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塑料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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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迷情] 《青楼塑料姐妹花》作者:岛里天下【完结】
简介
自打神仙姐姐被拐到了怡红院后,怡红院的生意便一天不如一天。
咱们青楼也是拼业绩的啊!
青楼总部立即下派了个绝色姑娘拯救危机,与神仙姐姐同吃同住同陪客,携手打造怡红双璧的招牌,姐妹情逐渐滋生!
可是突然有一天!绝色姑娘摇身一变,竟成了个美!男!子!
好姐妹变成男人了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啊!!!
半辈子痴迷武学的神仙姐姐却突然开了窍:能怎么办?当然是操起傢伙,办了他啊!
欢迎预收隔壁《她养好了校霸的胃》甜甜爽爽苏苏!
注意:作者在一本正经尬笑,勿要考据~
新手上路,轻拍~
作者微博:李李李如初 欢迎聊骚~
内容标籤: 强强市井生活
主角视角风半崖凤鸢配角姜絮万俟棋吴舟渡魏南风……
一句话简介:塑料姐妹花,早晚成一家!
立意:
第1章 女子之家(一)
春日正午的阳光暖烘烘的,李二狗弓着身子无精打采的走在城外的古道上,太阳蒸的他哈欠连天,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有个干草垛儿,他索性倒在上面酣睡了一觉。
李二狗最近没啥生意,整日游手好闲,从东郊晃到西郊,就想遇见个走失遇难的姑娘。倒不是他思春思的慌,而因为他是个伢子,专业卖人二十年,方圆百里听了他李二狗名字的小孩都得哭,听了他名字的姑娘都得怕!业绩优秀,行业精英!只是最近倒了狗血霉,已经好久没有出手人口。但李二狗深信熬过了这坎儿,必定有大福分。
欸,还真别说,老天爷就是疼他,爱他。睡了个把时辰,他感觉脸有些痒痒乎乎的,手乱刨了两下,迷迷煳煳的睁开一双三角眼儿,一张宛如千年冰霜雕刻,双目漠然,不染世俗尘埃的神像脸突然映入眼帘,太阳在那女子的脑门后面,正巧挡了一半,佛光普照。
李二狗一个激灵,双腿哆嗦,浑身顾长安直打摆子。不是吹,他长这么大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没见过神仙。
不愧是在人堆里摸爬打滚儿的,他当即从地上爬起给跪下:「仙人,仙人降临有何贵干!」李二狗心头狠狠给自己贊了一下,他还能利索说话,他,他竟然还用了能上檯面的贵干两个字,书到用时方恨少,还好小时候听了老先生胡吹过两句。
风半崖见这跪着的男子十分惊奇,难道江南的人都喜欢这般打招唿?她扔了刚才用来戳他脸的树丫子,道:「你可识路?」
仙人也会迷路?李二狗虔虔诚诚中暗暗的想:要是给仙人指了路那还得了,至此岂不是要流传二狗指路的成语供子孙后代学习?想不到他李二狗竟然也会有今天。收起满身激动,他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识识,这一带我熟的很,仙人想去哪儿我都可以带你去。」
风半崖觉得男子正是她在书中看到的古道热肠,她其实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并非自己想摆出个神像脸,她是小半辈子待在北漠,成日和那些个大雪山朝夕共处,浑身浸染了雪的气息,也没个人教她如何笑,如何说,任其自由发展便成了个面瘫木愣子,表里不一。怎么个不一法?就是任凭心里浪淘沙,波涛汹涌澎湃,脸上也是一滩死水,波澜不惊。
于是她也好心肠解释道:「本尊不是仙人。」
李二狗煳涂了,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是个姑娘,两眼,是个穿粗布衣裳的姑娘,三眼,这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他唰的站了起来,风半崖既没有飘着,也没有骑个仙鹤,他心就放回肚子里了。为了掩饰方才迷一般的尴尬,他清清嗓子:「姑娘要去哪儿啊?」
荒郊野外,依稀有两个小青蛙般蹲在草丛里的茅草屋,风半崖觉得实在是凄凉,便道:「城里。」
李二狗嗤之以鼻,果真是乡下来得丫头,方才真是把脸丢到姥姥坟上了。不过这姑娘的长相气质忒像仙人,妈妈哟,他多看两眼魂儿都要失了,这要是卖在青楼可得赚多少银子哦!他双手打颤颤,愣是算不清楚。
他嘿嘿笑道:「那我送你去吧,这荒郊野外的,路途遥远,你一个人不安全。」
风半崖点点头,有人引路再好不过。
俗话说:人丑是非多!为了诠释路途遥远的真意,李二狗便把沿着古道转两个弯就到城门口的路硬是拖的无限长。他先领着风半崖爬上座小山,一路哼着淫词艷曲儿,看着风半崖跟在后头,心里十分宽松:「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半晌过去,风半崖没回答。
李二狗也不计较,自顾着猜想,乡下姑娘能有啥名字,无非是些二丫,二蛋,二妞之类的土玩意儿,哪能像他李二狗一样有名有姓。若是家里有点儿文化的应该就是啥小红,小芳,小翠儿之类的,哎哟我去,光想想就清丽脱俗,还好他是城里人~
「本尊叫风半崖。」其实不是风半崖没有名字,是多少年来被尊主尊主的叫惯了,她一时间没想起自己叫啥名字。
李二狗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啥地方的人啊?还本尊本尊的,啥方言这么体面儿?」
「北漠。」
「哈哈哈,那我还南疆人呢!」李二狗又厚道的大笑起来,谁不知道北漠千里冰山,万里雪原?里头住着的人都是半个神仙,外人甭想进去,里头的人也不会出来。江湖上可有过不少大侠不怕死的去凑,结果没一个活着回来的。没想到这小姑娘吹起牛来眼睛都不带眨的,他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毕竟同道中人,他吹起牛来脸也是不带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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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崖不理会李二狗的嘲笑,很真诚的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二狗!」
风半崖毫不掩饰:「真难听。」
李二狗努力瞪大眼睛:「哪里难听,你那名字还花哨呢!」
风半崖不管,接着又很诚恳的问第二个问题。
「你刚才跟我跪下是打招唿?」她说话永远都是陈述语序,很符合面瘫的模样。
李二狗和她爬过了一座小山,已经约莫了解她说话的方式了,但他气啊,刚才那么丢人的样子干啥还要提出来,于是他带着她又爬上了座小山,暗搓搓道:小姑娘,待会儿就哭着叫我走慢点儿,哭着叫我等你,哭着说累的走不动吧!
「我们这儿就是这么跟人打招唿的,我是见你乖巧,才给你打招唿,要是到了城里,看谁还给你打招唿。」
风半崖觉得李二狗人还不错:「谢谢。」
李二狗哼哼唧唧了两句,没想到这姑娘还真好骗。于是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时辰,又过了一个半个时辰。
「走慢点儿~」
过了两个时辰。
「等等我~」
过了两个半时辰。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走了。」
李二狗坐在块石头上,口干舌燥,望着前面昂首挺胸,气儿都不喘的风半崖,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姑娘啊,是我去卖你,我去卖你!走那么快干啥!是个弱柳扶风的女人吗?他摊在石头上,怎么也不愿意走了。
「你真的不走?」
「不走,不走。」李二狗直摆手。
「你没有觉得屁股底下有些软?还有些滑?」
李二狗细细感悟,屁股挪来挪去:「好像还真有!」
风半崖点点头:「你坐到蛇身上了。」
「啊!」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李二狗像箭一般沖了出去。一条小臂粗的蛇朝着风半崖爬去。
李二狗大喊:「赶紧跑啊!」
风半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凌厉一脚踩在蛇头上,一颗脑袋顿时破裂,血浆四溅,完整蛇身还在扭曲摆动。李二狗咽了咽口水。这比他二叔家耕地的牛的劲儿还大啊!
李二狗再也不敢怠慢了,连脚都不带歇的下了山。山下是块菜地,路平坦得多,他放慢了些脚步,之前怕蛇走在风半崖前头,这朝到地里不怕了,慢慢又落在了她后头。风半崖自顾自的走,忽然,李二狗又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冲到了她前面,口齿不清道:「狗!狗!后头大狗!」
风半崖回头,果真有一条壮硕的大黑狗目露凶光的追了上来。黑狗追到她身边,隔着半米的距离嗅了两下,抬头朝她吠了一声,转身就去追李二狗了。李二狗如丧考妣,哭天喊地,一头栽进小小河沟儿里,才终于摆脱了黑狗。
黄昏时分,两人回到了大路,城门不远可望。风半崖看见巍峨不同于北漠的建筑,心中欢愉。李二狗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二狗心里苦但二狗不说,啥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拖着疲惫的身躯,李二狗弱弱道了一句:「这里就是宿迁城了,繁华的很,你自个儿进去吧。」
我一个养尊处优的城里人不配和你这种优秀的乡下人同路。生意也甭做了,然后,他晕了过去。
未来会有一个人唱到: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毁了一切,只想永远的离开……那,那唱的就是我李二狗的平凡之路!
但是风半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找了根树丫子戳了戳李二狗的脸,毫无反应,又戳了戳,仍旧没有反应。看来没有办法了,她抓起李二狗的脚,单手拖进了城里,所过之处,一言难尽……
李二狗是被盆冷水泼醒的,三月的夜,本就凉,现在更凉。他双目无光的望着熟悉的街,熟悉的灯,熟悉的人群~还有……并不熟悉半日之缘的风半崖,果断又把眼睛给闭上。
「你总算醒了。」风半崖一把将他从地上抓起来:「现在去哪儿?」
风一吹凉飕飕,李二狗炸毛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难不成还想赖着去我家里过年啊!」
风半崖双手环胸,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出门的时候却没有想过要去哪儿!这江南倒是有个亲戚,只是不知住在哪里,也没法去找。于是乘着李二狗还在,随手指了个地儿:「那是何地?」
「大爷,来啊!」
「讨厌,好久不来,你个死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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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子之家(二)
十亩占地,五层楼阁,雕栏玉砌。层层楼阁红纱轻舞,千百盏琉璃灯与星光遥相映。屋嵴如展飞的鸟翼高高翘起,上挂二十个精緻红灯笼,映衬夜色中的恢宏屋舍和二楼宽三米长五米的烫金木雕招牌,上飞凤舞三个大字:怡红院!
楼阁外的走廊上,红纱微掩,数道婀娜之姿时隐时现,内齐胸至大腿裹牡丹白绸,外披嫣红长纱,轻薄细滑,时滑下肩头,乌髮细颈,丰满白脂,跃然目中~
李二狗咽了咽口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抬头处。他泪光闪闪,作为行业精英,本着全心全意为宿迁最大风月场资源输入的宗旨,拖着饱经风霜,不堪重负的身体,他站起来了!
腆着脸凑到风半崖旁边,指着怡红院道:「那儿是女子之家,里头可有趣,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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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崖心中充满了嚮往,暖融融的灯光和琴曲之声勾人,女子之家女子真不少,她面不改色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可有男子之家?」
李二狗:…………
「这个…………暂时还没有。」
风半崖心头不满,一边往怡红院走一边道:「既然有女子之家,何不开一男子之家,就开在这怡红院对面,取名怡绿院,一红一绿多映衬。」
莫非还要夫妻双双把娼嫖,你去东来我去西,完事儿同行把家还?李二狗听的满脸错愕。
「嗯,说不定往后就会有了。」
风半崖摇摇头,阔步往怡红院大门去。李二狗眼疾手快拦在她身前:「走后门。」
「为何要走后门?」想她堂堂北漠尊主,向来光明磊落,何委屈走后门!于是就不肯了,拨开李二狗径直前去。
李二狗差点被风半崖掀翻,撑着腰闪了几步才站稳脚跟儿,急忙伸着手比划:「前门挤得很,走后门!又大又宽敞。」
风半崖狐疑,又看了眼大门口拉拉扯扯,你侬我侬的男男女女,踏上阶梯的脚又伸了回来,双手负在背后,默许了李二狗的提议,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从后门进去。
进门,一丰乳肥臀的女子端着水蛇腰扭过来,李二狗脸笑得跟朵儿菊花儿:「崔妈妈。」
崔芬芳的眼睛黏在李二狗身上,娇嗔了句:「二狗,可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还以为你不干了呢。」
「欸,这不是在干一单大的吗!」李二狗凑到崔芬芳耳边,挤眉弄眼道。
崔芬芳拿着香喷喷的小手绢儿遮着嘴鼻,虽已年到三十,却是说不出的风韵~其实在李二狗面前完全没必要搔首弄姿,着重是李二狗的口臭实在太销魂,忍不住想遮住……
她伸出细腻的手指,戳了李二狗的胸口,把跟前的人戳开:「你办事儿,我放心,人呢?」
「嘿嘿,瞧把您急得。」李二狗把身后的月半崖拉上来,转身哪里有人,李二狗心里咯噔一声:「咦!人呢?」
崔芬芳瞪圆了眼睛:「你问我,我问谁呢?」
李二狗急的屁股冒汗,好不容易把人带到这儿,煮熟的鸭子又给飞了,想想都要把人急哭。崔芬芳见着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也赶忙招来院里的两个高壮大汉帮着李二狗找人。别看李二狗流里流气,在这怡红院却还是有点地位的,毕竟长期供货,质量优良,既然说这次是大单子,崔芬芳也不敢怠慢。
四个人风风火火就要冲到街上去找人,院里头却轻飘飘冒出个声音:「女子之家不错,男女热情,淳朴!人与人之间零距离。」
顿在门口的四人直勾勾盯着扒在栏杆处,一本正经看着一楼盛世香艷之景的风半崖。
瞧着李二狗所说的姑娘,崔芬芳眼睛都直了,挥了挥手帕让两个壮汉下去,自己魔怔了般朝风半崖走过去,若非知道是李二狗带来的人,她就要忍不住给跪下了,天下咋就有这么像神仙的姑娘,不仅仅是美得像神仙,是裹着粗布也藏不住那浑身的神仙气质啊!
「崔妈妈,崔妈妈。」李二狗连唤了两声,眼看着崔芬芳就要贴到风半崖身上了,急忙把人拉住。
崔芬芳回了神儿:「干啥!」
「风半崖脑子不好使,您别凑太近。」
崔芬芳又打量了一番栏杆处不苟言笑的人儿,在这怡红院从姑娘做到妈妈,她啥样儿的姑娘没见过,进这怡红院的姑娘,有害羞胆怯的,也有寻死觅活的,更有视死如归的,还就是没见过这跟领导视察样儿的!
「可别是个貌美如花的傻子!」崔芬芳由衷有些可惜道。
「欸,你……你干什么!」话毕,崔芬芳双目惊恐,不知风半崖何时到了自个身前,像拎个小鸡_儿一样掐着她脖子,双脚离了地面。
风半崖没有表情,亦没有语气,和方才夸赞怡红院一样:「你在说谁傻子。」
崔芬芳吓得魂儿都快没了,特别是见风半崖简单的语气时,哪里还敢说是在说她,惊慌失措下指着李二狗:「他……我,我是说他。」
「不准说他,他带我来的。」风半崖语气未变,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崔芬芳也又长高了些。
崔芬芳感觉进嘴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蹬着脚,语无伦次:「我,我……说我……自己。」
「怎能妄自菲薄,不如一死了之。」
崔芬芳真想背过气儿去。一旁的李二狗回想起风半崖一脚踩爆蛇头的血腥画面,生怕她再一用力把崔芬芳脑袋拧下来,抖着双腿,又给风半崖跪下:「半崖啊,看在我的面儿上放了崔妈妈吧,她……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儿,你别跟她瞎计较。」
风半崖还真是给了李二狗面子,腾的松手,崔芬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屁股摔的生疼,脸上的脂粉也抖落了一层。
风半崖搓了搓手指,指腹上黏黏煳煳:「油腻。」转身又去观望她的盛世之景了。
李二狗连忙去把地上烂泥一样的崔芬芳扶起来,眼中满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帮着她顺了两口气,崔芬芳才缓过气儿来:「二狗啊,你这带来的姑娘~」
「妈妈,风半崖脾气是怪了点儿,力气是大了点儿,可好歹身材脸蛋儿没得说啊!」李二狗说什么也得劝着把人留下,这闹的一出又一出,他哪里还能把人带出去。
崔芬芳远远的瞄了眼风半崖那挺不起个小山包的胸,往下又瞧了瞧翘不起的屁股,实在是和风月场的姑娘没得比,至于那脸蛋儿,仔细一瞧隐隐带着股儿霸气吶!偏偏要身材没身材,要娇弱不娇弱,可就是让人耳目很新,眼前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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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李二狗眼巴巴的神色,她斜着眼儿咳嗽了一声,李二狗连忙给她拍肩膀顺气儿,她为难道:「这……」
「银子您看着拿,有点儿算点儿,全当我不白跑这趟。」李二狗见崔芬芳动容,急急道。
崔芬芳自衣袖里掏出两锭银子塞到李二狗手上,李二狗觉着手里沉甸甸的,顿时眉开眼笑,亏是亏了不止一点儿,好在遭的这些罪没白遭。
「看你是咱怡红院的老主儿,人我就收下了,下次还有好货早些送来。」
李二狗频频点头:「行行行。」
李二狗偷偷摸摸从后门熘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风半崖,扒在栏杆上观察着怡红院,模样可认真,可单纯。
他顿了顿脚,咬牙又跑回去在崔芬芳耳根子上吹了句话:风半崖就是一乡下姑娘,啥都不懂,妈妈□□一下就成。
李二狗给崔芬芳说这话完全是好心,风半崖把崔芬芳掐个半死,哪能够给她好脸色看,他想替她求求情。他虽然是个伢子,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咋都算不上个好人,今儿说这话不为积点阴德,只为来的路上风半崖给他踩死了条蛇,不然那蛇怕是要咬到他,他老早就记不得有人帮过他了,不是钱财交易谁还理会他。
而这话落在崔芬芳耳朵里就是另外的意思了,她就冲着那啥都不懂和乡下姑娘俩词儿,就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回房时,瞅着铜镜里花了妆容,脖子上五个死血红手指印的自己,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
「半崖呀,这怡红院看着虽然大,可姑娘也多,暂时没有房间住了,今晚上你就委屈一下,在这儿将就一晚成不成?」
一楼后间的柴房打开,积起手绢儿厚的灰尘扑面而来,开门的壮汉呛得咳嗽,连退了三步。崔芬芳的妆容又补的精精緻致,笑起来像朵儿大牡丹,一把推开壮汉,领着风半崖进去,半脚踏进去便留了个脚印子,崔芬芳脸抽了一下,笑着用手帕捂住嘴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把脚退了回去。
风半崖没想那么多,全当是怡红院真的没房间住了,她也不挑,原也是进去了,可见着崔芬芳退出去她便也跟着出去。
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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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女子之家(三)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一道娇媚濡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妈妈,这位是?」
来人韩香香,怡红院头牌,大眼小嘴儿,肤白貌美,黛玉般病态娇弱,一颦一笑楚楚可怜,甚是得客人欢心,是崔芬芳的心头肉。
韩香香染了些风寒今日休息不接客,听姐妹说院里来了个神仙一样的姑娘,她闲在屋子无事,拖着病体下楼来,瞧见风半崖,不由用手帕遮住惊讶而张大的嘴,调整好心中的波澜后,这才问崔芬芳。
「唉哟,丫头,你怎么下来了,身子好些没?」崔芬芳见心头肉病着就下来了,连忙去嘘寒问暖,这韩香香在她眼里可就是那行走的银票,哪能让她随便飘,出上点儿差错。
韩香香抿嘴笑,拉着崔芬芳的手,左脸上一个浅浅的酒窝,让人心神一颤,十分清纯乖巧:「好多了,香香听说有新姐妹来,所以就来看看。是那位姐姐吗?」
「李二狗新送来的,不怎么懂事儿,妈妈调/教调/教。」崔芬芳压低声音,背着风半崖道。
韩香香年纪不大,但来怡红院来的早,见的多了,新来的不听话关关柴房是常事儿。她抬眸看着风半崖冷着一张脸,桀骜不驯之态,沖她温柔的笑了笑。低头又向崔芬芳探口风:「姐姐不愿意待在这儿吗?」
崔芬芳没脸说自己差点被风半崖掐断气,随扯了个理儿:「倒不是不愿意待,只是骨头还硬,脾气傲。」
「不是不愿意待……」韩香香默默念叨了崔芬芳的话,不禁又瞧了风半崖一眼。深思的脸上转瞬之间又添上了笑容:「妈妈,要不就让姐姐跟香香待几晚,也好给她说些体己话,好让她早些适应。」
崔芬芳有些迟疑:「这……」
「妈妈~姐姐早些接受,不就能早些给怡红院招些客人嘛!」韩香香还能不晓得崔芬芳是钱眼子里的人,话说在心坎上,她还能不松口。
崔芬芳果然眉梢染上笑意,爱惜的拍了拍韩香香的手,不愧是心头肉,不紧能赚银子,还懂她的心。风半崖先头那茬就暂且放下,到时候正式接客给她安排两个倒胃口的……
「就你这丫头懂事儿!」崔芬芳弩着嘴:「风半崖,跟着香香去吧!」
韩香香慢步到风半崖跟前:「姐姐走吧。」
风半崖看着两人叽叽咕咕一通,一会儿笑一会儿嗔,表情丰富多彩,看的正起劲儿竟然结束了让她走,她豁然想起个人:「李二狗在哪里。」
「他自然是回家陪媳妇儿去了,怎的?莫不是你还想跟着去?」崔芬芳嗤笑。
半崖在书上看过,知道媳妇儿是妻子的意思,李二狗那么个善良的人,该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于是她好心道:「他还能有媳妇儿。」
崔芬芳:…………你这倒是说的实在。
「话真多,赶紧跟香香上去吧,我看你是真想睡这儿了。」
韩香香连忙去扯了扯风半崖的衣角,温声道:「姐姐快走吧,不然妈妈该生气了。」
风半崖这才跟着韩香香上楼。怡红院五层楼阁,内分布为:一楼大厅,没有房间,只有个大型舞台,以及座椅供客人喝茶酒,休息看表演,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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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为雅间,小型舞台子供少数喜欢清静的客人寻欢作乐。至于三楼到四楼就全是些姑娘的房间,楼层越往上房间越雅致上档次。而韩香香作为怡红院的头牌,是住在众姑娘眼红而望尘莫及的五楼。
五楼拢共四个房间,奢华之至。夜间屋中由夜明珠携琉璃照亮,明丽而不失迷离;屋樑房檐精雕细琢,优雅别致赏心悦目;地铺柔软天鹅毯,一脚踏上去仿佛坠入云彩之中。
屋里除去主卧还有三个隔间,一间文山书海,一间琴棋字画,还有一间供下人歇息。五楼的姑娘有专门的丫鬟奴僕伺候,所受的都是最好的照顾,比那些书香门第贵族大家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五楼的姑娘接的客人都是风雅才俊,达官显贵,一小心可就飞上了枝头当凤凰~
由此怡红院姑娘们之间的竞争极大,五楼房间只有那么几个,一个是崔芬芳的屋子,一个是头牌韩香香的屋子,还有一个则是怡红院大佬的屋子,谁也没见过,可是崔芬芳唯独把那房间看的紧,哪次一个不长眼的姑娘想偷进去,被催芬芳抓住关了三天三夜的柴房,还放了恶狗进去吓唬,后来那姑娘出来后整日神神叨叨,不久便被送走了。至此再也没人敢进去了,崔芬芳后院儿养的一屋子恶狗,怡红院不少姑娘都见识过,谁还敢去犯禁忌。于是五楼只有一个房间了,明里暗里姑娘们彼此碾压,都想爬到最高楼去。
那不仅是吃得好住的好的原因,怡红院的姑娘都吃得好住的好,只是最高楼代表着身份地位,前途和未来!
韩香香带着风半崖步步往楼上走,一楼的嘈杂渐远,二楼琴曲迷乱,三楼嗔喋粗喘,四楼缠绵悱恻……一路上了五楼,风半崖眼睛不带眨,反倒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前头的韩香香时不时飘过几个眼神放在她的身上,细秀的眉毛蹙起了几丝弧度……
进了屋,丫鬟巧儿麻利的给两人泡了上好的龙井,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屋中。风半崖打量着屋子的陈设,从上往下,从左至右一一看了个遍~得出了怡红院的夜明珠不如尊主宫透亮,房梁雕刻不如尊主宫的冰雕细緻,连天鹅绒也不如尊主宫柔软……没有一样能和尊主宫比的结论,但她还是高兴,因为怡红院除了所有韩香香觉得珍贵奢华的东西外,都是如此别具风情~
「姐姐,以前是住在乡下吗?」韩香香抿了口龙井,见风半崖穿着粗布衣裳问道。
「不是。」别人问什么风半崖答什么,韩香香等着她的下半文,风半崖看着韩香香等着她问下一个问题~两人互相望着,风半崖一动不动耐力非凡,韩香香败下阵来。
只好自个儿尴尬的接下一句:「巧儿,我记得屋里有一件大些的新衣服,风姐姐穿着应该正好合适,你随我去拿来。」
韩香香起身:「姐姐在这儿等香香一会儿。」
风半崖点点头,继续喝茶。
入了卧,韩香香半倚在软榻上,巧儿去柜子里翻找衣裳。过了一会儿,她推开软榻上的窗户,隔壁便是崔芬芳禁忌的房间,静悄悄的屋子无人把手,她眼中闪过几缕神采。找好衣裳的巧儿正对上她的目光,巧儿跟着韩香香有些年头,是她从后厨提起来的个长相不起眼的姑娘,但聪明伶俐,她的一举一动巧儿都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外头那人不至于咱们动这心思吧。」
「哼,现在不除,必定成大患。」韩香香一改人前的乖巧,满脸阴毒:「我特意从一楼正楼带她上来,纵我在这怡红院耳濡目染这么多个年头,从三楼四楼经过也忍不住害臊,那小贱人耳根子都不带红。进了屋四下打量,不是冲着五楼来的是什么!我看她得罪妈妈也是剑走偏锋想争得妈妈的注意。那张妖精脸院里还有比得上的?就是个贱人,跟那群想动弹我屋子的贱人有什么区别。」
巧儿将衣物叠好,她能从后厨来这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五楼全凭韩香香,她自然一切都听她的,于是悄声道:「那小姐怎生把外头的弄到隔壁去?」
韩香香拿过巧儿手中的衣服,兀自摆出甜美笑意回了外厅。jsg
「衣服没穿放柜子最里边了,可好找,让姐姐久等了。姐姐试试这套衣服吧,看合不合适。」
风半崖已经喝了半壶茶,还以为韩香香在屋里睡着了,正准备喝下半壶时,人却捧着件粉扑扑的衣裳出来了。她接过衣服,皮肤接触到衣服,便道:「不合适。」
韩香香吃不准风半崖究竟是什么意思,说话儿没表情没语气,到底是她涉世未深?还是风半崖造诣太高?
伸手不打笑脸人,摸不清路子,她只顾柔柔笑:「姐姐,没什么不合适,若你在怡红院穿你的衣服,姐妹们会笑话的,客人见了也不讨喜,妈妈就会生气了。」
风半崖说不合适的意思既不是不想麻烦韩香香,也不是要防备什么~单纯嫌弃衣服材质太差,想她身上的衣裳看起来虽是粗布模样,其实衣裳是千年冰蚕吐的丝所织成,外看粗糙,实际贴身柔滑,防寒保暖,人间珍品!
不过漂亮的妹妹诚心诚意要给寒酸的新衣裳,她也不能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只好暂且接下来委屈自个儿穿上。
衣服上身,风半崖觉得浑身硌的厉害,满满的不适感。自己没注意上身效果,只顾舒适度了,屋子里的两人却恰恰相反。
瞧着美得的让人目眩自己却泰然自若的风半崖,韩香香恨不得扑上去把人咬死,把头上的簪子扯下来把她的脸划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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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在看吗~留爪啊~哭唧唧~
第4章 女子之家(四)
韩香香咬住一口白牙,压抑住心头的艷羡:「姐姐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穿原来的那身很丑。」吗?风半崖兜着浑身的奇异感觉坐在凳子上继续喝茶。
韩香香被噎了一口话:「香香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身衣服让姐姐更漂亮了。」
「噢。」
噢?噢是什么意思,死丫头,臭妖精,贱人!还在我面前摆架子,你算什么东西!#@*&!#@*&!#@*&!#@*&……韩香香眉目含春将风半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之后……
「姐姐喜欢这茶吗?」
「挺好喝的。」
能不好喝吗?茶壶都倒干了!韩香香提着茶壶往自个儿杯子里倒茶,愣是没有倒出一滴,只得尴尬的把茶壶放回去。
「香香这儿还有很多客人送的茶,不如姐姐都品品吧。」
「好。」
韩香香翘着兰花指,将白玉杯子端到风半崖跟前,杯子明显比一般茶杯要大一些:「姐姐,这是竹叶青。」
茶汤在白玉杯子的衬托下更加黄绿明亮,口感浓醇回甘,韩香香自信的介绍道:「竹叶青产自江南多水多雾的地方,不论是採撷和制作相当一丝不苟。採撷时,要鲜叶嫩均,大小一致饱满,在清明节前,白雪未尽,春芽初萌时採摘才是上品。加工之时,又是十分精细考究,经过一定时间的摊放,还得高温杀青,三炒三凉,定型干燥,万里挑一出最后扁直平滑、形似竹叶的茶。最后再进行烘焙,增益茶香……」
韩香香自以为才华横溢,喋喋不休说的起劲时,不经意瞟到茶杯,风半崖早端起一饮而尽,茶叶正乖巧的叠在杯底。
韩香香:……
哪还用说那么多细品慢尝,该死的就是驴饮,风雅情趣不带半分!韩香香心中暗骂粗俗,转念一想,风半崖云淡风轻模样,莫不是嫌她说不好,看不起她的讲解?该死的贱蹄子,绝对就是在挑衅。
她微笑着挥手,巧儿立马又端上来一杯:「姐姐,这是白沙溪,着名黑~」
一口干!
「这是君山银针……」
「这是……」
……后头韩香香干脆不介绍了,直接让巧儿端给风半崖。
风半崖喝了八大杯茶外加之前的一壶西湖龙井后,满嘴回散着醇香,嘴还想喝,肚子却是装不下了,于是终于说了句韩香香心心念念的话:「东圊在哪儿?」
韩香香与巧儿相视一眼,长舒了口气,若是再喝下去估计要喝完屋里的一桶水,珍藏的茶叶也是要枯竭了。心中大喜过望后,韩香香作出很扭捏的表情:「香香这屋看着还不错,就是没有东圊。姐姐要如厕只好去隔壁了。」
风半崖抬腿去了隔壁。原本还怕她不信的韩香香趴在卧室的窗户前偷偷看她走在外头的走廊上,一路畅通无阻,顺顺利利推开了隔壁的门。韩香香眼中露出笑意,估计是憋急了,否则哪能此般大大咧咧。约莫过了些时辰,她慌慌张张的跑向崔芬芳的房间。
风半崖进屋后,原以为整个屋子就是东圊,没想到还是个居住的房间。
屋里夜明珠照亮,里里外外静静悄悄,并没有人在屋里居住。但房间打扫的纤尘不染,并有淡淡的薰香,清新好闻,她情不自禁深嗅了一口,薰香聚集鼻中也不沉闷。转了两圈儿,总算是找到了东圊,如厕以后,她便又回到了方才的客厅。
屋中简洁干净,既没有韩香香屋子里的地毯,也没有茶水吃食,百无聊赖下正准备出门时,却被客厅内侧的一张雕花木桌所吸引,上好的紫檀木,平整细腻,四只光滑桌脚上雕着不知名的花儿,真实的似要绽放开来。桌面呈矩形,桌角雕刻镂空花纹……整张桌子奢华雅致有内涵……
然而,她关注的并不是桌子,而是桌上那盆花儿~绿叶中一株鸢尾花傲然如凤凰,朝着她,妖艷睥睨。她走近去,鸢尾有一点微不可察的香味儿,常人要把鼻子凑近才能闻到,可是风半崖走近就能闻见,鸢尾的花香和屋子里的薰香是一个味道。
半崖喜欢天山雪莲,冰清玉洁,但是今天见着实物鸢尾,不禁又对这妖灼冷艷的花儿刮目相看。她伸手爱惜的摸了摸花瓣儿,然后……然后把花自花杆上拧了下来,骄傲的小孔雀儿便躺在了她的手上~盆子里只剩下一片绿意。
韩香香在催芬芳门外使劲敲门,正在卸妆的催芬芳实在想装作听不见,但随着越来越高的敲门声和韩香香着急的唿唤声,她还是扭着腰把门打开了。
对于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阴阳脸,韩香香愣了一下,装的极好的表情一时间也断了片儿。
还是催芬芳先道:「香香,半夜三更这是要干嘛。」
韩香香回过神,小脸儿哭丧:「妈妈,风姐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儿?」催芬芳慌了,可别花了银子让人跑路了。
「香香方才在给姐姐安排房间,眨眼儿就不见影子了,屋里找了个遍,没见着人香香这就来找您了。」
「那赶紧找人!」
崔芬芳披了件外衣,风风火火召集人马就开始找,几个彪形大汉轻手轻脚不能吵到客人,从楼上找到楼下,又从楼下又找到楼上。
韩香香看着从身旁搜来搜去的人,怎么也没想着去禁忌屋找一找,急得干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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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妈妈,没找着。」
「臭丫头,这么会儿能跑到哪儿去!给我上街去找!」崔芬芳一声令下,跟着大汉往外冲去。
「哗!」一阵风吹过,凌乱了众人的髮丝,众目睽睽之下,风半崖打开门出来啦!
众人僵住,韩香香则幸福的快要晕厥过去,却还得随波逐流跟着众人惊愕,但放在风半崖身上的目光分明带着欣赏和肯定:怎么可以那么懂事儿,那么会恰准时间点儿出来。
风半崖看着屋外排成两排的人,热热闹闹,她疑惑,道:「怡红院就一个东圊。都在排队等着如厕。为何不早些叫一声。」
众大汉:???
韩香香:!!!
催芬芳:「啊!风半崖,你手里的是什么?」
骄傲的『小孔雀儿』躺在风半崖手里朝着催芬芳。催芬芳顿时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瞬间又落入了万丈深渊~那可是命根子儿啊~平日里还怕下人毛手毛脚浇花把花盆碰着了,磕到了,自己还亲力亲为心惊胆战的呵护着那盆娇贵的花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这下可好,当真被人捧在了手上~崔芬芳惨叫又呜咽一声,白眼一番,昏过去了~
一阵鸡飞狗跳!
「妈妈~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出去浪了两天,然后上吐下泻!事实证明,平平淡淡写文才是真啊!
第5章 女子之家(五)
崔芬芳是被掐人中掐醒的,人中处生疼。睁眼见着韩香香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扑在自己身旁,心头一暖,虚弱未开口。
韩香香见她睁开了眼睛,连忙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妈妈,你醒啦,没事吧。」
催芬芳脑袋昏昏沉沉,又看见了风半崖的神像脸,一下子清醒暴跳起来!
「死丫头,你你你~竟然跑进了禁地,还摘了心肝儿!」
风半崖把花儿抛到崔芬芳身前:「你喜欢就拿去。还有这是什么禁地,韩香香不是说这儿是东圊。」
韩香香神色一寒,转而隐了下去,秀眉一蹙,扒拉给崔芬芳跪下,两滴眼泪就下来了:「妈妈,你别怪罪风姐姐,她什么都不懂。是香香没有看好她。」
「你这是干什么!还替着她说话。」韩香香这一招,把风半崖的话给掩盖了过去,捆住了崔芬芳的心,崔芬芳气急败坏道:「把这装傻充愣,胡说八道的死丫头给我关到后院柴房去。」
韩香香脸色一白,直摇头,攥住崔芬芳的衣角:「妈妈,不要啊,姐姐会吃不消的,您就高抬贵手再饶她一次吧。」
崔芬芳不顾韩香香的求情,催促道:「还不快把人带下去。」
几个大汉抖抖巨粗手臂作出了个请的姿势,风半崖随着去了。
崔芬芳恨的牙痒痒,把手里的东西使劲揉碎摔在地上,发现是『小孔雀儿』,心又凉了个透。
韩香香还趴在地上哭,崔芬芳嘆了口气把她扶起来:「你这傻丫头,在院儿里待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不改那心软的性子,竟顾着别人。你呀,怎么让妈妈放心。」
韩香香象徵性的擦擦眼泪:「可是后院柴房里关了那么多恶狗,姐姐一定会被吓坏的。」以后出来估计就是个傻子了,皆大欢喜,简直喜极而泣~
「不给她点儿教训就不长记性!」崔芬芳啐了口唾沫,卸了一半妆的脸越加狰狞。
转脸见着地上散落的花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这把大佬千叮咛万嘱咐的宝贝儿给弄成了这幅模样,若是让他知道了岂不是命都给戳掉半条!
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打发了韩香香回房后,自个儿心事重重的回屋想法子了。
而此时风半崖被请进了柴房后非常郁闷的坐在柴堆旁,也不怕衣服弄脏,反正是韩香香的。她知道崔芬芳和韩香香不喜欢她,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她!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李二狗的话还在耳边呢。韩香香给崔芬芳跪着也不曾给她跪着打招唿,回想起来也让人心寒。
她嘴上嘆不来气,心头却百转千回了几道……
柴房从窗子外透过点点光,小黑屋有了一些光亮,乘着并不多的亮,她看见了柴房里头还有一间屋子,门上缠了铁链上着锁,但锁似落非落,铁链也拉的老长,里屋露出个大缝隙,透过缝隙,黑漆漆的里屋亮着三四十双荧绿的眼睛,阴森可怖,□□裸直勾勾盯着门缝外。
风半崖选择了一双最明亮的,饶有趣味的对视过去,半炷香后,门缝里的绿光闪了闪,她也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里屋传来一阵狗叫声。
后院柴房是崔芬芳关狗的地儿,三十多条训练有序的兇勐大狗全关在柴房里屋,还特意将门上的链子拉长,门锁用看起来不牢靠的。院儿里的姑娘不听话就往柴房一关,光看着那没有锁好,唿之欲出的狗就吓得心胆俱裂,隔日把人接出去精神都会搞的不正常。
崔芬芳手段高明,风里来雨里去,在这怡红院的二十多年可不是白待,也曾混成了个王者,只是后来遇上了风半崖……
风半崖从柴堆旁起来,鬼使神差的走到里屋门前,扯了一下锁,松垮的表象被揭穿,其实铁锁别样结实。她把铁链缠一截在手上,聚集内力,啪一声,铁锁便断开了。
里屋的门被缓缓推开,三十几只大黑狗冲着她摇了摇尾巴,亲昵的在她身前蹭来蹭去,她拍拍毛茸茸的狗头,把狗一只不留的放进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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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
这些狗经过特殊训练,矫健的比一般练武之人还厉害,长期被崔芬芳关在里屋,除了吓唬院里不听话的姑娘外,有人来闹事也会放出去教训人。可这怡红院里通常少有人来闹事儿,所以可把这些狗给憋坏了。
风半崖伸脚勾开柴房的门,门外守着的两个壮汉正在打瞌睡,眯着眼睛看见一个又一个黑影从眼皮子底下闪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待狗跑完了,风半崖大摇大摆从柴房里出来,壮汉才一个激灵:「你怎么出来了!」
风半崖指指前边黑压压的一群狗,道:「跟着它们就出来了。」
壮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魂儿差点吓飞,这要是让狗跑到大厅去那还得了。一巴掌把同伴扇醒,两人心惊胆颤的过去把狗往屋里赶。
憋够了的狗哪里肯,壮汉走过去,狗群就往后退三分,壮汉大步追过去,狗群一下子四散开来,冲着壮汉狂吠,三尺垂涎,獠牙森森,纯黑的狗毛乍起。
壮汉咽了咽口水,操起大刀,硬着头皮上前去,大刀一阵乱挥舞,还真让他砍到了一撮狗毛,狗受了惊,扑过来一口咬住壮汉的屁股,尖利的牙插在软软的屁股肉上,壮汉泪水狂飙,一阵不知所措的手舞足蹈后,狗才抽出牙齿。受了惊的狗群,转身往各个方向狂奔而去~
追左不是,追右也不是,狗全从后院儿没了影儿,都跑去大厅和楼上了。俩壮汉丢了大刀,抱在一起痛哭:「妈妈啊~今晚怕是要与狗狂欢啊~」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了一声清脆穿破云霄的尖叫声~然后,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一声,紧接着从三四个方向同时传来了声音。有女人娇滴滴的呜咽声,有男人惊恐的吼叫声,噼里啪啦,叮叮噹噹~花瓶摔碎声,桌椅碰撞声,急促的下楼声~浑然天成交织一片,比夜幕降临十分,怡红院生意最火爆时还要热闹,声势浩大非凡!
俩壮汉抱在一起哭得更凶了。风半崖听着后院儿外的声音雀跃不已,迫不及待的跑出去观看。
壮汉哭唧唧拉住她:「你干嘛去啊!外面很危险的。」
「不去看热闹在这儿等着过年。」吗?
壮汉:???……
风半崖甩开束缚,踏着轻盈的步伐奔向了前厅。
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席捲了这座原本祥和,该弹琴的弹琴,该鱼水之欢的鱼水之欢的青楼。
楼上楼下到处都是狂奔的男女和狗。
有浑身赤/裸,来不及裹衣服的男子正在推开门飞扑而出,披头散髮紧随其后还不忘怒骂的女子:「混蛋,渣男,负心汉,床上还说爱我,却不让我先跑!」
以及走廊上各自逃命却偶遇的熟人:「咦,刘兄,你不是说今日身体不舒服要早些回家休息吗?」
「欸,陈兄,你怎么在这儿?嫂夫人正在找你呢!」
还有那些你侬我侬,刚刚躺到床上脱了裤子又被迫提上裤子的~
总而言之,今晚的月亮特别圆,星星特别闪,街上打更路过怡红院的都觉得怡红院今晚是特别的热闹!
打更人狠敲了一下更:「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无声感慨:
年轻真好~
有钱真好~
身体健康真好~
翻云覆雨大半夜折腾真好~
而此时怡红院的妈妈崔芬芳因为风半崖的事儿,头疼碾转反侧了好些时候才睡了过去,疲惫的眼皮贴着眼珠仿佛把耳朵也给捂住了一般,五楼以下所有翻天覆地的声响都给屏蔽了过去。
还是她培养的狗懂事儿,蹿进房间,跳到了床上,庞大的身躯,巨大的重量全由她软扑扑的大胸脯给承担着,宽大的舌头还舔着她的脸~
崔芬芳没有醒,甚至还做起了春梦!
遥记少女时,她也是别样妩媚动人,多少客人排队都想点她。初苞夜时,一位英俊的公子花了大价钱买到她的初夜~那时第一次有男人压在她娇软的身体上,她也差点儿喘不过气儿来,他吻着她的脸蛋儿,大手揉着她的胸脯~她忍不住娇媚的叫了一声,是的,从梦里叫了出来!然而越往后越奇怪,她梦见了身上的男人变得千斤重,梦见有人在怡红院砸场子,她就快要喘不过气儿时,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双贼亮的眼睛正盯着她,她看清了眼前的庞然大物后,再一次晕了过去。
做完了好事儿睡得正香的韩香香是被狗拱醒的,她屁滚尿流的从床上滚了下来,这次是真的惊慌失措跑去找崔芬芳了。门被敲的震天响,崔芬芳又一次醒了过来,与韩香香用着一致的姿势滚下了床~
整个怡红院乱成一团麻,崔芬芳扯着头髮大叫:「到底怎么回事儿!」
楼底下跑来正准备通知的人,在楼梯口就喊道:「妈妈,狗全从后院儿跑出来了,客人受到了惊吓,正在满楼跑呢!」
受惊的哪里只是客人,还有她呢!顾不得这些细节,崔芬芳吼道:「快,快把人全召集起来,抓狗!」
于是一群人操着傢伙又跟在狗后头追赶。不过崔芬芳花在训练狗身上的功夫还真没白费,狗灵活矫健的避开追赶,旋转跳跃,四脚蹬翻了桌子打倒操傢伙的人,局势一片混乱~
崔芬芳站在楼上观望情况,万万不敢下楼,楼下全是白花花奔跑的肉体和黑亮亮的狗影子,苍天!这都是在经歷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么么哒~
第6章 女子之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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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硝烟结束于一位蒙面侠客,不知道是不是侠客,反正脸是蒙着的。三十几只狗被悉数关回柴房后,天也快亮了,折腾了一晚上的客人纷纷趁着灰濛濛还未大亮的天赶紧回去。
崔芬芳站在大门口点头哈腰挨个给客人道歉,客人骂骂咧咧,气愤甩袖,衣服还没来得及穿的直接甩膀子……送走了所有客人,怡红院一时间安静下来,姑娘们心有余悸的站在大厅,面色疲惫,眼角乌青,崔芬芳摆摆手:「都先回去休息吧。」
姑娘们也各回各屋了,大厅里只剩下崔芬芳,蒙面侠客和风半崖三人。风半崖见大家都走了,原本也想走的,可是自己貌似没有房间,于是只好留下来等崔芬芳的安排。
崔芬芳并未理会风半崖,腆着脸到蒙面侠客跟前,侠客扯下脸上的黑巾,一张英俊的脸落入空气中。
崔芬芳恭恭敬敬又带着几分敬畏叫道:「通掌事。」
通晓斜眼看着崔芬芳,冷声道:「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不想干了是吧!」
「通掌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也不知后院儿的狗怎么会跑出来。」崔芬芳苦着脸。
通晓脸色更严峻了些:「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难道还是我去放出来不成!若不是我从怡红院外路过,我看怡红院是要热闹到午时。」
崔芬芳哭丧着脸,好在狗终于被关回去了,坏的是偏偏撞到了上司手上,命怎么那么苦啊!正当空气中瀰漫着领导的愤怒和下属的委屈时,一声清脆的嗑瓜子声打破了满大厅的宁静~
通晓和崔芬芳的目光同时敏锐的移到了声音的发源地。闲着无事儿的风半崖不紧找了条椅子坐下,并且还翘着二郎腿嗑起了瓜子~
崔芬芳满脸黑线。
通晓魔怔了一下,转即问道:「这谁?」
「院里新来的姑娘,不懂事儿,掌事别介意。」崔芬芳干笑道。然后又压低声音,只够两人听见:「我原本是关在柴房的,不知道怎么和狗一起跑出来了。」
「和狗一起跑出来了……」通晓狐疑的看了崔芬芳一眼,那几十条恶狗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方才驱赶时也费了好些神,为何狗却不咬她?
他道:「带我去后院看看。」
崔芬芳灵光一现,连忙引着通晓过去,路上不留间隙道:「掌事,这丫头可犯了不少事儿,您可得好好惩戒。」
通晓进入柴房,冷哼道:「犯了事还要我跟你管,我是老鸨还是你是老鸨!」
崔芬芳噎着不说话,本想顺势把错儿都推到风半崖身上,再把鸢尾花的那事儿通报一声,瞧通晓的冷脸,看来是说不成了。
通晓观察了一遍柴房,又从地上捡起被拧断的铁链,叫来之前看门的两个壮汉,询问了一番情况后,大致得出个他也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如果没猜错,铁链应该是方才那女子拧断的。」
崔芬芳捂住胸口,风半崖的劲儿她可是比谁都清楚,细思极恐,她睁大眼睛颤巍巍道:「她是不是会武功?」
「她是怎么进来的?」
「伢子送来的,说是乡下姑娘,啥都不懂,我见着相貌真不错就收下了。我当时骂了她一句,她就掐着脖子把我提了起来,当时想乡下姑娘力气大些正常,长这么漂亮被拐来估计也是脑子不好使,便没有继续往下想。」崔芬芳回忆着,觉得喉咙又是一阵窒息。
通晓微蹙剑眉:「我去会一会。」
……
初起的阳光洒进怡红院大厅,一只黑靴出现在光影中,轻风慢起,吹动了通晓垂下的一缕长发。他提高警惕,微眯起眼睛走向闲适的女子。太奇怪了,女子浑身散发着清闲之态,神情却是不可能假装出来的镇静严谨……风半崖的表情虽然未变过,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但他慢慢走过去,全身绷紧,仿佛眼前无害的女子随时会甩出一把毒针一般。
风半崖被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两人感到莫名其妙,随着通晓的靠近,她换了个吃瓜子的姿势。
就是此刻,千钧一髮之际,通晓拔剑飞身刺了过去!
崔芬芳屏住唿吸,这一秒钟的场景实在是……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风半崖目光如冰,非常冷静的从椅子上站起,一个完美侧身后前跨两步,一把搂住了因为全神贯注看着她芸芸众生中非比寻常的脸而忘记关心脚下不慎滑倒的通大掌事!
通晓五岁习武,至今二十余年,不说武功登峰造极,但也难逢棋手!但是,就在今天!阳光初起!春风十里!他被一个女子拦!腰!搂!住!了!
崔芬芳默默转身,她想戳瞎双眼!在她心中风流倜傥,威风八面,气质绰约的通掌事怎能……被一个女子搂住~
风半崖毫无压力,用一贯官方语气道:「你没事吧。」
喷在脸上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的脸颊……通晓也想戳瞎眼睛,他竟然还!脸!红!了!
「我没事!」
通晓近乎似弹起来的,背对着风半崖,拎起崔芬芳就走。
风半崖看着楼梯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嘆了口气:为什么江南的人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哼!生气!
「她不会武功。」通晓把崔芬芳拎到了五楼后,浑身不自然道。
崔芬芳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异变中回过神来,不过在接收到通晓快要喷火的威胁眼神时,立即点点头。
通晓又解释道:「方才我探了一下她的内力,并未感受到丝毫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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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芬芳眨了眨眼睛:都那样了还不误事儿,难怪年纪轻轻混到了掌事地位。她回想风半崖灵敏的样子,还是弱弱问道:「是不是隐藏了内力?」
通晓摇摇头:「这江湖上让人无法探出内力而广为人知的只有三个人,也就是你的意思,可以隐藏内力的。一个是云南王魏南风,另一个是南疆蛊王万俟棋,还有一个则是北漠尊主。前两人是男子,唯独北漠尊主是女子,迄今江湖上并没有任何消息说北漠尊主离开北漠的消息。就算尊主真的来了江南,也不可能流落风月场。」
崔芬芳默默应承,她不懂武功这事儿,但她十分信任通晓啊,虽然美玉上出现了一点瑕疵,但她完全可以忘怀。
「她兴许只是脑子不好使一点儿,身体灵敏一点儿,外力气大了点儿。」虽然不知道这么说出来风半崖究竟是个什么奇怪的构造,但是通晓说完,不知是自己心虚还是自己心虚,干咳了一声:「既然已经没事儿,我就先回罗裳门了。」
「恭送掌事。」
通晓走到楼梯口,顿了一下,又退回去,到崔芬芳房中推窗跳了下去~
崔芬芳:…………
自从狗闹怡红院后,第一天没有一个客人光顾怡红院,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还是没有~崔芬芳和一桿子姑娘像望夫石一般矗立在门口,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嘆气,再这样下去估计该关门回家嫁人生孩子了~
第四天,正当大家都以为今日会一如既往无人来时,宿迁老色鬼来了,几天没见过男人的姑娘们一哄而上,白花花的胸脯挤着男子,差点没憋过气儿去。拨开姑娘,男子直接走到崔芬芳面前开门见山要求赔偿自己被狗咬了的身体。
崔芬芳无言掏银子来息事宁人,像打发瘟神一样打发走了男子,昔日是她套别人兜里的银子票子,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她掏银子出腰包了。
又像此般惶惶几日后,崔芬芳由坐立不安变成了心急如焚。瞻前顾后一番,她回房写了封信,裹好装进小竹筒让信鸽传出去。
我们妓院也是拼业绩的,而且竞争力贼强!为了不再与银子擦肩而过,垮个脸给总部请求支援怎么了?待生意重回巅峰时,咱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怡红院老鸨崔芬芳。
崔芬芳自我麻痹鼓舞着等了两天,消息如石沉大海,总部一丝信儿也没回~
怡红院死气沉沉,却唯独风半崖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又准时回来。第一次出去时,崔芬芳还派人去找,后来发现她就是把怡红院当自个儿家了,晚上会回来。于是也不搭闲功夫去招惹那瘟神。
院儿里没生意,韩香香整日在屋子里待着,怡红院的姑娘是不能随意出门的,只有月末时才有两天的月假,到了那两天,院里的姑娘都会打扮的像良家妇女,出门上上香或是採办自己需要的东西~新来的姑娘却是没有月假的,得待够了半年,已经老老实实接受自己的营生了才能得假。
韩香香坐在屋里的窗前,软趴趴躺在软榻上,看着整日大摇大摆甩手出门的风半崖咬碎了一口银牙。可又不敢轻易使绊子,毕竟之前发生的事儿还摆在眼前呢!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復返,然后有一天,崔芬芳终于坐上轿子一路向西……不是去大理而是去妓院总部罗裳门~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留爪啊,亲们~
第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崔芬芳风风火火赶到罗裳门,路上准备的一番感人肺腑的说辞却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门主出门度假了!而且通晓也不在~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在罗裳门等着门主回来,若是三五几天后门主还未归,她再回怡红院。
而此时待在宿迁城的风半崖今日照旧出门逛街,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她所经之地纷纷有人侧目,低头窃窃私语。但尊主心理素质极好,旁若无人的继续逛街。
街上有卖包子的,揭开蒸笼,包子雪白雪白香喷喷热腾腾~街上还有卖烤鸡的,敲开裹在外头的泥,黄橙橙冒着汁水~也有卖面条混沌的,红油绿葱白面儿~无一不让她驻足观望。
这些出来游荡的日子,她学会了不少小知识,比如和别人交谈时自己的称谓是我,虽然之前也听说了,但是没想到这么普遍。其次,她还晓得了街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需要一种叫做银子的东西来买的,所以她想要的东西一样也得不到~
往往她会在吃食摊子旁从日出守到日落,但这些苦难的日子终于成为过去了,因为在混沌摊上,她看见了一个弓着背,时不时搓着手的男子正在稀里哗啦的吃混沌。
那猥琐的背影,轻挑的四肢,风半崖激动万分:「李二狗。」
吃的满嘴油的李二狗心里咯噔一声,这熟悉的语调,空气中的丝丝凉气儿~难道……他极不情愿的回头,筷子落在地上:「风半崖!」
「嗯。」
李二狗擦了擦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要吃这个。」风半崖答非所问,指着只剩下汤的馄饨。
李二狗又叫了一大碗馄饨,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还是和风半崖面对面坐着。他望着换了衣服的风半崖,更漂亮了,继续问方才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怡红院的规矩他是知道的,莫不是风半崖偷跑出来了。
风半崖的心思全然不在李二狗的问题上,她直勾勾望着摊主把馄饨丢进沸腾的大锅里,竹编漏勺在锅里搅了两圈,隔了一会儿便把一个个煮软的馄饨捞进打好了红油汤的碗里,末了,撒上一把葱和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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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开始吃,一口两个,三五两下咽进肚子里,男子量大碗的馄饨就被她几下吃完了,连汤也喝了个干净。李二狗把小眼睛瞪的跟纽扣一样大,这怡红院是没给吃的吗?
他有些可怜的看着风半崖,扔了几个铜板又要了一碗,风半崖照样消灭光,一连吃了六碗后才消停了下来。
李二狗小心翼翼的问:「你在怡红院没有吃东西吗?」
风半崖吃够了,满足的擦擦嘴,平缓自若道:「有吃。」
「都吃些啥啊?」
吃的啥?反正每天每顿都一样:「早上喝粥,中午晚上吃白馒头。」怕李二狗不明白,她还特意指了一下包子铺:「就是那种,没有馅儿的。」
听者落泪,闻着伤心。他走的时候还拜託崔芬芳别太过,这整日给吃些馒头,还怎么待的下去?他又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自然是走出来。」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怎么走出来的?」
「用脚。」赤焰火鸟又不在这儿。风半崖没好气的想,昔日在北漠,她出行都是一只羽毛纯亮的红色大鸟载着出去的,现在来了江南,条件艰苦些也是没办法的~所谓穷游嘛~
李二狗觉着自己能力有限,实在是对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问不出什么可靠消息。于是换了个方式,随意问道:「那现在有人在找你吗?」
「第一天出来有,后来就没有了。」风半崖老老实实道。
这是已经放弃了还是准备放养?李二狗抽了抽嘴角,越来越不懂怡红院培养姑娘的配方了~
他纠结现在是把风半崖送回去,还是当没有碰见她。左右掂量,若是送回去,她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若是不送回去,他响噹噹的伢子名号可能就要受损。可是自己银子已经拿到了,她是自个儿跑出来的,怪也只怪崔芬芳没把人看住,哪又能赖他。
如此一想,他便藉故道:「我要如厕,你在这儿坐着哈。」
风半崖点点头,继续看摊主煮馄饨。李二狗马不停蹄的飞奔逃离,风半崖把目光从摊主身上收回,放在了奔向人群的李二狗身上。
「东圊在哪儿?」
摊主指了指和李二狗相反的方向。风半崖当即起身,闪步到人群之中。李二狗觉着跑得够远了后,在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狂喘气,气还未顺足,暖烘烘照在身上的阳光突然没了,他又狠喘了几口气后抬起头来,又把头埋下去假装继续喘气。
风半崖一直不动声色的站在李二狗身后,李二狗瘆得慌,认真做次好事儿,偏偏还要跟着他,这是不准他积点德是吧,气哄哄的向风半崖吼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李二狗被风半崖一贯的眼神看的心虚,浑身都充斥着不该骗人家的悔恨,他哆嗦了一下,壮壮胆又道:「你,你别,别跟着我了。」
「东圊在另一边,我方才问了摊主。,你走错了。」风半崖好言道。
真的是超级无敌巨讨厌,为什么脑子有问题还要那么善良?李二狗泄气,也不想骗她了:「我不上什么东圊,我要回家了!」
「你的家在哪儿。」
李二狗心跳加速,可别真要去他家过年啊!「我家,我家,远着呢!」
反正不会比她家远。她不厌其烦问道:「那在哪儿。」
李二狗病急乱投医,晃着手朝着东边瞎指了处恢宏的大宅子,连自个儿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风半崖却是明了的点了点头。
「听说你有妻子,早些回去陪她吧。谢谢你今天请我吃东西。我……」
风半崖的话还没说话,李二狗脚下生风一般飞跑而去,也不管她是从哪里听说自己有媳妇儿这种唬人的事儿,反正让他走他就珍惜机会。
风半崖听着风中的不客气,静立原地看着李二狗的影子迅速的消失~心中嘆了口气,摸出身上的一块儿金条,遗憾的握在手上。原本是想答谢他的,不知道他需不需要金条,毕竟江南是用银子。现在可好,还没问人就急着回家寻妻子了……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会儿后,心中还是不安,有恩必报,尊主不能欠人情!于是朝着李二狗瞎指指的大宅子去了。
……
两尊威武的石狮子中间夹着石阶的正上方有块醒目的大招牌:孟府。
风半崖迟疑,李二狗不是姓李吗?怎生府邸上却写着孟府?难道……他是入赘的上门女婿!她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在北漠尊主宫的书房里,有许多师弟送给她珍藏打发时间的小话本,有一篇的名字便是上门女婿。
她闲来无事看了好几遍,清清楚楚记得里头讲上门女婿怎么的受欺负排挤,怎么的生活晦暗无望~然后故事的结尾……什么鬼?上门女婿无望寻死,却被一绝世美男子救下,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风半崖:……
这些故事的结局她一个也没懂,深深怀疑是不是写话本的烂尾了!
好好好,打住打住,还是继续说眼前这事儿,若她一个长相非凡的女子公然进去找他,岂不是会引起他们婚姻生活的不和谐,让李二狗的处境雪上加霜!
她连忙打消了敲门的念头。不能害李二狗,于是潇洒转身,走到墙角翻身一跃,翻墙进去了~
孟府里头桃花夭夭,粉的像公主卧房。除了桃花多外,守卫也多。她站在假山后头,一览守卫,单手都能捏死。不过既然是偷偷进来的,那还是小心翼翼一些好。她避开守卫,搜寻着李二狗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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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林仿佛大的没有尽头,越往里走越不见出口,直到后头,她干脆不用影藏自己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如果没有猜错,是走到了桃花障中,人一旦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这片桃花实际并不大,只是在不断转换位置,挡住了前路,迷惑林中人的意识。有着桃花林,里边根本不需要守卫。
风半崖丝毫不慌,不是说笑,儿时学武起,她就精益求精的练武,遵照师父的一切严格要求并通览所有五行八卦,可是标准的三好徒弟和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变态级学霸!
此桃花障虽然设计巧妙,是花障中的六六六高级障,但对于她来说却不是难事儿。从出生起她就生活在偏远地方,先是在南海学武,学有所成后又去了北漠,这晃眼就是二十几年,各地文化差异嘛,她便不懂这繁华江南的风俗习惯,可这武学和阵障八卦可是通行的。
堂而皇之走近没有路且紧紧挨在一起的桃花林,不在跟着小路左转右拐,往桃花最艷,最浓密的方向去,不一会儿,眼前便豁然开朗。之所以朝着桃花开得艷的方向去,那是因为那个方向向阳,对着太阳的地方才是希望和出路。
但是前方开阔后,风半崖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她到了桃花林的正中央,里头竟然有一个温泉池子,池子里还泡着个□□的……
男???还是女??
乌黑柔顺的长髮垂在胸前,精緻的锁骨上方是白皙的脖子,再上方是一张缠绕在雾气中美的让人绝望的脸。怎么个绝望法,就是惊艷到极致让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黯然失色的感受。像是最大最光滑的珍珠,最晶莹剔透的美玉,最柔滑的绸缎,最名贵的金子……堆砌起来供在最高端的宝物。
若说风半崖是天上瑶池草,那池子里的就是人间富贵花!
池中的水波轻轻荡漾,池子里假寐的人动了一下,漫到胸口上的水线一下子滑到了胸口以下,白皙到能看见蓝紫色血管的肌肤露出。
随之而来,风半崖感觉到了自己的一丝异样,鼻腔一热,条件反射摸向鼻子,黏黏煳煳,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沾着血的手指,这这这……怎么回事儿?
月事倒倒倒……流了???
还没有时间细细考究,池子边上又多了个男子,乍看还挺眼熟,可不眼熟,那男子是通晓!风半崖已经迷煳了,李二狗家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连通晓也在他家?那日美救英雄时,探了他的内力,武功倒是真不错。她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来衡量,但通晓可以,他是一般人中的顶级~
为了不让鼻血流下来,风半崖用葱根般的手指捏住鼻子,用嘴巴唿吸,半个身子藏在桃花树后,远远的观察着两人。
「门主,把药喝了吧。」通晓眼里是深切的关心。
鼻子里钻进了苦涩的药味儿,凤鸢睁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把手从温泉中伸出接过玉瓷碗,端详着碗里色泽难以描述的汁药,然后把药碗从嘴边送过,倒在了桃花树下。
通晓惊唿:「门主!」
「日子就那么多了,多喝几口少喝几口都一样,何必再去多受些罪来苟延残喘。」凤鸢重归温泉,闭着眼享受温存,淡淡道。
「总会找到办法的,门主如何能自暴自弃。」
凤鸢揉揉太阳穴,这些话听了太多了,倦。
「你先下去吧,我要单独待一会儿。」
通晓张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拿起地上的碗退了下去。
通晓一走,远处的风半崖跃跃欲试,那人究竟是男还是女,心头好像有一只淘气的小猫在抓。她蹑手蹑脚移往池中人身后挪~
凤鸢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感官却十分灵敏,他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而且从脚步声中可以判断出此人不是通晓,他骤然睁开双眼……
风半崖和凤鸢同时愣住了。
凤鸢:这……姑娘长得真像神,不仙~
风半崖:近看更好看了,目眩,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看到天崩地裂的人~
四目相对时间有点长,但是风半崖没有忘记此行目的,然后……一只手伸进了温泉,覆到了凤鸢的胸口……
风半崖感受着那平坦的胸,是!男子!噢~真是暴殄天物,亏了这幅雌雄莫辨的皮囊竟然归一个男人拥有!
凤鸢没有反抗,因为风半崖脸上的正经严肃冷静真的让人很难想像她在干什么。凤鸢没想到摸了胸她就把手收回去了,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就这样?」
「你很莫名其妙。」风半崖道。
凤鸢:…………
第8章 绝色姑娘(一)
凤鸢安静的躺在温泉里,只要他稍稍按一下温泉池子中的按钮,几千支利剑便会从盛开的桃花林中射出,府里的暗卫也会纷至沓来,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而他则会沉下水中,安然无恙。
但是凤鸢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不做这些他还是安然无恙,风半崖未有表现出一分伤害他的意思,也没有要轻薄他的意思。
她甚至在他身旁蹲下身,注视着雾气腾腾的温泉水,伸手到池子里,又像想到了什么,倏忽把手缩回,礼貌问道:「我可以在里边洗手吗?」
凤鸢见她手上沾有血,疑惑着点点头,问道:「你受伤了?」
「不,我流鼻血了。」
凤鸢注意到她挺翘的鼻子下真有一抹血迹,低头笑的满面春风,满林子桃花瞬间都失了颜色:「姑娘造访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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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过很多奇珍异宝,却没有见过此般让人沉溺的笑容,就像是怡红院有东圊那间屋子的鸢尾花一样让她惊艷,不过风半崖没有法子把心理活动表现在脸上,依旧从容淡定的回答:「我是来找人的。」
「什么人。」
「他叫李二狗。」
凤鸢把孟府所有的守卫暗卫僕役都回忆了一遍,真没有一个叫李二狗的。他颇为遗憾的说:「据我所知,府上并没有这个人。」
「那我走错地方了。」风半崖很平静,她忽然想明白也许李二狗猜到了她想答谢他,但是又不想接受,所以没有告诉她真正的住址。
好人一生平安~她默默想。
然后她又浇了浇温泉水,水温和的像轻纱盖在手上,她和凤鸢闲谈:「你一直在里头泡着不会晕吗?」
「不会,不泡才会晕。」还会死~
池子中有一股香味儿,风半崖记得在怡红院闻过,是鸢尾花的味道。
「你喜欢鸢尾花吗?」
凤鸢惊讶她凭藉温泉水中淡淡的香味竟然识出鸢尾,蕙质兰心的姑娘~
「我喜欢红鸢尾,长在最险峻,几乎无人能採摘的断崖上的鸢尾。」
两人像相亲一样各自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后,和谐安稳的气氛被打断,一道脚步声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凤鸢知道是通晓来了,风半崖不知道谁来了,但是总归有人来了。
她蹲下身对凤鸢道:「我先走了。我住在怡红院,有空来玩儿。」言毕,迅速消失在桃花林。
凤鸢哭笑不得,这让他说什么好,他怔怔望着风半崖消失的方向,眼角染着笑意。
通晓进来时,就见着凤鸢似笑非笑:「门主,怎么了?」
「无事。」
通晓还是顺着方才凤鸢看的方向看去,除了随风飘落的桃花瓣之外,并无异常。
「江南怕是要有高人出没了。」凤鸢懒洋洋道。
能在暗藏杀机的孟府来去自如,无人发现,若不是高人,那便是他的人太不成气候,可是前者明显要比后者更有说服力啊!
通晓不明所以,不知凤鸢为何要说此话,但说了无事,他一个手下又怎好过问主子的事儿。言归正传,他把罗裳门飞鸽传书来的信件交给他。
凤鸢抖开信封,一目十行,其实……也就四五行字,看完后把信给通晓看。通晓一览,大致意思是怡红院生意做不下去了,催芬芳正在罗裳门寻死觅活~
事情的原委,通晓大致上了解。没想到怡红院还真撑不下去了。
「属下这就回去解决。」
凤鸢意味深长道:「衣服拿来。这事儿我去解决。」毕竟人家姑娘邀请他去怡红院做客,岂能拒绝这么个有趣人的美意。
通晓有些吃惊,怎么突然管起这些小事儿:「您的身体……」太矜贵,不适合做这些粗活儿啊!
「十天八天死不了。」
……
崔芬芳回怡红院了,喜气洋洋。罗裳门亲自拨人下来復甦怡红院的生意,太有面子了,羡煞大江南北各个妓院的老鸨子~
「都给我记住了,待会儿有新姑娘要来,可是总部派来的人!从今往后可都给我客气点!」崔芬芳在大厅里扯着嗓子吼道。姑娘们都伸长脖子观望,受妈妈如此厚待,究竟是何方神圣。
待到午时,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中,一辆轿子停在了怡红院门口,车上先下来个英俊男子,姑娘们一阵唏嘘。接着又下来了个带着白纱斗笠的女子。
崔芬芳赶紧上前去:「唉哟,通掌事 您怎么也来了。」
「门主不放心,让我亲自把孟笙歌姑娘送来。孟姑娘以后就住在五楼门主的房间。」通晓冷声说完,瞧着厅里正在打量他和孟笙歌的风半崖,干咳低声对崔芬芳道:「门主还说让风半崖和孟笙歌住一间房。」
「啊?」崔芬芳忍不住唿出声来。
「啊什么啊!门主的安排你还要质疑?」
崔芬芳急忙摇摇头,赔笑道:「哪敢有这个意思,只是怕两人住一个房间,委屈了孟姑娘。」
此时孟笙歌突然掀开头上的白纱斗笠,清亮如泉水敲击石头的声音响起:「不会委屈。」
厅里的姑娘们被突然露脸的孟笙歌给惊到,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细手绢儿遮着自己的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吶。个个哭丧脸,想哭~先来了个神仙姐姐,这又来了个绝色姑娘,日子怕是没法过了,不如收拾包袱退休。
站在一干姑娘前端的韩香香几乎晕了过去,对付一个风半崖就叫她殚思竭虑,这又来了个孟笙歌~头牌的名号好像已经自己飘走了,强稳着站住脚,身后姑娘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入耳中。
「风半崖和孟笙歌简直天下绝无仅有,这下子怕是会有两大头牌并居啊。」
「怎么是两个?不是还有韩香香吗?」
「韩香香,呵,她那样子能登的上檯面和人家比吗?相貌一个都比不上。」
「韩香香还是饱读诗书的。」
「切,说得咱们怡红院有谁没有读过书一样。不过她是有机会多说两句罢了,还把她没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
韩香香听着不堪入耳的议论声,气的两眼上翻,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姑娘们一阵骚动:「妈妈,妈妈,香香晕倒了。」
韩香香怕别人抢她位置,一个交好的姐妹也没有。平日在崔芬芳面前倒是乖巧喜人,在众姑娘面前却是趾高气扬。这倒在了地上,巧儿不在身旁,竟没有一个人去扶起来,全等着崔芬芳过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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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快把人送回房,叫大夫瞧瞧。」
于是这场隆重的见面会就在韩香香的一倒中草草结束了。
崔芬芳和蔼可亲的引着孟笙歌和风半崖到房中。屋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是大床,一张则是侧房下人住的小床,毫无疑问,崔芬芳把风半崖安排在了小床上,而孟笙歌坐拥大床。一番安排后,她才去看韩香香。
风半崖喜滋滋的坐在方桌旁倒茶喝,顺便还给孟笙歌倒了一杯。
受了此般不公平待遇,她依旧保持着原样,还有心思喝茶水。孟笙歌笑道:「你很开心?」
「住这间房有东圊,我很开心。」风半崖吐露心声,她之前睡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空气不好,光线不好,还没有东圊~
「难道其他房里没有东圊吗?」
「隔壁韩香香屋里没有,我以前的房间也没有。」
孟笙歌往隔壁望了一眼,大致了解风半崖之前的境遇了。
「你叫什么名字?」
「风半崖。」
「很不错的名字,我叫……」
风半崖出言打断:「我知道你叫孟笙歌。大厅里通晓介绍你的时候我听见了。」
「你认识通晓?」
「他之前来过这里。」
孟笙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风半崖道:「你长得很好看,还有些眼熟。」
孟笙歌勾起嘴角:「大概是美人都有共通之处吧。」
「笑起来更眼熟了,特别是眼睛。」风半崖点评道,她忽然想起,几天前在孟府见到的那个男子和孟笙歌有些相似,孟笙歌也姓孟,还是通晓送来的,他们不会是兄妹吧!
「你是不是城东孟府的人?」
孟笙歌即刻否认:「不是,我是罗裳门的人。」
「罗裳门是什么地方?」
孟笙歌耐心解释道:「宿迁城一路往西边走,坐上一整天的轿子,黄昏时分就可看见两座大山,一座山腰上种满桃李梨树,那是逍遥崖。另一座山上树木葱茏,那是白贫山。往左边白贫山上走就是罗裳门了。」
风半崖听得饶有趣味:「那右边走逍遥崖是什么地方?」
「嗯~上边住着一群好吃懒做,坐吃等死的人。」
「什么人。」风半崖刨根问底。
「逍遥崖上有一个江湖中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的门派,叫柳絮庄,庄主是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叫做姜絮。」
风半崖心神一凝,默默记住了逍遥崖的地址。
两人相谈甚欢,一个下午便过去了。
晚些时候,温柔的天气骤变。夜幕降临,天边一道刺眼的闪电横空噼过,把黑黢黢的夜撕扯开来,不一会儿狂风拍打着窗户,雨也跟着风的脚步踩着窗。
风半崖躺在小床上欣赏着江南特有的天气,闪电是多么的明亮,雷声是多么的唬人,雨点是多么的缠绵~北漠只有一望无际的风雪,哪有此般丰富多彩的春雷雨夜。
对着床的小小窗户,时而投出亮光,时而又恢復蜡烛昏黄的光,明明灭灭到午夜时分,风半崖感觉到了困意,半合上眼睛准备入睡~忽然,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一阵风灌入,桌台上唯一的一盏蜡烛被吹灭了,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风半崖的困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赶走了,她又睁开眼睛,望着窗外,闪电滑过夜空,房间又得了片刻的亮光,而正是一刻的光,她看见床前多了个披头散髮的东西~
闪电再一次闪过,风半崖发现那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更近了,更近了,慢慢靠到了床沿边,甚至低下了头,靠近她的身体……
「你干什么。」平静的语气像窗外的闪电撕破夜空一样撕碎了满屋子的恐怖气氛。
孟笙歌捋了捋满头凌乱的头髮,一屁股想坐到风半崖的床沿边,奈何床实在小,坐到了风半崖的腿上。
孟笙歌:…………
「外面电闪雷鸣,我害怕睡不着。」
要是有亮光,风半崖一定可以看到美若惊鸿的孟笙歌脸上全是委屈的表情,但从语气中也能听出她的可怜。
尊主大人爱民如子的情怀被激盪而起,道:「我的床太小了,你来睡不下。」
「没关系,我床大,能睡下。我们出去睡吧。」
然后在雷电交加的春夜里,风半崖和孟笙歌盖着一床大红色秀鸳鸯铺盖,一同望着窗外~
风半崖浑身不自在,和第一次穿韩香香给的衣服一样不自在,不过那是肉体上的不快活,这次是心灵上的不快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人一起睡,怕动一下吵着身旁的人,怕翻个身压住身旁的人……其实床真的很大,但是她像个一样直挺挺睡在一小块儿地方上一动不动~
要说刚才孟笙歌吓人,风半崖此时更吓人,而孟笙歌却安安稳稳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又来啦!收藏呀收藏呀~
第9章 绝色姑娘(二)
雨后宿迁城的街道铺满沾着雨水的花瓣,新鲜的空气使人心旷神怡。
如此湿哒哒清新淡雅的日子,茶肆酒楼一定有很多吹壳子的人。崔芬芳花了一大把银子雇了一堆大老爷们儿,从各个方向,各条街道,各个聊天闲地而去~
「你们听说没,听说没,怡红院来了两个姑娘,美的那是让人直流口水。」
「谁还敢去怡红院哟,你怕是道听途说。」
「你还不相信,不信明日去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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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去,那鬼地方我才不去。」
「你别是怕家里的婆娘吧。」
「谁怕了。」
「不怕那明日怡红院不见不散。」
「去就去,谁不去谁生娃没□□儿。」
「…………」
消息像春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宿迁城,不多时,所有男子都听说了崔芬芳为了挽救生意放出镇店之宝,两大才貌双绝的姑娘坐镇怡红院~
两人被吹的神乎其乎,凡是个男人都听得心痒痒。
崔芬芳底气十足,随那些个爷们怎么吹,反正风半崖和孟笙歌撑的起。她也就翘着二郎腿指挥伙计木匠把怡红院装扮的纸醉金迷,好迎接明日的盛大场面~
她好菜好肉伺候着楼上两个宝贝疙瘩,送去精緻漂亮的衣裳,贵的咬人的胭脂水粉。没办法,主要就靠两人。
风半崖和孟笙歌起的晚,风半崖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反正没人叫起床,便赖在床上多睡了一会儿。而孟笙歌则是因为床上暖和,刚下了雨的早晨都是凉飕飕的,所以她缩在床上不起来。
待到送饭送衣服送胭脂水粉的人上来时,两人才晃荡着起床来。风半崖洗漱完毕后,把崔芬芳送来的东西翻了个遍,嫌弃的把衣裳胭脂从桌上扔在了角落里,把桌子整理开,饭菜好好的摆在桌子上。
今天是她来江南吃的最好的一顿,有红烧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烧子鹅,蜜卤肘子,醋熘白菜……光是闻着就让她欲罢不能。她迫不及待夹了整只蜜色肘子,抓起就大口啃,嘴被涨的圆鼓鼓,空下来的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夹鸡丁,豆腐,红烧肉。
孟笙歌坐在她的对面,瞧着她一张正经脸上全是油,被撑的浑圆的嘴一动一动的,样子十分滑稽违和。递给风半崖一张白色手帕,让她擦擦嘴,风半崖已经没有手去接了,而且也不想擦嘴,果断摇了摇头。
孟笙歌把手绢儿放在她旁边,拿起筷子:「很好吃吗?」
风半崖点点头。
「哪个好吃?」
风半崖指了指豆腐,鸡丁,子鹅……孟笙歌一一夹过去,把夹的菜通通放到风半崖的碗里,然后自个儿添了一小碗白米饭,吃了些醋熘白菜,肉腥几乎不沾。
一顿风捲残云后,唯独孟笙歌的那盘醋熘白菜还剩下大半,其他盘子已经空空如也。风半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
「你吃饱了没?」
「饱了。」
「你这是几天没有吃饭了?」
「昨晚吃过了啊。」
凤鸢看着比洗过还白的盘子,真的不像昨晚才吃过。
「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风半崖心里美美的,这是自李二狗请她吃了馄饨后最好吃的一顿。
「那你之前都吃什么?」
「清粥馒头。」
虽然风半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委屈不满不开心,但是孟笙歌总觉得从她平淡的语气中能听到很多别人听不到的起伏。
这难道是共枕眠后的灵魂相通?
…………
崔芬芳心心念念着的日子在盼啊,等啊中终于来了,怡红院的琉璃灯比往常亮的都早,在原有的基础上,她又添置了上百盏琉璃灯,只为今夜的怡红院更加迷离!
今天的姑娘们穿的比往日都要少,姿势比往日都要更加不可描述。而阔别怡红院已久的公子爷们男人们,终于又搂住了那些软绵绵的身体。还有一些家中妻子不知怎生也知道怡红院来了俩美人的,趁天黑之前早早把院门关了。但这并不能阻断男子奔向怡红院的决心,能下午熘出去的就熘出去了,不能的则等到晚上翻墙出去。
所以今夜的怡红院爆满,新客熟客,生客老客齐聚一堂!
风半崖身着五层白色纱衣,趴在栏杆上望着久别的盛世之景,感慨了一句:「她们穿那么少真的不冷。」吗?
「年轻人就是这样。」一身似火红衣的孟笙歌趴在风半崖旁边。
两人仿佛置身风月场之外,看的好像是似锦江山,壮阔大海~
「你俩别闲聊了,赶紧下去,表演要开始了。」崔芬芳喊道。
风半崖心头一片茫然:「表演什么。」
「崔妈妈让我们从这里飞下去。」两个绑着鲜花的椅子落在两人面前。
风半崖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上去,并在五楼高空中剁了剁脚,看看结实不结实。别说,还真不结实,咔嚓一声,花椅从中断开。
孟笙歌瞳孔一缩:「风半崖!」
……
一楼大厅人声鼎沸:「人呢?快叫人出来!」
崔芬芳摇着把白羽毛扇子:「各位稍安勿躁,跟着我喊,神仙姐姐!绝色姑娘!马上就来。」
然后大厅里舞台下的男男女女异口同声喊起了神仙姐姐,绝色姑娘!
「啪。」
众人目光齐聚舞台。一阵骚动而起:「什么啊!」
「怎么是条破椅子!」
「退钱!」
「退钱!」
「退……」
「啊!」
「啊!天,天,天神下凡了!」
花椅断裂,风半崖抓住缠着花的绳子,伴随着绳子往下坠,她也跟着从五楼一直慢慢往下飘,翻飞的白色纱裙轻轻飞起,在配上她自带的神仙气质神像脸,大厅里的男子们眼睛一眨不眨,竟然生不出一丝亵渎之意。
她缓缓落地时,大厅里突然响起悠扬明快的琴声,凤鸢捧着暗色古琴,坐在花椅上降落在众人视线中,又是一阵冷气倒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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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仰着头等孟笙歌从三楼再往下时,花椅不往下降了。大家以为这是崔芬芳特意安排的,但是只有仰着头的崔芬芳和风半崖知道,那是绳子卡……卡住了~
一曲毕,孟笙歌还在三楼,一袭纯色红衣惹眼。但客人们的头扬的是真疼,不知谁先起闹吼了一声:「绝色姑娘下来!」
「下来!」
有人开始往舞台上扔银票,接着大家都开始往舞台上扔银票,放银子,珠宝,金元宝……
崔芬芳眼睛都直了,天吶~银票哟,轻飘飘的银票;银子哟,白花花的银子;金子哟,黄灿灿的金子……只是,这该死的木匠,做的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就卡住了!人要是摔下来了怎么办?!
三楼上的孟笙歌抱着古琴与仰头的风半崖对视了一眼,那是满眼的委屈啊!尊主大人爱民如子的情怀又一次被激起~她抓住花绳,在一片惊唿声中飞身而上,到孟笙歌身旁一脚蹬烂了花椅,搂着孟笙歌的腰拉着绳子滑下。
两人在满台子的金钱中落定,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绝!绝!」
人声喝彩。
崔芬芳的心儿都快飘到五楼了。在这关键时刻,拿出了多年来的本领,崔芬芳上台把两位姑娘引走了,连礼都没有行一个,可谓相当的傲气!
男人嘛,就得吊着胃口,崔芬芳风月场子混了多少年头,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客人吵吵闹闹要再看看神仙姐姐和绝色姑娘,全被崔芬芳推拒了,任凭出多少银子都不肯。客人无法,闹了一会儿只好找其它姑娘了。
今日除了出现了点儿大插曲外,生意还是取得了圆满成功!天渐亮时,客人悉数离去。崔芬芳送完了客人,脸都快要笑烂了,细手指数着一张张银票,清算着金银珠宝,雀跃飘飘~
清算好了银子,扭着腰往孟笙歌和风半崖房里去,推门就亲切的叫:「宝贝儿,怡红院的生意可全靠你俩了。」
风半崖和孟笙歌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生怕崔芬芳凑上来在她俩脸上一人亲上一口。
「妈妈,下次还是请靠谱点儿的木匠,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能给您赚几次银子。」孟笙歌酸道。
崔芬芳尴尬笑道:「放心吧,这事儿绝不会发生第二次。这次多亏了半崖。」
「半崖,你的房间太小了,床也小,妈妈马上差人给你做一张大的。你喜欢什么样的,跟妈妈说,妈妈按照你的意思来。」
「我……」风半崖的话未说出口,孟笙歌发出嘶的一声。
崔芬芳和风半崖同时看向孟笙歌:「怎么了。」
「手臂疼。」
风半崖过去,小心翼翼的挽起她的袖子,白的像要透明的手臂上被刮伤了一块,破了点皮,渗了血,伤口旁边是青紫的痕迹。换做普通人算不上什么伤口,但孟笙歌太白了,衬得伤口有些可怖,并且她现在又是崔芬芳的心头肉,不能出篓子。
方才的话题就先放在了一边,崔芬芳慌慌张张到自己房间去拿药箱,连忙给她消炎止血包扎。
崔芬芳把酒精涂在孟笙歌的伤口上,她立即惨叫了一声:「妈妈,您下手怎么那么重啊!」
「唉哟,对不起啊,妈妈在轻点儿。」崔芬芳温柔细緻小心谨慎的将药轻轻抹上去,孟笙歌又叫了一声,把崔芬芳手里的酒精都给吓掉了。
风半崖跃跃欲试:「我来吧。」
崔芬芳心脏受不了这一惊一乍的,麻利让开。风半崖拿起酒精,用棉花沾酒精,棉花一下子就吸饱了,然后她将棉花一下子杵在孟笙歌伤口上~
孟笙歌敛起眼中的泪光,抬起头无辜的看着风半崖,她没有叫,没有出声。
崔芬芳远远看着都觉得那一下肯定很酸爽~
风半崖又在孟笙歌手臂上来回擦了几道,像用抹布擦拭干燥的地板一样,用力拖几下后,气定神闲道:「这下没事了吧。」
「这下好多了~」
孟笙歌感觉看着风半崖中气不足,僵着把火辣辣的手收回,扭头对崔芬芳道:「妈妈能不能送些吃的上来。」
「好好好。你们好好休息,我叫人跟你们做。饭菜糕点,还有水果,一会儿就给你们送上来。」
这下风半崖心里乐开了怀~又能好吃好喝,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孟笙歌了。
孟笙歌起身,甩甩髮麻的手臂,在屋里转悠着。
「欸!这盆鸢尾的花呢?」
「我来的时候觉得挺好看就摘了。」
孟笙歌:…………
风半崖像是发现新大陆:「你也喜欢鸢尾花。」
孟笙歌心如刀割:「喜欢。」不仅喜欢,还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藏的如初感觉心力交瘁……
第10章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大亮了。
怡红院关门关窗,进入梦乡。孟笙歌躺在床上侧身望着眼睛睁的亮闪闪的风半崖:「你不睡吗?」
「青天大白日怎么睡得着。」风半崖拒绝孟笙歌睡一张床无果后,又规规矩矩死沉沉的躺着。
「你躺这么规矩不好睡着。放松点可能会好些。」
「就这样吧,警惕些,否则我怕睡的太轻松压着你。」
孟笙歌轻笑:「不会的。」
「无论如何,白天我都睡不着。」
听完这话,孟笙歌突然从床上坐起:「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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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崖掀了铺盖,好像等这话已经很久了。两人光明正大的推开门,怡红院静悄悄,大家应当是都睡下了。风半崖突然拉住前头的孟笙歌:「小声点,大家都睡了,别吵着她们。」
然后两人把光明正大切换成了偷偷摸摸,从五楼一直轻手轻脚到了一楼。到了大厅风半崖轻车熟路往大门口去,像往常一样门口守着四五个壮汉,非比寻常的是今天她同着孟笙歌一起出去竟然被拦了下来。
「往日里不是可以出去。」吗?风半崖不满的问把大门堵的紧紧的壮汉。
「不好意思姑娘,妈妈交待了,从今往后,除了月假院里没有她的批准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风半崖回头望了一眼孟笙歌,看她是什么意思。孟笙歌上前道:「既然妈妈规定了,那我们就不出去吧。」
风半崖点点头,两人又只得往回走。到五楼时,两人同时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左右瞅瞅,小心谨慎的进了崔芬芳的房间。
「这位姑娘不像是怡红院里的人。」
风半崖问道:「你怎么知道。」
「嗯……怡红院的姑娘怕热,普遍穿的比较少。而刚才那位姑娘穿戴整齐,穿的也厚实,怎会是怡红院的人。」孟笙歌委婉解释道。
「那她来找崔妈妈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后,蹑手蹑脚跑到崔芬芳窗子下,乘着窗缝往里头看。
正在屋里数钱的崔芬芳见到来者显然很高兴,把那姑娘的手一直拉着,坐到桌子前,满眼期待的对那姑娘说了些什么话儿。
风半崖隐隐约约听见了句香桃,猜想着那姑娘应该是叫香桃。
随后姑娘便从衣袖里拿出个小布包交给崔芬芳,崔芬芳如获至宝般接过,捧在自个儿波澜壮阔的胸前,蹭来蹭去,卸了妆有些无神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潮红,又有了神采。
崔芬芳小女儿姿态闻了闻蜡封好的信封,露出个满足的笑容,又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拆开,抽出里头的一张粉红色信纸。她特意从桌前走到窗前,生怕里头不够亮,要到窗子边借更明亮的光才踏实。
哗的推开窗,两道黑影一闪而过~崔芬芳伸长脖子往外看,空无一物,她揉了揉眼睛,回头对香桃说:「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香桃从板凳上起来,疑惑道:「没有啊!」
「怪了,我方才好像看到了人影。」
香桃将信将疑的走到窗前,踮起脚,撅着屁股往外瞅,一只黑猫摇着尾巴从她眼前走过。她咧嘴一笑:「瞧,那儿有一只猫儿,刚才怕是您开窗那猫儿刚好跳过。」
黑猫儿沖崔芬芳叫了一声,她放下心来:「一边儿玩儿去,你这猫儿。」干脆关了窗子,她回到桌子前读信。
躲在墙根处的风半崖和孟笙歌见崔芬芳没有出来,松了口气。重新熘到窗子前,这下窗子被催芬芳关死了,连个缝儿都没了。两人兴致缺缺,失望的回到房间。
「你看到信里写了什么吗?」孟笙歌坐在椅子上,剥了颗葡萄递给风半崖。十六
风半崖接过葡萄,酸酸甜甜的味儿在嘴里乱蹿,她忍不住又自己剥了几颗吃了后才回答道:「看见了四个字,亲亲芳芳。」
孟笙歌被呛了一下:「我看到了想你想你想你。」
风半崖:…………
孟笙歌:…………
下午三四点时,香桃才从崔芬芳的房间里出来,空着进去的手上多了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您也别太担心,放宽些,香桃会照料好的。」香桃站在屋门外,转身对站在里头的崔芬芳道。
崔芬芳面色不好看,方才脸上的神采又没了,转之是压不住的忧愁与憔悴,却还是宽慰道:「好了,我知道,你快些走吧,晚了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香桃应了声,背着包袱快步下楼去。崔芬芳见人走远了,关上门,坐到梳妆檯前,看着空落落的首饰盒与私房钱袋子,一阵恍然。
衣柜里有两箱银子,她去搬了出来,细细摸着冰冷的银身,心头一热,捡了几锭塞进怀里。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但不一会儿她的笑容又僵在了脸上,觉得这银子烫人。
大江南北叫的出名字的妓院皆隶属于罗裳门下,每个院儿每月定时要交规定数的银子,交不够上头便会派人下来查帐,若真是因为生意不好才未交上,倒也不会怪罪,反倒会下派人来帮助改善生意。但要是查出私吞,上头会把人直接削职赶出院儿,并下发黑名单到各个青楼,别说在自己的院儿里没法混了,就是天南地北的院儿也没人敢收,还得嘲讽上几句。
就是胆子再大,再爱财,她也干不出此等蠢事儿来。不寒而慄的惩罚让她不得不把怀里的银子放回箱子,她深切不舍的看了两眼后,才把箱子关上。把两箱明晃晃的银子上交了~
夜幕降临,怡红院的琉璃灯又斑斓的亮起。崔芬芳一天没睡,上好妆容盖住脸上所有的情绪,像往日一样扭着腰,烈焰红唇勾起妩媚的笑,游走在大厅之中。
怡红院的生意又恢復往昔,大厅里热热闹闹,还是那嘈杂的娇嗔声,各色胭脂水粉混合的味道。香气扑鼻中突然使人嗅到一股另类的气味儿~崔芬芳弯腰往下闻又仰头往上闻,顺着气味儿一路闻过去,味道越渐浓郁时,一姑娘捏着鼻子拦在催芬芳跟前,小脸儿憋的通红,眼泪汪汪:「妈妈,陈大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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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芬芳直起腰,为之一振,美目惊恐中憋着气望向了大门口……
第11章 绝色姑娘(四)
陈大宝,宿迁城猪肉连锁铺的大老闆,上至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要吃肉的就得上陈氏肉铺去买。
陈氏肉铺不仅卖猪肉,还有鸡鸭鹅牛等各种肉,品种丰富,肉质优良,价格合适,从来不坑不骗不压榨任何顾客,大家也都喜着去陈氏买肉,陈氏由此生意顺顺利利,赚得盆满钵满,跻身宿迁第一富!
陈大宝家的宅子有宿迁边陲村庄那么大,妻妾……有点伶仃~因为陈大宝不仅富的流油,还胖的流油!
若是那一米七几的个儿,两百多斤重的身体往娇滴滴软绵绵的姑娘身上一扑,今天的办的喜事儿明天准得办丧事儿~除却肥胖之外,陈大宝肥头大耳,油腻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臭水沟的味儿,仰起手臂又是一股狐臭,张开镶着半张金牙的嘴又是一股臭鸡蛋的味儿!
你说味道如此销魂下人和自个儿也会受不了吧!嘿,但人家陈大宝嗅觉有问题,根本就闻不到自己的味儿,下人为了能正常伺候,直接让大夫往身体的穴位上一扎,也就跟着嗅不到味儿了……
伴随着陈大宝往大厅走,怡红院都要抖三抖的状态,以及已经吐晕在东圊的客人~崔妈妈表示:这生意万万做不得啊!
她强装热情的飞到大厅门口拦着陈大宝,眯着被熏的睁不开的双眼:「陈……陈公子今晚怎么得空上,上咱怡红院来……」
陈大宝仰起垂着一圈又一圈颈子肉的脖子,大笑了三声:「大街小巷街坊邻居都说崔妈妈院儿里来了个神仙姐姐和个绝色姑娘,我陈大宝也来凑凑热闹。」
张嘴热腾腾的气流飘向崔芬芳,噢!天,她扶住墙,哪个好心人能给个毒气罩!
「哈~陈,公,子,能光临怡红院,院儿里可谓是,蓬荜生辉,啊!只是不巧笙歌和,半崖,今天不舒服,不能接客。」崔芬芳扯着嘴角,艰难的说完话。
陈大宝对于崔芬芳的说辞,自信从容的挥了挥肥胖的手臂,噢~又是一阵让人心碎的味道呢!一个陈府的僕役立马抱着个小箱子上前来,打开箱子,一箱子亮闪闪的元宝在琉璃灯的映射下更加喜人了~
崔芬芳伸出手抱住箱子:「陈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笙歌和半崖是真的不舒服。」
陈大宝见状大笑起来,让人神魂颠倒的味儿再一次侵袭而来,眼冒金光的崔芬芳瞬间清醒过来。要是真让孟笙歌和风半崖接陈大宝,可能会从五楼跳下来,孟笙歌能住上门主的房间,此人身份必定不简单,而风半崖又被门主安排到和孟笙歌一个房,可见风半崖得门主赏识。
她如何能给两人分配此等资源?
崔芬芳忍痛把箱子放回僕役手上:「陈公子,今日两人真不能接客。」
陈大宝略感意外,但财大气粗不是吹的,当即又挥了挥手,另一个僕役上来,抱了个更大的箱子,陈大宝很懂行道:「妈妈,知道您要往上头交银子,这箱大的是专门给您的,您瞧瞧够不够。」
崔芬芳眼睛直了,这……嗯,其实让风半崖接一下陈大宝还是可以的,因为她摘了门主的鸢尾,该罚!她还掐了她的脖子,该罚!她把后院儿的狗放出来了,该罚!她还私自跑出怡红院,罚!罚!罚!就算她从五楼跳下来也没事,摔不死,昨天还是她把孟笙歌接下来的呢!
崔芬芳眉开眼笑,接过两个箱子,屁股能扭出朵儿花来:「既然陈公子那么有诚意,我就把半崖给您叫到二楼去,您且随我到二楼稍等片刻。」
之所以叫到二楼是为了能让五楼保持清洁和味道正常啊!
而此时此刻五楼的风半崖正在和孟笙歌喝着茶下着棋呢。
风半崖被崔芬芳单独叫下楼,孟笙歌放下棋子,扣上茶杯:「我不去吗?」
「哎呀,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不急,伤好了再说接客的事儿。」崔芬芳安抚道。
风半崖认同崔芬芳,点点头,独自随着她去了。孟笙歌等两人走了以后,推开门,在栏杆处往下观望,并没有看见风半崖和她接的客,她捉摸着下楼会不会撞见崔芬芳,转身之际却见到了隔壁的韩香香。
她回头时韩香香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在见到她时,瞬间又给敛了,一幅病恹恹脆弱可人的模样。
「孟姐姐没有接客吗?」
孟笙歌道:「你不也没接吗?」
「香香也想出份力,可是身子骨本就不争气,现在又染了风寒,头脑晕晕乎乎,妈妈不让去接客。」韩香香咳嗽了两声,眼中带着雾气,惹人心疼。
「哦。」
韩香香对于孟笙歌简洁的话感到了尴尬,没想到她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便干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道:「香香还挺羡慕风姐姐能去接客的。」
「你怎么知道她去接客了?」
「啊……香香刚才出来透透气,正巧见着姐姐随妈妈下楼。」
「既然染了风寒,头脑发昏怎么还有力气出来透气?」
韩香香见着孟笙歌锐利的眼神,心下发怂,被问的脸色发白:「呵呵……就,就是屋子里太闷。」她怕孟笙歌再问下去她就得跪下了,连忙道:「外边风大,香香就先进屋了。」
孟笙歌邪笑道:「既然香香如此闷,正好我也不接客,不如到妹妹屋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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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香香背影僵住,不曾想到她竟然要去她的房间,她哪里是商量的语气,分明就是铁心要进去。
韩香香犹豫着想拒绝,孟笙歌却露出个蛊惑人心的笑容,径直进去了。
风半崖随同崔芬芳到二楼,在崔芬芳慈祥的笑容中走近她指着的房间,打开门前脚踏进去,崔芬芳后脚便锁了门。
风半崖不没去注意崔芬芳锁了门,因为萦绕在周身的气味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掉进了粪坑,味道着实让人窒息,但她却无法摆出难受的表情。
陈大宝见着来人,唰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神仙姐姐,你比画像上还要美啊!」
风半崖一贯镇定的走过去,坐下:「你如何有我画像。」
「坊间可见,三两银子看一次。」陈大宝过于激动,撞着桌子,桌子一阵晃动。
风半崖平平静静说出内心所想:「你太胖了,也太臭了。」
陈大宝明显愣住,活了二十八年,他,宿迁首富,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胖,说他臭!没有表情,没有语气。
他脸上因为太过激动泛起潮红,像两块大饼子。唰的又从板凳上起来,直接撞翻了桌子。
屋外站的老远的崔芬芳也听见了屋里的动静,顾不得臭,连忙去把门推开。陈大宝满脸非红,眼睛瞪的像牛眼,急促唿吸望着淡定坐在板凳上的风半崖。
见着崔芬芳进门来,陈大宝怒吼一声:「滚出去。」脸上的横肉跟着吼崔芬芳时上下颤动,像一只发疯的大狗熊。
崔芬芳被吼的脑壳发懵,鬼使神差的退出去,哗的一声把门又给关上了。
陈大宝死死盯着风半崖,眼中慢慢出现了红血丝,肥厚的手掌拍在板凳上,痛哭流涕:「神仙姐姐,您是唯一一个直言我缺点的人!不,您不是人,您是神仙。」
父亲和母亲老来得子,从小便把他捧着含着,养的一肥二胖,从不准谁说他坏话。后来他成了首富,身边人更是对他唯唯诺诺,可他分明见着他们恭敬时眼中行动上的强忍,询问他们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致命缺点,但却一直没人说,反倒是夸他一顿。久而久之,他便以为自己真挺好的~直到今天,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先是不可置信,后是深信不疑。
风半崖认真打量了陈大宝,听其言辞,她生出种惺惺相惜之感,都是没有说得上话,没有知己的人啊~
「若是你减了肥,五官露出来,外加去了身上的臭味儿,应当不错。」
陈大宝扶起地上的桌子,两人面对面交谈,像虔诚的病人在谘询救死扶伤的大夫。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减的下来呢,又怎么能除臭呢?」陈大宝满眼希翼。
风半崖:我怎么知道。但不能伤害走在绝望边缘的人儿,于是随口道:「每天早起沿着宿迁城跑上两圈,坚持每日洗三次澡,吃素不吃荤。」
陈大宝咬咬唇,除了每天洗三次澡能做到外,好像其他都做不到啊!
风半崖一眼洞穿他的难处,便从兜里摸出一颗黑不拉几的圆球:「吃了。」
陈大宝接过圆球,听话的咽了下去:「这是什么药啊?」
「令你勤奋的药,若是每天早上你不起来的话,就会肚子疼,若是不锻鍊的话,还是会肚子疼,吃了荤腥,依旧会肚子疼。」
陈大宝如获至宝:「还有这种好东西!多谢神仙姐姐赐药。」
「别客气,天涯难遇知己。」风半崖淡定道:「你闻不见自己的臭味。」
「啊!神仙姐姐真是料事如神,我真闻不到臭味。」
「我就是问你闻不闻得到。」风半崖耐心再解释了一遍,这一点她就要给差评了,为什么她跟孟笙歌认识不久她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陈大宝恍然大悟:「噢噢!我确实闻不到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味道。」他左右闻了闻自己腋下,并哈了口气闻了闻,确实没觉得有什么味儿。但浓郁的味儿尽飘到了风半崖的面前~
一个闻不到,一个表现不出来,这下可苦了来找风半崖的孟笙歌,一把推开门,见两人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她立马关上门,在门外深唿吸了两口。
「方才,方才那位是绝色姑娘!」陈大宝惊唿出来。
热乎乎的气流让风半崖又受了一个暴击。
「她逃跑的速度和你的臭度成正比。」
陈大宝掩面:「为什么我就闻不到?」
「你嗅觉可能出现了问题。」风半崖说着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根银针:「我可以帮你一把。」
细细的银针没进迎香穴,风半崖慢慢抽出,见陈大宝镇定的模样,问道:「有没有感觉。」
陈大宝摇了摇头,却只摇了一半,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疯狂的钻进了鼻子:「呕~好臭,不行了!我要回家去。神仙姐姐我们改日再约!」
陈大宝站起来夺门而出,吓了门外的崔芬芳和孟笙歌一跳。崔芬芳去追捂着嘴的陈大宝,孟笙歌则去屋里看风半崖。
风半崖慢悠悠的从屋里渡着步子出来,孟笙歌急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现在想用刷子洗澡。」
然后~孟笙歌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请用你可爱的小手丫收藏,好吗~
第12章 绝色姑娘(五)
陈大宝走后,夜色还早,崔芬芳也没再让风半崖接客。
「你先上楼去洗澡吧。」孟笙歌在楼梯口转角处对风半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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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崖点点头,现在她的身上也染着了陈大宝的丝丝气息。于是毫不推辞的在孟笙歌的目光中上楼去了。
孟笙歌没有跟着上楼,收回目光后望着笑的贼满意的崔芬芳,意味深长道:「妈妈~您的好,笙歌代半崖就给您记住了。」
崔芬芳面色一沉,孟笙歌带着笑意的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干笑,哀戚戚道:「笙歌说的是哪儿的话。这陈大宝慕名而来,又是宿迁城的大腕儿,妈妈也得罪不起啊,委屈着半崖了。」
孟笙歌一双狭长的眼睛扫过崔芬芳的脸,崔芬芳心头仿佛漏了一拍,想再说点什么的嘴乖乖给闭着张不开。
「妈妈好自为之,若是不想门主知道的话……」孟笙歌话未说完,傲然转身踏着楼梯上楼了,留下崔芬芳在原地干望着她的背影。
崔芬芳心里的滋味不好受,何时轮到院儿里的人压到头上了,孟笙歌若非是门主亲派下来的人,她非得挫挫这丫头浑身扎人的锋芒!可惜事与愿违,她一个无权无势的青楼鸨子怎么敢跟上头的人斗?
嘆了口气,她摸了摸紧紧贴身装着的粉色信笺,心头又注进了一阵暖意,自言自语道:「为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个死鬼究竟知道吗?」
……
孟笙歌回房时,风半崖已经洗过澡了,浑身还有些湿漉漉的感觉,如同雨中夏荷,出淤泥而不染。她正坐在凳子上擦头髮,水珠点点往下坠落,打湿了一小片地板,乌黑亮丽的直发被她揉擦的乱七八糟,像个鸡窝。
「我来跟你擦吧。」
「噢,正好。」
孟笙歌接过帕子,先用梳子把风半崖的头髮撸顺,再用帕子在顺畅了的头髮上轻轻擦拭。
「笙歌,你真贤惠,要是以后谁娶了你就是那人的福气。」风半崖开始学着话本里的段子夸人了!
孟笙歌:……我这不是贤惠,这只是常人能做的事情自己也能做罢了~不过她还是陪着风半崖一同煽情。
「可是步入了青楼,姑娘们大多都难得善果,也许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容颜老去时,孤寡余生。」孟笙歌说得动情,使人心生酸涩。
「为何会这样。我看大家都挺开心。」风半崖从未真正领悟到女子之家的营生究竟是什么,在她看来,不过是个消遣娱乐场所,谈谈琴,念念诗,聊聊天~还有像陈大宝那种,解答人生疑惑。
姑娘们为什么要不得善果,难道是因为要奉献终生不求回报吗?
孟笙歌还未解释,风半崖便语重心长道:「笙歌,你真伟大。」
「此话怎讲?」
「花样年华奉献给怡红院。」
孟笙歌笑道:「你不也一样。」
风半崖不贊同的摇摇头:「我不一样,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离开怡红院,你要去哪儿?」孟笙歌拿着帕子的手不着痕迹的顿了顿。
「回家呀,玩儿够了总要回家的。」风半崖理所当然道,江南虽好,富饶而有风情,可旅人终要归家,她终要回北漠守着那一方子民的。
孟笙歌眸光闪动,放下已经被浸湿了的帕子,切开话题道:「头髮干了,时辰也不早了,睡觉吧。免得到白天你又睡不着。」
「提议甚好。」风半崖也不理会突然断了的话题,脱了外衣便倒在了床上,经过孟笙歌的多方劝导和这几日的熟悉,她已经开始习惯了两个人睡觉,睡起来也就自在多了。
她自在起来,孟笙歌就不是很自在了,闭上眼睛来了点儿睡意,风半崖一脚过来,她的睡意又去了。来来回回好几次后才消停下来。困涩之意重新涌现上来时,筋脉忽然一阵动乱,一股极寒之感自心脉中而出,不一会儿便蔓延开来……
熟悉的疼痛感布满全身,孟笙歌抬头看着窗外圆盘似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撒在窗台上,她闭上双眼,咬着牙从床上坐起。
风半崖静静的躺在身旁,月光下的面容柔和动人。孟笙歌睁开眼睛看着睡梦中的风半崖,用手撑着床,小心翼翼的下床,掀开被子,脚刚刚伸出,一道凉幽幽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孟笙歌脸上沾着汗水,背对着风半崖,刻意平缓语气:「嗯,有点痒痒,没事儿,你睡。」
「痒我跟你挠啊。」风半崖说着就扑了过去。
孟笙歌急忙闪开,从床上滚了下去:「又不痒了!我……去,一趟东圊。」言罢,衣衫不整趔趄着往东圊跑去。
风半崖不明所以,好在没有追出去,翻个身继续睡了。
孟笙歌离了风半崖的视线后,跌跌撞撞到东圊门口,扶着门滑倒在地,一双丹凤眼里布满血丝,仿佛妖冶绽开的红鸢尾。
「门主!」
黑黢黢的窗口突然跃进个人影,单膝跪在地上,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瓷瓶抖出小拇指大小的奶白色药丸,想往孟笙歌嘴里塞。
孟笙歌抬手打掉嘴边的药,药丸从通晓手中滚落在地:「滚,谁让你来的!」
「今夜月圆之夜,门主,若是不吃药……」
白蚁食心,如坠冰窟。跪坐在地上的孟笙歌哪里会不知道,她摸了摸无缝贴合的□□,盖住了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孔,她担心的是:「面具会不会脱落?」
通晓低吼出声:「门主!」
「我问你面具会不会落!」她不在用孟笙歌清冷的声线,而是用了原本罗裳门主凤鸢妖冶的声音回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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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通晓妥协,又劝慰道:「门主,属下先带你回孟府,待疗好伤再回来,好不好?」
凤鸢惨然笑道:「好?若是能好,又怎么会是今天的模样?」他推开想去扶他的通晓,斜靠在门框上,双目恍然的望着窗外:「去查查风半崖的来歷。」
通晓跪在凤鸢的身旁,两道俊朗的眉毛蹙成一团,不忍的看着受苦楚折磨的凤鸢,这些年,门主当是受够了生的折磨,对活着的厌倦足以让一个人溃败。
他缓缓起身,不再苦劝:「属下这就去查。」言罢,他去扶凤鸢起来。
凤鸢长吸了口气,借通晓扶着的力想起来,一道声音却让两人杵在了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风半崖站在两人不远处,从她完美的角度上两人就是搂在一起的。
凤鸢:……
通晓:!!!
风半崖原是在床上睡的正酣,一个大翻身被子掉在了地上,凉飕飕的风吹醒了她。醒来时发现孟笙歌还没有回来,心下一急,可别是掉进东圊里了,她出来寻人时,便看着了刚才的一幕。
凤鸢摸了摸眼角,推开通晓,跌跌撞撞扑到风半崖怀里,抽抽搭搭道:「他……他想轻薄我!」
通晓瞪大双眼,两颊泛红,满脸懵圈儿:???!!!
「门……」
凤鸢大叫一声,打断通晓的话:「我不想活了!」拉着风半崖就往窗口沖。
「笙歌,别冲动。」风半崖安慰道:「要轻生拉着我怎么能成功。」
凤鸢:!!!
这次他是真想轻生了。
不过风半崖拉住了他的手:「也许通晓是真的喜欢你,我听说会脸红的男人是好人。」
通晓脸通红:「不……不是……」
「你看他都否认了!」凤鸢又大叫着打断了通晓结巴的解释。
风半崖把凤鸢拉到身后,浑身的气场骤然冷却下去,闪身过去扣住通晓的肩膀,通晓急忙闪开,肩膀处像是被钳子夹过了一般,痛的脱力。
他微眯起眼睛,那日试探风半崖果真是低估她了。他抽出剑,径直朝风半崖刺去,步伐快的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剑锋却距风半崖一指前被她用两指夹住了,修长的两根手指看似无力,却让通晓无法继续往前刺,也无法收回剑。
僵持之际,风半崖轻轻偏头,绕开剑,两指顺着剑身往上滑,整个人在眨眼间到了通晓跟前,通晓心头一惊,欲要反抗时,被风半崖不知何时抬起的脚,一脚踹中后背,被迫跪倒在地,佩剑掉落到地上发出啪哒的声音。
通晓眼中满是惊恐,他恐竟然有人武功到了此番出神入化的境地,两招便可将他击败。而意外的还有凤鸢,他猜到风半崖武功不错,却没猜到她的武功已经霸道到这番。
正当凤鸢要为通晓求情时,风半崖却自觉放开了通晓,从通晓脚边捡起一颗圆润奶白的药丸,正是先前凤鸢不肯吃的药。
风半崖捏着药丸问凤鸢:「这是什么。」
「嗯……合欢散,他想逼我吃。」凤鸢随口道。
跪在地上伤心欲绝的通晓:!!!
「合欢散。」风半崖重复了一遍,这玩意儿还是在话本里听说过,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把药丸丢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怎么那么苦。」
凤鸢:……
通晓:……
第13章 绝色姑娘(六)
神奇的药丸苦中回甜,有清茶的芬芳,又有山药的苦涩,好评!风半崖蹲下身抓起匍匐在地,崩溃边缘游走的通晓:「你在哪里买的。」
「在……」十几个顶级大夫夙兴夜寐,日夜颠倒炼制出来放在罗裳门暗阁里,他去拿来的。
「快说,说了半崖就放你走。」凤鸢从风半崖身后蹿出来道。
风半崖点点头。
通晓仰着头,看见凤鸢一本正经的样子,余光却瞄见了他衣袖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可能会晕过去,于是咬牙胡诌道:「坊间小巷子里买的。」
风半崖心满意足,一道黑影闪过,通晓便从窗户跳出去了。
风半崖信守凤鸢的承诺,没追,让他走了。
「走吧,没事了,回去睡觉。」言罢,半崖阔步走在前头,却未见凤鸢跟上来,她疑惑回头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凤鸢倒在了地上。
风半崖心下一慌,急忙过去把人扶起,沾着他的身体,发现他浑身凉的吓人。她赶紧把人带回了房间,放平在床上,用厚厚的被子盖着。
「笙歌,笙歌,你怎么了。」她摇了摇他一动不动的身体,暖和的被子好像不能把他捂暖一分,论她怎么唤也没反应,无奈之下,她脱了鞋上床把他撑起,然后盘坐在他身后,运气将内力渡到他的体内。
温热的内力传入凤鸢的身体,凤鸢□□了一声,风半崖收了气把他重新放平在床上,又轻轻唤了一声:「笙歌,好些了没。」
凤鸢闭着的眼睛睫毛轻颤,颤颤巍巍眼睛裂开了缝,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半崖。」
「嗯,我在。」
「你凑近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听了凤鸢的话,风半崖把头高高的仰起,两个鼻孔孤高的对着他:「通常这时候说的都是遗言,你还是别说了。」
凤鸢:……
他吃力睁开的眼睛涣散的看着毫无动容的风半崖,无奈又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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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崖怕他再也不睁开了,不得已还是遵照他的意思凑近他……然后,凤鸢诈尸一般脸突然贴近挡住了她的视线,随之而来还有唇上冰凉的触感,以及……探入嘴中的舌头……
风半崖一巴掌扇开凤鸢,从床上弹起,心头一万点发懵发杵发怔:「你干什么。」
凤鸢被扇的耳晕目眩,风半崖传到他体内的内力和嘴里残留着药丸把他的命暂时捞了回来,这一巴掌几乎又给拍了回去,他虚弱道:「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我的意中人了。」
风半崖站着床边看着说话都困难的人,心中虽然很不爽快,但还是用一颗海纳百川的心宽容了这个夺了她初吻的人,自我麻痹,两个女人亲一下全当姐妹情深!
「合欢散我吃了,为何你有反应。」
凤鸢无言以对,撒了一个谎总要用更多的谎来圆,然而他选择不圆,两眼一闭,假装晕过去了。
「孟笙歌。」半崖叫了声,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回应,她用最平静的语气嘆了口气后,把皱起的被子掖好。
窗外的天开始破晓,她坐在窗前望着太阳从东边出来,怡红院打烊关门了,孟笙歌也睡着不起来,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凉意已经褪去,体温已经正常了,放下心,百无聊赖,她便从窗中跳出,翻墙来到久违的大街。
今日份的大街人头攒动,从西街挤着到东街来,风半崖杵在路中间,望着提着篮子的妇人抖着大胸脯往菜铺里奔,拿着手帕半遮面的姑娘朝胭脂铺里蹿,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小贩哧熘躲进巷子~
风半崖抓住一个正在跑的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捂住口鼻,指了指后头,然后急急忙忙的跑走了。她望向大哥指的方向,斜坡上迎着初起的太阳跑来一个圆润的男子,大街上飘散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熟悉气息。
风半崖绝然转身,随波逐流。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
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周遭已经空了的街显得声音特别大,她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木然转过身,陈大宝大汗淋漓的上前来,一张肥肉脸红扑扑,嘴快裂到耳根子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神仙姐姐,您逛街吗?」
「是。」
「听您的劝,我大清早就来跑步了。」陈大宝自豪道。
风半崖仔细观摩,竟然发现陈大宝有些憔悴,虽然他的喜悦掩盖了一些,但是依旧能让人瞧出来。
「你脸色不大好,怎么了。」
陈大宝脸上的自豪唰的一下没了,满脸委屈:「自从神仙姐姐治好了我的嗅觉,我每天闻着自己身上的味儿就想吐,看着饭菜毫无胃口,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上吐下泻精神失常~瘦了两斤!」他晃着两根手指,震惊竟然瘦了足足两斤。
这味儿换谁身上谁也不好受,风半崖默默为陈大宝祈祷,待过段时间他慢慢习惯了自己的味道后,应该就能正常的起居了,并且还不想再继续运动,到那时她餵给他吃的勤蛊就要发挥作用了。
她鼓励道:「坚持就是胜利。有朝一日你也可以瘦成一道闪电。」
陈大宝对风半崖的鼓舞而心潮澎湃,甩掉被臭味折磨的悲怆,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继续努力,我先走了。」不然她也快受不了了。
「神仙姐姐要去哪儿逛,若是找不到地儿,可以去北街小巷听书喝茶,那里的点心好吃,各味儿小吃都不错,说书先生全说些奇闻趣事。」陈大宝突然又压低声音:「还可以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图册小话本哟~」
风半崖心头露出赞许的微笑,脸上却是风平浪静。
陈大宝干咳一声,暗道该死,神仙姐姐如此不染世俗尘埃的人能去买那些不清不楚的玩意儿吗?必须的不能啊!
「神仙姐姐别介怀,我瞎说的。」
「挺好。北街怎么走。」
「啊?」陈大宝没想到风半崖真要去,懵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人家是去听书喝茶。
拍头道:「沿着东街走到尽头,左转穿过一条大街就到了,路程稍微有些远。」他从兜里摸出一大袋沉甸甸的银子交到风半崖手上:「神仙姐姐拿着银子去坐辆轿子,一会儿就到了。」
风半崖接过银子,终于得到这玩意儿了,满心欢喜:「谢谢。」
「神仙姐姐千万别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去陈府找我,到肉铺子上报我的名字也行。」陈大宝拍胸脯豪气道。
礼尚往来:「你若有事也可以到怡红院找我。」
陈大宝飘飘然~眼睛鼻子笑成一团:「好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 风半崖:最近如初老妈子有点愁,因为听说读者觉得我是个男的。(从容淡定脸)呵,安能辨我是雄雌~当然,为了满足广大看客,本尊也可以去把凤鸢那条心机狗的性取向打弯。
凤鸢:请注意,此乃言情,并非纯爱,也非百合!
忽然跳出来的李如初:其实还有可能!
风半崖、凤鸢(异口同声):你敢。!
(瑟瑟发抖)李如初:那……那怎么样?
风半崖:有眼光。
凤鸢:我选择死亡~
第14章 绝色姑娘(七)
北街巷子比正街窄一半,但比一般的巷子要宽些,巷子里头是琳琅满目的小铺子,铺子外是摆摊卖烤肉串儿之类的小摊贩。
风半崖站在巷口,吸了吸各色香味儿,感觉踏入了天堂,迫不及待的身影从一个又一个的小吃摊前闪过,也没有问买的吃食多少钱,反正一家小摊丢一小把碎银子,所过之处的摊主笑弯了腰。大手大脚的钱倒是花高兴了,而后果便是一大袋子银子转瞬就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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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半条街,肚子还是平坦坦,她没有继续吃下去,巷子拐角处有个小摊儿,上头摆着各色小册子,她快步走上去,操起一本翻了几页,黄色的纸业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姑娘,要不要买两本啊?」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见着有生意来了,笑纹都给笑了出来。
风半崖看小册子里的故事写得精彩绝伦,便爱不释手。又翻了几本带着香艷插图的小书,品种可丰富,比师弟送给她的种类齐全多了。
「都要。」
「好嘞好嘞。」摊主把风半崖拿的一大叠册子小书全放在一块儿,用两根麻绳捆在一起,然后又用块粗布包扎起来,收拾的妥妥的,只可惜风半崖付钱时,把钱袋子掏了个底朝天也只掏出一块碎银。
风半崖和摊主大眼瞪小眼,摊主为难的摇了摇头,虽然姑娘长得贼好看,可是:「银子不够啊!」
「不够。」风半崖把提在手中的书恋恋不捨的还给摊主,捏着唯一的一块碎银子嘆气。极不情愿离开的看了一眼满摊子的册子后,正准备再逛逛回怡红院时,一锭元宝从她的身旁擦过,被扔在册子上,清冷的声音响起:「全都买了,把你的藏书也拿来。」
摊主眼睛顿放异彩,不仅是因为这么大个元宝,还有因为来买册子的姑娘实在美的让人流口水,今儿个什么好日子,一下子两个顶顶好看的姑娘光顾小摊儿。
姑娘年纪轻轻,不像嫁人了的,咋都来买册子了,宿迁的民风已经开放到这番境地了?
摊主笑得猥里琐气,连忙捞起元宝,瘦精精的身体从摊子前站起来:「姑娘稍等啊!」
风半崖盯着眼前满面春风的凤鸢,哪里像昨天半夜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
「醒来你就不见了,所以我就出来找你啊。」凤鸢一张高冷脸,却撅着嘴,满眼委屈:「我翻墙出来还把脚给崴了。」
风半崖低头看他的脚尖:「那你有没有事。」
「没事。」
「那就好。」
两人交谈之际,摊主已经把珍藏的春/宫图,望春/山等等一系列带春字的小书册子一骨碌全找了出来。两人各拿了俩本翻阅了一下,脸儿都不带红的,反倒是把摊主给闹了个大红脸,平日都是些糙爷们儿光顾,哪有这细皮嫩肉的姑娘光天化日下跟翻四书五经一样翻小黄/书的!
「不错。」
两人一人提了两捆书,闲逛在小巷里。
风半崖甩着两捆小册子问道:「你还有银子吗?」
「有啊!」
风半崖:!
于是两人又把后半条街吃了个遍,一只手拎一捆册子的手变成了一只手拎两捆,另一只手还要拿糖葫芦,烤串儿~
吃到长巷尽头,凤鸢捂着肚子弯着腰站在围墙边:「不行了,我实在吃不下了。」
「再坚持一下,就只剩下五个摊没有吃了。」
凤鸢连忙挥手:「不行不行了。」
风半崖把手里的烤肉串递到凤鸢嘴边:「吃吧。」
凤鸢咬咬牙,嘴伸过去咬了几口。风半崖心里贼开心:「看,还能吃下,走吧。」
嗯?!
凤鸢赶紧拽住风半崖的手,连哄带骗的往摊子旁的铺子里走:「我们去铺子里看看,听听书,喝喝茶吧。」
风半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跟着凤鸢一道去了。两人进了个说书铺,里头桌子整整齐齐摆着,多是些长衫男子,嗑着瓜子喝着茶,听着说书先生狂侃,不过也有些闲着无事的贵妇在这儿打发时间。
「话说这怡红院来了两个绝色佳人,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往怡红院里头钻,都想一睹芳容啊!可着姑娘不好见啊,唯独咱宿迁首富陈大宝拔得头筹,花了两大箱银子和神仙一般的姑娘待了一个时辰。」两人在角落里的桌子坐下,便听见说书先生在前头唾沫横飞讲的抑扬顿挫一惊一乍,说书先生续着两撇鬍子,细细长长,倒是有些像算命的~
「竟然是在说我们。」风半崖兴致勃勃,一只手撑着下巴听,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端着茶杯一口喝干了茶。
见她没有在提议要出去吃小摊,凤鸢松了口气,给她剥花生米。
「话说这两姑娘是什么样?呀,一位宛若天神,面容漠然,宠辱不惊,对着陈大宝的……呵呵大家都懂~也是面不改色,淡定从容。而另一位则美艷之至,一双丹凤眼直教人看了找不着北……」
风半崖从凤鸢手里拿过花生米,和对面一桌华衣贵妇面面相觑,眼睛一眨不眨。对面一桌妇人听着八字鬍须说书先生的描述,一边直瞪着风半崖与凤鸢,从左至右,从上往下打量~目光像刀子刮在身上。
「嘿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铺子里正好有两位姑娘的画像,若有人想看,三两看一次!仅此一家哦~过时不候!」
话毕,铺子里的人一群骚动,特别是坐在风半崖和凤鸢对面的贵妇们纷纷扑向说书先生。
「我们的画像。看来陈大宝说得是真的。」风半崖老神在在,她方才放弃吃小吃就是因为想起陈大宝说过坊间小巷有她的画像,便进来瞧瞧,没想到还真给碰上了。
继续往凤鸢手里拿花生米,却抓了个空,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凤鸢:「怎么了。」
「看了画像的妇人好像对我们有点误会啊!」凤鸢瞅着前头双眼要喷出火的并且蠢蠢欲动的妇人,以及看着他俩眼睛都瞪直了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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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两,我买了这两幅画。」凤鸢当机立断,飞奔过去,一张银票塞给说书先生,抓起画像从妇人身旁挤过。
妇人看得更清楚了,这不是画像上的人是什么!
「天吶,这比画像上还美啊!」
「她俩就是孟笙歌和风半崖!该死的小妖精,让我家老爷茶不思饭不想!」
「贱蹄子,竟然还敢出来盪。看我今天不扒了她俩的皮。」
风半崖慢悠悠的倒茶,喝茶。凤鸢抓起册子,拉着风半崖:「别喝了,她们要打我们了,赶紧跑。」
「怡红院外的人太不友好了。」
风半崖的话留在风中,两人狂奔出去。妇人一路狂追,并一路狂骂,且一路介绍,不一会儿几个人的队伍壮大到了十几个。从北街小巷出去时,北大街的妇人大娘姑娘都被煽动,队伍壮大到几十人~
「噢,天吶,被人追的感觉。」此时跑在前头吸引着后头一堆人的两人,已经由风半崖拽着凤鸢狂奔了。
「天,有人扔白菜过来了!」凤鸢瞪大眼睛。
「还有萝蔔,鸡蛋,梨,青菜……呢。」风半崖好心补充。
凤鸢将手中的几捆册子全部从布里撕开,站在桥上往桥下的人丢:「我们也给点回礼。」
一阵大风吹过,轻薄的册子小书飞到妇人大娘姑娘们的脸上脚下,有人好奇拿起来看,顿时满脸通红:「这这……不是我夫君的珍藏册子吗?」
「天吶,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太太可耻了,竟然有这些册子!」一边唾弃一边朝怀里揣。
「追,打死她们。」
两人看着人群停下了一会儿后,攻势更加的勐烈,丢过来的蔬菜水果品种更加丰富了。
风半崖一边跑心里一边不满:「她们不是都收下了。」吗?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凤鸢从地上捞起个篮子:「你看她们的回礼不是更多了吗!咱们也收下。」
风半崖赞许的点点头,飞过来的鸡蛋水果一一接下放在篮子里,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篮子。凤鸢把篮子放在街边讨饭的乞丐身旁,又从地上捡起篮子继续收礼~然后,造福了北街的一群乞丐……
从北街回到东街时,追在两人后头的人已经可以挤满半条街了~当然里头有凑热闹的,有菜卖不完顺便给贡献扔了的,有想看看绝色佳人的~
风半崖有些忧虑:「要是把她们都带去怡红院做客,怡红院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啊。」
「也是啊~我想跑快点把她们甩开吧,但是我已经跑不动了。」说着凤鸢就插着腰停在了马路中间。
「在坚持一下,这条街马上就跑完了。」风半崖又一次鼓励道。
凤鸢推风半崖走:「你跑吧,我拖住她们。」
风半崖从容淡定的深深看了凤鸢一眼~怎么能丢下同伴呢!两人在原地僵持,身后的人群觉得这场攻坚战终于要打赢了,发疯般往前沖,正当两人就快要被人群淹没,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吼叫怒压群声:「神仙姐姐,绝色姑娘别怕!我来挡住她们!」
东街尽头迎面奔来一个肥肉狂颤的壮硕身影,已及随之而来的熏天气息。气势汹汹的两方人马眼看就要相撞,妇女团及时剎住脚,为了不撞到陈大宝身上被憋死,当即转身扬长而去,比来时的步伐更加急促快速。
陈大宝不死心的追上去:「你们别跑啊!好歹让我挡一下吧!」
被追着的妇女团惊恐万状,作鸟兽状奔散~
人群散后,陈大宝喘着粗气跑迴风半崖和凤鸢的地儿:「神仙姐姐,绝色姑娘,你们别怕,我已经把她们赶走了。」
两人同时屏住唿吸:「谢谢。」
「没事儿,她们就是嫉妒你俩生的好看,自己看不住自家男人还到处乱找茬。」陈大宝表示很懂这些妇人的作风。
风半崖和凤鸢瞭然的点点头。虽然很感谢陈大宝的出手相助,但是此地不宜久留,两人正在想以什么说辞告退时,一辆豪华宽敞的大轿子突然在三人身旁停下。
轿帘子掀开,一位身材娇小却前凸后翘,身穿金线缝花的美妇人款款从轿子上下来,看着陈大宝温婉一笑:「夫君,该回家了。」
「倩倩。」陈大宝爱怜的拉过美妇人的手,美妇人顺势小鸟依人的靠在陈大宝怀里。
风半崖和凤鸢:!!!
「来,我跟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这位是风半崖风姑娘,另一位是孟笙歌孟姑娘。」陈大宝揽着扬倩倩一一介绍。
杨倩倩知礼的给两人欠了欠身。
「这位是……」凤鸢虽然已经猜到是扬倩倩是陈大宝的家室,但出于礼貌还是问候了一下。
「这是我的小妾杨倩倩。」
「原来是尊夫人,陈公子和夫人可真恩爱,羡煞旁人啊。」
陈大宝和杨倩倩相视一笑:「见笑了。」
凤鸢抓住时机道:「那我和半崖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走一步。」
「让轿子送你们回去吧。」陈大宝急道。
「不用,怡红院不远,你和夫人回去。」风半崖道。
陈大宝颇为遗憾:「既然如此,那我和倩倩也就此告辞了。」
「好好好。」两人望着一对身影上了轿子,比他们还先一步离开后,才慢慢往怡红院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更的也比较慢,不好意思让小天使们久等了~喜欢记得收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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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一)
夕阳斜下,落日余晖在东街布了一路金芒,风半崖和凤鸢踩在细碎的落日上,从正街拐进巷子,小巷有很多住户,不似外头的大宅府邸,是简简单单烟火气的百姓巷。
「我们为什么要走这里。」怡红院从东街过去就到大门口了,凤鸢却提议走小巷,风半崖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道。
「怡红院要开始营业了,要是我们从大门进去不是要被催妈妈逮着。」
「也是,现在妈妈派人守着不让出门了。」
两人漫步走在巷子头,在巷子里皮的孩子已经被各自的老娘喊回去吃饭了,巷子里只剩下光辉和孩子们搓的四不像的泥人躺在墙边。
敞着门的住户,时时传出夫妻间不痛不痒的笑骂声,孩子的叫闹声,隔着几间屋子传出,落尽两人的耳朵里更加温和。
凤鸢侧头望着一户又一户人家,锐利的眼眸渐渐变得慵懒柔和,倘若岁月可以长久一些,和身旁并肩的人一起走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他声音温柔,淡淡道:「你觉得这样一夫一妻,平平淡淡的生活好吗?」
「还可以。」风半崖注视着凤鸢带光的侧脸。
凤鸢回头,与她对视:「那你希望是怎样一个男子陪你过这样的生活?」
风半崖沉吟,低头认真想了想:「首先得会做饭吧,因为我不会做饭。其次会洗衣做家务吧,那些事情太细緻,我也不会做。再者,要会带孩子,我不喜欢小孩子哭哭啼啼。然后……」
「好了,别说了,你就说你会什么?」
风半崖一脚踢向路边一个硬邦邦的石墩,霎时间石墩碎成小石块:「我会保护和我生活的男子,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凤鸢怔了一下,风半崖脸上惯有的面瘫相,此时桀骜霸气的想让人臣服。他不禁感慨了一句,阴盛阳衰啊!若是落日余光能多照耀他些时光,他倒是有兴趣收了这个祸害,以免灾祸人间啊……
他得了兴趣:「那你不问问我?」
「得空再问,我好像看见李二狗了。」风半崖撇下凤鸢,独自大步向前去。
落日西斜的更厉害了,大半个身子都影在山稜下,最后一抹夕阳光打在巷子边的门槛上,将上头半坐半躺的颓废男子的身影拖的老长。
风半崖走近一瞧,还真是李二狗。李二狗双目涣散,嘴边上的胡茬在嘴边上肆意妄为的生长,两个眼眶凹陷,黑黢黢的像个丧尸,盘到头顶的髮髻已经散了下来,却还是隐隐能看出之前是认真束过的。他身上穿的是件得体的藏青长衫,像世家公子的打扮,隔远了,风半崖还迟疑没有认出来。
「李二狗,你怎么在这里。」风半崖问道。
李二狗双目无光,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风半崖兀自打量着门槛里的景象,巴掌大的院子种了着些青菜,院里打扫的挺干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地方倒是符合李二狗住,之前去的孟府,没话说是错了。
跟上来看的还有凤鸢:「你就是李二狗?」
李二狗对两人的话不理不睬,两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中邪了?」
「可能是。」风半崖抡起胳膊就要给李二狗一个大耳刮子把魂唤回来,手掌破风扇向李二狗,哗的一声,隔壁大娘倒了一盆水出来,瞪着两人。
「姑娘,你们在干啥呢?」
风半崖收回手:「我是李二狗的朋友,他怎么了。」
大娘上下打量风半崖,觉得这话可信度为零,李二狗站直身子倒还是像个男人样,可也没道理会认识这么个漂亮姑娘。吓!旁边还有一个漂亮的。
不管他们是啥关系,大娘把水盆圈在怀里,倚在门框上就开始闲谈:「他啊,已经这样好几天了,我起先端饭给他吃,他也不吃。哎,发生这样的事儿,谁还吃得下。」
风半崖和凤鸢异口同声:「发生什么事了。」
大娘指着围墙外的地儿,弩着嘴:「那外头,大通河,前几天二狗把银子都揣着出门去了,结果银子全掉河里头了。」
「大通河水倒是不急不缓,可是水深吶,撑船的见二狗银子掉河里了,赶紧撒细网去捞,一丁点儿没捞着。二狗冲着那河大喊啊,就往河里跳,还好有人拉着给送回来了,不然怕是交待在河里头咯。」大娘当着神情恍惚的李二狗,毫不避讳的说着。
这境遇实在是让人心碎,风半崖面上镇定,内心同情的看了看李二狗。
大娘瞅着风半崖,咂嘴:这哪门子朋友,听了这脸也不垮一下。她摇了摇头,世道人心哟~见人没问了,她就此打住又要回屋里去。
凤鸢及时抓住要进门的大娘:「那他为何要把银子都揣出去呢?」
「前些日子二狗和我家那不成器的在院子里喝酒的时候,我隐隐听到说是要置办大房子还是啥的。全当酒话,我也没放心上,谁知道二狗还真去了。」大娘话多起来能把事情来龙去脉知道个七七八八,这就是大娘的魅力。
「那这里是他的家。」吗?风半崖问道。
大娘一时还没有明白到风半崖的意思,半晌才回过神儿来:「是啊。」
风半崖和凤鸢两人陷入沉默,地上的李二狗像空气,仿佛三人谈的不是他一般。
「你们好生劝劝二狗吧,这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虽然银子在这年头不好挣,但命没了,再难挣也没得挣了。」大娘碎碎念叨些朴实人生道理,端着水盆儿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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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崖摸了摸口袋,把今天剩下的顾颜唯一一块没有花出去的碎银子放到李二狗身边,然后抬头又看了凤鸢几眼,凤鸢知会的摸出口袋里的所有银子,和着那块孤零零的碎银子一起堆着。
「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二狗,生活不易,珍重。」风半崖拉着凤鸢的手,衣诀飘飘,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我以为你会去大通河给他捞银子。」凤鸢笑道。
风半崖诚恳道:「我也想过,可是我水性不好。」
「那你不多劝劝他,让他振作点。」
风半崖停下脚步:「我劝了啊。」本尊安慰人的措词就只有这么多。
凤鸢:……
晚风拂过,门槛前一动不动的李二狗突然动了一下,扭头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深幽的目光看着两人消失,然后又看了看那一小堆银子。
……
风半崖和凤鸢回怡红院时,天已经灰暗下脚步去了,围墙脚下,风半崖搂着凤鸢的腰蹬脚跃进了院里。
两人偷偷摸摸混了进去,通晓在暗处看着两人,特别是昔日高高在上的门主,上午才倨傲着一张脸从大门大摇大摆的出去,连别人多看一眼都要把人家眼睛戳瞎的门主,竟然让别人搂着进来,还毫无节操的猫着腰走~天,他想把自己的眼睛也戳瞎,省得看见自家门主的高大形象全然倒塌。
院里热闹着呢,两人刚从后门熘进去,崔芬芳便迎面而来,面色不佳,气火蔓延。
「妈妈~」两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叫道。
「你们俩怎么下楼来了,今晚儿你俩不接客,上去歇着吧。」崔芬芳见着两人,挤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妈妈先去忙了。」
「???」
「好,妈妈赶紧去吧。」凤鸢率先道。
见崔芬芳走远了,风半崖压低声音:「没发现。」
「好像是这样。」
「但她看起来很生气啊。」
「既然不是冲着咱们,那就是冲着别人,我们先上楼去换衣服,待会儿跟过去看看。」
两人突突突上楼,麻利洗漱好,换了件儿素色衣衫,又迫不及待从房间熘了出来,先在栏杆处搜寻崔芬芳的身影,大厅没有,大门口也没有,各层楼还是没有!
两人二话没说便熘去后院儿柴房了,猜的还真不错,崔芬芳就在柴房外,风半崖看着熟悉的小屋,竟然有别的姑娘入住了!
那姑娘圆圆的脸蛋儿肉嘟嘟的,两只眼睛扑哧扑哧的闪,比天上的星星闪的还让人心慌意乱。
崔芬芳本以为又得了个宝,是伢子今黄昏送来的,看着模样温顺讨喜,却没想到是个刚烈货,哭着喊着死活不肯留着,大眼睛都给哭的又红又肿。
崔芬芳挥退了几个壮汉,蹲在地上对着趴在地上哭的小姑娘道:「我告诉你,进了咱这怡红院儿的就只能服从,别给我寻死觅活的样儿,你这种我见的多了。」
她冷笑道:「别倔,乖乖受训接客妈妈就让你接有钱相貌一等的公子,要是不听话,哼!就先找几个粗使汉子把你强了,看你还肯不肯!妈妈有的是法子让你留下,还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匍匐在地上的姑娘哭的更凶了,哽咽着声音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决不会做这等营生。」
「小嘴儿不说甜话,尽说些让妈妈耳根子不清静的话。」崔芬芳倏忽间又嘻嘻笑道:「来人,把这不识好歹的小丫头片子给我关进去。」
两个壮汉又上来大手大脚的把地上的姑娘拉进了柴房,并上了锁。
风半崖看的迷煳,小声问凤鸢:「她为什么哭的那么凶。」
「少小离家捨不得家人。」
「那为何要离开家人。」
凤鸢摸了摸下巴,有鼻子有眼道:「长大了就该出来闯荡闯荡,不能永远待在父母的羽翼下。」
「就像是你,不也一样出来闯荡了吗。」
「我无父无母。」风半崖道。
凤鸢看着风半崖,凭自己对她的气息动作以及除了神态外的各方面了解,她并没有难过,他就放心了。
「毕竟你是传奇,他们是见习嘛。」
风半崖似懂非懂,凤鸢拉着她:「我们回房吧,崔妈妈待会儿过来就该发现咱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崔芬芳: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哭着喊着留下!
新人:哼!
崔芬芳:不听话就要接low的客人喔!
新人:哼!
崔芬芳:我告诉你!连头牌风半崖我都暗算过,你这小丫头片子,明天我就让陈大宝来把你薰陶一下!
陈大宝:???……我又招谁惹谁了?
第16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二)
「浪费了那几大摞的小书,小册子。」
「可惜了把咱俩的画像也给当礼甩了出去。」
风半崖面朝着横樑感慨,凤鸢面朝着床铺惋惜。不用接客的两人在夜晚喧闹的怡红院关了门窗,在屋里无所事事~
闲着的是两人,焦灼的却是躲在房樑上的通晓,缩成一团避在阴影里,贼怕望着上头的风半崖瞅着了他。
风半崖的眼睛朝着房樑上转啊转,通晓汗水夹背,硬是不敢让它流一滴下来。通晓默默祈祷:赶紧睡啊。不料风半崖倏的从床上坐起,通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屁股一撮,差点从横樑上掉了下来。
『咚咚咚!』正巧有人敲门,风半崖起身拉开门,有人送进来两捲儿裹得服服帖帖的画,禀告了一声:「是陈公子命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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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从床上一骨碌爬起,余光扫了房梁一眼后,和着风半崖把画打开,两张栩栩如生的美人脸映入眼帘,正巧是白天弄丢的两张画像。
画相有些皱,纸背上还留着几个脚印子,秀气小巧,是女人的脚印,应当是妇女团踩的,凤鸢道:「可能是陈大宝回去的时候捡到的。」
风半崖贊同的点点头,把画像展平:「不知说书先生如何会有咱们的画像。」
「画像画的细緻,若不是时常见着本人,绝画不出如此逼真的画。」凤鸢坐在桌前道:「我和你在客人面前总共出现了一次,就算说书先生是当时的客人,但那时客人只顾着惊艷了,谁还有心思作画。」
风半崖灵光一闪:「那你的意思是怡红院里的人画的。」
「单凭片刻记忆哪里画的出这般细緻的画,作这画一定要花不少的时间,还要有相当不错的画工。」
「那会是谁。」风半崖撑着手掌问凤鸢。
「最常见着我们的人有哪些?」
「崔妈妈。」
凤鸢摇了摇头:「怡红院有条规定,不能将院里姑娘的画像泄露出去,月假姑娘们要出门,就是为了防止今天的情况。规矩是崔妈妈定的,她没理由会坏了自己的规矩。」
当年崔芬芳还是姑娘的时候,就是因为提出了这么个为姑娘们安全着想的方法,她才被提名做老鸨。
「那还有谁。」
凤鸢勾起嘴角:「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邻居。」
被凤鸢这么一说,风半崖觉得好像还真有道理,大家一个楼层,她俩少在其他人面前晃荡,自从凤鸢来那天,韩香香晕倒后就一直没有出门接客,虽然鲜少出门,但是偶尔开门关门的还是能碰见,这样看来,照面打的最多的就是韩香香了!
风半崖收起画像:「我去找她。」
凤鸢连忙抓住了风半崖:「这只是推测,你这样无凭无据去找她,她不会承认。」
「那怎么办。」
凤鸢把画像藏好,朝她笑了笑,不作解答,拉着她一起到隔壁做客。
韩香香闲躺在软榻上,巧儿在身后捏着肩膀,巧儿一张嘴张张合合,韩香香听着笑出了声音。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两人噤若寒蝉,巧儿连忙闭了嘴,开门竟然是风半崖和凤鸢。
韩香香见着两人急从软榻上起来,病恹恹道:「两位姐姐怎么来了?」
「闲着无事,这就来看看你好些了没。」凤鸢道。
说着两人自觉就进门了,韩香香的笑容卡在脸上,硬着头皮招唿两人。
凤鸢和风半崖表现的倒是挺亲切,坐着喝茶吃点心,一口一个妹妹和韩香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韩香香暗暗拍了拍胸脯,看来两人真是闲着没事,也可能是上次给凤鸢留了个好映象。
于是自个儿说话也有底气了。
「听说妹妹擅琴棋书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来作画吧。」凤鸢喝着茶提议道。
韩香香面露喜色,这可是她拿手的,她欢愉点头,连忙拿出上好的笔墨纸砚。
三人围着案台,各自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当然,风半崖是毋庸置疑的淡定脸,让人觉得更加的胜卷在握。
一个时辰以后,三张画齐齐铺在案台上,风半崖双手负在身后,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意味,韩香香和凤鸢迫不及待的挤过去瞧风半崖的画。
「这……姐姐画的可是小鸡啄米?」
凤鸢否认韩香香:「怎么可能,是野鸡觅食吧。」
韩香香干咳一声:「本质而言,殊途同归。」
画纸上一只看不清是头是尾的黑色物体立在半空,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风半崖看不出是喜是悲,摇摇头示意两人说错了。
「那姐姐究竟画的是什么?」
「雄鹰展翅。」风半崖不急不缓道。
韩香香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从画纸上挪开眼到凤鸢的画纸上,把对风半崖的笑转为对凤鸢的笑:「孟姐姐画的又是何物?」
「落日余晖!」凤鸢志气满满。
「我以为你画的是大锅煮面。」风半崖好心嘲笑道。
凤鸢大言不惭道: 「半斤八两,承让承让。」
韩香香看着两人嘴贫,心头优越感顿生,暗道:白长脸的两个废物。
「看香香的。」风半崖挤开凤鸢,挡在他前头看韩香香的画,凤鸢从空隙瞅过去,两人声音不谋而合:「夏日荷花。」
韩香香施施然点点头。
风半崖和凤鸢同时沉默了,落在韩香香眼里简直大快人心,她非常好意思道:「香香献丑了。」
「那就献点美的。」风半崖道。
韩香香: 「啊?」
「啊什么啊,跟我作张画吧。」风半崖已经在案台前做好,就等着韩香香作画。
韩香香顿了顿,她在院里待的久,规矩条条知道的清清楚楚,怎能随意跟院里的姑娘画像,何况是头牌。但转念一想,若是她不画,岂不是伤了刚刚建立起的姐妹感情,况且见两人的画工……也确实让人着急,带着难得的优越感,她推推辞辞,又受了凤鸢的几句赞美,飘飘然动笔画了起来。
一晚上就折腾在这画儿上了,凤鸢坐在风半崖旁边屁股都坐疼了,连打了两个哈欠,三个时辰后,韩香香终于满意的收了笔。
两人凑上去,画上之人果真惟妙惟肖。凤鸢面露喜色,拿起画:「多谢妹妹,简直不能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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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香香也有些累了,心却还是乐呵着:「姐姐千万别客气,咱们以后还要相互扶持照应呢。」
凤鸢轻笑:「那是自然。」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言罢,画还没干,两人如获至宝般一人牵着两个角把画摊着拿出去了。
两人走后,韩香香与巧儿主僕俩朝着方才两人的画大笑:「瞧瞧~这都什么玩意儿。」
第17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三)
「三幅画如出一辙,你怎么猜的那么准。」
风半崖和凤鸢回来时把陈大宝送来的画拿出来对比,细节形态一模一样,心中便有了数。
「记得那天你去接客的时候吗?我正准备下楼去找你,却看见韩香香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我便去她屋里坐了坐,正巧看见案台上有作画的痕迹,我欲要去看看,她却遮遮掩掩,我当时想也许是她画的爱慕男子的画像,也没有深究,直到咱们出去看到画像时,我才想起。」凤鸢解释道。
「她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我们动摇了她头牌的地位。」
风半崖躺回床上:「本想给她些教训,可惜那样子实在不禁揍。」
「打破了相伤的也是咱们的眼睛,她不是装病不去接客嘛,那就把她一直留在屋子里,甭出去兴风作浪。」凤鸢道。
风半崖来了兴致:「把她锁在屋里。」吗?
凤鸢摇摇头,掏出个小药包放在桌子上,风半崖过来打开,用手指沾了点儿就要往嘴里送,凤鸢连忙抓住她的手:「你不能吃!」
「这什么。」
「泻药!」
两人对视了一眼,尽在不言之中。
月黑风高,风半崖搂住凤鸢从窗户跳出,翻到韩香香屋子的房顶上,揭开一匹瓦,屋里灯光昏黄迷离,还有热气冒出,雾气重重中白花花的身体时隐时现~
两人不由自主把手大喇喇咧着缝隙遮在彼此眼睛上:「非礼勿视。」
「咱们现在怎么办。」
「乘着屋里气雾蒙蒙,赶紧把药撒进茶壶里。」
风半崖把药包扯了个小缝,用绳子捆着从屋顶往下递,从壶口撒了些粉末进去后,又把绳子慢慢往上扯,谁料韩香香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崔芬芳扭着腰进门,一头把药包撞掉在桌脚旁。
凤鸢连忙抓过风半崖手里的绳子,把空绳子扯了上来。
「这下……」
「没关系,咱们先看看情况。」凤鸢收起绳子,两人一起望着屋里。
崔妈妈楼上楼下的跑,显然是有些累了,进门后一屁股坐到了桌子前,见韩香香在沐浴,也没叫她过来,自个儿把桌子上的茶壶拎起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解渴。
缓了口气儿后道:「香香啊,你也好些日子没有接客了,歇息了这些个日子,今晚出去会会客吧。」
韩香香靠在浴桶里浑身懒洋洋,舒服的就差哼哼唧唧出声,谁还愿意起来去接客。
「妈妈~香香肚子有些不舒服。」这两天待屋里,整日吃的杂七杂八,还真有些吃坏东西。
崔芬芳不满的站起身,这一个两个都还端起架子来了是吧,正要呵斥上两句,脚下踩中了个什么玩意儿,她挪开脚,弯下腰把地上已经撒了一些出来的药包捡起来,嗅了嗅:「这是什么?」
韩香香在里头伸长脖子望了望:「香香刚才吃了药,恐怕是巧儿把药落下了一包。」
「治头晕头疼的药?」崔芬芳狐疑的问了一句。
「是呢,大夫开的。」
崔芬芳捏着药包,插着腰:「唉哟,我这肚子怎么有点疼呢。」说着就往东圊奔,一串放炮声从东圊传出~韩香香不自然的捂住了口鼻。
屋顶的风半崖不可思议的看着崔芬芳消失的方向,凤鸢道:「药效是挺快的,但对身体的伤害相对于其他药要小一些。」
「不是,韩香香的屋里竟然有东圊。她之前竟然骗我没有,让我去咱们现在住的屋子里去。」
凤鸢沉吟不语,他当然知道他的房禁止一切外人进去,且不说有人进了他的房间采了他的鸢尾,崔芬芳知情不报,韩香香竟还诱骗风半崖触犯规矩。他不禁冷笑,蛇鼠一窝,还真没浪费他那一包泻药。
崔芬芳从东圊里虚脱般走出来,韩香香已经沐浴过了,上前去搀着崔芬芳:「妈妈没事吧。」
「没事儿,你在休息一晚吧。明日准备接客。」崔芬芳气若游丝道。
韩香香甜甜的挽着崔芬芳的手臂,送她到门口:「就知道妈妈最疼香香了。」
「得,就你嘴凭。」崔芬芳笑道,脸色倏忽又一变,肚子叫了一声:「唉哟,我先下楼去了。」
「欸,怎么回事儿?」韩香香莫名其妙的回屋,坐在桌前,洗了澡口渴,也倒了杯水喝。巧儿正巧进屋来,她扳着一张脸问:「你是不是收拾药的时候,落下了。」
巧儿睁大眼睛:「没有啊,奴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包没落下啊,不信小姐可以检查。」jsg
做错了事儿不敢认,她也懒得跟她争论,揉了揉睏倦的眼睛:「行了,跟我铺床吧,我要歇息了。」
铺好床,韩香香一屁股坐上去,身子还没躺平,肚子一阵叽里哌啦的叫:「唉哟,今晚儿肚子咋这么疼。」
急急穿了鞋子往东圊奔去。
「过程是曲折了些,但结果还是一样。」凤鸢把瓦盖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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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风半崖重新搂住凤鸢的腰,晚风飒飒,撩起髮丝,竟然还有些凉意。
凤鸢碰到身体本属极寒,触碰到风半崖的身体,她的身体更凉,却没有让他感到不适。
风半崖注意到凤鸢奇怪的神色,以为是他冷,于是又抱紧了些:「马上就回去。」
凤鸢心头倏忽一暖,风半崖轻轻跃起,从屋顶落到窗上时,凤鸢的心头又一凉,此时小小的窗户上三个人不期而遇,齐齐挤在上头。
正要回去的通晓愣了一下:……能不能再巧一点!还好,受够了风半崖的惊喜,他已经学着带面巾了。
「我是该说好久不见,还是该说晚上好。」风半崖的声音阴测测的响起。
「认……认出来了?」通晓的一点儿自信消失在风中,结结巴巴问道。
风半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觉得我的眼睛是长来让别人看的。」吗!
抬起手一掌向通晓袭去,两人便在窄窄的窗户上打了起来。
凤鸢深感风半崖怼起人来也是相当利索,当然,这架打起来更是比什么都利索,不出片刻,通晓败下阵来,为了不让自己尽职尽责的好属下被风半崖抓起来吊打,千钧一髮之际,他腿一软,蹬了风半崖一下,脱离了那个让他觉得十分舒服的怀抱,逆风从窗户上掉了下去。
「孟笙歌。」风半崖一头扎下窗,揽住惊慌失措的凤鸢,缓缓旋转,四目深情对望,天地仿佛在这一刻禁止,只剩下相拥的两人……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凤鸢往下掉的一瞬间便被风半崖捞起重新拽到了怀里。
但这个空子也足够通晓熘之大吉了,临行前,通晓深深又深深的看了自家门主一眼~风半崖也深深又深深的看了通晓一眼。
风半崖揽着凤鸢从窗户上跳下:「好像通晓真的挺喜欢你的。」
「喜欢怎么了,喜欢就私闯民宅?我还喜欢北漠尊主呢,不照样老老实实睡在自个儿房间嘛。」凤鸢振振有词撇开与通晓的关系。
姐妹儿~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风半崖盯着凤鸢的脸不放:「不可能,你是女的,尊主也是女的,早点死心吧。」
凤鸢顺足了气后,风半崖把他放开,兀自进屋了。凤鸢跟上去:「你也知道北漠尊主?」
风半崖感觉自己又被侮辱了一遍,吶吶道:「我是北漠人。」
简单几个字让凤鸢震了震,通晓打听了几天也没有得到的消息就被她这么随意的说了出来,噢~我不要面子的啊?
「那你怎么会来江南?」
「北漠万年飘雪,很无聊的。」风半崖淡淡道。
「你见过北漠尊主吗?」凤鸢托着一张美脸,闪着星星眼问。
风半崖凑近凤鸢:「你真的喜欢她。」
「听说尊主能飞雪封喉,当年一人将北漠残害百姓的巨型野兽一夜屠尽,护着北漠安稳,守着北漠不准外人进漠打扰百姓的生活。我是欣赏她。」凤鸢眉眼带着笑意。
凤鸢笑起来眼睛摄人心魄,风半崖在心里诽谤:「喜欢跟欣赏有和区别。」
「区别很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凤鸢安慰风半崖。
夜深了,风半崖又躺回了床上,惆怅道:「北漠的百姓十分崇敬尊主,为尊主修建了一座尊主宫,比怡红院还要大两倍,尊主宫中有许多珍宝,夜明珠可以把整个怡红院照亮。」
「尊主吃的是仙草灵根,喝的是琼浆玉露,看的是广阔北漠,坐的是赤焰火鸟,受的是百姓真心实意的爱戴……尊主就是天上的瑶池草,被百姓供着,恨不得能点上香来表达心里的尊敬。」
凤鸢勾起嘴角:「天底之下,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不择手段到极点也无法达到尊主的高度。」
「所以你才仰慕她的。」吗?
「也许吧……」
「尊主不会喜欢女子的,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会。」风半崖又强调了一遍。
凤鸢被风半崖逗笑了:「尊主的子民果真是无时无刻不维护她啊!」
「我睡了。」风半崖温柔的摸摸凤鸢的脸,绝情道:「死心吧。」
凤鸢未在说话,盯着风半崖的后脑勺看了一宿……
作者有话要说: 风半崖:有子民在看吗?有的可以上香了!
凤鸢:死心吧,没有。(微笑)
风半崖:把脸跟你挖烂!
凤鸢:通晓……救我!!!
通晓:门主,属下确实技不如人~(转身,狗腿的上香去了!)
第18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四)
天蒙蒙亮时,风半崖翻个身,凤鸢正闭着眼睛假寐,细密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她定睛看了一会儿,轻轻摸了摸他的睫毛,细细软软,像羽毛扫在手指痒痒的感觉。她心情忽然间好了起来,起身洗漱好,撑开窗子,外头的天昏昏沉沉,正下着小雨。
江南的雨,春日的雨,缠绵柔情,不似夏日雨的狂暴,但却灌着凉风,风吹过来,还真是凉丝丝,怕冷着还在睡的凤鸢,她又把窗子关上。
窗户合上的剎那间,她眼尖儿瞧见外头有个男子撑着把油纸伞正朝着怡红院里来,正是那日颓废的李二狗。她把窗户又撑开一条缝隙,瞧着李二狗进了怡红院后才把窗户合上,转身便朝着楼下去。
风半崖前脚走,凤鸢便不满的从床上起来,后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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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涯在三楼的楼梯口便坐下了,崔芬芳和李二狗正在楼下谈话。她见着今日的李二狗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便在上头望着。
「二狗呀,你可真会挑时候来。」崔芬芳撑着腰肢,跑了大半夜的东圊,去的次数多,拉的量少,可没把她折腾死,正巧从东圊出来,就碰着进来的李二狗。
话说这李二狗又不是不懂怡红院的作息时间,咋白天就来了,若不是她闹肚子,这时辰都躺被窝了。莫非又有好货?崔芬芳自个儿揣测着。
李二狗收了滴着水滴的伞,拿出此生第一次不卑不亢,不献媚也不讨好的语气道:「打扰了,崔妈妈我今天是来跟您辞别的,往后,我不干这行了。」
崔芬芳先是一惊,又是一诈,这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儿嘛,她把手探在李二狗额头上:「不烫啊,二狗,你别是给病了。」
「妈妈,我是认真的,半辈子做这行当,如今我倦了,不想再遭人白眼唾弃了。」
崔芬芳挥着手绢大笑,一张嘴不掩像血盆大口,幽深无尽:「二狗呀,往日你拼着命把姑娘朝院儿里送,好不容易混出了个样子,今儿个你跟我说不干了,你说你是图个啥?咱图开心也不是这么个图法。」
「听妈妈的,别煳涂,咱该干啥就干啥。」
李二狗的苦楚哽在胸口,说咽又咽不下去,说吐也吐不出来:「这路子就是煳涂的,银子是赚着了,可银子有了,想的事儿却落空了,你说这银子赚来干啥?」
「不瞒妈妈,我已经把这些年靠这行当赚的银子全给扔在大通河了。」
坐在楼梯上的风半涯扭头看见坐在身旁的凤鸢,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便合了嘴,继续看着楼下。
「二狗,我看你是真傻了,怎么着,嫌这银子脏啊?我告诉你,甭说你把银子扔在大通河,就是你扔在天河,你也洗不干净你自个儿的过去。你糟蹋自己可以,你别糟蹋银子啊!」崔芬芳气得够呛,李二狗的银子可是自己亲手给他的,她清楚着呢,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噢,虽然已经不是自己的银子了,可还是肉疼啊。
李二狗听了崔芬芳的话,脸色不太好,颓丧几天弄的个面黄肌瘦,这脸一黑,更是有些吓人:「随妈妈怎生说,我心意已决。」
李二狗拿起滴了一滩水下来的伞,环视了怡红院一周,心头感慨万千,有些不舍但更多的又是释然。这些年,拼着奔着往这怡红院里跑,朋友没交,就属和崔芬芳打的交道最多,以后不来了,还是有些离愁别绪浮上脸,他嘆了口气,气儿还没嘆完,目光突然触及到了三楼上闲坐着的两人,脸瞬间垮了下来,风半涯和凤鸢不做声礼貌的给他挥了挥手。
「你们.....」
话未说完,崔芬芳疑惑着转身抬头,就要发现不睡觉的风半涯和凤鸢时,一道身影从柴房奔了出来,崔芬芳身子还没有转过,就被撞倒在一旁,得了个狗扑屎。影子一头又栽倒了李二狗身上,两人同时被弹坐在了地上。
「妈妈,您没事儿吧?」紧追着出来的两个大汉连忙去扶栽在地上的崔芬芳。
崔芬芳气急败坏从地上起来:「这是干啥!」
「柴房那丫头竟然乘着我进去送早饭跑出来了。」大汉委委屈屈像个小媳妇儿一样道。
崔芬芳恨铁不成钢的甩了一个大耳刮子过去:「两人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你进去送饭了,他总在门口守着吧!」
大汉捂着脸急号道,生怕另一个大汉不得惩罚:「他在门口打瞌睡!」
「那你还由着他睡。」崔芬芳又甩了个大耳刮子过去。
大汉被两个稳稳的耳刮子扇懵在原地,眼睛红彤彤,瘪着嘴。崔芬芳见势在大汉腿上踹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还要在这儿哭一场不成,不赶紧把那小丫头片子抓回去。」
这大汉过去,地上的两人竟然抱的难捨难分!
「阿草!」
「二狗哥!」
香草扑过去抱着李二狗,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砸在李二狗的肩膀上,砸的李二狗心那个疼。两人抱成一团哭了半晌,崔芬芳干咳一声走过去,撇开两个笨手笨脚的大汉,正要询问李二狗是怎么回事儿时,李二狗捧起香草的小脸儿,用袖子爱惜的擦干她的泪水,旁若无人的叙起了旧。
「阿草,你咋在这儿呢?」
说着香草就更伤心了,才止住的泪水又像泉水一样汩汩而出。李二狗赶紧又给她擦擦:「不哭,不哭,咱们慢慢说。」
「那日你来提亲,爹娘姐姐把你打发走后,硬是逼我嫁给个秀才,我哪儿能答应呢?我这辈子跟定了你的,怎能由着爹娘姐姐煳涂做主。我绝食了两日,他们竟然不管不顾,没有法子,我便偷跑出去了,他们一路来追我,我急啊,过河时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香草小脸儿上全是眼泪,鼻子都哭红了。
李二狗把香草抱到怀里,抚抚她的背:「你咋那么傻呢!」
香草抽噎了一阵:「不能嫁给二狗哥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呢?倒不如死了算了。可......可老天不让我死,让我被人从河里救了起来,我起初感激救我的人,却怎晓得他是个伢子,把我卖到了怡红院。」
李二狗心头一窒,天道有轮迴,苍天饶过谁?他干了那么久的行当,哪知有一天自个儿心爱的姑娘会栽在这上头,他现在是追悔莫及。一定是上天,在他放弃这条路的节骨眼儿上让他见到心心念念的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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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给香草坦诚这一切。
「阿草,我来提亲那日,你爹娘姐姐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伢子,赚的都是丧尽天良的脏钱,不配拿那些银子来娶你,你嫁给我也不会幸福的。」
香草明显一顿,紧紧抱住李二狗的手缓缓松开,她恨透了伢子,她爱的二狗哥怎么会是个伢子呢?
「二狗哥.....」
「阿草,是二狗哥对不住你。」李二狗捂着眼睛低声哭了起来。
香草吸了吸鼻子,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子,晃晃荡盪往柴房走,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咬了大汉的手臂,怎么撞开人,花了多大功夫才跑出来的,现在却乖乖回了柴房。
她满脑子都是伢子下流的笑容,肆无忌惮的目光......
「阿草!」李二狗追了上去,却被崔芬芳拦了下来。
「二狗,我可不管这姑娘跟你啥关系,她现在可是咱怡红院儿的人。」
李二狗心里急,脸愁成苦瓜样:「妈妈,你就让我在跟香草说说话儿吧。」
「你咋就不明白呢,要说啥她现在都听不进去。」崔芬芳作为女人,还是女人堆里上了年纪的女人,怎么会不懂小姑娘的心思
听这话,李二狗也只好干巴巴望着香草离开。
「二狗啊,看咱们相识一场,就不说别的,一百两,我照着伢子卖进来的价钱让你把香草赎回去,怎么样?」
「这.....」要拿以往来说,这个数目的银子他是有的,可是他把往日赚的银子都给沉入河里了啊!一时半会儿怎么拿的出银子。
「就这么说着了,你可早些日子拿银子来,我这怡红院可不养闲人。」崔芬芳摇着小扇子,不饶理道。
李二狗对怡红院的规矩了解,比院儿冬冬冬里的姑娘还熟,急忙道:「妈妈,算我求你了,你可千万别让阿草接客,我砸锅卖铁也会把银子凑齐咯跟您送来。」
崔芬芳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便不跟李二狗再攀扯:「行,你回去吧,这折腾的,我也该睡了。」
李二狗看崔芬芳答应的随意,却又不敢缠着她,怕惹她生气,只得点头哈腰:「好好好,我这就不打扰您了,我回去凑钱。」
崔芬芳背朝着李二狗挥了挥手,扭着平日扭着的腰,步步生资,可比往日神气......李二狗没有理会崔芬芳的得意,却是依依不捨的看着柴房。
崔芬芳路过三楼时......
「哎哟我去!这谁扔的瓜子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凤风夫妻:专业吃瓜群众二十几年~
第19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五)
崔芬芳骂骂咧咧非要找出丢瓜子壳儿的人,嘟哝了两句肚子里的快感却把她催向了东圊。
风半崖探从柱子后探出个脑袋来。
「走了。」
凤鸢跟着出来。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奔向了柴房。
两个守门大汉眼睛瞪得贼圆,生怕飞进去只苍蝇。
风半崖上前示意要进去,大汉坚定的摇了摇头,一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刚烈模样。凤鸢站在风半崖身后,抛了个电眼过去,大汉七荤八素。
两人便得进去了。
香草正抱着膝盖儿哭,身体缩做一小团,风半崖轻轻走过去,踩在干草上还是发出了声响。香草受惊般的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鼻头红彤彤。
「你,你们……什么人!」
「我,我们……李二狗的朋友。」
凤鸢在后头忍不住低头轻笑。
香草挂着泪珠子的眼睛儿打量着风半崖和凤鸢,心里一阵慌乱,二狗哥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了。
「二狗哥怎……怎么会和你们认识呢。」
「他送我来这儿的。」
一颗惊雷在香草头上炸开,她连忙朝后头挪,掉进这吃人清白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们肯定恨死二狗哥了,心里虽然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二狗哥,他,他其实是,好人,好人。」
风半崖赞许的点点头。
「他确实是个好人,但他也不应该骗人。我本来想帮他赎你出去的,但是为了表示我对欺骗的憎恨,还是等他存够了钱自己来赎你吧。」
香草问到了重点上:「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风半崖走进香草,香草一个劲儿往后挪:「我是想来告诉你,李二狗把赚的钱全扔进大通河了,他今天是来辞职的,以后不会在当伢子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香草不可思议道。
「我没事儿跑来骗你不成。」
香草收了婆娑泪光,一直目送风半崖和凤鸢,直到柴房的门被关上时自个儿才回了神。
……
「来就跟她说这几句话?」凤鸢问道。
「你不是一句话也没说。」风半崖反驳。
「好吧,我无话可说。」
「嗯,哭哭啼啼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
风半崖来江南只想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管人间俗事,只凑热闹。凤鸢万事看薄看透看淡,若非风半崖,他哪里会过问这些小百姓的是是非非。
相继无言,两人回楼上。
楼上的崔芬芳忍着肚子的摧残,请了个大夫看看身体是出了啥状况,大夫把了脉,开了几幅药。
「您这是误食了泻药。」老大夫扶扶白色长鬍鬚,老辣道。
崔芬芳迟疑,她怎么会吃到泻药:「大夫您好好看看,是不是诊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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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错,这泻药只管拉肚子,对身体的伤害不大。」
崔芬芳神色一变,从衣袖里拿出在韩香香屋里捡到还没来得及扔的药,递给大夫:「您看看,这是什么药。」
老大夫沾起白色粉末闻了闻,又凑到嘴边,发现不对劲,最终没往嘴里尝:「这不就是泻药嘛!」
崔芬芳眯起眼睛,狠辣的目光投向隔壁韩香香的房间。
送走大夫后,崔芬芳先按照大夫的吩咐用了一顿药,身体渐有好转后,正要到韩香香屋里去,反倒先有人敲响了门。
「香桃?赶快进来。」
看着这抹杏黄色身影,崔芬芳不知该喜还是该忧。香桃倒是愁着一张脸,她关紧了门连忙抓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万书的病情加重了?」
香桃点了点头,支支吾吾道:「香桃这次是偷偷来找您的,老爷原本不让告诉您,可是,可是老爷的病得治啊!」
「我之前给你的银子不够吗?」崔芬芳心里着急道。
「是够一阵子的,可是全买贵重的药材也经不住用啊,我节省着点,老爷的病便又加重了,之前都是好好的。」香桃聪慧能干一姑娘,说着就要哭出来。
崔芬芳慌了神儿:「我跟你回去看看。」
「别,没有月假您回去,老爷该知道我来了,让您看见他的样子,他一定会生气的。」香草理智的拉住崔芬芳。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崔芬芳直跺脚,在床头柜上找出一个小箱子,香草打开,一小箱子金元宝,箱子虽小,可这价值了不得啊。
香桃连忙把盒子关上:「这……」一定是崔芬芳所有的私房钱了。
「甭管其他的,拿回去给老爷买最贵的药材,身体好好养着,再过几天月假了我就赶着回去。」
香桃咬咬唇:「都听您的。」
收拾好包袱,崔芬芳也没留香桃,就怕迟了一刻,苦着了家里那位,催促着香草赶紧回去照顾着。
香桃走后,崔芬芳又在屋里心慌意乱的走了几圈,情绪难控。过了一会儿,抓起泻药包去了韩香香房间。
开门的是巧儿。
「香香呢?」
「在东圊呢,小姐肚子不舒服。」
崔芬芳嗤笑道:「哟,戏还做的挺足呢。」
巧儿听出崔芬芳语气不善,张嘴想要辩解什么,韩香香已经从东圊出来了。
韩香香拉的脸色苍白,朝着崔芬芳虚弱一笑:「妈妈怎么来了。」
崔芬芳冷冷瞥过韩香香,昔日低眉顺眼的样儿讨喜,今朝怎么看怎么闹心。
待韩香香走近时,她将药包摔在桌上:「了不起啊香香,敢用这种药来装病不接客了。」
「妈妈您什么意思?」韩香香捡起药包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你心头自个儿清楚。」崔芬芳冷眼:「今晚儿就给我去接客。」
韩香香捂着肚子,脸上的不舒服不像装的:「妈妈,香香肚子疼,恐怕……」
「恐怕我还得好吃好喝供着让你在屋里躲懒,不接客在院儿里享福。」
「妈妈!」
「别叫我!」
崔芬芳怒气沖沖摔门而去。韩香香跌坐在软榻上,蹙着眉毛哭出来:「这究竟怎么回事儿嘛!这药又是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急急急如意令~
小可爱们看纯爱的吗!想开一本,麻利儿在评论区举小手给意见吧。我好考虑开不开~嘿嘿嘿,爱你们,晚安~mua~
第20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六)
转眼月假到了。
崔芬芳匆匆忙忙比谁走得还急,除此外就是姑娘们了。
韩香香这几日疯狂接客,眼睛底下有一层乌青,即使画了得体的妆容还是掩盖不住,这个月的月假她便没有出门凑热闹了,老老实实在怡红院里养精蓄锐。
另外就是高等级的姑娘,有的受了公子、老爷的邀请,家中宽松些的就被轿子接去家中做客了,家中严些的就出门住客栈。中等级的姑娘打扮的体体面面,要么去游玩,要么就逛街。低等级的姑娘则收拾好大包小包,有亲的回家探亲,没亲的一般都在院儿里学点儿接客功课,或者蒙头大睡到月假结束。
为了让姑娘们准备准备,往往月假的前一天晚上是歇业的。第二天一早,鸡才刚刚打鸣,风半崖推开窗时,怡红院门口已经停了数十辆各色的轿子,或奢华,或雅致。
陆陆续续有姑娘从大门里出去,独个儿的差不多都上了轿子,三五成群的都是出门游玩的。再晚一些,才有两两相偕的姑娘去逛街。
风半崖发现李二狗也来了,打扮的挺精神,提了好几包东西,一直在怡红院门口等着。
而人群渐渐伶仃,太阳升来到正空时,李二狗还在那等着,汗水从脸上流下,他擦了几把后,迟疑不决变成坚定,埋头去了院儿里。
风半崖在窗子前喝着茶,见底下的状况终于有变后,换了目光。日上三竿,凤鸢还在睡。她也不吵他,自个儿下楼去了,却在她开门的瞬间,凤鸢睁开了个眼缝。
她下楼时,院儿里已经空荡荡的了,轻小的脚步声都能听见。李二狗提着他的东西,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蹿,他不知道香草住在哪个屋子,此时大厅和各楼走廊上又没人,他只好垫着脚看香草在哪个房间。
找了好一阵,人没找着反倒是碰见了风半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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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李二狗搔搔头,递了一包东西给风半崖。
半崖颠了颠:「这是什么。」
「一些小点心,你看你喜不喜欢吃。」李二狗嘴角翘起,笑的正正经经。
风半崖会意,指了指二楼最靠边的位置,那间房偏僻又有些小,姑娘们都不愿意去住,长时间没有人住进去,久而久之便用来堆杂物。香草来了以后,崔芬芳就把她安排进去了。
李二狗知道香草住在那间房后,松了口气。慌张又有些急切的过去,踏出去两步又回到风半崖身旁,难为情道:「风姑娘,香草在这儿过得好吗,妈妈有没有苛待她。」
香草从柴房搬到小屋时,风半崖还去看过她,她已经卸下了大部分心防,每天吃的香,睡的饱,崔芬芳也没有让她去接客,她一直待在房间,学习琴技,读书,认字,崔芬芳得空还亲自去她房里教她,过得让姑娘们眼红。
「她过得挺不错。」风半崖总结了一句。
李二狗顿时就笑了,是得知爱人过得好那种幸福的微笑。他又给了一包吃食,让风半崖拿着。
风半崖也不客气,拿给她就接着。
「那我去看看香草。」
李二狗带着喜意过去,紧张的叩门,里头传来香草温顺的声音。他精神一振:「香草,是我,我是二狗哥。」
屋里顿时沉默了下去,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香草,开开门啊。」李二狗慌乱的又敲门。
良久后,屋里才传出声音:「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李二狗举起要敲门的手僵在门框外,无力而失望的垂了下去,这证实了香草还在生他的气。
「香草,那些脏银子我全扔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靠正经行当赚的银子把你赎出来,日子可能久些,你别着急。」李二狗对着紧闭的房门,眼中流露出一股追悔莫及期艾的伤感。
香草没有回应,但一定是听到了。李二狗没有再多说什么,踩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风半崖身旁:「她不肯见我。」
「来日方长。」
李二狗抬起头,好像受了风半崖话的鼓舞,他总觉得风半崖可能真是个神仙,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一句词藻不多的淡漠话语就能把他点醒。
在污浊的风月场里仍旧活得从容自若,他以前真是煳涂极了才把她骗来这儿,不,或许不是自己有本事能骗她来,压根儿就是人家在探访民间。
他重新恢復笑容,把带来的东西全给风半崖:「你能帮我把东西转交给阿草吗?」
在他殷切的目光中,风半崖点了点头。
李二狗走后,她去敲香草的门。门哗的一声开了。
风半崖有些讶异:「你不是不见李二狗。」吗?
香草让她进去,关了门后,与她面对面坐着,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角:「我听得出来二狗哥的敲门声。」
风半崖瞭然,高手在民间!
「李二狗让我交给你的。」她悉数把东西给香草。
香草看着一包包东西,没有打开,她知道都是她爱吃的,她也没有推拒,挨个儿手下了。
香草一直低着头,直到收拾东西时才抬了一下,虽然极快,风半崖还得发现了。
「你长胖了。」
香草原来那张小脸儿,现在圆嘟嘟的,增了一圈儿肉。反观刚才消瘦的李二狗,香草的日子过得还真是不错。
香草羞涩的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风半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独自回了房。
凤鸢已经起床,坐在床沿边望着她。风半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你出门了?」
「没有,这是李二狗给的。」
打开纸袋,一袋桂花糕,一袋凤梨酥,闻起来香香甜甜。风半崖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凤梨酥,甜而不腻,她很喜欢。
「你要不要吃。」她递了一块给凤鸢。
凤鸢摇摇头:「我吃桂花糕吧。」
风半崖又重新拿了块桂花糕递过去,凤鸢轻轻咬住,舌头滑过桂花糕便到他嘴里了。
风半崖收回带着湿意的手指,看着凤鸢一言不发。凤鸢一本正经吃桂花糕,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凤鸢吃完了一块儿后,扬扬下巴,示意还要,风半崖这下把一整包都给他递过去了,而自个儿坐在桌子旁吃凤梨酥。
凤鸢双手捧着桂花糕,站起身放回桌子上:「有点儿干,不吃了。」
风半崖尝了一块儿,点点头:「嗯,真是。」
凤鸢勾起嘴角,觉得风半崖的话意味深长。
「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要是又被追怎么办。」
凤鸢似乎早考虑到这个问题,从衣柜里翻出了两套男子的衣服。
……
宿迁的大街上,登时多了两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甚是吸引年轻姑娘们的眼球。
大街上漫无目的晃荡了一圈儿,好像存心让姑娘们看一样,路上还偶遇了好几个同僚,并且同僚还没有认出他们,跟着众多姑娘一起羞答答的抬头又低头。
风半崖率先提议去北街,意见达成一致后,两人终于有了目的性的行走。拐过东街,与北街交界处有许多摆摊卖杂货的,还有要饭的乞丐,两人倒是没有多注意什么,引起他们目光的是两者中间的一个算命先生。
风半崖和凤鸢同时走过去,眼睛半睁半闭的算命先生眼睛抖的一亮,又赶紧把眼睛眯起,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想要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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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八撇的鬍子早就出卖了他,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眼力劲儿贼好的风半崖和凤鸢,这不是北街那说书先生是谁~
风半崖一屁股坐到他摆的两个小椅子上:「跟我算算吧。」
算命先生摸了摸鬍子,压低嗓子,咬文嚼字,一句话拖得老长:「不知_公子_想_算什么?」
「你能算什么就算吧。」
算命先生黏着手指,中指上掐掐又在食指上掐掐,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忽道:「公子好命啊!众星拱月,万人敬服。」
有点儿意思,风半崖把从凤鸢那儿收刮过来的银子丢了一块儿到算命先生的阴阳八卦盘里:「继续。」
「前景无量,权势地位至高无上,只可惜……」
说书先生故意顿了一下,但是风半崖迟迟未紧张的问会怎么样,超出他的预期,他只好尴尬的自个儿说下去:「就是情路有些坎坷,真心付出,难得回报啊。」
「若是真心喜欢,付出便付出了,又怎要他回报。」风半崖淡淡道。
竟然没有要问化解的方法,说书先生打个哈哈:「公子可真是个性情中人。」
套不到银子,说书先生又把目光投向站着的凤鸢:「不知这位公子可要算上一卦?」
凤鸢点点头:「既然给了两人份的银子,那我也算一卦吧。」
算命先生:…………
「这位公子家财万贯,富贵逼人……只是~若不散些小财啊,恐富贵难享。」
凤鸢轻笑道:「那情路呢?」
「情路……」算命先生抬头看了凤鸢一眼,又开始掐手指拖延时间编说词了。
「这情路嘛,一个字,苦!」
凤鸢摸摸下巴:「怎么个苦法?」
算命先生吹鬍子瞪眼,还真是算起来不要钱啊!
「天机不可泄露,公子且行且珍惜。」
风半崖拍拍凤鸢的肩膀,安慰道:「我的坎坷,你的苦,不相上下。」
「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算命先生:鄙人正业说书,副业算命。
风半崖:本尊正业管理北漠,副业青楼头牌。
凤鸢:本门主正业开青楼,副业也是青楼头牌。
李如初:本人正业好吃懒做,副业写文~
然后,你呢?
第21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七)
为了抚平算命先生胡说八道创下的伤疤,风半崖拿走凤鸢的钱袋子做主在北街最大的一家酒楼里订了一大桌子招牌菜。
北街的蕙香楼在宿迁声名远播,菜色丰富,布衣达官所爱之食都有,价格也实惠,普通百姓便在一楼吃几个小菜,楼上适合观光的雅间则是给风雅而有银子的显贵准备的。
在雅间的人所点的菜色一般都不多,这个时节吃的不是菜,是景。小二们今儿个还是头朝往楼上二十来道菜,匪夷所思的竟然还只有两个人吃。
小二原本上菜时以为是两个彪形大汉,没想到一瞧是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顿时敛起心中的不屑之意,客客气气布好菜。
风半崖耐着性子等着小二慢条斯理的把饭菜一一上好后,一脚将门踹来关上。
照旧一筷子戳了个肘子作为开胃菜,凤鸢化身小侍勤劳给主子夹菜,一顿饭吃的和和谐谐。
前提是忽略隔壁一动不动直勾勾赤/裸裸的视线的话……
风半崖接过凤鸢递过来的手绢儿抹了一把嘴,迎上隔壁的视线。
二楼的雅间,每间屋子隔得真的不是很开,不过是一块雕花镂空木作为相隔屏障,要与隔壁交流十分容易。当然,酒楼的老闆如此建造雅间不是被修房子的坑了一把,他是觉得这样方便发生一段美丽的邂逅,若隐若现的雕花屏障,这边是俊朗公子,风华正茂,那边是娉婷姑娘,豆蔻年华~
但是他似乎没有想到这边是公子,那边还是公子的情况,以及非常容易打架的情况。
目光相触,电光火石之际~轰隆一声响,屏障被隔壁男子一脚踹翻,与风半崖关门的姿势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
两个雅间霎时连成一屋,一道麻婆豆腐如看中目标的老鹰朝着小鸡一般凌厉飞了过来,风半崖稳坐如泰山,抬手接住,随即水煮鱼,宫保鸡丁,水果拼盘……相继而来~原堆了一小半的桌子现在不留缝隙挤满了一桌子。
最后,隔壁的人也飞了过来,这下风半崖没有抬手再接,而是伸脚去招唿,男子也识趣,及时剎脚转弯坐到了风半崖和凤鸢中间。
青衣落椅,白扇展张,眉若墨画,眼若桃花,清风般的声音响起:「在下姜絮,有幸识得二位公子。」
「在下孤生一人,见二位公子一见如故,于是擅作主张过来拼桌,不知有没有叨扰到二位。」
凤鸢微笑不失礼貌道:「当然有。」
姜絮摇着扇子,雅致而笑:「那便太好了。」
两人同时盯了姜絮一眼,好像不管他们说什么,这句回答都已经是准备好了的。凤鸢深知此人细皮嫩肉的脸非常厚,但许久没见没想到已经更厚了。
风半崖倒是看了他一眼后,出人意料的从回锅肉里夹了一根姜丝放到姜絮自带而来的碗里,冷淡的说了一句吃吧。
旁人听不出来任何异常,但凤鸢能听出个与众不同来,他很清晰的感觉得到风半崖的话有一种温暖和爱慕的情感。
凤鸢顿觉遭了雷噼,心抽了一下,兀自破天荒的夹了一块梅菜扣肉塞进嘴里,想要堵住心里不断冒出来的异样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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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絮轻快的拿起筷子就着米饭吃了姜丝,赞嘆:「这家酒楼回锅肉里的姜丝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不似做伪的表情,浑然天成的满足感,凤鸢阴测测问了一句:「是吗?那我也尝尝。」
筷子举起,盘却被人端了,眨眼之间回锅肉里的姜丝儿被挑的一根儿不剩,全乖乖安眠在姜絮碗里。姜絮吃得那个心安理得,风半崖亦是夹得自然而然,两人一个不矫情,一个不造作~
此时此景,凤鸢僵着的手慢慢收回,他想矫情!他想造作了!
「我吃饱了。」
风半崖目光全在姜絮身上:「吃饱了要走你就先走吧。」
心碎响彻云霄~
但罗裳门的男人绝不认输!
「没事儿,我不急。」
姜絮抬起头,也给风半崖夹了一碗菜,两人喜滋滋的吃的十分友爱~
「吃,你吃。」
「吃这个。」
「嗯,好吃~」
席到晚声,姜絮靠在椅子上,显出一股儒雅气质来。
「没想到能在宿迁遇到两位知己~若是罗裳门主在,必定也想结实二位。只可惜凤鸢不知去哪儿了~」姜絮看着凤鸢,桃花眼里满是惋惜。
凤鸢淡笑了一声:「不知姜公子所说的罗裳门主是何人?」
姜絮蹙起眉,左看风半崖一眼,右看凤鸢一眼:「难道二位不知道?」
两人配合的摇了摇头。
「凤鸢可是个比女子还美的男子,若有健忘症的人见过了他的容貌必定也会过目难忘。」姜絮说着满脸陶醉,脸上的艷羡之意溢于言表。
而两人还未作出回答之时,赞赏的脸上突然起了一丝波澜,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在风半崖身旁道:「只可惜……有绝世容颜却是个断袖~」
凤鸢:…………
风半崖只会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凤鸢一眼:你家门主……难怪开青楼~
「不知姜兄是听谁说的?」凤鸢避开风半崖的目光问道。旧时光
姜絮摇开纸扇:「虽然凤鸢所好与鄙人不同,可是我不嫌弃他啊,我们还是朋友。」
凤鸢在心头啐了一口唾沫:不好意思,我嫌弃。
「呵呵~姜公子怎么不怕门主一不小心看上你。」
姜絮老神在在:「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也很无奈。」
「言外之意,凤鸢是真喜欢过你。」一直听热闹的风半崖忽然幽幽插话。
姜絮没有答话,沉默中一股羞涩在空气中散开。
这话落到凤鸢耳朵里就不对了,重要的不是姜絮胡说八道侮辱他,而是风半崖竟然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姜絮……她在乎姜絮干什么!
那他又那么在乎风半崖的一句话干什么?!
椅子咯吱摇晃,凤鸢终于坐不住摔门而去。
「欸,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见不得断袖?早知如此,我就不说那么多了。」
风半崖和姜絮跟着下楼去,在柜檯前追上了凤鸢。
姜絮满怀歉意,不好意思的看了凤鸢一眼:「有幸相识,这顿就……」转身看着酒楼老闆,指着凤鸢:「这位公子请。」
酒楼老闆愣了一下:「哦,好好好。」
凤鸢扔了一张银票过去:「不用找了。」
愤然而去。
风半崖没有跟上去……
「把剩下的找跟我。」节约的风半崖深知钱来不易,在老闆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拿回了余银子。
凤鸢走远以后,姜絮与风半崖站在蕙香楼门口,两人相视了一眼,姜絮弯起眼睛,翘起嘴角:「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
凤鸢回怡红院时,踹了那盆碧绿的鸢尾,花盆碎成几块,泥土撒了一地,鸢尾委屈的匍匐在地,凤鸢心头一阵烦躁。
通晓从东圊闪了出来:「门主,怎么了。」
「无事。」
最喜欢的花都摔了,还没事儿,通晓像个老妈子一样关怀道:「和风姑娘吵架了?」
凤鸢甩了个关你什么事的表情过去。
通晓连忙闭了口,深知撞刀尖子上了。
「去查查姜絮来宿迁做什么。」
通晓略微惊讶:「姜庄主来宿迁了?」
不是向来在逍遥崖坐吃等死嘛,怎么有这个闲情逸緻出来体验民间疾苦。
「嗯,今日我和半崖出去,在蕙香楼碰到。想必他认出我来了。」凤鸢心情平静了许多,淡淡道。
「属下这就去打探。」
凤鸢闭目养神,今日总总从脑中晃过,不该有的情愫让他有了慌乱。通晓离开前,他忽然又把他叫住。
「门主还有何要吩咐?」
「回去带些药来。」凤鸢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这句话才得以说出。
通晓面色一喜,铿锵有力应答:「是。」
两炷香后,风半崖才慢悠悠回来。凤鸢一直没有说话,全当进门来的是空气,心里却是踏实了下来。
风半崖走近凤鸢,换回女装的凤鸢一言不发,她又低下头看他,仍旧视而不见……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串糖葫芦后,凤鸢的眼睛才出现了一丝波动。
「给我的?」
「嗯。」
凤鸢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磨磨蹭蹭准备接过来,没想到风半崖却将糖葫芦收了回去。
风半崖认真的撕开裹在糖葫芦外的保护层后,才重新递在凤鸢的嘴边。凤鸢这下很满意了,一口咬住糖葫芦,又酸又甜,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刺激的味儿,但今天这个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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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姜絮怎么样。」凤鸢不知死活的问道。
风半崖不加思索:「当然不错。」
「那你可喜欢?」
「自然喜欢。」
凤鸢感觉糖葫芦卡在了喉咙处,一路卡下去,直卡在心头就怎么也卡不下去了,彻彻底底堵在了胸口。
「这糖葫芦太酸了!」
风半崖默认的点点头:「我也觉得,我都闻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鸢:你存心想气死我是吧!
风半崖:那你放心去,遗产我会好好继承。
凤鸢:等我死了就好和姜絮那小白脸双宿双飞是吧!
风半崖:其实你更白一些。
凤鸢:所以还是要我的,对吧?
风半崖~不厚道的笑了~
第22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八)
浑浑噩噩的一个月里,凤鸢和风半崖分床睡了,风半崖回去睡了小床,寂静的夜里,孤灯相伴……实在是太自由自在了,夜阑卧听风吹雨,欢快感受江南夜的魅力~
这一个月凤鸢几乎每一天都在泡澡,先前风半崖还是要主动给他说话聊天的,但在凤门主几番爱答不理高高挂起后,也不主动找他说了,直到后来,两人互不打扰,完全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头。
凤鸢撑着头,思虑之前是不是过头了。他脖子以下全隐匿在水里,水上还浮着一层花瓣,屋子也跟着被熏的香喷喷。
风半崖从屏风后走过,凤鸢看见了那道要出门的影子,连个余光也没有往里抛。他气结,心里还痒戳戳,干咳了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哪怕是回个头也是好的,但凤鸢似乎低估风半崖的耐力了,她径直出了门。
凤鸢:…………
夜里,凤鸢裹着一床被子翻来覆去,仔细听着小房间里的动静,小房间安安静静,风半崖似乎早就睡熟了,十分安稳,他又一通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折腾了两个时辰后,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底,他乘着最后一点烛光从床上爬了起来,首先把温暖厚重的被子收了,改成了一层薄薄的小棉被,随后又去把窗户撑开,一阵凉风灌进房间,透心凉~
做好一切,蜡烛已经彻底燃尽了,房间里的夜明珠,琉璃灯他早收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凤鸢合上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睡意。
第二日清早,在风半崖起床以前,凤鸢便感觉头脑昏沉,吹了一夜凉风,盖了层薄被,他身子骨本身就娇贵,不出所料,感染风寒了。但凤鸢还是强睁开眼睛,把薄被换回原来那床,以免风半崖发现,恢復好后,他眯着眼睛等着风半崖起床出来~
往日早起的风半崖今天愣是快要午时才起来,凤鸢道文死马别作死看着那抹漠然的身影从小屋出来时简直想欢唿,但还是把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快速压了下去,他露出苍白的脸颊,和失了血色的嘴唇,娇弱的咳嗽了几声~屋中充满了病态气息。
风半崖循着声音慢慢走过去,凤鸢的心跳跟着她的脚步声一起响动~虽然充满了期待,但是在风半崖快要走到床边时,凤门主还是傲娇又做作的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嘴角微微翘起,等着她拍拍他的背,在附上关切的问候……
然后他听见了倒水的声音,喝水的声音,脚步声……咦!不对啊!为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嗯?还没啦!
凤鸢拍床做起,房间已是空荡荡,还静悄悄,房门都已经关的极好……这次他是毫不假装的病气想加倒在床上了。
晚些时候,还是通晓端着调好的药来看望这位自个儿折磨自个儿的主。
凤鸢再一次:…………
如此不成效的倒腾,又过了几日,凤鸢的风寒才好了起来。
这天,凤鸢从屋外进来时,已经是午饭的时间,桌子上一改往昔的大鱼大肉,变成了几碟时蔬小菜,仅有一盘肉丝是荤菜,他看后大喜。
风半崖终于肯搭理他了!
风半崖正好进门,也瞧见了桌子上的菜,她看了凤鸢一眼,凤鸢笑了起来。
但有人却是会错了意。
风半崖:!!!好啊,竟然把好吃的都给撤了!她嚼着青菜叶,刨着白米饭,一顿饭吃的闷。
凤鸢:???也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已经示好了吗,怎么不说话?
两人各有心思的吃了顿闷饭后,崔芬芳叫两人去楼下。
大厅里已经聚起了很多姑娘,崔芬芳站在舞台子上,待两人到位时,她清了清嗓子,吵吵嚷嚷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姑娘们不再敢出声,目光聚集在舞台上。
风半崖和凤鸢两人还在各自的气头上,彼此隔的远远的。
「今天大家午饭的时候应该都看到了吧,三份时蔬,一汤一荤。」
姑娘们面面相觑,原还以为是厨子炒错了菜,没想到是崔芬芳安排的,大家议论纷纷,不知是何原因。
「从今往后,怡红院所有人的午饭皆是如此,你们别想着谁有特殊,低等姑娘是这样,头牌也是这样,也包括我!」崔芬芳掷地有声宣布。
众人开始叫苦,大鱼大肉的富贵日子过惯了,这突然要过起清粥小菜的悽苦日子,叫谁谁受得了。
有个大胆些的姑娘当即提出疑问:「妈妈,好端端的为何要缩衣减食?」
「这不是缩衣减食,这是为你们着想,为怡红院的生意着想!」崔芬芳气氛,瞪着眼睛扫过院里的的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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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也不是善茬,张着嘴巴反驳: 「吃的又差,还要接客,身体怎么吃得消!这哪里是……」
「我知道这样说你们心头不满意,跟我看着。」崔芬芳冷哼了声,又扭头朝舞台子边上候着的大汉使了个眼色:「把她们带上来吧。」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台子上走上去五个姑娘,几个姑娘都穿着宽大松垮的衣裳,体态比一般姑娘都要打上几个号,用手帕遮遮掩掩,通通低着头,不敢看底下的人。崔芬芳不耐的过去扯了几个人的手绢儿,众人譁然,顿时安静的人群炸开锅。
「她们怎么长那么胖了。」
「刚上台子我还没有认出来。」
「瞧瞧,那不是才来没多久的香草吗?小脸儿胖的跟个圆盘儿,比我屋里装水果的都大。」
「哟哟,还有韩香香呢,看看,那大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小了。哈哈哈。」
底下一派看热闹。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指着台子上的姑娘就一阵嘲弄。不知不觉,风半崖和凤鸢又被挤在了一起。
凤鸢是很失望的,原来不是风半崖来示好了。
风半崖也很失望,院儿里没有山珍海味了。
两人与场下的沸腾格格不入。
台子上被看够了热闹的五个人羞愧的想钻进地缝里,有两个甚至低着头哭了起来。韩香香也觉得丢完了脸,虽然在几个姑娘里她是最瘦的一个,胖的也没有那么明显,最多是锥子脸变成了肉嘟嘟的脸蛋儿,但是自从泻药事件后,崔芬芳便没给过好脸色,任她软磨硬泡,哭哭闹闹,还是被崔芬芳捉来当猴子观赏了。
她在台子上一个劲儿拉着崔芬芳求情,崔芬芳甩了两个冷脸。
而胖的最厉害的要属香草了,这客还没有接,倒是先成了个球。
底下一姑娘嗤笑:「这要是再胖下去就得赶上陈大宝了。」
香草听见了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崔芬芳才把几个姑娘赶下去,底下也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怎么样,要不要我在每个人房里在送些大肉。」崔芬芳翘起半边嘴角,眼里的怒意能流出来。
姑娘们打了个哆嗦,不紧是受了崔芬芳的威慑,更是受了几个胖姑娘的刺激,这要是胖起来,哪还有客人敢要,自己还想多讨几个恩客赚点儿贴身钱,如何能图嘴上的一时欢愉而丢了后半辈子,风月场的姑娘就是吃青春饭,若光顾着吃,红颜未老身先胖,怎是一个愁字了得!
霎时姑娘们像个鹄鸪一样,缩着不在敢顶嘴反驳了。
崔芬芳得到了成效,脸上的火气降了下来,语气柔暖:「你们一个两个就像妈妈的女儿一样,妈妈也知道日子过得苦,睡不能睡个好的,吃也不能吃上好的,你们以为妈妈心里好受吗。可是你们也都知道,青春耽搁不起,脸上还有几分颜色时,身材却走了样,客人还会喜欢吗?现在不乘着年轻多赚点养老钱,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句句掏心窝,字字戳泪点,姑娘们默默点头。此情此景,连风半崖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崔芬芳愣了一下,随即道:「好了好了,你们心里有个底儿就好,要记恨妈妈,妈妈也都认下了。回去吧,没有休息好的乘着点儿再好好歇息一下,晚上好好接客。」
怡红院的姑娘经歷了今天这一朝,仿佛盲目的人生忽然有了目标一般,晚上工作起来可认真,大门口手绢儿抛的可勤,客人们也是赞不绝口,今天的姑娘好生热情~
在如此一个心灵鸡汤浇灌过心灵,振奋人心的夜晚里,凤大门主终于不要脸,哦,不是,是终于放下脸皮熘进了风大尊主的小屋里。
凤鸢准备了一盘她最爱吃的肘子递上去,眉毛蹙起,咬着下唇,诚惶诚恐道:「风姑娘,我发现我实在离不开你,回来跟我睡吧,没有你跟我睡的日子,我辗转难眠,还要感染风寒。」
风半崖看着凤鸢亮闪闪苛求的小眼神儿……并没有动容。但看在肉质丰满淋着酱汁儿的肘子时,心动了。美手一挥,收了肘子:「好吧,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回。」
凤鸢就差激动的流出失而復得的泪水。一个熊抱飞过去,风半崖手盖在他的脸上,往后一推,端着肘子去外屋消受了。
…………凤鸢深深质疑,所以是原谅了我,还是接受了肘子呢???
不对,其实我也没犯错啊!
只是给风半崖一个台阶下而已。
嘤嘤嘤,她给脸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真的不夸我吗?
第23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九)
香草突然胖了,韩香香也胖了,另外三个不知名的姑娘还是胖了。其实这不关风半崖的事,她只是关心因为她们五个人肘子,鱼,虾,肉变成了青菜,白菜,萝蔔……
在这艰苦的岁月里,虽然凤鸢总用一些歪路子从外面带些好吃的进来,但她觉得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尊主出山,决定访谈一下这些体重忽然剧增的姑娘们。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怎生可以如此丧心病狂的变胖来影响他人的幸福生活。
今日访谈人物,也是唯一一个能访的,天天窝在房间里的香草。
香草看着两位美若惊鸿的姑娘面色沉冷,腰杆儿笔直的坐在自个儿对面直像审问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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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缩了缩身子。
风半崖心下无奈,要缩你也得缩的下去啊,现在这么大一块儿,一个月以前瘦小哆哆嗦嗦看起来还像可怜那么回事儿,现在就像看个高高的大冬瓜在笨拙的蠕动,要多蠢萌就多蠢萌。
「你……又胖了。」
三人僵持了一会儿,风半崖挤出了一句看起来不那么露骨伤人的话。
香草一听风半崖还是那冷冰冰的表情,冷冰冰的语气,与往日见到的无异,反倒是亲切安稳了起来。
「嗯嗯,是又胖了很多。」
「是不是李二狗带给你的吃食太多,吃胖了。」
香草坚决摇摇头:「那些零嘴儿吃食,以前二狗哥也给我买过很多,从来没有吃胖过。」
「那你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凤鸢也加入问话。
「没有,我一直都吃妈妈送来的饭菜。」香草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声音细小的像蚊子:「以前在家里没有吃过那么多好吃的,每次送来的饭菜我就多吃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
「应该不是。」凤鸢回答的很肯定,因为风半崖每次吃的那不是一点多,不是照样活蹦乱跳,苗条如柳嘛。
香草却是觉得问题就在这儿,凤鸢不过是给她个台阶,保全她一个乡下姑娘的面子而已。转念一想,崔芬芳不在好菜好饭送来,她说不定能瘦下来些,现在胖成这样,她心里也急啊。
「若是现在这模样,二狗哥来了该怎么办才好。」
「上次不愿意见他,不会是因为开始发胖了才不愿意见他吧。」风半崖猜测道。
香草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
问来问去,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风半崖和凤鸢从香草屋里出来兴致缺缺。
一晃,又从怡红院晃到了大街上。
「不如去看看李二狗吧,瞧瞧他靠什么赚银子。」
两人去李二狗住的巷子里,去时才发现李二狗已经搬走了。
这是准备跑路不要香草了!?
隔壁的大娘听到门外的动静,贼快就从屋里跑了出来,这打开大门一瞧两个模样俊秀的公子,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娘,李二狗去哪里了。」
大娘啧啧称奇,先是两个漂亮姑娘来找李二狗,现在又是两位好看公子,李二狗走的都是啥运哟。
大娘抱着她的盆子,眼珠子都快落在两人脸上,嘴笑得合不拢。
「大娘,大娘!」
「啊?!」
「我们问您隔壁的李二狗去哪了?」
「你说二狗啊,他前些日子把房子卖了,搬到村里去了。」大娘搂着盆子,好像搂的是眼前的两个公子哥儿一样,直泛傻笑。
风半崖继续问:「他为何搬到乡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说为了娶媳妇儿啥的。你说这人也不知咋想的,在城里有套房屋不是好娶媳妇儿的多嘛,折腾啥要卖了房到乡下去啊。」大娘开始打开话匣子唠嗑了。
「那他现在可是一直待在乡下。」
「没呢,他每天早上一大早就来城里卖些小吃食,糖葫芦啥的。」
风半崖与凤鸢对视一眼,既然都找到这儿了,没道理不去看看李二狗现在的工作状况啊。于是谢过大娘,就要上街去搜罗李二狗的踪影,大娘却拉着人不让走了。
这还没说够兴儿呢!
「我跟你俩说,这隔壁已经有新住户了,下次你们来这儿可找不到李二狗咯。」大娘感慨万千。
这不是屁话吗?人都走了,谁还来这儿找他。
大娘显然没有注意到两人无言以对的无奈表情,仍旧津津乐道的摆谈:「我可跟你俩说,新来的一个女人长得像个狐狸精一样,买了这屋子,就来过两次,有一次我出来恰巧碰着她跟个小白脸一起,欸哟,那腻歪的模样,看着都叫人脸羞。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呵呵……许是夫妻。」
「夫妻?我才不信是夫妻。」大娘扯着的大嗓门吼了一声后突然静了下来,两只眼睛直直瞟着巷子口。
两人顺着看过去,巷子口进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衣着也都比较朴实,是住这条巷子的百姓的样子,但是年轻人衣服颜色终归是要亮些。再近了些,可见男子肤色白净,面容清秀,倒是个相貌不错的男子,不似做重活儿的人,像是个文弱书生。女子凹凸有致,裹着块头巾,头斜靠在男子肩上,看不清如何个面貌。待走到眼前时,才发现两人就是大娘所说的新住户。
女子见到门口站着人,连忙从男子的肩头抬起头,又急急低下,羞的不敢直视人。男子宠溺一笑,抬手又侧身,挡住了三人的视线,回头礼貌的朝三人笑了笑。
两人进屋后,大娘啐了一口:「伤风败俗。」
风半崖和凤鸢乘着大妈□□别人家幸福小两口时赶忙熘之大吉。
出了巷子,凤鸢问风半崖:「你有没有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风半崖想了想,回了凤鸢:「大概是美人都有共通之处吧。」
凤鸢:…………这话更熟悉。
一路闲逛着街,在人多的巷子里,还真撞见了李二狗。他正抱着个插满糖葫芦的草木棒子,穿着最低等的粗布短衣,头髮倒梳的一丝不苟,人看起来也挺精神,脸上挂着笑,一股子朝气的笑。
「来串儿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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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生意来了,李二狗忙不迭递上一串红艷艷的糖葫芦。
买糖葫芦的一把夺过糖葫芦,把两文钱掷在李二狗脸上,李二狗反射性把眼睛闭上,这才没有砸到眼睛里,眼皮还是被砸的生疼。
铜钱掉在了地上,李二狗赶忙蹲下身去捡起来,在身子上擦了擦,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脸上带着笑,朝着已经走了的顾客道:「谢谢了,下次再来啊。」
一转身,又发现两个孩子架起马驹桥躲在他背后偷摘糖葫芦。
「嘿!谁家的孩子,站住,还敢偷东西偷的这么大胆!」
李二狗操起草木棒子去追拿着糖葫芦沿街跑的孩子。街上人多,孩子身段儿小,弯腰就从人群腋下熘过去了,脚下跟生了风一样。李二狗追的气喘吁吁,抱着草木棒子杵在街边喘气。
「这群野娃儿!」
「这些糖葫芦我都要了。」
李二狗觉得这语气有些熟悉,抬起头,出乎意料是个翩翩佳公子。他连忙不喘气了,生怕大主顾反悔。
「好好好,我这就都跟您摘下来。」
风半崖礼貌的递了一碇银子过去,抱着一怀糖葫芦回到凤鸢旁边,人也看到了,回去吧。
凤鸢拿了串糖葫芦塞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不是觉得酸。」吗?
「不酸。」
「不酸那前几天你生什么气。」
「前几天的酸,今天吃的是别人的爱情,怎么会酸。」
「辛酸。」
凤鸢咬了几颗糖葫芦后,嘴里黏着糖 ,说起话来有些龇牙咧嘴。
「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养的起你的男子。」
「嫁入。」
嗯,罗裳门完全算得上是豪门。
「其实比起豪门,我更看重姿容。」风半崖淡淡道。
「那你觉得要哪种姿容才配得上你?」凤鸢很感兴趣。
风半崖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可能好像也许出现了一丝比头髮还细小的笑容。雪山蹦了,神像裂了……可是却偏偏让人沉醉不知归路,凤鸢的心里被砸进了一块巨石,这是……遇见心上人了吗!?
「姜絮。」
这两个字不是风半崖说出口的,是凤鸢,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风半崖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兀自停下脚步,把怀里的糖葫芦一串串分给街边的小女孩小男孩们,孩子们拿着糖葫芦很开心,围着风半崖转,把凤鸢隔在了外头,凤鸢一直望着风半崖,眼睛一刻不曾离开。
她的心里__住进了一个人。
风半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这是真的。
感情如何能让它见到阳光和空气?它的命太硬,沾着一点生息变蔓延着长出来,拦不住。凤鸢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怡红院的。
…………
「门主。」
「门主?」
「门主!」
通晓在凤鸢眼前晃了晃手,上蹿下跳了一阵,涣散的目光才重新聚焦。
「该吃药了。」
「风寒不是已经好了吗?」凤鸢懒洋洋道。
通晓摸不着门路,今天是怎么了: 「这不是风寒药。」十六
凤鸢这才接过,圆圆混白的药丸,他捏在两指间,记得之前风半崖还抢去吃了,还有……他吻了她。
玩火自焚,引火烧身……
「门主,吃吧。」
凤鸢不动声色,没有要吃的意思。通晓急了,之前不是才好好的让他带药来的,这是又不想活了?
莫非又吵架了!通晓突然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门主,上次的风寒药是风姑娘让我给你的。」
「她……知道了?」凤鸢惊起。
「她不知道,她大概是猜出了属下是保护您的,凭藉风姑娘的武功……」剩下的话通晓没说,凤鸢也明白。
凤鸢嘆了口气,拿着手里的药,看了许久,仿佛能在药丸上凿出个洞来。恍惚之间,药丸掉在地上,一路向前滚,在一个脚尖上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不夸我,我就要哭晕在厕所了
第24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十)
风半崖蹲下身,脚尖旁的小药丸和以前吞的那颗一模一样,她捡起,放到凤鸢手里,谁也没有装傻,风半崖顺道还递了杯水过去,凤鸢就着水吃了药。
通晓立在一旁,屋里安静的能听见凤鸢喝水的声音。
「你得的是什么病。」
「也没什么病,就是身娇体弱而已。」
风半崖抬头看了通晓一眼:「通晓可是你的门主派来保护你的人。」
凤鸢点点头。
风半崖凑近凤鸢,小声道:「那姜絮说罗裳门主是断袖,可是真的。」
凤鸢脸上多了几条黑线:「……」
在他沉默之际,半涯又把目光投向通晓:「通晓也挺俊俏,不知你们门主可有.......」。
通晓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紧自己,风半涯和凤鸢的话他岂会没有听见。
「那个,你们聊,我先走了。」
「诶,别走啊。」说着半崖要追出去挽留满脸泛红的通晓,反倒被凤鸢拉住。
「你别逗他了,他年纪小,容易害羞。」
她有些可惜的坐回凤鸢身旁:「你赶紧回答我,凤鸢是不是断袖。」
凤鸢怔怔的看着风半涯,有那么一刻他真想说是,不然为何一个人间难见的美丽女子在自己身旁睡了一两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呵,他可真是个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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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是或不是又如何?」
「他若不是,那与我无关。但他若是,就与我有关了。」
「有什么关系。」
「他要是,我就跟他介绍个美男子。」
风鸢被水呛住:「哈?」
风半涯却不再继续说下去,只顾问凤鸢究竟是不是断袖。
「不,不是,你想给门主介绍什么男子?」
「放心,自然不会差,一定能和你门主相配。」
凤鸢心上似被箭插中,这都叫些什么事儿。
「好了,笙歌,就这么说定了,这次月假我们去见凤鸢吧。」
风半涯心情愉悦,不在给凤鸢说话的机会,及时扭转话题:「你那药丸挺好吃的,下次按时吃药。」
凤鸢:.......
*
小船儿荡漾在碧波上,两岸的野花正艷,垂柳依依多情,船头立着个英姿飒爽的人儿,迎风迎浪,直教人目光难移。
「半涯,过来坐坐吧,站在船头不累吗?」
风半涯听话的走回小船篷里:「你以前不是说坐轿子往西走,现在为何坐船往东走。」
「大通河下有一个青鸿镇,从宿迁下去很快就到了,青鸿镇离白贫山不远。」也就是两日的行程而已,凤鸢轻轻撮了口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风半涯点点头,小船儿越行越远,渐渐远离了宿迁城,两岸是杳无人烟的青山,河岸变得越来越宽。
「哎呀!」凤鸢满满一杯茶泼在了自个儿胸口。小船上突然一个颠簸,跳上了两名络腮鬍,□□上身,肩扛大刀的中年壮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
「噗通。」碧绿深幽的大通河水冒出两个水泡,彪形大汉已经深深沉入河底。剩下一个扛着刀的大汉咽了咽口水,捂着自个儿的屁股往船边挪了挪,伸手示意风半涯止步:「那啥,大侠,不不不劳烦您的一脚。」
麻利跳到自个儿的小船上,小船儿滑的贼快,眨眼功夫便不见了踪迹。
凤鸢优雅的擦了擦被打湿的衣裳,又续上了杯茶。
「败坏民风。」风半涯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小船自船底而起,一阵剧烈晃动,左摇右摆。凤鸢新倒上的茶水又安稳的泼在了衣裳上。
风半涯单脚而起,奋力一脚震在船板上,霎时一股强力压向船底,小船恢復平稳,涟漪绕小船盪开,不一会儿船底浮起来四个黑衣人,发疯般往岸边游去。
凤鸢又擦了擦衣服,无声嘆息,他不喝茶了。
「这条河不怎么安稳啊。」
凤鸢仰头,尽管想说不安稳咱们就回去吧,但风半涯轻松毫无压力的模样又让他不得不把话收回肚子里重造:「.....那你离我近点,我害怕。」
风半涯迈出脚步还未走到凤鸢身旁,河面上又传来了唿救声。
小船慢慢靠近,河中央打鱼老翁的小舟已经半沉在河里,老翁掉在船头扯着嗓子喊叫。风半涯一直站着没动,正当凤鸢以为她要见死不救时,风尊主从船上跃起,纵身跳到小舟上,半沉的小舟全部浮回海面上。说时迟,那时快,老翁矫健的摔到了河里,扑腾的可起劲儿,越扑离小舟越远。她凌厉一脚,小舟往下跌,把老翁铲起后,一同飞速沖向了岸边,风半涯再跃回船上,终于坐到了凤鸢身旁。
老翁趴在往岸边去的小舟上泪眼朦胧的望了凤鸢一眼,凤鸢无声嘆息,扭头避开视线。
「真奇怪,捕鱼的为何水性如此差。」风半涯不解的嘀咕了一声。
「人老了,筋骨不行了。」
.......
后来,后来没了盗匪,但有很多失足落河,自寻短见的百姓,就像是赶着好日子般朝着大通河里掉,还在风半涯的小船附近,必定是目光所能触及之地~于是风尊主一路就像是捞鱼一样把人捞起扔在河岸边~
小船靠岸,顺利抵达青鸿镇时已经是正午。凤鸢为了替被救起的百姓们深深感谢风尊主便又把尊主拐去镇上的小酒楼了。
青鸿镇上种了成片的槐花树,这月份开的正美,一簇簇饱满的白花儿从绿叶丛中垂掉而下,风吹摇晃,清甜的芳香闻着心旷神怡。整个镇子如画卷一般让人想要收藏起来。凤鸢斜靠在酒楼窗边,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洗礼,似乎要睡过去了一般。
风半涯放下筷子,凤鸢将眼睛睁开:「怎么了,不合胃口?」
「没有。」
「那怎么只吃这么一会儿。」
风半涯答非所问:「你好像挺喜欢这儿的。」
凤鸢点点头。
「那我们今天就不去罗裳门了,来日方长。」言罢,又动起筷子,然后再也没有抬头或者停下。
一顿饭能留下的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功夫去阻拦???凤鸢一瞬间觉得苍天在弄人~
第25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十一)
午后日光暖人,街道上仅有三三两两行人,小城镇的日子静谧安稳,凤鸢在散散的阳光里慵懒的享受着平静的时光。
酒楼下稀疏的人影里忽然闯进个妇人,别样引他注目,他直起身子。风半崖见势走了过来:「怎么了 。」
顺着凤鸢的指头,风半崖的目光落在楼下一简装妇人身上,妇人挎着个大篮子,里头菜蔬还挺丰富,有两条大肥鱼,黄瓜,芹菜……当然,只有风半崖才会注意她买了什么,然而重点是此妇人竟然是他们的老熟人,未施粉黛,素颜朝天的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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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芬芳挎着篮子,时不时瞧着里头的大肥鱼,清爽的脸蛋儿上幸福的滋味挡都挡不住,阳光折射,撒在别人心上。
风半崖和凤鸢相视一眼,这幸福的神态怎么那么像昔日崔芬芳收到情书的神情。不由分说,两人连忙从酒楼出去,尾随其后。
崔芬芳一路哼着欢快的小曲儿,不愧是风月场的老鸨,听不清词儿的调子也是别样动听。两人跟在身后发现崔妈妈今日连平常扭的跟水蛇一样的腰也没有扭动,正正经经,全和普通妇人无异。
拐过了两条小巷子,离镇子不远处有座小宅院,院子外种了几颗大槐花树,枝干有成年人腰板那么粗,枝繁叶茂为宅院避了大片太阳。
崔芬芳推门进去了。
风半崖本想在门外瞄上一眼,崔芬芳进门后却反手把门关死了,依稀能听见里头传出一孱弱而温柔的唿唤声:「芳芳回来啦。」紧接着便是崔芬芳娇羞的应答声。
她揽过凤鸢,翻身上了槐花树,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坐在树上偷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从树上往下看,院子里的景象一览无余,院儿里有不少花盆,种了许多兰花儿,除此之外还种有一小片翠竹。
一白衣男子从翠竹林里走了出来,孱弱的身子骨儿随风就要飘了去一般,低头咳嗽了几声,急忙接过崔芬芳手里的菜篮子。
崔芬芳微微侧身躲过:「篮子重,我来就好了。」
男子依了崔芬芳,轻轻挽着她的手往厨房里去。屋里的下人自觉退了出去,男子给崔芬芳带上围裙,两人和和睦睦在厨房里忙活,时而传出崔芬芳的笑声和男子的咳嗽声。
风半崖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见男子的脸,探起头,头顶一个花环却罩了下来。
她从头上拿起,闲着无事的凤鸢把槐花摘下来做了个花环,见她狐疑,正在笑,笑得可比槐花儿还美。
她把花环又试着带在凤鸢头上,两人在树上玩的不亦乐乎。待院子里飘出鱼肉香时,两人已经做了四五个花环,槐树上伸手可摘的槐花已经秃了。眼前的视线由此豁然开朗,崔芬芳端着做好的饭菜往屋里去,其中有下人想去帮忙反倒被赶走。
仔细一瞧,那下人竟然是之前去怡红院找过崔芬芳的香桃。
香桃背过身,气鼓鼓的跺了跺脚,走到院子里,摘花叶子泄气。
而屋里浑然不觉的夫妻正在恩爱。
「芳芳,你出去的日子里我跟你写了很多诗。」男子从里屋抱出个盒子,里头全是粉红色信件。
崔芬芳侧过满脸潮红的脸,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接过盒子,爱不释手。
男子轻笑出声:「待会儿再看,先吃饭吧,为夫最馋你做的鱼了。」
说着,男子拉开一条凳子,让崔芬芳入座。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白嫩的鱼肉,放进了……自己的碗里,仔细的挑了刺儿,夹起鱼肉自个儿尝了起来。
「真好吃。」言罢,便把自己的碗转给了崔芬芳。崔芬芳也默契的把自己的空碗转给男子,男子便继续夹鱼挑刺儿。崔芬芳自己吃了一口鱼,也不让男子饿着,又夹起鱼肉餵到男子嘴里,相依相偎,羡煞旁人。
「要不,我们也去吃饭吧。」凤鸢幽幽道。
风半崖头次有些迟疑:「蹲了一下午还没有见着男子的模样,就这样走了多可惜。」
说得也有道理,但奈何男子病弱总佝着背,没法看见脸啊。可稍加揣测,此男子应该是不会差的,爱兰爱竹之人气质绰约,怎么也会提升脸上的颜色。
凤鸢退而求其次:「那咱们吃了饭再来看?」
风半崖想了想,点了点头。
又回到午时吃饭的小酒楼,掌柜见是回头客十分热情,晚饭便丰盛了几分。
凤鸢素不爱荤腥,所以简单吃了两碟子素菜后便无事和掌柜攀谈起来。
「掌柜可知镇边上那处宅子是谁的?」
「那处宅子啊,是朱韦华老爷的,朱老爷为人和善,与夫人恩爱有加,很得镇上的人尊重,只可惜朱老爷病痛缠身,身子骨儿不好。」掌柜惋惜道。
凤鸢一脸八卦相:「那掌柜可有见过朱夫人?」
「乡里乡亲自然是有见过,但是很少见到,朱夫人一般月末的时候会亲自上街买菜,今儿中午我还瞧见了。」掌柜发出男人默契的嘿嘿笑声。
「为何月末才出来买菜?」因为怡红院刚好放假,所以是月末吧。凤鸢心里虽然有答案,但还是想听崔芬芳在此处的说辞。
提到这儿,掌柜反倒是露出羡慕的神情:「听说朱夫人只有月末在家中,平常日子都要四处求医问药,为着朱老爷的病奔波,一个妇人家,真是果敢。」
别人家的媳妇儿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掌柜满是艷羡。
凤鸢呵呵一笑,心里有了数便话锋一转:「那麻烦掌柜再准备一间上房。」
听闻要住店,掌柜脸上笑开了花儿,连连点头答应。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只要一间?房里只有一张床,两位公子要一起睡?」掌柜狐疑而好心提醒。
凤鸢礼貌而不失暧昧道:「对,就只要一间,我俩断袖,没关系。」一只手自然而然搭在了风半崖的肩膀上。
掌柜把惊异目光放在风半崖的身上。
虽然一直在吃饭,但是也不耽误听两人的谈话,风半崖啪的放下筷子,气场生冷,吓的掌柜缩了缩身子,她抓起肩膀上的手,顺势一带,凤鸢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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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页
总攻气场,力挽狂澜。
掌柜眨了眨眼睛,干咳一声,赶紧拔腿熘了。
凤鸢仰头,两人四目相对,他戏嚯道:「按照接下来的剧情,你应该留下深情一吻,邪魅狂狷道:你,是我的。」
「你觉得我能表现出这种神情。」
凤鸢无奈摇摇头:「说得也是。」
他枕着风半崖的腿,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反倒是闲谈起来:「你认为朱韦华知不知道崔妈妈在怡红院当老鸨?」
「若是知道,他们还如何恩爱。」
「那便是崔妈妈骗了朱韦华。」
「最恨别人欺骗。走,我们去揭穿崔妈妈。」风半崖义愤填膺,拉着凤鸢再次光临槐花树。
此时夜幕降临,月光清幽,星星闪烁,躲在槐花树上便和夜色融为了一体。院子里静悄悄,房间中应衬出些许昏黄的光亮,这是睡觉前留的最后一盏灯,待到燃尽时,一般也就入睡了。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凤鸢不怀好意道:「也许人家还有活动。」
「那我们去屋顶上看。」
揭瓦偷窥这种事情两人轻车熟路,只可惜此时屋里已经黑成一片,唯一一盏灯已经燃到了底,屋里并没有什么活动,只有平稳的唿吸声。
风半崖看了凤鸢一眼。
「倒是我们想远了一点~」凤鸢笑道。「屋顶看星星也行,不如看星星吧。」
风半崖对凤鸢的厚脸皮熟视无睹,学着他的样子,轻躺在瓦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月光清冷,撒在青石板路上,路上凋落的槐花瓣在晚风中轻轻起舞。小镇的灯光稀少,不似宿迁的繁华,却平添了一股幽静的美,浮躁的心在此刻也静沉了几分。
凤鸢偏过头看着风半崖。
在柔和的目光中,风半崖轻轻道了一句:「笙歌。」
凤鸢眨了眨眼睛,认真听着,他总觉得风半崖要说点什么,果不其然……
「这样躺着,你的背咯的不痛吗。」
凤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小天使在看吗?捂脸~
第26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十二)
风半崖坐直身子, 月亮西斜, 时辰已不早了,正当两人准备打道回府时, 屋里却传来了动静。
「芳芳?芳芳,睡着了吗?」
崔芳芳面色安稳,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面对朱韦华的唿唤不闻不问,翻个身背对着他, 睡的可熟, 平稳的唿吸声绵延不绝。
朱韦华放心的下了床, 披了一件外衣,气定神闲的往屋外去,背挺的似颗松柏,哪还有白日的病态。朱韦华出门,仰头望月, 风半崖和凤鸢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他的正脸,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那日去看李二狗时, 巷子里碰见的男子吗!原本是来揭穿崔芬芳, 现在发现事情并非听到的那么简单。
两人没有急着出声,等着看朱韦华要干什么。
朱韦华借着月光,往竹林的小石子路走去,一路走到尽头,到了一间小偏房。房里原本暗着,忽然亮起了盏昏黄的灯, 打开门时,出来的是香桃。
香桃撅着嘴,在朱韦华的胸口上捶了一拳,别过身去不理他。
「唉哟,小桃儿还真忍心下手。咳咳。」朱韦华搂过香桃,在她耳边哈着气小声道。
香桃又得劲儿捶了几下:「还装,你那身子可比谁都强。」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朱韦华满意的笑了两声:「让你试一试更强的,你这小浪蹄子~」拦腰扛起香桃就往屋里去。
「讨厌,瞧你猴急的样儿,也不怕正屋里睡的发现咯。」
「哼,要不是看她每月拿银子回来家用,老子早把她赶走了,风月场里万人骑的老女人,还妄想得到老子喜欢。」
「你可不敢当着她的面儿说~」
「你这坏妖精……」
而后屋里传出了一阵淫/靡的声音,相较于怡红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此景,不坏人好事岂不是浪费了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的守望!风半崖重新揭开崔芬芳屋里的瓦片,手指轻弹,一朵槐花不偏不倚的击中崔芬芳的额头,睡的如同死猪一般的崔芬芳从梦中惊醒,倏地坐了起来,睡眼朦胧的呓语:「韦华。」
叫了两声无人应答,清醒了几分,她往身旁摸去,一把去摸着鼓鼓的被子,慵懒的贴过去,娇嗔道:「叫你怎么不说话呢,睡的那么沉。」
仍旧无人应答,崔芳芳又试着叫了两声,照旧安安静静。她重新做起来,掀开被子,身旁哪里还是朱韦华,不过是个埋在被子底下的枕头。原本不在床上也没多奇怪,兴许是起夜了,可好端端的为何要埋个枕头,她感觉事情有些奇怪,急匆匆爬起来,连灯也未点汲着拖鞋就往外去。
凤鸢递了两朵槐花给风半崖,风半崖接过弹了一朵在翠竹林里,击中竹叶,发出响声,崔芬芳连忙往竹林去。慌慌张张穿过竹林,崔芬芳的脚步便停下了。
晚间有风,竹林飒飒作响隔绝了屋里发出的动静,可这一穿过竹林,动静便全然落进了耳朵里。混迹怡红院多年,屋里的娇喘和粗吼她哪里会不知道啥事儿,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病弱的朱韦华如何折腾的出如此大的声响。
一定不是朱韦华,她暗下猜测,说不定是香桃的情人,白日里要忙活照料,只好夜间私会,这种事情她是可以理解的。她站在屋外好些时候,想走脚又不动,不走心又想走,刚一抬脚,屋里便来了谈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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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哈……老爷,你可得帮着我一件事儿~」香桃说话都带着颤音儿。
「别说一件事,一百件我都答应。」
崔芬芳的脚仿佛灌了铅,如何也拔不动了。这就是朱韦华的声音!
香桃撒娇道: 「我那妹妹丢了,您让人跟我找找吧~」
「行!你妹妹叫什么。」
「香草~」
「啊……哈,哈,哈……」
香桃一阵浪/叫,朱韦华预备冲锋,床摇晃的声音隔着门板都能听见,正直高潮的关键阶段,崔芳芳掐准了时机,推门而入。
「啊!」
尖锐的惨叫划破静谧的夜空~
「不要脸的狗男女。」
崔芬芳破口大骂。
朱韦华的身子僵硬在床上,变故来的太快,他还趴在香桃白花花的身体上,两个身体缠绕在一起,紧密贴合着。然而高潮被打断,朱韦华非常明显的感到身体的不适,为了缓解,当着崔芳芳的面把剩下的都给进行了。
崔芬芳脸色铁青,自个儿省吃俭用的把银子省下来养着的病鬼,现在竟然在别人身上勇勐的不像话。
哗的一声,她将桌子上的茶具全削在了地上,瓷器碰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崔芬芳操起一根木棍冲到床前,勐的跳上床……
「都去死吧!贱人!」
噼里啪啦,三人扭打成一片,木床发出酸痛的摇晃声,骂声此起彼伏。
「我一年到头拼死拼活挣钱来尽让你给这贱蹄子糟蹋,你竟然还骗我有病,在这贱人床上倒是精壮得很!」
「疯女人,我早就忍你很久了,若不是看你有银子,谁他妈要娶一个妓院老女人,还得遮遮掩掩过日子。」
「死不要脸,吃我的用我的,你如何不嫌银子脏,怎生有脸靠着我过活,用我的钱养女人,你比谁都下贱!」
昔日所有的爱,今日一次性变成了仇恨;昔日所有的隐忍,今日也都一次性爆发;昔日所有的躲躲藏藏,今日都一次性释放。三人拳脚互加,屋里昏暗一片,谁也不知道打的是谁,兴许崔芬芳一巴掌扇过去扇到的是朱韦华,朱韦华一拳招唿过来招唿到的是香桃,香桃一嘴要过去咬到的是崔芬芳……
快要天亮时,崔芬芳跛着脚从屋里出来,蓬头垢面,脸上青紫一片,衣服扯的破破烂烂,手里还有一把头髮,也不知是朱韦华还是香桃的,也许两人的都有。
她回到正屋,洗了个澡,穿的体体面面,画了个浓妆盖住脸上的伤痕,抱着昨日让她幸福入睡的一盒情书去了柴房,一封又一封的情书烧起来,火势还挺旺盛,她冷笑一声,提了一罐油泼去,整个宅子燃了起来……
「救火啊!」
「救火,朱老爷府上燃起来了!」
崔芬芳的恨意要比朱韦华和香桃的恨意要狠辣很多,以至于一个女人把另外两个人打晕在了床上。
风半崖和凤鸢看了一夜的好戏,此时站在了崔芬芳一边,毕竟是老闆嘛,为了不让她冠上杀人放火的罪名,风半崖用剩下的槐花打在晕死在屋里的两人身上,昏沉的两人惊醒过来。
「着火了,啊!怎么回事。」
火已经要烧到脚边了,率先醒过来的香桃急的快要哭出来,连忙晃醒身旁的朱韦华,两人发疯般从屋里沖了出来,一路冲到宅子外才逃避了大火。
而风风火火前来救火的街坊邻居拎着水桶,端着水盆于跑出来的两人撞了个满怀。
街坊邻居目瞪口呆,手里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水溅到朱韦华和香桃身上时,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天啊!这是得有多激烈,满身都是痕迹……
众人连火都忘了救,团团围住昔日德高望重的朱韦华老爷,以及连头都不敢抬的香桃。
平静的青鸿镇至此便多了个饭后笑谈,版本众多,但殊途同归。
淳朴安宁的小镇出了这档子事情,镇长为了息事宁人便把伤风败俗的朱韦华和香桃赶出了青鸿镇。
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连件裹身的衣裳都没有,拾了块破布,朱韦华和香桃灰熘熘的离开了青鸿镇。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丽友的文《有女如瓷》文荒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哦~
第27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十三)
朱韦华的事情发生后, 崔芬芳憔悴了好些日子, 浓厚的妆容也盖不住眼角的乌痕。
月假过后姑娘们惊奇的发现怡红院的伙食恢復了以往的丰盛,但姑娘们却不敢大鱼大肉的吃了, 仍旧保持着多素少荤的好习惯,众人皆认为是崔妈妈在试探大家。
唯独风半崖和凤鸢知道这并不是试探,而是真心实意。知道了朱韦华后, 凤鸢猜出之前所谓的怕姑娘们发胖才缩减的吃食,不过是崔芬芳想把伙食钱省下来给她生病的夫君看病养身体, 现在发觉是香桃和朱韦华的骗局, 她当然没必要再冒着风险继续贪那些银子。
而正当两人以为岁月就要恢復静好时……
「啊!有人跳楼了!」
怡红院一时间炸开, 急促的下楼声,吵嚷声交织成一片。崔芬芳也甩开了忧愁沖向楼下。
……
时至今日,卖了房产,起早贪黑卖糖葫芦,又在码头边兼职扛货物的李二狗终于攒够了银子去赎香草, 惦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 他顿觉肩膀轻松, 心也要跟着飘起来了, 忍不住要见香草的心,大挎着步子,神清气爽的往怡红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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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怡红院时,李二狗远远的看见怡红院门口躺了个人,圆滚滚一大块儿,周遭湿漉漉的像是血, 他伸长脖子往地上的人脸上一瞧,心里咯噔一声……
「香草!」他是冲过去的。
半抱起地上渗着血的人儿,李二狗不顾香草为何突然变得这么胖了,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流:「香草,你咋就等不及了呢,二狗哥没用,那么晚才来。香草,香草,你不能有事儿啊,我凑够银子了,咱们可以离开了。」
李二狗不住的摇晃香草的身子,香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李二狗惊喜的抱紧她:「香草,我是二狗哥啊,我来接你了。」
香草抬起手:「二狗哥。」
「你这傻丫头,怎么就等不及了做这种傻事儿呢。」
「我知道,知道二狗哥会来的,可是,可是崔妈妈逼我去接客,我,我不能对不起二狗哥。」香草艰难道。
李二狗只恨自己没用,没办法早些来赎香草,也恨出尔反尔的崔芬芳。仰起头,崔芬芳急慌慌的赶到,脚未站定便触到了李二狗兇狠的目光,忍不住退了两步。
「你不是答应了我不让香草接客的嘛!为什么还要逼她!」李二狗声嘶力竭的咆哮。
这一吼没有震住崔芬芳,反倒是帮她唤回了心神。崔芬芳咬着一口银牙,眼中仿佛倒映着推门看见香桃和朱韦华那一幕,香草和香桃是有几分相似的,当初香草来怡红院她没有想到,后来听到香桃与朱韦华的谈话她才恍然大悟。
崔芬芳指着香草:「你姐姐就是个骚浪贱人,勾引别人的丈夫,你和她一样,都是贱人。」
崔芬芳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张牙舞爪,甚是可怕。
「姐姐……」香草眼中充满恍然,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两眼一闭,人反倒是昏了过去。
「香草,香草!」这次论李二狗怎么个摇,香草都没有反应了。
「不管她姐姐做了什么,她是她,香草是香草!你把别人的错加在香草身上算什么!」李二狗大吼,他将夙兴夜寐赚的银子甩给崔芳芳:「这是我赎香草的钱。」
言罢,颤颤巍巍抱起重了两倍的香草,他的背咔嚓一声被闪了个正着,但他仍旧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忍住腰上的疼痛往医馆里跑去。
崔芬芳望着远去的人,怔怔站在原地。初夏的雨,说来就来,天一暗,一声雷鸣,眨眼功夫大雨就来了。崔芬芳淋在雨里,雨水顺着脸往下流,没人知道崔芬芳的眼睛里流出了泪,只看见了雨水。
崔芬芳在雨中无声的大哭了一场。
两日后,凤鸢让通晓打听了李二狗的住处,带着些小礼物,凤鸢和风半崖便准备去看看香草还有李二狗。
青天大白日,两人到大门口发现崔芳芳没有睡觉正守在那儿,麻利绕道而行,切换路线,崔芬芳却撵了上来。
凤鸢停下,直白坦然道:「我们要去看李二狗,晚上之前会回来。」
崔芬芳点点头:「我知道。」她难得露出犹豫之色,招了招手,立马有人递上来两大袋子物品:「我,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凤鸢回头看了风半崖一眼,遵循她的意见。
「走吧。」
冷淡的应答却让崔芬芳松了口气,提着礼物,三人一同乘轿子去了李二狗家。
李二狗在宿迁城边的村里买了个小房子,带着个小院儿,院子里有几只鸡正在吃土虫子,风半崖进去,鸡全飞跑进了屋。李二狗在屋里听见动静连忙出来,见着是风半崖,赶紧把人请了进去。
见着跟进来的还有崔芳芳,李二狗的脸顿时垮了下去,可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香草怎么样了。」风半崖问道。
李二狗扑哧笑出来:「还好那丫头长胖了,浑身是肉,没有摔到骨头,就是破了肉,流了不少血。」
几个人都因李二狗的乐观而放缓了沉重的心情。把带来的补品和礼物悉数交给李二狗,李二狗也不好推辞,便都接着了。
崔芬芳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反倒是李二狗把话说开了:「崔妈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是想道歉也不必了,既然你能来看香草,就说明是真心的,心意我领了。」
「我……」崔芬芳咬了咬牙:「二狗,香草变胖也都是因为我,是我给她吃了药让她增胖的,一来是为了用香草变胖去警示姑娘们少吃,我好名正言顺缩减怡红院的伙食费,好贪了银子去给我丈夫治病,只是没想到我那丈夫是装病,和同香草的姐姐一起骗了我。逼迫香草接客是我不对,当时我还在气头上,后来我也想明白了,香桃的事儿如何能牵扯到香草的身上。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
崔芬芳追悔莫及,红了眼睛,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
李二狗依靠在门栏上,沉默了半晌,长吸了口气:「自我认识你起,你便爱财,我也爱,谁都觉得咱们都是钱眼子里钻出来的人,殊不知都是为了一个人。如今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你也看清了一个人,老天爷谁也不亏待啊,有这些磨难只是因为我们为了一己私慾而走了弯路子,这是老天爷的警告,往后我和香草就本本分分在乡下守着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
「好。」崔芬芳哽咽了一句,包在眼里的泪水还是落了出来,所有往事,委屈,恨都随风去吧。
我做的孽要多些,这辈子回不了头了。看见有人能悬崖勒马,先是嫉妒,后头是祝福……崔芬芳噙着泪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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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李二狗是香草家隔壁的一个穷小子,他和香草日久生情,可香草家嫌他穷,不让香草和他接触。
为了赚到银子,让香草家里人看得起,李二狗背井离乡,四处找事儿做,走过南闯过北,受的白眼儿欺负跟吃饭一样平常。人在最迷茫和绝望时总是容易走上弯路,他便是其中之一,机缘巧合下做上了贩卖人口的勾当,在这行业里他拼了半条命,银子来得果真极快,没过几年便在繁华的宿迁城买了房子,可是一时半会儿却脱不了伢子这行当的手,只好越走越远。直到体体面面到香草家提亲时,香草家里人不知怎生知道了他是个伢子,严酷拒绝把香草许配给他,他才幡然醒悟……
三人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香草后,宽慰了几句话后告辞离去。
回到怡红院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怡红院的琉璃灯总是宿迁城灯光最闪耀的一个地方。
崔芳芳带上一贯的笑容,摇着羽毛扇子,端着扭成水蛇的腰穿梭在客人中间,娇/嗔撒懒,谈笑风生……谁能从那张面容上看出一丝坎坷的痕迹?
伢子行里至此少了个业绩精英李二狗,但青楼业里还是有个八面玲珑崔芳芳……
怡红院的生意热火朝天,热闹的声音充斥着半条街,一切都与醉生梦死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直到突如其来的一阵鞭炮声压住了怡红院的声音,响彻云霄,可以充斥半个宿迁城,声音由远及近,一直到怡红院门口时,迷离的院子才有了一丝清醒。
怡红院忽然静了下来,客人姑娘老鸨齐齐望着外头的大红鞭炮噼里啪啦炸出的纸片和火花,震耳欲聋的声音蔓延了好一阵才停下。随即,一张有怡红院招牌那么大的红色牌匾被四个人抬进门,上头烫金四字:怡红双壁!
紧随其后又抬进了几大箱子礼品,比娶亲排场还大。
最后,怡红院大门走进了一名丰神俊朗,稜角分明,身材修长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更!
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28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十四)
崔芬芳正从楼上下来, 大厅里横空出世的美男子着实惊艷, 猝不及防一脚踩空了楼梯,脚下凉风习习, 一屁股就要摔到楼梯下,男子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将其拉了起来。
「你……你是?」对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崔芬芳咽了咽口水。
男子弯起眼角,月色般的大白牙露出八颗, 明媚的笑容让人忍不住跟着咧开嘴角。
「崔妈妈就不认识我了?」
「你……是!?」
「陈大宝。」
怡红院内一阵譁然。
崔芬芳捂着嘴连退了两步, 陈大宝下意识的拉住她:「崔妈妈可别又摔着了。」
崔妈妈捂脸, 天吶,简直不要太体贴,而且身上还散发着淡淡青草的芳香:「陈……陈公子……」
「嗯,是我。」
陈大宝减肥都成功了!这……世道上还有完不成的事儿嘛?强压住心头的振奋不可思议倾慕刮目相看等多种心绪,崔妈妈勉勉强强口齿清晰的吐出了一句话。
「今夜姑娘们任您挑, 要是看上我也成。」细长的手指戳在陈大宝胸口, 语气暧昧娇嗔。
陈大宝粲然一笑:「妈妈说笑了, 使不得, 我是来找神仙姐姐的。」
「找我。」
陈大宝抬头,风半崖和凤鸢正站在楼梯上俯视打量着他。他眼前一亮,俊脸一红,连忙退到牌匾后头,两手朝天,摆出大鹏展翅的姿态:「神仙姐姐, 喜欢吗?」
风半崖漫步下去,望着硕大的牌匾没有说话。
陈大宝毕恭毕敬绕到风半崖身前:「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自从听了您的一番话,我就按照您所说的锻鍊身体,少吃荤腥。刚开始坚持了几天就头晕眼花没法子坚持,可您给我吃的药太神奇了,每次我一想懈怠就浑身疼痛,再一锻鍊就好了,这么来来往往,哈哈哈,瘦下来了。」
陈大宝两眼亮晶晶,全然是梦想成真的喜悦和对风半崖的仰慕之情,炙热的目光让周遭的空气也沸腾了几分。
凤鸢上前两步,不着痕迹的走到风半崖前面去,巧妙阻断了陈大宝热烈的视线,低着头假装认真的看牌匾。
「大宝啊,你这牌匾做得挺不错啊,不知是哪家木匠铺给你做的。」
陈大宝见凤鸢在摸牌匾,立马热心推荐:「城东木匠铺做的,整整做了十日呢。」
凤鸢满意的点点头:「嗯,那以后我一定不会去这家店。」
「好好好,我到时候带您……哈?」陈大宝不可思议的看着凤鸢:「为什么啊?」
「你这牌匾上的怡红双壁,壁的是土还是玉啊?」凤鸢凑在陈大宝耳边道。
陈大宝蓦然睁大眼,手忙脚乱扯了块红绸盖在烫金壁字上,干笑了两声:「哈哈……我去叫他们重做。」
风半崖从凤鸢身后探出个脑袋:「牌匾就不用了,要谢不如请我们到蕙香楼。」
陈大宝激动的击掌:「行啊!吃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我这就叫人去包场。」
「明日吧。」风半崖打住陈大宝,这说风就是雨的男子,比自己还急。陈大宝瘦了以后看起来挺小,一改昔日壮硕稳!重!变得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风半崖说什么,陈大宝都乐呵应承,千叮咛万嘱咐让风半崖和凤鸢明日一定要到,又怕崔芬芳不同意,还给她递上了小箱银子,崔芬芳笑得合不拢嘴,巴不得风半崖能多去吃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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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人羡慕的目光中,陈大宝荣获风半崖与凤鸢相送,到大门口还没有依依惜别,反倒是有人在怡红院门口等着了。
宽敞豪华的大轿子,美人在轿边耐心等待,只是这次不是在等一个扎人眼球的大胖子,而是在等一个明朗夺人芳心的公子,也没有人再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次别人说得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多好福气,怡红两大头牌相送,家中美娇妾在门口接,有宅有轿有产有脸……我要是个女子我都嫁了!」
怡红院的男子嘀嘀咕咕。
陈大宝欢脱的奔向他的美妾,站在轿子外与杨倩倩并肩向风半崖和凤鸢告辞,杨倩倩依旧微笑得体的欠身。
杨倩倩抬头的瞬间,风半崖与凤鸢如同醍醐灌顶,相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大宝,记得带上夫人。」凤鸢冲着将起的轿子喊了一声。
陈大宝掀起帘子探出脑袋,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好。」
风半崖摇了摇头:「但愿他没有真正对杨倩倩上心。」
「他对杨倩倩上心不重要,对你上了心才重要。」凤鸢望天。
风半崖想揽住凤鸢的肩膀,今天才惊奇的发现凤鸢好像挺高的,自己比一般女子要高,但他比自己还高,于是想揽着他的手换做了拍。
语重心长安慰道:「你也别遗憾他没有喜欢你,喜欢你的人多了去。」
凤鸢:…………「那你喜欢他吗?」
「为何以前你不问我喜不喜欢他。」
凤鸢回忆了陈大宝以前的模样,深吸了口气,陈大宝以前就是扭动块大肥肉,还是块散发销魂气味的大肥肉,如何让人能联想到喜欢二字。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变好看了~
「你不是喜欢好看的男子吗?」
「是还不错,可是远远不如姜絮啊。」风半崖真诚的回答。
「……当我什么都没说。」
凤鸢转身便走,风半崖不依不挠撵上去:「为何身边出现个男子你就要问我喜不喜欢。」
是啊!为什么?答案非常明显啊,可偏偏套着件女装明显就变成了别扭。
凤鸢低头走得更快了……
夜深人静,怡红院生意渐尽尾声,五楼窗户处立着个高大身影,凤鸢站在其对面。
「去把朱韦华和香桃找出来,明天让他出现在蕙香楼。」
「是。」
…………
第29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十五)
第二日清早八晨, 陈大宝亲自给杨倩倩挑了身衣裳, 两人穿着登对,欢欢喜喜往蕙香楼去了。
华丽大轿子落在蕙香楼前, 被包场的蕙香楼全体伙计都在门口欢迎陈大宝的到来,财大气粗不是写在脸上,是表现在行动上啊。
「快上来。」
陈大宝仰起头, 风半崖和凤鸢正靠在窗户边。
「我还以为自个儿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你们更早。」陈大宝傻乐, 揽着杨倩倩赶忙上楼去。
楼上已经布好了水果点心, 四个人闲坐着聊聊天, 待到要午时才吃饭。
几人聊的挺开心,杨倩倩少有插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点小点心,一直笑着看着几个人。
吃腻了点心,松脂般不沾阳春水的手, 捻起一颗圆润的大葡萄剥开皮儿, 微微张开了条嘴缝, 陈大宝的视线立马放到了她的身上:「唉哟, 倩倩,少吃葡萄,大夫说尽量少吃甜的,这葡萄太甜了,咱吃别的。」
陈大宝急忙剥开一个酸橘放到她手里,又让小二端了几碟酸果仁上来。
凤鸢一块桂花糕卡在嘴里,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试探着问道:「夫人这是……有喜了?」
陈大宝朗声笑起来,憨态可掬:「正是,我跟倩倩已经商量好了,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让她做我的正妻。」
杨倩倩靠到陈大宝的肩头,羞怯的藏了半张脸在他的衣服下,玉手轻轻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温婉贤淑。两人现在郎才女貌,外人看来倒真是觉得般配……不过杨倩倩那些细微的动作和羞怯却让风半崖与凤鸢为之一振,这和昔日靠在朱韦华肩头的样子不谋而合,直教人觉着噁心。
反观陈大宝一脸喜当爹的憨厚幸福,不知是不是猪油蒙了脑子,瘦下来也没把蒙了脑子的油水甩出来。
别开恭喜的话,凤鸢道:「不知夫人几个月身孕了?」
「三个月。」
陈大宝脱口而出,抚着杨倩倩的背骄傲的紧。
「三个月前,你不是……」风半崖向来口无遮拦,给陈大宝比划了一下他宽阔雄伟的模样。
陈大宝也不恼,嘿嘿笑道:「之前有一夜喝醉了与倩倩同房,一次就怀上了,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陈家后继有人。」
以前胖成一团,陈大宝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儿,所以就算家财万贯也不曾娶妻,谁家姑娘愿意嫁给这么个胖子,他心善也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可谁知悠悠众口竟然说他年纪大了,却仍旧妻妾全无,莫不是个断袖。
为了顾及颜面,他只好纳了几房小妾来阻断流言蜚语,但那些妾室都是贫寒人家的女子或是走投无路的,他算是供吃供喝养在府里,不曾碰过她们,可没想到那些姑娘竟然逃出去饿死也不愿意待在府里,久而久之只剩下了杨倩倩一人不离不弃,他心下感动,现在她又怀上了孩子,他对她可谓是宠上了天。即使现在瘦下来了,玉树临风了,想嫁进来的姑娘成群结队了,他还是没有动其它心思,一心一意守着他的娇美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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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感慨,这怕是醉成了死猪,煳涂成什么样儿才觉得自己和杨倩倩真的同房了,依照他以前的体型,一个人恐怕就把一张床占的满满当当了。姑且就当他家床大吧,可杨倩倩软绵绵娇小的身体,他扑过去杨倩倩腰没闪断?还能折腾?还能喘气?
脑子真是一半被猪油蒙了,另一半全用在生意上了。
「上菜吧,我饿了。」
风半崖结束了这个让人伤心的话题。
一顿饭陈大宝吃的身心愉悦,体贴的给杨倩倩夹菜,杨倩倩同样也回夹,你来我往,两人简直忘我。
风半崖一筷子下去夹了半盘炒青菜到凤鸢碗里,自个儿再吃她最爱的肘子。
凤鸢眉毛里藏着笑,再也没有申过筷子,只吃碗里的菜。
饭后,陈大宝的轿子停在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给风半崖和凤鸢也准备了一辆,估计是早上就准备好了要去接他俩的,奈何两人出门得早,没有坐到豪华大轿子,这次……也没打算坐,拉着陈大宝和杨倩倩一起走在街上消食。
刚开始四个人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慢慢风半崖和凤鸢步伐轻快走到了前头,杨倩倩走的慢,不知不觉和陈大宝就落在后头了。
「倩倩,是你?真的是你吗?」
「走开,你是谁,别碰着我。」
一路平静,后头突然爆出一阵骚动,听到朱韦华的声音,风半崖和凤鸢脚下一顿,激动的奔了过去。
陈大宝把杨倩倩紧紧护在身后,短衣单褐的男子本与他擦肩而过,不知怎生突然回头盯着了杨倩倩,双目闪光,死死抓住她的衣裙角,任杨倩倩如何骂也不放手。
陈大宝恼怒不已,一脚踹在男子缠在杨倩倩裙角上的手,卯足了劲儿下去,男子的手被踢破了皮,血渗出来,不是大伤口,沾着汗水却是意外的疼痛。
男子身子一颤,松了手,在伤口上哈气,像只丧家犬潦倒落魄:「倩倩,我从青鸿镇过来找你,去我们的小屋等你,你不来也就算了,当街遇见你怎么还那么狠心不认我,你都有……」
「住嘴。」杨倩倩脸色一白,生怕朱韦华说出下一句,花容失色下吼叫的声音尖利急迫,把陈大宝也是吼的一愣。察觉气氛不对,她连忙降低声线,像只受惊的兔子红着眼睛扑到陈大宝怀里,别过半张脸朝朱韦华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朱韦华踉踉跄跄起身,想往杨倩倩身旁靠,陈大宝楼紧怀里的人,一脚又踹过去,正中朱韦华腹部,朱韦华眼睛往外一突,连忙捂住肚子稳不住往后倒去。
杨倩倩咬住下唇,唿吸半窒,有一瞬间竟然像是要从陈大宝怀里冲出,陈大宝当是她害怕之至,急忙把她抱的更紧,温柔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会保护好你和宝宝的。」
「哈哈哈……宝宝。」往后倾倒的朱韦华被赶过来的风半崖一脚接住了后背,风半崖稍一用力,他的重心又朝前,砰的一声跪在了陈大宝面前。听到陈大宝的话时,不顾肚子的绞痛,也顾不上后背的刺痛,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当着杨倩倩的面,风半崖面无表情又在朱韦华身上狠踹了几脚:「吓着了陈夫人,还敢说假话,就替大宝给你长点记性。」脚脚狠厉,专打要害,比陈大宝下手还要重的多,朱韦华受了两脚就收了笑吐出血沫子。
杨倩倩捂住眼睛,整张脸埋在陈大宝胸口,朱韦华血沫子吐的一地一身,风半崖却眼睛不曾眨一下,杨倩倩心中渗的厉害,再不忍看血腥的画面和风半崖冷血的神情,抖着唇角道:「我们……我们回家吧,回家。」
陈府的下人闻讯赶来,陈大宝抱着杨倩倩将其送上轿子,掀开轿帘子道:「神仙姐姐您歇着,我让下人教训他。」
风半崖点点头,收回脚。
黑压压一群人立马围住了朱韦华,一阵恶打。
凤鸢挥手给陈大宝道别,顺道关怀了杨倩倩:「陈夫人,有什么心里话可一定要对大宝说啊,不然……产生了什么误会……」他话并未说完,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瞥了一眼朱韦华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文写的也不得劲,还望亲亲们谅解。
第30章 塑料姐妹花的生活(十六)
「啊!」
杨倩倩抚着胸口从榻上坐起, 汗水沿着额头流下, 自遇见朱韦华后的那一日,她夜夜噩梦, 时常半夜惊醒,朱韦华浑身血淋淋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使其心惊肉跳。
她望了一眼黑成浆煳的夜色,脚伸进冷冰冰的鞋子中, 叫醒自己的贴身丫鬟,低声交待了几句后, 长换了口气, 身上的热汗变凉, 掺着夜风不禁一个哆嗦,连忙回到床上裹着被子,身上有了暖意,心头也渐渐有了温度。
凤鸢的话她没有忘,也有一刻想过要给陈大宝坦白, 可是坦白什么呢?坦白自己并没有和他圆过房, 坦白和别人有染, 坦白孩子不是他的。一想到这些, 她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如何能把这一切告诉他呢?
若是说了这一切,陈大宝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就算留她一条命也一定会把她赶走,就算昔日与陈韦华情深,也不过是看他长相英俊, 又是旧识,才做了此等有违风德的事情。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陈韦华落魄了,但大宝瘦下来了,不紧不臭了,而且比陈韦华还英俊,待她也好,她又何苦丢了荣华富贵和宠爱去跟着个陈韦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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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哼了一声,天很快便破晓了。吃了早饭后,贴身丫鬟凑到耳边语了几句,她便藉故错开陈大宝,坐着陈府的大轿子出了门,到街上最常去的点心楼雅间里偷偷换了衣裳,背过陈府抬轿子的家丁去了与朱韦华时常偷情的院子。
于此同时,风半涯和凤鸢收到眼线的消息也去凑个热闹,顺便让人去只会陈大宝一声,说夫人在外头出事了。
杨倩倩到院子时,朱韦华在院子里来回打转,显然等的有些时候了,见她进门来,眼前一亮,脸上的焦急神态一扫而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着杨倩倩的手:「倩倩,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要伤我的心。」
「你没事吧?」杨倩倩躲开朱韦华想要抱她的手,又摸摸他额头的伤,眼中还是难以掩饰的关切。
朱韦华见状,也就忽略了她躲开自己的小动作,皱起眉毛:「陈大宝下手太狠了,倩倩,你待在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身边,我真的很不放心。」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杨倩倩苦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朱伟华。
朱伟华上前一步:「倩倩,我已经休了崔芬芳,这次就是来带你走的。」
杨倩倩冷笑,也不跟他兜弯子,怕是出来久了陈大宝该出来找人了,于是道:「韦华哥休了妻靠什么过活呢?往日不都是仰仗着妻子赚钱养家吗?」
「倩倩,你说的是什么话。」朱韦华脸上一寒,全然没有想到杨倩倩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比谁都要清楚,还用得着我细说吗?」杨倩倩斜眼一嘲,话毕,又从一兜里拿出一叠银票给朱伟华:「这次来不是给伟华哥叙旧的,是来道别的,这些银票是我的私房钱,应该够用上一阵子了,咱俩也好聚好散吧。」
拿着手里厚实的一叠银票,朱伟华算是懂了杨倩倩的意思,原还想着靠她骗上陈大宝一大笔银两,然后两人再远走高飞,没想到这丫头反倒想把自己给踹了。那日遇见陈大宝时,他便想到了她可能会翻脸不认人,没想到今朝还真的验证了。
他也不再腆着脸装模作样:「倩倩啊,想要跟我一刀两断,那也得断得了啊,你肚子里可还揣着我的种呢,莫非要等他长大了,继承了陈大宝的家业后再接我回去父子团聚么?」
杨倩倩神色一凉,早料到朱韦华不会轻易放手,那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韦华哥真是不知好歹,既然不想好聚好散,那不如倩倩就来个鱼死网破。」
她往后退了两步,轻击手掌,登时便有人破门而入,进来四个持刀大汉围着朱韦华,杀意毕现。杀手举刀正要动手时,敞着的门外又陆续走进几个人,杨倩倩顿时傻了眼,这丫鬟到底找了多少杀手,怎么那么多人,而最后进来的一个人打破了她的疑虑。
听说杨倩倩出事的陈大宝在府上带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风风火火便赶了过来,冲进屋时,两方人马不明所以,挤在一个小院儿里干瞪着。
收了钱财的杀手急着交差,反正要杀的就在面前,便不去管后头进来的人了。举起刀砍向朱韦华,一刀下去,令人瞠目结舌,朱韦华竟然躲过了攻击,反手一掌,杀手轻敌稳稳遭了一掌,口吐血沫子。
杨倩倩震惊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和朱韦华厮混的这些年,看似文文弱弱的朱伟华竟然有武功,她从来都不知道。
朱韦华和杀手厮打一团,不多时四个杀手竟然落到了下风。一旁不知情况的陈大宝急忙让人上去帮忙,自个儿去护住惊慌失措的杨倩倩。
「倩倩,没事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糕点铺了吗,怎么会到这儿来了?」陈大宝满脑子问题,一股脑儿问了几个。
杨倩倩沉浸在自己的惊吓只中,口齿不清,还未顺利吐出两句说辞,朱韦华已经把所有人都放倒了,院子里躺了一片。他如野狼般的眼睛锁定在她身上,一步步踏过去,踩中地上躺着的人的手,被踩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吓得杨倩倩大气不敢唿。
「倩倩,咱俩昔日恩恩爱爱,今日你竟然派人来杀我,着实让我心寒吶。」朱韦华收起锐利的眼神,露出轻浮的笑意。
陈大宝护着杨倩倩,厉声吼道:「你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朱韦华连一个正眼也懒得甩在陈大宝身上,那日遭到毒打,一半是装的,还有一半原因是那个踹她的女子着实强的让他心惊胆战,那一脚险些把他的五脏六腑镇碎,他只能装弱保命。而崔芬芳那日,更是气人,香桃屋里放了迷情香精,他又处在关键时刻,竟然教崔芬芳给打昏了,闹出如此丢人的事儿来,若非她是罗裳门的人自己不敢轻举妄动,他早就将她千刀万剐了,新仇旧恨,今天要全部用在杨倩倩身上。
该死的女人。
一掌掀开陈大宝,朱韦华直直走向杨倩倩:「你不是觉得我见不得光吗?怀了我的孩子不敢说吗,那死胖子怎么可能让你怀上孩子,今天我就让你不说他也明白。」他抓住想要跑的杨倩倩,一把撕开她的上衣,伴随着一声惨叫,红色肚兜露了出来。
陈大宝从地上爬起,冲过去拉住朱韦华:「畜生。」
「你这人怎么不知我的好意呢?你的小妾有话不敢说,我给她壮胆。」一脚揣在陈大宝胸口上,陈大宝从他的脚边飞滑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一口血沫子从嘴里喷了出来。
「大宝。」杨倩倩含着哭腔,大喊了一声要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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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伟华抓住她,将人死死箍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一双手在挺翘的屁股上胡乱掐摸,气息粗重道:「跟我在床上的时候叫的都没有这么大声,叫别的男人却叫的那么大声,我可不高兴了,来,这次叫大声点。哈哈哈......」
「噗!」
笑声戛然而止,朱韦华突然跪倒在地,心肝肺都快吐出来了,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张神像脸:「怎么.....又,又是你。」
「不是我,你想是谁。」
人一旦到死亡边缘,求生意识便十分的强烈:「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与我何干。」风半涯语气不带一丝热络。
「我可是柳絮庄的人。」朱伟华咬着满嘴的血,恶狠狠道。
风半涯收回了脚,抚了抚自己的手。朱韦华虽然没有从风半涯脸上看出一丝畏惧的神色,但从她收回的动作来看,定然是怕了,就算她武功再高,也会怕柳絮山庄。他得意一笑:「怎么着,怕.....」
话未尽,又横遭了一脚,门牙震掉了一颗飞了出去:「你......」
「既然柳絮山庄出了你这种杂碎,那我更应该替阿絮清理门户。」风半涯是有些生气的。
凤鸢上前拦住风半涯,纵然听着这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但也还不至于丧失了理智:「把人交给大宝吧,他们三人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完。」
陈大宝颤颤巍巍扶着墙站了起来:「多谢神仙姐姐出手相助,谢谢孟姑娘。」
转身走向杨倩倩:「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不是的。」杨倩倩泣不成声。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是此番打扮,又怎么会有杀手,你跟我解释解释。」陈大宝觉得疲惫至极,语气冷淡似要脱力一般。
杨倩倩匍匐在地上,也确实解释不出话来,她抬头望了凤鸢一眼,那日的话又回到了耳边,也许当时坦白了,结果一定会比今日的好些。
「我只问你一句,孩子是我的吗?」
杨倩倩扑在地上,回答陈大宝的是一阵悲恸的哭声,陈大宝的心凉了个底朝天,踉跄着险些摔倒。
朱韦华乘着几人不注意往门外爬,爬到大门口时,喉咙里呜咽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心口处插着的刀。
「哈哈哈。」
众人望向门口,不知来了多久的香桃握着短匕首,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没想到吧,朱韦华,把我卖进窑子里的时候没想过会死在我的手里吧。」
「我以为你不爱崔芬芳,真心实意爱的是我,藏着掖着躲着她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在这外面还有女人吶。」
香桃含笑哭出来,悽惨绝然,话毕,拔出短匕,又插在自己胸口,软绵绵的和朱韦华倒在了一堆:「这辈子就这样吧,我对不起崔姐。朱韦华,这辈子的恩怨我要你下辈子一起还,哈哈......」
朱韦华瞪着眼,眼里却没了焦距。人已经歇了气,落得个死不瞑目。
杨倩倩不知何时也挪到了两人旁边,拿过沾着烫血的刀独自嗤笑,谁知道最后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她自言自语道:「怎能少了我呢?」
在陈大宝惊恐的目光中,杨倩倩倒在了香桃的身旁。
耳边依稀留着一句话:「大宝.....对不起,对不起......可我今生也还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朱韦华:你……为什么又是你?
风半崖:因为我是主角啊。
朱韦华: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我……我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风半崖:哦~好遗憾的样子,可是你领盒饭了。
收藏卡在了250,天吶!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我不是啊~
第31章 罗裳门主(一)
「你要去哪儿?」
风半涯从小院儿出来后径直朝着怡红院的相反方向而去, 凤鸢上前拉住她。
「去柳絮山庄。」
「朱韦华已经死了, 你还要千里迢迢跑去柳絮山庄给姜絮报备?」凤鸢沉声,眉头微蹙。
「虽然是死了, 可我还是生气。去找阿絮不是报备,是去看看他都培育了些什么人。」
凤鸢听着风半涯一口一个阿絮,耳朵仿佛飞进了蜜蜂, 嗡嗡作响堵住了听觉,气血逆流, 头晕目眩气息不对劲, 反正风半涯不识路, 他暂且由着她去。
「那你去吧,我回去了。」凤鸢转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风半涯跑上去想接住他,没想到通晓要更快一步。
她站在原地, 看着通晓把人扶走, 两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 她在街上转了两圈儿, 最后还是没有去柳絮庄,渡着步子回了怡红院。凤鸢回去后便进了房间,房门紧闭,她在门口望了一眼,原要进去看看他的,不巧房顶上被揭了一块瓦, 阳光透进来,光斑落在脚上。她仰头,一张脸正在瓦空里朝她挤眉弄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风半涯翻身飞上房顶,对面立着个青衣白面书生样的男子。
姜絮单手执扇,委屈巴巴,拖着音调:「师姐,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还要我一个正人君子来这烟花之地找你。你真是越来越不疼我了。」
「我正要去柳絮山庄找你。」
姜絮一喜,凑到她身边:「那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也没有,笙歌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准备等她好了再来找你的。」
「哦~那天的大美人啊!」姜絮失望了一下,随即又摇着纸扇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那我下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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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把涯却按住他骚动的肩膀:「你现在不必去看她,待会儿有的是时间。咱们先来说说朱韦华的事儿。」
姜絮一顿:「朱韦华,他怎么了?」
见他的反应,风半涯确定朱韦华说的是真的,他还真是柳絮庄的人。于是把他的丰功伟绩给姜絮好生摆到了一番。
「师姐,我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什么事儿都管。」姜絮听完,痛心疾首的表情没有,反倒没好气抱怨。
「我看你是受了万俟棋的赊毒,长大了教出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早就把朱韦华赶出柳絮山庄了,是我心慈手软教训没有给够,他还敢背靠柳絮山庄乘凉,出来祸害姑娘。」姜絮说的有鼻子有眼,自个儿还委屈巴巴。
这一套风半涯从姜絮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屁孩儿一直吃到了现在,作用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但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管大用了:「那师姐就屈尊再教教你怎么做人,免得日后像朱韦华一样。」
「别.....」
姜絮的话还留着残音,风半已经掀起一掌往他胸口袭去了。
他翘起嘴角,双脚轻盈,踏风飞起,转瞬便已经在五米开外。风半涯不依不挠了追过去,勾脚横扫而出,一脚之间快准狠。
姜絮神色一变,又快速的化解此招,扬身一跃,眨眼间从她身侧掠过,躲到了房顶边的大树上,站在高高的树干上摇着纸扇 ,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看着风半涯,像是个得了夫子夸奖的骄傲小孩儿。
风半涯没有再过去,闲散着收了手脚:「小时候不认真学武,偏偏只钻这轻功,现在打架只知道靠躲吧。」
「功夫能保命就成,学轻功多好,既不得罪人又能保命,师姐莫要对我要求太高了,毕竟小时候我学武晚啊!」
「一身轻功除了关键时刻逃跑,你还有什么用。小时候若听我的话少去干些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的事情也不至于是今天的模样。」
姜絮别过半边脸,裂开嘴摇着头,生怕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够欠抽,还得添点油加点儿醋:「不都是你给惯的。」
风半涯静静看着他耍宝,背手接起一张落叶夹在两指之间,侧身施力弹出,树叶破风而去切断下落的树叶,以出弦之箭的速度飞向姜絮。姜絮的突然脸僵硬,想躲已经晚了,落叶不偏不倚划破了他的衣裳,手臂被豁了一个大口子,叶子飞沖而去,直至插在墙壁中才停了下来。他吃痛,脚下不稳,险些摔下树,风半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树下,负手一掌拍在树干上,方才稳住的人现在妥妥帖帖栽了下来,风半涯在他屁股上还补了一脚。
哐当一声,姜絮砸在了房顶上,瓦片碎裂飞溅,同一时间房梁断裂,房顶出现一个大窟窿,姜絮掉了进去。
风半涯远远站着避开碎瓦片,待硝烟禁止时才慢慢过去。久久没有听见姜絮落在地板上的惨叫声,她略感惊奇,到大窟窿上一瞧.......屋里杵着个大浴桶,里头正泡着两个人。
她连忙从窟窿跳了下去。
「那个……笙歌……我不知道你在洗澡。」风半崖试着解释,一步一步走过去想把姜絮捞起来甩出门时,姜絮自个儿却麻利爬出来了。
她赶紧过去,想看看凤鸢怎么样了,脚到浴桶边时,宽阔的木质浴桶突然发出「咔嚓」一声,顿时一桶温热的水一泻千里,鲜红的花瓣铺了满间屋子,她顾不得脚被水浸湿,任由湿热感缠绵在脚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浴桶里慢慢下降的水位线,从凤鸢的脖子一直往下滑,路过平坦的胸,路过结实的腹肌,路过……
风半崖:…………咳,她感觉鼻腔又有些热~
「门主!」
通晓低吼一声,惊慌失措到连孟笙歌都忘了,飞速抓起一块白绸盖在凤鸢身上。
他的耳边还迴荡着凤鸢进浴桶时的话:守好门,别让人进来了。
好的,门倒是守好了,没守着房顶啊!
姜絮浑身湿了个透,站在凤鸢身旁,一边给衣服拧水,一边埋怨:「我说凤凤,大白天泡啥澡啊,瞧瞧,我都为你湿身了!」
扭身过去挤开通晓,姜絮的手从凤鸢脸上轻拂过,一张透明□□被揭下:「好好的扮什么女人。」
变故来得措手不及,凤鸢急忙单身遮脸,却全然挡不住天地为之黯然失色的容颜,他眼眸中闪着忧虑,与风半崖四目相对,第一次……他看不透此刻风半崖在想什么……
漠然?憎恨?气愤……
他的心乱了,欲要起身给她解释,风半崖却扭头出去了。
「半崖!」
姜絮立即又凑了上来拦着,笑嘻嘻附在他耳边道:「你竟然扮女人接近她,啧啧啧……风半崖最恨别人骗她,凤凤,好自为之吧。」
凤鸢裹着绸子站了起来:「姜絮,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姜絮摇开汲满水的扇子,水珠甩了一旁的通晓一脸:「哎!凤凤,你这人真是,好歹咱们是邻居,你先放猪拱了我山庄的菜地,我姑且不计较。这次又要杀我,可别还想我能原谅你啊。」
趁凤鸢眼眸喷出火之前,姜絮潇洒甩头,脚下生风熘了出去。
风半涯一路往前走,毫无目的,只是往前。姜絮三步追上来:「师姐。」
她回头,姜絮两眼一瞪,见鬼般往后跳了两步:「哇!」
风半涯无奈的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手绢捂住鼻子,尽量平稳气息,不再让鼻血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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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絮望天,烈日当空,好歹有了个冠冕堂皇的藉口:「江南夏天太阳比较大,师姐在北漠待久了,不适应这边的气候也正常。」
好有道理!
「可我并不这样认为。」给个台阶,风半涯并不领情下。
「那师姐的意思是?」
「因为凤鸢。」
姜絮开始捉摸不透风半涯,难道分开这些年真的生分了?还是凤鸢真的把她骗的太惨,以至于气血翻滚,身体已经压制不住。师姐弟一条心,既然凤鸢戏弄了自家师姐,那他没道理不和自家人站在一条船上。
他义愤填膺道:「师姐先和我回柳絮山庄,咱们从长计议。」要操凤鸢老巢,逍遥涯离白贫山近得多。
风半涯点点头。
......
而凤鸢独自留在怡红院里,气得一脚踹翻了桌椅,茶壶坠地摔了一屋,和方才打破的水桶花瓣杂成一团。崔芬芳听见如此大的动静,急匆匆跑进来刚好撞在凤鸢赤红的眼神上,捂住胸口连礼都忘了行。
「滚出去。」
果断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有人进门来。凤鸢见是通晓,语气稍微舒缓了一些:「人呢?」
通晓期期艾艾道::「和....姜庄主去....柳絮庄了。」
凤鸢摔了手里的最后一个杯子。
「回罗裳门!」
第32章 罗裳门主(二)
话说风半涯和姜絮回到柳絮山庄的时候, 非常有像回家的感觉, 一点儿不羞怯,撩起衣角, 衣袂飘扬,一屁股坐在柳絮庄议事厅的主位上,单手撑住膝盖, 傲视大厅。
一屋子打麻将的喽啰捏着麻将摔了出去,集体咽了咽口水:「你, 你是?」
「自家人。」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随即爆喝出一阵欢唿声, 手持巨斧的一枚莽实大汉兴沖沖奔向自家庄主,扔了斧头抱着门口的姜絮转了两圈:「庄主,你终于脱单了。」
姜絮麻利甩了两个大耳刮子过去,大汉捂住脸开心的躲到了一边。
面对着满屋子亮晶晶的眼睛,他缓缓道:「这是我师姐。」
大家明显失望了一下, 但还是震惊:「北漠尊主!啊!偶像出山了。」一窝蜂扑向风半涯, 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漠的百姓哪里有这么热情, 风半涯十分喜欢大家, 挨个签了名后,才面瘫而不失友善的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和阿絮又事情要商量。」
一众人乖巧的端着麻将桌迅速撤离。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姜絮走过去:「师姐想要如何教训凤鸢,放火烧山如何,我可以命人做上千只大纸蜻蜓点燃投向罗裳门;如果师姐觉得这样不行, 我也可以召集山庄里的人直接杀上罗裳门,凤鸢的两大护法都不在,肯定打不过咱们,到时候还可以生擒凤鸢,好好羞辱他一番。」
姜絮挤眉弄眼:「师姐意下如何?」
风半涯一巴掌盖在他头上:「我有说过要教训他吗?一个要做你师姐夫的人,你要学会尊重而不是放纵。」
「哈?」姜絮眼皮拉长,半张着嘴。
风半涯替姜絮把嘴巴合上,不咸不淡道了一句:「我要追他。」
「哗」门外叠着偷听的人挤开了门,一骨碌滚了进来。
风半涯熟视无睹:「都在就一起想办法吧。」
「不!」拿着大斧头的铁堤咬着下嘴唇:「尊主,像凤鸢那么花哨的男人,情债三千,桃花朵朵,您应付不过来的。」
「没事儿,我就喜欢风流的。」
「不!」铁堤继续道:「凤鸢身体不好,要是哪一天两眼一闭,两脚一蹬,您就要守寡了。」
「没事儿,我会想办法治好他的。」
「多么励志真诚的感情,尊主我突然觉得凤鸢和您满般配的,我们这就去给您想办法。」态度猝不及防忽然转了三百六十度,铁堤感动的击掌,随后召集其他人风风火火去想办法了。
姜絮揉揉太阳穴,敢情变得能不能再快一点。
「师姐.....」
「如果是什么劝我的话就不要再说了。」风半涯认真道。
从小一起学武,姜絮自然了解自家师姐的脾气,向来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他以前还想依照风半涯的个性,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动情,没想到有一朝铁树竟然开了花,而那个让她开花的人居然是凤鸢.....是凤鸢.....
「为什么要是凤鸢。」
「一见钟情。」
「这算哪门子?看个长相不错的,衣服一脱,你就一见钟情了?」
风半涯没有说话,她也说不清楚,其实自桃花林中的相遇,她便再也没有忘记过他,后来也想试着去找他,但和孟笙歌相处越久,她便越加猜测孟笙歌就是桃林中的男子,直到那次偶遇阿絮,她心里便有了答案,既然能和他天天待在一起,又何必去揭穿呢。但现在心照不宣的事情揭破,总不能重新回到之前的样子,那么,不如名正言顺吧。
「师姐,你再好好想想吧。凤鸢他并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我没觉得他看起来简单。」
姜絮满脸的认真慎重瞬间被气得破功,甩袖而去。
门摔的响彻云霄,背影是多么恨铁不成钢,而出门后立即换了神色,铁堤在正在门口候着,他招了招手,抿唇摇扇而笑:「去把方圆百里长相俊秀的男子能请的都请上上山来,不能请的都给我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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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这就去办。」
「哎,真是操碎了心啊。」姜絮摇着纸扇子,带着几人去了山庄的后山。
......
凤鸢在罗裳门来回渡着步子打着转,通晓急急忙忙进屋:「门主。」
「她在柳絮庄吗?」
「在。」
凤鸢松了口气,人在柳絮庄还好,只怕说是去柳絮庄去没有真的去柳絮庄让他找不到。
「那姜絮呢?」
「姜庄主也在庄上,只是.....不知为何他派铁堤下山了。」
凤鸢眯起眼睛:「继续打探。」
「是。」
......
夕阳藏于西山,一日又到了晚间时分。逍遥涯是一座高山,柳絮庄在半山腰上,晚饭摆在庭前,余晖铺满整个山庄,染上一层温暖的色泽。柳絮山庄视野开阔,望山看归鸟赏夕阳位置不能再好了。
风半涯躺在竹编懒椅上和姜絮并肩着看夕阳慢慢落下去,她觉得此刻心里非常柔软,背后是晚饭,身旁是师弟,身前是无边美景,实属自己的小师弟最聪明,不好好学武功,过得却最闲散快活,人越强,肩膀上的担子就越重。感慨万千,百转千回.....飞鸟归巢,禽兽归穴.....都有自己的一个家。
晚饭丰盛,她忽然吃的心不在焉,好像少了什么:「隔壁就是白贫山,罗裳门就在那儿吧。」
姜絮略感不妙,放下碗筷,急忙捞迴风半涯的视线:「师姐,我跟你准备了惊喜,别吃了,走走走,咱们去后山。」
柳絮山庄的后山种了许多果树,春天果树的花争相斗艷,美得不似人间,但现在早已经过了花期,可夏日树木枝繁叶茂,挡住了天空,踏青石板路上一直往深处走去也别有一番风情,林子里比较暗,青石路边隔着老远才有灯笼。慢慢悠悠走了良久,风半涯全当来消食,可没想到到尽头时居然有一个天然温泉,水自底下冒出,月光透过树丛照进来,不小的温泉湖旖旎动人。
姜絮摇开纸扇:「师姐过去看看吧。」
风半涯看着冒着热气的温泉,此情此景,脑海里浮现出了凤鸢泡在温泉中的模样,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静静温泉热气升腾,周围蛐蛐叫着,夜突然变得更加静谧了,她把手伸进温泉中盪了盪,温热的泉水似乎能把人的筋骨都给软了下去。就当一切都是如此平静美妙时,突然,湖里跃出个人头,打湿的头髮贴在胸前,小麦色的皮肤在月光的裹照下渡了一层银辉,男子抚了一把额头的碎发,一张俊秀的脸庞在夜色中引人犯罪。
风半涯蹲在湖边,收回水里的手,闪身挡在姜絮旁边,夹着一块碎石便飞了过去,正中湖中男子的脑门儿,随即男子一头栽进了湖里,过了一会儿.....平摊着身体浮了起来......
「毫无缚鸡之力,不是刺客。」风半涯过去检查了一遍,非常肯定的对姜絮道。
「师姐素来喜欢长相好看的,难道不觉得他好看吗?」姜絮道出心声。
「除了比凤鸢差以外都挺好。」
姜絮捂脸,望天。
半晌后,低头心一横,给暗处的人使了个眼色,眨眼间湖里出现了一堆赤/身裸/体的俊男,个个在湖里搔首弄姿,画面清奇迷离!
风半崖杵在姜絮身旁,目光落在湖中。姜絮的心悬了起来,忽然,风半崖飞了过去,他眼前一亮,兴奋的收了扇子,敲在铁堤宽厚的肩膀上:「我就说师姐见色起意嘛,以前在北漠清心寡欲,头朝到江南见到衣不蔽体的美男子动一下心实属正常。」
铁堤也是喜气洋洋:「尊主捞了一个起来。」
姜絮回头:「师姐,喜欢这个?」
风半崖却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晕晕乎乎的人,问道:「大宝,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大宝见到风半崖振作起精神来:「我也不知道啊,今天走在街上忽然被人打了一下,醒过来就在这儿了。」
风半崖把目光投向了姜絮。
姜絮用扇子遮着脸,颳了铁堤两眼:你还找到熟人头上了!
铁堤回以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眼神。
风半崖甩了一把石子过去,姜絮躲闪不及,像只猴子一样乱蹿,连忙跳在铁堤身后,没皮没脸道:「咦!今天晚上阴云密布,怕是要下雨啊,哎呀~我屋里的衣裳好像还没收啊~」
铁堤替姜絮挡着攻击,自己皮糙肉厚,可石子也好像穿进了肉里一般,他低头瞧了一眼光着的手臂,不是好像,是真扎进肉里了。
「是啊……是啊!庄主我和您一起去收。」
踩着一路星月光辉,两人飞奔逃离。
第33章 罗裳门主(三)
奉命打探情况的通晓捕风捉影。风半涯揍姜絮的样子没有看见, 反正是打探到柳絮山庄酒池肉林, 抓美男上山奢靡助兴了。
凤鸢的脸比碳还黑,捏破了茶杯, 茶水溅了一屋子。
通晓战战兢兢,生怕自家主子气坏了身子,连忙跳过此情报, 禀报下一个:「门主,慕....」
「立刻召集庄里所有高手, 上柳絮庄要人。」言罢, 甩袖而去。
通晓愣在原地, 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不过门主的心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其他事情上,嘆了口气,依命行事吧。
而就在凤鸢整装待发之时,柳絮山庄上的风半涯遭了昨晚的摆到, 深知姜絮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她, 于是还得靠自己啊。
太阳从山腰上爬起来时, 她便去姜絮的房间将人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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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师姐, 我说你进来就不能敲门吗?」睡眼朦胧的姜絮睁眼见床边立着的人,连忙拉过辈子盖住裸露的上身。
「你还会害臊啊。」
「虽然是自家人,但还是得有点距离吧,你这说来就来的,以后我娶了媳妇儿那还怎么得了。」姜絮裹紧了铺盖儿不满嘟嚷。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你赶紧跟我起来。」
「大清八早的起来干什么啊!」姜絮不理会她, 闭着眼睛又给睡了过去。
风半涯斜眼,哗啦一声把被子撕成了两半,姜絮吓得抱住另一半被子滚到了床底下:「好好说话不行吗?被子不要钱买啊!」
.....
风半涯带着姜絮往山下去,姜絮一路嘀嘀咕咕:「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听庄上的人说不远处有个地方叫无边涯,山势陡峭,曾今有不少不得人祝福的伴侣都在那儿双双殉情,死后可以化作比翼鸟,从此生死相许。」
姜絮顿觉背嵴凉飕飕:「不是.....你要殉情,也不该拉我去啊!」
风半涯一把抓住往后退想逃跑的姜絮,强行拖着往西边的小路上走,避开大路上紧随其后的铁堤,当然,也就这样错过了操着傢伙浩浩荡荡上山的凤鸢。
铁堤带着人遮遮掩掩跟在风半崖身后,想起昨夜风半崖出手,胳膊就是一阵生疼,要是待会儿动起手来就算打不过也可以用自己的高大身躯替自家门主挡一下,可没想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心头慌张,带着人马一路往前飞沖,势必要把人追上。
大张旗鼓的奔波,声势浩大,此时正从山脚上来的人听见这动静,大叫不妙:莫非柳絮庄的人发现了?
「门主,我们该怎么办?」
「冲上去。」
两方人马都在找风半崖,人没找着,两对人马倒是相遇了。
柳絮庄众人:一定是他们把人藏起来了!
罗裳门众人:把人藏起来竟然还不
让我们上山!
逍遥崖低山腰上,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铁堤和通晓几乎是异口同声:「把人交出来!」
一阵风吹过,毫无回应~呵,纯属挑衅。
又一阵风吹过~
「杀啊!」
刀剑相接,草木飞扬,惨叫四起。日头从山腰爬到了山顶,又从山顶滑下了山腰,黄昏的余光渡在已经疲惫不堪的人身上,好好的灌木丛被砍得光秃秃,横着竖着躺在里头的人已经足够凑上七八桌麻将。
「行了,行了,没完没了,咱们也甭打了,这点儿也该回家吃晚饭了。」铁堤拎着斧子甩了把汗水,蹲在石梯上摆手。
凤鸢顾不得刮出了血的手,沉声道:「风半崖呢?」
「哈?她大清早就带着咱庄主下山了,不是你们把人带走了?」
凤鸢皱眉:「我带她走了还来要什么人!」
他立即叫停了两方人马,这打了一天叫个什么事儿!
铁堤也迷煳,既然人不在凤鸢手上会去哪儿呢?哎呀!风半崖可别找个荒山野岭把自家门主揍了一顿吧。越想越急,汗水甩得更勤。
「他们有说去什么地方了吗?」
「没说啊!」
凤鸢压制住心头的焦躁:「你再好好想想。」
铁堤挠着头,来回打转,能把人急死。
「对了,今天早上尊主跟我打听了无边崖,他们可能是去那儿了。」
「尊主……」凤鸢呢喃,而无边崖险要的地势瞬间在脑海中浮现,把心中的疑虑压了过去,急忙厉声道:「去无边崖。」
……
抄小路已经上了无边崖的两人正站在崖边,陡直的石壁耸入云霄,一眼望下去云雾缭绕看不见尽头,崖边大风扑面,衣袖飞扬,若非习武之人下盘扎的稳,早就被风颳到崖下与飞鸟肩并肩了。如此令人心惊胆颤的断崖,崖上草木伶仃,却偏偏开着摄人心魄的红鸢尾。
姜絮死死缠着风半崖的胳膊,躲在她的背后,鬼哭狼嚎:「这下去还有命啊!我不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以前我也没有白疼你,别人做不到,你的轻功一定能办到。」风半崖安抚道。
「师姐!为了摘几朵花儿让一个男人开心,你就要把你亲师弟往鬼门关送,你拢共几个师弟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风半崖无声嘆了口气:「凤鸢只喜欢鸢尾,要投其所好,也没有其它办法。」
「那你让赤焰火鸟来啊!它翅膀一扑腾,别说这崖边上的鸢尾了,要天上的星星也能载着你飞上去摘。」
「小羽在北漠,唤它来已经什么时候了,我一刻都等不了。你就说你下去还是不下去。」
姜絮绝然而然坚定不已的摇头:「不去。」
「那我去。」
言罢,风半崖往碎石密布的山崖下一跳,顿时消失在视野。姜絮心咯噔一声:「师姐!」
飞奔到崖口,望见风半崖站在大石头上俯身在石壁缝里摘鸢尾,他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崖上活石众多,每摘一朵鸢尾,都会掉许多沙石或是大石块下来。
他看的心惊胆颤,心一横也跳了下去。
「师姐,你上去吧,我来。」
「你不是不愿意下来。」风半崖心里一暖,捧着鸢尾嘴上不饶人。
「谁叫风半崖神功盖世而姜絮轻功盖世呢。」姜絮笑道,拉着风半崖的手借着风力把人送到了崖上,自个儿像只灵活的鸟儿飞跃在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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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已经满怀鸢尾。他飞身上崖,一股脑给风半崖。
风半崖抱着鸢尾,心满意足。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姜絮累得摇扇子的力气都没了。
风半崖原要应承答应,忽然听见盘山而上的小路传来动静,拉住姜絮侧身躲在树后一瞧,来者竟然是凤鸢。
她果断拎起姜絮的后衣领往旁边的树丛一甩,姜絮径直栽进了树丛,瘦弱的男子被掩盖的服服帖帖。她接着又把鸢尾花藏在背后,面朝凤鸢所来的方向,静静等着他的到来。
第34章 罗裳门主(四)
凤鸢风尘僕僕赶到涯边, 看着负手而立的风半涯, 也顾不上奔波一天的劳累,步步顿顿缓缓过去。
带着一天斗殴奔波的劳气, 他声音沙哑,说出了迟来的道歉:「半涯,对不起, 我不应该骗你的。」
风半涯还沉浸在无边涯上能见到凤鸢的喜悦中,激动万分之际, 爱情使人头脑一片空白, 忽然话本里的台词填满脑海, 她脱口而出:「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把我风半涯当什么了。」
她很想表达出深情款款的眼神,一番挣扎调整之后,凝望着凤鸢。
凤鸢心头一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看不出感情的眼睛里布满了睥睨与不屑一顾。他未有开口, 没错, 是自己一直在骗她, 而她一开始就承认自己是北漠人, 自己怎么都理亏,他逆着风走向她:「你要打要骂要怎样,我都接受。」
风半涯看着凤鸢闭上双眼,一副凭君发落的温顺模样,心里竟然想笑,可任凭自己如何想要笑出来, 那张面瘫脸都不答应,她使劲的把嘴角弧度上扬,眼睛弯起撑的面部肌肉生疼,看起来倒是不像在笑,龇牙咧嘴想要吃人。
后头追赶上来的柳絮山庄和罗裳门的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经咽了咽口水:好可怕,第一次见风半涯生气吶。
风半涯实在受不了脸上的高难度动作干脆放弃了,随着风声,她从身后缓缓伸出手,众人倒吸一口气,要要要出手了!那一掌下去得要人命啊,像凤鸢那般没有武功的人更不用说,恐怕头都要被打偏,急死了罗裳门众人。
通晓惊叫:「门主!」首当其冲过去阻拦,可惜腿脚再快也赶不上风半涯出手的速度,所有人都倒吸了半口冷气,眼睛逐渐瞪大,风半涯单手挥出,而接下来众人的冷气更是吸了个足,眼睛也瞪了个大。
风半涯的声音幽幽在众人耳中响起,就算比风声小了足足一倍,却还是一字不漏落入耳中。
「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要想我原谅,以身相许吧。」风半涯凌厉而出的手,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捧鸢尾,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把鸢尾举在凤鸢胸前,艷丽的鸢尾花绽在两人中间,空气中散发着花的味道,字字顿顿,还是那股子没有感情的声调,却让人听的抑扬顿挫,深情十足。
飞奔过去的通晓被急速飈出的转折甩的头昏眼花,一时间不知往哪里避开的好,危机关头,发挥优秀江湖人士的本领,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病急投医转身跳进身旁的草丛。
「好巧。」姜絮懒散的躺着,礼貌的给新加入的成员打了声招唿。
通晓才逃虎口,气儿还没来得及顺,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待缓神过来才给姜絮一个僵硬的微笑:「是很巧~」
周遭奇怪的气氛让凤鸢眉毛为之一蹙,睁开双眼:「你......说什么?」
风半涯耐着性子,藉助内力,顺着风的方向,又再次喊了一遍:「我说让你以—身—相—许。」
无边涯上不断的迴荡着这句话,振聋发聩的声音把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震了一个遍。
众人捂脸,天吶,大型表白现场啊!
凤鸢做梦也没有想到她那么远来无边涯,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给他摘鸢尾花,心里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微微张嘴山风急忙灌入,把他嘴中的话掏走了一般,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狂热的心跳声,最后那双丹凤眼里的笑意把风半涯倒映了进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说,你家门主笑起来还真好看。」姜絮趴在草丛里对通晓有感而发。
通晓大言不惭,并想为自家门主扫除这个名不符其实的情敌:「过奖,过奖,既然姜庄主有如此深明大义,那就不要在缠着风尊主了,你没希望了。」
「要是我不答应他们这门亲事,师姐还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忍痛割爱的。」姜絮脸不红心不跳道。
「师姐」通晓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心头十分的难以平息,所以前几天以及前阵子,门主是在和谁置气。
而通晓还未来得及更加详细的追问,目光又被风半涯吸了去。
「你不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你身体不好,我可以带你去南海神医谷;你想要好的生活,北漠也给的起。别考虑了,答应吧。」风半涯循循善诱,又把花递进凤鸢一些。
罗裳门的喽啰揩了一把清泪,心里默默道:门主,您要是不能许,咱们可以替你去啊!为门主肝脑涂地,赴汤蹈火是我们的光荣。
「我不是考虑,我......」凤鸢轻笑,温柔的看着风半崖,抬手去接她手里的鸢尾,若非突然发生变故,所有人都要击掌祝福了。
「是根本就不会答应!」
一道清丽的女声猝不及防从天而降截断了凤鸢的话,且夺了两人中间的鸢尾。
风半涯微微侧头,眼睛锁死从半空中落下来夺走了凤鸢抬手想接住鸢尾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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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风半涯以外,谁都认识这个身缠铃铛,露脐短裙身材火爆的女子。她捧着鸢尾花陶醉的嗅了嗅,自信而从容的接了凤鸢没有说完的话。
风半涯指节被捏得嘎嘎作响:「你是谁。」
「你是想知道我的江湖名号呢,还是想知道我在罗裳门的名号?」说着,女子的手已经搭在了凤鸢肩膀上。
「你怎么回来了?」凤鸢阴晴不定,伸手想要拿开她的手,慕丽莎反倒抓住了他的手,心疼道:「小慕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凤鸢收回血已经凝固了的手,张嘴想要给风半涯解释。风半涯却比他先开口道:「她是谁。」
「她是西域圣女。」
「没错,我是西域圣女慕丽莎,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罗裳门主的,未婚妻。」慕丽莎继续补充凤鸢的话,傲然直视风半涯。
「所以啊,尊主,还请您悬崖勒马,可千万别做些让江湖人耻笑的事情!」慕丽莎带着西域人特有的腔调细语温声,手上却是狠力一摔,将手中的鸢尾砸在地上。
凤鸢看着地上摔坏的鸢尾,目光一滞,心中揪起,弯腰想去捡,风半涯却一把拉住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半涯。」
「我不想你再骗我一次。」
凤鸢合上眼眸,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把眼睛睁开,直视着风半涯:「是,她说的是真的,但......」
但凤鸢把话留在了喉咙间。
得到答案,风半涯抓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身前一带,众目睽睽之下两张嘴贴在了一起,没有温存,也不拖泥带水,风半涯又离开凤鸢的唇,转在他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腥甜的味道传到嘴里,她才把人放开。
凤鸢忘记了疼,摸了摸不断流血下来的脸,魔怔了一般。
风半涯撇开凤鸢,冷傲凝视着慕丽莎:「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凤鸢我要定了。」
慕丽莎胸口起伏频率增快,抽出手中的玉萧,身上铃铛发出叮叮噹噹的响声,风半涯抓住凤鸢的衣袖往旁边一甩,飞身迎了上去。
「巧啊!」姜絮和通晓一致给又新加入的成员打招唿。
「呵呵~」
「门主,你没事吧?」通晓连忙翻出止血粉末倒在布条上,捂在凤鸢的脸上。
凤鸢抹开布条:「快去阻止她们。」
通晓看了场上的状况后,别过脸为难的看着凤鸢:「现在还能阻止吗?」
风半崖与慕丽莎悬于半空,周遭强大的内力将强大的山风也隔绝开来,两人招数狠辣,在场所有人皆嘆为观止。
凤鸢眉头紧锁,站起身却又被姜絮拉了回去:「你还想去劝架啊!小心被削成两半。」
「此事因我而起。」
「你有未婚妻还去招惹我师姐,那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有今天,现在知道因你而起了,凤凤啊,你还真是让我戳目相看。」
凤鸢正对着他,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戳了他的双眼,在他闭着眼惨叫时,转身从草丛里钻了出去。
恰跑出去,慕丽莎挨了风半崖一掌从半空跌落下来,倒在他的脚旁,他连忙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没事。」慕丽莎推开凤鸢,拿起萧低头吹起,一阵让人气血乱窜的萧音响动,众人捂住耳朵往后推开,过了好一会儿萧音才停下。众人如负释重,不料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环顾四周,却又不见动静。
「啊!蛇,好多蛇!」
「蛤蟆,蛤蟆!」
「诶哟,怎么还有蜜蜂。」
地上爬出成百上千的蛇蝎蛤蟆,不断向风半崖聚拢,而空中密团似的蜜蜂黑压压一片席捲而来。
慕丽莎冷笑一声:「尊主好好享受。」
眼看一大群爬行动物逼近,风半崖咬破手指将血往地上一撒,聚集而来的蛇蝎立即掉头便跑,成群结队的毒东西全部无功而返,始终不敢靠近她。
姜絮大感形势不妙,风半崖吃过数不尽的毒药,百毒不侵,自个儿的血里还有毒,地上的蛇蝎不敢靠近,她大可高枕无忧。但是柳絮庄的人就不一样了,既没有慕丽莎的庇护,又没有风半崖的绝技,既被蜜蜂蜇,又被蛇蝎咬,简直叫苦不迭。
他跳出草丛,用扇子挡住蜜蜂,躲到风半崖身后大声喊道:「柳絮庄势必要帮尊主把凤鸢抢到手!」
被蜇的哭天喊地,遍地乱窜的柳絮庄喽啰忽然听到自家庄主亲切而又温暖的声音,瞬间热泪盈眶,也不顾身上的疼了,只觉得慕丽莎欺人太甚,不紧打断了一场传奇告白,还招来这些杂碎咬人,顿时一窝蜂涌向凤鸢,要把人给掳走。
罗裳门的人眼看着柳絮庄的人要去抓自家门主,顿时慌了神,又一窝蜂追上去阻拦,于是两拨人马扭成了一堆,慕丽莎也没法护住罗裳门的人,蛇蝎连着罗裳门的人也给咬了,蜜蜂昏了神,见人就蜇,场面动感十足。
无可奈何之下,慕丽莎只好再次吹箫遣散了蜜蜂和蛇蝎蛤蟆。而两拨人马却依旧打的难捨难分。
姜絮目的达成,低声对风半崖道:「师姐,我们走吧。」
「为何要走。」
「无边崖到了夜里山风极其勐烈,眨眼功夫就能把人刮到山崖下。你的武功高,不会出事儿,可柳絮庄的人武功都不如你啊,咱们不能拿庄里人的命开玩笑。」姜絮一改嬉皮笑脸模样正色道。
风半崖远远看了一眼站在慕丽莎身旁的凤鸢,一个美得让万物失色,一个为万物增添了颜色,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绝然回头,拉住姜絮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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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俩一点都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凤鸢(悲痛欲绝):原谅我是一个除了美而一无所有的男人~不要拦着我,我要上去打架!
第35章 罗裳门主(五)
无边涯陷入夜的缠绵中, 恢復了以往的平静。柳絮庄的人走后, 凤鸢也遣退了罗裳门的人,宽阔的山顶只剩下他和通晓以及慕丽莎。
人群散尽, 慕丽莎终于无法再掩饰,胸口闷痛不已,一口血吐了出来, 身子瘫软,若非通晓把她搂住, 人便跌倒在地上了。
凤鸢也不理会慕丽莎, 只是蹲着身子把地上散落的鸢尾一朵一朵捡起来, 直至每一朵都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以后才站起身,将冷淡的目光放在慕丽莎身上。
「怎么突然回来了?」
慕丽莎低着头没有回话,通晓急着辩解道:「今天早上属下是要给您通报的,可是您急着上山去找风尊主,便.....」
话到此, 慕丽莎突然推开通晓, 眼里是控制不住的愤怒和心痛, 有失身份的朝凤鸢吼道:「门主!你忘了是谁让你武功尽失, 让你被秋水溪涧赶出来,是谁让你身中剧毒命在旦夕的吗?」
凤鸢捂紧手里的残花,眼睛里蒙了一层雾,透过雾是冷酷的阴霾:「够了!你不用提醒我记着。」
「门主!」
「以后不许再给我提这些事情,否则就跟我滚出罗裳门。」
慕丽莎第一次见凤鸢发这么大的怒,立即禁了声, 咬牙两行泪水滑了下来。凤鸢自知情绪失控,他满脑子都是风半涯走的情形,心烦意乱,也无心去说什么温和的话来安慰慕丽莎。
「丽莎,倘若有一天那个人换做是通晓,我想你也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他最后道了一句,冒着骤风,往迴路走。
慕丽莎看着凤鸢在风中孱弱的背影,随时像要被风吹垮,要被黑夜吞噬的模样,忍不住泪水更加汹涌。通晓为她擦了擦眼泪,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慕丽莎拍打着通晓,一边哭一边骂:「你为什么不阻止门主,为什么知道风半涯离开北漠了却不告诉我!」
通晓任由慕丽莎打骂,不曾开口辩解一句,因为只有他明白若不是风半涯出现,凤鸢根本没想过要继续苟延残喘,是风半涯让他快乐,让他想继续活下去,他又凭什么阻拦。
多少个躲在房樑上的夜晚,他都能看见凤鸢在朦胧的月光中静静凝视风半涯的模样,他也爱过,而自己很幸运,所爱恰好也爱自己,可是门主不一样,他记得风半涯,风半涯却不记得他,门主已经足够艰难,那他又何必再去添堵。
千言万语,他也只能说出一句劝慰的话:「丽莎,成全门主吧。」
慕丽莎推开通晓,眼睛亮的决然:「不可能!」
.....
「师姐,你少吃一点。」
姜絮托着脸,看着风半涯消灭的一桌子菜,生怕给吃出个好歹来。
「别气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咱错过了这个,还有下一个。」
风半涯终于放下了筷子,直愣愣看着姜絮,狠狠揪了自己的脸一把。姜絮连忙扑过去阻止:「你这是干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笑,为什么不能有表情,为什么说话没有情感。」风半涯抓住姜絮的手,一连窜问了好几个问题。
姜絮噎了一下,咱说这个能别扯那个吗?琢磨了一下,还是道:「你小时候不就不爱笑嘛,整天板着个脸,阿絮功课做好了吗!阿棋,今天又去哪儿野了!」他模仿着小时候风半涯说话的语气,风半涯想笑,却又憋出来个生气的表情。
姜絮摆手:「好了,不学你小时候,别生气嘛。」
这下风半涯才真的生气了:「我这不是生气,我这是想笑。」
「…………好吧,确实有些奇怪。」姜絮捂着嘴巴。
「自从南海一散后,你到北漠大杀四方,收復了北漠,咱们这么多年没见,有点变化也是很正常的,师姐也别太放在心上。」
「可是我记忆很模煳,对收復北漠的事情很迷茫,也是北漠的百姓后来才告诉我的。」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明日宿迁城有一个大庙会,咱们下山去玩儿。」姜絮拉着风半涯的手撒娇。
风半涯收回怅然的心:「好吧。」
两人即日下山,也就几日未见的宿迁城,由于明日要开庙会,今夜有灯火晚会,附近小城镇的人都来凑热闹,宿迁城一下子热闹了许多,大街小巷人头攒动。风半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灯火通明的景象,心情不由得大好起来。
熟悉的街巷走走停停,不知什么时候就和姜絮走散了,她今天下山的时候强行拿了姜絮的衣服来穿,姜絮的身子比较瘦,衣服穿起来也不是很大,有些松垮但是很舒服,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出没就习惯穿男装了。她慢慢看着各色花灯,也不急着去找姜絮,反正客栈订在惠香楼旁边,到时候各自回去便可以汇合。
一路往前走,有不少年轻姑娘和公子在暗送秋波,柔柔暖暖的灯火光相映衬,她独身穿过人群,忽然有些想念凤鸢。
「公子。」一道软软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可惜还未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自己怀里便被塞了一块丝滑的手绢儿,她捻起,喷香。
「餵。」她发声时,姑娘已经捂着脸跑了老远。
她不明所以,继续往前走时陆陆续续又被塞了好几块,到也见怪不怪了。一股脑放到衣袖里,姑娘见她的举动,惊叫一声,捧着羞红的脸躲进了人群。一直走到一家挂满各色花灯的大铺子时,她顿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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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猜花灯吧,猜一个嘛,就猜一个。」慕丽莎拖住凤鸢,不让他从花灯铺子离开。
凤鸢不耐:「让通晓给你猜。」他现在很反感一大堆姑娘盯着他看,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蹭,只想赶紧回去,求个安静。
慕丽莎嫌弃的瞥了通晓一眼:「就通晓的木鱼脑袋能猜得对吗。」
通晓憨厚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便只好替着慕丽莎一同求情:「门主,你就猜一个吧。」
「你就惯着她吧。」凤鸢无奈摇了摇头,一览大大小小挂着的花灯,随手指了一个。
老闆笑眯眯的把花灯拿下来:「公子眼光真好,这个花灯好多人都想要呢,可惜就是没人猜对这灯谜。」
凤鸢接过花灯,上头的灯谜仅仅留着两个字:圆寂。
慕丽莎凑上去瞧,美目垂了下去:「这是什么,怎么猜嘛?」
老闆得意的哈哈笑出了声音。
「坐以待毙。」
凤鸢勾唇一笑,老闆的笑声便卡在了喉咙。
「公子可真是厉害,连这灯谜也猜对了。」
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凤鸢敏锐的嗅到各大香味靠近,便知手绢儿要席捲而来了,连忙温柔笑道把手里的花灯放到慕丽莎手上。周围原本想要靠近的姑娘芳心顿时碎了一地,偷偷跺着脚散开。身旁一下子空出来,连视野也开阔了不少,他抬头笑了笑,目光却和不远处人群中站着的风半涯目光相撞,笑容即刻僵硬在了脸上。
和通晓正在摆弄花灯的慕丽莎发现凤鸢像魔怔了一般,背对着两人杵着,她和通晓连忙走上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涌动的人群就是飞过来的爱慕眼神,别无不同。
「门主,怎么了。」
「你和通晓去逛吧,我先走了。」言罢,凤鸢朝着风半涯消失的方向追去。
慕丽莎追上去:「门主,我们陪你回去。」
凤鸢十分急躁,却强压着不让两人看出来:「你好不容易回来,让通晓陪陪你吧,通晓。」他使了一个眼色,通晓连忙上前拉住慕丽莎:「走吧,我们再去逛逛,让门主走吧。」
慕丽莎俏脸一红,撇开通晓的手:「那门主小心。」
直到看着两人走远,凤鸢再也无法掩饰,拨开人群,往风半涯的方向跑去。
.....
风半涯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通河边,看着河岸边,柳堤下不少男男女女在放花灯,相携满脸虔诚。她走过去,站在河边,想起往日为了阻止她去罗裳门,凤鸢安排的劫匪和自尽投河的人,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可如今相见自己却不由自主的逃开,她还是风半涯吗?
「公子,要放花灯吗?把愿望写在花灯上放进河里会实现的哦。」忽然一个声音甜甜的小姑娘走到了她的身前,递出满篮子的花灯。
她可不信这些,不过见小姑娘年纪不大,穿的破破烂烂,在别人欢乐的日子里却要出来卖花灯,不禁心里一软,掏了一大锭银子给她:「给我一个最灵的。」
小姑娘蹲下身子把篮子里的花灯一个一个的拿出来,从篮子里拿出最后一个花灯递给风半涯:「这是奶奶给我做的花灯,是最好的,一定能实现您的愿望。」小姑娘开心的笑起来。
风半涯拿着花灯,此花灯做工精緻,确实和别的不一样。小姑娘走后,她拿起笔,却久久思索不出该写什么,最后干脆写了一个风字,后头又加上一个凤字,学着其他人,点亮花灯里的蜡烛,把花灯放进了河里,花灯顺着流水不断往前飘去,不像别的花灯停在岸边不肯飘走。
「你写了什么愿望?」
她起身回头,凤鸢站在她的身后,像山风中无边涯缝隙里生长出的鸢尾一般。
第36章 罗裳门主(六)
风半涯望着柳树下的凤鸢, 柳条在他的身上打下斑驳的影子, 魅惑众生的脸上还留着两个牙印。方才的气恼顷刻之间竟然消失了,她多庆幸这一刻无法把心里喜悦的感觉表现在脸上, 像她这么无法伪装的人,幸好有一个善于掩藏的皮囊。
「想知道自己去看啊。」
没想到听了风半涯的话,凤鸢径直走到岸边:「那我去看了哦。」话毕, 还真朝着波光粼粼的河里跳了进去。
风半涯连忙飞身过去把他从河面上空截了下来,稳稳放在河边:「你不要命了。」
凤鸢轻笑, 顺着风半涯拉着自己的手, 顺势把人带进了怀里。风半涯靠在他的脖颈边, 熟悉的鸢尾花香萦绕,她的双手僵住,竟然不知该往哪里放。
「风尊主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吗?为何我投怀送抱了却又不理不睬呢?」凤鸢小小的戏嚯,像羽毛拂在心头一般。
风半涯是不禁激的,便把手放在凤鸢的腰间, 还是第一次拥抱, 不似抱着师弟的亲情, 是又一种挠心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门主芳草有主了。」
「半涯......」
「断袖, 你瞧。」
「那边柳树下,呀!」
风半涯和凤鸢顿时觉着有好几道目光射了过来,并且还在不断增多和靠近。风半涯放开凤鸢:「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凤鸢拉住她的手跑到了桥上,两人一路狂奔,好像那日被女子大妈团追一样。
「你住在哪儿?」到了分叉路口,凤鸢问道。
「惠香楼旁边的客栈。」
凤鸢猜测, 若是他跟过去姜絮必定也在,若把风半涯带回孟府,想必又是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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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怡红院吧。」
风半涯立即同意了这个提议。
两人像往常回去一样,照常翻墙进去。自从崔芬芳知道孟笙歌是凤鸢以后,连风半涯去哪儿了也不敢过问,两人走后,她只是照旧把房间收拾的好好的,不让任何人靠近。两人蹑手蹑脚进去,不想吵到任何人,权当在这里借宿一宿。
风半涯坐在熟悉的桌椅上,悠闲的靠着,像回了家一样,把一身负重的手绢都给掏出来扔在桌子上:「这都是些什么。」
桌子上堆起小山包高的手绢儿,红的,白的,蓝的应有尽有,上头有绣着鸳鸯的,比翼鸟的,也有绣着诗句的,大概都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之类的。凤鸢不禁摇了摇头,若是真有风半涯这样一个男子,不知天下有多少姑娘要暗许芳心。
他随手捡起一块解释道:「宿迁城每年庙会的前一天晚上都会举办灯会,这是城里年轻男女最重要的日子,不紧是因为灯会人多热闹好看,最重要的是这一天晚上年轻男女都会盛装打扮出门,若是看见自己心仪的人,姑娘就会把自己精心绣好的手绢送给他,男子接下了就表示也喜欢这位姑娘,但是一般这样两人并不会在一起,还要等到第二日庙会,若是庙会上还能遇见,说明两人的缘分天註定,男子这时候便可以到女子家里提亲了。」
风半涯也捡起一块手绢儿,细细打量其上的诗词,暗道江南人懂风雅,心中有了思量:「那明日我去庙会不能穿男子的衣服了。」
「你这衣服也不是很合身。」
「阿絮的。」
虽然已经知道姜絮是风半涯的师弟,但看见她穿她的衣服心里头还是挺不是滋味:「以后别穿他的衣服了,穿我的吧。」
「好。」难得风半涯没有说一句你的太大我穿不下之类的扫兴话,她正沉浸自己的想法中:「对了,我想起我还有一件衣服在韩香香那儿。」
第一次来怡红院的时候,韩香香送了一套衣服给她,后来闹出一档子事儿,自己从北漠来时的那一套衣服却落在韩香香那儿了。
两人又偷偷摸摸跳窗出去,现在正是怡红院生意火热的时候,五楼没有人,正当两人要大摇大摆走起来时,却见韩香香猫着腰,不知躲在楼梯那儿干什么,两人躲在墙后,顺着她的目光去。
「公子,两位姑娘真的不舒服,不能接客。」
「本公子大老远来,你竟然说不能接客,是觉得我没有银子?」
楼下崔芬芳正焦头烂额的拉着一锦衣男子,男子虽然言语中带着怒气,但是声音却是别样细腻,眉目清秀,肤质比一般男子好上百倍,就是一般女子也是比不上的。
崔芬芳几番阻拦,男子从衣袖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出手竟然比陈大宝还阔绰,自从陈大宝抬着牌匾放着鞭炮来怡红院后,怡红双璧的名号可谓是传遍了大江南北,慕名而来的人是一波又一波,崔芬芳还没来得及高兴,这怡红双璧纷纷离去,她非但不能过问,还得咬着牙把来的客人给打发掉。
大把银票递过来她也不敢接啊:「公子,您看真不是银子的问题,是两位姑娘真不能接客。」崔芬芳的脸都快皱成核桃皮儿了。
「本公子有的是钱,就算把你这怡红院买下来也就是眨个眼皮子的事情,今朝来你这院儿是看的起两位姑娘,若是本公子满意了,就替她俩赎身,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男子一口一个本公子,好似还挺喜欢这称唿,言语之间全是傲气。
崔芬芳阅人无数,见自我吹捧的男子数不胜数,可此男子目光直视,毫无闪躲,底气十足,可真是个贵人,她可招惹不起这样的主儿,正愁之际,韩香香从楼上下来了。
「妈妈,咳咳。」韩香香弱弱叫了一句崔芬芳,佯装咳嗽两下,装起病态来可是一把好手。
男子打量着来者,试探着问:「你就是怡红院的头牌?」
韩香香抿着嘴点点头,心下自我安慰:风半涯和孟笙歌没有来之前,她确实就是头牌,就算她俩来了以后,崔芬芳也未曾说过要摘了她头牌的帽子。如今风半涯和孟笙歌不在,崔芬芳又在焦虑之际,自己何不把握这机会,刚才男子的话她可是都听见了。若事儿能成,她不但卖了个人情给崔芬芳,自己......哼!
男子目光挑起,又打量了一番,韩香香和风半涯与孟笙歌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她的心也随着男子的审视而提了起来。
好在当初风半涯与孟笙歌的画像只流传了一张出去,还被两人给拿了回来,市面上没有了两人的画像,对其相貌的描述也只是口耳相传。花春秀见了韩香香不禁有些失望,但好在低眉顺眼中又带着几分妖娆,看着惹人疼,他也没有立刻怀疑什么,只是问道:「你是风半涯还是孟笙歌。」
韩香香与崔芬芳都暗自松了一口气,韩香香琢磨,要说自己是风半涯,那肯定不行,那张神像脸谁敢冒充,太过标志性了,于是只好心虚的说自己是孟笙歌。
风半涯心头髮笑:「韩香香假扮你。」
「这大概是本门主被污衊的最惨的一次。不过待会儿有她哭的。」凤鸢不怀好意道。
「为何。」
「你仔细看那男子,有什么不同之处。」
风半涯便把那男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凤鸢瞅了一眼,又不是滋味了,连忙打断:「好了,好了,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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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你让我看的。」风半涯拍开挡住她视线的狗爪子,不满嘟嚷。
「我告诉你就好了,别看了。那男子很阴柔,可有感觉到?说话的声音虽然刻意掩饰着,但是仍旧有一些尖细,拿银票出来时,手非常白,小指头还忍不住翘起一个小弧度。」凤鸢一一解释道。
风半涯恍然大悟:「太监。」
凤鸢笑而不语,拉着风半涯躲进了韩香香的房间,开始翻找她的衣服,不一会儿,韩香香便和花景春进来了,两人连忙躲到了房樑上,视野宽阔,又很隐秘。
风半涯坐在房樑上想起之前躺在床上给通晓挤眉弄眼,可惜自己没有挤出来,通晓还要假装没有看见自己和他打招唿。
凤鸢在房樑上给风半涯搜寻她所描绘的粗布衣裳,而花景春进屋来让韩香香大跌演技,本想着把他灌醉然后水到渠成,没想到花景秀竟然喝起了茶,并且彬彬有礼的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全程连她的小手都没有摸一下,两人就那么干坐着从诗词谈到了歌赋,从琴棋谈到到了书画~
本以为凉了,没想到花景春十分满意,最后:「笙歌真是深得吾心,以后就跟着本公子过好日子吧。」
韩香香心登时心都要飞出嗓子眼儿了,几乎兴奋到晕厥过去,强掩饰好情绪,羞羞答答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妨我们休息吧。」
花景春暧昧一笑,两人倒在床上,韩香香激动不已,然而却始终没有等来后续~没想到还真是休息了.......
「现在两人谈的是诗词歌赋,用不了多久谈得可能就是胭脂水粉了。」凤鸢好心嘲笑道。
待两人睡熟后,他们才下去翻箱倒柜,在柜子旮旯里终于找到了那件灰扑扑的衣裳。别人不识货,凤鸢可识得,也只能暗嘆尊主大人真是心比海阔,竟然把千年冰蚕丝织的衣服随便落,要是韩香香把这衣服当破布扔了,可真没地儿哭。
第37章 罗裳门主(七)
夜已深, 经过了一番折腾, 两人回房便倒在了床上,并着肩膀一如往常, 像一朝又一朝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风半涯沾着床,如负释重,不一会儿便入睡了。
听着身旁均匀的唿吸声, 凤鸢翻过身对着风半涯。
睡着了的风半涯和平常温软的姑娘其实一样,褪去了叱咤风云北漠尊主的身份, 只是个爱吃爱玩儿的姑娘, 也有着卷翘的睫毛, 温和的脸颊。他心里一阵柔和,将她额头前的碎发轻轻撇在耳后,情不自禁倾身将唇附了上去。
凤鸢像一只飞倦了的蝴蝶,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花儿一般。
一番颠沛流离,几多重逢?又几多惦念?承蒙上天眷恋, 他得了重逢, 又得了惦念, 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他不珍惜。
他的眼睛里带着雾气, 声音低沉沙哑,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偷偷爬进枕前的月光说:「半涯,我们回北漠吧。」
若没有看错,今日看见的花景春乃是当朝皇后身边的红人,人称花公公。据他所知, 花景春打扮起来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虽然是个太监,但是此人极为好色,男色女色皆好,若说他是慕名,想要得到所谓的怡红双璧倒也说的过去,可亲自大老远从京都跑来宿迁就怪了。
不说花景春日理万机,但也不至于能为了两个青楼妓子抽出空闲来怡红院,大可派人来接人,何必亲自来。
细思,事情并不简单。
当年慕丽莎远赴西域是为了寻找解药,如今归来,解药有了着落,罗裳门已经派人去拿。若无意外,两日解药便可到手,到时候身上的毒解了,他便再无顾虑,可以为半涯倾尽漫长的余生。
可是花景春的突然出现,不禁让他有些乱,只怕花景春是沖他来的。倒不是他怕事,只是现在非常时期,他并不想横生枝节,遇见了半涯起,他怕死的要命,也比什么时候都要惜命。
惜时他武功尽失,秋水溪涧为了讨好皇后想把他送到花景春身边,若不是慕丽莎判门半路同他逃走,可能今天也就没有花景春了,早知他还会在眼皮子底下蹦跶,当初就应该把他杀了。
花景春这些年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恐怕发现了他的踪迹。但奇怪的是他若真是沖自己来的,为何韩香香冒充自己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事颇有扑朔迷离的色彩。
江湖是非恩怨实在太多,他已经厌倦所有恩怨,只想和半涯早日离开这俗世……
「一言为定。」
正当他满心猜忌疑虑之时,方才还闭着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风半涯的话把他的神志唤了回来。
他原本是想解药到手才和她认真商量的,没想到这朝出口,她竟不巧听到了。
风半涯见他但笑不语,便讥诮嘲讽,语气生硬道:「怎么,又后悔了,莫不是捨不得你的未婚妻。」
「我若是再说什么迟疑的话,岂不是就要把这捨不得的套子罩在头上了。」凤鸢轻笑,既然能得到她的肯定,何不顺势就把计划提前:「三日后,我们在怡红院门口一同离开,好不好?」
风半涯得到答案,什么青梅竹马,未婚妻全都抛之脑后了,她只知道寂寥,孤寡的北漠要有一个人与她相伴了,她忍不住搂住了凤鸢。
.......
姜絮一大早听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暗道今日庙会天公不作美,打开客栈的门,彻夜未归的风半涯总算是回来了。这回来竟然还带了四五个绣娘回来,围着桌子缝缝补补抽抽拉拉,风半涯双手环胸,看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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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这是干什么?」
他挤开绣娘紧紧围着的桌子,绣娘见他生的俊秀,红着脸给他让了个道儿。
他瞧着桌子上的丝线,布条,他惊唿:「千年冰蚕丝!我的师姐,你竟然要用来做衣裳,我写信到北漠让你给我一根儿都不成,现在你竟然要用来做衣裳!」
姜絮掐着小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亲师姐。
「不是做衣裳,这是给拆了,当初你写信来的时候,已经被做成衣裳了。总不能你要一根就抽出来把衣裳毁了吧。」
姜絮满眼希翼,所以现在良心发现,要拆下来送他了嘛。风半涯体贴的打断了姜絮的幻想,把他拉到一边,小声把凤鸢给她说的,姑娘做手绢儿送给爱慕之人的事儿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他。
姜絮自然也是知道这一习俗的,凤鸢所说不假,只是......
「我还是你亲师弟吗?」
「只要我不介意,你永远都是。」风半涯宽慰的摸摸聪明又懂事的师弟的头。
姜絮拍开风半涯的手,摔门去逛他的庙会了。
庙会归来,已经是下午,绣娘手脚麻利勤快,已把抽下来的丝做成了手帕,随后便教风半崖如何绣花。
尊主是武学界的奇才,别人演示过的招数她一遍就能记住,并且可以找出其中的破绽;但在刺绣界,尊主是无可救药的废物,针头没有穿在手帕上,全扎在手指上了。
「哟,师姐,你这是在手指上做马蜂窝呢?」
一根飞针过去,姜絮捂住屁股,身子僵硬,立马闭了嘴进屋了。
半夜起夜,隔壁灯光昏黄,姜絮又凑过去,半截烛光前,风尊主身子雷打不动,捏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小小的绣花针在灯烛下闪着森森银光,一针下去,指头上就多一个针眼,冒滴红珠子出来。
瞧着血迹斑斑的手指,姜庄主眼中闪着泪光:死猪不怕开水烫。
时到与凤鸢约定的第三日黄昏,风尊主终于将自己的定情信物沾着血给绣完了,打了盆清水,她小心翼翼的把血渍搓去。
看着自己的惊世伟作,风尊主在心里甜蜜的笑出了声音。
「师姐!」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先听哪个?」
姜絮破门而入。
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肯定得是好消息。
「万俟棋来信了。」
风半崖好心情收了一半,这种坏消息都能丢好的里头算,坏消息就不用说了,她转身要走。
姜絮也不追,直冲着她的背影道:「信里说他的妄生蛊丢了,希望我们能出手帮忙。」
「没空,我明天就回北漠。」
一听这话,姜絮就追上去了:「你捨得凤鸢?」
风半崖特意避开凤鸢的事儿,看了他一眼:「帮阿棋的事就交给你了。」
姜絮拿着扇子在手上打着节拍,要回去了,又不谈凤鸢……呵,那就不谈。
「万俟棋已经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了,他一出事你就走,这岂不是伤他的心?」就该狠狠的伤,姜絮皮笑肉不笑,麻烦事儿他可不想一个人摊,特别是万俟棋的事儿。
风半崖回以礼貌而不失冷漠的面容:「师姐不想多管闲事。」
外头还阴郁着天,雨随时都像要跟着时而出现的远雷声而落下来一般,风半崖出去了,没有再回来,不知去了哪儿。
姜絮一个人被落在客栈,他摇开纸扇,望着风半崖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一层幸福的光晕渡在身上,闪闪发光。
他仰头望天,可不是嘛,天边出现了一道闪电。
作者有话要说: 万(mo)俟(qi)棋(qi)
第38章 罗裳门主(八)
怡红院的院墙有三米高, 在大门和侧门之间, 高墙大院下,是怡红院姑娘永远跨不出去的鸿沟。而今日墙底下立着个红衣女子, 一动不动好些时候。
今朝天阴郁的厉害,灰暗不明,街上的行人不多, 怕雨随时要落下来淋个措手不及,有几个卖菜的中年男子戴着斗笠, 从怡红院门口经过时, 忍不住回头看了墙下女子几眼。
午时菜萝里的菜卖的差不多了, 挑着萝回去时,又见女子站在墙下,连动作也不曾换过。
一个好心走过去:「姑娘,你哪里人?快回家吧,天要下雨了。」
风半崖飘走的思绪从昏成一团的天际收回来, 目光聚焦在眼前大叔的脸上, 恍惚之间, 她还以为是凤鸢来了。
「你怎么才来。」
大叔被问的一脸莫名其妙, 又不敢直视风半崖冷淡霸气的眼睛,抱着个白菜,颤颤巍巍问道:「姑娘要买菜?」
「菜。」风半崖接过,又给了大叔二两银子。大叔拿着银子眼睛都给瞪直了,这把菜萝里的菜卖完了也挣不到那么多银子。
「姑娘,你在这儿等人吗?」
风半崖点点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 恐怕不会来了吧,要下雨了,姑娘你也别等了。」大叔望了望天,好心劝道。
「会来的,是他让我等的,怎么会不来。」
大叔一把年纪,这条街来来回回走过数不清的次数,从黄髮走到垂髫,怡红院门口的痴心女子浪荡汉他见过太多了。
今日之景,似曾相识。
他自知劝不过,只有自个儿失望透顶心死了才豁然开朗得了。于是他将斗笠揭下递给风半崖,挑着菜萝走了。
慢慢的,怡红院的琉璃灯亮起来了,偶有些打在她的身上,时候不早了吧。她抬头便可见到昔日住的房间窗户,闭着只剩一条缝儿,也似乎在告诉她凤鸢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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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不来呢?明明是他提出要去北漠,是他提出三日后在此相聚的,他如何能不来。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在路上了,再等等就好了。她握紧手里的手帕,等他到了要亲自交给他。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声闷雷奏响,刺眼的闪电撕破了天空,急促的雨点来了,又急又密,打在身上生疼,大风也随之而来,捲走了斗笠。
风半崖看着斗笠飞到街中央,路人从它的身旁跨过,没有人理,也没人要。雨将它淋的面目全非,将它淋的狼狈不堪,将它淋得心灰意冷……
瞧,那斗笠多像自己。
忽然,她感觉不到雨打在身上的凉与痛了,雨没有停,是一把油纸伞将她护了起来。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回头。她觉得视线有些模煳,大概是因为雨太大了吧,前方有一个高大身影踏着水而来,扎着满头辫子,衣襟微敞,说不出的浪荡风流,他走到风半崖身前,一把将人抱住。
「师姐,阿棋来晚了。」
「不晚,到底是来了,有人却没有来……」
姜絮替风半崖打着伞,自己淋在雨中万俟棋站在她的身旁,静静守着她。
她没有说要走,他俩陪她等着。
风半崖站了一天,又站了半夜,当怡红院的客人进去,又出来时,她知道已经是亥时了。仿佛在地上生了跟的脚终于动了。
「别跟着。」
她踩着汲满水的靴子,一步一步踏向怡红院大门,走进去时,怡红院里的人已经散的大尽了,崔芬芳每夜要善后,此时她还没有睡,正站在大厅吩咐人打扫。
见着门口进来个雨人,把大厅的地毯都给踩湿了,原开口要骂,看清来者,立即噤了口。
「风半崖?」
「快快,跟风姑娘拿张干净帕子和一套干衣服来。」崔芬芳急忙张罗。
「不用了。」
崔芬芳抬着叫人的手,缓僵着放下来,风半崖的语气好像比往昔任何一个时刻都还冷漠,寒的她心胆一颤。
「你……这是怎么了?」
风半崖把一直握在手心,藏在袖子里的手帕交给崔芬芳:「替我交给凤鸢。」
崔芬芳抖着手接过来,被揉成一团的丝巾绽了开来,她忍不住称奇,被揉成一小团了,展开竟然没有一个褶皱,手绢儿上两只……???
两只什么看不出来,针功也……一言难尽,但是好在色彩艷丽,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儿。
「这……」
「对了,顺道替我转告凤鸢,别让我再见到他,否则……本尊怕做出些有伤情分的事。」
崔芬芳捂住胸口,双腿也跟着颤起来,风半崖像个午夜修罗,搁下一句话便又消失在了门口。若非是地毯上还留着水印,手里握着那条手绢儿,她可真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罗裳门……
「门主,你醒了。」
话毕,守在卧室里的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凤鸢撑起身体,慕丽莎连忙上前扶着,让他靠在软垫上,通晓端进熬好的药,整间屋子顿时充斥着苦涩的味儿,凤鸢却没抗拒什么,接过药碗,一口而尽。
「我昏迷了多久。」
慕丽莎神色复杂,嘆了口气:「四日。」
「四日!」凤鸢瞳孔骤然放大,连忙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身体虚浮,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门主!」
「备车,去怡红院。」
房间里的人满脸犹豫之色,无人有要去的意思。凤鸢甩开扶着自己的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备车。」
「门主,现在天还没亮呢,您刚刚醒过来,休息一会儿待天亮了再去吧。」通晓解释道。
「备车!」凤鸢又怒吼了一声。
通晓握紧拳头,合了合眼眸子:「是,属下这就去。」
马车奔疾在苍茫的夜色之中,雨还在下,往日里快要天明的时辰也被昏暗的雨幕给拖延了。
凤鸢颠簸在马车里,背靠车壁,眸光隐忍,越是害怕的事情,好像就是老天给你安排好了要发生的事儿,只是提前让你知道,让你恐慌,然后事情尘埃落定时让你好接受些。
可是凤鸢还是不能接受……
解药终究是出了意外!
那日和风半崖分别后,通晓便急急忙忙找到怡红院,派出取药的人传来急信,忘生蛊被盗,南疆蛊王也着急离开了南疆。
蛊虫可以迷人心智,也可以断人筋骨,万俟棋却用了五年时间培育出了能救人性命的妄生蛊。
西域和南疆是近邻,这几年慕丽莎作为西域圣女和南疆蛊王相交甚欢,在培育蛊虫的事儿上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待蛊虫培育成功便带回来救凤鸢,当得知蛊虫成功之时,万俟棋可交出蛊救人一命自然是最好的,若不愿意……她安排了西域高手,又回罗裳门请右护法前去,就算万俟棋武功高强,也难敌众手……
万无一失的计策,却独没有想到蛊会被盗走,现在万俟棋已经离开南疆,不知所终,事情变得杂之又杂。
凤鸢得知此事,还来不及想对策,毒再次发作,陷入昏迷,这一昏迷就是四日~乃是油尽灯枯的徵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他只知道自己毁约了……
马车停靠在怡红院门口时,天已大亮。他掀开轿帘子,相约的墙角映入眼帘,只是……无人等候。
他跳下马车,举着伞缓缓走过去,大病未愈的脸上带着苍白的微笑,他把伞递过去,自己置身雨中,他说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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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崖,我来晚了。」jsg
你说,要裳山花烂漫,千里奔赴,人到时,花期却过了;你说,要淋磅礴大雨,匆匆推门,人到时,雨却停了……
是,雨停了,急促的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这场夏雨断断续续下了四日,沖刷了江南……山花也早都谢了,已经有了青涩的果……
凤鸢咳嗽了一声,抬手接住了半手心的血,手无力的垂下,血顺着手指滴在积水中,随即散开,并没有任何改变,可是滴的多了,水也就红了。
「门主。」
凤鸢充耳不闻,收了伞靠在墙边,又朝怡红院里去。崔芬芳被风半崖吓的不轻,这又见一雨人进门来,一股惊愕从脚底直蹿到脑门儿,把她从椅子上激了起来。
「门……门主……」她赶紧跪下身行了个礼。
「起来吧。」
崔芬芳抖着身子爬起来,她不知风半崖和凤鸢之间出了什么事儿,但从昨夜的话里也能听出不是好事儿,她不打算隐瞒风半崖让她交给凤鸢的东西,却没有打算把话转述。
气话如何能转述呢?
凤鸢接过手绢儿,细细的抚摸,眼里带着柔情,又带着疼惜……她一定扎着手了……他手上沾着的血,染在两只不同寻常的鸳鸯上,鸳鸯更艷了!
「她说了什么?」
崔芬芳眼中闪过惊疑:「风姑娘就让我把它交给您,别的没说。」
凤鸢一记横眼。
崔芬芳浑身哆嗦,啪踏一声跪下:「风姑娘说不想再见到您。」
凤鸢垂下眸子,攥紧手绢……
可我想见她。
但__我却不能再去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可爱在看吗?感觉越来越颓了。
第39章 南海之行(一)
自打万俟棋从南疆来了以后, 师姐弟三人总算是又重聚在了一起, 分别了足足十年有余,这一晃眼, 当年的两个少年郎现在皆成了大男人,而当年一本正经的风半涯,现在更加一本正经了。
好不容易重新聚首, 关于怡红院门口的事情和回北漠的事儿大家都默契的选择闭口不谈。
此时柳絮山庄可热闹着~
「师姐,听说你和阿絮在一起, 我特嫉妒, 当即马不停蹄从南疆赶了过来, 还给你带了礼物哦。」万俟棋眉飞色舞,拿出个锦囊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只虎头虎脑的蛊虫凑出了个小脑袋,接着又爬出了三四只,他连忙又把锦囊系上, 蛊虫掉进黑漆漆的锦囊里便不动了。
风半涯把玩着锦囊, 以前在北漠的时候, 万俟棋隔三差五也会送些蛊虫来, 可惜北漠天太冷了,蛊虫不适应天气,多数都活不了几个月,上次用在陈大宝身上的就是其中侥倖活下来的蛊虫。
死了怪可惜,怎么也是万俟棋的心血,她捨不得, 便写信让他别再送蛊过来了。万俟棋也知道她喜欢蛊,不想蛊虫冷死,于是不送蛊了,他又送些小册子或是话本来供她消遣。
万俟棋吧,半颗心思栽在养蛊里,还有半颗心思系在南海的某个人身上,心眼儿也不大,所以时常整理有误,把送给姜絮的小话本混在了风半涯的里面~
一心只学精妙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风半涯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跟着小话本走歪了~
「这蛊有什么用。」风半崖问道。
万俟棋神秘一笑,他下巴上有颗痣,每当笑起来便荡漾万分,和凤鸢的笑容不相上下,能让人迷了心智,却就在这空当儿,他最爱使坏。
姜絮时常嘲笑他是不是在什么奇门遁术里学了媚术,但更多时候他都会麻熘儿的有多远躲多远,轻功天下无敌也有万俟棋爱使坏鞭策的功劳啊。
「诶,阿絮,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没什么,凑那么近多热啊!」姜絮摇着扇子,脸上笑嘻嘻,半个身子藏在铁堤身后。
「哎。」万俟棋嘆了口气,不一会儿,站在姜絮身前的铁堤便开始搔首弄姿,大粗汉左挠右挠,甩了斧头跳着脚往外跑。
「痒.....哈哈哈,好痒.....」
躲过一劫,姜絮这才回到原地。
风半涯掂了掂手里的锦囊:「还真好用。」
「我能送差的东西给师姐吗?这欢乐蛊不见光就会沉睡,锦囊密闭,师姐挂在腰间就好,要用时也方便。」万俟棋亲自把锦囊给风半涯繫上。
风半涯也由着他,知道他一般不敢对她使坏,但是……好像忽略了非一般情况~万俟棋系好锦囊后,温柔的将她肩上的头髮顺到后背,然后满意的退开。
他前脚后退,风半崖后脚便觉得肩头一热一痒,她连忙背过手,却并没有朝肩膀处挠,而是厉手按住腰,一只愣头欢乐蛊被她揪了出来。
这蛊爬行速度极快,往往感觉一个地方痒时,它已经熘到另一个地方了,一旦这玩意儿钻到身上便难捉住。好在风半崖敏锐程度极高,反应也极快,当蛊虫细微的从她身体上爬过时,她已经察觉了它的动向。
「师姐还是那么厉害啊!」万俟棋不禁感慨。
风半崖冷哼一声,举起手将不停摆动着细密小脚的蛊投向万俟棋,万俟棋抬手拍开飞过来的蛊,没想到稳稳落尽了姜絮张着的后衣领。
姜絮:…………
师姐实在看不下去可怜无辜中剑的小师弟,于是与他沆瀣一气,好好呵护了淘气的万俟棋一番~
「哎,哎,哎……停手,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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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次不逗你们了不行吗!」
从前院儿追到后院儿,又从前庄追到后庄,再从前山追到后山……三个人终于累了,又回到客厅,准备吃晚饭。
「哎哟,别气了,阿絮,师兄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噢。」万俟棋往外招了招手,立即有个男子抱着个大箱子进屋,万俟棋笑道:「我出门的时候不方便带这么多东西,所以专门派人把你的礼物带来,这刚刚到。」
姜絮咧着嘴,回以一个极不情愿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万俟棋见他杵着不动,催促道:「还不快打开看看。」
「我能不看吗?」
万俟棋失望道:「师姐,阿絮他想辜负我的心意~」
「你就打开看看吧,正好我也想看。」风半涯公正又公开道。
姜絮颓着步子过去,用扇柄将箱子撬开……满箱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话本小册子!整洁而不失褶皱的小书~姜絮知道,万俟棋一定每一本都看过,画上清一色香艷男男交欢~他也不翻都知道内容。
为何……他会有这么丢脸的师兄?不不不……他们三师姐弟早就没脸了。
风半崖挑起一本,遂要私藏。姜絮眼疾手快夺回,速塞进箱子里,啪嗒一声关了箱子,立即叫人抬进屋里。
「瞧你小气样儿,这些年给你送的还少嘛。」万俟棋揽住姜絮的肩膀,笑容更加荡漾了。
姜絮摇着扇子遮住脸,心中阴测测:跟我等着。
礼送完了,万俟棋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打的小九九。之前写信让风半崖和姜絮帮忙确实不是儿戏,他是真想让他们出手。
五年时间,费尽周折养好的蛊,就跟自己的崽儿一样,现在却教人偷了,这不仅让他颜面尽失,还让他痛彻心扉!
「我一路追踪到宿迁城,消息就在此断了。」
姜絮拿出两根筷子摆了个十字架,指着筷子头道:「宿迁是个中心,几个方向南辕北辙。东方通往京都,西方通往南疆,南方通往南海,北方通往北漠,要想知道盗蛊的人去了哪儿,确实有些困难。」
风半崖低头沉思,看着十字架:「阿棋从西边来,一路追踪无果,所以可以排除西边;北是北漠,蛊虫会冻死,一般人去也适应不了气候,北漠也不会让外来之人进去。如果盗蛊之人去北漠便是自寻死路,所以也可以排除北漠。」
「那现在只剩下两个方向了。」姜絮道。
万俟棋却并不贊同姜絮的话:「其实还有三个方向,京都,南海和宿迁。」
姜絮抬眸看了万俟棋一眼,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忍,嘴边的话又给憋了下去。
说了此话,万俟棋转瞬又笑着打趣道:「但宿迁大可以排除,地儿只有那么大,况且我在南门外发现了这个。」
他从袖子里抖出一朵干枯的小花儿,色泽偏黄,儿时三人生活在南海,对这小花儿再熟悉不过了。
此花名叫黄槿,生长在海边上,紧紧扎根土地,守护着山海,花开时节,美不胜收。南海人故乡情十分浓厚,每当踏船远离故乡时,都会在岸边摘下一朵黄槿带在身上,以示有故乡唿唤和守望。
「发现花儿时,我便去官府夜游了一番,近三日城里人出入记载中并没有南海人。」
「那还等什么,我们动身去南海吧。」姜絮道。
风半崖却有些迟疑:「我觉得在京都。」
万俟棋眉飞色舞:「师姐,直觉不管事,证据才最重要。」
「我看你去南海寻蛊是假,找人才是真。」
「蛊丢了,找到人我又能怎么着。」万俟棋嘆了口气,眼里满是愁虑。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味儿,三人相继无言,各自低着头,目光变长变悠远,思绪早飘去了南海,那些鸡飞狗跳却安稳无争的岁月,那些变着方逃脱练武的日子……还有突生的感情,变故,情非得已的分别……
三人最贴身的地方,其实一直都有一朵黄槿,他们也想念着家人想念着那片故乡……
姜絮干咳一声:「师兄别担心,我们早些去南海,早日找到妄生蛊。」
万俟棋感动的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风半崖,并娇滴滴的齐声喊:「师姐~」
「从宿迁到南海至少也要三日的时间~还得快马加鞭,马都得累死两条~不如……」
「不如让阿絮带我们过去吧,你轻功好,用不了三日就到了。」风半崖斩钉截铁。
「可是阿絮只有一个,累死了就没了。」姜絮可怜巴巴道。
风半崖就知道,一到这个时候两人就会沆瀣一气,比亲兄弟还亲。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她把赤焰火鸟从北漠招来,送他们去南海吗~
骑那么大个鸟,吓着百姓怎么办?
「我还是觉得……盗蛊的人可能去了京都,黄槿只是为了掩耳盗铃……」
「师姐!」
风半崖垂下眸子,左手边缠着个人,右手边也缠着个人……算了,哎~
「我出去吹鸣笛。」
姜絮和万俟棋立即撒开手站好,喜滋滋目送风半崖出门。待到人走远时,姜絮坐到木椅上,轻啜了一口茶。
「你是不是觉得盗蛊人可能在宿迁。」
万俟棋坐到他身旁:「我怀疑是罗裳门的人做的,师姐在我便没有提起。」
「为何是罗裳门?」
「你可知西域圣女慕丽莎?我研蛊时,她来帮了不少的忙。妄生蛊关乎我和舟渡,我本不想有外人来介入,可是慕丽莎对养蛊极有天赋,当初研蛊时困难重重,西域的女人又极为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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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抵不住诱惑就接受了人家的好意,要是吴大叔知道了这件事……」姜絮不怀好意的嘲讽道。
「什么叫抵不住诱惑,我对那种胸大屁股翘的女人根本就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有!不准叫舟渡大叔,小心我撕烂你的脸。」万俟棋端起茶杯朝姜絮泼去,姜絮躲开,水撒在了椅子上。
他拍拍打湿的衣袖,端起自己的茶杯又朝万俟棋泼去……
万俟棋也被打湿了个衣角,他连忙打住:「好了好了,说正事儿。」
姜絮歇了气,两人重新坐好:「慕丽莎是罗裳门的人,前些日子从西域回来,在无边崖上和师姐还打了一架,说是凤鸢的青梅竹马。」他不想说出未婚妻这一词。
「蛊被盗后,慕丽莎召集了西域高手和罗涵涵涵裳门右护法去过南疆,似是不给蛊就要抢的架势,我猜有可能他们事先就偷走了蛊,然后冠冕堂皇带人来扑了个空,好洗脱嫌疑。这既要抢师姐的心上人,又要抢我的心头蛊,是铁定要和我们过不去!」万俟棋脸色阴冷。
「可是罗裳门要妄生蛊来做什么?何必要用那么多手段去拿一个蛊。」
万俟棋反问:「能救人命,起死回生,诱惑还不够大?」
「我和凤鸢认识也有些年头了,他并不是个会轻易眼红的人,没有多大理由会这么做,就算他真的想要妄生蛊也会光明正大,倒真像是后头派人去抢,确实比人晚了一步。」不是因为风半崖喜欢凤鸢,他才替他辩解,也不因为凤鸢背弃风半崖他故意抹黑他,他说得都是实诚话。
万俟棋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指敲着桌子:「你说得也有道理,慕丽莎也不是心术不正的人,若是,一开始她便没有机会接近南疆,所以现在我也两面疑惑猜测。」
姜絮拍了拍万俟棋的肩膀,万俟棋上心的事儿不多,最上心的也就是吴舟渡,妄生蛊事关两人,万俟棋必定心乱,他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咱们师姐弟三人还怕找不到吗?我会派人留心罗裳门的情况。」
万俟棋鼻音里嗯了一声。他不急,好事多磨,既然都等了那么年了,就不会再怕多等些时日……
为情所困的现在不止他一个人了啊……
隔日。
姜絮和万俟棋还躺在床上时,一声清脆而尖锐的鸣叫声响彻云霄,直透耳膜子。两人同时一震,从床上弹起,推门时,眼前纷纷一亮。
一只三米多高的巨型鸟儿正站在院子里,原本宽广的院儿被这大体积的物件儿一占,院儿瞬间成了登不得台面的小户院儿了。火鸟通体血红,每一片羽毛都规整的顺风而长,两只有力的腿踩在姜絮种的小白菜上,头颅曲下,正在和还没有脚杆高的风半崖亲近。
好久没有见到主人,正哼哼唧唧用脑袋摩擦风半崖衣服撒娇的赤焰火鸟,见到两人过来,急把脑袋高高仰起望着天做深思状,高傲的像只神兽。
万俟棋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刚才像只鹄鸪一样贴着师姐的鸟好像不是你一样。」
姜絮则抚了抚胸口:「我新鲜的小白菜唷!」
赤焰火鸟朝着天,又啾的叫了一声,傲娇的撅着尾巴把姜絮的小白菜全踩了个干净,然后把屁股对着万俟棋。
两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黑的像块炭。
「你们俩说点服软的话要烂舌头啊。」风半崖无奈的看着两人一鸟。
「是是是,赤焰大人大驾光临,这一园子白菜全当贡献了。」姜絮率先示弱,跳过去在赤焰火鸟身上摸了一把,顺滑适手,让人忍不住想多摸几下。
大火鸟不高兴的扭开身子,偌大的身躯蹦在风半崖身后躲着,两个黑亮亮的大眼珠子直瞪着姜絮。
「谁稀罕摸你一样。」
大火鸟低下头,又在风半崖背上轻轻蹭来蹭去,不时从喉咙里发出不悦的咕咕啾啾叫声。
「啧,还耍小脾气。」
风半崖摸摸大火鸟的头,解释道:「它是觉得我的衣服蹭起来不舒服。」
「呵,蹭着舒服的冰蚕丝早教你娘给了个负心汉了。」姜絮心直口快,说了话见风半崖神色不对,连忙捂住了嘴。
万俟棋一个大耳刮子盖在姜絮后脑勺上:「吃多了不会说话啊。」
姜絮重心不稳趔趄扑到赤焰火鸟身前,大火鸟雄赳赳气昂昂,两个鼻孔对着他,然后微微低下了头,哈啾一声,姜絮顿时感觉脚湿了一片……
刚才说错了话,心虚不还万俟棋的手,而现在……脚上湿湿黏黏的感觉,他蹙起眉毛,咬着下嘴唇,泪眼汪汪:「日子没法过了,这死鸟竟然连口水都学会吐了!师姐!」
姜絮想扑到风半崖身前,大火鸟凌厉跳出去挡住风半崖,姜絮一头栽进了个毛绒绒的顺滑怀抱,嘴里还塞了一口毛,他连忙吐出,隔着火鸟伟岸的身躯叫道:「师姐!」
经过这一闹,风半崖滋生的一丝伤怀都被这仨东西给闹没了,直感觉脑门子股股跳的发疼。
仨见不着又念着,见了又互相嫌弃,要打要骂,闹的鸡犬不宁,闹就闹吧,还要围着她转,要她主持公道,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一个!
闹腾一番,将近午时,风半崖给大火鸟餵了一堆肉和水以后,休息的差不多,三人便跃上亮闪闪的鸟背,火鸟沖天一声啾叫,飞上了云霄。
终于……踏上了南海的征程……
而此时罗裳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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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丽莎一袭西域服饰,外头裹了件黑色披风,上头还有两张叶子,显然是刚从外赶回。
「万俟棋离开南疆后来了宿迁城,在城里待了两日,状似在寻找妄生蛊的下落。两日后,他……去了柳絮山庄。」
凤鸢背对着门,望着窗外的平静眸色在听到柳絮山庄时,不经意之间还是波动了一下。
「门主,属下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我知道你的忧虑,你认为妄生蛊就在万俟棋身上,他一早猜出你想拿到蛊的心思,所以演了一齣戏,让咱们以为蛊真的被盗了。」凤鸢一一把慕丽莎的心思道出。
慕丽莎颔首,算是承认了凤鸢的话,但随即又道:「属下之前确是此般想的,万俟棋费了五年时光,待在南疆足不出户才养成了蛊,捨不得拿出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为了保住蛊,演这齣戏也是值得的。可是属下之后打探到的事情又让我打破了之前的想法。」
凤鸢惊疑,微眯起眼睛:「什么事?」
慕丽莎原想避忌风半崖,可一想到此事关乎凤鸢性命,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万俟棋离开宿迁城去了柳絮山庄,风尊主也在,三人看起来关系匪浅。如果当初我门连通西域去抢妄生蛊,万俟棋大可让姜絮和风尊主出手相助,他们三人联手,我们抢到妄生蛊的胜算并不大,万俟棋何必大费周章演这齣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人好像去了南海……」
「南海?!」凤鸢骤然转身,慕丽莎缓缓的点了点头。
凤鸢稳了稳气息,要追也追不上了。他慢慢分析到,现如今有两种可能,妄生蛊就在万俟棋手上,他费了几年时间研制妄生蛊是为了救人,而人就在南海,慕丽莎和万俟棋相交多年,从未听说万俟棋研蛊的原因,全当是他是痴迷养蛊,若无目的,痴迷又能维持多长时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妄生蛊确实不在他手上,但他发现了线索,盗了妄生蛊的人去了南海。
可能有两种,但于他们而言,最佳有效的方法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跟去南海,若是第一种可能,他可以找到妄生蛊;若是第二种可能,他也可以顺着姜絮的线索去寻找蛊。
再者……风半崖也去了南海,就算不能走近,远远守着也好。
他也很想知道他们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妄生蛊背后究竟又牵扯着多少事情。
「准备准备,我们也去南海吧。」
慕丽莎担忧的看着凤鸢:「门主的意思是?您也要去?」
「我当然要去。」凤鸢勾起嘴角。
「可是……」慕丽莎出于本能的去阻拦,可是,可是门主心繫南海,憋屈了多少岁月,现在性命又没了着落,原已够绝望,为何还要给他添堵,何不遂了他的心愿。
她也跟着笑了笑:「属下这就去准备。」
…………
接近两日行程,在出发的第二天黄昏时分,风半崖三人终于到了南海边缘地带,从高处望去,南海碧的如同一块明镜,镶嵌在土地之上,嫣红的晚霞倒映在边海中,渔船靠岸,渔民收网,夕阳染红了挽着裤衣角拉船的百姓的半边脸颊~
几百黄昏声称海,此刻红阳可人心。
三人不禁站了起来,近乡情怯,心早成了一滩水,流入了南海。
赤焰火鸟比晚霞还要刺眼,从海岸线上凌风飞行,海岸上拖船的渔民纷纷丢了渔线,眯着眼睛,眼角皱纹横布,淳朴的面容上全是惊嘆。
「神鸟啊!多好看的鸟儿!」
「瞧着,上头好像还有人呢!」
「神鸟飞过来了!」
赤焰火鸟扑腾着大翅膀落在岸边,掀起一阵大风,渔民们连忙四散跑开,待风止住了,才又小心翼翼的围了上去。
「呀!是半崖回来了!」
「欸!姜絮和万俟棋也回来了!」
渔民们阵阵惊唿,声音盖过了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一张张熟悉却明显苍老了的面孔让风半崖心头一紧,她从赤焰火鸟身上下来,给渔民们一一打招唿,虽然毫无表情可言,心却是热忱的,而渔民们早就习惯了这个小时候就是小大人模样的风半崖,个个都夸她长大了,更好看了……比以往还要稳重了……
纵风半崖脸上风平浪静,稳重得体,心头还是盪起了万丈狂澜,她不好意思的回头,准备把姜絮和万俟棋丢出去让自己平復一下心情,结果一回头……
两人还站在赤焰火鸟的背上,一个摇着扇子风度翩翩,一个甩着头髮魅惑众生,搔首弄姿根本停不下来。要不是赤焰火鸟赶了两天路累了,非把两个嘚瑟丢人的玩意儿给甩下来。
「阿絮,咱们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来,一起给大家打声招唿。」
于是两人高高齐站着,在海风的吹拂下威风凛凛,异口同声扯着嗓子道:「父老乡亲们,我们回来啦!」
原是笑意满面的渔民们见状,笑容瞬间僵固在了脸上。
这脸实在是丢不起!
风半崖飞身上去,一脚将两人给踹了下来,赤焰火鸟又瞪了两人一眼,啾啾叫着:真丢人!
渔民见赤焰火鸟通体红亮,嗓子又清脆,个个都喜欢的紧,连忙把打来的肥鱼递给它的跟前,赤焰火鸟高兴的大叫,把渔民贡献的白肚大肥鱼一口一个,吃了顿饱。
餵足了赤焰火鸟,渔民们都邀请风半崖去家里吃饭,大家都十分热情,风半崖难以拒脱,最后答应去村长家吃。姜絮和万俟棋自然是没皮没脸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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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棋看着十年未见的村长夫妻,激动难耐:「村长,没想到您还没死呢!」
「哎哟,万俟棋你这崽子长这么大了,一张嘴还是张着就开始胡说话。」村长骂起人来还是跟十年前一个样儿,只是多了几条皱纹。
万俟棋心情大好,阔别十年,乡亲们都没变,嘴上骂着,心头软着。
小时候万俟棋和姜絮隔三差五便会背着风半崖从南海居熘到村子里作乱,不是去捉了村头的母鸡就是摸了村尾的鸭蛋,上房揭瓦打鸟,偷窥人洗澡谈情,小巷子买小黄册子,装乞丐到处蹭饭……就没有啥坏事儿没干过,村长就跟在两个人后头从村头骂到村尾,最后还得拖着两人去家里吃饭。
风半崖闭关十天半个月出来一趟,每次出关见不到两人,啥都不用说,直接到村长家提人便是,然后还得带着银子挨家挨户慰问,渔民们哪里会要她的银子,姜絮和万俟棋俩人小时候就长得俊俏,天天撒泼耍混,渔民们也不跟孩子一般见识。但是两人也不是只会闹腾,少有时候流寇跑到南海扰民,都是两人打退的。
但是这也少不了风半崖为两人操碎了心,也许,习惯了南海劳身劳心的生活,在分别以后,三人天涯各一方,她在北漠受到北漠百姓供在天上,连个敢直视她的人的时候,她才会别样的孤独,别样的想念南海的生活。
吃着熟悉的鱼虾肉,闻着海腥味儿,这些年的岁月恍然如梦。吃了晚饭以后,三人告别了村长,回到了南海居,多年未回,屋子竟然干干净净,十分整洁,就像他们当初住的一样。
三人相视一眼。
「师父还念着我们吶。」姜絮惨然笑道。
万俟棋冷哼了一声,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风半崖盘腿坐下,南海居是竹建的,夏天很凉快,她昔日在南海除了把师父给的武功秘籍都给学会以外,唯一的休闲就是在夏夜里盘腿坐着听屋外的蝈蝈鸣叫,姜絮也对着她盘腿坐着。
「尽管离开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挺想师父的,虽然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始终把我救了回来,还教我武功。」
「你不恨师父就好了,希望阿棋也别恨他,也许他是有苦衷。」
姜絮却又感慨道:「到底是什么苦衷要把师兄逼得离开南海,又要动怒把我们一起赶走呢?终归是师兄离经叛道,师父不愿意接受有这样的徒弟罢了。」
记得十五岁还是十六岁那年,是个炎热的午后,姜絮躺在凉蓆上避暑午睡,睡醒的时候,早上出门的万俟棋终于回来了。
少年姜絮翻个身背对着万俟棋:「你今天出去怎么不叫我!」
万俟棋没有答他的话,神情一度恍惚,坐在他的身旁,神神叨叨道:「阿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那时候还只会吃喝玩乐的姜絮哪里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也不知道万俟棋怎么背着自己出去了一趟就知道了个这么个新鲜的词儿,少年气盛的姜絮为此还和万俟棋大吵了一架,往日里穿一条裤子的师兄弟突然打起了冷战,但姜絮后知后觉,不过是自个儿一个人在站而已,万俟棋压根儿就没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捣鼓些啥。
有一天姜絮偷偷跟着万俟棋,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去了师父的禁地,两人虽然作天作地,但他们从来没有挑战过师父的极限,在他们的眼里,鲜少露面的师父可比师姐还兇狠,比师姐还要厉害的。
万俟棋为什么会触犯禁忌呢?
姜絮碾转反侧,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他也熘进了禁地,看见了一个矜贵翩若仙人的年轻人伏在案前熬药,万俟棋满脸痴迷的看着他时,他好像有点懂了万俟棋神情恍惚时说的一见钟情。
可是,他突然醍醐灌顶,男子怎么能爱上男子呢?他心跳的极快,就像是万俟棋第一次带他去抓人家母鸡怕被发现一样紧张,他怕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被人发现这个有违常理的秘密,他便开始假装没有看见过这一幕,开始替他作掩护。
只是可惜了他兢兢业业,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那个禁地里的美男子不喜欢万俟棋,他不让万俟棋去禁地,不让他见到他。有一日,风半崖恭恭敬敬的称那个男子吴先生,说他是个大夫,让他们两个好好尊敬吴先生。
不能见吴先生的万俟棋整天失魂落魄,已经堕落到开始学武了,他说学好了武功要一脚踹破禁地的门,把吴先生抢走。
姜絮看着师兄为了一个冷血无情,而且年纪还不小的男人沉沦,非常伤心,认认真真发了誓,这辈子都不要一见钟情,并且他不叫他吴先生,他要叫他吴大叔~
回忆起往昔,姜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以前咋那么清纯呢?
风半崖看见姜絮不自然的神色:「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是在想吴大叔还活着没,这都十年了,师兄二十好几了,吴大叔应该三十多岁了吧~」
「吴先生……保养得好,看起来跟你一样年轻。」
姜絮讶异:「你见过他了?」
「没有,我猜的。」
「切,说不定师父觉得他勾引了自己的得意门生,一怒之下已经把他杀了。」
风半崖瞄了万俟棋的屋子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动,道:「你对吴先生的成见好像很大。」
「我只是在替万俟棋不值!」
「人家喜欢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干你什么事,难道你还要站在师父那一边,逼迫阿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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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絮气恼:「他连妄生蛊都养出来了,还有能逼迫他的吗?」
风半崖正要说点什么,万俟棋关着的房门哗的一声被打开,万俟棋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哈~好睏啊……睡了,睡了……晚安啊~」摆谈的正欢的两人连忙撒丫子跑了。
第40章 南海之行(二)
天边出现了微光, 海风带着朦胧未消的雾气, 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暗礁,这时候已经有渔民出海了。
在一片灰灰濛濛中, 风半涯坐在海岸边,望着荡漾的海水,心也跟着一波一波的荡漾。
不知此时姜絮和万俟棋是否是真的睡的安稳, 南海之行,似乎有些唐突, 但又好像是必然之行, 南海藏着秘密, 昔日他们躲到天南地北,今天却又在冥冥之中被牵回,她急回来,一方面是暂时不想回北漠也不想留在宿迁,一时间没了去处;另一方面, 她也想回来看看, 和着要回来的两人便回来了。
单纯因为一朵黄瑾判断盗蛊之人在南海, 实在欠缺考虑。可是阿棋也没有理由会拿自己的幸福来消遣, 昨夜想了一夜,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些苗头。
阿棋就这样回南海,要么是铁定猜出了蛊在南海,要么就是觉得蛊找不回来了,他要直接抢人,连她和阿絮一起带了回来, 把人抢走的机率还是有的。
说起抢人,那就不得不说一说吴舟渡了,江湖上南海神医谷可比南海居有名望的多,师父有意闲云野鹤,江湖上不知道南海居也情理之中。但是吴舟渡是位神医,年少时悬壶济世,不知救了不少人,十几岁的时候就得了神医的称号,天下知道的人也就多了。
吴先生行医治病,一路到了南海,见此地杰人灵,便就在扎了根,许多江湖人还曾到南海来求医治病,吴先生也是来者不拒......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二十岁左右时,突然有一天宣布不再治病救人,此消息一出,众生譁然,但也有人不信邪,千里跑来南海治病,没想到他还真是言出必行,来治病的人连他人都没见着,后来死在了神医谷门外。多少人前仆后继,屡试不爽后,江湖上才慢慢有了神医见死不救的结论。
那时候她埋头练武,阿棋和阿絮都还小,谁知道这些江湖之事。她第一次见到吴先生还是托阿棋的福,阿棋稍微大些时就开始他不学无术,总是惹是生非,师父又鲜少露面,除了丢出些武功秘籍外,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阿棋和阿絮小时候还吵着要见师父,可从小到大愣是没有见到,后来也就不执着此事了。也不是说笑,她这个大师姐也没有见过师父是什么模样,离师父最近的一次还是阿棋闯禁地被吴先生告到师父那儿,师父把她叫去,她见着了个背影。
也就是那次,吴先生恰好在,她得以见到那个矜贵雅脱的神医,眉眼轻浅似羽化的仙。师父也没有刻意隐瞒吴先生的身份,直截了当告诉她吴先生是位神医,要制药,要尊敬他,要叫他吴先生,不准阿棋再来打扰他制药。
尊师重道的她当然全听师父的话,回去便把这些告诉了阿棋和阿絮,并且牺牲了练武的时间来严苛看守阿棋,不让他有任何机会熘到禁地去打扰吴先生。倒也奇怪,阿棋自那以后便开始认真练武了,她还以为狗终于改了吃屎的毛病,没想到他练武竟然是为了能打过师父,好理所当然的跑去禁地。
当然,至今阿棋美好的想法也没有实现,他是学武的料,只可惜学晚了一些。他武功有了造化时,便又跑去了禁地。那会儿师父没在,她和阿絮追去时,只见他把吴先生按在墙上亲了两下.......好吧,她那时已经彻底失去了三观。
吴先生骂了一句滚,她和阿絮精神一震,麻利的滚了......但出去后又想,应该是骂阿棋吧,又不是她俩去亲了他。
他们又往回赶时,遇见了只有一个远去背影的师父,然后阿棋出来了:脸上有两个大耳刮子印。一个耳刮子是吴先生打的,另一个是师父打的。
他淡淡道:「师姐,阿絮,我要离开南海了。师父说吴先生要一辈子制药,不准我耽误吴先生。」
「你说什药要制一辈子呢,还在那么个小地方,天天围着药罐子。」
「师父说制起死回生药,能让死了的人活过来的药。要是有一天我能制出这药,吴先生就不制药了,要是不能,这辈子都别再来打扰吴先生。」
「那我偏要去呢?」
他用称述的方式说出,颤抖着唇,眼里满是恨,似乎能把人吞噬演练成一个魔鬼。
偏要去?
师父当着他的面折断了吴先生的小指,连师姐都打不过的他,保护不了吴先生.....
阿棋就是这样走的,他走时双目茫然:「总有一天,我要一脚踹开禁地的门,把他要的东西摔在他脸上……」
十年前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迴荡。
忽然想起这些往事,她也不禁一声嘆,斜靠在树上,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浪一个接着一个,把渔船推到了海中间,又迎来了一艘中等的船只。
中等的船只?她蓦然从海岸边站起,望着那艘离岸越来越近的船,直至船只靠岸,船上下来了几个人,她也不曾眨眼。从那人下岸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声仿佛变得有些沉重了。
如此惊艷夺目的人,就算匆匆一瞥,也能知道他是谁吧!
「师姐!你怎么起那么早啊!」她正想走,姜絮和万俟棋欢脱的从河岸上的丛林小道欢脱的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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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迎身上去挡着后头的人影:「你们起来了,回去吃早饭吧。」
「不急嘛,我们去海边看看。」
她赶紧侧身拦住要奔过去的万俟棋:「我有点饿了,先吃饭。」
「那好吧。」万俟棋颇为遗憾的转身。
她舒了口气,推着万俟棋往回走:「阿絮,回去吧。」
「阿絮……」
身侧无人,她惊然回头,姜絮杵在岸边,摇开扇子蒙着脸回头与风半崖对视:「有人来南海了!」
万俟棋立即调身朝姜絮跑过去,在他旁边撒住了腿,眯着眼看着海岸边的人,咧着一口大白牙:「咦!那小哥儿长得还有模有样啊!我去搭讪搭讪。」
姜絮捂住万俟棋的嘴巴,盯着风半崖的脸色,低声道:「是凤鸢。」
「啥?凤鸢!」
万俟棋站直了佝着的身子,甩头回去看着自个儿师姐的神情。
想躲也已经躲不了了,既然都已经看见,风半崖反倒随意起来,双手环胸,任两人发疯随便说,他俩怕是早想看她笑话了。
不知两人用扇子挡着脸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蹲在地上摘黄瑾,又扯了些藤条挽了个花环,万俟棋把她拉到了河滩上,两人显眼至极,生怕凤鸢一行人看不见。
「你干什么。」风半崖压低声音。
万俟棋不理会风半崖,自顾自单膝跪下,递上了一束黄瑾,声情并茂:「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觉得自己沦陷,像南海的孤岛,终于被海水淹没沉入海底一般安稳而释然,我想,这就是爱吧!」
姜絮站在一旁直鼓掌,画面又和谐。
海面上划船的渔民指着三人议论纷纷,满面淳朴:「这些孩子又在闹些啥哟。」
要说凤鸢没有见着这一幕,大概是失明了。他静立在两人不远处,海面上初阳升起,暖阳照在身上全成了涩意,他看见风半崖接过那一束黄瑾,万俟棋满眼笑意的把藏在身后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门主。」慕丽莎和通晓上前,替他挡住了痛心的画面。
凤鸢眨了眨眼眸:「真是不巧,刚上岸就被发现了。」
踩着软软的沙子,他转身朝着反方向去,却没有看见风半崖接过黄瑾甩在姜絮脸上,又把花环揭下扣在了万俟棋的头上,一直往下扣,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背对背沉默走去,越走离的越远。
姜絮扔了黄瑾,万俟棋摘了花环,两人抖了抖身上的残花落叶,径直朝着凤鸢去。
通晓和慕丽莎闪身拦住两人,同时握剑拔出一半。
万俟棋遇见熟人,把玩着垂在肩头的辫子,轻笑道:「没想到圣女还兼职给人当打手啊。」
「我也没想到蛊王想追风尊主。」慕丽莎嗤笑。
万俟棋挑眉,斜眼看着慕丽莎:「欸,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讲。莫非圣女吃醋了?」
哗啦一声,通晓剑已出鞘,横空便是一剑,万俟棋偏头,辫子与剑摩擦而过,发出滋声。
「住手。」
凤鸢站在四人身后厉声道。
两人停了手。
万俟棋回头,凤鸢与之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在此一刻凝结,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剑拔弩张,威胁一触即发之际……
姜絮在两人中间缓缓把头探出,左瞅了瞅,右瞅了瞅……万俟棋一掌盖在他脸上,将人推开。
方才的气势也去了一半:「你竟然敢来南海。」
「为何不能来?」凤鸢风轻云淡反问道。
万俟棋没有回话,大家不是心知肚明吗?他揽着姜絮的肩膀,两人朝风半崖离开的方向跟着去了。
「讲真,刚才我凑近了发现凤鸢真的好看,难怪师姐喜欢。」待走远了,万俟棋小声对姜絮道。
所以???我还单纯的以为你要给师姐出气。
姜絮傲然的甩开了这丢脸主人的丢脸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忙着欢送晚会了,所以没有更……emmmmmmmm~
第41章 南海之行(三)
「门主, 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说偷偷摸摸来南海, 结果船刚靠岸就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慕丽莎想想都觉得郁闷。还有, 也不知道万俟棋搞的是什么鬼,莫非他真的喜欢风半涯?此刻凤鸢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凤鸢轻嘆道。
通晓偷瞄了凤鸢一眼, 又偷瞄了慕丽莎一眼,见两人的神情有些殊途同归, 低下眉毛, 心思婉转。随后三人带好东西去找地方安顿了。
万俟棋和姜絮回南海居时, 风半涯正坐在庭院前,树上缠着的红蝉花开的正香,她双目失神,两人走进来也没有发现。姜絮轻咳了一声:「师姐,我们回来了。」
风半涯这才恍然回神, 抬头瞥了两人一眼:「吃饭吧。」
三人坐在桌子前, 筷子迟迟没有伸出去, 万俟棋见此氛围, 干脆放下了碗筷:「师姐,不瞒你说,之前我曾怀疑妄生蛊是凤鸢拿走的,但现在可以确定不是他了。」
「为何你认为是他。」风半涯也放下了碗筷。
万俟棋便把当日和姜絮的猜测一一告诉了她,并把慕丽莎和他的关系也一併说了出来。当时怀疑凤鸢派人拿走了蛊,而现在他人也追到了南海, 说明他是真没有偷走蛊。现在他来了南海,要么是为了师姐而来,要么就是为了来寻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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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蛊干什么。」风半涯听了万俟棋的解释,心中颇有疑虑。细思慢想之际,突然灵光一现,双目惧然。
「我们也不知道啊。」姜絮道。
风半涯木楞的偏头,不愿置信道:「昔日我和他在怡红院时,发现他脉象凌乱,通晓也时不时给他送药......他是有病的。」
这事儿姜絮并不知道,但从他认识凤鸢起,他好像就有一些孱弱,他还为此时常嘲笑他,经此一说,凤鸢还真可能有什么不治之症,或是中了什么无药可解的毒。
风半涯心神乱成麻,理也理不清。妄生蛊的作用她当然知道,起死回生,现在她十分害怕,只怕凤鸢真的病到了这种地步。那日他没有出现,是否是因为知道蛊丢了,觉得自己无药可救,所以才没有出现的?她现在又喜又悲,全然乱了。
姜絮和万俟棋也半猜出了这其中的原委,慕丽莎是罗裳门的人,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研蛊,实际是为了拿蛊救自家门主这事儿说来也合理,但若猜测是真的,现在问题又来了,蛊找不找得到是一个问题。若是找到了蛊,是用蛊去换吴舟渡的自由,还是用蛊来救凤鸢的命呢?
这一下子把三人给推到了绝境。
正当三人陷入深思,默默祈祷这一切不是真的时,院子外忽然来了个人。
「咳,方便进来吗?」通晓站在院门外问了一声。
风半涯站了起来,走向通晓:「什么事。」
通晓有些难为情,毕竟是第一次背着凤鸢干这种事情,他也不擅长撒谎,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挠了挠头,花了很大的勇气才道:「那个,风尊主,那天门主没有来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呢,门主中毒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可是他又不想门主再这样被误会,独自痛苦下去了,况且万俟棋竟然也喜欢风尊主。
姜絮和万俟棋的心都被提了起来,风半涯心里更是着急,上前一步逼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门主那天睡过头了,起来已经是深夜了,后来赶去您已经走了。」
姜絮万俟棋:......兄弟,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特别好骗。」风半涯反问通晓。
通晓知道他们不相信,满脸骚的通红,他说得也算是实情,干嘛要不相信他。他想了想,既然不相信真话,那他也只好编假话了。
「好吧,其实那天是因为我成亲,门主为了来参加我的婚礼,所以耽搁了。」
姜絮抽了抽嘴角:「你还真会挑日子成亲啊。」
万俟棋跳上来道:「你和谁成亲,不会要说和慕丽莎吧。」
通晓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这你也看出来了?」
「........」
风半涯自然知道通晓说的是假话,但是还是好奇慕丽莎在罗裳门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便顺势问了下去:「慕丽莎不是凤鸢的未婚妻。怎么会和你成亲。」
好吧,通晓知道自己已经说谎把自己给套住了,姜絮和万俟棋也是一脸感兴趣的看着他,他顿了顿:「以前丽莎确实是门主的未婚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实际并没有什么,我和丽莎才是真心相爱的。」说完,通晓的脸更红了。
这一点大家倒是相信了,毕竟通晓说得十分诚恳。
风半涯心里开心之余又抓住了重点:「那凤鸢的父母又是谁。」
通晓感觉已经彻底说不清了,风尊主这是在调查户口啊!再这样问下去,他可能就说不脱了,于是他一咬牙:「不管怎么样,您千万不要答应和万俟棋在一起。」
抛下这句话,他赶忙跑了出去。
万俟棋和姜絮在后头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风半涯却没有心思笑,她也不问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冲着通晓的背影喊道:「是不是因他觉得自己没救了,所以想逃走。」
通晓的背影顿了一下,连忙走得更快了。她没有追上去,答案不言而喻,她回头看着姜絮和万俟棋,见着通晓的反应,两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自己的脸上。三人就这样对立站着,谁也说不出句话来。
一个是十年奔波,一个是铁树开花,可惜偏偏都是为了一个情字,那到底该牺牲谁的感情?
海风拂过宽阔无边际的海,吹向南海居,和着红蝉花的香味又腥又有些花香,昔时闻起来好闻的味道,今朝确是别样的闷脑。
「师姐,活着更重要,你不容易爱上一个人,而我不一样,风流浪荡惯了,也许并不是那么爱吴先生,大概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吧。就算我拿到妄生蛊了,吴先生也不一定会领情,毕竟他从来就不爱我。」万俟棋自嘲的笑了笑。
「阿棋,会有出路的。吴先生也许并不是那么无情,我们先找到妄生蛊在说这些事情吧。」风半涯道。
如此无疑是在逃避问题,能逃避一会儿算一会儿吧,谁又想轻易放弃自己的感情,可能时间真的带着出路吧,只待去寻找。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便开始日以继夜的寻找妄生蛊的下落,不仅是他们三人,凤鸢也没闲着。整个南海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中,实际暗潮汹涌。
风半涯搜罗了南海近十日以来出进海的人员情况,村长和渔民们回忆,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人出海和进海,除了他们三人回来,隔日凤鸢的船只归来以外就没有见着有船只进海。姜絮和万俟棋搜罗了南海的角角落落,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僵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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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南海能搜寻的地方都寻了,除了师父的禁地之外,南海再无我和阿絮找不到或是没有找的地方。」万俟棋认真的对风半涯道。
风半涯是相信万俟棋的话的,他俩从小满南海撒丫子跑,自然什么旮旯角落都跑去撒过欢。依照目前的情况,如果妄生蛊在南海,那么只能是在师父的禁地了,如此猜测,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难道是师父得到消息,师兄研制出了起死回生的蛊虫,但他又不想真的放吴先生自由,所以去偷走了蛊?」姜絮猜疑。
万俟棋也附和道:「若是以师父的武功,想要从南疆带走蛊虫确实是绰绰有余。」
风半涯想要开口辩解什么,可是细下一想,对于神秘莫测的师父,她也说不好他的用意,他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若说他是个坏人,他又怎么会培养他们师姐弟三人,若说是好人,他为何要囚禁吴先生,偏要制作起死回生药呢?
「师父想要长生不老吗!」姜絮惊吓道。
「蛊的作用是起死回生,不是长生不老!」万俟棋翻白眼。
「师父在百年之后,快要死之际服用药,岂不是又活过来了吗!那他就可以再活的更久了,我们每次见着师父的时候,大夏天也裹得跟过冬一样,而且还只见着一个背影,谁知道他是什么样,又已经多老了。」姜絮又道。
「人老死,说明身体已经撑不下去,就算起死回生了,人已经老了身体也就那样了,重新活过来还不是照样等着死。」
这么说姜絮沉默了,想了一想继续猜测:「莫不是师父也像凤鸢一样需要起死回生药来救自己?」
「别猜了,要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和真相,我们只有去禁地看看,就算师父不在,我想吴先生也总会在,他总应该知道些什么。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禁地!」风半涯打断两人,做了个决定。
三人互望了一眼,十年了......该去闯一闯那个所谓的禁地了,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字,码着码着鼻血就来了,好像没有写什么色情的啊.......emmmmmmmmmm
第42章 南海之行(四)
昨夜大家辗转都在想禁地的事情, 一夜未睡好。风半涯最先起来, 但起床时已经不早了,她推开门时, 一道白影映入眼帘。
门外的人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开门的是风半涯,微微颔首招唿, 一举一动之间尽显从容温和之态,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味儿, 闻起来十分好闻。
风半涯惊讶道:「吴先生。」
吴舟渡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如同和煦:「十年不见, 你长大了。」
「可没想到吴先生还是一如往昔。」风半涯着实被吴舟渡给震惊到了,她没想到他竟然离开了禁地,人一如十年前的模样。
此时刚起床的万俟棋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髮,睡眼惺忪,搭了块帕子在肩头上, 准备去洗漱。人走到门口, 看着风半涯身前的白衣男子, 帕子掉在了地上。
吴舟渡与万俟棋对视了一眼, 万俟棋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蹲下身捡起帕子,转身去洗漱了。
吴舟渡见他的反应,眼睛里的光芒不觉沉了沉。
万俟棋一边打冷水洗脸,一边想道:是因为太想他了吗?怎么大清早的就出现了幻觉。他使劲拍了拍脸, 可别还没睡醒。
「吴先生里面请。」风半涯不知万俟棋为何见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会是这幅模样,但又想这样也挺好,万一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吓着吴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吴舟渡屁股刚贴到板凳上,姜絮刚从屋里出来,他的反应正常多了,连忙奔到他的跟前,瞪大眼睛道:「吴大叔,你竟然还这么不显老!还有,你怎么出来了!」
「听说你们回来了,所以我就来看看。」
「师兄,师兄!你快出来,吴大叔来了,你还在干嘛啊!」姜絮兴奋有余,赶紧去踹万俟棋的门。
风半涯好心提醒道:「他在外面洗脸。」
姜絮又要去外头叫他,万俟棋却已经洗漱好回自个儿回来了。他回来时眼睛一瞪,那人还在,他把帕子甩到姜絮脸上,跑过去,白玉般的脸不似假,他把手伸过去摸了一下,惊晃的又缩回:「真.....是你。」
吴舟渡耳尖稍红,点了点头。
「你怎么出来的?」万俟棋惊喜又着急。
「我把药炼好了。」
此话如一声惊雷,顿觉之前烦忧的事情有望解决了。
「吴先生,那药呢。」风半崖问道。
「在你师父那儿。」
这下三人又有一些颓然了。吴舟渡见三人的神色不对,不禁问道:「怎么了?」
「吴先生你制了多少药?能不能在制?」姜絮坐到吴舟渡身前,满怀希望的追问。
吴舟渡摇了摇头:「药只有一颗,若要再制,再来个十几年,兴许可以。」
风半崖不禁失望起来,现在妄生蛊找不到,吴先生的药又只有一颗,若要匀出一个来就凤鸢的话……
「吴先生,你可知道师父要你制起死回生药是为了做什么。」
吴舟渡嘆了口气,神色复杂:「一些前尘往事,你们不必知道。」
「可是我必须知道。」风半崖坚定道。
「若你师父愿意说,他自会告诉你的。」吴舟渡显然不想说出实情。
风半崖握紧拳头,万俟棋赶紧闪到吴舟渡身前,挡住风半崖:「师姐,别冲动,吴先生不想说,我们去问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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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什么意思,像我要对吴先生出手一样。」风半崖不满道,她只不过是担忧凤鸢而已。
万俟棋干咳一声,虽然尴尬,却还是护着吴舟渡。
姜絮看僵持着的两人,生怕一言不合打起来,他对吴舟渡道:「我们有一个朋友身体不好,吴先生可否帮我们看看?」
他试探着问,之前吴舟渡见死不救他们也是知道的。
吴舟渡却是出乎意外的答应了。
四人同行找到凤鸢的落脚处,慕丽莎和通晓正在院子里吹海风晒太阳,见忽然闯进来的四人,拔刀闪起。
「你们门主呢?」
「我为何要告诉你们!」慕丽莎虎视眈眈的看着几人。
风半崖懒得理两人,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一个侧身过去直接滑到了两人身后,待两人追过来之前,一脚踹翻了紧闭着的房门。
「凤……」
她的话到喉咙,又给咽了下去,凤鸢衣不蔽体躺在浴桶里,脸上正带着红晕,一如往常看得人血脉喷张。
风半崖果断转身,扛起倒了的门板把正朝屋里来的几个人全挡在了门外,扣上门,任凭外面打的如火如荼。
凤鸢想从浴桶里起来,可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大容易办得到,能见着风半崖他自然是开心的,却又不能表露出来,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看你死没死。」
「看到了,挺好的,你可以走了。」凤鸢勾起唇角,很享受的唿了口气。
风半崖看见他满不在乎,一股放浪的样子,心里闷痛的厉害,别过头把门开了条缝。
凤鸢见她真要走,藏在水底的手不由自主握紧,闭上眸子盖住满眼的痛惜与不舍。
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师姐!你想对吴先生做什么!」
风半崖不耐烦的一脚踢在门上:「你再吵我就把他杀了。」
凤鸢抬眸见风半崖并没有走,打开门缝扯了个白衣男子进来,他眉头微蹙,似乎见过。
「吴先生,得罪了。」风半崖低头给吴舟渡致歉。
「你们师姐弟都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吴舟渡坚强的微笑着看着风半崖,随后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盒里拿出一颗药递给她:「还有,你们师姐弟见到人洗澡总是容易上火。」
风半崖自觉的擦了擦鼻血:「见到心上人都这样,明阿棋对你是真心的。」向来没羞没臊的她竟然感觉有些脸红,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跟凤鸢待在一起的原因。她麻利吃了他的药,连忙开门出去透风。
吴舟渡慢慢走向凤鸢,放下药箱,在浴桶旁坐下,轻轻笑道:「她是真心的。」
凤鸢侧头:「我知道。」
「那你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以后会后悔的。」吴舟渡把手伸进浴桶,握住凤鸢的手腕把脉。
「首先我得有以后来后悔才行。」凤鸢嗤笑。
吴舟渡蹙起眉毛,放开他的手:「还真是没救了。」
凤鸢耷拉下眼皮:「你真是南海神医?」
「我不紧是南海神医,还是你师叔。」吴舟渡淡淡道。
凤鸢颇感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有什么师叔,而且还是个说话极为难听的神医~难得南海盛产脑残和毒舌?
吴舟渡正视凤鸢阴晴不定的脸,细细打量了一番,感慨道:「我离开秋水溪涧的时候你还没有我小腿高,而且又矮又丑,也不知道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师兄和你那美人娘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小怪物,这男大十八变啊,现在算是有模有样了。」
凤鸢听完,脸登时黑了下去,他非常想把这个看起来矜贵的男子一头按进洗澡水里淹死。
「我给你开些药,让你多撑些日子。」
「能撑多久?」凤鸢压制住火气。
「嗯……」吴舟渡思考了一下:「让你和风半崖生个孩子的时间还是可以有的。」
凤鸢沉吟了一下,暗下眸色:「一夜?」
吴舟渡眨了眨眼睛:「你一夜就能把孩子生了?你爹那么厉害都不行呢!」
凤鸢差点被气死,一口一个爹,他倒是很想知道他爹是谁,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见过他所谓的爹,而他娘除了要求他练武,从来没有把他当儿子看过,不过是把他当作个杀人工具,他武功尽失之际,他娘便第一时间把他赶出秋水溪涧……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以为他爹早就死了,估计自己是他娘一夜风流的产物,事后一刀把他爹杀了,这种事秋水溪涧冷心冷清的主人可是完全干得出来的。
现在不紧莫名其妙出现个师叔,好像他爹还有点来头的样子,说不定也没死。
「我爹是谁?」
吴舟渡神秘一笑,一字一顿:「不!告!诉!你!」
凤鸢回之一笑,再也压不住火气,拉过身旁的衣服裹在身上翻出浴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吴舟渡的手,勐力按进浴桶~
万俟棋和风半崖站在屋门外,听见里头的扑腾声,相视一眼,仓促推门而入,姜絮和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屋中凤鸢和吴舟渡已经纷纷跌进了浴桶,拉扯做一团,水花四溅,美男子双双湿身~
姜絮摇开扇子:「这是鸳鸯戏水的节奏啊!」
万俟棋闻言愠怒,飞身扑了上去:「凤鸢,你搞了我师姐,现在还想搞我男人!去死!」
风半崖见万俟棋要对凤鸢出手,一跃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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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桶里的两人停手了,浴桶外的两人却又打起来了。
「半崖,别打了。」凤鸢过去拆架,风半崖一掌把他推开,撞翻了旁边的吴舟渡,两人又打了起来……
姜絮:……
通晓慕丽莎:……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看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如初还是要咬牙写完~
第43章 南海之行(五)
四个人在屋里打的不可开交, 慕丽莎和通晓退出去,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挽起袖子做起了晚饭, 姜絮看他们打得也无趣,干脆去跟着两人打下手做饭去了。
海风习习,炊烟裊裊, 晚些时候,慕丽莎做好了晚饭, 通晓正说要假装去拆一下架, 给个台阶好让几个人下了, 没想到进屋的时候,凤鸢和吴舟渡非但没有打了,衣服也换了套干净的,大家有说有笑等着吃晚饭呢。
饭桌上,万俟棋和吴舟渡坐在一起, 慕丽莎和通晓坐在一起, 风半涯勉勉强强, 半推半就的和凤鸢坐在了一起, 万俟棋,通晓和凤鸢是负责专门夹菜的。
姜絮孤零零一个人坐着,暗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拿起筷子朝水煮鱼伸去。
万俟棋一筷子去夹走:「来,舟渡,吃点鱼补补身体,你太瘦了。」
「瘦就该吃肥肉, 吃什么鱼。」姜絮嘟嚷瘪嘴,筷子边的鱼没有了,又换向肘子,手方才抬起,肘子已经在风半崖碗里了。
就不信那个邪了,不吃肉咱吃青菜可以吧,这下子却没有伸筷子,通晓连盘子都端到慕丽莎的旁边了。
姜絮:…………
一顿憋屈的晚饭过后,姜絮率先甩袖而去。万俟棋带着吴舟渡不知去了哪里,慕丽莎和通晓也消失了。
风半崖迎着海风,踩在海边的沙滩上,慢慢往回走,身后不远处跟着个凤鸢。
夜色越来越沉,海岸边的灯塔发出微微的光亮,海风比白日好像要更腥了些。两人都在往前走,一前一后,相继无言,只听见海风的唿唿声和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风半崖突然顿下脚步,转身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凤鸢走到她的跟前,眸子如同墨色一般,幽深黯淡。
他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风半崖以为他要解释,耳边却只有风声,没来由心头一阵烦闷,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说些什么。
转念一想,可又能说什么呢?对不起吗?我不该要死还让你爱上我吗?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又何必再要什么解释。
她回过头准备继续走。
没想到凤鸢却又开口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风半崖觉得错愕又好笑:「你追上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在我失约的时候就应该说的,是说晚了一些。」
「那你是承认之前的所有都是闹着玩儿了。」风半崖冷嘲。
「尊主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这样不就够了,又何必管那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凤鸢笑了起来。
风半崖紧紧盯着他,那张胜过风月,胜过花雪,胜过人间无数的脸,却毫无动容的说着无情的话。她屏住唿吸,深吸了一口气,排泄出心中的郁闷,一掌把眼前的人拍进了扑腾而来的海浪中。
凤鸢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中,不可思议的看着岸上双手环胸的人:???
「你脑子病坏了,好好静一静。吴先生如果治不好你,我就去把万俟棋打死,相信他会全力以赴的。」风半崖心平气和的说完,迎着海风,傲气凌神而去。
凤鸢:!!!南海果真没有一个思维正常的人!
扑腾了好些时候,他才爬上岸,在夜风中哆嗦着,远远的风中飘来风半崖的一句话。
「不用追来南海居了,睡不下,你回去吧。」
若不是吃了吴舟渡的药,他可能气急攻心,一口血又得出来了。
……
此时正在南海居晒月亮的万俟棋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问旁边的吴舟渡:「我是不是感冒了?」
然后假装虚弱的往吴舟渡身上靠,吴舟渡起身利落的躲开了他,却被刚刚回来的风半崖给抓住了。
万俟棋连忙起身:「师姐,你干什么?」
风半崖撇开万俟棋,直问吴舟渡:「凤鸢没救了。」
「???」 吴舟渡反应了一下:「噢!药物维持是可以撑个一年半载,但是不能根治。」
风半崖颓然的坐下:「他到底是什么病。」
「是一种火烈鸟的毒,每到月圆之夜蛰伏在体内的毒便会因为阴寒的月光而发作,气血逆流堵塞,极容易暴毙。我看他的病也有些年头了,他应当是时常温水浸身来缓和气血,又有鸢尾作为调和,解毒消积,但作用并不大,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经吴舟渡一讲解,她不禁心疼他饱受的折磨,可又感到奇怪:「他如何会中火烈鸟的毒,据我所知,火烈鸟只会在北漠出现,而且火烈鸟出世扰乱北漠百姓生活时,我便去北漠屠杀了这群怪物,火烈鸟应该灭绝了,唯一剩下一只也是无害的杂交品种__赤焰火鸟。」
吴舟渡没有头绪:「这我就不知道了,不妨你去问问他。」
风半崖摇头:「他连中毒了都不肯告诉我,又怎么会说如何中毒的。现如今怎么中毒已经不重要了,怎么解毒才是关键,是否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救他了。」
「有啊,起死回生药。」吴舟渡语气欢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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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说我会怀疑你是想见死不救。」
吴舟渡立马收了脸上的笑容:「怎么会,不瞒你们说,其实凤鸢是我师侄,我没有道理不救他。」
万俟棋和风半崖别过脸看着他,浑身不可思议,还有这门亲戚关系?
「舟渡,你竟然有师侄,你不会还有妻儿吧!」万俟棋咬着下唇惊恐万状。
吴舟渡横扫了他一眼:「顾着给你师父制药,我哪里来的妻儿。」
「那就好。」万俟棋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自由了。」
万俟棋瞪大眼睛,心又提了起来。
风半崖看着万俟棋绕着吴舟渡闹,
也无心在问他什么。现在她心中的大梗就是如何能救凤鸢,妄生蛊不知踪迹,吴舟渡制好的药又在师父那儿。
看来,还是得去禁地看看,若实在无法,那她就要对师父不敬了……
第二日早上,凤鸢来南海居找风半崖,敲了好一阵门也没人应答,倒是把隔壁几个屋子的人给叫醒了。
「大清早的,你来干什么?」姜絮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我满脸写着来找你师姐,你说我干什么。」
「敲什么门,一脚踹开不就进去了嘛!」姜絮演练了一遍,风半崖的房门应声倒地,屋子里空空荡荡。
姜絮清醒了几分:「人呢?」
凤鸢眉头紧锁:「是不是出事了?」
「能出啥事儿啊,只能是遇见她的人出事儿。你别急,可能后院儿练武去了,我去找找。」姜絮使轻功,踏叶而去,熘烟儿转了一圈儿却没找着人,这才有些着急了。
万俟棋和吴舟渡闻声出门来:「怎么了?」
「师姐不见了。」
「遭了,她肯定是禁地找你师父要起死回生药了。」吴舟渡第一个猜到她去了哪儿。
「我去找她。」凤鸢连忙转身走出院子。
「你怎么知道在哪儿!我们跟你一起去。」
一行人当即火速赶往禁地。
所谓的禁地,就在南海东边的山谷里,叫做莲花谷。去谷的地势险,所以莲花谷附近人烟罕至,渔民们几乎不会去莲花谷附近,也因此吴舟渡在里面呆了十几年也无人知道。
一行人排着队挤过狭窄的石缝,避开石岩上滴落的水珠,还有石头上的青苔,行走的十分不易。
姜絮轻功好,倒是走的轻巧容易,万俟棋也没什么困难,凤鸢丧失了武功,但好在有底子,也不太困难。难就难住了弱不禁风,不会武功的吴舟渡,歪歪斜斜看得人胆战心惊。
万俟棋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出来的。」
吴舟渡当然不会说自己摔的皮开肉绽,在渔民家里用药把伤包扎好,梳洗打扮好了再去南海居的。也真是作孽,旧伤未愈,新伤又要起。
脑袋开了一下差,脚就落在了滑腻的青苔上,顿时感觉脚下带风,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次却没有摔在石头上,坠到了个温暖的怀抱里。
万俟棋搂住他的腰,轻唿了口气:「没事吧。」
他赶紧把挂在了他衣服上的袖子掀下来,从他怀里出来。十六
万俟棋看见那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上还有青紫痕迹和刚刚结疤的擦伤,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不顾他的反抗,握住那双侍弄草药,带着薄茧的手。
吴舟渡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温暖,忘记了挣扎,任凭他握着手。
前头的两个人自觉捂眼,闭嘴,赶紧撤离。
穿过了石缝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碧绿油油的湖上有着不少睡莲,嫣红的莲花开得肆意。
睡莲湖对面有一段碎石阶,周围长满了野草,但石阶上却并没有,看来是常有人走,只是不知那段石阶通向何处。
凤鸢和姜絮原本在湖边等万俟棋和吴舟渡,湖对面忽然极速闪过了个人影,掠过石阶,往上头去了。
「半崖!」凤鸢眼前一亮,急叫了一声。人影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心下着急,也不等万俟棋他们了,直接追了上去。
姜絮看了一眼才在山谷口冒出的两个人,便也不在等了,跟着凤鸢追过去。
两人匆匆赶上去时,还真是风半崖。石阶上头通往一个山洞口,风半崖正站在门口望着幽深的山洞,见两人上来,讶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一个人偷偷摸摸来,我们还没问你呢。」姜絮没好气道。
「我是光明正大来的。」
「得,咱们现在怎么着?」
风半崖朝山洞抬了抬下巴:「进洞。」
姜絮感觉十分刺激,莲花谷他拢共来过两次,一次是偷偷跟着万俟棋来的,另外一次是来捉万俟棋,但是两次都是在湖对面,还没有来过这个山洞。本着对未知新鲜事物的热情,姜絮先跨步进去了。
待他进去后,风半崖拦在洞门口,望着凤鸢:「你就别进去了。」
「为了救我,还不让我去。」
凤鸢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两人同时堵住了洞口,把仅有的光线也给隔绝在了洞外。
「昨天在海里洗涤了灵魂,你说的对,我是病坏了脑子才想要把你推开。就算只能活一个月,我也应该守候你三十天。」凤鸢紧紧扣着她的手:「对不起,我为怡红院之约未到,我为慕丽莎的身份,我为昨日让你伤心的话道歉。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风半崖甩了甩两只扣在一起的手,正想抱一抱凤鸢。只听咚的一声,让两人同时震了一下,随即洞内传出一声咒骂:「你俩杵在门口生孩子呢,磨叽什么!光都被挡完了,要进来赶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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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喷笑了一声,侧开身体让了一束光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姜絮正从地上爬起来。他拉着风半崖小心翼翼走进去,山洞里的路比之前的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走进去,背挡住了不少的光线,洞里十分狭窄昏暗,凤鸢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摺子吹燃,周围顿时亮了起来。
姜絮拍了拍青衫上的水渍和泥垢,不满嚷嚷:「有火摺子怎么不早些拿出来。」
凤鸢一手拿着火摺子,一手牵着风半崖,两人打量着周遭环境,并不理会姜絮的埋怨。
姜絮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白眼一翻:这还要不要成功单身男人活了!
窄小的石壁上沁着水珠,时不时能听见水珠滴下来答答的声音,往前走了一会儿,三人都感觉到了这山洞里比山洞外要凉不少。接着小石缝路走到了尽头,下方有石阶通往更里头。
三人又继续往前走,石阶走完,山洞变得宽阔起来,火摺子却烧完了。一时间洞里又陷入了昏暗中,不过好在里边宽敞又干燥,已经不像外头那样潮湿了。
「现在往哪儿走?」
凤鸢探出手,四面八方感知了一会儿道:「往西边走,那边有风。」
又摸着黑往凤鸢所说的方向走了片刻,山洞忽然就亮起来了,光打在石壁上,不时还有波浪纹上下摇动。
「里边有湖吧。」姜絮道。
「应当是有。」
九拐八道后,三人身上都带了薄汗,但是却并感不到热意,因为不断有寒气吹来,是的,越往里头走,越寒,而不是外头的凉了。
这一路走下来,除了拐来拐去路程长之外,还真没什么好稀罕的,三人开始甩着膀子走了,好多产点热气。走着走着,忽然出现了一盏古朴的油灯,姜絮走过去,灯便灭了。
「这什么灯这么矫情,油还没有尽灯倒是枯了。」
凤鸢把姜絮一把拉了回来:「小心点,当心机关。这火只要稍带些风就会被吹灭,我们有可能已经触动机关了。」
风半崖四处打量:「不会吧。」
话音刚落,一米前的上方突然照进一束光,这光不似阳光温暖,倒像是月光一般柔和清冷,伴随着照进的光,一朵又一朵血红的小花儿从上方飘落而下,十分唯美。
「挺浪漫的哈。」姜絮伸手想捻一朵小花儿,却被凤鸢一巴掌果断拍落。
「这花有问题。」
姜絮悻悻收回手,仔细看着打着旋儿轻盈的小花儿:「能有什么问题?」
「这花叫舞蝶,顾名思义,像一只只飞舞的小蝴蝶。可是它可厉害了,落在人身上会腐蚀肉骨。」凤鸢解释道。
「好像还真听说过这玩意儿。」姜絮若有所思。
风半崖解了姜絮的迷惑:「舞蝶是人工培育的花种,江湖上很难见到,好像这种花只有秋水溪涧才有,而听闻秋水溪涧的人身上都有这种花儿的图案。」
「师姐是说那个神乎其神的杀手组织?」
风半崖点点头。
「那山洞有舞蝶,禁地只有吴先生和师父常待,岂不是说明他们其中有一个是秋水溪涧的人?」姜絮惊道。
「有道理。若那个人是师父的话,无话可说。但若是吴先生的话,那……」风半崖扭头看了看凤鸢:「你和吴先生是师侄,那你也是秋水溪涧的人了。」
凤鸢神色突变,不过也是一闪而过。风半崖又宽慰道:「吴先生连武功都不会,应该不会是秋水溪涧的人。」
「不,他是,我也是。」凤鸢并不想再隐瞒什么,与其等她以后知道,不如自己主动告诉她。于是直接挽起袖子,露出胳膊内侧的鲜红小花儿。
风半崖指腹滑过舞蝶:「难道罗裳门是秋水溪涧的分支。」
「当然不是,我早就不是秋水溪涧的人了,罗裳门是我离开秋水溪涧后创办的,跟秋水溪涧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不想再和秋水溪涧有任何的瓜葛,能撇清就撇干净。
「好了,这些咱们可以回家沏壶酒慢慢谈,现在应该考虑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过去,花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范围在扩大。」姜絮出言打断两人的谈话。
方才小小的一块地方飘花,现在已经是大范围的飘了。
这时候一只肥壮的老鼠叽叽叽的爬过来,四只小脚灵活的摆动,大摇大摆从风半崖脚边擦过,跑到了撒花区,也就是片刻功夫,舞蝶轻飘飘的落在老鼠的背上,欢脱爬着的大肥鼠背嵴立马垮了下来,如同粘在了地上挣脱不了一般,眨眼间不带一滴血儿的身体断成了两半,四只脚分成了两块,还在不停的蹬着呢。
也不多时,大肥鼠便消失在三人眼中,落在地上的花瓣铺了一层。
姜絮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我现在十分需要一件金钟罩铁布衫。」
「年轻人有点想法总是对的。」风半崖拍了拍姜絮的肩膀。
「别凭了,刚才要是局部小雨,现在就是倾盆大雨了。」凤鸢指着身后也飘起的舞蝶。
「我这皮儿再厚也禁不住啊!」姜絮极速躲过头顶落下的花,闪到了另一处空地上,气儿却还未得歇,几束光同时打向他,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落下。
「姜絮,不能跑太快,舞蝶是凭风感知存在的,你带的风越大,它落的越多!」
「你怎么不再晚点说啊!」姜絮泪眼婆娑,趁着花瓣铺在头上之前,扑身向前,躲过一劫,却随着身体剧烈的运动而产生的风引来了另一批舞蝶。于是不停闪,不停掉落花儿,由此成了个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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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姜絮的努力耕耘所赐,山洞变成了一片花海。
风半崖和凤鸢原有一小片天地护着,现也在飘花了,风半崖只好靠着隔空掌把掌风击在别处,将舞蝶引开,但随着花越来越多,两只手根本应付不过来。
「半崖,小心!」凤鸢四处闪躲之际,眼见风半崖头顶一团花盖地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避,他一把将她扑在石壁上护在身下,花从他的后背上滑过,腐蚀了衣服,背上留了几条血沟子。
风半崖一阵心惊:「你没事吧。」
凤鸢忍着背上火辣辣刺骨的痛,掏出火摺子,已经燃尽了的摺子抽出只剩下了一点儿火星子,他轻轻吹了吹,火摺子未燃,舞蝶却又引来了。
他干脆掐下火星,孤注一掷弹向灭了的油灯……
第44章 南海之行(六)
舞蝶随着两人的动作倾巢而来, 仿佛编织成了一张大网只等着捕捉困兽。两人的瞳孔不禁缩小, 凤鸢紧紧抱住风半涯,把她的身体圈在怀里, 风半涯想要挣扎开,却无能为力,第一次觉着凤鸢力气竟然那么大。
「装什么亡命鸳鸯!」姜絮飞身过来把两人撞开, 三人失重滚做了一团。这下子迎着飞落而来的花儿,谁也没法救谁了。
三人同时等着花落下将人埋葬, 缓缓闭上眼睛时, 凤鸢弹过去的火星子竟然把油灯又给点亮了, 山洞登时又亮堂了起来。纷纷扬扬而来的舞蝶瞬间停止了飘落,连已经飘下的都在半空中化为了乌有。
姜絮长吁了口气,翻身从地上爬起。
「慢点,姜絮!」风半涯和凤鸢异口同声喊道。
他起身时带的风把油灯里的火苗吹的四处摇曳,差点又断了气儿。姜絮屏住唿吸, 轻手轻脚的退开, 离油灯远远的。
风半涯和凤鸢见油灯里的火苗燃大了, 这才宽了心慢慢爬起来。
虽无性命之忧, 但三人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些轻伤,凤鸢要更严重些,背上的血沟子还在渗血,后背的衣服成了四根布条,十分的凉爽,风半涯和姜絮的衣服也成了镂空式的款式。各自打量了自己的衣服, 无声的嘆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机关到底是谁设置的,这也太缺德了,高手来也全无用武之地。」姜絮哆嗦着身体啐了一口,越往里头走,寒气越是逼人。
「费了那么多心思设置机关,倒是让人很好奇里边究竟有什么。」
风半涯的话也勾起了凤鸢和姜絮的好奇心。早些年间便觉得南海藏有秘密,也许这个山洞可以揭秘不少东西,如此一想,在谨慎的同时,三人加快了步子。
一路上又避开了一些伤人暗箭后,终于到了山洞的尽头,更确切的说到了山洞的核心地带。
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山洞内有一个湖,湖水占了山洞四分之三的地,进来以后只能站在边角地带,湖水好像比任何一处的水都要冷,不停的升腾出寒气,风半涯觉得有些像北漠的冰湖。
最令人惊奇的还是湖面上方悬着的一块浮石,因为在头顶上方,大家也看不清楚上头是什么,只能看见边缘处好像有白色花,巴掌大小,纯洁美丽。
姜絮看见花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双手抱着肩膀驱寒:「怎么又有花儿,不会又是什么致命的玩意儿吧。」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风半涯拉着凤鸢飞身上去。
岩石上一片花藤交织缠绕,白色多层的绽放的花儿竟然是昙花,花期短暂的花在此不见一朵凋零,开成一片缀在花藤之中,营造了一片花海,花海上还有不少点点飞舞的萤火虫,仿佛是置身于星空之中。风半涯和凤鸢根本找不着地方下脚走进去,花藤和昙花已经把整块悬浮之石的表面都给占领了,无可奈何,两人只好携手踩着花藤往里走。
凤鸢脚方才贴到花藤上便听见了一声细小的铜铃声,他四处打量,却又没有看见任何的铜铃。
「怎么了。」风半涯往前走了好几步,见凤鸢还杵在原地。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风半涯疑惑的摇了摇头,觉得凤鸢有些疑神疑鬼:「快过来吧,看我都走过来了,不是没事嘛。」
凤鸢笑了笑,跟了上去。
见并无任何异常,底下的姜絮也跟着上去了。三人一直往前走去,发现花藤不断变密的同时,还见着了浮岩最中间放着的一口棺材,透明锃亮,如同冰雕一般。有花藤已经长到了冰棺上,昙花在上头绽放,萤火虫萦绕,使人一眼望过去,不像是看见了口棺材,更像是看见了一件巧夺天工的宝物。
迫不及待过去时,棺材里头竟还躺着一个女子,姿容绝色,世间女子定然难敌此面貌。就连阅天下美人无数,开青楼的凤鸢也没有见过如此倾城的女子。
此人安详躺在棺材里,胸口平稳无任何起伏,必定不是活人。既并非活人,可是尸身竟然未腐,面色红润,气色就像睡着了一般。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女子的穿着,她居然带着凤冠,身穿明黄色凤袍,衣服上的凤活灵活现,此乃皇家地位最高的女人才能穿的。
姜絮吸了口冷气:「这个女子是谁?」
「衣着打扮来看,很明显是皇后。」凤鸢的一句话把姜絮和风半涯震了一下。
「哪个朝代的皇后?若真是皇后又怎么会在南海,还在这个山洞,要知道南海离京都可真用得上一句天高皇帝远。」姜絮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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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涯手滑过冰棺:「山洞这么冷应该就是为了保护尸身不腐,机关重重也是为了这女子,要想知道她的身份,恐怕只有问吴先生了。」
「难道吴先生金屋藏娇?」
「要是的话,你觉得他会离开莲花谷。我猜……很可能是师父。」
姜絮捻着下巴,经风半崖这么一说,似笑非笑起来:「囚禁天下第一神医研制起死回生药,徒弟却突然对神医心动,担忧事情被打乱,所以随口一个理由把徒弟赶走,甚至为了以绝后患,把其余的徒弟也一併全赶走.....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死去的女子不出意外的復活?」
风半涯和凤鸢同时看向姜絮,事情好像展露出了被揭开的苗头。然而还来不及深究与探索,山洞里突然闪进了一个鬼影,裹着黑色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滑过手腕上的铜铃,悄无声息到了三人身后,幽冷沙哑的声音从地上爬起:「谁让你们进来的。」
对于风半涯来说,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而对姜絮则要生疏一些,但这并不会误了他俩辨认出此道声音的主人。
「师父?」
寂静的山洞响起了风半涯和姜絮的惊唿声。
封原却唯独扫了一眼没有开口说话的凤鸢一眼,对两人的唿喊充耳不闻,抬手甩了甩衣袖便把三人从浮石上扫了下去,姜絮和凤鸢跌坐在地上,只有风半涯站着直视封原。
「妄生蛊和长生药是不是都在师父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今天更的少,作者君已经顶锅逃跑........
能不能撒个娇求个预收呢~
《她养好了校霸的胃》
第45章 南海之行(七)
师徒两人打起来了。
姜絮和凤鸢杵在一旁干望着, 根本不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总之风半崖话毕,封原便出手了。
山洞里的空地原本就不大, 湖占去大面积,立足的地儿都不宽敞,风半崖和封原只好在湖面交手, 但在上头飘来飘去,动作光是花哨去了, 根本没法施展功夫。
封原踏过湖面, 闪向山洞入口对面的一个洞口, 风半崖追过去。
拳脚相接的声音从小山洞里传出,姜絮绕过大湖跟过去,猫着腰钻进小山洞,眼前豁然明亮起来。
小山洞外竟然是山崖半腰的一块平地,山崖底下不知通向何处。长在断崖上的一棵参天大树被时不时从它的树身上闪过的人影踢的踏踏作响, 树上安巢的鸟儿被惊的四处飞散, 筑了一半的鸟窝也被抖落了下去。
两人内力强大, 周遭的风受其影响撕扯的愈加厉害, 凤鸢将后背紧贴在石壁上,避免被吹了下去,背上的伤口撞在稜角凸起的小石头上格外的醒神,他却无暇顾及后背的疼痛感,封原的一招一式凌厉致命,且两人武功如出一辙, 一时间还分不出上下来,但师父毕竟是师父,风半涯不敢掉以轻心,凤鸢也提心弔胆。
「这么多年也没白教你,只有你把武功好好学了。」封原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多谢师父的倾囊相授。」
封原冷笑一声,如同鬼魅:「你就是这样感谢为师的。」
「半涯无意对师父不敬,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风半涯被封原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有些窒,养育教导之恩不报,却在学有所成的时候提剑相指,手上突然有一些无力感。
慌神之际,封原横向一掌往她的左肩袭去,她连忙回神惶惶躲过,没想到封原实际是想打她的右肩,她避开了掩耳盗铃的一劫,却没有躲过实质性的一击。
风半涯滑到了悬崖边上,单手捂住被击中的肩膀,半边肩像被震碎了一般。
「半涯。」凤鸢扑过去挡在她的身前,环住她的肩膀。
「我没事,刚才走神了。」风半涯把他推开,迎身上去,想和封原重战。
封原避开,气愤道:「为了这小子居然和为师作对,你们这群白眼狼。」
姜絮弱弱的插了一句话:「师父,我可没有啊。」
「哼。」封原一记掌风过去掀翻了姜絮,斜掌又给了凤鸢一掌:「你死了,师徒就不会反目成仇。」
变故太快,姜絮和风半涯根本没想过封原会对手无寸铁的凤鸢出手,待两人反应过来时,凤鸢已经中了一掌,原为护着风半涯站到了涯边,这一掌生生把人给拍了下去。
风半涯跪在涯边大喊了一声凤鸢,声音在涯边迴荡。
此时姗姗来迟的万俟棋和吴舟渡在山洞里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大感情况不妙,急步钻出来时,只见风半涯纵身一跃从涯边上跳了下去。
「师姐!」万俟棋猫着腰在洞门口惊唿。
几人目光同时聚集在风半涯跳下去得地方,涯高谷深,早就不见了人影。
万俟棋抓住姜絮:「这到底怎么回事」
姜絮把方才的情况粗略的讲解了一下,吴舟渡听完跳到封原身旁,指着山崖:「你把凤鸢打下去了。」
封原露出的一双眼睛神色不明,爱徒为了个小白脸跟他出手他已经很不愉快,现在竟然还去殉情,更是气恼。
吴舟渡神色复杂,急的打转,看着封原站着非但一句话不说,还一动不动,他又凑过去:「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一句师兄把姜絮和万俟棋惊的忘了在崖边摸索风半崖和凤鸢的影子。
封原斜眼看着吴舟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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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被你拍下去的......你儿子。」
不屑的封原一时间又惊又怕的看着吴舟渡,扯着他的衣服道:「你说什么!」
「你没觉得他长得跟你很像?你和秋水师妹.....」吴舟渡没有把话说完,封原已经几大步跨到悬崖边了,他在山洞里第一眼看见凤鸢便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当时三人闯了禁地,风半涯又开口跟他要起死回生药,愤怒蒙蔽了思绪,全然没有想过如此多。
现在吴舟渡一提醒,他便知道......误事儿了。
「赶紧下山崖去找。」
姜絮和万俟棋仍旧站在原地没动,两人的只言片语信息量实在太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消化的了。
万俟棋心情复杂,自己爱上了师叔?师姐的心上人是师父的儿子?这可真是.......亲上加亲啊!
「还杵着干什么,快走。」封原在姜絮和万俟棋后脑勺上一人赏了一耳刮子,两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往找路往山下去。
此处悬崖极高,碎石林立,若风半涯没有受伤还好,现在摔下去的两人都受了伤,说实话,生死是真的未卜。
封原止静了多年的心,这一刻慌了神,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又是自己的爱徒,若两人是因为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又如何能够安生。
.......
「凤鸢,我抓住你的手了。」
撕破树叶的风声啃咬着坠落而下紧紧抱住对方的两个人,命悬一线,在短暂的下坠过程中,风半涯把头埋在凤鸢肩头:「如果有来生,我想我们能早一些遇见。」
「傻瓜,这辈子我们遇见的已经很早了。」
我们遇见的已经很早了,很早......
........
风半涯仰着头,昏昏沉沉的天空飘下了鹅毛大雪,风雪大的阂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浸泡在一片苍茫之雪中。雪势正盛,她踏着风雪,一袭稀薄的白衫融于千山暮雪。
「放心吧,这次一定可以把火烈鸟一网打尽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脱下身上的貂皮斗篷披在她身上,暖意顿时将她包裹了起来,她却拿下披风甩回了少年手里,蹙起眉毛。
「你怎么又来了?」风半涯语气中尽是不耐烦,从小到大管姜絮和万俟棋的事情已经让她头痛不已,现在好不容易散了火,离开了南海各自过活,又不知哪里冒出来个少年,天天跟在自己身后,光是看着就烦。
少年笑的勾魂:「我来帮你啊。」
风半涯第一百八十次拒绝他的好意:「不用。」甩头便走。
她从来北漠起就剷除了好几只火烈鸟,却没想到那少年更厉害,除的是她的两倍,也不知是真烦那人,还是少年气盛觉得有人比自己强心里过不去,总之,她十分不待见那个烦人鬼。
此次她聚集了北漠的百姓,让家家杀猪做烤猪,火烈鸟好肉食,时常到村子里侵略吃人,这怪物不紧吃人,身上还带着剧毒,就算是运气好躲过了被吞进口腹,被它啄伤便会感染剧毒,现在已经有不少百姓被吃或是中毒身亡,火烈鸟的出没把整个北漠闹得人心惶惶,她便想办法把它们都给引来,一次性解决,顺道也好把少年赶走,省的一天到晚借着为除去祸害为藉口缠着她不走。
油汁四溅,香味勾人的肥猪一只只烤成,百姓把猪肉抬进山谷里摆放好,只为引诱火烈鸟出来,趁其吃肉的空隙用火箭将它们烧死。山谷是风半涯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合适地形,上小下大,飞进去的入口不大,到时候许多的火烈鸟飞进去吃肉,若起了火,定然都急着逃命,全挤成一团定然出不来。
随着香味儿的飘散,四面八方飞来的火烈果真被烤猪的香味所吸引,一只又一只的庞然大物灵巧飞了进去,尖利的嘴戳进烤熟的猪肉里,肥腻的猪肉便被一口口啄食待尽,饿昏了的火烈鸟平时就是这样啄食百姓。昔日血淋淋的画面在众人脑海中闪过,有的看着那鲜红的像血的羽毛吓得甚至抖起了腿。
她召集百姓,趁此时刻射箭进去,成千上万的箭飞进了山谷,在山谷上空形成了一片火箭雨,场面壮观至极,箭插在火烈鸟的羽毛上,顿时燃了起来。
火烈鸟惨叫扑腾翅膀想飞出去,果如风半涯所猜测,火烈鸟个个想活,一窝蜂挤向出口,出口太小一个也挤不出去,于是只得不停的撞击山谷,声势浩大。射完了箭,山谷里的动静已经小了很多,只是偶尔还有一些声响,她便让百姓们回去,自己守着。
百姓欢唿着散去,风半涯站在山谷上,淋着风雪,她环手看着对面望着她笑靥如花的少年,忍不住啐了一口,一个男子笑起来比女子还好看:「你怎么没走。」
「我留下来陪你。」
「谁要你陪,赶紧走,碍......」
风半涯话未说完,对面的少年不客气的扑了过来,她倒在几尺厚的积雪里,身体还被压着,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找死是不是!」
少年没有起身的意思,风半涯抬头,发现昏暗的天空一片黑暗,一只火烈鸟竟然从山谷里飞了出来,烤猪里有□□,但是对这大鸟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方才她和少年说话的功夫,谷里的其它鸟被烧死,没有鸟再跟它挤出口,它便飞了出来,头脑昏沉想要攻击她,不料少年为她挡了一下,自己却被火烈鸟啄伤了。
风半涯连忙搂住少年,火烈鸟在此飞袭过来,她抽剑砍断了火烈鸟的一只脚,鸟朝天惨叫一声,重重坠在了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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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慌张的看着栽在自己怀里的人,肩膀上被琢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煳。
「别担心,我没事。」
「谁要担心你,谁让你自作多情跟我挡的!」她又急又怒,扯着少年的衣裳把他甩在雪地里。
少年摔在地上震住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忍着痛站了起来。
「火烈鸟的毒能解吗?」
风半崖不知如何回答少年,坠地的火烈鸟又发疯般朝两人飞了过来,她挥剑迎了上去,少年也拔剑相助。
吃了药又受了伤的火烈鸟似乎是在殊死一搏,纵然被两人刺中了好几剑,仍然不屈不挠的在攻击两人。风半崖无法在跟火烈鸟纠缠下去,担心拖的越久,少年中毒越深,翻身骑到了火烈鸟的背上,举剑扎了进去,她能听见火烈鸟骨头碎裂的声音,鸟却没有毙命,扑翅飞了起来,她想拔剑却拔不出来,只得在鸟背上四处摇晃。
见此势头,少年连忙飞身也跃到了鸟背上,火烈鸟沖天飞了出去。
「你不要命了吗?」风半崖冲着站在鸟背上的人吼道。
「你看着我死我放心。」言罢,少年突然跪倒下去。
风半崖连忙抓住他的手,将他固定在鸟背上,一口咬开了自己手臂,顿时血冒了出来,她把手臂塞到少年嘴边:「喝。」
腥甜的血充斥在少年口腔里,他推开风半崖的手:「你干什么!」
「能缓解毒性,你快喝点。」她又把手塞过去。
少年呛了两口血:「快,跳下去!火烈鸟要撞在冰山上了!」
风半崖回头,一座大冰山近在咫尺,原来火烈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她已经来不及反应,千钧一髮,在火鸟撞到冰山上之际,她被少年推了下去。
「不要啊!」风半崖眼睁睁看着火烈鸟横撞死在冰山上,少年跟着撞了上去,血肉四溅,模煳了她的视线……
冰山边上,风雪尤盛,凌冽的风吹过,似乎残留着一句话:「风半崖!你__要记得我叫___凤_鸢……」
她从高空沉沉坠下,耳边轰鸣,全是肆掠的风声。雪地上的雪虽然厚,却……还是把人脑子摔坏了,也摔面瘫了……
一个月后。
大雪覆盖了北漠出现过的血迹,也覆盖了火烈鸟的葬身山谷,还有那座冰山……
她颤抖着睁开眼,一张张担忧的面颊落进眼睛里。
「发生什么了?」
百姓哗的跪了一地,涕泗横流不停磕头:「谢老天,尊主终于醒了!」
风半崖望着窗外,雪依旧在下~一如往常,她想笑一笑,脸却僵成一团,无动于衷。
这怎么回事?
她时常做梦,梦里一片灰暗,只有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唿唤:风半崖!你要记得我叫___
十年如一日,她站在千山暮雪中拍头,叫什么?
叫什么啊__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
第46章 南海之行(八)
「凤鸢……」
风半崖躺在河边的浅草丛里, 嘴唇干得起了白皮, 那张模煳不清,总是想不起的名字伴随着撕裂的痛感忽明忽暗, 她张开干燥的唇喃喃细语了一遍梦里的名字……
「凤鸢!」
风半崖恍然惊坐而起,那让风雪明月失色的少年脸庞,是……凤鸢啊!她想起来了, 终于想起来了,这些年身体空缺的那部分终于被填上了。
她晃荡着站起身, 头脑还有一些昏沉, 脚边上的石头沾着血迹,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血已经凝固了,掉下了一层薄薄的小血块儿。咽了咽口水,她踏着小腿高的草丛到了小河边,俯下身捧起河水喝了几口, 水下肚顿时清醒了不少, 随后又在小河里洗了把脸。
做完这些, 她在河边四处看了看, 却并没有凤鸢的踪迹。明丽的阳光照在小河上,河面波光粼粼,她记得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间,现在见日头却还没有到正午,说明已经不是掉下山崖那一日了,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沿着小河一边走一边唿喊凤鸢, 迟迟没无人应答,她不禁被恐惧深深的侵袭。她不敢多想下去,一条木棍粗的花蛇朝她的方向来了,她闪开抬脚正要踩爆蛇的脑袋,没想到花蛇却从她的脚边滑走了,并不是沖她来的,她感觉有些奇怪,连忙跟着花蛇追上去。
穿过一小片草丛,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狠狠的跳了两下。
草丛里躺着个血肉模煳的人,整张脸上全是斑驳干了的血迹,衣服破烂不堪,最吓人的是他的身上缠了三四条大小不一的毒舌,正在撕咬着他的肉,新的血冒出,从干涸了的血块上流过。
风半崖鼻头一酸,忍着眼泪不掉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掐住蛇的三寸甩在碎石河滩上,蛇被摔的头昏目眩,想滑进河里逃跑,她又飞过去几张叶子把蛇斩成几段晒在河滩上。
「凤鸢!」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往下掉,把地上的人扶起,颤抖着两指放在他的鼻间。
久久……没有任何一丝鼻息……她无力的把手垂下,眸子下合,眼泪像水珠一样砸了下来。
记忆从一片血迹里消失,为什么又要让她再度想起,而想起的时候又让记忆落进又一片殷红的血迹里。
她紧紧的抱住怀里僵硬了的尸体,不敢抽噎一声,生怕打破了他的宁静,惊扰了他的梦,任凭泪水斑驳面容,模煳视线……
「半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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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凄凄的小河对面忽然传来试探的一声唿喊。
风半崖错愕的抬起头,看着河对面模煳的人影正指着自己:「你在干嘛?」
她慢慢松开手,收回目光仔细打量抱着的人,头上有一个大窟窿,血从那儿流下把整张脸都给煳住了,但好好看看,好像……还真不是凤鸢!她连忙嫌弃的把人推开站起。
凤鸢跛着脚从河边走过来,看着地上的死人很不是滋味儿,死不好好死,竟然死了还不安生占风半崖便宜,他很想踹他两脚,但还没来得及伸出脚,风半涯已经把她死死的抱住了。
「我没事儿,是不是吓着你了。」凤鸢抱着风半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再也没有什么比失而復得更加让人激动了,风半涯把头藏在凤鸢还带着血腥味儿的脖子处蹭了蹭,心里又喜又闷不知该说什么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才好,隔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我想起来了。」
凤鸢把她放开,不好意思道:「你终想起来了啊!」
他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小河上边的小山洞:「小时候我第一次来南海,结果走丢到这儿来了,崴了脚,天又下起了雨,是你从这儿路过,把我带到上面那个小山洞去避雨的。」
风半涯狐疑的看了满脸喜悦的凤鸢,这显然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她想了想后,从他的头顶一直看到脚底,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被他这么一说,少女怀春的模样一刺激,她好像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小时候她确实在哪处捡到了一个小男孩,当然那时候她也不大点儿,但女孩子小时候要比男孩子长得快嘛,于是她比较高挑,小小年纪别上一把剑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万俟棋和姜絮天快黑了也没回家,当时快要下雨了,南海偶尔下雨颳大风,她担心两个小屁孩儿被大风颳走了,就出来到处找人。结果万俟棋和姜絮没有找到,倒是发现了个迷路哭的眼泪鼻涕煳一团的小胖子,那眼睛鼻子都被肉给挤成了一团,俨然就是陈大宝的缩小版。
小胖子崴了脚,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沉闷,雨跟着就下来了,她找着个山洞,不管小胖子的哭嚎直接把人驽到了能避雨的小山洞里。她替小胖子检查了一下脚踝,就是脱臼了而已,她想给他接上,一把捉过去,了不得,全是软绵绵的肉,骨头都摸不到。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小胖子不哭了,直勾勾的看着她,一直到把脚给接好了也没再有什么动静。
「女侠.....你好,我,我叫.....」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一个又丑又胖的小孩儿叫什么。」风半涯非常礼貌的拒绝了小胖子的自我介绍。
天知道小凤鸢的少男心碎了一地.....
凤鸢摸摸鼻头:「我当然认真的,从那以后我可是对风女侠念念不忘。」
风半涯哆嗦了一下,给凤鸢比划了一通:「你小时候那么圆,还那么丑,是不是后来偷偷去海外整容了。」
「谁整容了,纯天然的。」凤鸢用鼻子蹭了蹭风半涯的脸颊。
两人抱做一团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可以笑了。」凤鸢后知后觉,发现风半涯竟然有表情了,又惊又喜。
风半涯摸了摸脸,好像真的不再僵硬了,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凤鸢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
「好了,尊主不再是神像脸了。」
「哈哈哈。」风半崖狂放不羁的大笑。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晚霞倒映在小河中。凤鸢坐在河滩上,风半涯挽着裤脚在小河里插鱼,凤鸢本来也想去帮帮忙,奈何摔下山摔到了脚,被风半涯命令在河边坐着。到晚霞褪去,天空正式变成一片黑暗的时候,风半涯抓了三四条河鱼,又捡了些柴火,在小山洞里升起火烤起了鱼。
暖烘烘的火光映衬在山洞里,干燥的小山洞顿时被填满了。凤鸢一边烤鱼一边抬头看风半涯,他知道她已经恢復记忆了,方才他是故意不说的。
他是有些担心的,想必那件事一定让她感到难受,既然已经忘记了的痛苦回忆,又何必翻出来记住,那时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她,若是不喜欢,他也不希望她恢復记忆因为愧疚来爱他,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可以在失去记忆后爱他,他已经很知足了。
昔日火烈鸟撞上冰山的时候,是通晓和慕丽莎赶到救了他,当时他中毒已经陷入了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人已经回到了秋水溪涧。捡了半条命活了过来,不知秋水溪涧的主人,也就是他娘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他的毒去除了三分之二,当时他觉得实在不可思议,现在知道了天下第一神医是他的师叔,他才明白那也没什么不可能。
但他虽然醒了过来,却还是受火烈鸟的赊毒,武功尽失,又还有一部分毒蛰伏在体内,跟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区别。秋水溪涧向来不留无用之人,就算他是秋水溪涧的少主也没有倖免,他被赶了出来。他也曾想回北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但想到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生死未卜,失去了秋水溪涧少主的光环,又没了武功,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
后来通晓去北漠打探,她失忆了,不记得他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什么都忘了,领着北漠的百姓开闢了更好的生活,被北漠百姓奉为尊主,从此成了北漠江湖的一个传说,过着天下人可望不可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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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他悄然隐退,想死又想远远的听听她的消息,只能得过且过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女子闯进了孟府的桃花林,那张褪去了青涩没有表情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睛里时,他还以为自己死了或是做梦了。
十年都忍过去了,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靠近,却在看到那一眼中溃不成军。
他扮成了一个女人留在她的身边,安排了一出又一出的戏,陪她看过去。
她看戏,他只想看她......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鱼烤煳了!」
风半涯抬起手在凤鸢眼前晃了晃。
「想多看几眼不行吗!」
「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凤鸢,就算是要死,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风半涯握住凤鸢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坚定道。
「......」
「我整容了,你还会陪我吗?」
「那你就赶紧去死。」
两人又笑做一团,滚在了一堆。
山洞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我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不过是屋外风雨,怀里是温暖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这大概是一个逆袭成功追到女神的故事!
哈哈哈......
凤鸢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赶紧滚。
第47章 南海之行(九)
雨停了。
朝阳从海平线上爬起, 撒了几缕微光在小山洞口, 迟迟不敢爬进去,好似怕吵醒了并肩靠在一起睡的正熟的两个人。
树枝野草上的水珠随着太阳的不断上爬, 已经被蒸干的差不多了。山洞里的人翻了个身,日上三竿,这才慢慢爬了起来。
睡醒了一道, 浑身都疼,之前摔伤的痛感姗姗来迟。风半崖舒展了一下腰肢, 仿佛能听见骨头髮出的声响。她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凤鸢, 仍然还在睡梦中。于是用食指轻轻描摹了一遍他细密的眉毛, 地上躺着的人却是纹丝不动,不由得使她突然玩心大起,起身把山洞口摇曳的狗尾巴草给摘了一根过来,毛茸茸的狗尾草扫在凤鸢的脸上,他的睫毛颤了颤, 却没有睁开眼睛, 倒是反手抓住了那一根不安的狗尾巴草。
「你怎么那么能睡啊。」风半涯好笑的看着他。
「你不也刚刚才起, 怎么好意思说我。」
「这铺盖毯子床都没有, 谈什么起不起。」
凤鸢凑到凤半涯跟前,把狗尾草别在自己耳朵上:「有我不就行了吗。」
风半涯嗤笑了一声,把凤鸢推开:「自作多情去吧。」
两人靠在一起,坐在山洞边上,远远望去可以看见南海,海上有渔民正在打渔, 湛蓝的海面与空灵的天空相接,几乎融为一体。
「诶,你看,海上有一艘船进来了。」
一艘大过渔船两三倍的游船从海平线上缓缓的飘向海岸边,山洞离海不知隔着几重山,船便只能识得一个大概的轮廓,虽看不出是艘怎样的船,但可以肯定的是船是往南海的岸上来的。
「南海来来往往的船多了去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有些当地的渔民离开南海到外去营生,有不少衣锦还乡的都会买艘大船回南海。」风半涯解释道。
凤鸢怅然感慨道:「南海人还真是惦念故乡。」
「那以后我们去哪?」凤鸢似乎不在把生死挂在心上,只想珍惜和她的片片刻刻,想要描摹和她的未来。
「可以留在南海,可以去罗裳门,可以去柳絮庄,可以去南疆,也可以去北漠,天下之大,我们的容身之地有很多,现在大半个江湖都能扯上关系,我们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凤鸢点头贊成:「那到也是。」
......
而此时姜絮一行人从莲花谷下来,在山坳荒草里翻了三天,所经之处的野草都被踩回了地里,却连两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吴舟渡累得连脚都提不起来了,大喊要歇息歇息,封原横扫了一记阴冷目光过去,吴舟渡仍旧不怕死的坐在石头上歇气。
「你去把他背着走。」
万俟棋不可思议的看着封原,挑了一下眉毛:「不愧是亲师父。」
吴舟渡麻利的从石头上闪开,避开扑过来的万俟棋,避开了人却踩在了身后的小活石头上,噗嗤一声滚进了草丛里,几个连环翻身掉进了河里。姜絮捂住嘴在远处笑,万俟棋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连忙跳到河里去把人捞了起来,吴舟渡浑身浸湿,站起来水滴滴答答往下掉,万俟棋赶紧把外衫脱下来给他盖着。
「没事吧,走,上岸去,把衣服脱来晒一晒。」
吴舟渡杵在河里,蹙着眉毛四处观望。
万俟棋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没关系,他们眼瞎没有看见。」
吴舟渡拍开他:「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封原像个鬼影子一样飘了过来。
「尸体腐烂的味道。」
封原目色比雷雨夜的天还要阴沉:「你跟我好好说话。」
「真的,赶紧在这四处找找。」
四个人分头行动,一边唿喊一边翻草找人,在河岸边发现了被风半涯截断的毒蛇,经一夜雨水的洗刷,已经沖的发白了。
「你狗鼻子闻到的就是这味儿。」封原斜视吴舟渡一眼。dwsqj
吴舟渡凑近毒蛇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从这条蛇的形状和僵硬程度来看,是昨天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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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原冷嗤,正要嘲笑吴舟渡几句,一边的姜絮大声喊道:「快过来,我找到了。」
三人连忙过去,荒草堆里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毒蛇缠绕着从尸体的肚子里爬进爬出,本就在此躺了两三日,昨夜淋了一宿,今天又受到太阳曝晒,身上被毒蛇咬的伤口和头部的伤已经烂成泥,散发着噁心令人作呕的味道。
虽然已经看不出面容,但从体型来看,吴舟渡做出判断:「男的。」
封原的脸色极度难看,几遇上前触碰尸体被姜絮和万俟棋拉住。
姜絮捂着嘴,压抑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可能是摔下山磕着了头,毒蛇闻着血味儿来,把他咬死了。」
封原挣开两人走了上去,蹲在尸体旁边,不作一句话。心中早就闷痛不已,就算用起死回生药,身体都成了这幅模样,又还有什么生还的可能......
「师父,您别这样,我觉得此人应该不是凤鸢,你看河边的毒蛇被切成了断,还有叶子,凭这手法,很可能是师姐把毒蛇弄死的。若他是凤鸢,师姐没道理会让他在这里腐烂。」姜絮跑到河边,检查了一遍蛇段儿,又捡起一旁散落的叶子道。
封原扫了姜絮手中的树叶一眼,缓缓站起身,冲着吴舟渡抬了抬下巴:「验尸。」
吴舟渡蒙住嘴,试探着摇了摇头,又瞧见封原逐渐握紧的拳头,赶紧两步垮上去,从身上掏出两包药粉,可惜掉进了河里,药粉沾了水,已经粘成了一团,但他还是沾了一些搓在腐尸上,尸体里的毒蛇沾到药突然加快了爬行速度,一股脑从尸体的肚子里钻了出来,起码有十条蛇逃窜进了草丛。
毒蛇跑了以后,尸体的肚子瞬间瘪了下来,内脏已经被吃完,毒蛇估计昨晚还在里面避了一夜雨。
一阵检验过后,吴舟渡神色复杂,站起来看着三个人......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凤鸢问靠在肩头的风半涯。
风半涯抬起头:「好像听见阿絮和阿棋在叫我们。」
「不是。」凤鸢跛着脚站起来,风半涯连忙扶着他,由它领着往小山洞最里头去,山洞尽头处有一个小洞,一个水盆般大小,里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走进确实能听见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还有抽泣声。
两人颇感奇异,按照这么小的口子,没人能钻进去啊。风半涯弯下身子,往里头一瞧,一双眼睛突然冒出来与她对视,她吓了一跳,连忙闪开,一头撞到了撅着屁股也想往里头看的凤鸢的下巴。
凤鸢吸了口冷气:「怎么了?」
风半涯给他揉了揉下巴:「里边有人。」
小洞里边的人也被风半涯下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呜呜哭出了声。
风半涯和凤鸢耷拉下眼眸相视了一眼,往里头唿了一声:「里边什么人!」
里边的哭声更大了,娇娇滴滴,是个女人的声音,过了好半响似乎是把心头的恐惧都给哭了出去才抽噎道:「我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不知那人在里边待了多久,光想着被人打扰了好不容易而来的独处时光就烦躁的厉害,凤鸢没好气道:「大姐,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里面又是一阵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要考普通话去了,所以今晚就少更点哈!
第48章 脑抽产物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风半崖把洞口凿开了一圈儿, 里面的姑娘才得以爬出来。
女子从洞里爬出,一张脸上泥垢斑驳, 狼狈不已。但风半崖和凤鸢到没心思嘲笑这些,毕竟两人与她半斤八两,衣衫褴褛。
女子抬起头望着两人, 怯弱又亲热的唤了一声风姐姐。风半崖凑近女子打量:「你是韩香香?」
韩香香点了点头,作出那副经典可人笑容:「姐姐说话有些不一样了。」
风半崖微笑道:「你有意见?」
韩香香还是第一次见到风半崖笑, 若不是面容就是那张神像脸, 她还真不敢认, 她连忙摇了摇头:「没,没意见。」
随后又把不安分的目光放在一旁的凤鸢身上,凤鸢的衣服早烂成碎布条,目前穿的像个原始人,身上难免裸露。韩香香的目光如同那缠在尸体上的毒蛇一般缠在凤鸢身上。
凤鸢眸光暗下, 却还没用着他发作, 风半崖已经把韩香香拎起扔在了洞口边:「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跟着人享福去了吗?」
「我……我……」韩香香有些惊恐, 她明明记得花景春是在风半崖和孟笙歌离开后才出现在怡红院的, 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
「快说啊!」风半崖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心烦。
韩香香低着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师姐!」
「凤鸢……」
唿喊声由远及近传入洞中人的耳朵,风半崖站去洞口边上,见着姜絮一行人正在河边寻找他们。
「你看,我就说是他们在叫我吧!」风半崖过去搀起凤鸢。
「嗯, 你听见了外头的声音,我听见了里头的声音。」
「我们快下去吧。」
风半崖搂着凤鸢从山洞飞身下去,韩香香也赶紧从山洞外的小路慢慢攀爬往下走,跟着两人的方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手抖发错了,但是不影响剧情,就是忒短~
emmmmm~作者君再次顶锅逃离车祸现场……
第49章 南海之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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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人在腐尸前碰头, 大家都松了口气。
封原不着痕迹的走到凤鸢跟前, 风半涯连忙挡住,见状他到也没勉强什么, 知道自己先前过了一点儿,干咳了一声:「没事吧。」
风半涯有些意外,赶紧摇了摇头。
「那你呢?」封原又问凤鸢。
凤鸢迟疑了一下, 看了看风半涯的眼色,她也是一脸疑惑, 于是只好回过头答道:「我也没什么事, 只是脚摔到了。」
封原低头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 弯腰就要去帮他查看伤势,凤鸢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风半涯把他挡的更严实了:「师父,你要干什么?」
「咳,那回南海居让吴舟渡帮你看看。」
凤鸢被这诡异的画风惊到, 木愣的点点头。
「这具尸怎么腐烂了。」阳光普照下, 尸体的味道浓烈起来, 风半涯扇着往鼻子里窜的味道。
这句话终于打破方才的尴尬氛围, 大家又把视线放在了尸体上。
「你们之前也遇见了这具尸体?」吴舟渡问。
「我之前还以为是凤鸢。」
吴舟渡把目光移向封原,还真是师徒连心:「我刚才验了尸,此人致命部位是额头的伤口,但并不是从山上掉下来摔死的,而是不经意之间被人用硬物砸死。而且还有一点,他是个太监。」
「花景春?」联繫之前的种种, 凤鸢首先猜测到。
此时从山洞下来的韩香香刚刚赶到,看到一群美男子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但却无心欣赏或是想去套近乎,吴舟渡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耳朵里,她感觉心似乎掉进了冰窟。
其他几人不知,但风半涯和凤鸢却在怡红院见到韩香香和花景春在一起了,如今韩香香莫名其妙来了南海,地上的死尸又是个太监,不得不让他们怀疑。刚想把韩香香抓来盘问一番,没想到自个儿倒是送上门来了。
风半涯把像只鹄鸪一样蹲在草丛里不敢过来的韩香香给拎了起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给其余几人说了一遍,韩香香几乎把头给低到了土里,不敢抬头看人。
「这么一说,花景春是你杀的了,你为什么要杀他?」姜絮摇着扇子,笑的十分和善。
韩香香听他的前半句话,见人生的好看又好相与的样子,本想不承认,却听见后头确信的拷问,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花景春把我从怡红院赎了出来以后,原是承诺说要带我去京都享受荣华富贵,我暗自庆幸终于脱离苦海,却没想到他突然变了主意,把我带来了南海。来时的路上,有一晚我偷看到他....沐浴,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太监!」
韩香香说着就气愤起来,京都没有去成,还来了天高皇帝远的南海,整日不是看山就是望海,别说京都,连宿迁都比不上,倒还不如在怡红院的日子快活。而最让她噁心不能接受的是相貌堂堂的花景春竟然是个太监,她还在来时的船上发现了些胭脂水粉,想着花景春也要用这些女子用的东西心里就一阵反胃。且不说这些,她从小就在怡红院长大,早就被调教过,花景春是个太监,没了鱼水之欢还要她怎么个活。
那日花景春带着她来了这么个地方,她隐隐觉得像是在逃难,事情似乎比她想像中还要复杂些,一时恼怒,趁着花景春坐在石头上歇息,她举起块石头从后头砸过去,没想到花景春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眼看着血汩汩流下,不一会儿便模煳了那张脸,眼看着像是没气儿了,但那双眼睛却是像鱼眼一样死死睁着,一直盯着她,额头上的血流进眼睛里,续满后从眼角流出,一双眼睛被染的血红,十分狰狞可怖。
登时她便被吓得丢了魂儿,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得见嗡嗡作响。待稍微有了些意识后便撒腿开始逃跑,跌跌撞撞摔了几个跟斗,摔破了皮也没觉得疼,只顾着没命的跑,瞧见了山洞,她就爬上去躲着,捲缩在小山洞里才微微静下了心。
夜里她又听见外头野兽的叫声,吓得她浑身哆嗦,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她怕得贴在洞璧上,见着山洞里有个小洞,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股气竟然钻了进去。
后来凤鸢和风半涯来了,她从洞口里看着外头摇曳的火光,又见着了熟悉的面孔,心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但她心里又恨,花景春明明是去找风半崖的,要是她在怡红院,怎么犯得着她来受这份委屈,瞅着远远的火光,她心头埋怨着,但是已经踏实多了,跑了一天,又一夜担惊受怕,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想从洞里跑出去,却怎么也钻不出去,于是急的哭了出来,这才被风半涯救出来。
她把花景春的死和怎么去山洞里的事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心头对风半涯的恨倒是还没有蠢的说出来。
「各位侠士,你们离开这儿一定要带我走啊。我再也不想待在这儿了。」说完,韩香香眨巴着眼睛,眼泪珠子掉的可勤快。
想必在这么多人的威视之下,她也不敢说谎,几人便相信了她的话。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明白,但弄清楚了花景春的死因,大家也不想在此地待着,风半涯和凤鸢身上多多少少还有伤,另外几人找他们找了几天,也都有些劳累,于是大家整顿着便要回南海居。
凤鸢跛着脚走路极不方便,大家还是很乐意背他的,但是风半涯却并不乐意,话说男女有别,这里有四个男子可以出力,但介于万俟棋的前车之鑑,她觉得男男也有别,怎么也不肯他们帮忙,正直僵持之际,慕丽莎和通晓找来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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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可找着你了,你怎么了,没事吧?」慕丽莎见着略显狼狈的凤鸢,神色担忧。
「没事。」
慕丽莎见凤鸢无性命之忧,又见不知哪里来的蒙面人和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子,知道不是追问事情发生经过的时候,便退到了通晓身旁。
人一下子全凑齐了,回到南海居此地路程还是挺远,风半涯干脆把食指放到嘴边吹一声,不多时,一只臂可遮天的大鸟飞了进来,几日不见的小羽红羽毛养的发亮,见到亲人熟人高兴的叫了一声。
姜絮偷偷摸了赤焰火鸟一把:「小羽,几天不见你可是长胖了啊。」
小羽别开头不看姜絮,来到南海被渔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确实圆了一圈,它在风半涯面前蹲下身子,乖巧的让她上去。
风半涯看它良好的表现也就不说它了,扶着凤鸢上去后,其余几人才陆陆续续跟着。而在姜絮上去时,赤焰火鸟傲娇的撇了一下身子,姜絮差点飞偏栽在地上,赤焰火鸟见状得意的啾了一声。
姜絮:……
回到南海居,各自回房去洗漱休整了一番,至于韩香香便被慕丽莎领走了,省的碍眼。
风半涯整理好后,叩了叩凤鸢的房门。
「半涯,你进来吧。」
风半涯推门进去,凤鸢还泡在浴桶里。念在他腿脚不便的份上,她过去拿起水瓢给他洗头,光洁的皮肤,乌黑的头髮,荡漾的水汽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凤鸢扬起头,戏嚯道:「你是不是已经对我的胴体厌倦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风半涯把半瓢水泼在他的脸上。
「那你怎么.....」凤鸢摸了摸鼻头。
风半涯拍了一巴掌过去:「上次吴先生给我开了些药,所以没事儿了。」
凤鸢忒不厚道的埋头笑了起来,风半涯闻声不禁红了红脸,气的把水瓢扔在浴桶里,到桌边去坐着不理会凤鸢了,她现在十分想再把脑子摔坏,以前没皮没脸多好,现在一点儿情绪就恨不得往脸上跑。
「好了,我不笑了,你别生气。头还没洗干净呢。」凤鸢连忙讨好道。
「哼,我让阿絮拿把刷子进来,顺便把你那嘴也给洗一下,免得臭嘴胡说。」风半涯没好气道。
「别,别.....」
砰砰砰,忽然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风半涯瞪了凤鸢一眼起身去开门,见着封原一脸不自然的站在门外,惊讶的唿了一声:「师父,你.....怎么来了?」
她原想问封原怎么没有裹着过冬的斗篷和捂着面巾了,但那张和凤鸢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的脸让她的话锋忍不住一转。
封原把吴舟渡抓了过来抵在门前:「我让吴舟渡来给凤鸢看看伤势。」
「您说是旧伤还是新伤?」
「你问这些干什么,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封原不满道。
风半涯耐心跟封原耗着:「我的意思是旧伤就不用看了,吴先生之前已经看过了,至于新伤.....凤鸢还在浴桶里泡着。」
封原的脸登时黑了下去,风半涯却忍不住感嘆,连生气都很像啊!吴舟渡卡在门口处难受,赶紧弯下身子钻了进去,任两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凤鸢露了个头出来,接受力很高的给熘进来的人打招唿:「师叔,你不在万俟棋房里,怎么来我这儿了。」
「你说的叫什么话!」吴舟渡老脸一红,他能说自己是被某个没脸见儿子的人从万俟棋房里抓出来充场面的吗!「我说师侄,你爹来了,好好说话,说不定他就把起死回生药给你了。」
凤鸢蹙起眉毛,迟疑着望向门口,只见封原走进来,有些试探的看了他一眼。凤鸢顿时心复杂,那张脸,好像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吴舟渡见人进来了,连忙又熘了出去,顺便还带上门口的风半涯。
门哗的一声关上,吴舟渡和风半涯默契的蹲下贴在门外,随后又冒出了姜絮,万俟棋以及某对夫妇,大家都闭口不言,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屋里的两人相视,久久没有人开口说第一句话,仿佛谁先说谁就对不起谁一般,过了半响,封原嘆了口气:「你师叔说的没错,我就是你爹。」
「他并没有说你是我爹。」凤鸢很实诚道。
「那我现在说了。」
凤鸢冷嘲:「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说。」
他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以为只有一个像陌生人一样的娘,也曾今去打探过,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爹的一点消息,没想到不再关心的事情有一天自己却真相大白,说来还真是令人气恼啊。
「你受苦了,我已经听通晓说了你这些年的遭遇,是我对不起你,若知道秋水会这样待你,我一定不会把你留在秋水溪涧。」封原声音难得一改阴沉,带着愧疚的意味。
门外的通晓捂住嘴,一脸苦命: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出卖了。
「也没什么对不起我,最多是对不起秋水溪涧的主人而已,既然有了我的存在,又为什么要留下她一个女人承担。」
「上一辈的恩怨,你不会明白的。」
凤鸢嗤笑:「因为莲花谷冰棺里的那个女人吗?」
封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都给补上,随后,他又缓缓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木雕盒子递给凤鸢。
凤鸢大概猜到了里边是什么,没有接。他知道如果接下,身上的毒便可解,十年来奔波的愿望即可实现,可以有冗长的余生和风半涯相守。但是,反观封原,他将吴舟渡囚禁在莲花谷十年炼制此药,忍心拆散自己的师弟和徒弟,此药对他而言必定也极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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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不到那么自私,也许血浓于水的亲情就算他不想承认,却还是会指引着他怎么做。
「拿着。」封原见他无动于衷,催促道。
「你自己留着吧。」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啊,封原心头忍不住有些动盪,那时候教姜絮和万俟棋练武的时候,他也在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不爱练武,爱偷鸡摸狗作天作地,却始终没有回秋水溪涧去看他一眼。晃眼之间,儿子竟从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个大男人,时间过得倒是够快,山中不知岁月匆匆,亏欠了如此多年,他却不要自己的补偿。
封原笑着收回盒子往袖子里放,偷偷打开盒盖取出里头的药丸,趁凤鸢放松警惕,一把将药塞进了他嘴里。
凤鸢喉咙一动,药被咽了下去,他震惊的看着封原。
「就当你原谅我了吧。」封原倒了杯水给他喝,温和笑道。
凤鸢接过水杯,封原看着他喝下后,便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推开门,门外的人往里头倒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是作者君脑抽发错了,在此特补了章肥一点的,抱歉了各位亲亲~
第50章 南海之行(十一)
爹找着了, 缠了十年的毒也解了, 本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凤鸢一时间竟然高兴不起来, 几日休养的时间里想了不少事情。
封原的药想必是拿来救莲花谷的女人的,且不说那人的神秘的身份,但有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对封原很重要, 可惜封原不愿意说出事情的原委,若是靠猜测, 他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毕竟是上一辈的事。
要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怕是要把希望放在万俟棋丢失的妄生蛊上了,只有拿到妄生蛊让那个女人起死回生,事情方能解决,他的心也能安稳一些,他并不想欠封原什么。
不过事情起起落落, 他的毒终归还是解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 总归少了顾忌, 他能放心大胆的留在半涯身边,想着有她的往后,什么事情都不再是事情,想着想着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凤鸢躺在床上,神态安详,正在享受着片刻的安宁时光, 突然间又被门口闪进的人影打断,姜絮衣衫不整的跑到了他的床边。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进来干什么,姜絮反倒先开口了:「凤凤,你一个人躺着笑的那么色情干什么?」
他连忙收了方才的笑容,垮下脸:「滚。」
「不行,我先借你屋躲一躲。」姜絮跳到床上,掀起铺盖往下钻。
「你干什么!」
凤鸢被姜絮拱了两下,一掌过去竟然把他掀翻在床底下。姜絮被这忽然出现的变故给懵住了,他记得凤鸢明明不会武功的,那刚刚轻而易举把他丢到床底下的是谁。
「你?」
凤鸢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股惊喜从血脉中冒出,他不顾面目呆滞的姜絮,闭眼运气,内力竟然被一股股唤醒,当初中毒感受着内力一点点消失有多痛苦,现在内力一点点恢復他就有多高兴。
「我武功恢復了。」他本想把这股巨大的快乐最先传递给风半涯的,奈何人不在,他只得勉为其难给还在地上望着他的姜絮说。
姜絮两眼泛着金光:「据说师父武功天下第一,你是他亲儿子,武功自然也不会差的吧?」
怎么说,秋水溪涧高手无数,他能得到里面人的信服,尊敬接受他为少主,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少年天才。
他回姜絮以自信的目光。
姜絮连忙扑了过去:「太好了,念在我们十年比邻而居,现在你又是我师姐夫的份上,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你怎么了?若是半涯要教训你......」凤鸢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不是,不是。是有个跟修罗一样的男子来南海了。」姜絮惊恐道:「你不知道那男子,浑身煞气,就像是刚从地域爬出来一样,一上来就抓住我。」
他打了个冷颤,摊开双手:「我那扇子都跟我抢走了。」
「封原在,什么人敢造次?」凤鸢不打相信的摸了摸鼻头。
「师父把起死回生药给你吃了,但莲花谷那女人还躺着呢,他去找师兄的妄生蛊去了,原我们也想去帮忙,但他让我们留下等你身体恢復了再说。」
姜絮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步子沉稳有力却不带风声,凤鸢不由得眯起眸子,来者武功不亚于他之下。
「姜絮。」
门哗的一声被打开,一阵风忽的往屋里灌,分明是夏日,却硬是感觉到了一股冷血的寒意。门外赫然间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一头不经任何束缚的白色长髮任风飞扬,阂人的是银白髮色下有一双赤色瞳孔,乍一看散发着的戾气使人不寒而慄。
凤鸢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被震慑的,而是不知姜絮什么时候又跳回了床上,并且蹿到了被窝里死死抱着他的腰。
且不知姜絮进屋前干了什么,原就衣衫松垮,他整日躺在床上只穿了一套睡觉时的衣服......因此眼前的画面实在是不宜见客......
「你,的,扇,子。」男子手里握着姜絮的扇子,一字一顿说完,赤色眸子下暗,周遭空气瞬间凉了下去,他一步一步朝床前走过来。
姜絮连忙摆手:「别过来,别过来,你喜欢扇子就送你了。」
凤鸢已经非常清晰的嗅到了浓浓的敌意以及想打架的气息,而且非常肯定的是这气息还只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与身旁不知死活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纳闷了,这关他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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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凤,赶紧的,拦住他啊!」
「你叫他什么?」
原只是想来看看热闹的风半涯以及另外两位吃瓜群众,兴沖沖的寻着姜絮是躲到了哪个房间,循着声音而来,没想到窝到了凤鸢房里。
风半涯凑进来便见着了此番艷丽光景,完全没有了昔日在怡红院观望盛世繁华艷景的欣赏从容心态,取而代之的是......姜絮竟然睡在凤鸢的旁边,并且还抱着凤鸢,于是气愤的质问与前面的白髮男子不谋而合。
「半涯,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凤鸢现在觉着是一个头两个大,风半涯恢復了以后,生气总是那么明显,那么深刻。
而正当战事似要非要爆发之际,姜絮轰轰烈烈的点燃了导火线:「哎呀,凤凤,昔日在柳絮庄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现在是什么意思!」
白髮男子当即飞身过去,掀了被子,横手便ゆ开始出掌,风半涯愣了一下,这事儿明显就是姜絮的错干什么对凤鸢出手,当下手捏的咯咯作响,正担心那一掌下去凤鸢又得多躺两个月时,没想到凤鸢竟然抬手接住了。
凤鸢翻身从床上弹起,扭身与白髮男子缠打在一起。jsg
在场的几人大吃一惊,凤鸢自出现在大家眼里便是个不能打来不能抗的弱男子形象,除了一张美人脸,一堆钱和对风半涯百般好之外还真是一无是处,如今和白髮男子打的不相上下实在是有些颠覆形象啊!
士别三日,果当刮目相看。
可惜凤鸢的武功终究是沉静了太久,无法这么快全恢復,现在只到了昔日的七成,远远不是白髮男子的对手,刚过招时还能接下,到后头便有些吃不消。风半涯见势迎了上去。
万俟棋在一旁嗑瓜子,壳嗑了将瓜子仁悉数给吴舟渡:「舟渡,过来点儿,人家的家务事儿,我们隔远点儿看着就行。」
他可闲,既有美男相伴又有好戏看,日子不能再滋润。
姜絮缩在床上盯着两人,冷哼了一声,乘着看戏的看戏,打架的打架,握着这点空隙偷偷从床上爬了下去,熘到吴舟渡旁边,使力推了一把,吴舟渡霎时便扑到了正打的不可开交的三人中间,稳稳挨了一脚两巴掌。
万俟棋手里的瓜子全从指缝里撒了出去,愤然吼道:「你们是什么意思。」跃身立刻也加入了战斗。
姜絮立马弯下腰接过万俟棋的瓜子,高兴的坐到门槛上磕着瓜子儿看着混乱的打斗,小白脸儿上桃花眼笑眯眯,嗑一颗瓜子,吐瓜子壳时啐一声:「让你们看好戏不帮我,让你秀的欢快......」
.......
晚间时候,风半涯、凤鸢、万俟棋、吴舟渡齐聚一屋,捅娄子的姜絮不知所踪,白髮男子被风半崖安排到了姜絮的隔壁。
白天打的那一架本是习武之人的家常便饭,过去了就过去了,谁也没放在心上,全当不打不相识。
但是万俟棋过不去,吴舟渡不会武功今天吃了不少亏,胳膊都被蹭脱皮了,腿上还有青紫的淤青,他给吴舟渡抹着药,眼里满是心疼。
「这事儿没完,姜絮最好别回来,否则......」
「啊!」吴舟渡惨叫了一声:「否则你要戳死我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万俟棋气势立马瘪了下去,赶紧把因为太激动用力按着吴舟渡的手指拿开。
凤鸢看着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风半涯:「那白髮男子究竟是什么人,跟姜絮什么关系?我跟他认识十余年,怎么不知道他还认识这号人。」
「他叫魏南风,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今早我们在海边给小羽抓鱼,忽然有一艘船靠岸,魏南风下船见着了阿絮便上前去抱着他,也不知凑在阿絮耳边说了什么,阿絮跟见了鬼一样跑了。魏南风追了上去,我们原本是去阻拦的,可是他说是阿絮儿时的玩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我见他也确实没有一点敌意,就由他去了。」风半涯缓缓道。
凤鸢不禁好奇道:「儿时玩伴,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并非如此,阿絮是七岁的时候才被师父带到南海的,据说是在一场大火中救下,他来的时候有些痴痴傻傻,我和阿棋也不好多问怕戳了他的痛处。后来他恢復了神智,也没有再提过他的任何过去,想必过去都是些不开心的事情,也就随他去了,这晃眼那么多年过去了,突然出现个儿时玩伴,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就想着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凤鸢揉了揉太阳穴,这真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吗?他们自己解决为什么除了姜絮一个当事人之外,倒是都掺在一起解决了一通。
万俟棋冷哼,一拍桌子:「我可不管他们什么关系,反正伤到了舟渡我就不依了。」
风半涯和凤鸢被震了一遭,回头看着他满脸怒气,以及荡漾而出的不怀好意气息.......简直令人……十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高考季,高考的亲亲们加油!
第51章 南海之行(十二)
姜絮回来的是第二天黄昏, 先躲在南海居外瞎瞅了半晌, 没有见到魏南风才慢慢渡着步子进去,没想到万俟棋却在院外翘首观望, 见他回去连忙去把人拉住。
「你跑哪儿去了,害我找了那么久!」万俟棋不满埋怨道。
「你会找我?」姜絮瞥了一眼表情做的十分卖力的人。
万俟棋敛了满脸的焦躁不安、担心、恐慌等多种难以在自己脸上出现的复杂表情后,一本正经的嫌弃道:「你以为我想, 还不是师姐让我在这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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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絮这才勉强相信。
随后万俟棋领他去吃饭,到饭堂时却只有他们两人, 其余人都不在。
「师姐他们呢?」
「现在大家都有人陪, 早就吃了饭回屋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条单身汉啊!万俟棋见姜絮的表情便把后半句给隐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赶紧吃,吃了我还要回房陪舟渡。」
姜絮冷哼了一声,掀开万俟棋的手, 坐在饭桌前。今晚的菜还挺丰富, 应有尽有, 他扫了一眼各色菜, 十道中有八道是他喜欢的,他不由得抬起筷子在菜上游离了一会儿,抬头是万俟棋生怕他饿着了的关切,他忍不住暗笑了一声。
「来,你也吃,师兄等了我那么久, 一定也饿着了。」他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到万俟棋碗里。
万俟棋连忙推拒:「我已经吃过了。」
呵,万俟棋最讨厌吃白菜,若是往日里给他夹白菜必定掀桌子,今天泰然自若......还用说,必定有猫腻。他巧妙避开了自己喜欢的每一道菜,夹了个最不喜欢的塞进嘴里嚼了两口,万俟棋的表情瞬间崩开暗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着不喜欢的饭菜,他还是吃了顿饱,半躺在椅子上笑着看着万俟棋:「以师兄龇牙必报的性格,吴大叔被打了一顿,必然会找我算帐,你说我怎么能接受师兄准备的好饭好菜呢。」
万俟棋也跟着笑了起来:「阿絮向来不笨,不知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经他这么一说,他还真感觉身体有些异样,先是痒后是发热,他瞪大眼睛,难道估计错了,万俟棋没有在他喜欢的菜里使坏,猜到他会看出,所以反其道而行,在他不喜欢的菜里下了药?
见他阴晴不定的面容,万俟棋心情大好,顺起筷子夹了块他喜欢的菜给吃了,又夹了块他不喜欢的菜给吃了:「阿絮啊!饭菜是师姐让人给你准备的,我怎么会在饭菜里使坏呢?我是在拍你肩膀的时候丢了个蛊进去。」
姜絮连忙站起来:「你!」他愤然的一时间忘了骂人的词儿,反而是不愿意相信的试探着问道:「下的什么蛊?」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难道自己感觉不出来吗?」万俟棋笑的满脸色情荡漾。
他心头一窒,克制着浑身唿之欲出的欲望,连忙推门跑出去。
「你要去哪里啊!南海可没有青楼,莫阿郁不是你想去找怡红院那女人?」万俟棋在后头欢快的喊道。
姜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何必走那么远,我去吴大叔那儿。」
万俟棋见着他在黄昏中阴笑的脸庞,顿感事情不妙,想那臭小子昨天才去钻了凤鸢的被窝呢!他即刻撒腿追了上去。
姜絮的武功全用在跑上了,他追去时人已经奔进了吴舟渡房间,房门还给紧闭着,他推了两下竟然推不开,想必是用什么重物给挡住了,这可把他急的是屁股冒汗。
「姜絮,你要是敢对舟渡做什么,我就扒了你的皮。」
吴舟渡刚刚脱了外衣准备睡觉,人还没坐到床上,被突然闯进来面红耳赤,揣着粗气的姜絮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解药。」姜絮被看的□□焚身,连忙破口大骂。
吴舟渡凑过去给姜絮把了把脉,血脉喷张,手臂热的烫人,他喜庆道:「你这是中了合欢蛊啊!」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信不信我睡你。」姜絮气节,一把推开吴舟渡把脉的手,到一旁去把他的药箱子翻了个遍。
「之前带出来的药已经用完了,万俟棋天天缠着我,我也没有制药,想给你解药也没法啊!」吴舟渡用百分之九十九的笑容和百分之的同情解释道。
姜絮忍无可忍的扑了上去,吴舟渡惨叫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万俟棋在房顶上凿了个洞从天而降下去把吴舟渡拉开护在身后,怒骂了一句:「禽兽。」
「呸!」姜絮啐了一口,乘着屋顶上凿开的洞飞了出去。
天已经大暗,黄瑾前月色下,风半崖和凤鸢正坐在屋顶上端详着飞出来的姜絮和紧随其后的万俟棋。
凤鸢剥好一把瓜子递给风半崖:「人家的家务事儿,咱们离远一点看着就好。」
万俟棋瞪了两人一眼,移步过去抓住步伐已经有些踉跄的姜絮,诡异一笑,一脚又在屋顶戳了个窟窿,随即把他拍了下去。
风半崖和凤鸢见状连忙伸长脖子往里头看,不禁集体捂眼,魏南风接住了姜絮,正站在窟窿下与万俟棋对视。万俟棋回了一眼兄弟不必客气,也不必道谢的眼神后,也捂住了眼睛。
魏南风抱着怀里浑身发烫的人,把案台上的镜子扔上去赛住了窟窿,彻底把上边咧着指缝偷窥的人给挡住。
「阿絮……」
姜絮仅存的理智都用来挣扎和推开他了,只是他却抱的更紧了些,低下头在他耳边温柔道了一句:「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好人……」
……
眼前的景象既模煳又熟悉,一个小男孩儿在树林子里待了三个时辰了,他蹲在一颗挺拔枝叶茂盛的大树下,望着纯净透蓝的天空,一直在发待。
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从一个高挑的帅哥变成了个短胳膊短腿儿的五岁小屁孩儿了呢?你再说工业污染的雾霾天空怎么就突然变得清净明亮了呢?
他想不通,也弄不明白,现在这个没有现代化气息的世界让他绝望,他每天的唯一乐趣就是从家里偷跑出来,躲在这片隐秘的树林发会儿呆,做会儿回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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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还真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耳边的脚步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一名黑衣美少年站在他的前方,一双赤色眸子让他以为是戴了美瞳,气势逼人。
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树叶,强撑起气势盯着眼前的人,潇洒的甩了甩头:「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一阵风吹过,卷着枯树叶儿飘走,魏南风一动不动的眸子微微眯起扫视姜絮的小嫩脸,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胸口喷了口血。
姜絮瞪大眼睛,插着腰指着吐血吐的好不做作的人:「你……你你什么意思!」
「我……」一头栽在了地上。
姜絮眼睛又瞪大了些,气势汹汹翘起的手指慢慢放了下来,他走近魏南风,蹲下身戳了戳:「喂,你怎么了?」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他心惊胆颤,不会是死了吧?长那么大还没有见过死人呢!要是被人发现了,不明不白他会不会被抓去见官啊!他心虚的四处瞅了瞅,好在深山老林,荒郊野外,赶紧走吧!
他蹑手蹑脚,踩着地下的干树叶发出的咔嚓声落在耳朵里也大的像打雷一样,他捂住胸口小心翼翼的走,走了两步,脚踝却被人抓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含着血的少年死而復生正扯着他的裤脚,咽了口唾沫……这……
这是用剪子好呢还是用菜刀好呢?小屋子里灯光昏黄,刀剪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姜絮装模作样的把剪刀拿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又把剪刀伸向魏南风,在插着飞镖的胸口上比划了一下,觉得不行,扔了又拿起菜刀……
魏南风躺在床上冷汗直冒,拒绝了姜絮为他取飞镖的好意,心一横,咬着牙徒手把飞镖拔了出来。
血登时从伤口一股脑儿冒出来,姜絮赶紧拿了块手帕给他捂住。
「要不我还是跟你请一个大夫吧。」他试探着问,好在费了大力把人拖了回来,万一死在家里如何是好。
魏南风唇色泛白,气若游丝,想摇头的力气都没了。
「你放心吧,我找野郎中,不让人发现你……」
魏南风就此在姜絮家里足足待了一年,隐姓埋名当个家逢祸事的可怜人,日子一长两人成了玩伴,岁月静好。
若不是杀手突然再次出现,屠杀了姜家老老小小,一把火烧了姜宅……他们可能会一起长大,魏南风和姜絮不会「死」在那片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里。
他们都以为对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太忙了……
第52章 旧怨(一)
姜絮眨了眨眼睛, 四肢像脱力了一般, 睁开眼睛魏南风的面孔便落了进来,他蹬腿从床上坐起, 靠在枕头上看着他。
外头天已经大亮了。
「你饿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用了,也不是很饿。」他摇了摇头。
正准备起身的魏南风又坐了下来,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隐隐约约能从彼此脸上看到一些小时候的模样。
「阿絮,当初我真的以为你葬身火海了, 我知道.....若不是我, 姜家的人也不会死。」
姜絮勾起嘴角, 冷嘲意味明显,他可忘不了他和杀手一起离开的背影,风飒飒,七皇子背影都是那么迷人呢。
姜家夜里全家被杀,他那天夜里和魏南风吵了一架, 魏南风负气出门, 天黑了也没回来, 他有些担心想出去找他, 刚跑到大门口,姜宅的大门被人撞开,他被撇到了门背后,没想到却由此躲过了一劫,但也目睹了姜家老小惨死在刀下。人遭杀尽后,又是浇油又是放火, 宅子转瞬陷入一片火海中,他在杀手离开后,从门背后爬出来,呛了一肚子烟,又被火烤的发烫,还没爬出去便晕倒了......
然而他没想到还能醒过来,他睁开眼睛还以为回去了,没想到是被路过的封原救了下来。
封原看在他全家被灭门,说要带他去南海,他见封原能飞檐走壁,武功厉害,面上便答应了他,待他出去买吃的时却偷偷跑了回去,他担心魏南风出事,一路小跑赶回去时,姜府已经化作了一堆灰烬......可是没想到却见到了魏南风。
他被一堆杀手簇拥着,他的身前站着一个华衣女人,正在摸着他的头,面色亲昵。
「南风,你私自跑出来,父皇很担心你,如今看着你没事便太好了。这市井小民把你当下人看待,给他们点教训,让你受委屈了那么久,现在回宫吧。」
魏南风盯着那片灰烬:「皇儿让父皇忧心了,多谢贵妃娘娘亲自来接南风回宫。」
姜絮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他来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这个世界朝夕相处的家人,他是魔鬼吗......
封原又来找到了他,却没有把他带去南海,将他寄养在一户人家,两年后再把他带去南海。他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岁月,南海地杰人灵,是崭新生活开始的地方,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发生的一切,有时候做一场梦,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才是梦哪些才是真的经歷过。
时隔多年,他云淡风轻把这一切跟身前的人说了一道。
魏南风听完,赤色的眸子染了一层阴霾,变得灰暗不明:「阿絮,姜家人的死确实是因为我才造成的,我难逃其咎,但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你倒说说是怎么样啊!」姜絮抓紧床单吼道。
「那日我和你吵了架,我想去城西买你最爱吃的烤鸡哄你开心,到了城西店老闆回家探亲刚刚回店里,没有烤鸡,但我央求老闆烤一个,等他烤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回去的路上看见城东隐隐约约有火光,像是姜家的方向。我跑回姜家的时候,姜家的人已经全部死了,姜宅在一片大火中,我进去找你的时候被詹贵妃的人抓住,压着我看着火一点点把姜府烧为灰烬,可我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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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皇很爱魏皇后,他们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天下太平,原本这一切都好好的,可是突然有一天魏皇后病逝,魏皇变得颓废,他们的儿子跑出皇宫被追杀,什么都变了。在姜家的日子里,我开始学会放下心中的痛,想要好好活着的时候詹贵妃却出现了......」
……
他跪在姜家门前,火光倒映在眼中,他挣扎,他不没有办法想像失去姜絮的样子,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挣脱,他朝身旁的女人吼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詹贵妃蹲在他的身前,捏着他的下颚:「你母后得了一世荣宠,本宫这些年受的气没法撒在她的身上了,那只好你来受着。」
「你那么恨我,你杀了我啊!」
「傻孩子,痛苦的活着可比死了要难受很多啊。」詹贵妃轻柔的笑道:「本宫要看着你不停的失去,却还得活着,哈哈哈哈......」
詹贵妃带着他回到皇宫,一手遮天,登上了后位.....魏皇对魏皇后有多念念不忘,詹贵妃就有多恨他。他学会隐藏情绪,甚至没有情绪,他学会对任何人或者物没有感情,他知道一旦有感情就意味着被夺走和失去,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成为家常便饭......他学会杀人不眨眼,双手沾满血,他浑身煞气,在夹缝中有了势力地位,詹贵妃开始忌惮他。
多少年了,魏皇似乎已经忘了曾深爱的女人,依赖上美丽又能干的詹皇后,甚至还把他这个儿子封王远支到云南。远居庙堂,离开了皇城,他知道了江湖上有一个地方叫柳絮庄,庄主叫姜絮!多次打探,真的是他.....
「可我却没有勇气来找你,就像今天一样,我还是害怕你在恨我。」
姜絮忍不住红了眼睛:「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魏南风忽然抱住他:「悲极,念你,所以我不悲;喜极,念你,所以我不喜。这么多年,不悲不喜,杀人无数,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站到你身边。」
姜絮埋在他的肩头,无声留下眼泪渗进他的衣服里,没有抽噎声:「我会报仇。」
他推开魏南风,下床往屋外去。
风半涯等人在院子里,见姜絮神色不善的出来,连忙都站了起来望着他。万俟棋凑上去,邪笑道:「木已成舟,你也别这幅死人脸了。」
魏南风追了出来,众人投以暧昧视线,他干咳了一声:「南疆有蛊,云南也有蛊。」
「哈?」万俟棋摸了摸鼻头,颇感失望。
姜絮不管大家的说话,想走被魏拉住:「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怎么了?」风半涯感觉事情不对。
大家等着他的回答,他却并不想说的样子。几人僵持在院子里,忽然一声轰鸣,地动山摇了一瞬,大家同时抬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是莲花谷的方向!」
「快走,上去看看。」
抛下方才的想法,姜絮也跟着往莲花谷去,就算有仇有恨,也急不了这一刻。
待大家蜂拥到达莲花谷时,上次来的山洞口被炸,现在一堆大小石头堵住了洞口,风半崖过去掰开一块大石,其它石头马上又滑下来堵住那一个缝隙,根本无法再从这里进去。
「这里进不去了。」
风半崖下出结论,吹了声口哨召赤焰火鸟来。
「我们只有坐小羽去看看我和凤鸢掉下崖的地方,看看那儿有没有被堵住。」
大家也都贊同她的说法,等着赤焰火鸟一到便迅速上去,赤焰火鸟绕着岩壁前飞,不多时便到了。
此处的小洞口并没有被堵,但却空荡荡并没有人,于是商量了一下,大家准备进去看看情况,凤鸢打头阵往里头钻,来过一次,走起来倒是轻车熟路,可是凤鸢探进去的头又给退了出来。
「怎么了?也堵住了?」风半崖问道。
凤鸢摇了摇头,朝山洞扬了扬下巴,里头出来一个美艷的女人。
在场的人见着女人发出了不同的称唿声。
风半崖不禁泛迷煳。
姜絮见着女人出现的时候,眼中冷光闪过,不由得冷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还真是全不费工夫。」拔剑便朝女人刺去。
「阿絮!」魏南风也拔剑上去助阵。
风半崖摸不清情况,看着三人出手,女人出手三招,她惊讶的发现女子的招数和凤鸢如出一辙……心头勐地一跳,有些担心的猜测女子和凤鸢的关系,没想到凤鸢真的也迎了上去,站在了女子一边。
她连忙走到吴舟渡身旁:「吴先生,你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吗?」
吴舟渡看着打得密不可分的四人,嘆了口气:「她是秋水溪涧的主人,秋水,也就是凤鸢的母亲,你师父的妻子,我师妹。」
情况这么复杂?风半崖和万俟棋对视一眼:「那阿絮和魏南风为何会出手?」
「我也不知道啊!看样子姜絮和魏南风还是下了杀心。」
那帮哪一边啊!?秋水功力莫测,又有凤鸢,两人算是难逢敌手;姜絮武功不济,可是轻功了得,别人难以近身,又有冷血招招致命的魏南风帮衬,两方打的不相上下……
若此时她出手,有一方便会处于弱势,一边是师弟,一边是喜欢的人,帮哪边都不对,她望着干着急。
正直打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她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山谷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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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半崖为之一振,对万俟棋道:「你在这里看着,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是想留在这儿守着的,可是要下山谷得用小羽,若她不在,它不会让人单独坐,另一方面,万俟棋还要照顾吴舟渡。
情况只由得她去。
第53章 旧怨(二)
风半涯飞到涯底, 河边的石滩上躺着一个女子, 正在血泊里抽搐。远了看不真切,近了些才发现地上的女子是韩香香, 地上的大滩血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她的左手被人砍了下来,断在河边上还在渗血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半蹲在唇色泛白的韩香香身前。
韩香香血流的太多, 两眼已经开始在往上翻,隐隐约约听见风半涯的话, 咽了咽干涸的口腔, 润不了像是要冒烟的喉咙, 嗫嚅着唇。
风半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俯下身把耳朵侧到她的嘴边:「是....是宫....」
「宫什么?」
韩香香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倏忽睁大双眼,失神的望着她的身后惊吓的断了气。风半涯下意识的回头,却没来得及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脖子一阵刺痛, 竟然被点了死穴, 叫她动弹不得。
从她乘着赤焰火鸟来便被身后人看了去, 只是见她来便躲到了草丛后头,出其不意将她制服。
「主人打算怎么处置此人?」
「坐着赤焰火鸟,是北漠尊主啊!先带去关上几天,待南海的事情处理完后带回去。」
「胆敢带着北漠的刁民立尊,叛贼。」
风半涯背对着后头的人,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是两个人, 且一男一女。又一句叛贼,她心里不妙,莫不是皇宫里的人,方才韩香香哽在喉咙里的一个宫字,不是皇宫里的人是什么!只是皇宫里的人千里迢迢来南海做什么?未想透彻,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时间晃眼即过,山洞上的人却打的忘我。
万俟棋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迟迟却不见风半涯回来,也没有传任何的消息上来,不由得有些担心。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参合到几个人的打斗中,他的加入两方战斗力失衡,凤鸢方败下阵来。
秋水不甘心败下阵,欲抽身再战,万俟棋连忙拦到凤鸢跟前:「凤鸢,师姐下涯去了,现在也还没有消息,别打了。」
凤鸢闻言果真无心在打,着急合上剑鞘:「怎么回事?」
方才几人打的不可开交,自然没有注意到底下的惨叫声,万俟棋便给他解释了一通。
「那我下去看看。」
万俟棋又拦住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旁边的女人怎么解决。凤鸢明白他的意思,转过凝视着秋水,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该怎么称唿她才好,犹豫了片刻,他自动忽视了那句称唿:「你怎么会在这儿。」
「哼,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秋水不屑,显然未把凤鸢放在眼里,将才的出手相助仿佛是凤鸢自作多情一般。
凤鸢倒是很习惯她的言行,也不跟她争执或是赌气,神情平淡的回头,又把目光放在姜絮身上。
姜絮合了扇子,眼睛一圈红,肃杀之气尚未完全平息,理智还没有回到身上,在接受到凤鸢的目光时,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詹皇后!」
在场除了魏南风以外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姜絮。
半晌后,还是吴舟渡干咳了一声,出来辩解道:「阿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是我师妹,秋水,不是什么詹皇后。」他顿了顿:「也算是你师娘。」
一直不可一世的静立在一旁的秋水听见吴舟渡的后半句话忽然竖起了眉毛,拔剑朝他刺去,厉声骂道:「住口。」
分明是愤怒的表情与行动,落尽几个男子的眼里倒像是被戳穿心事的小女儿家模样,对吴舟的解释信了几分。姜絮也确实知道凤鸢是秋水溪涧主人的儿子,今朝帮衬着秋水倒也更说明了她不是詹皇后,可是他记得小时候明明见着站在姜家门外的女子就是她啊,十几二十年过去,她的模样并没有变多少,难道是他的记忆变样了?
他将信将疑的看着身旁的魏南风。
「自从远封为王我就没有再见过詹皇后,距今已有五年了。」魏南风有些抱歉道。
姜絮冷哼了一声,转身找山路下山去了,魏南风紧跟着他去。
凤鸢担心风半涯,见姜絮走了,便也不再管自像是高高在上的秋水,兀自着急的下山去寻人了。
待到人已经走的没了影儿,秋水仍旧立在大石边看着凤鸢远去的方向,过了好些时候,她似是无意又似是感慨道:「没想到封原会拿出你练了十年的药来救他的儿子,而不是救里头躺着的女人。」
上头加上秋水一共三个人,吴舟渡知道这话是跟他说的,他打量着这个多少年没有见的师妹,比年少时还多了几分孤傲,不管怎么说,故人重逢总归该是高兴的,他弯起眼角:「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一夜夫妻百夜恩,虽然不知他俩做没做过夫妻,但夫妻之实确是有的。若秋水真的一点儿都不爱封原又怎么会十月怀胎把凤鸢生下来,之所以对凤鸢百般苛待,大概是见着孩子一日日长大,越来越像封原而心中不免怨恨吧,明明跟她连孩子都有了,却偏偏去守着一个死了的女人,换做是谁,兴许都接受不了吧。吴舟渡暗自肖想,想着上一代的恩怨是非,可比凤鸢这一代简单不了多少,苦了上一代,又害了这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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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闯进洞里,就是为了看看戴静姝有没有復活?」
秋水笑而不语,不知是出于自尊还是出于什么,她撇开吴舟渡,淡淡对万俟棋道:「妄生蛊真是个好东西,为了师兄,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万俟棋心跳快了一分,讶异秋水如何知道妄生蛊,但转念一想,秋水溪涧消息灵通,且又跟封原和吴舟渡由此密切的关系,关注到妄生蛊的事情也是合情合理。于是摆出了一副惯用的浪荡不羁的表情:「我姑且当做你是在夸我了。」
秋水从鼻孔里嘲哼了一声,不跟他贫也不顺从,转身下山去了。
第54章 旧怨(三)
风半涯迷迷煳煳之中醒来, 原以为自己会在地牢或是什么阂人的地方, 没想到睁开眼却是在一户普通渔民家似的房子里。她撑着有些麻的身子从小木床上起来,推开门, 外头风日正好,院子里开着不少花儿。
「你醒了。」院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门嘎吱一声, 进来一个男子。
风半涯看着进门来的人:「你是谁?」
「我叫乌徒。」
男子提着食盒,走到院子前的木桌旁, 把食盒打开, 一一把里头的菜端出来, 风半涯闻着菜香,原是有些饿的肚子更饿了,倒是不客气,坐着就开始吃。
「尊主倒是洒脱,就不怕里头放了药?」
风半涯嚼着菜, 淡笑道:「既然都给我吃了软骨散, 又何必多此一举在饭里下药。」
乌徒扬起眉毛:「尊主真是慧眼识珠。」
「得了, 甭在这里吹捧,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风半涯厌倦宫里人的做派,心计深厚,装模作样,看着叫人反感。
她推门时还惊奇为何要给她这么宽松的环境,动力才发现自己使不上内力,功力已经被封住。
她现在想怒也怒不起来, 只得做一个无力的阶下囚,这还是人生中的头一遭,倒是还有一些奇妙。
乌徒缓缓坐到她的对面:「我只是来送饭,并没有话要说。」
「行,那你就别说。」风半涯把最后一口菜塞进嘴里,转身又回屋去了。
乌徒并没有跟进去,把食盒收拾好就退出去了。
风半崖回屋盘腿坐在床上,运气也运不上,暗自思量该怎么办才好,膈应了自己一会儿,她干脆伸直了腿,靠在床头,若是逃,应当是逃不出去了,方才那送饭的男子一看便是练家子,又这么宽松的关着她,显然不把现在的她放在眼里。
她倒在床上,索性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天边的红色云霞成片铺下来。她透过窗户看出去,那个送饭的又来了,心情顿时大好,竟然那么准时。
她推开门出去相当自觉的坐在吃午饭的位置上,等着乌徒把饭菜摆好,然后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后,坐了一会儿,乌徒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把食盒收好走人。
过了良久,乌徒静静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能不讲就不讲吧。」风半崖实诚道。
「那我觉得还是该讲一下。」
退一步海阔天空,风半崖道:「你说。」
「我还没有吃饭。」
「那赶紧去吃啊。」
乌徒斜眼示意了一下她吃完的饭菜。
风半崖恍然大悟:「你既然要跟我一起吃,为啥不多带些。」
乌徒收好三人份的饭菜,千言万语收回了心头。收拾完毕,他便进屋了。
风半崖瞅着那个背影,进去了就没在出来,白天彻底落幕时,她对着里头喊道:「那个送饭的,你还不回去?」
「莫非你要和我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乌徒还真出来了,坐到风半崖对面:「可以。」
「你莫要对我一见钟情,我们是没有可能的。」风半崖认真的看着眼前双眼古井无波的男子。
「我的房间就在这里。」
「宫里人都喜欢把阶下囚关在自己屋里的吗?」
「尊主非常人,我尊主尊主。」
乌徒说话滴水不漏,风半崖对他没多少耐心,说了几句后,颇感无趣便回屋睡觉了。
不知不觉,恍恍惚惚,转眼竟然在这座小院儿里待了整整五日,她不禁捉摸,为什么凤鸢还没有来。
而此时在南海居的凤鸢几乎已经翻遍了整座南海,大家兵分几路去找人,说好最后在南海居汇合,结果就他一个人来了,其余一个人影也没有,也不知究竟干什么去了。
在南海找了五日都没有结果,他不由得猜想风半崖是不是被带出南海了,若是今夜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他便要离开南海去找人。
夜里的星星格外明亮,他提了壶酒,翻身登上房顶,坐在上头独自看着明丽的月光。海风吹过,隐隐约约有些腥咸,他打开酒壶,登时醇香的酒味盖过了海风的味道,喝了一口,心里的烦闷似乎去了两分。
不知不觉喝了有半壶,他仰头望月,皎洁的明月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不一会儿,那片阴影越来越大,逐渐能看清楚黑影变成了鸟的形状。只听腾的一声,小羽站在了屋顶上。
早见识过这只鸟的傲娇,今日竟然主动靠近自己,他不禁轻笑,伸手想去摸摸它,结果它把头一撇,避开了他的手,贼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酒壶。
「你也要喝?」
小羽啾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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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把酒递过去,小羽毫不客气的把尖嘴伸进了酒壶里,喝的是一个酣畅淋漓。
它把酒喝完以后,朝他甩了甩头,原还不明所以,以为它嫌不够喝,见它费力的看自己的背,他才算是明白了,他跃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羽沖天展翅,影子从月光下滑过……
凤鸢站在一处小院儿外,小羽别过身往树林里去了,他本想说点什么,看着小羽踉踉跄跄的身影只好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担心小羽左脚踩到右脚给摔地上。
直到大鸟彻底看不见影子了,他才闪身去了小院儿。
院子里亮着一盏孤灯,在风中明明灭灭,院子里静悄悄的,他走近了些,忽然唯一的亮光灭了,像是被人吹灭的,一抬头,便撞见了个陌生男子。
他下意识把手放在了剑上,但男子并没有敌意,他又收回了手。
乌徒微微笑了笑,把他请进了屋。
而进屋后,他如愿看见了几日不见的风半崖,他的心不禁陡然安稳了许多。十六
「门主比我想像的来得要早。」
「你是什么人?」
乌徒看了看风半崖和凤鸢,见两人并没有拉在一起嘘寒问暖,仅仅几个眼神交汇便足够,眸子间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我是詹皇后身边的人。」
闻言两人神色皆是一变,想到之前姜絮和秋水打起来时嚷的话。
「你们来南海做什么?」
「为了找妄生蛊。之前詹皇后派人去找,结果去找的人却逃到南海来了。」
凤鸢微眯起眼睛:「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人应该是花景春吧?」
那日在怡红院碰见花景春,他便觉得事有蹊跷。
乌徒点点头:「他被派去南疆后就没有再回宫里復命,皇后娘娘派人查到他来了南海,便亲自追来,结果来时发现人已经死了。」
「其实他并没有拿到妄生蛊,担心回去受到詹皇后的怪罪,所以逃到南海了,只是没想到却丧命在一个女人手里。」凤鸢道。
乌徒点点头。
「他这辈子就是过不了□□这一关。」
「那詹皇后要妄生蛊来做什么,莫非她想长生不老?」
「不,她只是想毁掉,不想它落尽封原手里罢了。」
风半崖讶异:「为何?」
「因为她担心封原拿到妄生蛊后,那个女人会復活。」
虽然乌徒没有说出那个女人是谁,但是风半崖和凤鸢都明白那个人就是他们在禁地冰棺里看见的人。
乌徒应该知道很多事情。
「你们不知道她是谁也很正常,那都是詹皇后那一辈的事情了。」
「那个女人是前皇后,魏皇最爱的女人,至今也念念不忘的女人,和风尊主的师父一样深爱她。当年詹皇后处心积虑害死了前皇后,又不择手段的折磨她的儿子魏南风,还一把火烧了姜家,可谓是心狠手辣,坏事做绝。」
风半崖和凤鸢愕然:「她为什么这么做?」
「自然是难逃一个情字,谁让她爱魏皇爱的痴狂,不过都是些痴男怨女罢了。」
「那魏皇可知道前皇后是死在了詹皇后手上?」
「当然知道,否则怎么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到情敌这里。封原把前皇后接到南海后,就囚禁了自己的师弟,让他炼制起死回生药,然而久久没有消息,詹皇后起初还担心吴舟渡真把药炼出来了,没想到晃眼过去了那么多年仍旧没结果,这种玄乎其乎的事情,原本就难说,詹皇后渐渐放下心时,没想到万俟棋倒是捣鼓出了个妄生蛊出来。」
如此,风半崖和凤鸢算是大概理清了当初乱成一团麻的事情,但是他们不明白一点。
「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乌徒又笑了笑:「因为我要自由。」
「还有,你们不奇怪魏皇为什么不动詹皇后吗?」
风半崖睁了睁眸子:「詹皇后手握了不少兵权?」
「不仅因为如此,她还是秋水溪涧的人,秋水溪涧的主人秋水是她的亲姐姐,她的真名叫詹秋溪。秋水会为詹皇后办任何她需要的事情,否则詹皇后也不会有今天。」
凤鸢突然觉得有些惊恐:「她们是不是孪生姐妹?」
乌徒默然。
得到答案的凤鸢浑身一抖:「遭了,妄生蛊应该被秋水拿走了,而且前皇后可能復活了。」
第55章 完结章
话毕, 三个人相视一眼, 风半涯招来小羽,大家连夜赶去了禁地。
然而事情正如凤鸢所说, 此时禁地里亮的一片恢弘,三人进去时,秋水已经打开了冰棺, 给里头躺着的人餵了妄生。
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一时间风半涯和凤鸢不知该阻止好, 还是顺其自然, 然而两人犹豫时, 有人却来阻止了。
「秋水,你疯了!」没想到来的人是詹皇后。
两人相对,虽然已经猜到她们是孪生姐妹,但是亲眼见到两人的模样时还是有些震惊。
秋水淡然一笑:「没想到妄生蛊会在我手里吧,也没想到万事顺着你的人有一天会做你最忌讳的事情, 我可能是真的疯了。」
詹皇后冷哼了一声, 兀自飞到冰棺旁, 极快的手速掐住了冰棺里的女人, 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秋水也不是善茬,抬脚便踢开了秋溪的手。
两人不愧是同出师门的姐妹,连出招都一样,但是詹皇后却是招招致命,全然没有留情的意思, 秋水却是处处限制,不肯下死手。看来,詹皇后这些年杀伐早成习惯,皇室无亲情,对待亲姐姐也像是对一个忤逆了自己的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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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秋水处于下风,凤鸢沉了一下眸子,欲要上前时,却被突然出现的封原给制止了。现在情况极为的混乱,封原和秋水站在了一边,共同对付詹皇后,但是却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和秋水的儿子又在一边看着,秋水知道詹皇后不是封原的对手,又有一种要帮她的心态,然而一旁的詹皇后却又在说风凉话。
「秋水,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封原可是要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啊!你以为我不让冰棺里的女人復活就是为了我自己吗?要是她活了封原还会有一分钟是惦记你的吗!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吧!」
情况太复杂,凤鸢和风半涯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诶?乌徒呢?」
两人正在诧异的时候,发现洞口边上有火光,正当他们想一看究竟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内力像他们扑面而来,其中顺着风力,猝不及防之间两人被击出了洞外,而他们方才说的乌徒忽然出现在洞口。
风半涯稳住脚步:「你想干什么!」
乌徒柔和的笑了笑。
「詹皇后做的坏事想必你们也觉得她该死了,而封原和秋水何尝又不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慾,情长害了太多人,若是他们活着,江湖永远都不会安定,这辈子都理不清的对错,不如去阎王爷面前说理吧。」
话毕,乌徒的笑容变得十分的释然,像是沉郁了太久的人豁然开朗一般。
「乌徒!」风半涯和凤鸢的话方才喊出一块巨石便死死的焊住了洞口,随即落下的碎石把洞口填的没有一丝缝隙。
风半涯和凤鸢的心陡然一凉,师父,母亲,父亲………这些称号随着一声轰隆的巨响永远的消失了,禁地坍塌,万俟棋和姜絮等人赶到时,上一辈所有的恩怨都消失了………
上一辈的纠缠,他们作为晚辈一直在当受害者,因为是晚辈,所以无法分辨他们究竟是谁对谁错,谁辜负了谁,谁又痴心痴情的多一些,他们也没有办法消除这些恩恩怨怨,没想到最后却被一个局外人给结束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乌徒,直到后来查到花景春其实是乌徒的弟弟,秋水溪涧的杀手杀了乌徒全家,而封原见死不救时,心头顿时了悟了。
三年后………
凤鸢接手了秋水溪涧后,决定不再做杀手的买卖了,毕竟风险高,所以慢慢的就把秋水溪涧融到了罗裳门去,以至于罗裳门发展的是愈来愈好,秋水溪涧也就越来越小了,两个门派都是自家人,大家根本就不计较,但是外人不知道其中的猫腻,眼看着当年盛极一时的秋水溪涧落到这样的下场,心头不禁暗自乐呵,心中又起了歹意。
那日,一个叫老虎门的门派,在江湖上还是小有地位,里头是清一色的壮汉,也就是俗话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知哪里来的热乎劲儿,脑门子一热竟然要去收復秋水溪涧,想把其纳为囊中之物。
进去就是一阵的砸东西,放词獗。这大过年的,老虎门还真是挑对了时间,秋水溪涧有头有脸的人都在罗裳门吃过年饭呢,这吃了还要去柳絮山庄,远赴南疆,再去北漠,行程排得可紧呢,秋水溪涧里还真没人。
老虎门原本还是跃跃欲试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这进门也太萧条了吧!
老虎门豪气沖天:「兄弟们赶紧的,把事儿干莫寒成了之后咱还能赶着回去吃年夜饭呢!」
秋水溪涧老早看见老虎门气势汹汹的上来就知道不是好事儿,早有人从小路熘出去搬救兵去了。
这罗裳门的年夜饭是摆了几大桌子,众人眼巴巴等着上菜大吃大喝,等了几个时辰终于上菜了吧,筷子才拿起,一声大吼:「老虎门上秋水溪涧闹事了!」
筷子硬生生是被吼了下去。
听到这样的事儿凤鸢能不气嘛!当时菜就不上了,操着傢伙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回秋水溪涧了,一帮子来做客的无奈之下也得跟着去啊,毕竟主人都走了。
于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帮派大佬们同时出场了,其他门派的人得到消息,不知道为何大佬们齐聚,但是想去看看热闹啊,就这样各门各派都带上本门派有头有脸的人前去观看,人前前后后越积越多,风风火火的就去了秋水溪涧。
老虎门方才还牛气哄哄的大佬见各方大佬齐聚,立马就歇了气,腆着脸问黑着脸的凤鸢:「凤门主也是来分羹的吗?」
「自家的东西难道要拿出来给别人分?」jsg
老虎门的门主对这句话有些懵,倒是被他们抓住的秋水溪涧的人给解开了迷惑。
「门主,这群人分明就是没有把咱们秋水溪涧和罗裳门放在眼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虎门的人再蠢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赶来看热闹的人也是唏嘘不已,幸好当初没有干出蠢事哟!
「把他们跟我抓起来!」
秋水溪涧昔日的高手瞬间整顿待发,又加上了罗裳门的人,气势顿时压得人大气不敢出。
现在老虎门是骑虎难下,老虎门门主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道:「你,你们可别别乱来啊!我,我在南疆有人!」
南疆嘛!大家都懂,南疆蛊王万俟棋嘛,说出来确实能让人忌讳三分,可是吓唬一般的小门派还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吓唬的是谁啊?是人家秋水溪涧和罗裳门的主人,光说这不够吓人,人家媳妇儿是北漠尊主,惹得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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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大家僵着的时候,有人轻笑了一声站出来:「那什么,师姐夫,我南疆可跟这老虎门没什么关系啊!」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万俟棋竟然也在,还叫师姐夫,大家看了看凤鸢,又看了看风半涯,再看了看万俟棋,啧啧啧,这下摊上事儿了!
老虎门主牛一般大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不知是哪里撑的一口气:「我,我云南还有人!」
咦~这云南,岂不是云南王!有魄力啊!众人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有些人看跳樑小丑是没有看过瘾啊!
姜絮摇开扇子:「师姐夫,你可必须相信我们家南风啊,他不可能有这么不入流的人。」
话一出,众人连唏嘘都不能唏嘘了,老虎门主径直抽搐起来,姜絮又补刀一句:「你可别说你在柳絮山庄还有人啊!我们山庄不可能有你这么丑的人。」
老虎门主白眼一翻,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万俟棋看了人一眼,无奈道:「舟渡,你要不要去看看,要不把人救起来吧,咱们的年夜饭都被他给毁了,他若是不招待咱们,莫不是还要赶回南疆去?」
风半涯一听就是好主意:「那就让老虎门招待咱们在场的所有人吃一顿年夜饭吧!」
大家纷纷欢唿,拍手叫绝,能和强大的家族吃顿饭简直就是给门派争光啊!
后来,后来怎么了?老虎门被吃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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