲良轻轻一拦， “不用了，我还有事这就要走了。” 半夜里过来不进去看看就要走吗？ “我这进去了，臭小子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冉宁宁说的，说完又望了一眼屋内才转身，临走又说了一句：“对了，别跟他说见过我。” 这是什么情况？ 冉宁宁一头雾水，难道韩至父子之间发生过什么让他们父子不和的事情吗？ 那要不要告诉韩至他爸爸来过？ 可是刚刚韩仲良走之前特意嘱咐了不要跟韩至提起的。 那如果韩至知道他爸爸夜里来看他会不会缓和一下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呢？ 冉宁宁直到走进病房都没有想清楚要不要说。 “怎么了，伯母那有什么事情吗？”韩至半靠在枕头上，腿上随意搭着一条被子，见到冉宁宁进来便问道。 他知道冉宁宁是去给周茹打电话报平安，看她回来心事重重的，他还以为周茹那儿有什么事情。 “哦，没有。”冉宁宁心不在焉，犹豫了一下才问：“韩至，怎么没见你爸爸来医院看你？” “他忙着，有时间就回来了。”韩至回的漫不经心，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冉宁宁咬唇，“这样啊？” 韩至奇怪，“怎么突然问起我爸？” 冉宁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出来。“我刚刚在门口看见他了。” 韩至本来好好坐着，听了她的话手下意识去掀被子，可是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他走了吧！” “嗯，他说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冉宁宁隐去了他临走时说的话。 韩至嗤一声，“他怎么不跟你说干脆别告诉我他来过。” 这次冉宁宁没吭声，韩至转头看到冉宁宁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自嘲一笑，“还真是说了。” 冉宁宁心里却道，这还真是亲父子！嘴里却说着，“可不是，他还说了，进来你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韩至眼神斜过去，“怎么，你这还打抱不平了。”说着趁她不注意，一把她拽过她的手，冉宁宁摔在他身上。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冉宁宁嗔怪的拍两下他的肩头，“就是，怎样！” 韩至手在她屁股上拍两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 两人笑着闹了一会。 冉宁宁趴在韩至的胸口上问他：“你跟伯父是怎么回事？” 韩至顺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不就是千千万万家庭常常出现的情况吗，我不知好歹，放着他安排好的康庄大道不走，非得另辟蹊径独自闯荡。” 冉宁宁不理解，“这不是很好吗？” 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一切不对吗？何况现在的韩至也很优秀啊。 冉宁宁趴在韩至的胸口问他：“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韩至一只胳膊枕在脑后，“也许是都不愿意低头吧！” 冉宁宁抬起脑袋，“那就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啊，有什么不满的都说出来不就行了。” 韩至冷哼，“你到是会说，当初是谁一声不吭就跑到堪拉去的，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怎么话题跑到这里来了？ “我那是想自己冷静冷静，我想明白了肯定会去找你的啊！”冉宁宁没什么底气的辩解。 “呵呵。我要是不追过去还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那一天呢！”韩至一句话拆穿她。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惹出来那么多烂桃花害我误会。”冉宁宁不甘示弱。 韩至冷笑，“那还不是因为你都不给我机会解释。” 有完没完！ 冉宁宁算是败了，再争论下去指不定韩至还有什么缘由控诉她呢，她低头在他胸口画圈圈，“那我不是不成熟吗？当时哪想到那么多。” 没想到事后被算账，还以为这事早就过去了。 韩至耳提面命，“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先跟我说，你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跑了我多担心。” 冉宁宁只好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话题不知不觉就被韩至转移开。 冉宁宁此刻没有察觉关于他和韩仲良之间的话题就被这么掩盖过去了。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韩至和修彦的身体渐渐康复，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冉宁宁仿佛觉得她和韩至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很多。 不过，今天医院里突然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穿着军绿色制服，年岁虽大身姿却依然板正，看着一身浩气凛然。 “廖叔叔。” 韩至起身相迎。 廖建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看到韩至身边的姑娘，询问的眼神看向韩至。 韩至向廖建军介绍冉宁宁后又对冉宁宁说：“这是廖叔叔，廖颖的父亲。” “您好，廖叔叔。” 冉宁宁向廖建军问好，正好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不苟言笑，看着就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廖建军示意她也一起坐下，这才对韩至说：“我就是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韩至：“没什么大碍了，过几天就能出院，” 廖建军听后点点头一脸欣慰，大掌拍着韩至的肩膀，“小子，这次的事情办的漂亮。” “谢谢廖叔叔的夸奖。” 这次九加之行，九死一生，当得住一声好，可是韩至却没有从最想听的人口中说。 这次的事情得到了上面的高度赞扬，表彰通知各个部门，主角虽然不在现场，可是毫不妨碍各级单位纷纷学习这种精神。 廖建军将这些事情都对他讲了一下。 两个人都不像是叔侄聊天，到更像是上下级汇报，可是他们却似乎习以为常。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今天的廖建军不似以往的气定神闲，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 韩至闻弦知雅意，于是说道，“这次的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要不我带您过去看看修彦吧。” 连点试探的意思都没有，单刀直入，醉翁之意不在酒，韩至是料定了廖建军想去看修彦。 廖建军嘴角一扯，这臭小子。 121 释怀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来的凑巧还是不凑巧！ 凑巧的是廖颖刚刚陪修彦做完检查回来，现在正好在病房；不凑巧的是这会儿小情侣两人正在你侬我侬的互相喂食，韩至和冉宁宁倒是无所谓啊，就当吃了一把狗粮，可这些景象让廖建军看到眼里就不一样了，那是当着他的面在点炮仗！ 这种场面冉宁宁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一脸疑问低头问韩至：怎么办？ 韩至：我怎么知道，被抓包的又不是我。 可没想到廖建军竟然和冉宁宁做了同样的动作，只是他不是询问的眼神，而是怒睁双目，就差说一句，世风败坏了。 韩至哑口无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总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于是韩至大声咳嗽两声借以引起病房里秀恩爱的两个人。 趁着廖颖和修彦转过头的那刻，韩至向冉宁宁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两人火速离开现场。 回去的路上，冉宁宁不解的问：“我们跑什么啊？” 韩至：“你没闻到火药味吗，不早点开溜迟早要殃及池鱼。” 冉宁宁：“说的什么玩意儿？” 韩至：“你可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廖叔叔老大不高的样儿啊！” 冉宁宁不得不为廖颖俩人捏一把冷汗，“没想到廖叔叔到现在还不同意他们俩在一块儿。” 韩至：“那哪是不同意啊，那是双手反对！廖颖当初为了修彦跟廖叔叔大吵一架之后又不声不响的瞒着廖叔叔调到外地，哪个当爹的能不生气！” 冉宁宁点点头，只是可怜两个有情人分开那么久，“你说这廖叔叔到底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一样都年轻有为，一个英俊，一个漂亮，多般配啊。” 韩至：“我要是知道就是他老丈人了。” 冉宁宁：“你们不是兄弟吗？怎么不留下帮他一把，还逃之夭夭！” 韩至：“难不成我还上去帮他搞定老丈人不成？” 冉宁宁嗔怪的拍一下他的肩头，“怎么说话呢？” 韩至抓住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不用咱们替他操心，修彦能搞得定，毕竟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经过这些磨难，只会让修彦和廖颖更坚定在一起的决心，毕竟人生有时很短暂，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辈子就过去了，时间的宝贵只有差点失去过的人才明白。 韩至转过身，意有所指的对冉宁宁说道，“只不过，也不知道我啥时候也能受到这种磋磨？” 冉宁宁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嘴皮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推着韩至回去。 原来人与人之间总有些话难以启齿，总有些事情不知如何说起。 病房内 “爸。” 廖颖在打过一声招呼后没有再说话。 廖建军背手走进去，先是问候修彦，“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修彦端正身体，“好多了，谢谢首长关心。” 廖建军：“我听说，你这次伤的很严重，以后不能剧烈运动，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廖颖毫不客气的代修彦回道：“不劳您操心，我们自己有计划。” 廖建军何尝看不出来女儿的排斥，自从她负气离家之后，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主动回去过，就算回去，一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场面就会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小颖，你怎么总是不领情，爸爸这都是为你好。” “爸，我28岁了，不是20岁，我自己有思考和行为能力，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没有相信过我。”廖颖倔强的说道。 修彦拉住还欲多讲的廖颖，“韩至他们走了，你帮我送送。” “可是……”人都走远了，送什么送？ “去吧！”修彦坚持。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廖颖又看一眼廖建军后还是决定听修彦的话。 “对不起，首长。”直到关门声之后修彦才开口。 “我自己的女儿用不着。”语气生硬，饱含不满。 “8年前，您曾经问过我一句话：我一无所有拿什么爱廖颖，这些年，我一直在为这句话努力，我知道，您非常爱廖颖，我和您一样爱她，所以，当初我决定独自前行，就是期望，终有一天我可以堂堂正正站在您面前说一句：我可以给的起她所有。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多么空洞，我想，大约这一辈子我都不一定可以做到。 可是我对她的爱并不会因此而减少，也许，我给不了她物质享受，可是，我可以和她为彼此热爱共同奋斗，以前的我总觉得将她护在自己翼下是我所能给的最好的，后来我又觉得我的世界危险重重，离开我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她需要我，而是我离不开她，之前的我太执拗了，两个人陪伴在彼此身边已是不易，我又何必在意那些徒劳的虚妄呢。” 廖建军感慨，当年那个被他一句话吓退的年轻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修彦目光笃定，浑身上下都是自信。 “小颖自小没有母亲，我手把手的把她拉扯长大，她也如我想象中的强大坚毅，半生顺遂，安乐无忧。可是她遇见了你，当年的你敏感软弱，时间长久下去，你们之间必定会有种种矛盾出现，无论结果如何，对廖颖来说，都会是一场致命的打击，与其让别人的来捅破这一点，不如我亲自动手。 可是，现在的你们，都很好。” 门内的话还在继续，门外的廖颖握住门把手，却始终没能向下掰动，她极力的控制住自己要推门而入的欲望。 片刻后脱力一般靠在旁边的墙上。 当年她伤心修彦不相信就算一无所有她也会不离不弃，难过父亲根本不认同她的眼光和选择，负气之下才会远离首都。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倘若不是要与父亲斗气，当初修彦的离开真的会打倒她。 因为她太在乎这个男人，比在乎自己的生命更甚。 原来，我们都需要成长。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发现曾经的那些阻碍困惑多么不值一提。 122 征询 时间匆匆一晃两个月，韩至的腿伤逐渐康复，到了可以出院的时候。 也就是在出院那天冉宁宁才知道韩至原来并不是跟父母一起住，按韩至自己的说法，这房子早在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买下了，只是住的时候不多，因为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在首都上的警察大学，而是自己独个儿跑到了z市。 而韩至在首都的房子位置是三环边上，小三室，面积不大但是交通方便。 “你还真是狡兔三窟啊？”冉宁宁将屋子参观一圈啧啧说道。 一个z市东区的房子都已经是高价，更何况是在寸土寸金的首都，这套房子一般b漂族奋斗一生也未必能买得起。 韩至递给她一杯温水，顺带屈起两指敲一下她的脑门，“我这明明打算金屋藏娇的。” 冉宁宁佯装左右察看，“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小妖精。” 韩至捞起她的腰，“这不就抓到一个。” 冉宁宁着急护着杯子里的水不被洒出来，一时不慎被他紧搂在怀里，狼狈的样子倒是把自己逗笑了，不过依旧不依不饶，“你还想藏几个，还是说不止我一个，老实交代。” 韩至摇首顿足，“哎呀，不得了了，还以为抓的是个小狐狸，谁知道是个母老虎！” “谁是母老虎了。”冉宁宁挣扎，又怕杯子里水洒出来，一时之间杯子倒成了帮凶似的。 韩至一面揽着冉宁宁的背往自己身上推，一面低下头准确的朝她的嘴唇袭去。 冉宁宁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顿住，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屋子里的暖气好似蒸腾起来一样，熏的她手脚发软，杯子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落。 韩至的另外一只手好像早就注意到这一幕似的，在冉宁宁脱手的那一瞬间准确无误的抓住。 惊醒冉宁宁的是一阵手机悠扬的铃声，伴随着不断的嗡嗡声从韩至的衣服口袋中传出来。 冉宁宁感觉耳朵都快烧起来了，怎么老是被韩至搞得晕头转向的，偏韩至更来劲，故意在她耳根用气儿声说：“手机给我接一下。” 冉宁宁手抵在他胸口，拉开一点距离，“你自己没手啊！” 话说罢便被背后的大掌又往前一推，身前的人俊脸压下来，“你说呢？”说完还特意在她面前甩了甩冒着微微热气的水杯。 这下冉宁宁感觉脸都开始烧起来了，自己浑然不知连水杯是什么时候脱手的。 突然就不敢看韩至的眼睛，冉宁宁慌乱地从他腰间把手机掏出来。 韩至朝着手机一呶下巴。 冉宁宁划拉一下故意给他点外放，得逞的扬起头。 韩至瞅着她这副自以为狡诈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又低下头浅啄一下她的小嘴。 安静地屋子只有手机里不停地呼声，“老三，怎么不说话……” 冉宁宁羞赧的把脸埋进韩至胸口。 “大哥，什么事？”韩至扬声问。 “你和修彦下午来马场找我。”韩周硬邦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韩至拍拍怀里黑黢黢的脑袋，“走，带你骑马去。” 燕京和轩俱乐部是全国五家顶级马术俱乐部之一，韩至和冉宁宁过来的时候修彦和廖颖已经先一步到了。 修彦和韩周正坐在藤椅上聊着什么，廖颖身穿一身黑白相间的骑马装，骑着一匹毛发光亮的棕色骏马驰骋在马场，英姿飒爽。 韩至带着冉宁宁同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围着桌子坐下，“大哥，你说你约在高尔夫也行啊，这马修彦也骑不了，你这不是故意眼馋他吗！” 韩至出院的时候修彦同时出院了，只是他的身体还需要再静养一些时间，所以今天就只能旁观一下。 “行了吧，我这刚应酬完，晚会儿还要回去开会，没时间再挑个好地方，找你们两个有正事。”韩周开门见山。 “说什么呢？一脸严肃的。”廖颖气喘吁吁走过来。 修彦递过去一条毛巾，廖颖回他一个笑，边擦汗边在修彦右手边坐下。 韩周脸色一正，“你们俩现在伤势都差不多了，以后是什么打算，现在心里都有数吗？” “我还回去做我的队长呗，这有什么可讨论的。”韩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倒一杯温热的椰汁给冉宁宁，“甜的。” 冉宁宁本来专心致志的在听，虽然也不怎么明白，不过被韩至这一举动倒整的有点不太好意思。 韩周无奈一笑，果然如此，“你呢？”他看向修彦。 修彦低头看一眼双手，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廖颖，廖颖鼓励一般握住他的一只手对着他笑。 身体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虽然遗憾不能回到堪拉一线，可是他想，只要他愿意，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 “韩大哥，我服从上面的一切调遣。”修彦坚定地说道。 韩周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自己有个准备，原则上应该是返回原籍，当时候我尽量为你争取。” “大哥，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吗，还有别的没？”韩至催促。 “我还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凡事有个度，三叔那里我也好有个交代。”韩周忍不住老话长谈。 韩家的根基都在首都，在他看来，韩至迟迟早早都是要回来的。 冉宁宁摩挲杯子的手突然顿下，手指忍不住在杯子上用劲，似是对下面的话很在意。 韩至：“我现在挺好的，z市要说也是咱们老家，你们都在外奋斗，就当我在祖地守业了吧。” 韩家的祖籍是在h省，上个世纪老一辈人才定居在首都的。 “胡说八道什么。”韩周笑斥，“别给我说那么多废话，嘚瑟够了赶紧回来。” “得咧，您老要是没什么事，小的先告退了。”说着，拉着冉宁宁站起来。 “干嘛去？”韩周问。 “来马场不骑马难不成打高尔夫啊？”韩至头也不回说道。 “臭小子。” 韩周的话与其说是给韩至听的，不如说是给冉宁宁听的，只是看她听不听得明白了，如果没听明白，再加一把柴也总能看明白。 123 马场(上) 韩至拉着冉宁宁挑了一身行头才回到马场。 “走，挑一匹马去！” 这个难不倒她，又不是要赛马，选个自己看得顺眼的就行，冉宁宁隔着栅栏挑挑选选。 韩至瞧她正经八百挑选的样子哑然失笑，“怎么样，看中哪个了？” 冉宁宁指着一匹的棕红色的马，“就它了。” 这下韩至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也不知道她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懂点门道，倒真让她挑出来一匹好马，“会骑马？” “切，少瞧不起人，我虽然没在这种跑马场骑过，可是我当初可是在草原上策马奔腾过。”冉宁宁信誓旦旦的说，虽然有几分是吹出来的。 依葫芦画瓢谁还不会啊。 冉宁宁在草原上的见到的骏马都是体型高大，四肢修长，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奔腾起来神采奕奕的。 韩至上下打量她，“不错嘛，缰绳给你，露两手领教一下。” 冉宁宁瞪眼，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讽刺，“韩至，你再这么拆台女朋友就没了。” 冉宁宁哪能算会骑马吗？ 她也就是带团去草原的时候骑过一次，景区里的马非常的温驯，重要的是会特别听驯马员的话，能跟这种马场的一样吗！ 韩至牵着她走，“不是你自己先吹的吗，怎么还恼上了，我这是给你捧场好吗？” 冉宁宁狐疑的盯着他，“鬼才信。” 韩至暗笑，让人从栅栏里把马牵出来。 走近了看这马实在漂亮，毛色被打理的油光发亮，黑黝黝的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冉宁宁忍不出伸手想去摸摸它，谁知它一喷鼻子甩个头避开了，“还挺傲娇。” 韩至拍拍它修长的马颈，似乎是在安抚它一样，“它叫八月。” “你们……挺熟啊！”连名字都知道，感情这马敢甩脸子因为有人撑腰啊。 韩至：“要不说心有灵犀，一眼就挑中咱家的。” 冉宁宁：“谁跟你咱家的，你那马就差撅我一脚了。” 韩至：“八月，她有点凶，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冉宁宁：“这马啊，果然被人惯出来的臭毛病，有本事你一辈子别让我碰啊。” 韩至瞧着她记仇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开，“来，”说着，牵着她的手顺着光滑的马颈轻抚，“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八月，那段时间它也天天拿鼻孔对着我，后来我们熟了以后它就不喜欢别人碰它，哪像有些人啊，时不时地要伸出小爪子挠一下我。” 冉宁宁回头怒视，“你说谁呢？” 韩至抓着她的手，“你看，其实八月也很喜欢你。” 八月低下头，面朝着他们两个人，冉宁宁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马头。 “要骑一下吗？” 冉宁宁蠢蠢欲动， 韩至护着冉宁宁跨上八月的背上，然后牵起八月，两人一马在这偌大的马场里悠哉的散步。 刚走一圈就见马场的服务员向他们跑过来，“韩先生，上个月我们电脑系统更新，所以需要您再验证一下会员信息。” 韩至很长时间都没来过了，所以并不知道这回事，倒是没多想，“你先在这儿和八月玩会儿，我去一下就过来。” 冉宁宁：“好。” 八月果然如韩至所说的一样，一下子就对冉宁宁友好起来，“韩至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八月啊？不会是遇见你的时候刚好是八月份吧？” “宁宁。” 韩周的声音出现的非常突兀。 冉宁宁转过身，就见韩周神态自若的打马而来。“韩大哥？”她以为韩周是过来找韩至的，于是连忙说：“韩至去前台了，你要找他吗？” 韩周摆摆手，“不用，我就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找她的？ “老三有跟你聊过他以前的事情吗？”韩周问。 冉宁宁摇摇头，不明白韩周什么意思。 韩周的眼神突然深邃，一时间冉宁宁有些拿不准什么意思。 “韩家的小辈里，老三一直是拔尖的那个，也是韩家寄予厚望的，当初他负气离开首都，还真是闹出来不小的动静，有看笑话的，也有看热闹的，可是谁也没想到他这次又让人大开眼界了一次。” 语气与有荣焉，冉宁宁感受到了韩周口中那满满的骄傲之情。 谁知接下来韩周话头一转，“我希望这次老三能顺势调回首都，毕竟韩家的根基在这里。当然了，你可以多熟悉一下首都，这样以后你在这里生活会少很多麻烦。” 韩至会回到首都吗？ 冉宁宁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连韩周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直到回来拍醒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几声都没听见。” 冉宁宁尽量让自己自然一点，“没事，走神了，你事情办好了?” 韩至点头，“没什么事，就是核对了一下信息。” 这时，有五六个年轻年女渐渐走近他们，远远地就和韩至打招呼。 “三哥。” “三儿。” “……” “太不够意思啊，回来都不跟我们说声，要不是今天碰见，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就是，还是不是哥们儿。” “……” 韩至伸出一只手拦住他们的动作，“就你们这吵嚷劲儿，我不躲着难不成自己送上门吗？” 说完，朝着马背上的冉宁宁伸出手，冉宁宁松开马鞍，把手递给韩至，韩至护着她从马背上下来。 韩至此人，从来都不懂怜香惜玉，这一幕可是让他们一群人大跌眼镜。 “啧啧啧——，要不是跟你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别人冒充的了。” 冉宁宁看向说话的人，长得白白净净，看样貌拿不准什么年纪，不过既然和韩至一起长大，年纪应该也是不相上下。 “就是，整个大院的女孩子都没攻克你，这一出去就让人给拿下了。” 嬉皮笑脸的，跟韩至有几分相似，可是冉宁宁不喜欢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是她使了什么手段似的。 韩至朝他当胸一拳，警告意味浓重，“胡说什么。” 被锤了胸的胡超祥夸张的捂住胸口，“呦呦呦…我可不叫不叫胡说什么，我叫胡超祥，再说了这刚开口呢，你就护上了。” 124 马场(中) “三哥意思是告诉你们别误会了，说不定人家只是朋友呢。”陈依依是几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她一开口暗示性十足。 在场的人目光都聚焦在韩至身上。 其实他们这一群人打从一走近就注意到了马背上的女孩子，瞧着两人举止亲密其实不难猜出来他们的关系，只是他们自小和陈依依一起长大，而陈依依对韩至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两人门当户对，在众人眼中这俩人会在一起是迟早的事，谁知道半路会突然杀出来一个冉宁宁，就说现在，他们也想知道韩至到底是什么态度。 韩至瞧着他们几个的眼神逐渐变冷，合计着给他找不痛快来了。 “李郴、胡超祥、陈依依，一个大院儿的。”韩至向冉宁宁解释，轻描淡写。 韩至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郴他们还以为韩至会再介绍一下，毕竟他们的交情可不仅限于一个院儿的，可是没想到韩至愣是半个字没再多说，那意思仿佛在说，他们关系不过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那种。 韩至的不满显而易见。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得罪韩至。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韩至的这一帮子‘狐朋狗友’还不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吗！ “那个……我们说话嘴上不把门，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李郴赔笑。 软骨头！ 陈依依眼见着李郴倒戈，不禁在心里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胡超祥妥妥的唯陈依依马首是瞻，陈依依不指示他就不开口。 李郴那句示好的话明显是说给冉宁宁听的，可是她刚刚被韩周的话整的心烦意乱，实在没什么心情搭理他们。 韩至才不管他们打得什么算盘，冷笑一声揽着冉宁宁转身就走。 几个人见韩至真动气了赶忙拦住他们，“老三，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李郴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冉宁宁身上，这会儿可就指着她缓和了。 看出来李郴的用意，冉宁宁并没有动作，从他们熟稔的称呼就知道他们和韩至关系匪浅，想来，他们也是非常了解韩至的脾气的，这下马威明显是踩着韩至的底线了，她凭什么上赶着给他们解围啊。 李郴没想到冉宁宁这么不善解人意，眼瞅着韩至的怒火没一点反应，这下他无比后悔刚刚为什么要给陈依依出这个头！这么多年韩至都对她熟视无睹，他管什么闲事。 气氛一时有些僵滞。 “怎么了？”廖颖与修彦并肩走来，见他们几个对峙一样站在一起便问道。 “我大哥呢？” 没有见到韩周一起过来。 “开会，已经走了，让我给你带话。”廖颖回道，说完目光转向旁边的几个人，“三根棍，你这带头起哄是皮痒了吧！” 李郴的名字里带着三个木字，廖颖时长管他叫三根棍，韩至要说是大院强者那廖颖就是大院一霸，这两人谁都不轻易得罪。 韩至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廖颖就是‘不怕挨揍就过来’。 “姐，冤枉呀，我哪敢啊。”李郴要是知道廖颖也在绝对不敢冒头给她找不痛快，这一帮子人可是被廖颖从小收拾到大的，谁不知道韩至不轻易动手，廖颖那可是能动手绝不张嘴。 陈依依看不惯李郴的怂样，“廖颖，咱们可是一块长大的。” 何必为一个外人脸红。 廖颖：“陈依依，你都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了，可以啊！” 他们一起长大的人里，谁见了廖颖不喊声姐，陈依依抿抿嘴，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廖颖打断—— “带着你的跟屁虫该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别没事找不自在。” 没想到廖颖一点不给面子，陈依依恼怒，“你……” “好了，依依，大家都是一家人，脸红脖子粗的像什么样子。”李郴及时阻止陈依依出言不逊，“老三，刚刚的事对不住了，兄弟不是有心的…” “李郴，你这话是哪个意思？”不等李郴说完，廖颖直接打断。 廖颖出头，冉宁宁不能再不出声了，“颖姐，其实他也没说什么。” 廖颖拉住她的手，“宁宁，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她自然明白李郴他们之所以闹这一出不过是因为是一时不能接受冉宁宁的出现。 可是，韩至有多在乎冉宁宁，李郴他们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刚刚的情况她看得明明白白，是该给李郴他们一点教训，省得下次再触韩至眉头大家朋友都没得做。 而且，冉宁宁摆明了不想掺和，压根不想跟他们接触的样子，虽然说这些人以后也难出现她面前，可是也得让他们找个教训，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李郴能跟他们玩这么久，自然听得出来廖颖的意思，“那个宁宁是吧，刚刚是我们嘴巴没把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啊！” 一开始韩至没有甩脸子，倒是让陈依依仗了李郴他们的势，李郴默然任她这么做就已经得罪韩至了。 旁边的人不得不佩服这李郴见风使舵的劲儿。 “没关系。” 冉宁宁既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又不是得理不饶人，只不过不想和这类人有牵扯。 这些人一眼望去，每个人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算嘴上不说，行为举止也会让你感受到。 冉宁宁越来越觉得这个场合非常、非常和她不搭，好像自己是误入了什么光怪陆离的圈子。 这一刻她想离开，可是眼前的这些人又都是韩至的朋友，她若是此时离开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何必给他再添不快呢。 韩至：“我带你再去骑马？” 冉宁宁拒绝，“不去了，颠得难受。” 完全没有之前的兴致。 廖颖拉走她，“走，咱们去那边休息。” 不是没感觉出来冉宁宁的不悦，只不过廖颖这时候陪陪她也好，况且韩至还得弄清楚一些事，“说吧，谁跟你们透的声儿。” 三个人面面相觑。 “真是碰巧撞见的。”李郴硬着头皮回道，已经得罪一个姓韩的，不能再得罪另一个了。 韩至双手随意插进裤子口袋，一派的漫不经心，“行，我知道了，回见吧！” 125 马场(下) 韩至说完后不管李郴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李郴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今天约摸着不是个黄道吉日，不宜出门。 出门则衰。 一旁的陈依依却不管不顾的冲到韩至面前，“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大院里边要说韩至接触最多的女孩子就数廖颖和陈依依了。 廖颖完全就是野小子型的，韩至就只负责罩着她就行；陈依依不同，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两个人完全截然不同的性格，陈依依与廖颖之间具有强烈的反差，也不知道大院里的男孩子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硬生生给陈依依宠出来一股子娇气蛮横，以至于谁见到这两女孩子都得礼让三分。 不过，韩至此人，前三十年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蛮不讲理的模样，哪怕是一起长大、状如亲妹也不行。 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韩至把廖颖和陈依依都当做妹妹看待。 哪怕这俩人都是美人，尽管性格迥异，可是这么多年愣是不曾让韩至心中起过一丝波澜。 但是陈依依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从小到大她的目光一直在追逐着韩至，一直坚信终有一天韩至会回应她。 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不知道这个冉宁宁是从哪里冒出的一号人，凭什么得到她这么多年苦求不得的。 韩至不以为然，陈依依凭什么认为这世上一切都能如她所愿，“陈依依，现在打住，以后逢年过节咱们两家还能串串门。” 李郴抚额，这小祖宗怎么还搞不清情况，韩至话都到这个地步了，再纠缠下去连邻居都做不成了，“依依，听哥的话，咱们先回去。” 说着朝胡超祥递眼色，三个人拉拉扯扯的走了。 “你怎么肯定是有人故意给他们透露你的消息？”等他们走远了修彦才问。 韩至这次本来就是秘密回京，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能透露给他们的人就更少了，可是为什么要让他们来这一遭呢？“我大哥走的可真及时。” 修彦挑眉，“你大哥平白无故给你挖这个坑做什么？” 韩周也不像那么无聊的人啊。 韩至也很好奇，“他既然出手了肯定还有后招，走着瞧吧。” 从马场的事情以后冉宁宁总是闷闷不乐，韩至本想带着她在首都四处游玩一番，顺便带着她见识一下自己从小生活的足迹，可是冉宁宁却拒绝了， “我出来也快两个月了，我妈该担心了，既然你身体也恢复了，我想回去了。” 韩至握住她的手，“在这里让你不舒服了？” 冉宁宁笑一笑，“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来首都呢，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不过，太冷了。” 韩至还想说什么，手机先响起来。 钟爰。 冉宁宁示意他先接电话。 钟爰告诉韩至她和韩仲良想邀请冉宁宁来家里吃顿便饭。 反正都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顿饭怎么说也是要去的，权当是道别，冉宁宁欣然应允。 约定的那天是一个明媚的日子，暖洋洋的，只是北风丝毫不减。 来接他们的是韩家的司机刘叔，也是他们家保姆陈阿姨的丈夫，他们夫妻俩在韩家呆了十几年了。 “我要不要也准备一些什么礼品，就这样空手去会不会不太好？”冉宁宁看着韩至准备的礼物有些忐忑。 韩至安抚她，“不用，我爸妈的脾性我还不清楚吗，心意到了就行。” 冉宁宁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韩至握住冉宁宁的手，“你在医院照顾我这么久，我家人应该答谢你，放心，我妈他们看见你一准高兴！” 这样也行？ 冉宁宁不得不怀疑韩至的话，因为她角色的自己并没做什么，两人这一段时间只顾着天天腻歪了。 没来首都之前，冉宁宁觉得z市的交通已经两人无比恼火了，但是现在看来，首都的交通更是糟糕，放眼望去，除了车还是车。 韩至的父母住在单位家属院，哪怕是三环边上，可是拥堵的交通还是令人咋舌。 冉宁宁从车窗向外看，这是她第一次来首都，如果你问她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那么她脑子回荡的就是：车多、楼多、人多。 如果现在有人问冉宁宁，去见男朋友的父母是什么感受？ 她想是三分紧张、三分惶恐、三分兴奋、一分没有了…… 韩至握住冉宁宁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紧张？” 冉宁宁点头，本来以为韩至可能就是家境比较好一点，可是现在却感觉他们家跟个豪门似的，出入有保姆和司机，这些在她生活的环境中完全陌生的情形。 “不用害怕，以后你们接触也不多，你也知道，我早就不跟父母一起住了，这次因为腿伤爸妈不放心我自己住，所以才让我回家住的。” 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决定和韩至在一起时曾想过，不论有什么困难，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要一起努力度过。 可是，当初的信誓旦旦在现实面前似乎不堪一击，冉宁宁怕他们有一天会因为生长环境的迥异，生活会变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韩至，每多喜欢一分，她就越觉得惶恐，未来两个字让她不安。 冉宁宁抱住韩至的胳膊靠到他肩上，“嗯。” 可是，韩至，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所有的不安害怕我都愿意去尝试克服。 韩家是在首都的的一处机关大院内，安保非常严格，要经过多种关卡。 因为有通行证，所以他们畅一路通无阻，车子在大院最里边的一栋院子前停下。 这里有点像冉宁宁在电视上看到的七八十年代的那种房子，古旧但是恬适。 陈阿姨从大门里走出来，“小至，冉小姐，你们回来了。” 冉宁宁对陈阿姨并不陌生，韩至住院的这段时间他们俩的伙食都是陈阿姨准备的。 韩至从后备箱把礼物提出来对陈阿姨说，“陈阿姨，你叫宁宁就行。” “哎，宁宁。”然后接过韩至递给她的东西以后对他们说：“快进去吧，韩局长和钟主任都回来了。” 126 拜访 走进客厅，这里跟冉宁宁心里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她以为会是豪华奢侈的风格，可是屋里的装饰摆设却是简朴温馨，没有太多的奢华的装饰，反而所有的一切看着典雅古朴，一股浓浓的年代感扑面而来。 冉宁宁突然感觉，如果她一眼看到的是豪华奢侈或许都不会令她的心情如现在般沉重。 这就是底蕴，是这个家族里经过长长的岁月所积累下来的。 韩仲良和钟爰从楼上走下来。 尽管冉宁宁和他们有过几面之缘，但是此时此地，她的心里难免还是有几分紧张。 而这次见到的韩仲良与冉宁宁第一次见他似乎有所不同：他双眉间有深深地褶皱，一看就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身上带着一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威慑，他的眼神很锐利，令人不敢直视。 “爸、妈。” 韩至拉着冉宁宁的手向他们介绍，“我的女朋友，冉宁宁。” 冉宁宁向他们问好。 韩仲良点点头，面部的表情有轻微的松动，似乎是极力想让自己显得温和一点。 钟爰笑着说：“可算是把人给带过来了，之前还藏着掖着不愿意给人看，好像我们要抢似的。” 钟爰一句话轻易的解开了之前大家心照不宣的装不熟。 陈阿姨走过来说晚餐准备好了，四个人移步到餐厅，依次在座位上坐下。 韩家的餐桌是长条形的，能坐下七八个人的那种，现在他们只坐了一半的位置。 餐桌上已经零零散散摆了五六道菜，量虽然精致，但是菜品种类挺多。 韩仲良在主位，招呼大家动筷子。 餐桌上，钟爰似不经意的问了冉宁宁的工作、家庭，冉宁宁每一次回答都会正襟危坐，简直比当初导游证面试时还郑重。 韩仲良倒是对此不甚在意，全程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辞，就连和韩至的之间的交流也是了了。 在韩仲良眼里，韩至从小就有主意，反正人也是他自己选的，既然带回来，想必心里已经是认定了的，对于他恋爱婚姻方面韩仲良无意干涉。 许是察觉出来冉宁宁的紧张，钟爰笑笑便不再多问。 韩至看到冉宁宁松了一口气的小模样哭笑不得。 饭后，陈阿姨收拾餐具，冉宁宁要上去帮忙，被韩至、钟爰拦下，“小姑娘家家的，不用做这些，让老三带你去转转。” 韩至带着冉宁宁去二楼他的房间，两人刚走到门口冉宁宁发现手提包没拿上来。 韩至招呼冉宁宁先到他的房间，“你先自己随便看看，我下去帮你去拿。” 冉宁宁拦住他，“算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你赶紧进屋把你不能见人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吧！” 韩至看她挤眉弄眼的模样就想掐两下，被冉宁宁一闪避开来，于是她笑着跑下楼，只是刚走到楼道口隐约听到了说话声。 非礼勿听，冉宁宁正要走开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钟主任，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小至看起来很在乎宁宁这个女孩子。”是陈阿姨的声音。 “可不是吗，你说老三这么多年老是对女孩子退避三舍的，差点让我以为他性取向有问题呢，为这事还头疼不少时间呢，这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小姑娘，我当时还真吓一跳。”钟爰哭泣不得的说着。 冉宁宁听到这里掩嘴一笑，韩至要是知道他妈妈怀疑他性取向有问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只是还没等她翘起的嘴角放下就听了到另一番话，“只不过宁宁是个单亲的孩子，这要是不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还好，我就担心啊，万一哪天出点什么事，这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上难免会有些缺陷……” 冉宁宁刚刚并没有说自己是单亲，就连韩至，也从没有在她面前刻意提起过这个问题。 后来她们再说什么好像冉宁宁都听不到了，见到有人影靠近，她慌慌张张地跑上楼。 韩至见她空手回来，“你不是去拿包了？” 冉宁宁已经忘了她刚刚要去干什么了，顺嘴说道，“哦，没找到，还是你下去帮我拿吧！” 韩至以为她是真的没找到，又不好意思在他们家乱走，于是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好，你自己先玩会儿，我下去看看。” 韩至下到一楼就看见冉宁宁的包放在沙发上，心里纳闷这么明显的位置都没看到。 刚好钟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韩至，于是叫住他，“陈阿姨给你们切的水果，刚好，你端上去吧。” 韩至接住，“谢谢妈。” 钟爰就开始数落他，“你说说你，也不早点带宁宁过来，我们也好多了解一下，让她多适应适应，这次要不是阿周提醒我们，显得我们多失礼。” 听到韩周的名字，韩至嘴角的笑意不减，随意问道，“大哥还提醒你们什么了？” 钟爰想了想，“还说了宁宁的家庭，工作之类的吧，你说说，这些事你不早跟我们透个气儿，还得有你大哥提醒……” 韩至忙截住钟爰的滔滔不绝，“怪我、怪我，以后我一定先向你们汇报。” 心里却在想，韩周是什么意思？ 另一头，冉宁宁留恋一般观察韩至的房间，典型的男孩子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房间里边保持的都是少年时期的风格，典型的中二少年风，镖盘、篮球都是必不可少的，墙上还有一把落尘的吉他，书柜上各种的奖杯、奖状不可或缺，看得出来韩至从小到大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我现在偶尔才在这边住，所以这些东西也就没怎么收拾。”韩至进门见冉宁宁对着那一架子奖杯若有所思，于是开口向她解释道。 听到他的声音，下一秒冉宁宁就笑道，“嗯，这都是我们韩大队长的丰功伟绩，够你吹嘘一辈子，自然要大大大方方摆出来让人欣赏。” 韩至把水果盘放在冉宁宁手边，“你这嘴皮子功夫渐长啊，这花椒人的本事跟谁学的！” 冉宁宁歪头，“我这叫近朱者赤，韩大队长的唇枪舌剑我也就学了个皮毛。” 韩至作势要去掐她脖子，冉宁宁躲躲闪闪，两人在卧室里你追我赶。 127 回来 天色渐晚，冉宁宁提出告辞，没等韩至开口，率先被钟爰挽留，“晚上住这儿就行，家里准备有房间。” 不难理解为什么钟爰想留下冉宁宁，他们一家人难得聚到一起，要是冉宁宁现在离开，韩至八成也跟着走了。 冉宁宁觉得不合适再三推辞，在钟爰一再挽留之下不好再拒绝。 韩家给冉宁宁安排的房间就在韩至房间的对面。 布置同样是韩家的简朴风，客房的面积大小和冉宁宁家客厅相当，房间里一尘不染，卫生间的洗手台上连女性的护肤用品都准备好了，冉宁宁心里无端的生出淡淡的惆怅，为什么越了解反而越沮丧。 晚上，冉宁宁刚刚洗漱完从洗手间里出来，房门被敲响，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门，“怎么了？” 门外，韩至晃晃手机，“半天都没见你回我微信。” 冉宁宁让开门口让他进来，“哦，我刚洗澡没听到。” 韩至：“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我家失踪了。” 冉宁宁：“那你家也太危险了！” 韩至：“那可说不准。” 一副神叨叨的样子，吓唬谁呢！ 冉宁宁把正在擦头发的毛巾丢他身上，“我看你们家最危险的就是你了。” 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冉宁宁在化妆镜前坐下吹头发。 韩至把毛巾放好，接过冉宁宁手里的吹风机，开至小风。 冉宁宁看着化妆镜里的呈现的身影：韩至低着头认真的给她吹头发，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如果一切都像现在这样简单该有多好。 她想起刚刚认识的韩至：长得好看、嘴巴毒舌、嬉皮笑脸，谁知道接触了才发现他其实还可以很严肃，只有对待亲近的人才会这样，要是一般人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是不同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样眷恋，眷恋这份与众不同，眷恋眼前这个真真实实存在的男人。 韩至一边帮冉宁宁吹头发，一边理一理冉她被吹风机吹乱的头发，偶尔抬眼望向镜子，发现镜中的女孩眼神中带了点不该出现的不舍和忧愁。 韩至放下吹风机，捧起她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冉宁宁抓住他的手，嫣然一笑，“觉得你太好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韩至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冉宁宁投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韩至，你让我好好想想，等我想明白了肯定不会再逃了。 半个月后，z市二七广场 12月的z市，下过一场雪后空气仿佛清新了一点，可是早上依然冻得要死，手都不想伸出来。 临近年末，赶着年尾出来的游客在慢慢增加，而且恰逢周末，哪怕是冷冽的冬日，游客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中原旅行社规定早上如果到集合点集合的导游就画上考勤，算一天工资，不集合的导游就没有当天的底薪。旺季大家为了早上睡个懒觉多休息一下总是会舍弃那一天15块钱的底薪，可是一到冬天就不一样了，淡季本就没团带，再丢掉底薪就是雪上加霜，所以每逢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积极地来报道。 等到当天所有旅游团都发车了就可以各干各的事儿了。 车子一离开，大家终于不用挨冻了，不在团上的导游打算各回各家，李雁在临走时又提醒大家，“晚上聚餐，都别忘了。” 一般在节庆假日的时候社里都会集会、聚餐，这都是雷打不动的习俗了。 冉宁宁思量了一下，现在回家等到下午再出门，还得浪费时间乘公交，中间没几个小时，还不如去去宋恬那儿呆着到下午算了。 虽然是周六，可是上午的商场里面同样门可罗雀，大家似乎都憋着准备元旦出来撒欢儿。 冉宁宁过去的时候宋恬正在化妆，按宋恬自己的话说，她是个典型的起床困难户，每次都是踩着点打卡上班，然后在商场里化妆，这样给她省出来大半小时的睡觉时间。 宋恬发现了，自从冉宁宁从b市回来以后一直心事重重，这都大半个月了情绪还没恢复过来，“你跟韩队吵架了？” 吵架？ 没有。 韩家拜访之后，下午在韩至去部里开会的时候冉宁宁买了动车票自己回来了。 又一次不辞而别！ 不过也不完全是，至少她给韩至发了一条微信，说她自己有事情要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会找他。 不知道这个举动是不是惹恼了韩至，这大半个月两人还真是没有联系。 “没有。”冉宁宁回的无精打采。 宋恬正在刷睫毛膏的动作停下来，“得了吧，瞅你那一脸哀怨样儿。” 冉宁宁杵着头看着又在自己脸上忙活不停的宋恬问，“宋恬，我这人是不是有点忒不知好歹？” 韩至当初不远千里追到堪拉，又不顾危险的到九加救她，这么珍而重之的感情，可是她却为了一点点的阻碍轻易地就去逃避，不是不知好歹是什么？ 可是，她只要想到那天马场的事情，想到不小心听到的陈阿姨她们的对话，她真的退缩了。 宋恬：“‘作’是每一个女孩的天性，反正你们家韩队都得照单全收。” 就知道在宋恬这绝对听不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也不知道聂皓天天怎么忍受你的。” “他敢说半句，老娘还不奉陪了呢！”宋恬的观念里，谈恋爱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今天闹掰了赶明儿两家大人就可以不用见面了。” 这一句话透露的信息可太多了，“你们两家大人都见过了？” 宋恬一扬下巴，“就这几天吧，聂皓跟他家人正计划着呢？” 连聂皓和宋恬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冉宁宁：“你们也就认识个大半年吧，叔叔阿姨就这么放心吗？” “聂皓是z市的，我也是z市的，也就一家住东边一家在西边，连三环都没出，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反正我们家有的他们家也不缺，两家大人可不是乐见其成。”宋恬说的理所应当。 128 聚餐 势均力敌、门当户对，这才是般配。 如果两个人只是恋爱就好了，那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也就不会生出来这么多的烦恼。 冉宁宁深深觉得自己不该来找宋恬的，平白又给自己添堵。 “不过你跟韩队怎么样了？这次去b市他有没有带你去见他父母？”要说宋恬不好奇那是假的。 冉宁宁趴到桌子上，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恬索性放下刷子，也跟着趴下来，“别不吭声啊，说说呗，我可是听聂皓讲过很多关于韩队的事儿，你要不要听听？” 冉宁宁枕在手肘上的脑袋扭过来，“什么？” 宋恬把她从聂皓那里听到的讲给冉宁宁，“聂皓说他们局里对韩队虎视眈眈的女人可多了，环肥燕瘦，要什么没有，可这韩队愣是跟个唐僧似的不近女色，冉宁宁，你可真是好样的，硬生生攻略下来了他们洁身自好的队长！” 冉宁宁算是被她的这几话给逗笑了，“我怎么觉得你对韩至的桃色花边那么感兴趣！” 而且还让她知道韩至那么多的好。 宋恬挤挤眼，“那是，毕竟像韩队这样的极品是真的少有，就是这样才更显得你本事大，连这他都能拿下，赶紧说说，你在b市到底见没见过他们家的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冉宁宁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自从见过韩至的家人和朋友，原本她以为正在靠近的两个人其实是相差千里。 她怯懦了，想也不想的就逃走了，这些话她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能逃避。 从宋恬那离开后，冉宁宁自己又晃荡了大半天，就是走走停停，没有目标，也没有头绪，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脑子里仿佛被什么卡住了，混混沌沌，自己到底纠结什么也弄不明白。 下午五点多她就去了聚餐的饭店。 社里把晚餐定在了离公司不远的仲记酒楼，大堂里人声喧闹，一片烟火人气。 中原旅行社所有员工加起来其实就两桌，李雁订了一个大包房两张桌子那种，刚好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一块儿不是喝酒就是吹牛，女人坐一桌无非是些家长里短。 刚进旅行社的新导游基本都是刚毕业，一来社会经验不足，二来跟在座的老导游还不太熟悉自然不会太多话，能滔滔不绝的就如同杨帆、耿真真这种老导游，而让她们无时无刻挂在嘴边的话题无非就是生活琐碎，她们既要在外挣钱养家糊口又要面对家里的柴米油盐，那番滋味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平常说起来冉宁宁也就随便听听不放心上，可是今天似乎不一样了。 杨帆不是本地人，大学在z市的旅游学院，因为认识了现在的老公，毕业以后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工作、结婚。 “要是早知道日子会过成今天这样，当初就不留在z市了。”这是杨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为了爱情义无反顾，远嫁他乡，可是生活难免有磕碰，每跟老公吵一次架，这话就要重复一遍。 “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的教训，嫁人千万不能远嫁，跟老公吵架哭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哭。”但凡聚在一块儿，杨帆总要说一遍，尤其是对于没有结婚的小姑娘们，总是苦口婆心的劝诫，冉宁宁一听她旧话重提就知道她跟她老公估计又闹什么矛盾了。 “帆姐，谁不知道你这天天说是吵架其实是撒狗粮，等你跟你老公和好了就又是真爱无敌了。” 大家一听师晓瑜这么拆台都忍不住笑了。 杨帆也不甘示弱，“那也不能跟你比啊，我们这天天还得为半斗米累死累活，哪像你，你婆家把房子、车子、钱都捧到你跟前。” 师晓瑜是县城的，老公是本地拆三代，家里边有房有车，吃喝不愁，她的生活是有保障的，不用为生存奔波，做导游就是玩票的。 “其实我还不如耿真真呢，虽说两个人辛苦点，月月还贷款，可是没有老人没那么糟心啊，我婆婆天天都对我指手画脚，恨不得代我过日子了。” 大家虽说是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可是难免会有攀比心态。 耿真真其实一直是她们当中比较沉默的一个人，她和老公两个人都是外地人，攒了几年钱在z市按揭了一套房，是所有人中最兢兢业业的人了，她的生活条件比不上杨帆、师晓瑜他们，也就不喜欢加入她们的聊天阵营，只是她虽然不加入话局，可总有人不放过她，逼得耿真真不得不加入这战局，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舒服，每天一睁眼，身上就背着几百块的房贷，每花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的，这日子过的憋屈死了，不像小瑜都不用考虑房贷，可以花式花钱。” 师晓瑜接着这个话头开始吐苦水，“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我们房子贷款一直都是我婆婆他们还着，我老公根本都不顶事，每次只要一跟我婆婆不对付，我婆婆把钱一掐，我老公就无条件站他妈那边，没一点骨气，气得我为这事都不知道跟他吵过多少次了，不像小帆姐，她婆婆就专给她带孩子，什么都不管。” 杨帆无奈笑笑，“那是因为我婆婆他们是靠我们养活的，说是看孩子，其实连他爸妈都照顾到了，可是我爸妈那边就顾不上了，年中的时候我爸摔倒了住院，我干着急回不去，家里边老的小的都脱不开手，嫁人真的不能远嫁，老人家出点什么事真的是鞭长莫及。” …… 这聚餐生生变成了茶话会，话题一直围绕着婚姻、家庭、孩子…… 只是放在以前，冉宁宁也就听个热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不怎么在乎的话题现在好像都成了问题。 “行了，怎么都别说了，这桌上还有几个没结婚的姑娘呢，说太多都要让人家恐婚了。” 不知是谁突然将话题打断。 “宁宁，怎么都没见你出声，别真被我们这些话吓到。” 129 争执 冉宁宁恍惚的神情立刻归位，还硬生生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怎么会，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呢，你们随便说。” 师晓瑜挤挤眼，“哦，这话听着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耿真真也跟着祸水东引，“就是，宁宁，看你刚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从前的冉宁宁没有交往的对象，当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所以总是问一些她们都不知该怎么解释又屡见不鲜的问题，可是这次却异常沉默，全程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杨帆也一起凑热闹，“宁宁，真有对象了，哪里的，做什么的？” 或者是嗅到了一点苗头，大家七嘴八舌盘问起来，冉宁宁有一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简直是进退两难，暗怪自己刚刚嘴快，结果把自己坑到这幅田地。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似乎成了一种惯例，大家总是会第一时间关心哪里人、做什么的，什么时候结婚、怎么不带过来见见……刨根问底、没完没了的。 面对大家各种八卦的眼神，冉宁宁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她不想说，也不想在她们面前谈论韩至。 “什么事啊，这么热闹？”瞿婷带着笑意的问话解决了冉宁宁如今骑虎难下的处境。 随着她一起走进来的都是今天刚刚下团的导游和司机。 大家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紧跟着领导的发言讲话，热热闹闹的年终聚餐开始了。 没有人再去问关于冉宁宁男朋友的事情，瞿婷的出现总是能让大家将焦点转移到她身上，羡慕或嫉妒，她很享受这种感觉，此时过分活跃的气氛有点让冉宁宁不适应。 从来好吃的冉宁宁对着满桌子的美食第一次失去了食欲。 瞿婷就落座在冉宁宁的旁边，她闲聊一般同冉宁宁讲，“宁宁，你都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老是请长假，嫂子私底下念叨了多少次，心里可不高兴了，还说你再请假就给你停团，我都不知道帮你在嫂子面前圆过多少回了，每次都跟她解释你这是真有事，帮你求情，让她多通融通融。”声音不太不小，刚刚好够一桌子的人都能听见。 又是这样。 冉宁宁扯扯嘴角，“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瞿颖亲昵的说道，“对了，你上个月做什么去了？” 冉宁宁夹菜的手顿了下，“没什么，有点私事。” 瞿婷点点头，然后又无比失落的说，“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从无话不说变成了现在这么生分。” 冉宁宁耐着性子，“我自己的问题，最近烦心的事情有点多，婷姐你别在意。” 瞿婷似乎也并不是很想听她的解释，接着问，“对了，你最近有跟韩队联系吗？我听朋友说他休了长假。” 冉宁宁并不知道瞿婷所说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这些事情都能打听出来，虽然一直都知道她挺神通广大的，可是为什么总要在她面前找存在感呢？ “不知道，我们最近没怎么联系。”冉宁宁淡淡回道，不是她有意欺骗瞿婷，而是自她从首都回来到现在，除了临走时给韩至发的那条微信外，他们确实没有再联系过，而且，迄今为止冉宁宁仍然是没有想出来个一二三，就更没脸跟韩至联系，这一拖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样啊！”瞿婷的语气难掩淡淡的失望，“那你要是联系上他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冉宁宁皱眉，为什么要跟她说，难不成瞿婷还没死心，“婷姐，你对韩至——” 瞿婷：“怎么？” 冉宁宁：“你……” 喜欢韩至？ 不知怎么的冉宁宁就是问不出来。 从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向瞿婷解释她和韩至的事情，现在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人提起她和韩至的关系。 瞿婷露出她标志性的笑容，五官仿佛都在笑，独独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宁宁，坦白说，我跟韩至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般配！” 没觉得。 瞿婷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我听说韩队是他们局里最年轻的一位队长，这么优秀的人不应该配一个同样优秀的人吗？两个不对等的人在一起迟早是会散开的。” 这一刻冉宁宁能感受到瞿婷望向她的眼神中有满满的攻击性，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我还知道韩队是首都的，刚好我有亲戚也在首都政务部门工作，巧的是还真知道韩队的父母，还说有机会引荐我们认识，你说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不是很神奇。”瞿婷神情自得的说道。 冉宁宁耐心终于告罄，她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你爱怎么说、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一直跟我强调。” 她们俩的动静把大家的目光引了过来，“怎么了，你们俩，宁宁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说错话了吧，宁宁本来感情就不顺，我还老是在她面前提到我和我未来男朋友的事情，可能让她不高兴了吧。” 瞿婷轻描淡写的解释，大家却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未来男朋友？谁啊，终于摘下你这朵高岭之花。” 瞿婷的年龄其实和杨帆她们差不多，身边也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公开承认过自己有男朋友，就连冉宁宁和她关系最亲密的那段时间也从没听她说过。 不过此刻瞿婷一反常态娇娇羞羞的说：“还没成呢，他是z市公安局刑警队长，还救过我一次呢，所以就认识了。” “都这表情了叫还没成？” “嗷嗷嗷……还英雄救美，什么言情的桥段啊！” “瞿婷，人在哪里啊，叫过来见见呗！” “……”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绝于耳，冉宁宁更是什么话都懒得说了，瞿婷这么意有所指的到底在做什么，她这么有意误导大家有意思吗？ 好在之后的一切都很正常，瞿婷没再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表现，只是冉宁宁的心里越来越不舒服，也不知道这一次聚餐聚的是个什么劲儿。 130 交底 吃了一场味同嚼蜡的晚餐，冉宁宁以住得远为借口先离开。 回到家，屋子里黑漆漆的，周茹还没有收摊，冉宁宁连灯都没有打开又出门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z市的冬天越来越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黄河太近造成的？ 冉宁宁步行到周茹平常支摊的地方，也许是天冷的缘故，街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路人在行色匆匆，周茹抄着手站在小吃车前，汤锅里的热气若有若无的冒出。 这一幕景象无端地让冉宁宁眼酸，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回想起杨帆的话：嫁人真的不能远嫁，老人家出点什么事真的是鞭长莫及。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冉宁宁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在周茹身边，她该有多难过，哪怕只是偶尔的幻想，就能难过的冒眼泪，真有那一天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还有韩至的家庭，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不仅仅是社会经历不同，连家境也相差悬殊，不同的成长环境，不同的社会关系，长久的生活在一起总会出现各种摩擦，一次可以迁就，两次可以忍受，那第三次、第四次呢？ 终有一天所有的负面情绪爆发，他们会不会互相埋怨，互相伤害，真走到那一刻她是否能承受的住？ 冉宁宁不得不承认，她退缩了，她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可是，为什么还不干脆果断的放弃呢？ 因为……她舍不得韩至，但又没有足够的自信和勇气和他继续走下去。 b市韩家 韩至提着行李从家里出来，送他到机场的不是他想象里的刘叔而是韩周。 韩周从车上下来，“走吧，送你去机场。” 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两人驱车离开。 拥挤的车流已经成为首都的一大特色，韩周的车子在其中缓缓前行。 车厢里悄然无声，率先打破沉闷的环境的是韩周，“怎么，都知道了？” 聪明人说话直击要害，韩周已经出手，势必要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只是现在情况和他预估的又有些不太一样，“我听说宁宁自己先回去了，怎么，你们吵架了吗？” 明知故问。 韩至现在已经不想知道韩周到底是什么目的了，人都跑了，他还有什么兴趣，随便是什么吧，反正他是不会陪韩周玩下去了。 堵车的空隙，韩周扭头看他一眼，“老三，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恨不得干我一顿？” 韩至坐在副驾驶座上，手臂随意耷拉在窗沿上，从鼻子里哼一声，颇有几分赞同的意思。 车流在缓缓移动，韩周的车子也在这条长龙里蠕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车辆，嘴上却不停地说：“老三，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觉得大哥这事做的不地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瞒着她能瞒多久？你总要让她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为这些不必要的事情束缚，早一天摊开你们也可以早一天解决。” 韩至：“我没有想瞒着她，只是想让她慢慢接受。” 韩周：“所以，你一直在给她制造假象，这些假象就像是泡沫，你想没想过有一天破灭的时候她会怎么样？” 韩至承认，他从来没有关心这个问题。 韩周却觉得还不够，“现在的你只是在逃避，终有一天，等你想明白了，回到原来的位置以后她怎么办？到那一天你觉得她还会接受你吗？” 韩至嘲讽一笑，果然是这样！ 他们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 “大哥，其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去z市吧？”韩至笃定的问。 当年韩至与韩仲良父子大吵一架之后，等韩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韩至已经调到z市了。 韩仲良之所以放手让韩至离开，一半是赌气，一半则是想知道在没有他的庇佑下，韩至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韩周自认与韩仲良想法一样，韩至的脾气需要磨一磨，能力也需要经过一番锤炼，天之骄子总要经受一些挫折才能更强大，所以，当他知道的时候也没有想过马上将韩至调回来。只是在他的认知里，韩至磨炼的够了自然是回来，然后和他们并肩前行，但是，此刻看来韩至的作为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韩至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当初，我的确是负气离开，可是大哥，人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成长的。” 当初的韩至有放弃一切的勇气，也有从头开始的决心。 初到z市确实没少受磋磨，走到今天位置都是他一步一步拼搏出来的，只有在底层生活过才会知道这其中种种的艰辛，他面对过穷凶极恶的歹徒，也处理过一些家常琐碎，可是他乐于生活在这样真实又普通的环境，他喜欢用自己的能力真正在底层发光，尽自己力所能及做到的一切。 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同样的，他有多喜欢现在的生活就有多厌烦首都的明争暗斗，至少现在的他不喜欢权力的漩涡，这不是逃避，也不是害怕，而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大哥，你们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高高在上，操控一切，可是，我不愿意。” 这是第一次韩至明明白白对韩周吐露自己真正的想法。 韩家现在的光景是三代人打拼出来的局面，韩周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而他也不负众望成为韩家的新一代承继人，可是韩周的位置若想要稳如泰山，少不了家族之间的帮衬，也是韩周这一辈的子侄争气，韩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 可这其中偏偏出了个韩至，按大人们的说法，明明是出类拔萃到可以更上一层楼，却一直在停在原地踏步。 ‘为你好’这种话韩周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而且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心态彼此心知肚明。 韩周本意无非是想通过冉宁宁让韩至回心转意，只不过事与愿违，反倒是在他们之间造成了矛盾。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车子一路开到机场的航站楼。 131 醉酒 车子开到航站楼之后，韩至一言不发下车提着行李往出发厅走。 韩周摇摇头，这臭小子，还是这副德行！ 可是正当他打火启动时，韩至却突然回头对着车里的韩周说：“大哥，还是要谢谢你，至少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应该向她坦承这一切，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扭头就向大厅里边走，还不忘朝背后摆摆手道别。 韩周笑着看韩至的背影消失。 这样也很好，他的弟弟就该这样，胸中有抱负，心中有追求。 现在这条路是他的责任却不该成为韩至的桎梏，现在也很好，他们选择都是最适合的。 韩周踩下油门，车子驶出航站楼。 窗外，北风夹杂着尘埃不停地呼啸而过，而他早已习惯。 z市 导游是旅游界人员流动特别快的一种职业，可以说是‘铁打的旅行社，流水的导游’。 每年都会有新鲜的血液加入，中原旅行社也不外乎如此。 今年临冬之际中原旅行社招募了四个新导游，都是用来备战明年的牡丹花会，所以最近每个老导游的团上都会有两三个新导游跟团学习，冉宁宁也同样如此。 晚上下团送完客人，作为老导游的冉宁宁请三个跟团的新导游吃饭，也算是一种迎新方式吧。 在导游这个行业里，一般老导游都不喜欢和新导游接触，尤其是有个别导游从不让新导游跟团，那简直是打从心底里抵抗，说明白了无非是因为这行业不论谁，其实都是被搓磨过来的。 作为直面客人的第一线，所有的矛盾被不断激化，最后的矛头必然都会指向导游。 从新人时期被各种刁难、埋怨、斥责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游刃有余，这都是必经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没有捷径可言。 试想一下一个导游天天要面对游客、计调的各种问题和需求，还要衔接旅行社、餐厅、景区各个事项，再加上景点讲解，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时间久了总是会有厌烦的时刻，这时候再来一个萌新，天天在你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还要问这个问那个的能有好脸色才奇怪！ 时间久了老导游就不想带新导游了，不是不想教，一是实在没什么可教的，二是自己没那耐性。 冉宁宁觉得老导游这么做情有可原，不过她也觉得若是什么都不说才会让他们到处碰壁，上手更慢。 或许因为她入行没那么久，所以还是能保持平常心待新导游，该提点的时候还是会尽职尽责，所以一些新导游也喜欢和她亲近。 下团的地点附近有一些小菜馆，味道也还不错，他们结伴过去。 这个时候刚好是用餐高峰期，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位置。 等上菜的空隙冉宁宁和他们随便的聊着，有些不明白的问题他们会问起，冉宁宁也都会一一解释给他们听。 三个新导游跟冉宁宁的年龄不相上下，大家也能聊到一起，倒不像社里其他老导游，每天说得不是婆媳就是育儿，这天实在没法儿聊下去。 私下里讲的大都是生活上面，新导游本来工资就低，又都是刚毕业的学生，吃穿住行就是最大的一笔支出了。 于是冉宁宁开导他们：“辛苦几年攒攒钱，自己买个小房子这日子就踏实了。” “宁宁姐，你买房子了吗？”新导游李菲问她。 冉宁宁点头，“嗯，就是有点远，在北四环。”现在想买新房至少得是三环开外，虽说远是远了点，可是等过两年地铁开通就方便了。 李菲就很羡慕了，“我跟我男朋友就是想趁年轻辛苦一点买个房子，也算能在z市落脚，宁宁姐，你房子是自己买的还是和男朋友一起合买的？” 男朋友。 韩至吗？ 他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寸土寸金的东区买了房子，哪里还用得着她出一分一毫。 “没有，他自己有房子。”冉宁宁不知不觉说出口。 可是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哪怕社里聚餐被几个老导游导游‘言行逼供’她都没有承认过有男朋友的事情，现在这话一出口不就坐实了她确实有对象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想他了吗？ “宁宁姐，你真有男朋友啊？”聚餐那天李菲也在，自然知道当时餐桌上的那一桩公案。 “对了，你们要喝点什么吗？”冉宁宁急切地岔开话题。 冉宁宁摆明不想多说，新导游们又不像老导游那样跟她熟悉，自然不敢造次。 于是大家又都点了喝的，冉宁宁自己鬼使神差的点了几瓶啤酒。 要说酒量，冉宁宁压根没有，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喝过酒，因为没有什么场合需要她去应酬。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想喝点，想着啤酒又不是白酒，应该不那么容易醉。 事实告诉我们，没喝过酒的人千万不要轻易尝试去喝酒，更不要在心情难过的时候去喝酒。 啤酒的味道很不好，冉宁宁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不知道是一股子什么怪味堵在嗓子眼，她就想着再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就这样喝了一口又一口，等一瓶酒下肚了也没品出来什么味，反而越喝心里越难受。 这么想着还不如醉了，喝醉了也许就什么也不会想了，接着冉宁宁又拿起一瓶直接就嘴喝。 等其他三个新导游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冉宁宁已经喝了五、六瓶，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三个人这才赶紧阻止冉宁宁，他们几个是真没料到冉宁宁酒量这么差，不过几瓶啤酒就喝的意识昏沉。 七手八脚的把冉宁宁拉扯出饭店，一出门三个人开始头大，他们都不知道冉宁宁宁家住哪里，而且她的手机又是密码锁屏，连个指纹解锁都没有，这一下子他们几个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个人皆是一脸为难，都是在z市打工的，没有多余的住处安排冉宁宁。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本来安安静静的人突然一把甩开他们几个，“你们别拉着我。” 冉宁宁踉踉跄跄往前走，“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家。” 132 清醒 口中嘟嘟囔囔的几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醒着，眼看着冉宁宁的身体歪歪扭扭的就要摔倒，李菲赶紧上去搀着她，脑子里马上做了决定，对着身后的两个人说：“不行我先带她回我那儿吧！” 大晚上让一个醉醺醺的女孩独子回家，路上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只不过一句话的工夫，冉宁宁却不停地在挣扎，眉头紧紧皱着，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李菲没想到冉宁宁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会这么大，拉拉扯扯间，一个不小心就让她挣脱手，李菲被冉宁宁推着向后倒，就连冉宁宁自己也趔趄着朝后仰。 李菲被身后的人接着时心里还在想：坏了，这一下不会把冉宁宁摔着了吧。 然而，事实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高敏站在最后，看的也最清楚，就在刚刚冉宁宁和李菲争执的时候，对面路过的男人动作敏捷的接住了冉宁宁仰摔的身体。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面色不明。 李菲三人急忙上前道谢，想从过路的男人手里接过冉宁宁，“这个帅哥，谢谢你啊！” 走近了她们几个人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一张像是娱乐明星的脸。 韩至下午坐飞机到z市，回到家开着车就去了冉宁宁下团的地点守株待兔。 不得不说冉宁宁有个好习惯，只要一带团必定发朋友圈，简直雷打不动，想当然的，韩至就知道了她今天的行踪。 只是没料想游客都走了之后冉宁宁竟然和同事结伴去吃饭，于是他只好跟到饭店外蹲点。 再然后就看到冉宁宁喝的醉醺醺的和人从饭店出来，韩至看到她脚步虚浮、神志不清的样子心头一簇火气，这丫头在他眼皮子下边喝成这副模样，接着就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 韩至对李菲几个人的动作置若罔闻，依旧把冉宁宁抱在怀里问她们：“你们是她的同事？”语气自然到仿佛她们几个才是陌生人。 李菲狐疑的盯着他，“对，我们一个社的，你是哪位？” 冉宁宁这一会儿子倒是老老实实的，不吵不闹，乖乖的靠在韩至怀里。 韩至屈身将宁宁打横抱起来，“今天谢谢你们了，我先带她走了。” 就算他长得帅李菲她们也不敢随随便便把人交给他，冉宁宁现在神志不清，谁知道这个人是真认识还是装的，李菲拦住他，“等等，你这人怎么话不说清楚就要把人带走，你认识她吗就要带她走？” 韩至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冉宁宁，认不认识我？” 冉宁宁眯着眼，像是在极力看清眼前的人，“我怎么看到韩至了。”说着扭着身子，双手捧住韩至的脸，“原来喝醉了能看见韩至啊！”然后又搂着他的脖子，“韩至，你怎么都不回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不要我了……”话到后边都带着哭腔，还透着点委屈巴巴的味道。 李菲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什么情况？这是醉糊涂了还是真的认识？ 韩至在心里叹口气，恶人先告状，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好不好，只是这话对着一个醉鬼说了也没意义。 冉宁宁紧紧搂着韩至，滚烫的脸贴着韩至的脖颈，似乎特别的依恋。 李菲不知道冉宁宁口中唤的‘韩至’究竟是谁，瞧着模样八成就是她一直避而不谈的男朋友。 可是那也不能说明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韩至’，万一要是冉宁宁醉糊涂认错人了呢，“她喊的是韩至，谁知道你是不是韩至？” 韩至从上衣里掏出证件给李菲。 没想到有一天还得在一帮子小姑娘面前证明自己的身份。 三人看着李菲手中的身份证互相对视：难不成真的认识！ 韩至：“现在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李菲还是有些怀疑，“就算你是韩至吧，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韩至垂首问怀里的人，“韩至是你什么人？” 冉宁宁一反刚刚含糊不清的语调，而是霸道的说：“男人，我的男人。” 没有遮遮掩掩，不再闪烁其词，而是直言不讳，这是冉宁宁第一次流露出对韩至的占有欲。 如果此刻的她是清醒的就好了。 李菲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冉宁宁吗？ 韩至：“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哦、哦，不过……”李菲的双手倏地背到身后，为保险起见，“身份证先压着，宁宁姐醒了以后，你让她打电话问我们要。” 现在的小姑娘还挺谨慎，韩至心道。 吃亏他刚刚亮的是身份证，要是警察证被他们拿走可不就得违纪了。 韩至抱起冉宁宁最后向她们道谢才走。 冉宁宁觉得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不是冬天起早时鼻尖发凉的状态，而是暖暖活活的，像是到了春天一样。 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冉宁宁还以为是在酒店的床上，周围的一切十分的陌生。 可是……不对，她好久没带长线团了，怎么会在酒店？ 下一秒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震惊的向屋子里张望…… 这是哪里？ 脑袋里迅速闪过让她汗毛竖起的可能：糟了，不会又被绑架了吧？ 这完全是应激性反应，毕竟当初在堪拉的事情就非常的匪夷所思。 接着她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也不是她的衣服，而且还是男士的！ 冉宁宁咬住自己的手指，惊慌地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经过堪拉的事情，冉宁宁学会了迅速的冷静下来。 现在的自己至少是自由的，而且这里看着也不太像酒店，整个房间是灰色调，就像是楼市里精装的样品房。 冉宁宁掀开被子下床，拖鞋也是男士的，她站起来四处观望，想找一找房间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物。 走到正对着床的一组衣柜前，冉宁宁推开柜门，两边整整齐齐的挂着一排衣服，看着这些熟悉的衣服，冉宁宁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脑子里回忆起断断续续的片段，所以昨天晚上不是她的幻想，她真的看到了韩至？ 慌乱地掩上柜门，冉宁宁慌不择路的向外跑。 133 醉酒后续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体育频道的节目，解说员激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她四下张望，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那个人人。 电视声音停顿的间隙，有‘呲呲啦啦’的声音传过来，冉宁宁顺着声音向与客厅相连的厨房跑过去—— 炉灶旁站着的果然是她眠思梦想的身影，眼眶不由地有些酸涩，眼前突然模糊起来，不敢置信真的是他吗？ 仿佛是心有灵犀，那个背影忽然转过身，眼泪不由自主淌出来，冉宁宁飞一般扑上去，双臂紧紧地环抱住韩至。 原来自己这么地想念他，想念到哪怕心里做了无数的假设，无数的决定，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眼，这些被她自己一一竖立起来阻隔他们围墙会悉数崩塌。 韩至手里握着锅铲，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自己对她真的是毫无底限，只要她乳燕投林的这么一扑，心里就算有再多的怒火都会烟消云散，“头疼不疼？” 冉宁宁紧了紧手臂，在他怀里摇摇头。 韩至低头看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去洗脸刷牙，过来吃饭。” 冉宁宁稍稍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仰头望向韩至：他不是生气到都不搭理自己了吗？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一眼里包含了多少忐忑与不安。 韩至是很想问问她为什么逃避，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是不能互相坦承的？ 可是他也清楚冉宁宁太喜欢把事情埋在心底，就算逼她说出来，只要她自己转不过来那个弯儿，那么一切就毫无意义，他一直在等她完全信任自己，等她自己主动说出来， “再不放开鸡蛋就煎糊了。” 冉宁宁这才发现燃气灶‘呲呲’的声音，她的手一点点松开。 韩至身体转回去颠一下锅，鸡蛋轻轻松松翻了一个面，下一秒腰间就又被一双细细的手臂抱住。 难得见冉宁宁有这么粘人的时候，“给你同事打个电话，把我身份证赎回来。” 冉宁宁下巴顶在韩至背上，疑问，“身份证？” 韩至手上动作不停，侧脸对身后人说：“昨天晚上一起跟你吃饭的。” 昨天晚上……李菲她们吗？ “你怎么把把身份证给她们了？” 韩至‘哼哼’两声，胸腔里的震颤传到冉宁宁的耳朵里，接着就听到他说：“抵押身份证换了个醉鬼回来。” 冉宁宁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喝酒会断片的事，摸摸自己鼻子，她哪里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差，说到底，终归是自己理亏，只好先把这事解决了，于是依依不舍的放开韩至，然后拿手机去打电话。 李菲今天还是在跟团，看到冉宁宁来电赶紧接起来，“宁宁姐，你没事吧？” 略带几分焦急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冉宁宁汗颜：这回丢人丢大发了，自己喝醉了肯定也没少给人家添麻烦，冉宁宁敲敲脑袋，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隐约的印象就是迷迷糊糊的看到韩至，后边的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昨天韩至是怎么跟李菲她们说的，她们竟然这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菲菲啊，昨天真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李菲这一刻心里终于踏实了，就怕自己做错事了，“没事，昨晚那个‘韩至’把你抱走了，我们还一直在担心来着。” 担心？那你们还轻易把我随便交给陌生人，虽然韩至长得帅了点，可万一他是坏人呢？于是，冉宁宁就更好奇韩至到底怎么说的，李菲她们会轻易的让自己跟韩至走。 她装作无意的问:“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一说起来这个仿佛打开了李菲的话匣子，“我们本来也没打算把你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可是你自己死死地搂着人家的脖子，一直说‘我好想你，韩至’，‘韩至，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还说‘韩至是我男人’，我们当时都震惊了，拽也拽不动你的，然后我们就看了看人家的身份证，上面就是‘韩至’，怎么着你也不撒手，只好让你跟他走了。” 冉宁宁捂脸，让她原地升天吧！ 这么魔幻吗？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吗，她很想问李菲是不是诳她的？ 可是心里隐约觉得有可能是真的，果然啊，她对韩至的企图心昭然若揭！ 冉宁宁清清嗓子，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那个，韩至身份证是不是还在你那？” 李菲：“在啊，我想着万一有什么事有个凭证。” 那一刻，冉宁宁感觉以后都不想再看见她们了，太丢人了，“那个，没事，回头我去找你拿吧。” 确定冉宁宁没事之后，李菲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宁宁姐，那个‘韩至’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冉宁宁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厨房那个宽厚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意，“男朋友，我的男朋友。” 没有昨天的豪迈，而是缠绵缱倦。 这才像她平时认识的冉宁宁，李菲得到满意的答案，连连发出惊叹，“宁宁姐，你男朋友真的巨帅，长得跟个影视明星似的。” 冉宁宁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韩至全身上下就那张脸最招人，“嗯嗯，不跟你说了，回头请你吃饭。” “嗯嗯。”李菲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就见到瞿婷就走过来，“给谁打电话呢，笑得跟花痴一样。” 李菲像是迫不及待要跟别人分享独家信息，兴冲冲拿出来韩至的身份证给瞿婷看，“看到没，帅不帅，宁宁姐的男朋友。” 瞿婷看清身份证上的人之后，眼中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你说他是谁？” 李菲没有注意瞿婷的异样，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继续给瞿婷科普，“韩至，宁宁姐的男朋友，她亲口承认的，我们昨天……” 李菲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瞿婷握紧身份证的手还有她渐渐消失的笑容。 韩至家客厅，冉宁宁丢下手机，把脸埋进抱枕里，太羞耻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啊啊啊—— 134 胃病 叮叮—— 微信消息提示声。 冉宁宁从抱枕里钻出来，划开手机，然后瞪大双瞳。 【小甜甜：姐妹，昨晚良宵可美？】 接下来还发过来了一个猥琐的表情包。 【宁宁：什么玩意儿？？？】 【小甜甜：哈哈，不要害羞嘛，韩大队长回来，你在他家呆了一晚上，别告诉我，你们一整夜都没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 宋恬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她也是刚刚才确认韩至真的回来了。 一定是聂皓知道了韩至回来的事情，然后又告诉宋恬的。 不对，宋恬是怎么会知道她昨晚在韩至家？ 【宁宁：你怎么知道我在韩至家？】 【小甜甜：奸笑。】 【宁宁：菜刀。】 【小甜甜：你们家韩队长自己说的哦。】 【宁宁：？？？】 【小甜甜：哈哈，昨天半夜他给聂皓打电话要我的手机号，然后又跟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不方便送你回去，让我帮忙跟阿姨说你在我这住。】 冉宁宁后知后觉，一拍脑门，幸好宋恬跟周茹联系过，要不然周茹不知道该怎么担心呢！ 她的眼睛又看向了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总是把事情考虑的面面俱到，什么事都想在她前边，让她越来越依赖，越来越舍不得。 冉宁宁，承认吧，你有多喜欢他就有多自卑。 【小甜甜：你们家韩队真的没话说，昨天聂皓跟我说，他们局里都还不知道韩队回来的事情呢，人家回来第一时间可是先去找得你。】 那是因为他还在休养！ 冉宁宁摩挲手机屏幕，如果她真这么重要，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她差点就以为他们要分开了。 不咸不淡的回了几个信息给宋恬以后，冉宁宁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时，韩至的早餐也已经做好了，他走过来拍拍冉宁宁的脑袋，“不是让你洗漱吗，赶紧去。” 他们是不是真的能这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冉宁宁听话的从沙发上起来去洗漱。 洗手间里摆有整套的女士护肤品，都是没有拆封的新包装，应该是韩至特意给她准备的，还有其他崭新的洗漱用品。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这些？ 冉宁宁拿起爽肤水，倒在手心，然后在脸上轻拍。 这样一次又一次让她怎么能狠下决心。 冉宁宁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你在犹豫徘徊什么？ 矫情什么劲儿！ 餐桌上，白粥、煎鸡蛋、两个小菜。 冉宁宁喝一口粥，软糯香甜，连他做的饭都是她喜欢的味道，只是现在她没有什么胃口。 韩至中途去了卧室一趟，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给冉宁宁。 送她的？ 冉宁宁迟疑：她还有接受的理由吗？ 韩至往前一伸，“打开看看。” 不用看就知道是首饰盒子，只是这么大件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 冉宁宁接过来，轻轻掰动，首饰盒子倏地一下弹开—— 盒子里静静地躺了一整套翡翠首饰。 冉宁宁：“这是？” 韩至取出一只青翠的手镯端详，“昨天刚刚送过来的。”虽然有一点瑕疵，可是仍不失为珍品，留着传家也不差，“堪拉赌得那块石头，首都那边的工艺，就是为了等它我才在昨天回来的。” 这是做什么，解释他为什么晚了半个月才回来？ 韩至原本是想亲自带她去参观制作的，顺便让她选一下款式，谁知道她自己偷偷跑了，“试试看喜欢不喜欢？” 说着，韩至抬起冉宁宁一只手腕，正要往里套，冉宁宁却突然收回手，她抓住自己刚刚被韩至抓着的手腕，眼神闪躲。 韩至看着手中空荡荡的镯子，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韩周曾经找过冉宁宁，虽然不知道韩周说过些什么，可是他了解韩周，毁人姻缘的这种缺德事韩周不屑做，他们最大的希望应该是冉宁宁站到他们的立场，一起劝他回z市。 可是现在冉宁宁的反应…… 如果没有昨晚她的那些酒醉吐真言，也许他真的会怀疑冉宁宁到底爱不爱他！ 宁宁，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韩至想和她敞开心扉的谈一谈，“宁宁。” 只是不等他接着说下去，冉宁宁突然弓起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咔的一声，韩至把镯子丢在餐桌上，扶着她，“宁宁，怎么了？” 这一刻冉宁宁忽然有些庆幸，这胃痛来的这么及时，“胃疼，老毛病，一会儿就好了。” 导游这个工作，饮食不规律，多多少少都有胃病。 游客吃饭的时候你得招呼着，等你要吃饭的时候游客都已经吃好了，每次都会错过饭点，晚上下团之后又容易暴饮暴食，天天这么虐待自己的五脏庙，早晚要被它报复，这不，报应来了。 熟悉的绞痛缠绕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紧张了，所以才会犯胃病，冉宁宁把头埋进臂弯，想着忍过这一阵就好了。 韩至蹲下来，想问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可是摸到了她额头上的冷汗，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走，我们去医院。” 韩至刚把人打横抱起，就听到耳边传来弱弱的声音，“我吃点胃药就好了，真的没事。” 冉宁宁可不想为这点小毛病就进医院，检查一大堆不提，说不准结果没出来呢，胃痛就好了，平白折腾自己一通。 可是韩至家里什么常备药都没有，只能现在出去买，他把冉宁宁放在沙发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外套——”还没等冉宁宁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韩至刚刚急匆匆跑出去连外套都没有穿。 冉宁宁把头埋在沙发抱枕上，忍着这股子痛意过去。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韩至从外边跑回来。 因为不知道冉宁宁平常吃的是哪种胃药，韩至一下子买了好多种。 看着他气喘吁吁地样子，冉宁宁心里十分愧疚，她太自私了，只惦记着自己逃避那些不想面对的问题，都不曾考虑过会让韩至担心。 冉宁宁从一堆胃药里挑出来自己常吃的，就着韩至倒得温水把药吞了。 135 谈心 虽然韩至家里装有地暖，温暖舒适，可也绝不到能让人汗水直流的程度。 大冬天的，韩至从外面买药跑一圈回来，身上冒出的汗水都让毛衣有些潮了。 冉宁宁眼眶发红，心里更加愧疚了，这样的折腾折磨的只是韩至罢了，枉她自诩那么那么喜欢他，可还是给他惹出了这么多麻烦。 冉宁宁搂住韩至脖子，伏在他的颈窝，一直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韩至知道冉宁宁有心结，所以不想逼她，现在又出了这么通事儿，韩至就什么也不想问了，总归自己一直陪在她身边，终有一天她会放下所有心里的芥蒂相信他。 韩至想起在他决定回z市时和韩仲良的一番谈话。 这也许是他们父子这十年来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 想想当年，韩至能够顺利调离b市，倘若这中间没有韩仲良的默许，就凭他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拿到调令。 其实，当初韩仲良心中并非完全是要考验韩至，他只不过是决定把选择的权利交给韩至自己。 那个时候的韩至倨傲不逊、目空一切，固然跟韩家强大的势力有些关系，可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一点就是韩至的优秀，他完全有这个底气。 可是这样的傲气却并不完全是好事，没有经历一番刻入骨髓的挫折，没有被现实狠狠地击打，怎么能算是真正的强壮。 尽管韩仲良从不担心韩至会一蹶不振！ 可是，在b市，为他保驾护航的人太多，难保有一天他不会心浮气躁，与其担心会有那么一天发生，不如随他自己的意思独自去拼搏。 众人都只当韩至叛逆不服管，不愿接受家族安排，放着人人羡慕不来的大好前途不要，非要去人生地不熟的z市闯荡。 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对韩至的意义，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韩至不会忘记临走时韩仲良对他说的话：“韩至，你是我的儿子，纵然我想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但是我更希望你自己去争取所有你想要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一直坚定的支持你，放手去做，我相信你，你从来都是我的骄傲。” 韩至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早已经得到韩仲良的认可，凡事他想要的都不会轻言放弃。 一切！ 韩至把冉宁宁抱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可是冉宁宁双手依旧紧紧搂着韩至的脖子，而且明显不准备放开的架势，韩至顺势在她身边躺下，然后把被子搭在两人身上。 冉宁宁窝进他怀里，张口问他：“叔叔阿姨他们还好吗？” 韩至一手顺着她的背轻抚，一边回应她：“嗯。” 冉宁宁不知道自己这样任性的离开，还连累韩至找过来会不会给他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你就这么回来，叔叔阿姨不生气吗？” 韩至并没有回答冉宁宁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反问她：“宁宁，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选择来z市吗？” 韩至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冉宁宁从他怀里仰起头，韩至顺了顺她柔软的发丝才继续说：“我祖籍其实就是h省的，只是战争年代，家族的子孙多半弃笔从戎，随着这百年的发展，整个韩氏的人都已经全部迁往b市，一个世纪过去，现在，小一辈人多半都不清楚当初h省的韩家。” 时运，是韩家的抓住的机遇，可是以后呢？ “这就是你来z市的理由？”冉宁宁有点没听明白韩至的意思。 “对，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人这一辈子最后都讲究个落叶归根，韩至希望韩氏的后人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是从何而来！ 那天他对韩周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他会留在z市，b市的韩家现在花团锦簇，可是也如烈火烹油，他此刻远离也许并不是坏事。 难道韩至的意思是他会一直留在z市吗？ 冉宁宁不可置信的注视韩至，想要知道他这究竟是为了安慰她还是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韩至很清楚，他和冉宁宁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彼此了解也不够多，而这些都需要时间，现在的他只需要向她剖白他内心的想法，“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逃避什么，但是宁宁，我们以后会一直生活在一起，总不能一直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你说对不对？”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好到让她心里唾弃自己的自私，冉宁宁趴在韩至的胸口，“其实我很害怕有一天会和你分开，所以我想在我还没有陷得那么深的时候就离开你，这样，我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 韩至抱住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我们会分开？” 冉宁宁怎么能将‘我自卑、怯懦、没有足够的勇气’这些话说出口，她埋在韩至怀里无声的流泪。 哪怕隔着厚厚的毛衣，这些眼泪也似乎能灼痛他的胸口，“好了，不要想了，睡一会儿吧。” 冉宁宁抬起头，泪眼朦胧，“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韩至啄一下她的眼睛，“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赶紧睡会儿，醒了我送你回去，拜访一下阿姨。” 这么快吗？冉宁宁不由地有些心虚，“我还什么都没对我妈说过。” 韩至无奈的叹口气，原来他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冉宁宁总觉得自己谈恋爱以后像是背叛了周茹似的，所以总是躲躲闪闪不敢跟周茹讲，她揪着韩至毛衣上丝线，一下又一下的，“这么直接去会不会太突然啊？” 韩至奇怪，“你从堪拉回来的时候，阿姨什么都没问吗？”毕竟当初和周茹联系的人是韩至，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好奇一下吧。 冉宁宁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问了，她问我怎么得救的，我就跟她实话实说是你救得我。”韩至的职业本就是警察，冉宁宁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就这些？”韩至等了一会儿才问。 冉宁宁肯定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到底是冉宁宁自己做贼心虚不敢多说，还是周茹早已看透一切，顾及女儿的小心思没有挑明，总之这些反应都不太正常，一切等韩至见到周茹就知道了。 136 见家长 进入隆冬时节的z市，寒风吹在脸上，冷冽刺骨，可是倚在韩至的怀里却能让冉宁宁温暖和安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冉宁宁问韩至，“一会儿我们带点什么回去？” 韩至握着冉宁宁的手插进外套口袋，“准备好了。” 冉宁宁的在口袋里挠挠他的掌心，“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没看见。” 韩至把她作怪的手指包在掌心里，“我妈准备的，我从b市回来的时候带过来了。” 冉宁宁脚步顿住，韩至也跟着她一起停下，转头就看见她脸上表情带着惊讶，“怎么了？” 原来韩至的父母这样重视吗！ 冉宁宁不禁要怀疑以往是不是她自己太钻牛角尖了？ 可是，当初钟爰的话明明…… “我以为，你妈妈不太满意我。”冉宁宁自己斟酌了一个词说。 韩至听了冉宁宁这话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冉宁宁眼珠子一转，一下子倚进韩至怀里，双臂从他腰间穿过，侧耳贴在他的胸口，打算糊弄过去。 又是这一招吗! 韩至双手插进大衣的两侧口袋，身体不断向后仰，垂眸注视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冉宁宁，你每次脑子里自己串出来一场大戏的时候是不是老骄傲了。” 这招不管用了。 这是冉宁宁脑子里第一时间闪现的，接着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韩至的脖子向下压，嘴唇迅速贴上去。 这招突袭确实让韩至晃了一下神。 这大约是冉宁宁自我感觉反应最敏捷的一次了，“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气了。”说着还不停地摇晃韩至的手臂撒娇。 韩至能怎么说，冉宁宁这是吃定他了。 其实依钟爰的意思，第一次上门，礼数一定要尽足，他们夫妻俩实在抽不开身，可也得给韩至好好的打算，一定要让他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他们亲自帮韩至准备礼品，等将来韩至和冉宁宁正式定日子时，他们是一定要登门拜访的。 冉宁宁带着韩至到家的时候，周茹刚刚拾掇完之前买的几盆多肉，冬天的屋里也没有那么暖和，这些多肉如果不细心打理容易冻死。 “妈，我回来了。” 周茹听到冉宁宁的叫声，回头看第一个走进屋的却是韩至，不过，原本周茹对这韩至的印象就特别好，见到他上门拜访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韩至：“阿姨，你好。” “小韩。”周茹急忙把他们往里迎，“快请进。”转头对冉宁宁嗔道：“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哪知道他会今天来，我也是赶鸭子上架的好不好。 可这话冉宁宁可不敢说出来。 一旁的韩至反而略带歉意张口，“阿姨，是我没让宁宁跟您说的，冒昧了。” “哪里的话，你能过来阿姨高兴着呢，只是，我这什么也没准备的。”周茹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阿姨，您见外了，不用这么客气。”比起上次的见面，韩至更加的谦逊有礼。 “我们要一直站门口吗？”冉宁宁打断了他们的寒暄。 “快进来，快进来。”周茹恍然大悟，赶紧迎着他们俩进门，眼睛不由地注视到韩至是牵着冉宁宁的手进来的，“你们……？” 冉宁宁手微挣，可无奈被韩至握的紧紧的，不知怎么想的她一下就躲到了韩至的身后，她就是不敢面对周茹的目光。 周茹哭笑不得，接过韩至提着的礼物放下。 谁知接下来冉宁宁做了一个更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她嗖的一下跑回自己房间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周茹空指着冉宁宁的方向，语气嗔怪。 韩至都想苦笑了，什么场合这小狐狸还自己溜之大吉。 周茹把韩至请到客厅，“宁宁平常也不这样，可能是不好意思。” 冉宁宁的反应韩至还是能猜出几分的，倒是不怎么在意，“阿姨，您不用解释，我明白的。”周茹的反应印证了韩至的猜想，或许她早就已经猜到了，“阿姨，我现在和宁宁在一起，希望您能同意。”虽说有所准备，可是韩至心里不免还是有一些紧张。 周茹是猜到了几分，其实在冉宁宁从堪拉回来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直到她执意要去b市，可回来后又一直心事重重，她就基本确定了，只是，“你们……” 韩至急忙说：“阿姨，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可是请您相信我的诚意，给我时间来让我证明。” 周茹并不是想反对，她的确是有些若有所失，毕竟在所有大人的心里，都希望孩子永远不要长大。 可这世上的又有哪个父母心里不明白：孩子长大了，迟早是要飞出自己的世界。 而如果冉宁宁遇到的这个人是韩至，周茹还是比较放心的，打从她认识这个孩子起就真心的喜欢，就是因为如此，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小韩，阿姨也不瞒你，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家里其实就我跟宁宁两个人，宁宁，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提过她的爸爸？” 冉宁宁是单身家庭这件事韩至已经知道了，而关于她父母早年离婚的事还是韩周告诉他的，只不过韩至不愿意窥探冉宁宁的隐私，也不想勉强她讲这些事情，说了也不过是再伤一次，所以冉宁宁每次回避这些事情的时候韩至从不多问。 可是今天由周茹口中讲出来的，韩至却非常想知道。 周茹一直以为，有些事情只要她不说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所以她一直在遗忘，可是今天，她要讲出来，因为她知道这也许是冉宁宁唯一不愿意对人说的事情，它就是一根刺，时时在刺伤冉宁宁。 “我和宁宁的爸爸在她高考那年就分开了，宁宁甚至因为我和她奶奶那边的亲戚彻底断绝关系，再后来，宁宁高考失利，这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个炸弹，一下子全爆出来了。那时候我什么也帮不了她，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挺过那段时间的，每一次我一想到啊，这心那，揪着疼啊……” 137 雪景(上) 过去的那些往事是周茹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因为每想起来只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看清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那个时候她只会顾自己沉浸在自我厌弃中，却忽略了她的女儿，小小年龄的宁宁比她承受的痛多太多了。 可是她也感到无比的庆幸，她的女儿，哪怕承受了这么多煎熬，可是依然长就了善良纯真的性格，虽然她从不提起她的父亲，但也从不曾怨恨过他，她在充斥着满满恶意的环境中努力生存。 千疮百孔的生活已经让冉宁宁无暇去计较那些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的怨恨。 “你别看她瘦瘦小小的，这么多年，这个家其实一直是靠她支撑着的，我虽然是她妈妈，可是却没有做到一个妈妈的责任，真正的为她挡风遮雨，反倒是还要她来照顾我。” 多少年了，周茹都不知道这些话要想谁去倾诉，谁又会真正心疼宁宁的过去，今天，她终于可以说出来，“宁宁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我这个当妈的心里很内疚，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幸福的生活，小韩，我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可是我希望我给不了的这些你可以给她。” 只有周茹自己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时的心如刀割，她的女儿，她就要亲手交给另外一个人了，她希望这个人能让她的宁宁真正的忘掉那些不幸的过去。 韩至的心里虽然隐隐猜出几分，可是当他真正从周茹口中听到，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不管是小时候的经历还是长大后面对的社会环境，都不曾让冉宁宁心怀愤恨，而是一直乐观积极的面对生活。 他们还是遇见的太晚了。 韩至正襟危坐，像他从前接受重大任务一样的郑重，“阿姨，你放心，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让宁宁幸福的。” 这个年轻人坚定的眼神让周茹内心踏实许多，她垂下头，遮掩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也许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幸的过去，但是只要努力往前看，努力走出那些阴霾，未来终将会是一片光明。 午饭后，窗外飘起雪花，纷纷扬扬，这是z市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郊区的温度比市区要更低一点，雪花落在地上并没有立刻融化，山里温度应该会更低，大概很快就会有一层落雪。 冉宁宁的房间里，她窝在韩至的怀里看着玻璃窗外飘扬的雪花，“你见过下雪天的少林寺吗？” 韩至更紧的抱着她，借此把身上的温度传给她，“没有。” 冉宁宁怕冷却喜欢雪，她最喜欢的是雪中的少林寺，这一刻她很想把自己的喜欢的一切都分享给韩至。 决定就是这样突然定下的。 郑少高速这段路，冉宁宁再熟悉不过了，她每周至少要在这一段公路上穿梭两次。 尽管如此，但她其实并不清楚这段路的两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风景，这次，她终于可以仔细地观察一下了，而且，很明显这一次路过的心情和以往是完全不一样的。 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肆意的飘落，没有丝毫的空隙和停顿，照着这个情形，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了。 “韩至，这是我第一次旅游，你相信吗？”副驾驶座上，冉宁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 韩至眼睛注视着前方，从嗓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冉宁宁不满，“嗯什么，你不是该回我‘相信’或者是‘为什么‘吗？” 韩至操控着手中的方向盘，抽空瞟她一眼，“没有我陪着的都不叫旅游。” 冉宁宁笑，“脸大不大啊你！” 作为一名导游，每一个听到她的职业的人都会感慨那么一句话：做导游好啊，天天都能免费旅游。 ‘你们的旅游其实是我的工作。’这是冉宁宁每一次的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同，冉宁宁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触，“我始终觉得旅游应该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可是我却不得不把它变成了一项谋生的手段，所有的乐趣都没有了。” 现在游客和导游之间那简直是在斗智斗勇，大家都喜欢开玩笑，‘防火防盗防导游’，不应该这样的，导游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宣传大使，将一方历史、文化、特色、习俗传达给那些远道而来的游人。 可如今，行业里的不正当竞争，只求追逐利益，忽略本质，早已让这个行业失去了原有的纯粹，也或者，远远不止这一种行业！ “别人我不知道，宁宁，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冉宁宁的想法太天真，可那又如何，只要她的世界纯粹就好，这就是韩至乐意看到的，“以后休假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冉宁宁笑眼弯弯，“好。” 少室晴雪一直是嵩山一处名景，当他们到达寺院门口时，房檐上已经被茫茫白雪覆盖。 红墙白瓦，飞扬的雪花，飘落的银杏叶，千年前少林寺的冬日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冉宁宁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时候的少林寺更美的景色，于是，拉着韩至拍了一堆的照片，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拍照。 “韩至，你怎么不笑嘛。” 照片里的韩至都是面无表情，虽然每一张看起来都很酷。 照相在韩至的印象里仅限于证件照，这种表情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再说了，平常他一直冷冰冰的，就算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也没有几个有胆子上前要求合照的人，就算有，通常都会被他一记眼刀子打发了。 可是，眼前的人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韩至从冉宁宁手里抽走手机—— 冉宁宁一下子措手不及，眼神随着手机的方向，随即唇上一软，之后就听到‘咔嚓’一声—— 脑子有点懵，这还是韩至吗？ 大红色的毛呢外套映衬的冉宁宁面庞白嫩，此刻她歪着脑袋，雪花吹落下来，落在眼睫上倾刻融化成霜，显得眼神朦胧又清亮。 138 雪景(下) 韩至忍不住又亲吻一下她的面颊。 冉宁宁双眸瞪大，诧异不已，韩至很少在外面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韩至揉一揉她的脑门，把刚刚拍的照片亮给她看。 飘扬的雪花，垂落的银杏叶，还有亲吻的恋人。 冉宁宁盯着手机屏幕看，爱不释手的，心里感叹：原来她也能拍出来这么唯美的照片。 止呕后，冉宁宁第一次以游客的身份和韩至参观这座千年古刹。 冬日是旅游淡季，少林寺少了一些人气，多了几分庄严。 走到天王殿时，冉宁宁突发奇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韩至及时拉住她的手，“干嘛去？” 冉宁宁摩拳擦掌，一脸兴奋，“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从第一次见过落雪的少林寺时，冉宁宁一直都想做一件事。 说完，呲溜一下就跑了。 “慢点，小心滑倒。” 韩至对着冉宁宁的背影喊，还没等冉宁宁的身影完全消失，身后传来一道柔肠百结的叫声。 “韩队？” 韩至随着声音转过身，看见来人，眼神不起一丝波澜，只是点头致意，一脸的陌生疏离。 若是平常，韩至或许更冷漠，只不过瞿婷是冉宁宁的同事，他自然不会做出视而不见的反应。 虽然他特别想。 擅长察言观色的瞿婷此刻有种一筹莫展的感觉，然后她用了最俗套的搭讪方式，“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韩至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心里想的是冉宁宁刚刚跑走的时候忘记带上手套了，一会儿会不会冻着手的问题。 可是在瞿婷看来，只要韩至没有转身离开，她就还有机会，于是再接再厉，“少林寺的雪景很美对不对，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千年的银杏树下相遇，我有点开始相信缘分了。” 其实并不然，瞿婷是先看到他们的，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赶巧冉宁宁识趣的离开了，这么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她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好在今天这一身还是比较令自己满意的—— 紫色羽绒裙搭配黑色长腿靴。 紫色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驾驭的颜色，可是因为瞿婷皮肤白皙，紫色羽绒裙更衬得她白嫩可爱。 长筒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音，她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去，稍稍仰起头，零星飘落的银杏叶随着雪花飞舞，一片素白里纤瘦的紫色身影，任谁看见都会感受到美的惊心动魄。 瞿婷深信此刻的这一幕一定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韩至表情依旧淡漠，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没有令他另眼相看，甚至他手上毛茸茸的手套都比她的吸引力大。 瞿婷有些挫败，于是改变策略，“对了，听说韩队你是b市人，刚好我也有亲戚在那里，以后去了b市，还要请你多照顾了。” 韩至摆弄手套的动作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停下了，淡淡说道，“我们应该只见过两面吧？” 瞿婷把自己的企图表现的太明显了，尤其是在同事的男朋友面前。 可是瞿婷却不这样认为，她打从见到韩至第一面起，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企图，“那又如何，这世上有一个词语叫‘一见钟情’，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韩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韩至漠然，“我站在你面前的前提是冉宁宁，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瞿婷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是吗，可是，你真的了解宁宁吗？她的家庭，她的过去，她的一切，你觉得你们在一起会般配吗？” 韩至嘴角冷冷勾了一下，“那我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是由冉宁宁来决定的。” 瞿婷牙关紧咬，“你现在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对她不了解，当你看清楚这一切的时候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说完，错身从他身旁经过，顺便留下一句，“不如你先看看冉宁宁敢不敢和你说起过去。” 凡事过犹不及，她只要能在他们之间制造一点矛盾就能为自己创造一丝机会，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冉宁宁的弱点，她难以启齿的家庭。 瞿婷的离开，留下一个雪中的背影，尽管背对着韩至，她仿佛也能感受的到韩至灼热的目光：对，就是这样，无论如何要先吸引住他的目光。 韩至确实是如她所愿，一直注视她的背影，只是他是愤怒有人竟然用冉宁宁的过去企图伤害她。 瞿婷未免高看了自己，小看了他。 韩至自小生活的环境，什么样的风景没看过，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是能在他眼中驻留的却只有一个冉宁宁。 天王殿是一座穿堂建筑，出来左手边就是钟楼，在钟楼的旁边有烤红薯。 少林寺后山有农场，种出来的瓜果格外好吃，冉宁宁每次来都要吃点。 一直想坐在千年银杏树下吃烤红薯，一定特别有感觉，只可惜每次来少林寺都是匆匆忙忙的，从来没有机会尝试，这次终于等到了。 冉宁宁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红薯跑回来，“尝尝。” 韩至撕开外包装，“红薯？” 冉宁宁举着红薯凑到他嘴边，一脸雀雀欲试，“可甜了。” 韩至就着她的手咬一口，还是烫的。 冉宁宁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怎么样？” 韩至摸摸她的脑袋，“嗯，好吃。” 冉宁宁一脸满足，比自己吃到还高兴，“我可喜欢吃少林寺的红薯了，还有玉米，等明年夏天我再带你吃煮玉米，还有小番茄……” 韩至一脸宠溺的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说着以后的打算。 寺院通向往塔林的路上种了两排松柏，雪花落在枝叶上，像是点缀一般。 韩至牵着冉宁宁的手走在其中，突然冷不丁地问道:“对了，你跟你那个同事瞿婷，你们关系很好吗？” 冉宁宁想了一下才说：“我刚进中原旅行社的时候她帮我挺多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有了距离，可能真的是有的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感慨，说完仰起头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139 聚会(上) 韩至的话成功的勾起了冉宁宁的好奇，她对古建筑，尤其是气势磅礴的古建筑尤其没有抵抗力。 上次的首都之行，最让冉宁宁遗憾的就是没有去故宫看一看，“是不是电视剧里拍出来的那种仙气飘飘，好像是琼楼玉宇一样的？”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韩至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拧拧她的脸，“没有那么夸张，没有滤镜和ps，多了些古朴大气，下次带你看。” “好。” 手里的红薯冒出丝丝的热气，上方是冉宁宁扬起的笑颜，这一片天地里只有她的笑颜印在韩至的眼中。 寺院通向往塔林的路上栽有两排常年青翠的松柏，雪花落在枝叶上，如同装饰一般。 韩至牵着冉宁宁的手走在其中，突然冷不丁地问道:“对了，你跟你那个同事瞿婷，你们关系很好吗？” 冉宁宁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刚进中原旅行社的时候，她对我还挺好的，也帮我挺多的，可是……”冉宁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好略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有了距离，可能真的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有的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 有些感慨，又有些难过，说完之后仰起头问韩至：“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韩至收拢手指，暗示掌心柔荑的主人，“没什么，友情提醒一下，她曾经可是对我有企图的。” 冉宁宁的另一只手也扒在他的手臂上，“这位同志，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可是有主的。” 韩至捏捏她嘟起来的脸蛋，“所以你才得看紧了，觊觎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冉宁宁拂开他的手，整个人跃起来扑到他身上，双手拧住他的脸，“你自己自觉点，别老是招蜂引蝶的。” 韩至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额头抵着她的，“那你记住了，我是你一个人的。” 接着，冉宁宁唇上一软就被夺走了呼吸。 五乳峰间银装素裹，青松素素挂满枝丫，林间一红一白相偎相依的身影，似是一幅定格的画卷。 冬日的早上，难得晴好的日子，上午十点，手机的铃声叮叮咚咚响起，韩至脑子一瞬间清醒，划开手机屏幕：赵峥。 按掉。 不过3秒钟，铃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冉宁宁也被吵醒了，咕咕哝哝的不知道说了什么，蒙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韩至再次按掉，把手机开启静音后起身。 昨天晚上两人是连夜回z市的，睡得太晚，早上都没兴=醒得来。 韩至给冉宁宁掖好被子，然后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地一吻。 感觉到缕缕碎发扎着额头，软软的、痒痒的，睡梦中的冉宁宁粗鲁的扒拉一下脑门。 韩至无声一笑，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卧室。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再度回到卧室，冉宁宁还是刚才蒙头睡觉的姿势。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小懒猪，起床吃饭了。” 冉宁宁特别享受冬天里暖暖活活的睡眠时间，在自己家里时，最暖和的地方就是被窝，每天早上总是拖到最晚的时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可是现在当整个屋子里都变暖和了以后就更不想起床了。 总之，想赖床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冉宁宁猫在被窝里就是不想起床，哪怕知道韩至已经做好早饭，可就是一动不动。 韩至倒是想让她睡，可是早上不吃饭对胃不好，再加上她又有胃病，韩至就不敢放她这么睡下去了，“乖，吃点东西再睡。” 不行，吃了东西就清醒了，冉宁宁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韩至见她打算耍赖到底，索性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抱你去洗漱吧？” 冉宁宁窝在韩至的颈窝摇头。 砰砰砰—— 巨大的拍门声传过来。 他家装有门铃，这么不客气的拍门的一定不是生人，再想想刚刚挂断的来电，韩至大约摸猜出来了，把冉宁宁抱坐在床沿，然后叮嘱她，“快点洗漱，我先去开门看看谁来了。” 在他刚转过身冉宁宁就又倒在床上。 韩至关好卧室门，走到玄关，刚拉开大门—— “嘭——” “呦呦呦——” 眼前彩带、花纸四处飘荡。 韩至随手拂掉身上落下的彩纸，看着挤在门口的一堆人，“谁的主意？” “……” “……”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大家把目光都对准赵峥。 赵峥打哈哈：“韩队，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是聂皓那小子说漏嘴，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死道友不死贫道，赵峥直接把聂皓招出来了。 聂皓的拳头立刻落在背后，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快就把他卖了。 “韩队，我们这可是好意啊，知道你回来了，马二话不说立马集队来庆贺你归队，你看我们还买了一大堆东西呢！”赵峥赶紧补救，说着还举起手上的两个大袋子以证实自己说的是事实，说着眼神扫过身边其他人。 来人立马点头附和。 这时赵峥眼神瞟向舒云：大姐，该你上了。 舒云似乎接收到了赵峥求救的眼神，适时张口缓解大家尴尬的氛围，“韩队，大家也是一片心意，唐局也告诉我们说你是因为执行特别任务负伤所以休假，大伙儿得知你痊愈准备归队，就商量着给你个惊喜。” “对啊，韩队，你看我们这东西提一路都累死了，赶紧让我把东西放下休息会儿。”赵峥一边说着一边借机从韩至的眼皮子下钻进屋子里。 “进来吧。”韩至这才把屋门彻底拉开，请其他人一起进来， “哇，韩队，你家面积可真大。”聂皓惊叹，他这还是第一次到韩至家里。 在z市东区，这么一套房子可不便宜，这就是差距啊，他这个啃老的人羡慕死了。 “那是，东区可是我们z市的门面，韩队也是我们大队的门面，般配。”赵峥逗趣，大家跟着笑起来。 韩至从冰柜里取出水和饮料，闻言朝赵峥扔过一罐啤酒，“声音小点。” 140 聚会(中) “啧，就我们这点声音还能把你家的房顶掀了不成？”见韩至没有搭理他接着又说了句：“还是你这屋里藏了什么人，怕被我们吵着了。” 韩至右手高举一罐啤酒，作势要要他狠狠扔过去的样子。 赵峥双手交叉在胸前做防护姿势大喊：“云姐，救命。”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嘻嘻哈哈笑起来，赵峥因为嘴巴贱在韩至面前吃的排头多了，之所以拉上舒云，也是因为她的心思那是无人不晓了，大家也就随便打趣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队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往常韩至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现在不同，他脸色一正，告诫赵峥，或者是所有人，“别乱开玩笑。” 这时候，正在厨房收拾东西的舒云动作一滞，韩至的反应不对，平常笑闹的时候韩至很少约束他们的，因为大家心里都知道，不过就是个玩笑罢了。 不过这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正让她有所触动的是灶台上盛了两碗粥。 韩至朝着看热闹的聂皓踢一脚，下巴往厨房方向呶呶。 聂皓连忙放下手里的可乐，起身几步跑到向厨房，“云姐，这粗活我来就行，你去休息着。” 舒云被聂皓从厨房里推出来，她思量再三还是问道，“韩队，你还没吃早饭吗？我看到厨房盛了两碗粥。” 舒云的话音一落，仿佛是丢了一颗炸弹。 为什么是两碗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韩至和舒云身上。 韩至从始至终面无异色，只是面对这种尴尬境地的舒云亦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 舒云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多冒失，刚想张嘴解释，“咔”的一声，虽然轻但却不容忽视的开门声从卧室方向传出来。 这一下，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见到站在卧室门口的人，霎时，客厅掉落一地下巴！ “艹！韩队的卧室真有人——” “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今天是什么神奇的日子？” 站卧室门口接受大家注目礼的冉宁宁： …… 有没有人先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不怕死的人还是赵峥，“卧槽，小丫头片子？” 韩至把易拉罐的拉环扔在赵峥脑门上，“再叫一声试试？” 这等于变相的宣告了冉宁宁的身份吗？ 那现在这算是是三角关系吗？？？ 不对，韩至一直是否认和舒云炒cp的。 大家伙儿一脸了然，这么久了终于出现正主儿了，接下来免不了被起哄。 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率先来了句：“韩队，这是妹妹啊，还是嫂子啊？” “你说呢？”韩至冷冷瞥过去一眼。 接收到韩至警告的眼神，他大声喊了句：“嫂子好。” “嫂子好。” “……” 此起彼伏。 最开始的时候冉宁宁脑子当机了，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嚷嚷喳喳的声音吵醒了，还以为是电视机里的声音，毕竟第一次在这里醒来，韩至就在放体育节目，打开门时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现在这此起彼伏的嫂子声可把她灵台震清明了。 众人看姑娘一脸呆滞，觉着兴许是被一群大老爷们的喊声吓着了。 韩至若无其事走过去给她整理下乱糟糟的头发，“醒了，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儿给你介绍我同事。” 冉宁宁身上穿的是和韩至同款的的米色毛衣，站到一起，一个高大英伟，一个小巧玲珑，可是现在，她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转身，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众人什么时候听过韩至这款温柔的嗓音，平时工作中的韩至声音都是板板正正没什么起伏，只有在面对嫌疑犯时才有不一样的声音，不过却是更加冷冽，哪里会像现在，生怕说话大声些会吓到人家一样，众人这才明白刚刚韩至为什么会让赵峥声音低些，敢情是真怕吵着人家。 大家兴奋、好奇、惊叹之余，不免想到一直单相思的舒云，此时的她，站在人群之外，表情略微僵硬。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舒云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大家猜想她会不会羞恼至提前离开时，舒云浑不在意的说了句：“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众人一时间都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嘻嘻哈哈的试图想掩过这尴尬的场面。 如果说心里没有埋怨是不可能的！ 舒云的目光追随韩至的背影到厨房：追逐韩至多少年了，从警校见到他第一眼开始，这么多年了，就是块石头也该被融化了，可是韩至却一直不为所动。 她一直坚信，在韩至的周围没有比她更优秀的女人，虽然上次廖颖的出现曾经短暂的让她有过危机感，可是，韩至并没有承认不是。 韩至是个敢做敢当的男人，既然否认就一定是真的！不是她也没有别人，所以，她还是有机会。 可是，屋子里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而韩至现在这么做究竟又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另一头的冉宁宁在卧室门口打转，每每摸着门把手都拧不下去。 正当她再一次做好心里建设准备出去时，卧室门从外边打开，看到韩至冉宁宁一肚子怨念，“你怎么不早说你同事要来啊，我就不冒冒失失出来了。” 韩至安抚的搂着她，“冤枉，他们搞突击，我也是受害者。” 冉宁宁从他怀里仰起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真的？” 韩至：“这两天我都跟你在一块，我哪有时间跟他们请他们来做客。” 想想也是，他们一直形影不离的，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韩至：“不想见他们？” 冉宁宁：“没有，就是有点突然，觉得有点丢脸。” 听了这话韩至笑了，就知道是因为这个，“没事，一会儿他们谁敢笑话你，我收拾他。”毕竟，韩至一直都想让冉宁宁慢慢融入他的生活，见一下他的同事没什么不好的。 “韩队，你这把我们一群人晾在客厅是哪个意思？”赵峥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141 聚会(下) 韩至牵着冉宁宁出来，再一次接受了大家的注目礼。 从前，整个刑警队里一致认为韩至和舒云是那种论长相郎才女貌，论能力那也是旗鼓相当的，总之就是十分匹配。这会儿见了冉宁宁之后才觉着大错特错，虽然她长相不算顶漂亮，但胜在娇小可爱，两人分开站绝对不会让人想到要把他们俩配成对，可是，当他们真的站在一起的时候，却又格外的般配，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那种只有恋人才独有的不知名的默契在，就连举手投足间都能让人感受到爱意涌动。 互相做过介绍以后，大家同时也收到了韩至警告的眼神，不敢故意去闹冉宁宁，可挡不住总会有人会好奇，一直与女性绝缘的韩大队长怎么被她俘获的？ 面对这一张张求知欲满满的眼神，冉宁宁还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难不成说是因为美人救英雄？她询问的眼神转向韩至。 韩至自然是不会回答他们这种无聊的问题：“怎么，拷问谁呢。” “这我知道，咱们这小嫂子可是韩队的救命恩人。”赵峥不怕死的嚷起来。 话一出口，下一秒就被韩至手里的抱枕砸脸上，“就你知道的多。” 韩至这是变相承认了吧！ “哦——哦——” “赵峥知道内情，赶紧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 一时大家又开始乱起哄。 “大家悠着点啊，韩队好不容易追到了人，你们可别把嫂子给吓跑了。”聂皓从厨房钻出来喊道。 冉宁宁向他投去威胁的眼神：敢说有你好看。 天知道聂皓守着这个秘密守得多辛苦，以前怕被他们追杀，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透露一个字，现在窗户纸都捅破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韩队上次休假是为什么知道不，就是为了追嫂子，还跑到了堪拉，活脱脱现实版的‘千里追妻’。” 又是平地一声惊雷！ 原来韩至还会做出这种为爱疯狂的举动，简直像是打开一种新世界大门一样。 一时间，各种的调笑、打趣要让冉宁宁无地自容了，“聂皓，你小心我告诉恬恬。” 这一下好像又爆出来一个大瓜。 众人不禁感叹：今天果真是个适合吃瓜的日子。 “耗子，恬恬是谁？”矛头一下子又对准聂皓。 一群人开始围攻聂皓，可是人声中却突然发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冉小姐做什么工作的？” 迥异的称呼，突兀的问句，作为除了冉宁宁之外唯一的女性，舒云的一句问话一下子让场面安静下来。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这是要上演两女争一男的大戏吗？ 韩至眉尖紧蹙，舒云过了。 其实冉宁宁记得舒云，应该说不仅仅是记得，而是印象深刻。 当初就是因为误会她和韩至的关系，冉宁宁才会去堪拉，中间才会发生那么多事，只是冉宁宁一直都认为更多的责任是在自己身上，她自己缺乏勇气才会让两人绕了那么多弯路。 而对于当时舒云的离间也就不大放在心上，况且，今天大家没有特意介绍舒云，冉宁宁也权当普通同事对待，可是没想到她自己倒是蹦跶起来了。 “我是导游。” “是吗！那还真是让人羡慕，可以天天悠闲的旅游，不像我们警队，一有案子，一天24小时都呆在一块儿，像我和韩队都是最不可或缺的。” 舒云这番话一说出口，大家噤声了，这是挑衅的意思吗？ “为人民服务嘛，我能理解，不过，你们在前线加班，我们做家属在你们背后也是全力支持的。” 拆招谁不会啊，不就是在一起上班吗，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冉宁宁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是第二次了。 接着她又说道：“不过，你是韩至的同事，叫冉小姐多生疏啊，你叫我宁宁或者和大家一样叫我嫂子也行。” 舒云神色不见变：“好啊，宁宁，看来你这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自动忽略了后面的那半句关于嫂子的话。 “应该的嘛，作为警务人员的坚实后盾，这点思想觉悟我还是有的，是吧！”话尾明显是对韩至说的，一副求夸赞的样子。 韩至揉揉冉宁宁的脑袋，称赞道：“家属这觉悟值得表扬。” …… 一群人生生被塞了一嘴巴的狗粮。 赵峥他们带来的都是火锅食材，非常好打理，中午大快朵颐过后收拾的自然是主人家，韩至和冉宁宁一起在水池边整理。 冉宁宁催促韩至离开，“你出去吧，你同事还在客厅。” 韩至：“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不会客气的。” 舒云走进来，“韩队，我来吧，这种事还是我们女人擅长。” 韩至刚想拒绝，胳膊肘被冉宁宁撞一下，他低头，冉宁宁示意他先离开。 他怀疑的眼神望向冉宁宁：你可以？ 冉宁宁点点头。 这番无声交流全都落入舒云眼里。 冉宁宁把洗干净的盘子倒扣在干燥的洗碗布上，舒云另拿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带着水渍的盘子，然后仿佛是随意聊天一样问：“你跟韩队认识不久吧？” 冉宁宁手上动作不停回复她：“恩，不到一年。” “难怪。”说着，舒云把擦干净的一个盘子放在一旁，继续擦下一个，接着说道：“韩队有一个青梅竹马或者说家人眼中门当户对的的结婚对象你知道吗？” 冉宁宁的动作静止了，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 可是并没有逃过舒云的眼睛，她翘起一侧嘴角接着说：“我见过一次，他们不仅家世相当，而且人也很出色，长得非常漂亮，年纪轻轻已经是中校军衔。” 冉宁宁洗完最后一个盘子倒扣起来，对她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我们见过一次，你还记得吗？” 闻言，舒云动作停下一瞬，随即不在意的说：“是吗？看来你——” “巧的是，也是在韩至的家里，只不过上次是在门口而已。”冉宁拧打断她的话。 这一次舒云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冉宁宁的眼神里略有些不确定，“你……？”舒云脑子里迅速的过滤冉宁宁的话，这才想起来她是谁，“原来是你。” 142 修彦回归 看舒云的样子似乎真是把她忘了，是不是当时的她就认为自己很容易就可以打发。 于是，冉宁宁反问她，“你觉得同样似是而非的谎言，我还会信第二次吗？” 其实冉宁宁心里很清楚，舒云的话也不完全是谎话，至少她所描述的确有其人——廖颖。 只不过，她故意模糊了廖颖和韩至之间的关系。 冉宁宁接过舒云手中擦干的盘子摞好，“你看，我倒扣在洗碗布上盘子，上面的水珠一会儿就会自己风干，擦盘子，也不过是无用功。 至于上次你对我说的话，仔细想想也是我自己理解错了，轻信了你，所以，这次你的话我觉着听听就算了，总归这意思跟上次也差不多。” 舒云想为她无知的天真鼓掌，“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吗？你不妨亲自问问韩队，验证一下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冉宁宁擦干手上的水珠，“姐姐，我看着特别没智商吗，蠢一次不够，再犯第二次儍吗？” 舒云双臂环胸，嗤笑，“我看，你是不敢问吧。” 冉宁宁把橱柜关上，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走出去前丢下一句话：“我就不问。” 气死你！ 舒云在她身后胸有成竹的一笑：继续高兴吧，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送走韩至这一帮闹腾的同事，冉宁宁会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韩至从后面抱住她，“生气了？” 冉宁宁抱住韩至的手臂，每次他的下颌抵在她头上，都让她感受到那种说不清的珍惜，“你说呢？” 闻言韩至的双手开始作怪，不停在她的腰间呵痒痒，冉宁宁不停地闪躲，两人玩闹间一起往沙发上摔去，韩至垫在冉宁宁身下。 论体力冉宁宁可不是韩至的对手，识相认输，“好了，不闹了，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韩至这才放过她。 驱车到了冉宁宁小区楼下，韩至熄火，“不回去不行？” 冉宁宁开车门的手收回来，又坐回了副驾驶，然后探过身搂住韩至的脖子，“今天不行，我都跟我妈说过了晚上回来。” 韩至搂住她狠狠在她的脑门上亲一下，其实他也不是非要留下她，不然也不会到了楼下才说。 “我下周都没排班，一直陪着你好不好。”现在是旅游淡季，正常的工作日都没什么团，冉宁宁空闲的时间还挺多的。 韩至这才稍微满意一点，唇贴在冉宁宁的耳廓，“好。”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流窜，冉宁宁仰起头，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冉宁宁窝在韩至的怀里平复呼吸，听着耳边传来的急促的心跳声，嘴角不自觉地咧开。 韩至一下一下的抚在冉宁宁的背上，缓解那一阵阵激情引起的悸动。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宁宁，我们的一生会遇见很多很多人，不管来来去去多少人，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说着，牵起她的手，十只紧紧扣住。 冉宁宁的回应是更紧的相拥，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充满勇气，只要他在身边，未来不论面对什么她都可以坦然面对。 时隔小半年，韩至终于回归岗位。 一大早，局长唐古将他叫到了办公室，刚进局长办公室着实让他惊讶了一下，“回来了。” 修彦举起拳头，两人之间熟悉的对拳打招呼。 修彦的回归在韩至的意料之中，只是比他想象的要快，他以为怎么着也会在年后才有结论，想不到现在都已经确定下来了。 “你们两个都坐吧。”唐古招呼他们俩人坐下，然后递给韩至一份牛皮文件夹，顺便解开了他的疑惑，“最近z市发生过几场小型的涉嫌禁品案，上面会议决定成立联合执法大队，修彦是新任z市缉禁大队的队长，今后的半年，你们都要一起工作。当然，局里也会抽调出一批人手由你带领和修彦共事，希望尽快肃清z市违禁品案件，至于抽调的人员名单就在文件里。” 能够再次见到他们两个人共事，唐古非常欣慰，毕竟他们俩也算是他手把手交出来的两个徒弟。 这次修彦能够顺利调回来，也多亏了韩家那边斡旋，有他们两个在，唐古相信，z市一切阴暗将无处遁形。 特别行动队成立的第一次集体会议，由韩至担任队长，他们开始了新一轮征程。 亮堂的会议室里，行动组的成员在翻阅手中的卷宗。 这次的任务局里直接下达的，连成员也是由局里斟酌以后加入的，韩至这边的人手都是他熟悉的人，聂皓、赵峥；修彦带来的几人也是缉禁大队的精英，只是因为大家入职以来之间相处时间短，互相之间并没有与韩至多年兄弟之间的默契，不过这也急不来，可以慢慢磨合。 韩至分配过任务以后刚好到下班时间，“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按计划行动。” 待会议室其他人离开后，韩至与修彦一同离开。 坐上车后韩至问修彦，“一起吃饭？” 修彦边扣安全带边回他，“我是无所谓，怕是打扰你们两口子共处的时光。” 韩至启动，“所以也就给你这么一次机会。” 车子在修彦笑声中疾驰。 韩至先载着修彦到二七广场，停在了平时冉宁宁下团的地方。 车子刚刚停稳，挡风玻璃前，一个漂亮的女孩在招手。 修彦自是不认识，他向韩至看过去，韩至表情平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尽管他脸上没有露出其他特别的情绪，可是修彦还是感受到了韩至是不怎么想回应的。 大约过了一分钟，韩至打开车门下去，女孩正好拦在韩至前面。 隔着车门，修彦见女孩嘴唇动了几下，可是从韩至紧紧抿住唇的样子来看，他是极不耐烦地。 这时，修彦从后视镜里看到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冉宁宁，他正要下车提醒韩至，就见韩至撂下了那个女孩朝着冉宁宁走过去。 原来韩至下车并不是要跟那个女孩说话，而是因为看见了冉宁宁。 143 廖颖回归 “等很久了吗？”冉宁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韩至接过她的背包和手提袋，沉甸甸的，“刚到。” 这时，冉宁宁才注意到从副驾驶下来的人，她不由地惊呼，“修彦，你怎么会来z市？” 韩至搂着冉宁宁的肩膀走过去，“他本来就是z市人，而且现在职位也调回z市了。” “是吗！恭喜你啊。”冉宁宁真心为修彦赶到高兴，这样一来他和廖颖终于不用再像牛郎织女一样了。 “好了，上车吧，今天主要请修彦吃饭，算是给他接风洗尘。”说着韩至帮冉宁宁打开后座的车门。 黑色suv在街道上平稳行驶，冉宁宁从后排扒着驾驶座的靠背问修彦：“廖颖姐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提起廖颖，修彦嘴角含笑，“快了，她还有点手续，办好了就会回来，我过来的时候她还让我给你带好呢。” 廖颖应最近正在申请调职，以后他们应该就会在z市生活，想想就在眼前的未来，才会觉得之前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去用餐。 …… 新部门的成立伴随着许多琐碎又繁杂的工作，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要一一捋顺，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项繁重且累人的工作。 经过一周的筹备，联合执法大队终于正式成立，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明天起他们就要正式在新部门上班了。 为了犒劳大家这一周的辛苦筹备，韩至想所有队员宣布晚上请客，庆祝他们组建新队。 一提到吃饭大家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纷纷向韩至道谢，大家伙儿相约晚上老地方见。 韩至打算先回家接上冉宁宁，修彦与他结伴。 两人走出市局庄严肃穆的大门，零星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散。 “韩队。”正与与修彦交谈的韩至闻声转身。 不远处，舒云疾步想他们走来，“幸好赶上你们，搭下顺风车，我的车送去保养了。” 舒云一脸的笑颜，她是踩着时间点过来的，不早不晚的刚刚好。 成立新部门的事情她早就听到了风声，也一直极力申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申请一直被卡，知道现在都没有通过，所以错失了和韩至共事的机会，心里十分的懊恼。 看到同行的修彦，舒云浅笑一下算是打招呼，要说修彦，她其实并不陌生，毕竟当年他和韩至可是z局的风云人物，两人当的是不分伯仲。 修彦点头回应，两人算不上熟人，最多是点头之交，可是对舒云这个名字，他是如雷贯耳，凭一己之力搅动z局一池春水的女人。 为避免被无意误伤，他侧开身，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韩至对舒云这种‘锲而不舍’的行为深有体会，正打算拒绝时听到一声仿若天籁般的喊声。 “韩至！” 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的冉宁宁俏生生的站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位置，头上带着同款式的毛线帽，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远远地她就撒腿跑过来，韩至张开双臂接住她。 冉宁宁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韩至那里，今天闲来无事准备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没有知会他就来接他下班，谁知恰巧赶上这么一幕。 “晚上庆功，正要回去接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韩至低声在冉宁宁耳边说。 冉宁宁乜他一眼：休想蒙混过关。 说过让他别招蜂引蝶，可还是有人止不住的前仆后继。 两人亲昵之间旁若无人，舒云要紧紧咬住牙关才能遏制住心里的愤懑。 难道那天她对冉宁宁说的话竟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难不成还必须真人出现了才愿意相信！ 舒云心里如是想。 打破这一幕刺眼的场景是修彦的手机铃声。 “你到了？”修彦的嘴角止不住的笑容，他好像也接收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街角缓缓走近一人，高挑的身材，漂亮的五官。 舒云在看清楚来人后，惊讶的睁大双眼，有句话叫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在她的想象里，接下来会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好戏！ 可是讥讽的笑意刚刚在嘴角扬起，就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地打下： 修彦毫无预兆的从她面前跑过，雪花被他的奔跑大力冲散，同时也带起来一阵疾风，在经过她身边时掀起了她胸前的丝巾。 接下来，眼前的一切令舒云感觉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目！ 为什么抱住廖颖的是修彦？ 她震惊的望向韩至，他居然没有意思异样的反应，就连冉宁宁都是一副乎习以为常的模样。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吗！ 原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吗！ 原来，只有她是个局外人吗！ 羞愤、恼怒、不甘夹杂而来，她就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这段时间一来一直自以为是的上蹿下跳，在他们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在嘲笑她的无知。 “你们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 舒云的话恰好证实了冉宁宁心里的猜测，廖颖果然就是她口中所谓的‘门当户对’。 只是这些又与自己有何干系，她的求而不得与自己何关，为什么她要去抚平她内心的不平！ 舒云望向韩至，“韩至，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思，你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韩至十分的坦然，“舒云，我自认这些年从未给过你任何回应，并且我也从未掩藏过我有女朋友这件事，我自问从未给你任何的错觉。” 舒云这么多年的一往情深岂是他一两句就可以抹杀掉，“那你为什么放任我在你身边，为什么不直接让我离你远远地，好断了我的念想呢？” “舒云，你是一位优秀的警员，我没有任何权限去随意决定你的去留，况且，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加入队里的吗？”韩至淡淡道。 当年的韩至并不是没有试过将她调离，可是那个时候他人微言轻，所以无可奈何。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拒绝她的接近，这也是为什么舒云申请没有通过的原因。 舒云很优秀，她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闪光，不该困囿于这狭隘的境地，否则太可惜了。 144 温情 韩至的话好似撕掉了舒云最后一块遮羞布，她神色微变，下眼睑的肌肉止不住地抖动。 当初她的确是不择手段留下来的，可那也是因为她有那个实力，她始终坚信终有有一天韩至会对她另眼相看，她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现在—— 他们越是成双成对越是显露出她的无知可笑，这就是她执著多年换来的结果吗？ “韩至，你可真是狠心！” 舒云重重的闭眼以掩藏住那股无法控制地酸涩之感，她拾起自己残余的骄傲，挺直背脊从他们身边走过。 如果这是最终的结果，那么她一定要给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 直到渐行渐远，舒云才放任眼中的酸涩倾泻而出…… 廖颖和修彦走过来后，看到的只有舒云倔强的背影，“这是什么情况？” 冉宁宁不想说，韩至自己的烂桃花，留给他自己解释吧。 “同事，没什么。”韩至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廖颖其实不太记得舒云这么个人了，不过根据她从小到大的经验，无非又是一个被韩至美色迷惑的人，这样的情景她太熟悉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替韩至挡了多少桃花， “宁宁，我跟你说，这家伙从小就招人，这种事以后你见多了慢慢就习惯了。”廖颖对于韩至的‘桃色事件’煽风点火的功力可谓是炉火纯青。 还有以后！！！ 冉宁宁对韩至怒目而视！ 韩至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无妄之灾！ 只有修彦和廖颖幸灾乐祸！ …… 四人再一次的重逢就像是重新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 此刻的他们或许不会知道，舒云就此开始休假，直至最后调职离开。彼时市局的人无不扼腕‘市局之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从他们生活里消失了。 而生活，从不会因为他人的悲欢离合而停下，它一直向前，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腊月天里，气温越来越低，所以住在有暖气的房子里不要太幸福。 冉宁宁一脸满足的捧着水杯抱腿坐在餐椅上，津津有味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消防警察勇救挂在树梢上多日的猫咪。 冉宁宁扭头看一眼正在厨房里择菜的韩至，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嘴角咧笑道，“警察叔叔果然是万能的，我们韩叔叔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韩至本是背对她站着的，闻言转过身，一手捏住她的后颈，语含威胁:“你刚刚叫什么？” 冉宁宁使劲向后仰，枕着韩至的手，倒仰着头，眼瞅着悬在她上方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韩至，亮晶晶的眼睛粲然一笑，“呃……韩哥哥。” 韩至顺势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吻一下冉宁宁的唇，“乖。” 冉宁宁眼睛随着他的身影飘过去，“不过，你们家为什么要装开放式的厨房，炒菜的油烟不会把屋子里熏得哪哪都是味吗？”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回头让人来改。”说着回过身，曲起两指敲一下她的后脑勺，“还有，是我们家。” “改什么啊，我就…只是有点好奇罢了。”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事实上是冉宁宁多虑了，有油烟机和抽风口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味道。 冉宁宁放下水杯，凑到灶台边，他们是刚刚从超市回来的，冉宁宁只负责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食材都是韩至挑的。 冉宁宁看着料理台上摆食材里有鱼有肉，“韩大队长，不错嘛，你会做的还挺不少啊！” 冉宁宁是个厨房小白，除了泡面什么都不会的那一种。 韩至切菜的功夫不忘回她：“被陈阿姨养刁了胃口，吃不习惯外边做的，自己就学了点。” 冉宁宁踮起脚，趁着韩至低头切菜的功夫吻一下韩至的侧脸，“恩，韩叔叔真能干。” 韩至侧目，冉宁宁言笑晏晏，他觉得全身血液正在以燎原的气势沸腾。 下一秒，冉宁宁全身腾空，“韩至，你不是做饭吗？” “先做别的。”韩至关火，抱着她回到卧室。 …… 同韩至的体能比，冉宁宁就是一个渣渣。现在想想，当初在缅北韩至那绝对是饶她一条小命。 不知道是因为暖气太干还是流汗太多，冉宁宁嗓子都要冒烟了“渴。”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不可闻。 在背后搂着他的韩至却能清楚地听到，“等一下。” 喝过水，韩至轻柔地拂开冉宁宁额头的湿发，“我去做饭，一会儿来叫你。” 冉宁宁迷迷糊糊点点头，太累了，她要睡一会。 于是，冉宁宁的中午饭变成了下午茶，不过看在韩至厨艺不错的份儿上冉宁宁还是决定大度的原谅他。 糖醋鱼、清炒西蓝花、回锅肉还有豆腐汤，冉宁宁总算能祭一下她可怜的五脏庙了。 饭后，冉宁宁抢着洗碗，“分工合作。” 韩至掐着她的腰向上一举放到流理台上，“我乐意宠着还不行？” 冉宁宁摇摇头，双臂搭在韩至的脖颈，“不要你一个人付出，我们之间是对等的。” 这样他们才可以相互理解，长长久久。 “而且，你现在惯着我什么都不做，以后万一你哪天没有做，我怕我会心生怨愤。” 韩至刚张口，冉宁宁掩住他的嘴，“我知道你不会，可是我不愿意有一天我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我想要和你长长久久的。 冉宁宁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韩至她对未来的期望。 有时候韩至特别希望冉宁宁可以放肆一点，不用活的这么明白。 宽大的洗手台边，韩至陪着冉宁宁，她很细心，最后连水池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最后冉宁宁把涮好的抹布搭在水池边，冷不防地韩至从背后搂住她，满是室温情，这不正是她一直渴求的吗！ 天气晴朗，积雪消融，室内依旧温暖如春。 可是很快这一室温情被手机叮铃咚咙响起铃声打破了。 这熟悉的没有一点特色的铃声不是冉宁宁的，不过不妨碍她吐槽，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韩至反而无动于衷，于是冉宁宁探身拿过来他的手机。 145 感情 一串陌生的号码，没有任何备注。 可是，冉宁宁却觉得这组号码看起来非常眼熟，她在脑子里仔细搜索这串数字。 “怎么了？”韩至顺着冉宁宁的目光低头看。 这时，冉宁宁也已经回想起来了，她的眼神从手机上挪回来，歪着头对韩至说：“瞿婷。” 韩至沉默，咬咬腮帮子，然后接过手机翻阅通话记录，原来她不止打过一通。 “号码你给的。”肯定句。 冉宁宁点点头，这事说起来有点久远了，“就金星会所那时候，当时她说要感谢你，然后……我…就给了……”哼哼唧唧说了原因，然后又迫不及待问，“她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韩至不太在意，“也许吧，我不接陌生来电。” 沉默—— 有那么一刻，冉宁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初瞿婷什么意思其实她是有些明白的，可是，她以为韩至这种冷淡对人的态度再加上毒舌的性格，真了解后瞿婷不一定会喜欢，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难而退，说不准过段时间就会忘了，可是，令她硬外的是，瞿婷竟然坚持这么久，那么她到底知不知道韩至是她男朋友这件事？ 如果不知道，那少林寺的话经令人十分费解； 如果知道，那她当初她说出的那些话也就不难理解了。 她真的就那么喜欢韩至？ 冉宁宁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又再一次响起来，依旧是同一的号码。 韩至正要再次挂断，冉宁宁阻止他，“接吧，万一……” “如果她有急事应该找她的亲朋好友，如果她遇到危险那应该报警，怎么都不该打给一个陌生人。”韩至斩钉截铁的说道。 尽管心里明白韩至说的是对的，可是接二连三的来电，冉宁宁不得不怀疑瞿婷或许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我明白，可是总是要解决的，我不能次次都逃避，索性一次讲明白吧。” 冉宁宁从韩至手中拿过手机接听，话筒里一片嘈杂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冉宁宁挂掉又回拨过去，好一会儿被人接起，只不过接听的是个男声，“您好，您是这位女士的朋友吗？她在我们会所喝醉了。” 果然。 既然知道了冉宁宁就不能视而不见，先问清楚地址，然后又打了一个电话后才和韩至一起赶过去。 东区的夜很静，清幽的如意河畔，霓虹灯无声闪烁，可这平静只是表面的。 韩至和冉宁宁踏着月色走进金星会所。 根据侍应生的描述找到瞿婷的位置，她一个人在包房喝酒。 韩至在门口止步，冉宁宁独自推门进去。 听到门响，本来趴在桌子上的人抬起眼睛，迷迷蒙蒙却又勾人的眼神，只是待她看清楚来人，扯扯嘴角，眼神逐渐清明，“是你？” 眼神切换的速度之快堪比专业演员，如果是从前，冉宁宁可能还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现在，“起来吧，送你回去。” 嘭—— 瞿婷扔来一只空的易拉罐，掉在地上后又轱辘了两下滚到冉宁宁脚下。 从什么时候起，冉宁宁觉得和瞿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呢？ 从每一次两人有争执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会劝说她，‘瞿婷对你有多好多好，你怎么还生瞿婷的气’，‘瞿婷什么都想着你，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每一次都是以她妥协和道歉而结束；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瞿婷也能宣之于口，然后被人拿来一次又一次的调剂，令冉宁宁无法开口解释。 久而久之，不禁令冉宁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这么不堪？ 而瞿婷到底是真的对她好还是为了标榜对她的好？ 后来，她发现，当她慢慢疏远瞿婷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我明明给韩至打的电话，你为什么会来，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瞿婷走过来。 听了这话，冉宁宁不觉可笑，“炫耀，炫耀什么？瞿婷，其实你都知道是吧！” 瞿婷哼哼的笑，讽刺至极，“知道什么，你想说什么，冉宁宁，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什么是你来？你知不知道我是抱了多大的勇气打这通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给他打了多少次的电话？他就只接了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现在，你全部给我毁了。” 原来她竟然是抱着这样的一个心态吗？胡搅蛮缠，混淆事实。 “瞿婷，你明明知道，韩至是我的男朋友，你这么做，有想过我吗？” “那你抢走韩至的时候想过我吗？”瞿婷大声质问她。 抢？ 这个字眼冉宁宁不能接受，“他从来都不是你的，我根本不需要从你那儿抢。” “冉宁宁，你敢说你不知道当初我想追韩至，你骗我说你们俩不熟，结果呢，你背着我跟他在一起，你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你满意了？”瞿婷仍旧是一味的指责她，将所有的错强加在她身上。 “我没有骗你，我们那个时候确实刚刚认识，而且我也没有背着人跟他交往，我们是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在一起，从来没有对不起谁。 况且，谈恋爱是我私事，我不想拿出来讲不代表这些就不存在，瞿婷，论时间，我比你先认识他，论感情，他喜欢的人是我，怎么都论不上抢吧，还是你认为，因为你喜欢他我就要放弃我对他的感情，凭什么？我永远不会放弃他，永远不会。” 冉宁宁从来没有这么坦然对别人谈论她和韩至的感情。 只是瞿婷已经钻进牛角尖，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 “我凭什么？你又凭什么？长得没我好看，带团本事不如我，还有一个当保洁的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或许这一刻瞿婷是真的醉了，所以她毫无顾忌的将这些话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 这才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吧。 冉宁宁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瞿婷，“既然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146 释怀(大结局) 瞿婷眼神满是不屑，讥笑道，“我那是可怜你，我想让你看清楚，只有我才会慈悲，纡尊降贵的施舍你，可你回报我什么了，故意抢走我看上的男人。” 冉宁宁顿时觉得这一切简直太滑稽了，“那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予取予求吗？” 原来瞿婷给予的从来不是友情，而是凌驾在友情上的优越感， “瞿婷，你说的对，我是什么都不如你，可是我努力生活，认真工作，真心待人，我堂堂正正活在这个社会，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尽管冉宁宁一直都明白，这世上人心深不可测，哪怕你真心待人也不一定会有同等的回报，可她更坚信，如果连真心都不愿意付出那就什么也不会得到。 瞿婷目光阴沉，紧紧抿住唇。 门外，韩至目光沉沉。 李菲、杨凡、耿真真几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还是李菲第一个认出来韩至，然后向杨凡他们介绍，“宁宁姐的男朋友。” 杨凡几个是第一次见到韩至，同李菲初见韩至一样，第一眼就被惊艳了。 没想到冉宁宁的男朋友是个极品。 一时间，她们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你好，你好，怎么称呼？” “韩至。”随后又问她们，“宁宁就是给你们联系的吧？人现在就在里边。” 冉宁宁接到瞿婷电话以后就给杨凡联系了，她有预感，今晚的事情或许不会善了，所以特意把杨凡叫过来，以防到时候万一她和瞿婷撕破脸，也能有人送瞿婷回家，只是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杨凡推开门，里边的争吵声并没有停下，瞿婷尖锐的喊叫声回荡在房间里， “你知不知你说的这些话显得你有多虚伪，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杨凡他们倒是没想到她们两个人正在吵架，还吵得这么激烈，一时间有些尴尬。 看到她们几个进来，瞿婷似乎更加激怒，“怎么，还找来几个帮手吗？冉宁宁，可真有你的啊！” 这会儿瞿婷的三分醉意一下子变成九分，彻底口不择言，“还有你们，你们来做什么，也要看我的笑话吗？” 说着，瞿婷开始摔杯子扔东西，发酒疯似的，不，她就是在发酒疯。 乒铃乓啷的声音引来了会所的侍应生，杨凡赶紧上去解释，她们是同事，闹着玩儿的。 侍应生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就要报警了。” 韩至这才走进来，把证件亮给侍应生，“警察，我证明她们就是同事，我们现在马上离开。” 杨凡几人面面相觑，冉宁宁的男朋友是警队的？ 好像有根线一下子就连起来了！ 瞿婷之前说的刑警队的男朋友…… 这难道是三角恋？ 是谁抢了谁男朋友，还是有人脚踏两条船？ 一时间现场的人心思各异。 冉宁宁已经不想再和瞿婷争论下去了，没有任何意义，“瞿婷，我想，我们不用装作若无其事，就是以后也不用粉饰太平，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算了。” 说完，冉宁宁拉着韩至就往外走。 只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李菲，韩至身份证带了没？” 这段时间一直没见面，所以也没机会拿回来韩至的身份证。 “带了，带了。”李菲连忙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冉宁宁。 冉宁宁接过来，十分严肃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韩至是我男朋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男朋友，还有，他从来都不认识瞿婷。” 之所以特意这么说，是因为冉宁宁太了解杨凡她们了，今天不说清楚，今晚的事后，指不定她们会传成什么样子，还不如自己直接说明白。 最后又拜托杨凡她们几个送瞿婷回家，然后和韩至一起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开。 冉宁宁不想去想以后她和瞿婷会怎么样，所有的交情大概会随着今晚过去而烟消云散，那就不需要再去考虑什么了。 反正谁有问题谁尴尬，她有什么可介怀的。 走出灯光闪烁的大堂，站在门口，看着不停闪耀的‘金星会所’门匾，冉宁宁在心里想：果然从这开始就要从这里结束吗？ 大门外，韩至伸出手，冉宁宁会心一笑，把自己的手放入他掌心。 其实这段时间一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冉宁宁都知道，包括周茹和韩至的谈话，当然也包括少林寺里瞿婷对韩至讲的那些，她多多讪讪也听到了一些。 有时候冉宁宁觉得自己也能是个豁达的人，周茹的话让她明白了原来她一直执拗于过去的苦痛，不肯完全走出它的阴霾，甚至一直庸人自扰，就连对待感情也不能够坚定。 而不管是瞿婷还是舒云，她们俩人都不折手段要挑拨离间自己和韩至，不就是认为自己不够坚定吗？可是，某种程度上，冉宁宁是个非常‘逆反’的人，越是这样，她越要和韩至在一起，她自认自己一直努力积极地生活，凭什么要被她们否定，要被她们动摇，她从不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而是一直对所有的人报以善意，相信美好永远大于阴暗。 这世间，只要你用愉悦的心情去看待，那么一切就可以很美好！ 今年的春节来的有点晚，可是今年的春天却早早的来了，还未到三月，绿化带里的月季已经含苞待放了，连在夜色里都清晰可见。 韩至送冉宁宁回家，车刚开到小区门外，远远地就看见周茹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面容平和，眼神充满神采。 隔着车窗，冉宁宁静静地注视这一幕。 韩至莫名，“怎么了？” 冉宁宁突然想笑，原来周茹和她一样，曾经都困于过去不能抽身，现在看来，她们都可以释怀了。 冉宁宁看向韩至，“我一直不明白，我妈怎么会有勇气将过去的那些事情都对你讲出来，曾经我们两个人一直避讳这个话题，好像我们只要不说出来，它就不能伤害我们一样，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不说出来，它就像是一根刺，不停地在刺伤我们，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些过去真的已经远离我们了，我们终于可以走出过去的阴霾，重新开始。” 也许，周茹也可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韩至把她拥进怀里，“宁宁，我一直都会在。” 你不用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深埋，我会一直陪着你跨过这些令你难过悲伤的过去，一起迎接我们新的生活。 宁宁，不管现在还是未来，我一直都会在。 冉宁宁双手搂住韩至，“谢谢你，韩至。”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正款款向我们走来，满园月季盛开，一片花团锦簇，我们的人生刚刚开始。 韩至，时光正好，而我们正在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