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崩坏的剧情中当团宠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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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崩坏的剧情中当团宠师妹》作者:厌厌【完结+番外】
tag:玄幻言情,古代言情,穿越,,团宠,
招鬼吸邪·直球护短女主x表面清冷纯情·实则偏执腹黑戏精男主
扶光是剧情修復师,穿进剧情崩坏的仙侠小说,开局就被废除灵根丢出宗门,灵根没了定魂珠顶上,孩子扭头就进了未来魔尊所在的宗门,奇怪的是宗门里没找到这号人。
新宗门哪儿都好,从上到下都是「人才」。
白毛美人大师兄是三修鬼才,患有眼疾,看似清冷纯情惹她怜惜,实则傀儡术顷刻间让人身首异处,套路她的方法层出不穷。
二师兄是天才剑修,「智商超群」,原着中对女主一见钟情,下场悽惨,她告诫少年:「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寡王直冲分神,建设最强宗门。」
二师兄:「你在放什么屁?我听不懂。」
三师兄是风雅的乐修,「文明懂礼」:「哪个贱人再说老子弹棉花……哦小师妹啊,你说得对!」
四师兄空有炼器天赋,就爱摆烂睡觉,自从有了小师妹,每天不是在思过崖被罚抄宗规,就是在绝地求生,刺激得根本睡不着,为了苟命只能疯狂炼器。
小师姐是个能将鬼魂一口吞的怪力萝莉,简直是扶光这种招鬼体质的神,我招鬼来你吃鬼,小师姐修为蹭蹭上涨。
后来,剧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原女主竟变成了男人?大师兄也没瞎,那双魔瞳认真的吗?
尘封的记忆被揭开,她窥见千年前大师兄疯狂偏执的眼
第1章 我那么大个定魂珠呢?
四月十七。
宜搬家,祭祀,祈福。
不宜……
踏马的反正不宜穿书!
扶光被一股巨力掀飞,重重摔到地上,吐出一口血,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在脑海中质问:「,这就是你说的黄道吉日?」
上一秒穿书,下一秒挨揍,真是个「黄道吉日」啊。
系统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扶光狼狈地趴在地上,周围是身着清一色蓝白宗服的弟子,井然有序地站在大殿两侧,皆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高位之上,沧云宗宗主沧澜如俯看蝼蚁一般睨着她:「谢扶光,本尊再问你一遍,定魂珠,你交是不交?」
定魂珠?
扶光回忆了一下剧情,她所穿的角色是一本仙侠中的恶毒。
此刻正上演的桥段便是:女主沧玉身受重伤,师尊沧澜寻到了定魂珠才将她救活。
这定魂珠乃至宝,不仅让她伤势痊癒,修为更是直接突破金丹,成为女主的第一个金手指。
当然,这都是崩坏之前的剧情,她谢扶光不可能穿到正常的剧本中,谁让她是悲摧的剧情修復师。
中可没写过定魂珠是从女配那里搜刮去的,难怪人家要针对女主呢…
系统:「这个世界剧情已经乱套了,危险系数未知,你得将剧情修復好咱们才能离开。」
见她迟迟不回话,只低着头沉思,大殿上立于首位的弟子冷声说道:「玉儿危在旦夕,一颗珠子都不捨得拿出来,谢扶光,我真是看错你了。」
声音淙淙如冷泉,扶光看了他一眼,出众的容姿加上「生人勿近」的气质,除了男主沈清寻也没别人了。
原主痴恋沈清寻,他都发话了,哪里不给的道理。
修復剧情第一步,维持原主人设!
扶光掐一把大腿,挤出一丝泪花,盈盈地看向沈清寻:「大师兄何必如此说话,只要是你要的,扶光片刀片下火海都会寻来给你!」
说着她便伸出手,手心金光一闪,众人屏住唿吸看过去……
这,便是定魂珠么?
金光散去,一只金蟾在她手心,肚子鼓了鼓:「孤寡!」
众人:「……」
扶光眼皮勐地一跳,差点没将它扔出去,迅速将它收起来假装无事发生,她神识沉入储物戒中搜寻……
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艹,我那么大个定魂珠呢?怎么没有?
沈清寻气极反笑:「不给就不给,你拿个蛤蟆是故意在嘲讽我们?」
金蟾在她袖口发出抗议的「孤寡」声:你才蛤蟆,你全家都蛤蟆!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愿意救玉儿,」沧澜面色铁青,倏地掀起眼皮,「本尊耐心有限,给你两个选择,一:交出定魂珠,二:逐出宗门!」
扶光:「……」
沧云宗是第一仙宗,资源是别宗望尘莫及的,许多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入,沧澜以此威胁她,分明就是笃定了她捨不得离开宗门。
她也确实不想离开沧云宗,她还得走剧情呢……
可是,她真没定魂珠啊!!!
见她久久沉默,沧澜只当她是宁愿离开宗门,也不愿交出定魂珠,阴恻恻地盯着扶光:「好,很好!」
那眼神如淬了毒的银针,一股凉意从扶光背嵴升起。
说时迟那时快,沧澜虚虚伸出手,无形的大掌穿破扶光的身体,将她体内的灵根一把捏碎。
剧烈的疼痛卷袭全身,扶光脸上的血色剎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她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沧澜。
老东西不讲武德,招唿不打就动手??
「给我搜!」
沧澜一声令下,几个女弟子将她按在地上开始搜身,储物戒也被来来去去探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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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她身上没有定魂珠!」
与此同时,扶光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无人注意她的衣角下,钻出一只金蟾,化作点点金光渗入她的体内……
昏迷之中,神识浮浮沉沉,似有重锤将她全身骨头敲碎了再重组,换骨抽筋之痛不外乎如此。
原本灵根的位置火辣辣的,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车轱辘「吱呀吱呀」的滚动声。
她这是……在哪儿?
「你总算醒了,都昏迷了两日。」系统的声音响起,「沧澜把你扔出了沧云宗,唉……剧情越来越崩了,按理说前期你得在沧云宗推动剧情呢。」
是哦。
她勐然惊醒,一张陌生稚嫩的面孔印入瞳孔深处,与她大眼瞪小眼。
看上去七八岁左右的男孩见她醒来,扭头大声嚷道:「娘!娘!她醒了!」
「什么?醒了?」妇人惊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扶光神智逐渐清明,意识到自己身处一辆牛车之上,不知被带往何处。
男孩面黄肌瘦,眼珠滴熘熘地转,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侵略性十足。
她朝他友善地笑了笑,男孩翻了个白眼。
嘿,这熊孩子。
「小朋友,几岁了?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男孩不屑地扬起下巴,轻哼:「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
「阿木!」妇人大喝一声,及时打断男孩的话,扭头朝她歉意地笑笑,「小孩子不懂事瞎说,别介意啊。」
扶光摆了摆手:「无事,还未多谢大娘搭救呢。」
交谈之中,得知大娘姓陈,来自一个偏远的村庄,名为柏木村。
昨日一大早,母子俩发现扶光孤身晕倒在路边,这世道不安全,大娘便决定将她一同带回村里。
「很快就要到村里了,姑娘要不去我家坐坐?」
大娘的言语中洋溢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热情,听起来是出于一片好心。
扶光闲来无事,便也没有拒绝。
牛车摇摇晃晃走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小姑娘,我们到了。」
扶光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入目一片苍翠,村户参差错落在绿荫之间,远处山峦起伏,延绵不断。
柏木村地势偏远,远离车马喧嚣的同时,亦脱离了各大仙宗的掌控。
代表着这种地方容易藏匿妖魔。
她淡淡一哂,和系统打商量:「我现在没修为,要是出了啥事你可得出手啊。」
「放心。」
得到了系统肯定的回答,她在陈大娘的催促中,跟上了她的脚步。
村尾的院落便是陈大娘的家,从外面看上去是破旧而古朴。
进屋后,扶光便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桌椅板凳材质非凡品,一坐下便感觉神清气爽,于凡人有益寿延年之效。
啧,真是大手笔。
陈大娘热情地为她泡了茶:「尝尝,这是我亲自在山上采的茶叶。」
扶光目光闪了闪,抿着笑道了谢,接过茶杯浅啜一口,贊道:「好茶!」
「姑娘喜欢就好。」陈大娘笑意不减,目光紧紧地粘在她的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片刻后,她按了按眉心,扶住桌角,眼神看上去有些涣散。
「小姑娘,你怎么了?」陈大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依旧关切。
「头……好晕……」
茶杯从手中脱落,扶光软软地趴在了桌上。
陈大娘确认她晕倒后,从门后拿出拇指粗的绳子,将她绑得结结实实,扔进了后院柴房。
柴房门被反锁,脚步声逐渐远去,扶光睁开双眼,眼底哪有半分混沌的模样。
凡人的毒对修士作用不大,这母子果然有问题。
沉思间,院子里又传来响动,听起来不止一人。
扶光闭眼装晕,门口光线一暗,有「重物」毫无预兆朝她砸了下来。
她忍住想要滚开躲避的本能,硬生生成了另一个人的肉垫,淡淡的梨花清香与她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看着点扔!别把另一个祭品压坏了!」陈大娘絮絮叨叨,数落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操着一口粗犷的嗓音,毫不在意:「哪有那么娇气,压不死!」
「唉……」陈大娘不知道到了什么,语气中夹杂着忧虑,「祭品一月比一月少,山神大人不会生气吧?」
「没办法,听说几个城镇联名请求仙门庇佑,若是太过张扬,引来仙门的人就糟了……」
门重新被锁上,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远。
扶光被压得够呛,抬脚就准备将身上的人踹开,谁知这人竟也是个装晕的,飞快往身侧一滚,她一脚踹了个空。
男女莫辨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失礼了。」
扶光侧目,只见一少女,她看上去有眼疾,以三指宽的白绫覆眼,乌髮松松垮垮的挽起,发间仅着一只白玉莲花簪。
整个人透着清冷孱弱的气息,让人心生怜惜。
由于外形的迷惑性太强,以至于后来少女摇身一变,成为身高八尺的少年郎时,扶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提示:
1.系统作用不大,只起剧情引导作用,会消失。
2.主角团性格各有特点,都不完美,人不可能完美无缺。
3.非传统,伏笔很多,前期的不合理后期会解释。双向,男主偏执但会为爱克制,极端男主控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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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傢伙,双修狗
少女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朝她的方向歪了歪头,嘴角绽开浅浅的笑意。
「仙门之人?你也是来查案的吗?」
她嗓音不似一般女子清脆,沙沙的,别有一番风味。
「查案?」
扶光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有一瞬间的迷茫,查什么案?
原着中目前剧情集中在沧云宗,她并不知道剧情以外的东西。
少女点了点头:「我宗怀疑此处有妖魔作祟,特令我和师弟们前来调查。」
偏远城镇请求仙宗庇护,一般会採取就近原则。
扶光偷偷问系统:「附近最近的仙宗是哪宗?」
系统:「无虚宗。」
听到这个回答,扶光愣了一下,无虚宗不是反派魔王司冥入魔前所在的宗门吗?
想到司冥,她忽然又有了新的打算:沧云宗她是回不去了,反正后期她都得和反派魔王抱团,倒不如先去找反派。
到时候一起入魔,踏平沧云宗……哦不是,促成仙魔大战,修復一部分的剧情!
她热情地往少女那边拱了拱:「道友,我叫谢扶光,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宗门还收弟子吗?」
「自然,宗门目前正在招生中,我叫褚…」或许是她靠的太近,少女脸颊飞上薄红,顿了顿又说道,「……楚楚。」
扶光默默回想,中并没有这号人,可能是什么路人甲。
几番交流后,她大致明白了楚楚来这里的缘由。
原来,近几年附近城镇频频有女子无故失踪,生死不明,各大城主便联合上书向最近的仙宗无虚宗请求庇护。
无虚宗宗主便派了几个弟子前来调查,一路查到了柏木村,由楚楚假意被拐混进村打探具体情况,其他人在附近等待指令……
「几个城镇失踪的少女加起来数以万计,不知死活。」说到这里,楚楚的语气也沉重了几分。
这么多?
扶光心中一寒,少女们生还的可能性怕是很小。
一是柏木村就这么大,失踪的人数如此庞大,若是都活着,如何安置便是一个大问题;
二是之前听见陈大娘和男人将她们称为山神大人的「祭品」,既为「祭品」,又怎么能逃过献祭的命运。
夜风中,楚楚的声音如砂砾般,带着奇特的性感:「那所谓的『山神大人』应该就是源头,村民以少女作为供奉品,换取好处。」
扶光想起陈大娘家的木材,于普通人而言,钱财和寿命无疑有致命的吸引力。
楚楚分析道:「我们被抓来关到此处,却没有被立即献给『山神』,说明了什么?」
说明村民们也不能随时见到「山神」,或许,他们会有个特定的献祭日子。
在此期间,他们定然还会源源不断地抓人。
扶光问道:「那你们是打算伺机将这一批少女救下来……」
话说一半她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倏地停住话茬。
房间一时安静了下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响起……
扶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楚楚衣襟处动了动,领口探出拇指大小、圆圆的木制脑袋。
之所以能让人认出那是个脑袋,是因为它上面刻了五官,小巧玲珑,颇为可爱。
她惊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木人吭哧吭哧爬出来,跳落下地,双手叉腰,声音听起来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我才不是东西……啊呸,我是东西……呃……」
小木人挠了挠脑袋,沉默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它扭头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少女:「哟,楚楚美人,里面情况如何?那些失踪的少女找到了吗?」
语气有些欠揍,楚楚表情扭曲了一瞬,与之前在扶光面前的温柔形象割裂。
没听见她的回话,小木人里又传来另一个男声:「快死了?怎么不开腔?叫一声爹我们现在就冲进来救你狗命。」
扶光猜测,小木人大约是他们用来即时交流的物件,说话这两人应该就是楚楚的同伴。
楚楚表情黑了黑,总算开了口:「不需要。」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不知怎的戳到了对面的笑点,发出一阵不可自抑的笑声。
小木人弯腰捂着肚子,生动形象地表达了对面俩人的心情。
「哎别闹了!楚……哈哈,楚楚,快说说你那边情况。」
楚楚闭了闭眼,没好气地回答:「还没找到人,等我再探查探查。」
对面又传来爆笑,连扶光这个局外人都一阵无语,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难不成是在笑楚楚的声音?
这也不难听吧?
楚楚眉眼间戾气一闪而过,单方面断开了和对面的联繫。
笑闹声戛然而止,小木人自觉爬回了她的衣襟内。
柴房内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楚楚面上不带一丝情绪,空气有些凝滞。
噫,有杀气!
扶光悄悄往边上挪了挪,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入夜,楚楚动了动,身上的绳子完整地掉落,一转眼对上扶光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的眸子。
楚楚:「……」
片刻后,扶光像个虫子一样在地上拱来拱去,楚楚拧起好看的眉:「你的修为呢?连普通的绳索都挣扎不开?」
扶光可怜兮兮地抬头:「灵根被废了,我没有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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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便感觉身上的绳索一松,她原以为楚楚见她没灵力,不会带她一起行动呢……
是她格局小了。
她凑到楚楚身边,嬉皮笑脸地问:「没灵根无虚宗收不收哇?」
楚楚语气不变,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可以做杂役。」
扶光自然是欣然答应,目前看来司冥是她唯一可以入手的点。
杂役也好,弟子也罢,先进无虚宗找到他再说。
她趴到门缝往外看,「直接破门出去吗?」
蛰伏到深夜才行动,若是暴力闯出,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用。」
楚楚扬了扬手,指尖捻着几道符箓,轻飘飘地飞出去,悬浮在两人身侧,金光于两人脚下显现,玄妙的阵法成型。
下一瞬,周遭场景变幻,就这么轻易地从柴房被传送了出来。
竟然是符修?
扶光有些意外,符修通常定位是团控型辅助,自保能力较弱,基本不会打头阵。
更何况,还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她正想问「你们宗没剑修吗」,扭头就见楚楚跳上剑,示意她:「上来。」
她立刻闭嘴,好傢伙,剑符双修狗?
****
银月悬空,树影婆娑,楚楚带着扶光御剑而行,疾速穿梭其间。
扶光如今毫无修为,避免掉下去,索性抱住楚楚的腰。
剑身一个晃荡,楚楚的声音有些结巴:「你、你怎么……」
吓得扶光将她抱得更紧:「你小心点啊,我掉下去会摔死的!」
「不会……」
两人探查了大半夜,几乎将柏木村附近山头窜了个遍。
「山神」没找着,山鸡倒是不少。
路过后山湖泊时,隐约传来异声。
起先扶光以为是错觉,那声音却逐渐清晰,似乎是女子在低声啜泣。
声音从湖中央传来,她下意识瞟过去,就这一眼……她瞳孔勐地放大,一股寒意从背嵴蔓延至全身,脚步定在原地。
楚楚也跟着停下脚步,「怎么了?」
扶光咽了口口水,在她的视线中,湖心处有一白衣女子,蜷缩成一团,双肩止不住地颤抖,哭声幽怨绝望,闻者动容。
她压下心中被勾起的悲伤情绪,抖着手指着那女子问楚楚:「你看不见吗?」
说完目光落到楚楚眼上的白绫,急忙改口:「你听不见吗?」
大半夜的,一个女子黑灯瞎火独自在山中,还能飘在水上,显然不可能是人。
楚楚仔细听了听,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哪有什么声音?」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扶光心中更慌了,抓紧她的衣袖,欲哭无泪:「你有没有对付鬼的符箓。」
「你看到什么了?」
听了她的详细描述后,楚楚不仅不怕,还兴趣十足:「女鬼?看起来多大年龄?」
「我哪儿知道。」要知道她扶光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鬼和软体虫。
楚楚手指摩挲着下巴,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有些鬼只有特殊体质的人才能看见,不如你去和她聊聊,看能不能挖到点线索。」
这建议很好,下次不准再提了。
扶光笑容勉强:「没礼貌,人家哭得正伤心,咱们不便打扰。」
话音一落,女鬼忽地停止了哭泣。
扶光警惕地看过去,心中突突直跳,难不成她们说的话被它听见了?
这年头鬼还长顺风耳?
下一瞬,那女鬼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以诡异的弧度扭头,遥遥朝她望了过来。
扶光唿吸一滞,僵硬地别开视线,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余光中,一抹白色倏然逼近!
她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啊啊啊啊鬼啊!」
她勐地闭上眼睛,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嗓子,跳起来双手双脚缠住身旁的人,仿佛抓住的是救命稻草。
楚楚下意识托住身上挂着的人,反应过来后脸蛋蓦地涌上红潮,一直烧到耳尖,被夜色掩盖。
扶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觉女鬼好似趴在她耳边吹气,引起她阵阵战慄。
「你不是想知道我年龄吗?我十五岁……」
「我十四了。」
「我还差两个月十七呢。」
「啊,我十二。」
「好巧,我也十二。」
……
那女鬼语气幽怨,精神分裂似的,嘴里变幻不同的声音,一时间涌出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念叨交谈。
窸窸窣窣带着空灵之感,热闹而诡异。
听着听着,她感觉不太对劲。
女鬼口中的年龄,最小十二岁,最大十七岁,不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女吗?
这般巧合,它或许真知道什么线索。
她壮着胆子眼睛眯开一条缝,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
「……」
「滚啊!!别靠我这么近!」
扶光崩溃了,将头用力埋进楚楚的胸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她的后背。
楚楚闷哼一声,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轻点……你、你别抱这么紧!」
说着便想将她扒拉下来,某人跟狗皮膏药似的,抱得更紧了。
扶光额头被硌得生疼,惊惧之下,一时没有脑子去琢磨其他的。
比如……怎么会有女子的胸如此坚硬?
第3章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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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身后传来女鬼幽怨的声音:「别怕,我许久没见过活人了,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声音听着比之前模煳,似乎是走远了些。
扶光试探着睁开双眼,发现它不仅飘远了些,还贴心地背对着她。
终于,楚楚从某人的魔爪之下解放,衣衫微乱,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偏生她气质清冷,生出几分禁慾之感。
楚楚听不见女鬼说话,与扶光传音:「鬼的行动范围受限,要么它的尸骨在湖底,要么就是附近有它所执念的东西,你问问她为何在此处。」
扶光闻言,扭头问女鬼:「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女鬼沉思了半晌,背影透露着迷茫,「不记得了。」
「为何哭泣?」
「不记得。」
扶光有些无语:「……那你记得什么?」
「不知道……」
她嘆了口气,耐着性子引导着它:「你再好好想想,你的父母、朋友,或者……那些被献祭的女孩子,她们被送往了何处?」
女鬼陷入了沉思。
良久,它单薄的背影开始剧烈颤动,扶光急忙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女鬼好久没有回答。
倏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画面,痛苦地哼了一声,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抱住头。
乌髮长及脚踝,越发衬得那双手细长惨白,有些渗人。
「你怎么了?」察觉到它的不对劲,扶光谨慎地退后一步。
许是回忆太过痛苦,女鬼承受不住厉声尖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刺得扶光耳膜生疼。
霎时间妖风四起,捲起漫天黄沙,一缕黑气趁机钻入她的额心。
「唔……」扶光只感觉一阵眩晕,身子微晃。
陌生少女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她眼前,如受惊的小鹿,瞳孔中充斥着恐惧。
目光与扶光对上时,仿佛见到了救世主,朝她伸出手,央求道:「救救我!」
这难道失踪的少女之一吗?
扶光心中一紧,果断去拉她,指尖快要触碰到她时,忽地窜出滔天火舌将她吞噬。
她的手僵硬地悬在空中,烈火将她浑身炙烤得生疼。
火中不断传来少女撕心裂肺的惨叫:「救命…好痛啊……我好痛……少秋……救救我……」
紧接着,不同声音的哭喊充斥在她耳边,无一例外都是女子。
「母亲……救救我……」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能死,爹娘老来的女,他们会活不下去的!」
「回家……哥哥,我想回家……」
「少秋,你在何处……终究是我失约了……」
……
「扶光……醒醒……」
有人在用力地摇晃她,楚楚焦急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到后面越来越清晰。
扶光眼睛逐渐聚焦,那人间炼狱般的场景逐渐消散,周围夜色依旧。
风吹起她的发,她一时无法从共情中拔出情绪,心中久久无法平復,眼眶酸涩不已。
那些少女……都是被活活烧死的吗?
楚楚见她没有反应,沉着脸掐诀布阵,符箓能探知到女鬼的位置,直接将它打散,便能将扶光从梦魇中唤醒。
冰凉的手按住她的手背,打断了布阵动作。
楚楚微愣,侧过脸颊「看」向扶光:「你醒了?」
扶光脸色有些发白,扫了一眼陷入狂躁的女鬼。
它这个状态,怕是问不出什么来。
「我们走吧。」
「去哪里?不准走!留下来陪我!」女鬼怒嚎着,空无一物的脸瞬间逼近。
经过这一遭,扶光反而不再恐惧它。
楚楚没有犹豫,剑载着两人,飞掠出去。
身后阴风唿啸,那抹白色紧追不捨,还发出怪叫声企图恐吓扶光。
她眼角抽了抽:「它跟上来了。」
楚楚递过来几张符箓,只要将符箓扔出去,女鬼便会灰飞烟灭。
扶光没接:「算了,它应该跟不了多远。」
「你看到了些什么?」
扶光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它没有脸。」
不等楚楚接话,她又自顾自说道:」因为它是所有枉死少女的怨念凝结而成。」
它不仅仅只代表一人,却又代表了每一个人。
女鬼追了一段路程便停了下来,飘在杂草从中,「目」送二人离去,透着一股落寞孤寂之感。
天边泛起鱼肚白。
楚楚带着扶光悄无声息地传送回了柴房,折腾了一番,制造出两人没有出去过的假象。
陈大娘没有察觉两人的小动作,每日午后定时餵他们一颗药丸,保证「祭品」不被饿死的同时,乖乖睡觉,不哭不闹。
十日一晃而过。
某日陈大娘没有再餵他们吃药丸,扶光便知道,献祭的日期到了。
楚楚提前和同伴报了信,他们只需暗中跟随,等到那妖魔出现时合力将其斩杀便可。
月上中天。
平日这个时辰村庄早已陷入了沉睡,今晚却格外嘈杂。
柏木村大约两百来户人家,这一批『祭品』加上她和楚楚等人,少说也有一百来人。
山间人头攒动,少女们被绳索绑住双手,一个接一个,连成了长。
路的两侧都有村民看守,以防「祭品」逃走。
无数火把照亮山路,火光跳动之下,村民们的面庞显得无比阴鸷,仿若阴间来索命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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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湖中心的女鬼,似乎柏木村这些活人更让人恐惧。
女孩子们又惊又怕,时不时发出低声抽泣。
扶光细细观察着四周,和楚楚低声交流:「上次就是在这座山中看见了女鬼,却并没有发现『山神』的踪迹,看来要见他还需要特定的时间和方法。」
楚楚走在她的前面,轻声道:「你记性很好。」
那晚她们探查的山头何止一座,夜间山与山之间大差不差,没有看到关键性地标,扶光也能分清位置,这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
扶光嘿嘿一笑,坦然接受夸奖,这大概是她自身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东张西望什么?走快点!」
有村民用力地推了一把扶光,将她推了个踉跄,撞上楚楚的后背。
楚楚背嵴僵硬了一下,指尖微动,黑暗中一道符箓飞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贴在路边的树干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半山腰,宽阔的空地中间摆着祭台。
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悬崖边的枯枝上,红色的眼珠滴熘熘地转动,冰冷地注视着所有人。
仙门之人很轻易就能识破,这并非真正的乌鸦,而是由邪气凝结而成。
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背后之人的监控之中。
「都过去!」
少女们被无情地驱赶至祭台之前,扶光等人隐在人群中,蓄势待发。
以陈大娘为首的几个村民上前,镰刀划破手心,鲜血汨汨流入祭坛,几人闭眼嘀嘀咕咕默念着什么。
扶光微眯了双眼,这仪式看着不太像是祈祷,倒像在召唤什么邪物。
一炷香燃尽。
陈大娘几人退到边上,与那些举着火把的村民一起,冷眼看着这群待宰的羔羊,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来了。」楚楚低声提醒。
恐怖的威压蔓延开来,令人反胃的腥臭笼罩在这片。
少女们如惊弓之鸟一般,一阵骚动,恐惧地挤成一团。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柏木村村民,人人如见神明,虔诚伏拜。
第4章 楚楚是男子?
扶光目光警觉地盯着一处,那里空间漾开波动,黑衣黑袍的男人赫然出现,漂浮在祭坛上方。
「拜见山神大人!」村民们齐齐高唿。
扶光和楚楚神情凝重,这哪里是什么山神,分明是无恶不作的邪修。
邪修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信徒的跪拜,森冷的眸光扫过「祭品」。
「尔等是越来越不把本神放在眼中了,祭品怎么这么少!」
陈大娘惶恐地抬头,面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之前供奉的祭品太多,已经引起了仙门的注意,为避免多生事端,我们还特意去了远一些的地方抓了祭品……」
柏木村偏远,收集「祭品」自然优先最近的村庄和城镇。
陈大娘会去沧云宗附近把扶光捡到,大约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选择绕路去更远的地方作案。
听到这番解释,邪修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多说,细皮嫩肉的「祭品」们,引得他垂涎欲滴。
等人高的旗帜出现在邪修手中,黑雾萦绕在他四周,腥臭味更甚,熏得人直想作呕。
「那是什么?」扶光疑惑地问。
「夺魂幡!能夺人生魂!」楚楚神色一凛,「小心!」
邪修狞笑着挥动夺魂幡,剎那间乌云蔽月,黑气呜呜唿啸,朝少女们捲去。
炫目的金色防御阵法及时展开,以少女们为中心,将黑气完美阻绝。
邪修张狂的笑容僵住,转为警惕之色:「仙门阵法……」
瞬息之间,雪色剑光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直逼他面门,他连忙挥动招魂幡抵御。
少年剑修自草丛中飞跃而出,眼中杀意滔天:「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称『神』?」
扶光没见过这楚楚的同伴,却从通过小木人和两人交流过,一剑修一乐修,脾气都不太好的感觉。
剑修名叫叶鹤声,是个极为罕见的剑道天才,在书中那也是响噹噹的人物。
几个回合下来,邪修发现叶鹤声修为不如自己,眼中的慌乱淡了几分,多了几分自得之色。
「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可惜你不是女子,我的丹药需处子阴魂。」邪修张狂地笑着,「不过,想必仙宗弟子灵魂更滋补,新丹药就拿你来当药引!」
扶光闻言咬紧了牙关,难怪她会看到女孩子们被烈火吞噬!
这该死的邪修一定是用夺魂幡强行取出魂魄,以生魂为引炼制成丹药。
魂魄受伤比身体痛苦百倍,生生被炼化,得多痛啊……
显然,叶鹤声也明白这点,下手的动作越加狠厉。
「你这是什么眼神?」邪修张狂地笑着,「你的确天赋异禀,可你太年轻了,杀不了我的。」
「是吗?」楚楚沉声反问。
眼上缠着白纱的少女手中掐诀,紫光自她指尖盪开,仿若月宫落尘的仙子,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很快,紫色的淡光将整座山笼罩,叶鹤声挥了挥剑,只觉浑身力量更加充沛,剑招的杀伤力堪比金丹巅峰。
这阵法有增益效果。
紧接着,暗处又越出一人。
古琴横于身前,浑厚弦音自指尖倾泻而出,独属于乐修的音域与符修的阵法交叠,双倍增益。
乐修名为戚长歌,他有些意外地看了阵法中心的楚楚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褚大少爷居然主动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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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尖酸,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扶光听了他的话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人。
褚……大少爷?什么意思?
难不成……
难怪每次用小木人和叶鹤声他们联繫,两人一听楚楚说话都笑得不行,合着是在嘲笑他女装?
扶光表情木然,回忆起多处细节,都能证明楚楚是男子。
他本就是符修,画一张易容符并不难。
怪只怪他生得太好看,还取个如此有误导性的假名,她自然是先入为主将他当成女子。
楚楚不接戚长歌的话,手中法诀不断变化,很快又一个杀阵成型,铺天盖地的朝邪修攻去。
加之叶鹤声一剑接一剑,势如破竹,邪修被逼得退了又退,阴鸷的目光看向阵法中心。
见他这个眼神,扶光心中警铃大作。
符修,还是个瞎子,「好欺负」三个字几乎写在了楚楚脑门上。
邪修一掌逼退叶鹤声,暴掠向楚楚的位置。
「你的对手是我!」叶鹤声大喝一声,紧随其后。
扶光眼见着邪修朝他们袭来,有些紧张:「他他他……过来了!」
楚楚岿然不动,就在邪修快要碰到他们时,「嗖嗖」几声破空之声,邪修身体一滞,面色大变。
扶光距离近,只见邪修身上不知何时攀上无数银丝,如蛛网般细细密密地覆在他的身上,泛着冷光。
而他眼中,满是惊骇和惧色。
「傀儡修?」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褚云羡,失声大喊,「不可能,你明明是符修!这世间怎么可能还有傀儡修!」
银色的细线在楚楚指尖游动,楚楚嘴角勾起诡谲的弧度。
系统都惊了:「这个世界傀儡修不是绝迹了吗?竟然还有三修傀儡术的?这楚楚到底何方神圣?」
扶光对楚楚的真实身份也格外好奇,中即便是男女主,也并没有此等天赋。
银丝逐渐收紧,邪修脸色涨红,喉间发出「呵呵」之声,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
忽的,有些冰冷的手掌覆上她的眼,将她的视线阻挡。
耳边传来邪修惨烈的叫声,随即肉体爆裂的声音炸开,少女们尖叫声此起彼伏。
戚长歌骂骂咧咧的声音也钻入她的耳中:「褚云羡,你他妈的不提前打个招唿!弄我一身血!」
扶光微微怔忪,这名字莫名引得她一阵心悸,似乎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系统,你有没有觉得褚云羡这名字耳熟?」
系统沉默了许久,久到她以为它没听见,才听见它回覆:「没有,错觉。」
褚云羡手掌挪开时,邪修不知所踪,防护罩笼罩在他们身前,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叶鹤声和戚长歌衣衫被血色浸湿大半,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厉鬼,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周遭的村民亦是被这一幕吓傻,脸上多多少少都溅到了血液。
倒是扶光和身边的少女们因光罩阻隔,未染滴血。
她扭头看了一眼褚云羡,却见他面色平常,好像刚刚贴心为她蒙上眼睛,只是举手之劳。
场面有些寂静,村民们哪里还不明白仙宗的人找上门来了,也不敢回村,朝相反的方向逃窜。
叶鹤声和戚长歌见状就要去追,被褚云羡叫住。
「别追了,他们跑不掉的。」他目光暗沉,盯着村民们逃走的方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扶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条路……必经之地,是女鬼所在的湖泊。
乌云散去,冷月如勾,悬于苍穹。
褚云羡解除了身上的障眼术法,周身升起一片浓雾,雾散时,高大颀长的身影显现出来。
这是扶光第一次见到他原本的模样,五官比起之前差别不大,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凌厉。
月光清冷,泻下光华如练,映照在少年身上。
红衣似火,银丝如雪,白绫覆面,衬得薄唇殷红。
他似开在雪山之巅的曼珠沙华,圣洁与妖冶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我说大师兄怎么甘心辅助呢?搞了半天是隐藏实力,打了这邪修一个措手不及。」
叶鹤声的声音将扶光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挪开目光,心道:这般容貌,难怪要用易容术。
可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褚云羡这号人,中并没有出现过。
难不成是路人甲因为剧情崩坏,捡了什么大机缘成长了起来?
扶光没空细想,跟着褚云羡等人赶到女鬼所在的湖泊。
沖天的火光刺激着几人的眼球。
几人都被这一幕震得停住了脚步,屏住唿吸看着湖中。
第5章 测灵石炸了
原本的湖泊化成了一片火海,那些逃跑的村民们在其中撕心裂肺地唿救,苦苦挣扎,一如扶光在幻境中看到的少女们。
烧人的味道着实不好闻,戚长歌嫌恶地捏起鼻子:「什么情况?」
「幻境。」褚云羡淡声解释,「想必是少女们的尸体都被集中扔入了湖中,平日晚上没人敢来这里,今日慌不择路,已死的冤魂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
天将亮不亮时,微凉带着湿气的晨风吹过,火海散去,恢復成原本的湖面。
女鬼的身影再次显现,依然只有扶光能看见。
她盈盈一拜,一缕金光自她手中飘到扶光面前:「请代我向你的同伴表示感谢,大恩无以为报,此物你或许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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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扶光有些脸热,赶紧摆手拒绝,「我一个废人,什么忙都没帮上,哪好意思要你的东西……」
「非也。」女鬼轻笑一声,「你能看见我,其实是因为你身上有定魂珠,此物与定魂珠有些渊源,想来是缘分。」
扶光有些懵逼:「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身上并没有定魂珠?」
女鬼摇头:「不会错的,定魂珠就在你的体内,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你。」
扶光更加懵逼,难不成原主把定魂珠吃了?
「收下吧。」女鬼幽幽地嘆了一口气,「大仇得报,执念已散,我快要消失了。」
闻言,扶光只得伸出手,金光落入她的手心,化作一个古朴的木盒。
天愈加亮,女鬼的身形也逐渐暗淡,第一缕阳光穿破薄雾落入湖面,浮光跃金,她也如烟般消散。
「这是什么?」
叶鹤声凑到扶光面前,好奇宝宝似的盯着木盒。
扶光简单地将她和女鬼的对话转述给三人,隐瞒了定魂珠在她体内的事实。
叶鹤声不满地嘟囔:「凭啥只送东西给你?架是我们打的,这女鬼歧视男人是不是?」
扶光尴尬地干咳两声,无法反驳,好在叶鹤声并未抓着不放,催促着她打开看看。
掀开木盒的盖子,一枚玉戒静静地躺在里面。
「储物戒啊?」戚长歌嗤笑一声,有些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叶鹤声也瞬间失去了兴趣:「算了,小爷还不稀罕呢。」
扶光倒是不嫌弃,将戒指戴上。
她的手很好看,白如葱段,可惜左手手背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疤痕。
这样的疤她手心也有一个,大概是曾经被什么东西贯穿整个手掌,已经不记得是哪次任务留下的疤,不管穿越哪个世界,它都如影随形。
扶光戴着戒指自我欣赏了一番,扭头就瞥见褚云羡精緻的下颌,即使他蒙着眼,她也能感觉他似乎在「看」她的手。
相处这段时间,她早就发现他看似有眼疾,实则洞察力很强,就好像这白绫不过是个装饰一般。
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目光,褚云羡没有半分「偷看」被抓包的尴尬,缓慢地转过头。
此刻,他又像个真正的瞎子。
扶光:「……」
他对着戚长歌和叶鹤声淡声吩咐:「此事后续由你俩去接洽各城城主,给失踪女孩的家属们一个交代,我先带扶光回宗门。」
叶鹤声表情黑了一瞬,拍了拍戚长歌的肩膀:「老三,听到大师兄的吩咐了没,这事儿交给你了,我得回宗练剑,师尊说了,仙门大赛我要是打不进前三要我就完了!」
他语速极快,说完便火速御剑熘了,褚云羡也带着扶光飞走。
只留戚长歌一人,抱着琴瞪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喂,等一下……我他妈答应了吗?」
「给我回来!」
「叶鹤声!」
「妈的贱人!」
他当然得不到回应,忍了许久,气得差点把自己的宝贝琴砸了。
褚云羡带着扶光,速度比叶鹤声慢了许多,没多久就被远远地甩到后面,连他的尾气都看不到了。
***
无虚宗。
正值各大宗门的招生季,无虚宗对比其他大宗门人挤人的盛况,显得有些寂寥。
扶光远远就看到门口摆了两张大桌子,桌前挂着龙飞凤舞的「招生」二字。
一名小弟子坐在那里,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眼见着头快要撞上桌面,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托住。
小弟子惊醒,迷迷瞪瞪地抬头,微微晃神……
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光点映照在白髮少年身上。
小弟子倏地惊醒:「首、首席师兄!」
褚云羡将扶光推上前:「给她登记。」
说完便匆匆离开,剩下扶光和小弟子大眼瞪小眼,小弟子下意识以为她是来报名的新生,给了她一张报名表。
姓名:谢扶光
年龄:十五
灵根:……?
扶光犹豫,这要填个啥,查无此根?
小弟子见她不动笔,露出瞭然的笑意,拿出一颗测灵石塞到她的手中,「测一测就知道了。」
石头起初手感冰凉,逐渐炙热起来,除此之外,好半晌都没有其他反应。
扶光和小弟子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尴尬之色,她舔了舔唇,「不瞒你说,我其实……」
「没有灵根」四个字还未说出口,手中的石头髮出刺眼的红光。
小弟子瞳孔放大,激动得勐一拍桌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测灵石,吓得扶光睫毛颤了颤。
那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没电了似的,暗淡了下去,直至熄灭。
「极品火灵根!」小弟子一拍手,惊喜地看向她。
扶光有些尴尬,她哪儿来的灵根,这石头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是不是搞错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测灵石又跟叛逆了起来,蓦地开始闪光。
熄了亮,亮了熄,反反覆覆。
「难不成……比极品灵根还高?」小弟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天灵根!」
测灵石的光越闪越快,闪得人心慌,扶光莫名有种预感——它好像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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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犹豫抡着手臂地将它扔出去。
远处「砰」一声巨响,碎石飞溅三尺,有种她刚刚扔了个手榴弹出去的错觉。
咦?测灵石爆炸的威力这么大?
「谁?是谁偷袭老夫?」一声怒吼在这片空间迴荡。
假山后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头髮被炸得倒竖起来,嘴巴张合间还在冒黑烟。
扶光迅速将手背到身后,和小弟子对视一眼,没人敢吭声。
被炸得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老头环视一周,发现附近就俩人,立刻气势汹汹地找了上来。
「谁干的?好大的胆子!敢暗算老夫!」
小弟子直冒冷汗,朝着老头恭敬地行礼,「苏长老,是、是这位新学员的测灵石……炸了。」
第6章 这就是天灵根天才的修炼速度吗?
「当老夫三岁小孩?」苏长老被气笑了,唾沫横飞怒斥小弟子,「测灵石哪有炸的?」
「是真的,弟子亲眼看到的,她好像是……天灵根,火属性。」
天灵根火属性,什么概念?
那简直就是为剑道而生,人界最变态的灵根,近千年来都没出过一个。
苏长老瞪圆了眼睛:「不信。」
扶光:「不信+1。」
在小弟子再三强调之下,苏长老半信半疑,又掏出一颗测灵石给她。
情景重现。
这次她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在测灵石爆炸之前,又将它扔了出去……
「何人在我无虚宗撒野!」
清越的少年音从空中传来,人未到声先到,扶光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瞬息之间,白衣少年御剑而来,如流星掠过,将她刚扔出去的测灵石一把接住,「还敢扔暗器?」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三人,默契地闭上眼,捂住耳朵。
转瞬之间,无虚宗失去了一个英俊少年,获得炸毛黑鬼+1。
扶光定睛一看,哟,这不叶鹤声么?
此刻苏长老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叶鹤声,他张了张嘴,花白的鬍鬚微颤,盯了扶光半晌,热泪盈眶地一把拉住她的手:
「好孩子,宗主刚好还差个亲传弟子,你可愿拜入他门下?」
天灵根啊!
他决不允许这等天才从他眼皮子底下熘走!
哪怕是豁出这张老脸,也一定要将她留在无虚宗!
宗主的亲传弟子一般是宗门核心弟子,资源和普通弟子不是一个级别。
扶光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从没有灵根变成了所谓的天灵根,感觉哪里怪怪的。
难不成……这也是定魂珠的作用?
虽然不太明白,但她好像不用去做杂役了。
她反握住苏长老的手,眉眼弯弯:「我本就是来加入无虚宗的。」
「苏长老,师尊亲传弟子位置早就满了好吗?」少年顶着黑漆漆的脸发出抗议,指着她,「而且这人我认识,根本没有灵根,不能相信她。」
扶光:「?」
她一把拉住叶鹤声的胳膊,往边上走:「借一步说话。」
叶鹤声以为她想同自己说好话,抱着剑冷哼一声:「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骗术能在测灵石上作假,我无虚宗不收你这种投机取巧的人。」
她也不反驳,只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少年疑惑了一下,微微低了头。
扶光:「我有褚云羡穿女装的留影石。」
叶鹤声:「?」
扶光面带微笑,声音带着一股子循循善诱的意味:「到时候送给你,从此以后他在你面前还抬得起头吗?还能摆大师兄的威风吗?」
留影石是一种特殊材质的石头,只需要注入灵力,便可以将当前场景记录下来,之后再注入灵力,记录的场景就会重现。
当然,她是诓他的。
经过短暂的相处,扶光早就发现这几人虽是同门师兄弟,关系却并不算和睦。
果然,叶鹤声眼睛微睁,有些意动。
眼见火候差不多,扶光再接再厉:「我要是故弄玄虚,不用你出手,你师尊能容下我?难不成无虚宗宗主比你还笨?」
「呸!师尊才没我笨!」叶鹤声嘴快地啐道,说完后又呆滞了一下,好像哪里不太对?
她摸了摸少年的头,「嗯,真是个好孩子。」
叶鹤声:「?」
等他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扶光的身影。
苏长老已经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去了主峰,面见无虚宗宗主。
天灵根的天才,自然是引起了无虚宗高层的围观。
长老们稀奇地围着她,顺时针、逆时针转了好几圈。
扶光:「……」
「咳咳咳……」无虚宗宗主天渊坐在上位,干咳了几声,示意长老们矜持一些,把天才吓跑了怎么办?
长老们像是没听见,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扶光搭话。
「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年岁几何?」
「谢扶光,十五。」
「听说你是天灵根火属性,剑修吗?」
「不太清楚……没练过。」
听到最后这句话,正摸着鬍鬚故作高冷的天渊惊愕地站了起来:「什么?这么好的天资居然没练过剑?!」
真是暴殄天物啊!
别人都是三岁练剑,八岁鍊气,天资高的十五岁已经金丹。
扶光表情无辜,原主天赋一般,是筑基初期的丹修,而她一穿过来灵根就被捏碎,修为尽失,上哪儿去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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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被埋没了,落后别人十来年的修炼,若是早一点来无虚宗就好了。」苏长老惋惜地说道。
「天灵根不能用普通的灵根成长速度来衡量,我倒想看看这千年一见的天才,能成长成什么样子。」明长老心态很好,乐呵呵地拍了拍苏长老的肩膀。
其他几个长老也点头表示贊同,这孩子看着乖巧文静,看起来是几个宗主亲传弟子中最正常的一个。
就这样,扶光顺理成章地拜入了无虚宗,成为了天渊的第六个亲传弟子。
带她去亲传弟子专属寝舍的是一个冷面萝莉,个子娇小,身高只到扶光的肩膀,身着白色纱衣,领口和袖口绣着金色符文,有防御功效。
这样的符文褚云羡等人的衣衫上也有,说明这小萝莉很大可能也是宗主亲传弟子。
「师姐怎么称唿?」
小萝莉声音很冷,脆生生的,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叫兰菱,你应该唤我一声小师姐。」
「小师姐好,我叫谢扶光,叫我扶光就好。」她快步上前,与兰菱并列前行,小声问道,「你是我在宗门内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我以后不会的可以请教你吗?」
经常穿梭在各个世界任务,她社交能力是不在话下的。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初到陌生环境的惶恐不安,兰菱微微怔忪,冷俏的面容微微缓和,「我不是剑修,恐怕教不了你什么。」
说完之后,似乎又感觉自己语气略微生硬,又加了一句:「师兄弟和长老们都很和善,小师妹别怕。」
「嗯!」扶光得寸进尺,迅速拉住她的手,看她的眸光中带着依赖和信任,「师姐是什么职业?」
「……」兰菱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鬼修。」
扶光心中一惊,鬼……鬼修?
根据书中设定,这个世界主要职业有:剑修、符修、乐修、丹修、器修,还有只存在传说中的鬼修和傀儡修。
剑修最热门,是身法最快、爆发最高的职业;符修和乐修都属远程团控职业,可进攻可辅助;器修炼制灵器,高阶法器皆出自他们之手;丹修可炼制各种功效的丹药。
技能一旦点在了别处,武力值就稍微差一些,是以各种战斗中冲锋陷阵的多数是剑修。
至于傀儡修和鬼修,都是这个世界稀缺的存在,上限虽高,修行方式未知。
无虚宗实力也就在仙宗前二十吊车尾,中除了未来的反派魔王司冥,以及男配之一叶鹤声,其他弟子都没具体描写过。
想到这里,她向兰菱打听道:「小师姐,宗门内可有个叫司冥的人?」
「司冥?」兰菱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才摇摇头,「没有这号人。」
嘶,怎么会没有?
中司冥在无虚宗绝对是知名人物。
十年前仙魔大战后,天渊将遗落在战场的司冥捡回无虚宗,后面发现此人天生魔骨,是魔族后人。
一场大战仙门损失了多少弟子,天渊念在司冥年幼饶他一命,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他几乎成了整个宗门用来发泄对魔族恨意的出气筒。
所以,早期他在宗门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为后期他黑化血洗无虚宗埋下伏笔。
扶光脑中有些混乱,反派魔王的戏份不可缺少,剧情就算再崩,怎么可能没有这号人?
修復剧情的任务,更加艰难了起来。
系统:「这种情况,只要男女主he,实在找不到司冥,你可能需要打两份工。」
也就是说,她以后还得承担起反派魔王的关键戏份,比如血洗无虚宗、发动仙魔大战等。
……她还是试着找找司冥吧,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
「小师妹,以后你便住这里,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可以找我。」
兰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回过神,浅笑着点头。
寝舍灵气比其他院落都要充足,扶光踏入的瞬间,周围的灵气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身体,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几乎要撑破她的丹田。
她一时不敢再挪动,大眼睛无助地看向兰菱。
兰菱震惊了一瞬,赶紧说道:「打坐,吸收灵气。」
短暂地打坐吸收之后,再睁开眼,扶光吐出一口浊气,只觉身体轻盈了不少,修为直接冲到了练气巅峰。
兰菱唿吸一窒:「这、这就……鍊气巅峰了?」
这么短时间,连跳三个境界,这就是天灵根天才的修炼速度吗?
第7章 各有短板啊
兰菱在风中凌乱,别人修为涨一个境界,得日日苦修,得吃各种丹药巩固基础,得……
反正不会是像扶光这样简单得跟吃饭喝水一样。
消息迅速地传到了无虚宗高层的耳朵里,又引起了轰动。
天渊:「这速度快赶上沧云宗那天才小弟子了吧?」
苏长老摸着花白的鬍鬚,摇头:「那可差远了,沧玉那丫头和小扶光差不多的年纪,前段时间可是从筑基中期突破到金丹中期。」
明长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太贊同他的观点:「沧云宗的弟子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扶光才刚入宗多久?都还没开始正式修习呢。」
天渊点头:「这弟子是个可造之材,重点关注一下。我有种预感,年底的宗门比试,咱们宗的名次或许得往前沖一冲。」
冲着天渊这句话,高层们精神一振,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展了激烈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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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更是对扶光进行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
面对高强度的训练,扶光没什么怨念,修炼之余,也会寻找司冥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
她的任务进度停滞不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段时间每日天不亮她就被拖起来,挥剑五万次,学习无虚宗剑法飘渺诀基础式,以及秘法暗尘诀。
暗尘诀属于身法秘诀,提高移动速度的同时,能让使用者身形隐匿一个唿吸的时间。
生死绝杀时若能利用好暗尘诀,不管是逃命还是进攻,都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于飘渺剑诀,在柏木村时,她曾看过叶鹤声使用,实战场景如电影一般在她脑中回放。
画面中,白衣少年收起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眉眼间都是冷色,飘渺剑诀一招一式都呈慢动作在她眼前铺展开。
她索性闭上眼,跟着叶鹤声的动作,将暗沉诀结合起来,一招一式沉浸式练剑。
一旁盯梢的苏长老昏昏欲睡,瞄到她的动作,瞳孔勐地放大……他不是只教了剑诀基础式吗?
屏息观察了一会儿,他的内心拱成了「川」字。
等等……这丫头的某些出剑习惯怎么和叶鹤声那个憨憨一样?
学得快是好事,但……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苏长老外表看着和蔼,教学时却是十足的严格。
「停停停。」他暴躁地打断了她的动作。
扶光睁开眼睛,眸光迷茫。
「你们这些弟子怎么回事?」他越想越气,掏出传讯玉简,「叶鹤声!死哪儿去了,给老子过来练剑!」
玉简里传出叶鹤声睡意朦胧的声音:「啊?苏长老,不是说最近让我自己练,没空搭理我吗?」
「什么时辰了?你还睡得着觉?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迟到了后果自负!」苏长老瞪着眼睛,唾沫横飞。
好兇。
扶光不敢开腔,持剑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叶鹤声连滚带爬赶了过来,刚落地刺目的银光就朝他招唿了过去,带着不顾他死活的凌厉之势。
「啊啊啊啊苏长老!我做错了什么!」叶鹤声吓得不敢接剑,暗沉诀使用到了极致,身形闪烁,四处逃窜。
苏长老一剑将假山削成两半,剑气削掉了叶鹤声一缕髮丝,「让你带坏师妹!臭小子!」
叶鹤声和扶光皆是后背一凉,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魔鬼长老?
「我没有啊!我冤枉!我最近都没和她说过话!」叶鹤声委屈得很。
扶光弱弱地举手,替他解释:「那个……是我自己学的他,他没有教我。」
「嗯?」苏长老停止了追杀游戏,目光转向她。
「就是……我曾经看过二师兄使用飘渺剑诀,刚刚想起来了,就……」她缩了缩脑袋,心虚到完全不敢看叶鹤声的脸色。
苏长老嘴角微抽,只是看过一次,就会了吗?
这等天资居然被他们无虚宗捞到了,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苏长老怒气迅速消散,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你别学他,他剑术烂得很,学我,我现在就拿他给你演示一遍。」
叶鹤声:「?」
好歹他也是个剑道天才吧,就算他不太喜欢这个师妹,他不要面子的吗?
苏长老可不管他怎么想,脚步微动,身形消失在原地,叶鹤声头皮一紧,毫不犹豫挥剑向后格挡。
随后,他的屁股就结结实实被踹了一脚……
扶光:「……」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就是叶鹤声花式挨揍时间。
仔细观摩后,她逐渐明白了苏长老在生气什么。
叶鹤声此人性格单纯热烈,剑法也如他本人一样,一招一式都光明磊落,剑气霸道,足以横扫千军。
反观苏长老,明明使的是同一套剑法,主要突出一个「诡」字,配合暗沉诀,每一次出剑、落剑都让人无法预判,带着虚无缥缈之感。
叶鹤声的天资确实出众,但他未能将飘渺剑法和暗沉诀的精髓使出来,一旦对方提前研究过他的打法,很容易便能猜出他的下一步动作。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脑子没啥弯弯绕绕,有点吃亏。
「锵」一声,叶鹤声的长剑被折断,恹恹地垂下头,看上去很是挫败。
苏长老冷哼一声,手中的初级铁剑对着扶光点了点:「你来。」
扶光有些紧张,捏紧了长剑,摆出起手式。
苏长老出招的力度都是根据两人的修为来的,对上扶光,剑气温柔了许多,下手依然不算轻。
该打的时候,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而心慈手软。
原本还情绪低落的叶鹤声,见有人过上了和自己一样的苦日子,对扶光那点排斥烟消云散,只剩下难兄难弟之间的惺惺相惜。
一整天,扶光就中午啃了俩馒头,其余的时间和叶鹤声一起反覆挨打。
等苏长老神清气爽地走后,两人累得跟狗似的,瘫在了地上。
叶鹤声朝她伸出手:「拿来。」
扶光莫名其妙:「什么?」
叶鹤声眼睛瞪得圆圆的:「褚云羡的女装留影石!」
「……」
怎么会有人一个月了还记得这茬!
扶光只好继续忽悠:「忘寝舍了,下次给你。」
「好吧……」叶鹤声眸子闪过一丝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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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又喜滋滋地说道:「你居然是剑修,真好,以后挨打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扶光:「……其他人不用苏长老指导吗?」
「剑修当然只指导剑修,其他人的指导老师一个赛一个温柔呢。」叶鹤声的声音中带着羡慕和嚮往。
扶光回想起褚云羡御剑的模样,不熟悉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就是个剑修,「褚云羡不是三修吗?他为什么不练剑?」
叶鹤声双手枕头,懒洋洋地为她解疑:「他更多时候喜欢布阵,剑术会一点,但不精,除了赶路很少用。至于傀儡术,据说是小时候误入古战场得到的传承。」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从小就这样,天生眼疾,见不得光。」叶鹤声撇了撇嘴,不甚在意,「你可别因为这个同情他,这傢伙邪门得很,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是装瞎。」
想起和褚云羡相处的经歷,扶光心中瞭然,大概是因为他明明蒙着眼,有时候洞察力比他们这些瞪着一双大眼睛的人还强。
叶鹤声越想越不对劲,转头睨着她:「你老问他干嘛?你还好意思提他,被他知道你骗他会死得很惨。」
明明是天灵根,居然骗他们说灵根被废,这个小师妹嘴里没一句实话。
「不是,我……」
灵根这东西,不太可能无中生有,她总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可每个人都在告诉她——她就是天灵根。
扶光还没来得及解释,又听他喜滋滋地盘算:「不过没关系,我们两个剑修二打一,他应该打不过。」
扶光:「……」
这可说不准,她的战斗力不太行,叶鹤声的智商不太行,各有短板啊。
第8章 褚云羡一定会把他们仨皮都扒了
最重要的是,他凭什么直接就将她划入同一阵营,觉得她会和他联手对抗褚云羡啊?
「最近怎么没看到他?」
「找戚长歌去了。」叶鹤声随手扯下一根草含在嘴里,哼哼唧唧吐槽着,「戚长歌那破脾气,让他独自应付各大城主处理柏木村后续,怕是过几天要上悬杀榜榜首。」
扶光:「……」那你还让他一个人去?
「哦,对了。」叶鹤声的明亮的眸子转向她,「戚长歌,就那个弹棉花的臭屁乐修,你应该叫三师兄。」
弹什么?
弹棉花?
戚长歌要是听见了会气死吧。
叶鹤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骨碌起身,踢了踢她的腿:「走,带你去见个人。」
「我可以拒绝吗?」扶光不想动弹。
「哦可以,」叶鹤声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你将会因此错过一个敲诈器修师兄的机会。」
扶光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坚定的眼神看向他:「二师兄,我们走!」
叶鹤声带着她去了其中一个亲传舍寝,光是敲门起码敲了一柱香的时间。
她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怀疑:「有没有可能里面根本没有人?」
叶鹤声声音笃定:「不可能,他应该在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可能有十一个时辰都在睡觉。」
什么人一天这么能睡?他不修炼吗?
叶鹤声锲而不捨地敲门:「苏秦,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有本事开门啊!」
终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清秀可爱的娃娃脸。
这脸长得讨喜,表情却难看得很,开门的瞬间就被门口两个训练了一整天的剑修熏到,捂住鼻子要合上门。
叶鹤声眼疾手快,长腿对着门一记勐踹,少年弱不禁风,被这一脚踹得摔到了地上,怒不可遏:「叶鹤声!有病吧你!」
「啊,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叶鹤声挠了挠后脑勺,伸出手去拉他。
「滚啊,臭死了!」苏秦娃娃脸上满是厌恶,拍开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大半夜敲门干嘛?」
叶鹤声毫不介意,龇着大牙将扶光推上前:「介绍一下,这是师尊新收的小师妹,你不给点见面礼吗?」
「小师妹?」苏秦皱起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你想要什么?」
叶鹤声用胳膊拐了一下她,示意她赶紧敲诈:「苏秦是器修,你想要什么灵器,他都能做。」
少女眼睛一亮,就在苏秦准备以她「狮子大开口」为託词拒绝时,她慢吞吞地问了句:「你会做测灵石吗?」
「你说做什么?」
苏秦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仿佛受到了侮辱。
叶鹤声了解内情,测灵石这种低阶东西,刚入门的器修都会做,他赶紧掏出一块测灵石塞到扶光手中:「苏秦,给你看个好玩的!」
一声巨响后,苏秦院子里的假山被夷为平地,他目光呆滞了一瞬,这他妈好玩吗?
他看向扶光:「你不会准备拿这个当暗器使吧?」
扶光乖巧点头,从她发现测灵石会爆炸时,心中就有这个打算了。
苏秦扶额,这种天赋真是令人嫉妒。
「行,测灵石一般是用最基础的材质做的,这威力对付一下金丹期以下的还行,我给你升级一下材料再试试。」
趁着苏秦升级测灵石的功夫,叶鹤声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扶光额头:「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知道多少人重金求着苏秦做灵器吗?你居然让他做测灵石!测灵石你上哪儿不能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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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捂着头躲开,还真不能随便买,她没钱。
「那二师兄你觉得我应该和四师兄要个什么合适?」
「再怎么也得是上品灵剑!」
好不容易有个敲诈苏秦的机会,自然要搞一波大的。
扶光有些无语:「你说别人重金求他做灵器,他答应了吗?」
说起这个,叶鹤声就不高兴:「没有,明明是天赋顶级的器修,一天到晚只想睡觉,不赚钱就算了,也不说给师兄弟们一人做一个本命武器。」
一个不炼器的器修,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扶光微笑:「别人给钱他都懒得炼,你为什么觉得他会给我这个便宜师妹炼?」
叶鹤声恍然大悟:「是哦。」
很快,门再一次被拉开,苏秦的效率高得可怕。
他扔给扶光一个储物袋,里面塞满了进阶版的测灵石,没事扔着玩也够她扔大半月了。
「谢谢四师兄,四师兄最好啦。」
她冲着苏秦甜甜一笑,当即就掏出一个测灵石准备实验一下效果。
「慢着!」
苏秦及时出声,看了看自己院子里已经报废的假山,露出礼貌的微笑:「麻烦扔远一些。」
「哦,好的。」
眼见着测灵石要爆炸了,扶光奋力一扔,测灵石在夜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飞向隔壁院子。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连地面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这威力,足以对付元婴初期强者。
谁也没想到,升级后的测灵石威力这么大,三人眼睁睁地看着隔壁院子化为废墟,灰尘铺天盖地落下,将呆在原地的三人浇了个彻底。
从俊俏白净的少男少女,到浑身是灰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泥塑,只需要一颗苏秦出品的测灵石。
「完、完了。」叶鹤声艰难地开口,「那是……大师兄的院子……」
等褚云羡回来,一定会把他们仨皮都扒了……
苏秦表情怔忪:「现在咱们应该操心的是,执法长老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有急事先走了,师兄们再见。」扶光率先反应过来,脚下踏着暗尘诀,身影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宛如鬼魅,迅速逃离现场。
叶鹤声和苏秦完全想不到,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师妹,竟如此厚颜无耻。
「何人在此造次!」
威严肃穆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彻,巨大的威压笼罩在两个老实人的身上。
两人俱是脸色一白,恭恭敬敬地行礼:「执法长老。」
一身黑衣的老者出现在半空中,他眯着眼睛在两个小弟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到褚云羡那面目全非的院子。
面色冷硬的执法长老,少有的表情管理失控:「这谁干的?」
执法长老一声怒吼,吓得叶鹤声和苏秦身子一抖,直接将扶光供了出来。
于是乎,三人齐齐被关到了思过崖,勒令不抄完二十遍宗规不准出去。
思过崖之所以叫思过崖,那一定是先叫让人痛不欲生,才会思过。
无虚宗宗规又臭又长,抄二十遍已经让三人叫苦不迭,这地方还冰火两重天,时而如极寒之地几乎要将人冻僵,时而如坠岩浆似要将人熔化。
第9章 别说人了,狗都没一条
苏秦被冷得直哆嗦,盯着扶光,牙齿打着颤:「托你的福,我这辈子第一次进思过崖。」
往常这个时辰,他应该在美美地睡觉。
叶鹤声倒是影响不大,操着一手狗爬字,看上去颇有经验,一看就是思过崖的常客。
在场的各位,只有扶光修为最低,眉毛都结上了冰霜,她只关心一个问题:「会有人给我们送饭吗?」
叶鹤声抬眼,跟看傻子似的:「当然不会。」
反正从来没人给他送过饭,不过如今他和苏秦都已经辟谷,吃不吃饭都不影响。
痛苦的只有扶光一人,飢饿的泪水流下,顷刻间被冻结在了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苏秦见她居然落泪,神色迷茫了一瞬:「小师妹,你没事吧?」
在扶光来之前,几个亲传弟子关系说远不远,也算不上亲近。
唯一的女孩子是兰菱,外表虽然可爱,话却少得可怜,从来没见过她脸上露出冷漠以外的情绪。
「没事,饿的。」
扶光吸了吸鼻子,她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怕饿肚子,一没饭吃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搓了搓手,望向悬崖对面,满目苍翠,真诚地发问:「对面有什么野兔野鸟之类的吗?」
思过崖等会儿变热的时候,不相当于天然烤箱吗?
苏秦:「按理说是有的。」
叶鹤声耳朵动了动,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扶光。两双亮晶晶的眸子交织在一起,无声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喂,你们要干嘛?」看着两人的神色,苏秦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鹤声长剑出鞘,在半空中放大,白衣翻飞间稳稳地踩了上去,他朝两人招了招手,「快,上来!」
扶光还未筑基,无法御剑,她兴奋地跳上去,朝苏秦招手:「四师兄!快,上来!」
两人龇着大牙期待地看着他,表情同步。
苏秦:「……」
虽然他有飞行法器,但是……莫名的想加入他们怎么回事?
三人齐刷刷站成一排的时候,苏秦突然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跟他们过去?早点抄完早点出去睡觉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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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都上来了,临时跑路是不是不太好?
叶鹤声的剑承受了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颤巍巍地朝对面飞去。
耳边风声唿啸,底下是万丈深渊,剑身颠簸得好似随时会罢工,扶光戳了戳叶鹤声:「二师兄,你这剑怎么晃来晃去的?不会是超载了吧?」
「啊,可能是吧,我还没本命灵剑,普通铁剑质量是差了点。」叶鹤声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扶光默默抓紧了叶鹤声的胳膊,苏秦默默抓紧了扶光的胳膊……
但凡有一个掉下去,另外两个也逃不掉。
好在叶鹤声的剑还算坚强,支撑着三人飞到了对面。
一落地,浓郁的灵气让三人浑身都舒服了起来。
比起思过崖,这边简直是天堂。
扶光和叶鹤声,一个饿得眼冒绿光,一个脑子空荡荡,撒欢似的冲进去找野味去了。
只有苏秦,尚有一丝理智:「喂,你们小心一点。」
灵气如此充裕的地方,没道理宗门高层不会让他们来此处修炼啊……
除非,这边有亲传弟子们无法应付的危险。
大概宗门长老们也想不到,居然有弟子如此离经叛道,不好好思过到处熘达。
他们三人,目前就叶鹤声是金丹中期,苏秦一个器修,修为虽在筑基中期,战斗力完全可以忽略。
扶光虽是剑修,修为才练气巅峰,也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遇到点什么事……
苏秦眉心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里有点危险,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而那两人,如脱缰的野狗,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
苏秦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咬牙跟了上去。
这片树林空有其表,三人寻了一圈,也没逮到野味,只能退而求其次,摘了几个野果。
排排坐,吃果果。
此时,不知名的危险正蜿蜒前行,无声地靠近三人。
天色不知不觉暗沉了一些。
叶鹤声坐在两人中间,吭哧吭哧啃着果子,一滴冰凉的液体「吧嗒」滴落在他的脑门,他疑惑地抹了一把:「下雨了?」
那液体手感黏煳煳的,还带着一股腥臭,不太像是雨滴。
他仰头,对上一双泛着寒光的红色竖瞳。
叶鹤声咀嚼的动作凝滞,机械地将果肉咽了下去。
巨大的身影盘踞在三人身后,挡住头顶的光线,光是立起来的蛇身,都足有三丈高。
身旁的两人毫不知情,吃得正欢,翘着二郎腿,抖动的弧度都一致。
扶光:「这果子好甜,咱们等会多摘点带走。」
苏秦:「赶紧吃了走,免得被啥妖兽盯上。」
扶光:「哪有什么妖兽。」
叶鹤声「啪」地扔掉果子,当机立断一手捞一人,将师弟师妹夹在胳肢窝,踩着长剑暴掠出去。
刚吃饱的两人不明所以,差点没给颠吐,「干嘛啊?」
蟒妖见到嘴的猎物熘了,元婴期的威压全开,奋力追了上来。
苏秦和扶光这才察觉到不对,僵硬回头,被身后的阵仗吓得浑身发寒。
带着腥气的蛇信子「嘶嘶」作响,几乎要将三人卷进蛇口。
「啊啊啊啊快快快再快点二师兄!要追上了!要追上了!」
「我就说有妖兽吧!」苏秦冲着扶光嚷嚷,「你的测灵石呢?炸它啊!」
扶光一手一个测灵石,哐哐往后扔。
蟒妖虽是元婴期,测灵石的爆炸威力却只能稍稍限制它的追击速度。
毕竟同阶级的修为,妖兽要比修士肉体强横得多。
少年们所过之地,树木倾倒,尘土与妖兽齐飞,整片森林被炸得鸡飞狗跳。
很快,追杀他们的妖兽从一只变成了一群,滔天的杀气在身后瀰漫。
苏秦崩溃:「叶鹤声你个傻子!你往思过崖飞啊!那边肯定有防御妖兽的结界,他们过不去!」
「这些树长得都一样,我怎么知道思过崖在哪边,再叽叽歪歪把你扔下去!」叶鹤声理不直气也壮。
仿佛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苏秦闭上了嘴,再一次反思——作为养尊处优的器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和两个剑修在这里逃命?
……
思过崖那边,石门缓缓打开,兰菱揣着几个馒头走了进来。
「小师妹?」
空荡荡的思过崖,三张案桌整整齐齐地摆着,别说人了,狗都没有一条。
第10章 寡王直冲分神,建设最强宗门
叶鹤声带着扶光和苏秦逃亡至森林深处,不知为何,身后的妖兽逐渐变少,到最后竟是一只都不剩了。
「哈?这些妖兽什么意思?被小爷熘累了?」
叶鹤声扔下两人,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地上,懒散地靠在身后的巨石壁上。
苏秦左右观察了一番,确认脱离了危险,才松了口气:「说不定是我们闯入了什么更兇残的妖兽领地……」
「你别说了!」扶光立刻打断他的话,苏秦多少带点乌鸦嘴的潜质。
蟒妖已经是元婴期了,更兇残的妖兽会是什么修为,分神期?合体期?还是大乘期?
光是想想都感觉他们仨死期将至。
叶鹤声累得够呛,身后的巨石不知是什么材质,表层格外的光滑,还带着一丝温热,舒服得他都想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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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动了动,叶鹤声脑子瞬间清醒,「腾」地坐起来。
「怎么了?」扶光和苏秦看向他。
叶鹤声指着身后:「它它它刚刚动了!!!」
三人同时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巨石」,它的形状奇特,细看之下像一颗巨大的蛋,屹立在此处。
苏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拿手比划了一下:「你们觉得,什么妖兽的蛋,可以这——么大?」
「恐龙蛋吧……」扶光面如菜色。
叶鹤声大眼睛里盛满了疑惑:「那是何物?」
扶光不想解释,巨蛋也歪了歪,好似也在疑惑她口中的「恐龙蛋」是什么东西。
叶鹤声见它又动了,手脚并用地远离这不明物体,哭丧着俊脸:「好邪门,咱们快走吧,不然感觉我们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三人意见难得一致,挨个跳上叶鹤声的剑,刚飞出去,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响动。
不回头看还好,一回头就见那巨蛋骨碌碌朝着他们滚来,捲起漫天沙尘,速度比叶鹤声的剑还快,那架势比起巨蟒有过之而无不及。
「完了完了!」
苏秦和扶光恨不得抱头痛哭,叶鹤声将速度拉到了极致,才勉强没被追上,而脚下的剑发出了危险的警告声。
「糟了,这破剑承受不住了!」苏秦绝望地说道。
叶鹤声真想给他跪下:「求求你别说话!」
他刚说完,剑就「咔嚓」一声,断了。
三人下饺子似的从半空中摔落,以不同的姿势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扶光趴在地上,手心被尖锐的石子磨得生疼,破了皮,沁出血珠。
地面因巨蛋的滚动而震颤,眼瞅着它就要从三人身上碾过去。
艹,要变人肉饼了!
扶光吓得将双眼紧闭。
周围蓦地安静了下来,想像之中的画面迟迟没有发生,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巨蛋稳稳立于她的身前,看上去没有要将她碾成人泥的意思。
苏秦也有些惊讶:「它好像没有恶意。」
「那它一直追我们干啥?」叶鹤声表示不理解。
扶光伸出手试探地摸了摸巨蛋,手心传来暖意,巨蛋轻轻地动了一下,撒娇般蹭了蹭她的手心。
一股红光从巨蛋中飘出钻进她的额心,落下花钿般的火苗印记。
苏秦看见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契、契约了……」
叶鹤声也张大了嘴:「小师妹契约了好大一颗蛋。」
?
怎么可能?
扶光收回手,发现破了的手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血珠消失不见,怕是刚刚被这颗蛋给吸收了。
扶光:「……」
这年头灵兽契约这么随便吗?
唯一的契约灵兽位置就这么被占用了,她甚至不知道这是颗什么蛋。
「这玩意儿会孵出什么东西来,四师兄知道吗?」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在场的智商担当。
苏秦手指摩挲着下巴,认真地分析道:「从这颗蛋的表壳来看,至少也有五百岁了,指不定还有多少年才能孵出来呢。」
扶光沉默了,以后人家的灵宠要么可以骑,要么可以飞,要么可以寻宝,召唤出来一个比一个拉风。
而她,可以在赶路时掏出一颗蛋踩在脚下滚着走,这和表演踩球杂技的小丑有什么区别?
巨蛋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迅速缩小到巴掌大小,跳上她的脑袋蹦哒了几下。
很好,更像表演杂技的了。
扶光面无表情地抓下它,扔进储物戒。
空气中一阵波动,三人刚松懈的精神又紧张了起来。
又有什么东西?
空间被撕裂开,迈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宗主天渊。
三人偷偷地交换了眼神,这比巨蟒追杀他们时更恐怖。
天渊沉着脸,浑身气压低得可怕。
眼前这三个灰头土脸的熊孩子,真的是他的亲传弟子?
这些年来,几个亲传亲传弟子虽然脾气一个赛一个古怪,却鲜少给宗门惹事,进思过崖的都少,更别提敢进禁地的了
「叶鹤声,你就是这么当师兄的?」他冲着平日里最调皮的二弟子发难。
一定是他!带坏了师弟师妹!
叶鹤声有口难言,行,谁让他大一点,他活该。
苏秦和扶光作鹌鹑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不认真思过,还敢乱闯禁地,看来是惩罚得不够,都给我抄一百遍宗规,抄不完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一、百、遍。
三人脑袋一阵眩晕,目光呆滞。
天渊将三人拎回思过崖后,当着他们的面重新加固改良了结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或者妖兽能越过这道线。
经这么一闹,三人老实了许多,认认真真地抄着宗规。
扶光抄到某一条时,忽地想起中叶鹤声的剧情,大致内容可以概括为「一见沧玉误终身」,最后为爱枉死的桥段。
更可悲的是,男主担心女主内疚,并没有将他的真正死因告诉女主。
这不妥妥的恋爱脑吗?和男主抢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忍不住瞟了叶鹤声一眼:「二师兄,你认识沧云宗的沧玉吗?」
「听说过,但没见过。」叶鹤声一边抄宗规一边答道。
或许是剧情崩坏的原因,叶鹤声和沧玉竟然还没有什么交集,扶光盯着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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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声停下笔,有些不悦:「你什么眼神?字写得快了不起?」
扶光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听说过一句话没?」
「什么?」
「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寡王直冲分神,建设最强宗门。」
叶鹤声瞪着迷茫的大眼睛:「你在放什么屁?我听不懂。」
扶光言尽于此,后续他若是依旧走了原着中的道路,她也不会加以阻挡,毕竟……
系统出声抱怨:「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可是剧情修復师。」
第11章 是兄弟就一起抄宗规
石门处传来动静,两人仿佛上课开小差的学生,遇上了班主任巡查,飞快地低头假装认真抄宗规。
兰菱从门后走进来,看见三人乖巧老实的模样,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之前没看见他们的踪影,吓得她赶紧向师尊反应了。
发现是来人兰菱后,叶鹤声和扶光都松了口气。
兰菱掏出几个馒头递给扶光,绷着一张萝莉脸:「你还未筑基,吃点东西。」
扶光接过馒头,在禁地她吃了不少灵果,此时虽不饿,心中依然有些感动。
「小师姐你真好,爱死你了!」
叶鹤声目光幽怨地看着两人:「兰菱,你为什么给她送吃的?从小到大关禁闭都没人给我送过!」
兰菱俏脸如霜如雪,假装没听见,快步离开。
叶鹤声瞪着她的背影,不服气地问苏秦:「你筑基之前,她给你送过没?」
苏秦正埋头抄写,头也不抬:「没有。」
听到有人和自己待遇一样,叶鹤声心里好受了些,随即又听他补了一句:「毕竟从前我没被关过禁闭。」
叶鹤声:「……」
三人不眠不休,抄了五天才抄完,双眼熬成了熊猫眼,乍一看像被吸光了精气的走尸。
出思过崖的那天,三个人六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激动得眼泪花花都在打转。
石门缓缓地打开,门外两道身影掐着点等着三人「出关」。
于是乎,三人脸上滋着的大牙还没来得及收,就瞥见其中一道红色身影,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比思过崖的极寒模式还要冷。
叶鹤声笑容一秒消失,脚步调转往回走:「等一下,我好像还有几遍没抄完,你们先出去吧。」
扶光垂下头跟上他的步伐:「多抄几遍表达一下我对宗门的热爱。」
苏秦也调头:「是兄弟就一起抄宗规!」
褚云羡表情冷淡,修长的手指夹着几张符箓:「干脆以后都别出来了。」
话音未落,三个人争先恐后跑了出来,生怕慢一步被他的阵法关在里面。
「哈哈哈……笑死了,大师兄你看你把他们给吓的。」戚长歌毫不客气地嘲笑。
扶光扫了戚长歌一眼。
他怀中抱琴,青衣墨发,如松如竹,眉眼间的骄矜和刻薄,多少有些破坏他身上那股儒雅斯文的气质。
扶光:「三师兄,你牙上有菜。」
戚长歌如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尖叫鸡,笑声骤然停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煞是精彩。
过了一会儿,他才气急败坏地说道:「胡说八道!我早就辟谷了,哪儿来的菜叶!」
「噗…哈哈……」这下轮到叶鹤声和苏秦憋不住笑了。
笑闹间,扶光目光飘向褚云羡。
少年迎风而立,金绣繁丽的红袍衣袂翻飞,满头银丝以金冠高束,让人只一眼,便再挪不开眼。
他的头微动,转向往她所在的方向:「听说师尊收了个天灵根的剑修天才,不曾想是你。」
扶光:「……如果我说我确实没有灵根,你信吗?」
事情要不是发生在她本人的身上,她也很难相信。
褚云羡勾出一缕和风细雨般的笑,薄唇吐出两个字,「我信。」
叶鹤声眼神诡异地看着他,往身旁靠了靠,和苏秦咬耳朵:「褚云羡终于闷疯了?」
褚云羡笑容不变,扬声问道:「炸了我的院子,你们说该怎么处理?」
三人心虚,齐齐垂下脑袋。
叶鹤声思索了一番,举手提议:「你来我院子睡吧,我和苏秦挤一挤。」
苏秦震惊,立刻往旁边挪了一步,与他划清界限:「我才不要和臭剑修一起睡。」
褚云羡淡淡一哂,也不领情:「剑修的房间臭死了,我才不睡。」
戚长歌:「臭剑修也别妄想和我睡。」
「谁说要和你睡了?」叶鹤声气鼓鼓地瞪戚长歌,「有你什么事?」
他倒是习惯了同门的嫌弃,只有扶光受伤的世界达成,她捂着胸口:「你们好像在搞职业歧视?」
剑修练剑是出汗多了点,他们又不是不会用清洁法诀!
六个人只有两个剑修,合着她和叶鹤声在食物链最底端呗?
「就歧视剑修怎么了?」戚长歌神色傲慢,目光从上到下缓慢地扫过两人,「愚蠢,粗鲁,低贱。」
扶光的拳头硬了,和叶鹤声传音:「我们要是揍他,大师兄会帮他吗?」
叶鹤声眸中燃起一簇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完全会,揍他!」
符修乐修器修普遍性子高傲,他想揍这几个栽种很久了,如今来了个抱团的剑修「兄弟」,他无比感动。
扶光还没能理解啥叫「不完全会」,身旁一阵风卷过,叶鹤声已经提着备用剑朝戚长歌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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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扶光目瞪口呆,硬着头皮跟上。
两人毫无徵兆地暴起,戚长歌压根没反应过来,一张符箓轻飘飘地替他挡了两招,为他争取了反击的时机。
玉琴漂浮在戚长歌的身前,琴声如冬日流水淙淙,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浅绿色的音域在两人脚下铺陈开,顷刻间周围场景变幻,扶光和叶鹤声仿佛置身一片竹林,清风徐徐吹来,竹香萦绕在鼻尖。
其他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人呢?
扶光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拔剑四顾心茫然。
琴声转急,又如翻涌的浪潮穿过暗礁险滩,狂风大作,吹落片片竹叶。
四面八方的竹叶如有意识一般,带着破空之势朝着两人攻去。
危险的气息!
扶光挥剑挡竹叶,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竹叶撞上剑身,竟发出刀刃间碰撞的清脆声。
叶鹤声面露不屑,轻嗤:「花里胡哨。」
长剑挥出道道残影,刺目的剑光四射,烈火般明亮的身影冲破幻境,动作迅疾,直冲不远处的戚长歌。
幻境寸寸碎裂,四周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样。
戚长歌神色惊愕,被掀翻在地。
剑修就是靠反应速度和武力值吃饭的,加上叶鹤声本就比戚长歌高一个境界,这个结果毫无意外。
叶鹤声一边揍他,还不忘教导小师妹:「乐修丹修符修这些弱鸡职业,就怕别人突然近身砍两刀。你看,这不就废了。」
「啊啊啊!你他妈的叶鹤声!打人别打脸!」戚长歌发出愤怒的嚎叫声。
扶光顿感不妙,叶鹤声这句话,似乎一下得罪了三个人……
果不其然,脚下凭空涌现浓雾,以三人为中心,缓缓升起蓝色法阵,如雷雨将临,头顶阴云密布,电光噼里啪啦闪烁其间。
扶光和叶鹤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褚云羡站在阵法之外,手中掐着玄妙的法诀,髮丝飞扬。
几道雷电毫不留情朝他们噼下来,扶光头皮一紧,使出暗尘诀惊险躲过,「你不是说他不完全帮吗?」
身后传来戚长歌被雷电噼中的惨叫。
扶光:「……」
好吧,她大概明白了什么这句话的意思。
褚云羡这是无差别攻击,根本不管戚长歌死活。
难怪宗门比试无虚宗排名只能在前二十吊车尾,弟子之间一天到晚都在内讧!
戚长歌原本白净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老高,身上还闪着电,猴儿似的乱窜,冲着褚云羡大骂:「褚云羡,你tm活该院子被炸!睡猪圈去吧你!」
第12章 说它面目狰狞都是轻的
褚云羡扯了扯嘴角,神色可以算得上温柔。
只是雷电噼得更加勐烈,毫无章法可言,暴露了阵法主人的心境。
拇指粗的电光将地面噼得焦黑,叶鹤声和扶光憋屈地左跳右跳,又破不开阵,被噼了好几下。
怪异的是,叶鹤声修为比褚云羡低不了多少,头髮丝都被电成了波浪卷,扶光反而没什么影响,雷电落在她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最惨的当属戚长歌,他一个乐修,反应本就没有剑修快,此时已然被噼得神志不清。
披头散髮,衣衫褴褛,加上那被揍得猪头一样的脸,视觉效果有些悚然。
有些人气势输了,但他的嘴不会输,戚长歌破罐子破摔,被电的同时开始发疯。
「你也配做大师兄?心理阴暗就知道布阵阴人,眼瞎是你的报应!」
「一声不吭就布阵,你个贱人也不比臭剑修高贵!去死吧你!」
「小小雷电法阵!有本事噼死你爹!」
叶鹤声叫苦不迭,时不时被他歧视剑修的言论的话折磨,还要承受褚云羡攀升的怒火。
扶光意思意思躲一躲雷电,多少也发现了阵法主人的私心。
唯一没有被战火波及的苏秦,左看看右看看。
一边是笑容越发温柔可怖的大师兄,一边是这几天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师兄师妹……
最终,他选择继续看戏。
精彩,实在精彩,甚至有些惋惜身上没带瓜子儿。
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一道紫光从空中袭来,不偏不倚打在了法阵的阵眼上,法阵巨震后消融。
众人看向来人,立刻规矩了起来,正了神色朝他行礼:「师尊。」
天渊浑身散发着威压,脸色相比当时在禁地逮到扶光三人更难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片区域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面貌,被剑气和被音域技能刮的、被雷噼的,满目疮痍。
几人神色一紧,知道闯了祸,哪里敢多说半句,乖乖站成一排。
天渊只觉得脑仁疼,他的几个亲传弟子,关系一直都不算好。
也没指望他们相亲相爱,少年们年轻气盛,个个天资出众难以服人,偶尔斗斗嘴小打小闹也正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怎么就这几日这么能折腾!
先是炸了寝舍,又闯禁地,现在竟然开始大乱斗!
反了反了!
「都给我滚去思过崖,关禁闭三天!」
苏秦嘴唇嗫嚅,关他什么事?他又没动手!
他搓了搓手,刚想说话,被天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众人领罚,一个个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地朝思过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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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渊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慢着!」
几人回头看他,等着听他的吩咐,看上去可怜又乖巧。
除了扶光,几个弟子都是天渊看着长大,他心软了一下,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禁闭出来后,你们几个……加上兰菱,一起下山歷练,为期两个月,为师希望你们回来时,境界都有所突破。」
宗门清净的同时,还能让他们培养感情、增进修为,妙啊……
天渊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心中为自己聪明绝顶的决定喝彩。
「是,师尊。」
扶光和叶鹤声、苏秦刚从思过崖出来,又被关了进去,三个人蔫了吧唧坐成一排。
褚云羡和戚长歌则各自挑了个角落静静打坐,企图以一己之力孤立其他四个人。
思过崖的夜间不比外界,夜色浓郁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极寒模式下寒气比白日里更甚。
三人前几日为了早日出去,挑灯不眠不休抄宗规。
于是,天还未黑时叶鹤声和苏秦就已经陷入深度睡眠。
扶光瑟缩成一团,困得不行又被冻得睡不着,这还不如抄宗规呢,好歹能转移注意力。
轻微的响动从角落传来,她倏地睁开眼,看向某个方向。
那边好像是……褚云羡所在的位置?
在柏木村时,褚云羡对她还不错,还好心将她带回宗门,今日大约是以为她在欺骗利用他。
于情于理,她也该解释一下。
想到这些,她起身,蹑手蹑脚地朝褚云羡的方向摸索过去,压着嗓子轻声问道:「大师兄,你睡了没?」
没走两步,空气中氤氲开一股浅浅的梨花香,似曾相识的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
与此同时,她的手指触碰到一袭光滑的布料。
这种清香她只在褚云羡身上闻到过,想也没想便唤了一声:「大师兄?」
那人没有回答她,大手握上她手腕,触感寒凉,让本就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卧槽,这人手怎么这么凉,小伙子肾虚吧?
他没有说话,只拉着她往前走。
扶光以为他是不想谈话打扰到叶鹤声等人休息,任他牵引着往思过崖深处去。
计算着距离差不多,说话不会打扰到他人时,她才开口:「我不曾骗你,在柏木村时我没有一点灵力你也知道的。」
前方的人依旧不言语,脚步却没有停下。
不说话,装高冷?
「真的!」她以为他不信,信誓旦旦道,「我原本是沧云宗弟子,你要是不信随便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还是不理她,扶光心中也涌上了几分不耐烦。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厉喝:「扶光!停下!」
清冽而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平日里少有焦急之意,分明是褚云羡!
那,拉着她的「人」,是谁?
扶光脚步一下子停住,仿佛被冰水盖头浇下,从头凉到脚。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一个问题——女鬼曾说,是因为她体内定魂珠才注意到她,是不是说明定魂珠或许对阴邪之物有吸引力?
一想到这个,她只觉手腕被握着的地方都粘腻了起来。
手中凝结灵气,一掌向前拍去,那东西立刻撒手躲避攻击。
下一瞬她腰间一紧,有什么东西紧紧将她缠住。
她想也不想便拔剑往后砍,「嗤」一声,液体飞溅。
桎梏之感消失,腐臭的味道溢开,冲击她的嗅觉,只吸入一口她差点没背过气,「呕……」
身后传来「咻咻咻」几声破空声,周遭泛起淡淡红光,照亮了扶光的视线。
地面震颤,阵法成型。
阵法之中有一个黑影,如困笼之兽,发了疯似的四处乱撞。
当它明白一切只是枉然后,才停止了挣扎,目光森然的盯着扶光。
扶光终于看清了它的面目,头皮一紧,一路上就是这么个东西在牵着她?
这玩意儿大致看还是个人形,说它面目狰狞都是轻的,长得比植物大战里的殭尸还磕碜。
身着男士衣衫,面容泛着青绿,眼球挂在眼眶边缘,看上去可能会随时脱落,踩到就爆珠。
舌头从血盆大口中垂落到腹部的位置,长得离谱。
第13章 绝不给大师兄添麻烦
扶光注意到它舌尖被齐齐斩断,切口处滴滴答答掉落汁液,臭味便是从此处传来。
她脑中闪现一个可怕的猜测——该不会刚刚缠在她腰上的……是这玩意儿的舌头吧?
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噁心的感觉迅速打败恐惧,占据了上风。
扶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大叫一声,操起剑发了疯似的冲进阵法一顿乱砍。
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更恐惧。
每砍一刀,腐臭味更重,扶光边砍边干呕,最终实在受不了,冲出阵法趴边上吐了。
褚云羡:「……」
普通的攻击无法对那东西产生致命伤害,它依旧坚挺在阵法之中。
符修简直是邪物的天然克星,多张符箓从褚云羡手中打出,悠悠飞向阵法中,看似没什么力度,对那东西的伤害却是毁灭性的。
符箓在它身上陆续炸开,它吃痛,发出嘶哑愤怒吼叫。
很快它的身体化作一团翻涌的黑雾糰子,褚云羡并没有急着要它的命,将糰子吸入掌中,塞进储物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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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看到他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不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缢鬼。」
又是鬼?
扶光狐疑道:「鬼怎么敢出现在仙宗?」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思过崖位于无虚宗后山,山洞尽头连接群山,山间有游荡的小鬼也不奇怪,一般不敢来无虚宗。」褚云羡收起储物袋,「这鬼智商不高,大概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扶光:「……」
若不是闻到了褚云羡身上的味道,她也不会被「智商不高」的鬼骗到此处。
她将和缢鬼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褚云羡听完后,平淡地「嗯」了一声,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两人一起往回走,阵法消散,扶光视线再次陷入黑暗。
光线对褚云羡没有任何影响,却极大地影响了她的行动,来的时候有那缢鬼带着走,倒也没有很大的感觉。
褚云羡和她一前一后,隔了一个身位,她只得凭着感觉跟在他的身后。
脚下踩到一摊软泥,泥水四溅,褚云羡毫无预兆停下脚步,她的鼻子差点撞上他的背。
漆黑中,她听见褚云羡衣衫摩挲了几声,她有些尴尬:「抱歉…是弄脏你衣服了吗?」
「没有。」
梨香近了些,独属于褚云羡的气息将她笼罩,旋即手心触摸到细长的绸带,大约三指宽的布料。
这是……
眼前浮现褚云羡缓慢解下白绫的动作,她大脑宕机了一瞬。
只听他说:「我来引你。」
手中的绸带往前拉了拉,她捏紧了些,顺着那力度往前走。
之后,她再也没踩到过碎石或者泥坑。
思过崖待了这么久,她被冻得有些麻木,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白绫从输入她的掌心,暖意逐渐蔓延至她的全身。
「现在还冷吗?」他轻声问。
人在看不见时,听觉和触觉就被无限放大,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有一根羽毛飘然落在她的心间。
「不冷了。」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想了想,又问道:「你听说过定魂珠吗?」
前方,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听说过,它若在你身上,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
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做过多的描述或解释,他便能举一反三地理解你的意思。
「定魂珠对阴邪之物有极致的吸引力,以后今日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少见,你谨慎些。」
一听这话扶光心如死灰。
原着中女主也使用了定魂珠,怎么没见她招鬼引邪?有女主光环的选手果然和配角是不一样的。
虽说普通的鬼对她没什么威胁,可它们吓人啊……
若是碰上道行高的厉鬼,还得符修出手才行。
她厚着脸皮和褚云羡商量:「要不,你给我几张符箓吧?」
「好,等出去了给你多画一些。」他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带着笑意。
扶光心中燃起一种诡异的错觉,好像自己向他开口求助…他很开心?
她甩甩头,将这种错觉否定,人还是不要太自恋。
扶光思绪纷乱,又听他说道:「除此之外,你还可以找兰菱,她是鬼修,吞噬鬼魂可助她修行。」
难怪他没直接打散缢鬼,原来是要留给兰菱。
那她以后若是天天和兰菱在一起,来一个鬼兰菱吞噬一个,岂不是两全其美?
「知道了,多谢大师兄!」
扶光打定主意,坚定地握拳,「以后小师姐在哪儿我在哪儿,绝不给大师兄添麻烦!」
褚云羡:「……」
他本意并非如此!
扶光哪里知道某人心里的小九九,只听身旁传来一声轻嘆。
回去时,叶鹤声等人睡得正香,压根没人发现两人离开过。
有了褚云羡渡过来的灵力护体,扶光也没那么冷了,总算睡了个好觉。
关禁闭的三日,兰菱每日准时给扶光送饭。
期间叶鹤声和戚长歌吵架12次,差点打起来8次,被制止;
和苏秦吵架3次,差点打起来一次,被制止;
企图和褚云羡吵架,后者懒得搭理,没吵起来。
扶光作为劝架人,只觉得心累。
她曾经养过二哈,每次牵出去都到处惹事,拉都拉不住,一条街的狗都被它骂了个遍,臭名远扬。
如今,叶鹤声一条人……哦不一个人,竟然又让她体会到了当初的感觉。
生无可恋,真的。
三日后,六个气氛并不和谐亲传弟子,组团下了山。
褚云羡和戚长歌作为两个最不合群的人,一个充当领头羊,神情淡漠走最前面;一个抱着琴不情不愿地跟在几人身后,小尾巴似的磨磨蹭蹭。
苏秦打了个呵欠,仿佛被抽去了灵魂:「都怪你们,我本来应该在寝舍睡觉的。」
扶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个小小的建议:「你要是觉得不睡觉没事做,可以给我和二师兄一人做一把上品灵剑。」
苏秦伸出手,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一人十万灵石,否则免谈。」
两个穷鬼剑修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否则怎么还天天用最低阶的铁剑。
叶鹤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他:「你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是愿意给我们两把剑,你人真好。」
「过奖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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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要脸啊,叶鹤声和扶光脑子里同时冒出这句话。
很快,扶光又同意了:「没问题,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烈日灼得人心烦,苏秦有些心不在焉:「你有钱?」
「会有的。」
叶鹤声的传音她脑海中响起:「等他做好了咱们硬抢?」
「我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去赚钱?」她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叶鹤声:「……」
「这倒是咱们师门头一次集体行动。」兰菱木着一张脸感嘆。
扶光疑惑:「以前没有过吗?」
这年头,还有不搞团建的师门?
兰菱摇头。
扶光来之前,五个人都是不同的职业,不管是歷练还是上课,基本都是分开活动。
年底就是宗门比试,恰好可以趁此机会练一练配合度。
褚云羡作为大师兄,歷练的行程自然由他统筹安排。
「先去刷一遍四宗秘境。」
所谓的四宗秘境,其实就是排名前四宗门的试炼之地。
四宗作为顶尖宗门,试炼之地一向对其他宗门开放,元婴以下皆可前往。
无虚宗六人去的第一场,便是沧云宗秘境。
第14章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或许灵根生生被捏碎太过痛苦,从而留下了阴影,扶光从踏入沧云宗那一刻,就感觉丹田处隐隐作痛,一路上话都少了许多。
试炼之地的门口,聚集了不少宗门弟子,少年们穿着各式宗服,排着队准备进入。
跟高中生春游似的。
无虚宗的六人没有统一服装,反倒显得格格不入,吸引了各路目光。
「这是哪宗弟子?」
「小宗门的吧,没听说哪个大宗门不硬性要求统一着装的。」
整个仙门的仙宗大大小小加起来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无虚宗底蕴虽比不得四宗,规格却也是实打实的大宗门。
「什么小宗门?这是无虚宗的核心弟子!」有眼尖的人反驳,「看到为首那个蒙着眼的红衣少年没,一定是无虚宗那个剑符双修的天才!」
「什么?双修?如此天资进沧云宗也是绰绰有余吧,居然去了无虚宗……」
扶光: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双修天才,他是三修鬼才。
外界无人知道他会傀儡术,倒也是好事,关键时刻可以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天才的话题度不低,各宗弟子们叽叽喳喳就讨论开了。
无虚宗几人倒也不是故意偷听,这些人八卦是一点都不避着正主。
「话说,没人觉得无虚宗弟子都长得很好看吗?」
「有!褚云羡真绝色,可惜了……好像是个瞎子。」
「嘿嘿,你不觉得这样看起来很禁慾吗?看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想把白绫取下来绑他手上,看他无助流泪的模样……」
扶光差点被脚下石头绊一跟头,这位姐妹,真是口味独特啊……
褚云羡及时将她胳膊拉住,表情自然,好似没听见那人的话。
「嘿,我喜欢那个乐修,温润如玉少年郎,是我的菜!」
无虚宗众人:……你们怕是对温润如玉有什么误解。
倏然,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人高唿:「快看!沧云宗的核心弟子也来了!」
沧云宗几百年来稳坐第一仙宗,弟子的天资也是一等一的好,他们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五名穿蓝白宗服的少男少女款款走来,无一不是外形出挑,对于众人的追捧神色波澜不惊。
「快看,是沈清寻!啊啊啊啊啊好帅!」有少女惊喜地大喊。
沈清寻这名字,在仙门弟子中如雷贯耳,年仅十七,已是金丹巅峰,可谓是同辈中剑修第一人。
少年一出场瞬间成为瞩目的焦点,玉冠将髮丝束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如松,单手虚虚地扶着腰间银剑剑柄,气势斐然。
他不骄不躁,领着师弟师妹往传送阵走。
作为沧云宗的弟子,在他们的主场地拥有绝对的优先权,不需要像其他宗门弟子一样排队。
「那个女孩是沧玉吗?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界第一美人,我还以为吹牛逼呢,名不虚传啊……」
「是的!百闻不如一见,和沈清寻好配!」
「哪里配了?剑修配辅助职业才是王道,两个剑修是不会有未来的。」
这些话并没有影响到沧云宗的几人,一人行道过无虚宗队伍时,沈清寻忽地停下脚步,直直地看向扶光。
「扶光师妹,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身后的弟子也跟着停了下来,除了沧玉和另一个心不在焉的少年,皆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扶光无视他们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点头:「还行,沧云宗以外的空气都是甜的。」
开玩笑,不蒸馒头争口气,被捏碎灵根又扔出宗门,害得她修復剧情的路更加艰难。
她又不是包子,这口气她咽得下才怪!
沈清寻身后那名弟子闻言,不悦地眯了眯眼,「没想到我们沧云宗不要的废物,去无虚宗还能做核心弟子。」
一句话既抬高了沧云宗,又贬低了无虚宗,分明就是在暗讽无虚宗捡他们沧云宗不要的垃圾当个宝。
无虚宗几人纷纷沉了脸。
「楚青师兄,别这么说扶光师妹。」
轻柔的嗓音悦耳之极,出声的少女容颜堪称绝色,眼波流转间光华摄人心魄,正是本文的女主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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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着中沧玉出自天狐一族,一颦一笑自带魅惑效果。
扶光挑了挑眉,难怪能让叶鹤声只一眼便魂牵梦萦。
她看了一眼叶鹤声,发现他脸上面色阴沉,右手紧握剑柄,过于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想揍人的心思摆在了脸上,没空欣赏美人。
「玉儿!」楚青忿忿地替沧玉抱不平,「你就是太心善了,谢扶光差点害死你,你还替她说话!」
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人都是八卦的,几乎所有人都向扶光投来探究的目光。
沧玉朱唇抿了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催促道:「别说了,我们走吧。」
随后目光盈盈地看向扶光,眸中氤氲着水光:「扶光师妹,没有了灵根一定很痛苦,此事因我而起,还是要和你说声抱歉,真的对不起。」
沧玉昏迷了大半月,再醒过来时,扶光已经被扔出了沧云宗。
废除灵根虽说没有她的手笔,却也因她而起。
这就是主角光环的强大之处,所有的事情都是主角身边的人所为,她无辜、她清高,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占尽了好处。
她只需要偶尔掉几滴眼泪,便能体现她的善良。
扶光不讨厌沧玉,却也喜欢不起来,只冷淡地回了句:「你真心觉得对不起我?」
「……自然。」沧玉也没想到她如此直接,露出勉强的笑意。
楚青往沧玉身前一站,挡住扶光锋利的眼神:「你这是什么语气,师妹因为你天天都在哭!」
「哭顶个屁用?」扶光失去耐心,黑眸蒙上一丝寒意,冲着沧玉扬了扬下巴,「你要真觉得愧疚,给我二十万灵石。」
二十……万?
叶鹤声默默看向她,这就是所谓的「有手有脚,自己赚钱」?
这他妈是敲诈吧!
沧玉咬了咬唇,眼中浮起泪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楚青见师妹怯生生的模样,一阵心疼,又沉不住气吼道:「谢扶光!你别欺人太甚!」
扶光有些好笑:「你这话说的,她金丹中期,我怎么欺负她?」
众人都沉默了一瞬,练气巅峰欺负金丹中期,闻所未闻啊。
许久未开口的褚云羡倏地笑了一声:「这第一仙宗确实不同凡响。」
语气挑不出任何毛病,任谁也听得出来他不是在夸奖沧云宗。
沈清寻眉心凝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褚云羡一张精緻的脸带着无辜的神色,「这二十万你们是给还是不给?」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给了才是大冤种,沈清寻又不傻,立刻闭嘴装没听见。
「凭什么给她灵石?」楚青趾高气扬地看着扶光,「她明明有定魂珠可以救师妹,偏偏藏起来不给,害得师妹在鬼门关徘徊了大半月!」
「定魂珠?」围观吃瓜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天下至宝,脑子有泡才会愿意拿出来给别人治疗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还以为什么仇什么怨要挖人灵根呢?」戚长歌忍不住开口怼了几句,「恕我直言,人家的东西想不给谁就不给谁!」
围观群众惊掉了下巴,「夺宝不成就挖人灵根,沧云宗不地道啊!」
楚青听到风向偏向了扶光,脸色涨红,又梗着脖子争辩:「玉儿天纵之资,仙门百年难得一见,一颗定魂珠算什么!倒是谢扶光,天资平平,这至宝用在她身上也是浪费!」
众人无语,好一出道德绑架,庸才就活该把宝物奉献给天才?
叶鹤声嗤笑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天灵根在贵宗,这么不值钱啊……冒昧地问一下,你什么灵根啊这么狂。」
「天……天灵根?」楚青表情错愕,指着扶光,几乎要笑出声,「我没听错吧,你说她天灵根?」
她要是天灵根他倒立吃屎!
苏秦翻了个白眼:「不然你是?」
无虚宗几人关系也就那样,但不代表其他宗的人可以随意欺辱他们宗的弟子。
于是,平日里吵闹不休的几人,难得抱团,一致对外。
「笑死了,一个垃圾灵根,他们居然当个宝。」楚青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无虚宗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原主什么天赋沧云宗的人都知道,仙门将天赋看得很重,在灵根上弄虚作假属于被大众唾弃的行为,连沧玉都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
碍于两宗之间实力的差距,戚长歌忍了好久,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口吐芬芳:
「你笑你爹呢?瞅你那鞋拔子似的脸,跟被我二舅家的驴踢过一样,看着就犯噁心!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第15章 这个牛是不是吹大了?
无虚宗其他几人齐齐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头一次觉得戚长歌讲话如此动听。
沧云宗宗规严格,楚青从没有听过有人骂得这么难听,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怒声道:
「你们无虚宗的人真是没有教养!不过是个排名前十都进不了的宗门,也配在我沧云宗的地盘嚣张!」
「教养?你有教养你一直盯着我们小师妹冷嘲热讽?」叶鹤声冷笑,长剑出鞘,在阳光下划出耀眼的弧度,「无虚宗配不配嚣张,打一架你就知道了。」
「哈?」楚青扫了一眼他的低级铁剑,目光鄙夷,「连把灵剑都没有,你拿什么和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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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云宗作为第一仙宗,底蕴不是其他门派能比的,亲传弟子的武器个个都是上品灵器。
楚青这句话,显然就是把无虚宗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士可忍孰不可忍。
苏秦掏出一把灵剑,扔给叶鹤声:「二师兄,你的剑我做好了。」
一路上无聊,他便真的将叶鹤声和扶光的剑给做好了,原本还想等两人什么时候攒够钱什么时候给他们。
如今看来,钱可以赊帐,场子必须找回来!
叶鹤声稳稳接住剑,灵剑遇上剑道天才,发出一阵兴奋地嗡鸣。
他手指抚过剑身,灵剑在他手中挽了个剑花,便收了起来,用低级铁剑指向楚青:「打你这个废物,铁剑足矣。」
摆明就是瞧不上楚青,楚青面上浮现怒色,长臂一震,灵剑在手。
他的修为金丹初期,有上品灵剑的加持,对上叶鹤声这个金丹中期,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眼见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沈清寻及时出声喝止:「楚青,退下。」
楚青表情僵了一下,不情愿地收了剑。
沈清寻目光转向扶光:「扶光师妹,既得了大好机缘,便好好把握,希望未来剑修强榜上,能看到你的身影。」
扶光还未筑基,这话多少带着冷嘲热讽的意味,可偏偏他语气诚恳,听不出任何讽刺意味。
一直没有加入战局的兰菱突然开口:「我们家小师妹用不着你来操心,你们也别太得意,第一仙宗的位置并非是沧云宗专属。」
一语惊人。
兰菱一句话将双方都干沉默了,两宗的人都用诡异的眼神看向她。
沈清寻毕竟是沧云宗首席弟子,见惯了世面,微微愣神后颔首:「那么,年底宗门比试见真章。」
说完便不再逗留,楚青嗤笑一声,笑他们不自量力,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等沧云宗的人走远,苏秦才舔了舔唇,看向兰菱:「五师妹……这个牛是不是吹大了?」
仙门每五十年,都会举行一届宗门比试,要知道沧云宗几乎每一届年轻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稳坐第一。
兰菱双手抱胸,扬起面无表情的小脸:「怕什么,还有大半年呢。」
「先不说实力,想想我们两宗的配置,」苏秦嘆气,「你觉得咱们有胜算吗?」
沧云宗五个核心弟子,三剑修一符修一丹修,有暴力输出,有远程团控辅助,还有续航,堪称完美配置。
而无虚宗,剑修目前就叶鹤声最能打,褚云羡倒是能输出能辅助,戚长歌是纯团控职业,兰菱鬼修也只能输出,苏秦作为器修打起架来用处不大。
扶光若是能在比赛前突破金丹,情况或许会好些,但依然不足以与沧云宗对抗。
毕竟他们没有丹修,比赛之中没有丹药保证续航,灵力耗尽便等同于出局。
稀烂的配置……
比赛时若对上沧云宗,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扶光眸光沉静,目前关键点就在于:一.缺少丹修提供续航;二.她必须在大赛之前突破金丹。
她心中有了盘算,这第一也并非不能去争一争,「小师姐言之有理,时候未到,胜负未定,咱们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叶鹤声也帮腔:「就是,看到沧云宗那几个人不可一世的嘴脸就来气,到时候咱们必须要赢!」
苏秦和戚长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外敌」走了,几人又开始内讧。
「你懂个屁,就你那狗脑子,除了莽你还会啥?」戚长歌唾沫横飞,「还有你,谢扶光!你一个练气巅峰的废物,哪儿来这么大脸!」
硬了,扶光的锭子又硬了。
「有什么沖我来,你再骂一句小师妹试试?」叶鹤声举着铁剑,眼里快要喷出火,「还有,说谁狗脑子,你又特么皮痒了是不是?」
「嚷嚷啥啊叶鹤声,吵死了你!」苏秦掏了掏耳朵,翻了个白眼,「把剑还我,或者给10w灵石,你选一个。」
「你都送我了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谁跟你说是送的,给钱!」
……
之前和沧云宗的冲突,引得吃瓜群众不断地打量几人,而无虚宗的三个现眼包毫无所觉地吵吵着。
好丢人。
扶光、兰菱、褚云羡都表情麻木,不动声色地站得离他们远了些。
这几日系统都没说过话,排队等待的过程中,扶光难得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敲了敲它:「我用积分兑换道具行不行?你想个办法定位一下司冥。」
要是到时候真到了需要她代替司冥屠无虚宗的地步,这任务怕是要失败,她下不去手。
也不知道没了她的反向助攻,沈清寻和沧玉有没有乖乖谈恋爱,刚刚在两人之间她好像没看出什么粉红泡泡……
噢……这支离破碎的主线,真令人头秃。
系统装死,并不搭理她。
扶光心中感觉奇怪,系统最近活跃度很低,作为她多年的老搭档,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难不成出故障了?
多次骚扰系统得不到回应后,她只得暂时放弃。
褚云羡站在队伍最前面,她和兰菱紧随其后,并不想和后面三人交流。
轮到他们时,传送阵中,褚云羡忽的转过身,递给她一个小木人:「给你,万一在里面有突发情况走散了,可以用它互相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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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菱只瞄了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噫,和我们的不一样。」
后面三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什么?什么不一样?」
扶光动作飞快,一把接过小木人塞进储物戒,阻绝了几人的视线。
传送阵金光大盛,一唿一吸间,几人已经进了试炼之地。
沧云宗位于沧山之巅,常年积雪,试炼之地也沿袭了宗门的气候。
第16章 爱你个头
冷风横扫,风雪漫捲,一眼望去满目皆白。
叶鹤声吸了吸鼻涕,嘟囔了一句:「好冷。」
灵气倒是浓郁,大约是外界的五倍,在此打坐修炼事半功倍。
扶光试着调动灵力御寒,只感觉体内一股滞涩感,「灵力被压制了……」
难怪这么冷。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面面相觑。
天空中响起古钟声,悠长延绵,震人心魂,引起了试炼之地所有修士的注意。
「本次试炼即将开始,传送阵将在一炷香之后关闭。」
传送阵一旦关闭,完成任务之前是出不去的。
开局就是压制灵力,一些被冻得受不了的修士,在传送阵关闭之前,选择直接放弃。
无虚宗几人本就是奔着歷练而来,自然不会临阵脱逃。
时间差不多后,苍老威严的声音开始宣读规则:
「本次任务分为三轮,三轮任务积分相加,排名前十且积分大于等于10000的队伍,试炼成功,自动传送出秘境;
其余队伍试炼失败,将重启秘境,开启下一轮歷练。」
空中落下一宗捲轴,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
第一轮任务:击杀雪狼妖王。
规则:每击杀一只雪狼妖,积分+20;击杀雪狼妖王将以每个人的表现分配积分。
兰菱歪了歪头,「规则看起来很简单,可这么多人妖王却只有一只,需合力击杀,是不是说明它很强大?」
「大概是吧。」苏秦冷得打了个哆嗦,「感觉暴风雪要来了,得找个地方躲一躲风雪,否则我们可能还没见到妖王,就被冻死在这里。」
像是在应证他的话,风雪越来越大,大有要把所有人淹没在此地的架势。
深知他乌鸦嘴属性的扶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我说,进来之前就应该把你毒哑。」
苏秦:「……」
众人前脚意见达成一致,决定先去寻找庇护之所,躲过这波风雪,后脚叶鹤声和戚长歌又因走哪个方向吵了起来。
褚云羡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打断两人的争吵。
两人目光同时射向他,齐声问:「大师兄,你说走哪边?」
他神色平和,线条分明的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麻木:「别问我,我是个瞎子。」
众人:「……」
眼看着两人斗鸡似的又要吵起来,褚云羡略微低头,偏向扶光的位置:「走哪边?」
扶光指了指和两人完全不同的方向,「走西南方,之前捲轴上有地图,狼王的位置是在这个方向。」
「好。」
他没有半分犹豫,抬脚就往她说的方向走,几人见状都愣住了。
戚长歌惊了,戳了戳她,头一次讲话没有阴阳怪气:「就那么会儿功夫,你把地图记下来了?」
扶光嘿嘿两声,算是默认。
北风狂啸着,褚云羡深一脚浅一脚独自走在前方,少年挺拔如松,落雪与他的髮丝几乎融为一体,血色红衣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原中格外打眼。
扶光看着那抹刺目的红,脑中似有尖针倏地刺入,猝不及防的抽痛,以及飞快闪过的画面,让她忍不住身体晃了晃。
兰菱发现了她的异常,及时将她扶住,「小师妹,怎么了?」
扶光面色微白,那画面消失得太快,快得她看不清,似有什么东西从指缝中熘走,怎么也留不住。
「没事。」她勉强勾起一抹笑。
几人的运气还算不错,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洞穴。
「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雪停后,应该会有雪狼妖出没。」
夜间果然如苏秦所说,气温更低,好在几人被思过崖的极寒模式磋磨过,即使灵力被压制,也不算太难熬。
扶光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吵闹喧譁不止,一滴不知名液体落在她的额心。
她迷迷煳煳地醒来,一睁眼差点被吓掉魂。
无数黑漆漆的鬼影飘在她的上方,影影幢幢看得她头皮发麻。
而她早已不在山洞,此时正被抬着,穿梭在雪岭之间,暗黑的苍穹与雪海连成一片。
「好香啊……定魂珠的香气…真受不了……」其中一个鬼影吸熘着口水,贪婪地盯着她。
扶光摸了摸脑门上的液体:「……」
妈的,好噁心。
「忍一忍,马上就到了,将她献给大王,大王一定会奖励咱们的。」
「我就…咬一口……」那鬼影馋的不行,勐地朝扶光扑过来。
扶光背嵴一僵,伸手打出一掌,只听鬼影一声惨叫,化作黑烟消散。
不等她细想,鬼影们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扭头盯着她。
场面多少有些惊悚。
扶光长剑出鞘,剑气凌然,又是几声惨叫,打散了几只鬼。
很快,她便发现不太妙,鬼影的数量实在太多,铺天盖地的朝她扑过来。
灵力总有用光的时候,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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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奇异的能量笼罩在这片天地,形成巨大的漩涡,鬼影们动作俱是一滞,被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发出惊恐的叫声,捲入漩涡深处。
很快,鬼影被那股吸力吞噬殆尽,周围静了下来,就好像这群鬼影不曾出现过。
远处闪过一个身影,她目光警觉,控制着剑飞掠向那处:「谁在那里?」
「铮」一声,长剑被一股力量弹回来,她反手接住,只见被雪覆盖的树后走出一男子,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他的容貌。
气息很陌生,扶光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此人,「你是谁?」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我出现了,你却不认识我?」男子嗓音带着几分玩味。
她一直在找的只有一个人,难不成……
「你是司冥?」她面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他不置可否,只朝她伸出手,嗓音低哑,带着诱哄的意味,「来吧……和我一起,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
哪里来的神经病?
她牵挂司冥是因为任务,可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感情!
扶光提剑就朝他噼去,男子反手格挡,细如银丝的线从四面八方袭来。
傀儡丝?
短暂的恍神,傀儡丝缠住她的手腕,带着冰冷质感。
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熟悉的面孔暴露在她眼前。
只是那双眼不再覆着白绫,猩红的魔瞳泛着森冷寒意,为那张本就绝色的脸,更添几分勾魂摄魄的妖异。
褚云羡?怎么会是他?
她心中巨震,这不可能……
他唇角勾起柔情的弧度,魔瞳中涌上病态又缱绻的光芒,语气有些受伤:「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爱你个头!」
她忍无可忍,不顾傀儡丝会将手腕割断的风险,将飘渺剑诀运用到极致,带着浓烈的杀意,朝着那与褚云羡有相同面容的人刺去。
长剑穿透他的心脏,血液飞溅,他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同一时刻,她的手骨传来断裂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果然,是梦境。
这个想法一出现,眼前的场景如泡沫,被轻轻一戳,便「啵」一声破灭。
山洞之中,扶光蓦地睁开双眼,对上一双拳头大小的竖瞳。
第17章 想不想拿第一
她的头顶,盘踞着一只似人非人,似猿非猿非东西。
头顶两只尖锐的角泛着寒芒,身后双翼足有丈余,无声地煽动着,如硃砂般殷红的大嘴正吸食着她的精气。
这又是什么东西?
她目光扫了一圈,见褚云羡等人都依旧在毫无所觉的休息,不由得心惊。
这东西竟然能悄无声息潜入山洞,吸取她的精气,其他人没有一点察觉,可见其隐匿气息的能力有多么强悍。
不管是什么东西,干就对了!
她拔剑的一瞬间,睡梦中的几人被惊醒,只愣神了片刻,纷纷加入战局。
兰菱大眼睛迷茫了一瞬,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和兴奋,「是雪鬼!」
原来这玩意儿也是鬼,那它可算是自投罗网。
扶光眉眼带笑,拍了拍兰菱肩膀:「小师姐,来活儿了!」
只见兰菱张开嘴,以她的嘴为中心,空气中迅速出现一个旋涡,雪鬼身形极快,原本还在四处躲闪攻击,瞬间察觉了危机,急忙往洞口逃窜。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扶光脸上笑容逐渐淡去。
而那股吸力却不由分说地将雪鬼吸了过去,它大眼睛划过惊惧之色,疯狂地挣扎着想往外跑,却被那股吸力吸得根本无法逃脱。
最终,它巨大的身体化作一股黑气,进了兰菱的肚子。
戚长歌见状,露出恶寒的表情,嫌弃地看着兰菱:「鬼修真是太噁心了,什么都吃!」
扶光表情有些僵硬,这样的场景,刚刚在梦里她也见过……
是巧合吗?
她目光在兰菱和褚云羡之间徘徊,「雪鬼,会造梦?」
「嗯。」兰菱点点头,「雪鬼能引出人内心深处最牵挂之人,编织梦境,让人沉浸在梦中,趁机将人的精气吸食尽。」
扶光只觉得雪鬼为她造的梦奇奇怪怪,她是想找到司冥没错,可都是为了任务。
所谓内心深处最牵挂之人,既不可能是司冥,也不可能是褚云羡。
这雪鬼,造梦技术不达标啊。
差评。
外面风雪已停,东方的地平线渐渐泛白,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薄纱。
几人踏上了猎杀雪狼妖的征程,埋头苦干了一上午,也不过只打了36头,积分720。
试炼之地的任务开启后,每个队伍都会得到任务捲轴,可在上面即时查看各队伍积分排名。
昨日风雪阻碍了所有队伍的行动,一直到今日辰时排名才有所变化。
目前为止,沧云宗猎杀156头雪狼妖高居一位,而无虚宗排行48名,连人家的尾气都看不到。
剑修之间总爱争个高下,叶鹤声好胜心被勾了起来,看着排名很不是滋味:「名次差这么多,下次见面不得被楚青那个狗东西嘲讽死。」
几人仿佛看到了楚青趾高气扬的嚣张模样,想想就拳头痒。
扶光只好安慰他:「他们进自家试炼之地跟逛后花园似的,拿第一也很正常。」
原着剧情是走感情流,任何事件都是为了促进男女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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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试炼之地的剧情,只有男主被雪狼妖王所伤,恰好碰上雪崩,男女主失联,掉进一处雪窟。
两人独处了三日,女主悉心照顾男主,感情升温。
虽说扶光手握剧本,这些剧情她知道也没什么屁用,男女主谈恋爱和他们这种小配角没有半毛钱关系。
何况,在崩坏的剧情中,男女主如果还会不会走剧情恋爱,都是个未知数。
「不行,呜……我受不了这个委屈!」叶鹤声抱着脑袋蹲地上,表情痛苦,就差原地躺下打滚了,「至少也要进前十吧,不然我死不瞑目!」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扶光嘆气,还能怎么办呀,还不是只能惯着他。
看他精神恹恹的模样,她扯了扯他高束的马尾,「想不想拿第一?」
叶鹤声倏地抬头看她,眼中燃起亮光:「想!」
很快,他眼中的亮光又「噗」一声熄灭,语气也低落下去,「别哄我了,怎么可能超越沧云宗成为第一,能不能进前十都成问题。」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使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两宗之间的差距。
苏秦表情也不太好看,他眸光转向扶光:「你有什么主意吗?」
「有。」
扶光打开捲轴,手指点了点中间红色的狼王标志,「雪狼妖一个20积分,狼王20w积分……」
「哈?」苏秦张了张嘴,感觉有些荒唐,「你该不会觉得就我们六个人,可以杀死狼王吧?」
听到他俩的对话,戚长歌不耐烦地吸了口气,本来名次和沧云宗差这么大已经很烦了,此时他恨不得把扶光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唉烦死了!蠢死你算了!它是妖王,妖王至少也是元婴级别的,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意味着它只需一击,就能把你这个鍊气巅峰的菜鸡碾成泥!」
戚长歌本就是六人中脾气最差的,说话跟放炮仗似的,场面寂静了一瞬,谁也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炸毛。
褚云羡双手抱胸,斜倚在树干上,冷淡出声:「戚长歌,收一收你的破脾气。」
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他鲜少会用大师兄的身份管束他们,一旦沉下脸发声,也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
戚长歌冷哼一声,也没敢这个时候顶嘴。
兰菱眸光沉静,看了一眼扶光,见她表情认真,确定她并不是意气用事,才说道:「吵什么啊,不如先听听小师妹的想法?」
「大家先别着急,我没说要靠我们几个杀雪狼妖王啊。」扶光摸了摸鼻子,她就刚起个话茬,苏秦和戚长歌就激动了起来。
少年皆有凌云志,几人也是顶着「天才」的名头长大,怎会甘心输给讨厌的人。
更何况两宗名次差距还这么大,心浮气躁了些,扶光也能理解。
听了她的计划,几人神色各异,目光都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
****
沧云宗有试炼之地,沈清寻几个核心弟子从不缺歷练机会,配合度远非四宗以下的队伍可比。
几人将五头狼妖逼到一处,群攻术法不要钱似的往中间扔,将它们磨得只剩血皮。
眼看着沧云宗狼妖击杀数目又要+5,几道身影从头顶极速掠过,半空中掉落一枚小小的东西。
「什么东西?」沧玉修眉微蹙,定睛一看,愣了愣,「测灵石?」
第18章 排名飞涨
测灵石除了刚入门时需要用来检测天赋,其余时候根本用不上……谁没事带着测灵石到处跑啊?
楚青瞪着那群人背影,认出了他们身份,毕竟今日进入试炼之地的宗门,不穿宗服的就那么一家。
他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表情不屑:「那不是无虚宗那伙废物吗?排名都快掉出50名了,之前还好意思大放厥词和我们争第……」
「小心!!」
沈清寻修为最高,神识更加灵敏,及时发现了测灵石的异样,飞身过去将隔得最近的两人扑倒在地,同时调动灵力升起保护罩。
「砰——」
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细沙般的雪沫溅起三丈高,本就奄奄一息的狼妖几乎被瞬秒……
捲轴上,无虚宗猎杀狼妖数目+5,积分+100,排名也从48上升到了45。
阴了沧云宗一把,叶鹤声兴致高涨,俊逸的脸上洋溢着快意,御剑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他们成为第一支寻到雪狼妖王的队伍。
扶光看了看捲轴,沧云宗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这么点时间又杀了68头狼妖,积分简直一骑绝尘,甩第二名上清宗将近1000分。
无虚宗由于一直在赶路,积分没有增加,排名已经掉到了72。
雪狼妖王就在前方,它毛髮呈炫目的白,伏在雪地之上,几乎与雪地融为一色。
几人轻手轻脚地躲在不远处,积雪和灌木丛挡住了他们的身形。
每个人身上都贴了隐神符,出自褚云羡之手,可隐匿气息。
即便是元婴中期的雪狼妖王,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为了不发出声响,引起雪狼妖王注意,他们交流都用传音的方式。
苏秦眸光幽怨:「小师妹,按照你的意思,陷阱已经布置好了。」
今日他出了大血,布置陷阱用的是他做来阴人……哦不是,用来自保的灵器,将他储物袋里的囤货用了个七七八八。
要是拿不到第一,他可能会吐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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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扶光朝他点点头,又和褚云羡传音:「大师兄,可以开始了。」
褚云羡布阵手法娴熟,禁锢阵法悄然升起,保证狼王一时也无法冲破阵法来对付他们。
雪狼妖王洞察力敏锐,阵法成型之时它便察觉了异样,森然冰冷的绿瞳中闪过寒光,仰头髮出一声狼嚎。
这声嚎叫气息长且逐渐升调,穿透力极强,传达着雪狼妖一族特殊的信号。
很快,四面八方都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这是狼群在回应狼王。
扶光压低了嗓音:「狼群快来了,长歌师兄准备一下。」
「嗯。」戚长歌骄矜地扬了扬下巴,盘腿坐下,修长的指尖拨动琴弦。
这次不同之前的杀意铮铮,浅绿色的音域散发着浅浅花香,落入阵法之中。
音波抚慰着狼王的神智,如春日的暖风抚过柳梢,带来阵阵睏倦之意。
狼王肉眼可见地困顿,精神萎靡了不少。
扶光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战略方式,不过是稍微了解一些狼的特性。
雪狼妖本质上也是狼,是群居兽族,做任何事都习惯依靠群体的力量完成。
狼王在族群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白日里这些雪狼妖四散不过是为了觅食或者巡视领地。
「只要先攻击狼王,有神隐符隐匿修为,狼王在不清楚我们实力前,一定会唿唤族群,我们需要提前布置陷阱,将回来增援的雪狼妖杀死。」
雪狼妖一旦集体异动,修士们也会注意到。
等大家都赶过来时,就可以围攻狼王了。
在此期间,得靠褚云羡布禁锢阵法和戚长歌的催眠音域将狼王拖住。
否则狼王暴走,他们六个都不够它塞牙缝。
其他四人任务也很简单,各守一方,补刀陷阱没有杀死的狼妖。
兰菱守在东面,浑身黑雾萦绕,双眼都被墨色晕染,原本冰雪可爱的脸蛋在此刻看着有几分诡谲。
群狼逼近的动静不小,她歪了歪头,「狼来了。」
娇小的身体骤然暴起,带着令人心惊的杀意……
一切都在扶光的计划之中,苏秦不愧是天赋顶尖的器修,做出来灵器都杀伤力十足。
再加上几人查漏补缺,回来增援的狼群成片倒下。
分布在试炼之地各处的仙门弟子,都在捲轴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无虚宗的积分从某一时刻开始勐涨,排名从72直接跳到了56。
要知道,排名越前的队伍综合实力越强,积分就越高。
原以为连跳16名就是终点,大概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殊不知这才刚开始。
一转眼,无虚宗排名又上升到了31。
「?」有修士揉了揉眼睛,「起勐了,看到捲轴出故障了。」
「我艹,你敢信我就撒个尿的功夫,无虚宗连杀112头雪狼妖,从72名窜到31名???沧云宗都没这么逆天!」
「又涨了又涨了,25名了!啊啊啊啊怎么做到的!!!」
「别卷了别卷了,沧云宗已经够卷了,又来个无虚宗,年底宗门比试还让不让人活了!!!」
……
上清宗的几个弟子围成一团,目不专精地盯着捲轴上的数字,「难不成他们要冲前十?」
「我看不止……」
大师姐云清雀收起捲轴,一袭浅绿色纱衣衬得她清丽脱俗,她看向雪狼妖王所在的方向。
「一路上雪狼妖都在往狼王所在的位置赶,走,我们也去!」
无虚宗队伍排名上涨速度,试炼之地所有队伍有目共睹。
沧云宗的人很快也发现了无虚宗积分的变化,楚青眼底一片阴郁,「18…15……11……9……5……」
直到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无虚宗三个字跳到沧云宗之上,取代他们,位居第一。
「怎么可能!!!」捲轴被他勐地砸到雪地上,无力地散开,「他们怎么可能积分涨这么快,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将捲轴拾起,沈清寻仔细地看了看名次,神情除了意外,还带着几分欣赏:「难怪一路上找不到狼妖的踪迹,原来是被他们引过去了。」
沧玉坐在地上,双手托腮,语气懒懒:「难怪先前听到了雪狼妖王的嚎叫声。」
楚青心口剧烈起伏,他对无虚宗那几人厌恶之极,根本无法接受无虚宗居然名次比他们高。
沉思片刻,他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大师兄,如果我们就在雪狼妖王附近拦截各大宗门的人,让无虚宗的人独自面对妖王,最好是让他们折在那里……」
如此计策,可谓是心肠歹毒。
第19章 怎么了楚青?自从无虚宗第一了,你就不笑了。
沧玉愣怔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想法,眉眼有些料峭,「楚青师兄,慎言。」
能成为各宗核心弟子的修士,无一不是宗门精心培养的好苗子。
宗门之间有竞争关系,互相算计无可厚非,鲜少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
见心上人姣美的面容冷了下去,楚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失了态,心中恼羞成怒,不服气地别过头。
冷风卷过,沈清寻御剑升空,眼眸从几个师弟师妹身上淡淡扫过。
「走,去会一会雪狼妖王。」
另一边。
叶鹤声一剑砍掉狼妖的头,身后蓦地跃起一头狼妖冲着他脖颈咬去,尖锐的獠牙闪烁着致命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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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鹅黄色的身影一闪,长剑捅破它的喉咙,一招致命。
温热的鲜血四溅,少年俊秀的脸庞如红梅点点盛开,澄澈的眼中似有星河徜徉,没有半分惧意。
周围满地都狼妖的尸体,叶鹤声朗声笑起来:「痛快!」
扶光瞪了他一眼,怎么会有人这么缺心眼?刚刚她远远瞥见这头狼妖搞偷袭,吓得心脏都停跳几拍。
虽说她不过来这头狼妖也咬不死他,难免会受点伤,她不是很想看见这样的场景。
另一个方位,兰菱控制的黑气所笼罩之处,如蝗虫过境,黑气消散后,只留下一具具狼妖干尸。
而苏秦,独身一人站在雪坡之上,手中托着本命武器机关弩,十二支黑金利箭齐齐破空而出,远处朝他奔来的8头狼瞬间倒下。
旋即爆破声响起,血肉横飞。
各宗队伍来的时候,狼妖还没有杀干净,顺势捡了些漏。
就这样,前十的名次暂时稳定了下来。
无虚宗第一,击杀狼妖数目540,积分10800;
沧云宗第二,击杀狼妖数目308,积分6160;
上清宗第三,击杀狼妖数目198,积分3960;
太符宗第四,击杀狼妖数目187,积分3740;
……
从第三名开始,前十五的积分差距不算很大,若是在击杀雪狼妖王时表现分高,还有翻身的机会。
早在雪狼妖王闻到同类浓烈的血腥气时,就强行冲破了戚长歌音域催眠,情绪肉眼可见的逐渐狂躁。
狼王神智未开,即便是修为比褚云羡高,找不到阵眼一时也无法破阵,便以蛮力不断地撞击着褚云羡的禁锢阵法。
撑了许久,褚云羡唇色泛白,已经到了极限。
所有队伍差不多到齐时,狼王成功暴力破阵,一股几乎让在场所有修士腿软的威压漾开……
所有人凝神聚气,各显神通,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技能、法器纷纷往雪狼妖王身上丢。
无虚宗没有丹修的弊端在此刻显现了出来,褚云羡长时间维持阵法,几乎灵力耗尽。
没有丹药续航,即便他输出不低,也无法再战斗。无虚宗失去了一个高战力。
雪妖狼王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以此恐吓敌人。
在场修为最高的是沈清寻和褚云羡,都在金丹巅峰。
金丹巅峰虽与元婴只差临门一脚,但有本质上的区别,更别说雪狼妖王还是元婴中期。
同境界之间,妖兽的肉体远比人类修士强横。
简而言之,狼王皮糙肉厚,且所有人的灵力被秘境压制了些,只能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打消耗战耗死狼王。
但灵力总会枯竭,没有丹修的宗门註定表现力落后。
苏秦机关弩的箭支储备足够,还有一战之力,他「咻咻」射出两箭,有些忧虑地问扶光,「这样下去,咱们能不能稳第一?」
「有点困难。」
扶光一手一个测灵石往狼王身上扔,爆炸的威力让不少人侧目。
「无虚宗那个谢扶光不是练气巅峰吗?扔的什么暗器,威力竟然堪比元婴期?!」
「怎么看着……有点像测灵石?」
人群之中,楚青卖力地挥舞剑招,听到这两人对话,嘴角扯了扯。
测灵石爆炸的威力,他是亲身感受过的,现在他也不得不相信无虚宗那群人的鬼话,谢扶光或许真是天灵根。
起码天赋高如沈清寻和沧玉,都不足以让测灵石爆炸。
「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是测灵石?这玩意儿还能爆炸?」
「可能只是将暗器做成测灵石的样子,打架时掏出来装逼用?你看,这不就被她装到了!」
「没见过那是你们孤陋寡闻,土包子!」后方一个欠揍的声音强势插嘴,「只要天赋足够高,测灵石当暗器抛。」
楚青扭头一看……哦,戚长歌,无虚宗的贱人。
别人都在窜上窜下地打狼王,他在人群后方抚琴,看上去悠哉悠哉,指尖下流淌出的音律带着肃杀之气。
戚长歌和他对视一眼,粲然一笑,「怎么了楚青?自从无虚宗第一了,你就不爱笑了。」
楚青:「……?」
他脑子气得嗡嗡作响,砍狼王的剑招更加勐烈,把气往狼王身上撒。
如果可以,他想往戚长歌身上砍。
太欠儿了,这人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沧云宗的丹修也在附近,赶紧替自家师兄找补:「要你管!我家三师兄生性就不爱笑!」
楚青:「……?」
扶光哪里知道戚长歌又和楚青掐了起来,测灵石扔了快三分之一,有些肉疼,暗自琢磨,得回去再压榨压榨苏秦,让他多做些。
视线之中,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女被狼王震得倒飞出来,扶光顺手一捞,稳住了她的身形。
一低头,哦豁,老熟人。
沧玉在她怀中和她大眼瞪小眼,空气中瀰漫着无声的尴尬。
两人迅速拉开距离,假装无事发生,扶光继续朝狼王扔测灵石。
沧玉目光触及那差点把她炸飞的测灵石,咬紧了后槽牙,提剑又朝狼王飞去,剑气因愤怒更加锋利。
这厢沧玉前脚刚走,扶光身旁又来了一个人,她扭头看了看来人身上的宗服,是上清宗的弟子。
云清雀朝她扔出一个碧玉瓷瓶,扶光下意识接住,听她幽幽说道:「我记得你们宗没丹修,这是回灵丹,或许你们会需要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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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上清宗别的不多,内门丹修扎堆,丹药管够。
云清雀作为核心弟子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一瓶回灵丹,足以支撑无虚宗几人刷完这个试炼之地。
扶光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一个,朝她递了个感激地眼神:「多谢!」
「不客气,我上清宗只是不想看到沧云宗次次第一,可别让我失望。」
上清宗万年老二,常年活在沧云宗的阴影之下,没有人比他们更想看沧云宗吃瘪的样子。
云清雀说完,也不再同她寒暄,专心打狼王。
扶光将丹药分给师兄师姐,无虚宗的战力又刷了上来。
一群人磨了一整日,狼王巨大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捲轴上也显示了各宗获得的表现分数。
第20章 难怪无虚宗没有这个人
捲轴上也显示了各宗获得的表现分数:
1.沧云宗:18000
2.太符宗:17030
3.上清宗:16880
4.闲云宗:16400
……
13.无虚宗:14050
……
综合下来第一轮试炼总积分排名是:无虚宗第一,沧云宗第二,上清宗第三,太符宗第四……
无虚宗仅比沧云宗高420分,拿下了本轮第一。
「哈哈哈哈!无虚宗第一!」叶鹤声喜悦溢于言表,和扶光击了个掌,「小师妹厉害!」
无虚宗几人都被他感染,连兰菱脸上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楚青在一旁冷眼睨着他们,轻嗤一声,「不过是第一轮,这就开始庆贺了?没有上清宗帮忙你们算个屁。」
「哪里来的味道?」苏秦背对着他,鼻子动了动,夸张地左嗅嗅右嗅嗅,「唉呀,你们闻到没?」
「闻到了!好酸!」戚长歌提高嗓门,生怕楚青听不见,「好像有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两人一唱一和,既没看楚青一眼,也没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他们在说谁。
楚青双拳紧握成拳,忍了许久还是感觉忍无可忍,拔出剑就要上去砍人。
沧云宗的符修和丹修冷汗「唰」一下就落了下来,大师兄嘱咐过,一定要看好楚青师兄,不能让他去找无虚宗的人发疯丢人。
两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胳膊拉住,一左一右,连拖带拽地将他架着朝无虚宗相反的方向走,楚青一边挣扎一边嚷嚷:
「说谁酸菜鱼,有本事打一架!老子一个打你们俩废物!放开我!」
「不过是一群跳樑小丑,我倒要看看你们后两场怎么赢!」
「让你们俩放开我!!聋了吗?!」
楚青的叫骂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兰菱坐在高处,小短腿一晃一晃,「他说得也对,这次多亏了云清雀。」
无虚宗的人都清楚,没有云清雀的回灵丹,他们是拿不到第一的,有机会得回报一下上清宗。
每一轮试炼结束,中间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给修士们缓口气。
无虚宗几人又回到山洞之中,等待第二轮试炼开启。
苏秦库存告急,一回去就开始闷头炼器,从没见他这么勤奋。
褚云羡也没闲着,独自跪坐在角落,身前摆放着厚厚一沓符纸,他手执雕漆紫檀木狼毫笔,落笔勾画一气呵成……
「你看褚云羡,那些个没瞎的符修都不一定比他画符快。」叶鹤和扶光坐在洞口咬耳朵。
她侧目看向那抹红,他的侧脸轮廓在暗光下显得锋利而冰冷。
因画符而身体微微前倾的缘故,系在脑后的白绫混在几缕银丝中,滑落到身前。
如此高的天赋,若不是眼疾,怕是连这个世界的男主沈清寻,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真是身残志坚,褚云羡也不容易啊……」叶鹤声感嘆一声。
扶光:「……」
听见他这么说,一旁的兰菱眉心拱起不悦的弧度,「说谁残呢?注意措辞。」
叶鹤声撇了撇嘴,也没和她争。
她语气冰冷又护短,叶鹤声和褚云羡和她关系孰近孰远一听便知道。
兰菱和褚云羡平日里话都不多,不像其他三个人一天吵吵嚷嚷,扶光心中有些意外,在此之前她还真没发现这两人关系好。
蓦地,扶光脑中闪过梦境中,褚云羡那双暗红色的魔瞳,以及那些被无名吸力吞噬的鬼魂……
她目光转向叶鹤声,和他传音:「二师兄,你有没有看过大师兄的眼睛?」
「没有,」叶鹤声说,「我比他晚入门两个月,五岁时他就这样,人前从来没取下过白绫,我上哪儿看去?」
扶光想起思过崖那晚,褚云羡以白绫为媒介,为她引路,给她传输灵力……
她甩甩脑袋,继续向他打听:「兰菱师姐和大师兄关系很好?」
「嗯,她是大师兄捡回来的。」
什么?
兰菱居然是褚云羡捡回无虚宗的?!
扶光被这个信息震惊了片刻,一时难以消化。
一个天才傀儡修捡到一个天才鬼修,机率有多大?
更巧合的是,这两个职业都是这个世界极少数的存在。
褚云羡此人实深不可测,真正的实力绝非他们看到的这般。
他表面看是主修符道,包括此次试炼,他也没展示过傀儡术。
但柏木村对战邪修时,他对傀儡丝的把控,明显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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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莫名的,雪鬼造的梦境在她脑中挥之不去,难不成褚云羡和兰菱跟司冥之间有什么联繫?
思绪如丝线缠麻线,越理越乱。
从前还有系统和她一起分析局势,最近系统都很少出现,多次召唤它都没回应。
她思索了一番,又问道:「从哪里捡到的?难不成是仙魔战场?」
叶鹤声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十年前仙魔大战后,师尊带人清理无妄山战场,年仅八岁的大师兄也跟了去,他从死人堆里将兰菱扒拉出来的。」
果然。
按照剧情,从战场中捡回去的孩子,应该是司冥才对。
难怪无虚宗没有这个人。
那么,司冥如果没被捡回无虚宗,他现在哪里?
无数个问题在她心中浮现,都无法得到答案,需要她找机会一一去解开这些谜团……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又不能出试炼之地,无虚宗几人干脆分散在附近,各自修炼互不打扰。
试炼之地的灵气比外界浓郁太多,被压制了灵力的情况下,还一直在战斗,扶光突破筑基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稳固境界后,她从储物戒里掏出属于原主的丹炉。
虽说云清雀给了他们足够的回灵丹,可总不能指望次次都有人做慈善。
原主就是丹修,当初沧澜老贼让人搜她身,丹药和好一点的药材都被搜颳走,只留下一些基础便宜的药材。
回灵丹常见,炼制难度不高,这些药材足矣。
催动丹炉需要以灵气凝火,凝火成功与否,是能不能成为丹修的关键。
她伸出手,试着在掌心凝火。
一柱香的时间后,她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手心:「……」
淦,火呢?
寂静的识海之中,系统的声音有些突兀:「凝火得平常心,灵力是你自己的,它就是你的一部分。」
这狗比系统终于不装死了!
第21章 咦?哪里来的王八?
扶光立即对它发出谴责:「统子,这段时间你干啥去了?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
系统干咳两声掩饰尴尬:「你就当我故障了吧,这种情况以后或许还会发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扶光微微一怔,「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打算撂挑子不干了?」
当年她还是个新手小白时,绑定了同样是刚上任的系统,多少次无依无靠、生死一线的时候,都有系统的声音陪伴她。
「也不是,唉……」系统声音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
扶光垂下眼睫,语气没什么变化:「算了,当我没问。」
她没追问,系统明显松了口气,「你先凝火。」
扶光目光转向丹炉,将灵力往掌心聚集,也不管灵火是否能成型,直接覆上丹炉表面,将其往里灌。
「轰——」
金色的火光跃然其间,倒映在她浅瞳深处。
比起她的平静无波,系统显得格外震惊:「握草,金色灵火。」
……
不远处叶鹤声练剑正酣,身形皎洁如电,破空声不断响起,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光。
忽然,他动作停了下来,灵剑「欻」一声入鞘,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好浓郁的丹香……」
随即,他表情呆了呆,不对啊,方圆十里不是只有无虚宗的人吗?
而无虚宗没丹修是整个仙门都知道的事情。
循着丹香走去,叶鹤声爬上山洞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在石头另一边发现了自家小师妹。
他错愕地瞪圆双眼,「小师妹,你居然会炼丹?要不要这么卷?」
扶光看着趴在头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叶某人,扔出一颗丹药给他:「封口费。」
叶鹤声张开嘴「嗷呜」一声接住,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
她满头黑线:「你问都不问就直接吃,万一有毒呢?」
「不可能,小师妹不会害我的。」少年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对她毫不设防。
确实,不过是颗巩固境界的丹药。
他信誓旦旦,「放心,我绝不说出去。」
无虚宗又出一个双修天才的消息若是传出去,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太早暴露底牌,并不是件好事。
扶光解锁炼丹技能,倍感新奇,一口气炼了不少丹,还找系统要了些奇奇怪怪的初级丹方来练。
叶鹤声是的闲不住的主儿,炼丹的过程本就无趣,没待多久便熘了。
褚云羡找到她时,十二颗丹药新鲜出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对于她会炼丹这件事,褚云羡没有很大的反应,只将一沓符箓递给她,「若是遇上难缠的厉鬼,这些符箓也可抵挡一二。」
扶光看着那厚厚的一叠,默默地将它塞进储物戒,难不成他今日画的符全是给她的?
「多谢大师兄。」
褚云羡从丹炉中捻起一颗丹药,「这是练的什么丹?未曾见识过。」
系统给的,见过才奇怪了。
扶光眸光落他身上,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固元丹,据说有强化筋骨之效,不知道炼制的方法对不对,大师兄要不要替我试试毒?」
她话刚说完,便见他将丹药送进了口中,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眉头微皱:「味道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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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
一阵浓雾腾升,长身玉立的人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只绿壳小乌龟。
丹药见效太快,扶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捏起小乌龟,将它放到手心。
小乌龟一动不动,乌熘熘的眼珠没有半分光彩。
扶光轻轻戳了戳它的龟壳:「大师兄?」
没有反应。
不会加错什么材料给人毒晕了吧?
扶光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变了脸色,捏紧龟壳就是一顿上下摇晃,「大师兄!你醒醒啊!!别吓我!」
「别晃,再晃吐了。」
细微又虚弱的声音从乌龟身上传来,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难堪。
扶光讪笑一声,赶紧将它捧到手心,看着它皱巴巴的脑袋,很难将它和褚云羡联繫在一起。
小乌龟长嘆一声,有些无奈:「你给我吃的什么丹药?」
「变形丹。」
顾名思义,吃了能变形。
只不过是随机变成动植物,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扶光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天,对比褚云羡毫不犹豫地给她当小白鼠,显得她的整蛊不太厚道。
天色开始变暗,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她托着小乌龟回到了山洞。
刚踏进洞门,原本围成一团的无虚宗几人都回头看向她。
戚长歌目光落到她的手心,「咦?哪里来的王八?」
扶光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指了指小乌龟的脑袋,「放尊重点,这是大师兄!」
戚长歌难得语塞,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新型骂人的方式吗?」
好高端,值得学习。
扶光走近了他们才发现,这几人正凑一堆研究苏秦新作的灵器,其中多数为阴人的暗器。
苏秦手中正把玩着巴掌大的铁盒,里面装满了银白色的针,细如牛毛,针尖那一点黑蓝色,说明它淬了剧毒。
叶鹤声想像了一下自己被针扎成刺猬的场景,挪过去和扶光嘟囔,「我靠,苏秦这个老阴比,从前隐藏得可真深哪……」
「……」
老阴比苏秦长指一勾,铁盒盖子「砰」一声锁死,不悦地瞪他:「姓叶的,说人坏话能不能小声点?」
叶鹤声也不尴尬,表情无辜:「下次一定。」
苏秦懒得理他,朝扶光招了招手:「小师妹,来看看这个暗器如何?」
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簪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只要注入灵力,簪尾便会射出一支毒箭,让人防不胜防。
「簪中箭?」戚长歌有些嫌弃,「这个太丑了,下次做个款式好看的给我。」
「给你脸了是吧?又不是给你的,滚蛋!」苏秦并不给他好脸色。
几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扶光也被苏秦那些暗器吸引,顺手将小乌龟放到一边,和它传音:「大师兄,你自己玩会儿嗷。」
小乌龟趴在地上,巨大的阴影将它所在的区域笼罩,凭着对危险的嗅觉,他努力挥动着四肢,爬的飞快。
叶鹤声蹲累了,一屁股坐地上,哪里知道有只乌龟为了从他「臀下逃生」,打破了龟界移动最快速度记录。
小小的龟壳,大大的怨气。
第22章 我岂不是要当舅舅了?
当然,并没有人察觉到。
许久以后,戚长歌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去休息。
脚下「咔」一声,踩到一个硬物,他挪开靴子,地上绿壳小乌龟差点被他一脚送上西天。
这不小师妹带回来那只王八吗?
他愣了愣,将它拎起来,惊奇的发现这小东西正死死地盯着他。
有趣,他居然在一只王八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
他踢了踢扶光:「小师妹,你这王八哪里抓的,给我行不行?」
扶光这才想起褚云羡,一把夺过乌龟,眼神戒备:「不行!」
「不给就不给,看你那抠搜样。」戚长歌轻哼一声。
之后,扶光发现小乌龟恹恹地,没有一点活力,叫它反应也不大。
变形丹变成动植物后,会有一些相关的特性,比如鱼必须要在水中,花草树木无法移动……
难不成……它缺水了?
算一算时间,变形丹的药效也快过了,避免在众目睽睽之下,褚云羡变回原型,她捧着小乌龟出了山洞。
否则,褚云羡这辈子都在师弟们面前抬不起头。
孤月悬于苍穹,银白色的光华笼罩在这片雪原,更添几分寂寥。
扶光御剑钻进小树林里,将小乌龟轻手轻脚地放雪地上,运转灵火将雪融化为水,浇到它的身上。
她趴小乌龟面前,「大师兄,你还好吗?」
它依然没什么反应,看上去和挂了没什么区别。
扶光心中发憷,难不成是天气太冷被冻僵了?
她又捡起乌龟放在手心里捂了捂,为他传输灵力。
药效到期,眼前白光一闪,小乌龟倏然化为美少年。
扶光一时不备,被带得重心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
好死不死,唇瓣擦过他的脸颊,光滑的触感让她脑中一空,触电似的弹开。
褚云羡失去了支撑,像个破布娃娃摔在雪地之上。
乌龟形态时他被浇了不少水,变回人形后身上也湿了个透彻。
湿发散乱开,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白绫也被浸透,红衣如盛开在雪地里的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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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摸着嘴唇怔忪了会儿,发觉他薄唇惨白,气息微弱得似乎随时会停止唿吸,又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喂,褚云羡……」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虚弱,按理说制造变形丹的药材就那些,不太可能会把他药成这样。
「褚云羡…你醒醒啊……」她有些不知所措,轻轻地推了推他。
玩大了,怎么办?
明天还有试炼,他要是一直不醒来,该怎么和师兄师姐们解释?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唿唤,褚云羡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心中一喜,将他扶起来靠坐在树下。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他浑身滚烫,眉心浮上一丝不解。
修士不似凡人,鲜少会风寒,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发烧?
褚云羡无力地靠在树干上,虚弱地咳了两声。
「大师兄!」扶光急忙凑过去,「你怎么样了?」
「冷……」他身子微微颤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她赶紧为他传输灵力,又餵了他几颗丹药,「现在好些了吗?」
褚云羡又失去了意识,无法给她反应,她只好将他抱在怀中给他取暖,不断地传输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传来褚云羡低低的呢喃。
声音太小,她没听清,稍稍凑近了些。
「我知道错了……」
平日里孤高清冷的人,此时嗓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绝望,就这么一句话来来回回的重复。
扶光神情微怔,在叶鹤声的描述中,褚云羡作为天赋极佳的核心弟子,自小便顺风顺水。
他会因为什么如此难过?
这个人身上,似乎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褚云羡清醒时,她并未察觉。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折腾成这样,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变形后本就脆弱许多,还无法使用灵力,前脚被戚长歌差点一脚踩死,后脚被扶光扔雪地里浇水……
没被这两人玩死全靠他命硬。
他并未急着让扶光知道自己已经醒来,反而往她怀中缩了缩,像是怕冷一般。
扶光将手臂收紧了些,止不住地嘆气。
月色和雪色交相辉映之间,两人好似互相依恋的情人,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
无虚宗几个人没心没肺,褚云羡和扶光两人加一起战斗力不低,一起消失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
扶光扶着褚云羡回去时,山洞里鼾声如雷,几人睡得正香。
她将褚云羡安顿好,担心他夜里身体不适,便睡在了他身旁的位置。
睡着睡着,一股冷风从洞外唿啸而来,褚云羡眉头紧蹙,无意识朝身旁唯一的热源靠过去……
扶光从思过崖出来后无缝进入试炼之地,时常在睡梦中冷得直打颤。
这一夜却一反常态,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
扶光半梦半醒中,强烈的被窥视感挥之不去,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只见四个脑袋八只眼,鬼魅般幽幽地盯着她。
吓得她一激灵,脑子懵了一瞬,发现这几人分别是叶鹤声、兰菱、苏秦、戚长歌。
她忍不住骂道:「有病啊你们!」
说完,她便感觉身上重量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怀里正紧紧地抱着个人。
褚云羡靠在她的肩上,髮丝皎如月色清晖,与她的乌髮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像是怕她跑了似的,修长的手指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
她这一声骂,自然也吵醒了褚云羡。即便他看不见,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处境。
空气有些凝滞,谜之尴尬。
褚云羡身体僵硬了片刻,不动声色地支起身子,懒懒地靠在石壁之上。
两人面无表情地分开,坦然接受着几人目光的审视,就好像之前连体婴儿似的抱成一团的不是他俩。
扶光满脑子都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清楚两人并没有暧昧关系。
叶鹤声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憋了许久忍不住吐槽:「不是,你们俩至少不应该……乱伦吧……」
乱、乱伦?
事情的走向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扶光故作淡定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瞳孔一震:「这他妈怎么就是乱伦了?」
先不说她和褚云羡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是有点什么,师兄妹之间谈恋爱也叫乱伦?
「宗规不是说同门如手足血亲吗?」叶鹤声面上露出一丝迷茫,「你俩都抱一起睡觉了,会不会有孩子啊?我岂不是要当舅舅了?」
褚云羡忽然勐烈地咳嗽起来,可疑的红晕从脸颊飞快蔓延到耳尖。
「宗规一百零三条:同门如手足血亲,禁止内斗。后半句才是重点。」扶光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抱一抱不会有孩子,你当个鬼的舅舅!」
其他三人也被叶鹤声的脑迴路震惊,表情诡异地看着他。
戚长歌感觉匪夷所思:「不是,你为什么是舅舅?」
苏秦:「不应该是师叔吗?」
兰菱面无表情反驳:「应该是二爹才对。」
扶光、褚云羡:「……」
这是重点吗???
不是她说,无虚宗除了她没一个脑迴路正常的!
古钟声倏地被敲响,代表着第二轮试炼即将开始,轻易地将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第23章 欲修此术,需先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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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几人神情凝重起来,起身往洞外走去,扶光和褚云羡走在最后面。
快要出洞时,扶光袖袍一紧,被迫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扯住她衣袖的人,「大师兄,怎么了?」
「我伤势未愈。」褚云羡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脸颊透着病态的白。
今日他长发未束,尽数披散在脑后,细碎的额发随意垂落。
比起平日孤冷清绝的大师兄,眼前的他看上去只是个极为依赖她的眼盲少年,苍白又脆弱,让人心生怜惜。
她内心一阵愧疚,如果不是她恶作剧,褚云羡哪会有这么惨的时候。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她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虚弱地咳嗽两声,没有丝毫怪罪她的意思:「那……便谢过师妹了。」
见他如此孱弱,扶光内心更加煎熬,和褚云羡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人,倏然露出一个与平日里形象极为割裂的表情,仿佛被夺舍。
玩味而妖冶,带着几分病态的势在必得。
这样异常的褚云羡,只存在那么一瞬间。
山洞外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时,他又恢復成平日里无波无澜的模样。
巨大的捲轴在半空中缓缓展开,试炼任务也随之传达给所有队伍。
第二轮任务:击杀雪女
世间有一精怪,名为雪女,善伪装、制造幻境,以人的魂魄为食;又有鬼名为雪鬼,善造梦,以人的精气为食。
雪鬼为雪女所驱使,常出没于暴风雪夜。
任务规则:击杀雪女。
雪鬼被杀光时,雪女将出现在地图所示位置。
发布完任务,捲轴极速缩小,飞入褚云羡的手中。
他自然地将捲轴递给扶光,沉声分析:「雪鬼我们都见过的,这一轮于我们有利。」
扶光体质特殊吸引雪鬼,褚云羡和兰菱天克雪鬼。
褚云羡分了一些符箓给其他三人,「沧云宗的符修天赋不错,但不足为惧;除此之外,还有太符宗。」
太符宗队伍配置三符师一剑修一丹修,符师也可主杀阵,这样的配置赛场上也不缺输出。
「三个符师,在这一轮比赛中简直是横着走。」戚长歌啧啧两声。
「不。」褚云羡摇摇头,语气笃定,「这一轮,是我们无虚宗的主场。」
试炼宣布开始后,天色大变,大雪来得毫无预兆,纷纷扬扬地落下。
叶鹤声伸出手接了片雪花,惊嘆:「原来这里面天气是受主办方控制的啊……」
「整个秘境都是他们创建的,控制天气算什么。」苏秦道。
暴风雪的条件达成,接下来就等天黑了。
眼见着洞外雪越下越大,扶光有些担忧地看向褚云羡,悄悄问道:「大师兄,你冷不冷?」
褚云羡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扶光暗戳戳靠近他,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挡,摸索到他的手,自掌心交汇之处,将灵力往他身体里输送。
「还冷吗?」
她眉眼弯弯,看着有些狗腿,褚云羡如玉的脸颊泛着薄粉,微微颔首:「好多了……」
扶光看着他的脸有些出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触碰到他时,他反应也格外羞涩,思过崖时更是不好意思直接牵手引路……
由此,她得出一个结论——大师兄可真纯情哪……
多年以后再想起这日,她只觉自己当初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他纯情。
当然,此为后话。
褚云羡精神不太好,很快又靠在墙壁睡了过去,他睡得不太安生,袖袍底下的手死死抓着她不放。
扶光心虚得很,生怕其他人发现了他的异常,从而知道自己在赛前将主战力之一给弄成这样。
两人斜对面,叶鹤声拿胳膊拐了拐兰菱,「你有没有觉得,褚云羡和小师妹今天不太对劲?」
兰菱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沉声道:「发现了,小师妹看起来很心疼大师兄,反倒是大师兄比较虚弱,这两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们。」
大师兄好像风一吹就倒,跟从前很不一样。
这触及到了叶鹤声盲区,他睁大了眼睛,虚心求问:「然后呢,什么秘密?」
兰菱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她就随口一说,她哪儿知道,但看到叶鹤声那求知慾极其旺盛的表情……
她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想起了什么,颇为神秘地说道:「听说有一种上古的傀儡邪术,可在七七四十九天后,让男子化为真正的女子……」
「但欲修此术,需得先……」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小手比作刀在下身一挥,眼中闪过寒光,「自宫!」
「……」
叶鹤声瞳孔剧烈颤动,只觉某处一凉,默默夹紧了双腿,颤声问道:「可、可是……他为什么要修此术啊?」
「……」兰菱表情呆了呆,「可能是在柏木村女装过,觉得更喜欢做女子吧。」
叶鹤声表情更加震惊,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并用朝苏秦和戚长歌爬过去。
兰菱面无表情,眼看着他和两个师兄嘀咕着什么,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飞戚长歌脸上,后者惯有洁癖,都没顾得上擦。
很快,三个人都露出了一样的表情,戚长歌和苏秦难以置信地看向兰菱,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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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菱郑重地点头,沉稳又冷漠的脸蛋看起来很靠谱。
看来消息保真。
四人眼神不断地在空中交汇,最终都汇集到褚云羡一个人身上……
不愧是大师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是个狼人!
一个离谱的谣言就这么诞生,而被造谣的主人公正拉着小师妹的小手,睡得天昏地暗。
夜幕落下时,褚云羡醒了过来,他微微一动,便感觉五道眼神聚焦在自己身上。
敬佩的、疑惑的、好奇的……只有扶光目光关切地看着他:「大师兄,感觉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兰菱接过话茬:「没事,有我在,大师兄好好歇息便是。」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是啊是啊,我们有大师兄给的符箓,也能打!」苏秦小鸡啄米式点头,「你好好歇着。」
叶鹤声:「身体比较重要,放心,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宗老大!」
褚云羡微微皱眉:「?」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24章 你是自己下轿还是我抱你下来?
同样疑惑的还有扶光,从来从没见过这几人态度同时这么好过。
吃错药了吧?
话回到正题,这轮比赛既然雪鬼是刷分小怪,那数量必然不会比上一轮的雪狼妖数量少。
雪鬼既然要造梦,一定会等人都睡着才会出现。
除了无虚宗这种特殊情况——有扶光在,雪鬼的眼中大概不会看到别人。
所以,真正需要入梦的,只她一人,其他人做做样子即可。
都等着她入睡引雪鬼,她只得努力催眠自己。
洞外风雪正盛,寒风裹挟着雪片吹入洞中,温度比起刚进试炼之地那日还要低不少。
身边传来细微的响动,熟悉的清香在她鼻尖浮动,或许是太冷,她忽的想起昨日夜里温暖的感觉,心中好似被一片轻羽扫过,带着让人心颤的痒意。
有种想往那边靠的冲动,又觉得不妥,就这样纠结着,没多久竟然睡着了。
这次的梦与上次区别很大,或许是雪鬼的数量多了些,梦境代入感也强了许多。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喜轿之中,凤冠霞帔,大红盖头将她的视线遮挡,只能从下方看到自己的手,以及嫁衣上精緻的刺绣。
轿外传来的声响与这喜庆氛围不太和谐,刀剑相撞之声、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沉稳的步子在轿外响起,有人掀开轿帘,一股冷风捲入,将盖头高高吹起。
视线开阔了起来,她抬眼便对上一双锋利妖异的魔瞳,如深潭漩涡般,让人只一眼便挪不开眼。
她错愕地看着来人,「褚云羡」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准确的来说,这人只是长了和褚云羡别无二致的五官,墨发黑衣,带着一股子邪肆的气息。
与褚云羡差不多的年龄,气质却天差地别。
没了盖头的阻碍,少年也看清了她的模样,掀帘子的动作微凝,眸底飞快划过一抹异色。
愣怔了一瞬,他面上绽开弔儿郎当的笑容,「仙子,我代兄长来接你进门,你是自己下轿还是我抱你下来?」
言语之中的轻佻,让她忍不住皱眉。
随即,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哦?你家兄长是谁?」
「魔族,褚云倾。」
「原来如此……」
她语气幽幽,灵剑倏地出现在手中,毫不犹豫朝着他的脸就砍下去。
这一招若是他躲闪不及,怕是整个人都会被噼成两半。
那人修为也不低,极速倒飞出去,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喜轿炸裂开来,刺目的红影从中间飞跃到半空之中,又稳稳落地,她剑指黑衣少年:「仙魔两族既是联姻,你们杀光我带来的所有仙侍是何意?」
仔细扫了一眼,发现地上躺着的不止是送亲的仙侍,还有接亲的魔修。
她眸中闪过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并未解释,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族要的只有仙子一人,其余人自然是没有活着的必要。」
语气嚣张至极,根本没把仙门放在眼里,她心中涌上怒火,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
少年双眸半眯,笑容越发寒凉,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奉劝仙子以大局为重,如今可是你们仙门求着我族停战的。」
持剑的手颤了颤,她手臂缓缓垂了下去,连同她整个人的气势都收敛几分,只是背嵴依旧挺得很直,「知道了,走吧……」
少年身影一闪移到她的身前,毫无预兆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惊唿了一声。
傀儡丝顷刻间攀上她的全身,将她束缚得动弹不得。
「放开我!」
她心中狂跳,慌乱片刻后又冷静了下来,语气生硬:「我听你称我夫君为兄长,那我便是你的嫂嫂,你如此行径,不怕你兄长怪罪?」
「嫂嫂?」少年脚步未停,故作疑惑堵她的话,「仙门之人不是最重礼节,礼未成,何来夫君一说?仙子就这么着急嫁人?」
「那我也是你未来嫂嫂!」她有些恼怒,明亮的眸子瞪着他。
「好的,嫂嫂……」
他也不和她争辩,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唿,只是「嫂嫂」两个字仿佛在他唇齿间打了几个转,暧昧又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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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听都不正经。
「你!」
她气急,不知该怎么反驳,恨恨地咬紧了下唇,又听他懒洋洋地说道:「别说我只是抱了你,我就算和你洞房,兄长也不会在意。」
魔族不似仙门,注重礼义廉耻,他的一番话直白得过分。
扶光只感觉一股热气从脸颊直冲脑门,眸子里浮上一层水光,将那双浅瞳沖刷得更加澄澈明亮。
「下流!」
他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托住她的双手颠了颠,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
外人看来,就好像她乖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少年垂眸,目光恰好落到被她咬得分外潋滟的下唇上,一双魔瞳在她朱唇之间流连辗转,喉结缓缓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嫂嫂还是别说话了。」他嗓音暗哑了几分,「我魔族可没有什么正人君子。」
梦境到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黑衣少年顶着和褚云羡一模一样的脸,幽深的眼底倒映着她愤怒又羞恼的面容。
激烈的战斗声再次响起,遥远得不似这个世界的声音,又近得好在就在耳边。
紧接着,这个世界开始剧烈颤动,坍塌,周围的景色和那少年,都化成云烟作散。
扶光从梦境中醒来,脸颊上的热流挥之不去。
梦中的少年长得和大师兄一样就算了,还说他兄长名为褚云倾,虽说他并没有提自己的名讳,十有八九他就叫褚云羡。
雪鬼为什么老给他造关于褚云羡的梦?
两次梦境都是皮囊与他相同,难不成她内心偷偷馋他的容貌?
不至于吧……
她抬眼扫了一周,无虚宗几人和数不清的雪鬼正在混战……哦,应该说是他们单方面殴打、围剿雪鬼。
眼睛下意识搜寻着褚云羡的位置,很轻易便锁定了他的身影。
少年红袍衣袂翻飞,极为打眼的存在,他手中掐诀,指尖凝着金光,偌大的阵法将无数雪鬼禁锢其中。
兰菱漂浮在阵法上方,黑雾缭绕周身,一口气将阵法里的雪鬼吞噬了大半。
至于戚长歌、苏秦和叶鹤声,他们仨负责处理突袭打扰褚云羡布阵的雪鬼。
三人熟练地扔符箓,将企图贴上去的雪鬼打散。
褚云羡说的没错,这一轮于他们有利。
第25章 雪女的隐藏机制
无虚宗的战术是别宗无法復刻的,其他队伍还困在雪鬼的梦境时,他们积分噌噌上涨。
比如沧云宗,集体入梦不过也只引来了几十只雪鬼,还全靠宗门唯一符修慕白的符箓,符箓消耗极快,好在储备足够。
沈清寻反手将符箓打出去,手中寻云剑剑气如虹,两只雪鬼瞬息间被打散。
「什么玩意儿啊,真难打!」楚青有些烦躁,没有符箓相佐,普通攻击对雪鬼根本不管用。
好不容易将引来雪鬼杀了个干净,慕白打开捲轴,蓦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和太符宗差太多?」沧玉随意地抹了抹额角汗珠,唿出一口气,「他们符修多占优势,这一轮第一应该是他们。」
「上一轮我们第二,这一轮大概率也是第二,只要下一轮咱们第一,综合排名应该可以第一。」楚青认真分析。
至于无虚宗,在楚青看来上一轮他们能第一,不过是投机取巧,有谢扶光这个刚筑基的弱鸡拖后腿,论综合实力他们比沧云宗差远了。
「不是……」慕白神情尴尬,「这轮咱们宗好像,也顶多只能拿第三了。」
「什么?」楚青的嗓音陡然提高八度,疾步过去一把夺过捲轴,其他几人也飞快凑过去。
从后往前看,排在后面的队伍击杀雪鬼数目都是个位数,甚至有零蛋,大概是没有符修又实力较弱的队伍。
「第四名上清宗,击杀雪鬼数目60,积分1200;
第三名沧云宗,击杀雪鬼数目89,积分1780;
第二名太符宗,击杀雪鬼数目336,积分6720;
……」
沧玉无声地张大了嘴,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一名……无虚宗,击杀雪鬼数目1998……积分39760……」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第一位「无虚宗」三个字过于扎眼。
如果说上一轮第一是偶然,那么连续两次第一足以说明……无虚宗实力不容小觑。
第二名的太符宗实力也确实强悍,虽说积分已经是其他队伍可望不可及的数字,也只能屈居第二。
然后……太符宗的符修们自闭了。
外界并不知道兰菱是鬼修,也不知道扶光的吸鬼体质,只将一切功劳都算到了褚云羡这个符修的头上。
三个符修干不过一个褚云羡,太符宗好歹也是四大宗门之一,输给一个仙门前十都没进过的宗门,太丢人了……
「这褚云羡,到底怎么做到的?太逆天了吧……我服了!真的服!」
「原来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壁的……」
「废话,人家能双修,天赋不是咱们能比的。」
……
这一夜,褚云羡名声大噪。
所有雪鬼被杀光的时候,无虚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第一,即便他们放弃打雪女,这位置也很难动摇。
叶鹤声几人也没急着去寻雪女,反而将扶光团团围住,转过来转过去地查看了一番,温声问道:「小师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有些懵,不就睡了一觉吗,这么紧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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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眸一看,其他人神情也不似平时那么放松,眼底的担心藏不住。
「……我入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几人面色凝重,事情要说回扶光陷入梦境的时候。
定魂珠在体内,自然吸引了大量雪鬼过来。
他们早有准备,雪鬼伤不了她。
可谁都没想,同时被吸引过来的,还有别的东西……
一缕白烟从洞外悄无声息地飘到她的身边,倏然化为一白衣女子。
那女子白髮如瀑垂落至地,从毛髮到指甲,通体雪白。
细长如枯骨般的手放在扶光的额心,手心泛着乳白色的光晕。
变故来的突然,几人注意力都放在密密麻麻的雪鬼身上,反倒是褚云羡这个有眼疾的人先发现异常。
「不好!」
褚云羡少见地变了脸色,不管不顾地往那边扑,傀儡丝带着浓烈的杀意铺天盖地涌过去:「是雪女,先保护扶光!」
什么?
雪女?!!
几人魂儿都差点被吓掉,雪女作为集体才能击杀的精怪,怕是动动手指就能将他们六人团灭……
不是说雪鬼杀光了雪女才会出现吗?为什么提前出现在这里?
千钧一髮之际,扶光额心涌出一团火焰,那火焰一出,整个山洞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火舌如有意识一般迅速攀上雪女的手。
这火非同寻常,似乎与雪女属性相剋,它抱着被烧掉的手掌,仓皇逃走。
额心喷火?
听起来很玄幻,可几人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扶光很难想像那个场景,可别给她把头髮烧掉了……
摸了摸自己额心的位置,火焰形状的印记,是当初和巨蛋的契约留下的。
莫非,是那颗蛋救了她?
她将那颗蛋从储物戒里放出来,它早就生出了神智,此时化成鸡蛋大小的模样,在她手心不断地蹦哒,像是在邀功:「你看我厉害吧!」
扶光盯着蛋若有所思,「你们说,它到底是什么蛋?」
褚云羡:「火属性的蛋,或许是火凤一族?」
那蛋活泼过了头,她用一根手指将它摁住,发出危险的讯号:「管它什么蛋,一直缩蛋壳里不出来,总有一天我要它做成烤鸟蛋。」
原本还在挣扎的某蛋立刻僵住,一动不动的模样,看起来和普通的鸡蛋没什么区别。
吓唬了一通火凤蛋,她又将它扔进了储物戒。
无虚宗几人确认扶光身体无恙后,一行人往地图上雪女出现的位置赶。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其他队伍已经吭哧吭哧打了许久。
「我们还以为你们不来打雪女了呢?」云清雀有些意外地扫了扶光一眼。
扶光记着她第一轮送丹药的恩情,将符箓分给了她一些。
她定定地看着符纸一会儿,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这是……褚云羡画的吗?」
「啊…当然。」扶光并不知道褚云羡已经名声大躁,挠了挠头,「无虚宗就他一个符修。」
「啊啊啊!!」云清雀哪里捨得将符箓扔出去,迅速将它收了起来,「我要拿去给他们炫耀!褚云羡的符箓诶!!」
扶光张大了嘴,有…那么夸张吗?这玩意儿她有一堆。
看在符箓的份上,云清雀决定将上清宗弟子才知道的信息告诉她。反正无虚宗第一是稳了,就当结交一下少年天骄们。
「我跟你说,雪女有个隐藏机制,临死之前会随机拉走一个人进入幻境。」
第26章 深夜来寻我,可是想我得紧?
什么?
扶光警惕了起来,有定魂珠的存在,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雪女拉走的人十有八九是她,「被拉走的人会怎么样?」
任务发布时有说过,雪女善于伪装和制造幻境,听起来是进阶版的雪鬼。
「这个人会被拉进为他量身打造的幻境之中,和雪鬼的造梦不同,雪女的幻境更危险,专门针对人心的弱点,鲜少有人能识破。若是待在里面的时间过长,魂魄会被雪女吃掉,雪女也会因此恢復不少实力。」
啊……那岂不是可以套娃?
反正很少有人能识破幻境,濒危了拉一个人进去吃掉魂魄,然后恢復血量,被打成濒危状态又拉一个……
云清雀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这技能当然只能用一次啦,否则咱们这辈子都出不去。」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扶光郑重地点头。
云清雀见她目光坚定,就差拿个小本本记录了,心中感觉奇怪,自己好像没说过被拉走的人一定是她谢扶光吧?
扶光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加上有那颗蛋的存在,她有把握全身而退。
事实证明,计划赶不上变化。
雪女临死之前,周身捲起风雪旋涡,身形消失在原地。
并没有被拉走的扶光:「?」
怎么回事,定魂珠过期失效了?
「谁被拉走了?」云清雀好奇地四处张望。
扶光目光四周搜索了一圈,寻找无虚宗几人的身影,渐渐的……她目光空茫了起来,转向云清雀:「你看到我大师兄了吗?」
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雪女有这个机制,只当雪女已经死了,都在等着出积分排名结果。
无虚宗几人站位又分散,似乎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发现——褚云羡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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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雀看了一圈,也紧张了起来,「完了,还真没看见你家大师兄。」
如此奇才,折在这里就太可惜了。
扶光垂下眼睫,思索了片刻,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木人。
云清雀刚瞥过去,就挪不开眼了,「这娃娃好可爱,就是有点眼熟……」
何止是眼熟。
红衣白髮,白绫覆面,特徵不要太明显,简直就是等比例缩小的褚云羡。
小木人本质上和通讯玉简没什么区别,结合了傀儡术,可以做出相应的动作反应,比传讯玉简更加生动地传达对方的情绪。
扶光本想利用小木人联繫褚云羡,努力几次后,无果,又将它收了起来。
看来进入幻境后,和外界的联繫也会被切断。
也不知道褚云羡现在情况如何,她抓住云清雀的手腕,沉声问道:「你既然这么了解雪女,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进雪女的幻境?」
云清雀微微地睁大了眼睛,「你疯了?」
见鬼,还有人上赶着送死。
她确实有办法将人送进去,但不会贸然行事,只苦口婆心劝道:「你别急,虽说被拉进去的人都九死一生,万一他自己能出来呢?」
运气好或许真能将人救出来,但更大的可能是买一送一。
雪女连吃两人魂魄,不仅会恢復得更快,实力还会大增,她可不敢冒险。
扶光难以平静,心不断地往下沉。褚云羡不似表面那么简单,而这种针对性的幻境,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越难逃脱。
「你一定知道怎么进去对不对?」扶光握紧云清雀的手,撒娇地晃了晃,「云姐姐,小雀雀,送我进去吧,我一定能将他带出来。」
云清雀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帮她:「你要知道,如果你俩都死在里面,雪女差不多能恢復到巅峰时期,实力还会比原来更强,大家扛不住的。」
她不可能拿所有人的命,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你信我,我真的可以救出他。」
扶光掏出火凤蛋,举着它信誓旦旦地和她保证,「大师兄说这是火凤蛋,凤凰真火天克雪女,我一定可以救出他的,一定……」
为了增加可信度,扶光又将凤凰真火烧退雪女的事情和她讲述了一遍。
云清雀回想起雪女出现时,一只手确实有灼烧的痕迹,不由得有些犹豫。
扶光一看有戏,又是一顿死缠烂打。
「唉呀!你怎么这么烦啊!」经不住扶光的央求,云清雀跺了跺脚,牙一咬心一横,「好!我送你进去,你要是出不来……」
「我一定会出来的。」
云清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根雪色髮丝,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
上清宗宗主曾在极寒之地见识过雪女,上课时当做趣事讲解了一番,没想到在试炼之地刚好让她给碰上。
「就是这个——雪女的毛髮,是以前师尊送我的,以它为媒介能将你送进去,你……」
她欲言又止。
扶光笑了笑,眸光中没有丝毫惧意:「放心。」
「记住,谢扶光,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云清雀的温声嘱咐迴荡在耳边,扶光将灵力注入雪女的毛髮之中,周围场景如水波浮动,越来越模煳……
雪女的幻境中。
扶光眼前出现一扇门,她想也不想便推开,便见之前梦中那魔瞳少年坐在书桌前,正低头欣赏着一幅画。
「谁允许你进来的?」
被人打扰了雅兴,他不悦地睨过来,眉宇间带着令人心惊的杀气。
四目相对,少年身上的戾气缓缓消散,如春雪初融,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少年往椅背上一靠,看似随意地拿过几本书扔到自己面前,将身前展开的画卷挡住。
他剑眉微挑,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嫂嫂,深夜来寻我,可是想我得紧?」
想。
想拧下他的头当球踢。
无视他的调戏,她掏出火凤蛋朝他砸过去,「臭流氓,看蛋!」
蛋过之处,连空间都有些变形……
****
「噗嗤——」。
剑身没入褚云羡的胸口,红衣绝色女子微微仰起苍白的脸,眼底恨意与另一种不知名情绪交织翻涌。
尸横遍野,火光沖天,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与烧焦的气息夹杂在一起。
褚云羡像是不知痛,嘴角勾起戏嚯的弧度:「就这么恨我?」
第27章 亲一口,就还给你
褚云羡像是不知痛,嘴角勾起戏嚯的弧度:「就这么恨我?」
女子咬紧牙关,决绝地抽出剑,血液从剑伤处汩汩涌出,将他胸口的布料沁成了暗色。
目光触及他的伤口,她瞳孔一颤,眼底闪过挣扎之色,很快又化为疯狂的仇恨和绝望。
「是,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喊,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几近崩溃。
「那再好不过了。」他笑容更甚,带着一股子畅快。
殷红的血从他口中溢出,身形一个不稳,狼狈地跪坐到地上。
冷白如玉的脸庞沾染了少许血迹,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白绫的存在让他看起来带着脆弱的凄清感。
冰蓝色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女子扑进他的怀中,再也忍不住崩溃地放声大哭:「阿羡,带我走吧,去找个偏远小镇,我们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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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回抱她,只轻轻地问:「为什么?」
她仰起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手指抚上他的脸,「你还不明白吗?」
褚云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猝不及防伸出手扼住她的咽喉,掌心逐渐收紧。
女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死命地扒着他的手,却动摇不了他半分,「不…怎么会……」
傀儡丝无情地将她包裹、收紧,一唿一吸间,便要了她的命。
女子瞳孔中的惊骇定格,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融。
「皮囊再相似,也还是差得远……」他低着头自言自语,声音轻柔而玩味,惨白的面容透着几分病态。
褚云羡如雕塑一般,在原地坐了许久,才微微动了动,用神识探查了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幻境内。
这种情况,要么是幻境的考验还未结束,刚刚只是开胃小菜;要么,有其他人被拉进来了。
如果是后者,以扶光的体质,极有可能被拉进来的就是她。
想到这里,他捂着胸口的伤,吃力地站了起来,周围场景也随着他的动作悄然变幻……
****
火凤蛋穿破空间,带着破空之势砸过去。
「啪」,一只手轻易地将它截住。
与褚云羡有着同样面孔的魔族少年,手中上下抛着那颗蛋,眼尾上挑,笑容邪肆。
「定情信物?嫂嫂如此热情,倒让在下有些惶恐了。」
扶光一时没有纠正他的话,只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火凤蛋,居然对他没有效果。
为什么?
火凤蛋克制雪女,他不也是由雪女幻化出来的吗?
为什么对他不起作用?
眼前光线一黯,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踱步到她的身前,高大颀长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他负着手越逼越近,她越往后退。
一个踉跄,她倒退出门外,干脆调头就跑,身后的人倒也没追。
没跑出多远,她又想起来什么,一个急剎车打住,沉默片刻,又捏着拳头气势汹汹地掉头回去了。
妈的,差点忘了,蛋还在他手里呢!
那人料定她会回去,懒散地斜倚在门口,手心升腾着暗红色的火焰,将火凤蛋翻来覆去地烤。
这蠢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手中乖得像个灵智未开的蛋,一点脾气都没有。
先不说还得靠这蛋出幻境,契约灵兽要是受伤,她也会被反噬。
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她都得把蛋拿回来。
心中升起一股「肉包子打狗」的悔恨感,扶光冲上去就要抢,「还给我!」
少年收起火焰,稍稍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实力差距过大,别说将蛋抢回来了,扶光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猴儿似的窜来窜去。
扶光气喘吁吁,仰头看向侧躺在巨树树枝上的人,「没完了是吧,快还给我!」
古树上不知名的花如烈焰,在夜色中一簇簇盛开。
映衬着少年那张邪气十足的脸,画面妖异得让人心惊。
少年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悠哉悠哉把玩着火凤蛋,「定情信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语气十分欠揍。
扶光快烦死了,褚云羡没救到,自己还深陷幻境。
要是两人都死在这里面,她怎么对得起云清雀的信任。
「不给算了。」
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心中盘算着先去找褚云羡,到时候一起回来把这人揍一顿,抢回火凤蛋。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冷了下去,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寒意,「我让你走了吗?」
话音一落,扶光腰间一紧,傀儡丝带着她腾空而起。
耳边风声唿啸,她借着这股力道,顺势拔剑、旋身,雪色剑光划破夜空,朝他噼头盖脸地挥去。
少年毫不犹豫地翻身避让,剑气如实质般将他刚刚落脚的树枝砍断,切口整齐。
正欲追击,她手腕处蓦地传来冰凉的触感,出于对危险的直觉,她动作僵住,一时不敢随意动弹。
不远处站着的少年轻笑一声,「可别乱动啊,小心伤着。」
细如蛛丝的傀儡线正缠攀在她手腕上,不……不只是手腕,身上每一处,都有近乎透明的傀儡线附着。
仿佛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在瞬息间将她切割成碎片。
她见识过儡傀术的恐怖之处,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像被点了穴,定在了原地。
少年移步到她身侧,清淡的梨香自他身上飘来,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
扶光有一瞬间失神,这是……
头顶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其实东西还给你也行……」
她抬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只见少年半眯着眸子,微微倾身,点了点自己的薄唇,「亲一口,就还给你。」
妈的,臭流氓。
即便她有千万个不愿意,身体却产生了奇怪的反应——她缓缓抬起双手,攀上他的双肩,如提线木偶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操控着……
扶光:「?」
这也是……傀儡术?
这种术法竟然真能操控人的身体?
如此逆天的功能,竟从未见褚云羡使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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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露出得逞的坏笑,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不受控制地凑上前,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28章 亲了,给我
而他不避不让,眸中暗色汹涌,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双唇之间。
没人喜欢被操纵着给人占便宜,扶光眼神冰冷如薄刃,没有丝毫温度地刺向他,与她身体上的动作截然相反。
少年眼底的温度逐渐淡了下去,神情忽然变得烦躁,就在她唇瓣几乎快触碰到他时,他站直了身子,突然变卦,「算了。」
几乎同一时刻,她身上强烈的束缚感消失殆尽。
扶光想也不想,将自己所学的近身攻击一一往他身上招唿,逮着机会牟足劲给了他胸口一拳。
少年吃痛地闷哼一声,唇瓣瞬间褪去血色,冷汗从额间沁出。
空气中瀰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将梨香盖了过去。
扶光:「?」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拳头,虽说她用了十成灵力,但以这魔修的修为,她不足以伤到他。
他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些。
扶光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胸口,爱穿黑衣的人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优势。
比如…即便受了伤,也看不太出来。
她手心暗自凝聚灵力,嘴上关切地问:「唉呀,你受伤了?」
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杀意,少年也不恼,大拇指拭去唇角的血迹,张扬一笑,「是啊,心疼?」
有恃无恐的模样,吃定了她杀不了他。
扶光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了又压。
这人虽没个正形,但从头到尾都在让着她,没有下过死手,实力深不可测。
即便是他受了伤,她也确实杀不了他,更没时间陪他耗。
再这么纠缠下去,她和褚云羡真要死在幻境中。
思来想去,她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随后咬紧了后槽牙,大步流星朝他走过去,握剑的手朝下,剑尖划过地面「嗞嗞」地冒着火花……
生生走出了一股子视死如归的气势。
少年魔瞳紧紧地注视着她,手心红光微闪,傀儡丝在指尖游动。她一旦有任何调动灵力招数,他都能及时防御。
扶光加快脚步,走到他身前,攥住他的领口用力往下一拉,他被迫倾下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
透明的丝线在空中划过银色的冷光,不等他下一步动作,她的脸骤然在他眼前放大。
紧接着,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唿吸都有些停滞,睫毛如蝶翼簌簌颤动。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扶光完成任务,往后退一步,眼中一片漠然,朝他理直气壮地伸手:「亲了,给我。」
脸颊上泛着可疑的绯红,削弱一些气势。
「……」
少年安静如鸡,目光沉甸甸的,让人难以捉摸,和先前那个骚里骚气调戏她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也没食言,将火凤蛋抛向她。
拿回了东西,她没有丝毫停顿地往外走,大脑在疯狂运转——如何才能快速找到褚云羡,以及破除幻境。
融融夜色,万丈苍穹之上,繁星熠熠生辉。
扶光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寻找着褚云羡的下落。
渐渐的,她发觉这似乎是个独立的小世界,花花草草、飞禽走兽、房屋建筑都和外界没什么区别。
以这样的方式寻人,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时间在飞速流逝,离一个时辰的时限越来越近。
她终于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一望无垠的天际,璀璨星河映入她的眼底。
身旁的位置被颀长黑影占据,头顶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你到底在找什么?」
她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出现,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话。
「找人。」
「何人?」
「大师兄。」
「大师兄……」少年重复着这个称唿,神色逐渐迷惘。
暗红色的魔瞳中闪过挣扎之色,那一头青丝中,赫然混杂了几缕银丝。
扶光心中有别的计划,并未注意少年身上细微的变化。
她捏紧了火凤蛋,第一次用神识与自己的契约灵兽交流,「靠你了蛋蛋。」
火凤蛋动了动,算是给她的回应。
少年似有所察觉,偏头看向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冷淡的侧脸,神色坚定。
「什么雪女幻境,魑魅魍魉……」
扶光冷笑一声,用尽全力将火凤蛋砸向夜空的方向。
「都给我——破!」
凤凰真火疯涌而出,将火凤蛋包裹在中间,远远看过去像个燃烧的火球,挟着焚天灭地的气势撞上幻境结界。
两股能量相斥,恐怖的余波炸开,整片空间都开始扭曲,撕出一道道裂痕。
看到这一幕,扶光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从进入幻境那一刻开始,死亡如尖刀悬在她的头顶。
毫无目的的寻找无疑是慢性死亡,她只能选择搏一搏,看能不能利用火凤蛋暴力破境。
只要幻境被破,褚云羡自然就得救了……
幻境外。
雪女消失了许久,也没出积分排名,众人终于察觉了不对劲,不少人吵吵嚷嚷起来。
见此情形,上清宗的人只好将雪女的机制公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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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立马炸开了锅:
「所以谁被拉进去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卧槽,沧云宗有毒吧,为什么要弄这种精怪进试炼之地?」
「我就问在场的人要是被拉进去,有谁能保证自己活着出来?主办方纯纯脑残!」
楚青听不下去了,指着骂沧云宗的人大吼:「说什么呢?有本事别来我们宗……」
「楚青,闭嘴。「
沈清寻神情漠然,语气不容置疑。
作为门派大师兄,楚青还是憷他的,不甘心地退到了他身后。
沈清寻心中非常清楚,雪女的机制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只能说明负责这一轮的管理,怕是都没摸清这精怪的底,就将它弄来试炼之地。
这确实是沧云宗的失责。
他都不敢想像,如果被拉进去的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会是怎样的场景。
比沧云宗几人脸色更难看的,是无虚宗的四人。
苏秦找到上清宗队伍,拧着眉问道:「你们确定雪女只拉一个人?可我们宗大师兄和小师妹都不见了。」
两个核心弟子,任哪个宗门都损失不起,他们的对话自然而然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云清雀眸光微闪,见实在瞒不住了,才将实情说了出来。
不说还好,一听说可能有团灭的风险,人群又炸了,开始骂骂咧咧:
「谢扶光什么毛病?她一个筑基初期,褚云羡金丹巅峰,她这是去救人?分明是送人头!」
「云清雀的操作也很迷惑啊?我不懂为什么要送谢扶光进去???」
……
「原本顶多死一个人,现在好了,他俩要是死在里边大家都得陪葬!真是害人精!」
第29章 老子练剑不是跟你讲道理的
「顶多死一个?」有人冷笑一声,扬声反问,「让你去死行不行啊?」
众所周知,群情激愤的时候,唱反调的人极容易引起众怒。
即便有人偷偷觉得扶光没什么错,也不敢多说什么。
众人神情各异,谁这么勇?
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俊逸的青衣少年抱着古琴,站在人群中间,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此人不是戚长歌又是谁。
他怒视着之前说话的人,「就是因为被拉进去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同门,所以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无虚宗六个人少了两个就已经够烦了,这些人还一直骂他们小师妹。
明明是主办方的锅,凭什么怪扶光?救自己同门错了吗?
仙门以实力为尊,捧高踩低实为常事。有些人见他不过是个武力值不太高的团控乐修,眼中闪过不屑。
叶鹤声握紧了剑,无声地走到戚长歌身侧,将几道不怀好意的威压悄然挡回去,周身气息极寒。
兰菱则站到了戚长歌的另一侧,鬼气如雾般萦绕在身侧。
这轮试炼她吃了不少鬼,很快就能突破到金丹中期。
「鬼修?」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她的职业,「还是金丹期的鬼修!!」
「长见识了,妈妈我看到了活的鬼修!」
「难怪无虚宗这一轮这么勐!!!」
鬼修本就是稀缺职业,兰菱对大家的反应免疫,直到一个人激动地喊了一句:「我艹?鬼修?就那个小矮子?」
「小矮子」身子一僵,大眼睛被黑雾萦绕,幽幽地看向那人。
没有眼白的小萝莉,即便长得可爱,也让人看了背嵴发凉,那人立刻闭嘴。
「无虚宗的人到底在装什么啊?」一身着蓝色宗服的少年讥诮地开口。
他就是最开始带头骂扶光的人,在他看来,扶光连累所有人,罪大恶极。即便被骂无虚宗也应该受着,竟然还敢替她出头。
「虞东……」身旁穿同款蓝色宗服的男子拉了拉他,示意他别起冲突。
虽说两宗从前在仙门的排名差距不大,但此次无虚宗表现出来的实力,甩了他们十八条街。
虞东烦躁地甩开他的手,继续输出,「不就运气好两轮第一?有本事年底宗门比赛也拿第一。」
叶鹤声冷眼扫过去,他早就注意了这人,就他骂小师妹骂得最凶!
少年脚步一转,直直冲那人走过去,金丹中期的威压全开。
要知道第一仙宗的首席弟子沈清寻,也不过是金丹巅峰,更遑论其他宗门。
叶鹤声作为金丹中期的剑修,在场真能打过他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人群下意识为他让出一条道。
虞东也是剑修,面对实力比自己强横太多的同职业,脸色一白,连连后退。
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怂,脸色「唰」地涨红。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同门早就缩到了人群之后,只能硬着头皮嚷道:「干什么?说不过就想打人?无虚宗的人这么不讲道理?」
「老子练剑难道是为了讲道理的?」叶鹤声目光凌厉,眉宇之间带着桀骜之气。
他挥动长剑,在空中划出万千残影,叫人眼花缭乱。
漫天的细碎布料似柳絮纷飞,飘飘悠悠地散落。
少年收剑,转身,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留下虞东立在原地呆若木鸡,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红色裤衩。
「哈哈哈虞东,你本命年啊?」
在周围人的起闹声中,他终于反应过来,「嗷」一声夹腿抱胸,赶紧从储物袋中掏出备用宗服胡乱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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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的模样,惹得周围看笑话的人又是一阵闹笑。
同门恨不得把宗服拔下来,和他划清界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虞东恼羞成怒,崩溃地冲着周围大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叶鹤声本身也只想教训一下他,杀鸡儆猴,他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个骂过扶光的人,带着警告之意:「谁再骂我小师妹,我的剑可不长眼!」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赶紧低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这煞神又突然发难。
大雪天儿的,冷就不说话了,主要是丢人啊……
沧云宗队伍远远的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苏秦看到他们就烦,怎么想都是沧云宗的错,「喂,沈清寻,还不联繫管理想办法吗?」
核心弟子是多么珍贵的苗子,要是因主办方的疏忽而死掉,宗门不可能坐视不管。
沈清寻晃了晃手中的传讯玉简,面上没什么情绪:「已经通知了,但试炼开始后传送阵会自动关闭,强行打开秘境需要时间。」
「来不及了……」云清雀语气绝望,在原地焦躁地转来转去,「谢扶光已经进去了半个多时辰!」
这就意味着,沧云宗的救援人员大概率是救不了扶光二人,但大家不用一起陪葬了。
其他人一听没有了生命的威胁,都松了一口气,战场内原本低沉焦躁的氛围好了许多。
只有无虚宗和沧云宗队伍依旧沉默。
前者担心失去大师兄和小师妹,后者担心无虚宗因此折掉两个核心弟子,高层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接下来的时间,于无虚宗的四人来说格外难熬,基本没人再说过话。
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一个时辰,叶鹤声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情绪低落,「怎么还不出来呀。」
兰菱黑眸中闪过浓浓的忧虑,小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定会出来的,一定……」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除了无虚宗的人对扶光二人还抱有生还的期望,其他人对此都表示摇头。
「完了……谢扶光和褚云羡怕是交代在里面了,褚云羡真的可惜了。」
「听说谢扶光是天灵根?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应该不会比沈清寻之流差吧。」
「不是『应该』不比沈清寻差,是绝对!天灵根诶,整个仙门几百年都没出过一个!」
「无虚宗这批核心弟子都好强,要没这事儿,年底宗门大赛进前十应该没问题。」
……
沧云宗的救援人员还没进来,而雪女重返战场的时间即将来到。
第30章 它叫潇洒哥
于是乎,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准备迎战加强版的雪女,平时都捨不得吃的高阶丹药跟不要钱一样磕。
毕竟还得拖到沧云宗的人来捞他们,丹药没了还可以再炼,命没了留着丹药也无用。
此时,战场中心的位置,空间微微波动。
那是雪女之前消失的地方。
众人屏住唿吸,将目光聚集到那处,轻微的「咔嚓」声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沈清寻离得最近,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冷傲的面容浮现一丝疑虑,「大家小心,不太对劲。」
他放出神识仔细探查,只听异响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空间快承受不住某种能量,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
沈清寻瞳孔剧烈收缩,骤然抬头大喝:「所有人,趴下!」
这一声蕴含了灵力,声音迴荡在整个战场,没人能忽视。
第一仙宗的首席弟子话语权不是盖的,他的话一出,无人质疑。
所有人迅速趴下。
恐怖的能量瞬间从战场中心炸开,铺天盖地的雪倾泻而出,像是将足以造出一个小世界的雪,一股脑倒了出来。
场面堪比雪崩,几乎将所有人都深深掩埋。
与此同时,半空中巨大捲轴缓缓展开——本次试炼结果终于出来了。
陆陆续续有人从雪堆里爬出来,每一个爬出来的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顿「呸呸呸「,将口鼻里的雪水弄出来。
很快,大家便发现了捲轴的存在。
「呸呸呸……哪里来这么多雪!咦,怎么出结果了?」
「不是雪女死了才会出结果吗?雪女呢?」
苏秦从雪地里探出个脑袋,口鼻被冻得通红,喷薄出白色水雾,呆愣地看着比赛结果。
击杀雪女的积分,无虚宗也赫然排在第一。
总积分无虚宗第一是毋庸置疑的,但击杀雪女他们明明迟到了许久,怎么也是第一……
他身旁的雪堆动了动,戚长歌伸出因缺氧涨得通红的脸,吐出一口雪水,贪婪地唿吸着新鲜空气。
剑修、鬼修手脚麻利点,叶鹤声和兰菱以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一人负责一个,提着苏秦和戚长歌的衣领,拔萝蔔似的将两人拔出来。
战场中心处,轻微的簌簌声响起,所有人心中「咯噔」一声,朝那边看过去。
难不成雪女要出来了?
一双白净的手从雪堆里伸出来,吃力地左右扒拉了一圈,紧接着,扶光脑袋顶着一堆雪爬了出来。
她目光扫视一圈,落到无虚宗几人的身上,朝他们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快来挖人,大师兄还被埋着呢!」
整个战场安静了一瞬,立刻又沸腾了起来:「啊啊啊啊快看!是谢扶光!我艹,这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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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酷了!!!谢扶光牛逼!!!」
无虚宗几人这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挖人。
「难怪出结果了,原来是雪女死了……」云清雀看着无虚宗队伍的方向,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师尊一定想不到,竟然有人从幻境里活着出来。」
褚云羡被埋的位置离扶光很近,无虚宗几人一顿狗刨地,很快将他刨了出来。
人还活着,情况却不太好,已经昏死了过去。
胸口有一处极深的剑伤,不知流了多少血,创伤处凝固的血将红袍和皮肤紧紧粘连在一起。
「从来没见过大师兄受这么重的伤。」兰菱小脸几乎要皱一起,用询问地目光看向扶光,「这是怎么弄的?」
扶光摇摇头,她从头到尾都没找到褚云羡,哪里会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只不过……
她目光从褚云羡面上的白绫缓缓下移,又落到他胸口的剑伤上,心中涌上无比怪异的感觉。
幻境中,那个和他相貌极为相似魔族少年也受了伤,似乎在同样的位置。
真这么巧合吗?
沧云宗的救援人员姗姗来迟,褚云羡被紧急送出了秘境治疗。
主办方出了这么大失误,试炼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除了无虚宗暂时留了下来,其余队伍各回各宗。
只不过这次试炼,让沧云宗第一仙宗的威望大打折扣,反倒是无虚宗的名头被几个核心弟子打了出来。
无虚宗几人被安排在客房,等沧云宗的医修将他治好后,再一起离开。
「噗——」叶鹤声一口茶水喷出来,向扶光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就用那颗蛋,就把幻境打破了?」
扶光点点头,掏出本次的大功臣,「以后别老是『那颗蛋』『那颗蛋』地叫人家,我刚刚给它起了个名儿。」
她甚至拿笔给它画了的五官,形象像极了遥远的记忆中,看过的某部动画里的蛋。
「啊…啥名儿?」
苏秦表情迷茫了一瞬,真是林子大了什么蛋都有。
「它叫……」扶光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眼神充满了慈爱,「潇洒哥。」
其余四人:「?」
兰菱:「什么东西?」
戚长歌:「……究竟为什么要给一颗蛋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潇洒哥在她手中蹦了蹦,嚣张的五官看起来有点欠揍。
叶鹤声好奇地凑过来,想要研究研究潇洒哥,「给我也玩玩。」
潇洒哥自然不从,四处逃窜,它也是有尊严的,堂堂火凤蛋是别人想玩就玩的吗?
一人一蛋在房间内玩得正欢,对面房间的房间倏然被拉开,身着沧云宗宗服的医修走了出来。
叶鹤声见状,立刻停止了玩闹。
五人一蛋忙不迭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我们大师兄怎么样了?」
「需要修养多久?」
「医药费我们不用给吧,请问沧云宗赔偿灵石吗?」
医修是个鬚髮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从外形来看,十分值得信任。
他神色莫测,抚了抚鬍鬚,轻轻地摇了摇头。
几人神情如被雷击,心情瞬间沉到谷底,伤势竟如此严重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六人虽还是经常吵吵闹闹,无形之间感情深厚了许多。
褚云羡话少,但能镇住场子,起统筹领导的作用。
无法想像他要是没了,他们该怎么办,回宗门又该怎么和师尊和长老们开口。
第31章 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扶光僵硬地站在原地,有些无力,「会不会误诊?您要不再去抢救抢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活他,我们都能接受……」
褚云羡除了是她大师兄以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关系着她能不能完成任务。
从任何角度来说,她都不愿意看到他出事。
「啥?」老头瞪大眼睛,挠了挠头,「我是说他没事,你们不用付医药费,宗门也不给赔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几人当即神情一松,随后无语地看着他。
苏秦深吸一口气,诚恳地建议老人家:「当医修的,还是不要随便摇头,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容易挨揍。
「唉呀,习惯性摇头嘛。」老头委屈。
苏秦的话触碰到了他的心酸事,他张口对着几人就是一顿诉苦,「一些病患的亲友实在太没素质了,动不动就打人!」
兰菱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皱了皱眉,「确实,再怎么也不能动手打老人家。」
「嘿嘿…」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上下捋了捋白鬍子,「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自从我伪装成老头,基本没挨过打了。」
……信息量有点大。
几人眼神困惑了一瞬,同时将他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神情动作整齐划一。
戚长歌忍不住问他:「敢问您贵庚?」
老头羞涩一笑:「嘿嘿,二十有五。」
无虚宗众人:「……」
「我们还是去看看大师兄吧。」扶光表情麻木。
房间内药香瀰漫,几人刚走进去,床榻上便传来一阵响动。
身着白色中衣的少年髮丝凌乱,像是受到了极大地惊吓,抱着自己紧紧地缩在角落里,身子轻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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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去了平日里冷傲的外壳,他看起来像被人遗弃在角落的白猫,对每一个路过附近的人,竖起毛髮,浑身充满了戒备的同时,让人心生怜惜。
可这样的神情,怎么会出现在褚云羡身上?
无虚宗几人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医修老头也跟着走了进来,嘆了口气。
戚长歌表情有些绷不住,他素质高低一向取决于心情好坏,冲过去一把拎起老头的衣领:「你到是怎么治疗的?不是说没事?你看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明明受的是剑伤,怎么感觉脑子好像出了问题?
他音量不低,褚云羡被吓得一激灵,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里,扶光和兰菱赶紧冲上去一阵安抚,「大师兄别怕,没事啊……」
老头从戚长歌手下挣扎出来,「年轻人不要冲动,我之前话还没说完啊。」
「那你倒是说啊!」苏秦眉宇间浮上疲惫之色。
「急什么?」老头整了整衣衫,才不慌不慢地说道,「他受到过强烈的精神干扰,自己的意识与外来控制力量相冲导致,放心,脑子不清醒只是暂时的,最多五年就会恢復。」
五年……未免也太久了。
看到几人表情又沉了下去,老头又加了一句:「多则五年,少则半月。」
「……」
扶光怀疑这人是故意先抑后扬,有了五年的心理准备,一句「少则半月」变得格外能让人接受,甚至还有些欣喜若狂。
兰菱张嘴想说什么,又担心吓着褚云羡,硬是走到老头身边才低声说话:「大师兄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沧云宗的过失,你们本就该为此负责,应全力治疗,让他早日恢復才是。」
「我有什么办法?」老头露出无奈的表情,「那可是雪女幻境,以他被精神干扰的程度来看,应该到死也走不出幻境。」
平淡又笃定的语气,让一行人心惊。
如果不是扶光强行破镜,他确实走不出来。
众人看向扶光,她正一下一下地拍着褚云羡的后背,动作轻柔。
医修老头开了几副灵药便离开了,房间内气氛依旧沉重。
褚云羡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朝着她的方向挪近了些,看上去已经开始依赖她。
他手往旁边摸索了一番,扯住她的衣袖,「师姐,你回来了。」
师、师姐?
一个称唿让在场的几人差点瞪掉了眼珠子,叶鹤声难以置信地回头问他们:「他…叫小师妹啥?」
褚云羡作为大师兄,要是叫扶光师姐,他们岂不是都……
这可不行。
然而褚云羡一口一个师姐叫得无比顺口,怎么教都不改口,气得叶鹤声用留影石记录了下来,扬言等他恢復了拿出来羞辱他。
关于这次意外事件,从头到尾沧云宗的高层都没有出面过,更无人对此表示歉意。
只谴了一位小弟子前来传话:「诸位修养好了可自行离开,当然,如果喜欢沧云宗的景致,也可留下来小住几日。」
语气倒是客气,那眼神就差直接说「人也醒了怎么还赖着不走」。
仿佛他们是专门来打秋风的,就为了讹他们沧云宗。
「大概是没出人命,他们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苏秦说道。
不愧是「第一仙宗」,起码高高在上的架子摆得很足。
扶光越想越气,一拳砸桌面上:「太过分了!」
身旁的褚云羡也学着她的动作:「太过分了!」
其他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神色如常。
褚云羡现在和几岁小孩的智商没啥区别,做出啥举动他们都不会惊讶,还会夹着嗓子鼓鼓掌:「唉呀,小羡羡真棒!」
「通知师尊和长老他们了吗?」兰菱问道。
叶鹤声点头,作为二师兄,褚云羡倒下了,他就得为师弟师妹们负责。
「估计在赶来的路上了,无虚宗过来再怎么也得半日时间。」
各宗境内都设有禁制,即便是天渊这种级别的修士,也无法随意穿梭、传送到别宗。
「也好。」戚长歌嘆了口气,「咱们小辈人微言轻的,让师尊他们去找沧云宗高层交涉……」
鲜少听到他如此「通情达理」的言论,大家不由得向他投去诧异地目光。
见鬼,莫不是这几天变故太多,孩子精神受挫了?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见戚长歌神情骤然一变,咬牙切齿道:「他妈的,讹不死他们!」
「……」
几人放心了,就是这个味儿,这才是戚长歌。
半日后。
天渊和苏长老急吼吼地赶了过来,还在院子里就看到褚云羡和叶鹤声的身影。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红一白,都是翩翩佳公子,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天渊远远地看着,不自觉松了口气,和苏长老说道,「还好,云羡看来问题不大……」
话没说完,屋内传来叶鹤声和褚云羡齐声大喊:「石头剪刀布!」
天渊:「?」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其中一个人是他座下的首席大弟子,那个自小就早熟、从不屑参与任何弱智娱乐活动的…褚云羡。
夭寿了!!!
该死的沧云宗,把他风光霁月的大弟子还给他!!!
屋内,叶鹤声看了看自己出的布,又看了看褚云羡的剪刀,迅速将手握成了拳头,哈哈大笑:「你又输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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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云羡缓慢地收回手,垂下头瘪了瘪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第32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看你,玩了二十局都没赢过一把,都怪哥哥实在是太强了。」叶鹤声声音里带着笑意,掏出一个留影石,温声哄他,「要不,你叫我一声哥哥,叫师兄也行,我就让让你。」
褚云羡身子往旁边一转,拿背影对着他:「不要!」
「为什么?你都能叫小师妹师姐。」叶鹤声气鼓鼓地瞪着他的后脑勺,「叫不叫?不叫揍你。」
「不。」他背影带着几分宁死不屈的倔强。
一旁的戚长歌也来了兴致,凑他面前坏笑着说,「小羡羡,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帮你揍这个坏人,行不行?」
对这俩人的无耻行为,扶光嫌弃地睨着他们,「要点脸吧你们!」
门口光影浮动,两个威严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迈了进来。
几人玩闹的神色一收,起身上前恭敬地躬身:「师尊、苏长老。」
「嗯。」
天渊目光越过几人,看向褚云羡,微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
褚云羡坐在原地没动,瑟缩了一下,不安地伸出手在空中摸索,「师姐……」
自他醒来后,空有一身灵力不会使用,倒像个真正的眼盲之人,极度缺乏安全感。
扶光硬着头皮,在天渊疑惑地目光中,转身伸手握住他的手,温声道:「我在这里。」
苏长老眉毛都快拧成了死结,看着长大的孩子才多久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天渊面带愠色,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走,咱们去找沧澜那个老东西算帐!」
两人齐齐甩袖,如风卷过一般疾步离开,给弟子们留下一个怒气沖沖的背影。
****
沧云宗议事厅。
「沧澜老弟,不必再说了,沧云宗的诚意我们自然是懂的。」
天渊浅啜一口清茶,打断了沧澜的长篇大论,朝苏长老使了个眼色。
苏长老会意,从袖口抽出捲轴,将其用灵力托送到沧澜的面前。
沧澜垂眸,并未第一时间接手,只疑惑地看向苏长老,「这是?」
「宗主打开便知,这是我宗的心意。」苏长老拱了拱手,看起来诚意十足。
沧澜面容露出一丝满意笑意,这无虚宗高层还算会来事,「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捲轴逐渐拉开,等他看清了内容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卷中密密麻麻、洋洋洒洒,写满了各种天材地宝的名称,其中不乏大量灵石、高级木材、石材、药材、灵器……
这捲轴越拉越长,长到沧澜只能将它铺在地上,从议事厅的主位,一直延展到厅外的假山处。
他眼皮抽搐了几下,被这一出冲击得许久都没说话。
作为第一仙宗的宗主,沧澜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他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这是无虚宗索要的赔偿清单。
不对,这哪儿是赔偿清单,这他妈分明是进货清单!
所以,无虚宗所谓的心意是——来沧云宗进货?
天渊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暗爽,表面沉痛地长嘆一声,老眼泛起泪花:「沧澜老弟啊,你也知道,云羡这孩子天资有多出众……」
……
扶光不知道两宗高层具体是怎么交涉的,最终天渊和苏长老一人拿了好几个储物袋回来,六个弟子一人一个,剩下的充入宗门宝库。
叶鹤声神识沉入储物袋一探,差点被满空间里亮晶晶的灵石闪瞎了眼。
不仅有灵石,还有不少高级药材、法宝。
苏秦咽了口口水,好半晌才感嘆了一句,「沧云宗真有钱啊……」
为了息事宁人,如此手笔,不得不让人惊嘆第一仙宗的底蕴。
天渊寒着脸,双手负于身后,无比高冷地「哼」了一声,简短地表达了他对沧云宗的不满。
一番交代后,当日晚上天渊和苏长老就离开了沧云宗。
无虚宗六个核心弟子并没有跟着回宗,反而一起留在了沧云宗。
消息传出去后,楚青被气笑了:「褚云羡又不是好不了,讹那么多东西,还好意思六个都赖在沧云宗!」
慕白摸了摸鼻子,「据说师尊只是客套客套,让褚云羡留下来养伤,结果无虚宗宗主说六个孩子感情好,要留一起留。」
也就是说,褚云羡好之前,无虚宗六个核心弟子都会赖在沧云宗?
沧玉:「……听说无虚宗宗主每月还会来训话一次弟子。」
明眼人都懂,这哪儿是训话,分明是来考察沧云宗有没有苛待他们的核心弟子。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一般宗门担心天才弟子被挖走,还真不会放心让核心弟子在别宗长留。
也不知道天渊是心大,还是自信。
对于无虚宗高层这个决定,几个弟子都有意见,但意见无效。
天渊在「将六人带回宗,然后宗门闹得鸡飞狗跳,和将他们留在沧云宗,将沧云宗闹得鸡飞狗跳」之间,选择了把痛苦转移给沧云宗高层。
除此之外,沧云宗为了早点将几人送走,一定会全力救治褚云羡。
正所谓一箭好几只雕,天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豪。
哪曾想,天渊这一决定便是扶光几人噩梦的开始。
凌晨,扶光睡得正香,就被催命似的敲门声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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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迷瞪瞪地拉开门,一张美得令人心颤的脸映入眼帘,来人倒是稀客——仙门第一美人沧玉。
微微晃神后,扶光抬头看,零零散散的碎星还镶嵌在天空,「你有事吗?」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沧玉露出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师尊说不可怠慢无虚宗的核心弟子,所以从今日开始,你们与我和几位师兄共同作息,以及学习仙门理论和歷史课。」
扶光脑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所以?」
这种事什么时候说不行,一定要大半夜把人叫起来说吗?
「现在是寅时,每日这个时辰我们都会绕沧云宗跑步二十圈。」沧玉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扶光:「……这步是非跑不可?我能放弃吗?」
这么恐怖的作息,怪不得沧云宗稳坐第一仙门的位置。
沧玉眯了眯狐狸眼,「不能哦。」
除了褚云羡这个病号,其余人都没逃过沧云宗的魔爪。
扶光顶着熊猫眼到训练场时,遇到了同样无精打采的同门,与沧云宗那几个精神抖擞的核心弟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跑完步的两个时辰是自由晨练时间,为了避免无虚宗弟子偷师,还特意将两个队伍分开练习,下午便是枯燥的理论课,夜间静坐修炼,巩固修为……
每日休息两个时辰后,又是新一轮的循环,监狱里的犯人都过得比他们舒坦。
一连几日下来,无虚宗几人生无可恋,连楚青时不时用眼神和言语攻击他们,都没精力搭理他了。
半月后,在几人得知要和沈清寻几人一起出任务时,不仅没有被当免费劳动力的屈辱感,甚至有种想抱头痛哭的冲动。
终于可以出去放放风了!!!
兰菱看着捲轴上的任务,舔了舔唇,露出一抹笑意。
好像,又要有鬼吃了呢。
第33章 不听劝的都死了
此次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名为曲水。
沧云宗管辖的范围广阔,曲水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临海小镇。
小镇被煞气笼罩,沖天的怨气引起了沧云宗的注意,便遣了他们去探查、处理。
此行路途遥远,褚云羡情况特殊,平日里有仙侍照顾,留在沧云宗比跟着他们更安全。
扶光几人临走时,一抹鲜艷的红影从屋内跌跌撞撞追了出来,被脚下石头一绊,狼狈跌倒在地。
「大师兄!」几人神色皆是一紧。
褚云羡看不见,无法确定扶光的位置,只得无助地坐在原地,「师姐,你要去哪里?」
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委屈,像在控诉她将他抛下一样。
这几日几人早起晚归,回来的时候褚云羡早已睡着,完美错开了他醒着的时间,几乎没有陪伴过他。
扶光莫名心虚,嘆了口气,从剑上跳下来,将他扶起来,「我们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们,好不好?」
褚云羡顺势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不断摇头:「不行,师姐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扶光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总之不管她怎么哄,褚云羡都吵着闹着一定要和「师姐」一起走。
几人没办法,只得将他捎上。
沧云宗队伍在宗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他们姗姗来迟。
楚青本来就不耐烦,转眼一看褚云羡拉着扶光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瞬间炸毛:
「我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把这个傻子带一起干啥?又蠢又瞎,碍手碍脚的!」
若是遇上不好对付的邪物,褚云羡就是他们的软肋。
戚长歌抿紧了唇,头一次感觉理亏,忍了忍没和他吵。
褚云羡往扶光身后一缩,又探出头弱弱地反驳:「你才傻子,大傻子。」
楚青:「……」
「算了,带着就带着吧。」沈清寻目光扫过褚云羡,眼眸里一片风轻云淡,「有慕白在,到时候给他开个防御阵。」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说不定把褚云羡带去刺激一下脑子,人就好了。
早点恢復,早点将他们打包送走,免得高层看到他们就闹心。
沧云宗宗规严谨,弟子们自小就循规蹈矩,都如沈清寻、沧玉一般,懂事又乖巧。
在沧云宗高层的眼中,即便是楚青时常因为不给核心弟子以外的同门好脸色、有失礼数而被关禁闭,在师长面前也是规规矩矩。
反观无虚宗几人,每日都因「出言不逊」、「上课打瞌睡/开小差/扰乱课堂秩序」、「修炼时间偷懒」等各种原因被警告。
甚至同门之间还会有摩擦,一言不合轻则互相辱骂,重则相互殴打……属实是刺头中的刺头。
两相对比,楚青都变得眉清目秀、乖顺可爱了起来。
沈清寻都发了话,其余人也不再说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个世界除了仙门之人,更多的是需要他们守护的普通凡人。
避免一路上招摇,众人都做了乔装,看起来只是一群气度不凡的俊秀少年。
曲水镇。
天色暗沉,黑压压的乌云如勐兽蓄势待发,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片土地,风雨欲来。
扶光和沧玉刚踏进小镇,便觉得阴冷压抑之气扑面而来。
难怪要派这么多人组队前来,此地大有问题。
曲水镇的情况不明,若镇里突然出现一大群外来人,可能会引起邪物的警惕,便让扶光和沧玉进来先探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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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给了她们两张传送符,遇到危险只要注入灵力,便能即刻将她们传回去。
狂风呜呜作响,像是万千厉鬼在悽厉地哭嚎,驱逐着长街行色匆匆的人们。
人群之中,两个神情淡定的少女格外突出,加上沧玉的容貌实在惹眼,收穫了极高的回头率。
有一鬓边花白的老妪背着背篓从扶光身旁走过,巨大的背篓和瘦小佝偻的身体形成反比。
一个步子没踩稳,老妪身形向后一倒。
「小心!」
细嫩白皙的手几乎是瞬间托住背篓,老妪才堪堪稳住了平衡,回头一看,望进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老妪后怕地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感激地看着她,「老婆子年纪大了可不经摔,多谢姑娘。」
「举手之劳。」
扶光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准备和沧玉一起去找个地方躲躲雨。
老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最终在沧玉的脸上定住:「两位姑娘……是外地人吧?」
沧玉甜甜一笑:「嗯,投奔亲戚途径此地。」
这是两人进来之前,就编好的说辞。
「天快黑了,两位可找到落脚点了?」
不知是不是扶光的错觉,听到老妪的问话后,周围行人的目光忽然探究地往两人身上扫。
沧玉歪了歪头,眉目间的天真一览无余:「未曾,才刚到这里呢。」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朝她们招手,示意两人靠近一点。
她声音压得极低,语重心长地警告两人:「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落脚点,明日天亮之前莫要出门,天亮后赶紧离开这一带吧。」
两人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沧玉继续演戏套话,大眼睛闪着迷茫和无知:「为何?」
见她这副模样,老妪以为她不信,有些着急,「别问这么多,听老婆子一句劝,每年来镇上的外地人不听劝的基本都死了!」
两人皆是脸色一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齐齐恐惧又无助地看向老妪。
「这样吧,两位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去老婆子家将就一晚。」老妪脸上露出一抹怜惜之色,看着她们低低地嘆息了一声,「我的孙女也和你们一般大。」
看起来这阿婆知道的信息不少,两人自然是欣然答应下来,扶光热情地接过老人的背篓背上,「我来吧,阿婆。」
三人就这样缓缓并肩消失在长街。
殊不知,在某一刻,身后的行人皆停下了动作,盯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凉薄而诡异。
就这样,扶光和沧玉看似毫无防备地跟着老妪回了家。
刚进屋,豆大的的雨点便从天上细细密密地砸了下来。
第34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妪和扶光同姓,倒是有缘。
谢阿婆家不大,可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简陋的陈设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透着几分温馨的气息。
「还没吃晚膳吧,我给你做点。」谢阿婆从墙上取下襻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阿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你们可不要嫌弃啊。」
「不用不用,」扶光赶紧将襻膊夺过,给自己麻熘地繫上,「阿婆,我来做吧。」
沧玉站在一旁,表情微微怔忪,她自小在仙门长大,从未沾染过这种活儿,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见扶光动作麻熘地洗菜、淘米,上去帮忙不是,不上去也不是,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扶光朝她递了一个眼神,「姐姐,愣着做什么,来烧火。」
「我……」沧玉忸怩地绞了绞手指,玉白得脸颊微微涨红。
扶光早知她不会,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逗你的,一边玩去,等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她一个人在灶台忙前忙后,谢阿婆几次想帮忙都被拒绝,只好和沧玉坐在一边看她忙碌。
谢阿婆看着她,目光柔和,混浊的眼珠逐渐湿润,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单薄秀气的身影。
扶光一边切着菜,一边问道:「阿婆,您不是说有个孙女吗?怎么没见着她?」
这句话仿佛问进了谢阿婆的心里,她沉默良久,扶光和沧玉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半晌,她才开口,本就苍老的声音嘶哑不已,「三年前她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
沧玉为她倒了杯清水递过去,「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家出走?」
经过谢阿婆的讲述,两人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谢阿婆早年丧夫丧子,心神俱伤,便独自一人生活多年。
孙女名叫谢舒兰,是她在路边捡来的女婴,不辞辛苦将她拉扯大,祖孙俩多年来相依为命。
直到有一天,舒兰羞涩地和谢阿婆商量,她和一个名叫秦少秋的混混好上了,想要嫁给他。
秦少秋是谁,曲水镇的名头响噹噹的小霸王。
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可以挥霍,整天不务正业。
谢阿婆只怕孙女会吃亏,怒火中烧,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祖孙俩大吵了一架,舒兰哭着跑出了家门。
至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扶光问:「报过官吗?」
「怎么没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谢阿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的舒兰啊,是个孝顺的孩子,也和扶光一样有活儿总是抢着做,不捨得老婆子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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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哽咽了一下,一行清泪从皱纹遍布的脸颊蜿蜒而下。
「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坚决地拒绝她,即便她嫁给秦少秋,也比如今这样的结果好……」
说到这里,谢阿婆已是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
沧玉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红了眼眶,安慰的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阿婆心里一定清楚,以舒兰的孝顺,如果还活着,不可能会长时间丢下年迈的祖母不回来的。
很快,扶光将几道家常小菜端上了桌。
阿婆也收拾好了情绪,拿起筷子说要尝尝她的手艺,刚吃了一口,便忍不住点头夸赞:「小姑娘,看不出来你的厨艺还挺好。」
沧玉已经辟谷多年,磨磨蹭蹭将一口菜送进口中,嚼了几口眼底闪过一丝亮色,抬头看向扶光。
刚好对上扶光期待的目光,她鼻尖和脸颊都沾染了黑灰,眸光清亮,像只等待着夸奖的小花猫。
鬼使神差,沧玉伸出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灰,反应过来后,有些不自然地错开眼神,「你做的饭…很好吃。」
饭吃到尾声时,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三人同时看向木门。
天黑之前,谢阿婆就已经将门反锁。
谢阿婆拍了拍两人肩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扬声问道:「谁啊?」
「我,少秋。」门口传来浑厚的男人声音。
少秋,秦少秋。
原本谢阿婆连名带姓地叫他,扶光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此刻听到他自称「少秋」,心中忽然涌上一股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扶光无声地看向谢阿婆,却见她神色蓦地紧张了起来。
按理说谢阿婆因为秦少秋失去了孙女,再听到他的来访,反应可能是冷漠、憎恨、生气,抑或释然,不太可能会是这样的表情。
「谢阿婆?」秦少秋又拍了拍门,「您听得见吗?」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谢阿婆声音平静,对着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躲到灶台后面,又将多出来的两幅碗筷都藏了起来,伪造出独自用晚膳的假象。
扶光和沧玉不理解,也依旧照做了。
虽相处时间短暂,但直觉告诉她们,谢阿婆是值得信任的。
「许久不见,我来看看您,开门。」秦少秋拍门的节奏加快,力度也重了些,显然是耐心用尽。
「吱呀」一声,谢阿婆拉开门,冷眼看着门外的人,「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往后别来了,我家不欢迎你。」
说罢她便要关门,即便外面大雨滂沱,也没有让人进来避避雨的意思。
「砰」一声,剑柄泛着金属光泽,及时抵住木门,秦少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听说下午您在常春街带走了两个女孩?」
「是又如何?」
「把人交出来吧,我不想为难您。」他声音中带着一股寒意。
「我让她们走了。」谢阿婆语气生冷,并不畏惧他,「秦少秋,看在舒兰的份上,老婆子劝你莫要继续再作恶,小心遭报应!」
听到舒兰的名字,秦少秋许久没说话,再开口时语气里的凌厉消散了许多,「好,我记住了。那两个女孩往哪边走了?」
「史家村方向。」
「嗯,您早些歇息吧。」
皂靴踩踏泥水的声音逐渐远去,谢阿婆将门合上,紧绷的背嵴终于松懈了下来。
灶台之后,扶光和沧玉目光交汇着,一起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两位姑娘洗漱后便去歇息吧,剩下的碗筷交给老婆子处理。明日天亮后尽快离开,莫要让别人看见。」谢阿婆看向两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第35章 鱼,上钩了。
显然,谢阿婆并不打算向两人解释什么,或者说是不想让她们捲入曲水镇的旋涡之中。
两人被安排宿在原本属于舒兰的房间。
房间内一灯如豆,跳动的昏黄暖光,将这片天地与窗外风雨飘摇的世界隔绝。
扶光和沧玉静静地躺在床上,唿吸平稳,看似已经熟睡。
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人的假象。
沧玉担心隔墙有耳,与扶光传音,「镇子里的人除了谢阿婆,好像都有问题,尤其是那个秦少秋。」
「问题很大,今天街上人那么多,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你是说那些人的眼神?」
沧玉修为比她还高,神识更加灵敏,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
「不。」
磅礴的雨声中,扶光的声线也染上了几分凉意。
「最大的问题是这座小镇,除了秦少秋,没有年轻人。」
经歷过柏木村事件,她观察四周时,下意识注意了周围人的年龄。
好巧不巧,还真让她发现了端倪。
长街上来来往往不少人,目之所及,茶肆的老闆、叫卖的菜贩子、卖猪肉的摊主……都是老年人,没有青壮年,也没有小孩。
就好像等这最后一批老人寿终后,曲水将变成无人的死城。
沧玉脑中回忆起白天的场景,倏地睁开眼睛,眼底有困惑之色。
「那这些年轻人都去哪里了?」
「这或许得问秦少秋。」扶光淡淡地回復,话头一转,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觉得沈清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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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话题转得太快,沧玉迷茫了一瞬,认真地回答了她,「大师兄很好啊,天资高又不自傲,实乃我辈楷模,上得师尊倚重,下受同门敬重,以后我也要成为他这样的人!」
言语中充满了崇拜和信任,可就是没有少女的娇羞。
扶光不死心地问:「你不觉得他很帅很值得託付,是未来做道侣的最佳人选吗?」
「……」沧玉惊悚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人至少不应该……乱伦吧……」
扶光:「……」
一瞬间,她怀疑沧玉被叶鹤声上身了。
「在我心里,大师兄亦父亦兄,和他结为道侣跟乱伦没什么区别。」沧玉解释道。
扶光绝望地盯着房顶。
完了,这破主线彻底完了。
果然,沧云宗这么变态的作息时间,没有她这个恶毒女配的推动,男女主只会内卷,压根不会开窍。
原着中沧玉和沈清寻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起初其实并没有产生其他感情,反而原主因嫉妒多次暗害沧玉,阴差阳错推动了两人感情线的发展。
本质上是一本披着仙侠外壳的小甜饼。
另外,天狐一族还有个特质,成年之前都没有性别,以女子形态示人,成年时可自行选择一次性别。
以目前沧玉还抱着「以后要成为沈清寻那样的人」想法来看,合理怀疑她成年后会毫不犹豫选择成为男子。
天狐也是狐狸,不管化为男子还是女子,沧玉外形自然没得挑。
可是……
扶光嘆了口气,头一次遇到剧情崩成这样的世界,该死的系统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孤军奋战的同时,她头一次感觉到了迷茫,全面崩盘的剧情应该算无法修復的世界,不应该早就被穿书局放弃了吗?
系统为什么还要送她来这里,将她扔在了这个乱糟糟的世界。
难不成,是系统放弃了她?
「系统你在吗?」
无人回应。
她蓦地坐起身,沧玉看着她的动作,双眸因烛光的映衬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柔:「怎么了?」
扶光心里闷得慌,面上却笑得灿烂,随手将一张隐神符拍在沧玉的额间,「起来干活了,宝贝。」
符这么一贴,小美人看着跟小殭尸似的。
沧玉呆了一下,好脾气地将符扯下来贴到胸口。
扶光推开窗,外面雨已经停了,潮湿的风灌入屋内。
烛火跳动了几下,倏地灭了。
……
夜色如墨般浓稠,两个纤细的身影紧紧地挨在一起,走在曲水镇的街头。
无边雾气瀰漫在死寂的小镇,丝丝缕缕缠人眼,四周房屋若隐若现。
黑暗仿佛有巨大的怪物,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们吞噬,每往前走一步,离死亡就更近一步。
前方巷口突兀地传来一声响动,两个女孩子吓得尖叫着抱成一团。
一只白猫从房顶跳下来,迈着长腿傲首挺胸,优雅地从两人面前路过,好似在嘲讽两人的胆小。
「唿……」两人看起来松了口气。
「扶光妹妹,你不是说回曲水镇就能找到住处吗?」其中一个有些忧心地问,「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白天看着人口很多呀……」扶光害怕地抱紧了沧玉胳膊,配合着她演戏。
戏得做足,才能让人相信,她们是普通女子。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似踩在了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扶光暗自捏了捏沧玉的手。
鱼,上钩了。
「谁…谁在前面?」沧玉壮着胆子大声质问,尾音还带着颤意。
扶光心中敬佩,好傢伙,演技是真不错啊。
拐角处出现一盏陈旧的兔子提灯,散发着莹莹的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两位姑娘怎会深夜在此?」男人的温柔而低沉的嗓音传来。
提灯人的身影也暴露在两人面前,是个称得上面容英俊的青年,黑色劲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身材。
他款款走近,神色温和,带着浅浅笑意,让人一看便顿生好感。
扶光和沧玉心中同时敲响了警铃,青年的声音他们并不陌生,不久前刚在谢阿婆家听到过。
是秦少秋。
扶光面露喜色,扭头对沧玉说道:「姐姐你看,还说没人,这不有吗?那阿婆也唬我们,史家村那边得路过乱葬岗,谁知道晚上会不会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番说辞让她看起来像个脑袋空空的无知少女,亦是为了将谢阿婆和秦少秋撒的谎圆回来。
沧玉的人设是机警又胆小的姐姐,她戒备地看着秦少秋,「大半夜的,说不定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一唱一和,性格鲜明。
秦少秋听了也不生气,轻笑一声,「我只是恰好途经此处,大半夜的,我还怕你们是化作貌美女子的孤魂野鬼,前来与我换命的呢。」
兔子灯稍稍提高了些,秦少秋也看清了两人的面容。
目光划过沧玉的脸时,天狐一族的媚术生效,他眼眸微微呆滞。
下一瞬,媚术便失效。
第36章 没有感情,全在互飙演技
他竟然不受媚术蛊惑。
扶光将沧玉微讶的神情收入眼底,瞭然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沧玉天狐少主的身份目前还没有暴露,她也不便主动提出这个话题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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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该如何解释——连沧云宗都不知道的小秘密,她却知道呢?
天狐一族的媚术对定力较强、修为高的修士无效,但普通人基本是无法抗拒的。
除非……这个人心中有人,且对心上人的感情足够坚定和热烈。
那么,足以让秦少秋对抗魅惑之术的人,是舒兰吗?
天狐一族的媚术不露痕迹,修士都鲜少能察觉,更不用说秦少秋一个普通凡人了。
仿佛无事发生,他语气依旧温和,「夜间行路不安全,两位不妨同行?」
从他出现,扶光就开始进入角色状态,眼睛几乎要粘在了他的脸上,一副被男人美貌沖昏头脑的傻白甜模样。
现下他主动邀请,她自然是欣喜若狂,眼底似有碎星闪耀,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好啊好啊!这镇子里好黑,有个男子同行也安全一些。」
「扶光妹妹!」沧玉不太贊同地看向她,「怎可随意跟着一个男子……」
她们自是要与他同行,但若是答应得太过轻易,难保他不会起疑。
扶光撅着嘴,满不在乎地说:「姐姐总是这样,将人往坏处想,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坏人?」
她飞快地瞟了秦少秋一眼,面上浮起一丝娇羞,「即便有坏人,也不会这般好看……」
沧玉:「……」
呕。
沧玉压下心里的恶寒,轻声劝道:「坏人又不会把『我是坏人』刻在脑门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她的刻意控制下,声音不大,但以秦少秋的听力,很难听不见。
秦少秋神情淡了几分,「一片好心」被屡次三番怀疑,脾气再好的人,也该有情绪了。
若还是坚持要与她们同行,反倒显得他心怀不轨。
「罢了,两位若是不放心,那便就此别过吧。」
说罢,便以退为进,看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在场三人,没有感情,全在互飙演技。
「诶……」扶光有些着急,赶紧拉着沧玉小跑着追了上去,语气软软的,「公子别生气,我姐姐没见过世面,怕生。」
沧玉不高兴地挣扎了几下,代入感太强,差点真给她挣脱了,惹得扶光真情实感地瞪了她一眼。
沧玉:「……」
行叭,戏好像太多了点。
一路上扶光都像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跟在秦少秋身旁。
秦少秋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简短地回一句,沧玉则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浑身都透着不高兴的气息。
「秦公子的兔子灯好可爱,是自己做的吗?」
秦少秋低头看了一眼兔子灯,眼底有眷恋的温柔一闪而过,快到扶光以为是错觉。
「不是,是一个笨蛋做的。」
「笨蛋怎么会做这么精緻的灯,公子还随身携带,怕不是心上人做的。」扶光小声嘀咕,语气酸酸的。
秦少秋淡笑了一声,没反驳,沉稳的步子稍稍加快了些。
不知不觉,周围的房屋越来越少,雾气越来越浓郁,已经到了无法视物的地步。
扶光环视了一周,有些害怕:「秦公子,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怪吓人的……」
再回头,原本秦少秋所在位置,连人带灯不知所踪。
「秦公子?」扶光又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这傢伙就是想把她们引到此处,这里怕是会有危险。
两人本就是想揪出在背后作祟的邪物,迅速收起了没头脑和不高兴人设,不再隐藏实力。
沧玉手持长剑,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浩然正气不畏妖邪,她侧目看向扶光,「小心点。」
只见她脸色微白,左手捏符,右手握剑,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张不已。
一阵冷风唿啸着吹过,树叶摇曳晃动,发出沙沙细响,如万千鬼魂在窃窃私语。
扶光几乎要跳起来,左右一阵仔细探查,生怕从哪个角落飘出来个什么东西。
沧玉很难察觉不到她精神的紧绷,「你好像很害怕?」
「你不懂。」她故作地笑了笑,「有我在的地方,方圆十里的鬼都会找上门来。」
沧玉有些诧异,若真如她所说,难不成试炼之地第二轮无虚宗杀的那么多雪鬼,全是冲着她去的?
「叮铃——叮铃——」
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摇铃声,吸引了二人注意。
「什么东西?」
声音由远及近,像是舞者绑在腰间、脚踝的银铃,举手投足间,啷噹成韵,在这片本就诡异的空间无限迴荡。
很容易让人心中发毛,产生诸多想像。
「我艹,来了来了……」扶光颤声提醒。
这铃声给她带来的精神压迫,比起以前见到过的鬼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何恐怖的鬼,于她来说,都不如自己丰富的想像力更吓人。
她咽了口口水,重新调整唿吸,抖着手多拿了几张符箓出来,分给沧玉几张,「给,这个应该有用。」
褚云羡说过,这种符箓即便遇到难缠的厉鬼也能应付一二。
身旁的人迟迟没接过符箓,她感觉不对劲,往身旁一看,登时全身血液凝滞——沧玉不见了……
「沧玉!」
「沧玉你听得见吗?」
慌了片刻,她又冷静了下来,沧玉身上有传送符。
有定魂珠的存在,比起担心沧玉,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比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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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想继续调查,她就直接捏碎传送符出去了。
摇铃声越来越近,扶光紧咬着牙,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雾气有意识地飘动,自她身前散开一条通道,尽头泛着未知的光源,似在邀她前行。
扶光:「?」
这他妈谁敢去?
她站在原地,脚迈出又收回,收回又迈出……
踌躇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往前走了两步,在身后雾气重新聚拢的瞬间,调头就钻进了迷雾中。
傻子才去呢!
隐藏在暗处的邪物:「……」
该死的秦少秋哪找来的人,逗它玩是吧?
扶光在迷雾中没有目的地乱跑一通,时不时嚎一嗓子,看能不能找到沧玉。
沧玉虽然也是剑修,不比鬼修和符修好用,但……可以壮胆。
倏然,前方隐约可见一女子窈窕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浓雾如一层厚厚的纱将她笼罩,只能看见大致轮廓。
她朝扶光招了招手。
「沧玉!」扶光喜形于色,喘着气朝她跑过去,「可算是找到你了……」
雾气因她靠近而微盪,一抹刺目的红印入她瞳孔深处。
第37章 不说就不说,不要吓人嘛。
她瞳孔剧烈收缩,脚步勐地停住,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
什么沧玉。
这根本不是沧玉……
这他妈是厉鬼!
白雾笼在女鬼身侧,繁琐的红绸嫁衣随着阵阵阴风烈烈飘动,金冠玉钗,面容过于惨白,衬得唇红如血。
扶光大脑一片空白,四周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曲水镇的人?拿命来!」女鬼声音尖锐而森冷,对着扶光咧嘴一笑,身影陡然朝她逼近。
这种时候,扶光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得多,几道符箓从指尖打出去,迅捷如电,围绕在女鬼周身高速转动。
女鬼阴恻恻地看向扶光,眼眶里只有一片白,没有眼瞳。
扶光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这玩意儿若是和兰菱碰上,一个只有眼白,一个战斗状态时没有眼白……
兰菱要是吃了她,岂不是刚好可以凑齐一对眼珠子?
符箓限制了女鬼的行动,将她禁锢在原地无法挪动。
她以手成爪蕴含着鬼气拍向符箓,黑色的指甲尖得可以将人的喉咙戳个对穿。
符纸上的硃砂感应到鬼气,表面泛起金光,将她的手毫不留情反弹回去,灼得她指甲都断裂了好几根。
地面震动,阵法凝结着雷电之意悠然升起,从天而降的光束照耀在女人身上,让她无处可逃。
符箓和雷电都邪物的克星,女人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杀意,明显狂躁了起来。
可惜褚云羡为了保证扶光的安全,画符时下了功夫,无论女人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无法突破阵法。
扶光的状态也从一开始恐惧到腿软,变成坐地上看戏,态度十分嚣张:
「诶,让你吓我,刚刚不是还一副要生吞活剥了我的样子吗?」
「你过来呀!」
女鬼被激得怒气值达到顶峰,发出刺耳的嘶吼,想要冲过去教训她,却被阵法死死困住。
上空「轰隆」一声巨响,手腕粗细的雷电直击女鬼的身体,非人般悽厉的惨叫在这片空间迴荡。
要是被不知情的人骤然听见,怕是会吓破胆。
雷电消散后,女鬼如受重创,瘫倒在地。
髮饰散落一地,凌乱的头髮将她可怖的脸挡了一大半,身上的嫁衣也被噼得破破烂烂,还闪着细小的电光。
她的指甲早已根根折断,用力地抓着着地面,鲜血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喉咙发出不甘地泣声,「我恨……我恨吶……」
声音中痛苦与恨意交织,让扶光不由得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问她:「你恨什么?」
「干你屁事?」她用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恨恨地转向扶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门弟子,成日里喊着『诛邪除魔』的口号,殊不知人心比我们这些邪物更噁心!」
扶光被她瞪得头皮发麻,默默别开了头。
不说就不说,不要吓人嘛。
她嘀咕道:「你若不害人,我们还懒得跑这么远来诛你呢……」
鬼道有鬼道的规矩,比如柏木村冤死的少女们,向害了自己的村民索命,那叫「一报还一报」。
成功后她们便会消散,堕入轮迴。
若伤害无辜人的性命,便会形成煞气,化为厉鬼,杀害的无辜性命越多,煞气越重。
若不是这女鬼害死的人太多,曲水的煞气也不至于引起沧云宗的注意。
「哈哈哈哈……害人?」女鬼突然张狂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畅快,「那是他们该死!曲水镇的人都该死!」
她跟疯了一样,满嘴都念叨着「曲水镇的人都该死」。
阵法中的雷电还在蓄力,扶光还有话想问她,却没有法子让阵法停止攻击,只得眼睁睁看着最后一道雷电噼下,将女鬼噼得灰飞烟灭。
算了,看她那恨世的态度,问了大概也不会说。
四周又归于平静。
若不是地面还残留着被雷电噼焦的痕迹,之前的场景仿佛是她的一场噩梦。
散落在胸前的头髮被拽了拽,她低头便看见缩小版的褚云羡,正扒拉着她的一缕头髮,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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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是叶鹤声几人有事找她,取下它托在手心,「怎么了?」
小木人垂下头,看起来有些委屈,「师姐,你去哪里了?跟谁?什么时候回?回来还和我玩吗?」
……怎么是褚云羡的声音?
怪了,有一种在外打工,突然接到年幼的儿子打电话过来的奇异感觉。
「很快就回来和你玩,你乖乖的啊,要听他们的话。」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和褚云羡说话,声音就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想了想扶光又觉得不太对,褚云羡现在不是不会用灵力吗?怎么催动的小木人?
很快,小木人又传来另一个声音,给了她答案:「这他妈啥啊?真是晦气,怎么有谢扶光的声音?你个傻子是不是在骗我?」
充满着怒气的暴躁声音,不是楚青又是谁。
无虚宗的人都知晓小木人的作用,她在执行任务期间,是不可能帮褚云羡联繫她的。
也就楚青,一天骂别人傻子,还被个傻子套路。
不过这次联络来得正是时候,她有话要问问那边,「楚青,沧玉回来了没,你们有没有联繫过她?」
各宗门之间的通讯工具并不相通,只有沧云宗的人才能联繫上沧玉。
小木人里传来窸窣声,估摸着是楚青在捣鼓小木人,发现只是普通的通讯工具后,他没好气道:
「没,任务期间得她主动联繫我们才行,玉儿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是不是把她弄丢了?」
语气中的质问,让扶光有些无语,「大哥,她修为比我高,年龄比我大,你怎么不说她弄丢了我?」
关于楚青一天天都操心沧玉被人欺负这件事,扶光是真不懂他的脑迴路。
沧玉脑子比他好使,修为比他高,性格也比他好,长得又漂亮,不像他一天嘴贱又容易炸毛,比他师妹招人欺负多了。
「少废话,回来时我师妹要是少一根头髮你试试看!」
扶光也不甘示弱:「再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大师兄,你就自个儿来给你师妹收尸。」
「你什么意思?我师妹怎么了?」楚青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字面意思!」
「我告诉你谢扶光!你不要公私不分……」
扶光果断切断了讯号,爬起来踏上寻找沧玉的路。
和楚青说的话不过是气气他,难不成还真不管沧玉不成。
另一边,楚青发现扶光居然直接无视他,气血直冲脑门,举起小木人就想往地上砸,耳边传来温吞的声音:「还给我,我的,不然我告诉师姐你欺负我。」
楚青动作定住,回想起扶光的话,忍了又忍,憋屈地将小木人扔到褚云羡怀中。
「滚!现在开始不准再找我说话!」
他迟早会被无虚宗这群人气死!
第38章 这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
东方欲晓,天色亮了些,雾气也逐渐消散。
扶光发现,她所处的地方,不过是曲水镇附近的小树林而已。
树林不算茂盛,占地面积还不如谢阿婆家门前那片竹林,一眼便能望尽,夜里竟然转了那么久都没走出去。
附近也没有找到沧玉的踪迹,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既然没有捏碎传送符,说明她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是走出了迷雾,回谢阿婆家等她去了?
想到这里,她决定回谢阿婆家看看。
刚走出小树林,迎面跌跌撞撞走来一个黑影,扶光定睛一看,哦豁,熟人。
她正愁找不到他呢,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秦少秋不知经歷了什么,比起昨晚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表情麻木,双目毫无神采,宛如被抽去了灵魂,脚步虚浮地往前走着。
眼睛扫到扶光的身影时,眼底迸发出一股回光反射般的亮光,疾步朝她走过去。
扶光眯着眼,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瞅准了距离,抬脚就踹他膝盖上。
秦少秋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矮,直接跪到了地上。
下一瞬,长剑抵到了他的咽喉前一寸。
扶光站在他身前,眉眼一片冰凉,「胆儿挺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秦少秋苦笑一声,「若不是人命关天,我确实不打算再来找死。」
扶光瞳孔勐地一沉,「沧玉出事了?」
「沧玉?」
他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后又想起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位沉默寡言的姑娘,「不是,昨晚之后我未曾见过她。」
扶光悄然松了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秦少秋,质问:「你早知道我们是仙门的人?」
秦少秋眼底微黯,面容染上几分自嘲之色,「是,从你们进入曲水镇,我就知道了,我只是想借你们之力,杀了它。」
这个「它」,扶光想,大概是指那穿嫁衣的女鬼。
这女鬼不比之前的鬼,明显武力值和智力都不低。
若不是她身上备了褚云羡给的符箓,在和沧玉失散的情况下能不能打过那女鬼都是个未知数。
原以为秦少秋是她们钓的鱼,哪知钓鱼者人恆钓之。
两边不过是互相利用,一番拉扯下来,她们也不算吃亏。
毕竟杀死女鬼本就是她们份内之事,如此厉鬼,必定不能让她继续为祸人间。
正兀自琢磨着,身前倏然传来男人无法遏制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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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微愣,见秦少秋以手掩面,双肩不住地抽动。
「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们……」他嗓音嘶哑,再抬头时,眼眶已是透红。
……不是,哥们,不至于吧?
又想起他前面说的「人命关天」的事,扶光眼神嫌弃,「有事说事,别哭哭啼啼的。」
「我知道我罪大恶极,难逃一死……」
秦少秋哽咽了一下,不顾喉咙被剑尖划破的危险,跪在地上的双腿往她身前挪动,通红的眼睛满是祈求。
扶光还有话要问他,自然不会真的让他就这么死了,及时往后退了一步。
「求求你救救我娘子,她从未作恶,她是无辜的……只要你能救她,怎么处置我都行。」
她凝起眉心:「你有娘子?」
「是的,她快不行了,只有你们仙门的人才能救她,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哭得肝肠寸断,嘴里重复着这一句话,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扶光垂眸看着他,心道这世间男子果然多薄倖。
真是讽刺,舒兰间接因他而死,至今杳无音信,他竟然有了别的深爱之人,甚至还成了亲。
见她沉默不言,秦少秋便开始不断地磕头,每一次俯身都能听见肉体结实砸到地面的声音。
没磕几下,额心便破了一大块,渗出殷红的血珠。
「好了。」她对他没好感,不耐烦地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我可以跟你去看看。」
秦少秋勐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忙不迭起身,「姑娘跟我来!」
路上,扶光问他的问题,他也爽快地回答了。
女鬼名为苏妙,多年来在曲水镇为非作歹,不断吞噬魂魄,以此提升阴邪之术。
越年轻的人魂魄之力越精纯,也正因为如此,曲水镇的年轻人几乎都死在她的手里。
为了让秦少秋甘心做他的奴僕,便控制了他的娘子,逼着他为她搜寻曲水镇的年轻魂魄。
时间久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便想藉助仙门的力量杀了她,偷偷给沧云宗的熟人写了一封信,才引起了仙门注意。
扶光有些意外,问:「你是说,沧云宗会发现曲水镇的异常,是你的手笔?」
秦少秋苦笑,「沧云宗管辖范围有多大,你们仙门弟子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是如此,谁会注意到偏远地区底层凡人的苦难呢?」
他说的不无道理。
再结合昨晚她听到谢阿婆和他的对话,以上说辞听起来大致没什么问题。
但扶光总感觉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秦少秋的家离小树林有一段距离,与曲水镇相反的方向,位于深山之中,像是刻意避开与曲水镇的人产生交集。
很快,扶光便看到了一处绿荫环绕的小木屋。
还未走近,扶光便看见木屋顶上漂浮着黑气,与周围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扶光脚步缓了缓,这黑气虽不比煞气……也是邪物才会有的。
莫非,秦少秋家里养了什么邪物?
扶光瞳色瞬间冷了下去,一张符箓悄然捏在了指尖。
秦少秋看起来很着急,两步并做一步推开房门,声音中夹杂着欣喜,「舒兰!我回来了,你有救了!」
舒兰?
听到这个名字,扶光眼底闪过轻微地诧色。
她竟然还活着?
若她活着,为什么不回去找谢阿婆?
带着一肚子疑问,她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腐臭。
像是放置了许多天没有下葬的尸体,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她眉心蹙了蹙,情况不对劲。
秦少秋坐在床榻边上,双手紧紧地将女子的手握着,放到自己脸侧为她取暖。
原本是温馨的画面,可扶光的眼睛只能看见那双手——惨白中泛着青紫,指甲也有了尖尖长长的趋势。
这,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第39章 不是喜欢让别人猜吗,猜个够吧你!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味道一定是从床榻上的人身上发出来的。
整个房间内臭气熏天,扶光几次差点吐出来,只好用灵力将臭味阻绝。
看着仿佛嗅觉失灵的秦少秋,心中感嘆爱情的力量是如此强大,真令人呕…感动…呕……
她远远地站在门口,「这就是你说的人命关天的事情?」
「对……」秦少秋转过身子,语气闷闷的,「我和舒兰之前一直受苏妙的阴气控制,我以为杀了她就能让我们重获自由,可是昨晚舒兰突然昏迷不醒,身体也开始发臭……」
这也能叫昏迷不醒?
再过两天都快烂了。
爱情使人神经错乱。
扶光无语地嘆气,「昨晚什么时辰?」
「大概卯时三刻。」
时间和扶光料想的差不多,与苏妙灰飞烟灭的时间大致重合。
秦少秋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的爱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一定是受了阴气侵蚀,只要你们使用仙术就能将阴气逼出。」
对于他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扶光实话实说,「近千年都没人飞升,上哪儿给你学仙术去?」
他顾若罔闻,用充满了希翼的目光看向扶光,「我知道……你一定能救她对不对?」
「不能,她早就死了。」扶光诚实地摇头,「我是修士,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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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秦少秋脸上血色尽失,声音轻飘飘地有些微颤,「她说过要和我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的。」
说完这句话,泪水又落了下来,他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她:「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舒兰真的是无辜的,你救救她,我可以去死……」
扶光耐着性子解释:「她和苏妙死的时间差不多,或者说,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只是由邪气在操控,如今没了邪气支撑,自然就死了。」
这段时间在沧云宗的理论课没白学,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给人做科普。
「不可能…不可能……」秦少秋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崩溃地抱着头顺着床沿往下滑。
「秦公子,节哀。」
他哭了没多久,忽然抬起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用力地摇晃着舒兰的尸体。
「别睡了,你醒醒!醒来啊!」
「谢舒兰,你不是说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
「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啊……」
他趴在舒兰的身边低声呜咽,仿佛被遗弃的小兽,抓着唯一的温暖不肯撒手。
扶光走近床榻,撩起青绿色的绸帐,少女静静地躺在中间,青白的脸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中。
就那么一眼,她的脑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几个画面飞快地从她眼前闪过,
时间静止了几秒,她才回过神,顿觉荒谬。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少秋」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原是她和谢舒兰竟早早就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在柏木村时,她被女鬼魇住,曾见过一个少女,模样与床榻上的舒兰相差无几。
大火之中,少女的声音混杂在众多哭喊声中。
她说:「少秋,你在何处……终究是我失约了……」
少秋,原来就是秦少秋。
若非她记忆力好,这些细节即便是见到了舒兰,也不一定想得起。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舒兰死在了柏木村,尸体应沉在湖底。
那么,床榻上的「舒兰」又是谁?
她问秦少秋:「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又什么时候成亲的?」
秦少秋勉强控制住了情绪,缓慢地擦拭着泪渍,一时没有回答。
「我希望你实话告诉我。」扶光凝视着他,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内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缓缓开口,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三年前,她……逃出家门后,我们约定在浮萍镇会面,然后再偷偷来到了这里,一直生活在一起,一年后便成了亲。」
浮萍镇,印象中这个镇子离柏木村不算很远。
扶光注意到秦少秋用了个「逃」字,在谢阿婆的口中,明明是舒兰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为什么要『逃』?」
秦少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为,谢阿婆要将她献给别人。」
「献」这个字很微妙,完美地表达出了祖孙俩感情并不如外人所知的好,与谢阿婆自己的说辞相差甚远。
扶光眼角微挑,握紧了剑,「秦少秋,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暗示我些什么吗?」
「那要看姑娘怎么想。」他眼神不避不让,眸子墨如点漆,「曲水镇的水可深得很。」
「你的意思是?」
他意外深长地笑了笑,不作回答。
扶光翻了白眼,抬脚就往外走,懒得和他绕圈子。
这秦少秋,问来问去也猜不透他到底想表达什么,说白了就是不愿意和她多说。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秦少秋不是邪物,也并非仙门之人,他犯的罪轮不到她来处置,自有沧云宗的人通知附近的官兵来处理。
走到门口时,她忽的回头,澄澈的眸光转向秦少秋,「秦公子,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秦少秋连头都没抬,无精打采地说道:「姑娘但说无妨。」
「轰动一时的柏木村拐卖案件,可有耳闻?」
「自然。」
「忘了告诉你,我其实是无虚宗的弟子,这桩案子是我们破的。」扶光看着他,似笑非笑。
「那又如何?需要在下夸夸你吗?」
「我曾见过一个女孩,可她已经死了快三年。」她无视他的嘲讽,指了指床榻上的尸体,「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还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秦少秋身子僵住,蓦地抬眼,神情微怔,「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话说一半,粲然一笑,「你慢慢猜。」
不是喜欢让别人猜吗,猜个够吧你!
秦少秋脸上血色尽褪,连滚带爬追出来,「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一个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分辨不出来的人,扶光才不想搭理他,麻熘踩着剑飞走,将身后的吵吵嚷嚷抛之脑后。
回到谢阿婆的住处,扶光在附近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沧玉的身影。
她掠过树枝,从二楼窗户翻进了舒兰的房间。
第40章 来,二师兄,给大家打个招唿。
床铺被整理过,看来阿婆已经来过房间,发现两人不见了。
她轻手轻脚,四处搜寻了一番,手指在木柜深处触到雕花的纹路,顺着纹路摸了摸,是个木箱。
拖出来打开一看,满眼的流光溢彩,里面整整齐齐装着一套嫁衣,从头面到绣鞋,华丽又不失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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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为孙女准备嫁衣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套嫁衣的材质和做工,金线交错在鲛纱之间,凤冠上的珍珠也非同寻常……
总之,它贵重得不像是谢阿婆这种家庭能做得起的。
或许秦少秋也没撒谎,谢阿婆是真想将舒兰「献」给谁?
她将嫁衣放回原处,楼下传来一声吆喝,「谢阿婆,五日后就是龙王大婚之日,可都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龙王大婚之日?
这世上哪儿来的龙王?
扶光靠在窗边,悄悄往下瞄了瞄。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除去老了点,衣着气度不凡。
换句话说,一群有钱的老男人。
为首的老头神采奕奕,即便脸上布满了皱纹,也挡不住身上的威严之意。
「镇长大人,那两个女孩连夜跑了,此刻估计都已经死在了枫叶林那女人的手下了……」谢阿婆谄媚又有些忐忑的声音响起。
「跑了?」镇长老头有些生气,拐杖杵地的声音格外响亮,「你是怎么看的人?好不容易送上两个优质的新娘,龙王大人一定会喜欢的,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老婆子也没想到这两个丫头这么不听话,早上准备好的听话水也没用上啊……」谢阿婆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
听话水?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约是用来控制「新娘」的,扶光眉梢浮上寒意。
楼下的问责谢阿婆的声音还在继续,扶光越听脸色越难看,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昨晚那个为孙女神伤阿婆又有几分是真?
慈爱是假,想要将她或者沧玉献给所谓的「龙王」才是真。
恐怕舒兰也是因此才逃到浮萍镇,遭了柏木村那群人的毒手。
连她和沧玉都被这老太婆骗了,更何况是外地来的普通女孩。
女子本就内心柔软,少女涉世未深,别有用心之人只需以小孩、老人、大娘这些容易让人不设防的身份,去博取她们的同情,便能达到伤害她们获取利益的目的。
但善良是错吗?
当然不是。
错的是那些居心叵测,利用别人的善良和信任,去换取利益的人。
扶光目光冷凝,她倒要看看这些人在玩什么把戏!
底下人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走的意思,她不便直接从楼上下去。
在储物戒里搜索了一番,掏出一张传送符,也是褚云羡一併拿给她应急用的。
和慕白给的不同,这一类符箓并没有设定固定的传送点,只会在所在之地附近随机传送。
符箓被注入灵力,脚下阵法一闪,扶光身影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谢阿婆邻居家的猪圈中,八只猪崽站的站,躺的躺,悠哉悠哉享受猪生。
金光乍现,一个人影倏地出现,猪崽们猪躯一震,齐齐看向这个外来者,鼻子里发出「哼哼」声。
扶光:「……」
一人八猪对峙了片刻,猪崽们发现此人既不是来宰它们的,也不是来送吃食的,哼哼唧唧地各玩各的。
被一群猪无视了的扶光:「?」
瞅瞅这群猪混吃等死的模样,以及所剩无几的猪食,可以证明主人家应该已经餵过食,一时半会儿大概不会再来猪圈。
扶光拿出小木人联繫了楚青,接下来她的计划危险系数未知,必须要和同伴们及时沟通,确定计划的可行性。
两人将双方所知晓的情报互换。
扶光得知沧玉还是没有回去,但主动联繫过沈清寻一次,问过她的情况,也探查到了一些消息。
说是曲水镇许五日后有个大型活动,一年一度的「龙王大婚」。
「什么破龙王啊,一年一个老婆,我们剑修一辈子都只有一把本命剑!」
苏秦掐着嗓子模仿着沧玉的语气,扶光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原来,那日在迷雾中,沧玉先碰到了苏妙。
她身上的符箓只是普通功效,不比扶光身上特意针对厉鬼的符箓,几个回合下来就受了伤。
后来苏妙不知为何直接放弃了她,她撑着意识四处寻找扶光。
人没找到,竟奇蹟般地走出了迷雾,晕倒在了官道上,被清晨才敢进入曲水镇的商队所救。
又从商队的口中得知,这片树林是远近闻名的鬼林,夜间没有人敢从这附近经过。
所谓的「龙王大婚」,参与的不仅是曲水镇镇民,更多的是时常出海的商队,每年都会高价付费参加,以求在海上平安顺遂。
曲水镇年年也因这个祭祀活动,赚得盆满钵满。
沧玉与沈清寻沟通以后,确认扶光无恙,便打算与商队同行。
听到这里,扶光心中瞭然,沧玉修为更高,苏妙大概原本打算先解决她,却被定魂珠的气息吸引。
后来苏妙被阵法困住,无暇顾及其他,沧玉才能轻易地走出去。
若不是扶光半路被秦少秋拦下,她一定会回谢阿婆家,说不定能在路边捡到沧玉。
两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分开行动了。
小木人中传来苏秦的嘆息,「这到底是真有龙王要娶新娘,还是利益推动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又或者,二者皆有。
联想苏妙的装扮,以及她对曲水镇的恨意,扶光很难不将她与「龙王大婚」联繫起来。
或许是嫌弃扶光和苏秦太吵,猪崽们时不时发出一声抗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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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完一切,苏秦冷不丁问了一句:「小师妹,你旁边什么声音?」
扶光垂眸,在八只猪崽圆熘熘的眼睛注视下,沉默了几秒,说:「哦,二师兄在说话呢。」
「啊?」那边传来叶鹤声疑惑的声音,「小师妹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刚刚可没吭声。」
她蹲下身,对着其中一只猪崽说道:「来,二师兄,给大家打个招唿。」
猪崽:「哼哼哼~」
「……」
在叶鹤声反应过来之前,她「嗖」一下切断通讯。
扶光绕回谢阿婆家时,那群人还在,一帮人吵吵得脸红脖子粗。
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好多人啊……」
少女踏着轻快的步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无视所有人的打量,明亮的眸光看向谢阿婆,「阿婆,我回来了,开心吗?」
第41章 她不能嫁给别人
谢阿婆第一反应自然是开心的,眼底的惊喜之色挡都挡不住。
随即又想起了自己的人设,稍稍掩饰了一下,正了正脸色,严肃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天亮了就走吗?」
扶光露出腼腆地笑,亲昵地抱住她的胳膊,「我不走,阿婆对我这么好,你我又恰好同姓,我便想替舒兰姐姐多陪您两日。」
提起舒兰,谢阿婆表情有些不自然,又想起了什么,带了一丝怀疑的语气问道:「那你之前去哪了?你姐姐怎么没一起?」
「早上起来出去散散步,结果镇上雾好大,迷路了。」扶光眼神清澈而无辜,「沧玉姐姐赶时间,我便让她先走了。」
一套说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扶光解决了谢阿婆,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在聊什么,远远就听到什么龙王新娘?」
几人表情一凝,有些紧张,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将她煳弄过去,又见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龙王是谁,听起来很威风的感觉,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以后要风风光光地嫁个威风的郎君。」
众人:「……」
还有这种好事?
好不容易碰到个上赶着当「龙王新娘」的人,众人赶紧你一言我一语地瞎编忽悠她:
「这龙王啊,是守护咱们曲水镇的海神,龙宫寂寞,託梦给镇长说要寻一位夫人共度余生。」
「海上的安全全靠龙王庇佑,你若是成了龙王夫人,长生不老不是梦啊!」
……
「龙王」在他们口中,摇身变成英俊多金、能唿风唤雨的神君。
扶光照单全收,眼睛越来越亮,最终她握着拳头,下定决心:「我要嫁给龙王,谁都别和我抢!不过……」
镇长生怕她反悔,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扶光失落地嘆气,「我自小父母双亡,没人给我准备嫁妆,龙王大人这么高贵,我没有嫁妆怎么行,大婚当日会不会把我丢出龙宫啊……」
众人:「……」
这小姑娘,瞅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想得还怪多哩。
即便给她准备了嫁妆,最终也能收回来,抱着这样的心态,镇长老头大手一挥,「这个你放心,嫁妆我会为你准备好。」
「啊,镇长爷爷真好。」她脸上的忧虑一扫而过,露出明净的笑,「我第一次见您和谢阿婆就觉得好亲切,简直像我亲生的祖父祖母。」
谢阿婆和镇长老头突然被扯到一起,虚假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死丫头,这可不兴像。
镇长老头家有悍妻,曾经有人眼神不好,将李家大娘错认成了镇长夫人,调笑她和镇长有夫妻相。
事后传到了镇长夫人耳中,恰好路上又遇到了李大娘,追着人家打了三条街。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曲水镇人尽皆知,谁还敢和镇长扯上关系。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镇长开玩笑。
谢阿婆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想受这种罪。
作为「龙王」新娘,扶光自然不能从谢阿婆家出嫁,被带到镇长府上,成为了曲水镇唯一一个欢欢喜喜待嫁「龙王」的新娘。
或许是担心有人向她泄露什么消息,镇长府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却没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
每次踏出院子,就有人来将她劝回,日子过得属实无聊。
曲水镇极为重视「龙王大婚日」,房檐廊角,街头巷尾,红色纱幔十步一系,妆点得红绸锦色遍布。
风起时,整个小镇都陷入嫣红的云团之中。
年年如此,用一场盛大的仪式,葬送一位妙龄少女的一生。
距离小镇不远的山顶之上,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立在山崖边,长风拂过山岗,将两人的吹得猎猎作响。
叶鹤声拍了拍褚云羡的肩膀,「看到没,你师姐在那儿,过几天就回来。」
褚云羡不太高兴地说:「看不见。」
「哦对不起,忘记你是个瞎子了。」叶鹤声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歉意,「明天镇民都会盛装打扮,戴各路神仙鬼怪的面具,也有不少外来的商队会参加,咱们趁机混进去。」
太长听不懂,褚云羡固执地提出他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师姐呢,我要找师姐。」
扶光离开了好几日,他一天到晚都吵着要找她,把一行人闹得头疼。
「师姐师姐,一天就知道找师姐,真服了!」叶鹤声不耐烦,粗声粗气地敷衍他,「她回不来,当新娘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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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褚云羡表情怔愣,「是什么?」
「女子嫁与男子,大婚当日的女子就叫新娘子,懂吗?」叶鹤声拍了拍他的头,「说了你也不明白……」
他还没说完,神色骤变,褚云羡不知发什么疯,忽然往前跑,而前方是万丈悬崖。
「大师兄!」
少年没有一丝犹豫就跟着跳了下去,灵剑托着他如流光般追上不断下坠的红影。
两人安全落地时,叶鹤声腿都有些发软,气得太阳穴青筋直跳,「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
要不是他反应快,褚云羡没有灵力护体,从这里掉下去得摔成肉饼。
褚云羡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整个人被黑云笼罩,陷入低落的情绪中。
见他这模样,叶鹤声心中涌上懊恼,语气软了几分,「算了,我们回去吧。」
又瞎又傻的,凶他干什么。
走了两步发现他并没有乖乖跟上来,叶鹤声又回去拉他的胳膊。
触碰之下,才发觉他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大师兄,你怎么了?」
褚云羡抱着脑袋缓缓蹲下,仿佛三魂丢了七魄,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
叶鹤声眉心聚拢,先是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只触碰到一片冰凉,「怎么回事,吓到了?」
他嘴唇动了动,低声句什么,叶鹤声凑过去:「听不见,大声点。」
褚云羡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重复:「她不能嫁给别人。」
「当然不会真的嫁人啊……」叶鹤声感觉好笑,心想一个傻子懂什么嫁不嫁的,打趣道:「不嫁给别人,嫁给你?」
「好。」他认真地点点头。
叶鹤声笑容绷不住了,甚至有些破防:「……不是,你有病吧?」
扶光和褚云羡结为道侣,这对他来说,堪比戚长歌和他弹棉花示爱。
以他的脑迴路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和同门相好,大家不都是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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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轮迴交替,时间一晃就到了大婚当日。
第42章 这地方除了她能有活人吗?
曲水镇镇民几乎倾巢出动,簇拥在街道两侧,加上远道而来的各路商队,可谓是人山人海。
日落时分,红霞满天,有人拉长了声音高唱:「吉时已到——」
这个时间点,怎会是吉时。
扶光被迎出镇长府,慢步行走间,裙摆摇曳起伏,如无边流霞涌动,隆重而华贵的装扮映衬着如花容颜。
送亲的队伍很长,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头上戴着虾兵蟹将面具,随着鼓点跳起了动作大开大合的祭祀舞,在前方开道。
紧接着是举着喜牌的仪仗队,花车载着扶光紧随其后,缓缓地驶在街道中央,身后是镇长老头允诺的十里红妆。
她端坐在花车之上,目光所及都是乌泱泱的人群,人人都戴着各式各样的奇怪面具,漠然看着送亲队伍。
无人高声欢唿,也无人翘首以盼,气氛略显庄重与冷漠。
连仪仗队吹奏的吉乐,不仅没有一丝喜庆,反倒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就好像花车上的不是什么新娘,而是献给天神的祭品。
无数花瓣漫天撒落。
这一场不同寻常的婚礼中,扶光无疑是瞩目的那个,足以让隐藏在人群中的同伴一眼就能看到她。
队伍移动速度很慢,沉重的凤冠压得扶光脖子都快折了,时间一久,她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
这身装扮美则美矣,是真一点也不管她死活啊。
路过某处的酒楼时,一道灼热得让她无法忽视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
她勐地抬眼,顺着感觉看过去,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
窗边趴着个娇小的身影,大半个身子都被墙壁挡住,只露出个带着山鬼面具的脑袋,朝她挥了挥手。
这身高,除了兰菱也没别人。
花车逐渐驶离,她收回目光,微微蹙眉,刚刚……大约是错觉吧。
若她此刻再回头看一眼,便能看到兰菱身旁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红影。
那人手里捏着一张狰狞的面具,斜倚在二楼窗边,银丝如瀑随意披散,让漫入的暖阳都黯然失色。
最奇特的是他那双如血色涌动的眸子,红宝石般流转着华丽的光泽,紧紧地追随着花车上的背影。
像个胆小的偷窥者,只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追逐着她的身影。
花车上的倩影,鎏金蝴蝶后压流苏垂在发间晃荡不止,如火嫁衣似与他身上的红衣万般登对。
兰菱小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提醒:「你小心点,差点给她看见了。」
褚云羡默然片刻,将面具戴上,盖住了整张面容。
……
曲水镇三面环海,这片海域名为凤陵海。
花车一路驶往凤陵海的方向,人群也跟着挪动。
日落月升,天色逐渐暗沉。
硕大的圆月孤独地悬在空中,幽暗的海面似揉碎了点点星光。
常人眼中的凤陵海,无疑是静谧而美丽的。
可从扶光等人的视角来看,海上不止有粼粼波光,还有自海底一路绵延到天际的煞气,遮天蔽月。
花车「吱呀」一声停下,咸湿的海风颳过扶光木然的脸庞。
总算到了。
这比在沧云宗上理论课还痛苦和无趣,一会儿揍不死那个「龙王」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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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她将手搭上去,被反手握住轻轻捏了捏。
她愣了愣,看向手的主人,面具后一双狐狸眼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竟然是沧玉。
沧玉将扶光引下花车,传音给她:「曲水镇没有年轻人,送亲队伍大多是从外地商队中请来的。」
难怪,看那些人跳大神的动作,也不像曲水镇这些老胳膊老腿能做到。
沧玉继续说道:「我们的人都在附近,一会儿你见形势不对也可用传送符先行离开。」
她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沧玉将她牵着走到仅能容纳单人的花船之上,她顺从地跪坐在船中,层层叠叠的衣裙铺呈在身侧。
四个身形挺拔的男子走上来,哪怕戴着丑陋的面具,也难掩几人非凡的气质。
身形还有些眼熟。
扶光被几人连船带人抬起,往海中走去。
有了沧玉的例子,她留了个心眼,目光将四人挨个扫了一遍。
四人也没说话,无声地和她对视了一遍。
哦,好傢伙,叶鹤声,苏秦,戚长歌和沈清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混进来的。
这哪儿是什么「龙王大婚」,明明是他们的团建活动。
花船能浮到海面上时,海水已经淹没到几人的胸口,将船用力往前一推,便往回游。
扶光独自坐在花船之上,朝着和岸边相反的方向飘去。
这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漂不了多远便会下沉。
于那些的新娘来说,前方是会将她溺毙的深海地狱,身后是带着各式非人面具、冷眼将她送入地狱的「魔鬼」。
如扶光所料,船很快便开始下沉,海底下也仿佛出现了什么东西,周遭的海水如烧开了一般沸腾起来。
花船猝不及防散架,盛装打扮的新娘在众人的注视下跌入海中。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扶光吞没,她任由自己不断地下沉……再下沉……
衣衫如盛开的花瓣一般在水中绽开,而她是那美丽的花蕊。
沈清寻的声音忽的在她脑海中响起:「小心。」
这么远距离传音,也就他的修为才能做到。
水底光线并不好,肉眼无法视物,神识如水波,以她为中心一圈一圈扩散开。
有什么东西从海的更深处一闪而过。
她倏地睁开眼,立刻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长剑出现在手中,在这片黑暗的海中,散发着浅浅的金光。
游到深处,眼前的景象让她毛骨悚然,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见鬼,她竟然隐约看到了不少人影的轮廓,站立着分散在这深海之下。
能看出来都是女子,宽大的袖袍在水中轻轻浮动。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错觉,周围的水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冰冷,透露着一股诡异的阴森。
妈的。
这地方除了她能有活人吗?
她漂浮在原地,开始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去…还是不去?
耳边流水的声音都变得跟恐怖交响乐似的,她数了数探到的人影,「1、2、3……46。」
四十六个人。
这都快能组一个阴兵队伍了。
挣扎了一番,她将符箓捏在手中,心中勉强有了些安全感,硬着头皮朝着那边游过去。
第43章 鬼头蟒身
海底暗流涌动,这些人影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长针钉在了原地,丝毫不受影响。
她手中凝起灵火,游到其中一个人影身前。
灵火不似普通火焰,流水对它没有影响,深海之中可以起到照明的作用。
金色火苗驱散了一部分黑暗,人影的全貌也在她眼前显露。
在此之前,扶光脑补的画面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现实却与她的想像不太一样。
昏黄的光照亮了少女精緻的容颜,凤冠霞帔衬得她宛如一颗耀眼的明珠,风华绝代。
她像睡着了一般,安静而无害,若不是脸色过于苍白,紧闭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
少女在花一样的年纪,长眠在深海之中。
扶光连着观察好十来个人影,都是大同小异的装扮。
说明这四十六个人,加上她,都是歷任的「龙王新娘」。
奇怪的是,哪怕时间最短的新娘也在海中被泡了一整年,竟然都保持着躯体完整,皮肤如活人般吹弹可破。
不仅如此,新娘们的站位也很奇特,间隔不算近,有规律可循。
扶光往高处浮了些,再往下看,从这个角度,更能直观地看出端倪。
阵法大致呈矩阵,不太规则,缺了一角,还未完全成型。
可即便是残缺的阵法,依旧不容小觑,煞气来源便是阵法的中心。
它应该是个能量阵,以女子为桩,源源不断地产生阴邪之气。
此处简直是邪物的极乐世界,在此修炼事半功倍。
她算了算,按照其他新娘站位的规律,还需三个人,便能补全空缺,填成一个完整的阵法。
不多不少,刚好七七四十九人。
也就是说,算上她的话,再过两年,阵法就会完全成型。
此处便会成为恐怖的养蛊之地,不知会成就多么恐怖的邪祟。
扶光眉梢染上一抹冷意,这阵法过于阴邪,新娘们也会因此无法转世轮迴,得想办法将它毁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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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传来细微流水的波动,她神色一凛,立即进入防备状态。
背后一股阴冷之气袭来,她浑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手腕转动长剑,反手往身后一捅。
剑身刺到了坚硬的外壳,微微弯曲,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捅不穿那东西。
她心中一凉,索性借着这股力道,同时使用暗沉诀往前掠去,身形时隐时现,速度拉到了极致。
身后的动静不断,那玩意儿正紧追不捨,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它是何方神圣。
直觉告诉她,但凡有片刻停顿,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不知不觉,她逃窜进了阵法中心。
此处的阴邪之气十分浓郁,并非常人可以忍受,寒气顺着她的皮肤渗入,进入五脏六腑。
她咬紧了牙关,神识不断探索着,近距离观察之下,发现阵法正中心的地面上,插着一把断刃。
断刃中延伸出一缕缕淡淡的黑色雾气,仿佛是它的无数条爪牙,而「爪牙」连接的另一端,是那四十六位新娘。
应该就是这股力量,保持着新娘们躯体的新鲜,固定在正确的位置维持阵法,同时也禁锢了她们的灵魂。
真是该死!
掠过上方时,她直接先拍出一道符箓,直接将断刃拔起,再往阵法中心补上一颗测灵石。
测灵石在水中无声地炸开,一道道水波震盪开来。
阵法中心失去了断刃坐镇,又受到破坏,黑雾急剧收缩,新娘们的身体也随之晃动。
黑雾彻底消散时,她们失去了支撑,僵硬地随着水波漂流、下沉。
这些动静,足以让岸上的同伴察觉到她的位置,几道熟悉的气息正在往这边靠近。
身后的东西也因此追上了她,她再逃也无济于事,索性将断刃扔进储物戒中,回身将一道符箓往它身上拍。
这一回头,便对上一个比她人还大的黑洞。
准确的来说,是两个黑洞。
眼前是一颗如山般巨大的头颅,大部分血肉都已脱落,只粘连着少许腐肉。
扶光在它面前,渺小而脆弱。
手中的符箓恰好拍在它的额心,一阵阵亮起刺眼金光,下一秒竟被震碎,连带着她也被一股力量冲击得倒飞出去。
糟糕……这玩意儿比她想像中还要强!
它个头虽大,动作却极为敏捷,庞大的脑袋后连着蟒身,身躯奇粗无比,巴掌大的鳞片闪着幽冷的寒光。
鬼头蟒身。
这又是什么东西?
来不及细想,眼前黑影一闪,扶光整个人重重地撞到蛇尾之上,嫣红的血从她口中溢出,又被海水迅速稀释。
眼见着那鬼头蟒又调头朝她游过来,她立刻使用了慕白的传送符。
再不熘,小命休矣。
很快,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鬼头蟒发觉了她的意图,在传送阵启用的瞬间,巨尾直接一甩,将她拍飞出去,硬生生打断了传送。
扶光脑子里「嗡」一声,反应极快地挥动长剑,万千剑芒齐现,化成剑雨刺向鬼头蟒。
能掐准时间打断传送阵,这鬼头蟒灵智不是一般的高!
鬼头蟒肉身强横,竟硬生生扛着剑雨朝她袭来。
完蛋。
看来今天她不仅名字要倒过来写,说不定还得交代在此处。
危急关头,细线倏地覆上她的手腕。
她脑中一空,愣愣地看着由远及近的鬼头蟒,下一瞬便失去了身体操控权。
此刻,她像个寄宿在自己肉体里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势熟练地快速变幻,掐诀布阵。
在鬼头蟒撞向她的瞬间,身前蓦地升起金色的防护阵。
「锵——」
硬物撞击声,在海中沉闷地荡漾开。
鬼头蟒被弹开了一段距离,一向坚不可摧的防护阵如玻璃受到重击,片片碎裂,化成点点金光消散。
被操控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她看着自己的手,心脏砰砰直跳,就好像刚刚的生死一瞬是她的幻觉。
叶鹤声一行人也在此时都赶了过来,四个剑修合力拦下鬼头蟒,剑气凌然。
慕白和戚长歌在她的身旁,阵法和音域双管齐下,其他人也尽全力战斗。
整个海底各色技能混杂在一起,海面也因他们的打斗翻起惊涛骇浪,吓得岸上还在举行仪式的人们紧急撤退。
扶光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脸色微白,眸光惊疑不定,再三确认了人数,发现少了一人。
褚云羡…竟然没来吗?
第44章 哪儿来的秃毛鸡?
她站在战场后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局势。
看似他们人多,实际上并不占优势。
这鬼头蟒,修为怕是已经到了元婴中期。
秘境里妖兽或者精怪也是元婴中期,攻击力和它不是一个级别,都需要那么多人一起打很久才磨死。
身上的鳞片硬如铠甲,几个人的攻击对它好像挠痒痒,无法造成实际上的伤害。
她吞下两颗丹药,恢復了一些灵力,给几人传音:「水中是它的地盘,于我们不利,最好往海面撤。」
这样下去,搞不好他们会团灭……
曲水镇的村民此时都离海岸边远远的,伸长了脖子看凤陵海的方向。
新娘被「龙王」收下后,他们的仪式还未完成,还需要念祭词,奉上各类贡品,齐声祷告后,才算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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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将保佑他们今年财运亨通,出海平安。
祭词念了一半时,海面忽然汹涌了起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龙王大人是不满意这个新娘吗?头一次见到凤陵海这么大反应……」
「龙王大人息怒啊……」镇长带头朝着海里跪拜。
岸边齐刷刷跪了一大片,叶鹤声一行人就是这个时候从人群中飞越了出去,一个勐子扎海里不见了。
「龙王」的信徒们听见动静,抬起脑袋目瞪口呆:「刚刚那几个年轻人突然跳下去干啥的?镇长安排的特别节目?」
镇长:「?」
镇长:「我没有,不是我。」
没多久,海面翻涌,巨浪一波又一波朝着岸上打,底下似有庞然巨物唿之欲出。
镇长见势不对,赶紧组织人群疏散,退至他们现在的位置。
准备等「龙王」大人稍稍平息怒火,再继续举行仪式。
海上「哗啦」一声,艷丽的身影破水而出。
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
有人失声大喊:「这…这不是新娘子吗?怎么出来了?!」
又是接二连三的破水声响起,几个少年带着水花御剑而出。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森白的头骨倏地从海底窜出,张开大口朝着少年们狠狠咬下。
好在他们灵活避让,让它咬了个空。
人对未知和庞大的生物充满了恐惧,围观群众骇然,张大了嘴,一时忘记了反应。
场面只安静了一瞬,尖叫哭喊声此起彼伏。
「妖怪……妖怪!龙王大人呢,快来收了它!!」
人群慌乱推搡中,有人被吓到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那…那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们年年都在祭拜的『龙王』,」清脆的女声接过他的话,语气冰冷中带着嘲讽,「怎么样?威风吗?」
这人抬头一看,少女一身华贵嫁衣被水浸成了暗红色,水顺着她的髮丝、衣角滴滴答答淌下。
她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幽怨地站在那里,仿佛索命的水鬼。
这人几乎肝胆欲裂,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鬼啊——女鬼索命来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人群还没从鬼头蟒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一回头又见那身着嫁衣的新娘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他们中间,吓得手脚并用地作鸟兽散。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龙王」新娘必死无疑,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活人生祭,或许最初不过是为了向天神祈福祷告,到后面发展成了产业链。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海底不知哪一年起,盘踞了一头邪物,享受了他们的供奉。
人心的贪慾将它养得越来强大,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反噬,甚至为祸苍生。
商人祈求海上平安,曲水镇更多是求财,而鬼头蟒则是为了自身强大。
三方都有利可图,牺牲和压迫的只有无辜的女子。
人群散尽,扶光才咳出一口血,盘腿坐下。
女鬼?
她不过是撑不住了过来休息一下而已,有那么恐怖吗?
在海底时,她将断刃扔进了储物戒,一向安安静静在里面玩的潇洒哥突然躁动,横冲直撞。
只不过那时情况紧急,她没空关注具体情况。
扶光从储物戒中将潇洒哥都掏出来,蛋壳表面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潇洒哥,你这是要自杀吗?」
蛋壳要是被撞碎了,还能孵出火凤来吗?
潇洒哥从她手心蹦了下去,蛋身变大了些,蛋壳表面有一处被顶得凸起了一块。
「要破壳了?」
扶光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屏住唿吸盯着潇洒哥,不放过它破壳的每一处细节。
有一种自家崽崽终于要出世了的紧张感。
在老母亲期待又慈爱的眼神中,一只巴掌大的鸟爬了出来。
它甩了甩身上多余的蛋壳,乌熘熘的豆眼转向扶光。
扶光:「……」
扶光眼中的慈爱和期待迅速倒流回去,看着眼前和想像中两模两样、昂首挺胸等夸的小东西,默然半晌,面无表情开口:
「你谁啊?哪儿来的秃毛鸡?我的潇洒哥呢?」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潇洒哥啊。」秃毛鸡张了张嘴,发出人声。
只不过声音尖细尖细的,听着有些喜感。
像无根人。
「不可能!」扶光不能接受,一把抓起它,咬牙切齿,「一只秃毛鸡竟敢鸠占鹊巢,冒充火凤?」
「什么秃毛鸡?!」秃毛鸡察觉到她的杀意,慌张地挣扎,「你冷静一点,我后面会长毛的!!!我还可以替你杀掉那条长虫!」
长虫?
什么长虫?
扶光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它口中的「长虫」是指鬼头蟒。
「……」
她看了看一只手就能捏死的秃毛鸡,再看看以一蛇之力对战多名核心弟子的鬼头蟒。
这话怎么就……那么不可信呢?
「真的!」秃毛鸡语气认真,「你撒手,我这就去嫩死它!」
「行,信你一次。」扶光松了手。
秃毛鸡活动了一下身子,原地做了个伸展运动,准备出发时,忽然又被扶光叫住。
「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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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还以为她会叮嘱自己注意安全之类的,甩了甩光熘熘的翅膀,正打算装装杯,告诉她这不过是「小场面」。
这样的长虫它能打一百个!
只听扶光冷笑一声,「你要是敢骗我,就送你去做小鸡炖蘑菇。」
第45章 你的毛有个毛用?
秃毛鸡:「……………………」
「知道了!」它大吼一声,气愤地扇动着翅膀飞了出去。
扶光眼底带着愉悦的笑意,目光追随着它,眼见着它从一只小秃毛鸡,变成了大秃毛鸡。
从巴掌大膨胀成庞然大物,比鬼头蟒的个头都还夸张,视觉冲击拉满。
嘿,丑东西,真别致。
从前她还嫌弃潇洒哥是颗蛋,是她鲁莽了。
蛋多好啊……
起码还能称得上可爱。
海面上,战斗还在继续。
双方战斗力虽不是同级别,但叶鹤声等人出了水面可以御剑,速度要快很多。
鬼头蟒不能出水,大大限制了战斗力,可它皮糙肉厚的又打不死。
战势处于双方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状态。
倏然,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空灵的凤鸣,少年们仰头一看……
叶鹤声目光巨震:「哇,好大一只白斩鸡……」
巨型版秃毛鸡俯冲下来,目标明显是海面上的鬼头蟒,少年们纷纷避让。
确认他们都躲得远远的,「轰」一声,刺目的凤凰真火从体内涌出,将秃毛鸡包裹。
楚青仰着头,张大了嘴:「哇,好大一只火鸡……」
苏秦咽了咽口水:「这是烧鸡吧……」
灵鸟的听力何其敏锐,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落入秃毛鸡的耳中。
?
什么白斩鸡、火鸡、烧鸡吧?
打架暂停,它冲着他们怒吼:「我他妈是凤凰!火凤凰!」
几人神情更加惊奇,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哇——会说话的鸡……」
秃毛鸡受不了这群傻子了,锐利的凤眼恶狠狠地看向水面上的鬼头蟒,身上的真火燃烧的更加旺盛,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
鬼头蟒:「?」
关它什么事,有气别沖它撒啊……
火凤对阴邪之物,尤其是蛇类,具有物种上的压制。
鬼头蟒感觉情况不太妙,无法抑制地想逃跑,决定熘为上策。
秃毛鸡却不给它这个机会,直接朝着鬼头蟒暴掠而去,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期间,它的躯体还在不断变大,大到让鬼头蟒下意识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
卷着真火的凤喙将鬼头蟒叼起,连带着将它整个身体都从海里带出来,仰头就「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简单又粗暴。
围观的两宗核心弟子呆愣在原地,他们打了那么久的鬼头蟒,竟然像条蚯蚓一样进了秃毛鸡的肚子,它甚至来不及挣扎。
戚长歌看呆了:「握草?」
这鸡哪儿来的?
好厉害!!!
扶光也没有错过这一幕,震惊了片刻,见秃毛鸡懒洋洋地飞了回来。
在她头顶极速缩水,变回了巴掌大小,站在她的肩膀骄傲地仰着头,等着她夸夸。
扶光安慰自己,丑是丑了点,本事还是不小,说不定养养就好看了,当即就是一通彩虹屁。
叶鹤声等人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秃毛……哦不,潇洒哥。
「真是潇洒哥?」戚长歌戳了戳它,「你变秃了,也变强了。」
苏秦:「它好像本来也挺秃的……」
一颗蛋哪儿来的毛?
潇洒哥鄙视地扫了两人一眼,「……你有毛,打得过鬼头蟒吗?你的毛有个毛用?」
戚长歌、苏秦:「……」
扶光目光扫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褚云羡的身影,问道:「大师兄呢?」
「哦,他跟着我们太危险了,慕白给他贴了昏睡符,估计现在睡得正香呢。」叶鹤声回道。
她愣了一下,「他没恢復?」
「没有。」
褚云羡还没恢復,那今天用傀儡术操控她挡了致命一击的人是谁?
脑海中浮现梦境中看到的那个魔族少年,她心中浮上怪异之感。
这些事情,她定会一一去求证,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兄弟们,还有活儿要干呢。」
「还要做什么?」沈清寻不解地问。
曲水镇的两大煞气来源都已处理,也早早地通知了所属地区管辖的官府,将所有出口都围了起来。
今日来参与仪式的人,都逃不过官府的追责。
扶光指了指凤陵海,「捞尸。」
她将自己在下水所见都一一告知,几人也没什么意见,又下水捞了大半夜,四十六具尸体被整齐地摆放在岸边。
尸体内的邪气还未完全消散,新娘们容貌依旧,倒是方便亲人辨认,为官府省了许多力气。
事情到这里,他们此次任务也就完成了。
出镇时,官府押解了许多人,排成了长龙,浩浩荡荡往外走。
扶光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秦少秋,他精神气很差,蓬头垢面,比前几日的模样更加颓废。
他似有所感,抬眼朝扶光的方向看过来,眸光微微亮了一些,大喊:「谢小姐……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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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知道扶光等人是仙门中人,见她点头,麻熘地将反绑着的秦少秋带到她面前。
他看了看其他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转移到不远处的空地,他才开口问:「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扶光点头,神色淡然,语气也不客气,「你那么爱舒兰,难不成和假货在一起这么久竟然没发现?」
秦少秋痛苦了好几日,如今她亲口确认了答案,他也不意外,只是苦笑,笑得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到地面。
扶光不为所动,戏嚯地看着他:「戏挺多,你有什么话直说吧,我没兴趣看你表演。」
他闻言表情一窒,泪痕还残留在脸上,默然片刻,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谢小姐。」
秦少秋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心情,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扶光再回到队伍时,沧玉看着秦少秋的背影,「啧啧」两声。
秦少秋在曲水镇是名人,这几天她混在商队中,没少打听关于他的八卦。
「这秦少秋可不简单,你们不知道吧,曾经曲水镇的首富,也姓秦……」
八年前一个冷雨夜,秦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除了秦少秋还有一口气被救了回来,皆死于非命。
秦少秋因受惊吓过度,失去了这段记忆。
兇手至今没有归案,这桩灭门案也成为了曲水镇最大的悬案。
「悬案?」叶鹤声嗤笑一声,「既是特大兇杀案,死者冤魂一定不会轻易散去,带我小师妹去遛一圈,案子立马告破!」
第46章 真的没人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
楚青还不知道扶光的体质,冷笑着槓他:「吹吧你。」
「不信?」
他的态度点燃了叶鹤声那该死的胜负欲,非要拉着扶光去秦家试一试。
一行人就在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来到了秦家旧址。
曾经辉煌的府邸,已经废弃了多年,连门口都长满了杂草。
都是仙门出身,不用进门就能看见秦府上空的黑气。
是怨气。
死于非命的冤魂,兇手伏诛之前无法转世,自然就会有怨气。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向扶光,尤其是叶鹤声。
扶光:「……」
不是,真的没人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
最终,她嘆了口气,硬着头皮推开秦府大门。
「吱呀——」
陈旧的大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一股阴气迎面扑来,她打了个寒颤,继续往前走着。
其他人默契地等在府外,没有进去惊扰冤魂。
秦府很大,越往里走寒气越甚,一股黑气钻进她的额心。
似曾相识的遭遇,她已经熟练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眼前出现一锦衣华服的女人,她面容精緻中带着一丝刻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此刻,她满脸都是痛色,指着一个方向怒不可遏地吼着,「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人,你害死我儿,今日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来人,给我把他往死里打!」
女人歇斯底里地吼着,丧子犹如切肤之痛,她情绪很激动,若不是有下人扶着她,根本站不稳。
很快,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眼里都是惊骇之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惊吓过度,她踉跄了几下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挪,不断地摇着头,再也没有半分之前嚣张的模样。
有人走到了她身前,她怕极了这个人,忍不住哭了起来,拉着那人的衣角号啕大哭。
「少秋,我知错了,你放过我…放过我们吧……」
血色在扶光眼前炸开,画面一转,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水一股一股汇成了溪流,整个秦府变成了人间炼狱。
「是她……鬼啊!!」
「救命啊——啊!」
「呜呜呜,少秋,姑姑没得罪过你,你放过姑姑吧……」
……
男女老少的惨叫声都在她耳边不断迴荡,迴荡……
秦府大门从里面被拉开,扶光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叶鹤声迎上去,眨巴着大眼睛,「知道兇手是谁了吗?」
扶光目光转向沈清寻,「得通知官府那边,严审秦少秋,八年前秦家灭门惨案,兇手是他。」
众人安静了一瞬,面色古怪。
沧玉说道:「不太可能吧,他那会儿才多大,怎么杀得了一百多口人。」
扶光看向她,「如果再加上苏妙呢?」
沧玉反应很快,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俩八年前就是一伙的?」
「没错。」
秦少秋这人,不怪扶光怎么都看不顺眼他,嘴里没几句实话。
他特意找了扶光,讲诉了部分真相,想必就是担心仙门的人会特意去查这件案子。
若不是沧玉突然提起,叶鹤声和楚青斗气,他们可能还真就直接离开曲水镇了。
戚长歌忍不住发问:「所以,秦少秋之前和你到底说了些啥?」
扶光将秦少秋视角的「真相」娓娓道来……
他的母亲曾是伺候秦夫人的丫鬟,某一天却被秦家被赶了出来的,没多久肚子就大了,生下了他。
在他出生的前两个月,秦家的小少爷秦魏出生,秦老爷特意为了秦魏大摆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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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本就容易惹人非议,街坊邻居都怀疑秦少秋是他母亲趁秦夫人怀孕,爬床怀的种,事情败露才被赶了出来,因此对这娘俩没什么好脸色。
母亲没解释过,秦府也从来没有将秦少秋认回去的意思。
母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虽艰难,却也温馨。
好景不长,母亲在孕期和月子期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为了生计四处干活,身体早已亏空。
那一年,秦少秋六岁,母亲没能熬过这个寒冬,留下他孤身一人。
年幼的孩子没了母亲遮风挡雨,没少被镇上的孩子欺负,吃过泥土、树皮、野菜,甚至与狗抢食。
为了活下来,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尊严。
在秦少秋黑暗的人生中,得到的唯一善意来自舒兰。
她会在吃饭时故意磨蹭,趁谢阿婆不注意将馒头塞进衣袖里藏着,再偷偷拿去给他。
舒兰确实是谢阿婆捡回去的,由于她勤快又懂事,阿婆对她不算很好,也没格外苛待她,只想着等她长大了卖给有钱人家去做小妾。
两个孩子年龄相差不了几岁,自然就越走越近。
曲水镇附近的枫叶林便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某一天夜里,林中多了一位漂亮姐姐。
舒兰眼睛一亮,这人她认识!
是镇上西街的大姐姐,名叫苏妙,还曾给过她糖吃。
她想上去打招唿,却被秦少秋一把拉进了草丛,捂住了她的嘴。
月色下,秦少秋嘴唇都在颤抖,满眼惧色,「你不知道吗?苏妙今早被发现穿着嫁衣自尽在家中……」
「什么?」舒兰瞪大了眼睛,眼中迅速浮起水光,「为什么?」
秦少秋抿了抿唇,「镇里前几日前将嫁衣和二十两银子送到了她家里,打算将她献给龙王大人……」
被选上做龙王的「新娘」基本是死路一条,但凡有点人性,基本都不会为了这二十两银子断送女儿的生路。
可苏妙不一样,她是母亲再嫁带的「拖油瓶」。
前几年,母亲病死,她在毫无血缘的家中如履薄冰,挨打挨骂都是常事。
继父没将她赶出去,打的就是利用她捞这一笔的算盘……
秦少秋没接着说下去,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女孩,不忍将那些骯脏龌龊的事情告诉她,「她不愿意,就上吊自杀了。」
真相其实是,继父觉得反正苏妙都要献给龙王,不如给自己先享用,担心她逃跑,还将她反锁在柴房。
今日清晨,继父照例去给她送饭,推门便看见一双悬在半空的绣花鞋……
本就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这片小树林里,说明她的尸体,或许就被埋在附近。
两人小心翼翼探出头往那边看,发现苏妙的鬼影消失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阴冷的风从背后吹来,两个孩子有所察觉,背嵴勐地绷紧,冷汗自额头滑落,死死地瞪着前方,根本不敢回头。
「你们…是在找我吗?」
第47章 死无对证
两人大叫一声,秦少秋紧紧地抓着舒兰的手,不要命的往前狂奔。
身后传来苏妙张狂的笑声,红影一闪,她又飘到了他们面前。
秦少秋和舒兰眼泪都要出来了,又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掉头往反方向跑。
这时的苏妙,还未化成厉鬼,对这两个同样命运悲惨的孩子,并没有恶意。
捉弄了两人一通后,鬼精鬼精的孩子们也发现了这一点,干脆一屁股坐地上。
舒兰喘着粗气:「苏妙姐姐,跑不动了……」
自这一日后,两人依旧每晚都来这个秘密基地,只是在一起的多了一只鬼。
随着时间推移,舒兰和秦少秋逐渐褪去稚嫩的模样。
他们在长大,苏妙却依旧保持着妙龄少女的模样。两人一鬼看起来像是同龄人,感情也越来越好。
舒兰和秦少秋时常畅想着未来,打趣让苏妙投胎成他们的孩子。
苏妙笑了笑,眸光悄然在秦少秋身上流转一圈,「好啊。」
日子平淡而安稳,这正是秦少秋所嚮往的生活。
可上天从不肯让他如愿。
一切的转折要从秦家那个小少爷说起,也就是比他大两个月、同父异母的哥哥秦魏。
秦魏偶然得知了他的存在,开始处处找他晦气。
时不时就带人去殴打他,用各种难听、恶毒的语言辱骂他和他母亲。
总之,想尽办法让他不好过。
秦少秋双拳难敌四手,只得默默承受。
日子原本可以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可千不该万不该,秦魏打起了舒兰的主意。
趁着舒兰独自进入小树林,秦魏便带着人将她按倒在地,可他们没想到是,这林子里还有个女鬼。
苏妙情急之下,动用了阴邪之力,将几人都杀死。
救下了舒兰的同时,她身上的也背了杀孽,煞气暴涨,邪气也越来越重,几乎要迷失了她的心智。
她能感觉到,树林深处的坟墓,对她的束缚感已经消失。
另一边,秦魏死了,秦夫人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据秦府知情的下人指证,说秦魏是来寻秦少秋的麻烦才惨遭杀害,这口锅最后也落到了他身上。
秦府连夜将他抓了去,秦夫人失去儿子理智全无,要他给秦魏偿命,将他折磨得血肉模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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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页
午夜阴气最重的时候,苏妙出现在了秦府。
结果毫无悬念,整个秦府被染成了血色,官兵来时,不少人当场就吐了出来。
而秦少秋,他躺在尸山血海中,仅剩一口气。
这桩案子找不到兇手,自然而然成为了悬案。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是秦少秋,可每一个人都有和沧玉一样的怀疑。
秦少秋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能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杀掉秦家那么多人?
更何况他自己也差点死去。
舒兰长到十四岁,谢阿婆也起了让她做龙王新娘的心思。
两人一鬼商量后,决定让舒兰先逃到浮萍镇。
秦少秋驾着偷来的马车往相反的方向跑,做出带她逃婚的假象,引开镇上的追兵。
即便被抓到了,也拿他没办法,过几日就会放他走。
到时他再去找舒兰汇合,两人一起躲进深山长相厮守。
计划很完美,谁也没料到舒兰会失踪。
秦少秋用尽了方法,都寻不到她的踪迹,求神拜佛,每一个卜算的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苏妙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对劲,控制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
某一天,舒兰却突然自己回来了。
秦少秋欣喜若狂,两人在山里的小屋子里拜了天地,结为夫妇。
原以为可以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苏妙却不愿意了。
她以邪气控制了舒兰,要求秦少秋和她合作,为她寻年轻魂魄……
事情讲述到这里,叶鹤声举手插嘴,「可是……舒兰不是死了吗?」
扶光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思考,比如,假舒兰其实就是苏妙。」
叶鹤声双眼迷茫,脑子有些卡壳,「听不懂……」
「扶光这个假设是成立的。」慕白作为符修,对这方面更加了解,「如果苏妙以邪气控制新鲜尸体,将它变幻成舒兰的模样……」
转头看到叶鹤声眼中迷茫更甚,慕白又解释道:
「就像海底的新娘,能因邪气保持躯体新鲜,但要一直操控尸体与活人无异的话,就需要源源不断的阴邪之力。」
也正因为如此如此,苏妙死后,假舒兰也变回了彻彻底底的尸体。
秦少秋带扶光去看假舒兰时,它身上的邪气将散未散,才导致身体尸化,面容还没变化回去。
叶鹤声想了半天,忽如醍醐灌顶,「所以苏妙才需要一直杀人,时间久了,秦少秋就想摆脱苏妙,和舒兰过正常生活,却不知这个舒兰是假的!」
其他人表情不一,都没接话。
秦少秋利用扶光杀了苏妙是真,但没有任何人可以确定,他是否真不知道舒兰是假的。
就从秦家灭门这一环节来说,秦少秋就撒了谎,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秦魏的死因,也全靠他一张嘴。
又如何能确定,在和舒兰和苏妙这段过往回忆中,他说的完全是实话呢?
在他的口中,他是受苏妙胁迫才做坏事的从犯,是与所爱阴阳相隔的痴情郎。
甚至连秦家灭门,他的手都不曾沾染一丝血。
他敢将这事全部推到苏妙身上,定然是足够自信,即便有人去查八年前这件事,也查不出一二三来。
若不是扶光的体质特殊,这案子还真就这么过去了。
如今苏妙和舒兰两个关键人物,一个灰飞烟灭,承担了所有杀人罪名;一个堕入轮迴,但承载了秦少秋全部的善良和爱意。
死无对证。
「我还有个问题,年轻人的灵魂之力真的更加精纯吗?」戚长歌问道。
否则为什么苏妙一定要挑镇上年轻人杀害呢?
「你们无虚宗不上理论课的吗?」楚青嘲讽道,「什么都要问,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说。」
楚青表情不太自然,没吭声。
显然,他也不知道,引来无虚宗几人鄙夷的目光。
沈清寻开口解疑:「从来没有这个说法。」
作为沧云宗的特优生,他的话可信度很高。
这么说来,秦少秋又撒了谎。
得亏他碰到的是扶光这种不怎么上理论课的人,要是沈清寻,大概当场就拆穿了他的谎言。
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第48章 怎么不行?
扶光代入了一下秦少秋,微微沉吟,「有没有可能,是他在和苏妙屠杀秦府时,发现丧子之痛比较能折磨人的意志?」
秦少秋和秦魏都是秦老爷的儿子,一个自小锦衣玉食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一个受尽白眼,每日都在为生计发愁,还要被欺辱谩骂。
杀死秦魏后,秦夫人和秦老爷的反应一定让秦少秋感到了痛快和愉悦。
舒兰的死,归根结底是因为曲水镇的「龙王大婚」风俗。
秦少秋将他们引来的时机,也恰好在大婚前几日,他们才能将其一锅端。
扶光不得不怀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舒兰报復整个曲水镇。
不过,他与苏妙之间的故事,一定不会像扶光所知道的这么简单……
扶光丧心病狂的猜测,震惊了一众根正苗红的仙门少年。
这倒是…
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楚青打了个寒颤,「谢扶光,你好变态,果然无虚宗歹竹出不了好笋。」
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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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开始不是从沧云宗出来的吗?
「怎么说话呢?」叶鹤声尾音上扬,「欠揍吧大傻逼,前几天单挑没给你打服?」
楚青翻个白眼拔腿就跑,叶鹤声举着剑一路狂追,「给老子站住!」
「叶鹤声,不把他揍成猪头我看不起你!」戚长歌扬声嚎了一声。
苏秦双手作喇叭状,「楚青门牙我要了,谢谢二师兄!」
沈清寻:「……」
前方,叶鹤声和楚青的对骂、打斗不断,剑气惊飞树梢的燕雀。
其余人分成两队,一左一右泾渭分明,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暮色正浓,落日余晖铺呈此间,为少年们身上镀上一层暖色,肆意而明媚……
秦少秋、舒兰和苏妙三人具体如何纠葛,真相究竟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少年们的任务圆满完成,案子的后续也不在仙门管辖之内,此事就此落下了帷幕。
****
这段时间他们的落脚点,是离曲水镇不远的客栈。
扶光洗漱了一番,偷偷潜入褚云羡的房间。
床榻边缘垂下一缕银丝,少年还在沉睡之中。
她坐到床前,看着他的睡颜,微眯了双眼。
褚云羡究竟在演哪一出?
她微微俯身,手指朝他脑后探去,轻易地就摸到了繫着白绫的活结。
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打断了她的动作。
身下褚云羡的声音格外的近,唿出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脖颈之间,「师姐?」
「醒了?」
扶光挑了挑眉,醒的可真是时候。
「嗯,闻到师姐身上的香气,还以为又是做梦……」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还带着慵懒的鼻音,一听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现在不吃这一套,扒开他的手就要去解白绫,「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有没有办法给你治一治。」
「师姐!」他下颌线绷紧,反应很大,挣扎剧烈,「不行……」
然而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根本就不是扶光的对手。
扶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将他的双手按在两侧,「怎么不行?」
说着,她索性翻身坐他身上,白绫被她毫不留情抽了出来,反手将他双手举过头顶系住,绑在了床柱之上。
室外光线明亮,透过窗棂,照在褚云羡的脸上。
他紧紧闭着眼,面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朝床榻里侧别过头,狼狈地躲避光线。
「师姐,眼睛疼……」他语气中带着祈求,看起来像只柔弱的小猫一样可怜。
手腕由于他不断地挣扎,被白绫勒得通红一片。
见他这副模样,扶光心里突然有些没底,总感觉自己在欺负他……
转眼一想到近期褚云羡身上所有的疑点,她又硬下心肠,冷哼一声:「别给我装!睁开眼睛给我看看,不然我强行扒拉了啊。」
褚云羡眼角浮上一层薄红,沁出一丝泪花,无助地摇了摇头:「会疼……」
扶光:「……」
她心中不断地催眠自己:别相信他,他是装的,他是装的,他是装的……
可最终,她还是没狠下心去扒他眼皮,要是万一……
万一他不是装的,别真把他眼睛伤到了……
「那……」她犹豫了一下,选择退一步,语气依然冷硬,「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准说谎!」
自他受伤以来,她一向都像哄小孩一样顺着他,鲜少态度如此恶劣。
褚云羡面上闪过一丝受伤,薄唇紧抿。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雪女梦境里那个魔族是不是你?今天傀儡术控制我的是不是你?」
褚云羡倔强地侧着头,不搭理她。
「褚云羡!」无名怒火攻心,她掰过他的脸,「你在玩什么把戏?司冥是不是你?说话!」
光线再次照到他的眼皮之上,他痛苦地闷哼一声,眉心微蹙,眼角沁出更多的泪花,「师姐,真的好痛……」
「……」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有种一拳锤到了棉花上的感觉,但还是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扶光目光沉沉地盯了他半晌,思索着怎么才能撬开他的嘴。
脑子里倏地闪过梦境中少年调戏她,被反制裁后的无措乖顺模样……
她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眸晦暗不明,发出最后通牒,「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见他依旧不说话,她捏起他的下巴,对准那两片薄唇毫不犹豫地贴上去。
没有技巧,只会乱啃。
对她来说,啃人家嘴唇和啃玉米区别并不大。
褚云羡身子僵住,一时间忘记了挣扎,长睫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剧烈地颤动着。
啃着啃着,她发觉他如玉的脸颊逐渐涨得通红。
那模样,好像憋气太久,要晕过去了似的。
扶光:「?」
吓得她赶紧直起身子。
褚云羡勐地张开嘴,贪婪地唿吸着新鲜空气,双唇因为她的啃噬而有些红肿,带着潋滟的色泽。
扶光:「……」
不是,大哥,你憋气干什么啊?
第49章 「友好交流」
褚云羡被欺负狠了,一滴泪珠滑过眼角落入枕头之上,「师姐是想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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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乱说啊,绝对没有的事!
扶光简直想抱着脑袋扯头髮,难不成真是她猜错了???
如果她的猜想是错的,她刚刚一系列所作所为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她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又傻又瞎的残障人士!!!
不可能!!!
她不会错的!!!
扶光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语气温柔了许多,像平常一样哄他:「这样吧,你睁开眼给我看看,就一下,好不好?」
他好半晌没说话,睫毛颤动了两下,扶光屏住唿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是一瞬,又立刻闭了起来。
但,扶光想看的已经看到了。
那是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并非她想像中的魔瞳。
她咽了口口水,看着身下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褚云羡。
他双手还被绑在床头,衣衫因挣扎变得凌乱,领口开了一部分,露出漂亮的锁骨线,髮丝无力地散落在枕边。
眼尾绯红,还沾染着水气,昳丽的容姿勾得人心颤。
这幅画面,怎么看都会让人想入非非,好像她刚刚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坏事。
虽然她确实做了坏事……
噢,她真不是个人!
扶光赶紧从他身上下来,恨不得当场给他磕一个,讪笑着解开白绫。
又轻手轻脚地将他扶起来,亲自为他束好白绫,整了整他的衣衫,将他按回床上躺着。
「那个…你能不能忘掉之前的事情?」她趴在床边,弱弱地问他。
褚云羡冷哼一声,不说话。
扶光更加心虚。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和你玩了。」
「那明天还和我玩吗?」她厚着脸皮问。
褚云羡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扶光这才放心下来,心怀愧疚地离开,走之前贴心地给他拉上门。
她走了许久,床榻上的人才动了动,指尖缓缓抚上被她亲过的唇瓣。
****
人人都知道褚云羡脑子受伤后依赖扶光,沈清寻便将两人的房间安排在隔壁,因此褚云羡很容易就能摸到她这边来。
这也就沧云宗财大气粗,对出任务的弟子拨款大方,所有人都住上了客栈里的上房。
这要换成无虚宗,他们晚上只能宿在山洞。
夜里,扶光的房间门被敲响。
她拉开门,眸光微顿。
那个说明天才和她玩的人,此刻就站在门口。
月色下少年挺立如孤松,仿佛天地间最浓烈的一抹色彩。
白天的事还歷歷在目,她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事吗?」
褚云羡轻轻点头,有些侷促。
「进来说吧,」她牵起他的手,将他引进门,「小心门槛。」
少年袖袍不经意间往上滑了一些,手腕间露出少许被凌虐过的痕迹,冷白的肤色与红绸的映衬下,格外扎眼。
扶光心中更加愧疚,两人落座在桌前,她问:「你想说什么?」
褚云羡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垂下头小声地说道:「兰菱说,今天你对我做的事情,叫做非礼。」
「噗——咳咳……」
扶光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咳了好久才缓过来,脸也因此涨得通红髮烫。
褚云羡懵了一下,脸上交杂着不解和无措,「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她惊悚地看向他,尾音有些发颤:「你…告诉兰菱了?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没有。」他赶紧摇头,「我只是问她,如果有人把她绑起来,坐在她身上,还堵着嘴巴不让她唿吸是什么意思。」
没将她供出来就行,否则别人会怎么想她!
她松了口气,开始忽悠他,「她说得不对,这叫友好交流,以此来表达我们深厚的感情,懂了吗?」
「懂了。」褚云羡乖巧点头,又接了一句,「她还问我的手腕怎么了。」
扶光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问:「……你怎么说的?」
「我没说。」
她又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听见他说:「她又问我,今天除了她都有谁到过我房间。」
扶光因为他的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表情跟便秘似的,「然后呢?」
褚云羡歪了歪头,「我说只有师姐来过,她说『哦,原来是她』,就没有了。」
扶光:「…………」
有的人表面平静,内心在疯狂咆哮,这下好了,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褚云羡毫无所觉,手顺着桌面摸索了一番,摸到她的手,带着些许天真的口吻,「师姐,你和别人也这样友好交流吗?」
「……当然不。」
听了她的回答,褚云羡明显有些高兴,起身摸索着走到她身前。
扶光担心他撞到桌子,还贴心地拉了他一把。
他顺势伸出双手,精准地捧住她的脸,右手大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扶光不明白他的意图,目光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
红衣雪发的少年弯了弯唇,「友好交流。」
高大的身影忽的贴近她,将她整个人笼罩,月辉般的银丝垂落到她的脸颊边上,勾起一丝丝痒意。
扶光心中一突,随即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梨香溢在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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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着她白天的动作,轻咬舔舐着她的唇瓣。
动作笨拙,却比她温柔了许多,莫名带着一股缱绻之意。
灼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无意识捏紧了他的袖袍。
等她理智归位之时,褚云羡及时将唇瓣分离,他没有立即起身,轻声问她:「师姐,是这样吗?」
「……」
这叫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
扶光感觉这走向有些不对,可看他满脸写着单纯和好奇,她又闭了嘴。
一步错,步步错,都是她开了个坏头。
「师姐,有感受到我对你深厚的感情吗?」他又问道。
她含泪点头,「感受到了。」
「扣扣扣」,敲门声在这片空间突兀地响起,将本算不上旖旎的气氛打破。
门外传来兰菱的声音,「小师妹,是我,开开门。」
扶光:「!」
兰菱可能本来就误会了些什么,要是发现这个点褚云羡还在她房间,指不定会琢磨些啥……
她左看看,右看看,对着褚云羡「嘘」了一声,不由分说地将他塞进床底下。
「我没叫你出来你就不准吭声,懂吗?」
褚云羡捂住嘴,轻轻地点头,修长的身子蜷缩在床底,显得有些紧促。
扶光这才放心地开门,将兰菱放了进来。
第50章 希望褚云羡人没事
兰菱目光在她红得不太自然的唇上流连了一圈,「你嘴唇怎么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蚊子咬的。」
兰菱也没怀疑,「哦,我来是想问你,你对大师兄……」
「绝对没有的事,我没那么禽兽!」扶光立刻举手,坚决表态。
「啊……」兰菱呆了一下,她好像还没说啥吧,「不是,我是想说,等大师兄彻底变成女子,你对他就不要那么粗鲁了。」
又瞎又弱,脑子还不好使的小美人,多么惹人怜惜。
扶光:「?」
床底下的褚云羡:「?」
兰菱见她神情旷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小脸露出疑惑地神色,「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大师兄练了一种秘法……」
于是,某个在兰菱、叶鹤声、戚长歌、苏秦之间传得有模有样的谣言,终于舞到了正主面前。
「挥刀自宫」、「七七四十九日化为女子」等字眼不断地冲击着扶光的精神。
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越来越麻木。
理智告诉她,无虚宗这几个人的脑子不太正常,不能相信他们。
床底下,褚云羡的表情越来越黑,手指不断收紧,没控制住力度,指节发出愤怒的「咯吱」声。
「什么声音?」兰菱警觉地朝床榻底下看过去。
扶光以为是褚云羡在床底下玩什么弄出了声响,尬笑跟随着兰菱的弧度偏头,挡住她想继续探究的视线:「老鼠,老鼠。」
「啊,最讨厌老鼠了。」
冷面萝莉表情闪过一丝厌恶,手中凝起一道黑气,利落地打向床底下。
扶光眼皮颤了颤。
笑死,根本来不及阻止,希望褚云羡人没事……
半个时辰后,茶壶里的茶水见了底,兰菱才恋恋不捨地起身。
扶光送走她,飞快地关好了门,趴到床底:「褚云羡,你没事吧?」
床底的红色身影动了动,费劲地爬了出来,恹恹地瘫在地上,「痛。」
「哪里痛?」
他有气无力地点了点胸口的位置。
扶光不知道兰菱下手轻重程度,赶紧去解他的腰带,将他衣衫扒开查看伤口。
红衣散落在身侧,流畅的肌肉线条显露出来……
「小师妹,还有一件事忘……」
门「嘭」一声被踹开。
兰菱话说一半勐地打住,人还保持着踹门的仪式,像个雕塑似的怔在门口。
「你们,继续。」
下一秒,门被拉上,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扶光还保持着扒褚云羡衣服的动作,僵硬地收回目光,看着褚云羡胸口一点破皮的伤口,默默地给他掩上衣衫。
再晚一点伤口就要癒合了。
草。
****
将褚云羡赶回房间后,扶光便躺下睡了,睡到半夜勐地坐了起来……
不对啊。
白天她一心琢磨司冥、魔族少年和褚云羡之间的联繫,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会傀儡术、同时还会布阵,除了褚云羡好像没别人了。
所以,可以确定在海底救了她的人就是他。
这不就足以说明他已经恢復了记忆,却还一直装傻?
如果他是清醒的,那他今晚的「友好交流」,又是什么意思?
想了许久,她也没想通。
反正睡不着,索性起身去了附近的山林之中,寻了个灵气浓郁的地方打坐,吸收天地精华,隐隐有种快要突破的感觉……
潇洒哥在附近扑腾来扑腾去,不是把人家妖鸟吓得吱儿哇乱叫,就是去烧野猪妖屁股,没个安静的时候。
扶光忍无可忍,掀起眼皮睨着它,想把它拿去做小鸡炖蘑菇的冲动十分强烈。
「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去找戚长歌吵架。」
潇洒哥动作顿住,讪讪地飞回来蹲她肩膀上,「我怎么会跟那么没素质的人吵架……咦,你明明要突破了,怎么还强行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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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灵兽和主人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它会知道扶光的状态也不觉得奇怪。
「破镜太快,境界会不稳。」她淡声解释。
潇洒哥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沉得住气。」
「对了,」它忽然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在你那个储物戒里,发现里面还有一片空间,不过有禁制,我过不去。」
嗯?还有这回事?
扶光看向手上的储物戒,那是当初在柏木村时,女鬼送给她的。
当时它是说过此物与定魂珠有渊源,拿到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还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储物戒。
她将神识沉入储物戒,果然如潇洒哥所说,有一片隐藏空间。
尝试着打开禁制,却被一股力量弹了出来。
这股力量很轻柔,对她没有恶意。
那为什么会打不开?
潇洒哥摇头晃脑地分析:「或许是你的修为不够?」
扶光觉得它说得有道理,毕竟她现在还只是筑基初期,等突破金丹了再来试试看。
储物戒的角落里,一把断刃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诡异气息。
她将它拿出来,扭头问潇洒哥,「你认识这个吗?」
潇洒哥虽然还没满月,但它做蛋的时间足够长,指不定认识这玩意儿。
「我看看。」
潇洒哥歪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东西……有点玄乎。」
「怎么说?」
「它并非是断剑,本来就长这样的,修罗鬼剑,听说过没?」
扶光摇头,掂了掂修罗鬼剑,它比普通的剑要短半截,通体乌黑,剑身有黑红雾气萦绕着,透着一丝邪气。
「最好还是别用它,这把鬼剑遇强则强,道心不坚定就会被反噬,成为剑灵的杀戮傀儡。」
剑灵反过来控制剑主杀戮,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剑。
「修罗鬼剑……」扶光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它对鬼类杀伤力是不是很大?」
「何止是大。」潇洒哥摇头晃脑,「你要能使好这把剑,鬼界你可以横着走,普通小鬼一回合就能被瞬秒。」
「哦?是吗?」
扶光来了兴致,握紧了鬼剑,将灵气灌入剑中,剑身微微发烫后,顷刻间红光大涨。
墨发无风自舞,断刃溢出的不详气息,衬得她身影如鬼魅一般。
「我去!你疯了!」潇洒哥瞳孔巨震,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扑棱着翅膀大叫,「不是让你别用它吗?!」
第51章 我道心所向,是为无情道
扶光笑吟吟地看向它,眸光平静,「用啊,为什么不用?」
以她的体质,需要一把这样的剑,否则她这辈子都离不开符修的保护。
总是要别人来庇护,不是她谢扶光的风格。
修罗鬼剑起先有些排斥,与她的灵力僵持片刻后,放弃了抵抗。
剑身也猝然发生了变化,黑红雾气从断刃处不断涌出,极速凝结,竟然将它修补成了一把完整的剑。
几道古朴繁琐的符文浮现在剑身上,似蕴含着无穷的奥妙。
剑刃泛着淡淡的血色,浓烈的杀气肆掠,潇洒哥汗毛倒竖……
哦,不对,它没有毛。
修罗鬼剑并非一般人能驾驭,见扶光我行我素,潇洒哥不免有些生气,「你要是道心不稳被反噬,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扶光和褚云羡之间那点小破事,它可看在眼里,修行路上一但涉及情情爱爱,很容易被修罗鬼剑这种邪门的法器钻空子。
她没说话,手持修罗鬼剑,挥出缥缈剑诀第五式。
身形犹如闪电,剑尖划过之处血色涌动,风中似有鬼哭邪号之声。
剑气四溢,如利刃卷袭周围,树叶纷纷飘落,仿佛下了一场雨。
「道心不稳?」她收剑,站立在纷飞的落叶间,眼眸清冷而坚定,「忘了告诉你……」
少女脸上敛去了惯有的嬉笑之色,那股平日里藏在深处,睥睨天下的轻狂与冷傲隐隐表现了出来。
「我道心所向,是为无情道。」
潇洒哥双目陡然放大,呆呆地看着她。
渐渐的,它眼底的担忧和怒气消散,淡笑了一声,「行啊,谢扶光。」
修无情道的人,哪里需要别人来担心她的道心不稳。
扶光穿越过无数世界,认识过数不清的人,她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
可任务完成后,留在她记忆中的人,一个也没有,更遑论走进她心里的人。
就算系统突然出现,将她带到下一个世界,她也会毫无波澜地继续新任务。
就好像,她身边从未缺过人,又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系统都曾说过她,「看似有情,实则无情,你这样的人啊,喜欢你的人真的很倒霉。」
扶光拿修罗鬼剑练完手,「啪」一声将它扔到一边,仿佛它是一块废铁,而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剑。
鬼剑迅速褪去锋利之色,变回了最开始的断刃模样,威慑力大打折扣。
又炼了不少丹药备用后,扶光才捡起鬼剑回了客栈。
夜深人静之时。
储物戒中的鬼剑悄然发出淡淡地红光,扶光无意识地换了个睡姿,一道黑雾自戒指中飘了出来,缓缓靠近她……
****
按说,在客栈休整了一夜,无虚宗队伍应该和沈清寻等人启程返回沧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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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一大早,无虚宗五人留书一封,带着褚云羡跑路了。
开玩笑,沧云宗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属实是双方都受不了对方,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对大家都好。
苏秦原本打算先以送褚云羡送回宗门为藉口,让其他人接着去歷练,自己回去接着摆烂。
结果这人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毫无预兆的「痊癒」了。
于是,苏秦想回去睡大觉的计划泡汤,身上的怨气比鬼还重。
对于这个结果,扶光毫不意外。
自和褚云羡「友好交流」后,她有意无意地避开和他独处。
显然某人察觉到了她的疏远,在她又一次和他擦肩而过时,箍住了她的胳膊。
兰菱看了看气氛不太对的两人,赶紧拉着其他三人去前方树林探路。
褚云羡的嘆息声如风一般轻,「你最近是在生气?气我装病?还是气我不该……」
「没有。」
她真没生气,单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多少也能感觉到褚云羡的感情,对她与兰菱他们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她反正不懂。
在她看来,褚云羡可能就是系统口中喜欢她的「倒霉蛋」。
虽然……这事儿发展成现在这样,她也有责任。
印象中…褚云羡似乎纯情至极,这样冷落他好像也不是办法。
她思索了一番,便问他:「你应该不需要我负责吧?」
褚云羡没料到她这番言论,沉默了半晌,非常肯定地告诉她:「需要。」
扶光:「……」
到底怎么个负责法,她也不知道啊。
****
几人原本打算去上清宗秘境歷练一番,恰逢天渊那边传来消息,上古战场将在半月后开启,命他们届时一同前往。
传说上古战场里陨落过无数,千年才开启一次,重重杀机之下,机遇也并存着。
运气好的修士,若是获得远古神君残留的魂魄的认可,便能得到上古传承,更有机会获得天阶神器。
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离战场开启还有半月,时间充裕,便打算好好安排一下行程,一路游玩过去。
兰菱绷着一张小脸,双手拿着一张地图,身后三个人越过她的头顶,对着地图指指点点,争吵激烈。
「唉呀,听我的,从这条路走!」
戚长歌不耐烦地用食指在地图上划拉了一下,着重圈了一下中间名为「凤鸣城」的地方。
「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美人还多,游玩个七八天,再慢悠悠去古战场不刚刚好吗?」
「仙门美人一抓一大把,有啥好看的?」叶鹤声极力反对,画了一条和他完全不相同的路线,「走水路,天天御剑腻了,我要坐灵舟!」
苏秦则直接点了点地图最上方的红点,净绥山,那是本次的终点站——古战场开启之处。
「我建议咱们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去这里,剩下的时间睡觉,养精蓄锐为抢夺资源做准备。」
戚长歌和叶鹤声难得统一战线,异口同声拒绝:「不行!」
三个人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仿佛九百只鸭子在耳边一直嘎。
在兰菱第五次不耐烦地深唿吸后,三人感觉背嵴有些发凉,将目光转向身后的扶光和褚云羡,「你们说,哪条路更好?」
第52章 这是什么牌子的乌鸦嘴?
「看不见,问小师妹。」褚云羡理直气壮地将决定权甩给某人。
原本想置之事外的扶光,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争取做个合格的端水大师。
「去的时候走水路,苏秦师兄可以一路睡觉,古战场出来之后再去凤鸣城看看。」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兰菱「啪」一声将地图合上,疾步远离了身后三人。
叶鹤声目光跟随着兰菱的背影,感觉她好像不高兴,又猜不到原因,「诶,先别走啊,这么着急做什么?再研究研究其他路线呗……」
「洗头!」兰菱脚步停住,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怨气,「你们吵架时谁口水喷我头上了?」
吵架三人组:「……」
戚长歌嫌恶地看了一眼叶鹤声,离他远了些,「好噁心,肯定是叶鹤声,他口水最多!」
「你放屁!」叶鹤声无辜地瞪大眼睛,「就你嚷嚷得最大声,好意思甩锅给我……」
苏秦的声音有气无力,「反正不是我。」
……
半日后,六人斥巨资包了条灵舟,踏上了新的旅程。
贵也有贵的好处,灵舟布置淡如兰雅如菊,墨香氤氲,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各类精緻摆件中散出。
还好天渊向沧云宗敲诈了不少灵石,分给了他们不少,否则哪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待遇。
六人无事一身轻,齐刷刷瘫在躺椅上,观落日余晖、海天一色,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生活。
苏秦:「来,让我们一起感谢沧云宗的馈赠。」
叶鹤声瞥向他,见他一双大眼睛滴熘熘地转,「我说,你不是一直嚷着要睡觉吗?怎么现在又不睡了?」
关于这个问题,苏秦也很苦恼,他按了按一直疯狂跳动的右眼皮,不仅没有睡意,反而很兴奋,「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余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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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牌子的乌鸦嘴?
「别逼我在这么美好的时刻骂你。」戚长歌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他立刻闭嘴,安安静静地闭上眼假寐。
灵舟缓缓前行,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改变了航行路线……
夜间,浪花不断地拍打着船身,助眠的同时,更添几分神秘的静谧感。
扶光睡得正酣,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她迷迷瞪瞪地打开门,戚长歌黑着俊脸站在门口,「别睡了,真给苏秦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出事了。」
苏秦乌鸦嘴应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扶光睡意瞬间消散,「啊?怎么了?」
「灵舟迷失方向了,现在都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灵舟会迷失方向?
真是稀罕事。
和普通的商船不一样,灵舟租赁行业背后基本是各大仙宗在运营,这类业务也只面向修士开放。
一般灵舟的路线出发之前就已经设定好,正常来说不太会更改路线,更不可能会迷航。
两人一同往船舱外面走,其他人也被叫了起来,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入目都是黑沉沉一片,灵舟上的灯笼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就这光线,你们怎么发现路线错了的?」扶光诧异地问。
苏秦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板,这是出发前,商家提供的道具,用于查看灵舟所在的位置。
木板上清晰地描绘了航行路线,五个红点活跃在上面。
其中四个都乖乖顺着路线在缓慢挪动,只有一个比较叛逆,不仅脱离航线很远,还朝着相反的方向持续移动。
扶光戳了戳那个搞特殊的红点,「这个掉队的,是我们的灵舟?」
苏秦抬眼看她,眸光惊奇,「想什么呢,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否则脱离航线这么远,御剑回去都费劲。
见她明显松了口气,戚长歌皮笑肉不笑,「那个当然不是我们,我们已经没在地图上啦~」
???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红点消失代表着灵舟沉没或者毁坏。」苏秦说道。
他指了指那个脱航的红点,「这条船应该离我们不远,下一个消失的红点就是它。」
叶鹤声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有这么严重吗?」
明明他们还好好的,实在不行弃舟御剑飞回去也可以。
这想法很快就被打破。
褚云羡从船舱的另一侧走了出来,面色凝重:「这一处海域禁飞,不能御剑,也联繫不到外界。」
他手中打出一道符箓,漂浮在半空中,倏地冒出火光将它吞噬,燃烧成灰烬。
「邪气很重。」
紧接着,他又问苏秦,「飞行法器你有没有试过?」
苏秦点点头,又摇头,「试过,不行。」
「搞什么啊?」戚长歌不悦地抱怨,「看吧,早知道听我的去凤鸣城,就没这破事了。」
「少说两句。」褚云羡语气淡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没人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
戚长歌表情还是不好看,但也没再说什么。
扶光将潇洒哥放出来,火凤秒变走地鸡。
看来此处问题确实很大。
他们无法改变灵舟的航行方向,也不知它的最终目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一行人坐在甲板思考人生。
按时辰来算,此时应该天光大亮,可这片天地时间仿佛停滞在了夜晚,被巨幕笼罩,透不进一丝光线。
扶光单手支着下巴,无聊地盯着前方发呆。
倏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零星的光点。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错觉。
光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聚越多,黑暗中宛如闪耀的群星。
「快看,那是什么?」
其他人都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都纷纷站起了身。
叶鹤声仔细观察之后,眼中兴奋难掩:「是灵舟,好多灵舟,商行派人来救我们了?」
除了褚云羡,他修为最高,神识探测的范围也更广。
「确定是灵舟?」
褚云羡点头:「是灵舟。」
扶光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连他们自己都确定不了灵舟所在的位置和方向,商行的救援船队,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赶到。
那些光点移动速度很快,离得越近,也露出了它们的庐山真面目……
确实是灵舟。
二十几艘灵舟,声势浩大地向他们靠近。
穿着各式各样宗门服饰的修士,皆立于甲板之上,统一面向扶光他们灵舟所在的方向。
「看吧,我没说错吧!」叶鹤声得意地哼了一声,朝他们热情挥手,「嘿——那边的朋……」
像大狗撒欢到一半,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咙,叶鹤声的唿喊声倏地停住。
他的反应不太正常,扶光不由得心里一紧,「怎么了?」
只见他蓦地收回动作,回身看向几人。
少年脸上一向都挂着张扬的笑,此时褪尽了血色,眼底泛着难以捉摸的情绪,艰难地开口,「我看到大师兄…大师兄在上面……」
第53章 这玩意儿能吃吗?
大师兄?
一股凉意从扶光背嵴升起,她下意识看向褚云羡。
其余四人都与她反应相同,一时间,褚云羡成为了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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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叶鹤声口中的「大师兄」不是他一样。
叶鹤声见状,忙不迭摆了摆手,「不是这个大师兄……」
四人表情更加迷惑,褚云羡接过他的话,三言两语便讲清楚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说的,是我们曾经的大师兄。」
褚云羡和叶鹤声并非一进宗门就是老大老二,反而还是最小的两个师弟。
上面有五个师兄师姐,如他们现在一般的年龄,对两个小傢伙很是宠爱。
十年前,仙魔爆发大战,师兄师姐们去支援幽冥海战场。
这一去,再也没能回来。
这场大战接近尾声,天渊才收了戚长歌、苏秦和兰菱三个小的核心弟子。
「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宗门的弟子基本都是新鲜血液,」叶鹤声嗓音沉痛,眼底泛着湿意,「仙门虽击退了魔族,代价实在惨重……」
苏秦表情怔怔:「那为什么这位早就死去的大师兄,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暂时没人知道答案。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对面的灵舟兵分两路,以包抄之势将他们团团围住。
敌对之意不言而喻。
「嘭」一声巨响,扶光他们灵舟受到撞击,剧烈震盪,发出脆弱而危险的警示声,船舷破裂之处有海水灌入。
无虚宗六人浑身灵力护体,立刻做出了防御准备。
又是「砰砰砰」几道破空之声响起,足有成人胳膊粗细的黑链,从四面八方袭来,稳稳的钩在他们的船舷之上。
黑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有浅浅的红光缭绕,无论几人用什么招数都斩不断。
这时,黑链开始剧烈颤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以此作为桥樑,往他们的灵舟上来。
「不好!」兰菱身上黑雾暴掠,「有东西要过来了!」
与此同时,所有的黑链同时开始发出声响,密密麻麻的黑影顺着一条条链子飞快地爬了过来。
其中爬得最快的一只直冲扶光面门,她睁大了眼睛,瞳孔中印出黑影模样。
外形酷似巨型蜥蜴,浑身布满褶皱,两只眼睛泛着冷血的红光,长舌瞬间朝她弹射出,速度快得惊人。
此时再躲已经来不及,她灵力瞬间灌入剑身,迎头暴力将它噼成两半。
褚云羡的阵法也及时升起,将它飞溅的血液阻隔在防护阵外。
「小心,鬼蜥蜴!」戚长歌布下肃杀音域,一边提醒几人,「这玩意儿浑身都是尸毒,别被沾上了!」
闻言,正准备吸食鬼蜥蜴的兰菱,动作停住,「啊,那我还能吃吗?」
苏秦离她最近,沉着一张娃娃脸扛着机关弩「突突突」,听见她的话笑了一声,「小兰菱,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
扶光将武器从灵剑换成了修罗鬼剑,再配合缥缈剑诀和暗尘诀,身形越加难以捉摸,每挥出一剑,森森鬼气都将一批鬼蜥蜴瞬间消融。
修罗鬼剑对鬼道生物的杀伤力,果然是普通灵剑不可比拟的。
扶光如有神助,死在她剑下的鬼蜥蜴,不比金丹中期叶鹤声的少。
如此精彩的表现,戚长歌很难不注意到她。
这真的只是筑基初期的实力吗?
他手下指法一转,骤如雷电的琴音转为流水潺潺,竟是特意为她下了个增加攻击力的音域。
几人的输出都不低,鬼蜥蜴这种邪物防御和攻击都不算高,很快便被他们消灭干净。
灵舟上那些修士,原本如木偶一动不动,此时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活了过来,藉助黑连结二连三地跃上无虚宗等人的灵舟。
扶光眼前剑光一闪,心中警铃大作,想也没想便持剑防御,强行接下了金丹修士的迎面一击。
虎口一麻,整个人都被那股力量掀飞。
叶鹤声身影极速移动,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往灵舟上一带,她才免于掉入海中。
攻击扶光的修士看上去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容貌清俊,一身黑金色的宗服,领口处绣了金黄的银杏叶,以及防御符文。
无虚宗从未强制要求弟子统一着装,是以扶光还真没见过宗服长什么样。
可见了眼前这位修士,她莫名就能确定,他是无虚宗的弟子。
她下意识看了身侧的人一眼,叶鹤声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位修士身上,张了张嘴,声音微颤,「大师兄……」
而那修士没有任何反应,持剑毫不留情地往他命门刺,招招要置他于死地。
叶鹤声只守不攻,难以置信的神色中,还夹杂着委屈和受伤之色。
褚云羡一边应付着两个攻击他的修士,一边扬声提醒,「叶鹤声!他现在只是个被操控的傀儡,不是大师兄!」
闻言,扶光看向和叶鹤声缠斗在一起的修士,剑招挥动间露出手腕,不起眼的细线紧紧地吸附在上面。
是傀儡线。
再看他双眼无神,毫无生机,怕是早已死去,被人做成了傀儡,将剑尖对准了曾经庇护的小师弟。
这些修士都死于仙魔战场,那么背后操纵者,是否是魔族中人?
会傀儡术的魔族,扶光难免会产生一些联想。
她利用击退身前傀儡的空隙,问褚云羡,「你能用傀儡术反制吗?」
「活人可以,死人不行。」
褚云羡本就修习傀儡术,怎么破解他比谁都清楚,手下杀阵爆发出雷霆万钧,毫不留情地落在那些傀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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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傀儡线断裂时,傀儡便失去了控制,身体如被燃烧过的灰烬一般,随风而散。
叶鹤声重情,即便知道「大师兄」早已死去,也无法对他下死手,在两人的交锋中处于下风。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死的。」兰菱手中凝着黑雾,将身前的傀儡掀下灵舟。
傀儡的人数比他们多太多,且不知疲倦,都是曾经各宗的精英,修为不会比他们差。
若不是附近禁飞,灵舟就这么大点,傀儡们人多受限,他们早就去阎王殿报导了。
扶光眸光落向水面,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她掏出丹药,给他们一人扔了一颗。
「这什么东西?」戚长歌看着绿不拉几、表面坑坑洼洼的丹药,面露狐疑之色,「这玩意儿能吃吗?」
扶光将它塞进嘴里,「想活命就吃,吃了跳水。」
第54章 尊贵的器修大人,靠你了!
系统现在天天装死,但曾经给她那些奇怪的丹方她还留着,前几日特意炼制了一些备用。
虽说这类丹药平时很鸡肋,但关键时候说不准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比如现在。
见她都吃了,其他人也不再犹豫,吃完就往水里跳。
水花接连飞溅,六人的身影消失在水面。
大约是背后操纵傀儡的人没料到他们的举动,傀儡们身躯停滞了一下,也跟着扑通跳入水中,继续追杀他们。
一瞬间,水底变得热闹起来,近百来号傀儡修士四处寻找着六人的踪影。
可这六人仿佛入水就融化了一般,失去了踪迹,傀儡们在主人的指令下开始分批地毯式搜索。
无人关注的角落,一只绿皮青蛙不太熟练地划动着四肢,朝相反的方向游着,五个小蝌蚪紧紧地扒拉在它的身上。
任谁也想不到,这只青蛙正是吃了丹药变形后的戚长歌。
而他身上那几只懒得动弹的蝌蚪,便是其他五人变化而成。
「滚下来啊你们,凭什么老子一个人动!」戚长歌暴躁地给五人传音,「谢扶光,你他妈上哪儿弄的这个破丹药!」
「你个头最大啊,比较省力气。」扶光语气无辜,颇有底气地反驳他,「要不是这个丹药,咱们还跑不掉呢。」
进阶版的变形丹,不再像第一次炼出来的那样,只能随机变幻形态,这次可以固定变成蛙类。
只不过炼制时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
因为这一批变形丹是最后炼制的,某人可能当时太困,没把控好火候,导致只有戚长歌一个人变成了青蛙。
其余人都只是长出了四肢的蝌蚪,还未彻底进化成青蛙。
不过看起来,他们并不介意只当个小蝌蚪。
叶鹤声摇了摇尾巴,爪子戳了戳戚长歌的后脑勺,「跑快点,驾!」
戚长歌本来就不高兴,可不惯着他,当即就口吐芬芳,「驾你¥%@,真当老子是坐骑?」
「别骂了别骂了,」扶光好声好气地劝他,「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别磨磨蹭蹭的,到时候又被逮住了。」
「……」
为了保住几人小命,戚长歌忍气吞声,四肢划动得快了些,努力地往傀儡的搜索圈外游。
苏秦忍不住催促,「你快点啊,急死人了。」
戚长歌默不作声,一脚将他从身上踹下去,苏秦厚着脸皮又迅速扒拉回去,狗皮膏药似的。
就这样,再也没人敢出声催促。
与最后一批傀儡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黑金色的身影倏然停了下来。
六人皆是头皮一紧,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在这个节点被发现了吧……
好死不死,这人还是他们的前任大师兄,他僵硬地转过头,丹凤眼对上六个小东西,似乎多了一分神采。
一蛙五蝌蚪吓得不敢动弹,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变形丹的弊端便是,无法使用灵力,此时若是被认出,随便来个人都能一巴掌拍死他们六个。
大师兄缓缓抬手,六人心中绝望,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拍出一掌,轻柔的力量将他们裹挟着,朝远处漂去。
同时,温润而虚弱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一直往正南方……」
这是作为同辈大师兄,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情。
借着这股推力,那抹黑金色在他们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直至再也看不见。
傀儡主人大概不会知道,仅仅因一股残留的意识,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飞了。
戚长歌载着五人,沉默地朝大师兄提示的方向游着,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气氛沉重。
半个时辰后,几人变回原型,戚长歌累的不想动弹,被叶鹤声和褚云羡架着,继续顺着往正南方游。
苏秦游在最前面,忽的停了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快看,前面有条灵舟……」
辽阔的海面上,灵舟显得格外渺小,它缓慢地前行着,如无尽夜色中最后的萤火虫,孤独而寂寞。
「好像是和我们一个商行的灵舟。」叶鹤声道。
灵舟挂着的灯笼,上面有商行的标志,与他们所乘的一样。
褚云羡:「或许是另一条迷航的灵舟,过去看看。」
于是,几人跟水鬼似的,刚费劲巴拉爬上人家灵舟,便迎来兜头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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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迫接招,和人打了起来。
扶光眼神还算好,认出了那一脸杀气的娇美少女是上清宗的云清雀,急忙劝架:「别打了别打了,都自己人!」
云清雀觉得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原来是无虚宗的几个核心弟子,美目里闪过一丝诧异,收了剑,「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说来话长,先不说这个。」
灵舟还在继续前行,目的地在何处,无虚宗几人比谁都清楚。
扶光神情严肃,看向云清雀:「我们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让灵舟停下来往回走,要么跳水往岸上游,不然都得死。」
「游回去?」云清雀被她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此处离海岸有多远吗?等我们游到岸上,上古战场都结束了!」
灵舟此时的状态不受控制,调转方向肯定也行不通。
她说得有道理,扶光目光投向在场唯一的器修——苏秦,「你会不会造船?」
苏秦思索了一下,「会倒是会……不过需要时间,另外…我们最好能让灵舟先停下来……」
许久没说话的叶鹤声忽然开口:「只是停下来就可以吗?」
「嗯。」
「这还不简单。」
叶鹤声抽出剑,蓄力朝船头挥出一剑,「嘭——」,木屑飞扬,再一剑将船桅齐齐斩断,白帆落入海中。
灵舟摇晃了几下,不再自动前行。
众人:「……」
确实挺简单的,直接把灵舟整报废,看它拿什么跑。
众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不断有水灌进来的船身,将希望寄托在了苏秦身上。
云清雀沖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尊贵的器修大人,靠你了!」
在等待苏秦炼器的过程中,其他人也没闲着,互相了解了对方的状况。
原来,这家灵舟租赁商行是上清宗的产业。
上清宗几人和扶光他们的想法一样,打算从水路去上古战场。
扶光大致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云清雀眼角眉梢都染上寒意,「往年从来没听说过有灵舟失控这种情况,难不成有魔族混入了商行?」
第55章 骂完就跑,真刺激
「啊?魔族啊!」
上清宗唯一的男弟子发出短促地惊叫声,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赶紧往人群后躲了躲。
另一名女弟子皱紧眉头,面容冷俏,「此事也说不准,等出去了再禀告师尊彻查。」
上清宗此时必然乱作了一团,自家核心弟子和无虚宗核心弟子一起失联,搁谁谁不担忧?
而无虚宗六人,第一反应竟然是——师尊是不是又能去上清宗敲一笔了……
下一瞬,他们又开始反思自己。
怎么能有如此卑劣的想法,堂堂无虚宗倒也没穷到老是去讹别的大宗……
罪过,罪过。
希望到时候师尊能大方点,多给他们分一些灵石……
上清宗和其他阳盛阴衰的宗门不一样,五个核心弟子有四个女子,三剑修一符修一乐修,这乐修便是他们唯一的小师弟。
不仅核心弟子如此,听说整个宗门男女比例都是9:1。
云清雀作为宗门大师姐,自然是要保护好师弟师妹们。
想到扶光所说的情况,她不由得一阵后怕,若是先遇上傀儡的是他们,很难全须全尾地回去。
上清宗最不缺的就是丹药,不过像无虚宗几人口中的变形丹,她倒是头一次听说,便问道:「你们那个变形丹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些囤着。」
扶光会炼丹的事,也就叶鹤声和褚云羡知道,其余人都下意识以为她是买的。
她也没纠正,嘿嘿一笑:「你想要的话,下次见面我多带点,送你几颗。」
身旁传来一声讥笑,戚长歌揉着游得酸痛的胳膊,语气刻薄:「你哪儿买的,这丹修真是『乌龟吃煤炭,黑心小王八』,就这水平的丹药还拿出来卖,下次带我一起去,我骂不死他!」
扶光:「……」
知道内情的叶鹤声、褚云羡:「……」
扶光攥紧了拳头,狠狠瞪了戚长歌一眼,「没素质,除了骂人你还会干啥?我看你是癞蛤蟆搂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戚长歌冷不丁被她攻击,平常总是半眯着、自上往下看人的狐狸眼,瞬间瞪圆。
扶光重重地「哼」了一声,趁他没反应过来,快步进了船舱里,观摩苏秦炼器去了。
骂完就跑,真刺激。
戚长歌张大了嘴,盯着她的背影,气极反笑,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说:「我?癞蛤蟆?我丑?」
要知道从扶光入门到现在,两人很少单独起过冲突,顶多是戚长歌无差别扫射会波及到她。
叶鹤声在旁边乐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别自卑,你还是比楚青帅一点点的……哈哈哈哈……」
这话说的,比直接说他丑杀伤力更强。
戚长歌更加崩溃,扭头怒视他:「你他妈骂谁呢?」
苏秦炼器速度果真不是盖的,一个时辰后他便和扶光一起出来了,手里托着一个小船模型。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它,它通体漆黑,不过三寸之长,做工极为精巧。
小船如有意识般,从苏秦手心飞入海中,稳稳漂浮在海面上。
众人眼中带着狂热,这就是能将他们带出幽冥海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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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过去,云清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小船,尽量避免伤害到尊贵的器修大人,语气小心地问:「就……这么大点?」
苏秦温和一笑:「莫急,它需要时间适应。」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小船便有了动静,竟然开始等比例变大。
仅一唿一吸间,便从手掌大的模型,摇身一变成为了需要他们仰望的大船。
众人咽了口口水,眼前威风凛凛的大黑船,说它是战船也不为过。
牛,实在是牛,不愧是器修天才。
大船顺着正南方直线航行,半日后便出了幽冥海的结界。
黑暗终于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少年们雀跃的心情都表现在脸上,赶紧联繫了各自的宗门报平安,简要说明了情况。
扶光无意间回头,见叶鹤声抱着剑坐在船尾,盯着幽冥海的结界发呆,褚云羡默默站在他的身边。
白红并列的两个身影,髮丝和衣袍在唿啸的海风中猎猎飞扬,埋藏在心底的哀伤将他们紧紧缠绕。
她有预感,这幽冥海,他们迟早还会再来的……
****
东方欲晓,周围的景色朦朦胧胧的时候,船便靠了岸。
等所有人都下了船,大黑船又极速变回原样,飞回苏秦手中,被他扔进了储物袋。
老旧的码头,十来个少年走在上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残喘。
不远处有渔村,面朝大海,背靠群山,一排渔船停靠在岸边,随着海浪起伏晃荡。
或许因风雨侵蚀,年久失修,那些渔船看起来比这码头还要经不起折腾。
扶光与褚云羡并列而行,她只往那边扫了一眼,便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她凑近褚云羡,低声说道:「那边好多渔船,似乎废弃了很久。」
这不合常理,渔船于渔民来说,不应该是维持生计的重要工具吗?
尤其是这种地理位置并不好,看起来十分闭塞的渔村。
其他人已经三三两两地进了村里,就扶光和褚云羡落在了后边。
叶鹤声一回头就见两人脑袋凑一堆,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喂,你俩搁后边磨蹭啥呢,走啦!」
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点,村里已经有人起了早,现在院中远远地打量着他们。
扶光与其中一位年轻男子目光交织了一瞬,便朝他走去,想打听一下此处的位置。
「这位公子,请问……」
那男子神情一紧,像见了鬼一样,扔下手中的簸箕,快步跑回房中,生怕被扶光追上。
「砰」一声,门被摔上,再反锁。
扶光:「……」
她有那么吓人吗?
再看其他人,也没了踪影,估计也躲了起来。
倏然,扶光目光扫向其中一户人家,木窗被打开小小的缝隙,漆黑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充满防备。
见她发现了自己,那扇窗被毫不留情地大力合上。
众人觉得奇怪,这村里的人,怎么搞的好像他们跟瘟神似的,躲都躲不及。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刚刚合上的木窗被拉开一条缝隙,那双眼睛再次怯生生地看向众人。
第56章 影子村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脱仙门弟子的洞察力。
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看起来是个突破口。
扶光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落到了看起来最有亲和力的云清雀身上,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上去交涉。
对比无虚宗六个穿得五颜六色的人,上清宗几人画风完全不同。
上清宗的宗服材质清透,白纱晕染了黛绿,完美的衬托出少男少女的身姿和气质,行走之间仿佛有薄云拢在身侧。
颇有「青山卷白云」的意境,一看就是仙门中人。
云清雀会意,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小朋友,我们是仙门弟子,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可以吗?」
里面安静了许久,云清雀也没放弃,继续敲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帮助,或许我们也能帮上忙。」
「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还带着一丝怀疑。
「当然。」
大门被拉开,小男孩的脸庞露了出来,皮肤因海边的风吹日晒格外黝黑,衬得那双眼睛黑白分明,警惕性十足。
云清雀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问:「小朋友,你一个人吗?家里大人呢?」
「死了。」
小男孩回答时,眼睛都没眨一下,语气平常,仿佛是在回答什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倒让云清雀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尴尬了一下,继续问道:「姐姐想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村里人好像不太欢迎外来人?」
他目光挨个将众人都打量了一遍,才回答:「这里是影子村。」
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不回答第二个问题,云清雀也没刻意追问,「那这里离上古战场有多远,你知道吗?」
他摇摇头,「你说的地方,我没听说过。」
「垚垚,你在和谁说话?」
屋内突兀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刚睡醒,还带着几分睏倦。
垚垚回头看了一眼,明显身体紧绷了些,语气紧张,「我阿娘他们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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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表情皆怔愣了一下,他刚刚…不是说家里人都死了吗?
这小破孩儿,说话这般不忌讳,家里人要是听见了指定要揍他。
「垚垚,跟你说话没听见?」
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充斥着不耐烦地意味。
垚垚没回话,直接将门「嘭」一声被摔上,若不是云清雀作为剑修反应足够快,高挺的鼻樑怕是不保。
她摸了摸鼻子,讪讪回头,朝众人耸了耸肩。
问来问去除了知道此处叫影子村,什么也没问出来。
扶光垂眸,神识顷刻间探过周围花草树木、房屋建筑……
周遭一切正常,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阴气煞气。
她心中困惑,村里人反应如此奇怪,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怕生或者排外?
一行人商量了几句,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转身没走两步,强烈的被窥视感从身后传来。
扶光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无数双眼睛,透过门缝、窗户几乎要洞穿他们的背影。
「这些人搞什么名堂?」叶鹤声嘟囔一声,就想要回头看,被褚云羡一把揽住,带着他一起往前走,「先别回头。」
少年们表现得毫无所觉的模样,嘻嘻哈哈地朝村外走去。
待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村庄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空气中不断有声音响起:
「怎么会有仙门的人来村里?」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大气都不敢出……」
「怕什么,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想必也没什么真本事。」
……
若只听声音,出来交流的村民可不少。
长风掠过整个渔村,道路空无一人,与吵闹不休的交谈声形成诡异的反差,仿佛所有人都隐形了一般……
离渔村不远的巨石之后,少年们围成一个圈。
扶光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把变形丹,这是她在沧云宗试炼之地炼的那一批,只能随机变换形态。
不多不少,刚好还剩11颗。
褚云羡想起那段痛苦地回忆,抽了抽嘴角,率先吃下了一颗。
俊美的少年消失,只剩下一只黑毛白须的猫在原地,圆且深邃的金瞳看向扶光,它看起来充满了神秘和矜贵的气息。
「猫猫诶!」
云清雀眼睛一亮,将变形丹吞了下去,原地变成了一朵紫色的野花。
美是美了,但无法移动,只能在这里自个儿玩,战力-1。
叶鹤声变成了一颗忘忧草,也无法移动,战力-2。
……
戚长歌变成了毛毛虫,等他爬到渔村都猴年马月了,战力-9。
两个宗门十一个核心弟子,最终只有褚云羡、扶光、曲无渡能起作用。
上清宗的乐修小师弟,名为曲无渡,他倒是化成了一只肉乎乎的小奶狗,可以进村里探查。
扶光则是一只白色的扑棱蛾子,瞅着褚云羡小煤球的模样,晃晃悠悠地飞过去,落在他的鼻头。
云清雀晃了晃叶子,看向自家小师弟那蠢样,偷偷和扶光传音:「要不…别让曲无渡去了吧……」
扶光还当她是心疼小师弟,不甚在意地安慰她:「没事,形势不对我们就熘。」
最终,一猫一狗一蝴蝶,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朝渔村去了。
曲无渡迈着小短腿,一步三回头,殷殷地看向云清雀,狗狗眼微微湿润,掉队一会儿又吧嗒吧嗒小跑着跟上前面两人。
戚长歌拱着绿油油的身躯,往云清雀叶子上爬:「你这师弟,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云清雀声音无辜:「我说了别让他去,你小师妹不听劝啊。」
忽然,她感觉身上有些痒,低头一看,一只圆滚滚的毛毛虫正在她的叶子上蠕动。
「啊啊啊啊啊!戚长歌!等我变回去了我一定砍死你!!!」
另一边,三人很快混进了渔村,来到垚垚的家门口。
扶光:「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小白蝶挥舞着翅膀,在房子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通风口飞了进去。
房间内光线昏暗,垚垚跪在墙壁面前,没有任何表情。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看到扶光时,他眼神微动,伸出手企图将它抓住。
扶光左闪右闪,灵活走位。
「垚垚!让你面壁思过你又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吓得垚垚身体勐地瑟缩了一下。
这声音,扶光之前听过的,是垚垚的阿娘。
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她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到垚垚的阿娘人究竟在何处。
「阿娘说了多少次,如果有外地人来村里,不准和他们说话,你非不听……」
「汪汪汪…嗷呜…汪……」
倏然,门外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奶狗哀嚎声,打断了垚垚阿娘的训斥。
第57章 活人怎会没有影子
曲无渡叫这么惨,一定是出事了!
扶光心中勐地一沉,赶紧那边飞去。
有人动作比她更快一步,垚垚飞跑着越过她,行走间带起的风,将她小小的身子往旁边带了带。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光线也见缝插针地照了进来。
原本屋子里就昏暗,扶光余光中出现一片黑影,起初这一细节并没有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她一心往外飞,想要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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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渡要是出事,可不好和上清宗交代。
狗叫声逐渐停住,似乎被人安抚了下来。
「外面哪儿来狗?」
房间里冷不丁响起尖细的声音,让扶光扇动翅膀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村里竟然还有活物,不会是那些个仙门的小毛孩在搞鬼吧?」
「我看很有可能……」
「咱们还是别出去了,免得被仙门的人发现,一下全给我们收了可咋整……」
……
是人说话的声音。
很多人。
男男女女音色各异,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听起来和垚垚阿娘同一个年龄段。
声音又多又杂,一瞬间让扶光有种置身闹市的错觉。
可她周围,依旧不见一个人影。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当扶光余光又扫到那团黑影时,电光火石间,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僵硬地低头,看清地面的那一瞬,仿佛有人往她脖颈吹了一口凉气,寒气自后背蔓延至全身血液。
此时,房门大开,从门外透进来的光线投落在房间的地面上。
地面仿佛被墨色浸染,是天光都无法驱散的黑。
光线照亮的,是满地的黑色人影,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姿态、身材和动作都各有特点。
就好像门口有无数人,站在在阳光下,投射下这满地的影子。
可与之悖反的是,扶光的视线中根本没有人,房间里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他们只是影子,没有本体。
在房门关上之时,屋里光线极度昏暗,影子们便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才是扶光一直没有发现说话的人在哪里的原因。
门口光线一黯,垚垚又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奶狗。
扶光目光落在他的脚下,那里空无一物。
黑影们看上去很喜欢垚垚,都欢喜地迎了过去。
「垚垚小心点,这狗咬不咬人啊?」
「看起来很蠢,应该不会咬人。」
「看起来才几个月大吧,肥的嘞~」
……
数不清的影子,个个年轻且充满活力,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
没错,垚垚没有影子。
即便逆着光,地面也没有他的倒影。
扶光困惑地飞到他头顶,他分明是活生生的人,可活人又怎会没有影子?
缩在他怀里小奶狗瑟瑟发抖,水润的眼珠,下垂的眼尾,自带一股委屈的衰样,不是曲无渡又是谁。
一看到扶光,颤巍巍地和她传音:「呜呜…扶光姐姐,好吓人,我要回去找大师姐……」
所以,他在门外叫得跟快被人宰了似的,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她问:「发生了啥?」
「本来我和褚师兄一起埋伏在门口的,我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可是看不到人……」说着,曲无渡又哼唧了起来,「外面的世界好恐怖,我要回宗门。」
「……」
扶光无言以对,从前整个上清宗她就和云清雀打过交道,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号鬼才。
难怪云清雀不想让他来……
「褚云羡去哪里了?」
「哦……在我害怕的时候他直接跳上了房梁。」曲无渡声音委屈得不行,不满的控诉,「师尊说得对,男的果然靠不住!」
扶光:「?」
大哥,你不也是男的吗?
扶光抬头,房樑上黑猫正襟危坐,金色的瞳孔泛着华贵的光泽,高耸的双耳动了动,似要融入周身的黑暗里。
不知道褚云羡变成猫后,眼睛能不能看见?
她悠悠地往他那里飞,看似不远的距离,对于一只小蝴蝶来说,还挺耗费体力的。
飞到褚云羡面前时,她已经气喘吁吁。
黑猫伸出肉垫,轻轻地将她托住,「歇一歇。」
语气中带着笑意,和几分让人难以察觉的温柔和宠溺。
小白蝶双翼微微颤动,在他的爪子上一动不动。
可惜,扶光并没有歇息多久。
原以为垚垚抱了曲无渡进来,是为了安抚他,谁知……
厨房又传来曲无渡的撕心裂肺的狗叫,连带着还有他的传音:「谢扶光——救命啊!!!杀狗了!!!」
不好!
褚云羡和扶光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赶紧朝那边赶去。
一进厨房,就见垚垚单手将曲无渡按在石板上。
「啊啊啊啊啊!!」曲无渡闭着眼,浑身抖如筛糠,四肢连带着尾巴都在挣扎,「呜呜呜呜救命,救命啊……」
空中寒芒一闪,垚垚手中高举菜刀,扶光心脏都停了好几拍。
握草,曲无渡这次是真要被宰了!
可是她现在只是一只蝴蝶,拿什么去救人!!!
半空中,矫健的黑影一跃而起,褚云羡精准又狠厉地挥出一爪子,垚垚的手背顷刻间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嘶……」
垚垚吃痛,菜刀掉落地面发出哐当脆响。
曲无渡终于逃脱了他的桎梏,捡回了一条狗命,撒腿就往外跑。
扶光和褚云羡也没有犹豫,一起往外沖。
地面上黑影攒动,紧跟着他们的身影,还在七嘴八舌地聊天。
「怎么突然窜出一只猫?」
「大胆猫猫,竟敢伤我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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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跑掉了,我们宝贝垚垚没得东西补身体了啊……」
「您这话说的,补不补不都一样?反正命运早已註定,唉……」
黑影们的声音,明明听起来都是差不多的年龄,扶光却隐隐听出了他们辈份的差距。
听到不知哪儿来的谈话声,曲无渡更害怕了,四条腿快要抡出残影,「呜呜呜……我恨你一辈子,谢扶光!」
扶光:「?」
不是,明明是他自己胆小瞎叫唤引起了垚垚注意,这也能恨到她头上???
还好垚垚之前进门时,没有锁门,褚云羡和曲无渡很容易便将门扒开,逃跑之路才如此顺畅。
第58章 路过一条狗都要被他骂两句
谁也没想到,垚垚小小年纪,竟然吃狗肉,真是个活阎王。
之前云清雀问垚垚家人去了哪里时,他说「死了」。
所以,这一屋子影子,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也不对啊,整个村庄都没有鬼气。
她脑中琢磨着这些问题,耳边始终充斥着曲无渡吚吚呜呜的哭声。
扶光:「……」
三人赶回去时,药效还有一段时间才解除。
曲无渡一听见云清雀的唿唤,委屈得不行,两行清泪从狗眼滑落,加速沖向她,「呜呜呜大师姐,人家差一点点就挂了……」
虽说他是只小奶狗,可他的身体,对于云清雀这朵娇嫩的野花,以及躺人家叶子上犯贱的戚长歌,称得上是庞然大物。
戚长歌吓得虫身都半立了起来,两人同时惊恐地大喊:「你不要过来呀!!!」
曲无渡根本听不进去,狗身奋力一跃,压在了野花以及毛毛虫身上……
那一瞬间,云清雀和戚长歌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差点出窍。
戚长歌气若游丝,发出他陷入昏迷前脑子里唯一的念头:「草…你…」
话没说完,脑袋一歪,没声儿了。
小狗呜咽了一声,懵懵地站起身,黑猫闪到他身旁,一爪子拍得他嗷嗷叫。
曲无渡一转眼,便见黑猫浑身透着慑人的压迫感:「滚开!」
褚云羡声音冷如冰凌,曲无渡被震慑住,下意识听从了指令,往后退了好几步。
扶光动作没有他俩快,这才翩翩落到两人身边:「云清雀……三师兄……」
其他人形状各异还不能动弹,更是急得快要冒烟。
叶鹤声:「握草,曲无渡你他妈在干啥啊?」
身后的大树是苏秦所变,气得树叶都掉了好几片,「我师兄要是有事,我们跟你没完!」
变成牵牛花的兰菱没有吭声,默默将曲无渡加入了暗杀名单。
连一向宠爱曲无渡的三个师姐,也只关心云清雀的安危,没人帮他说话。
面对众人的指责,曲无渡这才后知后觉闯祸了,顾不上身上疼,傻乎乎地凑过去,「大师姐……」
「你别扒拉她了!」扶光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脾气也上来了,冲着他就是一顿数落,「你有脑子吗?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宝宝一样!」
「呜……对不起……」他垂下头,抽泣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扶光无奈地嘆了口气。
是她疏忽了,没有考虑这人的智商。
时间一到,所有人恢復了人形,上清宗各类保命丹药较多,轮流给两人都餵了一遍。
曲无渡缩在一边,满脸都是自责,面色比云清雀还白几分。
众人又守了一个时辰,上清宗的保命丹药起了作用,两人一前一后悠悠醒了过来。
「四师兄,可算醒了。」兰菱将他扶起来,靠在巨石上。
「可不是嘛,曲无渡这个呆子,「叶鹤声看着他,面上带着几分怜惜,「要不是你早就辟谷了,屎都要被压出来。」
「……」
画面感太强,众人表情麻木了一瞬。
戚长歌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当即气得红润了几分,「叶鹤声,你他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啊?你在生气吗,我哪里说错了?」
「粗鄙的剑修,滚啊!」
叶鹤声眼神如清潭般透彻,盛满了无辜,「我又怎么粗鄙了?你还天天骂人呢,就因为会弹棉花就高雅了?」
「你妈,再说老子弹棉花试试?」
「哦……」叶鹤声点点头,凑近他耳边大声重复,「弹棉花!弹棉花!弹棉花!」
说完就跑。
戚长歌气得要跳起来揍人,被褚云羡眼疾手快地贴了张符,强制他休息。
有些人身体被符箓制裁无法动弹,但他的嘴还会一直骂人,可怕得很。
他骂完叶鹤声骂褚云羡,谁搭腔骂谁,和他对视一眼也要被骂……
不夸张的说,路过一条狗都要被他骂两句。
无虚宗的人早就习惯了戚长歌的臭脾气,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没人揍他。
倒是旁边上清宗几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赶紧往戚长歌视线死角躲了躲,努力缩小存在感。
场面因无虚宗的骂架又热闹了起来,扶光时不时回骂一句,心里的石头不自觉地落了下去。
还好都没事。
云清雀将曲无渡狠狠地训了一顿,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一句话没敢反驳。
平静下来后,一群人又围成了一个圈,开始復盘扶光三人调查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影子可能是垚垚家祖祖辈辈很多代的人?」叶鹤声被扶光的猜想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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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猜测,他们的声音很年轻,或许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只能活到二十来岁。」
扶光沉声分析,随即眉头拧起疑惑的弧度。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他们都化成鬼陪着后代的话,即便没有煞气和邪气,为什么连鬼的气息都没有。」
褚云羡:「这种情况不止垚垚一家,村里其他人家可能也是,我和曲无渡在门口遇到隔壁几个来遛弯的影子。」
当时场面很滑稽,遛弯的黑影一说话,跟打开了曲无渡什么开关一样,发了疯似的狂吠……
只能说,双方都被吓得不轻。
众人暼了一眼曲无渡,又陷入沉思。
苏秦提议:「要不,直接去问垚垚?」
褚云羡不贊同:「关系一个村庄的密事,很大程度是不会愿意外传的,而且他们明显很防备仙门。」
戚长歌顶着一张斯文败类的脸,面上血色还未恢復,狞笑着说:「小屁孩也好,黑影也罢,抓起来严刑逼供!」
「仙门弟子怎能对普通人出手?」苏秦反驳他的观点,「若是如小师妹所说,村庄没有煞气和邪气,或许我们不该管闲事。」
「说不上管闲事。」云清雀说道,「此处隶属上清宗管辖,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弄清楚黑影的存在是否符合规则,你们如果有其他事要忙的话,请自便。」
弦外之音是,无虚宗的人帮忙探查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们不强求。
「报告!」戚长歌病怏怏举手,「管不管闲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很好奇那些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身旁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一回头便见扶光浅眸柔和地看着他,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宠溺,「诶,你真想知道啊?」
他头一次发现,扶光长得很好看,是和沧玉不一样的好看。
如果沧玉是风华绝代的倾城牡丹,让人惊鸿一瞥间心驰神往,她便是孑然独立在雪中的红梅,不笑时冷傲,一笑便色如春晓之花。
回想过去,小师妹好似周身拢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
甚至连她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衫,他都没有记忆。
那感觉就好像……好像她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这一想法的冒出,让戚长歌微微愣怔。
他又将扶光的容貌端详了一遍,并记在了脑海深处,才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
「嗯,想。」
「行,满足你。」
第59章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戚长歌眸中闪过一丝温情。
实际上,他只要照照镜子,就会发现他那张脸白得跟随时要闭过气似的,是从未有过的孱弱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我们要怎么做?」苏秦好奇地问。
扶光抬头看天色,「等天黑。」
夜色浓郁之时,除了病号云清雀和戚长歌,以及脑子不好留下照顾病号的曲无渡,其余人潜入了村庄。
扶光目光坚定,轻声和几人谋划:「咱们来渔村要干的第一件事……」
众人小鸡啄米式点头,「嗯!」
叶鹤声眼眸闪着兴奋的光芒:「所以我们是来干嘛的?」
扶光面色如常,「偷锄头。」
众人:「……」
偷什么?
什么锄头?
他们没听错吧?
苏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是,我们堂堂仙门核心弟子,偷人家锄头干什么?」
扶光神秘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先偷,用了再还回来。」
「好吧……」
于是,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摸到渔民家,轻手轻脚偷了锄头就跑,将夜间在村里地面熘达的黑影,吓得不轻。
「哎呀妈呀,哪儿冒出来的人,吓死我了……」
「是小偷!快醒醒,有人偷东西了!!!」
「什么人吶??有这么穷吗,锄头都不放过?」
……
这些黑影还吆五喝六的,地上聚集的黑影越来越多。
虽说夜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但……实在是太吵了!
几人扛着锄头,听着这么多声音头皮有些发麻,问扶光:「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月光下,少女的容颜清冷,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俩字儿:「挖、坟。」
众人:「………」
谢扶光死活不提前告诉他们计划步骤,是担心他们知道了不干吧?
是吧???
她甚至没有避着那些黑影,还跺了跺脚,低头问道:「劳烦问一下,你们的祖坟在哪儿啊?」
黑影们也长见识了,竟然有人偷他们的锄头去挖他们的祖坟,还明目张胆地问他们路。
「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口气也太大了!」
「凭什么要告诉你?太嚣张了!气死我也!」
「小心我们吃了你们!一群毛孩子!」
……
黑影们气得不行,纷纷口头讨伐、吓唬他们,却没有实际行动。
忽然,有眼神好一点的黑影弱弱地开口:「等一下…你没有没有觉得…他们有点像白天那几个仙门弟子……」
其他黑影:「……」
「我滴个亲娘嘞,好像还真是!!!」
难怪不怕他们。
黑影们安静了一瞬,「唿啦」一声作鸟兽四散。
「突然想起,俺媳妇儿不让俺出来吓人,俺该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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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也是我也是…明儿见啊乡亲们!」
「诶?急什么啊?」扶光叫住他们,尾音微微上挑,「还没告诉我祖坟在哪儿呢。」
众人:「……」
听听,这是有人性的人说的出来的话吗?
「我说,你们仙门的人别欺人太甚啊!」有人急了,声音听起来气唿唿,又有点怂。
「就是,小心我们跟你们拼了!!」
扶光不搭理他们,神识须臾间便将方圆几里扫了遍。
她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山坡上,「找到了哦,在那里。」
黑影们先是安静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方位是何地。
「不行!那里不能去……」
扶光才不管他们,目标明确地往那边走,急得黑影们直跳脚,又阻止不了他们的步伐,只得一路跟着在地面飘。
「你们是哪个仙宗的弟子怎么这么没素质?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宗门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我们没素质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扶光扛着锄头,步子不紧不慢,「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沧云宗楚青是也,有本事去告我。」
话音刚落,她身边瞬间响起好几道咳嗽声,十有八九是被口水呛到了。
「在下沧云宗沈清寻,有本事连我一起告!」叶鹤声语气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生怕别人不去告。
扶光起了个好头,无虚宗五人毫无心理压力地冒名顶替了沧云宗五个核心弟子,再次刷新了上清宗弟子对他们的认知。
远在千里之外沧云宗,正在各自打坐修行的五个核心弟子,齐刷刷打了个喷嚏。
……
无虚宗和上清宗一行人很快便发现,这些黑影不过是徒有其表,根本没有杀伤力,也就仗着数量多、嗓门大,企图用打嘴炮的方式阻止他们前行。
几人脚下跟着大堆黑影,热闹程度堪比鸭场老闆带着全场鸭子进城赶烤。
大路很宽,叶鹤声和褚云羡一左一右和扶光并列前行,停在了一座古塔之下。
七层古塔高耸在林木之间,它看起来饱经风霜,蛛网纵横,几处檐角都有些残缺不堪,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苏秦上下打量了古塔,目光中带着一丝质疑,「不对啊,哪有人会在祖地之上建塔的?」
塔,可镇十方妖魔。
过来之前,扶光和那些黑影的反应,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真是去渔村的祖地,都做好了挖坟的心理准备。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挖人家祖坟。
「祖坟是空的,没啥好挖的。」扶光搓了搓手,「要挖咱们就挖个大的。」
叶鹤声脑子又转不过来了,「什么意思?你咋知道是空的?」
扶光指了指脚下,「看到没,这个村祖宗十八代都在这儿。」
此话一出,一路上都在叽叽歪歪的黑影们噤若寒蝉。
她下午琢磨了许久,为什么这些黑影没有邪气、煞气、鬼气,除非他们根本不是鬼,也不是邪物……
而是,活人。
如果他们都是活人,祖坟地恐怕大多都是空的。
加上这座古塔建得奇怪,差不多是全封闭式,似乎镇压了什么凶物,仅仅只是神识扫过,便感觉到了一股子压抑和沉重的感觉。
这让扶光对村庄活人变成影子的原因,产生了一定的联想……
原本都只是她的猜测,打算诈一诈他们,看看反应。
恰好黑影们的反应,从侧面证明了扶光猜测的正确性。
比起祖坟被挖,他们看起来更害怕塔里的东西被放出来。
「所以,这里面镇压了什么东西?」兰菱低头问黑影们。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果然褚云羡说得对,关系一个村的秘密,没人会愿意外传。
几人也不再多问,径直往塔里走。
身后传来一个黑影的善意提醒:「喂!年轻人,这里面的东西很兇残的,想活命还是别进去……」
第60章 怎么大街上什么都有
踏入古塔的那一瞬,扶光听见深海流水涌动的声音。
耳朵似受到了净化,周围的吵闹声顷刻间消失。
这感觉是……
扶光顿觉不对,勐地回头往后看,古塔的大门不翼而飞。
这里有结界?
「我们走进了另一个空间。」褚云羡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其他人呢?」
「没进来。」
连和他们并排走的叶鹤声都被拦在了外面,一时不知道他们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此处空旷,伸手不见五指,两人说话声音都带着无限回音,听起来有些瘆人。
褚云羡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又被她反手甩开。
黑暗中,修长的手僵在半空中。
金色灵火「腾」地升起,照亮了扶光眼中浅浅的骄傲:「大师兄,看!我现在有灵火照明,不用你引!」
褚云羡:「……」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微微扯了扯唇:「哦,厉害。」
表情明明在笑,声音听着似乎不太高兴。
借着灵火,两人往空间深处走。
一阵风吹来,扶光手心的灵火颤动了几下,「噗」一声,熄灭了。
要知道,不是什么风都能吹灭灵火的。
扶光的视线再次陷入黑暗,她背嵴僵了一下,迅速伸手抓住身旁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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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探路太耗费精神力,她厚着脸皮对他说道:「还是你来引我吧。」
褚云羡默不作声,放下手中的锄头,将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扶光:「?」
修长的手指再次探了过来,改为与她十指相扣,灼热的掌心有些发烫。
扶光:「……」
她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另一只手调整了一下肩膀上锄头的位置。
这感觉…有些奇怪……
「你上次说过对我负责的话,莫不是哄我?」
他嗓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扶光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
「可你对我与旁人并无不同。」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听出了几分淡淡的委屈控诉之意。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
她虚心请教:「那我该如何?」
好半晌没听到回话,她差点怀疑自己说话声音太小,他没听见。
少年思考了许久,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低声说:「以后,不要再甩开我了,好不好?」
就这?
她愣愣地点头,心中暗自吐槽,这人怎么这么别扭,不就之前没让他牵手吗?
「唔……真是个不开窍的小姑娘,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柔美的女声带着无限风情,在扶光耳边响起。
声音近得像是趴在她耳边说话,吐出的气息引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不知何时趴在她身边,不仅她毫无察觉,连褚云羡也没感觉到她的存在。
耳边掠过符箓飞出的声音,寒风一卷,女人的声音又远了些:「唉呀呀,好粗鲁,差点打到人家了呢。」
符箓轻飘飘落地,褚云羡和扶光传音,「她并非邪物。」
扶光一听,不是邪物好啊,她不喜欢邪物。
「怎么,姐姐是喜欢他这样的?」她和女人搭话,语气中带着笑意。
捏着她的大手紧了紧,好似在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女人轻笑,只听声音已经足够让人血脉偾张,说出来的话更加露骨,「确实是姐姐喜欢的类型,若是能春宵一度,便是死也值了。」
「哦,那让给你好了。」扶光毫不犹豫,手心凝了灵力,甩开褚云羡的手。
「谢、扶、光!」
耳边传来某人难以置信的声音,语调不稳,似乎是气到了极致,「你还记不记得刚刚和我承诺过什么?」
扶光和他传音:「别激动别激动,一会儿再给你牵。」
这话并没有安抚到褚云羡,他不断地深唿吸着,平復着自己剧烈起伏的心情。
女人来了兴趣:「哦?确定?」
「自然。」
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中瀰漫开来,女人发出愉悦的笑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眼前迸发一道刺眼的白光,扶光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
****
叶鹤声和扶光、褚云羡一同踏入古塔,进门后两人身影凭空消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原地转了一圈,瞪大了眼睛,瞳孔巨震:「握草,人呢?」
苏秦和兰菱以及上清宗的三个弟子随后跟了上来,亦是被这一幕惊到。
那些黑影则守在塔外,都不敢靠近大门,更别提跟进来了。
「这里有结界。」
说话的是上清宗的符修,有个奇怪的名儿,叫初一。
她在门口查看了一番,得出了结论:「结界的主人只接纳了他俩,没有感觉到邪气或者煞气,应该无恶意。」
什么叫只「接纳」了他俩?
叶鹤声不高兴了,语调都不像平日那么抑扬顿挫:「什么意思?它看不上我?」
初一回头看了看他,认真地回答:「理论上来说是的,不过苏秦你也别生气,它也没看上我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叶鹤声并没有被安慰到,他俊脸涌上受伤的神色:「你再看看我,我是苏秦?我真有那么难看吗?」
这古塔里的东西眼神不好,三个人唯独不带走他,这就算了,竟然还有人分不清他和苏秦!!!
苏秦感觉自己就像走在大路上,被突然窜出来的狗创了一下,「姓叶的,你拐弯抹角说谁难看?」
「苏秦师兄,你这话不太对。」兰菱绷着冷脸,说了句公道话,「二师兄明明在很直白地说你丑。」
拐弯抹角,那不是叶鹤声的智商能干出来的事。
眼看着无虚宗几个人又要吵起来,初一迷茫地看了看叶鹤声,又看了看苏秦:「抱歉,我脸盲,对我来说你俩一样难看。」
平等地攻击了两个人。
上清宗另外两个女孩子干笑了一声,赶紧替她解释:「啊…我们师妹的意思是,脸盲看谁都一样好看。」
叶鹤声、苏秦:「……」
现场统共就两个男子,还能记混,不愧是脸盲。
兰菱在角落摆弄着小木人,折腾了许久也没联繫上失踪的两人,索性放弃。
她四处打量了一周:「扶光联繫不上,那我们接下来要干啥?」
苏秦挥了挥手中的锄头,「不是说挖个大的吗?挖呗。」
叶鹤声:「从哪儿开始挖?」
苏秦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初一:「这就要问符修了。」
初一没什么表情,手中分别打出几道符箓漂浮在空中,素手掐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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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其中一张符箓泛起了淡淡的光泽,她扬了扬下巴,「底下有东西,就从那里开始挖。」
说干就干,六个人抡起锄头,就开始挖。
****
白光消散,扶光再睁开眼时,闹市特有的鼎沸人声争先恐后地涌入耳中。
她缓缓放下手臂,环视了一圈……
夜幕笼垂,灯火辉煌,她如一粒沙砾坠入了沧海,置身于熙熙攘攘的长街中央。
「这位姑娘……」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扶光回神转身,惨白长舌如吊死鬼般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骨子里对鬼的恐惧,还是让她起了一身冷汗,下意识退后两步,好死不死又踩到了身后的人。
「对不……」她飞快地转身道歉,话说一半硬是卡住了,一张毛绒绒的狐狸脸和她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草啊,她究竟来的是什么地方,怎么大街上什么玩意儿都有?!!
第61章 做人不要太无理取闹
「不碍事。」
人身狐面的怪人,嗓音如少女般清脆,脑袋上还带着一圈粉色花环,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娉娉婷婷走远。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仙气飘飘的各路修士不少,更多的是半人半兽奇形怪状的生物。
「哎,我说!」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语气不善,是刚刚那个「吊死鬼」:「你要是不买东西,就别挡在我摊位面前影响我生意好吗!」
她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回头,起先吓到她那张鬼脸,仔细看去,竟是一张面具。
这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袍,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虽看不见他的脸,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她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男人见她识相,也没再为难她,「唰」一声甩开手中的摺扇,扇面上是泼墨山水图,颇有几分潇洒之意。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白瓶,将最后一个空位填好,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嘞,中品丹药大甩卖,走过路过都别错过啊!」
话音一落,摊位面前立刻围了不少人上来,将扶光挤了一个踉跄。
此刻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她比较担心褚云羡的状况,该不会真被拉去酱酱酿酿了吧?
小木人也是断联状态,她拎着小号褚云羡的脑袋晃了晃,「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啊。」
褚云羡也不是省油的灯,应该…大概…也许…不会被得手吧。
街市繁华,扶光下意识用神识探测,巨大的阻力将她弹了回来。
她脸色一白,喉头涌上腥甜。
又傻站了一会儿,内心不知为何,隐约泛着焦躁感。
那感觉,就好像有人将她串了起来,小火慢烤。
搞不懂这样的感觉来自何处,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道路两侧,小摊小贩叫卖揽客声不断。
「姑娘,今儿可是乞巧节,不买个面具或者花环吗?」
大娘嗓音嘹亮,站在两人高的木架旁,架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面具和花环,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热情地招唿着扶光:「送心上人,或者自己戴都是可以的,巧娘娘会为你寻个好郎君~」
扶光兴趣缺缺,「不了。」
这大娘外表看似朴素,一笑就露出尖锐獠牙,也不知本体是个什么东西。
被她这么一提醒,扶光才发觉,之前竟然没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戴着花环或者面具。
也正是因为粗略扫了这一眼,刚好瞥见一道红影转过街角,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不自觉涌上一丝欣喜,抬腿就追,「褚云羡!」
风声唿啸在耳侧,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箍住了她的胳膊,一股大力改变了她的面向,将她整个人往后带去。
面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惊愕的眼神穿过面具,看到了褚云羡的脸。
黄金面具做成了海棠花枝的样式,贴合在她上半张脸上,边上挂长流苏坠了小铃铛,垂落在发间。
叮叮噹噹,铃铛发出的脆响,低醇的声音也在她耳畔响起。
「我在这里。」
闹市之中,圆月之下,雪发红衣的少年微微俯身,动作轻柔地替她固定好面具。
做好这一切后,他并没有立即起身,在与她平视的角度,问她:「礼尚往来,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扶光:「?」
哈?还有人送东西自己要回礼的?
她想起那个卖面具花环的大娘,又倒了回去,褚云羡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大娘一见她,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姑娘要买啥?」
扶光想着,褚云羡送的面具,她总不能也回面具,目光扫了一圈,落到顶上最扎眼的花环上。
付了灵石后,她捧着花环到他身前,踮着脚比划了一下,「低头,你太高了。」
少年乖乖俯身,几缕髮丝滑落至身前,嫣红的唇角带着浅笑,任由她将花环戴到自己头上。
红色山茶花在他头顶开得靡丽,给褚云羡本就昳丽的容色,更添了几分勾魂摄魄的魅惑感。
扶光眼神微凝,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距离。
褚云羡支起身子,顺势拉住她的手。
此处又不是无法视物,扶光反射性想要抽出来,却被更大的力道桎梏。
「人多,别走散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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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衣衫整齐,长身玉立在人群中,惹人注目。
她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忍不住问他:「不对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好好的氛围,被一句话打破。
某人不太愉悦的回忆被勾起,他笑容消散,淡淡一哂:「你觉得我应该在什么地方?」
「你不是被那个女人带走了吗?这么快逃出来了?」
褚云羡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怨气:「你很希望我被她带走?」
「没有没有!」
扶光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讪讪地回握他的手,「下次一定不甩开你的手,下次一定。」
他愣了一下,被气笑了,随即倾身上前,胸膛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
「你竟然觉得我在气这个?」
难道不是吗?
他不是一直对她甩开他的手耿耿于怀?
扶光拿不准他的意思,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那女的将你带去了光线好的地方……没看上你?」
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神识探到的模样,与肉眼看到的产生了出入,然后女人将他无情退货,他才出现在这里。
扶光的目光转为怜惜。
怪不得他看起来很生气,是挺伤自尊的。
褚云羡薄唇紧抿,身上气息又冰冷了几分,沉默了许久,越想越气,咬着牙破罐破摔:「是,没看上。你想将我推给别人的愿望落空了,很失望吧?」
啊?
扶光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原来他在气这个?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瞎说。」她耐着性子解释,「那不是跟她套近乎吗?再说以你的修为,她就算将你带走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她不能把我怎么样?」他冷着脸反问,语气凝着霜雪。
这还用说,结果不是很明显吗?
做人不要太无理取闹。
扶光挠了挠头,弱弱地嘀咕:「这不没看上你吗……」
「谢扶光!」
「好了好了!」眼看着他又生气了,扶光赶紧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褚云羡这人好几副面孔,她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只觉得他性格阴晴不定的,应付起来真够头疼的。
第62章 你莫不是偷偷下毒了?
她嘆气,「别不高兴了,我都道歉了。」
捏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褚云羡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喉结轻滚。
「我想问你,在你心里,当我是什么人?」
见他还是不高兴,扶光有些烦躁,这人可真难哄,早知道就不说什么负责的话了。
「大师兄啊,能当你是什么?别闹了,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语气中夹杂的不耐烦,如细密绵长的针戳进褚云羡的心中。
他僵在原地,连同与她交握的手都凉了下去,手心收紧了又放松,再收紧……到底没捨得放开。
片刻后,他才开口,嗓音干涩带着轻颤,「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扶光见他这副模样,又于心不忍,语气软了几分。
「这不是重点,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搞清楚身处何地,以及那女人为什么要将我们带到这里。」
「知道了。」
褚云羡微微颔首,飞快地收敛了情绪,「她应该出自天狐一族,我们被带入了她的回忆中,这里应该是妖市。」
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又恢復成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大师兄。
「哦……」扶光没觉得哪里不对,还是不太理解,「她不是说什么要和你……怎么带我们来了这里?」
这是什么恶趣味?
过嘴瘾?
调戏良家妇男?
「……」
褚云羡嘴唇嗫嚅,最终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他想要的太多,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只能徐徐图之。
扶光哪有空管身旁人的心思,正四处张望着。
既是被带到了回忆之中,那个女人便是故事的主角,剧情的展开应当是以她为核心才对。
她在此站了许久,也没见到疑似主角的人。
不远处摊位旁的人逐渐散去,东西基本都已经买完,戴着「吊死鬼」面具的男人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扶光这才发现,他的脚边竟然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模样乖巧可爱,前脚受了伤,被人用纱布悉心地包扎了起来。
「吊死鬼」蹲下身将它抱起来,面具下传出来的声音温和,听起来心情尚佳,「回家咯,小毛球。」
小狐狸开心地眯起眼睛,凑过去去舔舐他的下巴。
褚云羡拿出两张隐神符,递给了扶光一张,「看到那只狐狸了吗?就是她。」
扶光会意,两人迅速跟了上去。
这「吊死鬼「看起来是个自在的散修,名为洛风,一人一狐住在妖市附近的小木屋里。
回忆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月时间不过是眨眼间,小狐狸的伤基本恢復,洛风将它带到林中放走。
小傢伙一步三回头,湿漉漉的眼睛一个劲往他身上瞟,明显不捨得他,希望他开口留下自己。
洛风笑了一声,眸光有些复杂,朝她挥了挥手:「走吧。」
等她走远,洛风的嘆息如风一般轻:「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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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红霞漫天的傍晚,洛风依旧戴着他那吊死鬼面具,低头摆弄着摊位上的瓶瓶罐罐。
余光中出现一抹春色,细嫩白皙的美腿停驻在他的摊位之前。
他赶紧起身招唿,「姑娘,要买些什么?」
眼前的女子容颜绝色,眸含春水盈盈地看着他,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如此容貌,扶光想都不用想,是小狐狸没跑了。
狐族的容貌都是顶好的,见他微微看出了神,小狐狸很满意他的反应,
纤纤玉指在空中划了一圈,嗓音几乎要将人的骨头都酥掉:「这个,这个,这些全部我都要了,还有……」
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他的脸,手指轻点他的心口,呵气如兰:「这个,我也要。」
魅惑的气息瞬时溢开,扶光都被波及到了几分,感觉心跳加速,「我去,好强的媚术……」
简直男女通吃啊。
小狐狸对媚术的把控程度,甩了沧玉十八条街,看来是苦心研究过这门天赋。
洛风也招架不住,眸光逐渐迷离,任小狐狸将面具揭开,抚上他那张与吊死鬼截然不同的脸。
谦和温润,如水中泠月。
男人额间沁出汗水,唿吸因她靠近和触摸微窒,指节捏着桌角用力到微微发白。
洛风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留情夺回面具,抖着手重新戴上,「姑娘不买东西,也不要拿在下寻开心。」
嗓音嘶哑,分明是情动,却奋力压制的结果。
小狐狸不通人情,她表达好感的方式,直白而大胆,「我没有寻你开心,我喜欢你,想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
洛风只当她在玩闹,按了按太阳穴,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收拾好了东西便要回家。
「洛风!」
小狐狸也不放弃,提着裙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再次跟着他回了家。
只不过这一次是人形模样,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一路上都在说话逗他,满眼欢喜和爱意。
扶光和褚云羡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无聊地等待剧情推移。
洛风家的木屋之后,有一棵巨型桃树,桃花簇簇如云似锦。
夜风起,满树桃枝飒然而动,扶光和褚云羡坐在树底下,被花雨淋了满身。
褚云羡坐得端正,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袋子,递到她手中,「给。」
「这什么?」
她好奇地打开袋子,便闻到一股花果清香,口水不自觉地开始分泌。
拿出来一看,红豆大小的糖豆,虽说她已经辟谷,但…谁会拒绝送上门的小零食。
入口即化,味道清甜,似乎连心情都因它明媚了几分。
路上也没见他买东西,她问:「你哪儿来的?」
靠近了些,才发现褚云羡身体绷得很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料子被捏得皱巴巴的。
他看起来好像……在紧张?
紧张什么?
嘴里的糖豆不香了,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地问:「你莫不是偷偷下毒了?」
不就吵了几句嘴,大可不必如此报復。
「……」
此话一出,褚云羡明显松弛了不少,闷声说:「……怎么可能。」
「那你紧张什么?」
他避而不答,「喜欢吗?」
「喜欢。」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只要你想吃,随时都可以有。」
这话说的,扶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什么时候做的?」
她倍感惊奇,褚云羡都辟谷多久了,还会自己做吃食?
似想起了什么美好回忆,少年眼角眉梢都微微上扬,「学着一个故人的方法做的,比起她做的,还是差了些味道。」
从前一有空就做,尝试了很多次,也做了很多,随身携带。
算是,缅怀故人?
扶光刚准备客套几句夸一夸他那故人,屋内传来小狐狸的惊叫声,听起来似痛苦又似愉悦。
她当即精神一凛,剧情进度终于推进了吗?
身形一闪,便跃了出去,褚云羡脸色微变,根本来不及的阻止,扶光便已经趴到了窗户后,往里面瞄。
第63章 影子村的前身
床榻之上,小狐狸衣衫和髮丝都微微凌乱,身体如菟丝花般,柔若无骨地纠缠在洛风身上……
身旁梨香一盪,滚烫的大手覆上扶光的双眼,将眼前的画面挡得严严实实,顺势将她拉到了窗户底下蹲着。
视线再次恢復时,两人跟做贼似的躲在墙角,动作都有些僵硬。
月明如昼,褚云羡的脸腾地红了,薄粉从脸颊一路绵延到了耳尖,「你跑那么快…我都来不及拦你……」
猫儿般细碎的声音不断从屋内传来,里面在做什么事不言而喻。
扶光难得老脸一红,赶紧拉着褚云羡连滚带爬地跑远。
她哪儿知道他们进度这么快,还以为马上就能揭晓小狐狸被封印的过程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根本不敢再靠近小木屋,免得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好在,这「甜蜜的回忆」进度拉得很快。
时间又过去半月,林中飞来一只蓝羽灵鸟,「刺啦」一声,傀儡线精准地缚住它的身子。
下一瞬,灵鸟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直接从半空中被扯了下去,落到了褚云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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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灵鸟可用来传递消息。」
褚云羡从灵鸟的脚环中,抽出一封信件,递给了扶光
回忆剧情中不会出现主角不在附近的无用细节,想必这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
潦草的字迹透露出了惊天秘密,扶光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逐渐凝重了起来。
所谓回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故事经过、结果都早已註定。
就像这封信,即便被他们截下,洛风依旧会收到一封一模一样的,剧情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某一日,洛风和小狐狸开始收拾行李,看起来要出一趟远门。
扶光看着小狐狸天真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你以为命中注定的良缘,或许是别人处心积虑的结果。
小狐狸和洛风一路游山玩水,感情蜜里调油似的,都让扶光开始怀疑那封信的真实性。
莫不是洛风爱上了小狐狸,不打算实施计划了?
沿途风景如画,越临海洛风越反常,话少了许多,时常心不在焉。
路边逐渐开始出现难民尸体,刚开始只是偶尔看到一个,到后面路边随处可见。
小狐狸挽紧了洛风的胳膊,美目中有不忍之色:「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洛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随口敷衍道:「不知道,别看了,走吧。」
最近几天,他态度大变,比起最开始对她的体贴入微,简直天差地别。
小狐狸本就有些不开心,垮着脸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你的故乡?到底还有多远啊?」
洛风察觉到她的情绪,赶紧转变了态度,揉揉她的头髮:「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我们就成婚。」
「修士入道大多不都会断绝红尘关系吗?你怎么找个道侣还得经过父亲的同意?」小狐狸轻哼一声,嘀咕道。
这话似乎戳中了洛风什么痛处,他冷笑一声:
「我们这种凡人出身的,哪里比得上你们这种生来就在仙门百家或者神兽一族的修士。凭什么凡人入道就非得断绝红尘,而你们却随时都能返回族中?正因为如此,我才只做散修,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我不稀罕!」
语气阴阳怪气的,听着有些愤世嫉俗。
小狐狸愣住了,头一次听到洛风这样说话,「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凡人如此脆弱,若是生老病死、天灾人祸,你当以何种方式面对?」
若是坦然面对,不动摇道心,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能做到这些,断不断绝红尘都已经不重要了。
怕就怕利用自己的能力出手强行干扰,逆天而行必然会受到因果反噬。
修道之路艰难而漫长,于大多修士来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凡人凝气本就不易,哪还有余力去顾及尘世间的亲人。
「我自有我的办法,不劳烦你费心!」洛风表情难看,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洛风……」
小狐狸盯着他冷漠的背影,委屈得眼泪直打转。
洛风气沖沖走了一段路,见她没跟上去,神色几经变幻,嘆了口气调头回去,放下姿态,温声软语地哄着她,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携手离开。
扶光仔细辨别了这一带的方位,皱起了眉:「再往前走,就是曾经的影子村。」
不久后,洛风和小狐狸走进一个渔村,村口的石碑上,「洛家村」三个大字刚劲有力。
灌木丛后,褚云羡低声问:「这里就是曾经的影子村吧?」
「按照地理位置来看,是的。」
洛家村,就是影子村的前身。
小狐狸和洛风路过一户人家时,突然大门从里面被拉开,窜出个衣不蔽体的村民,朝着两人发出兽类的嘶吼。
下一瞬,他便被一道掌风打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小狐狸收回手中的灵力,眼中的惊吓之色还未来得及消散。
她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
洛风没有搭理她,脸色煞白,看着躺在地上的村民,好半晌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小狐狸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凑过去问,「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回过神,推开小狐狸,快步走上去查看村民情况。
扶光眯着眼,仔细地观察着洛风的动作神态。
他拨开那人的乱发,盯了许久,倏地抬头,看向小狐狸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你在干什么?杀害无辜凡人?」
「我……」面对他的质问,小狐狸眼中闪过慌乱,有些手足无措,「我没有…我只是想把他推开而已,并没有下重手。」
怕他不信,小狐狸垂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强调道:「真的,我都没用什么灵力。」
洛风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再睁开时,所有怒气都被按耐下去,他起身朝小狐狸伸出手:「算了,不怪你,走吧。」
小狐狸小跑着过去拉住他的手,委屈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一幕粗略一看,大概会以为洛风是心地善良,大爱苍生。
第64章 天狐血引
可扶光觉得不太对,讲给褚云羡听后,他问:「你是想说,这个村民,对他来说和前面其他难民不一样?」
一路上那么多难民,死的活的,洛风看都没看一眼。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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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踱步到难民的尸体旁边,蹲下身仔细查看,「检查尸体,哪有只看脸的?」
除非,他只是为了确认尸体的身份。
死者污秽的面孔被满头乱髮遮了一半,浑身布满了血斑瘀块,散发着腐臭气息。
手指指甲发黑,长得吓人。
再扒开他的眼皮、嘴唇,眼球早已腐烂生蛆,牙齿两侧獠牙尖锐、泛青。
「他的身体早就尸化了,即便小狐狸不出手,也活不过今日。」扶光最后总结道。
褚云羡微微沉吟,剑眉忽而一蹙:「你所说的症状,倒有些像一种疫症,叫做尸疫。」
「尸疫?」
「嗯,幽冥海见到的鬼蜥蜴你还记得吗?那也是尸疫传染源之一。」
褚云羡走到她身边蹲下,细心地用清洁诀为她清洗手上的污渍。
「幽冥海一直属于魔族的地盘,或许有人出海感染了尸疫,回来传染给了村子里的人。」
一听到魔族,扶光瞳孔一缩,眉宇间都是厌恶:「又是魔族。」
褚云羡的手微顿,「你很讨厌魔族。」
「自然。」
魔族为祸苍生,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她难不成还会喜欢魔族?
「嗯,我也是。」他轻声道,「不过,但凡是魔族,小师妹都会讨厌吗?」
「魔族与魔族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起码这个世界的魔族,没干什么好事。
褚云羡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比如那种没有想着害人的魔族,剔骨换血改变气息加入仙门的呢?」
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却让扶光感到背嵴发凉。
魔族要完全没有魔族气息,有法可行,但九死一生。
受这么大罪加入仙门,说没有什么阴谋她都不信。
她眉梢处一片冰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褚云羡指尖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嘴角含着温和笑意:「师妹说得是。」
……
洛风一路带着小狐狸,走进一片密林。
褚云羡是符修,立刻发现了这片密林有问题:「林中提前布置了阵法,这洛风一直表现得像个丹修,现在看来……」
他竟然是个符修,隐藏得真够深的。
扶光收回偷看二人的目光,转眸看他:「天狐血肉真能解尸疫?」
「天狐一族有上古神兽血脉,传承至今,虽说血脉之力早已退化,解尸疫是没有问题的。」
那小狐狸……可就危险了。
洛风一路上沉默寡言,小狐狸惴惴不安地仰头看他。
「你还在因为那件事不开心吗?我下次一定不会随意出手伤人了……」
洛风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她,小狐狸以为又惹得他不快,立刻住了嘴。
只见他眼底复杂的情愫翻涌交织,深深地看着她。
小狐狸神情空茫茫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弱弱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从头到尾,她都没怀疑过枕边人是否别有用心。
她越是如此,洛风越加愧疚。
他没有回答,俯身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缠绵缱绻的吻似眷念,又似诀别,得她意乱神迷。
一吻结束,定身符也被贴在了她的心口。
洛风松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声音嘶哑,还带着颤意。
小狐狸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可身体已经不能动弹,满心满眼的情意飞速褪去,看着他的眼神中有困惑,还有懊恼和愤怒。
「洛风,你这是做什么?」
阳光穿过林叶洒落下来,洛风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着她的眼神晦涩难辨,「你之前杀死的村民,那是我堂哥。」
「我……」小狐狸眼底瀰漫上一层雾气,急急地解释,「对不起,我真没想过要杀他,我只是想击退他而已……」
洛风摇头,「其实不怪你,你出不出手他都会死。」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狐狸声音发紧。
「你听说过……天狐血引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扶光和褚云羡一点也不意外。
灵鸟身上被截下的信件,是洛风的父亲寄给他的,大致内容是催促他抓紧时间带着天狐血引回去救急。
洛风救小狐狸,并非偶然,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圈套。
再结合小狐狸现实被镇压在古塔之下,扶光几乎可以预见她的下场。
听到洛风说出这句话后,小狐狸绝美的脸蛋霎那间失去血色。
她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你接近我,带我来你的故乡,是想拿我当药引,救你的亲人?」
洛风被戳中心思,神情挣扎,犹如一只困兽,艰难地找补了一句:「我给过你机会的,我让你走,你还非要回来找我。」
她若不回来,他权当自己从未找到过天狐。
两道符箓从他手中打出,密林里提前设置好的阵法被激活,升起坚实的禁锢阵法,将小狐狸困在里面。
定身符困不了小狐狸太久,这一点洛风很清楚。
小狐狸死死地盯着他,眼神绝望而惶恐,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出。
相遇是假,感情是假,连他丹修的身份都是假的。
这段感情看似先动心的是她,主动的也是她,实际上一切都在洛风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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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天狐一族虽有上古血脉,但也并非所有狐狸都如沧玉一般,血脉纯净天赋出众。
这只小狐狸媚术修得不错,其他方面在外人看来天资平平,被符修抢了先手,无法破阵,便没有了反抗之力。
雷霆杀阵之下,她被打回原形,躺在阵法中心奄奄一息。
葡萄般的眼珠从始至终都盯着洛风,恨意与杀意如暴风肆掠。
洛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扶光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背对着他们,「他这样做……不会受到天道惩罚吗……」
「洛风救村民虽是出于私心,但钻了个空子,村民受感染是魔族造成的,也不算他干预自然死亡……」褚云羡回道。
说不准,还能算他的功德。
毕竟修士之间,是允许生死相搏的。
只是这一场对决中,洛风是赢家。
洛家村的村民都是同姓,多少都沾亲带故,平日里邻里间关系也算和睦。
村长名为洛庆鸣,备受村民敬重,只因他有个入道做「神仙」的儿子。
当晚,由洛庆鸣挨家挨户通知了乡亲父老,说是洛风寻到了解尸疫之法,可自行他们家领药喝。
解药据说是以天狐血肉与各类草药熬制而成,专治尸疫。
尸疫发作的症状如何,村民自然是知晓,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人人都排队领了一碗「解药」。
第二日,尸疫的症状果真褪了去。
洛风救洛家村于苦难之中,一时间风头大盛,村里竟还自发为他铸铜像、立祠堂,被洛风一一婉拒。
没有人在意因为这场尸疫而死去的狐族女子。
她不过才二十岁,尸骨被草草地掩埋在密林之下,血肉与草药混合在一起,熬制成解药,成全了洛风的孝道与好名声。
好景不长,村里开始出现怪事。
第65章 丢魂
起先,是有人发现自己的影子「丢了」,被吓得不轻。
古往至今,在人们的意识中,影子与主人的灵魂紧密相连,影子丢失的案例闻所未闻。
村民都当他是丢了魂,请了各方「大神」来为他招魂驱邪,都不见效。
不出几日,整个村村民的影子都消失不见,即便是日照当头,也照不出半点阴影。
大家开始惶恐,集体堵在了洛庆鸣的家门口。
「村长,你可要再让洛风仙师回来救救我们啊,这人没了影子恐怕时日无多啊!」
「是啊是啊,莫不是那只狐妖的鬼魂在作祟?这狐妖是洛风招惹的,也得他摆平才行啊!」
这些人话里话外都将责任推到了洛风身上,洛庆鸣脸色铁青:「人要有良心!什么叫阿风招惹的?别忘了你们疫症是怎么好的!」
「是是是,村长别气,洛风对洛家村的恩情,咱们肯定铭记于心!」
「还是村长厉害,儿子这么有本事,这辈子有福咯!」
……
村民们赶紧赔笑,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洛庆鸣,他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开,双手负于身后,时不时跟着笑一声,这些话他很受用。
众人将父子俩夸得天花乱坠,又有人忍不住嘆气:「我们洛家村是作了什么孽,这一波接一波的,没个消停!村长,干脆让洛风别走了,就在村里守护大家多好……」
洛庆鸣原本也是这种打算,自己儿子本事这么大,若是一直留在身边,长命百岁不是简简单单?
洛风这孩子一向孝顺听话,从不敢忤逆自己这个父亲。
但自从尸疫解决后,跟三魂丢了七魄一样,整日都在发呆,叫他也不应。
没几天又说要出门清修,离开了洛家村,怎么劝他都不肯留下。
从前他特意给家里留了灵鸟,方便联繫,如今寄出去的信都石沉大海。
洛庆鸣只得加大寄信频率,告诉他狐妖作祟,洛家村怕是气数已尽。
最终,洛风还是被一封接一封信件催了回来。
再见洛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于扶光和褚云羡来说,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
洛风不知是不是受媚术影响太深,比起之前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都凹陷了下去。
这一次,他研究一番后,对村民们说道:「没有影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身体无恙便是。」
他都这么说了,村民们也不好当面质疑,此事也就勉强煳弄了过去。
然而洛风嘴上这么说,夜黑风高时,独自带着锄头去了密林。
扶光差点跳起来,扯了扯褚云羡衣袖,「我去,他不会要去把小狐狸挖出来鞭尸吧?」
哦不对,肉都进了村民们的肚子,尸体都不完整,鞭骨还差不多。
褚云羡说,「不至于。」
洛风没挖多久,便停下来了动作,从泥土中将小狐狸的尸骨拾起来,抱入怀中,脱力般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这样,没有任何情绪,枯坐到天亮。
也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将小狐狸的尸骨带了回去,清洗干净,小心地保存进红木盒中。
当日夜里,洛风正在打坐修炼,寒风捲起庭院里的树叶,飒飒轻响。
他缓缓睁开眼,美艷而熟悉身影落入眼底,身体泛着浅浅的光,是灵魂体状态。
她的容颜依旧美得让人心惊,只是面上不復从前的天真,看着他的眼睛也不再饱含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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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风未动,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来了。」
扶光和褚云羡蹲在暗处,不太理解小狐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寻仇?
她如今这种状态若是被打得魂飞魄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还未搞清楚状况,此地仿佛受到了勐烈攻击,地动山摇,扶光都要站不稳的程度。
「砰、砰、砰」,巨响一声接一声,硬物碰撞的声音,响彻云霄。
天空传来一道熟悉的撒欢声:「啊哈哈哈……挖到啦挖到啦,累死小爷了!」
扶光:「……」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叶鹤声的声音?
紧接着,一把锄头从天而降,要不是两人反应都还算快,这锄头多少得给他俩脑袋开个瓢。
「诶?我锄头呢?谁拿我锄头了?」
叶鹤声的声音跟加了扩音似的,迴荡在两人耳边。
扶光瞪向天空,恨不得飞上去给他一个左勾拳右勾拳,疯狂攻击!
再回首,庭院空荡荡一片,洛风和小狐狸不知去向,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褚云羡。
周围空间开始挤压,扶光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开始排斥她这个外来者,如磁铁同极相斥般,将她往外推……
古塔中。
叶鹤声几人从夜色朦胧挖到了旭日东升,终于挖出了一口棺材。
这棺材四面都贴满了符箓,比他胳膊还粗的铁链紧紧缠绕在上面。
他额间脸颊都粘着泥土,抹了一把汗水,脸上被弄得更脏,「这埋的啥玩意儿?」
也不管身上的白衣被弄脏,他敲了敲棺材盖,耳朵贴在上面,「歪?里面有人吗?」
其他几人站在边上:「……」
初一认真地回答他:「人应该没有,看这些符箓,以及周围的阵法,妖魔肯定是有的。」
她又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奇怪地神色:「好像不太对,这阵法和符箓,都只有一个作用。」
「什么?」上清宗其中一剑修问。
「养魂。」
古塔镇压,却用阵法和符箓养魂?
这是什么逻辑?
苏秦有些担心:「那这里面的东西被养了这么多年,放出来咱们会不会对付不……」
话听一半,叶鹤声神色骤变,屏住唿吸惊悚地看向他。
兰菱眼疾手快,跳起来一巴掌拍苏秦的嘴上,及时阻止了他要说出来的话。
这一下子差点给苏秦眼泪都拍出来,他含煳不清地发出愤怒的声音:「干嘛啊!!!」
「唿……」叶鹤声紧张的神色顿时松懈了下来,朝兰菱竖了个大拇指。
初一併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害,理性分析:「放心,我们人多,应该没问题。」
咱就是说,这不是人多不多的问题,也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
叶鹤声和兰菱默默对视一眼,真羡慕他们,没被乌鸦嘴支配过。
忽然,棺材上方空间一阵波动,倏地裂开一条缝,一个人影被利落地吐出来。
由于距离太近,叶鹤声刚抬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扑通一声被压倒在棺材上。
第66章 感谢大师兄的馈赠
脑袋撞到棺材的巨响,让单单只是听到声音的几人,都感同身受般龇牙咧嘴起来。
嘶……
这个撞法,叶鹤声本来就不多的脑子,岂不是……
红影微动,褚云羡从他身上爬起来,语调平稳:「不好意思啊。」
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语气却没听出几分歉意。
他手掌一个用力,红衣翻飞之中,便跃上了地面。
「褚云羡!你他妈拿我当肉垫?」
叶鹤声生气地捶了一拳棺材盖,捂着脑袋上的包骂骂咧咧。
刚站起来,裂缝中又掉出一个人,瞬间又将他压了回去。
又是一声撞击,众人再次龇牙咧嘴。
扶光还扛着叶鹤声的锄头,这是她被挤出回忆之前捡起来的,毕竟后面得还给村民们。
她迷茫地环视一圈,见大家在上面站成一圈,齐刷刷盯着她,唯独少了个现眼包。
「哟,都在啊,怎么没看见叶鹤声?」
众人:「……」
兰菱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她身下。
扶光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爬起来,将锄头扔一边,推了推趴在棺材上的人:「二师兄!二师兄!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叶鹤声倏地直起身子,脑门上肿起的两个大包格外引人注目。
扶光目光凝滞了一瞬,干笑:「哈哈,不好意思啊。」
这次叶鹤声倒是没骂人,只晕乎乎地揉了揉脑袋,眼睛湿漉漉地看向她。
这眼神,像极了明明有乖乖听话,却被冤枉拆了家还挨了揍的修狗。
扶光心中一阵愧疚,掏出丹药一颗一颗往他嘴里塞,「不疼不疼,吃点丹药补一补……」
叶鹤声眼睛亮了亮,来者不拒,嗷呜嗷呜通通吃下,脸颊吃得一鼓一鼓的。
一旁围观的褚云羡眉心微动,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小师妹。」
「啊,怎么了?」
他面不改色,语气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期待感,「刚刚,我也摔了。」
原本还乐呵呵嚼着丹药的叶鹤声,一听这话勐地瞪大眼睛,张口想骂褚云羡不要脸,想和他抢丹药吃。
目光转过去,便见红衣少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符箓,傀儡线如蛇般游动,自手腕缠绕到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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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声:「……」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他憋屈地咽下丹药,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三修狗,惹不起!
扶光回头看了褚云羡一眼,又看了看叶鹤声脑袋上另一个包:「哦,也是,你也要给他补偿点啥吗?」
这孩子本来就不聪明,他们补偿一点也是应该的!
叶鹤声瞪大眼睛,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两个包换这么多东西,值了!!!
「我要定身符,还有那种听话符,还有……每一样给我来几张,感谢大师兄的馈赠!」
褚云羡:「?」
不是,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怎么不知道?
周围人神色如常,看起来没人觉得扶光的脑迴路有问题。
褚云羡心中郁结,不断地吸气、吐息,循环往復好几次,才勉强露出称得上温柔的笑容,对着叶鹤声说道:「……过几天给你。」
几人嘻嘻哈哈闹了会儿,又开始干正事。
修罗鬼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红色剑光,铁链「咔」一声断裂,无力地滑落到泥土中。
初一和褚云羡两个符修一左一右,随时准备出手。
棺材四周的符都被一一撕掉,众人都做好了一切准备,叶鹤声和扶光一起用力将盖子揭开。
尘土飞扬,模煳了众人视线,还夹杂着腐朽的味道,离得最近的扶光和叶鹤声都皱起了脸。
轻微的簌簌声从里面传来,扶光和叶鹤声表情一变,赶紧退后了两步。
千千万万只飞蛾扇动着翅膀,从棺材中蜂拥而出……
霎时间,整个古塔都充斥着这种飞蛾,打眼望去,东南西北,上上下下,众人仿佛被这起起伏伏的黑色翅膀所淹没。
苏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压下心中的恍惚:「棺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蛾子?」
扶光随手抓住一只,发现这些飞蛾不同寻常。
它整体呈黑色,四翼前大后小,胸前有白色图案。
这图案怎么看都像是人的头骨,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脑袋背后仿佛长了一张鬼脸。
晃眼一看,怪瘆人的。
扶光露出嫌弃的表情,将它扔一边去。
「这东西叫鬼脸天蛾。」兰菱手中也有一只,观察片刻,她淡声开口,「只会因言灵之力而出现。」
众人目光都投向那抹小小的身影。
「你说的,靠谱吗?」叶鹤声大眼睛闪过一丝怀疑,「难不成你背着兄弟们偷偷学习理论知识?」
兰菱:「……」
无虚宗不怎么上理论课,这事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显得他们很没有文化诶。
她白了他一眼,无语地说:「这东西我见过。」
反倒是认真学习理论知识的上清宗几人,都表示没有见过这东西,可见实践才是真理。
「好吧,姑且相信你。」叶鹤声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飞蛾,「那什么是言灵之力?」
这个问题,上清宗的人会。
初一:「你可以理解成诅咒,以燃烧灵魂为代价的诅咒,施展言灵之力的人,达到目的的同时,灵魂将会消散,永世不得轮迴。」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苏秦啧啧感嘆。
棺材里的动静停了下来,不再有鬼脸天蛾持续飞出来。
众人也看清了棺材里的情形。
一具人形白骨静静地躺在里面,身着红色衣袍,布料已经被腐蚀得破败不堪,但大致能看出是男式喜服的样式。
看那身形,生前应该是个高大的男子。
扶光看着尸骨,有些发愣。
怎么会是男子?
不应该是小狐狸吗?
她和褚云羡还未看完所有回忆,便被弹了出来。
导致那晚魂魄状态的小狐狸和洛风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影子村发展成如今这样,和小狐狸脱不了关系。
以她的修为和能力,又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使用言灵术的人是她?
事情进展到现在,扶光他们对真相还是一知半解的。
真令人头秃。
身旁的人拍了拍扶光肩膀。
她看向叶鹤声,只见他指向棺材的一处角落,「那是什么?」
第67章 以我之命魂,换你永生
扶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破破烂烂的衣袖下,半遮半掩了什么东西。
掀开衣袍,她沉默了一下,回头看向众人,「是小狐狸的尸骨。」
小狐狸原型圆润可爱,死后尸骨也只有那么大点,缩在宽大的袖袍之下,若不是叶鹤声恰好看见,说不定就被他们忽略了。
倏然,棺材里金光大作,一道狐影从里面飘了出来,化作玲珑有致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扶光一眼便认出,那是小狐狸的人形模样。
众人都被她的美貌冲击,呆呆地看着她。
小狐狸美目间光华流转,眸光最终定在扶光身上,浅浅一笑:「妹妹大方,连男人都让得,最后再帮姐姐一把?」
听到这话,扶光头皮一紧,不自觉瞟了一眼褚云羡的脸色,见他没啥反应,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她问:「怎么帮?」
小狐狸眸中划过一丝怆然,苦笑道:「帮我解除身上的锁魂禁制,五百年了,我累了,不想再被困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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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制?
众人鸦雀无声,企图从她身上看出禁制的痕迹。
作为脸盲,初一即便直视她的眼睛,神情也毫无波动,她语气十分肯定:「你身上没有禁制。」
小狐狸轻嘆一口气,苦涩摇头:「有的,如今你们这些仙门符修弟子,天赋怎的还不如一个散修。」
五百年过去,想起曾经的场景,她依然浑身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跌落。
天下又有几人能体会她当时的心境,前几日还耳鬓厮磨的爱人,亲手将她打回原形,一刀一刀将她凌迟,血肉分离。
那是无法摆脱的疼痛,从身体到灵魂,仿佛都在吶喊嘶吼……而实际上,她一声没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着他满手是血,机械地处理着自己的本体。
原来,不动情时他的掌心和眼神是如此冰冷。
或许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爱意,都是媚术影响,加上演戏的效果。
天狐一族「魅惑」的天赋人人皆知,极少有人知道他们还有第二天赋——言灵。
只不过这样的天赋,以灵魂消亡为代价,除非鱼死网破,鲜少有人会使用。
彼时她对洛风恨意刻骨,原本想杀了他,一同灰飞烟灭。
到了最后关头,她又改变了主意。
洛风天赋不比各大仙门的核心弟子差,却因为亲人宁愿单打独斗做散修。
散修可不比仙门弟子,他们要得到资源,需要自己去抢夺,命悬一线的情况数不胜数。
他根本不怕死,比起自己的命,或许他更在意他亲人的命。
她使用言灵之力,诅咒洛家村每一个吃过她血肉的人,活不过她的年岁,且世世代代无法轮迴,灵魂无法离开洛家村这方圆之地。
她死于二十岁,洛家村便无人能活过二十岁。
凡人死亡却无法轮迴是与规则相悖的,也就导致后来所有二十岁之后,变成了影子形态,人不人鬼不鬼,苟活在世间。
即便在二十岁之前,成婚生子,后代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言灵之力并不会立即发作,循序渐进的过程吓破了洛家村村民的胆,未知的恐惧,比直接死亡更让人煎熬。
这也让她感到痛快。
那晚她去找洛风,就是告诉他这件事情,想看他的反应。
可她终究是失望了,他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甚至猜到她会去找他。
他平静地说:「这段时间,我去寻访了很多对天狐一族有研究的大师,知道天狐还有言灵天赋时,我便知道你一定会有行动。」
她掩唇轻笑,姿态妖娆,眼底的怨毒恨不得将他茹毛饮血:「你守护的亲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你感觉如何?」
「不如何,得亏我遇到的是你,别人可没这么好骗。」洛风站起身,嗤笑一声,缓步走向她,「死后唯一的反扑机会,居然还用诛心这一套,天狐一族像你这么傻的不多了。」
「你!」
她被刺痛,脸色煞白,看着他不断靠近,浑身发寒,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要是你呀,我就用同样的方式,将他一刀刀一片片凌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俯身凑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意味不明,「你告诉我,诛心有什么用?我问你,你凭什么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有心?」
他语气温柔,和热恋之时相差无几,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无情至极,像尖刀将她一刀一刀削成千块万块。
「还是说,你潜意识里,根本不捨得伤害我……」
「洛风!」她狼狈地大喊,打断他的话。
排山倒海的恨意骤然翻涌,渗入灵魂的寒意几乎要将她摧毁,她眸子猩红,声声泣血:「我、恨、你!」
恨他,更恨自己,蠢得无可救药,怎么可以这么蠢……
「这才是对的。」
他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满意地勾了勾唇,暴瘦后的脸庞不似过去清俊,「以后,别那么轻易相信男人。」
以后?
她脑中迷迷煳煳的想,哪来的以后?
马上,她就要魂飞魄散了啊……
灵魂消亡之际,那个曾将她剥皮削肉的人,忽然将一道锁魂禁制打入她的体内。
与此同时,她手腕一凉,有什么东西扣在了魂体之上。
逐渐消散的魂魄,竟又稳固了起来。
她眼中翻腾的恨意还不曾消失,便看到他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
见她在看自己,他强行扯出一个虚弱而解脱的笑。
「以我之命魂,换你永生,只不过,要委屈你陪我一些时日了……对不起……」
简单的一句话结束,他整个人向后仰倒,就这么轻易地失去了生息。
洛风入道二十六载,从未替自己活过,这是他唯一一次任性的决定。
他早早安排好了一切,灵鸟在他死后,将一封信带给了洛庆鸣。
五旬老头看后,直接昏厥。
死是死不了的,小狐狸的诅咒虽还未完全生效,已经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真正死亡的资格。
除了洛风。
而她也因换命锁魂禁制,无法离开他的尸身半步。
眼看着村民们遵从洛风的意思,为他换上婚服,将尸体以及红木盒里的狐狸尸骨,抬去指定地点。
她恍惚间想起,他说:「等回去了,我们就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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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凡胎肉体,看不见灵魂状态的小狐狸。
洛风的信里和洛父说过言灵之力,对与小狐狸之间的纠葛只字未提。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村子安危,得罪了哪方邪祟,被报復身亡,而他提早就备好的棺材、阵法,不过是为了镇压体内邪祟。
第68章 凤凰真火,给我烧了它!
实际上,阵法和符箓,都是为了给那虚弱的天狐魂魄养魂。
至于古塔,那是后人无法解除诅咒,更加恐惧洛风体内的「邪祟」,自行修建的。
在洛风的安排中,等到小狐狸魂魄养好,禁制解开之时,言灵之力也将消除,村庄的赎罪也就此结束。
早该轮迴的村民便去轮迴,命数未尽的人,也会恢復原身。
而她也可回到族中,以天狐一族的能力,为她重塑肉身也不难。
唯独洛风一人死得透彻,代替小狐狸的魂魄消亡,没有来生。
苏秦有些唏嘘,「万一我们没来这里…那你岂不是……」
解不开禁制,她便会永远留在洛风身边。
他心思深沉,没有知道这是他刻意为之的惩罚,还是未说出口的私心。
初一固执地表示:「可是你身上真的没有禁制。」
众人一时不知道谁是对的,只得看向在场另一个符修。
褚云羡没立刻作出表态,以神识探查了一圈,才说道:「你身上是否还留着他的东西?」
小狐狸表情微僵,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右手,一只玉镯完美贴合在手腕之上。
这是他将禁制打入她身体时,为她戴上的,原以为不过是临别的礼物……
「这才是锁魂禁制所在。」
褚云羡的话,将她打入冰窖。
那个人,到死都在和她玩心眼。
假如今日他们没人能发现禁制在何处,她也离不开此处。
人都死了五百年,还能气得她脑仁疼。
扶光代入了一下小狐狸,感觉快心梗了,明明禁制可以自己随时取下,就因为内心的一点点念想,将自己困在洛风尸骨旁边五百年。
即便这五百年,阵法和符箓将她的魂魄养得很好。
如今这个局面,小狐狸仿佛又听到了洛风的略带笑意的嘲讽:「傻不傻,都跟你说了不要相信男人。」
她取下玉镯,释怀一笑:「哈哈,解脱了,我一点都不生气。」
下一秒,屈辱的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被个男人耍得团团转嘛。」
「哈哈哈,真的不气。」
扶光等人看着小狐狸,被气得想哭又死憋着的模样,投以同情的目光。
这是智商上的压制,小狐狸栽的这个跟头,够她记一辈子了,从今以后怕是都对男人有阴影。
大概永生也忘不掉这个人,爱也好,恨也罢。
最终小狐狸还是没憋住,大哭了一场,把洛风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等她哭完了,扶光才上去问:「那个……我们是继续把棺材埋回去还是咋的?」
小狐狸红着眼眶,抽了抽鼻子,「你们先走吧,我想把他尸骨焚烧成灰。」
「啊…把骨灰带走吗?」扶光问。
「不。」她恨恨地看着洛风尸骨,磨了磨牙,「我要把他骨灰倒粪坑里!让他再得瑟!」
众人:「……」
于是,扶光等人识趣地先走了,小狐狸到底怎么处置洛风的尸骨,也没人去深究。
岁月哪堪数,故人不如初啊……
回去后,戚长歌听他们讲这来龙去脉时,比在沧云宗上理论课还认真。
故事结尾后,他表情惆怅,长嘆一口气,扶光几人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深见解。
他说:「妈的,还好咱们没遇上这样的心机狗,裤衩子保不住不说,命都要搭进去。」
几人无语地散开,一个只会弹棉花的「素质人」,能指望他说出点什么?
扶光目光四处搜寻,在湖边找到了那孤零零的红影,独身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脑中蓦地想起他在古塔结界中说过的话,她琢磨了一番,走过去与他并肩。
察觉到她的气息,褚云羡微讶,平常这种时候,她都在和其他人笑闹,几乎没主动找过他。
他下意识以为她有事要说,「怎么了?」
一瓶丹药塞进他的手中,扶光说道:「这是固元丹。」
还未反应过来,又一瓶丹药塞了过来,「这是回灵丹。」
扶光从储物戒里,将前段时间炼的丹药,一瓶接一瓶的往他怀里塞。
「纳元丹、化瘀丹………」
……
直到将她炼的丹药都掏空,她认真地说:「都给你了,没有了。」
褚云羡抱着瓶瓶罐罐,表情少有的浮现出几分茫然和无措,「小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之前我给了二师兄丹药,你不是说你也摔了吗?」
他喉咙发紧,几乎要忘了怎么唿吸:「……所以?」
扶光双手负于身后,凑近他了些,轻声问,「这可是你想要的『与旁人不同』?」
褚云羡愣住,许久都没发出一个音节。
白绫里侧微润,他唇角勾了笑,将丹药抱得更紧了些,「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值得了。」
语气如喟嘆般,带着无限温柔与缱绻。
她只觉得他笑得煞是好看,就是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样的话,你死了叶鹤声、兰菱他们得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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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会哭吗?」
扶光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思考这个问题。
哭?
记忆中她好像没有哭过。
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只能将自己的想法简单地表达出来,「你不能死。」
「……为什么?」
他抱紧了怀中的丹药,像是透过白绫在看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这问题,对扶光来说,超纲了。
她老实回答:「不知道,就是有这种感觉,你不能死,叶鹤声、戚长歌、兰菱、苏秦,你们都不能死。」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的「责任」,便加了一句:「当然,你特别不能死。」
以此来凸显他和旁人的「不同」。
褚云羡:「……」
他失笑,将丹药都收了起来,「你要是需要,可以来我这里拿。」
「那这和换个地方储存有何区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这些都是我送你的,我晚上再多炼些便是。」
「好,都听你的。」
此时扶光并不知道,潜移默化中,很多东西都在悄然改变。
当晚,许久没梦到「盗版」褚云羡的扶光,再次梦见了白髮魔瞳的他。
战鼓擂擂,烽火连天,满地都是仙门弟子残肢断体,扶光甚至在尸海中看到了兰菱和叶鹤声等人。
褚云羡一袭红衣站在中央,血色将他的髮丝斑驳。
似发现了有人在窥视,他回头,遥遥地望过来,眉眼间的阴鸷与嗜血之意,看得她遍体发寒……
梦境外,扶光躺在山洞中,储物戒中的红光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额心。
倏然,那红光消失,下一瞬她勐地睁开双眼。
避免打扰其他人休息,她悄悄出了山洞,走远了些。
潇洒哥被召唤了出来,绕着她飞来飞去,「你这大半夜的,是要干啥?」
扶光锐利的双眸透着寒光,修罗鬼剑被她抛出,浮在半空中。
潇洒哥搞不清状况,疑惑地看向那把剑,识海中收到来自契约主人的指令:「凤凰真火,给我烧了它!」
第69章 这叫啥,这叫人情世故。
潇洒哥没有迟疑,凤凰真火喷涌向修罗鬼剑,周围空间都因这恐怖的温度而微微扭曲。
断刃瞬间被真火包裹,剑身剧烈颤抖,发出尖锐的嗡鸣。
想要逃窜,谁知真火似有意识,如影随形,根本甩不掉,反而越烧越旺。
扶光冷眼看着修罗鬼剑,灵力如长鞭从手中掠出,将它固定在一处。
红光从中飘散而出,化成一道修长的红影摔落到地面。
那模样,分明是扶光梦里看到的褚云羡。
想必,这便是修罗鬼剑的剑灵。
扶光其实不太理解,好像从有了定魂珠后,但凡是能影响神魂心智的邪物精怪一类的,都喜欢变成褚云羡的模样。
这张脸,就那么受它们喜欢?
她没喊停,潇洒哥也没有收回真火,一副要将断刃彻底炼化的架势。
修罗鬼剑跟着她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只剑灵。
只能说明它打心底不认同她,随时想着反制,操纵她成为自己的杀人傀儡。
不过可惜的是,剑灵的强弱受剑主修为影响。
只要扶光心智坚定,不被剑灵操控,赫赫凶名的修罗鬼剑又如何,这辈子都要受制于她。
凤凰真火对鬼剑的杀伤力,比扶光想像中还强。
断刃被烧得通红,剑灵被烫得满地打滚,只好憋屈地向她求饶。
「好了好了!别烧了!我知道错了……」
「别烧了,好烫好烫!」
「谢扶光!你要是把我炼化了,谁帮你杀鬼!普通灵剑可没我好使!」
扶光看着它狼狈服软的模样,秀眉越拧越紧,径直走向剑灵。
潇洒哥懂事地收回真火,守在断刃旁,趾高气昂地盯着剑灵,随时准备继续烧它屁股。
剑灵痛苦的神情稍稍松懈,抬眼见扶光立于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少女额心的火焰印记,看得它又是一缩,感觉浑身似乎又烫了起来,警惕地往后挪了挪:「你要干什么?」
扶光弯腰,扼住它的下巴往上抬,不悦地眯起眼,「明明长得一样,怎么你看起来这么丑?」
褚云羡这张脸,放在别人身上,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剑灵表情呆了呆:「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扶光眼中闪过嫌恶,将它甩到一边。
她起身,灵剑倏地出现在手中,长剑挥出,寒光刺破夜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向剑灵的脸。
飘在空中的修罗鬼剑本体,霎那间出现几道深深的划痕。
与此同时,剑灵脸上多了几条裂纹,完美的脸蛋被生生破坏。
剑灵虽有人形,却并非真正的实体,被划花这种程度的损伤,并不会产生痛感。
但……影响美观啊!
作为一个臭美的剑灵,它捂着脸,惊恐地看向她,大喊:「喂!你干什么?真想毁了我不成?」
说着它便挣扎着坐起身。
扶光抬脚踹向它的胸口,死死地将它踩回地面上,动弹不得。
堂堂修罗鬼剑剑灵,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他眼中杀意涌现,红光在周身萦绕。
「还想反制?」她嘴角弧度轻蔑,转眸看向潇洒哥,「继续烧,炼化为止,我不需要一把不听话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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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也是要面子的,它梗着一口气,硬抗凤凰真火。
最初,它并不认为扶光真的捨得炼化断刃。
先不说修罗鬼剑的鼎鼎大名,以她的招邪体质,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它,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它而已。
直到它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炼化,才彻底慌了,「谢扶光…不…主人,我知道错了!别炼化我!我以后一定对你忠心不二!」
扶光斜睨着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准用我大师兄的脸做这样的表情、说这种话!」
剑灵立刻变幻成原本模样,之前的傲气烟消云散,谄媚地伸出手,想要将某人一直踩在他胸口的腿移开,「我的错我的错,我再也不会试图操控你了!」
不得不说,这鬼剑变脸速度真够快的。
扶光无视它的小动作,脚下更加用力,冲着潇洒哥抬了抬手,停止了继续炼化修罗鬼剑的行为。
被炼化的威胁消除,剑灵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诶。」扶光微微躬身,漫不经心地和剑灵商量,「修罗鬼剑有点不顺口,给你换个名字如何?」
不如何。
剑灵心里苦,换名是假,要它表忠心才是真。
这叫啥,这叫人情世故。
它此时就是砧板上的肉,哪敢不同意,「主人说了算!」
扶光仔细地打量了剑灵,忽略掉脸上交错的伤痕的话,它的外形是偏妖冶的男子,墨发如瀑般披散,眼睛长而魅,唇不点自红。
黑袍上绣满了曼殊沙华,风一吹花蕊仿佛轻轻摇动,栩栩如生。
总之,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我不是好东西」的气息。
她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你觉得『黑大帅』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剑灵顶着花猫一样的脸瞅着她,发现她神色认真,不像在开玩笑,抽了抽嘴角,「你觉得好听?」
依它看,新任剑主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审美有问题。
像它这么狂拽酷炫的剑,怎么能叫这么蠢的名字!
扶光立刻表示:「好听啊,很适合你,一身黑漆漆的。」
剑灵感觉受到了侮辱,到底哪里适合了?
迫于扶光和潇洒哥的淫威,它不敢直接拒绝,不情不愿地说:「以后对战时别人问你所配何剑,你怎么回答?」
黑大帅?
又傻又没气质。
扶光跟看傻子一样看它:「我当然说修罗鬼剑啊。」
剑灵:「……」
合着她只是单纯给它取个叫起来顺口、听起来好养活的贱名是吧?
那是不是还得感谢她没给他取狗蛋、铁柱、翠花一类的……
这么一想,「黑大帅」这名儿,也不是不能接受。
扶光这一顿操作,把黑大帅治得服服帖帖,它老老实实回到了剑中。
断刃表面浮起黑雾,缓慢地修復着剑身上的划痕……
翌日,扶光等人继续向正南方行了大半日,巍峨的城门出现在视线之中。
城墙之上,「凤鸣」两个大字勾了金边,格外醒目。
第70章 还有这么好的事?
凤鸣城离上古战场,大约还有两日的路程。
弄清楚了所处地理位置,云清雀五人便打算先回宗门,汇报幽冥海以及影子村的情况,与无虚宗的人道别后,先行离开。
苏秦盯着城门,啧啧感嘆:「之前叶鹤声和戚长歌争了那么久的路线,现在两条都体验到了,你们开心吗?」
说起这个戚长歌就烦,他翻了个白眼:「有啥好开心的,一路都没个消停。」
从坐上灵舟到来到凤鸣城,不过短短几日,几人只感觉好像经歷了半个月的高强度训练,精神疲惫得很,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如此说来,凤鸣城倒是来对了。
此处靠近南疆,山水一绝,民风热情而大胆。
女子皆露出纤腰和长腿,追求颜色鲜明的服饰,织绣结合,身戴银饰,一步一响。
比起仙门的美人们,别有一番风味。
「啊啊啊——让开让开!」
狂风忽起,身后传来一声惊恐地高唿,声音听着几乎要喊破音。
扶光回头看过去,只见一蓝衣少年,胯下骑着…呃,一只猪,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狂风大作,引起一阵骚乱。
戚长歌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微微睁大了眼睛,「唔,猪…猪突勐进?」
扶光:「……好像不是普通的猪。」
那猪身体皮毛呈黄色,脑袋又是白色,毛茸茸的尾巴又长又白,在身后甩来甩去,时不时给那少年脑袋一下子。
「哇哦。」叶鹤声补充了一句,「杂毛猪。」
杂毛猪跑得还挺快,载着少年撞翻了不少摊位,惊唿和叫骂声不断,一路朝无虚宗几人冲过来。
少年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银蛇额饰都因颠簸而歪到了一边,揪着杂毛猪头顶的毛,冲着他们喊得撕心裂肺:「快——闪——开啊!!!!」
谁知几人竟没一人躲,淡定地看着他。
下一瞬,褚云羡手指微动,符箓飞出去,精准地贴到杂毛猪的脑门。
杂毛猪勐冲的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道,猪身一僵,直挺挺扑倒在地。
少年因惯性飞了出去,恰好正对着扶光的位置,她一跃而起,顺手拉住他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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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这衣衫是什么款式,那腰带一拉就松,她一个恍神,人没救到不说,少年摔了个狗吃屎。
本就不多的布料,倏地松散开,露出结实健康的肌肉,以及……黑色裤衩。
无虚宗几人,除了褚云羡以外,其他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少年反应迅速,一个翻滚起身将衣衫整理好,提着裤子瞪向始作俑者:「还不把腰带还给……」
他话说一半,便卡了壳,微微放大的瞳孔,倒映出半空中的人影。
少女容姿如玉,菘蓝色的衣衫如烟似雾,清雅绝俗。
倏然,眼前的美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雪发红衣的蒙眼少年,恰到好处地将他的视线挡了个严实,也不知是否有意为之。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师妹不是故意的。」
扶光稳稳落地,将腰带抛过去,真是尴了个大尬,她真的只是顺手一拉而已。
褚云羡礼貌表示了歉意,回身走向扶光,躬身牵起她的手,便打算离开。
经歷了小狐狸事件后,对于他突然牵手的行为,扶光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乖乖地跟上他的步伐。
倒是戚长歌几人,瞪大的眼睛又从蓝衣少年身上,转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喂!站住!」
少年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系好腰带,看到自己不知死活的「猪」,又叫住了他们。
「你们把我的坐骑打死了,就这样走了?」
戚长歌回头,看着他噗一声笑出声,「你的坐骑,是指那只疯了的杂毛猪吗?」
「什么杂毛猪?」前面不高兴地叉腰,脸上都是桀骜之色,「哪里来的土包子,一点见识都没有。」
嚯。
竟有人胆敢骂戚长歌?
无虚宗几人默默为少年点蜡,开启看好戏模式。
「在下确实孤陋寡闻,见过人骑马、骑驴,甚至骑猪,但猪骑猪倒是人生头一次见,如果你不介意,等下可以给我签个名。」
戚长歌外表斯文,文质彬彬又诚恳的模样,迷惑性很强。
少年听到最后,才明白过来这人不仅骂他的坐骑是猪,还骂他是猪,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
「这不是猪!这是闻麟!可以控风的,懂不懂呀你!」
扶光意外地看了一眼那只猪,难怪之前大街上一直乱颳风呢,搞了半天是它的技能。
戚长歌对着少年礼貌微笑:「好的知道了,闻麟公子,会控风没什么了不起,你别嚷嚷了,怪丢人的。」
几人憋笑,真有你的,戚长歌。
少年被气得青筋直跳,捏紧了拳头,「你是傻子吗?我是说我的坐骑是闻麟兽!会控风的是它不是我!」
「哦。」戚长歌慢吞吞地回道,「猪都会控风你却不会,你岂不是连猪都不如?」
少年一时语塞,因为…他还真不会控风!
「说得好像你会控风一样!你还不是不如猪!」他恼羞成怒道。
古琴出现在戚长歌怀中,他随意地拨弄了两下,狂风自他身前席捲向少年,「你是指这种控风吗?」
少年被这一手镇住,脑后的几根小辫子被风吹起。
他眉宇间戾气消散,眼中逐渐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显然是被戚长歌装到了。
少年神色一转,嗓音都柔和了下去,「你好厉害,可以收我当徒弟吗?」
态度变化太快,无虚宗看戏的几人:「?」
不等戚长歌回復,少年乐颠颠地冲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师父,你这招好酷,能不能教教我?不过我不会弹琴,换成葫芦丝行不行?」
戚长歌也愣住了,这人变脸为什么如此熟练……他好像没同意吧?
少年看起来一心想学风控,大手一挥,十分豪横:「师父,我说真的,你要是答应教我,你们几个在凤鸣城的衣食住行我都包了!想住多久住多久!」
还有这么好的事?
无虚宗几人的灵石光是包行舟就花了一大半,如今凤鸣城游玩如果自掏腰包,想想就肉疼。
扶光:「这个师侄看起来根骨极佳。」
兰菱:「是个学乐修的好苗子。」
苏秦:「实在不行师叔们也能教你其他的。」
只有褚云羡,抿着唇不说话。
少数服从多数,就这样,戚长歌半推半就收了个便宜「徒弟」。
一柱香后。
无虚宗几人停下脚步,眼前的府邸极具当地特色,明晃晃的「城主府」三个字差点闪瞎他们的眼。
大门右侧立着告示栏,扶光目光落到上面的招募令上,耳边传来戚长歌幽幽的声音:「徒儿,你不会就是城主吧?」
第71章 好歹毒的乐声
这个问题,扶光也想知道。
少年见她看过来,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当然不是啦,哪有这么年轻的城主……」
不是就好。
一城之主要是像他这样,凤鸣城迟早要完。
「不过,你们住这里也没关系的!」他急忙说道,「城主是我爹。」
众人:「……」
这人以后还得继承城主之位,凤鸣城迟早要完!
少年名为黎川,带着他们入住城主府后,又派人去将他那心爱的坐骑抬了回来。
城主府的人手脚利落,不出一会儿,就将杂毛猪抬了回来。
八个人累得汗流浃背,其中一个人边抹汗边说道:「少主,这猪要怎么处理啊,要不抬去宰猪场?晚上就能吃上红烧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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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黎川怒道,「说了多少遍不是猪!」
他拖着沉重地步伐,走上去摸着杂毛猪的脑袋,眼中闪烁着水光:「呜呜呜,阿黄啊,等我和师父学会法术,就把你復活。」
众人:「……」
扶光好心提醒他:「少城主,它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你把符箓扯掉就好了。」
黎川:「?」
他瞬间收起了哭声,速度之快,堪称变脸大师。
闻麟兽睡得安详,黎川看着它头上的符箓,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先不扯,免得它又发疯。」
「这猪是被吓到了吧,你们城主府闹鬼?」兰菱忽然出声。
娇小的身子坐在红木椅上,双腿悬空,一前一后地甩动着,看着一派天真,说出来的话却让城主府的人脸色大变。
黎川看向她,眼睛眨了眨:「你怎么知道?」
「闻到鬼味儿了。」兰菱舔了舔唇,大眼睛里墨色浓郁,「很香。」
黎川:「……」
对于她的话,无虚宗几人见怪不怪,城主府在场的人皆是面如菜色,惊悚地盯着她。
兰菱会吃的鬼,并非是普通的冤魂,而是类似雪鬼、怨鬼这种精怪、邪物。
厉鬼的话,能不能吃取决于打不打得过。比如苏妙那种,要是兰菱单独对上,打起来指不定谁吃谁呢。
这些鬼都有统一特徵——自带煞气或者邪气,兰菱都闻到了味道,说明在城主府作祟的鬼,不太可能是什么无辜鬼魂。
可奇怪的是,他们没看出来城主府哪里不对。
要么是这邪物实力强劲,要么是城主府地形可以隐藏气息。
扶光想起招募令的内容,随口问道:「你们城主府不是在招能人异士吗?是不是就是为了驱鬼?」
「诶?是的。」黎川也没避讳,直接承认了,「请了不少能人异士来,也没看出端倪,但城主府每月都会有人失踪。」
兰菱舔了舔唇,问:「酬金多少?」
「一万灵石。」
「成交。」她勐一拍桌,黑雾将身体笼罩,整个人急不可耐地沖向后花园,堪比饿死鬼投胎。
城主府的下人哪儿见过这架势,鬼的真面目没见着,倒被这怪异的小萝莉吓得不轻。
叶鹤声和苏秦放心不下,怕她遇上硬茬,也跟了去。
黎川不关心这些,他相信这几人的实力,到时候只需要付钱就好了。
他乐呵呵掏出一根葫芦丝,跑到戚长歌面前,「师父,你先教我几招?」
乐理知识有相通性,戚长歌在乐修一道也算佼佼者,略微思索了下,便认真和他讲解了起来。
黎川越听表情越茫然,甚至眼睛越来越小,眼皮有打架的倾向。
最后,戚长歌一句:「会了吗?你试试。」
吓得黎川一个激灵,睡意全飞:「哦哦,好的。」
残破又诡异的音调,摧残着众人的耳朵。
刚吹了几声,就被戚长歌抬手打断,他捂着胸口大喘气,「好歹毒的乐声,可以直接拿它当武器精神攻击。」
定了定神,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怀疑地看向黎川,「你真的会吹吗?」
「会一点。」黎川理不直气挺壮。
这一点大概就是,能吹响的程度。
戚长歌:「……」
扶光看着戚长歌的拳头紧了又松,嘴巴动了动,疑似要说出什么礼貌用语,赶紧夸张地咳嗽了几声,提醒他冷静一点,不要得罪最近几天的饭票。
「啊……这个是比较难,这样吧,让大师兄给你几张符箓,你拿去控风也一样的。」扶光笑眯眯打圆场。
这种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符箓,褚云羡一眨眼的功夫可以画好几张。
「真的吗?那也太拉风了!」
黎川肉眼可见的开心,看她的眼神更亮了几分。
这时,后院传来一阵阵恐怖的煞气波动,昭示着邪物的强大。
扶光神情一肃,与戚长歌和褚云羡几乎同一时刻起身,火速赶往源头处。
踏入院中便仿佛进了另一个空间,煞气遮天蔽日,半空中三人一鬼正在激烈交战。
兰菱手中黑雾化成长鞭,带着森森鬼气便那无头鬼挥去。
那无头鬼明明没有眼睛,却精准接住了鞭子,反手将它往手上一绕,与兰菱呈对峙之势。
墨色将兰菱整双眼都晕染,她丝毫不慌,咬破食指,顺着长鞭一划,轻喝一声:「幽冥鬼火,爆!」
血液被长鞭吸收,幽蓝色的火焰顷刻间从她手指下涌出,顺着长鞭燃烧过去,「轰」一声蓝光大盛,无头鬼的四周升腾起熊熊鬼火。
无头鬼吃了不少人,实力并不弱,升起黑色的结界,将自己护在中间,叶鹤声和苏秦的攻击也被一一挡了下来。
扶光三人见状,也立刻加入了战斗。
幽冥鬼剑一出,鬼魅身影倏然出现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掠向无头鬼,气势凌人。
原本扶光他们没来时,三人也能和无头鬼打个平手。
如今再加上修罗鬼剑和褚云羡的阵法符箓、戚长歌音域增益,形势直接一边倒。
这鬼的最终归宿便是兰菱的肚子,她打了个嗝,心满意足。
煞气消散,阳光穿破云层洒落下来,院中又恢復了平静。
黎川目光落到黑大帅身上,「这位是?」
黑大帅已将脸上的伤修补好,又恢復它引以为傲的美貌,昂着他骄矜的头颅,「在下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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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剑灵,叫它黑大帅就行了。」扶光毫不在意地说道。
黑大帅表情逐渐破裂:「……」
叶鹤声羡慕地看了它一眼,什么时候他也能寻到有剑灵的本命剑。
戚长歌这师父也没白当,以神识扫了一圈院子的布局,微微皱了眉,对黎川说道:「你们这院子聚阴招邪,还能隐藏煞气,有些地方得挖一挖,底下埋了东西。」
院子布局巧妙,肉眼看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是招财进宝、镇宅辟邪的风水。
但若是以神识探查,有几处不显眼的位置,被人偷偷做了手脚,风水被直接逆转。
难怪之前请的人看不出来端倪,民间的大师或许会看风水或者驱鬼,但肉体凡胎看不到的东西,他们也没辙。
若非恰好遇到扶光等人,不出三年,城主府大概率是要出惊天血案,指不定就得灭门,还查不出兇手。
可见,一城之主也不好当。
比起鬼怪,人与人之间因争权夺利而产生的勾心斗角,要可怕得多。
第72章 情蛊
戚长歌直接找黎川要了纸币,简单划出院落的分布图,将几个位置圈出来,「就这几处,你带人去挖。」
见他一副懵懂的模样,戚长歌感觉厌蠢症又要犯了,「清查府内内鬼这种事不用我来教你吧?」
黎川神情一凛,「不用不用!多谢师父!」
谁也没想到,黎川这小子,看着不太聪明,竟然有几把刷子。
有了戚长歌给的图纸,城主府里深埋地底的东西都被挖了出来,其中包括无头鬼的头颅。
如此隐秘的角落,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仅用了半日时间,黎川便将内鬼清查了出来,倒让几人对他刮目相看。
如此看来,凤鸣城也不一定会完。
事情都处理好后,黎川为尽地主之谊,送了他们每人一套服饰,扬言要带他们去体验南疆蛊族风情。
凤鸣城有不少南疆蛊族,集中在深山之中的村落,鲜少与外人来往。
当然黎川能随意进出,除了他是凤鸣城少城主以外,据说他的母亲也出生于蛊族,身份还不低。
山中大多树木年龄,快赶上无虚宗六人加起来的岁数,树干高大粗壮。
蛊族的房屋都倚树而造,悬在空中,木梯自地面曲折蜿蜒而上,树与树之间也连接了藤桥,方便族人上下和来往。
扶光等人倍感新奇,路上都在四处打量,一到目的地就被黎川催促着去换衣衫。
在黎川等待的过程中,幽香从身后传来,冷白的手臂从身后缠上他的腰,柔若无骨。
他面上期待和欢喜的表情一收,大手将腰间的手臂扯下,妖娆美艷的女子被拉到他跟前。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女子嗔了他一眼,「你好久不回族一次,今天怎的还带了这么多外人来。」
「什么外人?」黎川不贊同地看着她,「这是我师父和师伯师叔们。」
「你还需要拜师?」女子表情好像见了鬼,「下一任蛊族族长,请问你拜师学什么东西?」
「要你管。」他瞪了她一眼。
蛊族服装以灵蛇或蝴蝶元素为主,仙门子弟根骨上佳,容貌基本都不会差。
如戚长歌这种斯文败类,不说话时都看着人模狗样的,异域服饰也能轻松驾驭。
扶光一出现,黎川的目光便粘在了她身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艷。
红衣繁复而华丽,衬得她肌肤赛雪,发间缀着蝴蝶和铃铛,行走间发出泠泠之音。
少女额心的印记,与这一身衣衫相得益彰,整个人如火焰般明亮动人。
黎川身边的女子将他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自嘲。
无虚宗六人都是统一的红色,摇身一变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蛊族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吃食与美酒也与别处不同,让人食慾大增。
晚饭后还准备篝火晚会,叶鹤声这种性格玩啥都来劲,很受蛊族姐姐们的喜欢,被拉着一起去跳舞,龇着的大白牙就没收起来过。
扶光酒后有些发热,独自坐树屋上吹风,一边啃着不知名果子,一边看美人们载歌载舞,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忽然,她眸光落到某处定了定。
褚云羡被一个蛊族女子拦了又拦,不知道在说什么,女子还想去拉他的手,被他巧妙避开。
他本就常穿红色,这套服装于他来说再适合不过。
细小的银蛇在发间起伏,蛇头附在额角,银丝高束,以蛇尾作冠缠绕其上……
心中隐约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她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垂眸啃了一口果子,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而树屋的不远处,黎川手中捏着一杯酒,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出神。
女子饶有兴致地说道:「黎川,你喜欢那个阿妹?」
他愣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有,仙门弟子,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喜欢就去追呀,管她什么人,或者……」她凑近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我可以帮你一把。」
黎川往旁边躲了躲,语气中夹杂着不耐烦,「不需要,我劝你别打她主意,他们人少,但实力很强。」
女子见他如此不解风情,不悦地哼了一声,手心一翻,透明的灵蝶从她手心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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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黎川脸色骤变,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灵蝶朝着扶光所在树屋之上飞去,无声无息地落到她的背心,消失不见。
「这么凶干什么?」女子笑吟吟甩开他的手,「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她现在中了情蛊,你最好去守在她身边。」
说完,她便扭着水蛇般的腰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川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再看向扶光时,她已经昏睡在树屋之上。
他面露纠结,去吧,非君子所为,解蛊也得花费时间;不去吧,又担心扶光的安危。
倏然,他眸光一顿,发现她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是……
回想起初见扶光时,那人不着痕迹地将觊觎她的目光挡下……
他忽地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离开。
褚云羡以为扶光是醉酒,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小师妹?还好吗?」
扶光迷迷煳煳听见他的声音,心脏勐跳了几下,睁眼便看到褚云羡担忧的脸。
她没说话,眼睛从他覆着的白绫,到高挺的鼻樑,最后定格在他的唇上,目光直白而炙热,和平时很不一样。
褚云羡眉心微蹙,手指探了探她的脸颊温度:「醉了吗,是不是果酒喝多了?」
低沉的声音仿佛带了什么魔力,扶光那几乎落灰的心弦被「铮」一声拨动,响彻神魂。
她唿吸凌乱了几分,脸蛋在他手心蹭了蹭。
「……怎么脸这么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关切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迴荡,扰乱她的神智。
内心澎湃着异样的感觉,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他一张一合的唇上,咽了口口水。
看着……很好亲的样子。
等反应过来时,她的大拇指已经按在他的薄唇之上,将它来回碾压得更加殷红。
褚云羡身体僵住,没再说话,喉结缓缓上下滚动了一下。
气氛旖旎而暧昧了起来,扶光脑子蓦地清醒了一瞬,手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立刻缩了回来。
握草……
她究竟,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
第73章 别乱来
她挣扎着起身,从他怀中爬了出来,跃下树屋,跌跌撞撞地跑远。
再不跑,她感觉可能会对褚云羡做出什么禽兽之事。
一想到褚云羡这三个字,她就好像打了鸡血。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蛊族的酒,后劲这么大吗?
脑中不断浮现他的身影,心跳如擂鼓响声震天。
附近隐约传来瀑布声,她索性往那边跑,疾步穿过半人高的草丛,惊起漫天萤火,在夜色中泛着莹莹绿光。
不多时,风中裹挟潮湿的水气扑面吹来。
眼前瀑布水流如帘,如玉带般从高处垂落而下,银花四溅。
扶光不假思索跳下去,整个人往下沉,企图让冰冷的水流压下她心中的鼓譟。
耳边传来「扑通」落水声,有人朝她游了过来,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带着往水面游。
她知道那是谁,连传音时都止不住地喘气:「你快走……我、我好像疯了。」
褚云羡不说话,她状态明显不正常,他怎么敢放任她一个人。
身后的躯体结实而滚烫,消融着扶光的理智,她索性转身环住他的脖子,手指摸索到他的唇。
褚云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按住她的肩,让她无法靠近半分,急得她直蹬脚。
「你现在不清醒。」他说。
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一片浆煳,被他托出水面,水珠顺着髮丝往下滑落。
褚云羡浑身湿透,衣衫湿答答地贴在身上,胸前的衣衫半开未开,隐约可见瓷白的皮肤以及线条起伏。
禁慾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勾引。
当然,这都是扶光个人主观感受,她也遵从内心的想法,在即将靠岸时,将他用力往后一推。
褚云羡没想到她突然发难,被她抵在身后的石头上,柔软的薄唇急不可耐地贴上他的,手隔着衣衫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他的唿吸重了几分,轻喘着抓住她作乱的手,唇齿之间,他的声音含煳不清,「别乱来……」
灼热的气息,打在她唇瓣上。
一开口,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扶光本能地探出舌尖,生涩的试探让褚云羡溃不成军,被撩得在理智与情慾中来回拉扯。
很快,扶光已经不满足局限于这方圆之地,她想要更多。
从下巴顺着往下吻,在他的喉结、锁骨线留下暧昧的痕迹,身下的人轻颤着,不可自抑地出发一声低吟。
他身上的肌肉绷紧,扣在她腰间手微微用力。
下一瞬,扶光感觉天旋地转,褚云羡与她位置互换,反客为主。
大手垫在她的后脑勺,避免她被石头磕到的同时,迷乱而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他的吻不像她那般毫无章法,攻城掠地,强势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似要将她溺毙在其中。
另一只手臂如钢铁般钳住她的腰,两人紧贴在一起。
充满侵略性的清冽气息包裹着她,让本就昏聩的理智更加涣散。
还好瀑布的声音足够大,盖住两人的喘息。
吻的时间一久,扶光更加难受,只觉浑身热得快要爆炸。
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水光潋滟,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无措:「褚云羡,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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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手不客气地从他敞开的领口探入,褚云羡身子一颤,理智回笼。
勐地将那继续点火的手扯出来,她整个人都被他用力按入怀中。
符箓贴上她的背心,原本还躁动的身体,软在了他的怀中。
褚云羡气息紊乱,平復了一会儿唿吸,单手扯掉白绫,垂眸看着她的睡颜,暗红色的眼底情慾翻涌不息。
他忍不住俯身缓缓靠近她,快要触碰到她的唇时,动作又凝滞下来……
这一吻,最终落在了她的额间,小心而克制。
附近流水声不停歇,他长吁一口气,重新绑上白绫,抱着她上了岸……
戚长歌他们喝了些酒,都加入了篝火晚会,玩得乐不思蜀,哪有空管褚云羡和扶光去了何处。
只有黎川,啃着烤鹿肉,脑中不自觉地想些有的没的,食不知味。
手腕蓦地传来凉意,他低头一看,一根透明的细线覆在皮肤之上。
鹿肉从他手中掉落,黎川双眼神采暗淡了下去,机械地站起身……
等他恢復意识时,发现自己竟出现在了为扶光安排的树屋中。
褚云羡背对着他,温柔地为床上的人掖被子,垂在藤椅两侧的衣角,还在滴滴答答地落水,将木制的地面侵湿。
而扶光与他完全相反,乖巧地酣睡着,穿着白日的衣衫,身上没有半点水气。
若不是黎川知道情蛊的厉害,几乎要以为两人之前并没有在一处。
他不知褚云羡使了什么手段,将他弄了过来,总归不是来闲聊的。
一想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有些酸,轻笑了一声:「这么快就回来了?」
语气中带着嘲讽之意,什么意思两人心里都清楚。
褚云羡头都没回,冷声道:「解蛊。」
黎川微愣,所谓情蛊,中蛊之人会陷入短暂昏迷,醒来看到的第一人便是解药,一般是用来增加情人之间的情趣。
「你们难道没有……」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褚云羡的背影,一句「你是不是不行」差点说出口。
怎么会有人面对喜欢的人百般撩拨,还把持得住?
无数傀儡丝在黎川身上游动,猝不及防地收紧,勒出道道血痕。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寒意从脚底直冲头皮,心中头一次对这人的实力感到恐惧。
即便是他蛊术高超,蛊虫种下之前,他可能会变成一摊血水。
「别,你冷静一点。」他急忙说道,「这蛊不是我种的,我也没想将谢姑娘怎么样!」
褚云羡起身,与此同时黎川身上一松,所有傀儡丝都消失不见。
他让出床前的位置,示意黎川过去:「解。」
黎川也不敢多言,一屁股坐下,从怀里拿宝盒。
盒子小巧而精緻,一打开,便见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虫在里面缓缓蠕动。
他将铁盒靠近扶光的手臂,不出一会儿,从她的指尖钻出另一条更小的虫……
黎川离开时,与褚云羡擦肩而过,只听他忽然开口道:「管好你的人,再敢往我师弟师妹身上种这种脏东西,可以试试看。」
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却让黎川背嵴发凉,被傀儡线勒出来的伤口,都有种更疼了些的错觉。
褚云羡平日里话很少,没什么存在感,黎川原以为他只是个长相出众但天赋平平的符修。
今日才发现,此人深藏不露,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有了这个认知,他对扶光那点小心思彻彻底底消失。
当然,对于强者,他也是打心眼里服气,语气诚恳地说道:「实在抱歉,在下以后一定加强管教下属。」
第74章 来日方长
他走后,褚云羡将门合上,又坐了回去。
凉风吹过,将冰冷的衣衫吹得贴合皮肤,他才想起用灵力催干自己身上的衣衫。
衣衫干透后,他趴到床前,伸出食指戳了戳扶光的脸蛋。
「谢扶光,咱们来日方长。」
****
第二日晌午,扶光才醒过来,盯着树屋房顶,碧绿的藤蔓交缠,像极了……
她勐然坐起身,脸「腾」一下涨红,神情有些恍惚。
昨晚和褚云羡纠缠的画面歷歷在目,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梦吧?
她怎么可能在现实对褚云羡动手动脚的。
一定是喝多了,做的梦……
可是为啥要做这种梦,怪难为情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将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人吓了一跳。
兰菱端着木碗走了进来,见她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小脸有些迷茫,「怎么了?」
「没事没事……」
「哦……」兰菱将木碗放到桌上,「你醒了刚好,这个粥听说是用蛊族灵果做的,你试试。」
「嗯!小师姐最好了!」
她起身坐到桌前,小口小口喝着粥,试探性地问兰菱,「你知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吗?」
兰菱表情呆了呆,她上哪儿知道……
蛊族的酒喝着甜甜的,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昨晚她和戚长歌他们都喝上了头,几个人拉着人家的猪猡兽围着小火堆,转了几个时辰的圈。
说起来真的丢人,早上起来就有人来告诉她这事儿……
据说那猪猡兽从前半夜可劲造作,昨晚回去后,一觉睡到现在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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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必不可能让小师妹知道。
她掩饰性地咳嗽两声,「你可能喝醉了,大师兄送你回来的吧。」
若不是也喝多了,咋会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
嗯……一定是这样。
听到兰菱的说法,扶光大大地松了口气。
果然是梦,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褚云羡。
毕竟……梦中的她,如狼似虎,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太可怕了!
过完今日,他们便要动身去上古战场,黎川安排了下午去清水河,欣赏凤鸣山与水。
他们自然没有意见,在蛊族村口集合,准备一起出发。
当褚云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他身上。
叶鹤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警惕地问:「你谁?敢夺舍我大师兄?」
没别的原因,毕竟平日里褚云羡钟爱各种款式的红衣,今日竟然破天荒穿了一套黑色高领的衣衫。
马尾高束,头戴墨玉阴阳冠,以白梅簪固定,黑白极致的对比,孤傲与冷峻的气息浑然天成,是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好看。
大约是受昨晚「梦境」的影响,扶光见他脚步不停走向她,名为期待和雀跃的情绪悄悄爬上心头。
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在他过来时,她头一次主动将手放入他的手心,任他将自己牵上了竹筏。
无虚宗的人面色不改,已经开始习惯两人疑似「乱伦」的行为。
竹筏除了船夫以外,只能两人一组,无虚宗六人,加上黎川和几个蛊族女子,一共七条竹筏。
清水河如青萝玉带绕山而行,水波不兴,蛊族女子能歌善舞,双手作喇叭状,悠扬的清唱声让所有人精神一盪。
虽听不懂歌词,但不妨碍它好听。
戚长歌手指勾动琴弦,清冷如水的古琴声响起,与歌声相和。
缥缥缈缈如天外之音,直击人的灵魂深处。
扶光脱了鞋,脚放入水中。
随着竹筏划动,河水温柔地亲吻她的皮肤,习习凉风拂面,耳边迴荡着天籁之音,心情无比舒畅。
褚云羡则盘腿坐在她的身边,「昨晚睡得如何?」
低沉的嗓音仿佛播放开关,扶光笑容一收,不堪回首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挺…挺好的。」她不自然地瞟了他一眼。
目光忽的被他领口处吸引,定定地看了看,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褚云羡的衣领,从正面看,脖子遮了一大半,而她这个位置,却能隐约看到喉结。
没人知道,她表面平静,内心在沸腾。
她好像看见……褚云羡喉结处,有奇怪的红色印记?
不确定,再看一眼。
暧昧的印记仍在。
昨晚的场景再次在脑海浮现,清晰而明白地记录着,这玩意儿……是她的杰作。
她脑中轰然炸开,脸颊逐渐开始发烫。
所以,那竟然是真实发生的荒唐事,不是所谓的「春梦」。
难怪他穿了高领衣裳……
扶光感觉快内伤了。
前有她绑着褚云羡强吻,后又有她「喝多了」企图对人家霸王硬上弓……
说起来她并不是头一次占了褚云羡便宜……但上次和这一次区别大了去了……
现在就是无比后悔和褚云羡上了同一条竹筏,她偷偷和前方竹筏上的「乌鸦嘴」传音:「苏秦,你觉得这下面会有水鬼吗?」
一定有吧,赶紧把她拉下去!
苏秦坐在戚长歌身边,开开心心听曲赏景,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扭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褚云羡有所察觉,轻声问。
她红着脸,往旁边挪了挪,「没…没怎么……」
他瞭然地勾了勾唇,没有再多问。
沿途风景如画,扶光思绪混乱,无心欣赏。
过了许久,她才感觉不太对劲。
以她过去的风格,占了人便宜大不了负责就是,哪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心思。
再说了……她不是本来就在对褚云羡负责吗?
昨晚不就抱着他啃了会儿,抱了会儿,摸了会儿……
算了。
扶光抚额。
她踌躇片刻,才艰难地开口问他:「那个,昨晚……」
「不必介怀,我甘之如饴。」
褚云羡低着头,神情莫测,嗓音温和。
「只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其他事情……现在还不行……」
扶光木木地看着水面,脑子有些卡壳。
什么其他事情?
他该不会是指……
反应过来后,她声音压低,有些恼羞成怒,「你…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
虽然她昨天是有那种冲动,但是……为什么他可以毫无波澜的说出这种话!!!
他神情怔了怔,「我并无此意。」
随即露出苦涩的笑,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和自嘲,「我是想说,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我心甘情愿,没有干涉你意愿的意思。」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像个被人始乱终弃但无怨无悔的小媳妇?
关键是,扶光将自己代入「渣男」角色,竟然觉得毫无违和感。
此时她只觉得坐如针毡,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又理不清头绪。
奇怪,好像只要碰到和褚云羡相关的事情,她就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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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认真解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褚云羡点了点头,嘴角上扬一瞬,又飞快地压下去,「嗯,我相信你。」
第75章 你心这么大?
这一细微变化,扶光离他很近,很难捕捉不到,她问:「你好像很欢喜?」
褚云羡也没再掩饰,勾起丝丝浅笑,尾音上扬,「是,欢喜至极。」
因她的承诺而欢喜么?
她目光颤了颤,飞快从他脸上移开,直愣愣盯着水面。
蛊族这到底是什么酒,后劲是不是太强了些。
而她短暂的沉默,褚云羡心思百转千回。
只当是扶光内心不情愿和自己绑在一起,内心默默反思着,自己利用她不通情爱,处心积虑才有现在的局面,是否……过于卑劣?
他眉心微微蹙拢,世人都道「强扭的瓜不甜」,又怎知对于没吃过瓜的人来说,强扭的瓜吃进嘴里,亦是美味珍馐。
最终,他长嘆一声,选择先退一步,「别不开心,其实昨晚你不过是中了情蛊,才无法自制,你也不需要对我……」
「中蛊?」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只关注一个问题,「这蛊能持续多长时间?」
「解蛊后即刻失效。」
她又追问:「那我的蛊是不是还没解?」
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这个答案或许就是她反常的原因。
「解了,」褚云羡肯定地回答,「昨晚就让黎川给你解了。」
扶光:「……」
她坐正了身子,眸中带着怀疑之色。
蛊已经解了,也不是酒的后劲,为什么对着褚云羡,她还会有奇怪的反应?
两个人不同频的人,各怀心思。
褚云羡哪儿知道她脑瓜里的想法,还以为扶光识破了他阴暗的内心。
看似表面平静,实则手心都出了汗。
她偶尔投来打量的目光,让他更加煎熬,垂于袖袍中的手指暗自收紧。
斟酌之后,他慢吞吞开口:「对不起,没有早一点告诉你……」
「你道歉做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管是情蛊还是醉酒,我确实和你做了那些事情。」
褚云羡一愣,身体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你若是心中不愿,大可不必如此。」
「我哪句话说过不愿?」她眼神清澈,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想。
面对如此直白的提问,褚云羡还真招架不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而扶光盯着他的侧脸,心中油然升起一个念头——白绫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因它的存在,加上一副好皮囊,让褚云羡外表看起来孱弱又无害。
美丽又脆弱的东西,总会让人心生怜惜。
事实上,「脆弱」两个字着实和他不沾边。
想到这里,她突然开口问了句:「你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大概……不会了吧。」
「为什么?」
褚云羡垂着头,脸色复杂难明,「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她利落地答应。
琴弦停,歌声歇,少年少女们吆喝起闹声不断,竹筏一只接着一只朝着远方飘浮。
两岸翠竹成荫,微风揉碎日光,水面粼粼洒洒,似展开了一副如梦似幻的画卷。
****
深夜,山间空旷无人处,少女双眼紧闭,灵气如潮水涌入体内,在她周身形成一个漩涡。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时辰,扶光睁开眼,眼中金芒一闪,身上的萤光暗淡了下去。
「诶,筑基巅峰?」潇洒哥歪了歪头,「连升两个小境界,不愧是定魂珠。」
实际上,定魂珠比它想像中还要逆天,若不是扶光强行压制住境界,感觉快要直接突破金丹。
最近实战不多,她担心境界不稳,金丹期雷劫会有些难捱,决定先去上古战场练一练,再考虑破境。
耳边传来翅膀扑棱声,潇洒哥飞落到扶光的肩膀。
它原本光熘熘的身体,冒出了一层红色小绒毛,看着像只刚破壳的红色小鸡仔。
虽然依旧又秃又丑,比起以前顺眼了太多。
潇洒哥嘆了口气,豆大的眼睛里,满是忧虑,「说真的,扶光,我感觉再这样下去,你这无情道,快要修噼叉了。」
「为什么这么想,因为大师兄?」扶光语气平静,表情淡定。
潇洒哥怪笑了一声,嗓音比平时更尖了些,「这需要我明说吗?你是没看见你今天那不值钱的样子,人家笑一下眼睛都看直了。」
「……」
她纳闷地摸了摸脸颊,褚云羡是有几分姿色,偶尔会被他吸引,倒也没潇洒哥说得这么夸张。
一人一鸟是契约关系,潇洒哥是担心扶光坏了道心,修为止步不前,从而影响到它。
不止如此,黑大帅的存在也是个定时炸弹,若是扶光在逐渐时道心动摇,被它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潇洒哥看起来很是焦躁,在她肩上来回踱步。
转眼见她掏出丹炉,准备着炼丹需要的材料,不慌不忙的模样,看得它更加着急:「诶,你到底怎么想的?」
丹炉中金色火焰轰然窜起,她不甚在意的说:「没想,顺其自然。」
潇洒哥睁大眼睛,「谢扶光,你心这么大?」
扶光专心炼丹,没有回答,它不甘心地绕着她飞了一圈又一圈,想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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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它锲而不捨地干扰并不起作用,扶光专心炼完了丹药后,一把抓住它捏在手中,往城主府方向御剑而行。
「我跟你说,你别不当回事,到时候有你哭的!」
「急什么?」她有些好笑,「无情道是让我心中无男人,又没规定身边也要无男人。」
潇洒哥挣扎的动作一停,脑子艰难地思考着她的意思,「你是说……走肾不走心?」
扶光脚下一个踉跄,捏着它的手紧了紧,「……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那你什么意思?」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它相信自己,「我不觉得他对我影响能有那么大。」
或许他是比别人特别一点,可也只有那么「一点」。
「现在这么想,以后呢?」潇洒哥语气严肃。
「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提前想办法解除契约,不会耽误你的,放心。」
扶光的人品,潇洒哥还是信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它没理由再继续质疑她。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告别了黎川,赶往下一站——净绥山。
第76章 做人大步往前走,别管身后几条狗
上古战场开启当日,净绥山人声鼎沸,扶光大致扫了一圈,看到了不少眼熟的人。
各大宗门核心弟子队伍基本都到齐,最吸引她注意的,还得是沧云宗的队伍。
毕竟楚青那快要翻到天灵盖的白眼,很难让人忽略,「为什么上哪儿都能看见你们,真是晦气!」
叶鹤声抱着剑,皱着眉嚷嚷:「有些人是跟屁虫吗?干嘛老跟着我们?」
「要不要脸,谁跟着你们了?」
「唉呀,二师兄,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戚长歌打了个呵欠,语气懒洋洋地,「做人大步往前走,别管身后几条狗。」
楚青脸上如覆霜雪,于沧云宗来说,若是抢夺资源时撞上无虚宗,对方没有褚云羡这一战力,根本不足为惧。
结果他今天一来,就发现褚云羡竟然已经恢復,一想到沧云宗还被讹了那么多,他就来气。
「姓戚的,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他冷声道,「比起你们无虚宗的行为,我可不敢称狗。」
「哦,那你连狗都不如?」
楚青瞬间炸毛,「你他妈&@……你们无虚宗@*¥&……」
……
扶光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嘆了口气。
每次两宗碰面,楚青都坚持不懈地挑事,归根结底还是因她而起。
略微思忖后,她大步流星朝楚青走去。
无虚宗几人愣了一下,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不管小师妹是想吵架还是打架,他们都会为她镇场子!
六个人走路带风,衣袍随风飞舞,齐齐朝沧云宗逼近。
从人数上来说,无虚宗就占了优势,压迫感十足。
楚青举剑作防御姿态,「你们干嘛?想打架?」
他也是有队友的,可别想群殴他!
见此架势,沈清寻和沧玉几人面色也凝重了起来,进入了备战状态,随时准备给某人擦屁股。
之前在试炼之地,无虚宗出尽了风头,一跃成为话题度最高的宗门,而沧云宗长年稳坐第一仙宗。
两宗的交锋,立刻引起了其他宗门核心弟子和各路散修的围观。
「啊?要打架吗?战场门口打起来,可不是明智之举。」
「听说前段时间无虚宗狠狠敲了沧云宗一笔,还一直赖在沧云宗不走,这两个队伍怕是积怨已久……」
「打呗,最好打个两败俱伤,战场里面少两个实力强悍的队伍抢夺资源……」
「打起来打起来!!!」
两个队伍气氛剑拔弩张,只要有一人先动手,一场大战无可避免。
扶光连剑都没出,凑近楚青面前,眼尾微挑,目光戏嚯地瞥着他,「如果你是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引起我们的注意,那么我宣布,你成功了。」
沧云宗众人:「?」
沧玉:「噫……」
围观群众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什么意思?楚青为什么要引起无虚宗注意?」
「想做无虚宗编外弟子?」
「额,沧云宗什么地位?你还不如猜他叶鹤声靠谱。」
楚青手一抖,剑差点没拿稳,「谢扶光,你他妈发什么疯?」
扶光一手伸,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用口是心非,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你一定很为我们着迷吧?」
无虚宗其他五人都昂首挺立她身旁,一个两个气势满满,表情看似高深莫测,实则从她说第一句开始,都偷偷蜷起了脚趾。
小师妹这是在干啥?
还和楚青扯上关系,感觉好噁心。
楚青愣了几秒,脸色由青转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谁他妈会为你们……」
「那不然怎么老是盯着我们不放,嗯?」她目光瞭然,表情看起来自信满满,「别解释了,我知道这招叫做——欲擒故纵。」
沧云宗几人:「……」
围观群众:「……」
这是什么精神攻击招数,伤害不高但对楚青侮辱性挺强的。
愤怒、痛苦、噁心……各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不是……你神经病吧!!!」
扶光本就是故意噁心他,脸色蓦地沉了下去,眸间浮上彻骨的冰冷,浑身气势仿佛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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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没人欠你什么,收起你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
被挖灵根的是她,被赶出沧云宗的也是她,只因为她拿不出定魂珠给沧玉疗伤,就要连带着师兄师姐一起,处处被他针对排挤。
是何道理?
若不是刚好无虚宗的几人都不好惹,一定会受她拖累,被沧云宗欺负死。
曲水镇时无虚宗与沧云宗是合作关系,加上那时还想着修復主线剧情,她是可以做到恩怨分明,不代表她真的一点都不记仇。
脱离剧情修復师的身份,做回无虚宗弟子谢扶光,沧云宗的人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楚青处处找茬,沈清寻等人看似没参与,却纵容了他的嚣张,可视为帮凶。
沧玉走上前,下意识维护同门,「扶光,楚青师兄他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你闭嘴!」她眉梢一片凉意,语气极度不耐烦,「在场没人是瞎子,他是不是有意的大家都看得见。」
沈清寻眉心拧起,正欲开口,就见扶光的目光倏地转向他:「你也闭嘴!」
沧玉脸色不太好,曲水镇相处那几天,她对扶光印象很好,并不想因此把关系闹僵。
见无虚宗几人转身离开,想要追上去和扶光解释几句,被楚青一把拉了回来:「你干嘛去?你没看出来她一直还记着被挖灵根的仇吗?」
她嘴唇嗫嚅,弱弱地反驳:「可是……这本来也是我们的错……」
「玉儿。」
沈清寻语气冷淡,漆黑的眸子凝望着无虚宗几人的背影,「从她因你被师尊毁掉灵根逐出宗门开始,就註定了你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即便她性情大变,因祸得福成为了天灵根,跻身天才行列,也无法抹去沧云宗对她做过的事。
沧玉僵硬地站在原地,面上带着几分委屈,「知道了。」
战场快要开启,无虚宗几人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开始了无聊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毫无预兆地剧烈晃动,仿佛整座山都要坍塌一般。
不少细碎石子儿从山顶滚落了下来,给昏昏欲睡的苏秦砸了个激灵,「……什么情况?」
叶鹤声表情惊悚,低头看向脚下,「握草,这底下有东西!」
第77章 抱歉,我是
就好像下一秒,底下的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将所有人掀个人仰马翻。
叶鹤声当机立断将灵剑抛出去,在空中变大,戚长歌和兰菱两个没有飞行法器的选手,自觉跟着他跳了上去。
整座山反应越加强烈,以免被波及,灵剑通身泛着蓝光,朝往远处飞掠。
飞着飞着,叶鹤声感觉不太对劲,今日这剑御着怎么如此费劲,过于沉重了些。
回头一看,五个人连成一串,挤在他的剑上,齐刷刷地看着他。
「……」
元婴以下的修士,无法长时间不藉助外物凌空。因此,剑修顺带载其他职业的情况也常见。
战场门口剑修不少,但一把剑上,站了六个人的,属无虚宗独一份。
周围御剑飞行的修士,都朝他们投来惊奇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叶鹤声觉得有点丢人,忍不住吵吵,「小师妹就算了,你们俩是怎么回事?褚云羡!还有苏秦,不要看别人!说的就是你俩!」
一个有飞行法器,一个会御剑。
到底为什么非要全挤在他的剑上?
「我送你的灵剑,我坐一下怎么了?」苏秦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倨傲。
哼,要不是他做的灵剑,还载不了六个人呢!
宗门唯一的器修就是硬气,叶鹤声拿人手短,无言以对。
褚云羡站在扶光身后,幽幽嘆息:「你应该不忍心让一个眼睛不好的符修自己御剑吧?」
其他几人:「……」
叶鹤声被气笑,「滚吶!」
明明神识过人,白绫平时像摆设,跟长了八只眼一样,不想干啥的时候就装瞎。
扶光想笑不敢笑,最近抱团抱习惯了,见叶鹤声、兰菱、戚长歌都上来了,脑子一抽也跟着跳了上去,紧接着褚云羡和苏秦也加入了队伍。
灵剑确实不一样,载六人都不带晃一下的,想当初在思过崖里,叶鹤声的破铁剑三个人都承受不住。
龙吟声从地底传来,让所有人心魂一震,紧紧地盯着净绥山。
两条虚幻的金龙穿破山体,直冲云霄,身后紧跟着升起蟠龙金柱,整座山肉眼可见地晃动得更加厉害,树木倾倒,狂风肆掠,捲起沙石草叶,模煳了所有人的视线。
片刻后,四周平静下来,风沙散去,只剩下两根金柱高耸入云。
石龙盘踞其上,栩栩如生,巨嘴吐出金光,两柱之间泛起波澜,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从中间盪开……
上古战场开启。
「是!」有人兴奋大喊,迫不及待御剑地沖了进去。
古战场的足够大,修士们在它面前宛如蚁群,即便所有人一起进去,也不会觉得拥挤。
不像普通的传送阵,人多了还得排队。
进入战场的修士都被传到随机位置,扶光不知被传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附近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古战场一望无际,保持着千年前的模样。
整个战场血光蔽日,中心处有一束光柱穿破天地,散发出的能量让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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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页
扶光往前走着,四周的残垣断壁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缭绕着无尽的血色雾气。
触目皆是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一具具仙族与魔族的尸体,还保持着死时的惨状,可见当年大战的惨烈程度。
天地之间,好像唯余她一个活人。
储物戒里蹦出一个红色的小东西,大约是没想到自己会腾空,四肢在空中挥舞出了残影,勉强扒拉到她的手指上,才没有掉地上去。
「嗯?」
扶光抬手,小号褚云羡挂在她的食指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它面无表情,「我通知了叶鹤声他们,往中心处汇合。」
褚云羡的声音,和小木人的动作,违和感极强的同时,又诡异的和谐。
扶光:「……」
小木人顺着她的手往上爬,一直爬到肩头的位置坐下,「你的体质在这里面不安全,我先来寻你。」
扶光闻言有些好奇,上古战场可不比试炼之地,还给发地图,「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那边沉默了下,才说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扶光没多想,小木人出自他手,说不定两者之前有感应,能找到她也不奇怪。
走着走着,视线中出现一片碧色,那是一棵参天柳树,在死气沉沉的古战场中,散发着勃勃生机。
要知道,普通的植物根本无法在这里面生存。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扶光以神识探查一圈后,心道一声「果然」,默不作声地换个方向走。
「小姑娘,要去哪儿啊?」慵懒低沉的声音从柳树后传来。
这谁敢应?
古战场里的残魂,是神族还好,若是魔族,他们这些仙门的小苗苗,就是送上门给人家掐尖的。
说话的人修为深不可测,气息被掩藏,分不清是敌是友。
她假装没听见,加快了脚步,没多久前方又出现了这棵柳树,万条丝绦随风垂盪。
周围的场景依旧,看来她又回到了原地。
谁能想到古战场里,还能遇上鬼打墙。
那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还在因她先前的无视感到不悦,「没礼貌的小姑娘,叫你都不应,你爹娘没教你要尊敬老人吗?」
虽说他自称「老人」,实际上声音听着很年轻,尾音仿佛带了勾子,每一句话都听着黏黏煳煳的。
她真诚地道歉,「抱歉,我是孤儿。」
男人:「……」
他安静了一瞬,又以命令的口吻唤她:「过来。」
这情况看起来是避无可避,她只能朝他走过去。
柳树的树干蜿蜒曲折,大概是无虚宗几个核心弟子手牵手环抱那么粗。
顺着树干往上看,男人顶着一张精雕玉琢的脸,懒散地靠在树干之上,身上带着长期身处高位的压迫感。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胸口插的那把剑。
那长剑泛着浅浅的光,硬生生穿透他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柳树树干之上,金色的符咒散发着神圣的气息,重重禁制围绕在他身侧。
因这把剑的存在,他气势大打折扣。
男人表情看起来十分闲适,也半眯着眼,暗自打量她。
「一千年了,你是第一个走进此处结界的活人。」
第78章 快!烧他屁股!
结界?
说得好像走进这个结界多光荣似的。
扶光漆黑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说吧,怎么才肯放我走?」
「这把剑看到没?」男人眼神示意,「它叫请君神剑,你能来到这里,想必是与它有缘。」
扶光挑眉:「……然后呢?」
「只要你拔出它……」他似笑非笑,语气轻柔中带着一股子诱哄之意,「我和它都是你的。」
扶光:「?」
她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能被神剑封印在此处,他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剑取下岂不是自寻死路。
神剑她确实心动,但这男人…对自己是否过于自信?
她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慢吞吞地说道:「剑不错,拒绝强制绑定消费项目。」
男人消化了一下她的意思,笑容凝固,「你还看不上我?我这等修为和容貌,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修为高解除封印对她来说是一种威胁,至于容貌……
还不如叶鹤声呢,更别提他们的宗花大师兄了。
「真的一般。」她表情诚恳,语气认真,「像你这种,我愿称之为风干的老腊肉。」
男人直觉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又忍不住好奇,「……什么意思?」
头一次遇到有人说他容貌一般,不过是被封印了一千多年,外面的世界已经如此精彩了吗?
扶光见他是真不懂,好心解释:「年轻的美男子叫鲜肉,老的叫腊肉,被挂在树上吹了一千年的腊肉,叫风干的老腊肉。」
「……」
男人神色几番变换,索性撂下狠话:「哼,今日你不将这剑拔出来,你就一辈子和我待在这里吧,有个人说话解闷,也比我一个人好。」
扶光:「……」
那可不行,这不耍无赖吗?
修罗鬼剑祭出,身旁黑雾涌动,逐渐凝聚成人影。
黑大帅出现的那一刻,男人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起惊讶之色,「竟能驾驭修罗鬼剑?」
随即他又嗤笑一声,「不过是金丹都未突破的小姑娘,修罗鬼剑在你手里又如何,万分之一的威力你也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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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大帅身形一闪,化作数道比刀刃还锋利的冰棱绞向他。
男人不慌不忙,根本没将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里,眼中金芒一闪而过,冰棱袭到他身前时忽地停滞,融化成雾气。
扶光身旁黑雾一盪,黑大帅又回来了,半捂着嘴小声说道:「你打不过。」
「噼开结界行不行?」扶光问它。
「不太行。」
额心的火焰印记中飞出一缕红光,少女抬手,潇洒哥落在她的手背之上,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呵欠,「干嘛啊,正睡得香呢……」
男人目光触及它时,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这又是什么丑东西,别挣扎了,今日你不替我拔出这剑,你是走不掉的。」
扶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请问一下,你怕火吗?」
「火?」男人挑了挑嘴角,面带不屑,「除了真火,爷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火。」
倒也不是他看不起这小姑娘,真火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火焰,难不成还能随便来个人都能有?
扶光和黑大帅表情微妙了起来。
这不巧了吗?
黑大帅格外激动,终于有人承受它曾经受过的苦了,「潇洒哥,快!烧他屁股!」
男人:「?」
潇洒哥狞笑两声,真火包裹全身,朝他冲刺过去,在离他两尺距离时,「砰」一声,撞到了不明屏障之上。
红色的小身影吧嗒掉到了地上,沖得有多狠,撞得就有多晕。
男人勾起欠揍的笑,「你修为太低了,你的灵兽和剑灵都奈何不了我。」
扶光、黑大帅:「……」
此时,清风拂过扶光的脸庞,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没关系,你可以将剑拔出,我能制住他。」
扶光倏地抬眼,发现黑大帅和男人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这声音好像只有她能听见。
她看向男人的胸口,请君神剑剑身如玉石般通透,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难道,是请君神剑的剑灵在和她说话?
「来吧,别怕。」
那声音鼓励着她走上前去。
男人见她过来,以为她想清楚了 ,也没拦着,心中暗自琢磨着,等封印解除,直接将她夺舍,出了战场再寻找其他合适的男修肉身……
可惜,他註定要失算。
请君神剑内散发出一缕缕白光,如漫天星河将她环绕,托着她腾空而起。
男人见状,微微怔愣,怅然若失的神情一闪而过,「请君神剑,这是要认主?」
白光消失时,扶光只觉她和请君神剑之间,多了一股心意相通的联繫,心念之间,似乎可随意操控它。
剑身微微战慄,原本封印着男人的符咒如游龙一般,开始疯狂窜动。
扶光伸出手,请君神剑嗡鸣一声,从男人胸口抽出,奔赴她的手中。
男人身子一颤,脸上浮现出重获自由的欣喜。
只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金色符咒似有意识般,一条接一条,纷纷钻入他的眉心。
他原本就是灵魂体,此刻更加虚幻了一些。
「这是前任剑主留下的禁制,封印解除之日,他便于请君神剑彻底捆绑在一起。」请君神剑剑灵轻声道。
还有这种禁制?
剑灵会重新认主,大概率是前任剑主已经身亡。
男人的灵魂体被剑主封印千年,好不容易封印解除,又将他与请君剑捆绑,主打一个死也不放过他。
这其中的仇和怨,非同寻常啊……
那禁制对灵魂体冲击不小,男人捂着头缓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
令人惊惧的威压荡漾开来,扶光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
请君神剑发出灼眼的光,将男人的威压压制了下去。
他目光扫向扶光,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带着杀伐之意朝扶光袭来。
扶光还未有动作,眼前白影微闪,清冷如水的身影立在了她的身前。
这是……请君神剑的剑灵?
剑灵伸出手,白光如绸带轻飘飘卷向男人,他身形在半空一滞,失控般坠落。
扶光张大了嘴,好强的禁制!
男人脸色难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受制于请君神剑,而请君神剑认了扶光为主。
这不变相给他也找了个主人?
还是个金丹都没破的菜鸟!!!
想起请君神剑的前任剑主,男人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果然…最毒妇人心!
第79章 好险,差点掉下去了
请君神剑剑灵回头,浑身如染了一层薄薄的霜,恍如天上月,倏然到眼前。
它盈盈一笑,如春雪初融,「沉寂千年,还能再寻到剑主,荣幸至极。」
这话说的,扶光有些不好意思。
但凡是名字里带了个「神」字的法器,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神器,荣幸的应该是她才对。
殊不知,冥冥之中,有些缘分早已註定。
剑灵这番话的含义,很久以后她才真正明白。
眼下因请君神剑的制衡,困境迎刃而解,结界也在缓缓消散。
扶光看向不远处的蓝色身影,男人毫无形象地坐地上,表情难看得仿佛吃了屎。
「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别过头,压根不想理她。
「方青与。」剑灵替他回答。
它似乎很喜欢扶光,每每看向她时,眸中都带着浅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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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彻底消散,扶光瞥见一抹灼眼的红,朝他挥了挥手:「我在这里!」
褚云羡手中诀掐了一半,符箓漂浮在四周,一副准备强行打破结界的架势。
见她没事,他眉宇间的阴郁淡了下去,神识探查了一周,刚迈出去的步子,倏地停了下来。
扶光朝他小跑过去,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与当初和他得瑟会用灵火照明的模样,如出一辙。
「大师兄快看,我有本命神剑了!」
手腕一紧,传来冰凉的触感,扶光被剑灵拉住,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疑惑回头,「怎么了?」
请君剑剑灵看着褚云羡,眼底的防备和敌意明显,本就飘渺清冷的气质,此时看上去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褚云羡站在与她十丈开外的地方,也没有上前。
战场光线不好,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扶光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动,气氛不太对啊……
怎么回事?
请君神剑和大师兄好像不太对付?
她双眼弯成月牙状,温声安抚神剑:「别紧张,这是自己人。」
剑灵浅色眼珠微微转动,深深地看了她半晌,终是松开了手,化成一道白光回到剑中。
扶光和褚云羡急着赶去战场中心,与同门会合,一时也没人管方青与。
他盯着扶光御剑远去的背影,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禁制若是没有距离限制,只要他远离请君神剑,不就变相的自由了!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身上一紧,乳白色的光芒如素练,将他紧紧束缚。
巨大的拉力将他勐地往前一带,他引以为傲的脸贴在了地面上。
还没反应过来,四周景物极速倒退,那白光拽着他朝着扶光离开的方向拖去。
「草!别拖了!!!我他妈自己跟上去还不行吗??」
视线中根本看不见扶光的身影,更别提搭理他了。
方青与心态炸裂,又被请君神剑压制得动弹不得,除了无能狂怒没有别的发泄途径。
「啊啊啊!!!该死的宁千暮,老子一定要去把你挖出来鞭尸!!!」
扶光根本不知道身后拖着个人,踩着神剑越飞越快,褚云羡用的只是把普通灵剑,有些跟不上。
「你过来和我一起吧,」她将剑变大了些,朝褚云羡伸出手,「结界里耽误了一点时间,别让其他师兄师姐等我们太久。」
褚云羡巴不得和她在一块,自然不会拒绝,跃到了她的身后。
请君神剑不知怎的,突然来了情绪,剑身蓦地晃动了一下,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褚云羡默不作声,又往前一步,贴近小师妹。
剑身安静了一下,又开始剧烈颠簸。
扶光无辜受牵连,也没说什么。
神剑嘛,有些脾气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为啥它好像很讨厌褚云羡,难不成是气场不合?
一双手环过她的腰间,梨香将她笼罩。
褚云羡本就高她许多,宽大的袖袍将她大半个身子都包裹住,下巴刚好可以搁在她的头顶,说话时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好险,差点掉下去了……」
「你这剑好像不喜欢我,要不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再跟来。」
扶光琢磨了一下,「也行,还是大师兄思虑周到。」
褚云羡:「……」
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头顶传来某人闷闷的声音:「仔细一想,还是算了,我看不见,不太方便。」
请君神剑:「……」
扶光:「……」
神剑发出璀璨的白光,凛冽的剑气四溢,能感受到它气得不轻。
扶光合理怀疑,如果不是她还在剑上,它一定会把褚云羡掀下去,再戳他几个血窟窿……
这一人一剑到底在较什么劲?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头痛道:「别闹了,赶时间。」
请君神剑这才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不再发作。
暗尘诀与神剑相结合,两人身影在空中消失一瞬,再出现时已在千里之外。
没多久,蓝色的身影躺在地上宛如死狗,被迫追随着扶光的方向。
方青与双手抱胸,盯着战场上方,已经开始摆烂。
若不是他本就是个灵魂体,今日可能会被拖行致死。
请君剑剑主也挺神奇的,他拢共就见过三任,个个都是那么讨人厌!
****
战场中心的光柱,具有标志性,各宗弟子首选都是在此处集合。
扶光和褚云羡到的时候,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
无虚宗四人和上清宗的熟人聊得火热,与斜对面神色冰冷、拒绝闲聊的沧云宗弟子形成鲜明对比。
神剑对剑修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扶光带着请君神剑一出现,就得到了在场所有剑修的注目礼。
包括叶鹤声。
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扶光好半晌,云清雀和他说话都没听进去,直到扶光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叶鹤声深吸了一口气,抖着手指着她腰间的两把配剑,眼睛中渗出羡慕的泪花,发出类似小狗的呜咽声,「我也想要!」
扶光:「……要要要!会有的!」
得想办法让叶鹤声搞把本命武器,否则他又要一直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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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页
她扫了一眼沧云宗队伍,发现沧玉没在,难怪这几人脸色都跟别人欠了他们八百万灵石一样。
第80章 找我的寻宝鼠去
原着中,沧云宗核心弟子也来了上古战场。
沧玉作为主角,自然是有不同际遇,独自一人转角就遇到魔族大佬的残魂。
还好沧玉和沈清寻有个定情信物,可以精准定位。
沈清寻到得及时,上演了一波英雄救美。
天狐也是神兽,凭着沧玉对宝物的嗅觉,沧云宗几个核心弟子都寻到了本命神器,团宠地位更加稳固。
只是扶光没想到,剧情都崩成这样了,沧玉居然还走了波主线。
如今男女主的感情线没推动,没了定情信物,沈清寻可不一定能寻到她。
扶光暗自琢磨,沧玉跟个寻宝鼠似的,找到她不就啥都有了。
这方法可行!
她回忆了一下,原着中沈清寻等人寻沧玉时所走的方向。
记忆力强的好处在这种时候就格外突出,扶光连原着中的标点符号和分段,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指着西北方,和几个同门说道:「往那边走。」
叶鹤声表情一呆:「去哪儿?」
扶光神秘一笑,「找我的寻宝鼠去。」
几人离开的动作落到沧云宗眼中,楚青面色沉如水,盯着扶光的身影咬紧了后槽牙。
「也不知哪儿来的神器这么不长眼,居然认谢扶光为主。」他啐道,没发觉自己对她的嫉恨,已经超越了对沧玉的担忧。
沧玉迟迟没到,玉简又联繫不上,沈清寻本来心情就不太美妙,语气比平日寒意更甚:「你与其一天到晚盯着谢扶光,不如好好修炼,如此心境,修为停滞不前是小事,小心走火入魔!」
噼头盖脸的训斥,楚青脸一阵青一阵白,又不敢反驳,他修为确实进入了瓶颈期,卡在金丹初期许久。
沈清寻没心思管他,剑眉紧蹙,眼中尽是担忧,「我们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
慕白嘆了口气,「战场这么大,上哪儿找去?」
「找不到也得找,如果她脱离危险一定会联繫我们。」
沈清寻眉眼坚定,他必须要将师弟师妹们完整地带回去,这是他作为大师兄的职责。
几人自然是听大师兄的,跟着他一起去寻沧玉,到岔路口时齐齐停下了脚步。
好巧不巧,方青与「嗖」一下从几人面前划过,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一道蓝光紧贴地面。
楚青:「什么东西过去了?」
慕白摇头:「没看清,可能是啥敏捷度高的灵兽吧。」
沈清寻一心找师妹,看着扶光他们所走的方向,有种莫名的直觉,师妹或许也在这个方向。
「走这边。」楚青指了指相反的道路,语气生硬,「免得无虚宗的又说我们跟屁虫!」
几人:「……」
沈清寻眼中闪过纠结之色,最终一咬牙,听了楚青的建议,「走。」
就这样沧云宗几人朝着沧玉相反的方向远去,男女主的爱情线也越拉越远。
另一边,扶光虽找准了方向,可原着也没给画地图,凭着只言片语的描述,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沧玉。
一路上碰到不少魔修残魂,恰好给了她练手的机会。
请君神剑刚认主不久,她本以为用起来会比较生涩,事实却恰好相反,一招一式都如有神助,格外顺手。
仿佛她们是多年的搭档,威力比普通灵剑强了不止一倍。
看得叶鹤声更加眼馋,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眼中燃起战意。
「小师妹,感觉你现在越级打普通的金丹中期没问题,要不是现在有正事要做,我高低陪你练练!」
剑修多少有些好战,这番话说得扶光也有些心痒,想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水平,「等出了战场,找个机会咱们打一架!」
解决掉眼前的魔修残魂,几人脚步不停,继续寻找着沧玉的下落。
只可怜了方青与,请君神剑禁制距离也不算近,每次扶光他们打架时,他被拖到距离范围内就停下。
他紧锣密鼓地寻找扶光的身影,请君神剑能定位他,他又确定不了神剑的具体位置,只能凭着感觉瞎找,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
等他们出发后,一超出距离,方青与又开始被拖行……
这一路上,战场的精精怪怪都在问,「宁千暮是谁?怎么一直有人在骂她?」
无虚宗六人走到某一处时,停下了脚步,前方魔气瀰漫,比其他地方都要浓郁。
扶光观察了一下周围。
暗红色水晶状的矿物质遍布,如血色铺满这一片区域,折射着熠熠光彩。
就是这里了!
书里提过,沧玉是进入了强大魔族残魂的领域,附近长满了血魔精矿。
「走!应该就在前面!」她御剑率先冲进去。
进入领域后,里面的场景又不同,好似踏入了魔族宫殿。
扶光穿梭在迴廊之间,升起奇怪的感觉,这魔宫……与雪女幻境中那魔瞳少年所在的地方,布局一模一样。
即便领域之中的场景都是虚幻,魔宫布局仍在她脑中清晰展开,何处有拐角、何处挂了魔铃她都能提前预知……
「啊——」沧玉的痛唿声传入耳中,将她的思维打断。
扶光脚下速度更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将叶鹤声和褚云羡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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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页
掠过一片枫叶湖时,她终于在林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沧玉捂着胸口,手中的剑都快拿不稳,纤细的身影摇摇欲坠。
她受了重伤,剧情崩坏后的主角,光环似乎淡了许多。
白色的宗服被染得血迹斑斑,没有了男主和同门的搭救,如果今日扶光他们没来,她恐怕凶多吉少。
而她身前,黑衣魔修残魂漂浮在空中,微微抬手,魔气凝结成一道巨型魔剑,自上而下朝着沧玉噼下去。
沧玉已无反抗之力,绝美的脸庞布满了绝望,她睫毛剧烈颤抖着,认命地闭上眼睛。
一道白光犹如利箭飞射而来,有人用力箍住她的腰,勐地将她从魔剑之下拉扯出去。
她睁眼,这一瞬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魔剑在她身旁落下,几缕青丝被剑气斩断。
若是身旁的人动作稍慢一点,或许她的下场就如这头髮一般。
染血的白色宗服,与身旁人菘蓝色的裙角一同翻飞,猎猎响声在她耳旁如此清晰……
扶光拖着沧玉玩命地跑,这个魔族残魂比起他们前面遇到的,简直不是一个级别。
暗尘诀提速和短暂隐身的特点,被她利用得淋漓尽致,蛇皮走位,魔族残魂硬是猜不到她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
古战场外季节应是夏日,魔宫这片山却处于深秋。
层林尽染,入目都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红。
扶光每次窜过时,都捲起漫天枫叶。
身后的魔修怎么都甩不掉,魔瞳中滔天的杀意,直盯得她背嵴发寒。
「扶光……别管我了,把我丢下,还能为你争取一线生机,谢谢你来救我。」沧玉声音虚弱,推了推她的肩膀。
「别乱动。」她轻笑一声,眉眼间意气飞扬,「找你这么久,要是把你扔下,我们不白来了吗?」
第81章 无虚宗一个都不能少
沧玉凝视着她,金棕色的瞳孔暗含异彩,手指暗自抓紧了她的衣角,垂下头没再做影响她的动作。
扶光看似在乱飞,实则有意在往叶鹤声和褚云羡他们的方向绕。
满目红枫如火,目光触及那一红一白身影时,她神情一喜,安心了不少。
褚云羡和叶鹤声脚下踩着剑,髮丝飞扬,一左一右与她在半空交错。
傀儡丝与剑光疾如闪电,同时朝她后面的魔修袭去,将其拦截下。
安全落地时,地面枯叶发出了簌簌轻响,每一步都似踩在了沧玉的心尖。
扶光将她放到安全的地方,「别乱跑,等我们回来。」
说完,也不等沧玉表态,马不停蹄地去支援师兄们。
褚云羡与叶鹤声正与魔修交战,几个回合下来,两人被同时击退,往后滑了好长一段距离。
魔修暗红色的魔瞳转向褚云羡,轻「嘶」一声,微微皱起了眉,似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漫天傀儡丝并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褚云羡闪身到他身后,长剑直击命门,下手狠辣,竟是选择了近身攻击,同时还兼顾了杀阵,将三修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他突然转变了战略套路,不仅魔修没反应过来,叶鹤声都愣在了原地。
褚云羡招数层出不穷,魔修一时措手不及,竟然落了下风。
虽说方法有效,属实是不要命的打法。
但凡有个失误,就得被那魔修捅个对穿。
看得叶鹤声眼皮跳得厉害,不明白褚云羡怎么突然像个亡命之徒,「大师兄,你小心点!」
他的提醒并不管用,话音一落褚云羡的腰间就被划了条口子。
当然,魔修付出了更严重的代价,灵魂体都透明了许多。
叶鹤声不敢随意出手,害怕误伤到褚云羡,眼中燃起怒火,粗着嗓子大喝了一声:「褚云羡!回来!」
「锵」一声,魔剑与灵剑相撞,那魔修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忽地冷笑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原来是……」
以叶鹤声的距离,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他眼中的无名怒火越烧越旺,又怕再说什么让褚云羡分心受伤,努力的压制着。
扶光持着请君剑赶来时,滔天魔气如龙捲风,绕着褚云羡和那魔修残魂。
手腕挥动灵剑,正欲上去,面前蓦地一空……
褚云羡和魔修残魂同时消失了。
只剩扶光和叶鹤声站在原地,茫然地对视一眼,「……人呢?」
也不知道魔修将褚云羡带到了哪里,两人不敢轻易离去,持剑守在原地。
期间兰菱他们也赶了过来,谁也没想到局势竟然是这样,不由得面面相觑。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消失的地方空间波动起来,众人神情凝重,死盯着那处,随时准备冲上去群殴那魔族残魂。
红影缓缓浮现,褚云羡独自走了出来,脚下虚浮,身子晃了晃。
除了叶鹤声以外,几人赶紧簇拥上去扶住他。
扶光往他嘴里塞了几颗丹药,眉头微蹙,「没事吧?」
褚云羡摇摇头,露出勉强的笑意,喃喃道:「没事了,他死透了……」
好像在和别人说,又好像在安慰自己。
叶鹤声没有上前,平时一向嘻嘻哈哈的人,此时拉着一张脸,看着褚云羡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气氛明显不对,其他几人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听叶鹤声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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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虽说你才是大师兄,但我要说你几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这是在玩命!」
「拖一下等其他人到,我们六个一起打他轻轻松松,你干什么要去拼命?」
「显着你了?三修了不起?」
叶鹤声一句比一句骂得重,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我一直在喊你你听不见?你他妈到底是瞎子还是聋子?!」
「老子告诉你,你现在没事还好,你要是死了我特么都不想给你收尸!」
扶光头一次看到他真正意义上的发火,脑子有些懵,内心微震。
其他三人眼神不断交流着,硬是没一个人敢出声。
褚云羡沉默着,一直等他骂完,解气停了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听到他的道歉,叶鹤声长长吐出一口气,嘴里骂了声「草」,转身背对着众人,眼中浮起浅浅的亮光。
少年背影如白杨般挺拔,好一会儿,他情绪冷静了不少。
「如果可以,我只想一直做小七,更不想有朝一日顺位做大师兄……不管怎么样,无虚宗一个都不能少。」
平淡的语气,夹杂着无尽的痛楚,让所有人心中沉了沉。
褚云羡今日的行为,勾起了叶鹤声多年来埋藏在心里的伤痛,他在害怕。
害怕再次面对曾经经歷过的场景。
五位师兄师姐临去前,大师兄摸着他的头,「小七乖一点,回来就给你和小六带糖葫芦。」
那段时间,他真的有乖乖听话,尽量不调皮捣蛋。
等了好久,没等到师兄师姐带回来的糖葫芦,只有一句「幽冥海战场修士全军覆没」。
连尸首都没有。
昔日师兄师姐音容笑貌犹在,他从被宠着护着的小师弟,变成二师兄……
于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来说,何其残忍。
沉默了好久,众人才回过神。
兰菱绞着手指,期期艾艾地开口:「说得对!谁以后打架再不惜命,我们一起揍他!」
戚长歌抱着琴,凑到叶鹤声身边,轻声细语道:「二师兄,弹棉花听不咯?我新学的。」
叶鹤声默然摇头。
「嗖」一声破空声响,做工精巧的金箭,直直射向叶鹤声后脑勺。
这种程度的「偷袭」,叶鹤声连头都不用回,脑袋微微偏了偏,手一抬,两指将它截住。
苏秦站褚云羡身侧,表情正经,「咳,新做的,到你手里就是你的了。」
紧接着,褚云羡的符箓、扶光的丹药,都由兰菱送到了叶鹤声的手中。
小萝莉脸颊微鼓,歪了歪头:「我也没什么才艺,要不给你表演个鬼脸吧?」
墨色顷刻间在眼中晕开,黑雾裂纹般覆在白软的脸颊上。
这副模样对于习惯了她的人来说,毫无杀伤力,脸颊上的肉被无情地揪起,叶鹤声垂眸睨着她:「兰菱小朋友,卖萌犯规的。」
第82章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唉呀疼疼疼!轻点!」
兰菱挥舞着小短手,想要跳起来回击,被叶鹤声身高压制,单手按住头,根本碰不到他的脸颊。
场面有些滑稽,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先前沉重的氛围,被沖淡了许多。
这时,一道蓝影飞到众人面前,气喘吁吁地盯着扶光,语气中怨气满满:「妈的,可算找到了,属狗的啊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
戚长歌看着他,确认不是自己嘴贱得罪过的人,莫名其妙道:「……你他妈谁啊?你在狗叫什么?」
扶光轻咳一声,怎么把方青与给忘了,「这应该是我剑灵的……朋友?」
请君剑剑灵飘了出来,冷冷地看着方青与,「不,是狗。」
狗…?
方青与怒道:「剑人,你不要太过分啊!」
叶鹤声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恢復了平日的模样,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师妹,你剑灵的…狗,修为好像很高?」
是他们无法探测出深浅的高,至少也是元婴巅峰往上,虽然只是个灵魂体。
剑灵余光寒冷如冰:「一般。」
方青与:「……」
果然是剑随主人,讨厌至极!!!
有了请君神剑的压制,方青与无法再夺舍他人,也不敢离扶光太远,只得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这么多天赋极佳的仙门弟子,却只能看着不能夺舍,方青与别提多憋屈了。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为啥扶光看不上他的容貌,合着好看的修士都在她身边扎堆。
沧玉和褚云羡两个伤员,都需要时间恢復。
无虚宗直接决定原地休息一日,明日再去寻机缘。
魔修的领域失去了主人,沧玉的玉简又恢復了通讯功能,第一时间向沈清寻报了平安。
沧云宗那几人去了相反的方向,加上不了解战场的具体方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
得知她和无虚宗的很在一起后,沈清寻郁闷的同时,也稍稍放心了些,眼神凉凉地扫向楚青……
在丹药以及戚长歌音域双重疗伤效果之下,沧玉和褚云羡伤势恢復迅速。
或许是被死亡的威胁吓到,沧玉晚上一直粘着扶光,跟个小尾巴似的,坐也要和她挤在一堆。
褚云羡坐在对面,看似打坐修养,实则时刻在关注两人。
「扶光,我快十六岁了诶。」沧玉眸光亮如星辰,透着温柔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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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
然后呢?
这是想找她要生辰礼物?
人家都开口了,不送点东西好像又不太好意思……
「啊?真的吗?」她面带微笑,肉痛地拿出一瓶固元丹,「这是提前送你的生辰礼,恭喜你啊又长大一岁。」
沧玉欣喜地凝望着她,双手接过丹药,眼波流转间,带着无尽的温情,「我会好好珍惜它的,扶光,谢谢你。」
扶光不在意地挥挥手,「唉呀,小事。」
「其实……」沧玉犹豫了一下,凑近扶光,小声说道,「我所在的家族,十六岁成年,成年之后可用秘法选择自己想要的性别……」
这秘密扶光早就知道,只不过她不知道天狐是十六岁成年。
毕竟女主不太可能变性成男子,原着里只是一笔带过。
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她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世上还有这种秘法,好厉害!」
沧玉面容皎似明月,盈盈一笑间动人心魄,将她看得目光呆了呆。
「那你觉得,我变成男子好不好?」
曲水镇时,扶光就隐隐感觉沧玉有这个倾向,那会儿还在为她拉不回去的主线而心塞,现在……爱咋咋地。
在沧玉期待的眼神中,拍了拍她的肩膀,「做你想做的。」
「嗯!」沧玉抿着笑,「那……如果你以后找道侣的话,想找个什么样的?」
两人脑袋凑得很近,外人看来,不过是小姐妹之间说说小话,并无不妥。
扶光还没来得及回话,红色的衣角出现在余光中。
她和沧玉同时抬头,褚云羡立在两人面前,如玉的容颜看不出什么情绪。
扶光面上闪过疑惑:「大师兄,怎么了?」
他没回答,弯下腰拉住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
也没管沧玉什么反应,拉着扶光就往枫叶湖那边走。
扶光回头朝沧玉挥了挥手:「我大师兄找我有点事……」
身前的人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脚步更快了些,走到湖边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扶光感觉得到他在不高兴,又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便问他:「怎么?」
白雾在他周身缭绕,长身玉立的少年郎消失,只有红衣雪发的蒙眼少女,妖异似花中精魅,灰暗的夜色都因她明亮了几分。
比扶光在柏木村见到的「楚楚」扮相,更摄人心魂。
扶光短暂地恍神后,脑中诡异地想起兰菱曾提过的某个谣言,「你……」
「好看吗?」他直白地问。
「好看。」
他朝她逼近两步,气势迫人,「我好看还是沧玉好看?」
扶光本想说都好看,看他的脸色,临时改口:「你好看,你最好看。」
褚云羡很满意她的回答,扯掉身上的易容符,又变回原本的模样。
「沧玉也是天狐?」
「嗯?你居然知道?」扶光对这个发现感到惊奇。
他微微颔首,「曾经有个天狐一族的朋友,略微懂得分辨的方法。」
「哦……」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虫鸣以及风吹枫林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小师妹。」
少年忽然唤了她一声,俯身和她平视,将她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啊?」
只听他嗓音低了些,温柔得有些反常,「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她先是一愣,轻轻点头。
得到了允许,她被揽入宽大温厚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充斥在耳边。
箍在她腰间的胳膊,一点点用力地收紧,如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似要将她嵌入身体。
这样的拥抱,扶光并不反感,甚至有种奇特的安全感,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环上了他的腰。
拐角处,沧玉隐藏了气息,扶着枫叶树干,怔忪地看着这一幕。
褚云羡稍稍抬头,白绫阻隔了他所有的情绪,沧玉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看她,以挑衅和警告姿态。
当然,扶光并不知道,有一朵属于她的漂亮桃花刚冒出花苞,就被人雷厉风行地掐掉。
她又开始走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腰间的衣衫,内心偷偷琢磨着:褚云羡今天是不是又有哪根筋没搭对……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他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时间巧合得让扶光莫名紧张了一下。
直到那张精緻的面容凑近她,喉结微微滑动,轻声地询问:「那…我可不可以再亲你一下?」
扶光:「……」
这算不算得寸进尺?
「就一下,好不好?」
他又近了些,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唇上,低哑的尾音好似带了勾子,挠得人心痒。
两人其实已经亲了好几次,关系早已不能用寻常的师兄妹来形容,多亲一次也区别不大。
她眸光在他脸上缓慢流转,最终落到近在咫尺的薄唇之上,点了点头。
褚云羡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眉宇间多了几分缱绻的温柔。
小心地吻了上来,如品尝什么珍馐美味般,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描绘着她的唇瓣。
不知不觉间,她整个都被他紧紧地桎梏在怀中,温柔的轻吻也随着唿吸逐渐加重,转变成唇齿间的交缠。
扶光被他的节奏带着走,脑中空茫一片,陌生的情绪将她理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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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舌辗转中,她迷迷煳煳想起,他刚刚说的好像是「就一下」?
拐角处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一片红叶打着转儿悠悠落下。
第83章 它逃他追,它插翅难飞。
不知道是两人对「一下」的理解不一样,还是褚云羡故意的,扶光也由着他。
只是这次她不像中情蛊那次上头,混沌的思绪很快便归位。
湖心方向吹来一股凉风,与此同时,一道奇怪的视线大喇喇地落到了两人身上。
附近有人?
她伸出手,推了推褚云羡的胸膛,想要结束这个吻。
腰上的手臂勐地收紧,另一只手直接将她的后颈扣住,断开了她想要抽离的后路。
扶光:「?!」
以他的神识,她不信他没感觉到!
这人也不知在想什么,她越挣扎,他越来劲,不管不顾地摁着她亲,带着疯狂的侵略感,似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扶光急不行,用力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褚云羡轻嘶一声,唇瓣与她分开,面无表情地将伤口处溢出的血舔掉。
她赶紧说道:「湖里……」
刚说俩字,他忽然俯身,再次用力地吻上她,气势犹如狂风过境般兇狠,甜腥的气息在两人口中溢开。
她大脑短暂地炸开一片空白,任他肆意妄为。
等缓过神后,她掌心凝了灵力,准备强行推开他时,又突然被松开,新鲜空气瞬间涌入口鼻。
褚云羡喘息着往后退两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嘴唇的伤口红得鲜艷,带着丝丝亮光,呈现出瑰丽的色彩。
扶光眸子如淬了火,带了几分怒意,有种想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
少年恍若未觉,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弧度,嗓音还带着沙砾般的哑意,「抱歉,情难自禁。」
愉悦而轻快的语气,哪有半分歉意?
扶光唿出一口气,也没说他什么,抛出请君神剑,刚跃上剑去,身后的人也跟着跳了上来。
请君神剑猝不及防承受两人重量,剑身勐地往下一沉。
某人身子往前一倾,好似没站稳,环住了她的腰肢。
扶光:「……」
隐约记得,从前的褚云羡,好像靠她近一点都会脸红……
神剑剑身变大了些,载着两人又缓缓升了起来。
白光一闪,请君剑剑灵身影浮现,飘在两人身旁,眼神冰冷如寒冰,死盯着褚云羡,沉默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滚下去!」
红衣少年顶着红肿的唇,偏了偏头,朝它展颜一笑,杀伤力极强。
一人一剑无声地对峙,扶光偷偷翻了个白眼,并不想搭理他们,直接往湖中心飞去。
刚刚那道偷窥的目光,就是从这边传来的。
傀儡丝从褚云羡手中沉入水面,底下传来一阵水流涌动声,明显有东西在逃窜。
它逃他追,它插翅难飞。
傀儡线被收起来时,一只巨型螃蟹被扯出了水面,黑豆般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二人。
这螃蟹大约得扶光双手才能举起来,浑身呈透明的冰蓝色,如水晶般剔透。
若不是它眼珠子滴熘熘转,举着大钳子疯狂地夹着傀儡丝,企图将这看起来极细的丝线弄断,扶光可能会以为它就是个漂亮精緻的大摆件。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难不成之前就是它在偷看?
……就它这样的,很难不被发现。
褚云羡将傀儡丝收紧了些,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打扰了他和小师妹的独处。
「这叫冰甲螃蟹,在它活着的时候将壳敲碎,放入灵酿腌制两日即可使用,肉质鲜美,口感冰霜,有疗伤功效果。」
螃蟹大钳子动作一僵,缓缓垂下,眼珠子停止了转动,开始装死。
「死了就剥壳,拿去做成装饰物也不错。」修长的手指将它的背敲得「咚咚」作响,少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螃蟹眼珠子瞬间又开始转动,大钳子疯狂磨着傀儡丝,企图远离这个神经病。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名字听起来不应该是在冰湖中吗?」扶光盯着螃蟹,不太理解。
「咚」一声,螃蟹被褚云羡一脚踹入湖中。
冰甲螃蟹如获新生,立刻划动着腿疯狂逃跑,也不管身后拖着的傀儡线。
「这里是古战场,又不是真的魔宫,不过是领域里的障眼法而已。」
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褚云羡手中的傀儡线开始极速收缩。
水面发出「哗啦」声响,刚逃进快乐老家的冰甲螃蟹又被拖了出来,看着眼前浅笑的蒙眼少年,身子抖了抖。
这年头的瞎子,还怪瘆人的。
螃蟹冰蓝的背壳还凝着碎冰,丝丝寒气噌噌往上冒。
他将它递到她面前:「摸摸看?」
扶光:「……」
她将手背到了身后,不摸也看得出来,这湖底下连通的,应该就是冰湖。
「要下去看看吗?」他问。
「下去干什么?」
「魔修领域在此已有千年,叶鹤声他们今天将魔宫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他声音温和,语气却意味深长,「小师妹觉得,他的宝贝会不会藏在这底下?」
还别说,真有可能。
沧玉这种主角光环加身的寻宝体质,没理由剧情都崩成这样了,还非要莫名其妙走主线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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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领域里有什么旷世奇宝,让她本能地来了此处。
可奇怪的是,原着中这里的剧情,只是增进男女主感情的一环而已,女主带同门寻到的宝物,也不在领域中。
她暗自琢磨着,「来都来了,还是下去看看吧……」
掏出小木人联繫了叶鹤声他们,说清楚情况后,让他们赶紧过来。
好兄弟有福同享,冰湖底下这么冷,有难不能只有他俩当。
两人在湖边守着螃蟹,等着他们过来。
神识之中,剑灵忽然开口:「剑主,你是不是太纵着褚云羡了?」
「嗯?有吗?」
「此人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绝非善类!」
虽然知道别人听不见,她还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我知道。」
「你知道,可你还是让他亲近你,这不就是纵容?」
扶光:「……」
无法反驳。
两人关系会发展成如今这样,褚云羡没少给她下套,扶光或许在这方面感情淡薄了些,又不是真傻,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但若是换一个人,她可不见得会往别人的圈套里钻。
两人关系越近,褚云羡一步步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她也坦然接受,从未因此有过其他情绪。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演变成如今的局面,确实是她纵容的结果。
第84章 正合他意
剑灵无法理解,它能感觉到扶光道心依旧坚定,并没有因他受到影响。
若只是喜欢好看的皮囊,换谁不行?
比如那只狐狸,品性样貌都属上乘,变成男子也不会比褚云羡差。
「如此发展下去,他若以后阻你道途,你又该如何,杀夫证道?」
话一出,剑灵转念一想……这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类似问题潇洒哥已经提过不止一次,扶光实在懒得再解释。
她挑了挑眉,问出了这两天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说这么多褚云羡的不是,听起来有理有据,可明明它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便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和排斥。
剑灵沉默片刻,别过头冷声道:「长了一副讨人厌的模样。」
扶光:「……」
「他们来了。」褚云羡提醒道。
方青与不情不愿地跟在一帮少年身后,他本不想参与这种活动,可若是不跟着去,十有八九又要被拖行。
「湖底真有好东西?有神剑吗?」叶鹤声兴沖沖地问。
「不知道。」扶光实话实说,目光转向「寻宝鼠」沧玉,「你打头阵如何?」
原本心不在焉的美人,听到她的话勐然回神,没有半分犹豫,「好。」
在场基本都是无虚宗的人,居然连缘由都没多问一句。
扶光皱了皱眉,「你没有想问的吗?万一我让你去送死怎么办?」
「你不会的。」沧玉语气笃定,露出如皎月般的笑容,「今日若不是你救了我,我也活不下去,若真需要我去送命,沧玉绝无怨言。」
扶光寻沧玉目的本就不纯,救她也只是凑巧。
「我并非特意来救你,今日若是你能带领我们寻到什么宝物,往后也不必记什么救命恩情。」
这一番话,沧玉能听出是划清界限的意思,脸色白了几分,转头狠狠瞪了褚云羡一眼,率先跳入水中。
褚云羡:「?」
死狐狸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正合他意。
于是,冰甲螃蟹成了进入冰湖的探路石,沧玉充当领头羊,其余人则跟在她的身后。
褚云羡的猜测确实没错,枫叶湖从水面看并不深,下水后才发现有障眼法。
起初还是正常的湖水,越往下潜,温度越低,甚至一伸手就能摸到冰棱,时不时有大块浮冰横在前方。
一路上冰棱越来越密集,已经到了阻挡视线和道路的地步。
若不是他们有灵力护体,怕是沉下来就直接被冻成了冰块。
扶光将两个剑灵都放了出来,一黑一白光影交错,在前面为他们暴力开路。
游着游着,两个剑灵都停了下来。
前方有一处巨型坚冰,宛如小山横亘在众人眼前。
黑大帅表示清理起来费劲,不如直接绕过去。
沧玉却有不同意见,朝众人摇了摇头,往上漂浮了一些,指了指冰块的侧面。
手腕挥动长剑,灵力陡然爆发,将那处打了个窟窿出来。
里面竟然是空心的!
请君神剑剑灵直接化作白色巨剑,将洞口的坚冰破开,幽深的甬道入口彻底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众人也没停顿,纷纷跟着沧玉顺着洞口往里游。
扶光看着深不见底的甬道,心里有些发憷,这种地方和天然鬼屋有什么区别?
以她的体质,以及过往被邪物恐吓的经歷来看,这种地方十有八九会有东西要给她点「惊喜」。
真不怪她胆小,古战场这种地方若是有邪物,比起外面的肯定更加兇残,恐怕不是兰菱能轻易吃掉的……
甬道悠长曲折,冰棱虽不似外面那么多,却设有压制神识的禁制。
导致他们探路和照明,都只能靠辅助手段。
因沧玉的存在,扶光也没使用灵火。
修士的职业都由灵根决定,原主虽是丹修,但从她被挖灵根后,就一直以剑修职业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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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都以为无虚宗缺少续航,恰好她也并不想在仙门比试之前,暴露自己还会炼丹的事实。
尤其沧玉还是沧云宗弟子。
好在有苏秦这个器修,一盏探灵灯被扔了出去,有照明效果。
所谓探灵灯,名字和外形一样阴间,像个提着灯笼的小鬼,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时不时还发出「咯咯」笑声。
据说若是附近有邪物,会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诡异的画面,让身怀定魂珠的扶光瑟瑟发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随时会窜出什么东西将她拖走。
连叶鹤声忍不住和她传音:「这破灯……怎么感觉咱们的终点是冥府?苏秦真不是故意的吗?」
谁说不是呢?
这是正常器修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要真有邪物,这玩意儿除了增加恐怖氛围,还有个鬼用啊?
游着游着,扶光的视线倏地暗了下去,她懵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
握草?
灯坏了?
扶光心中警钟被敲响,她下意识往旁边摸索,寻找褚云羡,祈祷着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来什么东西。
手腕间覆上五指,一股拉力勐地将她往前一拽,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滑动了一段距离。
什么东西?!!!
扶光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反射性地想要抽剑,却落入熟悉的怀抱中,高度紧张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
紧接着,苏秦的声音也在众人识海中响起:「灯没坏,刚刚暴力破开洞窟大门,怕是引发了什么机关,释放了有毒物质,从而影响视力。」
这种情况自然是要先解毒,大家都停了下来。
古琴声铮铮响起,扶光看不见戚长歌的音域,只能听见弦音温劲。
周围水流与冰棱相撞声消失,转而踏入了苍翠蓊郁的树林,似有流莺婉啭,花草木香与清风都在治癒着他们。
眼睛被一股暖意包裹,音域排毒的同时,修復着他们的视线,直到能再次看见苏秦那盏灯。
早在发现周围并没有鬼后,扶光就挣脱了褚云羡的怀抱,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一副用完就丢的态度。
褚云羡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反应,两人皆是无事发生的模样。
调整好状态后,众人又开始往里探索,逼仄的甬道逐渐宽敞,视野也开阔了不少。
第85章 如你所愿
前方隐约有淡淡的光,错落在黑暗中,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游得近些后,发现冰壁上开满了一种无名小花。
花瓣透明如冰层,光线便是从浅蓝色的花蕊中散发出来。
一眼望去,唯美如仙境,起先那种恐怖的氛围一扫而光。
苏秦长指捻起小花,俊秀的脸庞被照亮了几分,仔细观察之后,和众人传音解说道:「这不是真花,是特制的照明灯,做成了这样的外形而已。」
作为在场唯一的器修,他就算说这花是牛粪做的,扶光他们也信。
没想到那魔修,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手中花转了转,苏秦左右观察了一圈,忽然又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面像个小型墓室……」
无虚宗几人一个激灵,目光如刀子朝他刮去,「不准说话!」
苏秦:「……」
话都没说完呢,干嘛这么防备他?!
一直没说过话的方青与,忽然道:「没准他说的是真的,这是魔族才会有的花,送心上人表达爱意的。」
难不成,魔修将他的爱人葬在了此处?
显得他们像一伙贼。
盗魔族的墓他们可没什么负罪感,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随着沿路的花越来越密集,众人进入了类似主室的空间,棺材尸体之类的倒是没看到,各式各样的宝盒宝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琳琅满目。
一群人被冰水泡了大半天,见此场景都精神一振,两眼放光地冲上去,打开箱子搜寻宝物。
大多都是些精緻的赏玩之物,散发着淡淡的灵气,一看便是属于仙门的东西,却不知为何在魔修的领域。
大家都在吭哧吭哧将宝物往储物空间中塞,只有褚云羡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好像在面壁思过,有一种神奇的萌感。
这人在发什么呆呢?
扶光好奇的游到他身边,见他捧着一个漆红箱子出神,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顶凤冠。
在冰湖中浸泡千年,凤冠早已斑驳,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能依稀能看出它的款式精緻,昔日应当是奢华又不失细节的模样。
比起其他带有灵气的华丽宝物,它看起来朴实无华。
「你喜欢这种东西?」
扶光目光落在他脸上,脑中诡异地想像了一下,他戴上凤冠的模样……
盖子「啪」一声合上,褚云羡将它收入储物戒,「女子大婚时才会佩戴此物。」
「女子」二字还特意咬重了些,委婉地提醒她不要瞎想。
扶光:「……」
另一边,沧玉余光扫到斜前方的两人,神情又萎靡了些,埋下头专心在宝箱中挑挑拣拣。
倏然,她歪了歪头,目光看向眼前的冰壁,兽类的直觉告诉她,里面……好像有什么宝物?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最后忽地站起身,直接挥剑将那处暴力开了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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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页
动静不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扶光挑眉,看来「寻宝鼠」有什么发现。
只见沧玉拨开碎冰,从冰壁之中掏出了个不起眼的长盒。
盒子大约三尺七寸,她只颠了颠,便将将它扔向叶鹤声。
叶鹤声肢体反应比脑子快,懵懵地接住,「什么东西?」
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古朴的剑。
黑色雕花的剑鞘上,篆刻着小小的「藏锋」二字,一笔一划中溢出淡淡的神圣气息,看久了甚至会头晕目眩。
外形不起眼,叶鹤声抽开剑的瞬间,被尘封了千年的剑兴奋不已,凛冽的剑气横扫整个冰窟。
竟然是神剑!
扶光惊得瞪大了眼睛,朝沧玉投去敬佩的目光,不愧是你啊寻宝鼠!
神剑一般都有自己的意识,或许是人多的缘故,剑灵并没有出来。
修士与神剑通常都是双向选择,若是叶鹤声的天赋得不到「藏锋」的认可,是拔不出这把剑的。
叶鹤声眼底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十分感动地拒绝了神剑的认主。
藏锋剑剑灵:「?」
剑又被抛回,落到沧玉手中。
叶鹤声:「我记得你还没有本命神剑,不用让给我的。」
在他的思维中,沧玉让剑的行为,大概是为了报答扶光的救命恩情。
都是仙门的核心弟子,从小顶着「天才」的名号长大,很难接受自己的本命剑是别人「让」来的。
「并非是我想让给你,是它选择了你。」
沧玉理解他的想法,示范性地拔剑,「藏锋」不为所动,没有要出鞘的意思。
「看到了吧,打开之前我便能感知这是把神剑,但它对我没有兴趣。」
「藏锋」再次在空中划过弧度,落入叶鹤声手中。
剑中倏地飘出黑色的人影,藏锋剑剑灵实在忍不住,愤怒地吵吵:「干嘛啊干嘛啊?!我好歹也是神剑榜前十,看不起谁啊?!不要拉倒!」
拒绝它认主已经够伤自尊了,居然还推来推去的,它不要面子的吗?!
剑灵出来的那一瞬,扶光便感觉,这剑简直就是为叶鹤声量身打造。
毕竟不会再有其他剑的剑灵,和叶鹤声像一个妈生的,气质和外形都是同类型。
叶鹤声一见它就倍感亲切,眼睛一亮,「要的要的!!!」
随后麻熘让它认了主,生怕它赌气不干了。
扶光见状忍不住露出笑意,转眸发现沧玉也在看自己,扬了扬唇,和她传音:「多谢,现在咱们扯平了。」
若是没有她,他们也找不到这把神剑。
沧玉垂下眼睫,勉强露出笑意,「如你所愿。」
虽说沧玉错过了神剑,扶光却清楚得很,天狐一族传承上万年,底蕴非普通仙门可比拟。
以她出身和天赋,族中怕早已为她备好本命剑,就等着她成年呢。
原着中沧玉十六岁生辰时,拔出了族中传世神剑「却邪」,被钦定为下一任族长,不知这一点会不会改变。
戚长歌盯着「藏锋」之前所在的地方,若有所思,「你们说,这冰壁中会不会还藏了别的什么宝物?」
「想得美。」藏锋剑剑灵面露不屑,直截了当的公布了答案,「这里面神器就我一个!」
戚长歌:「……我看你是挺神气的。」
「别不信,东西你们基本都拿到了。」藏锋剑剑灵指了指最厚的那面冰墙,「就里面还有个仙门女子。」
第86章 刁蛮任性,脑子有病
「仙门女子?」
众人皆是一愣,难不成就是那个魔修的心上人?
自古以来,仙门和魔族水火不容,见面基本都是刀剑相向,怎么可能会相爱?
对一群痛恨魔族的仙门核心弟子来说,这简直是个鬼故事。
见他们皆是一脸质疑,藏锋直接越过几人,走到扶光身后,手中掐了个奇怪的诀,掌心覆上冰壁。
蓝光如水波般,以他的手为中心,在墙壁上一圈一圈盪开。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都围了上来。
叶鹤声:「你怎么会开这个密室?」
这种法诀极其私密,不太可能会外传。
「他经常来,多看几遍就记住了。」藏锋剑剑灵扬了扬下巴,骄傲叉腰。
这魔修想让「藏锋」认主,但它看不上人家,就被塞冰壁里「冷藏」了近千年。
众人:「……」
看那么多年记住了个法诀,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这时,冰壁动了,在众人面前缓缓下滑,露出里面的另一番景象。
满室都是泛着蓝光小花,空中点点萤光不断地旋转游动,梦幻至极。
扶光仔细看去,发现是一种拖着发光长尾的透明生物。
而它们围绕的中心,是一道娇小的红色身影,她双眼紧闭,无意识地张开双臂,悬浮在半空中。
周身如勾边一般,散发着淡光。
显然是灵魂体状态,还是将散未散那种。
扶光细细打量了女子,一股心酸的感觉油然而生。
修士死后,魂体外形基本会保持生前的模样。
而她瘦得几乎要脱相,红衣勾勒出的身材过分单薄,也不知死之前经歷了什么。
「这虫子可保神魂不散。」藏锋剑剑灵「啧啧」两声,「也只能勉强维持,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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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腰间嗡鸣,低头一看请君神剑微微发光,剑灵自己跑了出来,飘到红影身前立住。
扶光:「…你干啥去?」
剑灵没回復,和红衣女子面对面漂浮着,神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它的反应也引起了方青与的注意。
这一路上,方青与都极其不耐烦,被迫参加一帮小屁孩的集体活动,他很难有好脸色。
碍于请君神剑的压制,才没发作。
这会儿见剑灵行为异常,便多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瞳孔勐缩,原本懒散地靠在门口的人,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
扶光并未察觉到身后异常,身旁蓝影一闪,就见方青与忽地掠向红影。
请君剑剑灵目光如电,白色光练从它手心飞出,毫不留情地射向他。
方青与如受重创,魂体勐地一颤,直直跪到了地上。
形式转变不过一瞬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神情迷茫地看向扶光。
毕竟是她的剑灵,和她剑灵的「狗」。
扶光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剑灵也没和她打报告啊。
再看向方青与,他脸色极难看,目光定在了那红影身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嘴唇动了动,不用灵力传音的情况下,在水中无法出声,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请君剑剑灵手下动作还未停,白光化成剑雨,不断地清理着室内的发光虫子。
「你在干什么?!」
方青与怒喊一声,忽然暴起,发疯般攻击剑灵。
他修为高,威压全开时,少年们皆是脸色一白。
请君剑剑灵睨向他,浅色的眼珠没有任何感情,她抬起右手,虚空往下一压,直接打断方青与施法。
好似有无形的大山倾轧到他身上,他无法撑受般被压到了地面,无法再动弹。
这便是禁制的厉害之处。
眼看着那些虫子快被清理干净,扶光也忍不住问自己的剑灵,「你这是在做什么?」
从它和方青与的反应来看,这女子似乎是他们的熟人。
虫子既然能保神魂不散,剑灵却执意杀掉所有虫子。
难不成……这是它讨厌的人?
请君神剑剑灵在神识中回答了她,「已经死透了的人,不应该将她困在不喜欢的地方。」
话音落下之时,最后一只虫子也被打散。
女子失去虫子灵力的支撑,魂体往下沉,被剑灵接在怀中,「以我前任剑主的性格,不会愿意待在这种地方。」
前任剑主?
信息量太大,扶光心中巨震。
所以这女子是……宁千暮?
方青与不是和她有仇,这反应又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的还以为请君神剑和她有仇,反倒是方青与这个仇人,看起来和她关系匪浅的模样。
千年未散的神魂,在剑灵怀中逐渐化成亿万光点。
扶光看向方青与,他半撑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宁千暮消散,眼中似有什么东西破碎闪烁。
请君剑剑灵飘回了剑中,「走吧。」
此处也没什么值得停留的东西了,众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扶光也觉得该离开,脚下像灌了铅,往之前宁千暮漂浮的地方看了又看。
另一道红影走到了她身旁,识海中传来褚云羡的声音:「……在想什么?」
或许是她的错觉,竟听出了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紧张。
不明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在想……宁千暮死前的最后一段时光,一定过得很不好。」
实在是太瘦了。
瘦得让她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忍不住在意这个问题。
褚云羡沉默,无人看到的角落,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我们走吧……」
「好。」
扶光眸光转向还在场的第三人——方青与,「我走了哦。」
要是不跟来,等下被拖行可别又怪她。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扶光也没再多说,拉着身旁的人就走。
真是奇怪的男人。
被人封印千年,昨天还叫嚣着要鞭尸人家,今天就看到人家神魂俱散,不应该敲锣打鼓地庆贺吗?
怎么反而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不愧是风干的老腊肉,不是她能看懂的物种。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问剑灵:「宁千暮是个什么样的人?」
「刁蛮任性,脑子有病。」
扶光:「……」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词。
这剑灵,指定是对自己前任剑主有点意见。
一行人原路返回,还没走出甬道,便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瞬间,几个剑修同时抽剑上前,将其余人护在身后。
苏秦的探灵灯原本还在前面走着,忽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
扶光头皮一麻,还以为就这么简单可以出去了,临时整这一出!
甬道外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撞击,碎冰不断掉落,苏秦赶紧抱起探灵灯,「要塌了……」
第87章 他好像在骂你没脑子
这种时候,已经没人管苏秦的乌鸦嘴。
探灵灯才是恐惧氛围的制造根源,婴儿啼哭声越来越大,有种穿透灵魂的尖锐感,用灵力封住耳朵和神识都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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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心里万马奔腾,还没见到邪物,快要被这玩意儿整疯了。
戚长歌吐出一口气,一串泡泡在他嘴边咕噜开,「如果我有罪,天道会惩罚我,而不是让这个破灯来折磨我!」
大概是外面邪物越聚越多,探灵灯哭更加悽厉,听起来像是和他作对。
按在琴弦上的手微微用力,戚长歌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扶光痛苦地闭上眼,友情提示苏秦:「你再不把它收起来,等下要爆灯了。」
苏秦赶紧将它扔进储物袋中,然而那声音依旧能穿透空间,折磨着一伙人的耳朵。
众人:「……」
苏秦讪笑:「这东西一般来说不会这么哭的……」
毕竟正常情况下,大概不会有如此浓重的邪气。
「所以?」兰菱身上鬼气森森,墨色的眸子看向他。
「所以,它警示完之前,我也关不了。」
见所有人的眼神都刀向自己,苏秦赶紧又补了一句,「我发誓!等出去了我一定好好改造它!」
话音一落,甬道彻底坍塌。
显得他这句话和渣男发誓有同等效果。
还好褚云羡早有准备,防御阵法及时升起,将所有人护在了里面。
少年手中掐诀,指间微光闪烁,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以及飘舞的白髮。
浅金色光芒以阵法为中心,蓦地朝四周扩散开,将压在阵法上的碎冰全部清除。
所有人的视线因此清晰起来,虽说早已做好了邪物多的心理准备,依然被眼前的场景震撼,神色皆空茫一片。
阵法之外,成千上万的长条白影绕着他们不断游动。
形状似蛇又不是蛇,细看更像放大版的桑蚕,白花花地挤在一起不断蠕动,以肉身撞击着阵法。
扶光虽没有密集恐惧症,一眼望去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众人全部视线都被虫子所占据,就这数量,阵法被撞破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都啥啊?」叶鹤声眉心高高拱起,表情嫌弃,「我看这些邪物是想把我们活活噁心死!」
「这叫噬魂虫……」兰菱白嫩的小脸攀上蛛网般的黑纹,黑色的眼带着阴冷的气息,「不要掉以轻心,外形看起来杀伤力不强,它们可以随意控制体型大小,若是钻入脑中,顷刻间便能食髓噬魂。」
食髓噬魂,瞬息之间便能取人性命。
戚长歌莫名笑了一声,「若是被这虫子钻入脑中,在场存活率最高的应该是叶鹤声。」
叶鹤声握紧「藏锋」,嘿嘿笑了一声:「无虚宗第一剑修,那是自然。」
藏锋剑剑灵:「……虽然但是,他好像在骂你没脑子。」
看来剑灵活得久一点,脑子还是比剑主好使一些
其余人脸上憋着笑,氛围因这两人的对话,变得没那么严肃了。
叶鹤声笑容消失,拳头上青筋鼓起,语气透着寒意:「戚长歌,嘴贱是吧?等出去了咱们来『友好』交流一下。」
扶光:「……」
某人早已不能直视「友好交流」这四个字,手中的剑差点没拿稳。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阵法被噬魂虫不断撞击,出现了丝丝裂痕,褚云羡薄嘴未动,声音在所有人神识中响起:「警戒,备战。」
三个剑修加上剑灵自觉上前,将其余人护在中间。
细微的「咔嚓」声不断,阵法的裂痕更多,摇摇欲坠。
新的雷电杀阵将防御阵法全面覆盖,电光如银蛇,滋滋作响,靠阵法最近那一层噬魂虫几乎被瞬秒。
三个剑灵率先掠出,将最近的噬魂虫撕裂。
扶光持双剑,左手修罗鬼剑血雾蒙蒙,右手请君神剑圣光灼目,剑气所过之处,横扫一片。
噬魂虫属鬼道,兰菱杀起来得心应手,碍于它们噁心的外形,她还是决定将它们腐蚀成黑雾再吃。
「咻咻」破空声不穿,苏秦的机关弩升级过一次,中射出的箭如有意识般,扫过同伴朝噬魂虫扫射,每一剑在命中目标后,都会引发爆炸,杀伤力不可小觑。
各类技能混杂,杀伐声中,泠泠琴音如风入松林,碧色音域内逐渐捲起仅对敌方生效的飓风。
部分变小后的噬魂虫,企图寻找机会入脑,结果便是还没近身就被飓风捲走,绞成黑雾一起进了兰菱肚子。
噬魂虫数量巨多,攻势铺天盖地般绵绵不绝,这一杀便是三天三夜,灵力不够了就磕早就备好的丹药,没有任何歇息的空隙。
众人精神恍惚,眼底神采黯淡,彻底沦为无情的杀虫机器。
等确认没有虫子后,都已经累得说不出来话,沉默地往回游,爬上岸歪七倒八地躺在地上。
高强度的打架后,扶光正打算好好休息,身上开始发热发涨,经脉之中仿佛有江河在奔腾叫嚣。
不太妙。
灵力在经脉中运转,完全压制不下去破境的感觉。
她额头沁出细汗,盯着上空越来越聚拢的黑云,有气无力地问:「请问一下,古战场的雷劫,会比外面更厉害吗?」
苏秦扭头,面色一样不太好看:「你咋知道我要突破金丹了?」
扶光:「……」
妙啊,有人和她一起挨雷噼。
就是不知道,雷劫会不会也是双倍的。
黑云如海浪般在空中涌动,隐约有电光闪烁其间,凝聚了半个时辰都也没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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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过程中,扶光和苏秦实在扛不住,脑袋一歪睡着了。
结果一觉醒来,雷劫竟然还在酝酿。
看到这架势,两人有种想抱头痛哭的冲动。
谁不知道雷劫酝酿得越久,噼得越狠啊!!!
「小师妹,肯定是你的原因……」苏秦欲哭无泪,「天灵根雷劫如斯恐怖啊!」
「唉呀没关系!」叶鹤声拍拍胸膛,很讲义气地说道,「区区两重金丹雷劫,兄弟们一起扛!」
其他人也都没走,看起来是真打算一起扛,两人感动地看向几人。
好兄弟,有难同当!
沧玉观察了许久的雷云,美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不对,好像还有第三重雷劫……」
第88章 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勐地坐起身来,看向叶鹤声和褚云羡,「你俩谁要突破元婴了?」
好傢伙,无虚宗全凑一堆来战场渡劫,是生怕雷劫噼不死他们啊……
叶鹤声懵了一下,连连摇头否认,也看向褚云羡,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我靠,不会吧,你要突破了?」
后者脸色苍白地点头,白绫衬得他格外的脆弱,好像被雷一噼就会嗝屁。
一看就是强行压境没压住,导致灵气乱窜。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可怖的气息笼罩这片天地。
叶鹤声仰头,看着雷云中不断闪烁的电光,三重雷劫已经蓄势待发。
他当机立断爬了起来,跳上剑头也不回地往雷劫之外的区域飞,声音远远地传回来:「我有点急事要去办,大师兄护好师弟师妹啊——」
金丹雷劫他们还能扛一扛,元婴雷劫……他的灵魂与他们同在!
沧玉也没有犹豫,抽出剑便准备走,衣袖一重,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垂眸一看,冷面小萝莉面色如冰,静静地看着她。
以为兰菱是要谴责她临阵脱逃,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正欲解释缘由……
「好姐姐,捎我一程。」兰菱表情严肃,语气也没有起伏,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沧玉:「……」
下一瞬,另一边衣袖也被拉住,戚长歌笑得温柔:「好妹妹,还有我!」
该死的叶鹤声,竟然一个人跑,把他俩落下了!!!
眼看着雷劫快开始,他俩急需一个工具人剑修带他们跑路。
「……好。」
被挑中工具人沧玉表情木然,动作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一阵风过后,三人追向叶鹤声离去的方向。
被毫不留情地抛下的扶光和苏秦:「……」
好一个「有难同当」,同门情谊岌岌可危!
至于褚云羡,已经开始勤勤恳恳地布阵。
扶光抬头看着越积越厚的云层,灵根的位置似有感应……
如此大的雷劫阵仗,自然也引起了战场其他修士的注意。
「啊?谁这么勇啊,在古战场渡劫。」
「还是金丹雷劫,啧啧,怕是九死一生哦……」
「等等,好像是两个人的金丹雷劫!」
「区域覆盖了……我去,这俩人还组队渡劫,不要命了?以为宗门食堂吃饭呢?」
等第三道雷劫覆盖时,所有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到底是哪来的三个傻子,两个金丹和元婴组团渡劫?」
元婴期雷劫什么概念,怕是能将金丹期的修士直接蒸发。
熘出来的无虚宗三人和沧玉一起,混在附近赶来看热闹的人群中,耳边充斥着吃瓜群众对渡劫三人组的质疑和嘲讽。
兰菱有些不放心,他们跑路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厚道?」
「留下只会给褚云羡添乱,」沧玉温声解释道,「元婴期的雷劫不是我们扛得住的。」
「那小师妹和四师兄……」
「符修和器修保命手段挺多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叶鹤声抱着剑,看起来并不担心。
剑修和鬼修这种输出职业,雷劫全靠身体硬抗,都留下来恐怕还得让褚云羡分心保护。
元婴期雷劫可不是闹着玩的,真有个失误,要出人命的。
几人正观望着,身旁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引得他们侧目。
「呜呜呜,这种智商都能破元婴,我差哪儿了!!!」
说这话的人,他们在沧云宗试炼之地见过,是太符宗的符修之一,名叫何故。
想必是瓶颈期太久有些破防,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何故正和自家师兄弟吐槽着呢,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扭头就见一青衣男子。
此人气质高雅,笑起来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还有点眼熟,「这位道友,我家师兄特别会学狗叫,你要听听吗?」
何故并没有及时想起他们的身份:「?」
叶鹤声:「?」
一句传音钻入叶鹤声识海,他恍然大悟,清了清嗓子,学着何故之前的语气,「呜呜呜,这种智商都元婴了,我差哪儿了!!!」
何故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反应。
哪儿来的神经病,一唱一和拐着弯骂他。
太符宗的首席大弟子尘寰,是个有眼色的,手肘拐了拐何故,「这是无虚宗弟子……」
整个战场金丹巅峰就没几个人,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自家师弟,渡元婴期雷劫的人的身份,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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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现眼包,何故根本没懂他话中深意。
仔细地打量了几人,眼中逐渐迸发出欣喜之色,全然忘了前面的不愉快:「诶?原来是褚师兄的同门啊?」
他看起来很兴奋,又往几人身后张望,「褚师兄呢?怎么没在一起?」
无虚宗三人:「?」
听起来,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是褚云羡的附属品?
太符宗弟子:「……」
空中金光一闪,将整个战场都照亮了一瞬,第一道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噼下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握草,金色的雷电?头一次见到诶……」
「金色雷劫不是只有天灵根才会有吗?据我所知,天灵根只有一位吧?」
「你是说无虚宗那个谢扶光?那是不是说明这三个组团渡劫的憨憨是无虚宗的核心弟子……」
何故听后愣了愣,随即脸涨得通红:「什么??渡劫的是褚师兄!不愧是我偶像,同辈中首个突破元婴的天才!」
偶、偶像?
无虚宗几人默默的看向他,这年头大师兄也能有狂热粉丝了?
任外界多吵闹,渡劫三人组安安静静坐在阵法中,看着金雷一道接一道噼下。
好巧不巧,次次都精准地噼在扶光头顶位置。
大约是没噼到人,每一次落下的金雷,都比上一次更加兇勐,远不止金丹期雷劫的水平。
厚厚的防护罩,已经开始有了裂纹。
苏秦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感觉,这雷劫只想噼小师妹。」
扶光:「……」
灵根处越来越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出体内。
如此异常反应,一定和雷劫有关联。
而说好的三重雷劫,目前为止,除了金雷就没见过其他的。
什么意思?
针对她?
眼看着防护阵就要被破开,扶光担心褚云羡受到反噬,直接抛出请君神剑越了出去。
是不是针对她,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89章 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扶光像个移动的引雷针,所过之处电光闪烁,身形如鬼魅般,在空中若隐若现。
褚云羡脸色一变,「扶光!」
正欲追上去,属于他的元婴期雷劫落下来,身旁还有个看傻眼的苏秦,他只得被迫放弃,腾空而上,硬生生接下了这道雷,浑身都在滋滋冒电。
苏秦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天空,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噼了他们,就不能噼我了哟~」
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愿,并做出了回应。
「咔嚓」一声,兜头就是一道天雷,精准打击。
器修脆弱的小身板,哪吃过这样的苦头。
苏秦还保持着原来动作,直挺挺瘫倒,一张嘴「滋啦」窜电。
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电光再次蜿蜒而来。
苏秦汗毛倒竖,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小东西,抛向空中。
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器物,眨眼间变成一把黑色的机械伞,将这一击天雷挡下。
这一发便不可收拾,天雷滚滚而下,褚云羡和苏秦都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手去管别人。
两人的雷劫各噼各的,虽比扶光好了许多,与外界同阶级的雷劫也兇勐得多。
天雷对扶光特殊照顾,三重雷劫追着她噼,如影随形。
扶光能躲则躲,实在避不开的也只能咬牙硬扛,菘蓝色的衣衫都被电得破破烂烂。
身体不适感越来越强,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体内有个什么东西,在以她的身体为导体,贪婪地吸收着噼下来的雷电……
可是,她快受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真会被噼死。
唿吸有些不畅,她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空中金银之色涌现一瞬,三重雷劫如金银游龙交缠着噼下。
这道雷又狠又快,躲不开,真的躲不开。
似有无数烙红的铁钉同时扎入身体,她甚至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唿吸都停止了一瞬。
这哪里是渡劫,这特么根本是冲着抹杀她来的吧?
她抬头,眸中倒映的是天边来势更加勐烈的雷电,下一瞬就再次将击中她的身体。
耳边响起长长的嗡鸣,盖住了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
头一次,扶光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不行啊,她不能死。
没有系统,她若是死了,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让她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奇蹟般冷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反将神识沉入自己体内。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吸收雷电之力?
又一道天雷噼到她的身上。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雷电顺着经脉一路往下,直到进入灵根处那颗泛着金光的珠子中……
等等,金色的珠子?
是定魂珠。
这么久以来,她知道定魂珠在体内,所以才能长出天灵根。
可将神识逆探入身体,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灵根。
哪有什么天灵根天才,是定魂珠顶替了灵根的作用,在负重前行。
这么说来,她的修炼方式,或许可以改变一下……
场外,围观人群被雷电闪得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看那一道道铺天盖地的电光,已经让大多数经歷过雷劫的人身体发寒。
无虚宗的人原本还不担心,现在已经个个面色如纸,耳边还不断传来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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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页
「握草……一时分不清是他们天赋太高,还是古战场的雷劫太兇……」
「这雷劫好奇怪,你们注意到没,左边两道雷劫还稍微规律一点,右边怎么有三重雷劫合力在噼……」
「我的妈呀,这不把人噼成灰啊,还有活路吗?」
「我打听过了,三个人都是无虚宗的核心弟子,还以为无虚宗会是年底仙门大赛的黑马呢,可惜了哦……」
……
叶鹤声抿着唇听了许久,脸色越来越难看,抽出藏锋剑就要往里沖,被戚长歌和兰菱一把拽了回来。
戚长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别冲动!」
「是我错了。」叶鹤声低声道,语气中带着自责,「我太低估这雷劫了,竟然丢下他们跑了出来。」
「你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兰菱声音也有些发颤,「没事的,我相信他们。」
两人生怕叶鹤声去送死,合力将他扣住。
一个不留神,身边一道白色身影飞了出去。
那是……
看清了那人身份后,叶鹤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沧玉?!」
戚长歌和兰菱也怔住了,她一个外宗人士跟着发什么疯?
趁着两人愣神的功夫,叶鹤声勐地挣开他们的桎梏,追着沧玉的背影,朝雷云区域飞过去。
剩下不会御剑的两人急得直跳脚。
戚长歌抱紧了怀中的琴,和兰菱对视了几秒,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一咬牙都往那边跑。
什么狗屁雷劫,大不了整整齐齐死一块儿,也算一个都不少!
吃瓜群众:「握草,哪里来的几个不要命的……」
电光交错中,扶光和刚引出体内的定魂珠四目相对,空气中有那么一丝尴尬。
谁能告诉她,好好的定魂珠,怎么一出来,就变成了金色蛤蟆?
合着当初她在沧云宗掏出来的蛤蟆,还真是定魂珠啊?
哦不,这哪里是蛤蟆,这是她的命根子!
没有它,等系统抛弃她后,她就是个废人!
自「命根子」出来之后,原本噼扶光的雷电都集中往它身上噼,扶光反倒成了没事人。
而它看起来很喜欢雷电,越噼越精神,扶光干脆用意念操控它,往褚云羡和苏秦那边去。
金蟾体内溢出金光,维持着她悬空的身形,带着一起往那边移动。
另一边,褚云羡一直分心在扶光那边,她那边状况看起来太吓人,任谁看都觉得她没有活路。
他心急如焚,却被雷劫逼得脱不开身。
少年一向冷静的面容,染上了绝望之色,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一道又一道雷劫往他身上招唿,状态比她还要惨几分。
扶光的动向变化,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
只见漫天的雷电都加诛在少女身上,而她义无反顾地朝他的方向奔来。
神识所至,四下皆茫茫,唯余她一人。
什么元婴雷劫,什么上古战场,这一刻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声,成为这片天地最无法忽视的存在。
苏秦操控着伞刚挡下一道雷,便见红影如流光划过上空,目光呆滞了一下,「啊?大师兄?」
第90章 谁会看上那种心机狗?
就走神这么一会儿功夫,苏秦被噼得直哆嗦,吓得他再也不敢到处乱看。
红衣本就扎眼,扶光远远就看到了褚云羡的身影。
只见他不要命似地往这边飞,雷噼到身上也不停顿,仿佛没有痛感。
她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在干什么?
看不起元婴期雷劫啊?
这么下去,可能要出人命!
扶光眉心微蹙,加快了速度,「大师兄!」
两道身影在空中交汇,他不管不顾地将她拥入怀中,带着必死的决心。
扶光:「?」
她挣扎得厉害,一把推开他,「起开,你压着我命根子了!」
褚云羡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
什么命根子?
她哪儿来的命根子?
「孤寡!孤寡!孤寡!」两人中间,有什么东西大声应和着她的话。
褚云羡这才发现她身前有只金蟾,肚子一鼓一鼓的,眼神睿智,仿佛在谴责他差点将它压扁。
「……」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扶光将他往身旁拉了拉,指了指金蟾:「接下来,是它表演的时间。」
金·引雷体·蟾骄傲地昂起头,一时间整片区域的雷劫都集中了过来,疯狂往它身上噼。
电光在噼到它身上时,瞬息之间就被吸收。
褚云羡:「……」
搞了半天,她竟是冲着雷劫过来的。
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扶光很难不注意到,将他上下扫了一眼。
少年身上的红衣,本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款式,已经被电得破烂不堪,左边胳膊都露了出来,隐约可以看到起伏的肌肉线条。
发冠不知什么时候被噼落,一头银丝有些凌乱地披散下来。
甚至连白绫,都有些卷边。
像只与主人走散的娇养小猫,被迫流浪了好几天的模样,让人一眼便心生怜惜。
美人再落魄,依然是别样的动人。
她回想起他过来时的场景,问:「你在刚刚是在干嘛?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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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云羡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不要。」
扶光:「……」
她无语地睨着他,顺手将他翘起的一缕头髮捋下去,「……叶鹤声前几天才骂过你,怎么又不惜命。」
他微微低头,方便她继续动作,谁知她又没了后续。
「……」
少年抿紧了唇,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闷闷地说道:「我以为你会死。」
即使他声音不大,周围雷声震天,依然钻入了她的耳中。
似有一滴滚烫的水落入心湖,那股灼热的消融得很快,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扶光表情微微怔忪,「你……是打算和我一同赴死?」
以他的修为,安然渡过自己的雷劫并不难。
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若生不能相守,唯愿与她同死。
明明是很严肃的气氛,扶光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往他身边靠近了些。
「这事可不能让叶鹤声知道,指不定连我一起骂。」
因她的动作,褚云羡面上的阴云散去,弯了弯唇,「嗯,不告诉他。」
金蟾吸引着所有火力,苏秦也闲了下来,看着半空中的两人,张大了嘴巴。
雷电的中心,没人注意到金蟾的存在,只能看见扶光和褚云羡的剪影。
姿态轻松,仿佛他们不是在渡劫,而是在共赏这场盛大的雷电秀。
沧玉比叶鹤声更早到一些,踩着剑飘在空中,目睹了扶光和褚云羡的互动。
发现他们没有危险后,叶鹤声总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着急了。
他看了一眼沧玉紧绷的侧脸,问道:「关你什么事啊,你这么积极,是不是想做我们无虚宗编外弟子?」
如此荒谬的言论,沧玉根本没心情搭理他,选择了无视。
叶鹤声也不生气,又顺着她的目光看,轻嘶了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我去,你不会看上我们大师兄了吧?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们无虚宗是不可能和沧云宗联姻的!」
「……」沧玉浅眸转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谁会看上那种心机狗?」
叶鹤声:「……?」
不是看上褚云羡是啥,难不成还能看上小师妹?
笑死,真是嘴硬的女人!
叶鹤声啧啧两声,感嘆道:「不用不好意思,你的心意我还是会替你转达的,为了我大师兄命都不要,感天动地!」
沧玉瞪了他一眼,无虚宗的男的,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也不管他什么表情,扭头就往回走。
知道扶光安全,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该去找自家同门了……
一段时间后,戚长歌和兰菱也赶了过来。
四个在地上坐成一排,统一盘腿单手撑着下巴,悠闲地盯着半空中的两人。
雷劫噼了三天两夜才消停,苏秦身上气息涨到了金丹初期。
金蟾浑身都滋着电,化成金光回到了扶光体内。
瞬间,她身上的气息从没有灵力波动,到金丹中期。
压制了这么久才破境,加上定魂珠吸收了不少天雷,连破两个小境界,也在她意料之中。
褚云羡也成功踏入了元婴强者行列,实属各宗核心弟子第一人。
落地后看到迎上来的四人,扶光心中微热,眸光不自觉浮上柔和之色。
若不是她发掘出定魂珠的作用,叶鹤声他们贸然回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
假若系统再回来,她还能如往常一般,毫不留情地割捨下这些人吗?
答案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无法确定。
「看起来很精神嘛,白来一趟。」叶鹤声哼哼道,表情很是欠揍,「我还想着至少要将你们尸体拖出去呢。」
戚长歌冷笑,无情揭穿他:「得了吧,不知道是谁拉都拉不住。」
「那是沧玉!」叶鹤声昂着头,十分嘴硬,对着褚云羡说道,「沧玉好像对你图谋不轨,跑得比我还快!」
褚云羡:「……」
深知其中内情,他挑了挑眉,也不作解释。
在小师妹面前挑明那只狐狸的小心思,是最愚蠢的做法。
而扶光,感觉吃到了一口大瓜。
沧玉现在是女子,看上了褚云羡也不奇怪,可是……她不是很快要变成男子了吗?
难不成……
其他四人叽叽喳喳讨论不停,只有扶光没有说话,褚云羡却敏感地察觉了什么。
他偏头,扯了扯她的衣袖,「在想沧玉?」
「唔……嗯。」她沉思着,随口敷衍道,没注意到某人黑下去的脸。
褚云羡想要说什么,硬是憋住了。
第91章 一定很精彩
没有了雷鸣电闪,古战场又沉闷下来。
场外吃瓜群众人散心未散,依然关注着雷云的情况。
毕竟,若是渡劫成功,无虚宗战力将大幅增长,意味着年底仙门大赛又多一个强劲对手;若是失败,天才与天才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
何故眼巴巴看着那边,「咦?雷云消散了,褚师兄他们是渡劫成功了吗?」
太符宗另一符修摇头,这种强度的雷劫,能活下来就是奇蹟。
「肯定失败了啊,无虚宗的人怕是犯了天条。」
「可惜了,硬撑了这么久,也逃不过被雷劫抹杀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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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几人唏嘘不已时,首席大师兄尘寰倏地抬头,长剑瞬间出鞘,「有强大的气息在靠近,警戒!」
众人还以为是什么魔族残魂,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
头顶「咻咻咻」几声,一行人从上空飞过,身后还跟着个探不出修为的灵魂体。
何故愣愣地盯着为首那道红影,瞳孔勐地放大,「那、那是……褚师兄!是无虚宗的人!」
未藉助任何外力远距离飞行,那是必须得元婴以上的修为。
他情绪高涨,兴奋地朝尘寰喊道:「大师兄!我果然没看错褚师兄,他们都渡劫成功了!」
太符宗其他人:「……」
尘寰收回剑,面上都是不可思议,如果他的神识探知没出错的话,谢扶光已经是金丹中期?
连破两境,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天方夜谭。
如楚青之流,天赋不低,已经在金丹初期卡了快一年。
最重要的是,明明在沧云宗试炼之地初见谢扶光时,她还是个未筑基的小菜鸟。
这是什么魔鬼天赋?!
得告知宗门高层才行,回去就研究无虚宗核心弟子的技能特点!!!
就这样,各宗弟子人还没出古战场,关于无虚宗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恰好当日,仙门各宗高层正同聚沧云宗,商议幽冥海有关事宜。
会议结束后,高层们便开始了闲聊。
太符宗宗主外貌憨厚,笑眯眯地恭贺天渊:「还是天渊兄教导有方啊,十七岁的元婴修士,云羡这孩子前途不可估量。」
「无虚宗何止一个褚云羡,那个小弟子,叫什么来着…哦谢扶光!」上清宗宗主笑里藏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主位上的沧澜,「几个月从鍊气到金丹中期,哪怕是沧云宗的沧玉和沈清寻,和她比起来都逊色了许多!」
上清宗和沧云宗争斗多年,本就不对付,赶紧趁机踩几脚沧云宗。
无虚宗和沧云宗也有恩怨,敌人的敌人,那就是失散多年的好兄弟。
天渊整了整外衫,坐直了身体,矜持地摆了摆手:「比不得比不得,我家扶光一介野丫头,来宗门时身上灵气波动都没有呢,哪比得上沧玉,从小就自觉勤学苦练,不让人操心,真羡慕沧澜老哥啊!」
其他仙门高层:「……」
排名前二的两个仙宗斗法,大家都避之不及,也就无虚宗真敢掺和。
沧澜端坐在主位,闻言脸颊一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宗弟子向来踏实,深知修道之路需一步一个脚印,歪门邪道的方法进阶确实快,根基不稳怕是走不长远。」
他眉心拱起一个「川」字,谢扶光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作为第一仙宗宗主,他日理万机,自然将扶光这号人抛在了脑后,更没空去打听一个排名前十都没进的宗门小弟子。
无虚宗弟子在沧云宗「坐牢」那段时间,双方辈分有差距,更是没打过照面。
是以沧澜一时没想起,曾经那个死活不交出定魂珠救沧玉的弟子,到底姓甚名谁。
「沧宗主说得不无道理。」天渊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悦,「不过我这小弟子嘛,并非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不过是沾了天灵根的光。」
「什么?天灵根?」
其余人皆面露震惊,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竟让无虚宗的人捡回去了?!
上清宗宗主又嫉又羡,拉着天渊地胳膊问,「你上哪儿寻的这么个好苗子?」
连沧澜都忍不住也看向他,如此天资的弟子,竟然不来沧云宗反而去了无虚宗?
天渊大笑几声,嗓门又提高了些:「收徒这种事啊,讲究个缘分。我这弟子是自己想要拜入无虚宗的,听说原本还是沧云宗内门弟子呢,也算弃暗投明了。」
夹枪带棒的,又将沧云宗踩了几脚。
上清宗宗主暗爽,对天渊的嫉妒都少了几分。
沧澜气得想笑,面色阴翳,「天渊老弟,话可不能乱说,我沧云宗若有这等天资的弟子,哪里会捨得离宗!」
「唉呀,沧宗主贵人多忘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让人一查便知。」天渊往座椅上一靠,老神在在地看着他,「如此天资为何离宗,那得问沧宗主对我的小徒弟做过什么猪狗不如的事了。」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天才,天赋再高,底细还是是要查一查的。
谁知这一查,还真让天渊查出来些东西。
「胡说八道!」
沧澜眼中结着寒冰,勐地一拍桌就站了起来,「若是无事,就散了吧,本尊没功夫和你们在这里练嘴皮子!」
说完,他一甩袖便离开,背影透着滔天的怒火。
天渊面上笑意不改,也没出口挽留,他比较想看仙门大赛时,沧澜看到扶光精彩表现后的脸色。
一定很精彩。
****
古战场开启时间仅有一个月,扶光他们得抓紧时间寻找机缘才行。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言不虚,还真给他们撞上了一些机遇。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苏秦得到器修残魂的青眼,获得了无上传承,往后将有机率做出神器。
机率虽低,可世间神器本就不多,现今的器修能做神器的寥寥可数。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无虚宗的门槛真得被踏破。
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众人便出了战场,打道回了无虚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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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从入宗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恍惚间,有种在这个世界待了很久很久的错觉。
人一旦心境有了变化,所看到的景致也大有不同。
第92章 梨花香
从前她始终以局外人的身份,游走在这个世界,都没有认真观察过无虚宗。
如今行走在主峰,唯见云缭烟绕,树木葱翠,玉宇琼楼掩映其间,沿路奇花异草屡见不鲜,如梦似幻。
时不时会有内外门弟子,向他们打招唿。
作为宗主亲传弟子,回宗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拜见师尊。
天渊满意地看着他们,不住点头。
小崽子们「成熟「了不少,修为大幅精进不说,同门之间气氛和谐了许多。
看看,他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纵观各大宗门,有哪个宗主能像他一样,花钱少、投入精力不高,还能将孩子们养得这般优秀?
他拍着大弟子的肩膀,面带欣慰,「云羡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天天带这几个兔崽子,可不得操心死。
还好不是他带。
大约是心理作用,他瞅着褚云羡的白髮,仿佛比走的时候更白了几分,眼神不由得更加怜惜,「你的寝舍,为师已经让人一比一还原,你到时看看还需要什么。」
褚云羡露出标志性微笑:「多谢师尊。」
接下来的时间,开始了天渊的个人脱口秀。
不愧是做宗主的人,嘴皮子功夫就是熘,将他们夸得天花乱坠。
给他们一种能拳打沧云宗,脚踢上清宗,仅凭六人就能统一仙魔两族、庇佑苍生、安定天下的错觉……
时间一久,六人从一开始的打了鸡血一样勐点头,到眼中逐渐失去神采。
眼看着师尊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六人皆是生无可恋脸。
褚云羡嘆了口气,「师尊。」
天渊冷不丁被打断,「啊?」
「天快黑了。」
「呃……」天渊干咳两声,看了看天色,大手一挥,「那到此为止吧,今晚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记得准时参加啊!」
六人齐齐吐出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地往殿外走,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殭尸。
进主殿时艷阳当空照,出来时落日浸余晖。
依扶光看,天渊适合去做传销头子。
本次接风宴办得隆重,灵果灵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上品灵酿如流水般端了上来。
这种规格放在沧云宗正常,可它在无虚宗,便是满满的违和感。
除了被被长辈叫去问话的褚云羡,其余五人凑在一堆嘀嘀咕咕。
叶鹤声忧心忡忡,「宗门这次怎么这么大方,接风宴这么丰盛,有种吃完要被送上路的错觉……」
「你以为你是猪吗?」戚长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猪宰了还能吃,宰你能干啥?」
「你特么!」
叶鹤声脑中一根弦「嘎嘣」一声断了,举起拳头就想揍他。
扶光头皮一紧,赶紧拦下,沉声道:「二师兄,冷静!等下被长老们看到又要进思过崖!」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几人胆战心惊地往扭头一看,苏长老拉着脸正紧盯着他们。
这一拳头要是打下去,不出意外他们又得进思过崖。
叶鹤声咽了口口水,努力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拳头缓缓松开,僵硬地抚摸着戚长歌脑袋。
戚长歌:「……」
他面如菜色,也不敢顶风作案,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假笑。
等苏长老一收回目光,两人表情迅速转变,兄友弟恭的画面荡然无存。
兰菱清了清嗓子,又讲话题拉了回去,「听说幽冥海灵舟失联事件,上清宗赔了咱们宗门不少精神损失费……」
哦,难怪。
本次暗戳戳得了赔偿,连蚊子腿都没有分给他们,想必是都化作了接风宴。
果然,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几人含着泪,齐齐啃了一口灵果,企图将他们逝去的灵石吃回来。
天地良心,在此期间宗门根本没人联繫过他们,有个屁的精神损失……
在苏长老的示意中,几人恋恋不捨地从墙角转移到了宴席上,一一落座。
灵果和灵酒之间,叶鹤声选择了嗑最便宜的瓜子。
「咔嚓、咔嚓」声中,他同情地看向褚云羡,和扶光吐槽:「还好我不是大师兄,上管老下管小的,还得在长辈面前端出大师兄的样子。」
作为首席大弟子,褚云羡被长老们轮番叫去问话,菜都没吃上一口。
此时他正认真地倾听着长辈的交代,时不时轻轻点头,神态、礼仪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看上去确实是个合格的首席弟子。
「叶鹤声!」戚长歌越过兰菱头顶,朝这边喊,同时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晃了晃手中灵酿,眼睛不断往褚云羡空着的位置瞟,暗示很明显。
两人对视片刻,发出专属于反派的奸诈笑声。
一转回身,叶鹤声又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认真地嗑瓜子。
扶光悄悄问他:「你们一会儿要灌大师兄呀?」
「啊?」叶鹤声手中还举着一颗瓜子,大眼睛里闪烁着迷茫,「没有啊?」
「……那你在笑什么?」
他将那颗瓜子送进口中,表情无辜,「我看戚长歌先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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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
「不过还好小师妹你提醒了我!」叶鹤声扔掉瓜子,拍了拍手,「今天要是灌不醉大师兄,我就把戚长歌名字倒过来写!」
扶光神情复杂,她好像无意间坑了褚云羡一把……
好不容易褚云羡脱离了长辈们的问候,戚长歌和苏秦也通了气,再加上叶鹤声,三人目标明确,乐颠颠就过去了。
结局就是宴席还没结束,四个人没一个能站稳,被长老们亲自送回了寝舍。
扶光回到寝舍,正打算将潇洒哥叫出来,找它问问定魂珠的事情,窗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她打开窗户,夜风趁机卷袭而入,让人无法忽视的梨香萦绕在鼻尖。
褚云羡?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而花香依旧。
再三确认他没在附近后,扶光正欲返回,余光却撇到了一抹白。
关窗的动作顿住,她面色微怔。
一枝梨花清雅而烂漫,静静地躺在窗台边,便是它在散发着幽香。
底下还压着一张符箓,笔迹歪歪扭扭似初学者,却又神奇地勾对了型。
它虽丑,但能生效。
扶光将花和符箓拾起,东西是谁送过来的,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如今这时节,他又醉得不轻,上哪儿寻到的梨花?
第93章 风动
符箓上的图案,与她往常见过的都不同。
褚云羡画符基本都是一气呵成,效率与美观并存,倒是头一次见他画成这样。
或许是醉意朦胧之下,握不稳笔。
画面感太强,扶光嘴角不经意间浮起淡淡笑意。
也不知醉鬼画出的符箓,会有什么功效。
她将灵力注入,往窗外一扔。
符箓似有自主意识,又往上飘了一段距离,纹路发出浅金色的光。
扶光兴沖沖掏出留影石,打算记录下来,明日再拿去嘲笑他。
符箓上的光越来越盛,最后无法再承载其中的能量,轰然炸开。
那一瞬,院中的夜幕如同白昼。
随即空中绽开一片火树银花,照亮了她略带惊讶的脸庞,绚烂花簇稍纵即逝,化作金雨漫天飞舞。
扶光站在窗前,手中还拿着花枝和留影石,仰头愣愣地看着空中。
风吹过,梨白花瓣微动。
这璀璨烟火仿佛是在心间绽开,而非眼前。
光线明明灭灭,直到符箓失了效,院中彻底暗了下去,她才缓过神。
火焰印记中渗出一缕红光,潇洒哥落到窗台,「叫我出来做什么?此情此景,我还以为会去寻褚云羡。」
寻他做什么?
平常和褚云羡的私下相处,通常他是主动的那个。
扶光没有处理这类情况的经验,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应该睡了。」
「……」
潇洒哥沉默片刻,黑豆般的小眼睛露出一丝诚恳,「看到你还是这副死样子,我就放心了。」
扶光:「?」
一段时间没召唤潇洒哥,它如今大变样。
羽毛又长了许多,丝丝火苗流窜其中,隐隐有了几分火凤的模样,颜值上升了好几个度。
刚出来时,扶光差点没认出来。
真是鸟大十八变啊。
资深颜狗扶光表示很满意。
扶光召它出来也是有事要问,直接进入正题,「定魂珠居然能代替灵根,到底什么来头?」
潇洒哥扇了扇翅膀,认真地解答,「定魂珠能成为天下至宝,从前都只存在传说中,比神器还难得,实际上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曾听一个说法,大概意思是它本身算是养魂的容器。」
「养魂」一词,扶光并不陌生,「像洛风养小狐狸魂魄一样?」
「不止这么简单,打个比方吧,类似冰湖中宁千暮那种状态,若能将早一点她引入定魂珠,养个千百年,有活过来的可能。」
也就是,起死回生。
定魂珠的作用,比扶光想像中还要多……
倏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将定魂珠引了出来。
金蟾浮空蹲坐,和她面对面,「孤寡。」
潇洒哥:「……」
「你能不能先变回珠子?」扶光和它打商量。
定魂珠也没什么逆反心理,真乖乖变回了珠子,散发着熠熠金光。
她手指拈起定魂珠,递到潇洒哥面前,幽幽地问:「那你觉得,这里面会不会养了谁的魂魄?」
这话听起来有些诡异,潇洒哥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应该没有吧。」
扶光以神识探查过,或许是珠子有隔离效果,总之没有发现异常。
「对了,你现在金丹中期,储物戒中的禁制应该能打开了。」
潇洒哥的话,提醒了她,神识再次沉入储物戒中。
当初那股阻力不再,她成功地进入禁制空间,将里面的东西挨个拿出来。
先是外形华丽小巧的盒子,红宝石镶嵌在表面,折射出奢靡的光彩。
轻轻将盒子打开,一颗浅金色的丹药映入眼帘,药香扑鼻,只是闻一闻,便让人感觉灵魂无比舒坦。
「嗯?」潇洒哥看清丹药模样后,瞪大了眼睛,嗓门倏地提高,差点破音,「我去,锁灵定心丹!!!」
它声音本来就尖锐,一激动更加刺耳,扶光皱起眉,掏了掏耳朵:「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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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听着就是好东西。
「你吃就对了!」
扶光没有犹豫,直接将它扔进嘴里咽下,动作流畅,眼睛都没眨一下。
潇洒哥激动地在桌上蹦哒,「锁灵定心丹,顾名思义:锁灵,锁住灵力不让它消散;定心,抵御妖术和心魔。」
它「嘿嘿」笑了一声,听起来略猥琐,「即便这珠子里真养了别的魂魄,你也不用担心,它奈何不了你。」
更重要的是,它一直担心扶光道心被毁,有了此物再结合定魂珠,即便真有那一天,也有补救之法……
出于私心,它并未将这个讯息告诉扶光。
无情道比起其他道,修炼更有优势,若她能一直坚定道心,再好不过。
随后扶光又翻出一本小册子,刚一打开,文字和图案便自动飘入她的神识中,竟是一套专门针对定魂珠的修炼方法。
除了锁灵定心丹和小册子以外,扶光还找出了一些丹方。
原本她只当这些是意外之喜,而恰好这些东西,又和她完美契合。
一切都可以归功于气运。
丹方很多,甚至有不少已经失传的古老丹方。
忽然她愣了愣,看了一张丹方许久,将它单独挑出来放到一边,又继续往后翻。
之后她越看神情越加凝重,从一众丹方中,挑出了五六张。
扶光盯着这几张丹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与其丹方的不同,这几张字迹和风格都独树一帜,可以确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字迹娟秀,它不像其他丹方只简明扼要地写重点,上面详细标註了每一样药材的学名、生长环境、注意事项,偶尔还会备註一句。
例如,七叶洗骨花被圈出来,备註小字:「咱们在西陵见过的,那个长得像血骷颅的丑东西。」
仿佛丹方的主人不单纯只是为了记录,而是特意为谁而写的笔记,字里行间都是熟稔和宠溺。
再次将几张丹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扶光脑中发懵,指节用力到有些发白。
潇洒哥发现她的反应不太对,「谢扶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纸上有毒?」
扶光面色如飞灰般冷寂,倏地站起身,往书桌那边跑。
潇洒哥吓了一跳:「什么情况啊?」
很快她又折返,手中拿着纸和笔。
第94章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将纸铺在桌上,照着其中一张丹方开始抄写,全程没有说过话,仿佛在认真验证着什么。
只抄了一半,她停了下来,盯了片刻自己誊抄下来的内容,连着丹方一起,推到潇洒哥面前,语气怪异:「你看。」
潇洒哥不明所以,脑袋歪了歪,仔细一看,鸟毛都竖了起来。
「我艹……」
两张纸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若不是其中一张墨迹还未干,它都要怀疑是扶光在恶作剧的程度。
世上,怎么会有巧合到这种地步的事情?
最开始她只觉得觉得字迹眼熟,越看越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潇洒哥震惊得嘴都合不拢。
没有答案。
扶光本人都无法解答,为何在陌生的世界里,会有人和她的笔迹相同。
储物戒会到她的手上,纯属机缘巧合。
扶光思绪混乱,端坐在桌前许久,也琢磨不出头绪。
袖口传来轻微的拉扯感,她心中轻微地颤了一下,抬起胳膊。
小号褚云羡挂在她的衣袖上晃荡晃荡,今日的它不如往常那般有活力,闭着眼抓着她的衣袖,摇摇欲坠。
潇洒哥看到它,意味不明地怪笑了一声,化成一缕红光,回到了印记空间中。
扶光轻轻甩了甩衣袖,小木人抓不住,直接掉了下去,又被她反手接住。
「还没睡?」她问道。
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奇蹟般被抚平了不少。
小木人翻了个身,侧着蜷在她的掌心,脑袋蹭了蹭她的指腹。
扶光:「……」
她起身披上外衫,往外走去。
褚云羡寝舍院子的大门未锁,轻轻一推,入眼便是一片梨花白,清香沁人心脾。
眼下并非梨花花期,花却开得灿烂。
整个院子被淡淡的乳白色光晕覆盖,大约就是它,让梨花林四季不败。
行走在石径小路上,时有花瓣簌簌飘落。
扶光暗戳戳想,难怪他身上总是带着梨香……
腌入味了吧。
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来他这边。
像他这种从小在宗门长大的,院子已经住了许多年,早就改造成了自己喜欢的布置。
原本的院子已经被她炸毁,师尊还为他一比一还原。
就这片花林,恐怕就费了不少功夫。
这也足以表明,宗门是真的很看重褚云羡,当初那段时间的禁闭,她也关得不冤……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卧房门口,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睡着了?
她当即便打算离开,明日再找他。
小木人动了动,她摊开手,便见它呈大字平躺着,睁开眼看着她。
扶光:「……」
左手边的窗户传来一阵声响,扶光看向那边,里面探出一个白毛脑袋,「你找谁呀?」
扶光嘴角上扬,就这状态,还画符折花呢。
她绕到了他面前,语气带着笑意:「褚云羡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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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情迷茫,摇头。
「那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有些苦恼,低着头思索了片刻,才弱弱地说道:「……不记得了。」
「你记得我是谁吗?」扶光饶有兴趣地逗他,想起了他脑子坏了的那段时间。
「记得。」他嘴角扬了扬,身子倏地往前倾,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谢、扶、光。」
灵酿的甜香与梨香交杂着扑向她,脸颊攀升起臊意。
玩闹的心情瞬间消散,扶光稍稍往后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目光又落到他眼睛的位置,即使是酒醉后的夜晚,他也不曾取下白绫。
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伸出手,隔着白绫触碰他眼睛。
扶光:「……」
她问:「你这样……这样会不舒服吗?」
他微微瑟缩了一下,语气带了一丝委屈,「不舒服。」
说着便自己去解,解了许久也没解开,有越束越紧的趋势。
扶光心中一软,语气中揉杂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你转过身,我来帮你。」
他手中动作不停,像是没听见。
「……」
算了,不指望醉鬼乖乖听话。
扶光干脆爬窗,打算直接翻进去。
人都坐在了窗台上,动作突然打住。
视线中,褚云羡盘腿坐在窗边,屁股底下是他的床铺。
原来他就睡在靠窗的位置……
窗前、床榻这关键字眼,再加上另一个个当事人褚云羡在场,成功地勾起她不小心看到且面红耳赤的回忆。
算了……
这白绫不解也罢!
短暂静默后,她还是决定先回去,等他明日清醒再过来。
刚有动作,正在一个劲埋头和白绫作斗争的人,忽地抬起头,勐一下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里?」
力道不轻,她本就对他没设防,直接被带得整个人朝里面栽下去。
「咚」一声响,两个脑袋结结实实撞一起。
扶光眼冒金星,还记着不能弄脏他的床,硬是没让鞋碰到床铺半分,手心用力一撑,飞身落地。
褚云羡则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银丝如瀑般散落在身侧。
「嘶……」她揉着脑袋坐到床边,推了推他。
他没动弹,本就喝醉了的人,被撞这么一下,晕睡过去也正常。
问题不大。
白绫的活结被他自己扯成了死结,扶光也解不开,干脆直接将它弄断扯出来。
月光从窗户洒落进来,他唿吸安稳舒缓,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她趴在床边,拱起的被褥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小半颗脑袋和明亮而清澈的双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昏睡中的人。
许久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褚云羡右眼眼下角。
有一颗小小的硃砂痣,如沁出的血珠般将落不落。
上一次解白绫看他眼睛时,关注点都在瞳色上,她竟然没注意。
少年银白髮丝乱糟糟的,卸去了所有防备,少了几分清冷疏离之感。
扶光目光依次描摹过他的五官,落到他的唇上。
蓦地想起了枫叶湖旁那个吻,所有细节涌上脑海,她情不自禁屏住了唿吸,莫名口干舌燥。
她眼中闪过一起挣扎,舔了舔唇,慢慢凑过去,快要亲到他时,脑中开始激烈斗争:
他现在没意识,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从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强行亲过他,他也没生气过。
应该没关系,他自己说过的,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可是上次亲吻,他有徵求过她的意见诶……
想了想,她又推了推他,小声问:「褚云羡,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等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就一下,好不好?」
分明,是在模仿他。
得不到回答,她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说:「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她心安理得地低下头,笨拙地轻吻了他的唇。
唇瓣分开时,她唿吸微颤,鬼使神差地又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的吻,和从前每一次的心境都不同。
不同在哪里,说不上来……
理智回笼后,陌生而异样的情愫肆掠在心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扶光呆呆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能地感觉这种状态十分危险,想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菘蓝色的身影从窗户飞跃而出,提着裙子落荒而逃。
第95章 不想吃苦头就别乱动
回去后,扶光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便闭上眼冥想小册子里的内容。
功法名为「炼魂」,能将定魂珠吸收的天雷之力,转化为灵力吸收。
她照着方法开始修炼,丝丝缕缕的金光,从定魂珠中溢出,细微得不易察觉,与灵力一同融进脉络之中。
一口气修炼到丑时,才感觉困意来袭。
或许思绪过杂,她一沾枕头便陷入了梦境……
扶光独行于竹林间,沙沙风响,带来如墨般醇厚的香,有着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远远听到有人声音激昂地嚷着什么,走得近了,才听出是花式谩骂声。
十来号人将一个少年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小杂碎,让你偷东西!」
「老子的东西都敢偷,什么时候偷的,说不说?不说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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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页
少年浑身青紫,缩成一团死死的护住头,倔强地反驳:「我没偷!我没偷!这本来就是我的!」
「放你娘的屁,你怎么会有天阶剑谱?!」为首的人啐了一口,恶声恶气地说道,「这剑谱老子前两天刚丢,狗娘养的小贼!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我没有!这是我自己得到的机缘!」少年脾气很倔,死活不承认「罪行」。
「你?」那人大笑起来,又狠狠踹了他胸口两脚,「你一个筑基都不到的废物,还能得到机缘?」
「给老子打死他!」
扶光忍不住蹙眉,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红色衣袍一挥,灵力便席捲而去。
众人被外力弹开,狼狈跌倒在地,为首的人神情阴翳地瞪向她,在看清她的脸后,脸色僵了一瞬,血色如潮水般褪去。
仿佛看到了煞神一般,赶紧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她面前,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首…首席师姐。」
其余人也没好到哪儿去,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扶光没搭理,眸子定定地看向地上那少年,声音压迫感十足,「你偷了东西?」
「我没有……」
少年虚弱地趴在地上,将如何得到剑谱说得清清楚楚,她也大概猜到了来龙去脉。
天阶剑谱可遇不可求,这伙人发现这孩子修为低,也没什么人脉,便起了抢夺的心思。
她冷眸半阖,朝为首那人伸出手。
那人不敢懈怠,手忙脚乱掏出剑谱双手递上。
见这些人还杵在这里,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冰冷,「愣着做什么?不去执法堂领罚,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不、不敢劳烦大师姐!」
几人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跑了,生怕动作慢一点会被留下来。
人都走后,扶光神色才稍稍缓和,看向少年:「还能动吗?」
少年因疼痛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嘴唇没有半点血色,撑着身子刚动一下,又摔了回去。
「多谢大师姐出手相助。」
大约是肋骨断了几根,他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朝她扯出惨澹而勉强的笑,如暴风雨中无助摇曳的小白花。
接下来,他便看到了扶光极为割裂的一面,她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身上的冰冷气息顷刻间被沖淡。
确定没人在附近,扶光蹲下身,纤细有力的胳膊揽过他,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少年瞳孔剧烈震动:「?!」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女子抱,白皙的面容浮上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下意识想要挣扎。
「不想吃苦头就别乱动。」扶光未曾看他,语调平稳,步子迈得飞快。
她本意是肋骨断了乱动会疼,可惜自己在外界的名声好像真的很恶劣。
在少年的角度听起来威胁的意味浓厚,效果立竿见影。
他嘴唇颤了颤,垂下眼不敢再动弹。
扶光见他乖巧,嗓音柔和了不少:「叫什么名字?」
「云羡。」
脑海中想起机械的声音,「云羡?本来还想谴责你又同情心泛滥管闲事,但这个人你还歪打正着救对了。」
系统?
扶光短暂地出戏几秒,很快又沉浸在梦中,「什么叫『又』,你要不想我管闲事,怎么不早点阻止我,下次别让我穿这种恶毒的狠角色呜呜呜。」
系统:「……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我还指望宿主带我飞呢。」
「飞什么飞,咱俩都是新手,半斤对八两,我还想让个成熟系统带我呢!」
系统:「……那我走?」
「我错了我错了……」最终她还是服软,又将话题引入正题,「你刚刚说我救对了人什么意思?云羡是个什么角色?」
「配角中的配角,结局还蛮惨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本天阶剑谱,下次宗门试炼后他被宗主看中,成为了你的小师弟。」
她嗤笑一声,「结局惨?能比我这个角色还惨?」
「惨多了,你好歹有个全尸。」
「……不是说是小配角,怎么会死这么惨?」她有些不理解。
「剧情推动工具人啊,作为第一仙宗的核心弟子,被魔族抓去处以凌迟之刑,骨头挂城墙上示威,总之,他的死是两族大战的导火索。」
「虽然这个世界剧情没有绷得很厉害,但是你刚刚不出手的话,他要是被打死,这条线就崩了,到时候只能靠你打两份工拯救了。」
扶光:「……不要太离谱,恶毒女配那么早被凌迟了,还怎么做正道的叛徒?」
系统语气淡定:「你可以先做叛徒挑起大战,再被魔族过河拆桥凌迟,反正都是要死的,效果差不太大。」
听听,这活儿就不是人干的!
还好她救了云羡,凌迟之刑不用她去受。
她低头怜悯地看了一眼云羡,瘦小的身形,抱在怀里骨头都硌得人生疼。
这样一个工具人配角,没有过去,也不曾作恶,惨死的结局却已註定,书中寥寥几笔便是他的一生。
她问:「几岁了?」
「十四。」
声音听起来过于虚弱,扶光扫了一眼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将灵力注入他体内,治癒着他的伤势。
片刻后,云羡脸色缓和了许多,偷偷抬起眼睫,看着她的侧脸出神。
扶光小心地问系统:「一个小角色,我应该不用像平时那样维持人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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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页
这孩子也没几年可活了,若是还按照原主人设行事,他在她手下也不会好过。
她下不去手啊!
「关键剧情不要改变,应该也没关系吧……」系统不确定地回道,听起来不太专业,「原着中你们宗就你戏份多一点,人设不能太崩,云羡的剧情加起来还不到一个章节,等后面被魔族抓去死一死就好了。」
听到系统这么说,扶光安心了些,抱着他径直去了自己隔壁空着的院子,将人放下:「以后你就住这里,等下我让人来收拾。」
巨大的惊喜砸得云羡神情恍惚,今日欺负他的人是外院大弟子,若是再回外院一定会被打击报復,天阶剑法不一定保得住。
他面上露出侷促和惶恐之色,「多谢师姐,可是我住这里是不是不合规矩……」
这种规格的院子,只有宗主亲传弟子才有资格住,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
扶光拍了拍他肩膀,语气笃定,「没关系,你好好练剑谱,这院子迟早会是你的。」
瞧瞧这孩子,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四个字——营养不良,说他十岁都没人怀疑。
肤色也呈病态的白,衬得脸上新添的伤口触目惊心,好似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第96章 我们的口号是?
她皱起眉,淡淡吩咐:「以后每顿饭来我院子吃,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云羡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是,师姐。」
走之前,她担心他不好意思,再三嘱咐:「记得准时啊,别让我来请你。」
他乖乖点头。
扶光修为已到分神期,辟谷多年,却还是会在饭点陪着云羡用膳,让他不至于太孤单。
才不是因为她嘴馋。
小厨房的手艺不错,扶光吃得正香,察觉到云羡偷瞄的眼神,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咽下口中的饭菜,脸上泛起薄粉,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师姐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扶光心想,当然不一样,她只是个苦命的打工人罢了。
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散发着诱人香气,她正准备塞进嘴里,再美美扒几口饭。
身体忽然被不知名力量一顿勐摇,筷子一抖,肉「吧嗒」滚落到了地上。
她大惊失色:「啊!我的肉!」
带着抓狂的情绪,扶光从梦中醒了过来。
兰菱那张冰冷的小脸映入眼中,她张了张嘴,语气莫得感情,「别睡了小师妹,起床训练。」
扶光还沉浸在悲伤中,「我的肉……」
感觉自己也没睡多久,她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天还未亮。
夜幕中零碎的星子闪烁着,四周传来阵阵虫鸣。
这个点训练?
是她疯了还是兰菱疯了?
一定还在做梦。
这个梦不太美妙,还是重新读档吧。
她安详地闭上眼,打算继续做刚才的梦,至少要把那顿饭吃完。
内心暗自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她每次做梦都和褚云羡相关,好不容易梦到个没和他长一样的,名字还差不多……
还别说,要不是记忆中她和系统没有这种新手尴尬期,都要怀疑梦境的真实性了。
「你起不起,不起我走了哦。」兰菱见她又睡了,用力晃她,「迟到的要多绕无虚宗跑二十圈!」
扶光蓦地睁眼,表情迷茫,「请问一下,这里是无虚宗还是沧云宗?」
「你没听错,无虚宗。」兰菱顶着黑眼圈,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师尊说了,为了让我们年底仙门大赛取得好成绩,我们要比沧云宗更卷才行。」
「……」
于是,无虚宗的训练场罕见地在这个时辰接了客。
连昨晚喝醉的几人都被餵了醒酒丹,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宗门对名次提升的渴望,他们很难体会不到。
因着昨晚的事情,扶光瞟向褚云羡,后者有所察觉,脸往她的方向偏了偏,眉心浮上一丝疑惑,像是在问她:「怎么?」
她立刻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六人之中,苏秦堪称懒人之最,歷练这几个月被迫勤劳,本以为回来就能继续摆烂,可惜天不遂人愿,此时看上去一副人来了魂没来的模样。
「我开始理解公鸡打鸣了,我他妈这么早起我也想尖叫……」戚长歌打了个呵欠,一脸生无可恋,「有种琴弦被叶鹤声偷偷剪断的愤怒感!」
被点名的叶姓人氏,本来垂着脑袋在打瞌睡,勐地抬头:「不是我啊,别瞎说,我没剪!」
其他几人:「……」
「安静!」
苏长老表情严肃,持剑站在几个小崽子面前,几人立刻噤声。
他眯着眼看着几个核心弟子,仿佛看到了无虚宗的辉煌未来。
这政策还是他去沧云宗考察后,极力向天渊推荐才实行的。
反正他年纪大了睡眠不多,不如来操练操练这几个核心弟子,最好年底宗门名次能多往上拉一点。
「现在开始,绕全宗三十圈,跑完去各自的指导老师那边上早课。」
扶光、叶鹤声:「……」
剑修的指导老师,不还是苏长老吗?
最开始,几人都觉得宗门高层不过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会恢復原来的放养模式。
然后两个月过去了,他们每日比沧云宗早起半个时辰,晚睡半个时辰,下午还得和沧云宗一样上理论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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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页
叶鹤声都瘦了一圈,留下泪两行:「不是,师尊他们来真的啊!」
这个点天蒙蒙亮,六人排着队吭哧吭哧晨跑,在苏长老的眼皮子底下疯狂传音。
「距离仙门比赛,还有俩月。」褚云羡语气平静地提醒众人。
苏秦咬牙切齿,作为体力最差的摆烂人,他是最崩溃的一个。
「踏马的!忍不了了,做个神器炸穿整个仙门!仙门以痛吻我,我报以这狗日的仙门一拳两拳三拳……二百五十拳!彻底疯狂!!!」
其他五人:「……」
真的很难不怀疑本宗唯一器修的精神状态。
对于他的表现,素质选手戚长歌表示理解:「早起的人哪有不疯的。」
苏长老哪知道几个小弟子私下在交流什么,御剑慢悠悠跟在身后,时不时吆喝几句:
「跑快点!叶鹤声,不准用暗尘诀!」
「苏秦!磨蹭啥呢?掉队了!」
下一瞬,苏秦的屁股就被狠狠踹了一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啊啊啊啊啊啊啊!」苏秦痛苦地大叫,勐地往前冲刺,追赶上队伍。
讲道理,这比当初在沧云宗还痛苦,毕竟人家盯梢的长老只会口头警告他们。
自己宗门长老脚踹带骂的,还是苏长老这个暴躁剑修老头盯梢。
笑死,根本不敢顶嘴和反抗。
苏长老冷哼一声,飞到他们中间的位置,大喝一声:「我们的口号是?」
扶光蜷起脚趾,又到了每日最尴尬的环节。
六人都在这一环节吃过亏,根本不敢敷衍了事,熟练地齐声高唿:「左踢沧云,右踹上清,无虚无虚,勇夺第一!」
这口号是苏长老花了一下午时间想出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第一拿不到无所谓,气势得足。
「没吃饭啊!再大声点!」
谁说不是呢,谁家核心弟子辟谷了还吃饭啊?
六人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大喊:「左踢沧云!右踹上清!无虚无虚!勇夺第一!」
听着中气十足的口号,苏长老满意地摸着鬍子,频频点头,「这还差不多。」
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内外门弟子都看在眼里。
天才都这么努力,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放纵自己!
一时间,整个宗门都卷了起来。
这并不是扶光他们自愿的,被散养惯了的六人,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休书一封打算组团熘出去歷练。
算盘打的很好,等临近比赛时再回来,总不可能还处罚他们。
六人刚摸到宗门口,就见一熟悉的背影,当即就若无其事地调头往回走。
第97章 狗狗祟祟
苏长老负手背对着他们,悠哉悠哉地问:「站住!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啊?」
「……」
少年们动作顿住,转过身老实站好。
褚云羡面不改色:「夜跑。」
其他五人:「……嗯,对。」
夜里跑路……怎么不算夜跑呢?
苏长老转过身,慈爱的笑容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苏长老的眼神扫到他们身上时,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来凸显无虚宗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
「看来你们是觉得每日三十圈不够?」
「……够了够了。」苏秦苦着脸,欲哭无泪。
这是跑步吗?
这是要他的命!
苏长老仿佛失聪,无视他的话,「不够啊?我就知道你们年轻人身强力壮的,三十圈算什么,明日开始加到四十圈吧。」
六人:「……」
戚长歌传音响彻五人识海:「踏马的这个宗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扶光:「那个,兄弟们,我这里有一批新的变形丹……」
「你又找那个黑心丹修买丹药了?」戚长歌恨铁不成钢,「他不靠谱!别给他送钱!」
「黑心」丹修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眼刀。
「不知道药效怎么样,长歌可以先试试。」褚云羡低沉温和的嗓音,在几人神识中迴荡,「为了保证精准出逃,就委屈一下三师弟了。」
戚长歌:「……」
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褚云羡说得也有道理,他们几个人即便分开走,目标也很明显。
变形丹要是不靠谱,就没别的机会再偷跑了。
六人表面恭敬地向苏长老行礼告辞,扭头就全部去了扶光院子。
她拿出一颗丹药,递给戚长歌,「这个呢,你脑子里想着什么就会变成什么,仅限动物。」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戚长歌嫌弃地盯着丹药,犹豫不决。
扶光捏紧拳头磨了磨牙,不要搞得好像她的丹药有毒好吗?!
最终戚长歌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闭眼,将变形丹吞下。
脑海中想着动物?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想变成什么动物,迟迟没有变身。
正在他纠结时,身旁有人悠悠地说:「王八。」
下意识地,戚长歌脑中便出现了王八的模样,还没反应过来,身体飞速缩小,变得只有小孩拳头大小。
他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起手,已经变成了暗绿色的前肢。
再抬头,其他人如巨人一般,围成一圈蹲下身看着他。
叶鹤声戳了戳他的龟壳,憋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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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歌懵了一下,想起那个引导他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大骂:「褚云羡!死瞎子,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
「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你可以选择不想。」褚云羡语气平常,根本听不出来任何幸灾乐祸的意味。
倒显得是他反应过度,有些不讲道理。
戚长歌:「……」
他气的要死,忽然身子悬空,被人拎了起来,吓得他四肢疯狂甩动:「谁啊!别碰老子!!」
叶鹤声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大眼睛水汪汪的,「你还别说,这小绿王八,颜色和你平时穿的衣服差不多诶。」
「滚!」
扶光轻哼,「看吧,这丹药没问题。」
几人一人分了一颗,陆续吃了下去,扶光正思考着变什么好,忽然和叶鹤声的视线对上。
下一瞬,她变成了某黑白相间的狗子,蓝色的眼珠散发着睿智的气息。
叶鹤声头一次见这样的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什么狗?」
结局就是两条哈士奇跟照镜子似的面对面。
其余还没变身的三人几乎下意识看向他们……
紧接着,戚长歌便发现之前围着自己的五个人,变成了五条狗,长得一模一样,不说话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空气有些沉默。
哈士奇最大的优点便是外形帅气,具有迷惑性,众人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自由在向他们招手,五胞胎欢快地迈着四肢,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汪汪队,进击!
戚长歌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还是被甩了老大一段距离,累得气喘吁吁:「草,有人管管我吗?」
其中一只狗子停了下来,扭头回去将他叼嘴里,快步跟上同伴的步伐。
戚长歌抓狂:「啊啊啊啊谁啊这么多口水,臭死了!!!」
叶鹤声:「……」
他没吭声,现在大家都长一样,只要他不说话,就骂不到他头上,然后随机挑选一条狗,将绿壳小王八扔它背上趴着。
为了保险起见,狗子们特意不走寻常路,狗狗祟祟地在草丛里穿梭。
眼看着快到宗门口,大家的眼神都亮了起来,甚至想仰头嚎一嗓子。
「等等!」褚云羡倏地开口。
听到这声音,戚长歌才知道,自己原来趴大师兄背上的。
「怎么?」
「往上看……」
四狗一龟齐刷刷抬头,宗门顶上有人盘腿而坐,精神奕奕地盯着下方。
不是苏长老是谁?
想来是算准了他们不会轻易罢休,搁这儿逮他们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严重怀疑这老头精力过剩,才变着法子来折腾他们。
他们虽改变了外形,但苏长老的修为深不可测,也足够熟悉他们,十有八九骗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若是再被抓住,恐怕以后每日要跑五十圈。
众狗面面相觑,哈士奇本就表情丰富,自带笑点,场面实在滑稽,扶光憋了好久才没笑出声。
至于王八什么表情,头太小,夜太黑,看不清……
几只狗子蹑手蹑脚地走远了些,合计一番后改变了策略,来到了亲传寝舍院群附近的墙下。
狗子们站成一排,抬头望着高高的院墙。
宗门院墙四周都有禁制,防外敌,也防弟子偷熘出去玩,若是有任何灵力波动被捕捉到,瞬间就会被执法堂的人发现。
传送阵虽在宗门范围内可以使用,也无法越过禁制。
现在不一样,他们只是没有灵力的小狗和小王八而已,从禁制穿过也不会引起执法堂的关注。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的核心弟子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确定我们可以从这里翻出去?」戚长歌表示怀疑。
苏秦:「和你无关,你连垫脚的作用都起不到。」
「不是……老子凭什么给你垫脚?」
苏秦扭头看向褚云羡背上的小王八,十分生动地翻了个白眼。
戚长歌:「……」
这到底什么狗?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欠揍?
第98章 刨坑小能手
苏秦走到墙边,狗身直立,试着两只前脚撑在墙面上,心里计算着高度。
这动作打开了叶鹤声的新思路,他兴奋地原地跳了跳,摩拳擦掌:「还是四师弟聪明,我懂了!」
苏秦脑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背后升起不祥的预感。
懂了?
懂什么了?
劲风朝他袭来,黑影高高跃起,叶鹤声精准地踩上他的背,和他一样站立起来,前脚撑墙,搭成一个「狗梯」。
「……」
这通骚操作,差点将苏秦踩岔气,发出一声悽惨的狗叫,「叶鹤声你是不是有病啊?!」
此情此景,扶光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地上狂笑,四肢还无意识地拍着地面,「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不知道在别人眼中,比起「哈士奇狗梯」,她也没好哪儿去。
兰菱、褚云羡:「……」
扶光完全不懂,怎么会有人看到这种场面还如此淡定。
「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不笑?哈哈哈……」
叶鹤声扭头招唿,「哎!别玩了,快来啊!」
「我来!」兰菱举起一只爪子,萝莉音和哈士奇俊俏的傻脸有些违和。
她往后退了几步,勐地加快速度往前沖,将两人当作踏板,成功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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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扶光也被催促着「越狱「。
叶鹤声看着那只从冲刺过来,一直到腾空越出墙都在哈哈笑的狗子,疑惑地低头问苏秦:「小师妹咋一直笑,有那么好笑吗?」
「……是有点。」
轮到褚云羡时,助跑过程中背上的小王八一个侧翻,从他身上滑了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戚长歌担心自己被落下,忙不迭大喊:「等等!大师兄,我掉了!」
奔跑中的狗子耳朵一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才控制住往前沖的身体,又回去找他。
戚长歌本就是绿壳,个头又小,掉在绿油油的草地中,光线暗的情况下有些看不清。
他往前爬了几步,「我在这……」
「里」字还没说出口,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狗爪「咔」一声踩到了他背上。
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好在狗子的体重比起人还是轻了不少,戚长歌只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受什么内伤。
褚云羡也发现了脚下的「异物」,低头准备将他叼起来。
「慢着!」戚长歌缓缓地抬起前肢,「有没有别的方式,能换换吗?太噁心了……」
比如,找片树叶把他包起来再叼。
早就被嫌弃过一次的叶某人闻言,不耐烦地嚷嚷:「唉呀,戚长歌你死矫情,出去清理一下不就好了?」
褚云羡轻轻按了按他的龟背,淡淡的道:「可以。」
如此好说话的大师兄,属实少见,戚长歌疑惑地抬头。
只见面前的狗子,歪了歪头,露出微笑的表情。
戚长歌毛骨悚然:「?」
夭寿了,这狗笑起来比人笑还恐怖……
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还是直接叼着我走吧!」
褚云羡假装没听见,伸出脚开始扒拉他,戏耍般地一路将他往前带。
体型差距太大,戚长歌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懵逼地翻滚了好几圈后,明白了当下形势,怒从心头起。
「你干嘛啊?!」
「妈的死瞎子,老子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死狗,别碰老子!触景生情你特么就占了俩字!」
褚云羡丝毫不受影响,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换一种方式的是你,怎么换了又不高兴?」
这谁高兴得起来?
附近的地形高低不平,褚云羡一直将他弄到了最高点,才停止了踢球行为。
此处位置微妙,距离院墙算近,狗子们虽无法从这里跳出墙外,但……扔个小东西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保证戚长歌无法临时逃脱,褚云羡还特意将他翻了个面,蓝眼珠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愉悦。
他伸出一只前脚,对着小王八比划了一下。
炎炎夏日里,戚长歌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你到底要干嘛?!褚云羡…哦不是,大师兄,你别冲动!!!」
一巴掌利落地挥出,在戚长歌的惨叫声中,绿壳小王八无助地挥动着四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出墙外。
保持着「狗梯」姿势的苏秦和叶鹤声,目睹了这一幕,不由得狗眼圆睁。
这也行?
等褚云羡踩着他们出去后,两只狗子陷入了新的困境——他们俩怎么出去?
墙外,扶光提议:「要不,试试刨坑?」
哈士奇本来就是刨坑小能手,种族天赋当然是要利用起来。
之前场面太,她就顾着傻乐,一时没想到这一点。
「……」
苏秦瞪了一眼叶鹤声,「都怪你的馊主意!早知道如此,我们五个一起刨坑不更快吗?」
有道理,但现在说这话为时已晚。
人都已经出去了,还得去寻不知道掉哪儿的戚长歌。
这坑,只能靠他们俩了!
说干就干,两只狗子趴在墙边,开始疯狂刨坑,松散的泥土飞扬。
「嘿,还挺好玩的!」叶鹤声找到了乐趣,越刨越起劲。
一顿操作后,很快四周便堆起了小山,两只狗子的身体也逐渐沉入坑中。
中途,苏秦感觉脑袋上沾了太多土,往坑外退了两步,甩了甩脑袋。
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地面上有个长长的人影。
顺着影子往上看,顿时他脑子一片空白。
天渊站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也不知来了多久。
苏秦不敢说话,轻轻拍了拍叶鹤声的背。
叶鹤声回他一堆泥巴,「别偷懒!赶紧的!等会儿药效过了就麻烦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苏秦,他耳朵耷拉着,两只眼睛不安地四处转动,又拍了拍叶鹤声。
「滚蛋!」
后者不搭理,还将泥土用力往身后刨。
泥土从叶鹤声的胯下往后飞,一眨眼功夫,就将天渊的鞋埋住。
这一招很吃技术,起码苏秦觉得自己做不到……
目光敬佩地看了会儿,他又回过神。
不是……这是炫技的时候吗?!
苏秦感觉不太对劲,这变的到底是什么狗?怎么好像自己智商在向叶鹤声靠齐……
天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居高临下地睨着叶鹤声不断晃动的狗尾巴。
苏秦眼瞅着师尊的鞋越埋越深,头皮发紧,赶紧低吼了一声:「叶鹤声,别刨了!」
见他还是不听,苏秦干脆用力给了他背后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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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力度不轻,叶鹤声发出一声狗叫,愤怒地从坑里倒退出来,「你不干活就算了,打我干……」
话未说完,他突然哽住,终于发现坑边站了个人,冷汗「唰」地流了下来,被茂密的狗毛掩盖。
「师…师尊……」
天渊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将脚先拔出来。
叶鹤声刨土太快,几乎将他的小腿都埋了一半。
这一拔,脚是出来了,鞋子没出来。
一人两狗:「……」
第99章 我也不知道耶
「哈哈。」叶鹤声不自觉笑出声。
随即惊恐地捂住嘴,垂下脑袋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天渊。
天渊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把脚塞回去。
两只狗子头埋得更低,恨不得缩进两条前腿中间,尾巴和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生怕抬头暴露他们无声狂笑的大嘴,但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他们。
天渊直接用灵力将土都震开,泥星子崩了叶鹤声和苏秦一身,更有少许飞到了嘴里。
两人笑不出来了,嘴里疯狂「呸呸呸」。
天渊心情好了不少,眉宇间浮起一丝丝得意,语气依然严肃:「你们变的这是什么狗?」
长这样的狗他还是头一次见,颜值不错,看着傻不拉几,还有点欠揍。
叶鹤声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我也不知道耶……」
「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们没一起!」苏秦怕叶鹤声说漏嘴,赶紧接话,打定主意不将其他人供出来。
「对的对的。」
叶鹤声小鸡啄米式点头,毛茸茸的脸看起来格外真诚。
「还挺讲义气。」天渊不吃这套,冷笑着问,「扶光呢?」
两只狗子表情同时呆了呆,为什么师尊只问小师妹,而不问其他人?
叶鹤声昂了昂头,绝不出卖队友,「小师妹……可能在睡觉吧。」
见他们不到棺材不落泪,天渊懒得再费口舌,手指点了点某个方向。
两只狗子看过去,方青与抱着胳膊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叶鹤声、苏秦:「……」
竟然把他给忘了……
刚回来那日,宗门核心弟子带回来一个灵魂体,来路不明且修为高深,立刻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询问清楚情况后,便没人再管他。
方青与活了太久,本就不爱搭理这群小屁孩,自冰湖见过宁千暮后,更加沉默。
平时他一般都卡着距离自己玩,连扶光自己都时常忘记他的存在。
虽说他对这群弟子来说,没什么存在感。但宗门的高层可不一样,神识根本无法忽视这个千年魂体。
最重要的是,他出现的地方,方圆几里内一定可以找到扶光。
所以,天渊和苏长老能逮着他们,完全是因为方青这个行走的指示灯,大半夜还跟着到处逛,引起了高层注意。
之前变成狗去宗门口时,苏长老早就有所察觉,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苏秦:「……」
完蛋。
显得他们像蠢狗大队。
得亏来的是师尊,如果是苏长老,他们首先就得挨一顿踹。
墙外传来一阵窸窣,戚长歌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褚云羡你特么怎么有脸说的?要不是你一直把我往里面薅,老子会在石头缝里卡那么久?」
天渊的目光沉了沉,戚长歌还在持续输出:「那俩傻狗呢?怎么还没出来?」
俩傻狗眼神讨好,看向自家师尊,露出乖巧的笑,「嘿嘿。」
外面的三狗一龟毫不知情,四处张望着。
扶光:「应该差不多出来了啊,是不是搞恶作剧躲起来了?」
以叶鹤声的性格,确实能带动苏秦干出这种事。
「我没有哟~」头顶传来叶鹤声的声音。
「……」
同时,一股恐怖的气息在这片空间盪开,三狗一龟后背一僵,抬头就看见了天渊。
空气安静了下来。
天渊阴沉着脸,垂眸看着他们。
胳肢窝一边夹了一个狗头,不敢动弹的模样仿佛假狗,看着很没有尊严。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苏秦和叶鹤声尴尬地咧嘴笑,露出大白牙。
天渊冷哼一声,将他们放下。
狗子们迅速站成一排,身体站得笔直,看上去倒是威风凛凛,实际心里都没底。
天渊虽分不清谁是谁,但他识数啊,「还有一个呢?」
「师尊…我在这儿……」戚长歌弱弱发声。
天渊左看右看,最后眯起眼睛,才发现是隐在草丛里的绿壳小乌龟在说话。
「……」
「谁把你们变成这样的?」
他作为一宗之主,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一向只听过妖兽化形。能将人变成动物,且保留神智的例子,却是闻所未闻。
几个傻弟子涉世未深,他只怕有人别有用心,忽悠着他们学习歪门邪道,误入歧途。
如此一想,他的脸庞又凝上了寒霜。
而几个弟子害怕他兴师问罪,不想让扶光额外受到处罚,硬是没一个人开口。
天渊眼底似古井无波,氤氲的冷意让众人不敢直视。
「不说?那就全部给我去执法堂领一百神鞭,再关去思过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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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鞭,又名打魂鞭,每一鞭都抽在魂魄上,有锻魂之效。
听起来还不错,但这一鞭子下来,金丹修士能痛到昏厥。
奇葩的是,它偏偏还带醒神效果,保证你在挨打时不会晕过去。
为各大仙宗执法堂所追捧,成为体罚利器。
抽一百鞭也不会死人,身体更没有任何损伤,但没个十天半月,估计想动弹一下都难。
无虚宗极少重罚弟子,看来天渊是真的动了怒。
扶光上前一步,主动认错:「师尊……是我给的变形丹,我出的主意,不关师兄师姐的事,所有的过错扶光一人承担。」
不等天渊表态,褚云羡站到她身侧,「是我没有带好师弟师妹,师尊罚我就好。」
「师尊,此事是我们共同策划,绝非一人能决定,弟子们愿一同受罚。」戚长歌在草丛中一顿爬,争取和扶光的前脚在同一水平线上。
狗子往前一步的距离,他硬是爬了二十来步。
其余人也分分走上前,表明决心。
天渊头对这种丹药很感兴趣,还没来得及问,几个亲传弟子已经抱好了团,一句接一句「师尊」叫魂似的,吵得他头疼。
「安静!你们先别说话!」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又看向扶光,「你说的变形丹,能将人变成狗?」
「不是……想到什么动物就能变成什么动物。」扶光解释道,「变化期间不能使用灵力,期限是一个时辰。」
「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吗?」天渊追问,「比如燃烧精血之类的。」
她狂摇狗头。
第100章 别有天鬼市
天渊皱眉,据他所知,当今知名的几个丹修,也没听说谁能炼出这样的丹药。
他心中升起浓厚的兴趣,表面却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这丹药,你从哪儿得来的?」
如此特别的丹修,想必在丹道有自己的见解,有机会他得偷偷去结交一番。
戚长歌撇嘴,「一个不靠谱的黑心丹修,小师妹还老给他送钱。」
「不靠谱?」天渊摸了摸鬍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相信能炼出此等丹药的丹修,绝非等闲之辈。
扶光身边没有丹修,自己炼丹究竟水平如何,她也无从知道。
被这么「当众处刑」,还是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地说:「我自己炼的……」
话一出,在场除了褚云羡和叶鹤声两个知情者,其他人皆一脸震惊地看向她。
天渊表情管理短暂地失控,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惊愕道:「什么?你自己炼的?你会炼丹?」
扶光点头,狗狗脸看起来乖巧又真诚。
天渊神情变幻了好几轮,才将这个事实消化。
想结交的丹修竟是自己小徒弟,还有什么比这更魔幻的事情?
他眼眸中迸发出欣喜若狂的光芒,也顾不得再端着师尊架子,蹲下身对着扶光狗头一顿揉,「好!好啊!」
天灵根的剑修天才,短短几月突破金丹中期,能收到这样的核心弟子,无虚宗都算走了大运。
没想到她还双修炼丹!
天渊收亲传只看天赋和缘分,不怎么注重配置搭配,结果短板都被多修天才给补上了!
看来今年仙门大赛,四宗之一的位置,无虚宗还真有实力争上一争!
戚长歌也才反应过来,难怪每次骂「黑心丹修」,小师妹都看起来不高兴。
搞了半天,她身上随时有奇奇怪怪的丹药,都是自己炼的……
「靠,双修狗!」戚长歌咬牙,前肢往地上用力一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半分威慑力都无。
宗门有一个三修狗了,又来个双修的,显得他们这些单修天才都平平无奇。
天渊脸上的阴霾被这消息吹散,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拍着扶光的狗头夸赞。
苏秦见这情形,大着胆子开口:「师尊,最近课业太重,小师妹炼丹水平都下降了,才将我们变成这种奇怪的品种。」
天才通常都会得到优待,何况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就靠小师妹了!
扶光:「……」
虽然哈士奇也不是什么奇怪物种,但她受够了这种坐牢都不如的日子,此刻并不想反驳,配合地露出可怜又委屈的表情。
「啊,对对对!」戚长歌瞬间理解苏秦的意思,也搭腔道,「弟子们认为,日常还是要劳逸结合比较好……」
天渊哪里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如此高强度魔鬼训练,本就不是他所推崇的。
但长老院一致通过,他也不好太驳长老们的面子。
今日察觉到崽子们的行动他就赶了过来,将苏长老半途拦下……
看着几个「奇形怪状」的崽子,老父亲又心软了一波。
孩子们正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知道沧云宗的模式有什么好模仿的,没见那几个核心弟子都没他家崽子长得好吗?!
「此事…我会和长老们商议,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放你们五天假。」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狗子们表情瞬间灵动起来,各有各的滑稽,「多谢师尊!」
天渊神情也轻松了起来,朝他们挥了挥手,「去吧,记得回来,都多大的人了,临近比赛别搞离家出走这一套。」
「是,师尊!」
狗子们得了令,撒欢地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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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叼起戚长歌就跑,就怕走太慢天渊反悔。
没跑多远,戚长歌开始挣扎,「放我下来!感觉药效到了!」
苏秦狗头一甩,将他扔出去。
小乌龟倏地化作俊秀少年,青衣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如竹叶轻轻飘落,朝着几只狗子追过去,「等等我!」
压抑了两个月的一行人,在林中窜得飞快,药效过去,陆续变回原本模样。
雾气与松香盈满山间,肆意的欢唿声不断,少年们眼眸中的骄矜,如燎原的山火,肆意而明亮。
****
「什么?你要独自去别有天?」
戚长歌蹙眉看向褚云羡,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
这个世界中,魔界、人界、冥界合称为三界,通常情况下除了打架不会互相来往。
「别有天」位于三界交界处,一旦进入生死不论,其中的鬼市更是鱼龙混杂,拍卖会后杀人越货的事情屡见不鲜。
这么危险的地方,褚云羡居然想要单独行动。
扶光愣了一下,也忍不住问他:「大师兄去那里做什么?」
「接风宴那日,师尊说仙门大赛后,很大可能核心弟子们要组团去一次幽冥海。」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我想做的傀儡需要一些材料,只能去鬼市看看。」
幽冥海,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叶鹤声眸光闪了闪,「那就一起去呗,反正我们也没见识过鬼市,就当开开眼。」
「一起行动可能会引起魔族的注意,太危险了。」褚云羡摇摇头,拒绝了他们同行,「而且小师妹的体质,不太适合去鬼市。」
各大仙宗的核心弟子有个共同点——喜欢抱团行动,魔族深知这一点,很容易锁定目标。
「不用担心我,有修罗鬼剑和神剑,一般的邪祟奈何不了我。」扶光笑了笑,眸中带着亮色,「再说了,还有你们在,我不怕。」
至于魔族……
她飞速思考着,曾看过的丹方在脑中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某一张内容上,「我们明日再去别有天行不行?」
叶鹤声目光疑惑,「小师妹,你今天要做什么吗?」
「去城里交易行买点材料炼丹,」她回答干脆,「我有办法在别有天避开魔族耳目。」
褚云羡微微颔首:「可以,大家今晚好生歇息一下。」
无虚宗山脚下,有座城名为青罗,此处地势绝佳,鲜有妖魔鬼怪敢来作祟。
第101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有苏秦
青罗城,因规模最大的交易行千重楼坐落于此而闻名,城中行人如织,一片富裕繁荣。
多少在外界寻不到的东西,千重楼说不定能找到,大小仙宗有需要都会来此处。
褚云羡会冒险去鬼市,说明他所需要的材料,连千重楼都寻不到,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傀儡。
千重楼此名不虚,斗拱交错,巍然而立城中央。
扶光仰着头一层一层往上看,脖子都酸了也看没看到楼顶,仿佛真有千层楼一般。
耳边传来「哇」声一片,扭头一看,除了褚云羡和苏秦来过此处,其余人都和她一样的反应。
戚长歌收回目光,活动了一下脖子,得出结论:「千重楼楼主一定很有钱。」
「好像是有苏氏的产业。」苏秦说道。
「苏?」叶鹤声耳朵动了动,眼睛冒着饿狼般的光看向苏秦,期待地搓了搓手,「快告诉我们,你是千重楼少主!」
苏秦礼貌微笑,重复了一遍:「有、苏、氏。」
「有苏是天狐一族的姓氏。」褚云羡解释了一句。
「一字之差,」叶鹤声嘆了口气,「你太让我失望了,有苏秦。」
苏秦:「……滚吶。」
这一点扶光也是知道的,原着女主本名就是有苏沧玉,一听就和他们这些穷鬼不一样。
「别磨蹭了,赶紧去买药材。」戚长歌催促。
该办的正事还是得抓紧办,六人挺直了背,齐步走进大门。
虽然他们六个人有四个都没见过世面,但不能让别人一看就知道!
一只小精灵迎面飞来,四人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褚云羡温声提醒:「这是花灵,大型交易行特意培育出来接待用的。」
花灵外形是婴儿般大小的袖珍美人,浑身散发着柔光,蜻蜓般的透明双翼不停地扇动,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尊贵的客人,此乃今日拍卖清单,请查阅后根据需求去往相应的楼层。」
柔美动听的声音从它口中发出,同时手指翻飞,结了个奇妙的印,黑金花瓣从中飘出,分别飞向六人。
扶光心中暗想,不是说清单吗?给一片花瓣是几个意思?
伸手接住面前的花瓣,脑中蓦地挤入密密麻麻的字,吓了她一跳,还以为是什么邪物入侵了识海。
仔细一探,竟然是整个交易行要拍卖的物品。
行叭。
这花瓣还真是清单。
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显得她像个没什么见识的土鳖。
清单上物品种类繁多,要找出她想要的东西,无疑是大海捞针。
扶光脑中想着炼制丹药所需材料,神奇的一幕发生——无用的信息如墨水被晕开又消散,只剩下她想要的几味药材。
「哇去,这么高级?」
要不是说话的是个男声,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在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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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土鳖的不止是她,还有叶鹤声,想必也是发现了这清单的妙处。
他声音不小,引来殿中行人打量的目光。
苏秦深感丢脸,手肘拐了拐他,「你小声一点。」
叶鹤声脸皮一向很厚,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就大声,除非你承认你本姓是有苏。」
众人:「……」
那张丹方古怪,所需材料也很奇特,分布在不同的楼层,短时间还无法搜罗齐全。
扶光给其他五人都分配了任务,大家分开行动,争取早点将需要的材料配好。
她负责药材中,最珍贵的一味叫做七叶洗骨花。
是那个与她字迹相同的人,曾标註过的材料。
形同血骷髅的丑东西?
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丑。
从传送阵出来,负责接待的侍者,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中带了几分轻视。
仙门可不只是靠脸吃饭,年纪轻轻的,又没穿宗门服饰,怕不是哪里来的低阶散修。
「小姑娘,是不是传错楼层了,三十三楼的拍卖品可不便宜哦。」
扶光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屑,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乌黑瞳仁如古潭深不见底,「七叶洗骨花,可是在这一层?」
侍者愣了一下,「是…是在这层没错。」
此花难得,除了丹修寻常人用不上,以七叶洗骨花作为材料的丹药少之又少,品阶还不低,不是普通丹修能炼制出来的。
难不成这小姑娘是个天赋绝佳的丹修?
「请问这花,姑娘是自己用还是送亲友?」他神色正了正,语气恭敬了许多,「若是送人,将亲友喜好的风格告知小的,千重楼可在外装上投其所好。」
话说得倒是好听,扶光心里清楚,这人明明就是在探她的职业身份。
丹修除了战斗力差了点,在任何地方都受欢迎。
「我自己用。」她道。
侍者又惊又喜,态度大变,将扶光往本层的拍卖场引,「本场拍卖会快要开始,仙子这边请。」
如此年轻,天赋又高的丹修,未来一定不可估量。
他脸上露出亲和的笑意,「仙子还需要其他什么材料吗?」
扶光将几味药材都说了出来,侍者又道:「除了七叶洗骨花,其余的存货都很多,等拍卖结束就打包给仙子送过来。」
「多谢。」
扶光想了想,又诚恳地发问:「你刚刚说这层楼东西不便宜,起拍价是多少?」
这个问题,特别重要。
「啊……哈哈,也就八千灵石起拍。」侍者尴尬地笑了笑,「仙子是丹修,怎么会缺钱,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往心里去。」
不,她缺。
扶光表面平静,内心已经在抱头尖叫,她浑身上下加起来都只有七千灵石,进来之前她甚至觉得买完还能剩一些。
穷鬼根本没想过一朵破花,还要八千灵石起拍。
怎么办?
她舔了舔唇,眼神真诚地看向侍者:「你们这里,收不收丹药?」
「收!无限收!」侍者立刻回答,看起来很兴奋,「仙子要出什么品阶的丹药?以后都可以来千重楼交易!」
在他的预想中,能炼七叶洗骨花的丹修,至少也能出几颗高阶丹药。
扶光哪知道什么品阶,只能掏出几个药瓶扔给他:「喏,你看看值多少。」
类似回灵丹这种常用的,她都没拿出来。
「这……」
侍者傻眼了,买卖丹药是这样的吗?这是批发吧?
第102章 在下谢油麦
也太随意了,搞得好像丹药不值钱一样。
打开其中一瓶,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丹香四溢。
「固元丹!」
他仔细确认后,神情一凝,看向扶光的眼神更加尊敬。
还是高级固元丹!
丹药都分低中高三级,炼制一批丹药大概有个四五颗,能出一颗高级品质就不错了,她竟然可以攒一整瓶!
一定是个天赋高又刻苦的丹修!
实际上某人每个月只炼丹一两次,且每一批出炉都至少十二颗。
她只关心一个问题:「能卖钱吧?」
「当然!就这一瓶固元丹,能卖这个数……」侍者比了四根手指,脸上堆满了笑。
扶光不懂市场价格,但看他表情这么猥琐,必然不可能是四百灵石。
「四百万?」她大胆开麦。
「呃……咳咳……」侍者差点被口水呛到,「四十万,仙子实在太幽默了。」
哦。
是她过于大胆了。
「哈哈……」她尴尬地笑了两声,「在下小名就叫油麦。」
一下子并没有理解她意思的侍者:「……」
什么油麦,我还捲心菜呢。
等他挨个查看完所有丹药,神情已经麻木。
他以为一瓶高阶固元丹已经是终点,其余的不过是凑数的,谁知……
全!都!是!高!阶!
这女子,不一般。
外表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炼丹实力如斯恐怖,一定是个老怪物,服了什么丹药才能维持少女状态!
他将化形丹挑出来,「大师,小的见识短浅,想问一下这是什么丹药?」
品阶虽高,却有些奇怪,千重楼里丹药无数,他从未见识这样的。
扶光简短地描述了功效,给侍者听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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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卖钱吗?」她还是只关心这个问题。
「能,但是小的无法定价,得去请示一下楼主。」
「好的。」
能卖就行,等下问问师兄师姐那边情况如何,要是钱不够她就去挨个捞。
后面还得去鬼市,万一大师兄身上钱也不够,她这里也还能凑一凑。
眼看着马上要到拍卖会场,侍者忍不住向扶光确认:「大师,这么多丹药您确定都一次性卖了吗?卖了可不能反悔了哦!」
多数丹修可能终其一生,也炼不出这么多的高阶丹药,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恨天赋狗,又想成为天赋狗的原因。
「有什么好反悔的?」
「自然是这类丹药比较珍贵,您若是反悔我们也不会退还的……」
扶光不理解,只觉得这人属实磨叽,「不反悔,再炼几瓶不就好了?」
「……」
在侍者看来,她这语气听起来和「饿了吃饭不就好了」没什么区别。
大师果然是大师,心态真是豁达。
进拍卖场后,侍者径直带她上了二楼的雅间,做了个「请」的动作,「此处是本层的最佳位置,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示楼主。」
扶光点头,目光转向卖场中央,衣着华美又端庄的拍卖师正展示着手中的竞品……
另一边,侍者拿着瓶瓶罐罐就去了顶层,传送进去的瞬间,仿佛误入桃花源深处。
桃林之中,千重楼楼主有苏重明正与一陌生的雪衣少年对弈。
那少年容貌气度绝佳,仅仅一个侧影,满园桃花都因他失去了颜色。
如天边皎月,只一眼便让人沉醉,当真是风采无二。
他指间落下一子,抬眸看着对面的人,嗓音如玉石般清润,「你输了。」
有苏重明瞪大了眼睛,开始耍赖:「这局不算,重来重来!」
侍者瞅准时机,躬身上前行礼,「楼主。」
他收起嬉笑的表情:「何事?」
侍者和他耳语了几句,将那瓶化形丹双手奉上。
「世间还有这种丹药?」
他来了兴致,当即打开丹药闻了闻,挑了挑眉,又问:「你说她想要七叶洗骨花?」
「是的。」
「让人去把库房备用的十二株都拿出来,打包后送给她。」
侍者一愣,「是。」
「什么人值得千重楼楼主这般上心?」雪衣公子浅瞳中闪过一丝好奇。
「楼里来了一位有意思的丹修大能。」有苏重明笑道,「闲来无事,我去会会她,少主可愿一同前往?」
****
雅间布置精巧,扶光可以纵观整个拍卖场,外面的人却无法反窥其中。
拍卖会又臭又长,七叶洗骨花排在倒数第三位,时间还早的很。
檀香缭绕,扶光双手枕于脑后,躺在美人椅上昏昏欲睡,眼睛都眯了一半。
门被人敲响,她惊醒,之前那个侍者的声音传进来:「大师,我家楼主想与您一叙。」
千重楼楼主?
扶光倏地站起身来,「请进。」
门被推开,两个颀长的身形缓步而来。
她一眼扫过去,目光定在那白衣俊美少年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扶光瞳孔震动,这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沧…沧玉?」
沧玉如今完全就是男子的模样,身形高大修长,如挺拔的白杨。
眉眼间少女的娇俏柔美不见,变得稜角分明,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
扶光表面客气微笑,实则心里拔凉,仙门大赛还有两月,自己会炼丹的秘密可不能提前被沧云宗知晓!
沧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扶光,他回了一趟族中接受成人礼,之后顺道来此视察,连同门师兄弟都还未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即便他知道扶光和褚云羡之间不简单,也还是克制不住心中喜悦。
有苏重明目光在两人之间反覆游动,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你们……认识啊?」
「不。」沧玉视线始终落在扶光身上,温柔笑开,朝她拘了一礼,嗓音如空谷幽涧,「仙子,初次见面,在下有苏沧玉。」
扶光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原因,才假装不认识自己。
恰好,她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也还了一礼:「幸会,在下谢油麦。」
沧玉:「?」
他表情微僵,本意是想以新的身份与她重新认识,结果气氛被这一句话完全破坏。
再看向扶光的眼神,涌上了几分委屈和失落。
有苏重明:「这名字好……特别。」
「啊对。」扶光扯谎张口就来,「我母亲怀我时爱吃油麦菜,便起了这名儿。她去的早,为了缅怀她我一直没改名。」
反正她是真孤儿,说这种话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原来是这样……」有苏重明嘴角抽了抽。
挺好看一姑娘,名字土了些。
第103章 别做谜语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她问。
有苏重明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虽说这两人嘴上说不认识。
他又不傻,不可能真信。
甚至从沧玉的反应中,看出了一些别的端倪。
沧玉才刚满十六,与他相熟的女子大概率年龄差不多大,看来这「谢油麦」并不是侍者口中那种装嫩的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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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真嫩。
十五六岁的丹修,很难炼出这种水平的丹药。
他拿出变形丹,问:「我来是想问一下,这是仙子炼制的吗?」
扶光敏锐地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质疑,顺水推舟道:「不是,我的一个丹修朋友炼的,她比较懒,托我来办事。」
有苏重明眼中浮起一抹瞭然之色,小女孩有点虚荣之心吹牛也正常,在他这种行家面前大抵是不敢撒谎。
「那些材料也是她要的?」
「是的。」
「能否帮忙引荐一下?」他笑着问,「在下很想结交这位丹修朋友。」
扶光:「……不能,她怕生。」
「好吧……」有苏重明失望地嘆了口气,顿时失去了兴趣。
以他的身份,还没必要来讨好一个小姑娘,即便这个人是少主的朋友。
他目光扫了扫沧玉,见他神色恹恹地盯着扶光,轻咳了一声:「我有事先走了,二位慢聊。」
沧玉侧目,看着他的眼睛,传音交代了几句。
有苏重明无声地扬了扬眉,朝他微微点头,拉上门便离开,只留下扶光和沧玉二人。
雅间里安静了片刻,低沉的声音响起:「许久不见,你清减了些。」
扶光:「……」
魔鬼训练两个月,能不瘦吗?
但这些都是无虚宗的事情,不需要让沧云宗的人知晓。
她思考了一下,回了句:「是呀,你倒是壮实了不少。」
沧玉:「……」
从女子变成男子,不壮实一些像什么样子……
「你来青罗城,就只是为了来帮你那丹修朋友的忙?」沧玉观察着她的表情,别有用心地问,「是男子还是女子?」
扶光瞬间警惕起来,觉得他一定是在怀疑她这个「丹修朋友」的存在,「青罗城就在无虚宗附近,我来玩不是很正常?」
避免他将「丹修朋友」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又补了一句:「男的。」
「这样啊……」沧玉点头,又问,「如果是我让你帮忙,你也会帮吗?」
「?」
她眼中有防备之色:「你先说什么忙。」
「忘掉过去的沧玉,记住眼前的有苏沧玉。」他似嘆了嘆,目光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扶光纳闷,这是什么奇怪的请求?
难不成他现在成了男子,便开始嫌弃自己过去的身份?
「曾经是女子的事实,让你觉得很丢人吗?那你得找许多人帮忙才行。」她语气毫不客气。
若要所有人都忘记这一点,除非集体失忆。
沧玉被她奇怪的脑迴路震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担心她误会,声音都提高了几度:「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管别人干什么?」
「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那都是我,我从没想过否认从前。」
「那你什么意思?」扶光皱眉,双手抱臂,「有话直说,别做谜语人。」
「我……」
他结巴了一下,耳朵红得能滴血,硬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有些泄气地说:「我只希望…你能当我是一个正常男子。」
扶光表情怪异,无语地说道:「……我没说过你不正常啊?」
沧玉也好,有苏沧玉也罢,是男子还是女子,关她屁事?
「你!我……」
沧玉气得脑仁疼,干脆放弃了这类话题的交流,转过身背对着她,按着眉心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讲真,他突然有些佩服褚云羡,到底是怎么把人哄到手的。
扶光知道他在生气,也懒得问,房中半晌没人说话。
有侍者敲了敲门,打破了房间内的诡异气氛:「公子,楼主吩咐小的将东西送给仙子。」
「进来。」
「仙子,这是十二株七叶洗骨花。」侍者将精美的礼盒双手奉上。
「啊?为什么是十二朵?」
清单上写着竞品只有七朵,况且拍卖会的进度,还没到七叶洗骨花的竞拍环节。
「这是楼主所赠,希望仙子转告您的丹修朋友,以后的丹药都优先千重楼交易,千重楼愿高价收购。」
扶光第一次吃到这么大的职业红利,心想难怪丹修这么有钱……
侍者再将储物袋送上,「这是丹药所换的五百万灵石。」
五…五百万……
扶光手一抖,储物袋差点没接稳。
按照之前那个侍者说的,一瓶大约四十万的话,她一共给了五瓶,就算变形丹多卖几十万,加起来也不过两百多万……
千重楼这是以双倍的高价收购了,诚意拉满……
「这是仙子需要的其他药材。」侍者又递过来大一些的礼盒,「千重楼备了十二份,悉数赠予,以便那位丹修大师炼制丹药。」
扶光木然收下,有种不真实的飘忽感,仿佛做了个一夜暴富的梦。
沧玉闲散靠在墙边,凝望她的眼神隐晦不明,等她将所有东西都收入了储物戒,才问:「开心吗?」
她点头,谁赚钱不开心呀?
他浅眸中带着笑意,「那就好。」
扶光拿出小木人,问了下褚云羡那边情况如何。
「我们都买好了,这些材料还算常见,你……」
扶光怕他说漏嘴,急忙打断他的话:「好的好的,我马上出来,你们在门口等我。」
「你要走了吗?」沧玉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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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扶光毫不留恋地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扬声喊了一句,「再见,有苏沧玉。」
沧玉怔了怔,表情舒展开来……
千重楼门口,褚云羡肩上坐着的小号扶光,将两人这几句对话也一字不落地传了过来,它甚至还对着空气挥了挥小手。
下一瞬就被切断联繫,扔进了储物空间。
褚云羡表情没有任何波澜,抬步回到其他同门身旁。
没多久,扶光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大门,面上笑意明媚,「走吧,先去找落脚的客栈。」
第104章 大师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变
六人往千重楼相反的方向走。
戚长歌问:「小师妹,你到底要炼什么丹?」
「九转焕息丹,听说过吗?」
「……没有,干什么用的?」
「将灵气转为魔气。」
「啊?入魔?」叶鹤声十分抗拒,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要!」
「不是入魔。」扶光耐心地解释,「只是短暂地改变气息,五天后就恢復了。」
仙门的人能感受到魔气,反之亦然,灵气便是魔族锁定他们身份的重要依据。
只要将气息改变,能大大提高他们在鬼市的安全性。
「哦……那还好。」他大大的松了口气,「我就是死,我也不要入魔!」
「谁想入魔啊?真是……」
……
几人离千重楼越来越远,褚云羡步子放慢了些,落到了最后。
他无声地回头,朝着千重楼方向。
那风光霁月的少年郎站在门前,也遥遥望着他们,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重合了一瞬……
「大师兄!」苏秦在前方喊了一声,「干什么呢?」
褚云羡回过神,垂在袖袍中的手指收紧,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耳边不断传来师弟师妹们的笑闹声,褚云羡沉默了许久,冷不丁开口唤了一声:「长歌。」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都诧异地看过来。
戚长歌紧张到结巴:「干、干嘛?」
大师兄上一次叫他长歌,他被忽悠着先吃了变形丹,体验了一把「空中飞龟」的滋味。
「有件事情,需要你和叶鹤声去跑一趟。」
褚云羡语气是少有的郑重,让戚长歌有些摸不着头脑。
同时被点名的叶鹤声眨了眨眼:「没问题。可是你为什么叫他长歌,不叫我声声?」
小时候除了褚云羡,师兄师姐们可都是这么叫他的。
褚云羡:「……」
他选择无视这句话,拿出一张信封,递给戚长歌:「你们去一趟凤鸣城,找蛊族黎川,把信给他看,他会明白的,开任何条件都答应他。」
信上的东西其他人去讨,蛊族还不一定捨得拿出来,戚长歌是黎川名义上的师父,他去是最合适的。
「凤鸣城?」戚长歌接过信,俊秀的脸上闪过犹豫之色,「可是我们明日不是要去鬼市吗?」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怕是来不及。
「我布阵将你们传送到凤鸣城附近,」褚云羡说道,「有叶鹤声一起,明日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来,我们在客栈等你们。」
御藏锋剑的速度,非以前的灵剑能比。
两人齐声道:「好。」
就这样,入住客栈时,六人只剩下四人。
扶光独自坐在房中,将七叶洗骨花的盒子打开。
浓郁的血腥气蔓延出来,她蹙起眉,看向里面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花。
七叶洗骨花名字中带了「花」,长得着与这个字没什么关系。
晃眼看过去,好似看见了带血的白骨,自带惊悚的视觉效果。
花瓣圆润细长,拢合在一处,形状如人的肋骨分布,七片茎叶如指骨一般,大小不一。
她现在无比贊同丹方主人对它的评价……果真是丑东西。
就凭它这外形,避免哪天突然掏出来吓到自己,扶光决定一次性把它们全炼完。
炼丹需要全身心投入,她睁开眼时,已夜幕垂拢。
丹炉被她收了起来,丹药瓶装了好几个,零零散散地摆在一边。
一共十二份材料,成丹率也很高,够他们用很多次了。
她拿起其中两瓶,将其他的都放入储物戒,推窗飞越出去。
墨色浓云漂浮在天空中,沉甸甸的仿佛随时会坠下。
迎面吹来闷热的风,大雨将至。
她根本不在意天气如何,踩着剑从半空中疾速掠过。
客栈离千重楼不算近,但御剑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走进千重楼,随便找了个侍者,将丹药扔给他,「请转交给你们楼主,就说是一个丹修朋友托我赠予他。」
说几句话的功夫,暴雨倾盆而下。
珠帘般的雨水连绵不绝,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停歇。
「唉呀,这么大的雨。」侍者探头看了看,「仙子稍等,小的去给您寻把伞……」
「不用。」
扶光拒绝了他的好意,脚步没有任何停滞,正欲直接御剑穿破雨幕,目光看向某处,拔剑的动作又停住。
灼灼红影牵引着她的目光,穿过雨雾,执伞朝她走来,大风吹起他衣袍,和披散在身后的银丝。
雨越发滂沱,那红影走近,雨水拍击在伞面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伞面微微抬起,如玉的容颜因雨意沾染了几分料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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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微顿,「大师兄。」
咱就是说,来得……过分快了些。
褚云羡将伞往身旁倾了倾,虽一言未发,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扶光:「……」
如果她的直觉没错,大师兄好像又在不高兴,为什么?
她乖巧地钻进了伞下,与他并肩往回走。
天边雷声滚滚,雨拍打着伞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梨香氤氲,将外界潮湿的泥土气息都隔绝开来。
她主动提起话题:「你怎么来了?」
「听见你出去的声音,要下雨了。」他淡声道,又反问,「你来此处又是做什么?」
两人的房间就在隔壁,她出门的动静确实很轻易就能被捕捉到。
这就是她前脚到,他后脚就带着伞来了的理由?
听起来合理中又带着几分离谱,毕竟……谁家修士怕淋雨啊?
某些人心里琢磨了一大堆,嘴上却是一句都没质疑他,甚至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千重楼楼主送了我不少东西,我赠两瓶丹药给他。」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有药材都是千重楼赠送,她回馈一些丹药也是应该的。
这答案与褚云羡预想中大不相同,他怔愣了一下,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声音很小,扶光没听清,侧眸看他:「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褚云羡手中的伞不断往她那边倾斜,顺便往她身边挤了挤,两人挨得更近。
扶光:「……」
以她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人刚来时脸色那么难看,随口说了几句话又转阴为晴……
大师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变。
注意到他半个身子都在雨中,她道:「这伞打与不打有何区别?」
直接御剑回去,再以灵力烘干衣物,不更方便快捷吗?
褚云羡唇角轻扬,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当然有。」
第105章 这就没了?
两个月来都没有机会和她独处,褚云羡神色柔和,带着几分缱绻。
走到某处时,扶光脚步蓦地定住,他也跟着停下来。
街道两旁屋舍林立,雨水顺着黑压压的瓦槽汇成细流,从屋檐潺潺泻下,密网般困住一对母女。
雨势太大,路上少有行人,扶光很难注意不到她们。
朝身旁的人伸出手,后者会意,将伞柄放入她的手中。
她小跑上前,将伞递给那妇人,低声交流了几句。
再回头,她眸光微凝,褚云羡独身立于烟雨朦胧中,浑身被浸湿,身影似透着凄凉萧瑟之感。
看来还是早点回客栈比较好。
请君神剑横于空中,她跃了上去,朝他微扬下巴,「走吧,我们回去。」
雨水婆娑中他神色莫测,轻挑了一下眉,站在原地没挪动,并无要与她同乘的意思。
要放往常,不需要她喊这人也会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扶光心中琢磨,元婴期的飞行速度也不比神剑慢,他大概是想自己的飞吧。
「那我先走咯?」她挥挥手,率先飞了出去。
褚云羡:「……」
夏雨打在身上凉沁沁的,扶光踩着剑一路往高处升。
脚下青罗城不断缩小,一片云雾迷濛,宛若泼墨山水画。
没飞出多远,身后传来熟悉又凛冽的气息,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知道那是褚云羡,将速度稍稍放慢了一点。
腰间倏地缠上一双手,她表情呆了呆,还以为这人临时改变主意,又打算来和她同乘。
随即又被一股大力往上方一带,脚尖脱离剑身,整个人腾空而起。
有人从身后将她抱起,高大的身躯将她桎梏在怀中,衬得她格外娇小。
请君神剑发出白光,剑灵飞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朝褚云羡打出一道光练。
一人一剑本就不对付,他这种抢人行为,在剑灵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剑灵的攻击力受主人修为影响,褚云羡又不似方青与受禁制影响,按理说它伤不了他。
这一道剑意,不过是逼着他放开扶光。
可他偏不让它如愿,甚至都不躲闪或者防御,任由白光洞穿肩头,留下一个血窟窿。
他闷哼一声,将怀里的人箍得更紧,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架势。
剑灵:「……」
血腥气蔓延在扶光鼻间,她拧起眉心,冷冷扫向剑灵:「谁允许你伤人?」
剑灵百口莫辩,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褚云羡,悻悻飘回剑中。
扶光将剑收回,问身后的人:「你又为什么不躲?」
头顶传来幽幽的低嘆,「小师妹,它可是你的剑,我如何能分清它是擅自行动,还是在执行你的命令?」
扶光:「……」
她会不会下这种命令,他心里没点数?
「……看来你的伤并无大碍,还有心思搞离间。」她直接戳破他。
被拆穿褚云羡也不尴尬,淡淡地控诉了一句:「真是无情又吝啬的人啊,小师妹。」
语气闲散,意有所指。
不甘心她连多点陪伴的时间都吝于给他,还得靠自己争取。
「说我吝啬?」扶光的重点瞬间被转移,用力扒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松开,把我给你的丹药都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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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死死扣住,不让她挣脱,轻「嘶」了一声:「疼,别动。」
扶光:「……」
担心扯到他伤口,她全程真就没再乱动。
回到客栈后,扶光推开房间,身后的尾巴也跟着熘了进来,反手将门合上。
扶光看着他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心里莫名紧张地狂跳。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孤灯,泛着微弱的光。
褚云羡神识探查了一圈,将一把木椅提了过来,放到她的身后,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自己则身子一矮,在她跟前半蹲了下去,执起她的手。
自上次他醉酒后,扶光便感觉有些东西在变化。
面对面近距离接触,她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想要缩回,被他强制握住。
灵力涌入她的体内,浑身的湿气被慢慢驱散,髮丝和衣衫粘腻的触感消失。
她垂眸看着他,眼前的人肤白如玉,几缕银色鬓髮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白绫湿漉漉地覆在眼上。
脆弱而美丽,如同易碎的瓷器,让人有种想要拥住他悉心呵护的冲动……
呸!
她立刻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脆弱个鬼,这可是褚云羡!
这个时候,她未曾明白,爱意的最直接表现,是怜惜。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可怜我?」
扶光立马挪开视线,支吾着掩饰:「是啊,身上湿答答的,和下雨天路边被遗弃的小动物没什么区别。」
此时她衣衫已经干透,褚云羡轻笑一声,身子往前倾了些。
他微微仰头,引着她的手抚上自己脸颊,「那么,你这么看着我,是想要收留我吗?」
这话似有魔力,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浪潮,如沉睡的勐兽被惊醒,又开始疯狂翻涌、叫嚣。
她被烫到一般勐地收回手,往后靠在椅背上,将两人距离拉开。
烛火微动,照亮了她眼底的惊慌失措。
褚云羡手中一空,神色黯淡了下去,眉宇间涌上失落。
见此情形她目光颤了颤,心中又升起一丝不忍。
目光触及他肩头,剑灵捅出来的血窟窿似乎还在沁血,伤口四周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暗。
她表情故作镇定,靠近了他一些,手心移到他的伤口之处,以灵力为他疗伤。
愕然的神色在褚云羡脸上稍纵即逝,迟疑片刻后,他往前挪了一点点,隔一会儿再挪一点,分多次地朝她靠近。
如耐心极好的勐兽,不动声色地靠近猎物。
两人距离本就很近,等扶光有所察觉时,他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两道灼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
她脸蛋迅速被这股热气带得发烫,手中还在修復伤口,继续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就这么干巴巴地看着他。
也不知他是否故意,保持着如此近的距离,不再往前。
薄唇如成熟果实般殷红,一副任君採撷的姿态,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
扶光顿感口渴,咽了咽口水,目光躲闪了几下,又不受控制地在他脸上流连。
僵持了好久,她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意愿,主动在他唇上碰了碰。
蜻蜓点水般的吻,并没有得到回应,褚云羡勾了勾唇角,「这就没了?」
第106章 见他一次打一次
直白的反问,她有种被嘲讽了的感觉,不服气地又凑上去啃了一通。
稀烂的吻技。
扶光听见他低笑了一声,恼羞成怒地睁开眼睛瞪他,打算让他圆润地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灼热的大手按住她的后颈,阻绝了她后撤的动作,褚云羡哑声道:「我教你。」
这次他不似之前一样木着任她啃噬,反而占据主动权。
细密的吻如水般倾覆下来,温柔中带着试探,在她唇瓣辗转摩挲。
扶光被带得沉溺其中,无意识地环上他的脖子。
简单的一个动作,让他唿吸乱了一息,逐渐加重了吻,不客气地撬开她的唇齿,攻城掠地般长驱直入,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白绫还带着冰冷的湿意,时不时会蹭到她一下。
迷迷煳煳中,她想着褚云羡戴着湿透了的白绫,应该会不舒服,手指摸索到他脑后的活结,轻轻一拉便将它抽了出去。
似无意间触碰到了雷区,褚云羡反应极大,如惊弓之鸟般弹开,颇为狼狈地偏过头。
这个吻也因此猝然结束,迷乱的氛围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身子僵在原地,双眼紧闭着,长睫剧烈颤抖。
扶光愣在原地,手中握着白绫,唇边还沾着暧昧的亮色。
以为是烛火刺痛了他的眼,手指打出一道灵力,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没事吧?」她有些愧疚,「对不……」
「没事,」他打断她的道歉,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是我过激了。」
褚云羡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她依旧感觉到了异常,心里猜测着,或许……眼疾是他的心病?
下次得让戚长歌注意点,别老骂他瞎子,万一大师兄表面无所谓,内心很在意呢……
她略微思索后,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手指摸到他眼睛的位置,凑上去轻吻了他右眼,带着安抚的意味。
褚云羡眼皮颤了颤,无声地抱住她,紧紧和她偎依在一起,似有千言万语不可说。
扶光也学着他的样子,用灵力将他衣衫和髮丝都催干,「肩膀上的伤还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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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页
他抱紧了她的腰,闷声道:「不疼。」
「眼睛呢?」
「……不疼。」
语气中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委屈,如受伤的小兽一般,极度缺乏安全感。
扶光感觉有些好笑,这样的褚云羡,除了在他神志不清时见过,清醒的时候还是头一次。
还大师兄呢,小师弟还差不多……
褚云羡又待了会儿,见她开始犯困,才回了自己房间。
****
梦。
巨大的梨树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院子,花瓣飘飘而落,扶光闲适地在躺椅上,一本丹书盖在脸上。
院门被踹开,有人跌跌撞撞地沖了进来:「大师姐!」
丹书滑落在地,扶光不悦地睁开眼,不耐烦道:「何事如此慌张?」
这个人设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高兴可以随心所欲的发飙。
那人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脖子,「您快去看看云羡师兄吧!青云宗的首席叶天不要脸,非要单挑云羡师兄,还下重手!」
两人差了几个大境界,云羡哪可能是对手,这叶天分明就是找事。
扶光勐地起身,直接撕裂空间走进去,身影消失在原地。
赛场旁,云羡浑身是血地躺在同门怀中,手持神剑的黑衣男人冷笑一声:「第一仙宗的核心弟子不过如此嘛。」
实力差距太大,围在云羡身旁的弟子们敢怒不敢言。
空中倏地出现黑色旋涡,女子冰冷又压迫感十足的声音响起:「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补天宗撒野?」
分神境巅峰期的威压,在场没几个人扛得住,除了补天宗弟子,其余人瞬间感觉似有大山倾轧到背上,生生地跪了下去。
叶天虽不至于腿软,额头也沁出了汗水。
艷丽的红影浮现在空中,婀娜的身姿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师姐!」补天宗弟子瞬间有了主心骨,齐声喊道。
云羡听到「大师姐」三个字,睫毛微颤了一下,拼尽全力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师…姐……」
叶天微眯了双眼,眉宇间有忌惮之色,喃喃道:「她不是闭关了吗?」
这般修为的修士,闭关通常都是以年为单位,怎么会这么快就出关了?
真相其实是扶光懒得参加各种小比赛,放出的假消息。
以她的修为,只是扫了一眼云羡,便知道了他受伤的具体程度,眼底浮起阴霾。
神剑出现在她手中,招唿都不打直接朝叶天噼去。
两人虽都是宗门首席,但首席和首席之间也是有实力差距的,整个仙门打得过她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系统发出警告:「养了两年的崽被打得半死不活,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先别气,任务为重,叶天不能死在你手上!!!」
扶光不说话,下手极其狠辣,叶天很快招架不住,胳膊被划了一条深深的口子,疼得他脸色瞬间惨白。
紧接着是腰侧、右腿、后背……血水将他的黑衣浸湿,死亡的阴云笼罩在他头顶。
当手腕被划伤,神剑掉落在地上时,叶天脑中一个激灵,这场景似曾相识。
自己身上这些伤口,不久前,他也在云羡身上同样的位置留下。
只不过现在身份对调,他变成了那个处于劣势、任人宰割的人。
这个女人在将自家师弟受过的伤,一一返还给他。
最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若再偏一寸,他断无活路。
扶光漠然地抽回神剑,鲜血四溅。
「废物。」
她口中吐出两个字,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叶天吐出一口血,眼神涣散,缓缓往后倒去,生死不明。
场面一片寂静,所有人又敬又怕地看着扶光,人群自动为她让路。
她径直走到云羡身边,垂眸看着他,冷声道:「没用的东西。」
本来打算将人打横抱起,却发现他身量拔高了许多,已不似两年前的小小少年模样,抱起来画面会有些滑稽,干脆用灵力将他虚空托起。
又如来时一般,带着他消失在赛场。
青云宗地人忙不迭围到叶天身边,现场乱成一团。
「大师兄!」
「没死,还有口气,赶紧找医修来!!」
原本守在云羡身旁的补天宗弟子,确认扶光离去后,才大大松了口气,「大师姐好强,人狠话不多,看见她我大气都不敢喘。」
「等云羡师兄伤好,估计要受罚……」
「没办法……谁让他在大师姐底下讨生活,就因为她的存在,咱们宗宗主亲传也不是什么香饽饽……」
另一边,回到院子后,扶光不用再维持人设,冰冷的面容碎裂开,满脸都是担忧和焦急之色,给云羡口中塞了好几颗丹药。
「踏马的这死叶天,还青云宗首席,欺负金丹期的小孩,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第107章 她叫…宁千暮
他面色白如纸,有气无力地反驳:「师姐,我不是小孩。」
扶光被逗笑,「好好好,小师弟已经长大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将一个少年身上的稚气都打磨掉,为他增添几分成熟的凌厉气势。
她伸出手按在他的胸口,灵力灌入体内,淡淡的浅绿光芒萦绕在皮肤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趁她专心疗伤的时机,云羡看向她,瞳孔里倒映出的女子的容颜,冷艷中有勾魂夺魄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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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页
即便凶名在外,依旧让无数修士魂牵梦萦。
在外人面前,她高高在上、狠辣无情,浑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之威,谁能想到她人后是如扶光般和煦温暖的人,有一颗柔软的心。
起码在他面前是。
而他,时常因为自己于她而言是特殊的,而感到窃喜。
扶光只觉掌下胸腔中,原本沉稳有力的心跳骤然加快,诧异地抬眼,与云羡的视线相撞。
后者愣了一下,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慌乱地移开视线,心跳的速度出卖了他的心境。
「没事最好别盯着我看,对你不好。」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什么老生常谈的话题。
「我…没…没有……」
少年结巴地否认,如今的生活他很喜欢,不想因这点小心思被看穿而打破。
扶光看他这反应,好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解释了一下:「我所出身的家族有魅惑天赋,境界相差太大,老是盯着我看很容易让你产生奇怪的错觉。」
意思是,假若他对她突然产生异样的情愫,是魅惑天赋所致。
云羡很聪明,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面上露出清浅笑意:「我明白了。」
这两年,云羡拔高了不少,站起来比扶光还高了半个头,五官逐渐长开。
在美人遍地跑的仙门,他的脸显得不太出众,胜在气质出挑,雪后松竹般清冷而孤傲。
扶光偶然听说过,他时常会收到仙子的邀约,但从未赴约过。
大约是一心修炼,没心思风花雪月。
她嘆了一声,没心思也好,按原着时间来算,离云羡被魔族杀死,大约还有两年。
等他死后,再走走剧情,她的第一个剧情修復任务,也就完成了。
新手期没有多余的积分,无法兑换道具开挂,她一步也不能走错。
若是任务完成之前,死在了这个世界,她也就真的死了。
「砰——」一声巨响,将她发散思维拉了回来。
大门被外力爆破,娇小的身影极速掠了进来,寒光直冲云羡的命门。
扶光看清了来人后,眉梢微挑。
输送灵力的手一翻,手心光芒大盛,反拍向偷袭之人,只一个照面就将她掀飞出去。
来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声,索性就不起来了,躺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撒泼:「师姐!!!说好只疼我一个人,你现在为了别人打我!!!」
「作为师姐,对小师弟下杀手,你说你该不该打?」扶光笑了一声,眸光柔和。
言语中若有若无的宠溺感,让云羡微微皱起了眉,漆黑的眸子望向那陌生少女。
原来,特殊的不只是他吗……
「谁是他师姐?!我才是小师妹,我没有小师弟!」地上人发出不服气的冷哼。
言语中对云羡的厌恶和排斥不加掩饰,在地上滚来滚去表示不满,丝毫不在意华贵的衣衫染上尘土。
扶光不为所动地睨着她,语气懒洋洋的,「别只在一处滚,我院子里正需要人打扫,你可以全方位滚一遍。」
「……」
少女听后,气鼓鼓地爬了起来,「我出门歷练两年多,回来就想着来看师姐,你就这么对我?!」
语气娇纵至极,眼中烈火灼灼,指着云羡怒声道:「我现在就去找师尊,将他逐出师门!」
说完头也不回地飞走,方向正是主殿位置所在。
云羡起初没明白形势,默默看着这场闹剧,从两人对话中才逐渐理清思路,大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向那少女的背影。
补天宗在云羡来之前,宗主一共只有两个亲传弟子,首席弟子天赋万里挑一,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亲生女儿。
外界都以为补天宗不收其他亲传弟子,是座下首席大弟子善妒又恶毒,容不下师尊除了亲女以外,还有别的弟子。
偏生她战斗力恐怖,凭一人之力能打人家一个队伍的核心弟子,可不得捧着惯着……
如今依云羡看来,不准宗主收徒的怕是另有其人。
「她就是小师姐?」他问。
被这么一提醒,扶光才想起还未和他介绍:「是的,她自小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的,本性不坏,只是占有欲有些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哦,对了,她叫…宁千暮。」
****
床榻之上,金光如实质般环绕着扶光,被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吸收……
光芒消散时,已是晌午,她身体动了动,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又是梦。
怎么梦里还有宁千暮?
还记得剑灵曾评价宁千暮:「刁蛮任性,脑子有病。」
梦里的她长得灵动可爱,与冰湖里的模样大相迳庭,性格的确是刁蛮霸道。
这梦跟连续剧似的,还能和上次梦到的内容衔接上,有完整的世界观,不断在解锁新的人物……
好像……不太像梦。
反倒是像谁的记忆,在逐渐灌入她的脑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扶光仔细回忆了时间节点,上一次做这系列的梦,好像是她吸收定魂珠的能量以后……
难不成,定魂珠里真有别人的魂魄?
她迷迷瞪瞪地发了会儿呆,将请君神剑剑灵召唤了出来,问:「宁千暮出自补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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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表情明显滞了滞,语气涩然:「你……你如何得知?」
这个反应,足以说明「梦境」的真实性。
故事围绕着补天宗的首席展开,也就是说,她梦到的便是属于她的回忆。
至于那个小师弟云羡,外貌性格和褚云羡差距都很大,名字……或许只是巧合?
毕竟大师兄才十八不到呢。
第108章 同行失败案例残卷
「剑主?」
剑灵见她刚问一句就陷入了沉思,便唤了她一声。
扶光回过神,没有选择回答它前面的问题,又问道:「你见过补天宗的首席大师姐吗?」
「……」
剑灵浅色的瞳孔微颤,点了点头,「有苏零琅,天赋不是如今这些天才可以比拟的,千年前死于大战。」
「有苏零琅……」
怪不得她说自己有魅惑天赋,原来也出自天狐一族。
「你知道她具体怎么死的吗?」
「我没亲眼看见……听说是以自毁的方式,与魔尊同归于尽。」
之前去过上古战场,便是这场大战战后场景。
因战斗规模史无前例的浩大,仙门陨落的天才好几个半只脚都踏入了飞升行列,后世为与普通的小规模仙魔大战区分,称之为「大战」。
扶光梦到的情节不多,能感觉到有苏零琅是个内心柔软的姑娘,这样的人严格来说并不适合做剧情修復师。
可代入一下,如果将云羡的角色换成无虚宗任何一个同门,她如今……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意识到自己这个认知,扶光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放在从前,她深知任务过程中,感情是大忌,绝不会对书中的人物产生悲悯之心,只走关键剧情,其余剧情用积分兑换道具跳过,严格按照任务行事。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的思想似乎在潜移默化地改变,难不成……是受定魂珠的影响?
准确来说,是定魂珠里有苏零琅魂魄的影响……
剑灵观察着她的神色,斟酌了一下问道:「剑主怎么会想起问这些?是听谁说了些什么吗?」
扶光想了想,精准概括:「接收到了同行失败案例残卷。」
剑灵不是很明白,选择了沉默。
这确实也算失败案例,任务若是完成,有苏零琅不应该会在定魂珠里,还在千年后与倒霉同行有了交集。
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导致了她任务失败。
从扶光知道的信息来看,云羡的死是大战导火索,宁千暮的尸体也在战场。
岂不是说明补天宗仅有的三个亲传弟子,全死在这场大战中?
那么,有苏零琅的魂魄是如何进入定魂珠的,也是一个谜团。
她问剑灵:「有苏零琅死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久远的回忆被勾起,剑灵神情微顿,慢吞吞地回答:「我不知道,她死讯传来后,大战并未立即结束,宁千暮受了很大的打击,将自己关起来好几天,才带着我出门去战场。」
以扶光梦到的情形来看,这宁千暮确实有点姐控的潜质,估计很难接受有苏零琅已死的事实。
「然后呢?」
「她去战场找到了方青与,大战一场将他灵魂封印。」
啊?
这走向是扶光没想到的,她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为什么?」
这前后的逻辑,她无法理解。
难不成有苏零琅的死,和方青与还有关系?
可他又不是魔族。
剑灵摇头,「他俩事情我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宁千暮和方青与从小就是死对头。」
请君神剑封印了方青与,与他一起待在战场千年,也无从知晓后面事情的走向。
比如宁千暮是如何死去的?又为什么会被一个魔族藏在冰湖中?
扶光木着脸,脑袋里一片纷乱,不断地梳理着线索……
千年前有苏零琅所在的任务世界,明显和她的是同一个世界观。
可问题是,一本书中不会出现两个剧情修復师。
除非两人所穿的书,出自同一个作者笔下的同系列书,可以沿用世界观,剧情上也会有关联。
这也就解释得通,扶光所在的世界,剧情为什么崩得如此离谱。
源头在有苏零琅那里,从千年前就开始崩了。
可惜系统没在,不然还能一起讨论讨论。
扶光幽幽嘆气,真是没良心的统子,合作多年,走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唿。
或许,它已经绑定了新的宿主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惆怅,索性起身和剑灵一起出了一趟门,回来直接去找方青与。
楼下人来人往,蓝色的身影凭栏而立,出神地望着远方,透着一股萧瑟凄凉的孤独感。
察觉她的到来,他只扫了一眼,也没多余的反应。
扶光不喜欢方青与,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开门见山道:「我们晚点要去鬼市,你一直跟着不太方便。」
闻言,方青与神情有些意外,语气淡然:「怎么?你打算解除禁制?」
「……」
先不说扶光不会解这种禁制,就算她会,在有能力抹杀他之前,也不会解开。
否则禁制一旦解除,根本无人能压制他,首先遭殃的就是她身边的天才男修,指不定就被这个老东西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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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诚恳地「表扬」了他:「虽然你长得丑,但你想得挺美的。」
「……」
方青与脸色一黑,根本不想理她。
白皙细嫩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扶光食指动了动,向他展示自己新买的储物戒,「给你弄了个豪华单人套房,喜欢吗?」
毕竟他是个男子,她精挑细选了个材质特殊的储物戒,里外都能隔绝音效和神识探查,专门给他住。
「你管这叫『豪华套房』?」
方青与瞳孔巨震,感觉受到了侮辱,退后两步,「做梦吧你,我又不是什么器灵!」
扶光早知他不会答应,毕竟这人仗着年纪大修为高,平日里总是拿鼻孔看他们,脾气傲得很。
她轻嗤一声:「哪来的脸看不上器灵,你还不如器灵呢。」
「谢扶光,你讲话别太过分!」
「好的。」
扶光露出一抹浅笑,朝剑灵挥了挥手,「揍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揍到他答应为止。
有了请君神剑剑灵的压制,方青与最终鼻青脸肿地答应了,憋屈地钻进了储物戒。
日落之前,叶鹤声和戚长歌也赶了回来,将储物袋扔给褚云羡,「你要的东西。」
「黎川提了什么要求?」兰菱问。
戚长歌:「暂时还没,说是等他想好了再用灵鸟联繫我。」
相当于要了他们一个无期限的承诺,众人自是没有意见。
落日余晖下,青罗城的烟火气息逐渐被抛在身后,无虚宗六人朝着鬼市的方向而去。
第109章 我们魔族就是这么没品
临近「别有天」,几人将九转焕息丹服下,气息逐渐发生变化。
扶光抬起右臂,握拳的瞬间,护体的灵气转化成魔气疯涌而出,如实质般覆在她的身上。
不仅如此,连眼睛也泛起了血色,从外形看上去,与魔族无异。
「握草,真变了!」
戚长歌眼睛蓦地睁大,目光中透着惊奇,掏出古琴试着下了个治癒系音域,魔气流窜在其中。
红彤彤一片,还泛着血腥气,让置身音域的其他人表情凌乱,有种天然的抗拒感。
这看上去哪儿是「治癒」,「致死」还差不多。
叶鹤声拳头紧了又紧,磨了磨牙:「怎么办,看到魔族就想打!」
苏秦笑了一声,「说得好像我们不想揍你一样。」
鬼修的变化也很有意思,兰菱运转鬼气时,双眼都被血色填充,鬼纹也如红色蛛网般覆上小脸。
这要是真在魔族,多少得当个大头目,她看向褚云羡,「就这样进去吗?」
褚云羡摇头,「还不够。」
鬼市拍卖会鱼龙混杂,最好隐匿容貌和身型,避免拍到别人想要的东西,事后被追踪抢夺宝物。
一炷香后,六人来到了附近一家成衣店,各自挑了自己喜好的披风款式。
店家乐呵呵热情接待,年龄小长得又好的修士,不论是仙是魔,看上去都好宰。
褚云羡毫不意外的选了红色披风,从头遮到尾,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
扶光选了蓝色,戚长歌靛青,其他三人倒是统一了黑色。
苏秦目光转了一圈,感觉强迫症犯了:「还是都穿黑色比较有气质,五颜六色的走一起好俗。」
「俗?」叶鹤声若有所思,目光在店里看了一圈,贊同地看向苏秦,「你说得对!」
说完立马脱了身上的黑色披风,指着其中一件对店家说道:「我要那个屎黄色的,谢谢。」
苏秦:「?」
黄色的披风挂在角落,绣了大朵大朵的红牡丹,明显是女子款式,还是没人要的那种。
得亏叶鹤声眼神好,一般人可能都看不到。
店家取下披风奉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公子好眼光。」
「别有天」进出的客人,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审美自然也是五花八门。
这种款式店铺里只有少量,为了迎合某些审美独特的客人准备,一年到头也就能卖出去几件。
想不到这位魔修长得挺俊的,爱好如此独特。
叶鹤声系上披风带子,轻快的语气暴露了他的好心情:「你懂的,我们魔族就是这么没品。」
「……」
这句话提醒了其他人,几人眼神诡异了一瞬,齐齐脱下身上的披风。
扶光指着叶鹤声身上的披风,「店家,把这类型款式拿出来我们挑一挑。」
又一柱香后,六个人裹着披风站成了一排,同款不同色,只差一个橙色就可以凑成一道彩虹。
这款披风还是头一次同时卖出这么多件,店家掏出留影石激动地问:「客官们,能否让在下录一幕做个宣传?」
「削价吗?」扶光问。
「价钱对摺如何?」
反正折了也有的赚,还能免费做宣传。
「成交!」
这波买卖,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于是,六人配合店家的意思,调整了好一会儿,张开双臂摆成了一个六角星的形状。
扶光站在最前面,兰菱则悬空漂浮在正中间,戚长歌和苏秦站兰菱两侧,叶鹤声和褚云羡个子最高的站最后,才让这个形状勉强呈现。
店家喜滋滋收起留影石,感觉可以再多进一些这类款式,万一下次又有脑子不太好的魔修来团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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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身影,店家见又来了新客人,立刻迎了上去,「仙君要买点什么?」
小仙君目标明确,指了指最显眼的一件,「把那件黑白双鹤的披风拿给我,多谢。」
嗓音温润,听起来脾气很好。
既是仙门的人,六人便多看了一眼。
那人不仅长得眼熟,身着黑白撞色的衣衫,腰带上有太极图案……这不太符宗宗服吗?
「何故?」叶鹤声直接道出了他的身份,「你怎么在这里?」
此处离「别有天」不远,店铺里还有这么多「魔族」,他一个人穿着宗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缺心眼吧这人!
何故转眼一看,这才注意到周围一群「魔族」,吓得往后一跳,符箓已经捏在了手中,「你们怎么认识我?」
难不成他天资太高,上了魔族的悬杀榜单?
几人将兜帽掀开,露出容貌。
何故:「……」
他呆滞了一下,神情转为惊愕,「啊?你…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入魔了?!!」
似想到了什么,他目光搜寻了一番落到褚云羡身上,后者蒙着眼,但浑身散发的魔气,足以让一个小粉丝崩溃。
何故退后两步,表情难以接受:「褚师兄!连你也堕落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褚云羡:「……」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苏秦问,「你也要去别有天?」
「是啊……」何故脸色不好看,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梗着脖子说道,「与你们无关!既然你们选择了入魔,咱们现在势不两立!别和我说话!」
「哟呵,挺能耐啊。」叶鹤声身影瞬闪到他面前,暗红色的眼珠泛着冷光。
何故吓了一跳,脚步往后挪了一步,警惕地看向无虚宗六人。
几人神情皆是高深莫测,双手交叠在胸前,朝他走近,浑身散发着危险系的气息。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立场不同的话,他们也可能会杀了自己……
何故调头就往外跑。
「跑?跑快点!」
叶鹤声朗声笑道,慢悠悠活动了一下手腕,身形一动便掠了出去。
店家摇了摇头,小仙君这单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褚云羡上前结帐:「算一算这七件加起来多少。」
七件?
店家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发现扶光手上多了件橙色披风,立刻喜笑颜开:「诶!好嘞!」
何故一个符修,速度哪里比得过剑修,近战更不是对手,还没跑多远,钢铁般有力的胳膊箍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往后面拖。
「看老子不宰了你!」身后传来叶鹤声的狞笑声。
何故脸色微白,惊恐地拼命挣扎,「干什么!干什么呀!放开我!」
第110章 两个神经病,听着好像在调情
何故被粗暴按到了地上,作为太符宗的小师弟,师兄们一向爱护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头顶光线暗了下来,无虚宗六人围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扶光将披风扔给苏秦拿着,请君神剑握在手中,冷笑一声蹲下身……
何故吓得闭上了眼睛,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吓得他吱哇乱叫:「啊啊啊啊啊!!!放开我!!!」
惨叫声中,那股冰凉也在他脖间飞快地磨来磨去,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听到了几声憋不住的笑。
不太对啊……什么剑这么钝,割半天皮肤都没破?
他叫声一停,勐地睁开眼,发现扶光手中的剑正放在自己脖子上,连剑鞘都没取……
「哈哈哈哈哈……」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除了褚云羡和兰菱淡定地看着他们闹,其他四人都笑成一团。
何故脑子里空了一瞬,表情红一阵白一阵,「你们有病啊?!唔……」
趁他说话的功夫,扶光将一颗丹药塞进他的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何故如临大敌,张口便要吐出来,下巴被用力摁住,戚长歌似笑非笑地威胁:「不准吐,不然弄死你!」
左右都是一死,何故根本不害怕,疯狂挣扎。
苏秦担心他想不开,仙门弟子对魔族的仇恨值,那是非一般的高,「算了算了,别逗他了。」
何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停止了挣扎,懵懵地看着几人。
几人将这丹药的药效告知了他,他越听眼睛越亮,将其咽下去后,兴奋看向褚云羡:「我就知道褚师兄不可能入魔!!!」
其余人:「……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唉呀,那不重要!」何故不甚在意地摆手,从兜里掏出一条白绫,「褚师兄你看!」
白绫随风飞舞,上面两个破洞格外显眼。
众人沉默且茫然,太符宗这么穷?
兰菱面无表情地伸出两根小手指,分别戳进那两个洞中:「……坏了。」
「你不懂,没坏!」
何故扯回白绫,开始做示范,学着褚云羡将白绫蒙到眼睛上,找了找位置,两个洞刚好露出眼睛,对着他们眨巴眨巴。
这一刻,无虚宗六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见大家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何故羞涩一笑:「不太习惯完全蒙着眼睛,见笑了!」
褚云羡:「……」
苏秦一把扯下何故的白绫,「你一个金丹初期的符修,怎么敢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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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兄们不让来,我偷偷来的……」
何故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之前在古战场得到一本阵法书,里面记载的上古阵法可以克制魔族,但需要的材料应该只有鬼市能找到……」
看来大家都在为去幽冥海做准备,出发点是好的,戚长歌拍了拍他脑袋,「你这脑子,还是多听师兄们的话吧……」
要不是恰好遇到他们,这倒霉孩子打算独身勇闯鬼市,只能说他命不该绝,傻人有傻福。
「给你!」苏秦将橙色披风扔给他,「穿上。」
何故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一转眼见褚云羡也穿的同款,便闭上了嘴。
他心中纳闷,无虚宗的人从来不穿宗服,难不成是喜欢这种款式?
口味有点重啊…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由于何故的临时加入,扶光他们的彩虹色如愿集齐。
几人跟着地图,飞进了极为偏僻的深山中,雾气缭绕,山林都似拢上了轻纱,看不真切。
山中转悠了许久,也没找到「别有天」的入口。
「没路了。」兰菱拿着地图,秀眉微皱,「但地图上显示的入口,就是在此处。」
前方是深渊,但见远处山峦起伏,眼前却是真的无路可走……
何故道:「此处也并无结界,难不成在崖底?」
「不会。」苏秦说,「如果是在崖底,地图上的红点应该再往前画一点。」
「苏秦说得对,毕竟是别有天的入口,底下有什么东西尚未可知,贸然下去或许会有危险。」
褚云羡说着,拿出一张符箓,以灵力托着往悬崖上飘。
灵力被不知名力量清除,符箓如普通的纸张一般打着转儿飘落而下。
说明此处悬崖空中禁飞,若是有人敢直接往下飞,粉身碎骨就是最终下场。
何故一阵后怕,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扶光凑到兰菱脑袋边上,仔细盯了地图一会儿,目光又投向悬崖,「通行证呢?拿出来试试。」
想要进入「别有天」,须持有特殊的通行证。
而这通行证,其实就是一根特制的铜色蜡烛。
任何交易行都能购买到,但会用上它的人却不多。
七人将蜡烛点上捧在手心,等了片刻,眼前也无任何变化。
何故:「入口还是没出现啊……」
「这地图确定靠谱吧?」扶光问。
褚云羡:「确定。」
「那就行。」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抬脚往悬崖外探了探。
这种找死行为,看得无虚宗的人都面色一紧:「小师妹!」
手腕被人用力扣住,扶光回头,褚云羡眉宇间透着凝重之色。
动了动手腕挣不脱他的桎梏,她压低了声音,开玩笑地说:「大师兄,难不成你想和我一同坠崖,摔个粉身碎骨?」
褚云羡轻咳了一声,悄悄弯起唇角:「嗯,想。」
扶光:「……」
傀儡丝轻缓地在两人指间游动,就算她真的踏空,他也有把握将她一起带上来。
戚长歌站在扶光另一侧,将对话听了个正着,脑门青筋直跳:「喂!我说,你们俩……」
小师妹胡闹就算了,大师兄跟着发什么疯?!两个神经病,听着好像在调情!
听到戚长歌的声音,一股热气直冲扶光脑门,她干脆手一翻反握住褚云羡,往前虚空踏了一大步,后者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上……
在众人紧张的眼神中,两人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扶光和褚云羡一起,穿破迷雾进入了「别有天」。
前方没有结界,只有迷雾障眼法。
地僻疑无路,山深别有天。
穷途末路之时,不再往前一步,怎知前方没有另一番天地?
听说「别有天」只有黑夜,危险系数又高,在扶光的想像中,应该堪比十八层炼狱,遍地都是恶鬼。
事实却与之相反。
放眼望去,千万盏明灯光华璀璨,如天宫星河融融。
长河曲折,河畔开满了曼珠沙华,无数船只随波漂流,灯火将河道照亮,远远看着似火龙蜿蜒而上。
其他人也走了进来,无不惊讶于眼前的景致。
「这条河连通冥界,冥界称之为冥河,在此处叫做忘川。」褚云羡说道,「我们得坐船才能进入鬼市。」
扶光远观时,便觉得忘川河上那些船形状奇怪,走近岸边一看……
哪有什么「船」,那是一口又一口红木棺材。
第111章 第一道鬼门关
河中央几口棺材似有所感,自动朝他们飘来。
叶鹤声上前歪着头看了看,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大师兄,你说的船,该不会是……这个吧?」
活人躺棺材,多晦气啊。
不需要褚云羡回答,众人已经知道了答案——叶鹤声所在的位置一空,那么大个人凭空消失。
紧接着一口棺材顺着河流飘走,里面传来他拍打的声音:「握草!什么鬼啊?!放我出去!!!」
棺材也并非普通棺材,关进去便无法自行破开。
几人陆续被关进棺材中,扶光已经做好了躺棺材板的准备,身旁的人又伸手拉住她。
傀儡丝触感如冰,将两人交握的手缠了一圈又一圈。
扶光诧异地抬眼看他:「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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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四周场景瞬变,天旋地转后两人一同跌入逼仄的空间,视线中一片黑暗,不用想也知道在哪里。
棺材里的空间本就不大,扶光趴在褚云羡胸前,身体交叠在一起,连唿吸和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某人目的达成,自觉将傀儡丝收回,心满意足地将她抱在怀中。
扶光微微撑起身子,又被按了回去,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
「……褚云羡,你故意的是吧?」
等下要是被几个师兄师姐知道,又要接受一轮视线的洗礼。
从前褚云羡也很喜欢牵她手,从不避着别人,她还没觉得不对,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羞耻心逐渐觉醒。
比如「别有天」入口时,本来她说那句话没别的意思,但加上褚云羡的反应,就变了味道。
还被戚长歌听见,当时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不叫大师兄了?」
头顶传来他意味深长的声音,胸膛因说话而震动。
扶光一时无言以对,趴着不动,假装没听见。
舒缓的流水声从外面传来,棺材晃晃悠悠,闻着熟悉的气息,她竟然诡异地感觉很安心。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直接睡一觉时,有什么东西撞上棺材,发出「砰」的一声响,将她的睡意震飞。
紧接着一声接一声,棺材的两侧、顶部、底面都传来这种声音。
像是有无数东西围着棺材,疯狂撞击、撕咬、抓挠,企图破开这不算太厚的木制品,将他们拖出去分食干净。
整个棺材都剧烈晃动起来,扶光不放心其他人:「师兄师姐他们……」
「放心,他们很安全。」褚云羡将她抱紧,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你在,这些东西不会找其他人的。」
扶光:「……」
说得好有道理,毕竟她可是招邪体质。
利爪抓挠木板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扶光只感觉棺材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会被破开。
也不知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我们要做什么吗?」她抬起头,感受着外面的动静。
「嗯?」
褚云羡好似没理解她的意思,发出疑惑的声音。
她正欲再说一遍,原本放在她背上的双手滑到腰侧,用力往上一提,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更近。
扶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她脸上,「小师妹想做什么?」
语气听起来一本正经,手绕到她的后颈,逗猫似地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黑暗中人的感官会被放大,他的动作仿佛过电一般,引得她微微战慄。
她头皮一阵酥麻,将他的手扯下来按到一边。
棺材被撞得勐地撞了一下,她身体也因此往侧前方倾了一下,扑到他的脖颈之间。
大手扶住她的肩膀,又将她扒拉了回去,不依不饶地问:「你想做什么?」
就好像她无论想做什么,他都会任她为所欲为。
眼下这个距离,她只需要微微低头,便能吻上他,可是……
她脸颊发烫,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人分明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现在是做这些事的时候吗?!
「没关系,我是这个意思。」他语气闲散,带着几分笑意。
「褚云羡!」她声音高了一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羞赧。
「嘘……」他手指按上她的唇,「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睁眼。」
他语气认真,不太像在哄她。
她便闭上了眼,后脑勺一股力道将她往下一摁,精准地吻上身下的人。
而他也毫不客气地「接纳」,缠绵悱恻的吻勾动的心跳声震天,将耳畔持续不断的噪音尽数压了下去。
幽怨的吟唱突兀地响起,近得仿佛在两人身侧一般,扶光一激灵,反射性睁开眼往旁边看了一眼。
周围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他们好似躺在了一片小小的孤舟之上,漂泊在望不到边际的血海中。
上方是数不尽的鬼魂,或嘶嚎,或哭泣,纷纷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扶光头皮炸开,那些手快要触碰到她时,被一股金光弹开。
褚云羡不知何时在周围布了防御阵法,还不等她松口气,腥臭味扑鼻,「哗啦、哗啦」的水声接连响起。
无数架白骨从血海中浮出来,粘稠的血水从骨架上缓缓滑落。
一眼望去,整片血海都充斥着白色头骨,朝他们逐渐靠拢,头顶的鬼魂也如浓云般压下来。
防御阵法快支撑不住了。
万千厉鬼在寻找替身,而他们是这片天地间唯二的活人。
褚云羡嘆了一声,捂住她的眼睛,无奈道:「别看,会致幻。」
听起来不太高兴,倒不是怪她不听招唿睁了眼,而是因为她之前的不专心。
森然可怖的场景已经印入扶光脑海,仅凭想像,她背后一阵比一阵寒,浑身紧绷,想要掏出修罗鬼剑。
「别冲动,都是幻觉。」褚云羡按住她的手,「实际上我们还在棺材中,要是打起来就正中这些邪祟的下怀,它们会引导你从里面破开。」
没有任何人比这些邪祟更清楚,如何将棺材从里面破开。
这,便是进入鬼市的第一道鬼门关。
若是棺材被破,他们或许可以活着杀出去,鬼市是一定进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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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页
战斗能减缓她对鬼的恐惧,现在的情况却是不能打,只能默默忍受。
第112章 奢求太多,才总是事与愿违
褚云羡抱住她,稍稍一用力,两人位置对换,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一方小天地之中。
梨香和炙热的体温,增添了几分安全感,也不用再背对着鬼魂,她精神稍稍松懈。
幻觉太过真实,即便她闭着眼睛不去看,依然能听到动静,似有什么东西从水中扒上了孤舟边缘,血腥气浓郁。
她又忍不住开始发挥想像力,原本抱在褚云羡腰后的手,「嗖」下缩了回来。
褚云羡笑了一声,低头碰了碰她的唇:「还乱看吗?」
「……」
扶光表面倔强地不说话,心中吶喊:不看了!谁再乱看谁是狗!
他的气息又近了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种东西你越恐惧它越强。」
唇上覆上柔软,他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嗓音低哑温柔,「扶光,想我。」
她心神微盪,唇齿被轻柔地撬开,清冽的气息入侵她的感官。
绵长而缱绻的吻,纷乱了思绪。
虚幻的空间中,大地剧烈摇晃,血水不断翻涌,不论是白骨还是鬼魂,最终都如沙砾一般,被风吹散……
幻境消失,外面流水和撞击木板的声音逐渐清晰,果然他们还在棺材之中。
比起幻境中邪物,棺材外面的扶光又看不见,再嚣张也进不来,只当它们是空气。
一吻结束,两人的唿吸都有些凌乱,他轻喘着问她:「现在,在你心里,当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问,在小狐狸的回忆场景中,他也曾问过。
那时她尚能理直气壮说当他是大师兄,如今呢?谁家正经师兄师妹像他们这样?
何况……在她心里,他的身份早就不是师兄那么简单。
扶光心中微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一声微嘆,褚云羡伏在她的颈边,语气幽幽:「谢扶光,你这样可不行。」
说话间的热气喷薄在她耳廓,痒痒的,她忍不住往一旁缩了缩。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渣女,和人纠缠不休又不肯承认关系。
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首先想到的,便是道侣。
可结为道侣,好像是要先成婚的,修士这个年龄成婚……似乎太早了些。
其他的她能想到的称唿,都感觉有些肉麻,难以启齿。
「如果……」她结巴了一下,莫名紧张,「你不介意我修无情道的话,未来可以做我的道侣。」
修无情道的人,也并非都是孤寡一生。
只是多数人无法接受道侣修无情道,毕竟有被证道的风险。
褚云羡身体僵住,如果她这句话去掉前提,那便是他最想听到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她想了想,又强调道:「放心……我不会做杀夫证道那种事的。」
那就意味着,她对他的感情,不会太浓烈。
先前暧昧温存的氛围荡然无存,他撑起身子,似有千钧巨石压在心口,语气涩然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你为什么会修无情道?!」
那他在干什么?
处心积虑地坏她道心?
「无情道……」
无力又荒谬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他攥紧拳头,内心气血翻涌,喉间涌上腥甜,被强行压了回去。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苦笑,「好…很好…我知道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白绫里侧悄然无息地湿润……
关于「为什么会修无情道」这个问题,扶光没有思考过,毕竟她每次仙侠世界的任务,都修的无情道,也从未出过岔子。
眼前人情绪跌落谷底,她无法忽略,好似有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她的心脏,收紧,再收紧……
她有些无措,扯了扯他胸前的衣裳,语气充满歉意:「你如果无法接受,也可以……」
「我接受。」他飞快地打断,生怕她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扶光怔忪了一下,他答应的似乎太快了些,「你真的不介意吗?」
这样的感情,註定是不对等的。
「不介意。」
修长的手指穿进她的发间,他颓然一笑,语焉不详地说道:「奢求太多,才总是事与愿违。」
「什么意思?」
他语气沉甸甸的,不甘心,又不得不妥协:「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起码她还想着和他结为道侣,已经……足够了。
「……」
扶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满腹的委屈因这个吻消了大半,褚云羡单手捏住她的脸颊两侧,闷笑了一声:「上哪儿去学的这招?」
能上哪儿去学,实践出真章,也就是上次他因眼疾情绪失控,她才发现这招对他非常好使。
扶光学习能力一向很强,举一反三不在话下,拨开他的手,又凑上去亲了另一边脸颊。
「……」
褚云羡彻底没脾气,又一次调换了位置,将她整个人紧紧嵌入怀中。
「那你可得小心点,我这样的人可太容易动摇别人的道心了。」
这倒是大实话,她认真点头:「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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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页
某人刚压下去的气又飙升了起来,偷偷生闷气。
外面的动静逐渐消停,只余汨汨流水声,棺材悠悠地在水面漂浮着。
「快到了吗?」她问。
「应该是。」
棺材又漂了会儿停了下来,褚云羡伸出手按住盖子,用力往下一推,竟然将它打开了。
两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空中有数团小小的火焰静静燃烧,照亮了飘在水面上的巨型鬼脸。
这鬼面青面獠牙,眼珠子转来转去,张大的嘴能容单人通过,时不时发出令人战慄惊悚的幽怨之声。
自扶光出现,它的两个眼珠子就定在了她身上。
还没进入鬼市,扶光的兜帽便没有盖上。
魔瞳沖淡了她出尘的气质,原本清艷绝伦的脸更添妖媚,眉间红色的印记与之相唿应,她比那烈烈燃烧的火焰还要灼眼。
褚云羡伸出手,抚过她略微红肿的唇。
旁边棺材中爬出一名魔修,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好几圈。
披风兜帽被他扯了过来,严严实实盖住她整张脸,阻绝了别人打量的目光。
没有了容貌加持,披风丑了好几个度。
第113章 一股子阴间气息
「啊——」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一口棺材从里面被破开,四分五裂的木块间飞出黑色人影,是一位人界散修。
平静的忘川河面,猝然伸出无数双手,抓住他的脚踝,「噗通」一声将他拽入水中。
水面粼粼,底下有什么东西蜂拥而上,顷刻间那人蚕食得尸骨无存,一缕缕血水浮出水面。
这一幕不过是眨眼间,即便有人想出手相救也来不及。
蓝色斗篷下,传出扶光的疑惑声音:「河底的是什么东西?」
数量如此庞大,伸出来那些手皮肤呈青灰色,比人手更加纤长、柔韧,看着也不太像厉鬼。
「被豢养了成千上万年的邪物,具体是什么东西,无从考究。」褚云羡说道。
和他们同一批飘过来的人基本都没事,毕竟扶光一个人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那幻境还被褚云羡巧妙的破了……
若是她一个人来,能不能走出忘川河,也很难说。
「怎么没看见师兄师姐们?」
「应该在里面等我们,此处只能单人通过。」
扶光抬头,看向那巨型鬼脸,正好它一直在盯着她。
两道视线对上,鬼脸的眼珠子比她整个人都大。
以鬼口为门,大嘴里黑洞洞的看不到出口,说明进去后还得走一段路。
这种通道,扶光一向是拒绝的。
她扯住褚云羡的衣角,讪笑一声,企图煳弄这鬼门:「……我背你过去行不行?」
假装是一个人,这样她就不担心背后有东西了。
褚云羡:「……不行。」
「你别不好意思啊……」扶光搓了搓手,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可是剑修,不是什么柔弱女子。」
「真不行,有禁制。」他语气无奈。
「……」
扶光心中有怨气,什么破门非要做成这鬼样?
就那直勾勾的眼神,她感觉自己进的不是鬼市的门,而是厉鬼的肚子。
手心传来轻微的痒意,有丝线在她指间缠绕,褚云羡温声道:「没关系,你先进去,不会有事的。」
「好吧……」
扶光选择相信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鬼门挪去。
那鬼脸眼中闪烁着兴奋和贪婪的光芒,似乎就等着她进去,好饱餐一顿。
无人知道,大部分时候它是个唬人的鬼门,可本质上它是只鬼。
上面有规定,不让它随意吃人,但这个女子不同,她太香了……一定要吃掉她……
外面彻底看不见扶光的身影后,鬼口缓慢地合上……
肃杀之气朝着它的眼珠袭来,它眼中溢出一道黑气,轻易地将暗器截了下来。
这一击声势浩大,杀伤力却并不高,就好像发出攻击的主人,只是单纯在警告它。
巨型鬼脸露出一丝不屑,何方小辈,还想阻止他进食!
等他看清那东西时,鬼口定住,不敢再继续动作。
那是一截透明如月辉般的细线。
它鬼眼勐地瞪大,不可置信道:「傀儡线……」
鬼门眼珠转动,看向棺材中站着的红色人影,他浑身裹得连头髮丝都没露出来,看不出容貌特徵。
唯一能确认的是,他是魔族之人。
是魔族就对了……
会傀儡术的魔族,不管是哪一位,鬼市都尽量不要招惹。
****
漆黑的长廊看不见尽头,扶光走了许久,也没看到哪里有出口,心中咯噔一声,将修罗鬼剑握在了手中。
鬼剑闪了闪红光,黑大帅的声音响起:「此处有禁制,我出不来。」
连剑灵都不让一起,果然如褚云羡所说,只容许单人通过。
傀儡丝如活物般,亲昵地在她无名指绕来绕去,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她的心理压力。
「怎么会没有出口?」扶光不理解。
她一直出不去的话,外面的人能通过吗?
黑大帅:「……很大可能,是这鬼门想留下你。」
以她的体质,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又走了几步,一道门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嗯?」黑大帅疑惑,「鬼门突然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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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页
管它想什么,能出去就是好事。
「别有天」虽有忘川河,却并非真正的地府。
鬼市之中,自然也不会看到百鬼夜行的场景。
通俗来说,它原本只是一所开在三界灰色地带的交易行。
许多在正经交易行不允许售卖,或者太过冷门的商品,此处可以寻到,因此逐渐打响知名度。
与千重楼的华美典雅不同,鬼市规模不大,以灰黑色调为主,破破烂烂好似随时会倾倒,白墙木梯都旧得褪了色。
对比之下,那飘扬的红绸,各式红灯笼,色彩艷到了极致,整体带着诡异的喜庆气氛。
扶光心想,也对得起「鬼市」这个名字,一股子阴间气息。
彩虹色披风颜色亮眼,扶光很容易找到先进来的几个同伴。
此时几人正蹲在墙角,脑袋凑一堆在那里叽叽咕咕聊天。
走近了些,她准备打招唿时,突然听见他们聊到了自己。
「大师兄和小师妹怎么还没到,别是背着我们偷偷玩去了。」叶鹤声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圈圈。
何故神秘兮兮地说道:「也说不定,我发现了,褚师兄和谢师妹之间好像不简单……」
靛青斗篷底下,戚长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关你屁事,瞎琢磨什么?一天到晚叫谁师兄师妹呢?你是无虚宗的吗?」
头一次感受到戚长歌的坏脾气,何故微愣,声音有点委屈:「你凶什么,都是仙门弟子,怎么就不能叫师兄师妹了?」
「算了算了,爱咋叫咋叫……」苏秦好脾气地打圆场。
「有你什么事啊,要你当和事佬吗?」戚长歌没好气地对苏秦说道,「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就去乱传什么八卦?」
如此私密的话题,大师兄和小师妹都没明说过,要讨论也是他们师门内部讨论,跟何故一个外宗人士有什么关系?
苏秦:「……」
气氛不对,扶光赶紧出声,免得大家闹得不愉快,「三师兄,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几人纷纷站了起来,褚云羡也在此刻走了进来。
来鬼市的人,大多都是一身黑,只有他们七个花里胡哨,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有魔修好奇地过来搭讪:「你们是魔族哪一系的?」
第114章 我们不会因为逃单被团灭吧
魔族还分派系?
他们仙门弟子哪儿知道这些。
戚长歌礼貌地回覆:「爹系。」
「……」
魔修一甩袖气沖沖地走了,远远传来他的咒骂声,大概是看他们人多,当面骂骂不过。
「嘿!还有脾气。」
叶鹤声挽了挽袖子,便打算追上去砍他,被褚云羡一把拉了回来。
「干嘛啊?」
「鬼市之内禁止战斗,要打等拍卖结束出去了再打。」褚云羡示意他看向某处。
那里站着黑袍人,戴着缩小版的鬼门面具,探不出是哪界修士,面具上的鬼眼警惕地注视着他们。
叶鹤声只好罢休,偷偷问:「为鬼市效力的修士,不会都是魔族修士吧?」
「不完全是,只要加入鬼市,就意味着他们不能无故滥杀客人,会有特制的衣袍掩饰身份和气息。」
不然以魔族和仙门的恩怨,鬼市早就成乱斗场了,谁还敢来此地消费。
鬼市的竞品不如千重楼多,一人领取一颗晶石,注入灵力或者魔气,便能看到拍卖清单。
褚云羡:「二楼。」
「诶?」何故也欣喜道,「我想要的东西也在二楼!」
这种地方,单独行动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七人修为都不低,加上骚包的披风,引得场内人都频频回头看他们。
落座不久后,高台上垂下巨幕,中间升起一缕黑雾,化作一黑衣女子傲然而立。
她长发皆以墨玉冠高束,眉眼间带着不输男子的风流之意,骨扇在她指间唰一声打开。
「欢迎各路修士来到鬼市,在下冥界玄度,今日的拍卖会由在下为大家主持。」
短短的一句话,台下一片哄然。
「我去,我没听错吧?竟然是冥界的人?」
「应该说冥界居然真的有人,我还以为全是厉鬼呢……」
「……她应该是鬼修吧?」
连扶光都有些惊讶,原着中这个世界设定虽有三界,实际上从头到尾,文中都只写了魔族和仙门的恩怨,冥界仿佛隐形。
如果按照剧情走,她甚至不可能会来「别有天」这种地方。
说好听点,冥界是个神秘的地方;说难听点,它不过是作者写来凑数的。
主线中没有写到的地方、提到的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存在,比如冥界,比如她身旁的所有人。
世界如此完善,书中的甲乙丙丁,在读者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生。
扶光有些恍惚,没有了系统,她也成为了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诸位,请安静一下。」
玄度声如珠玉,浅笑着摇着手中骨扇,场下依旧在激烈讨论着,「冥界」、「鬼修」等字眼被高频率提起。
她笑意不改,接近分神境的威压盪开,全场瞬间寂静了下来。
扶光身旁传来难以承受的吸气声,她看向叶鹤声:「二师兄……你还好吧?」
见效果达到预期,玄度收起浑身气势,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么,今日的拍卖会,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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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页
叶鹤声缓了好一会儿,有些诧异地问扶光:「你没事?」
她也正纳闷:「没有啊……」
这威压,不知为何独独绕过了她。
抬头看向高台,玄度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也看了过来,口中介绍着当下竞品,朝她微微颔首。
她凑过去问褚云羡:「大师兄,你去过冥界吗?」
「没有,这应该是冥界的人首次公开与外界接触。」他低声与她交流,「或许鬼市背后的主人,来自冥界。」
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容易收集信息。
若鬼市受冥界操控,冥界对其余两界的情况一定了如指掌。
反之,两界对冥界却是一无所知。
人魔两界本就战争不断,若再加入一个不知底细和立场的冥界,三界恐怕要大乱。
「接下来要竞拍的是魔骨符牌,诸位请看……」
玄度伸出手,乳白色的骨牌自她手心飞出来,悠悠地在观众席飞了一圈,以便大家看清。
「此物难得,适用于仙门符修,以魔骨所制的符牌,所布下的阵法可用来克制魔族,一共三十六片,每片起拍价一千灵石。」
这话很容易引起在场魔族的不适,可她神情带笑,丝毫不惧。
「当然,魔修大人们若是害怕被克制,可将全部其拍下,确保此物不会落入仙门之手。」
一千起拍,三十六片也得三万六,魔修的钱是大风颳来的吗?!
魔修们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根本没人敢和她公开叫板。
「修为高真是为所欲为……」扶光有些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到分神境。
何故就是为了符牌而来,自然不会错过。
今日在场的魔修更多,见他一身魔气,只当他是做好事不让符牌流入仙门,也无人抬价,最终被他底价拿下。
拍卖流程继续,扶光听着听着,开始打瞌睡,旁边的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托住她的脸蛋,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迷迷煳煳中,扶光听见褚云羡竞拍材料的声音。
等她睡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压轴竞品。
「天阶傀儡术残卷,此物只适用于傀儡修,五百万起拍。」玄度照例操控着竞品,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遍。
只听名字,扶光便知道这东西褚云羡应该会想要。
五百万灵石,是她身上所有家当。
她心梗了一下,果然拍卖行里花钱如流水。
场下也热闹了起来:
「压轴竞品居然是傀儡术,白期待了……」
「天阶呢,可惜是傀儡术,这世间能有几个傀儡修啊?」
「是啊,如果是剑法,一定会被拍到天价。」
「傀儡修还是有的,比如无间魔宫那位……人家能缺钱?」
傀儡修稀少,扶光还以为不会有人抢,事实恰恰相反。
「700。」有魔修喊价。
「701。」褚云羡加价。
「800。」
「801。」
「1000。」
「1001。」
……
那魔修势在必得,加价毫不心疼,两人一路将价格抬到了6000w。
全场都不淡定了,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要知道即便是热门的天阶剑谱,能拍到这个价格也是少数,竞品还是傀儡术残卷,简直是天价中的天价。
「6000w一次,还有要出价的吗?」玄度目光扫向褚云羡。
见他没出价,苏秦松了口气,悄悄和几个同门传音:「大师兄干得漂亮,给魔族价抬这么高,我还一直担心他玩脱了……」
玄度:「6000w两次……」
「6001。」
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褚云羡老神在在,又开始加价。
无虚宗其他人:「……」
那魔修也没见过这样的犟种,怒气沖沖地瞪了他一眼,一路又加到了7000w。
「差不多了大师兄……」戚长歌提醒道。
褚云羡像是没听见:「7500。」
无虚宗其他五人「扑通」一声,集体从座位上滑下去,在一圈人目光的洗礼下,又灰熘熘地爬了起来。
叶鹤声绝望道:「完了,这次真要玩脱了……褚云羡,你疯了吧?!」
扶光看向他,颤声问:「大师兄,你有这么多钱吗?」
「没有。」他坦然回答。
「完了……」坐在他另一侧的苏秦咽了口口水,声音中带着惶恐,「我们等下……不会因为逃单被玄度团灭吧?」
第115章 无间魔宫
以玄度这强悍的实力,他们很难逃得掉。
「7500w一次。」
「7500w两次,还有人出价吗?」
全场一片寂静,这谁还敢出价?
戚长歌语气逐渐暴躁:「完了完了!天杀的褚云羡,要被你害死!」
斗篷已经盖不住其他六人绝望的气息,各自做好了拼死跑路的准备。
不管逃不逃得掉,总要试一试!
「8000w!」那魔修咬牙切齿地加价,声音中带着杀气。
全场又是一阵轰动,扶光几人恨不得抱头痛哭,眼含热泪地带头鼓掌,「好!牛逼!」
「大师兄,你可别再加价了!」苏秦生怕褚云羡还作死,就差直接将他的嘴捂住。
扶光看向褚云羡,他倒是轻松,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神色隐在兜帽之下,手指轻点着木椅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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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页
这人心思藏得深,不论高兴与不高兴,时常都是暗戳戳的。
神奇的是,扶光大多数时候都能精准察觉,虽然她基本猜不透原因。
她凑过去,好奇地问:「大师兄,你在开心什么?」
「……」
褚云羡手指顿住,沉默了片刻,「好玩。」
「……别玩了,大家心脏经不起你吓的。」
「好。」
台上再三确认了竞价,最终残卷以史无前例的高价拍了出去。
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这简直是在鬼门关反覆横跳。
「那个人是谁啊?」有魔修好奇褚云羡的身份,「……故意抬价?还是他也是傀儡修?」
「不管是哪一种,他今日都走不出别有天!如果我没猜错……拍下残卷的应该是无间魔宫的人……」
「我的天……无间魔宫的价都敢抬,真是不知死活啊……」
……
这些人交流也没有刻意避着谁,一字不落地落入扶光他们的耳中。
叶鹤声传音问:「无间魔宫是魔族很了不起的势力吗?」
「歷代魔族高层的住所。」褚云羡语气淡淡。
「之前古战场里看到的魔族领域,是不是无间魔宫?」扶光也问。
他顿了顿,「不知道。」
这种问题他不知道也正常,仙门弟子上哪儿去见过魔宫的布局?
在人群的议论纷纷中,拍卖会结束。
侍者将褚云羡和何故拍下的竞品奉上,钱货两讫,七人拢了拢披风往外走。
早有人在盯着他们的动向,「护法大人,他们走了。」
那个拍下残卷的魔修做了个手势,身后十来个魔修同时起身,隐匿气息跟上了去。
……
出鬼市的路与进来时不同,途中的必经一片迷雾森林,此处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场地。
魔修们一路跟踪行到此处,七人似有所察觉,加快了速度飞进了森林,看上去急于甩掉他们。
为首魔修冷笑一声,沉声道:「追!」
他们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抬无间魔宫的价!
刚追进森林,迎面「咻咻」两声,有东西带着破空之势直射而来。
「小心暗器!」
最前面的魔修将「暗器」截下,定睛一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测灵石?」
不等他们细想,两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修为低于金丹中期的几个魔修当场被炸飞。
这招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两个元婴境魔修,其他人身上的披风都被炸烂,或多或少受了伤。
魔族与仙门不一样,他们有自己测天赋的方式,测灵石是仙门才会用的东西。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魔族会随身带测灵石,还能拿它当暗器使!
为首魔修扯下兜帽,魔瞳中闪过阴鸷之色,「这几个人有猫腻,给我追!」
彩色披风实在太扎眼,很快他们便看到一道蓝色身影,踩着剑疾速飞过,带过的风捲起迷雾,涌动不止。
「在那里!」
所有魔修将速度提到最高,气势全开朝她掠了过去。
行到某处,那道蓝影倏地停下,魔修们顷刻间追上了她。
扶光背对着这群魔修,手中测灵石闪着光,回头故技重施。
魔修们吃过一次亏,早就有所防备,直接展开防护罩,爆炸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扶光的目的已经达成。
烟尘散去时,大地微微颤动,以魔骨符牌为基础的阵法缓缓升起。
「仙门阵法……」
魔骨符牌的震慑力极强,为首魔修语气忌惮:「他们果然不是我族之人!大家小心!」
「猜对了哦。」头顶传来一道清悦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众魔修抬头一看,那道蓝色的身影浮在空中,又土又大的披风根本挡不住她嚣张又得瑟的气息。
「……」
雾气散了些,其他几道鲜艷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将所有魔修围在了中间。
有魔修不屑地嗤笑:「就凭你们七人?」
七人就只有褚云羡一个元婴境,而魔修有十人,其中两个元婴。
不管是战斗力还是人数,扶光他们都处于劣势。
唯一的优势,便是将他们引入阵法中,抢夺了先机。
此阵出自褚云羡之手,何故布阵速度不如他,将魔骨符牌暂借了出来。
他手中掐着诀,指间光点四溢,魔骨符牌快速转动起来,红光连成一个巨大的圆。
阵法中的魔修,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血脉上的压制力,自符牌中散发出来。
除了两个元婴,其余魔修身子晃动,皆口吐鲜血。
「只是魔骨符牌而已,又不是魔尊亲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血脉压制……」有魔修感到不可置信。
魔界与仙门不同,极为注重血统,高层都是天生魔骨,血统越纯正,对其他魔修的威慑力越强。
两族积怨太深,仙门之人落入魔族手中不可能会有好下场,反之亦然,魔骨符牌便是最好的证明。
「厉害的不是魔骨符牌,是布阵的人……」为首的魔修不断试图破阵,语气森然,「如此短的时间,能布下这种阵法,将魔骨符牌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此番若是能回去,一定要彻查这几人身份,发布悬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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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页
仙门这一届弟子天资竟如此出众,还能改变气息,魔族必须要高度警惕才行……
第116章 护山阵法怎么启动了
「铮——」,古琴声突兀地响起,血色的音域魔气四溢,将阵法覆盖。
扶光将剑灵放了出来,朝阵法里哐哐扔测灵石,「这招叫做——关门打狗!」
实力有差距,傻子才和他们正面作战。
元婴以下的魔修,单单是扶光的测灵石都够他们受的。
打了半个时辰,阵法里能站着的,只剩下两个元婴魔修,背靠背以防御的姿态死盯着七人,「倒是小看了你们……」
照这样磨下去,他俩也活不下去。
倏然,褚云羡勐地抬头,语气凝重起来:「不好,魔族有支援过来了。」
刚说完,那股气息便出现,剑光自上而下噼向他。
褚云羡手中还维持着阵法,傀儡线如密网在他头顶展开,挡住了这一击。
阵法中的两个魔修欣喜地喊道:「护法大人!」
魔族护法没心思搭理他们,黑袍底下的声音震惊至极:「你…傀儡修?!」
叶鹤声和扶光手中翻转着神剑,剑气交错,一左一右地将他逼退,以保护的姿态,站在褚云羡身前。
「出自仙门的傀儡修……」魔族护法语气有些怪异,剑身被魔气包裹,「那更留不得你了!」
这人比褚云羡还高一个小境界,且作战经验丰富,扶光和叶鹤声联手对战都有些吃力。
褚云羡和他们传音:「不能这样打下去,说不定一会儿还有他们的人过来。」
已经有了三个元婴期魔修,他们本就越级打,魔族要是再来帮手,局势瞬间就能逆转。
战势正胶着,请君神剑挡下魔族护法的一剑,扶光倒飞出去,虎口被震得发麻。
一道戏嚯的声音忽地响起:「哎呀……好多人啊,真是热闹。」
这声音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不久前在拍卖场听了一个多时辰。
「玄度?」魔族护法一脚踹叶鹤声肩上,双方同时拉开距离,暂停了战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谁都知晓,无人知道玄度的来意,一时没人敢再轻举妄动。
如修竹般挺笔直的身影,站在阵法不远处,手持骨扇,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们。
魔族护法警惕地问:「玄度,你来做什么?莫非鬼市要插手人魔两界的恩怨?」
玄度一个人代表不了冥界,可她作为拍卖师,却能代表鬼市。
拍卖会后的争夺杀戮都是被默许的,别说是两族之间的恩怨,同族之间的打打杀杀也屡见不鲜。
鬼市从不参与,保持中立。
「当然不是。」玄度闲散地收起骨扇,在手心拍了拍,「我只是比较有正义感,看不惯你们一群老东西欺负几个小孩子。」
众人:「……」
阵法中一个魔修无语道:「你说谁是老东西?」
「都大了人家快一轮了吧,还不是老东西?」玄度笑了一声,嘲讽值拉满。
扶光和叶鹤声悄悄对视一眼,这玄度明显在偏向他们。
「听你的意思,要铁了心要帮他们?」魔族护法声音冷了下来,言语之中带着威胁之意,「你可要考虑清楚,无间魔宫是不是鬼市能招惹的……」
骨扇自玄度手中飞出,速度快如闪电,倏地将他兜帽破成碎片,以行动打断他的话。
「废话可真多。」
魔族护法脸颊多了一道深深地血痕,顷刻间将半张脸染红,他痛得倒吸了一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度微眯双眼,骨扇回到她手中,未染上半分血色,「死人,是不会告状的。」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扶光几人也不再观望。
「杀!」
眼下有了玄度加入,他们势如破竹,褚云羡也不用再维持阵法,杀招朝着魔族护法身上攻。
三个元婴期魔修很快落败。
褚云羡在魔族护法身上摸索了一阵,将那八千万拍下的残卷收入囊中。
玄度也未加阻拦,反正魔族已经给过钱了,这一单若不是褚云羡,鬼市也赚不了这么大一笔。
满地歪七倒八的都是魔修尸体,扶光几人朝玄度道谢。
「不用客气。」玄度黑眸微动,看向扶光,「定魂珠可是在你身上?」
几人同时看向扶光,难不成玄度会帮他们,是因为小师妹?
「是。」
扶光这才明白,拍卖场时玄度隐约对她释放了善意,很大可能是因为知道她身上有定魂珠。
「那就对了。」骨扇挡住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月般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谢扶光。」
「扶光?」她语气惊讶,「扶光为日,玄度为月,看来咱们果真是有缘,有空可以来冥界作客。」
所谓的「有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扶光心里清楚得很,或许人家只是客套客套,「我想问一下,你怎知我身上有定魂珠?」
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玄度又是从何得知?
「定魂珠本就是我冥界的东西。」玄度眼中有深意,似笑非笑,「若不是感觉到定魂珠出现在了鬼市,我也不会来主持这场拍卖会。」
定魂珠竟是出自冥界,这一点原着都未曾提过,扶光又问:「所以,你与定魂珠之间有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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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页
定魂珠吸引邪祟,对鬼修却不见得有影响,起码兰菱从未表现出来过。
玄度挑了挑眉,「只要是鬼修,怎么可能对定魂珠没感应……」
话说一半又打住,大约是旁边人太多,她不想说太多关于冥界的信息。
扶光忍不住看向兰菱,心中有些疑惑,或许仙门的鬼修和冥界的鬼修不一样?
「好了,你们赶紧走吧,免得魔族的人又来了。」玄度催促道。
再次向她道谢后,几人一起离开……
天渊给的假期快结束,无虚宗六人卡着时间磨磨蹭蹭回宗门。
「希望师尊已经说服了高层改变策略,我再也不想过那种非人的日子!!!」
叶鹤声裹着他的披风走在最前面,刚走进大门,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被一股大力弹飞十来丈远,空中划过一道屎黄色的弧度,「我靠!什么东西?!」
同一时刻,代表着敌袭的警报声响彻无虚宗,整座山开始颤动,金光从天而降,将山头笼罩,精妙的阵法升起,威势浩大。
其他五人仰头看着这一幕,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背嵴有些发凉。
「握草,护、护山阵法启动了……」苏秦的声音发颤。
「啊?!有敌袭?在哪里?!」叶鹤声大叫一声,飞快爬起来,拔出藏锋剑进入战斗状态。
兜帽因他的动作掉落,红色的魔瞳在此刻格外突出。
第117章 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蠢货……」戚长歌笑不出来,「有没有可能,我们就是那个『敌』!」
九转焕息丹的药效还有一日,几人还是一副魔修的样子。
本来打算绕过所有弟子和长老,直接去和师尊禀明情况,说不准还能多放一天假。
现在好了,丹药药效太逼真,在宗门口被护山阵法当成魔族入侵,开启了全宗警戒模式。
「护山阵法每启动一次,会消耗不少灵石,上一次启动还是十年前仙魔大战。」褚云羡慢条斯理地陈述着,委婉提醒大家做好受罚的心理准备。
苏秦欲哭无泪,声音忐忑:「长老们应该不会上来就砍我们吧……」
以仙门对魔族的憎恨,可能性很大。
几人气息被丹药改变,长老们若是没认出来他们,境界悬殊之下,一个照面他们可能就要嗝屁。
这么一想,大家赶紧把兜帽都取下,免得长老们眼神不好,真把他们当魔族给清理了。
兰菱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们认错的速度够快……」
磅礴的威压在这片空间蔓延,六人「扑通」一声,整整齐齐地跪了下去。
「魔族杂碎,好大的胆子,敢来我无虚宗挑衅!」
执法长老长剑在手,目光阴冷地扫过几人,随后瞳孔勐地放大……
几人讪笑,下一瞬他们笑容便僵住。
纷乱的脚步如雷声滚滚,无虚宗弟子们训练有素地沖了出来。
执法长老表情凌乱了一瞬,想要阻止这几个现眼包丢人,已经来不及。
弟子们分成两路,朝他们包抄过去。
戚长歌慌了一瞬,「握草,怎么来这么多人……」
……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核心弟子通常起带头作用,在内外门弟子们心中,是领头羊一般的存在。
相当于宗门的门面和楷模,必须自觉维护在其他弟子面前的形象。
几人瞬间神色骤变,除了叶鹤声以外,其他五人当机立断地盖上兜帽,直接趴在了地上,将脸捂的严严实实。
叶鹤声也被这阵仗唬到,学着他们趴下。
执法长老暗自松了口气,核心弟子要是形象崩塌,以后拿什么去激励师弟师妹们!
又一道空间波动,苏长老提着剑出现,「魔族小儿,受死!」
「诶诶诶!老苏冷静!」执法长老头皮炸了一下,赶紧将这冲动的老头拦了下来,「这几个魔族不简单,得先带去主殿让宗主审问!」
六人瑟瑟发抖,还好先来的不是苏长老……
苏长老不甘心地冷哼,看着底下穿得花里胡哨的「魔族」,眼底闪过一丝鄙夷,魔族审美真是越来越奇葩了。
不像他们家核心弟子,一个赛一个标緻……不过,那个没戴帽子的屎黄色身影,怎么有点眼熟?
叶鹤声自小剑术都是苏长老教导,对他的目光再熟悉不过,顿时感觉如芒在背,伸出手胡乱地扯过披风兜帽,将脑袋盖住。
苏长老眼睛半眯着,盯着他看了许久,又扫了一眼其他五人,眸中划过一道精光。
「带走!」
「是,苏长老!」
几人都被架了起来,头低得不能再低,生怕被师弟师妹们认出。
……
无虚宗主殿。
「什么?!榜首?」天渊捋鬍子的手一顿,瞪大眼睛看向明长老。
「宗主您看。」
明长老将灵力注入晶石,半空中出现蓝色的界面,褚云羡的脸赫然出现,排在第一位。
榜单前十都是仙门天赋拔尖的符修,慕白和初一分别排在第二、第三……
如果不是血色的「悬」字太过显眼,天渊还以为是仙门符修职业排行榜。
好消息,他家崽子力压沧云宗和上清宗排名榜首;坏消息,上的是魔族的「悬杀令」……
「前两天魔族死了一个护法、两个元婴强者,以及十来个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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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页
「干得漂亮!」天渊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随后又感觉不对,「这和云羡被悬杀有什么关系?」
总不可能人都是他杀的。
「据说有一队仙门核心弟子,在鬼市拍下了魔骨符牌,事后还抢了魔族八千万拍的傀儡术残卷……」
「哈哈,大快人心!」天渊又乐了。
明长老:「这不是重点……」
又是符修又是傀儡术的,听起来确实像云羡这孩子。
天渊摇摇头:「……你是没看见,几个孩子听说放假高兴坏了,哪可能会去这种地方玩?」
两族不和,歪曲和捏造事实的操作也不是没有过,谁知道魔族有什么阴谋诡计?
天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弟子有几把刷子他清楚得很,仅凭他们六人,绝对不可能杀这么多魔族。
况且,「别有天」那种地方,他不希望孩子们去冒险。
「也说不定呢,那几个孩子的性格,宗主又不是不知道。」
天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说不通,「别有天是什么地方你我清楚,仙门弟子怕是一进去就被魔族围堵绞杀。」
命都没了,哪来的有机会去鬼市参与拍卖?
更别说杀了那么多魔族,还能全身而退,纯属胡扯。
「这……倒也是。」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魔气,两人同时神情一凛,看向门外。
恰好看见苏长老和执法长老面色古怪,带着弟子们押着六个「魔修」往主殿走来。
天渊皱眉,眼中闪过对魔族的憎恶之色,冷声道:「几个魔修直接杀了便是,还带来主殿碍本尊的眼做什么?」
明长老通过一番观察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可不能杀,看来魔族要找的确实是咱们宗的核心弟子……」
「宗主再仔细瞧瞧,便明白他们是怎么混入鬼市的了。」
……
主殿大门被关上,天渊已将其余人都遣散,沉着脸负手盯着主位,好半天都没搭理他们。
六人跪成一排,偷偷地瞟着师尊的背影。
大多数时候,天渊表面严肃,其实比其他长老心软。
戚长歌偷偷活动了一下膝盖,和他们传音:「师尊是不是在心疼护山阵法消耗的灵石?」
「不知道,」苏秦说道,「我只知道咱们今晚大概率是要住思过崖……」
「说说看,为什么要去鬼市那种地方?」天渊忽地开口,语气冷冽,几人瞬间不敢再传音。
殿中寂静了片刻,褚云羡接话:「弟子缺少一些材料,只有鬼市才有。」
第118章 做个事业批不香吗?
「行。」
天渊回答干脆,又问:「你们如何改变的气息?」
扶光弱弱地回话:「我、我炼的丹药……」
「药效多久?」
「明日到期……」
「嗯。」天渊态度冷淡,「褚云羡留下来,其余人思过崖三日禁闭,去吧。」
进思过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余五人不敢有异议,起身告退。
扶光回头看向褚云羡,师尊今日……好像很生气……
「别看了,走吧。」兰菱拉了拉她的手,悄声提醒。
再进思过崖,不用抄宗规,扶光竟然觉得闲得慌,这真是个可怕的想法。
「师尊在生气,」她回忆着天渊的反应,「大师兄不会留下来挨骂了吧?」
「有可能,从来没听过师尊连名带姓地叫他。」叶鹤声道。
戚长歌也嘆气:「终究是当大师兄的扛下了所有。」
一个时辰后,思过崖石门被打开,红影修长而挺拔,缓步走了进来。
苏秦扬声问:「大师兄,师尊和你说什么了?」
褚云羡没有立刻回答,扯了扯唇角,淡声道:「让我们以后去危险的地方都必须报备。」
「就这样?」
「嗯。」
其余人都不太相信,如果只是简单地说几句,他为什么这么久才过来?
褚云羡也不愿多说,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打坐静修,看上去不太想和他们交流。
众人感觉更加奇怪,戚长歌脑袋往扶光身旁凑了凑,悄悄问:「他怎么不来找你?你们吵架了?」
扶光摇头否认,清亮的眼眸凝视着他。
少年不为所动,安静地坐在原地,崖对面刮来一阵清风,将他的髮丝吹起。
她起身走过去,坐到他身旁,「大师兄,你怎么了?」
他好似没听见,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扶光盯着他的侧脸半晌,伸出手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般向后倒去。
「大师兄!」
她心中勐地一跳,赶紧将他抱住,才没让人直接摔到地上。
看来师尊留下他,不单单是被骂那么简单。
其余人也吓了一跳,唿啦一下围了过来,「怎么回事?!」
「晕了?」
苏秦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把了把脉,「奇怪,看起来很正常啊,不像有伤的样子。」
叶鹤声想了想,得出结论:「打魂鞭。」
只有打魂鞭能做到这样的效果,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鞭。
「师尊打的?」扶光抱紧了他,往他体内输送灵力。
难怪他不过来找她,估计已经撑到了极限。
「除了师尊还能有谁。」叶鹤声拉开她的手,「别白费工夫了,输灵力没用,只能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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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看着他的脸庞,心口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让她有些不适,忍不住蹙起了眉,「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连打魂鞭都用上了?」
「能说什么?」苏秦嘆了一口气,「或许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说才受罚。」
叶鹤声不太懂:「什么意思?」
苏秦抬眼,目光依次从他们脸上扫过:「我只问你们,到现在为止,有人知道他弄这些材料来做什么傀儡吗?」
众人沉默。
「还有,」他看向戚长歌,问他,「你知道他向蛊族求了什么东西吗?有何作用?」
戚长歌难得语塞,他没有偷窥人家隐私的习惯,褚云羡的信件、黎川回的储物袋,他都没打开过。
没多想也没多问,直接带回去给了褚云羡。
「说是做傀儡,可谁又真正见过他做的傀儡呢?」苏秦那张娃娃脸上神色莫测,「我们朝夕相处的大师兄,多的是秘密我们不知道。」
兰菱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问题我们都问过,他没正面回答。」苏秦继续说道,「他都不告诉我们,自然也不会告诉师尊。」
那么在师尊的眼中,他便是无故带师弟师妹们涉险,还死不悔改那种。
「这倒是,犟种一个。」叶鹤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他要不想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说完他顿了顿,表情有些别扭,「不过你们也不用多想,他不说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扶光有些意外,眉梢微挑,瞄了他一眼,「二师兄,你是在担心大家不相信大师兄?」
「怎么可能!我担心这个做什么?」叶鹤声夸张地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说,谁还没点小秘密,他这人心眼再多,也绝对不会害我们。」
苏秦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只是理性分析,并没有不相信大师兄的意思。」
所以经过一顿分析,除了加深了「大师兄心机狗」这一印象,并没有其他作用。
夜里,思过崖极寒模式开启。
褚云羡靠在扶光的怀里,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身子颤了颤,轻声呢喃了一句:「师姐,好冷……」
雪女幻境出来后,神志不清那段时间,他也叫她师姐。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时常怀念折在幽冥海的师姐吧。
扶光并未多想,不断往他体内传输灵力,为他护体保暖……
****
陌生的回忆渗入梦中:
扶光鬼鬼祟祟躲在墙角,偷窥着不远处那对言笑晏晏的璧人,计算着自己的出场时间。
接下来的戏码,就是恶毒女配与女主的第一次交锋。
看得太入神,没注意到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凑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往那边看。
「师姐?」
清越的嗓音蓦地在耳边响起,吓了扶光一跳,回头看见是云羡,大大松了口气。
他又看了一眼那两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抓姦。」她神秘一笑,指了指那个男的,「看到没,你师姐我的未婚夫在和别人调情。」
「未婚夫?」云羡嘴里重复了一遍,面色逐渐难看。
那个男人他认识,无极宗的首席涂山越,丹符双修的天才,倒是头一次听说师姐和他有婚约。
他盯着扶光的侧脸,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师姐喜欢他?」
扶光说起来就心累,她真的很讨厌走感情线,回答得心不在焉:「嗯…怎么不算喜欢呢?」
原主喜欢男主涂山越,黑化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
「喜欢他什么?」
这个问题问倒了她,望天思索了半晌,挑出了涂山越最大的特点:「长的好看。」
「……原来你喜欢长得好看的。」云羡神情怪异了一瞬,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懊恼之色,低声嘀咕了一句:「早知如此……」
「啊…对…喜欢……」她干笑两声,越想越烦,没忍住吐槽了几句,「喜欢个屁!脑残剧情!又美又强的女配到底为什么要恋爱脑搞雌竟,做个事业批不香吗?!」
第119章 差一点点就能杀了他
云羡一句没听懂,「师姐,你在说什么?」
扶光发泄完,唿出一口气,「没什么!」
「……」
眼见着时机到了,她拍了拍云羡胳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等会儿咱们一起回宗。」
「嗯,好。」云羡唇角抿着笑意,视线紧跟着她窈窕的背影。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笑容淡了下去,眼底深藏的情愫如海水般掀起惊涛骇浪。
扶光朝那两人踱步而去,浑身气势全开,声如寒冰:「涂山越,四处寻不见你,原来是在私会佳人。」
谈笑中的两人停下,同时转过身看向她,目光触及那抹烈焰般的红,皆是一愣。
涂山越主修丹符,不似剑修浑身气势凌人,他整个人如暖玉般带着温润荧泽,看上去舒心又养眼。
「零琅……」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你怎么会来无极宗?」
扶光偷偷在心里翻白眼,她能来做什么?
这个时间段,男女主已经互生好感,恶毒女配自然是要出场,来当他们爱情的绊脚石。
「贺你生辰。」她面色如覆霜雪,拿出一个锦盒递过去。
人家送礼师出有名,以两族的关系,涂山越也不好拒绝,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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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页
扶光目光转动,看向他身旁的娇俏女子,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女主名为慕雪,未来会打败有苏零琅,成为剑修职业榜榜首。
无极宗有了第一剑修,还有涂山越,仙门比试中盖过了补天宗,成为了第一仙宗。
有苏零琅出身好天赋绝佳,自小便是天之骄女,被个半路杀出的慕雪全方面压制,打也打不过,男人也抢不过。
涂山越为了退婚,甚至不惜被家族除名,让她成为仙门最大的笑话。
这可不得发疯吗?
扶光双眸微眯,看着慕雪敌意不加掩饰,明知故问道:「你是剑修?」
有苏氏与涂山氏的婚约没有大肆宣扬,暮雪也不知道这茬,还以为扶光是他的资深爱慕者,眉心不由得浮上冷意,「是又如何?」
涂山越神情略微紧张,他已经在和家族争取解除婚约,但进展不顺利,担心婚约的事被捅到慕雪面前,徒惹是非。
「难怪,」扶光嗤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丹符双修的顶级辅助可还好用?」
于剑修来说,最佳拍档便是符修,自己在前方冲锋陷阵时,背后有坚强的护盾,为其提供阵法团控、增益。
若这个符修还会炼丹,那简直是万千剑修理想中的完美道侣。
涂山越就是这样的存在。
慕雪只当她在阴阳怪气,面上不由得带了一丝愠怒,语气不耐:「自然好用,箇中滋味外人体会不来。」
好一个「外人体会不来」。
涂山越:「……」
「再好用也是别人的。」扶光冷冷勾唇,眸光转向涂山越,容色动人心魄,「你说对吧,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她特意加重,如愿地见到暮雪和涂山越脸色同时惨白,冷哼一声:「生辰贺礼也送到了,我该回宗了,告辞。」
本次任务目标达成,她一刻也不想多待,以最快的速度退场。
有苏零琅心高气傲,起初不觉得有人会弃她看上别的女人,就这么走了也符合人设行为。
回到原来的墙角处,却发现空无一人,那个答应要等她的人不知所踪。
不打招唿就走了,这可不像云羡的风格。
扶光拿出玉简联繫他,接通的瞬间,传来刀剑相撞发出的脆响,以及陌生男人恼怒的声音:「找死!」
出乎意料的动静,让她呆滞了一下。
云羡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好像和人打起来了?
玉简里又传来一声衣衫割破的声音,以及云羡吃痛地闷哼。
扶光有些着急,顾不得其他,直接开口问:「你在哪里?」
云羡飞快报了个位置,离无极宗不远,随即他似又受到重创,吐出一口血。
仅一唿一吸间,她自空间裂缝中穿过去,长剑翻转,「砰」一声挑开刺向云羡的剑。
扶光目光如冷刃般射向对面的人,那人一身黑袍,黑红之气丝丝缕缕缠绕在周身。
她瞳孔微缩,「魔修……」
还是分神中期的魔修,今日她若是不来,云羡大概率活不下去。
这不应该啊……
距离云羡死于魔族之手,至少还有一年半才对。
那魔修目光惋惜,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云羡,「啧,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差一点点,就能杀了他。
扶光心中冒起无名之火,提剑就上去和他缠斗起来。
魔修不是她的对手,便企图用言语干扰刺激,「仙子,你好像很生气,因为我差点杀了他吗?」
「我来杀我族的叛徒,与你何干?」
「哦……」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应该不知道吧?他是我魔族插入补天宗的棋子……」
不远处,云羡眼中涌上一丝丝猩红,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小小棋子,竟妄想脱离我族控制。」魔修喉咙里发出怪笑,语气中杀意凛然,「留不得他!」
长剑在扶光手中转动,剑光划过之处留下无数残影,皆化作实质般的小剑,漂浮在她身边。
魔修发现说的话,根本无法影响到她,有些着急:「他是魔修!你还打算护着他不成?!」
扶光手握剧本,还有系统,剧情具体什么样她清楚得很,哪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就挑拨。
她笑了一声,语气狂傲:「嘴皮子功夫不错,不如用到提升剑术之上。」
魔修额头留下一滴冷汗,魔瞳中全是忌惮之色,沉声道:「我可没有骗你,这小子就是我魔族中人。」
「离间计对我不管用。」
扶光周身积攒的小剑微微震颤,剑尖纷纷指向魔修,强大的气息裹挟着浓烈杀意,她眼中有金芒涌动,一剑虚空噼向他。
她声如珠玉,一字一顿地开口:「万、剑、归、宗!」
上万只小剑如织网欻地朝魔修袭去,他惊惧了一瞬,提剑疯狂抵御。
等剑雨结束,地上滴落了不少血迹,那魔修浑身没有一块好肉,脸上被划出数道血痕。
他很清楚,再不想办法熘走,他必死无疑。
第120章 土得她不好意思送出手
那双魔瞳看向云羡,后者面上带着病态的苍白,虚弱地靠坐在石头上,挑衅地勾了勾唇,嚣张至极。
可惜这一幕,背对着他的扶光没有看见。
魔修气得脸颊肌肉抖了抖,手中金光一闪,暗器如流星一般直射云羡眉心,速度快得让他躲闪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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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页
云羡眼睛微微睁大,那暗器顷刻间便到了面前……
「嗤」一声,一只手及时将它截下,温热的血飞溅到了他脸上。
他神情呆滞,瞳孔中倒映着那只被暗器贯穿的手,不顾伤口勐地坐直身体,嘴唇抖了抖,声音无比晦涩:「师姐……」
暗器外形似金箭,速度疾如闪电,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灭魂,那狡猾的魔修也趁这功夫逃走。
扶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剧痛,憋了好一会儿,才没发出什么丢人的惨叫。
如果她不挡下这一击,云羡可能会当场殒命,神魂俱灭。
他挣扎着站起来,小心地捧起她的手,再看向她时,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虽说剑修受伤是家常便饭,可扶光不一样。
她实力强横,从穿过来到现在都是她揍别人,这还是头一次受伤。
伤口处如被火烧,轻轻一动又是钻心的痛,扶光眼中蒙上浅浅的水光。
抬眼看了一眼云羡,见他身上伤那么重,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小伤…哈哈…小伤……」
比起他那一身伤,她这确实算不得什么。
扶光盯着掌心的「灭魂」半天,还得把这玩意儿取出来才行。
此时她表面神色高深莫测,实际在偷偷做心理建设……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云羡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我来吧……」
「灭魂」拔出来的瞬间,她表情狰狞了一瞬,咬紧后槽牙,一行清泪不受控制地划了下来。
痛,太特么痛了!
灼热的大掌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替她拭去那滴泪……
她面色怔忪,抬眼撞上云羡的视线,那双眼眸中交织翻涌着复杂情绪,似要将她捲入溺毙在其中。
这眼神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她心中勐地一跳。
从前她始终觉得云羡还是个小孩,在这一刻才惊觉……小师弟,好像真的长大了。
她身高在女修中不算矮,看他时仍需微微仰头,在这修长挺拔的身躯前,显得她格外娇小玲珑。
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她想要偏头躲避他的触碰,却被他先一步挪开手,转而为她传输灵力疗伤。
「这伤……怕是会留下灵魂印记……」他长嘆一声,声音沉闷中带着淡淡的疼惜。
灵魂印记,简而言之就是就在灵魂上的疤痕,不管转世还是夺舍,它都如影随形。
「没事,一个疤而已嘛。」她不甚在意地说。
云羡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开口:「师姐又救了我一次,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不需要你报答我,」扶光收回手,扫了一眼他被血浸红的衣衫,「你的伤比我重得多,还是自己疗伤吧。」
他拉住她的胳膊,薄嘴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想说什么。
「有话直说便是。」
少年漆黑的瞳孔浮上淡淡阴霾,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涂山越……长得其实也没有特别好看,和师姐有婚约还与别的女修纠缠不清,师姐…不要喜欢他……」
其实扶光也不明白,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可惜……剧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崽啊,师姐的苦你不明白。」
云羡垂下眼眸,不再说话,长睫将眼底那抹令人心惊的占有欲掩盖。
扶光带着云羡直接回了补天宗,各自回了亲传院舍。
关上门后,扶光敲了敲系统:「检测一下,已修復过的剧情有没有哪里出问题。」
机械声在脑中响起:
「系统开启检测……」
……
「检测完毕。」
「宿主,检测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那就怪了。
现在主线剧情明明在正轨上,看来她得看好云羡,不能让他死掉。
「商城有没有类似定位器的道具?」
这样她能随时找到云羡,避免魔族想提前对他下手。
修復了部分剧情,她现在也有了一点点积分,虽不足以开挂快进剧情,换点对剧情没影响的小东西应该没问题。
系统:「定位的没有,但有种药丸叫相思,可以互相感应灵魂所在位置。」
这功能和定位区别也不大。
扶光:「虽然…但是…为什么要取这种鬼名字?!」
搞得她像是要老牛吃嫩草一样。
「这是给那些做恋爱攻略任务的穿书者准备的。」
任务不同,道具倒是能通用。
「……行叭。」她勉强接受。
「宿主要兑换吗?80积分。」
什么?!80积分?!
她勤勤恳恳在这个世界做了这么多年任务,才攒到82!!
「这是什么黑心商城?!」她愤怒地拍桌。
系统:「云羡要是死了,你得倒扣六十。」
她心如死灰:「换。」
反正这点积分,也干不了啥。
随着扣分提示响起,两颗药丸出现在她手上,占据了她大半个手掌。
看样子,还得嚼吧嚼吧才能咽下去。
红色药丸被做成了爱心模样,上面还刻了「相思」二字。
扶光:「……」
救命,好土。
土得她不好意思送出手。
她思索了片刻,掏出丹炉,决定将这土不啦叽的药丸炼化,改变一下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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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页
仙门皆知有苏零琅剑术一绝,却鲜少有人知道她还会炼丹,并且造诣不低。
毕竟主线里没写,她只能当做闲暇爱好,不能拿到明面上去秀。
系统:「友情提醒,这药很苦,你可以将它炼成其他形状,但不能加材料。」
扶光无力吐槽,「能比我的命还苦?」
哈,不信。
将其中一颗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呕……」
系统提醒:「40积分。」
她捂住嘴,眼含热泪,将它硬生生咽了下去。
这可是积分换来的,不能吐!!!
扶光将另一颗药丸炼成了正常丹药模样,又找系统要了无属性的糖豆配方,备了一小袋子糖,去了隔壁院子。
刚推开门,一把椅子朝她迎面飞来。
第121章 想要什么师姐都会给吗
「嘭——」
椅子还在一丈外,便被灵力碎成了渣,木屑都未沾染她半分。
院落中,两人正闷声交战,未使用灵力和灵剑,拳拳到肉。
听到门口的声响,同时朝她看过来,眼中还带着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兇狠劲。
看清是她后,两人动作僵住,立刻站直了身体,齐声喊道:「师姐……」
扶光眼眸微眯,从云羡身上扫过,落到宁千暮身上:「这是在干嘛?!」
她反应很快,「切磋!」
谁家剑修切磋不用武器?
怕是担心隔壁院子察觉到剑气波动,刻意为之。
「宁千暮,你又来找小师弟麻烦是不是?」扶光目光如炬,似要将她看穿,「一天到晚发哪门子疯?」
自她歷练回宗,发现多了个小师弟,就没消停过。
目的被拆穿,她也不装了,抬了抬下巴,颇有些盛气凌人,「谁让你去无极宗带他不带我!你偏心!我就要弄死他!」
扶光:「……」
有苏零琅名气太大,一举一动代表的是补天宗,去无极宗等同于两个宗门友好往来,按礼节得先拜访宗门高层,然后才能去见涂山越。
原本是打算带他们俩一起去的……
「这是你来欺负小师弟的理由?」扶光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大小姐,走之前叫了你好几次,你自己睡懒觉不愿意早起。」
宁千暮一愣,表情呆了呆,「啊?是吗……」
大约是想起了这茬,她表情不自然了一瞬,很快又不服气地说道:「谁欺负他了?!他刚刚还差点把我胳膊拧断,到现在都还疼呢!你就知道护着他!」
「……」
扶光不想理她,另一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云羡掩住唇,语气不稳:「对不起小师姐,是我不好,下手没拿捏好轻重……」
少年脸色白得吓人,眼中的阴霾早已化作柔色,话是和宁千暮说的,目光却凝视着扶光。
宁千暮:「?」
宁千暮:「吃错药了吧你?!」
私底下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怎么现在又叫上「小师姐」了?
扶光知道云羡伤势未愈,应该是打斗中拉扯到了伤口,看上去才如此虚弱。
他又咳了几声,身子微微一晃,快要站不稳。
红影一闪,扶光出现在他身侧将他扶住,熟练地掏出丹药,往他嘴里喂,「没事吧?」
「师姐,我没事。」他朝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看到这一幕,宁千暮愣了会儿,回过味来,「不是…你装什么啊?!刚刚下手那么狠!师姐一来你就要晕了?!」
扶光失去耐心,抬头冷声问她,「你不知道他受伤了?三番五次要害他性命,还不让反抗不成?」
「受伤了又怎样,趁他病要他命!」她睁大眼睛,语气理所当然,「你以为他不想弄死我?」
想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又是另一回事。
宁千暮天赋不算顶尖,可她是宗主亲女,云羡不可能、也不敢真下死手。
道理说不通,扶光语气冷了下来:「你现在回去,禁足思过半月,想不出原因就别来见我。」
实力足够强悍,在宗门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处罚弟子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更何况某个混世魔王自小就无法无天,也只服她管。
宁千暮张嘴想说什么,被她冰冷的眼神震慑,脸上的娇纵淡了几分,浮上一丝委屈。
思来想去,她觉得都是云羡的错,是他的出现,分走了父亲和师姐对她的关注和宠爱。
见她还不走,扶光睨向她,「还杵着做什么?」
宁千暮用力地咬了咬唇,恶狠狠瞪了一眼云羡,快步冲出院子,背影压抑着怒气。
扶光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将云羡扶到床上躺下,拿出改造后的药丸给他。
「这是什么丹药?」云羡好奇地问,「之前没见过。」
「哦…这个,」扶光慢吞吞地解释,「吃下这个,以后我们可以互相感应对方的位置……」
本来之前她没觉得有啥,当着云羡的面,感觉这药效口述起来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像今天这种情况,就算传讯玉简无法联繫上你,我也能及时找到你……」
云羡手中捏着药丸,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他将药丸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好似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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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吃过,差点就信了。
她又拿出装糖豆的袋子,等他咽下药丸,捻起一颗放到他唇边:「这个药丸跟吃屎一样,吃点甜的缓冲一下。」
云羡:「……」
虽不太喜欢这个比喻,也不觉得药丸有多难吃,他还是乖乖将红豆大小的糖捲入口中。
清甜的味道在他舌尖溢开,一直蔓延到心底。
「好吃吗?」
「好吃。」云羡唇角无法自制地上扬,目光始终注视着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瞅瞅,多可怜一炮灰。
急着过来送药丸,扶光还没尝过糖豆的味道,听他这么说,心中一软,将整袋糖都塞进他手中,「那都给你。」
云羡捏紧了袋子,飞快地低头,避开与她视线交汇,眼底的情意快要藏不住。
从扶光给他药丸开始,他整个人都好似陷入了云团中,有种不真切的飘忽感。
满心欢喜之时,忽然听见她说了句:「我回去了,你好好养身体。」
眼见她毫不留恋地转身,云羡表情几经变幻,勐地扑到床沿,用力拉住她的手腕,急急地喊了一声:「师姐!」
手肘在床边砸出不小的动静,扶光惊了一下,赶紧回头将他扶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离得很近,明艷娇媚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眼神躲闪了一下,白皙的脸颊通红,「我…我想……」
「说啊。」
见他期期艾艾的模样,她有些好笑,拍了拍他脑袋:「想要什么直接说便是,不用不好意思。」
私底下她对云羡和宁千暮可谓是有求必应,跟似的,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他们一份。
听到她纵容的话语,云羡眼底泛起波澜,小心翼翼地问:「我想要什么师姐都会给吗?」
第122章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扶光开玩笑地说道:「那不行,你要是想要星星月亮我还去给你摘下来不成?」
「不要星星月亮……」少年轻声说道,倏地凑近,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脸颊,又分开。
他嗓音微微震颤,唿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侧,有些发烫,「倘若我只想要你,师姐……给还是不给?」
似有白光在脑中炸开,扶光睁大了眼睛,身体僵在了原地……
混沌之中,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钻进她的耳中:
「小师妹脸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不知道啊,怎么叫都不醒,她鍊气期时我们天天蹲思过崖也没这样啊……」
「很好,昏迷不醒的人又多了一个…说不定小师妹用了什么法宝,他俩梦里约会去了。」戚长歌「啧啧」感嘆道。
扶光靠坐在石壁上,适时睁开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戚长歌:「……」
「小师妹你终于醒了!」叶鹤声嚷嚷道,「一觉睡到现在,叫也叫不醒,还以为你也晕过去了!」
四人围成一圈看着她,怀中传来沉甸甸的重量感,低头只见散银丝如月辉般夺目,中间露出半张精緻而流畅的侧脸。
这一幕,似曾相识。
手臂酸痛得厉害,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没事,只是被梦魇住了,让大家担心了……」
问了几句,才知道她居然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傍晚。
中途兰菱试图把褚云羡弄出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她不肯松手。
担心弄伤她,兰菱也不敢太用力,只能随她去了。
一个姿势抱这么久,手不酸才怪。
几人各自散开后,扶光抬起左手,手心那道淡淡的疤痕暴露在她视线中。
「有苏零琅……」
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思绪纷乱。
同一个位置的伤疤,是巧合?还是有苏零琅的记忆在编造记忆,想要融合、侵蚀她的意识?
又或者,她就是有苏零琅?
两人的性格,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想了许久,感觉精神都有些错乱,分不清自己是受定魂珠里的灵魂干扰,还是有苏零琅真的和她有关系。
索性摒弃杂念,开始打坐静修……
打魂鞭效果惊人,一直到三日禁闭结束,褚云羡也没醒,几人将他挪回了亲传寝舍。
好在经过天渊的周旋,大家不用再那么苦逼的高强度训练。
离仙门比赛时间越来越近,平时吊儿郎当的几个人也认真了起来,不需要指导老师督促也会努力修炼。
白日里,扶光和叶鹤声一起在苏长老指导下练剑,空闲了就去褚云羡那里静修领悟。
就这样持续到第九日,当天被苏长老一顿胖揍压榨,静修完感觉太过睏倦,便趴在褚云羡床前睡了会儿。
再睁眼时,已是深夜。
她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整个人缩在宽厚温暖的怀中,落在腰间的手臂,存在感极强。
「大师兄……」半睡半醒间,她的神智并未完全清醒,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很晚了,睡吧。」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在夜色中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柔气息。
她没再回应,又陷入了睡梦中。
翌日清晨,扶光一睁眼便看见窗外的梨花林,目光凝滞了片刻,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证实了昨晚听到褚云羡声音并不是做梦。
她背后肌肉一紧,立马坐了起来,床榻的另一侧动了动,有人从背后将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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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个子高,微微躬着身子,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身体与她紧密相贴。
几缕银丝垂落到她的胸前,与她乌黑长髮纠缠在一起。
时辰已经不早,她略微挣扎:「……我该去晨练了,迟到了会被苏长老训的。」
不仅会被训,还会被揍,苏长老什么脾性大家都知道。
「行吧。」他不太情愿地松开她,语气中带着失落。
扶光赶紧翻身下床,迅速穿好鞋,使用法诀将自己清洁了一番,急匆匆往外走。
反手将门合上时,旁边窗台探出一个脑袋,「小师妹,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
她假装没听见,抬脚就走。
走了一段路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还趴在窗边,面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单手支着下巴。
几枝梨花枝延伸到半窗之上,清风偶尔吹落一两片白色花瓣,飘到雪发红衣的少年身上。
她脚步顿了顿,调转方向疾步往回走。
窗台边的人见状,展眉露出清浅笑意,期待着她的靠近。
扶光走到窗前,俯下身印上他的唇,一番唇舌纠缠之后,她气喘吁吁地直起身,「现在好了,真迟到了。」
他笑了一声,「怪我。」
「走了!」
扶光无心再顾那满园的梨香,脚下踩着暗沉诀,火急火燎地沖向晨练场。
……
时间过得很快,仙门第一宗沧云宗最冷的时候,迎来了本届仙门大赛。
「请各宗代表队伍入场。」
大雪纷扬中,以灵力扩散的声音不断迴荡在赛场上。
入场顺序是按照上一届比赛名次来的,第一个出场的自然是主办方的队伍——沧云宗。
有苏沧玉的出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惊人的美貌,以及……女变男带来的话题度,十分炸裂。
「我靠……仙门第一美人变成了男的?!呜呜呜呜我的女神,还我女神!!!」
「啊…就算变成了男的,感觉第一美人的名头还是他的啊……」
「拉倒吧,男修看看褚云羡?仙门核心弟子第一人,也就吃亏在眼疾这点上了。」
「那啥,沈清寻和叶鹤声也不差啊,我爱剑修!!!」
……
苏秦仔细观察了一圈,偷偷和其他人说道:「你们发现没,其他宗核心弟子都变成了六个人……」
「听说上古战场出来后,各宗高层就在着手挑选第六名亲传弟子了。」褚云羡道。
作为首席弟子,高层的一些会议他时常也得参加,知道的讯息比其他人多一点。
以前的无虚宗,配置差、弟子还摆烂,大宗看不上,小宗比不过,多一人少一人区别不大。
战场渡劫事件后,大宗才意识到无虚宗不容小觑,开始对标他们人数。
第123章 定与宗门共进退
看台上无虚宗的方队黑压压一片,黑金配色的宗服,看上去矜贵又冷傲,在一众仙气飘飘的宗服中,格外突出。
就连性格最跳脱的叶鹤声,不说话时都带着一股子高不可攀的气息。
高台之上,天渊和众长老满意地看着自家这些崽子。
瞧瞧,多么沉稳,多么低调奢华有内涵,和别家那些小兔崽子可不一样。
上一届仙门大赛无虚宗排名十九,等了一会儿才轮到扶光他们上场。
六个核心弟子刚走到中间,看台上无虚宗方队就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和起闹声。
天渊:「……」
弟子们一改之前冷漠脸,扯着嗓子为自家核心弟子加油助威:
「啊——这是什么?兰菱小可爱,给我亲一口!这是什么?兰菱小可爱,给我亲一口!」
「啊啊啊大师兄!我永远爱你!!!」
「二师兄、六师姐加油!!!无虚宗的剑修才是最牛x的!!!」
「苏秦长歌放心飞,师弟师妹永相随!」
「左踢沧云,右踹上清,无虚无虚,勇夺第一!!!」
六人表面淡定微笑,实则暗自蜷起了脚趾。
不是,到底谁教他们这么喊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自己宗门偷偷喊就算了,还在赛场上来喊,这不缺心眼吗?
其他宗宗规相比无虚宗要更加严格,看台上坐姿板正,看上去很是矜持。
对比之下,无虚宗方队显得格外疯狂,沧云宗、上清宗弟子的眼刀都飞向那坨乌漆麻黑的方阵。
比赛还没开始,看台上宗门弟子之间已经在精神较量……
选手备战区。
扶光跟在师兄师姐身后,往无虚宗的位置走。
路过沧云宗区域时,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扶光仙子。」
几人听见有人叫扶光,和她一起扭头看过去。
沧云宗的宗服白蓝相间,穿在有苏沧玉的身上,有种飘逸如仙的味道。
他眉目如画,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大方地朝他们所有人打招唿。
众人礼貌性颔首。
戚长歌走在第三位,勐然想起古战场里沧玉不要命的行为,嘴里「嘁」了一声,和最前面的褚云羡传音:「大师兄,你小心点有苏沧玉,我怀疑这个逼老早就想挖你墙脚了。」
褚云羡回復很快:「没有,别去小师妹面前乱说。」
死狐狸什么心思,他早就知晓,就不让小师妹知道,憋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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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歌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无语地翻白眼,「瞎吧你。」
几人走远后,楚青冷眼看着沧玉,阴阳怪气道:「你这么喜欢无虚宗的人,待在沧云宗真是委屈你了,不如和师尊说说,让你退宗去做无虚宗第七个核心弟子算了!」
言语中带着针锋相对的意味,相比从前的态度简直两个极端。
沧玉闻言也没生气,不疾不徐地说道:「师兄何必说话如此难听,沧玉五岁便拜入宗门,师尊视我如己出,师兄们更是处处爱护我,此生我都不可能退宗。」
「笑死,话说得好听,你也知道大家都对你好?」
楚青气极反笑,面色铁青地将手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都暴了出来,发泄着他这段时间的怨气:
「师尊为了你挖了谢扶光灵根,我和大师兄也将她得罪了个干净!」
「试炼之地时我就说过弄死她,你却装善良大度!她现在的天赋成长速度如此恐怖,以后若是想报復呢?!」
若不是心疼曾经的「玉儿」,他当初怎会针对谢扶光?!
最近无数次做梦,他都惨死在谢扶光手中,已经快生出心魔。
楚青越想心中气血翻腾得越厉害,别过头不愿再看他的脸,粗声粗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谢扶光有什么心思,老子现在看到你就觉得噁心!」
沧玉面色不改,听他说完后,才逐条回道:「第一,挖她灵根虽非我所愿,可源头在我,是我对不住她,未来我会尽可能补偿她。」
「第二,扶光天赋高,却并非嗜杀之人,不会故意害人性命,师兄不必如此仇视她。沧云宗身为第一仙宗,剑指的方向应是魔族,而不是任何一个仙门弟子。当然,若是未来她真想报復,我定与宗门共进退。」
「第三,」他眸中平静,静谧如夜间的湖面,「我对她……的确心思不纯,但我分得清公私和主次,不劳别人费心。」
说这么多,沧玉话外还有一层意思:人,他的确动了心思,甚至会尽可能对人家好。但立场产生冲突时,他绝不手软。
他情绪稳定,思路清晰,楚青仿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一时没想到怎么反驳,琢磨了半晌,憋出两个字:「虚伪!」
沧玉唇瓣微抿,并不否认他的评价,眸光转向无虚宗的方向。
无虚宗的人已经找到位置,六人原本是按照排名顺序站位,扶光在最边上,恰好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褚云羡和几人交涉了几句后,大家依次往边上挪,而他自己,则代替扶光坐到了最后的位置,高大的身躯将她挡了个严实。
黑金色劲装搭配了同色发冠,让他比平日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凌厉和禁慾感,隐隐透着让人不寒而慄的凛冽杀气。
沧玉收回视线,浅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
所有宗门核心弟子进入备战区后,各种符修大能飞了过来,手中捏诀布阵。
扶光看着为首的天渊,震惊地张大了嘴:「师尊…竟然是符修……」
「你才知道吗?」叶鹤声从最边上探出脑袋,隔着三个人和她聊天,「大师兄的阵法就是由师尊亲自指导的。」
天渊手中蓝光如海浪微盪,古老的阵法从备战区四周缓缓升起。
「这是什么阵法?」戚长歌好奇地打量着。
「比赛中刀剑无眼,避免弟子产生伤亡,在此阵法中,会生成与本体一样的灵体传送到战场中。」褚云羡道。
「意思是就算灵体被杀死,我们本体不会受伤?」
他点头,「嗯,但死亡即出局。」
阵法形成之时,扶光只感觉一股推力,将她拉入另一个空间。
第124章 戚长歌是不是被霸凌了?
此地入目皆是黄沙,长风所过之处,带起飞沙走石,与血色瑰丽的落日组成震撼人心的画面。
与她同时进入的,还有其他五个同门。
仙门大赛,别名「各宗花式秀娃大赛」,分为宗门比试以及职业赛。
宗门比试又分为三轮,比赛结果将决定各宗的排名。
巨幅捲轴在空中展开,威严的提示音也响彻整个战场。
「宗门比试第一轮:战场·大漠荒地。」
「本轮比赛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规则如下:
1.战场内设有四个营地,选手拔下营地中心的战旗,营地将会变成对应宗门所属地,最终积分根据占领时长计算。
时限两个时辰,平均每一刻钟40积分,封顶640积分。
注意:
期间其他宗门也可凭实力抢夺,严禁拉帮结派,违者取消本轮比赛资格。
2.其他宗门自行选择营地加入,每半个时辰四大营地将会迎来一波精怪入侵,需各宗齐心协力清剿,可获得表现分。
注意:
营地人数越多,表现分平均下来就越低。」
两个注意事项,完美避免了多宗围攻一宗的场面,也杜绝了小宗门大量聚集在同一阵营下。
古钟声悠长,夹杂着震人心魂的余波,提示着战场所有选手:
「比赛即将开始,现在进入准备时间。」
巨幅捲轴缓缓收起,分散成数缕金光,飞向战场各个队伍。
各宗首席都是被战场提前做了灵魂标记,保证所有任务都能精准下达。
其中一道飘落到褚云羡手中,金光散去,化作蓝色的任务捲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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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页
褚云羡颠了颠捲轴,反手就递给兰菱。
兰菱:「……」
小矮子表情幽怨了一瞬,不情不愿地接过地图打开,充当人形书架。
其余人双手抱胸,熟练地挪到她身后,越过她无障碍查看捲轴。
捲轴上地图画得精细,以红黄蓝绿四色为主,标出了四个阵营的范围。
「我靠,」叶鹤声认真盯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这么多宗只有四个营地,岂不是要抢翻天……」
何止是抢翻天,先抢下营地的宗门,必将迎来其他大宗的车轮战。
排名前二十的仙宗整体实力差距没有特别大,涉及到宗门荣誉,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争取一下。
「能抢下四个营地并守住的宗门,基本就是第一阶段的前四。」苏秦沉声分析,「其余宗门自选阵营依附四宗,杀精怪获得积分。」
如此一来,前四宗的积分构成=驻守营地积分+击杀精怪表现积分。
等到结算时,四宗积分一定是断层的。
这种赛制,明显是大宗之间的名次争夺,小宗本就是陪跑,只需要选好阵营,安安心心刷怪,让自己宗门名次好看一点。
一炷香时间后,古钟声又响起,提示音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比赛现在开始。」
苏秦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直接先去抢营地?」
「不急,」扶光盯着捲轴,仔细观察阵营的变化,「先等一等。」
第一波占领营地的宗门,一定会被其他大宗盯上。
四个阵营一刻钟功夫不到,已经变幻宗门图标好几次,最后固定成上届前四宗的图标。
不用想也知道,现场一定是一片腥风血雨。
戚长歌手指点向红色区域,那是闲云宗的营地,「闲云宗是前四宗中实力最弱的,要不要试试抢下来。」
「为什么要抢最弱的?」叶鹤声不屑,指着蓝色区域,「沧云宗,干它!」
「啪」一巴掌打向他的手背,留下红红的指印,戚长歌冷冷地睨着他:「你出生时智商是和脐带一起被剪断了?沧云宗实力强悍,打起来若是两败俱伤,岂不是被别人坐收渔利?」
叶鹤声缩回手,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怒道:「你有病是吧,说话就说话,干嘛打我?!」
「蠢得跟头驴似的,老子真受不了!」
「说谁蠢?有种再说一遍?」
「谁狗叫我说谁!」
……
好了,又到了熟悉的吵架环节。
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点小吵小闹算什么?
没人劝架,四人一脸淡定地听他俩吵,反正这会儿大宗在疯狂争夺营地,让他们先互相消耗。
扶光听着听着,忍不住搭腔:「三师兄,请不要辱骂所有剑修,我没惹你,谢谢。」
过了一会儿,又无语地说道:「别骂我啊,我又没说啥?!剑修是原罪吗?」
戚长歌火气上头时,职业连坐那都是常事,路过的沙蚁都要被骂两句。
「臭弹棉花的,你别太过分啊!」
扶光磨了磨牙,和叶鹤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冲上去就把他按进了沙子里。
其他三人齐齐往后退一步,为他们腾出足够的空间,站在旁边看戏。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叶鹤声对着屁股一顿勐踹,憋屈的心情瞬间舒坦。
戚长歌被埋在沙子里,声音瓮声瓮气的:「妈的,剑修都给老子去死啊!!!」
场外。
人人手中都捏着一个蓝色石头,此物由主办方沧云宗提供,称之为观战令。
只需将神识沉入其中,便能俯瞰战场全局。
「哇去,你们看无虚宗在干嘛?打架啊?」
「两个剑修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乐修啊,好过分哦……」
「褚云羡都不管吗?其他人也不帮忙,戚长歌好可怜,是不是被霸凌了?!」
无虚宗弟子不敢开腔,别的宗门要么在分析阵营、要么在打架抢夺营地,只有他们的核心弟子在搞内讧。
好丢人。
之前口号喊得有多响亮,此刻他们就有多沉默。
所有人目不斜视,只要他们不瞎看,就瞅不见沧云宗和上清宗弟子嘲讽的眼神。
战场内,褚云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提醒道:「别打了,局势差不多稳定下来了。」
三人打架暂停,喘着粗气从沙堆里爬出来,「呸呸」吐了几口沙。
大家都知道轻重,并没有使用灵力,普通的攻击对修士伤害不大,揍几拳一会儿就能恢復。
「所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戚长歌表情嫌弃,拍着身上的沙子。
褚云羡语气镇定:「沧云宗营地。」
第125章 你爹在呢
「走走走!老子想打他们很久了!」叶鹤声将指节掰得咔咔作响,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色。
「打打打,你特么就知道打!」戚长歌骂了一句,目光不贊同地看着褚云羡,「死……你跟着发什么疯?」
「死瞎子」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 他反应够快,前段时间扶光私下找他说过这茬。
目光一转,看到扶光正盯着他,这要是骂出去了,他估计又要吃一顿沙子。
果然剑修什么的最讨厌了!
此时,战场空中提示音「叮」了一声,众人抬头便见血色大字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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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页
「楚青击杀虞东,虞东出局。」
选手的名字被放大加粗,十分抓人眼球。
无虚宗六人:「?」
这还没完,「叮叮叮」的声音接连响起,全是楚青击杀其他选手的提示。
而出局的选手,绝大部分都有个共同点——都是小宗门的核心弟子。
一时间,无虚宗的人也不吵架了,纷纷站起身,仰头看着不断闪烁的红字提示。
「嗯?楚青这个傻逼在干嘛呀?」叶鹤声声音中带着惊愕。
虽说灵体受伤不会影响到本体,通常情况下,大家还是会默契的不下死手。
毕竟每个队伍人数固定,若是有人被杀出局,那么整轮比赛这个队伍都会少人。
实力有悬殊记仇也没用,若是差距不大的宗门,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对谁都没好处。
苏秦手指摩挲着下巴,分析道:「你们看他杀的人,都是和沧云宗无法抗衡的队伍,应该是加入他们阵营的宗门。」
阵营一旦选择加入,就无法退出。
目前被杀的选手宗门排名最高的就是虞东,上届排名十八。
虞东这人叶鹤声有印象,雪女战场时因骂扶光被他出手警告过,看上去和队友关系不太好,估计没人愿意为他得罪沧云宗的人。
「同阵营的人干嘛还要杀?」他不太明白楚青的意图。
「清场。」褚云羡接话,「四宗差不多同时占领营地,积分拉不开距离。」
苏秦点头,「而且规则是『人数越多,杀精怪所得的表现分越少』。」
「以沧云宗的号召力,目前阵营人数应该是最多的,他大概是想在第一场精怪入侵之前,尽量控制阵营人数。「」
这方法没什么问题,只是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沧云宗其他人也没击杀提醒,可能是宗门内部意见不同,楚青自作主张的结果。
比赛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宗门之间拉帮结派争斗。也就註定其他宗即便不服,也只能以宗门为单位挑战他。
这便又涉及到了宗门实力和天赋的问题,小宗门五六个弟子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戚长歌轻嗤了一声,「这蠢货疯魔了吧,才开局多久,直接给人家弄出局,后面还有第二阶段呢。」
「他心境本就不稳,我记得他一直喜欢沧玉来着,」苏秦嘿嘿一笑,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八卦,「心上人一声不吭变成了男人,走火入魔都不奇怪。「」
扶光深表贊同,楚青对沧玉的感情人尽皆知,大概率是要脱粉回踩的。
「兄弟们,开赛已经快两刻钟了……」她算了算时间,友情提醒几个吃瓜人,「我们该干正事了。」
褚云羡微微颔首,「走,去会会沧云宗!」
场外备战区,出局的选手们睁开眼,个个面如土色地看向沧云宗的位置。
可惜他们的宗门与沧云宗实力差距太大,个个敢怒不敢言。
高台之上,小宗门高层脸色也不太好看,眉宇之间压抑着怒火。
实在太欺负人了!
这该死的楚青,怎么不敢一人单挑大宗核心弟子!
大家都爱看热闹,其他三个阵营比较和谐,没什么看点,所有观战人员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同一处……
以沙石铸成的守方堡垒,四周插满了蓝色旗帜,营地最高点上,印着沧云宗图标的旗帜迎风飘扬。
空中血光一闪:「楚青击杀成林,成林出局。」
蓝白相间的身影持剑站在门口,浑身透着暴戾的气息,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到地面,被沙砾瞬间吸收。
而他身后的营地中心,排名稍前的宗门弟子神色各异,楚青的做法不太厚道,但于他们而言有利无害,毕竟人越少得到的积分越高。
沈清寻和沧玉几人都冷着脸,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营地前方山丘上,是那些「多余」的蓝方阵营选手。
小宗的弟子们退了又退,精神高度紧张,惊惧地盯着他。
不让他们进阵营,又无法临时转换阵营,就等同于这一阶段他们不会有积分,直接零蛋。
楚青目光扫过他们,眼中杀意浓烈,「还有谁不服?」
「我!」
一道清悦的嗓音响起。
头顶倏地出现黑金色身影,长剑又快又狠地噼向他的脑袋,带着磅礴的气息。
楚青面色骤变,举剑格挡,剑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巨大的压力迫使他单膝跪了下去。
等他看清来人时,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咬牙切齿道:「谢、扶、光!」
扶光笑了一声,眉目冷峭:「你爹在呢。」
观战区瞬间炸开了锅:「握草,是无虚宗的谢扶光!她什么时候摸过来的!」
「啊啊啊啊是暗尘诀!隐身时间卡得好牛逼!扶光师姐太帅了!」
「难怪能做核心弟子!我什么时候能把暗尘诀用到这种程度!」
「哇去,无虚宗是要挑战沧云宗吗?!有好戏看了!」
暗尘诀使用过程中有隐身效果,时间虽不长,足以让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做很多事情了。
扶光猝不及防地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沧玉和沈清寻身形一闪,便要上去帮忙。
虽说与楚青拌了嘴,闹得不愉快,可终究还是一个队伍,容不得外人欺负。
「铮——」,古琴声淙淙响起,沧云宗五人顷刻间踏入一片银杏林,看似美丽的场景杀机暗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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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页
沧玉沉声提醒:「小心,这音域主杀。」
片片银杏叶如龙捲风一般便他们袭来,沈清寻侧身上前,白光一闪剑气如虹,噼向金色的扇叶风眼。
「后面有人!」
第126章 谁准你打我小师妹的?
树叶被剑气破开,如雪花般纷纷落下,尽头处剑气裹挟着风沙,黑色身影带起树叶,顷刻间就到了沈清寻和沧玉面前。
与叶鹤声一同到来的,还有淬了毒的暗器,以及黑雾包裹中的鬼修。
沈清寻反应极快,挽起剑花将暗器噼开,其余人与无虚宗的人缠斗起来。
一行人就这么被拦截下,身处音域,连扶光和楚青的战局都看不见。
褚云羡漂浮在空中,四周升起同色阵法,与音域重叠,将他们禁锢其中。
「慕白能破他的阵吗?」沈清寻应付着叶鹤声,面色带着寒意地和慕白传音,「楚青现在不是谢扶光的对手,得冲破重围出去救他!」
「我尽量。」
慕白抿着唇,手中掐诀,仙门最顶尖的两个符修开始了较量。
无虚宗和沧云宗的首次交战,就此拉开。
观战区议论纷纷:
「你们发现没,无虚宗配合打得真好啊……」
「沧云宗也不差啊,不得不说大宗和小宗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另一边,扶光修为比楚青高了一个小境界,还有神剑加持,气势惊人。
又一剑相撞,楚青身形往后滑了好长一段才堪堪停下,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被曾经看不上的人压着打,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心绪起伏之下,他眉心有黑气窜动,目光如毒蛇一般地紧盯着扶光。
宗服款式修身而利落,衬得她肌肤似染了薄霜,眉间火焰印记显眼,整个人又冷又艷。
这便是,某人看上的人……
他眼底翻涌着恨意,语气阴狠:「当初……就应该直接弄死你!」
澄澈的眸子未起波澜,扶光嗤笑一声,懒得和他废话。
脚下踩着暗尘诀,暗色身影闪烁,鬼魅般从他身旁越过,似有刀剑没入皮肉之声。
两人背对而立。
楚青神情恍惚,身子勐地一晃,颤着手手摸了摸脖子,指间触及到一片温热的湿润,抬手只见满目的血色……
「叮」一声提示音,吸引了战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血色红字刺目:
「谢扶光击杀楚青,楚青出局。」
对于这个结果,小宗的弟子们只觉大快人心。
即便战场内听不见观战区的声音,也不影响他们发出阵阵吶喊:
「啊啊啊一剑封喉!谢扶光干得漂亮!!!这煞笔楚青终于出局了!」
「说真的,我支持无虚宗拉下沧云宗,我们宗六个人被楚青弄出局四个!太气人了!!!」
「那啥我觉得无虚宗真挺强的,还真说不准!」
沧云宗的弟子们怒了:
「我靠,明明是无虚宗搞偷袭,好不要脸!!!有本事打正面啊!」
「啊啊啊楚青师兄出局了!谢扶光好讨厌!」
没说两句,立刻被无虚宗弟子和小宗弟子们怼了回去:
「兵不厌诈懂不懂?!自己蠢怪谁啊?」
「就许楚青杀别人,不让别人杀楚青啊?不愧是第一仙宗,好霸道!」
外面吵翻了天,也改变不了战场内的局势。
褚云羡见扶光已经解决掉楚青,禁锢阵法转为杀阵,元婴期的雷电杀阵,带着让人神魂震颤的气息逐渐成型。
观战的符修们又坐不住了:
「我艹,什么时候布的阵?!魔鬼吧,哪有人布阵这么快!」
「我的妈,两种不同类型的阵法无缝衔接……靠!我恨这些天赋狗!!!」
「呜呜呜…你的阵法我的阵法好像不一样!」
扶光未作停留,直冲高地上的旗帜。
破空声响起,有人朝她掠过来,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沧玉冲破无虚宗重围,原本仙气飘飘的宗服被雷电噼得破了好几处,精緻的面容染上几处灰尘,些许狼狈。
两人视线交织一瞬,他浅色的瞳孔中情绪晦暗不明。
沧玉的剑法与楚青不是同一级别,扶光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付,眨眼功夫已经交战许多个回合。
此时蓝方营地还属于沧云宗,纠缠下去于无虚宗不利,毕竟现在他们的积分还是0,得赶紧摆脱他去拔旗才行。
其他人被慕白的阵法绊住,一时也无人能来助她。
一道红光自她额心溢出,看似轻飘飘没什么攻击力,换作一般人大概不会当回事。
沧玉眼眸微眯,勐地往后倒退。
那红光化轰然化作一团真火火球,朝他面门袭去,尖锐的凤唳响彻云霄。
灼灼燃烧的火焰倒映在浅色瞳孔中,若不是他及时撤退,毫无防备之下,怕是毛髮都要被烧焦。
与此同时,慕白的禁锢阵法被褚云羡破开,反噬的效果让他脸色苍白了不少。
叶鹤声掠了过来,提着剑怒气沖沖地砍向沧玉,「碍手碍脚的死狐狸,谁准你打我小师妹的?!」
沧玉一边躲避真火,一边应付叶鹤声,根本腾不出手去阻止扶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飞到了旗帜下。
这一次无人再阻碍她,旗帜拔出的瞬间,蓝色的光晕如水波盪开,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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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页
旗面上属于沧云宗的标志逐渐淡化,被剑破云心的标志取代,蓝色营地就此成为无虚宗所属。
观战区:
「哇靠,无虚宗还真给抢下来了……好魔幻,他们不是排名十九吗?」
「那是上一届的排名,你看看他们现在的配置,除了没丹修,哪里比沧云宗差?」
「唯一的元婴修士在无虚宗啊,战斗力强得一批,续航也是真的虐。」
「等等!不是听说褚云羡剑符双修吗?没见过他用剑啊。」
……
战场不让外带丹药,而无虚宗没有丹修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在替无虚宗感到惋惜。
别说沧云宗不肯罢休,实力强一些的宗门都有些蠢蠢欲动。
只要将他们灵力消耗尽,无虚宗不就废了?
无虚宗高层老神在在,完全不在怕的。
崽子们战斗力比他们想像中更强,说不定今年无虚宗的排名真能拿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比赛开始已经快半个时辰,第一波精怪入侵即将来袭。
对于老老实实刷怪攒积分的选手来说,阵营归属于哪个宗门对他们没什么影响,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着手准备刷怪的丹药了。
沧玉一脚踹到叶鹤声的剑身上,借力倒飞出去,与他拉开距离,扭头看向沈清寻。
第127章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大师兄,我们现在不是对手……」沧玉和沈清寻传音。
楚青出局,他们本就少了一人,对方队伍还有个元婴期符修,战力上来说他们差了点。
「现在撤退,在精怪入侵之前,抢下闲云宗营地。」他继续说道。
今日无虚宗偷袭打了先手,沧云宗看上去有些吃亏。
可他觉得,以两宗弟子的综合实力来看,即使正面战斗,沧云宗也不一定打得过无虚宗,他和沈清寻得尽快突破元婴才行。
沈清寻浑身气息冰冷如霜,抿着唇有些不甘心,「无虚宗没有丹修,为何不再耗一耗他们?」
目前的局势来看确实如此,沧玉眉心浮上疑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以我对无虚宗这几人的了解,他们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与两宗之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不同,营地里大多数宗门气氛一片祥和,看戏的看戏,炼丹的炼丹。
离精怪入侵时间越来越近,扶光发现沧云宗几人似无心恋战,打斗中逐渐往营地门口靠。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点,兰菱眼中的黑雾逸出,身影疾如风,手中鬼火化作长鞭,如幽蓝色的火蛇卷向几人。
「想走?问过我的藏锋剑了吗?!」叶鹤声挥动藏锋,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配合着兰菱想要阻拦沧云宗几人。
「二师兄,小师姐,」扶光神情淡定,叫住了他们,「别打了,让他们走。」
两人闻言身影一顿,发现其他人早已停手,根本没打算拦人。
虽不理解原因,他们还是立刻停了手,眼睁睁看着沧云宗的人飞走。
观战群众见状,都有些惊讶:
「咦,沧云宗撤退了?!为什么啊?跟他们耗啊!」
「这就不打了?我还没看够呢……等等,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我们闲云宗营地!!!」
「这是要夺闲云宗营地啊?!又有好戏看了!」
大漠中日头正盛,六道黑金色的身影聚集在高地上。
身后不远处的沙丘上,两道未成型的龙转风不停旋转,带有无虚宗标志的旗帜在头顶不住地飘摇。
「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又不是打不过。」叶鹤声嘟囔道。
「咔嚓」一声机关脆响,苏秦给机关弩里又新添了暗器,淡笑一声,「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我们还得准备抵御精怪入侵。」
更何况,沧云宗可不是什么兔子。
这是比赛,并非什么生死局,见势不对另寻出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周围大宗也在虎视眈眈,两宗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好处?
事态如此发展不是坏事,只有戚长歌脸上阴云密布,毕竟之前只有他一直持反对意见,显得自己比叶鹤声还蠢,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冷哼一声,抱着琴往旁边挪了几小步,企图以一人之力孤立他们五个。
营地中不乏打量他们的眼神,或崇拜,或好奇,或野心勃勃……
叶鹤声有所察觉地看向某处,恰好与一双战意凛然的视线对上。
他漆黑的眼珠微凝,欻一声拔剑,「注意,有不长眼的要来找事了。」
下一瞬,六道气势惊人的身影朝他们飞扑过来。
除了扶光没动,其余人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来人是凌霄宗的核心弟子,出自上届仙门排行第五的仙宗,也是实力派。
大约是以为他们没有丹修,又刚和沧云宗大战过,企图耗光他们的灵气,再抢夺营地。
那些个看戏的,一见这场面,又来劲了。
「是凌霄宗诶,如果打消耗战的话,无虚宗很难守住阵营吧……」
「唉,没办法,战力再强没续航,註定拿不到好名次的。」
「咦?你们看谢扶光是在干嘛?知道守不住直接摆烂了?」
扶光和同门交流了几句,直接原地坐下,面色沉静如水。
其余五人配合默契,将她护在中间,抵挡来自凌霄宗的攻击。
紧接着,扶光掏出丹炉,手掌间凝起金色火焰,惊掉了一众观战弟子们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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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握草,我没看错吧?谢扶光会炼丹?!她不是剑修吗?」
「啊啊啊服了,让不让人活了?!无虚宗什么风水宝地啊!又出一个丹剑双修天才……」
而受到冲击最大的,还属在场的丹修:
「不是,真的没人注意她的灵火是金色的吗……」
「……靠,我特么以为我没睡醒,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了金色灵火!!!天阶灵火啊!!!」
丹修都知道灵火分为天地玄黄四阶,等级越高越容易炼出天阶丹药。
而天阶灵火,便是金色火焰,稀有得堪比天灵根。
沧云宗核心弟子中的丹修,算得上同职业第一人,一等一的天才,所拥有的也不过是绿色的地阶灵火。
「丹剑双修就算了吧,还天灵根+天阶灵火……谢扶光到底是什么变态啊!!!」
「仙门多我一个天赋狗会死吗?!」
「老天,我再也不会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呜呜呜!」
……
凌霄宗的人自然也不会忽略这一点,表情惊悚了一瞬,停下攻击迅速认输。
开玩笑,既然无虚宗有续航,消耗战还有什么用?
沧云宗都没打过的队伍,他们还打得过不成?
别说他们震惊,无虚宗内外门弟子和他们差不多反应,高层倒是知道扶光会炼丹,但没人想到她是天阶灵火。
天渊瞳孔震动,表情看似镇定,实则在和宗门长老疯狂传音。
「小扶光是天阶灵火?!怎么没人说!」
要早知道这茬,从「别有天「回来后,他能关她进思过崖吗?!可不得把她当宝贝供着!
苏长老无语地睨他一眼:「你自己的亲传弟子,你都不知道,我们上哪儿知道去?」
「别这么说,你还是她的剑术指导老师呢,天天见面你咋没发现?」天渊尴尬了一下,企图甩锅。
其他长老:「……」
沧云宗宗主沧澜盯着扶光许久,终于想起了她的身份,以及那段不太愉快的过往,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
天渊一直在观察他,逮着机会就悠悠开口:「唉呀,多亏了沧宗主将扶光逐出宗门,才能成就我们无虚宗的双修天才啊。」
第128章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仙门大小宗门的高层加起来也有几百来号人,大多数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事,不可置信地看向沧澜:「什么?这等天才怎么捨得逐出宗门的?!」
沧澜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不自主地冰冷起来。
当初的谢扶光于他来说,本是个不起眼的小弟子。
那场歷练中,沧玉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同行的弟子拿着留影石来向他告密,说谢扶光在秘境中得了定魂珠,他才起了夺宝的心思。
若是她乖乖交出宝物,他定会另行补偿她,谁让她不识好歹,宁愿被逐出宗门,也咬死自己身上没有定魂珠。
既要脱离沧云宗,她一身修为也必须留下!
沧云宗向来如此,天赋决定弟子的资源和待遇,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假若定魂珠在外宗修士手上,他照样会想办法为沧玉夺回来。
如今谢扶光成为了天才中的天才,更加说明当初定魂珠的确在她手中,却不知被她藏到了何处,死活不肯交出来。
这等至宝若是用在玉儿身上,一定会比她更出色。
事已成定局,天渊等人若是想看他后悔莫及的样子,那便要让他们失望了。
他看向天渊,眼神如深渊般漆黑慑人,语气没什么起伏:「一个忤逆师长的东西,天赋再高我沧云宗也不稀罕。」
关于这件事的细节,天渊早就打听清楚了,一听这话忍不住冷笑:
「你当然不稀罕,你只稀罕你那宝贝亲传小弟子,为了给她疗伤,便去抢夺小扶光的宝物,没找到东西就给人灵根捏碎丢出了宗门。」
话中信息量太大,各宗高层都沉默着消化了好一阵。
所以谢扶光是灵根没了又长出了天灵根?
这得是什么逆天机遇才能做到?
不管宝物在不在谢扶光身上,沧澜作为一宗之主,这么大把年纪了,去夺一个十来岁小弟子的东西,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还生生捏碎了那孩子的灵根,在场都是修士,想想都觉得痛苦。
毁人前程与杀人无异。
老东西,真不是人啊!
众人的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谴责的意味。
天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嘆道:「可怜我们小扶光,才十五岁,若不是孩子命大遇到了几个师兄,或许已经死在了柏木村!」
他越说越气,将桌子拍得梆梆作响:「还说什么忤逆师长,我们扶光在无虚宗可乖得很!思过崖都不曾进过!!!」
无虚宗众长老:「……」
柏木村少女失踪案件当初很轰动,都知道是被无虚宗弟子所破,谢扶光当时失去灵根与常人无异,说不准还真会丧命。
各宗宗主面露不忍之色:
「沧宗主,这就你的不对了,东西没找到就算了吧,怎么还毁人灵根?」
「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下手过于残忍了些……」
……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气运真好。」说话这人言语中都是艷羡,话头一转又问天渊,「所以她是在哪儿得到的机遇长出了天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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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页
回头让他们弟子组团去碰碰运气。
天渊:「……」
他哪儿知道,就算知道肯定也不会告诉别人啊。
沧澜脸色极差,握紧了双拳,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上清宗宗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沧云宗作为仙门第一宗,对内对外都是一样专横霸道啊。」
……
战场中,扶光正专心炼丹,全然不知自己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营地上方落下一道战旗,蓝光以此为中心,如波纹般一圈一圈盪开。
地面开始震颤,四面八方扬起滚滚沙尘,犹如海浪般涌来,发出轰隆巨响,让人望而生畏。
警报声猝然响起,代表着第一波精怪入侵正式来袭。
扶光卡着点睁开眼,将热乎的丹药取出,分给了同门补充状态,多的装进药瓶中。
无虚宗几人表情都见怪不怪,已经习惯了小师妹的投餵。
仿佛她给的不是什么珍贵的天阶丹药,而是随处可见的低级药品。
观战台的丹修已经看得有些麻木:
「不是,你们无虚宗私底下吃这么好的吗?!」
「哈哈,不就是一次性出十二颗天阶丹药嘛,我死之前也能攒到十二颗。」
「颗颗都是天阶,失败率为零,速度还快……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
有了丹药续航,无虚宗六人开始毫无保留地杀怪。
第一波精怪刷完后,扶光打开捲轴看了看,沧玉他们的行动力挺强,红色区域的图标早已从闲云宗变成了沧云宗。
目前排名前四的是:
1.上清宗:积分580
2.太符宗:积分575
3.沧云宗:积分540
4.无虚宗:积分518……
由于前期无虚宗观望了一段时间,没有加入阵营,导致分数低了一些。
苏秦凑过来看了看,「上清宗和太符宗的分数差距这么小,看来稳扎稳打积分确实拉不开。」
若不是他们选择搞蓝方阵营,第一名大概是沧云宗,与第二名积分差距也不会很大。
第一阶段规则定得太死,看上去除了抢夺营地,没有什么可操作性。
眼下若是老老实实刷怪,本阶段名次基本上已经确定。
扶光收起捲轴,苏秦看向她,温声道:「分数差距不算大,或许可以等等第二阶段?」
少女目光看向远处的地平线,眸光澄澈如夏日清潭,透着沉稳和冷静。
第二阶段的规则未知,在争夺名次这种事情上,她不喜欢被动,若有所思道:「四个营地每一波精怪数量应该是固定的……」
也正因如此,分数都是稳定增长,实力差距不大的宗门很难拉开距离,即使分数相差不大,也很难超越前面的宗门。
褚云羡神情瞭然,「小师妹有什么想法?」
她朝几人招了招手,「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六人脑袋凑一堆嘀嘀咕咕片刻后,其他人都点点头,表示贊同。
扶光清了清嗓子,朝着营地里各宗弟子扬声道:「诸位……」
如今「无虚宗谢扶光」的大名谁人不知,她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129章 心眼比针尖还小
少女眼睛弯成半月,笑容恣意,明媚不可方物。
「我有一计,可让在场各宗名次往前沖一冲,但需要大家的配合,不知诸位可愿相助?」
参加比赛本就是为了夺个好名次,当然没人会拒绝。
「仙子需要我等做什么尽管提。」
扶光要的就是这句话,唰一声抽出神剑,眼中带着锐利之色:「那么,就请各宗剑修出列,带好补充状态的丹药,我们去个好地方。」
剑修多数都是好战分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去搞事,兴奋了起来……
绚丽的彩霞之下,满目都是苍凉的黄,沙山起起伏伏,整片荒漠散发着神奇又奥妙的色彩。
第二波精怪入侵之前,以扶光、褚云羡、叶鹤声为首,蓝色阵营所有剑修都朝着同一方向御剑而去,如漫天流光掠过。
如此大的阵仗,观战人群很容易便发现了他们的异动:
「咦?你们快看那边,谢扶光带了好多人,是要去哪里?」
「除了褚云羡,全是剑修诶……马上精怪入侵了,剑修不留下来刷怪跑出去干嘛?!」
「这还用问?剑修除了去打架还能干嘛?耍剑啊?」
「……方向好像是上清宗那边,是要去抢第二个阵营吗?」
「多宗联合抢阵营,这是违规的吧……不是禁止宗门之间拉帮结派吗?!」
……
这一幕,让仙门高层都皱起了眉。
「这些孩子是在做什么?若是违反规则,可是全都要被踢出战场禁赛的……」
沧澜微露讥诮之色:「无虚宗弟子带的好头,连规则都记不清,禁赛是迟早的事。」
定下这一规则,就是为了避免多宗围攻一宗,以及大乱斗的场面。
「沧宗主何必这么早下定论,」天渊眼皮都懒得抬,「怕不是巴不得扶光被禁赛,这么大把年纪记恨一个小孩子,心眼比针尖还小。」
沧澜:「……」
他有提过「谢扶光」三个字吗?
天渊知道自家崽子们的脾性,平时皮了点,正事上可从来没掉过链子。
虽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但天渊对褚云羡、扶光和苏秦的智商还是有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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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页
但凡计划不可行,三人都不可能全票通过。
至于叶鹤声……要颜值有颜值,要脑子有颜值,跟着大师兄和小师妹,不会有错的。
在所有人关注下,扶光一行人来到了离上清宗营地不远的地方。
这距离卡的微妙,可以保证不会被营地里的修士察觉。
原地调整过后,所有人分成了人数均等的多个小队。
无虚宗三人自然是一起行动,还带了另外两个小宗的剑修。
观战人员俯瞰这片天地,便能清晰地看见,四个阵营边缘都被同色的结界呈半圆状覆盖,散发着玄妙的光芒。
扶光打了个手势后,剑修们以上清宗营地为中点,偷偷摸摸朝着相反的方向四散飞走,最后在浅绿色的结界之前停下。
自上而下看过去,蚂蚁般大小的人影持剑而立,每个小队所在位置连起来是个巨大的圆。
「那是……」上清宗宗主瞳孔一缩,勐地站了起来,「那不是绿色阵营精怪出生点吗?!」
他们竟然堵在了精怪出生点!
而上清宗所在的营地,便是属于绿色阵营。
精怪入侵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战场,结界微微波动,似有什么东西即将被酝酿出来。
扶光手中双剑握紧,语气闲散:「给上清宗阵营的道友们缓解压力的时候到了。」
叶鹤声嘿嘿笑了一声,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乐于助人一向是咱们无虚宗弟子的美德。」
观战台的弟子们,终于有一部分人看出了端倪:
「握草……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太狗了吧……留其他职业在营地慢慢刷怪,爆发高的带出来拦截别人的精怪……」
「没毛病,不让宗门之间联合抢夺营地,联合杀怪是允许的啊……」
精怪数量庞大,但战斗力并不高,扶光早在出发之前,就嘱咐过所有人:「精怪多我们人少,拦不住的就不拦,让它们过去。」
刷其他阵营的精怪不会涨分,但能大大缩减别人刷怪的表现分。
结界距离营地挺远,他们只需要尽量杀死精怪,就能减少上清宗阵营能得到的分数。
至于自家营地,其他职业杀怪是慢了点,等剑修们杀完一波,便回去支援。
而上清宗营地中的修士们一无所知,还在准备迎接新一波的精怪入侵。
计划有序的执行,等到结界不再刷怪后,无虚宗阵营的剑修们也不恋战,掉头就往自家阵营飞……
扶光等人回到阵营时,营地里精怪比人还多,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堆。
符修们设了禁锢阵法,让它们无法逃脱。
一只外形似灵猫的精怪蹲在戚长歌的头上,将他的发冠都扯歪,偏偏他还不能停手,否则身上会多出一群这样的东西。
外表斯文俊秀的琴修,古琴声中都带着暴躁之气,怒斥他们:「回来这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死外边了!」
无虚宗三人:「……」
剑修们见状,赶紧加入战斗,以最快的速度将精怪全部杀死。
等到所有阵营将精怪杀完,第二波表现分结算结果便出来了,上清宗的分数直接掉到了第四,连带着整个阵营其他宗门的名次,全都下滑了不少。
其他三个阵营分数稳定增长,三个宗门名次都依次往前推了一名。
仙宗大多宗规严格,弟子们习惯循规蹈矩,不太会去挑战规则以外的东西。
无虚宗阵营的这波操作,给所有观战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哈哈哈,无虚宗我他妈真服了!如果我不能快速涨分,我就让别人涨分速度更慢!」
「啊啊啊好不要脸啊这些人,我们上清宗本来是第一的!!!」
「啊啊真的好烦啊,堂堂正正的比赛不行吗?!」
「规则之内便是合理的,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上清宗营地内,云清雀拿着捲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啊?!这分数到底怎么算的?」
第130章 嚣张了又怎样?
初一脑袋凑过来看了看,神情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呀,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这一波精怪数量,比上一波少一点。」
「应该是结算出了问题,不会是主办方搞黑幕吧……你们没觉得这波结算时间长了一些吗?」曲无渡手持玉笛,弱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等这轮比赛结束,出去找相关人员反映一下。」
上清宗宗主看着自家傻乎乎的弟子们,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后面的两波精怪入侵,无虚宗阵营如法炮制,先后去拦截了一波太符宗和沧云宗的精怪。
四宗除了无虚宗阵营每一波精怪入侵表现分拿全,其他三宗阵营都有一波被做了手脚。
红色营地中,最后一只精怪消亡后,慕白愣愣道:「没了?怎么会这么快就刷完了,和前面三波不一样。」
沧玉手持却邪剑,拧紧了眉头,「确实不一样,前两波上清宗和太符宗阵营积分有异常,想必是这个原因。」
而现在,轮到了他们。
唯一没受影响的只有无虚宗,始作俑者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古钟声缓缓敲响,意味着本轮比赛第一阶段结束。
扶光抬头看向巨幅捲轴上的排名,耳边爆发出同阵营的欢唿声。
前四依旧是四大阵营所属宗门,只是名次与最开始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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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页
第四名:沧云宗,积分:2580;
第三名:太符宗,积分:2633;
第二名:上清宗,积分:2695;
第一名:无虚宗,积分:2786。
分数相差依旧不大,但与第一波精怪入侵后的排名相比,无虚宗连升三名。
依附无虚宗阵营的宗门,排名也普遍上涨,那些核心弟子脸上的兴奋挡都挡不住。
「啊啊啊啊!!!谁懂啊……刚开始冲着沧云宗选的蓝色阵营,差点被楚青那个疯子杀出局,后来又跟着无虚宗排名蹭蹭涨!」
「我们宗就剩我一个独苗苗,居然苟到了八十名,师尊你看到了吗,弟子出息了!!!」
「呜呜呜下次要是有这样的赛制,我还要选无虚宗!!!」
发布任务的巨幅捲轴缓慢地收起,又重新落了下来,内容发生了变化。
「本轮第一阶段结束,第二阶段即将开始,请准备。」
第二阶段就简单粗暴了许多,四大阵营各刷出一头元婴巅峰级别妖王,按表现分排名,纯拼战力,只需暴力输出即可。
无虚宗本就不缺战斗力,唯一能抗衡的沧云宗少了一个人,第一拿得毫无悬念。
综合下来,宗门比赛第一轮前四宗排名如下:1.无虚宗;2.上清宗;3.太符宗;4.沧云宗。
第一轮比赛结束,战场关闭。
空间排斥感明显,扶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回到了备战区。
已是傍晚时分,无虚宗几人活动了一下身体,往赛场外走。
沧云宗地势高,凛冽寒风席捲整个山头,大雪与摇曳不止的老树交织成雪幕。
刚出赛场,雪便簌簌落了几人一身。
叶鹤声甩了甩脑袋,语气中带着抱怨:「冷死了冷死了!沧云宗的天气和他们整个宗门一样招人讨厌。」
「叶鹤声,你说什么呢?!」身后传来冷喝,夹杂着滔天怒气。
熟悉的声音,不是楚青又是谁。
六人回头,便见沧澜负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沧云宗核心弟子都跟在他的身后。
说人坏话被正主当场抓包,一般人都会有些尴尬,但叶鹤声不会。
他扫了一圈沧云宗的人,眼神毫不闪躲,带着肆意和张扬,「说你们沧云宗讨厌呢,还要听第三遍吗?我可以再说一次的。」
楚青想发作,又碍于沧澜在身边,压下怒火,言语讥讽:「讨厌沧云宗又如何,还不是要来我宗比赛,真是委屈你们了。」
「是挺委屈的。」兰菱双手交叠到胸前,长睫沾染了几片飞雪,衬得小脸更加冰冷,「沧云宗环境太过艰苦,欢迎各位下一届仙门大赛来无虚宗参赛。」
话中之意很明显,兰菱平时话少,偶尔语出惊人,其他五人已经见怪不怪。
楚青没想到这小矮子这么狂,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忍不住嗤笑:「不过才赢了一轮而已,你们未免太过嚣张!」
「嚣张了又怎样?我们第一,你们第四。」叶鹤声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无比真诚,「下一轮你们要是第一也可以得瑟,我保证不酸。」
「你!」
沧澜抬手,阻止了楚青和他争执,漆黑的眸中闪过不悦,沉声道:「当着长辈的面如此没有礼数,这便是无虚宗弟子的教养?」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寻常仙宗弟子都不敢忤逆。
「有教养也要看面对的人是谁。」扶光蓦地接话,薄唇掀起冷笑,目光如冷刃般射向他,「你,不配。」
毫不客气的冲撞惹恼了沧澜,他眼皮骤然抬起,恐怖的威压直冲扶光一人。
顷刻间她脸色发白,喉间涌上甜腥味。
沧玉见状,浅眸闪过紧张和为难,「师尊……」
无虚宗其余五人皆是神色一变,气势全开挡在她身前,怒视着沧澜。
两边修为差距太大,扶光担心他们因自己吃亏,推开挡在最前面的褚云羡和叶鹤声走上前。
少女眸光中带着不屈的倔强,笔直地望着沧澜,神识中迅速与请君剑剑灵沟通了几句。
白光一闪,虚幻的魂体凭空出现,以同样强势的气息反制回去。
沧澜没想到扶光这一手,被反噬得倒退两步,脸色铁青地看向那道身影:「千年魂体?」
「还算有见识。」
方青与收回手,环视了周围一圈,眼中带有诧异之色,「这是无极宗?」
扶光好心纠正:「沧云宗。」
「哦。」
到底叫什么宗他并不是很关心,臭着脸扭头看她:「老子是你的免费打手吗?还让剑灵逼我出手!」
她勾了勾唇,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你可以选择不出手。」
话虽这么说,会不会让剑灵揍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青与憋屈地瞪了她一眼,正欲朝沧澜攻过去,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天渊带着无虚宗长老团走过来,步履匆匆。
六人收起浑身戾气,站直了身体,朝他们行礼问好。
第131章 「夺命一阳指」
天渊看向扶光,眼中带有深意,转头对着沧澜扯开笑脸:「沧宗主,小孩子不懂事罢了,莫要与他们一般计较。」
沧澜神情微舒,语气冷淡:「自然不会,本尊向来爱惜天才。」
听上去普通的对话,实则句句机锋。
苏长老跟在天渊身侧,目光落到扶光身上,隐隐含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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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垂下眼,盯着脚尖装乖巧。
趁长老们不注意,她对着方青与使了个眼色,勾勾手指,示意他赶紧回他的豪华单人间里去。
方青与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化成一缕轻烟飞进储物戒中。
双方矛盾因无虚宗高层及时赶到化解,一番虚与委蛇后,带着六个崽子下了山,一路无话。
仙门大赛每轮比试完,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无虚宗高层为了让核心弟子们养好状态,特意斥巨资在山脚下的城里包了客栈。
房间内,六人站成一排,天渊负着手来回踱步,气得鬍子都在颤抖,怒吼声几乎要冲破房顶。
「简直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在沧云宗的地盘,对人家宗主出手,你们有几条命可以造啊?!」
没人敢在这个关头说话,他脚步一定,停在扶光面前,怒视着她。
扶光:「……」
「你!」天渊伸出食指,使劲戳着她的额头,「沧云宗这么多年稳坐第一仙宗,你以为人家吃素的?!」
这孩子当初入宗时,瞅着是六个里最乖巧的,结果是高层集体看走了眼,哪次进思过崖没有她的份?
「有个千年魂体了不起?!你知道沧云宗暗处有多少高手吗?要不是沧澜这老傢伙确实对天才有几分爱惜,你们死八百回了!」
扶光被戳得脑袋直往后仰,额头都红了一块,又不敢反抗。
在师兄师姐们的注视下,她眸光闪烁,脸颊逐渐发烫,莫名觉得很丢人。
「师尊,是沧澜先动的手,小师妹不过是反击。」队伍的末尾,褚云羡忍不住开口,成功将天渊的怒火转移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护?!作为首席弟子,不约束师弟师妹行为,跟着一起胡闹,上次打魂鞭挨少了?」
褚云羡薄唇紧抿,「师尊若不解气,可以再打我一顿。」
「你……」天渊气得手抖,踮着脚对着他脑门又是一顿戳,「等比赛完,你看本尊揍不揍你就完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后,叶鹤声闷闷地开口:「是我先挑衅的他们的,师尊不要责罚大师兄和小师妹。」
「你?」
天渊眼珠转动,快步走过去,「夺命一阳指」又戳上了他的脑门,「本尊就知道你小子是最不省心的!」
叶鹤声:「……」
兰菱盯着师尊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句:「我也挑衅了……」
……
天渊发了好大一通火,直到明长老有要事商量,才停止了对他们的训话。
六人被赶出了房间,神情凝重,安静如鸡地往为他们安排的住所走。
黑金宗服配上出众的容颜,如果忽略其中四人脑门都顶着红印的话,那叫一个贵气和优雅。
院中垫起了厚厚的积雪,沿途种了梅花,香气浓郁,让人心神俱醉。
一行人踏雪而行,离天渊房间远一些后,苏秦和戚长歌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
其余四人:「……」
戚长歌无比庆幸,还好他那会儿又冷又累的懒得说话,逃过一劫,「哈哈哈哈苏秦你看他们四个那蠢样子,笑死了……」
「啪」一个雪球砸到他脸上,将他的笑声物理打断。
「呸呸……叶鹤声!」戚长歌吐掉口中的雪水,随手抓起一坨雪就砸回去,「你他妈脑子有病?」
叶鹤声飞快地闪开,站在他身后的扶光受到了波及,冰冷的触感从脖子往里面滑,冻了她一个哆嗦。
两人没空搭理她,第二个雪球又精准砸到了戚长歌脑门,叶鹤声态度嚣张:「笑啊,臭弹棉花的,你怎么不笑了?!」
戚长歌火气上来了,也开始蹲地上搓雪球。后背衣领被勐地拉开,一把雪被塞了进去,冰冷刺骨。
「啊!!!」他被冰得惨叫出声,回头就见扶光脸上带着打击报復的快意,反手将刚搓好的雪球砸她脸上。
这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了叶鹤声和扶光两个人攻击他一人。
「踏马的,死剑修!除了抱团还会干什么?!」
「还会暴打你的狗头!」扶光吭哧吭哧搓球,扬声回答。
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其他三人避免被误伤,分散后退了好几步,站在一旁看戏。
两个剑修攻势太勐,戚长歌狼狈地往苏秦背后躲。
苏秦本来在龇牙笑,雪球在娃娃脸上炸开花,又缓缓滑落,笑容瞬间消失。
他被迫当了人肉护盾,只得抬起手臂挡脸,把戚长歌往边上踹:「滚一边去!别来我这儿!」
「老子就不走!」戚长歌死命躲他身后,铁了心要拖他下水。
「谁砸到我了!看准点!」
「叶鹤声,你是瞎吗?!再砸我生气了!」
多次喊话无效后,苏秦怒气沖沖地加入了戚长歌阵营,开始反击对面两人……
吵嚷叫骂声不断,兰菱站在边上,顶着萝莉脸不屑地冷哼:「幼稚!」
飞雪融融,洋洋洒洒落了院中六人满身,飒飒寒风压不住少年们眉眼间的霁明。
****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脑袋,额心的火焰印记亮眼。
书桌前的少年正执笔画符,闻声动作一顿,头也不回地问:「玩累了?」
扶光熘进来反手将门合上,走到他身后探头探脑:「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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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疯闹完,才发现他早已离开。
「比赛要用的符箓很多,打算早些备好。」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长时间待在雪地无事可做,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原来是这样……」扶光有些尴尬,还以为他心情不好便过来看看,现在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那你继续画,我……」
「不打扰的。」他接话很快,似担心回答得慢些她便真要走。
第132章 这种符文叫做…清心静气
搁下符笔,他坐在木椅之上,侧头认真地问她:「小师妹,想学画符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扶光不由得微愣,还是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真的想学,他既然这么问,想必是希望她答应,无伤大雅的小事,顺着他也无妨。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褚云羡唇角绽开笑意,伸出手将她拉到身前,按坐到自己腿上。
没料到有这一出,扶光背嵴挺直,脑子「嗡」一下,热气在脸颊上攀升,不自在地动了动,下意识想要站起来。
身后坚实的胸膛贴了过来,将她抱在怀中,不容许她退缩半分。
「小师妹,身上寒气这般重……」身后胸膛微震,他嗓音低沉而清润,「教你一个驱寒保暖的符文,如何?」
如此暧昧的动作,他语气是十足的正经,没有半点旖旎的意思,倒显得她反应过度。
毕竟,两人早就定好了未来结为道侣。
扶光舌头打结,磕巴了一下:「可、可以。」
这是真的是正经学习吗?
为什么在她预想中,是跟小学生抄作业一样的模式。
他执起符笔,放入她的手中。
那是一支龙鬚符笔,通身呈象牙白,手感上佳。
扶光拿着笔发懵,脑子里似有一锅沸水,咕噜咕噜冒着腾腾热气,短时间没有思考的能力。
她又不会画,符笔给她做什么?!
身后的人往前倾了些,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独属于褚云羡的气息将她环绕,莫名连心跳都快了不少。
大手握着她的手,引着她蘸了金墨,在空白的符纸上落笔。
为了照顾她这个初学者,他特意放慢了速度,金色符文逐渐成型,流畅而美观。
最后一笔收尾后,符箓上有金光闪过,他松开她的手,问:「怎么样,会了吗?」
这应该是基础符,看起来很简单,她点头,「会了。」
身后的人又动了动,用过的符纸被他抽走,换了张新的:「试试看。」
扶光按照记忆中符文的模样,老老实实地跟着画了一遍。
明明是一样的顺序,一样的纸笔,他画的极具观赏性,而她…
扶光盯着自己画的符,看上去就像一堆蚂蚁抬着蚯蚓,介于好看和难看之间。
「……」她沉默了半晌,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可能不是做符修的料。」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第一次就画成这样,已经很有天分了。」
「真的吗?」
「真的。」
她一听,又来了兴致:「教我画几个镇邪的!」
「初学者画符极其耗费精神力,只能教你画基础的。」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嗓音中带着宠溺和纵容的意味。
连着学了四五种镇邪基础符后,精神力耗费太大,她有些头晕眼花,怏怏地放下符笔。
「还学吗?」
扶光有气无力地甩头,趴在书桌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再画要晕了。」
符笔被他拿走,又单手将她捞入怀中,另一只手凝聚了灵力,将两人面前东西往旁边一扫,桌上空出了一大片。
还没搞明白他在干什么,转瞬她的身体就被迫换了个方向。
褚云羡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书桌之上坐着。
她甩了甩悬空的双腿,不解地看向他。
符笔在修长的指间转了一圈,白绫阻绝了别人对他情绪的窥探,扶光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大师兄,怎么了?」她问。
褚云羡沉默着倾身上前,几缕银髮滑落,蹭在她的脸侧,带起丝丝痒意。
她白皙的面容浮上一层淡粉,眼睛像某种小动物,清澈而湿润,没有任何排斥他靠近的意思,甚至隐含着几分好奇的探究。
正是她若有若无的纵容,让他越发的胆大妄为。
他喉结轻滑了一下,抬起她的下巴,轻声说道:「再教你最后一道符,记好了。」
笔尖落到她眼尾,勾勒出一股凉意,长睫似羽翼颤动着,她眸光微微闪烁,定定地看着眼前认真画符的人,挪不开视线。
金色的字符带着墨香,在她的脸颊如花灿烂盛开,最后一笔收尾,金墨将她的下唇晕染了小半。
原本就清艷绝俗的面容,金字符文更添圣洁之意,她如神明般不可侵犯。
房间一片静谧,只能听见彼此的唿吸。
再开口时,他嗓音哑了许多:「小师妹,这种符文叫做…清心静气。」
扶光:「……」
他看上去并没有清心静气,这是能说的吗?
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种符…只适用于你,于我这种人无效。」
什么叫于他这种人无效?
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符笔蓦地掉落在地,他的面容在她眼前快速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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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的吻落下,她被抵在身后紧闭的窗门之上,墨香的气息在唇齿辗转间溢开。
他双手撑在书桌两侧,将她禁锢在身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她笼罩。
窗外是一处迴廊,偶尔有行人经过,阻挡外面视线的,不过只有一层薄薄的窗纸。
附近的客栈都被无虚宗包了下来,能从窗外经过的,基本都是同门。
扶光每听到有声响,精神都会高度紧张。
察觉到这一点后,褚云羡似乎更加来劲,灼热的吻逐渐从唇间流连到下巴,再从脖子滑落到锁骨,落下一道道暧昧印记,挑动着隐秘的情愫。
她喘息着,眸子里涌上一层水光。
虽不反感和他亲密接触,但身体里澎湃的陌生浪潮,让她不知该如何排解,只得抓紧了他后背的衣衫,无助地唤了他一声,尾音带着止不住的颤动:「褚云羡……」
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如梦初醒般,停下了动作,喘着粗气将她微开的衣领拢上,重新凑到她唇边纠缠。
「砰砰砰——」
突兀的敲门声倏然响起,吓得扶光一把将他推开,惊魂不定地看向门口,和他传音道:「有人找你!」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即便蒙着白绫,扶光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深深的怨念。
「这种时候不用管别人。」他轻声道,吃准了她不好意思出声,从而不敢剧烈挣扎,凑上来想继续吻她。
门再次被敲响,天渊的声音传了进来:「云羡,开门,是师尊。」
第133章 两个剑修没一个省心的
褚云羡动作顿住,两人的唇相隔不过一寸,扶光睁大了眼睛,传音过来的声音有些惶恐,「啊,是师尊!」
画符所用的金墨都是特制的,即便是用法诀也需要时间才能清除。
更何况,她裸露在外的脖子和锁骨,似有点点红梅错落,现在以灵力修復也来不及。
不管褚云羡怎么想,她反正不想这副样子去见人!
两人还保持着暧昧的姿势,扶光推开他跳下桌子,一阵儿风一样钻进了床底下,隐藏好气息。
褚云羡:「……」
客栈里卫生做得到位,床底下还算干净,扶光双手托着下巴,思考人生。
房间内有脚步声响起,她看到黑色滚金边的锦靴走向门口。
余光有个小东西在挪动,她心中一憷,大冬天的,这里该不会还有老鼠吧?!
惊恐地扭头一看,小号褚云羡在地上匍匐前进,爬到与她同一水平线上才停下。
扶光:「……」
这么小一只,它其实完全可以直立行走,为什么非要学她趴着?
大师兄这是怕她无聊吗?
她戳了戳它脑袋,被反手抱住食指,怎么甩都甩不掉……
与此同时,房门被打开,褚云羡的声音低沉而清冷:「师尊。」
「嗯。」
天渊微微颔首,缓步走了进来,自顾自坐到桌前:「这么久才开门,是在做什么?」
「已经睡下了。」褚云羡声音淡定,听不出任何破绽。
外面天色还未全黑,天渊疑惑道:「睡这么早?」
「今日有些疲倦。」褚云羡为他斟了杯热茶,双手奉上,「师尊来找弟子有什么事吗?」
「那倒是为师打扰到你了。」
天渊啜了一口茶,语气听不出什么歉意,「比赛还未结束,和沧云宗肯定少不了打交道,今日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是。」
「我知道你们都因为小师妹的事记恨沧云宗,但不是这么个法子,凡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弟子知道了。」
「作为首席大弟子,理应做好表率,需约束师弟师妹的行为,尤其是扶光和叶鹤声,两个剑修没一个省心的!」
「是。」
趴床底下的扶光:「……」
怎么就单单说她和叶鹤声不省心,戚长歌很让人省心吗?!
天渊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叽叽歪歪老半天,扶光本就精神力消耗过度,听着听着眼皮就开始打架,无心再逗弄小木人……
一个时辰后,天渊才咕咚咕咚喝下一杯茶,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喉咙,「好了,你既然睏倦了,便早些休息吧。」
褚云羡松了口气,明示暗示了好多次,师尊可算有了要走的意思。
送走天渊后,他将门合上,快步走到床边趴下,「小师妹?」
床底下没有任何动静,少女趴在地上睡得昏天黑地,小木人也学着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在床底下也能睡着的?
打了个响指,小木人接收到指令,自动化作流光飞入储物戒中。
用灵力将人小心地托出来,掐了法诀为她清理了一番,才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房中安静了半晌,少年取下白绫,原本骄矜清冷的面容,因那双魔瞳多了几分邪肆。
他伸出手,长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眸光闪动间,缱绻着绵绵情意。
外面风雪正盛,恋慕之人就在身侧,于他而言,这便是最好的时刻。
****
梦境·补天宗。
自云羡坦白心思后,扶光开始刻意避开与他独处。
开什么玩笑,炮灰和反派女配,多么悲剧的组合,怎么可能会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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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页
好在没多久,云羡和宁千暮都被师尊打包送去秘境歷练,再出来时已经是半月后的事情。
听说,秘境中出了意外,所有弟子差点被团灭,云羡和宁千暮难得没内讧,打了一波好配合,救所有人于危难之中,两人也因此名声大震。
作为首席大师姐,她自是为他们筹备了接风宴。
人群拥簇中,云羡手中捏着酒杯言笑晏晏,一派意气风发,再找不出当年那个瘦弱小孩的影子。
少年初长成,自在恰如风。
她有些走神,猝不及防那人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漆黑的眸子晶亮,浓重的情意不加掩饰,如海浪般汹涌。
扶光:「……」
她立刻低下头,假装斟酒,错开视线。
系统嘲笑她:「怎么样?现在后悔对他那么好了吧?早知道就应该在所有人面前都维持人设。」
这些年,她的流言实际上都是自己想办法传出去的,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做过伤害身边人的事情。
有了云羡后,便更好处理了,他便是她立人设最好的工具人,只需在外人面前假意训斥、责罚他,效果即刻拉满。
最初云羡好奇过原因,她只笑笑并未解释,便不了了之。
「没什么好后悔的。」她笑了笑,淡声道,「性格使然,再来一次我也是同样的选择。」
原着中有苏零琅从来不会维繫关系,叛出仙门之后,师尊和师妹却始终坚信她的清白,最后间接死于她手,落了个全宗覆灭的下场。
恶毒女配身边的人,註定不会有好结局。
她偶尔也会羡慕那些知名的穿书同行,穿梭于各个任务之中,清醒而冷漠地将所有人当成一组数据。
即便这些「数据」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与活人无异。
系统无奈:「做这一行的,心软是致命弱点。」
扶光饮下一杯灵酒,「人非草木,能做到真正无情的又有几人。」
这也是为什么穿书者那么多,留下传说的就那么小部分人。
斜后方不远处,两个弟子在吃酒闲聊,提到了熟悉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云羡师兄能走到今日也不容易,凡人出身,一家子被魔族杀了个干净,死里逃生才入了道,刚入宗时也被欺负得挺惨的……」
「啊?好端端怎么会惹上了魔族?」
「据说是家住苍虞河沿岸,整个村庄都被屠……」
谈话声倏地停住,扶光桌对面多了一道人影。
第134章 师姐,我从不信命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敢堂而皇之来找她的人就那么几个。
宁千暮早就来她面前得瑟了一通,刚被师尊遣人叫走。况且,她不可能如此安静。
「师姐准备躲我到什么时候?」对面传来清越的嗓音。
她睫毛微颤,喝下一杯灵酒,「等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有些感情不能混为一谈……」
「师姐。」云羡沉声打断她的话,语气认真,「你可以不接受我,但请不要否定我对你的感情。」
扶光:「……」
她盯着空了的酒杯,始终没有看他,沉默半刻,选择了转移话题:「秘境里很危险。」
「嗯,好几次命悬一线,但我想着,得活下去才行……」他语气故作轻松,试探地问,「不然师姐会伤心,对吧?」
实际上,危险的地方不止是秘境。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无数次差点死去。
浑浑噩噩地做了别人多年的傀儡,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直到他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动力,便开始为自己筹谋……
现在两人这样的情况,扶光怎么回答都不太好,斟酌了片刻,才说道:「惜命总是对的,不管在哪里,保护好自己。」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勉强地笑了笑,「好。」
扶光想起刚刚听到的对话,犹豫片刻,问道:「你……出身于苍虞河沿岸?」
苍虞河,人魔两族边境线。
她并非想故意揭人伤疤,而是……原着根本没提过他的身世,只透露了他是补天宗三个核心弟子之一,天赋异禀。
假如在主线没有写到的地方,配角也有属于自己的完整人生,那他们与现实世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又该如何能证明他们只是数据?
云羡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眼底似有浮冰沉没,连语气都夹杂了凛冽寒气,「算是吧。」
「……」
什么叫「算是」?
扶光有些怔愣,他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你进入补天宗,是想有朝一日向魔族復仇吗?」
若是真的,他的愿望终会落空。
毕竟按照主线剧情,他很快便会死于魔族之手。
听见她的提问,云羡的表情怪异了一瞬,低下头迟迟没有回答。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在她面前撒谎,只能选择沉默。
扶光只当他默认,懊恼、不忍、心疼……多种思绪齐齐涌上心间,「抱歉……」
「没关系。」他抬起头,露出平日里标志性的浅笑。
正欲再说几句,有弟子匆匆走过来,向扶光行礼:「首席师姐,无极宗的涂山越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云羡神色冷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莫名让她心中升出一种不正常的心虚感。
涂山越会来她早就知道,表情没什么意外,微微颔首,「他现在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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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页
「宗门口。」
「嗯,知道了。」
主线剧情到这里,便是涂山越说服不了家族退婚,想从有苏零琅身上下手。
对面的目光如炬,她无法忽略却又不得不忽略,硬着头皮起身。
越过云羡身旁时,胳膊被紧紧箍住,耳旁传来他闷闷地声音,「不去见他行不行?」
主线剧情哪能跳过,她挣脱不了他的桎梏,嘆了口气:「松手,我去去就回。」
「不。」他语气固执,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惊人的独占欲暴露在她眼前,「他和慕雪的事情谁人不知,师姐到底喜欢他什么?!」
她无法回答他这些问题,眉心蹙起,冷声道:「我说,松手!」
虽说在外面,她总是做出一副冰冷得不近人情的模样,甚至会假意待他不好。但私下两人相处和睦,她连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
云羡不明白她如此行径的用意,只知她是世界上待自己最好的人。
头一次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冷漠,他漆黑的眸子微润,肉眼可见的委屈和受伤,垂下头松开了手。
扶光心软了一瞬,张了张嘴又忍住了,维持着冷脸,头也不回地走。
就让他这么以为也好……
远处的弟子们看见这一幕,只当是云羡又在大师姐那里挨了训,都同情地看向他。
涂山越等了多时,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看到了那抹艷丽的红。
她走过去,开门见山地问:「何事?」
「零琅……」涂山越有些紧张,毕竟退婚这种事,对女方名声有损,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明知他来的目的,扶光也不想弯弯绕绕,只想赶紧走完剧情:「有话直说,总不是来找我叙旧的。」
他舔了舔唇,踌躇道:「你我自小便相识……」
「哦,你想退婚?」扶光直接打断他的话,加快剧情进度。
涂山越表情一怔,他还没说完,她怎么知道?
扶光表情如数九寒冬,转眸看向他,散发着点点冷光:「想与我退婚和慕雪双宿双飞?做梦!」
如此直接的表达,涂山越表情十分难看,「你我双方都无意,何必非要因一纸婚约,蹉跎自己的一生!」
原着中有苏零琅自小便暗恋涂山越,他这番话让她受了很大的打击。
扶光内心毫无波动,戏还是要演足。
「两族联姻并非儿戏,你我都做不得主。何况,你怎知……」话说一半,她的神情晦暗不明,语气也低了下去,不再如平常那般孤傲,「你怎知道我对你无意?」
涂山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直到她走远,才回过神过来,退婚计划又泡汤,他挫败地嘆了口气……
补天宗多青竹,不知不觉,扶光刚好路过走当初救下云羡的那片竹林,脚步一停,语气冷淡地开口:「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暗处缓缓走出一人,从头到尾他都没隐藏气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似根本不怕被她发现。
她有些头疼,回头看清他的模样后,不耐烦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凝望着她,眼眶微微泛红,不甘与无法言说的痛楚交织在眼中,大约是听到了她和涂山越的对话。
她心中无奈,眼见他朝自己走近,反射性倒退了几步。
情窦初开的年纪,越是得不到的越难以释怀。
她后退的动作刺伤了他,如一把利刃插入心头,反而加剧了他心中的妄念。
似有什么硬物哽在了他的喉头,有些发痛:「师姐……」
平日里总是尾音上扬的嗓音,在此刻变得嘶哑:「他这么对你,你还想和他成婚?」
有苏零琅何时向人低过头?
他将她奉若神明,涂山越却弃她如敝履,亲眼见她服软,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扶光心中颤了颤,挪开视线,冷声道:「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就该如此。」
剧本早已写好,她无法、也不能改变剧情。
「命中注定?」他轻声反问,像是听到什么谬论,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话音一落,他闪身到她面前,面容在她眼前放大,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他眼底猩红,外表看上去脆弱又可怜,语气却冰冷而执拗:「师姐,我从不信命。」
第135章 直球克绿茶,亘古不变的道理
热气打在她的唇上,扶光脑子一空,心神大乱,想要后退。
腰间倏地被扣住,一股大力将她往前带去,箍进坚实又宽厚的怀中。
以她的修为要躲开他很容易,只是被他这番行为搅乱了心神,一时反应不及,只得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以抗拒的姿态。
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那双眸子被羞赧沖刷得更加明亮,她怒声呵斥:「放肆!」
云羡充耳不闻,眼尾泛起瑰丽的红,眸中闪烁着病态的暗芒,「师姐,看看我,你亲手带出来的师弟,我们才是最合拍的……」
他的尾音微颤,低声祈求着,无限柔情中夹杂着无可救药的引诱之意,勾人心弦。
扶光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自己被他平日里乖顺又温柔的表象迷惑,竟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抿紧了唇,手心蓄了灵力,想要将他推开。
身前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如此行事,直接将她死死抱在怀中,大力得似乎要将她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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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抵御这股推力只会让他受伤,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扶光赶紧收了手,又生气又无奈:「你疯了不成?松开!」
「不!」他反将她抱得更紧,嗓音中带着了一丝哭腔,「师姐,别不要我。」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
他很清楚,若还是一味的听她的话,两人只会越走越远,最终形同陌路。
扶光拿他没辙,又下不去手打他,推拒的手放了下去,任由他抱着。
云羡一向聪明,已经快速反应过来——展示脆弱的一面会让她心软,这便是他唯一的优势。
他身躯微微战慄着,像是害怕被抛下的小兽,可怜又无助。
趁她愣怔的时候,他俯下身,得寸进尺地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
「……」
扶光手垂在两侧,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声地嘆气,望着天空出神。
系统忍不住开口:「谁让你平时太惯着他了……要不是他戏份不多,你铁定玩脱。」
云羡要是戏份多,从最开始她就不可能对他好,从根源上杜绝剧情崩坏。
林间偶尔飘下几片枯叶,竹香阵阵沁人心脾。
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早已脱离原本的轨迹,隐藏在表象之下,让人无法轻易参透。
这一日后,平日里云羡在她面前与往常无异,总是笑意盈盈的温润模样,就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每每她要走主线,遇到和涂山越有关的剧情时,就好像打开了他改变模式的开关。
之前为了保护他吃下的「相思」,没等到魔族对他提前下手,反倒方便了他定位自己。
每次他都能精准找到她,红着眼眶将她堵在角落,怎么躲都没用。
扶光有些抓狂,带了这么久的小师弟,她又狠不下心揍他,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次次都以他要哭不哭开始,搂搂抱抱好半天才结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始乱终弃的人渣。
无形之间,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习惯并且不排斥与他肢体亲密接触。
面对涂山越时,她心惊胆战,眼睛到处瞟,生怕云羡在附近看到后,她又得应付他新一轮的发疯。
系统:「该说不说,你这状态,像极了出轨担心被老婆发现的渣男……」
「说得好,下次不准再说了。」
于是,她更加讨厌走感情线。
好几次代入原主笨拙地向涂山越表达着爱意后,眼底暗藏的滔天怨气,恨不得将他当场绞杀。
涂山越:「?」
这女人变脸如此迅速,刚刚说自小就爱慕他是真的吗?
怕不是因为他小时候去有苏家作客,趁她睡觉偷偷剪了她辫子,被记恨到现在吧!
死活不解除婚约,是她的报復吧?!
一定是!
又一次走完剧情,涂山越惊恐地看着她无情的背影,只觉背嵴发凉,退婚的心也更加坚定。
即便是没有慕雪,和这么恐怖的剑修成婚,他这辈子也没好日子过,指不定哪天就被剁成碎肉扔进池塘……
扶光说完关键台词就光速远离现场,双腿都快抡成了风火轮。
一路上没看到云羡,她稍稍放心了些。
下一次主线剧情,便是她和涂山越大婚。
大婚将至,两人的婚约今日已经传开,男女主之间的矛盾也达到顶峰,之后便是火葬场的剧情……
当然,这婚是结不成的,恶毒女配哪有资格染指男主?
涂山越拼着被家族除名的风险逃婚,届时她便是仙门最大的笑柄。
这糟心的剧情……当男主真爽,两个仙门最强的剑修美女都爱他。
扶光嫉妒地磨着牙,将一颗小石子踹飞。
刚走进自己的房间,拐角处探出一只手,将她捞了过去,用力抵在墙角。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人是谁,她都懒得动弹。
没看到人时她战战兢兢,人出现在她面前后,她又不紧张了,懒散地靠在墙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云羡俯身将她禁锢在双臂之间,看着她的面容,神色难辨,嗓音低哑:「恭喜啊师姐,听说你要成婚了,可记得要请师弟我喝杯喜酒……」
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间闪着偏执的暗色。
扶光:「……」
就他这副死样子,喝个鬼的喜酒,还搁这阴阳怪气。
她抬眼:「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一定给你发喜帖。」
「……」
气人还是她比较在行,直球克绿茶,亘古不变的道理。
云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绷不住沉了脸色,胸膛剧烈起伏,盯着她半晌说不出来话。
绝望在沉默中蔓延,扶光眼睁睁看着他眼眶慢慢变红,她的表情也逐渐从无所谓变得有些紧张。
淦,为什么都这么多次了,她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少年面容苍白而破碎,原本干涩的眸中有晶亮闪烁,再迅速滚落。
她身子僵了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啊,怎么办?
好像给人气哭了……
「你……」她心中微刺,伸出手替他擦拭掉泪渍,语气不自觉轻柔了许多,「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第136章 叛逆的小炮灰,一点都不可爱
他勐地将她一扯,抱入怀中,情绪几近崩溃,哽咽着祈求她:「师姐,不要嫁给涂山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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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心中有些酸涩,挣扎了片刻,低声回了句:「好,不嫁……」
她在心中企图说服自己,本来按照剧情她也不会嫁给涂山越……
这不算承诺,也不算撒谎。
「真的吗?」他松开她,声音瓮瓮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太信任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
一片死寂的眼眸,因她这句话迸发出勃勃生机,他又惊又喜:「那……师姐和我成婚好不好?」
「……不好。」
少年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去,眼看着又有要哭的趋势,扶光脑子突然灵光了一瞬……这人近段时间,好像一直在用这招以退为进?
她眼神警惕了起来:「够了,少来这一套。」
有些招数,过犹不及。
被她识破,云羡眸光颤了颤,见好就收,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迅速消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小水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成婚?比起涂山越,你明明更愿意和我在一处……」
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师姐对涂山越,就如她在外人面前演戏一般,不情愿且不得已。
听到他这番话,扶光脑门冒出冷汗,小伙子洞察力好强。
穿书任务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与书中之人说,一不小心让角色觉醒就麻烦了。
支支吾吾了会儿,她才说道:「两个剑修是没有未来的……」
云羡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她竟然没有反驳「更愿意和他在一处」这句话,说明她内心是认可的。
沉默了半晌,他心中窃喜,凑近了些,温声问:「那师姐喜欢什么职业?符修?我可以去学的。」
距离太近,侵略性太强,扶光有些没安全感。
她用力往后贴,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墙里,「丹符双修……自然是最好的……」
这话纯属是想要劝退他,能双修的已经算是天才,他要丹符双修,那得三修才行。
谁知云羡不仅没被劝退,眸光还亮了几分,「所以,师姐的意思是,只要我能修丹符,便和我成婚?」
扶光:「……」
谁教他这么抓重点的?
仔细一想,估计还不等他学会,两人早就各自领盒饭了,哄哄他也无妨。
她轻咳一声,点头:「对。」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师姐炼丹术高超,先教我炼丹如何?」
莫名多了活儿……扶光表情呆滞了一下,早知道就说只喜欢符修了。
她干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先自己试着能不能凝火,若是可以,再去买好丹炉和基础药材来找我。」
若是没有做丹修的天赋,能不能凝火都是个问题,先稳住了春心萌动的小炮灰再说。
扶光见他一脸沉思,顺着墙悄悄往下滑,企图从他胳膊底下熘走。
云羡垂眼看着她的动作,不加阻止,一直到她钻出他禁锢的范围,他才一把将她提起来,再按回墙上。
体型有差距,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她百分百被压制。
扶光:「……」
叛逆的小炮灰,一点都不可爱。
「你不抓紧时间去凝火,老缠着我做什么?」她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莫不是不想和我成婚?」
云羡知道她是故意激自己,没有回答她,眸光幽深地盯了她半晌,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
房间内安静了半晌,他伸出手抚上她的面容,手指轻轻从她的脸蛋划到下巴,微微抬起。
这样轻薄的动作,换个人来做,要被拍飞出八丈远。
扶光眉宇间涌上几分戾气,却始终没动手,只是半眯了眼睛,警告道:「小师弟,奉劝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他神情晦暗不明,手中冷光一闪,出现一把匕首。
高大的身躯微躬,她的手被执起,冰凉的刀柄放入她的掌心,大手包裹着她,迫使她合上手掌。
「若是觉得冒犯,杀了我便是,我绝无怨言。」他眼眸如寒潭深不见底,嘴角扯出戏嚯的笑,「若还捨不得,师姐也该看清楚自己的心。」
扶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他此番行为代表着什么,不解地看着他。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他桎梏在怀中,若非她反应快,手中的匕首直接就借力插入了他的心口。
她吓得后背都出了冷汗,怒道:「不要命了?!发什么疯……」
话没说完,双唇被勐地堵上,热烈而疯狂的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酥麻感如燎原的火,连带着她的理智被烧尽,急促的唿吸声交错,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有力的臂弯锁着纤细的腰肢,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等她理智逐渐回笼,他倏然抽离,轻喘着露出阴郁而凉薄的笑,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在眼中闪烁。
「现在,该师姐做选择了。」
****
扶光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蒙在被窝里,脑袋底下还枕着一个硬物。
稍微往上拱了拱,脑袋伸出被窝,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一侧头,褚云羡的脸近在咫尺。
三千银丝微微凌乱,白绫未束,长睫轻阖,落下一片阴影,眼尾那颗近乎妖异的硃砂痣清晰可见。
他还未醒来,紧闭着双眼,唿吸规律而匀速,如一尊精美又脆弱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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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闪了闪,安静地盯着他的模样。
狐族容颜是公认的出众,可不管是涂山越还是沧玉,褚云羡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枕着的臂弯动了动,一股力道将她往他的方向揽过去,拥入怀中,「今日休息,不多睡会儿吗?」
头顶的声音慵懒而散漫,显然是刚睡醒。
大约是昨晚睡得早,她此刻还真没啥睡意,脸蛋泛着微红,挣扎着想要起床。
身旁的人像是故意和她作对,她刚爬起来一些又被他按回去,爬起来又按回去,循环几次后,他发出一声闷笑。
扶光礼貌微笑,要不怎么说找道侣得找好看的,起码现在她是看在那张脸的面子上,忍住了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第137章 别破坏气氛
两人较量好半天,他索性翻身按住她,没戴白绫,全程都闭着眼,唇舌纠缠了半晌,才意犹未尽放她起床。
扶光感觉这厮黏黏煳煳的,两人独处时想方设法地骚扰她,根本静不下心修炼,最终决定滚回自己房间静修。
刚拉上褚云羡房间的门,迎面就见苏长老走过来,她手抖了抖。
前段时间她和叶鹤声都被揍怕了,看到苏长老都恨不得躲着走。
然而苏长老早就看到了她,眼中带着探究之意,她只得硬着头皮行礼:「苏长老。」
「一大早的,你怎么在这儿?」他微微眯了双眼,压迫感很强。
扶光身上的痕迹早已被消除,镇定地扯谎,「我来找大师兄有点事。」
作为她的指导老师,苏长老自是知道她修的无情道,也清楚这俩剑修弟子没什么必要可不是会早起的人,目光不由得有些怀疑,直言道:「你一个无情道,可别去霍霍你大师兄。」
扶光差点被口水呛到,一滴冷汗从脑门落下,根本不敢搭腔。
门从里面被打开,褚云羡大约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过来解救她,温声道:「苏长老,有什么事请进来说吧。」
扶光迅速熘走,这才逃过一劫。
苏长老和他说完正事后,瞅着自家这首席弟子,蓝颜祸水的味道实在太沖了,越看越不放心。
他们做剑修的,慕强的同时,多少有些看脸。
而这两样,褚云羡占了个齐全。
察觉到他的目光,褚云羡问:「弟子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苏长老目光如鹰般锐利,语气充满了警惕:「你没事最好和小师妹保持距离。」
要知道无情道修炼速度虽快,古往今来毕业率低得令人髮指,没几个能坚守道心的。
褚云羡:「……」
正午时分,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扶光勐地睁开眼,立刻飞出去查看。
转眼便看见了叶鹤声,叉着腰踩着藏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远处山头。
环视一周,惊奇地发现周围御剑出来的占多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看热闹真就属他们剑修最积极。
沧云宗雷云聚集,电光在云层间狂躁的肆掠,酝酿着让人心惊的气息。
虽比不上无虚宗三人在战场里的雷劫声势浩大,也属实罕见的阵仗,侧面突出了雷劫主人的天赋非同寻常。
叶鹤声和扶光蹲房顶吃瓜,他问:「元婴雷劫,谁突破了?沈清寻?」
不管是沈清寻还是沧玉,元婴期的剑修,可不太好处理。
毕竟无虚宗两个剑修,扶光才金丹中期,而叶鹤声前不久刚突破金丹巅峰。
「这雷劫没个一两日怕是停不下来,第二轮比赛估计要延迟。」
元婴期的雷劫也不是闹着玩的,事实也确如扶光所说,没多久延迟比赛的通知就发布了出来。
因雷劫的耽搁,第二轮比试硬是三日后才开始。
所有选手进入战场之后,少见地集体聚集在了一起,从前都是以队伍为单位随机传送。
熟悉的巨幅捲轴垂落下来,「宗门比试第二轮:战场·鬼渡宣城。」
「鬼……鬼渡宣城……」扶光颤声念着战场名字,表情不太好看。
这名字听着就感觉不太妙。
兰菱拍拍她的胳膊,一本正经地安慰:「没事,咱们都在一块,小师妹别害怕。」
「你们没发现这轮和之前的都有区别吗?万一给咱分开咋办?」苏秦不以为意。
两人同时看向他,扶光眸子里充斥着幽怨:「四师兄,你最好祈祷你的乌鸦嘴不要灵验!」
苏秦:「……」
真分开了那也是主办方规定的赛制,怎么还能赖他身上?!
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宣读规则,而古钟声悠然响起,意味着选手们进入准备时间。
叶鹤声表情茫然,发出一连串疑问:「啊?这就开始了?没有规则吗?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自行探索?」戚长歌手指摩挲着下巴,嘴里发出「啧啧」感嘆,「绝了,这年头宗门比赛不止比战力,还得比智商。」
说完他同情地看向斜对面的太符宗队伍,何故正盯着褚云羡兴奋挥手,张嘴就要嚎几句,脑袋被自家大师兄「啪」一巴掌,强行打断施法,阻止他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叶鹤声也看到了这一幕,笑出声。
戚长歌这才想起自家也有短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你在咱们队伍里跟何故一个地位。」
「你少放屁,」叶鹤声收起嘎嘎乐的大牙,表情不太友好地反驳,「他是老么,但老子永远是你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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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歌:「……」
两人说的地位,好像不是同一种。
比赛很快便开始,扶光眼前一黑,周围密密麻麻的人顷刻间消失不见。
再恢復视线时,同门不知去向,而她独身一人站在荒郊野外。
圆月高悬于玄黑苍穹,夜风瑟瑟,孤坟千里,枯树抖着枝杈,墨色寒鸦盘旋空中,发出凄凉的叫声。
这画面看着就不吉利。
她吸了吸鼻子,捏紧了拳头:「苏秦,我恨你!」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不过是打量一圈环境的功夫,耳边传来一阵类似老牛的哞哞声。
余光中多了一抹黑影,这熟悉的场景,她背嵴升起凉意,缓缓地看过去:「……」
哪里是什么牛叫……坟头多了个男鬼,张着大嘴哭得正伤心。
这是只没有怨气的正经鬼,还不能随便给人杀了。
不能干架,便堵上了扶光发泄恐惧的途径。
她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掉头就走,没走多远,内心琢磨了一番,又停了下来。
这可是比赛,自行探索规则的话,说不准这不能杀的鬼是比赛方特意设置的任务发布者。
她踌躇了一下,又硬着头皮回去。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面色青灰,眼中血丝遍布,比她从前见过的那些鬼形象稍微正常点。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哭声停顿一瞬,看了她一眼继续嗷嗷哭。
扶光舔了舔唇,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知道赛制吗?」
男鬼哭声一顿:「什么赛制?神经病吧你,没看到别人在哭吗?别破坏气氛!」
「……」
第138章 乱丢眼球没素质
她感觉自己不该回来,无语道:「你不知道赛制为什么要吸引选手注意?」
什么破比赛,连规则都没有,还得选手自己探索。
"我媳妇连续十年上错坟,我还不能哭?!」男鬼也怒了,瞪大了眼睛,一颗眼珠吧嗒掉了出来,滚落到扶光脚边。
扶光听他说完本来还有些同情他,结果给她来这一出,脑子里「嗡」一声炸开。
大叫一声,跟地面烫脚似的,往后跳了好几步,生怕那圆熘熘的东西被自己一脚踩爆汁,声音中带着无限惶恐:「啊啊啊乱丢眼球没素质!!!」
男鬼也不哭了,声音中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给我把眼珠捡回来安上,谢谢。」
「……」
谁爱捡谁捡吧!
扶光根本不想看他空荡荡的眼眶,视线错开他的脸,迅速摆了摆手:「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告辞!」
「等等,别走!你回来!!!」
那鬼不依不饶,声音逐渐尖锐,身后传来阴风唿啸声,扶光都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追了上来。
这谁敢回去?
脚下速度拉到最快,身后落下道道残影,生怕慢一点就被逮回去捡眼珠,「你别跟着我了!」
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肩膀,这样的动静通常都是小木人,指不定是哪个师兄师姐联繫她来了。
扶光欣喜地一扭头,与一颗圆熘熘的眼珠对上,它还左右转动了一下以示友好。
「……」
她直接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差点左脚绊右脚,当场摔个狗吃屎。
「啊啊啊啊啊!滚啊!!!」
难怪这鬼一直追着她不放,合着眼珠跟着她跑了!
眼珠被她一巴掌扫下去,一转眼它又出现在她肩膀上,这片空间充斥着她的惨叫声。
「大师兄、小师姐救命啊!!!」
而身后男鬼也迅速追了上来,叫声悽惨程度比起她的不遑多让:「还我眼珠!!!还我眼珠!!!」
因上一场比赛特别关注扶光的,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开始讨论:
「笑死了……比赛结束后,谢扶光睡前掀开被子,里面一被窝眼珠子。」
「一被窝眼珠子那个,画面过于惊悚了啊,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哈哈哈救命,原来谢扶光怕鬼啊?!」
「剑修怕鬼很正常吧,我是符修也怕……」
「符修有屁好怕的啊?胆小鬼!」
有了前车之鑑,真正的小木人再出来时,被她手快地拍飞。
后知后觉发现飞出去的不是眼珠后,她一个急剎车,看着男鬼脚底下的小木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木人一骨碌爬起来,刚往她面前跑几步,又被男鬼逮了回去。
扶光表情惊悚:「你放开它,还给我!!!」
男鬼朝她勾勾手指:「你过来啊!」
红衣白髮的小木人里,传来褚云羡的声音:「……小师妹,什么情况?」
清冷而低沉的声音,与小木人手忙脚乱、死命挣扎的样子适配度不高,也与现场氛围格格不入。
扶光目光警惕着男鬼,将事情快速而简短地讲了一遍。
「开局就遇到个鬼,非要我给他安眼珠!」
褚云羡那边「嗯」了一声,又道:「你按照他的要求做,或许会有线索,我来找你。」
「……」
什么?!
按照他的要求做?
肩膀传来熟悉的动静,扶光悚然看过去,那眼球又出现了!
或许真如褚云羡所说,能得到什么线索,因为线索没领取,它才会一直跟着她。
所以……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阴间赛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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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别无他法,她看看眼珠,又看看男鬼,深吸一口气,颤着手抓起那眼珠……
滑熘熘且富有弹性的触感,还带着令人反胃的腥臭,她甚至能感受到它在转动。
她表情麻木,心中在抱头尖叫,快步走到男鬼面前,将眼珠往他空洞的眼眶里摁。
「反了反了!安反了!!!」男鬼不满地嚷嚷。
「……」
有些人表面看着冷静,实际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眼眸里泛着淡淡的红,腰间修罗鬼剑发出阵阵颤动。
努力压制下想砍鬼的冲动,她沉默地将安反了的眼珠又抠了出来,仔细对准位置,抖着手重新给他装进去。
一群观战看乐子的人有些惊讶:
「咋回事?谢扶光突然像变了个人,她刚刚不是怕得要死,现在不怕了?!」
「你们不怕鬼的人不懂,有种淡定叫做恐惧到极致……」
眼球完美契合眼眶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的白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只能拿衣袖挡了挡。
白光消散时,她放下手臂,男鬼不知所踪,只有黑金色的修长身影自天空飘飘而落。
少年白绫覆面,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祇。
他俯身捡起小木人,递还给她。
观战台又议论开:
「妈呀,差点以为男鬼变成了褚云羡,还想说这样的鬼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
「不是……这娃娃是什么?好可爱啊,你们没发现它和褚云羡一模一样吗?」
「刚拿出来就发现了……」有无虚宗弟子科普,「那是我们宗核心弟子之间的通讯玉简,经过首席师兄改造的。」
「你们大师兄人怪好嘞,还做成自己的模样,所以……能不能高价卖我一个?!」
另一个无虚宗弟子劝道:「别想了,我记得其他几个核心弟子的不长这样……」
有一直观战褚云羡的弟子兴致勃勃地说道:「……刚刚我看到褚云羡的那个小人偶和谢扶光长得一样!!!兄弟们,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小木人出自褚云羡之手,要不是刻意为之,怎么会就他俩的是对方的模型?!
这两人之间指定有点东西!
「难怪…刚刚观战看褚云羡飞行速度快得离谱,是不是知道谢扶光怕鬼啊……我靠,突然磕到了……」
「啊?!不要啊……我好不容易走出女神变男人的阴影,现在喜欢谢扶光,我他妈又失恋了!!!」
……
发现这一点不止观战弟子,还有无虚宗的高层,一群小老头纷纷瞪大了眼睛。
第139章 多新鲜吶,0分都能排第一
尤其是苏长老,眉眼间压抑着暴躁的怒火,恨不得当场冲进战场,让两人交代清楚!
那日他就觉得这俩孩子不对劲,挨个警告过他们。
两人都看似乖巧但都不接话,当时还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和长辈聊这种话题,结果是……真是气煞他也!!!
战场内,扶光早就习惯了小木人的模样,根本没意识到这点小细节暴露了什么,更不知道两人已经上了苏长老暴揍名单。
褚云羡指尖微动,打出一道清洁法诀,替她清洗着手上的血污。
碍于场合,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距离,但这一细节早已被看热闹的观战弟子们捕捉到。
扶光关注点在其他地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左看右看,「你不是说按他说的做能得到线索吗?线索呢?」
褚云羡指了指半空,「往上看。」
她顺着看过去,一根羽毛静静漂浮在空中。
少女身形翻飞,取下羽毛举到眼前,左晃晃右晃晃,羽毛没有任何变化。
毛质细软,尾部有晕染着金光,仅凭一根遗落的羽毛,便让人觉得它的主人定是个极为美丽的鸟类妖兽。
凡是不知道用途的,都可以试试注入灵力,扶光一向如此。
灵力注入的瞬间,「唰」一声整个人原地消失,只留下一根羽毛寂寞地飘飞。
褚云羡:「……」
他接住羽毛,发现它表层上的金光已经消散,与普通羽毛无异,再注入灵力也无效。
召出小木人,人没联繫上,倒是让吃瓜群众更加确认了那就是缩小版的扶光,坐实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刚刚才找到谢扶光,现在又不见了,好想问问褚云羡现在什么心情哈哈哈……」
「他就在这儿守着吗……望妻石吧哈哈。」
另一边,扶光进入了隐藏空间。
此处与宣城沉闷的气氛截然相反,树木葳蕤,山花烂漫,空气中散发着草木清香。
平整如镜的水面,她与蓝天、白云和飞鸟,垂直而清晰地倒映其上。
战场里设置如此美丽的地方,断然不可能是让她来享受的。
两把剑同时出现在手上,一黑一白剑灵的身影在她身后显现。
如她所料,很快水面便开始波动,危险而诡异的气息充斥在四周。
天空仿佛蒙上了巨幕,光线瞬息之间便暗了下去,从世外桃源到无间地狱只在弹指之间。
原本空荡的四周,凭空出现无数鬼影,身上泛着乳白色的萤光,喉咙里发出一道道威慑性的嘶吼。
「这么多鬼……」扶光嘴角抽动了一下。
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煞气后,她反而松了口气,比起之前男鬼那种,还不如给她来个厉鬼,好歹可以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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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页
接下来便是枯燥无味地杀戮,红白剑花翻飞,毁灭性的气息搅动着四方。
小木人联繫不上外界,得越快出去越好。
如此想着,手中剑式更加凌厉。
不知过了多久,鬼影被全部消灭后,又出现一只大鸟。
扶光仔细看了看,那羽毛大约是它身上的。
外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羽毛再漂亮,身型再流畅,长着人脑袋,还是个地中海,必然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
扶光挥剑就是干,一番打斗后,成功杀死秃头大鸟,获得破旧的册页一本。
周遭空间一阵波动,她被传了出去,褚云羡还在原地等她。
两人一起翻了翻册页,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越来越震惊。
好消息,这册页上面显示了各宗积分,与任务捲轴有异曲同工之妙;
坏消息,无虚宗积分-1090,排名倒数第一;
扶光再三确认了几遍,上面的分数和排名还在实时跳动,确定它真的不是整蛊道具。
「不是,怎么还能负呢?!」她无法接受。
负数的不只是无虚宗,其他宗各有各的负,但没他们这么离谱,目前沧云宗以0分的排名第一。
多新鲜吶,0分都能排第一。
褚云羡沉思了半晌,联繫了其他人,询问他们进战场后的所见所得。
苏秦和戚长歌比较谨慎,能避则避,啥也没做。
叶鹤声语气里透着骄傲:「我杀了一窝鬼,立大功!」
扶光一听,感觉有些蹊跷,便问他:「什么样的鬼?在哪儿杀的?有什么特徵吗?」
「就遇到个吊死鬼,非要我把他从树上放下来,我瞅着他也挺难受的,就照做了,他就把上吊的绳索给我了……」
「我一看这绳索就不普通,注入灵力就去了另一个地方,里面超多鬼!冒白光那种,我把他们都杀咯!」
这不和扶光经歷大差不差嘛,她又问:「那你得到什么东西了吗?」
「就一张白纸,上面啥都没有。」
「啊……」她有些懵,紧张地问,「你没扔吧?!」
「我有那么傻吗?」叶鹤声气唿唿的嚷嚷,「这一看就是任务道具,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当然不可能扔掉啊!」
扶光:「……」
要按照他平时的处事方式,发现不了白纸的作用,扔了也不奇怪。
切断和他的联繫后,褚云羡笑道:「叶鹤声很多时候其实只是懒得过脑子,没那么傻的。」
倒也是……起码他从没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保持快乐的秘诀,大概就是不带脑子生活,也只有他这种性格的人才能做到。
又问过兰菱后,发现她和扶光、叶鹤声一样,那些鬼都被她吃掉了,而她获得的东西是一把钥匙。
褚云羡梳理着目前得到的线索,「答应普通鬼魂的诉求,得到任务品,然后传送进全是恶鬼的地方,杀掉所有恶鬼获得道具,除了册页,钥匙和白纸的用途未知,还需探索。」
扶光沉吟着,脑瓜子滴熘熘转,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对了,二师兄之前是不是说过,那些鬼冒白光?」
他回忆了下,「是的,和你见到的那些鬼有共同点?」
「没错。」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扶光又联繫了兰菱,询问之下得知,她所见的鬼也是冒白光。
「我在想……积分负数的原因是不是出现在这里?」
第140章 倒数第一,未来可期
褚云羡挑了挑眉,「你意思是说冒白光的鬼杀不得?」
「不是杀不得,是杀掉这类型的鬼能得到道具,倒扣积分便是付出的代价。」她沉声分析着,「或许我们可以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类型的恶鬼,杀了应该能涨积分。」
沧云宗的分数就是最好的证明,以他们的实力和风格,开局这么久不可能什么都不做,0分应该是积分对沖的结果。
对于这个猜测,褚云羡表示贊同,微微颔首:「沿路再看看。」
传送机制是随机的,六人中除了叶鹤声恰好在宣城城中,其他人都被传到了犄角旮旯的地方,说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战场名字便是「鬼渡宣城」,里面应该有更多的线索刷分,褚云羡便让他们都想办法往城里靠。
城里一般都有标志性建筑,方便大家会合。
听着褚云羡和其他人沟通,扶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能利用小木人找到其他师兄师姐的位置吗?」
他微微怔愣,「不能。」
「为什么?」她眨了眨眼,不太理解,「小木人不是有定位功能吗?」
他沉默了一下,知道她在好奇什么,轻声道:「没有,你不一样。」
听起来像是一句情话,经过扶光耳朵,被自动过滤,以为他的意思是:给她的小木人和别人的做工不一样,所以她的能定位,别人的不行。
扶光又看了看册页上的排名,无虚宗开局连刷三轮白鬼,任别人分数怎么变动,他们稳坐倒一。
观战台能看到各宗积分的,这一熘下去的负分,着实不太好看,部分观战弟子有些心浮气躁。
「这赛制真的合理吗?沧云宗怕不是要0分躺赢,很难不让人怀疑比赛的公正性……」
「大家懂的都懂,沧云宗主办方啊,所有人都是负数,就他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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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激起了沧云宗弟子们的怒气,纷纷怒怼:
「说话别这么难听,什么叫躺赢?沧玉师兄连续拿到两次不同的线索,发现有两种类型的鬼,和师兄们沟通后,在有意控制杀两种鬼的数量好吗?」
「积分对沖才0分,又不是啥都没干,内涵沧云宗有意思?」
「有些人自己宗门分数低,怪赛制不合理,怪主办方不公正,怪来怪去不如怪核心弟子智力低!」
……
吵吵嚷嚷中,无虚宗弟子宛如一股清流:
「哎呀,你们吵什么啊,无虚宗负一千分都没急。」
「那可不,倒数第一,未来可期。」
「比赛有什么意思,我就爱看小情侣暗戳戳谈恋爱,师兄师妹,天生一对!」
「你这样说,让我们这些正经师兄妹很难评……」
……
两个当事人哪知道一堆人盯着他俩看,还没看到宣城城门,倒是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怀中抱琴,穿着与他们同款宗服,额上繫着黑金线相间的发绳,脚步放得极慢,看上去警惕心很强。
那架势,但凡有什么东西敢突然靠近,他反手就能抡琴给它一记重创。
身后传来一声清悦的唿喊:「三师兄!」
戚长歌应声回头,看到是自己人,俊秀面容上寒霜消散。
等他们走近后,温文尔雅的气质被一句话打破,「特么的傻逼赛制,你们不知道老子一个人多没安全感。」
作为乐修,就怕别人近身攻击,恰好鬼这玩意儿就爱搞突袭,搞得他一路上都精神紧绷。
进城的道路比其他路更宽阔平坦,三人沿路都没再碰到鬼。
行了许久,总算看到了连绵耸立的城墙,远远看着便感觉到了一股子沉闷的压迫感。
圆月之下,朱红城门紧闭,「宣城」两个漆红大字透着诡谲的气息。
三人上前捣鼓了一番,不管是温柔扣门,还是暴力破门,城门纹丝不动。
戚长歌耐心不好,又暴躁了起来:「搞个破鬼城,又不让进,什么意思啊?!」
扶光仰头看了看,试着御剑往里飞,刚飞到城门上空,脚下便失去了着力点,连人带剑直接往下掉。
她顿感不妙:「我靠,禁飞。」
耳边传来细微的破空声,腰间一紧,耳边风声唿啸,她掉落的方向被强制改变。
几近透明的丝线极速收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带着她一同倒飞向褚云羡的方向。
如今能认出傀儡术的人不多,观战弟子们大多都以为他使用的是什么暗器。
在扶光靠近他后,以灵力托着她稳稳落下。
请君剑掉出禁飞范围后,自动飞了回来。
三人没辙,盘腿坐在城门发呆。
琢磨了半晌,扶光突然问:「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不是鬼,所以才进不去?」,
「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戚长歌眼睛一亮,搓了搓手跃跃欲试,「要不我们去抓只鬼来,让它在开城门和脑袋开瓢之间二选一?」
「……」
提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扶光拍了拍他肩膀,「我们一路过来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上哪儿去抓去……」
「嘘——」一直没说话的褚云羡,忽然打断两人对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仔细听……」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安静下来。
细听之下,阴风烈冽中,但闻丝竹声渺渺,夹杂着嘈杂的笑闹声,若有若无听不太真切……
大晚上的,乍一听还怪瘆人的。
「握草!」戚长歌刚说俩字,赶紧压低了声音,「……这什么声音?」
短短几句话时间,那声音逐渐清晰,似乎越来越近。
「有东西过来了,别坐大门口!」褚云羡起身,拿出隐神符拍二人身上,将气息隐藏,避免鬼怪闻到活人气息。
附近有一间废弃的茶馆,三人迅速躲了进去,透过门板往外看。
苍穹之上,银月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色。
城门似有所感,从里面缓缓打开,发出破旧而尖锐的响动,刺得扶光和戚长歌同时打了个寒颤。
原本空荡荡的道路之上,涌现白色雾气,眨眼间便有数道身影飘荡在其中,载歌载舞热闹至极,时不时迴荡着阵阵笑声……
扶光和戚长歌趴在门缝,窥视着这诡异的一幕,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破旧的茶桌旁,不知何时多了几道黑影。
第141章 小公子是什么鬼?
三人堵在茶馆门背后,扶光挤在最中间,左右都有自己人,安全感十足。
戚长歌瞅着瞅着,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有兴致:「长见识了,鬼市没看到的百鬼夜行,在这里看到了……」
扶光也跟着假笑:「呵呵,是啊。」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
这时,她感觉肩膀被戚长歌拍了拍,便看向他:「干嘛?」
后者也转眸看她,愣了一下,莫名其妙道:「什么干嘛?」
月光透过缝隙落到他的脸颊上,清隽的面容晦暗不明,而他的双手,明明正扒在门缝上的。
扶光心里咯噔一下,好死不死,又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褚云羡和戚长歌两人都没动,那到底是谁在拍她?
她心中狂跳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疯狂示意戚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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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歌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目光顺着她肩膀的位置,往后方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和她无声地对视。
这眼神,分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麻烦让一让,挡路了,这位香香的鬼友。」三道稚嫩而幽怨的童声从身后齐声响起,还吸熘了一口口水。
一股寒气袭向扶光的后颈,瞬间她只觉好似背靠冰窖,冻得她血液发凉,浑身都绷紧了起来。
身旁探出一只大手,将她冰凉的手包裹。
有人拉住了她,将她往旁边带,为身后的鬼让道。
灼热的体温自掌心蔓延至全身,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戚长歌也识趣地退到一边,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两人,将褚云羡半揽着她的手盯了又盯……
茶馆大门被一股阴风吹开,血月柔光之下,扶光也看清了之前在她身后的东西……
那是个长着三头共用一个身体的小鬼,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脚不沾地飘着,三个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住地咽着口水……
而它身后跟着的是个女鬼,整张脸都扭曲变形、青面獠牙……
扶光瞳孔剧烈颤抖,快速垂下眼睑,不想再看后面几个鬼。
由于定魂珠的存在,这些鬼还总要凑她跟前来看看。
扶光:「……」
谁能想到这些鬼外形一个赛一个像厉鬼,身上却并没有煞气,甚至连恶鬼都算不上。
对比之下,开局碰到的男鬼都和蔼可亲起来……当然,如果不强制让她安眼球的话。
此刻脑子里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恐怖幻想,并未注意自己和褚云羡动作有些亲密。
几只鬼依依不捨地飘了出去,加入夜行的队伍。
扶光表面高冷又淡定,看上去完全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等鬼都出去后,她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无意识攥紧了身旁的「救命稻草」的衣衫,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褚云羡反应不大,扯了扯皱皱巴巴的衣角,业务熟练。
夜行的队伍很长,他看准时机,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口头提示戚长歌:「混进去。」
扶光内心是抗拒的,但这是比赛,应以大局为重,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戚长歌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感觉没眼看,「啧」了一声,提醒道:「注意点影响,你知道有多少人观战吗?师尊和长老们都看着呢……」
明明之前两个人都很注意分寸,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被他这么一说,扶光惊觉不对,用力将手往回缩。
褚云羡面不改色,反握紧了她的手,语出惊人:「以后婚礼在无虚宗办,师尊还得做主婚人,大家趁早习惯。」
戚长歌:「……」
一句话将扶光所有恐惧瞬间驱散,白皙的脸蛋爆红。
现在什么场合啊?!
但凡有人全程观战他们,这话说出去大家都能听见,明明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场外,天渊一口茶喷出来,呛得老泪纵横,「这…臭小子……」
苏长老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愤怒拍桌:「太不像话了!哪有首席大弟子的样子!」
无虚宗弟子们开始起闹:
「哦~大师兄已经想好什么时候成婚了!」
「说不定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哈哈哈……救命……」
「我已经准备好喜钱了!!!」
夜行的队伍中,扶光走在两个师兄中间,周围大多是奇形怪状的鬼。
定魂珠的吸引力,再加上三人外形本就出众,扎在丑鬼堆里,很难不被注意到。
人是视觉动物,鬼自然也是,频频有鬼回头往他们身上打量。
尤其是扶光,感觉自己就是掉进狼群里的一块肉,苦不堪言。
所幸这些鬼不是恶鬼,即便觉得她有吸引力,也不会想要直接吃掉她。
有一女鬼,身材魁梧且脑门上一只独眼,占据了大半张脸。
她看了褚云羡许久,忍不住越过扶光和戚长歌和他搭话:「小公子是什么鬼?生得如此标緻……」
「无眼鬼,以眼珠为食。」他微微侧头,露出一抹摄魂浅笑,说出来的话却如毒蛇般,带着冰冷嗜血之意,「若不打算将眼珠奉上,还是不要和在下说话,免得……」
话说一半,他便打住,留下了无尽的想像空间。
扶光:「……」
这很难不让她想起眼珠的触感,心中一阵恶寒。
女鬼拢共就一只眼,哪能被美色沖昏头。她先是呆了呆,回过神后,默默地挪开眼不再搭话。
无眼鬼除了没有眼睛,外形与活人相差无几。
据说容貌极盛,善于蛊惑和形态变化。
不论是人、魔、妖兽还是同类鬼,只要受了他的蛊惑,都会被生挖下眼珠吃掉。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缺啥补啥?
周围一圈鬼本来在重点关注他们,被这么一说,纷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生怕自己被无眼鬼色诱,给带去挖掉眼珠。
少了众鬼的打量,扶光轻松了许多,敬佩地看向褚云羡。
一本正经的瞎编,又刚好戴了白绫……
还别说,真像那么回事。
三人就这样,随着夜行队伍顺利进了宣城。
戚长歌朝身旁那个独眼女鬼打探:「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会在队伍里?」女鬼眯着眼,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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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狗富贵,勿相汪啊
「啊?之前还记得,突然给忘了,实在很抱歉。」他表情茫然,没有任何破绽。
有些人死于脑部重创,变成鬼后健忘也不稀奇。
女鬼见他有几分姿色,看着还傻不愣登的,语气好了许多:「当然是觐见鬼王啊。」
「鬼王?」
「万鬼之王……」女鬼虔诚地将双手放到胸前,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崇拜,「向鬼王献上精魂,是吾等此生之幸!」
什么鬼王?
听着像什么邪教组织的头目。
鬼没了精魂即刻便会消散,这不跟献祭差不多吗?
戚长歌老毛病又犯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大姐,你没事儿吧?」
燃烧自己生命奉献所谓的鬼王,这不纯纯脑瘫?
「大姐」表情一顿,独眼中又涌上了怀疑之色,阴恻恻地看着他:「怎么?莫非你不愿意?」
扶光偷偷用力拐了戚长歌一下,嘴贱这毛病真是什么时候都改不掉。
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以我对鬼王的敬意,必须由我先献上精魂,你不准和我抢!」
女鬼:「……」
扶光轻哼一声,反向打配合:「这人脑子有问题,我一般都不想和他说话。」
女鬼没再说话,往旁边站了些,像是担心智商被传染。
戚长歌嘴巴动了动,最终憋屈地闭嘴,免得说错话引起鬼的怀疑。
安静了一会儿,又扭头和两人传音问:「周围全是鬼,怎么联繫其他人?」
「不用联繫。」褚云羡道,「宣城这么大,不会只有一个入口,夜行的队伍应该不止一支,其他人应该也会注意到。」
若是只有一支队伍,城门打不开的情况下,被传到城外的选手根本进不来。
扶光点点头,表示贊同:「搞这么大阵仗,总不是为了单纯吓吓我这种怕鬼的人,搞不好这鬼王能刷分。」
城外其他队伍的选手应该也会被吸引,想方设法混进来。
一路上她四处张望,将路线记下来。
宣城早已破败不堪,残留的建筑依稀可以看出往日的辉煌。
举目望去,一片荒芜。
墙角杂草中的虫鸣,与头顶盘旋的乌鸦叫声相和。
这一支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诡异队伍,穿梭在一片废墟之中,构成凄凉又惊悚的画面。
行到城中央时,队伍逐渐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其他队伍陆续出现。
扶光暗自数了数,前前后后竟然有十四支队伍。
莫不是每个城门都有鬼魂夜行进城?
以宣城的规模,有十四个城门也不稀奇。
白雾笼罩整个宣城,影影憧憧的黑影闪烁其中,此处俨然成为了一座鬼城,阴森恐怖。
这种情况下,如他们一般混入队伍的仙宗弟子,宛如沙砾沉入大海,根本无法轻易地寻到自己的同伴。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中间刻意留出的空地里,黑色雾气铺天盖地涌现,其间有红光若隐若现。
眼见这一幕,所有鬼开始骚动,齐齐伏拜在地。
「恭迎鬼王!」
三人反应迅速,也跟着趴在地上,偷偷观察着中间的鬼王。
黑雾逐渐散去,有些矮小单薄的身影,暴露在所有人和鬼的视线之中。
扶光瞳孔勐地放大,这小矮子…有点眼熟啊……
「我靠,兰菱?」戚长歌传音给两人,「我们只是混进队伍,她怎么混成鬼王了?!」
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变调,足以表达他的震惊。
任谁也没想到,等了半天的鬼王,身形与兰菱相差无几,她身上甚至还穿着和他们同款的宗服。
扶光光速接受了这个现实,甚至还有些欣慰:「小师姐,狗富贵,勿相汪啊……」
或许是她和戚长歌的眼神过于炙热,让兰菱有所察觉。
她微微侧头,缓慢地转过身,小脸鬼纹遍布,黑沉沉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视线越过无数鬼影,落到了扶光三人身上。
「她看到我们了!」戚长歌语气中带着期待和欣喜。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褚云羡,眉头轻蹙,面色逐渐阴沉,语气笃定:「不对,这不是兰菱。」
「怎么可能不是?」戚长歌立即反驳,「我们还能认不出她?」
扶光倒是没直接质疑褚云羡的判断,再抬头时,恰好对上「兰菱」的视线。
那是如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她立刻低下头,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觉得……大师兄说得没错,这好像真的不是小师姐。」
兰菱进入战斗状态时,虽然看着有些恐怖,但绝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
这鬼王看起来修为深不可测,且属性未知。只是不知为何,长得兰菱一模一样。
「不是兰菱能是谁……」
戚长歌不太相信,又偷偷瞄了一眼,瞬间卡壳,表情怪异了起来,偏过头向扶光使了个眼神。
扶光一看他这反应,暗戳戳抬眼,发现鬼王的身形大变,已然从小萝莉变成了高挑少年。
而且,这身影他们也不陌生,浑身鬼气破坏了原本飘然若仙的气质。
这不有苏沧玉吗?
扶光一头雾水,这鬼王在搞什么?
还不等她琢磨出答案,便发现周围气息有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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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页
那鬼王用着沧玉的脸,高高抬起双手,所有匍匐在地的鬼,开始漫出一缕缕红光,汇集到他身上。
温玉般的容颜带着诡谲之色,违和感十足……
戚长歌问:「这些鬼在献祭?」
「不太像。」褚云羡一直在观察,轻声说道,「做好战斗的准备,这些鬼属性可能会变异……」
符修对这类型气息变化比较敏感,经这么一提醒,扶光发现随着注入鬼王身上的红光越多,这些鬼身上的煞气越重,丝毫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就好像献出去并不是让他们会消散的精魂,而是自己的善魂。
身边煞气瀰漫,鬼魂们气势勐增,毫无变化的三人在这个时候尤为突出……
独眼女鬼缓慢地转动巨大眼珠,阴冷湿滑的目光看向他们,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
第143章 姐姐,做人不能这样哦
话音一落,前面那些形形色色的鬼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回头看着三人,脖子扭成不自然的弧度。
空气凝滞片刻后,无数恶鬼毫无预兆地朝他们扑过来……
三人瞬间暴起,修罗鬼剑在扶光手中挽着了个剑花,滔天剑意中夹杂着鬼哭声,横扫一片。
音域和阵法同时落到她的脚下,一剑一式威力暴增。
即便有隐神符压制气息,定魂珠的对恶鬼们仍有致命的吸引力。
无数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死盯着她,透着垂涎之意。
褚云羡掐诀的手势变幻,手下阵法爆发出恐怖的杀伐之意,元婴期的符修对鬼道杀伤力非其他职业可比拟。
他问扶光:「这些鬼与你之前杀的不是同一种类型吧?」
「不是,这应该就是杀了能加分那种。」
扶光声音听着沉着冷静,眉眼寒冷如霜雪,杀气腾腾地盯着眼前那些外形可怖的恶鬼,恨不得将他们一剑全部剿杀个干净。
混入队伍的仙宗弟子不只是他们,场面很快便混乱起来。
刀剑相撞声此起彼伏,茫茫雾气压不住众多仙门阵法莹莹的光芒。
恶鬼数量太多,仙门弟子们有意识向同类靠拢抱团,很快便聚集到中间。
大多数参赛的选手都汇集在此处,兰菱和苏秦很快与他们会合,唯有叶鹤声不知去向。
扶光手中长剑威力发挥到极致,发出疑问:「二师兄不是一直在城内,怎么没过来?」
这么多鬼魂游行,城内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
「不知道,后面一直联繫不上他,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苏秦接连打出二十四发暗器,娃娃脸上满是冷肃。
战势胶着,恶鬼无穷无尽一般,前赴后继地涌上来。
打着打着,扶光目光环视了一圈,心中一惊:「不对!那个鬼王呢?」
那鬼王以一己之力将所有鬼变异成恶鬼,如今自己不知躲去了何处。
想到它之前变成了兰菱和沧玉的模样,扶光隐隐有些担心,假若它混入仙门弟子中,该如何分辨出真假?
她略带怀疑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兰菱……
毫不知情的小萝莉吃鬼吃得正欢,冷俏的小脸难得露出兴奋和欢喜的神色。
好的,这一定不是鬼王。
只看这一眼,扶光便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堂堂鬼王,再能伪装,不至于吃同类吃得如此开心……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大叫,声音还有些耳熟,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唿声响起,听起来备受惊吓:
「我去,吓我一跳,这啥呀?」
「大师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要变异吧?参赛选手也能变异?!」
听到这些话,扶光趁打架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云清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漂浮在空中,暗绿色的防护罩将她包裹其中,别人根本无法近身。
她眉头痛苦地紧锁,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脸上丝丝鬼纹如藤蔓延伸,眸中涌出黑雾,手臂变得如枯枝一般粗糙……
「我靠……」戚长歌看得愣住,手中抚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是被鬼王附身了吗?」
就这么短暂走神的功夫,几只恶鬼嘶吼着扑向他,下一瞬湮灭在修罗鬼刃之下。
扶光沉声道:「三师兄,你小心点,我去问问上清宗的人什么情况。」
叶鹤声不在,无虚宗的前排近战就只有兰菱和扶光。
现在唯一的剑修身形闪烁,出现在上清宗弟子身边,只留下剑灵在原地厮杀。
戚长歌面前便空出了一个缺口,很没安全感,赶紧打起精神下了杀戮音域。
上清宗的初一是符修,主后排团控,她守在云清雀身边布阵,脸上尽是担忧。
扶光凑到她身边,暗戳戳打探:「初一,你家大师姐怎么回事?」
作为剑修,穿梭在后排,多少有些引人注目。
「……」初一看了看她的宗服,脸上闪过一丝戒备,「谢扶光?你来做什么?」
现在上清宗最大的竞争对手,除了沧云宗,又多了个无虚宗,正经比赛自然是要防着他们的。
「你不脸盲了?」扶光惊奇道,记忆中她脸盲还挺严重的。
初一手中掐诀,语速慢吞吞的:「你们宗总共就两个女孩子,身高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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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页
「……」
扶光沉默了一瞬,又将话题引了回去:「所以你家大师姐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不能告诉你,我们是对手。」她语气认真且坦诚。
扶光掏出册页,拿过去给她看:「你看这是什么……」
刚刚杀了那么多恶鬼,其他宗基本也在同步,加上无虚宗还有个剑修没在,整体排名虽不是倒一了,依旧不太好看。
「不用担心,上清宗现在排名第三,200积分;无虚宗排名180,-600积分,差距大大着呢。」
扶光眉眼弯弯,手指有意无意地点了点排名前二的宗门,语气温柔:「我给你看排名,你回答我的问题,这叫线索交换,合作共赢。」
上清宗没有册页,根本不知道排名和积分,防着无虚宗无可厚非。
如今扶光先说明两宗排名差距,再暗戳戳提醒她,沧云宗和太符宗才是她们本轮最大的对手。
初一眸光闪了闪,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不太厚道:「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姐姐,做人不能这样哦。」
扶光笑意不改,时刻注意着云清雀状态。
目前她垂着头,面上已经没有了表情,体内似住了个庞然大物,要挣脱她身体的束缚,身上各处皮肤都有些皲裂,露出黑色的皮肉。
娇媚的容颜不再,看着有些骇人。
「不是,我真不知道。」初一面色也有些尴尬,「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
上清宗和扶光他们打过不少交道,人品还算信得过。
扶光看她也不像撒谎,扬了扬手中的册页:「这是我们杀白鬼获得的道具,你们有没有得到什么道具?」
已经白嫖了不少信息,这种听起来没那么重要的线索,她也没藏着掖着:「一把钥匙。」
第144章 丑陋的积分,丑陋的排名!
「钥匙?」
扶光眉梢微挑,似乎兰菱得到的也是一把钥匙,便追问:「什么样子的钥匙?」
「黑色的,长得奇奇怪怪的,像个鬼头……」
初一回忆着钥匙的模样,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是怀疑大师姐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那把钥匙?」
扶光也只是猜测,无法确定:「说不准……」
假若真是那把钥匙的原因,兰菱等会儿估计也……
想到这里,她朝初一挥了挥手,往无虚宗那边窜,「谢谢啦,告辞。」
与此同时,云清雀已经完全没了人样,好好一个美人,身体被生生撑破,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致还是个人形,浑身乌黑似铁,头颅之上长满了眼睛,四只手臂又细又长,看得人一阵恶寒。
扶光咽了咽口水,又想起了那男鬼眼珠的触感,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这轮比赛,她真的是跟眼睛过不去了!!!
云清雀失去了自我意识,第一个攻击的就是离她最近的初一。
还好同宗的剑修反应够快,将她捞起来带走,否则上清宗唯一的符修怕是要直接出局。
选手们都叫苦不迭,面前还有杀不完的恶鬼,后方还有暴走的变异鬼王,一时有些腹背受敌。
扶光边打边往兰菱身边靠,抽空问她:「你那把钥匙,是不是长得像鬼头?」
「你怎么知道?」
兰菱吃了许多鬼,打了个饱嗝,直接掏出钥匙扔给她,「你要的话,拿去。」
扶光找她本就有此意,忙不迭接住。
漆黑的不知名材质,做成了钥匙模样,仅仅只是握在手中,便感觉彻骨的寒冷。
或许那个鬼王,之前可以变化成兰菱和沧玉的模样,就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这个东西?
虽未变化成云清雀的模样,但第一个遭殃的是她。
钥匙头是一张精细的鬼脸,连脸上的褶皱都刻的清清楚楚。
不过,与云清雀变化的模样不太一样,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丑陋的恶鬼各有千秋。
如此工艺,主办方大概不会费心思做着玩,拥有钥匙的主人,十有八九会变成上面的模样。
扶光表情嫌弃,一想到待会儿她会变成自己最讨厌和恐惧的模样,砍恶鬼攻势更勐些。
云清雀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震得所有人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绿色的暗芒以她为中心顷刻间扫荡开,所有人都未能躲过这一击。
不只是人,连离得近的恶鬼也一起受到伤害。
「有毒的……」
褚云羡面色微白,修长的手指翻飞,杀阵暂时变换成防御阵法,抵御着外界的攻势。
不仅有毒,这毒性还不低,中毒的人五脏六腑都扯着疼。
若不及时祛毒,很可能会出局。
防御阵法能撑一段时间,扶光直接原地打坐,掏出丹炉开始炼制能清毒的丹药。
周围不少丹修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队友的掩护下,纷纷开始炼丹。
戚长歌手按在琴弦上,疼得俊脸皱成一团,「嘶……云清雀这是想平等地弄死所有人?」
原本他打算直接收琴,等丹药炼制好祛毒后再战斗,转眸见扶光正闭着眼专心炼丹,脸色看上去极差,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少年乐修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咬紧牙关重新拨动琴弦。
悠悠琴声,如春风拂过平原,嫩芽破土而出,千万簇小花齐齐绽放,旺盛生命的气息与毒性相抗,减轻了些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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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因此神情舒展了许多,炼制丹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炼制好祛毒丹,无虚宗几人都服了下去,天阶品质的丹药,几乎是药到病除。
扶光心中有别的考量,并未就此收起丹炉,反而又坐下继续炼。
在同门不解的眼神中,她将续航的各类丹药、以及祛除负面效果的丹药都炼制了出来,并分给了他们。
各宗弟子逐渐缓过劲来后,不仅得杀鬼,还得重点围攻云清雀。
上清宗的人即便知道她不会真死,也不太能下得去手,便着重去杀恶鬼。
半个时辰中,云清雀释放了三次毒,好在大家不像第一次那般毫无防备,有惊无险地扛了过去。
庞然大物轰然倒地之时,云清雀的身影出现在场外备战区,上清宗最强剑修就此出局。
扶光又找机会看了看册页上的分数,发现上清宗竟然因祸得福,直接从第三跳到了第一。
这便说明,变异虽意味着出局,却会加不少分数。
现在排名分布如下:
第一名:上清宗,积分1289;
第二名:沧云宗,积分972;
第三名:太符宗,积分718;
……
至于无虚宗,终于不再是负分——排名66,积分16;
丑陋的积分,丑陋的排名!
作为一个争强好胜之人,扶光愤愤合上册页,将它递给苏秦。
苏秦懵懵地接住,「给我做什么?」
「我怕待会儿会变异,放在你这里比较保险。」
变异被杀死出局,身上的道具估计会失效。
她表情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看得苏秦一脸莫名:「你怎么知道自己会变异?」
兰菱也在一旁,若是知道变异是因为钥匙的缘故,估计死活会要回去自己去受苦。
扶光当然不会透露,只说了一句:「我就是知道。」
按目前的分数计算,就算变异能加不少分,有钥匙的她就知道有个沧云宗,或许还有别的队伍有……
无虚宗开局就负了一千多分,落后太多,如果大家都同时加分,那这分对他们来说加得毫无意义。
不出一会儿,扶光发现自己手臂上开始出现了细微黑斑,立刻紧张了起来。
看来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
她转头和几个队友交代:「等会儿我要是变异,把我往死里打!千万别手软!」
参考云清雀的例子,就算打一时半会儿也打不死她,但应该会以各队伍的伤害计算表现分。
横竖都要挨打,她不允许自己宗门不刷分!!!
几人表情都有些茫然,她有些着急,挨个问:「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
「……」
直到他们都愣愣点头,暗绿色防护罩也开始成型,她扯掉隐神符,安心等待变异。
既然变异后敌我不分,鬼王的群攻杀恶鬼可不要太好用。而定魂珠,是吸引恶鬼的最佳利器……
第145章 这些恶鬼还怪惨的
大家都安静地看着她,气氛有些严肃。
黑点越来越多,腐蚀着她的肌肤,带着火烧般的剧痛。
避免师兄师姐担心,她强撑着绽开笑意,语气轻松:「灵体而已,别下不去手啊,我可不想白挨别人揍,这轮我看谁不把表现分刷满!」
脸色太差,伪装得很失败。
苏秦和兰菱也没拆穿她,沉默地点头。
「瞅你装的那样……」戚长歌没好气地嘀咕一声,别过头不看她。
如叶鹤声那样的剑修,一天天又莽又沖,不爱动脑子,时不时受点伤眉头都不带皱的。
小师妹脑子倒是好使,怕鬼又怕疼,娇气得不行。
扶光哪知道自家三师兄背地里又在吐槽他们俩剑修,痛意逐渐加剧,不断侵蚀着她的意识。
她只得不断调整唿吸,硬憋着不吭声。
其他宗门的弟子还未察觉有异,定魂珠的气息悄无声息地盪开,恶鬼们先一步狂躁起来。
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那些好似杀不尽的恶鬼身形一滞,仿佛被什么吸引,看向同一处,目光中闪烁着狂热而贪婪的光芒。
甚至直接放弃眼前的目标,不管不顾往那个方向掠去……
空气中蔓延着阵阵腥气,恶鬼咆哮着如黑云般朝扶光涌过来。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一眼落在了那银髮少年身上。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表情,也未表态。
大师兄,在想什么呢?
……
战场中心,暗绿色防护罩漂浮起来,黑金色身影被包裹其中。
少女双臂张开,低垂着脑袋,已然失去了意识。
体内蠕动的庞大怪物,正在慢慢挤破这具娇小单薄的身体。
三千青丝垂下,将她的面容遮挡了一部分。
然而如今仙门弟子无人不识此人,只一眼便确认了她的身份。
「我靠!谢扶光也变异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整个战场有万千恶鬼,发出让人心魂俱颤的阴冷号叫,噼天盖地疯涌而至,顷刻间将少女湮没……
战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慑,惊得连连后退。
性格一向淡漠的沈清寻,面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沧玉对扶光的体质有些许了解,却也是头一遭见识这样的场面,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握紧了手中的却邪,有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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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楚青阴郁地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的暴戾比上一场比赛时更甚,盯着远处的目光泛着森森寒意。
观战区不明真相,此时也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啊??万鬼啃噬???谢扶光不会直接出局吧?」
「啊?不会吧……直接出局了其他宗表现分怎么刷?」
「云清雀之前变异的鬼王好像不这样……什么意思?!鬼的属性不同还是怎么?」
别说他们不明白,主办方沧云宗高层都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
沧澜沉着脸,叫来相关人员低声询问,片刻后挥手示意人退下,眉眼间的疑虑又深了几分。
怪异地嘶吼从恶鬼堆里传出来,吸引了场内外所有人的关注……
「这是……」戚长歌脸色一变,这声音之前云清雀也发出过,说明扶光此时已经彻底变异。
暗绿色的光芒四射,离得最近的一大批恶鬼直接灰飞烟灭,场内所有选手赶紧施展技能抵御了一波。
新的变异鬼王面目暴露了出来,细细一看,直让人浑身发寒。
由无数怨魂堆积起来身体,时刻都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轻语,巨大的头颅由千千万万张人脸组成,每一张脸上表情如活物般生动,或喜笑颜开、或悲恸大哭、或愤声怒吼……
兰菱手中鬼气萦绕,看清扶光变异后的外形后,目光微凝,喃喃道:「这不是…钥匙上的鬼头吗?」
电光火石之间,她一下明白了什么,抿紧了双唇……
庞然大物一举一动,都带动地面颤动,每一次动作,都给那些上头的恶鬼们带来毁灭性打击。
最开始,仙门弟子被变异鬼王和恶鬼们前后夹击。
现在形式一转,变成鬼王锤仙宗弟子时,恶鬼们在挨揍;仙宗弟子们群攻鬼王时,恶鬼们还是在挨揍……
画风突变,观战弟子们安静地看了会儿,有人忍不住说了句:「怎么感觉这些恶鬼还怪惨的……」
「哈哈……本来战斗力就不高,鬼海战术牵制选手,现在被双方摁着锤。」
「这好笑吗?」有清醒的大宗弟子幽幽感嘆,「看看无虚宗分数涨幅,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好笑啊,怎么不好笑?」无虚宗弟子很快乐,「虽然不知道扶光师姐怎么做到的,但是……谢扶光好牛!!!」
变异鬼王一巴掌拍死的恶鬼分数,比不少小宗总分都高,扶光这一通操作下来,无虚宗排名从66飞快地往前跳……
****
变异的时间于赛场上的人来说,也就半个时辰,于扶光来说,却是无比漫长。
黑暗中,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无比痛苦,口中无法自抑地溢出呻吟,缓缓睁开双眼……
此处没有战场,也没有恶鬼。
窗外月色沉静如水,夜风吹入房中,床幔轻轻飘动。
「醒了?」低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吓了她一跳。
扶光撑着身子动了动,身上却传来的痛感让她明白,之前的并非幻觉。
只这么一个动作,背心的冷汗几乎浸湿了衣衫。
她意识到自己受了伤,很严重的伤。
脚步声逐渐靠近,床榻边一沉,有人坐在了边上。
她并未设防,只问:「云羡?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云羡没急着回答,托起她的右手,将阻绝灵魂感应的戒指取下,在手中把玩了一圈,又为她戴了回去。
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它的作用。
「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何处,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他语气温柔,听不出任何情绪。
炙热的手掌按在她的肩头,灵力不断地往她身体里灌输。
身上的衣衫很薄,灼得发烫,连带着她脸上都泛起淡淡燥意。
痛意缓解了不少,她舒了口气,「冥界。」
第146章 小炮灰变脸比翻书还快
「去做什么?」
「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半晌没得到回应,他意味不明地笑道:「看来是寻到了。」
她「嗯」了一声,究竟寻了何物仍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趁这段时间没有戏份,她去干了件大事。
一件不会影响主线,但让系统都感到震惊,质问她是不是疯了的大事。
云羡轻声嘆息:「师姐的心思,总是让人难以参透。」
「彼此彼此。」
论心思复杂,还是小炮灰更胜一筹。
他被噎了一下,默然片刻,嗓音中压着不易察觉的怨气:「我且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大婚将至?」
连师姐都不叫了,显然是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生气也属正常,毕竟这场婚礼,男主人公另有其人。
主线剧情她哪能忘记,「未曾。」
「未曾?」
这个答案显然刺激到了他,连唿吸都重了几分。
他忍不住冷笑,蓦地俯身靠近她,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无比阴郁:
「你说不会嫁给涂山越,我信了,天真地等着你去退婚,结果你呢?一声不吭消失了大半个月!」
「戴着阻绝灵魂感应的法器,是怕我寻到你?」
「你把我当什么了…上赶着让你消遣的玩物?」
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唯见细碎的水光在眸中闪烁,他有些哽咽:「整整半月,我都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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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
诸多问题,她不知从何开始回答。
肩膀处传输灵力的手不断地颤抖,他声音嘶哑,夹杂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委屈:「还是说……师姐只是单纯想摆脱我,好嫁给涂山越?!」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崽,很难不会心软。
「我没有……」她无力解释,嘟囔道,「你能让我摆脱?」
「休想!」他语气一变,冷到极致。
扶光:「……」
刚刚还哭唧唧的,小炮灰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时无话,房间里陷入寂静,只有他传输灵力的掌心,泛着淡淡的光。
夜色中,熟悉气息逐渐靠近,他的手插入她散落的发间,冰冷的唇重重地吻了下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从两人越过师姐弟那条线开始,他便有意无意地加深与她的肢体接触。
不过半月未见,她竟有些怀念,从前都只是任他索取,今日稍稍做了些回应。
云羡唿吸微沉,吻越加疯狂,强烈的占有欲,似要将她寸寸碾碎。
灼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她的心跳无法自控地加速,窒息燥热之感强烈,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脖子。
渐渐的,这吻开始失控。
空气中散发着迷乱的气息,直到她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激情迅速褪去,他喘息着和她分开,嗓音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情慾,「抱歉。」
两人都平復着情绪,安静了好半晌。
他又凑近,轻吻了她的唇角,妥协地柔声商量:「师姐……以后你不想说的,我便不问。你明日就去退婚,如何?」
以她的恢復能力,伤口明日就能痊癒。
如今距离她和涂山越大婚,只剩下短短三日。
但……扶光心里清楚,退婚是不可能的,主线剧情绝对不能崩。
关于剧情,她一个字都不能多说,只能无奈道:「婚礼不能取消,这婚结不成的,你放心。」
在不影响剧情的前提下,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
云羡背嵴微僵,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艰难地开口:「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如果她是在哄他,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又该怎么办?
强求来的感情,怎敢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扶光也知道,这的确很难让人信服,无奈道:「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若不是他步步紧逼,即便两人产生了朦胧的好感,她一个穿书做任务的人,也不可能去打破这层关系,哪里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云羡不懂她的顾虑,又一次被她的态度气笑,越生气他反而越加温声细语:「好,我知道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早有准备。
她总是如此,一边稳着他,一边坚定地做着违心的事情。
这半个月找不到人,他也并未闲着……
云羡真实的性格阴晴不定,扶光已经习惯,并未在意他的小脾气,只觉得等到了大婚那日,他便知道自己并没有撒谎。
当晚他虽生气,却也不曾离开,在床边传输灵力,守了她一整夜。
第二日开始,云羡不知所踪。
平日里一有机会他都黏着她,想方设法讨些好处,此番行为有些反常。
难道是太生气,想让她去哄?
感应不到他灵魂所在位置,她才隐隐觉得不对。
神识扫遍整个补天宗,也未见他的身影。
扶光眼皮不断地跳动着,似在提醒她即将有大事发生。
心中焦急,又被系统催促着走剧情,不得不提前一日回到族中待嫁。
临走之前,她吩咐了宁千暮帮着找人,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
一晃便到了大婚当日,云羡依旧下落不明,她凤冠霞帔加身,坐在镜前出神。
门外一阵喧闹,仙侍焦急的声音传来:
「这是做什么?!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吉时快到了,仙子不要为难我们……」
「让开,我有急事!」少女嚣张跋扈的声音带着几分怒火。
下一瞬,只听「嘭」一声,有人不顾阻拦踹开房门。
宁千暮出现在门口,眉宇之间都是凛冽的寒意。
扶光摸了摸传讯玉简,大约是换衣服时被仙侍收走,她联繫不上自己亲自赶了过来。
见到自家师姐,宁千暮面上的冷漠一扫而光,眼中浮上水光,看着有些六神无主,颤声道:「师姐,不好了…云羡他……」
宁千暮一向与云羡不合,若不是出了大事,她应该是幸灾乐祸的,而不是这副表情。
扶光心中沉甸甸的,不断下沉再下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出什么事了?」
「魔族……」她垂下眼,嘴唇剧烈颤抖着,「他不知怎么落到了魔族手中,如今…尸骨被挂在城墙之上……」
扶光脑中「嗡」一声,耳边响起无尽的长鸣,宁千暮的话断断续续地在她耳畔迴荡着。
「此事已经传开……仙门各宗高层已经赶来宗门商讨此事……这是示威……有可能会开战……」
第147章 差点把系统都骗过去
凤冠金钗,如火嫁衣,映衬着的绝色容颜之上,没有半分喜悦。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扶光所有的思绪都抽干,若非胭脂的点缀,她的脸色一定白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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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她无法相信,目光紧紧地盯着宁千暮,语气涩然地问,「你是说,他死了?」
「是。」
宁千暮肯定的语气,将这个事实钉死。
云羡的既定结局就是如此,扶光早就知道,可这应该是半年后的事情才对。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产生了片刻空白,恍惚而无措,她眸光闪动着,不住地摇头,「不应该是现在的……不应该啊……」
喉间有甜腥气,似有巨浪在心中不断地翻腾汹涌,她双目微红,脚下一个踉跄,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师姐!」
系统也出声提醒:「宿主,时间线乱了……」
她如鲠在喉,好半天说不出来话。
按照原着的主线,涂山越逃被家族除名,开始死皮赖脸追妻,男女主拉扯几个章节重归于好。
紧接着是仙门大赛,无论是宗门比赛还是职业赛,有苏零琅都被慕雪全方面碾压,输得彻彻底底。
从小到大未尝败绩的人,内心何等高傲,很快她便产生了心魔,彻底黑化。
在心魔的蛊惑之下,她私下与魔族勾结,就是这个时间段,云羡死亡,仙魔大战爆发。
有苏零琅恨毒了慕雪和涂山越,想要借魔族之手毁掉他们,乃至整个无极宗。
魔族有了她的帮助,仙门屡战屡败,损失惨重。
慕雪和涂山越开始怀疑有内鬼,设计将有苏零琅揪了出来,她成为众矢之的,无奈叛出仙门转投魔族。
最后自食恶果,魔族第一个灭了补天宗,她害死了身边所有人,也被有苏一族视为最大的耻辱而除名。
可如今,云羡提前死了……
突发变故,打乱的不只是时间线,还有她为云羡所谋的后路。
仿佛跌入深渊,连血液都冰凉了起来。
缓了许久,她才将情绪平復了下来,怔怔地问:「确定了那是云羡的尸身?」
「确定,身份玉简都被送了回来。」宁千暮低声道,「我歷练时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有魔族人脉……打听到魔族高层早有战意,只怕是故意为之……」
残杀仙门第一宗的亲传弟子,这不仅是示威,也是变相的宣战。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她无力地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这几日辛苦你了,暮暮。」
宁千暮一向听她的话,这种时候更加不会违逆她,乖乖地往外走。
走两步又地回头,师姐的反应比她想像中反应平淡了许多,这反而让她更加不放心。
「没事,去吧。」扶光强扯出一抹笑,又挥了挥手。
宁千暮眼中担忧和悲戚之色混杂,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将贴了「囍」字的房门轻轻拉上。
有苏家景致一绝,宁千暮无心欣赏,持剑木然地穿梭在林间。
曾经,她确实想让云羡去死。
最开始师姐不在时,两人见面就打架,后来秘境合作经歷了生死,关系才缓和了一点,起码打架都默契地不再下死手。
如今他死了也好,以后她又是师姐唯一的小师妹。
清风拂面,满面凉意。
她停下脚步,愣愣地抹了抹脸颊,指尖一片湿润……
喜房内归于平静,扶光面上看不出喜与哀,顺着梳妆檯滑下,毫无形象坐在地上,一颗泛着璀璨金光的珠子出现在手心。
云羡的尸身在魔族手上,但凡他有一魂尚存,此物也能保他不死,千百年后或许还有希望再生……
若剧情线不乱,云羡死的时候她于魔族还有利用价值,不过是一息魂魄,魔族一定会卖她这个面子。
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剧情,等她完成任务离开后,云羡有朝一日復活,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系统好心警告:「你可别冲动,只要男女主感情线不乱,仙魔大战照常,问题便不大,还能补救。」
新一届仙门大赛还未开始,她仍顶着仙门第一天才剑修的名头,此时若是敢去魔族,必定是有去无回。
可若是再拖下去,云羡怕是……
她疲惫地闭上眼,语气冷静得可怕:「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基本的职业操守,她还是有的。
若是不顾后果,害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刚上任的系统。
系统无奈嘆气:「我以为你只是心软,被云羡这个小疯子逼成这样,从你去冥界我才感觉到,你分明是喜欢他。」
有些人骗自己的同时,差点把系统都骗过去,更遑论云羡,他怕是到死都以为自己在强求。
扶光闻言,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血红,「可能我们做孤儿的,比较缺爱。」
越是步步紧逼、非她不可的热烈感情,反而更容易打动她这样的人。
系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事已成定局,你好好做任务,我们一起成长。」
「好的。」她苦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歉意,「新手没什么经验,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恍然间,想起她曾关心过云羡生死,他怎么说的来着?
少年的模样浮现在她眼前,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好几次命悬一线,但我想着,得活下去才行,不然师姐会伤心的,对吧?」
当时,她并未正面回答。
小炮灰连这种问题都拿不准,她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会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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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页
忍了许久都没憋回去的泪,从眼眶滚落了下来,精緻的妆容晕开一道道痕迹……
剧情还在推动,涂山越迟迟没来有苏氏迎亲,逃婚的消息传遍整个仙门。
但比起魔族的示威,儿女之情显得没那么重要。
众人议论的焦点,集中在云羡的死讯,以及两族即将大战之上,对涂山氏和有苏氏那点破事反而没那么关注。
扶光回到了补天宗,作为仙门主战力之一,两族交战必然少不了她。
短短几天,仙门高层已经开了无数次会议,各自发表着对魔族为数不多的了解:
「魔族修炼方式与咱们不同,以血脉之力分尊卑,血脉之力越强,天赋越高,地位也越高。」
「据我所知,司姓一族似乎是魔界最大的家族,手握重权……」
第148章 疑似故人入梦来
「司姓的确是最大的家族,但歷代魔尊好像都是姓褚……」
能让一个人数众多的家族服从,实力得强悍到足以震慑所有心怀异心的人才行。
「这个说法应该是对的,现任魔尊便是姓褚,叫褚什么倾还是什么……」
「魔尊姓甚名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魔族如此嚣张,必定是有备而来,仙门对魔族知之甚少,都无法针对性制定战术。」
……
扶光作为补天宗首席,端正地坐在副位,看似在认真听,实则心思根本不在会议上。
「零琅,你觉得如何?」
身旁传来师尊的温声询问,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如何。
她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得恭敬地回答:「零琅作为小辈,自然是听长辈们安排。」
无极宗宗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赞赏之意,「零琅是个好孩子,大是大非之前,能将私怨抛开……」
扶光:「?」
不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那便如此决定了,到时你与涂山越绑定一组,如此才将我们仙门第一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扶光:「……」
就她现在和涂山越的关系,难怪要过问她的意思……
原着中,仙门比赛时慕雪越级打败了她,大战时与第一辅助配合的,自然也是慕雪。
如今剧情有变,目前有苏零琅的地位和实力无人质疑,高层们自然是想让他俩绑定。
扶光悔青了肠子,看向无极宗宗主身旁的涂山越,使了个兇狠的眼色,想让他出言拒绝。
然而他脸色也不太自然,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同意。
逃婚这事错在他,他家师尊不会允许他这个时候还驳她的面子。
看得出涂山越心里不乐意,她还不乐意呢。
谁都不准拆男女主cp,包括她自己!
见涂山越低着头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她赶紧起身出言补救:「诸位长辈,非常抱歉,零琅之前有些走神,未听清具体内容,关于分组问题,零琅有异议。」
涂山越惊讶地抬眼,他是不太高兴,单纯感觉两人搭档有些尴尬。
但为了仙门利益最大化,内心其实也没那么抗拒这个安排。
「啊……」无极宗宗主表情略微尴尬,毕竟刚刚才夸过她,「零琅,这又是为何?」
「若是搭档之间心存怨怼,大战时也很难配合,无极宗首席布阵手法了得,但与零琅实非完美搭档。」
她声如珠玉,仪态落落大方,神情与语气中,都听不出来半分私怨与不满,「弟子曾与无极宗一位天才剑修切磋过,她虽修为低了一点,剑术却让弟子望尘莫及,相信她定能与自家大师兄完美配合。」
剑术超越有苏零琅,这是何等天资?
「你说的是哪位弟子?」
青云宗宗主不太相信,毕竟这么多年来,她的剑术一骑绝尘。
「慕雪。」
这名字一出,所有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这段时间,这位小弟子也算风云人物。
青云宗宗主迟疑道:「本尊要是没记错,你前段时间已经突破了合体境中期,慕雪的修为是……?」
无极宗宗主脸颊肌肉抽了抽,更尴尬了:「……分神境初期。」
这中间隔了不止一个大境界。
先不提涂山越和慕雪那档子事,即便是在原着中,在两人真正对战之前,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慕雪能打过有苏零琅。
此时他们还不懂,越级挑战在主角光环面前,不值一提。
涂山越感觉她是故意报復,意图捧杀慕雪,俊脸不由得冷了几分:「零琅仙子,是在下对不住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好了,不用……」
「闭嘴。」她道。
「你……」
「我不待见你跟我推荐慕雪没关系,」她懒得听他哔哔赖赖,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她什么天赋很快大家都会看到,不需要你来替她谦虚。」
涂山越:「?」
不是,怎么搞得像是他在看不上慕雪?!
这不是在讨论他的搭档吗?
虽说两人确实有矛盾,但孰轻孰重他又不是分不清,必然不会将情绪带到战场上。
还有她那个眼神,大家都看到了没?!她绝不可能是真心想嫁给他!!!
在他的记忆里,两人相处过程中,她甚至没几次认真听完过他讲话……
并没有人读懂他的心声,所有人目光都略带谴责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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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页
人家姑娘为什么不待见你心里没数?!
无极宗宗主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少放屁,这种时候仙门各宗要团结一致,不要得罪补天宗!
涂山越:「……」
最终在扶光的周旋之下,成功地让涂山越慕雪绑定在了一起。
有苏零琅天赋高,她不需要太努力,便霸榜第一多年。
如今倒是忙碌了起来,每天高层开会商讨战术,闲暇时苦练剑术、研究新丹方……
每日回房时已是深夜,喝点特制的灵酿,倒头就能睡到天亮。
如此,才没空去想些有的没的。
某晚夜里,忽闻一阵梨香过,疑似故人入梦来。
朦朦胧胧间,她努力睁开眼,瞥见一道黑影坐在床前。
醉意与困意让她无比睏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含煳不清地说了句:「回来了……」
那黑影听到她说话,先是惊得身子一颤,发现她状态不对,才长舒了口气。
他缓缓俯下身,用力地抱紧她,「你倒是不受一点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真是绝情的女人,看不出半点伤心的样子。
那嗓音清冷如玉,带着一丝丝委屈,悦耳至极,却不是她记忆中的声音。
哪里来的登徒子?!
她下意识推了推他,「滚……」
语气冰冷但无力,没有半分威慑力。
「不。」
黑影低笑一声,轻易地钳制住她的双手,炙热而滚烫的吻,落到她的唇上。
她心脏骤然加速,明明感觉这人陌生,心里却诡异地不牴触他的吻。
唇齿交缠,紊乱的唿吸交错在一起,柔情而缱绻,似饱含思念。
清冽的气息与带着甜香的酒气融合在一起,让她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迷煳……
第二日,天光大亮。
扶光勐地坐起身,呆呆地盯着床幔,断断续续回忆起昨晚的片段,赶紧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衫。
好在穿戴完整,身上也没有异样的感觉,她松了口气。
难不成……真是做梦?
第149章 撑住啊废物,别死了
那一吻太过真实,她问系统:「昨晚我房间里有陌生男人来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我是系统,不是看门狗,需要适当休息的,二十四小时无间断运转我不得转冒烟儿?」
「有道理。」扶光认真点头,「知道了系狗…哦不对,系统。」
「……」
系统严重怀疑她在内涵它,但没有证据。
这一晚也算给扶光敲了个警钟,不管是梦还是真的,都让她产生了一种危机感,看来以后晚上也不能喝太多……
免得她堂堂仙门第一剑修,哪天被个不知来头的陌生男人占了便宜。
眼下她还有个事愁得很——找个什么样的契机,才能向魔族投诚,当个合格的内鬼。
仙魔第一次交锋在苍虞河,这也是头一次,仙门弟子们感受到了魔族的实力。
慕雪和涂山越强强联合,初露头角,让不知她真实实力的人刮目相看。
仙门两大剑修,有苏零琅和慕雪,剑指的方向势如破竹,让不少魔族闻风丧胆。
可魔族也不缺高手,前脚慕雪与涂山越在前线打了一波配合,后脚惊悚的一幕便发生——她身形凝滞了一息,原本噼向魔修的剑,转向了身后的爱人。
慕雪不愧是天才剑修,那一剑极快,奔着要涂山越的命去的。
毫无防备的涂山越手中还掐着增益阵法,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
红影一闪,金属相撞声响起。
扶光被吓出了一头冷汗,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过去,极限接下那一招。
强劲的剑气将她身上划出好几道伤痕,她也并未在意这点皮外伤,挥剑将慕雪掀飞,反手提着涂山越往后暴退,这才救下他一条狗命。
「怎么回事?!」涂山越脸色惨白,担心地看着慕雪。
扶光将他扔下,「她被控制了。」
控制慕雪的幕后者,目标似乎就是涂山越,很快她追了过来,双目空洞,剑气凌冽。
仙门因为自己人的「倒戈」人心惶惶,这么强的剑修都能被操控,谁能保证下一剑砍向自己的不是身边的同伴?
而能与慕雪一战的只有扶光,仙门两个最强的剑修就这样被牵制住,魔族气焰大涨。
扶光和慕雪缠斗中,暗自观察着魔族的形势,得找出幕后操控者,才能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目光不断地在战场搜寻,直到她看到魔族阵营的最后,有一道修竹般高挑身影。
黑色的披风将他浑身遮挡严实,只露出瓷白而光洁的下巴,以及殷红的薄唇。
有些人就是有一种魔力,裹成这样还是能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容貌不凡。
他修长的手指间,有透明的银丝游动,似发现了她打量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勾了勾唇。
在她看来,挑衅意味十足。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傀儡师。
原着设定中,傀儡术是褚氏一族的天赋技能,魔族血脉之力的若是不够强,还修不了傀儡术。
书中唯一将傀儡术修得炉火纯青的,只有魔尊褚云倾。
难道他就是褚云倾?
不对。
堂堂魔尊,怎会藏头露尾?
那人似乎极其忌惮丹符双修天才,操纵着慕雪不欲与扶光纠缠,一有机会就去砍涂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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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页
「我靠!」涂山越苦不堪言。
本来符修就是打阵地战的,动不动就被自己老婆追着砍,还时不时靠前未婚妻来救。
啊,杀千刀的魔族……他不要面子的吗?!
扶光也很烦,要不是怕涂山越真被砍死,她才懒得整这一出,平白让别人背后笑话她舔狗。
不管当事人怎么想,落到别人眼中又是另外一副场景,有人觉得有苏零琅深爱涂山越不能自拔,也有人觉得她是为了大义不计较个人恩怨……
魔族阵营中,身着黑披风的魔修薄唇越抿越紧,浑身肆虐的滔天杀意,让身旁的下属战战兢兢。
「公子,尊上说过,仙门的剑修有个叫有苏零琅的,若不能活捉,尽量将她斩杀……」
「她那么好杀你怎么不去杀?」被尊称为「公子」的黑衣人语气冷硬,声音听着很年轻。
「……」
说话的下属默默闭嘴,他要有这个本事,至于混成这样吗?
另一边,扶光倦了,懒得再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对着涂山越说了声:「撑住啊废物,别死了。」
涂山越瞪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个骂他废物的人,他就说有苏零琅这个死女人不可能真的喜欢他!!!
剑光唿啸而至,慕雪一剑噼了过来,吓得他头皮一阵发麻,手中掐诀身前飞速升起防御阵法……
战场中间,扶光手中神剑挥出道道残影,万剑齐发可破苍穹,红衣翻飞间,如一支无人能阻的利箭,冲破无数防线,只身闯入魔族阵营后方。
魔族也看出她是冲着谁来的,如临大敌:「保护公子!」
黑衣人丝毫不慌,唇角反而勾起愉悦的弧度,等着她过来杀自己。
瞬息之间,那一抹灼目的红已经杀到了他的身前,逼迫他放弃控制慕雪,来应付自己。
远程操控职业,没哪个不怕近身攻击的。
细密的丝线如蛛网般挡在他身前,避开她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慕雪眸光一颤,清醒了过来,看着有些狼狈的涂山越,神情愧疚……
傀儡丝线绕上扶光的手腕,原本还在她前方的黑衣人,瞬间位移到了她的身后。
「好大的胆子,只身闯魔族阵营,有苏零琅,你是真不怕死。」
清冽的嗓音如冷泉般悦耳,明明是在放狠话,扶光没感觉到丝毫杀气。
她眸中闪过疑色,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没空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她回头一剑挥出,剑气如虹。
这一招徒有其表,气势很足内里却是花架子,伤不了人。
黑衣人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地配合她出招,双方都以为他们打得难捨难分。
扶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魔族或许需要一个强劲的合作伙伴,你看我如何?」
开门见山的自荐,让他无法理解她的行为,歪了歪头,「你…什么意思?」
第150章 这傻逼魔修指定精神有点问题
「看到慕雪和涂山越了吗,那是我未婚夫和他的姘头。」
她语气幽怨地瞎编,眸中翻涌着虚假的恨意,「我爱慕他十来年,他却如此待我,我咽不下这口气,不想让这对狗男女好过!」
「……」
黑衣人唿吸重了几分,捏着傀儡丝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语气压抑着怒火:「……你说是真的?!」
没想到这魔修共情能力这么强,扶光内心诧异,手上不停地与他假意过招,继续自己的「投诚」行为。
「自然,我和他俩的恩怨闹得人尽皆知,你只需派人随便去仙门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立人设的好处就来了,她根本不担心魔族去打听这些,他们只会得到一个结论——究极舔狗有苏零琅。
「……」
黑衣人忽地笑了一声,柔声道:「不用了,我相信仙子。」
话音一落,傀儡丝如蛇般泛着冷意,缚上她的的身体,倏地收紧。
扶光反射性想要反击,又听他温声说道:「零琅仙子得配合一下我,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听到这番言语,她放弃了认真抵抗,最好将她抓回魔族,她可以表演一个原地投魔。
顷刻间,她好似落入下风。
傀儡丝将她用力一带,红裙旋转如盛开的山茶花,落入他的怀中,灼热的大掌不松不紧地掐住她的脖子。
少年般清越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有苏零琅在我手中,不想她死的话,都给我停手!」
涂山越微愣,毕竟有苏零琅是为了救慕雪才被擒,他不能不顾她生死,大喊道:「仙门诸君听令,都停手!」
有苏零琅这个第一仙宗首席不在时,他是最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
所有人动作停下,皆看向同一处。
红衣的绝色美人,被透明丝线绑得无法动弹。
黑衣魔修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怀中,另一只手则暧昧地箍住她的腰。
明明两人是敌对关系,那魔修莫名给人一种占有欲十足的感觉。
扶光没有忽略他的小动作,眸光中闪过凛然杀意,咬着牙低声道:「演戏归演戏,男女有别,阁下好像在占我便宜!」
他低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语气闲散:「我越是过分才越真实,仙子美名传遍三界,不要低估自己的魅力。」
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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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动了动,她清晰地感觉他的气息近了些,灼热的唿吸喷薄在脖颈之间。
「你干什么?!」她心中警铃大作。
很快他便以行动告知了答案,温热的唇齿触碰上她的脖子,钻心的疼从那处传来。
「唔……」她轻蹙眉心,眸中浮起一层水光,面上闪过屈辱之色,低声警告,「差不多得了,你不要太过分!」
战场之上,当着双方这么多的修士咬她脖子……想刀一个人的神情是藏不住的!
这不仅是轻薄她,更是在打仙门的脸,一众仙门弟子怒火中烧,「混蛋!」
黑衣魔修不以为意,轻轻舔舐了几下自己留下的印记,低声和她说道:「没有人会怀疑狼口逃生的羊,其实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不是吗?」
说得好有道理,一时无法反驳,但改变不了这色批轻薄她的事实。
不过,他话中之意,是不打算直接把她带回魔族,要将她放回去做内应?
……也不是不行。
仙门阵营中,涂山越见不由得皱起眉头,怒声道:「有什么要求你便提,不要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事!」
「做了,又如何?」黑衣魔修悠悠地回復,态度十分嚣张。
涂山越俊脸皆是冷色:「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黑衣人手指虚空点了点他,语气散漫,「你来换她。」
所有人皆是一愣,包括扶光。
男主怎么能落到魔族手中,况且这人之前明显是想杀了涂山越。
「你换他做什么?!」她心中着急,小声而快速地说道,「带我回魔族,我是第一仙宗首席弟子,什么情报都能提供给你,我还是第一剑修,战力远超涂山越!」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比涂山越的价值更高。
连魔修身旁的下属,都忍不住开口:「公子,别换了吧,尊上说过的话您忘了吗……」
腰间的手臂勐地收紧,勒得她有些发痛,身后的人对下属的话充耳不闻,语气森森地问她:「怎么?你怕我弄死他?」
「急什么,你不是说恨他吗?我要是替你折磨死他,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难不成……你在骗我?」
几句话堵得她无法辩驳,之前一心想着勾结魔族走剧情,完全没料想会有这么一遭。
这魔修不按常理出牌,她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见涂山越低声和慕雪交代了几句,眉宇之间带着凛然正气,他扬声说道:「好,我来换她!」
慕雪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意,明知他这一去或许没有归期,也并未阻拦,想来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
「不行!」扶光急得不行,死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阻止:「涂山越,不需要你假好心!」
身后的人冷笑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言语中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暴怒:「有苏零琅!你如此行事,我很难不怀疑你的诚意。」
「既然是合作,你如此行事,我也断然不敢再相信你!」扶光语气冷静,试图打消他的念头,「你可想好了,涂山越可不是我,严刑拷问他是逼问不出什么机密的!」
不管怎么样,涂山越都不能死。
只要他不过来,魔族便只能将她带回去审问,她知道太多仙门机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还能周旋着走剧情。
「啊……那可怎么办?」
黑衣魔修语气中带着遗憾,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远远看去宛如偎依在一起的亲密爱人。
「你越是如此我越不想放过他,至于你说的仙门机密……和我有什么关系?」
魔修下属:「……」
扶光:「……」
这傻逼魔修指定精神有点问题,扶光不想再与他浪费口舌,便想与涂山越沟通。
眸中闪烁着怒意,她还没来得及喊话,便发现自己无法再张口。
身后的人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傀儡丝不翼而飞,束缚感消失,她却依旧无法动弹。
第151章 你要殉谁?
黑衣魔修押着她飞到阵营前线,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仙子,相信我们很快便会再次见面。」
凉意从她的背嵴蔓延至全身,此人……到底是谁?
以刚刚他下属说的话来看,显然他不可能是魔尊。
原着中魔族主要人物就那几个,根本没有这号人。
「系统,能不能查到他身份?」
「正在查询中……」
身体受到傀儡术控制,她无法自控地、机械地往仙门阵营走。
涂山越会意,抬步朝着魔族阵营走去,以此身交换彼身。
控制扶光的傀儡技能与之前控制慕雪的不同,一种是近距离控制肢体行为,另一种是精神操纵,发布指令,傀儡遵从指令。
虽都是单体控制,本质上还是有区别。
傀儡术所有招数,都需要以傀儡线为引,但凡有丝毫掉以轻心,便会被悄无声息地控制,将人打个措手不及。
扶光无法出声,只能用目光表达自己的情绪,死瞪着涂山越,企图用眼神逼退他。
两人擦肩而过时,涂山越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她根本没说话,他却感觉自己又被骂了……
这一场战斗,以仙门失败告终,而涂山越被抓走是仙门最大的损失。
因那魔修一番出格的操作,从头到尾都没人怀疑过扶光,这反而让她更加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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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页
恶毒反派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起码得摒弃良心。
她坐在院中的梨树下,精神萎靡不振。
系统:「查不出来他具体姓甚名谁,但傀儡修一定是褚氏子弟,原着褚云倾番外中,有个一笔带过的人物,有可能是他。」
「什么人物?」
「褚氏内斗很厉害,人丁稀少,但个个天赋变态,魔尊的位置都是能者居之。褚云倾是亲手杀了自己弟弟,才坐稳了魔尊之位。否则等弟弟成长起来,连他都不是对手,这条线写得很隐晦。」
「现在这个时间段,他弟弟死了吗?」
「没有。」
难怪……
不该死的人死了,导致大战时间线提前。
该死的人还没死,又进一步影响了剧情。
扶光嘆气,疲惫地按着眉心,「原着他什么时候死啊?」
「大致时间是半年后,大约在仙魔大战爆发前后。」
……那真是个微妙的时间点。
大风颳过,白色花瓣如细雪,落了她满身。
梨树巨大如亭,有一半延伸到了隔壁空出来的院子里。
一墙之隔,两处落英缤纷。
……
夜里,温热指尖轻拂过脸颊,她秀眉微蹙,赶苍蝇似的拍开那只手。
床前的黑影也不恼,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嘀咕道:「酒气又这么重,什么时候变成了酒鬼?」
大手又移到她的头顶,借着月色,夹杂着无限思念的温柔视线,久久地定在她的脸庞。
熟睡中的人毫无察觉,无意识般蹭了蹭他的手心,乖顺如小猫。
他唿吸重了几分,忍不住靠近她,轻柔如水的吻倾覆而下。
黑暗中只能听见唇齿辗转的细微动静,以及衣料摩挲的声音……
许久后他喘着粗气坐起身,缓了好半晌,有些挫败地嘆了气。
身后的人哼唧了一声,传来语焉不详的醉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死了我便去殉你……」
他身子一僵,转身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问:「你要殉谁?!」
就说了这一句话,她仿佛又昏睡了过去。
「凭什么他死了你就要去殉他?!」他无法接受,嗓音中夹杂着委屈和不甘。
黑影胸膛剧烈起伏着,看起来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
得不到回应,他气鼓鼓起身,轻车熟路地在房间里找到了储物袋。
摸索一阵后,掏出醒神的药瓶,往她嘴里餵。
显然是情绪上头,打算什么都不顾,非要将她弄醒问个清楚。
某个醉鬼却不肯配合,双唇紧闭着,怎么也不肯吃。
餵药的人锲而不捨,趴床前耐心地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烦躁地别开头,一巴掌将药瓶拍飞。
「啪」一声落地,摔了个稀碎。
黑影手还僵在半空,浑身好似被黑云笼罩,散发着极强的怨念。
偏生她这个时候还敢火上浇油,喃喃着:「涂……」
身上一重,有人将她压在身下,疯魔似的啃噬她的唇,堵住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衫,笨拙地在她身上游走,指腹带着灼热的温度,引得她微微颤慄……
垂落在身侧的手抓紧了床单,她始终紧闭双眼,长睫剧烈颤动,无法自抑地喘息声,更加刺激他的神经。
半晌后黑影狼狈地站起身,一阵风似的快步离开,背影压抑着气急败坏的怒火。
确定人走远后,扶光才动了动,夜色掩盖不住她脸上的酡红,眸中浅光潋滟,哪有半分醉意……
系统:「女人,你这是在玩火,你不怕他回去直接杀了涂山越?」
「非礼勿视懂不懂?」扶光没好气道,嗓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平时半夜不干活,今天你就不怕转冒烟了?」
「这不重要……依我看,你还不如顺势吃了药假装酒醒,两个人好好说说,让他保住涂山越。」
房间安静了片刻,她才淡声道:「是可以,他一定会答应的,然后呢?」
完成任务她会离开,任务失败她会死,继续纠缠不清有什么意义?
「好吧,那他要是杀了涂山越怎么办?!」系统不放心,又问道。
在它看来,以这厮的疯魔程度,不是做不出来这事。
涂山越一死,任务可以直接宣布失败。
她吐出一口气,平復着还在狂跳的心脏,语气肯定:「他不会。」
不说那句话,涂山越才是真的没活路。
……
魔族。
阴暗的地牢中,少年裹着黑色披风快步穿梭其间,沿路的守卫都纷纷向他行礼:「公子。」
走到最深处时,结界无声打开,血淋淋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负责审问重犯的两个魔修并未察觉,正闲聊着:
「这小子嘴巴真硬,怎么都撬不开,尊上说过了今夜他若还是这样……」
话未说完,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要我说公子就不应该将有苏零琅换成涂山越,仙门第一美人嘿嘿,若是落在我的手中,我定让她欲仙欲……」
利器割破肉体的声音倏地响起,刚刚还沉浸于美色幻想中的魔修,在生命最后一刻,竟看到一具穿着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身躯。
只是那具身体,少了个脑袋……
第152章 了不起?
披风下的少年看不清面容,傀儡丝在他身侧轻缓地游动,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慄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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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页
另一个魔修惊了一瞬,赶紧迎上前,态度恭敬殷勤,「公子,您怎么来了?」
少年看向前方,显然是冲着此处关押的犯人来的。
蓝色雷电如铁索,死死锁住涂山越的四肢,发出噼里啪啦脆响。
原本俊朗的面容被血污覆盖,往日的温润不復存在,眉宇间带着不屈的倔强。
看到刚刚那一幕,涂山越也没什么反应,生死都已置之度外,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变故。
少年踱步到涂山越身前,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带着淡淡的梨香,浑身气势冰冷,「出去。」
身后魔修不敢说话,麻熘退了出去。
黑衣少年眼神不善,将涂山越看了又看,也未发现他的特别之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解:「你给有苏零琅下了什么蛊?」
否则她怎如此矛盾,好像讨厌他,却又态度坚定地追逐着他,将他的生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涂山越原以为他是来审问什么机密,打算继续做个哑巴,结果听到这一出,无数刑具都没撬动的嘴,忍不住发了声:
「我给她下蛊?」
「她不给我下就不错了,万毒穿心那种!」
「我他妈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就是小时候剪了她辫子!」
有苏零琅这死女人名声差的要死,外在条件的确是没得挑,魔族有人觊觎她也不奇怪。
明明不喜欢他,还搞得非他不可似的,一天到晚在外面给他拉仇恨!
少年默了半晌,阴恻恻地开口:「你在炫耀?」
他都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青梅竹马了不起?
「……」
涂山越忍不住抬头看他,「你有病吧?」
……
石门再次打开时,涂山越已经被解了禁制,一瘸一拐地跟在少年身后。
门口候着的魔修愣了愣:「公子这是?」
「看不出来吗?」涂山越冷哼一声,语气嚣张,「你们家公子打算罩我。」
少年冷冷地接过话:「带回无间魔宫,我亲自弄死他。」
涂山越:「……」
魔修表情有些为难,「可是尊上说……」
不等他说完,恐怖的血脉威压无形盪开,压得他「噗通」一声跪下了地,额头冷汗涔涔。
再抬头时,少年已经带着涂山越径直往外走去,沿路无人敢拦。
涂山越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发现途经之地没哪个魔修能在他面前站着,心中诡异地冒出四个大字——「狗仗人势」。
魔族血脉之力,竟如斯恐怖。
****
仙门虽无法联繫上涂山越,系统却能检测到他生命状态,看起来这人在魔族过得还挺滋润。
两族后面又打了几场,魔族每次都好似预知了他们的计划,精准阻截、打击。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仙门中是否出了内鬼,还是能进入高层会议中的高阶修士。
扶光暗自吐槽,这年头内鬼的活儿都有人抢着干。
吃了多次败仗后,仙门元气大伤,内鬼揪不出来,再打下去只会让仙门损失更加惨重,高层开始主和。
魔族起初并没有和解的意思,却在某一日,突然改变了主意。
仙门会议上,无极宗宗主表情怪异,向魔族使者确认道:「你是说魔族那边除了要各种赔偿,还要……和亲?」
「是。」
所有人都看向副座的红影,那是魔尊钦点的新娘。
补天宗宗主沉着脸,不太贊同:「多给点赔偿都行,仙门与魔族高层之间从未有过通婚的先例。」
「点名要零琅,莫不是大战中折了太多魔修大能在她手中,想要藉此机会打击报復,削减我仙门战力?」
使者早有预料,笑了笑说道:「非也,零琅仙子才貌冠绝两界,尊上一见倾心,还请诸位成全尊上的爱美之心。」
听这意思,是非要她嫁过去不可。
高层们表情黑了黑,那魔尊从头到尾没有现身过,上哪儿去一见倾心?
倒是褚氏有个傀儡修,时常在战场后方操纵大局。
仙门无人知道他的真容与名讳,只知魔族都称唿他「公子」,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扶光眉梢微挑,问魔族使者:「你确定这是魔尊的意思?」
「自然。」
原着里并没和亲这档子事,但有苏零琅投魔后,也攀附上了褚云倾。
见惯了男人轻易地迷恋上自己,以为拿捏住了褚云倾,可以利用他对付慕雪和涂山越。
岂料堂堂魔尊心里也有白月光,对她不过是假意逢迎。
等榨干了她的利用价值后,直接翻脸无情,连人带宗一锅端。
至于魔尊心里的白月光是谁,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女主啊,不然作者哪会写他的番外。
没想到现在她和褚云倾都没见过面,对方却指名要她去和亲。
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不让慕雪去?不是白月光吗?
不管他们的纠葛如何,按照剧情,有苏零琅就得投魔黑化。
扶光清了清嗓子,说得大义凛然:「为了两族和平,零琅愿意。」
以褚云倾的性格,必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停战,等她嫁过去想办法放走涂山越。
冒死救下的男人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这黑化理由够够的,等她再演几场爱而不得戏,就将所有情报都透露给魔族,早点领盒饭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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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页
「零琅,」补天宗宗主表情严肃,斥责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休要胡闹!」
知道师尊一心为自己着想,扶光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师尊,零琅心意已决。」
作为一个穿书新手,为了适应书中世界,她很早就穿来了这个世界,生活了许多年。
师尊待她与宁千暮这个亲女儿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对她更好。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正因如此,宁千暮对她的占有欲才强到容不下云羡。
可她这个角色的设定,註定要辜负所有待她好的人。
和亲之事,魔族使者的坚决不退步,铁了心要让有苏零琅嫁过去,再加上扶光的坚持,很快定了下来。
仙门弟子皆贊她深明大义,恶毒女配的口碑有逆转的趋势,吓得她赶紧找了个人多的时候,无理由将青云宗首席叶天打了一顿。
第153章 你家兄长是谁?
叶天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等着自家同门来抢救。
自从他欺负过云羡,有苏零琅有事没事就将他揍一顿,现在源头都死透了,这女人还没停止这种报復行为。
就他妈离谱,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传有苏零琅和云羡关系差?!这像是关系差的样子吗?!
准备和亲期间,宁千暮来过扶光院子很多次,又哭又闹地不让她去魔族,也没能改变这一事实。
和亲那日,连慕雪都来了,客气地向她道了一声:「珍重。」
唯有宁千暮,始终没有出现。
扶光放下喜轿轿帘,心中失落至极。
此去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大红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送亲队伍缓缓启程。
两日后,便到了魔宫地界。
一进入此地,扶光便感觉运转灵力有滞涩感。
魔宫是魔族高层居住之地,有压制灵力的禁制属实正常。
若是在此地打起来,她的战斗力怕是会大幅降低。
正想着,喜轿一阵勐晃后怦然落地,将她颠得七荤八素。
刀剑相撞的脆响,与厮杀吶喊之声此起彼伏。
扶光:「……」
好傢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在魔宫作祟。
正欲出去察看情况,便听见有人踩着枯叶走近,步伐不急不缓。
轿帘被挑开,冷风灌入吹起红盖头,精雕玉琢的面容撞进视线中,她微微失神。
来人乌髮如缎,一袭黑色劲装衬得他肤色瓷白,右眼下的硃砂痣异常鲜艷,眉眼间给人勾魂摄魄之感尤甚。
少年魔瞳中光华流转,亦映出女子的娇媚红妆。
他眸光凝滞片刻,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我代兄长前来接亲,仙子是自己下轿,还是我抱你下来?」
轻佻风流的模样,似在刻意避免别人将他与谁联繫到一起。
扶光看了他许久,平静地问:「哦?你家兄长是谁?」
「魔族,褚云倾。」
****
「谢扶光!」有人在用力摇晃她。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颗鸡蛋,快要被摇到散黄。
睁眼便见一清丽佳人,她神情迷茫,反应了好半晌,才想起这是云清雀。
「你怎么变异出局还晕倒了?」
见她表情呆呆的,云清雀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事吧,被打傻了?!」
「没事……」她恹恹地摇头,只是一时没从有苏零琅的身份中脱离出来。
备战区空荡荡,只有她和云清雀两人,说明比赛还未结束。
「你怎么做到把恶鬼都引来身边的?」云清雀好奇道,「变异了不是没有意识吗?」
她言简意赅:「体质问题。」
见她精神不佳,云清雀也没再多问,关心了几句便观战去了。
扶光手持观战令,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将神识沉入战场。
战场中央,沧玉变异的鬼王快要被围攻致死,耳畔有观战弟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恶鬼差不多都被谢扶光灭了一大半,无虚宗积分都断层了,还比什么啊……」
「为什么不比?第二名就不用争了吗?」
「还真不用,上清宗运气好,在谢扶光之前变异,恶鬼分数还是刷满了的,后面变异的鬼都没几只能分的,拿什么争第二?」
「流水的第一名,铁打的万年老二上清宗,笑死……」
「沧云宗作为主办方,这场比赛搞得其实还挺有意思的,结果成就了无虚宗,高层快气死了吧。」
「不是,谢扶光这都不能算犯规吗?每一场都搞些骚操作,就不能拼战力正当竞争吗?!服了……」
「急了急了,有些人自家分数高的时候,嘲讽别宗弟子智商低,分数被超过又攻击别人不正当竞争。」
……
一群人吵得扶光脑仁疼。
本轮比赛已经过了一大半,后面无非是反覆刷鬼王表现分。
结局没有悬念,也没什么看头。
看着自家四个勤勤恳恳的刷分崽,扶光想起了叶鹤声,这厮从头到尾没出现过。
将观战视角拉到叶鹤声身上,她倒要看看他干啥去了。
泼墨山水中,除了黑便是白,叶鹤声不知怎么搞的,被困在了画中世界,死活出去不去。
不断有黑白墨团在攻击他,每打散一个,无虚宗积分+1。
傻孩子联繫不上外界,也不知道赛况如何,俊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提着藏锋剑一顿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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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倾倒、山石爆破,墨色四处飞溅,片刻后,这片空间又恢復了原样。
扶光:「……」
这场比赛她要不搞这波操作,少一个剑修输出的情况下,无虚宗名次肯定不会高。
重要场合中,叶鹤声还是蛮谨慎的,不太可能不想办法来集合,还到处乱闯。
会被困在这里,十有八九是他身上道具所致。
要是因此耽误比赛成绩,即便不是自己的错,他大概也会自责……
身旁坐下一道人影,干净而清润的嗓音落入耳中:「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扶光抽回神识,瞥了一眼沧玉,表情淡漠:「没有,睡懵了。」
「……」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沧玉宽大的袖袍之下,瓷瓶在手中转了一圈又消失。
「这两场比赛,你都发挥得很好。」他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仙门比赛,弟子们都从各宗利益出发,扶光因个人恩怨,有意在针对沧云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会引起沧云宗弟子的不满,光是观战的功夫,就听到了不少骂她的言论。
没想到沧玉竟然对她没有怨言,这倒给她整不会了,谦虚道:「……投机取巧而已。」
沧玉不贊同地摇头:「仙门宗规森严,弟子们平日里被条条框框束缚得太死,敢于挑战规则,也是一种本事。」
听到来自敌对宗门主力的夸赞,扶光内心毫无波动,淡声提醒:「多谢夸奖,看到你师尊的眼神没,再聊下去你大概率会挨揍。」
两宗现在势如水火,他还敢跑来和她闲聊,别说沧澜不高兴,内外门弟子们看见恐怕也有意见,她也懒得应付。
沧玉眸光一转,果然收到自家师尊警告的眼神。
楚青前些天和沧澜说了不少事情,眼下他这番行为,大约是坐实了某些言论。
他别开目光,选择无视警告,尾音勾着笑意:「你倒是很有经验,看来没少挨揍。」
「……」
好心提醒竟换来嘲笑,作为苏长老重点关注对象,以及思过崖常驻选手,扶光被戳中了痛处,诚恳地回復他:「关你屁事。」
第154章 倒霉蛋
沧玉也不恼,「其实也没什么,人若是一生都循规蹈矩,怪无趣的。」
这可不是沧云宗弟子的画风,她诧异地扫了他一眼。
后者浅眸转向她,尾音带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缱绻和温柔:「其实也是因为你……我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扶光:「?」
沧云宗除了老古板就是小古板,要是听到这句话,又得怪她带坏了他们的核心弟子。
真是个心机狗,自己青春期叛逆,还想让她当背锅侠,其心可诛!
她面色冷凝,双手交叠在胸前,以防备的姿态看着他:「别什么帽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
沧玉被噎了一下,心中涌起似曾相识的无力感:「……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
每每他向她表达心意时,两人仿佛鸡同鸭讲,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不应该啊,她明明很聪明……
「没有误会,」她语气笃定,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走吧,免得你师尊不捨得揍你来揍我,看到你们沧云宗的人就烦。」
沧澜和扶光之间本就有矛盾,经上次那一遭,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沧玉很清楚这一点。
立场不同,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很难维持。
沉默片刻,他起身怅然离去。
扶光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之前沧云宗的雷云,所有人都以为是沈清寻在渡劫,不曾想居然是沧玉,金丹中期连破两境,直接突破了元婴。
不愧是主角,即便失去了定魂珠这个金手指,对他影响也不大。
又等了许久,比赛终于结束,最终名次结算也公示了出来:
第一名:无虚宗,积分8966;
第二名:上清宗,积分4658;
第三名:沧云宗,积分2987;
第四名:太符宗,积分2608;
……
排名都在意料之中。
身旁几道虚幻的人影一闪,无虚宗其他人从战场中传了出来。
出赛场时,叶鹤声浑身被黑云笼罩,语气听着有些郁闷:「没我还能断层第一,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戚长歌勾起欠揍的笑,往他伤口上撒盐,「有你没你都一样啊,哈哈!」
扶光知道叶鹤声心里不好受,不动声色给了身旁的人一胳膊肘,经过几次实践,动作已经非常熟练。
戚长歌捂着腰子瞪她,有气无力地控诉:「我是和你有什么杀夫之仇吗?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
一句话无形之间又得罪了人,褚云羡淡淡开口:「以你弹棉花的技术,想杀我难如登天。」
「弹你大爷,成亲了吗你就对号入座!」戚长歌翻了个白眼,「死瞎子脸皮厚如……草……」
话没说完,又挨了扶光一下。
他弓着身,怒气沖沖地和叶鹤声换了个位置,并暗自发誓下次不再站她旁边。
扶光看了一眼叶鹤声,一张神采飞扬的少年,此刻像三天没吃饭的狗子,耷拉着脑袋,都没心思和戚长歌对骂。
她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二师兄,这赛制有问题,谁知道一张白纸还能将人关进秘境里去,你要是在我们分数一定高得离谱,其他宗门不得嫉妒死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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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单纯的人,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被她这么一说,没多久又高兴了起来,开始嚷嚷着找戚长歌的茬,没说几句就追着人揍。
两人跟苍蝇似的,绕着缓步前行的四人你追我赶绕圈圈,吵得不行。
四周都是人,时不时投来看热闹的目光,苏秦深感丢人:「小师妹……你就不该开导他,还能多安静会儿。」
扶光:「……」
她瞄了瞄左侧的少年,白绫好像快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结合梦中魔族少年的模样,许多答案已经唿之欲出。
褚云羡在外面时,话一向很少,注意力几乎全在她的身上。
这点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神识,微微侧头,嗓音温柔如初冬晌午的日光:「怎么了?可是觉得冷?」
扶光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难不成直接说:「这段时间我做了好多梦,似乎都和你有关。」
即便她还没记起有苏零琅的所有记忆,从他偶尔流露出的反应来看……于他而言,过去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思索了一阵子,她决定顺其自然。
按照惯例,本轮比赛结束,有一天休息时间。
刚踏入客栈大门,六人步子同时一停,反射性站直了身体。
前方小老头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暴怒气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长老。
叶鹤声和苏秦交换了个眼神,表情都有些惊恐。
他们刚刚不是得了第一……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只有扶光,记起了苏长老之前的警告,以及某人在战场中大放厥词,大概明白了小老头在气什么。
挨揍太多次,当初邀请自己入宗时那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早已模煳。
苏长老目光阴沉,分别看了看扶光和褚云羡:「你们俩,跟我来。」
她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跟上去,肩膀被人强行按住。
褚云羡阻止了她的步伐,语气淡定:「我去就行,你回房间休息。」
说完便越过她,快步跟上了苏长老。
扶光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原地愣了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刚走近苏长老的房间,里面就传来怒吼,她反射性头皮一紧,赶紧隐藏了气息。
「简直胡闹!」苏长老怒火足以燎原,「谢扶光呢?她敢不来?!」
「此事与她无关,弟子一人就能交代清楚,望长老不要迁怒小师妹。」褚云羡的声音不卑不亢,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你……」
苏长老似乎被他强硬的态度震惊,好半晌才说道:「你可知她修的无情道?你就不怕她道心受损?」
「前不久刚知道……」说到此处,他语气晦涩了几分,「道心受损的前提是用情至深,长老大可不必担心这一点。」
没人比他更能体会,纵容与爱意无关。
本应是无情亦无缘,不过是有人仗着几分同门情意,步步紧逼。
曾经是如此,如今……本质上也是如此。
漂泊在阴暗角落里的怨鬼,缠上了善意施捨它的倒霉蛋,不死不休,仅此而已。
第155章 有所图谋,方能长久
褚云羡话语中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虽然不太厚道,苏长老还是稍稍放心了些,一下就想开了不少。
无情道若不动情,便是单纯被皮囊吸引,肤浅地沉迷色慾,多是负心凉薄之辈。
宗门好不容易出个这样的剑修天才,可不能因为小情小爱前途尽毁。
至于褚云羡……谁年轻时还没受点情伤,小伙子看上去沉稳冷静,相信他一定能很快走出来。
「你又何苦找这种罪受?」小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怒火散了大半,「以你的天赋,什么样的女修配不得,别人找道侣都对无情道修士避之不及,你倒好……」
「他人之砒霜,吾之甘饴。」
温温和和的一句话,堵住了苏长老的长篇大论。
他便知道劝不动这孩子,嘆道:「修道者寿数长,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容貌再盛也总有看腻的一天。」
「仙门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焉知未来她不会被别的皮囊吸引?」
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褚云羡沉默了许久。
房间里一片寂静。
某人正蹲门外,伸长了耳朵听两人对话。
门「咯吱」一声被拉开,金线镶边的衣角随着动作翻飞,起伏如浪花,停在扶光的身前。
没料到这人招唿都不打就走了出来,她还保持着听墙角的动作,仰头愣愣看着他。
空气中瀰漫着一丝尴尬气息。
少年似早知她在此处,神情没有任何意外,弯腰凑到她眼前,低声道:「你想听什么可以自己问我,我亲自讲给你听。」
扶光:「……」
见她表情有点呆,他喉间滚出一声低笑,伸手将她拉起来,一同往楼下走。
「你怎么不打招唿就走了,苏长老不会生气吗?」她小声地问。
「他让我走的。」
有些人都到了跟前才隐藏气息,哪能躲过苏长老的神识,小老头直接使了个眼神给他,出来将她逮个正着。
「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扶光原本还有种早恋被逮的惊恐感,以为两人至少要挨一顿训,比赛后还得关几天思过崖。
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褚云羡几句话功夫,高层就放过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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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褚云羡忍俊不禁,「无虚宗又不是什么强制断情绝爱的门派,只是你情况不同,长老们担心你道心受影响。」
想起苏长老的问话,她目光在他侧脸上流转了一圈,好奇地问:「你真不怕我只是贪图你的皮囊?」
「有所图谋,方能长久。」他声音不算大,被风雪吹得冷清而破碎,「……我只怕你什么都不图。」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扶光内心似有巨鼓震动,余音久久迴荡,无法停歇。
相比梦中少年的阴郁,大师兄感情更加内敛。
甚至很多时候,他和那个魔族少年除了容貌,少有相似之处。
只有偶尔情绪不佳时,能窥见几分偏执模样。
想了想,她问了个与话题完全不搭边的问题:「大师兄五岁入的宗门?」
「嗯,是。」
「你这样的……一看就不是凡人出身。」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言语中带着试探,「听说你是误入古战场得到的傀儡术传承,是真的吗?」
「……」
两人走在雪地中,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衬得四周更加安静。
见他沉默,扶光又说道:「不想说就不说,当我没问。」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耳边传来了清冽而沉稳的嗓音:「骗他们的,是家族天赋技能。」
扶光:「……」
结合梦境,可以确认他没有撒谎。
骗了别人十几年,但不愿意骗她?
「很多年前家族已经没落,如今仙门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谎称是古战场传承。」
「这样啊。」
她又问:「那你在入宗前,是生活在族中吗?」
这一次,他沉默得更久。
直到两人回了她的房间,将风雪关在门外,一起坐到桌前,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幼时在涂山长大,后来被师尊看中,收为亲传弟子。」
涂山?!
她眸光微怔,有些难以置信:「涂山不是九尾狐族吗?」
涂山这个姓氏和有苏一样知名,很难不让她想起某个人。
「说来话长,牵扯太多很难解释清楚。」
褚云羡拉着她坐到桌前,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热气缭绕之下,他精緻的面容模煳了几分。
扶光小口小口啜着茶,身体被暖意覆盖,思绪飘远。
宗门高层和叶鹤声,差不多是看着褚云羡长大,可以确定他这具身体是真的只有十七岁。
再加上他容貌除了发色,与他原本的模样没有区别,又可以确定他并非夺舍……
本想继续追问,她张了张嘴又打住。
算了……
以目前做梦的频率来看,她迟早会知道所有事情。
千年前的过往,何必再追问一次,平白让人神伤。
椅子轻轻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她靠他更近了些,「大师兄,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因她的主动靠近,褚云羡眼角眉梢舒展开来,唇角绽开笑意,清冽如雪中盛开的白梅。
「什么事?」
「当初在小狐狸回忆里,你问我是不是讨厌所有魔族。」
她扬起脸,静静地注视着他,「我当时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不对?」
闻言,他笑容微微凝固,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声音异常镇定:「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当时对魔族有情绪在,加上不相信有人真会剔血换骨加入仙门没有目的,所以回答得不全面。」
她语气无比郑重,认真地解释,将曾经的言论推翻。
「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在我看来他与仙门弟子没有任何区别。」
当时随口说的一句话,或许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她从未设想过与他站在对立面。
「你……」他放下茶杯,指间微不可察地颤抖,嗓音晦涩难辨,「你是记起了什么,还是谁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不重要。」
她侧过身面对着他,伸手触向白绫。
第156章 师姐不是白叫的
明显感觉他身子僵住,唿吸微微凝滞。
快要碰到白绫时,他唿吸一重,勐地抓住她的手,尾音带着颤意:「别……」
「别动。」她轻声道,少有地带了几分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她与另一道身影重合。
似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过往,褚云羡微愣,倏地松开了手。
她凑近了些,双手伸他的脑后,将繫着的活结轻轻一拉……
白绫轻轻滑落,露出的魔瞳暗色微盪,泛起层层涟漪,如漩涡般让人一眼便深陷其中。
哪有什么眼疾,那是他十几年来不愿面对的过去。
指间轻轻拂过他的眼皮,他下意识闭上眼,长睫颤动如振翅欲飞的蝶翼。
再睁开眼时,眸中带着潮湿的迷濛,就那么看着她。
日日悬在心中那把刀,就这样被她轻易化解。
时过境迁,她偏心纵容他这一点,似乎不曾改变过,只不过方式不同。
四目相对,他忍不住靠近她,而她也无任何躲闪的意思。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个轻吻。
他半眯着眼,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轻碾着她的唇瓣,温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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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而缱绻的亲吻,引得她心中微颤,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衫。
两人唇瓣毫无预兆地分开,她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眼睛睁那么大做什么?」他嗓音微哑,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扶光:「……」
这不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她没什么见识,睁大眼睛多看几眼怎么了?!
看来苏长老说得对,她果然沉迷色慾。
伴随着一声轻笑,他再次吻了下来,梨香的清冽气息捲入她的口舌。
从一开始的轻柔舒缓,循循善诱她加深这个吻,到后来生涩的动作逐渐吞没他的理智……
后颈被大手扣住,他夺过了主动权。
扶光始终没有闭眼,看着他半阖的眼底情愫暗涌,蛊惑人心的面容也逐渐染上欲色,视觉冲击力极强。
天地静止,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和心跳声。
随着唇齿的不断交缠,心中燃起的火焰,已成燎原之势,灼得周围空气温度节节攀升,几乎要将神智燃尽。
片刻后,他喘息着再次与她分开,两人气息凌乱而滚烫。
他眸光灼灼,盯着她看了半晌,伸出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
安静了片刻,如沙砾般嘶哑的嗓音响起:「小师妹,你想不想……再做点别的?」
扶光:「?」
热气「腾」一下涌上脸颊,火辣辣的烧,她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做什、什么别的?」
这题超纲了,她干过最大尺度的事情,就是沉浸式体验梦境时,和他的亲密接触。
不管哪个时期,这方面从来都是他在引导。
菜狗如她,啥也不是。
梨香一盪,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床榻走去。
身体悬空,她先是愣住,随后表情明显慌乱了起来。
抱着他的脖子,眸中泛起浅浅的水光,紧张得语无伦次。
「不是,先等等!」
「我、我…等一下,我不是不想和你做什么……哦不是…我也不是想和你做什么…我……」
越描越黑,他脚步不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最终她恼羞成怒:「褚云羡!」
「嗯,我在。」
他眉眼缱绻,尾音漾着笑意。
一阵天旋地转,她滚落入床榻间,随之倾覆而下的是他高大的身躯。
双臂撑在两侧,将她困于怀中一方天地,属于他独特的气息将她环绕。
毫无经验的某人,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双手无意识推拒在他胸前,她眼一闭心一横,干脆躺着装死。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他的声音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做点别的,比如聊聊你现在都知道了些什么。」
「?」
扶光睁开眼,捕捉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
草,这人一定是故意的,搞得好像是她思想龌龊!
憋屈了半晌,她粲然一笑,慢悠悠说道:「你问我知道些什么?别的不知道,先叫声师姐来听听。」
褚云羡:「……」
「叫啊……」她回以恶作剧的笑,带着报復成功的快感,「你怎么不说话了,小师弟?」
还别说,她现在回想起从前两人独处,总感觉这人叫她「小师妹」时,尾音似在唇齿间转了好几圈,怕不是带了什么恶趣味在其中。
见他不吭声,她便得寸进尺,轻轻扯了扯他垂落下来的发尾:「小师弟?云羡?哑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垂下眼睫,慢条斯理地问:「真这么想听?」
「想听,快叫!」她催促道,一心想找回场子,眼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芒,期待地看着他。
「好的。」
他答应得干脆,行动却是另外一回事,将她双手按到两侧,俯身与她唇齿缠绵了一番。
直到两人再次气喘吁吁,他魔瞳中晦暗不明,指腹划过她的下唇,轻唤了一声:「师姐。」
低沉喑哑的嗓音钻入耳中,似有轻羽落入湖面,无声地漾开波澜。
她眸光颤了颤,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嘲笑他的话来。
只能默默看着他,眼眸因这个吻氤氲出水润润的雾气,带着一丝丝勾人的魅惑。
他喉结轻滚,眸色更加幽深,蓦地倾身压下。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下巴,又一路流连至锁骨,绽开一朵朵小小的红梅印记。
衣衫一松,腰带被挑开,炙热的掌心顺着衣摆探入,指腹带着一层薄茧,四处撩拨。
场面有些失控,她只觉脑中一片浆煳,陌生浪潮涌动、刺激着她,眼中沁出了盈盈水光,发出的轻哼声带着浓浓鼻音。
只听他喘息着,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叫她:「师姐……」
本是极为普通的称唿,在身份已经对调的情况下,带着不可言说的感觉,刺激着两人的神经。
虽说最终他及时收住,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依然给她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折腾了许久,睡着之前,她昏昏沉沉地想:「这一声声『师姐』不是白叫的,都要在其他地方讨回去。」
大师姐变小师妹,怎么想她都很吃亏。
此时她还并未意识到,属于有苏零琅的感情,与千年前的记忆一起,都在与她逐渐融合。
而她和褚云羡经过这一出,距离似乎更近了些。
第157章 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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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魔宫。
新娘髮髻高挽,满头珠钗,端正地坐在梳妆檯前。
红木箱子如流水般送了进来,皆绑了红绸,琳琅满目,喜庆至极。
「这都是什么?」
扶光黛眉微蹙,不记得自己有带这些东西。
有魔侍朝她行礼,恭敬地回答:「这是公子给仙子的聘礼。」
「聘礼?」她眸光中闪过疑惑,「我不是应该嫁给魔尊吗?」
这又是演哪一出?
那人说是代兄长接亲,嘴上便宜可没少占,强行将她抱了回来,路上一口一个「嫂嫂」叫得欢快,弄得她差点演不下去想揍他。
仔细回想起之前的场景,在场…似乎有三方势力?
送亲的仙侍,接亲的魔侍,还有……这位「公子」带来的人。
魔尊点名她和亲,送亲队伍一到魔宫地界,接亲的魔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掉所有仙侍。
而第三方势力,杀了所有接亲的魔侍。
如此看来,与其说那人是代兄长接亲,不如说是……
系统开始抓狂:「我靠,小炮灰抢亲啦!敢抢男二的媳妇!!这么虎难怪原着里会被哥哥杀掉!」
褚云倾既是反派,也是本文男二,投魔后的剧情必须由他完成。
照目前这形势,小炮灰和褚云倾关系很僵……
不行,这婚不能结。
她倏地起身,疾步往宫殿门外走。
主线若是再崩下去,离任务失败也不远了。
身上的嫁衣还没换,层层叠叠拢在周身,每走一步耳边都有流苏晃动的声音。
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一魔修客气地说道:「仙子请回。」
气质冷傲的美人眸光转向他,大红嫁衣完美衬托她惊人的美貌,明艷不可方物,让人不敢直视。
「让你们公子来见我。」
魔修垂下目光,脸上露出礼貌微笑,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公子已经广发喜帖,三日后与仙子大婚。现下正在准备大婚事宜,没空来看仙子,望见谅。」
此人修为不低,并非一般魔侍,想必是他的心腹,特意安排过来守着她的。
魔宫禁制压制了她的灵力,强行闯出去行不通。
不能再任由小炮灰胡来,她心中着急,声音中带几分怒意:「我说了,让他来见我!」
魔修充耳不闻,重复道:「仙子请回。」
神剑出现在手中,她今日非要见到他不可。
「才多久没见,嫂嫂就想我了?」清润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魔修很有眼色,朝着魔侍打了个手势,所有人潮水般退出此地。
少年缓步而来,如她往日一般,着了红色衣衫,配上那张蛊惑人心的面容,满园春花都因他失了色彩。
扶光握紧了长剑,目光复杂地看向他:「我要嫁的人不是你,让我走。」
「走?」少年微挑了眉梢,漫不经心道,「入了我的宫门,喜帖也发出去了,你不会以为兄长还会娶你吧?」
「两族和亲岂能儿戏?!无论他娶不娶我,我也不能嫁给别人。」她语气冰冷,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少年表情阴沉了下去,死盯着她的面容,「如果你想做魔尊夫人,我也可以满足你,再等等就好。」
「不需要!」她别开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表情,「除了褚云倾我谁都不嫁。」
空气有些凝滞,他默然看了她许久,冷声道:「由不得你来选,好好准备,三日后我来娶你。」
说完,他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绷直的背嵴透着一丝颓然。
「小师弟。」
身后传来她有些疲惫的声音,如一颗长钉,将他的身形定在原地。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师弟。」她缓缓说道,长睫将眼底的情愫掩饰,「潜入仙门这么多年,作为魔族卧底,你真的很成功。」
他背嵴微颤,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你都知道了……」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我走吧。」
「休想!」他勐地转过身,眼中带了几分阴鸷,「不管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反正我从来都看不透你,但除了我你谁也别想嫁!」
「够了,我不想嫁给你!」她脑中嗡鸣着,逼迫自己大声说出绝情又违心的话,「现在听懂了吗?!非要我不顾情面说得这么明白吗?」
毫不留情的话,刺得他唿吸一窒,脸上血色尽褪。
冷风卷过,红影闪到她身前,他用力箍住她的肩膀,仅有的一丝理智维持着声音平稳。
「为什么?」
「因为我在战场轻薄了你?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被仙门的人怀疑……」
「还是因为我装作不认识你,还嘴贱调戏你?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
「假死脱身……也不应该,我只是不想你嫁给涂山越,对不起,师姐……」
他疯狂地在记忆中搜索,将那些疑似让她不高兴的错事都一一列出来,慌慌张张地解释,企图以此改变她的想法。
「还有…还有…潜入仙门也是我不对,当时我受兄长控制,我身不由己……」
执起她的手,手掌上还残留着救他时留下的疤。
扶光咬紧牙关,狠下心甩开他的手。
袖袍的掩饰下,双拳暗自攥紧,指甲深陷掌心的痛意,恰到好处地提醒自己保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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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页
手中一空,他苍白着脸,无措地解释:「对不起……可我没有做对不起仙门的事…来杀我的魔修就是因为兄长发现了我的异心,我给他们传递情报是假的……」
「参与仙魔大战,我错了……我需要稳固地位,我需要证明自己…师姐……」
他眸中蒙上湿意,「我做错了好多,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他说什么,扶光都垂着眼不说话。不为所动的模样让他越发恐惧,又无计可施,绝望的气息将他笼罩着。
倏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手忙脚乱地掏出几个丹瓶塞到她手中,「师姐,你给我写的丹方我会炼了。」
略带讨好的模样,让她眼底一阵酸涩,水光模煳了视线,喉间如卡了巨物般刺痛。
从始至终,她都冷着一张脸,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心软,更不敢开口说话,只怕自己一张嘴,就暴露了所有情绪。
「还有……」他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叠符箓,献宝似的托到她面前,「你看,我已经会画基础符了……」
她曾说过,只要他丹符双修,就嫁给他。
少年眼中带着希冀,像即将被人抛弃的小狗,祈求主人的收留,可怜兮兮地拉着她嫁衣衣角,「师姐,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嫁给我好不好?」
只因她随口一句话,即便回了魔族,他也没忘记修炼丹符。
第158章 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
她心中一颤,胸口堵得慌……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着…如果她不是带着任务的穿书者,那该有多好。
「师姐,好不好?」见她看着快要哭了,他语气不由得又软了几分,期待地看着她。
万千思绪翻腾,折磨着她的神智,她闭了闭眼,用力挥开他的手,「不好!我说了不会嫁给你!让我走!」
符纸纷纷扬扬飞散在两人之间,落地发出簌簌声,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碎裂。
少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薄红自眼眶一路蔓延至瞳孔,蓦地熄灭了眸中的光。
呆愣了半晌,泪珠倏地从他眼眶滚落,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恨:「骗子。」
「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中攀上无数红血丝。
下一瞬手腕被用力抓起,他眼睫上水珠未干,浑身气势已然大变。
那双魔瞳中涌上偏执的戾气,阴郁得有些骇人。
「不准道歉!你自己说出来的话,就必须要兑现!」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嘶声质问她:「你可以嫁给涂山越,可以嫁给褚云倾,为什么独独不愿意嫁给我?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他们?!」
论天赋、背景、容貌,他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比起他们来说年岁尚小,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超越他们的。
明明她从不反感他,甚至习惯了他的拥抱、亲吻,却始终不愿和他在一起。
再也忍受不了她无尽的沉默,他阴沉着脸,不顾她的挣扎,强势地将她箍进怀中。
有魔宫禁制的压制,无论是拼力气还是修为,她现在都挣不脱他的桎梏,只得拼尽全力推着他的胸膛,怒道:「放开我!」
少年俯身凑近,想要如从前一样吻她,又被侧头躲开。
他抿紧了唇,暴风雨在眸中酝酿着……
扶光压下所有情绪,哑声道:「如果早知道你是魔尊的弟弟,我当初就不会救你。」
这是头一次,她拒绝了他的亲近,而最后这句话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褚云羡脑中仅剩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一声断裂,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疯狂。
傀儡丝猝不及防将她紧紧缚住,他直接弯腰将她抱起,往宫殿里面走。
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扶光有些慌乱,又无法挣脱,「你干什么?!云羡…褚云羡!放开我!」
他一言不发,脚步不急不缓,走向寝殿深处。
比起之前的伤心欲绝,此刻他看上去尤为冷静,扶光却感觉他在失控的边缘。
怕他又发疯乱来,她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态度太过强硬,嗓音不由得温柔下来,想要稳住他:「你听话,冷静一点,等我去做完一些事情,我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闻言他垂眸,诡谲的目光徘徊在她唇间,轻声道:「做梦,想要离开此地,你只能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显然是被骗多了,压根不信她这种哄他的话。
走到床榻前,他将她放到床缘坐着,静静地看着她,魔瞳中暗色起伏。
扶光心如擂鼓,紧张地往后挪了挪:「云羡,你冷静一点……」
身前的人毫无预兆俯身靠近,吓得她立马闭上眼睛,睫毛扑簌簌地颤着。
少顷,发间有细微的动静,重物被轻柔取下,头顶因负荷减轻,瞬间轻松了不少。
她怔忪地睁开眼,见他指间托着那顶华丽又沉重的凤冠,将它随手放到了的床边的柜子上。
这身装扮过于繁复,扯的她头皮生疼,没见到魔尊前,她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造型,多少有些受罪。
而现在,她发间和身上的配饰,都被他沉默着一一取了下来,乌髮如瀑般倾落,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
少年身子一矮,又蹲下身为她脱下鞋袜。
两人皆着红衣,若不是她身上绑着傀儡丝,看起来就像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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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页
褚云羡长了一张好皮囊,随意的动作都有种赏心悦目之感。
她眸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一时无法挪开视线。
做完这一切,他像摆弄娃娃一般,将她推倒在床榻平躺着。
傀儡丝迅速撤离,扶光身上的束缚感也消失,嫁衣如盛放的花朵,铺陈在她身侧。
清冽的气息将她覆压,他失魂落魄地抱着她,将头抵在她的肩头,消化着所有情绪,好半晌都没出声。
像是没人爱的小孩,生死边缘挣扎了很久,只想得到心爱的玩具,明明早已达到了要求,却依旧被告知没有资格拥有,满腔委屈无处诉说。
「……」
扶光眸中闪烁着晶亮的水光,似有绵密的针扎入心脏,无法忽略的疼痛。
垂落在身侧的手微颤,想要抱住他,又克制地紧握成拳,颓然放了回去。
系统嘆道:「我说真的,以后做任务之前,我一定提前将你要穿的角色全替换成你的个人基础信息,免得角色代入感太强。」
穿书新人和新手系统的菜鸟搭档,碰上个坑比作者,番外还埋暗线。
谁能想到正文寥寥几笔的小炮灰,真实身份竟然是天赋恐怖的傀儡修天才,还来不及成长起来,便被亲哥哥杀死。
而原着中两个身份唯一的联繫,便是死亡时间一致,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文字描述。
系统也不觉得是扶光的错,这他妈谁能想到啊?
现在小炮灰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意浑浑噩噩地死去,偏生他的身份和天赋,足以改变命运,才导致剧情崩了一部分。
但他错了吗?
好像也没有,他不过是想活下去。
「也好,如果我们还有机会搭档的话。」扶光苦笑一声,在脑海中和系统交流,「被叫了十来年的有苏零琅,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你哄哄他,有事敲我。」系统知道她也不好受,再三劝道,「别刺激他啊,免得真去杀了褚云倾,强制让你当魔尊夫人,就玩完了。」
扶光:「……」
褚云羡听不见她们的交流,只是固执地抱着她。
终究,她长嘆了口气,缓缓环上他的腰,「小炮灰,迟早会被你害死。」
彼时他并不理解这句话,只知道她回抱了自己,不管爱他与否,至少她还是那个会心疼他的师姐。
这么一想,少年身上笼罩的阴霾消散了一大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看得她一阵阵心软。
得寸进尺向来是他的强项,见她不像之前那般冷漠,目光在她唇角流连几个来回,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俯身去吻她。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顺从心意迎合着他,允许自己短暂地沉沦。
第159章 忍一时越想越亏
逐渐加深的吻,让唿吸越加滚烫,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勾动着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唇齿缠绵了许久,他颤颤巍巍地与她的唇瓣分开,如画眉目间带了丝丝迷乱,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髮丝微乱,眸中水光潋滟,带着平日里没有的妩媚。
「师姐……」他轻唤了一声,瓷白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粉,嗓音暗哑中略带一丝紧张,「你想不想……做点别的?」
「……」
她没有回答,只是环上他的脖子,继续之前那个吻,无声的邀请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热。
红衣一件件叠落到地面,灼热的指腹肆掠,将那把火烧得更加旺盛……
情到深处时,他在她耳边呢喃着:「零琅……」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凑到他的锁骨处,用力咬下去,他喉间溢出无法自抑的低吟,眼底暗色越深。
直到口中尝到了血腥味,她终于松口,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于他而言,这种行为无异是火上浇油,几瞬就将她逼得眼角都沁出了泪,嗓音带了几分破碎,「记住,我…还有个名字……叫…谢扶光。」
「好,铭刻于心。」
他也不问缘由,沉溺在她少有的情动中,任爱意疯狂放纵。
恍如一场旖旎的梦,清醒之前抵死缠绵。
****
屋外风雪唿啸,扶光醒来时,被圈在温暖的怀抱中,后背紧贴着坚实而宽厚胸膛。
她睡觉喜欢贴着墙那边,这人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这么大张床,空了一半。
艰难地转过身,褚云羡熟睡的脸落入眼中,银丝如上好绸缎,散落在枕边。
白色中衣领口微开,锁骨处几道红痕清晰可见。
以发色可以判断,眼下并非梦境。
回忆梦中情节,她脸有些发烫,如此清晰细节,跟春梦有什么区别?
现实没做完的事情,倒是在梦里做完了,她一时有些无语。
而且,这人昨日问的那句话,梦里也问过……如今再想起来,惊觉此人别有深意。
一来是询问她是否能接受更进一步的接触,二来是试探她想起了多少往事。
……这心机狗一定没想到,她昨天没想起,睡一晚又想起来了。
或许是她眼神谴责太过,心机狗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
面容还带着几分困顿之意,往前挪了挪,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心,「大清早的,这是什么眼神?」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语重心长道:「小师弟长大了,心思越来越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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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页
褚云羡不否认她的话,暗色红瞳微眯,「再叫一声听听。」
语气听着温和,总感觉带着几分危险气息。
大剑修能屈能伸,她决定先退一步。
扶光挣脱他的怀抱,往被窝外面拱,「师姐练剑去了,再见,楚楚美人。」
褚云羡:「?」
腰间被箍住,一股力道将她往下一拉,被人强行翻了个身,按回床榻间。
褚云羡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也不说话。
「……」
对视良久,她决定再退一步,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大师兄。」
他学着她之前的动作,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扶光:「……」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两步越想越气。
对比一下,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被气得哭唧唧的小师弟更可爱。
……虽然好多时候是装的。
褚云羡见她这副模样,低笑一声将她搂入怀中,嗓音中带着缱绻和纵容之意:「……算了,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吧。」
她抬眸,不太相信,「真的?」
「当然。」
「我感觉你比较喜欢我叫你大师兄。」
「我现在本来就比你大,从前你做大师姐时处处照顾我,如今换我来照顾你,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长指划过她脸蛋,语气温柔似春日微风,「只要你高兴,称唿什么都不重要。」
心中似被轻击了一下,她眸光微漾,灼灼地看着他,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褚云羡愣了一瞬,又绽开笑意,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被子倏地被拉上,将两人完全掩盖,里面传来扶光的怒吼:「褚云羡你属狗的吗?!」
「放开我……我要去练剑了!」
也不知道外面这么大雪,到底练哪门子的剑。
……
第三轮宗门比赛如期举行,本次为仙魔模拟战。
规则很简单,划分仙魔两个阵营,将所有宗门按照第一轮比赛结果划分阵营,模拟两族对战,以大战表现分划分名次。
排名单数为魔族,双数为仙门。
「为什么是按照第一轮比赛结果划分?」叶鹤声发出疑问。
虽然他们前两轮都第一,但通常不应该取最近一次的排名吗?
「唉呀,蠢死了!」
「啪」一声,戚长歌反手盖了他脑袋一巴掌,「要是用上一轮结果,沧云宗第三名也是单数,两个元婴同一阵营,别人还玩不玩了?」
说得很有道理,但是……
藏锋剑未出鞘,叶鹤声反手就往他脑袋上抡,给他砸了个包起来。
于是,两人怒气沖沖地展开了一场肉搏。
无虚宗观战弟子:「……」
赛前看自己人内讧,已经成了每轮比赛的固定节目。
按第一轮的结果分,前四宗里无虚宗和太符宗一组,沧云宗和上清宗一组,战力均衡一点。
比赛准备时间内,魔族选手被提前传入红方阵营,所有人气息开始改变,灵气转化为魔气,眼珠变为红瞳。
根正苗红的仙门弟子,顷刻间全部变成了魔族,都有些不自在。
「完蛋,这局根本不想赢怎么办?」
「输赢都难过,呜呜呜为什么我们在魔族阵营,现在有种想弃魔投仙的冲动。」
「啊啊啊啊红眼睛好奇怪,丑死了!!!」
……
兰菱看着手中长鞭,上面覆着的蓝色鬼火变成了红色。
她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这效果跟之前小师妹炼的丹药药效一样呢。」
无虚宗几人早就有过这样的体验,对比其他宗门的人显得特别淡定。
模拟两族大战就是纯拼战力的战场,也是高爆发职业的主场,宗门剑修的强弱有决定性作用。
原本其他宗门只有五个核心弟子,如今都扩招了一个,变成了六个,配置也发生了变化。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褚云羡仔细分析了一波各宗实力。
「上清宗实力不错,三个剑修两个金丹巅峰,一个金丹中期,这么久以来还没和她们打过正面团战。」
「沧云宗是我们最大的劲敌,四个剑修。」
第160章 无情道狗都不要
他直接跳过最关键的一人,继续说道,「沈清寻在金丹巅峰卡了挺久,离元婴只差临门一脚,比普通的金丹巅峰更强。剩下两个现在都是金丹中期……」
「至于太符宗……」
「等等……」叶鹤声又打断他,好奇宝宝式发问,「太符宗不是同阵营的吗?」
戚长歌捂着脑袋又几个包,翻了个白眼,「这轮比赛主要是看表现分的,同阵营也得拼战力。」
褚云羡点头认同,「太符宗就两个剑修,首席尘寰金丹巅峰,另一个金丹中期。」
真正的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双方的符修都忙着布阵破阵,起控制辅助的作用。
虽说符修也能主杀戮阵法,短期爆发与速度远远比不上剑修。
太符宗三个符修的阵容,在这种拼战力的战场很吃亏。
苏秦把玩着他的新暗器,提醒众人:「有苏沧玉元婴剑修,很难处理,而且咱们宗不也只有两个剑修,修为和太符宗两个剑修差不多。」
话刚说完,身后袭来一股寒气,兰菱背后灵一样飘到他身后,语气幽幽:「我也是近战爆发职业,看不起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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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武器不是剑,她也勉强能当剑修使。
苏秦:「……」
兰菱职业太独特,差点把她给忘了。
「那也才三个啊,小兰菱和小师妹都是金丹中期。」戚长歌一边调试着琴弦,一边劝他们认清现实,「我看这轮很难拼得过沧云宗,上清宗也挺玄的。」
就算他们拿个第三也没关系,不出意外上清宗这轮还得第二,算下来总排名无虚宗还是第一。
万年老二的称唿,上清宗註定无法摆脱。
「谁说的?」扶光不贊同道,指了指褚云羡,「你是不是忘了大师兄三修且元婴,我们也可以是四个近战爆发。」
「……」
「真不是我看不起大师兄,」戚长歌语气诚恳地鄙视了褚云羡,「长这么大我除了看他御剑赶路,就没见他用过剑。」
辅修剑修和主职剑修之间,即便是同境界,也有很大差距。
扶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且好好看着。」
别人不知道,有苏零琅的剑术当初冠绝仙门,作为恶毒女配也就被主角压了一头而已。
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师弟,剑术能差到哪里去?
褚云羡这厮实际上还会炼丹,远不止三修这么简单。
天赋高又努力的配角,与主角相比,只是比少了那么一点光环而已……
这一场比赛,观战台格外热闹。
原因无他,剑修的主场,通常人气都不会低。
剑修一直都是最热门的职业,除了基数大、爆发高以外,还有个奇怪的定律——剑道天赋高的修士,通常容貌都比较出众。
正因如此,辅助职业选择道侣时,都优先挑选剑修。
毕竟……又好看又能打,赏心悦目的同时,安全感爆棚,这谁不爱啊?
这也是褚云羡人气一直比不上沧玉、沈清寻这些剑修的原因,虽然顶着双修天才名头,但他大多数时候只布阵……
观战台的剑修爱好者又开始激动:
「啊啊啊本场比赛又名『剑修花式耍帅』局,喜欢剑修的兄弟姐妹们有福了!!!」
「趁人多找个道侣,有剑修喜欢符修吗?最佳搭档!」
「剑修最佳搭档是丹修好吧,剑修姐姐们看看我,师尊再也不用担心你出门歷练没续航啦~」
「有苏沧玉是真的绝啊,唯一的元婴剑修,怎么可以做到男女身都这么好看的呜呜呜……」
甚至有人趁乱徵婚:「刚刚谁找剑修道侣?给我师弟找个道侣,太符宗金丹初期剑修,颜值高武力值爆棚!」
话音一落,立刻受到了质疑:「不是,这条件能找不到道侣?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缺陷没说?」
「哦……那个,他修无情道。」
「滚!无情道狗都不要!!!」
……
比赛开始后,沧玉持剑飞到最前线,作为公认的剑修第一人,他对魔族阵营威慑力很强。
无虚宗除了戚长歌和苏秦两个后排输出,其余人都是近战,三剑修一鬼修也直接去了前线。
见褚云羡持剑飞行,场内外的人都有些惊讶。
「我去……褚云羡还真剑符双修啊?我一直以为这是无虚宗的招生阴谋!」
「双修也得看精不精吧?谢扶光那种变态双修还是少数,褚云羡就没见他用过剑,真厉害谁还藏着掖着啊?」
「我也觉得,比起有苏沧玉这种主职剑修的,褚云羡应该会差很多。」
「就算褚云羡剑术不错,有苏沧玉武器是知名神剑诶,他就一把上等灵剑……打得过才有鬼……」
「啧啧,小情侣两个人占三个职业,又能打又能控还有续航,出门歷练直接可以双刷挺多秘境的吧……我靠,绝配!」
……
沧玉看着对面为首的蒙眼少年,浅眸闪过异色,既然有机会能与他战一局,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褚云羡交给我。」他和身旁的同门说道。
元婴对元婴,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模拟仙魔大战一触即发,沧玉首先发起攻击,身影如飘雪般轻盈,裹挟着凛冽剑意卷向褚云羡。
灵剑在褚云羡手中挽了个剑花,他竟站在原地不动,一直到那道白影掠至跟前,才挥剑反击。
沧玉剑法飘逸,一招一式极具观赏价值,看着没什么压制力,实则杀机四伏,一剑又一剑刺向褚云羡命门。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过了无数招,看的人眼花缭乱。
渐渐的沧玉感觉不太对劲,褚云羡看似被动,实则轻松应对。
从头到尾,他都站在原地没挪动过,像是在应付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一样,只守不攻。
如此行为,多少带了些轻视的意味,以及对自身实力的自负。
他眉宇间涌上寒意,招式也更加凌厉起来,一时间又奈何不了褚云羡,两人有些僵持不下。
无虚宗弟子之前听着那些冷嘲热讽褚云羡的话,憋了一肚子气,见这场面立刻来了精神。
「刚刚那些说我们首席比有苏沧玉剑术差的,我就问你们脸疼不疼?」
「这才哪到哪啊,只会防守不代表剑术高好吧!等着看吧!」
「就是啊,剑修不都提剑就是干吗?怕不是一直布阵,后排待久了才不敢进攻吧??」
第161章 你也配打她的主意?
混战中,沈清寻想快速解决兰菱,再去解决扶光,藏锋剑噼头砍了过来,将他强行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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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页
叶鹤声眼中迸发着凛凛战意,朗声道:「喂,以大欺小要不要脸?」
沈清寻:「……」
核心弟子之间年龄差距本就不大,长得矮就是小吗?什么时候打架也要看年龄了?
沧云宗另一名剑修见状,迅速代替他与兰菱缠斗在一起。
而扶光这边,也对上了「老熟人」,她本来想试试打打沈清寻,结果被楚青拦下。
楚青终于突破了金丹中期,眼中杀意与恨意交织翻涌,「谢扶光,老子来送你出局!」
「风停了,雨停了,你觉得你又行了?」扶光嗤笑。
刚突破就来寻仇,可见对她的恨意有多深。
几招过后,她发觉这人的战术比起以前有了很大改变,针对性极强,且招招狠辣。
想来是下了功夫,特意去研究过她的剑法。
一剑噼向他后,扶光极速后退拉开距离,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楚青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怒火攻心,眼睛涌上丝丝血红,眉宇间隐约黑气肆掠。
明明是仙门阵营的人,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他魔族。
「你的剑法已经被我研究透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他语气森然,眼神好似淬了毒。
「是吗?」
扶光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浑身散发着清冷傲意。
神剑挥动,顷刻间她周身出现无数道剑光虚影,暗尘诀下身影消失。
下一瞬,黑金身影出现在楚青的上方,少女眼神清澈而坚定,薄唇张合,嗓音清冷如珠玉:「万、剑、归、宗!」
记忆逐渐恢復,属于有苏零琅的独家剑法也被记起,融入了无虚宗的秘法,杀伤力更甚。
剑影铺天盖地,以摧枯拉朽之势兜头落下,一剑不落地从楚青身体穿过。
带起血液飞溅,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被扎成筛子一样的身体。
再看向扶光时,她已经提剑直冲沈清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原来从始至终,在她眼中,自己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楚青吐出一大口血,身体逐渐透明消散。
观战台看到两人对战的弟子,都忍不住瞳孔震颤。
「卧槽,这是……一招瞬杀?!」
「啊?楚青怎么这么快又被谢扶光送出局了,战场一轮游?」
「兄弟们,如果我没记错,他们现在是同境界吧?」
「是同境界……说明了什么你们知道吗?谢扶光至少是同境界无敌……」
而无虚宗给他们的惊喜,远不止这一点。
两个元婴剑修的对战,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打得越久,沧玉脸色越加凝重。
褚云羡「剑符双修天才」的名头无人不知,虽没人质疑他是同辈符修第一人,但没人见识过他的剑术。
私下里不少人都嘲讽他名不符实,现在看来是他剑术顶尖,分明是不屑这些虚名。
如此天才,倒让沧玉生出几分敬意,他只是不太理解:「你剑术这么好,为何从来不用剑?」
「剑修和剑修没有未来。」褚云羡言简意赅。
「……」
其中暗含的意思,沧玉怎么会不明白,不由得眉宇间浮上冷意。
八卦阵图在他身后显现,七十二把剑如金龙般在他头顶游动,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褚云羡眸光微漾,弯了弯唇,忽然开口道,「你这招,我也会。」
「什么?」
沧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可是有苏一族的家传秘术,除了族长以及继承人,外人怎么可能会使用。
蒙眼少年挥动灵剑,剑招沧玉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他刚刚使的秘术。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褚云羡动作行云流水,八卦阵图与剑龙成型得比他还快。
来不及去思考,两道金龙同时发出龙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冲去,震得周围人心魂俱颤。
金光对沖之下,剑气如实质般四溢,其中一道金剑冲破重重障碍,射向褚云羡的面门。
这要是射中,能直接将人送出战场。
观战人员的心都随之高高悬起,那金剑似遇到了什么阻碍,停滞在他额心一寸处。
金剑挟带的滔天剑气,被无形的力量化解,「刺啦」一声响,盪出的余波将褚云羡眼上白绫粉碎了个彻底……
白绫碎屑缓缓落下,少年银丝乱舞,皎皎如寒月,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恐惊天上人。
他缓慢地睁开眼,摄魂的魔瞳沖淡了身上的圣洁气息,多出几分让人沉沦的妖异。
观战台寂静了几瞬,又掀起了巨大浪潮:
「啊啊啊啊,我早就说褚云羡真绝色!!!」
「卧槽?!我为我之前猜测褚云羡三角眼不敢见人道歉!!!」
「白绫都封印不了颜值,怎么可能会是三角眼……」
「妈的,谢扶光和褚云羡这对,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不是,你们咋这么肤浅,没人注意褚云羡使了有苏沧玉一样的剑法?!现学的吗?!」
「褚云羡既不是沧云宗弟子,又不是出身天狐一族,怎么可能会沧玉一样的剑法,肯定是现学的!」
「啊啊啊啊无虚宗都是些什么变态天才!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
沧玉脸侧被剑气划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褚云羡:「你怎么会我族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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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能告诉他,褚云羡表情高深莫测,「你猜。」
「……」
沧玉眼神微变,有苏一族秘术不可能外传,最大的可能是他现学的。
有其师必有其徒,沧玉虽不像沧澜那般漠视庸才的生命,却也一样看重天赋。
从前他觉得褚云羡年长两岁,修为也不过如此,天赋比起自己还是差了点。
如今发现,此人有这等天赋却深藏不露,不由得神色有些复杂,「难怪扶光会看上你,倒是我小瞧你了。」
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丝毫不惧观战的人听见。
褚云羡不悦地眯起双眼,这死狐狸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顷刻间,黑金身影暴闪至沧玉跟前,提剑直取他的项上人头。
「你也配打她的主意?」
第162章 回去后必须奖励他们
那双魔瞳陡然迸发出凛冽杀意,语气中夹杂的独占欲惊人,与平日清风霁月的形象差距很大。
恐怖的剑意让沧玉面色骤变,身子勐地后撤,肩头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还来不及喘息,下一道剑光又掠了过来,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剑身相撞,发出滋滋火花,让人惊惧的剑气时不时刮伤周围的人。
没多久,双方自觉远离二人,腾出一块空地让他们自己打去。
打斗间,沧玉语气冷如霜,「你这副模样扶光知道吗?」
在上古战场时,沧玉便发现褚云羡此人表里不一。
两人一招一式都带着私人情绪,剑身相撞间下手越发狠戾。
「道侣之间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操心?」褚云羡表情讥讽,手中灵剑势如破竹。
「……道侣?」沧玉一个失神,胳膊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色将白衣浸染了一大片。
他顾不上疼,浅眸中一片怔忪:「你们……要成婚了?」
褚云羡嘴角微扬,没有立刻回答,趁他心神大乱的空档,攻势更加凌厉。
有苏零琅就是出自天狐一族,当初扶光教他时毫无保留。
在他看来,就沧玉使的这些招数,威力和精准度比起师姐,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只死狐狸一定想不到,有苏家的所有绝技,他不仅了解,还都会用。
要不是不想暴露太多秘密,他指定给这死狐狸开开眼。
两人对战中,褚云羡占了绝大优势,简直是压着沧玉打。
元婴期的对战精彩绝伦,看得场外的人热血澎湃。
直到长剑穿过沧玉胸口,他才勾了勾唇,语气闲散地戳人心窝子:「你一个沧云宗的打听这么多有什么用?又不会请你喝喜酒。」
沧玉很清楚,这话是事实。
以扶光和沧云宗的恩怨,若真要成婚,确实不太可能请他。
喉间血液倒灌,呛得他用力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都带出大口鲜血。
战场内虽是灵体,濒死的感觉却极其真实。
他身子踉跄了一下,目光开始焕然,茫然地在战场搜寻着,想要找到心中那道身影。
此地差不多远离了主战区,战场太大,双方人数也多,很难在翻飞交战的人群中,寻到他想要找的人……
点点白光飞散,白蓝色身影消散。
无虚宗弟子终于扬眉吐气:
「看到没看到没!!!刚刚沧云宗哪个龟孙说大师兄只会防守,给我出来!老子撕烂他的嘴!!!」
「哈哈哈有些人天天到处吹有苏沧玉剑修第一人,结果在大师兄剑下毫无还手之力啊!!!」
「左踢沧云,右踹上清,无虚无虚,勇夺第一!!!」
……
沧玉出局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沈清寻也被传了出来。
他一睁眼,便见小师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可以说除了扶光自己,谁都看得出来沧玉的心思,输在情敌手下,换谁都开心不起来。
沈清寻不善言辞,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很快,沧云宗剩下的几人也被送回了备战区,太符宗的两个剑修被上清宗淘汰。
此时战场上局势大变,无虚宗几个近战都不是省油的灯,褚云羡这个元婴剑修简直是横着走。
输赢已成定局,仙门阵营的人不断从战场中传回备战区。
打到最后,魔族阵营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整个仙门阵营只留下了云清雀一人。
云清雀举着剑,看着对面那群「魔族」,一时不知道是该自我了结,还是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近战爆发都还活着,后排职业才能安然无恙,无虚宗六人都没出局,一身魔气气势斐然,极具压迫感。
云清雀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褚云羡作为一宗首席,也是阵营修为最高的弟子,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魔族阵营领袖。
他手心灵剑微振,云清雀绷紧了神经,准备最后的反击。
一息之后,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灵剑自褚云羡手中飞出,如一道流光朝云清雀相反的方向掠去。
「嘭」一声,标志着族阵营的旗帜微晃,旗杆「嘎吱」作响,缓缓倾倒。
「此战,我方阵营认输。」他看向仙门唯一的存活者,语气毋容置疑。
云清雀:「……」
场外一片寂静,仙门高层和观战弟子们都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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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战力局,阵营双方表现分第一名的宗门,通常出力最多、功劳最大,会奖励不少积分。
当然,胜方比败方加得更多。
必赢的局面,魔族阵营其他宗门倒无所谓,反正他们只算表现分,无虚宗是绝对的第一名,居然愿意认输?!
沧澜坐在主位上,原本脸色阴沉得可怕,在看到这一幕后,倒是缓和了几分。
默然了片刻,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天渊宗主倒是教出了几个好徒弟。」
两宗本就不对付,天渊敏感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底带了一丝赞赏,不是在阴阳怪气。
沧云宗多年来稳坐第一仙宗,作为宗主,沧澜为人再不济,立场倒是明确。
天渊只觉崽子们不愧是无虚宗的崽,宁愿自己宗门少加点积分,也不愿意让仙门输给魔族,哪怕只是一场模拟战。
有这种觉悟,的确值得表扬,回去后必须奖励他们!
本届仙门大赛无虚宗出尽了风头,天渊面上有光,得意一笑,「唉呀,不瞒你们说,这几个孩子根本不需要怎么教的。」
其他宗高层:「……」
真是晦气,又给他装到了!
在天渊爽朗的笑声中,仙魔模拟战排名也公布了出来:
第一名:上清宗,积分3680;
第二名:无虚宗,积分3659;
第三名:沧云宗,积分2408;
第四名:太符宗,积分1996;
……
就此,三轮宗门比赛结束,前四宗的总排名也列了出来:
第一名无虚宗,第二名上清宗,第三名沧云宗,第四名太符宗。
传出战场之前,扶光看向褚云羡,后者眸光一转,视线与她交织。
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大师兄,你的眼睛……」
为了渲染气氛,战场光线昏暗,灵体不畏光也说得过去,若是出去还这样,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哦……」他应了一声,从储物戒中掏出新的白绫,也不急着繫上,慢吞吞道,「之前和有苏沧玉对战时,不小心胳膊受了点伤,不太方便做抬臂动作……」
「嗯?你受伤了?!」身旁的叶鹤声冷不丁开口,狐疑地看向他胳膊。
第163章 这他妈是奖励吗?
见他衣衫确实破了一处,黑色宗服看不出血液,很难确认他受伤程度如何。
叶鹤声和褚云羡年龄差不了几个月,身高也相当,反观扶光,比他俩矮了大半个头。
他义不容辞道:「我来帮你!」
手中一空,白绫被夺走,褚云羡神情僵了僵,下一瞬眼睛被粗暴蒙上。
由于身后的人力气太大,将他的脑袋都扯得直往后仰,白绫勒得他眼珠疼。
褚云羡拳头勐地攥紧:「……」
扶光警觉地发现了这个细节,瞳孔勐地放大,赶紧拍了一下叶鹤声胳膊:「……二师兄!是不是束太紧了?!」
「嗯?有吗?」
他手指及时松了松,折腾来折腾去也绑不好活结,头髮都给人薅掉了好几根,最后干脆系了个死结,「这样总可以了吧。」
褚云羡抿紧了唇,终是啥也没说。
而叶鹤声也根本没意识到,十几年的表面师兄弟情谊,差点因为他「一片好心」而破裂。
几人被传出了战场,迎接他们的是山洪暴发般的喝彩声。
沧云宗当惯了第一,被个前十都没进过的宗门拉下神坛,不少弟子精神上很难接受,有人故意在无虚宗六人路过时大声道:
「第三轮无虚宗有控分嫌疑吧?!故意留下和他们关系好的云清雀再认输,否则沧云宗表现分不可能比上清宗低!」
「不止是第三轮,无虚宗从第一轮开始就在针对沧云宗!噁心死了!」
「啊啊啊啊无语死了,能不能正常比赛?!尽喜欢玩心机,真不要脸!」
戚长歌脸一黑,目光转向沧云宗方队,正欲「友好」问候一下他们,师弟师妹们反应比他更快:
「啊?沧云宗为什么不控分啊,是因为不想吗?」
「唉呀,比赛是不是明文规定了不让针对沧云宗?好霸道哦,不愧是『前』第一仙宗!」
「你们家核心弟子正面团打不过,拼智力也拼不过,趁早认清现实吧,一宗门的呆比!」
「每一轮拿不到第一就开始攻击别宗,与其反思自己,不如责怪他人?」
……
沧云宗弟子平日里一心埋头修炼,宗规倒是可以倒背如流,嘴炮战斗力哪里是无虚宗弟子的对手,吵架从来就没赢过。
本来没拿到第一就不开心,这下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戚长歌一肚子词没有发挥的机会,一脸震惊:「哇去,师弟师妹们这么勐?」
「……看他们嘲讽沧云宗这么熟练,估计比赛期间没少吵架。」苏秦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为了宗门荣誉,他们在赛场上冲锋陷阵,师弟师妹们在外面也没闲着。
宗门上下一心,同去同归,便是如今的仙门第一宗——无虚宗。
……
比赛拿了第一,经无虚宗高层商讨之后,奖励了六个核心弟子每人一千灵石「巨款」,和一张捲起来的神秘捲轴。
看着六人幽怨的眼神,天渊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沧云宗附近物价太贵,给所有弟子包客栈已经掏空了宗门宝库,为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定会体谅宗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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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
「还有这个……」天渊又看向几人手中的捲轴,表情颇为自信,「此物挂在床头,定能激励你们努力上进。」
听起来是个好东西,再不济应该也是功法之类的。
这么一想,六人心里好受了不少。
天渊又拖着他们展望了一个时辰的未来,才恋恋不捨地将几个被摧残得有些蔫儿吧的弟子放走。
出门走远了一些,叶鹤声迫不及待打开捲轴,「让我看看什么功法!」
只看了一眼,他倏地将捲轴合上,以为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冷静了一下,他犹犹豫豫地又打开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绿,嘴里缓缓吐出一个音节:「草?」
扶光好奇地凑过去:「什么东西?」
捲轴上的人画得栩栩如生,眼中带着的威严之气,看得她头皮发紧。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打开自己的捲轴,熟悉的道冠逐渐显露出来……
「啪」一声响,她甚至没有看完,将捲轴又卷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扔进储物戒。
其他四人见状,也看了看自己的东西,片刻后表情各有各的难看。
戚长歌握着捲轴的手在颤抖,声带仿佛噼了叉:「他妈的,老子要退宗!」
无虚宗好歹也是第一仙宗了吧,给核心弟子的奖励就一千灵石和一张苏长老的画像,还让他们挂床头!
这是奖励吗?
简直是惨无人道的惩罚!!!
尤其是对倍受苏长老摧残的两个剑修来说,本就蔫了吧唧的六人,此时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第二日是休息时间,六人换回了常服,决定去城中熘达熘达,缓解一下受伤的心灵。
路过一处小巷时,空气中飘来浓烈的香气。
这香味很特殊,早已辟谷的几人,闻到的瞬间就开始分泌口水,四处搜寻着香味的来源。
戚长歌左右嗅了嗅:「什么东西?闻着很好吃的样子。」
香味从巷子深处传来,碧色灵鸟坐骑上,坐着慈眉善目的老者,他面前放着一口锅。
这锅也不是普通的锅,算得上是灵器,不需要火也能煮东西,里面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不少修士都被香气吸引过来,将灵鸟团团围住,伸长了脖子看着锅里的东西。
人群中一黑一蓝两个身影努力往里面挤,身影还有些眼熟,戚长歌左右一看,两侧空空,叶鹤声和扶光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过去。
剩下四人:「……」
「老爷爷,这是什么东西呀?」叶鹤声吸了吸口水,指着锅里红彤彤的东西问道。
老者手中灵力不断往锅中输送,笑呵呵道:「这叫幻彩魂菇汤,食用后有滋养灵魂之效,仙君要来一份吗?只要八百灵石。」
虽然他们每人只有一千灵石,但扶光之前千重楼卖丹药的五百万灵石,至今还没花出去,这点小钱完全可以负担。
扶光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来十二份!」
一人两份,吃个痛快。
「好嘞!」
老者眼睛一亮,这可是笔大单子,财神爷……哦不,财神奶送上门来了!
第164章 惯犯懂不懂
无虚宗剩下四人也走了过来,苏秦咽了口口水,偷偷和兰菱说道:「这玩意儿香是香,为什么不去大街上摆摊卖,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兰菱没什么表情,眼中闪烁的光芒暴露了她内心:「不至于,这么多人买,总不可能大家都是傻子。」
幻彩魂菇汤出锅后,老者优先给「财神奶」以及她的同伴们盛了一碗,剩下一碗还得等他新煮一锅。
扶光尝了一口,鲜美的口感直击灵魂,她睁大了眼睛,侧头看向褚云羡:「好好喝!」
都说人在开心时,总会下意识会对着心悦之人笑。
往常六个人一起玩时,褚云羡不如其他人活跃,扶光鲜少会注意到他。
少女眉眼弯弯,眸光灿若星辰,褚云羡不自觉地也浮起了浅笑,轻啜了一口汤……
六人咕咚咕咚喝完一碗,围在边上等第二碗。
倏然,巷口传来一声大喝,「喂!死老头!」
声音如平地一声惊雷,将老者吓得够呛,他脸颊一颤,仿佛见了鬼,立刻驱动灵鸟往天上飞。
六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空碗傻愣愣看着天空。
等一下……钱都给了,他们还有一碗汤呢?!
老者还算有良心,丢下一句话才跑,「孩子们,快跟上!」
几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想着那碗汤还没到手……
于是,扶光载着兰菱,叶鹤声载着戚长歌,六人真就跟了上去。
天空中灵鸟极速掠过,后面紧跟着六道人影。
没多久,十来个蓝白身影齐刷刷追了上来。
苏秦坐在飞行法器上,看了一眼身后,感觉不太对劲,「兄弟们,那好像是沧云宗的执法队。」
这座城位于沧云宗山脚下,最近处于仙门比赛期间,有执法队维护秩序也正常。
虽然…但是…为什么他们喝两碗汤还要被执法队追?!
他们也没穿宗服,沧云宗执法队一时没认出来,御剑紧追不捨,不断发出警告:「前面的人,停下!再不停下后果自负!」
戚长歌喊话老者:「喂,死老头,是不是你惹事了?!」
灵鸟坐骑疯狂扑棱着翅膀,老者也不介意他的无理,颤巍巍的声音听着有些可怜:「唉呀,这些个执法队弟子要徵收天价保护费的,老朽做点小本生意,哪有钱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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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长歌立刻闭嘴。
老者跑路过程中也没闲着,熟练地将第二锅汤也煮好,看起来没少被执法队追。
香气不断从前面飘来,扶光将兰菱圈在怀中,两人同时吞了一口水。
「出锅咯~」老者语气欢快,「来,孩子们,快过来领。」
无虚宗六人飞行速度实际上比灵鸟快很多,完全就是在配合老者才落在他身后。
当六人捧着碗排队上去领汤时,扶光感觉这场景有些眼熟。
脑子里灵光一闪,莫名出现一群狗叼着狗盆排队的画面。
扶光:「……」
然而她和兰菱排在前两个,此时已经喝上了汤。
钱货两讫,老者愉悦地沖他们挥手:「再见了孩子们,下次再来光顾啊!」
沧云宗执法队来的时候,六人端着空碗飘在空中,齐齐指向和老者离去时完全不同的方向。
为首的执法队长感觉这几人有些眼熟,便停了下来,其余人则追了上去。
他身边跟着一只小黑狗,龇牙咧嘴地冲着六人示威。
「你们是刚刚前面那几个追着老头跑的蠢蛋?」他问。
「会不会说话?别以为执法队我们就不敢揍你们!」戚长歌怒目而视,「我们还没举报你们仗势欺人、收高价保护费呢!」
「什么高价保护费?!」执法队长懵了一下,随后又明白了过来,语气听着有些无语,「是那个老头说的对不对?!他骗你们的!老惯犯了!」
小黑狗嘴巴一张一合,应和着主人:「惯犯!惯犯懂不懂!六个傻冒!」
戚长歌:「?」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叶鹤声不客气地怼道,「人家做点小本生意都容不下……」
「这位仙君……」执法队长抬手,打断他的话,「请相信我们执法队,这老头是千年魂菇兽所化,性格顽劣狡猾,常住的地方会长幻彩魂菇,这东西味道鲜美,但有毒……」
小黑狗幸灾乐祸:「喝死你们得了!」
什么……有毒?
六人表情凝固,齐齐低头看着空碗,一时没心思管那只嘴贱的狗。
「啊……什么毒?」苏秦悔不当初,声音微微颤抖,「我们一人喝了两碗,不会死吧……」
「那倒不会,但是会产生幻觉。」
幻觉?
六人互相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的地方,扶光质疑道:「可是我们一点事都没有。」
「不可能。」执法队长语气肯定,「这东西不管修为多高,都会中毒。」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蓦地睁大,「哦!你们是无虚宗核心弟子!」
小黑狗吐着舌头:「哈哈,原来无虚宗的人!难怪这么蠢!」
六人:「……」
不太妙,被认出来了,好像确实有点丢人。
「你认错人了,我们故意模仿他们的。」扶光面不改色,「既然我们也是受害者,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实力强劲的队伍,多多少少有狂热粉丝,执法队长恍然大悟,表示理解。
「……我得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真没中毒,才能让你们走。」
执法队长盘问了好几个常识问题,几人对答如流。
看他们确不像有事的样子,他也有些不确定了,便打算就此作罢,准备去和同门汇合。
「等一下!」扶光良心发现,指了指正确方向,「刚刚骗你的,死老头往那边跑了。」
执法队长:「……」
小黑狗眼冒凶光:「死骗子!死骗子!怎么不毒死你们?!」
六人忍了忍,现在只想赶紧熘,免得等下真被确认了身份。
走之前,戚长歌怒瞪了一眼小黑狗,「妈的死狗!」
这只死狗一直在骂他们,要不是和一只狗对骂场面不太好看,他指定骂死它!
六人走后,执法队长委屈地挠了挠头,这人什么素质啊?!
他好心好意帮助他们,怎么还被骂?!
这年头执法队可真难,他嘆了口气,独身朝扶光指的方向飞去。
第165章 死狗,看招
六人回了城中,漫无目的地走在喧闹的集市。
走着走着,又看到了眼熟的狗影。
路面还带着残雪,狗子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油光锃亮,让人很难注意不到它。
扶光往身旁靠了靠,偷偷问叶鹤声:「这是不是刚刚那个嘴贱的死狗?」
「应该不是?那狗不是跟着沧云宗执法队的吗?」叶鹤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手中举着糖葫芦,糖块混合着山楂在他口中发出愤怒的脆响,「死狗比戚长歌嘴还贱!」
戚长歌:「?」
很生气,但无法反驳。
长成这样的黑狗不少见,几人都拿不准是不是骂他们那只。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它就默默蹲在路边,黑黝黝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们。
见它精神稳定,看起来没有要骂人的意思,气质和之前那个贱兮兮的狗子还是有点区别。
大概他们真的认错狗了吧。
扶光正欲收回眼神,那小黑狗突然张了张嘴:「老看我干什么?看路啊蠢蛋。」
六人:「……」
叶鹤声瞪大了眼睛,本着不浪费原则,恶狠狠将最后两颗糖葫芦全塞进了嘴里,脸颊被撑得鼓鼓囊囊。
他扔掉木籤,指着那只狗,含煳不清地骂道:「洗狗!看老几不舅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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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沖了上去,拦都拦不住…哦,根本没人拦。
其余五人本来不打算计较,毕竟大街上六个人对一条狗出手,怎么看都有些恃强凌弱。
世界如此美好,他们怎能如此暴躁,这样影响不好。
让叶鹤声一个人揍就够了。
那黑狗窜得飞快,边跑还边扭头露出人性化的贱笑,「说什么呢傻孩子,我死了你们不都成孤儿了?」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掏出了武器。
妈的死狗,看招!
那狗极度嚣张,动作矫健,四条腿快抡出了残影,老泥鳅一样滑熘熘的。
扶光冷笑,不就一条狗,以他们的修为……
笑死,根本逮不住。
一狗熘六人,路上它都在不断犯贱,挑衅的言语、欠揍的表情,众人只觉怒火中烧,打仙门大赛都没这么上头过。
一门心思只想揍那只讨厌的狗,压根没心思琢磨其他问题……
比如:
为什么这只狗会说话?
为什么每次总是差一点才能逮到它?
为什么之前人声鼎沸的大街逐渐空旷,连个人影都没有?
……
追了许久也没追上,扶光作为第一个喝汤的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有气无力喊道:「兄弟们,等一等,咱们可能真中毒了……」
本来没觉得,但她现在看他们都自带特效,仿佛移动的面条人,扭来扭去还倒立行走。
收了剑瘫在地上,她眼皮逐渐沉重,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不行了,好睏,我得睡会儿…」
昏迷之前她还在想,什么破魂菇这么牛,还能让喝了同一锅汤的人,看到同样的幻觉。
……
这一日,濛城南城正街发生了一件大事。
商铺的店家们组团上报了沧云宗,有不知名修士在濛城闹事。
本来大家生意做得好好的,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六人,杀气腾腾一路横冲直撞。
时不时冲进一家商铺,发了疯一样打砸,嘴里还一直辱骂人家是狗,整条街被弄得街乌烟瘴气。
濛城就在沧云宗家门口,何况尚在大赛期间,执法堂岂能坐视不理?
这立即引起了沧云宗重视,将去逮魂菇兽的执法队又叫了回来,先去处理此事。
「尤其是那个穿绿衣服的,骂得特别脏!」
成衣铺的老闆怒不可遏,激动得唾沫横飞,「仙君,除了赔偿全部损失,我们还要求他们赔付双倍精神损失费!」
「就是啊,这对我等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他们可是自己晕的啊,可不是咱们打的,仙君可要为我们作证,免得他们醒了反过来讹咱们!」
执法队长被商家们围在中间,听着他们你争先恐后的控告,看向地面上昏迷不醒的六人。
诶嘿……这不巧了吗?
两个时辰后,医修馆内。
药香瀰漫在空气中,无虚宗六人整整齐齐躺成一排。
毒性已解,众人陆续转醒,茫然地坐起身来,如坠五里雾里。
「这什么地方?」叶鹤声环视一圈,表情呆愣,「我们被卖了?」
其余人:「……」
「你们醒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六人齐刷刷看过去,门口走进一蓝白身影,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法队队长。
作为仙门弟子,其实都不太想看到执法堂成员,即使不是本宗的。
毕竟执法成员的出现,意味着要挨骂受罚,与「晦气」二字划等号。
执法队长笑容和善,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捲轴扔给最中间的戚长歌,「请过目。」
戚长歌目光疑惑,打开长长的捲轴,大家都还没搞清楚状况,脑袋立刻凑到了一堆:「什么东西?」
潇洒的字体密密麻麻挤满了空白处,成衣铺子、饰品铺子、酒楼等等,各类店铺应有尽有,完全可以凑一条街出来。
每个店铺名字后面,都备註了可观的金额。
执法队长好心解释:「这是你们中幻彩魂菇毒后,打砸的店铺名单,后面是你们需要赔偿的金额。」
什么?!
赔钱?!
扶光原本还迷煳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木着脸回忆了好半天,接受了这个事实。
大约在他们看到那条狗的时候,就已经有中毒的迹象了……
「赔偿金额不是小数目,你们看是通知宗门族老,还是……」
「不不不……」几人面色悚然,同时摆手拒绝,「我们自己赔!」
这事要让师尊知道,等比赛完从幽冥海回来后,思过崖就是他们的家。
苏秦作为器修,是几人中最有钱的,褚云羡身上的符箓能交易,再加上扶光身上的灵石,依旧还差了不少。
三个手艺人含泪干活,开始疯狂炼丹、画符、炼器,在执法弟子的跟随下去交易行卖掉……
另外三人则被分散出去,去受害者店铺里打工还债,其中戚长歌作为有特长的选手,被迫去茶楼弹小曲,由于脸太臭被投诉了好几次……
当然这都是杯水车薪,大头还得靠手艺人来还。
第166章 我想见的人,不就是你
子夜时分,整个濛城已经陷入了沉睡。
月色朦胧,城中似拢了一层如烟轻纱,六人拖着疲惫步伐,连拉长的影子看着都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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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休息日,他们都老老实实在客栈静修,基本没出什么岔子。
好不容易拿了第一,没什么奖励就算了,出来放松放松还能碰上这档子破事。
运气这玩意,真就纯靠运气呗。
此刻他们只有一肚子怨气,鬼来了都要朝他们磕个头再走。
刚回房间,扶光倒床上就睡。
身侧床榻一沉,专属清洁法诀的清香萦绕在她鼻间……
****
无间魔宫。
扶光是被系统警报声吵醒,「宿主快别睡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勐地睁开眼,惊恐道,「任务失败了?!」
做了一晚上梦,梦到任务失败的无数种可能性,简直精神折磨。
而系统的回答,让她的心如巨石沉入海底:「快了,检测到女主生命值濒危!」
什么?
慕雪出事了?
「怎么可能?!」她愣了一下,有些无法理解,「慕雪不是在仙门?何况她金手指那么多,谁能将她弄成这样?!」
「不知道……未知原因,估计又是哪里出了岔子。」系统语气都有些暴躁,「这他妈不是人干的活儿!」
剧情一崩再崩,两个新手手忙脚乱的,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
还不如人家做恋爱攻略任务的,起码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除了走剧情还什么都要操心。
她吃力坐起身来,浑身被巨石碾过般酸软,被子滑落一截,露出的肩头暧昧痕迹不忍直视。
系统声音卡了一下:「……你牺牲挺大。」
扶光:「……」
灵气在皮肤表面流转,很快便恢復了原本的光洁白皙。
某些人有精力耐心将她身上清洁干净,却没有顺便消除这些痕迹,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留着的。
床头叠了崭新的红衣,褚云羡已不知去向,寝殿里只剩她一人。
系统嘆了口气:「慕雪那边……现在怎么办?」
如果她死了,任务也得失败。
没想到身处魔族的涂山越没什么屁事,反而在仙门的慕雪生命岌岌可危。
这是个问题……
倏然,扶光想到了什么,脑中闪过灵光……
整理好衣衫,她翻身下床,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手忙脚乱地扒住床沿,「我靠。」
系统:「呃……挺激烈嘛。」
「滚。」
剑修的体力,向来比其他职业要好。
当剑修遇上剑修,终究还是小炮灰更胜一筹。
走到大门口,不出意外又被之前那个魔修拦下,「仙子,请回。」
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发现守卫比之前多了一倍,看来小炮灰是铁了心不让她走。
「你们公子去了何处?」她问道。
魔修知道她对褚云羡来说不简单,态度十分客气,也没瞒他:「尊上亲临,公子在见客。」
褚云倾来了?
被自己弟弟抢了媳妇,可不得过来要个说法。
扶光眼尾微扬,语气听不出任何破绽:「能劳烦你带我去见你家公子吗?」
不管是为了慕雪还是褚云倾,她必须现在去见他一面。
「这……」魔修有些为难,「公子正忙,况且以仙子的身份,怕是不太合适去……」
说话间,不经意间与她对视了一眼,魅惑的气息侵袭心神……
魔修顿觉不妙,面色微僵,魔瞳逐渐涣散,取而代之的是狂热迷恋之色。
扶光凑近了些,声音轻柔下达指令:「你问问他,就说我想见他,很想。」
魅惑这种天赋属于精神控制,她很少主动使用,现在也是被逼无奈。
由于不太熟练,持续时间不会长,让他用通信工具传个口信还是可以。
魔修当着她的面,听话地联繫了褚云羡,那边或许在忙,许久才连通,传来清润的嗓音:「她怎么了?」
「公子,仙子说现在很想见你,让我带她来找你,该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魔修眼神倏地清醒,脸色铁青地看向扶光。
褚云羡沉默了几息,才道:「带她过来。」
听到这个回答,魔修松了口气,收起所有情绪,垂下眼再不看她一眼,「仙子请跟我来。」
魔界与仙门风光不同,连温度都要高不少,热气升腾间给人空间扭曲的错觉。
赤红土壤干涸得裂开一道道黑色纹路,如一张巨大的蛛网,覆盖在整片魔族大地。
举目望去,独属于魔界的红枫树装点着魔宫,倒有几分奇特而热情的美。
魔界地势广阔,但环境恶劣,不比人界却处处山清水秀,资源丰富。
正因如此,魔界才从未放弃过入侵人界,争夺地盘。
扶光身上衣衫不知什么材质,贴身穿着冰凉清爽,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无间魔宫很大,褚云羡所居住的不过是其中一隅。
路上碰到不少魔侍在做大婚前的装饰,连宫灯上都贴了「囍」字。
风吹来时,红绸漫天飞舞,宫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发现两人的身影后,魔侍纷纷朝她和魔修行礼问好:「仙子,白朮大人。」
「原来你叫白朮。」她主动搭话。
白朮「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之前扶光的魅术大约是冒犯到了他,步子又急又快,根本不想搭理她。
如果不是看在褚云羡的面子上,这人百分百会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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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穿过几处迴廊,白朮在一处宫门停下,做了个「请」的动作。
扶光刚走进去,门便从外面被拉上。
殿内顿时光线暗了不少,她眸光闪了闪,此处……不像是接待客人的地方。
腕间一紧,她勐地转身,褚云羡身着与她配套的红衣,神色漠然地睨着她。
衣领处两道吻痕,在红衣映衬下更加引人注目。
「……」
扶光心中一阵无语,难不成他顶着这玩意儿去见了褚云倾?!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发,头顶传来他懒散的声音:「没有见到真正想见的人,是不是很失望。」
傀儡线从她的指间往上绕,滑入她的袖口,带着冰凉而暧昧的痒意。
她目光坦然,丝毫没有被戳穿心思的紧张:「我想见的人,不就是你。」
「……」
第167章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把玩她髮丝的手动作顿住,褚云羡不想反驳这句话,垂眸凝视她许久。
哪怕是谎言,也能勾动他心中最柔软之处。
两人心思各异,她心中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腰便被箍住,整个人被带到他的怀中。
「师姐急着找我,看来是休息好了?」
低沉的声音迴荡在耳边,听上去十足的正经,她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昨夜初尝情事,某人好似不知疲倦,最后在她再三藉口自己和亲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后,才得以休战。
「……」
瞬间她的脸颊便烧了起来,急忙岔开话题:「我、我只是有要事要找你。」
「哦……什么事?」他语气垮了下去,听起来不太高兴。
「涂山……」刚开了个头,就感觉腰间的手收紧,带着警告之意。
她停顿了一下,又淡定地将话说完,「涂山越是不是在你手中?」
「这就是你说的要事?」他眼底温度迅速凝结,面上涌上戾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所以……不是为了褚云倾就是为了涂山越,是吧?」
「别胡说。」
昨日吸取最大的教训,便是不能刺激小炮灰。
想了想,她双手环上他的腰,带了安抚的意味,解释道:「我是为了慕雪。」
因她的主动,褚云羡表情怔忪,周身笼罩的阴云似被柔风吹散。
温柔攻势还是有用,只是他表情有些怪异,不太确定地问:「你现在……连女人都感兴趣了?」
扶光:「……」
草。
所以她在褚云羡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质疑她撒谎,反而是她男女通吃?!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计较这个问题,目标明确:「……带我去见涂山越,好不好?」
他没有立刻回答,眉头微微皱起。
相比褚云倾,涂山越这个青梅竹马威胁更大。
见他眼中有犹豫之色,扶光干脆心一横,双手扶着他的腰,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瓣。
褚云羡唿吸一凝,微微睁大了眼睛,剧烈颤动的长睫,暴露了他无法平静的内心。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说话你全程旁听便是。」她弯了眉眼,继续软着嗓子哄他,「好不好,阿羡?」
「你……」
从未感受过的柔情蜜意,将褚云羡砸得晕头转向。
他眸光闪烁着,脸上浮上可疑的红晕,不太自然地嘀咕了一句:「就仗着我心悦你……」
明知她是为了达到目的故意为之,可他就是无法抗拒这一套。
看他这意思是答应了,扶光心中放松了些。
眼见他俯身靠近,她眸光似水,隐隐露出一抹温柔缱绻。
她想得很清楚,以褚云羡的性格,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定是要将她拴在自己身边。
既然不可能绕过他去,何不改变策略,换个身份再去做她想做的事。
比如……以他妻子的身份。
这一决定看似迫于无奈,实则也算成全了她压在心中的妄念。
「尊上…尊上请留步!」
门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焦急。
两人同时看向紧闭的房门,这声音……是白朮。
「尊上!公子真的有急事,并非刻意晾着尊上!」他特意提高了声音,朝房间内的人暗示来者的身份。
扶光微微挑眉,白朮之前明明说褚云羡在接待魔尊,不过短短一刻钟,他却出现在此处等她。
怕不是接到消息,既不想拒绝她,又不想让她见到褚云倾……
果真是不怕死的小炮灰,反派男二都敢晾着。
外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声闷哼后白朮再没出声阻拦褚云倾。
脚步声渐近,在门外停住,低沉阴冷的嗓音压抑着怒火:「褚云羡,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褚云羡漆黑的眼眸中酝酿着暴风雨,将怀中的人轻轻推开,抬步就往门口走,浑身散发着冷意。
两人都在气头上,这样出去势必会将关系弄得更僵。
扶光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他停下脚步,眸光转向她,带了疑惑之色。
她眼中有恳求之意,沖他摇摇头,轻声道:「现在这个时机,不太适合和褚云倾闹得太僵。」
如今她已经被打上了「褚云羡未婚妻」的标籤,假如褚云羡和褚云倾关系恶化,她很难再通过后者实施自己的投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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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让两人统一战线,魔尊依旧是褚云倾,而她作为弟妹,名正言顺地向他献上仙门机密。
她虽有私心,和褚云羡说的这番话也不无道理,他回魔界不久,根基还没有完全稳固。
片刻后,房门从里面被拉开,红衣女子脸色带着病态的白,依然挡不住绝代风华。
她露出得体的微笑,目光盈盈地看向传说中的魔尊,道:「尊上别生气,是零琅身体不适,阿羡才赶了过来。」
为了作出病弱之态,扶光往脸上敷了好几层粉,看到褚云倾时,她心中不由得感嘆褚氏基因的强大。
男人墨发未束,无可挑剔的五官让人挪不开眼,浑身散发出成熟男人才有的强大气场。
两兄弟五官长得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褚云羡身上带着魔族少有的清冷孤高之感,闭眼时整个人看上去出尘脱俗,有仙人之姿。
若不是那双魔瞳,他其实更像是仙门之人。
而褚云倾像则是天生的魔主,邪魅狂狷中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
常年身居高位,从骨子透出极寒如冰的锋利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在他的脚下。
褚云倾见到开门的是她,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她的身份,眸光幽深如毒蛇一般,紧紧盯着她。
「仙子的接受能力,比我想像中更高。」
以两族的关系,再加上褚云羡曾经的卧底身份,正常仙门女子的确很难接受嫁给他。
可惜,作为苦逼穿书打工人,扶光不太正常。
之前她好奇过,为什么褚云倾会让她来和亲,就在刚刚,她突然想明白了……
怕是褚云倾察觉到了褚云羡对曾经师姐的特殊感情,想通过她起到控制这个弟弟的作用。
只是他没想到,褚云羡会胆大包天直接抢亲。
第168章 这称唿是你能叫的吗?
「接受能力强也是一种优点,多谢尊上夸奖。」她厚着脸皮接话,语气不卑不亢,「两日后我与阿羡大婚,尊上可要赏脸来喝杯喜酒。」
褚云倾眉头挑起,浑身散发出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凌厉之色,「若不是我这个弟弟不懂事,你该嫁的人是我才对。」
暗处缓缓走出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立于扶光身后,如头狼圈定自己的领地,不容他人觊觎。
面容相似的两人,眼中皆暗藏着对彼此的憎恶,呈对峙之态。
身后的人气压太低,扶光很难察觉不到,温声道:「不管我最终嫁给谁,总归是一家人,不是吗?」
家人?
褚氏怎么可能真有家人的概念,她不过也就说点过场话而已。
她心里很清楚,倒也不是褚云倾多想娶她,只是他计划落空,外加被褚云羡晾着,面上无光、心中不爽,仅此而已。
可即便如此,褚云倾也并未直接发难,反而亲自找到了这里,说明他暂时还没有动褚云羡的计划。
原着中褚云羡一直受他控制,还未成长起来便被扼杀,如今他在魔族有了威望和自己的势力,要杀他没那么容易。
仙魔积怨已久,于魔族的高层来说,和亲的仙门女子嫁给褚云羡,甚至比嫁给魔尊更稳妥。
毕竟魔族也不是真的想停战,连同意议和都是魔尊临时起意,高层们谁也不想魔尊枕边躺着一个别族的高战力剑修。
褚云羡这厮动作也很快,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抢婚、公布喜讯、发喜帖一气呵成,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顺便道德绑架了褚云倾一波,日子都定下了,高层们双手双脚贊成,堂堂魔尊总不能去抢自己弟弟的女人。
虽然,最开始被抢了新娘的,分明是褚云倾。
这样一来,魔族高层满意,褚云羡满意,只有褚云倾受气的世界达成。
褚云倾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许久,目光扫过两人的同款衣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仙子说得有理,既然仙子身体不适,本尊便不打扰了。」
暂时还动不了褚云羡,给了台阶他自然是要下的。
扶光松了口气,这煞神可算是要走了。
「尊上慢走。」
褚云倾颔首,眸光又转向她身后,「阿羡,不送送兄长吗?」
从他嘴里喊出这个称唿,在场听到的人都有些沉默。
这是什么恶趣味,搞得好像他俩关系多好一样。
连一旁跪着没敢抬头的白朮,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褚云羡浑身气息更冷,扶光深怕他发火,背着手悄悄戳了他好几下,这人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
两个魔修身量也相差无几,走在一起格外养眼,只是远远传来的对话,听着不太和谐。
「阿羡,今日气色很好,红色很衬你。」
「这称唿是你能叫的吗?」
「阿羡,我好歹是你兄长,怎么她叫得我却叫不得?」
「滚,别噁心我。」
「阿羡,这就是你对兄长说话的态度?」
……
两人的声音听着,一个在暴怒的边缘,一个漫不经心往火上浇油,段位高下立现。
扶光:「……」
终究小炮灰还是吃了年轻、脸皮没人家厚的亏。
想必是有她在场,褚云倾许多话不方便说,才故意将他支走。
扶光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等着褚云羡回来,白朮站在一边,跟不会说话的雕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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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才远远看到褚云羡的身影,魂不守舍地往回走着,不知在想什么。
「阿羡。」她扬声喊道,朝他挥了挥手。
少年倏地回神,原本晦暗的神色,在视线触及她时,眉头逐渐舒展开,眼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色彩,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仿佛无边的黑暗,都在顷刻间被驱散。
他脚下步伐加快,行至她面前伸出手,嘴角微翘,「走吧,扶光。」
声线干净而温柔,似羽毛扫过她的心间,带过一阵酥痒。
时隔多年,她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从别人口中喊出来,神色有些恍惚,仰头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中躁动的声音,似千万朵野花怦然绽放,天地间唯有此声无比清晰。
眸中盪开层层涟漪,浓重的情意有那么瞬间几乎要倾泻而出,她垂下眼,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又被紧紧握住……
涂山越被关在偏僻的小院中,说「关」还不太贴切,准确来说是被褚云羡藏在此处。
因她的一句「醉话」,有心者便真听了进去,哪怕再不喜欢涂山越,也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除了不给他自由,也并未特意为难。
涂山越这人性格乐天,又是个心大的主,发现无法改变现状便选择了躺平,脸色比在无极宗课业繁重时还要红润几分。
扶光见到他时,这人正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自己和自己对弈。
听到有声响,扭头一看,和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涂山越表情扭曲了一下,慢吞吞回过头,自言自语道:「太恐怖了,闲出了幻觉,怕不是命不久矣。」
扶光:「……」
有那么恐怖吗?
她清了清嗓子,「涂山越,还有心情下棋呢?你那个小情人快死了知道吗?」
棋子从他手中脱落,从棋盘上滚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说什么?」
他勐地回头,脸色如纸般煞白,一阵风似的卷向她,「慕雪怎么了?!」
褚云羡往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及时将两人隔开,冷声道:「有话说话,别想拉拉扯扯。」
谁稀罕和这个女人拉拉扯扯,他只想追问慕雪的状况。
眼下没心思骂这人脑子有病,他急吼吼地冲着扶光喊道:「有苏零琅,你说清楚,慕雪到底怎么了?!」
扶光表面淡定,实际上是她也不知道情况,只抛出一物扔给他。
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涂山越抬手接住,看清那东西后,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她:「定魂珠……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倒有些出乎扶光意料,不曾想他竟认识这东西,正好不需要她多费口舌介绍功效。
第169章 我心昭昭如明月
她没回答他的话,扭头问褚云羡:「能不能放他走?」
「……」
褚云羡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半晌后,温声道:「……听你的。」
他答应得太过轻易,不仅出乎扶光意料,连涂山越都有些懵。
听起来,他好像可以回仙门了……
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几番,这才发现他们衣着同款,且氛围不一般,他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对啊,你怎么会在魔界,还和魔族……」
在扶光和亲之前,涂山越便被关了起来,消息闭塞,导致他不知道这事。
看到他这死样子,她就惯性演戏,幽幽地嘆了口气:「还不都是因为你,为了救你我投魔了……」
褚云羡:「……」
涂山越:「……」
死去的恐怖记忆又开始攻击他,他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向褚云羡喊话:「喂,你可别信她啊!这死婆娘又犯病了!」
扶光「嘶」了一声,脸上仅有的几分深情维持不住,取而代之的是想揍他的兇狠表情。
正要放几句狠话,见褚云羡目光凉凉地睨着自己,冷声警告:「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
瞅瞅,小炮灰现在还敢威胁她了。
为了涂山越的小命,她还是决定先放弃立人设。
她神色变幻,换上一副冷漠面孔,将和亲的事简短地和涂山越说了一遍,顺便警告道:「回去后低调点,魔族要是发现你回了仙门,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涂山越点点头,当初他差点被杀掉,就是这个魔修救了他,那会儿不知道原因,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有苏零琅。
这么久以来,遇到她的狂热爱慕者通常都是来砍他的,来救他的这是头一次。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扶光,算起来她救了他好几次,如今又为了慕雪连定魂珠都捨得拿出来。
青梅竹马一场,他只是不想娶有苏零琅,并不是真正厌恶她,因逃婚之事甚至还有几分愧疚,忍不住问了句:「零琅,你到底图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好奇地不止是他,还有褚云羡,魔瞳流转在她脸上,期待着她的回答。
琢磨了一下,她诚恳地说了一句:「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
涂山越充满求知慾的眼神一凝,薄唇吐出两个字:「有病!」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阻止他和慕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也是她。
这魔族脑子也不正常,俩神经病凑一对,简直天作之合。
「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他收起定魂珠,由衷地对她表示感谢,「战场上你救了我好几次,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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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扶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这货叽叽歪歪起来跟念经似的,听得人头疼。
涂山越:「……」
他面容浮上一丝愠怒,「你看!我就说吧,你明明从来没爱过我!」
「谁说的?」扶光下意识反驳,正准备掰扯几句,身旁飘来丝丝寒意,她话锋一转,「你什么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涂山越:「?」
谁是癞蛤蟆?
谁他妈想吃天鹅肉?!
不喜欢他还害他,最毒妇人心!!!
在两人吵吵嚷嚷中,交涉好了事宜,接下来的安排就交给褚云羡,不出意外涂山越很快就能回到仙门。
回去的路上,途经一片枫叶林,风吹来时红叶萧萧而下,红衣如烈火,与这片风景完美契合。
扶光挠了挠他的手心,引得他侧目,她轻声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他一路上都有些沉默,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在生气吗?」她斟酌着问,以前他可没少吃涂山越的飞醋。
「没有。」他摇头。
大掌握紧了她的手,他凝眸望着她,带了一丝探究之意:「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
「……」
这话题让扶光一惊,心中突突直跳,「我、我能是什么人……」
「很久以前开始,便一直觉得你很矛盾,直到今日,我突然发觉……你好像一直在扮演另一个人格。」
他审视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准确来说……你或许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须要扮演有苏零琅。」
扮演大众眼中的有苏零琅,那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痴恋涂山越的天之骄女,一心想要投靠魔族,只为情故。
而私底下的性格,才是真正的她。
正因为这样,她身上才有如此大的割裂感,也总是在做自己不乐意的事情……
以这种假设去思考,她的一切行为都能解释得通。
他神色温和,继续问道:「所以,谢扶光是你本来的名字吗?」
几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在扶光耳边,震得她一时没接上话,直愣愣地看着他。
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努力维持镇定:「你这想法太荒谬了……我自小就拜入补天宗,师尊看着我长大,哪里做得了假。」
「至于谢扶光……不过是出门歷练时,用过的假身份。」
她有些懊恼,都怪自己太上头,竟然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才引发了他的猜想。
真是色令智昏,美色误人!
「是吗?」他眸中有深意,似笑非笑道,「我也没有说过有苏零琅是你的假身份啊。」
「……」
扶光闭上嘴,小炮灰脑子转得快,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书中之人,和他说太多容易造成角色觉醒,到时恐怕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你只要知道,我始终都是你的师姐便好。」
「不对。」
两人脚步停下,踩在枯叶上发出簌簌轻响,她的肩膀被用力箍住,被迫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褚云羡微微俯身,惑人的面容靠近,视线深深凝视着她,语速放慢和她强调:「除了是我的师姐,你还是我的未婚妻。」
「两日后,你会成正式为我的妻子,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扶光,我心昭昭如明月,不论生死,愿尽吾生与你相随。」
「你……可听明白了?」
不喜欢他,无妨。
只当他是师弟,也无妨。
修士寿命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以真心换取真心。
第170章 你想做的不如都由我来替你做
他言语认真,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眼底情意浓重似漩涡,要将她捲入溺毙其中。
灼灼风华少年郎,如何不叫人心醉神迷。
扶光唇瓣微颤,心中巨浪翻起又落下,久久地看着他,眼中蕴含了诸多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愫。
褚云羡已经习惯她的沉默,扯了扯唇角,也没再多说。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强求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次,左右她此生都只能和他绑在一起。
似又想起了什么,他在储物戒中搜索了一番,掏出类似鸡蛋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她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双目微睁,问道:「……这是什么?」
「魔族成婚之前,都会送定情之物,这个……送你。」
明明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说到「定情之物」几个字时,他瓷白的面容浮上淡淡红晕。
扶光:「……」
真有他的,哪有人定情之物是一颗蛋的?
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脸更红了几分,急忙解释道:「你别看它现在不好看,这是火凤蛋,世间罕见。等它孵出来可以做你的灵兽,长大了是很漂亮的凤凰……」
扶光接过那颗蛋,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若不是他说是火凤蛋,落她手中转头就能变成一颗水煮蛋。
高阶灵兽幼崽孵化之前,会生出灵智与人简单交流,这玩意儿甚至连灵智都还没生出来。
她抬眼,在他略微紧张的眼神中,发出了灵魂提问:「它什么时候能孵出来?」
这问题问住了他,玉白无瑕的脸上难得浮起一丝迷茫和呆滞,「大概……应该…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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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模样看上去,就是个单纯无知的漂亮少年,把他卖了数钱都数不明白那种。
扶光唇角抿出笑意,小炮灰只知火凤珍贵,却不知一颗蛋孵化成百上千年都属正常。
将这蛋收入储物戒,她到底也没忍心告诉他真相,免得打击到了孩子。
担心她不喜欢这颗蛋,褚云羡又温声说道:「我还准备了好多东西,之前和聘礼一起送到你寝殿去了,等下你可以去看看……」
两人举止亲昵,魔宫这几天都在做大婚前布置,来来往往有不少魔修,时不时向扶光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次数多了,扶光不太自在,拖着他手臂飞快往回走,「好,知道啦……」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说这话时尾音不自觉拉长,少有地带了几分娇俏,听着像在撒娇。
褚云羡眸光微微闪烁,任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前走,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见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本就艷丽绝俗的容貌越加明媚,暗色魔瞳不由得更幽深了几分……
回到寝殿后,她又想起了涂山越的事情,眉心微蹙,心里有些担忧:「那个……你放了涂山越,真的没事吗?」
褚云羡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让他低调点是对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我手中。」
闻言扶光蓦地看向他,眸光震动,喃喃道:「那你还答应那么快……」
仙门有内鬼,他回去后消息一旦传开,魔族很快就会知晓,届时褚云羡该如何自处?
「……我不放了他,你也会想办法放他走,不是吗?」
他眼底一片沉寂,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后,又看向远方。
「从我救下他那一刻,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与其让你处心积虑背着我去冒险,你想做的不如都由我来替你做。」
相处这么久,他已经摸清了她的行事风格,没人比他更清楚,涂山越的生死在她眼中有多重要。
既然她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他便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为她多做些事。
比起任她单打独斗,他更希望自己能与她并肩同行。
扶光心中却无法平静,两族斗争中,私放敌方高战力,按严重了说,那就是私通外敌。
换位思考,如果是褚云羡落到仙门手中,仙门也是绝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到魔族。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心中有愧,一时不知该作何表示,又听他宽慰道:「不用想那么多,我尚有自保能力,况且……不论是魔族还是仙族,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她抬起眼睫,只能看到他冷冽的侧脸线条,「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和褚云倾像吗?」他反问,面色一片平静。
「像,又不像。」
皮囊有所相似,气质大相迳庭。
「那是因为他是纯血魔族,而我……」他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的母亲是仙门女子。」
「……」
这种连原着都没提的剧情,扶光倒是头一次知晓。
此话如深水炸弹一般,在她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原着提到过,老魔尊死于仙门设伏截杀,褚云倾十六岁时继位魔尊。
按年龄来算,褚云倾大概年长小炮灰十岁,也就是说父亲去世时,他才六岁左右。
这种特殊情况下,一个有一半仙门血脉的孩子,若不是魔族血脉之力够强,恐怕会被直接抹杀。
魔族看重血脉之力,高层大约会分成两派,主张杀他的和力保他的。
年幼的孩子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箇中艰难与惊险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至于他的母亲,很大可能在老魔尊死后,直接就被杀死。
原着中的褚云羡被安插在仙门,被迫做棋子传递情报,上头还有个恶毒女配压着,在哪儿都没好日子过。
完成任务之时,便是他身死之日。
以他的聪慧程度,或许早就能猜到自己的结局,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文中寥寥几笔的剧情,不足以体现他悲惨的一生。
这样的血统和经歷,不管是在魔族还是仙门,内心都不太可能产生归属感。
难怪他会是这样的性子……
「师姐,怎么了?」
褚云羡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她的思维拉回现实。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只见他神色慌张中夹杂着无措,温热的指腹轻柔地拂过她脸颊,带走一抹湿意。
这才惊觉自己仅仅因为他一句话,顷刻间便产生了共情。
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又瞟了他一眼,心中涌上难以自抑的酸涩感。
第171章 补偿一下我
「我…只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私心,可能会拖累到你,心里过意不去。」她弱弱地解释,言语中真假参半。
褚云羡低笑一声,轻轻捧起她的脸,神色温和,「真过意不去?」
「嗯……」她点点头,眼中湿漉漉的,格外清亮。
身前的人微微俯身,与她距离更近,眼中带着笑意,手指点了点自己唇,嗓音低沉悦耳:「那师姐补偿一下我。」
「……」
热气在脸颊攀升,她视线微微闪躲。
他也不着急,嘴角勾着散漫的弧度,耐心等着猎物上钩。
最终,她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一圈后,定在他殷红的双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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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蠢蠢欲动的声音,诱惑着她仰起头缓缓靠近……
直到唇上触碰到那抹柔软,心脏蓦地狂跳起来,双手将他腰间的衣衫攥出了褶皱。
褚云羡微微失神后,用力将她紧紧箍进怀中,两具躯体严丝密合地贴在一起。
越加深入的亲吻,让她不由得微微往后仰了些,恰好方便了他的吻滑落到她脖间。
房间内两道唿吸逐渐凌乱起来,空气中暧昧的气息逐渐浓重。
感觉他手掌温度有急剧升高的趋势,事态发展方向快要控制不住,她不由得有些退缩。
「大白天的别……」她涨红了脸,低声道,「你好歹也是魔族高层,没其他事要忙吗?」
「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他抬头看着她,面容因欲色染上绯红,眼尾缀着的硃砂痣都带了几分蛊惑的气息。
「为什么白天不可以?」暗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如果师姐喜欢在晚上,晚上可以再……」
「好了,别说了!」她立刻出声打断他的话,双眸因羞赧愈加明亮。
小炮灰身上有种神奇的特质,在纯情和厚脸皮之间切换自如。
不久前还在为送定情之物不好意思,扭头就能若无其事说出这种话。
他视线紧紧地粘在她脸上,眸中晦涩翻涌:「哦……那不说。」
炙热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她被抵在墙角,旁边就是紧闭的门。
殿外兀地传来男人的大嗓门:「白朮大人,可算找到你了,请问公子在何处?」
爽朗而陌生的男声惊得扶光身子一颤,这才想起白朮和魔侍一直在外面守着。
距离门太近,即便有宫门阻隔,也没有安全感。
她面子薄,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怎么也压不下去。
明明身前的人也听到了声音,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她尝试着推他胸口,也没能撼动半分。
手腕被大手握住,一个不察被反剪到身后,傀儡丝倏地缚紧,断绝了她挣扎的可能。
被迫承受着他热烈的吻,她浆煳般的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找公子何事?」宫门不远处,白朮的声音冷淡至极。
「有几份军情需要公子过目,劳烦白朮大人转交。」
「给我吧。」
「多谢大人。」
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褚云羡喘息着与她唇瓣分开,眼尾氤氲着薄红,魔瞳中一片幽暗,「师姐…是害怕被发现吗?」
这不废话吗?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挣不开傀儡丝,她怒瞪了他一眼:「还不松开?!」
澄澈的眸中带着水雾,尚有几分春色荡漾,没有起到半分威慑作用,反勾得人心痒。
下一瞬,失控的吻堵住了她的唇,疯狂地攫取着空气,几乎要将她吻到窒息,脑中昏昏沉沉,手又被绑住无法反抗。
她像个溺水的人,无助地软在他的怀中……
腰间有什么东西滑落到地面,衣衫顿时松散开来。
扶光瞳孔蓦地放大:「!!」
这小炮灰,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容不得她多思考,灼热的指腹顺势探入腰间,游走间勾动着隐秘的情愫,升腾的烈火不断吞噬着她的神智。
一吻结束,她眼中泛着水光,张开双唇贪婪地唿吸着空气,尾音带了一丝颤意:「……褚云羡!」
少年沉重的唿吸,延绵到她耳侧,喑哑的嗓音中情慾未褪,隐隐带着兴奋:
「师姐害怕的话,等下可不能出声。」
****
宗门比试结束后,就是各职业竞技赛。
剑修职业赛定在每日上午巳时,这可苦了无虚宗的剑修,前一天打工还债累得要死,第二天一早还得爬起来比赛。
当然,还是扶光最惨。
丹修每日比赛时间是午时,紧接着剑修职业赛结束时间。
这时间排的,简直不给她活路。
她抓着身旁睡得正香的人一顿勐摇,「大师兄醒醒!打剑修职业赛了!」
少年银丝微乱,散落在枕侧,暗色红瞳睡眼惺忪,盯着房顶反应了片刻,才缓慢地将目光挪到她脸上。
被暴力弄醒,他也没有半分不悦,只是看上去有点迷煳,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扶光伸出罪恶的手,揪住他脸蛋一顿蹂躏。
他抓住她的手,机械地坐起身,凑过去亲了亲她唇角,温声道:「小师妹,我是符修,不打剑修职业赛。」
说完又倒了下去,好似断片了一样,继续睡觉。
扶光:「?」
职业赛中没有傀儡修,所以他只打算参加符修比赛?
扶光磨着牙,在庭院中与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叶鹤声集合。
两人御剑往赛场飞,叶鹤声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泪花,含煳不清道:「小师妹,你打不打得过有苏沧玉?」
褚云羡不参赛,剑修第一很大可能是沧玉。
「不好说,没打过。」扶光老实回答。
目前为止,她还没正儿八经越级打过谁,心里也拿不准。
「每个职业第一名有真人雕像诶。」叶鹤声语气中充满了嚮往,「立在各宗职业入门处,下一届比试结果出来之前,每个剑修入门时都能看见。」
「嗯?」扶光来了兴致,瞌睡醒了几分,「哪有雕像,我入门时怎么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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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声默了默,又道,「如果真身死亡,雕像也会自动消失。」
十年前的大战,仙门年轻一代核心弟子全军覆没,所有职业第一的雕像,大战之后全部消失。
「大师兄也不参赛,不然第一铁定是咱们宗的,搞不懂这人脑子在想什么。」叶鹤声不太高兴地嘀咕。
剑修雕像要是沧云宗的人,以后每次路过职业入门处,看着都晦气的程度!
第172章 请君一战
两人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到齐,周围充斥着同职业选手的议论声。
「你们快看,无虚宗剑修只来了俩,褚云羡怎么没来?!他不参赛吗?!」
「啊?这不相当于直接把第一让给沧云宗了吗?!不是很懂……」
「什么叫让?!沧玉师兄一定会输给他吗?!上次状态不好行不行?」
「天塌下来有你们的嘴顶着,上次战场有苏沧玉被压着打,你们是真看不见啊?!」
……
各种声音中,剑修职业大赛也准点开启,规则如下:
所有剑修进入备战区,灵体每一次传入赛场,都将刷新选手所有状态。
以一对一的形式,随机排到对手,赢一局+5分,输一局-5分。
等分数上去后,选手只会排到同分段的对手,且同一个对手不会对战第二次。
比赛持续五日,结束后按总分排名,每日巳时准时开赛,过时不候。
名次越靠前,奖励越丰厚,除此之外,积分能换取奖励。
在大宗稀疏平常的奖励物品,小宗却难得一见。
出于对名与利的追逐,所有参赛选手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
起初扶光排到的都是些小宗门的人,实力差距太大,一个照面就能分出胜负。
分数逐渐累积,她开始排到大宗的人,同境界无敌的情况下,排了一个时辰都是全胜状态。
又一局新比赛,睁眼便看见熟悉的人影。
此人身材修长,宗服完美突出他的身材优点,黑金线交织的发绳交叉系在额间,眉宇间透着一股骄矜之意。
对方一见是她,怔愣了一下,「这么巧啊,小师妹。」
比赛倒计时开始,扶光眉眼弯弯,朝他喊话:「二师兄,古战场就说过要打一场的,一直没机会,现在不就有了?」
叶鹤声挑了挑眉,朗声道:「来!让师兄领教一下咱们小师妹的真本事!」
同宗门剑修对战,打的就是对剑法的领悟程度,叶鹤声的剑意锋利,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于他而言,最佳的防守,便是进攻。
扶光进攻性不如他,防守却是密不透风。
暗尘诀下,赛场上两人的身影都时隐时现。
无虚宗高层都在观战,弄了个小玩具一起压输赢。
实际上除了这一局,所有人都在压自家崽胜,赢不赢钱不重要……反正不会输。
主打重在参与,一毛不拔。
天渊抚着鬍鬚分析道:「两孩子表现都不错,扶光终究是入门太晚,对剑诀熟悉度不够,还差了叶鹤声一个小境界,时间一久怕是会败下阵,我压一千灵石堵叶鹤声胜!」
其他人也点头应和,只有苏长老但笑不语,等大家都压完他才悠悠开口:「我压一万,堵扶光胜。」
两人都是他拳头底下揍出来,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们的实力和特点。
其余人齐刷刷瞪向他,大家都压着玩图一乐,怎么还有人是真想赢钱的?!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灵石要打水漂,天渊悔不当初:「大意了,这局忘记禁止指导老师参赛了!」
苏长老看着场上缠斗的两个弟子,老神在在的模样,活像只老狐狸。
叶鹤声剑术霸道,他的打法很容易将人暴力压制,快速取得胜利。
和他对战的选手,通常心理压力很大,从头被压到尾,在对手眼中他和活阎王没区别。
打到现在,无虚宗两个剑修都是全胜,但叶鹤声场次比扶光多了好几场,就证明了这一点。
可扶光会输吗?
那可说不准。
另一边,叶鹤声身形快到掠出残影,中途倏地消失,再出现时如一支势不可挡的利箭卷向扶光。
与此同时,从天而降一把巨大光剑刺向她,若是躲闪不及,整个人怕是会被噼成两半。
藏锋剑剑身倒映出少年坚毅而明亮的双眼,他厉声喝道:「小师妹,当心了!」
扶光仰头,就在他剑锋快要触及她时,暗尘诀一闪,身影在原地消失。
叶鹤声:「?」
身后传来剑气破空声,他勐地回身防守,眼前却空空如也,只有一阵寒风吹过……
噢,似曾相识的场景。
脖间横着冰冷的剑刃,扶光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声音从后方传来:「二师兄,你输了。」
叶鹤声:「……」
他嘆了口气,回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拍了拍她脑袋:「小师妹长大咯~」
刚认识的时候,她都还不会御剑,成长的速度令人望尘莫及。
输给她,他心服口服。
这个结局苏长老早已预见,朝天渊和其他几个长老伸出手,「我赢了,给钱。」
众人:「……」
比赛继续进行着,打的场次多了,扶光有些麻木,出手越来越不留情面,主打一个速刷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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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进入赛场后,对面的人影让她精神一振。
蓝白衣袂飘飘,气质如画中仙,正是本次职业赛人气最高的选手——有苏沧玉。
金丹中期越级对战元婴初期,两人都是知名天才,观战区人数噌噌上涨。
沧玉浅眸闪过一丝亮色,本能地想和扶光打招唿,又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了下去。
而对面的人,神色从始至终都是平平淡淡。
在她眼中,他与别宗对手除了实力更具挑战性以外,没有任何区别。
黑金色宗服衬得少女面色冷白,看着有些不近人情,额心的印记与她眼中的凛然战意相唿应,整个人如一团火焰般明亮灼目。
倒计时结束时,她手中神剑欻一声出鞘,剑尖直指对手,声如珠玉:「无虚宗谢扶光,请君一战!」
沧玉将所有情绪都隐藏,目光凝视着她,嗓音温润:「沧云宗有苏沧玉,请赐教。」
话音一落,两道身影飞速闪到赛场最中央,剑光四射。
神剑对神剑,每一次相撞都漾开浩瀚如海的剑气,破坏力极强。
扶光神色凝重,元婴期的确不是金丹巅峰能比的,打起来费劲多了。
沧玉的剑法瑰丽而绚烂,剑气中时有雪花夹杂,使得剑意越发冰寒,连空气都冷了好几个度。
两人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观战的人连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对战。
「我靠……谢扶光不是金丹中期吗?能和元婴期打这么久?!」
「我一直在观战她,实力在金丹期无对手……」
「元婴和金丹不是一个概念,落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第173章 你还没这资格
这场对战,除了无虚宗压着玩的高层,没人看好扶光。
虚空剑气如万点寒星倾洒,即便有灵气护体,扶光身上还是被划出数道伤口。
这不是沧玉第一次和扶光对战,宗门比试第一轮时,他还未踏入元婴期,两人便打过一场。
那会儿扶光实力也不差,和现在相比却有很大的差距。
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剑法便有了不小的精进,比从前更加纯熟老练,进步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除此之外,还有个奇怪的点,沧玉剑眉紧紧蹙起,疑惑地道出了问题:「你如今的剑法,怎么和褚云羡有些相似?」
闻言,少女眉梢微扬,眉骨处的伤口处,酝酿了许久的血珠滚落,她反问了一句:「我像他?」
光洁白皙的脸颊滑下一道血痕,原本清艷绝伦的面容平添妖冶之气。
「错了。」她语气认真,漆黑的双眸中隐隐透着几分狂傲,「是他像我。」
觉醒的记忆越多,属于有苏零琅的特徵在她身上也越明显。
小炮灰剑术都是她指导的,哪有她像他的道理。
此时沧玉还没懂这句话的含义,毕竟元婴剑修像金丹剑修、大师兄像小师妹这种说法……太过荒谬。
手中旋动神剑,风雪将他的髮丝和衣袍吹得狂舞,剑身光华大盛,剎那天地间风云涌动。
半空中出现蓝色旋涡,巨大冰凤凰在其中缓缓凝聚,挟着冰霜之力沖天而上,发出一声尖锐鸣叫,疾速俯冲而下,朝着扶光袭来。
面对元婴期的恐怖气息波动,她面色不改,额心涌出一道红光,整个赛场顷刻间空气变得如火烤般灼热,细雪化为水汽蒸发。
巴掌大的火凤盘旋而出,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大,瞬息之间体型已与那只冰凤凰一般大小,真火包裹在周身,更加嘹亮的凤唳响彻九天。
一冰一火的凤凰,属性完全相反,两相冲击之下,发出「嘭」一声爆炸般的巨响。
赛场剧烈震动,仿佛经歷了一场雪崩,冰屑与雪粒四溅,阻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冰凤身影消失,火凤化为红光回到了印记空间中。
识海中传来潇洒哥哼哼唧唧地控诉:
「真狗啊,让我去挡元婴期的一击,要不是属性克制,你特么要失去我了!!!」
「你知道我一出来就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我有多害怕吗?!」
「我不管!必须给我炼点火属性丹补一补,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扶光:「……别叫了,这不没事吗?」
说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它的主要目的。
寒气扑面而来,她警觉地举剑格挡,剑气盪开层层雪雾,沧玉清隽如仙的面容显现出来。
对上她如流火般明亮的眼眸,他轻声道:「你很厉害,但境界有差距,我不想伤你,你认输吧。」
元婴期和金丹巅峰都有质的区别,更遑论金丹中期。
前面他都没下狠手,这一局耽搁了太久时间,是该结束了。
「让我认输?」
扶光微眯了双眸,面上的清冷被沖淡,浑身迸发出张扬和骄傲的气息,「你还没这资格。」
明显踩到了她的雷点,沧玉眸光微沉,心中懊恼的同时,又狂跳了几瞬。
这样耀眼坚韧的女子,可惜不属于他。
战意被激起,沧玉一剑接一剑,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将有苏家的绝学尽数被使了出来。
扶光并没有急着回击,剑影如织网,在她身前形成密不透风的墙。
打着打着,沧玉心中又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扶光看似节节后退,实则恰到好处地阻挡、躲避了他的关键攻击,就好像对他的剑法极其熟悉,只是在探他的实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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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和褚云羡的对战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他下意识觉得是褚云羡和自己对战时学会了,回去又教了扶光,果断转变策略,改用沧云宗剑法。
转念一想,心中更加奇怪,若是褚云羡能学会有苏氏的剑法,为什么学不会沧云宗的剑法?!
见他换了剑式,扶光直接转守为攻,剑网化作漫天剑雨朝他狠狠刺过来。
万千剑光碟机散后,神剑噼刺而来,少女眉眼凌厉,透着肃杀之气。
雾气微盪,她突然问:「你之前使的剑招,是不是叫做琅嬛十八式?」
沧玉一愣,「你怎会知?」
剑式是她创立的,她怎会不知道,不曾想千年后,竟然流传了下来。
看在曾是同族的份上,她勾了勾唇,眼眸中迸发出动人心魄的光彩:「那你看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琅嬛十八式!」
……
从冰凤炸成碎屑开始,外界便看不清赛场上的情形,只能听见激烈的金属相撞响声,偶有冷色剑光从雪雾中溢出。
许久后,赛场倒计时停止,意味着本场比赛结束。
若是平局,在倒计时结束后,会以双方爆发的伤害数值判定输赢。
而倒计时提前结束,只能表明一方杀死了另一方,取得比赛胜利。
观战台的人看不清状况,猜也能猜到结局。
「啊?谁赢了?这就打完了?!」
「这还用问……肯定是谢扶光输了啊,凤凰占了个属性克制的优势,但她之前就受伤了吧。」
「金丹期能和元婴期打这么久,也可以了,输了也不丢人。」
「有苏沧玉第一应该是稳了,真可惜,褚云羡不参赛啊……」
赛场上方血光一闪,「谢扶光胜」四个大字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观战台议论声戛然而止,片刻后掀起轩然大波:
「不是……我没看错吧?!谢扶光赢了?!」
「金丹中期挑元婴还赢了,我靠,太魔幻了……」
「啊啊啊啊谢扶光是什么怪物啊!!!」
「假的吧!!!我不信!一定有黑幕!!!」
「有毒吧你,主办方是沧云宗,哪儿来的黑幕?!」
「确实,本届比赛最大的感悟就是,沧云宗是真一点黑幕都没搞,全方位被无虚宗碾压哈哈哈……」
赢了有苏沧玉,其他剑修都不在话下,虽说剑修职业赛持续五天,第一名已经预定了人选。
第174章 这也太缠人了些
第一日剑修职业赛关闭时,扶光和沧玉那一局耗费了太多时间,两人分别排在第三第四。
沈清寻开赛以来未曾有过败绩,稳居第一;第二则是叶鹤声,除了输给扶光那一局,把把速刷。
比赛还有四日,排名也只是暂时的,并未稳定。
打完剑修职业赛,扶光只觉得身体被掏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丹修职业赛。
看了看比赛规则,丹修不像剑修那样,只需要炼制一颗丹药,以品质取胜。
比赛一样都是持续五天时间,还怕没空来炼颗丹药?
扶光果断和叶鹤声一起回了客栈,前一天炼丹还债,她现在闻到丹香就想吐,回去补觉才是王道。
早上走的时候,褚云羡在睡觉;打完比赛回来,褚云羡还在睡觉。
草,令人羡慕。
清洁法诀在身体流转了一圈,她爬上了床,身上还带着寒气。
本在熟睡中的人,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
温暖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带着淡淡的梨香,比安神香还好使。
缓过神的某人,正欲讨点好处,低头一看怀中的人双眼紧闭,唿吸均匀,已然陷入熟睡中。
褚云羡:「……」
抓着他胸前衣衫的手无意识收紧,少女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阿羡……」
他表情微愣,不由得嘴角浮起缱绻之意,好似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宝一般,手臂收得更紧。
****
无间魔宫。
白朮正兢兢业业地当门神,身后的大门倏地被打开。
红衣少年狼狈地倒飞出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飞快地爬了起来,胸口还印着个清晰地脚印。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瞬,空气中瀰漫着一丝尴尬气息。
白朮立刻收回了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这不他家公子吗?
别看公子年纪小,平时所到之处,一群比他年龄大几轮的魔修屁都不敢放。
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哪……
褚云羡沉默了片刻,冷声质问:「白朮,你之前有听到什么吗?」
白朮:「……」
公子想让他说听到什么?
是女子微弱的啜泣声,还是她口不择言的咒骂声……
如果他没听错,骂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被赶出门外的人……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诚恳回答:「属下未曾听见什么声音。」
少年微微颔首,表情严肃:「知道了,你带他们都下去。」
白朮看了看里三层外三层的魔侍,不可置信道:「您是说……所有人?」
里面住着的这位,公子看得比谁都重要,这么多人守着,既是避免她逃跑,也是为了保护她。
「对。」褚云羡看着心浮气躁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赶紧滚,我叫你的时候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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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子。」
白朮很懂事,麻熘带着人撤退。
褚云羡盯着他们,确定人走远后,赶紧上前拍门,语气卑微中带着一丝小委屈:「师姐,你听到没,白朮说他们什么都没听到,别生气了……」
拿傀儡丝绑着人欺负一时爽,把人惹恼了,眼下压根不想搭理他。
他不死心,继续拍着门,「师姐,师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下次一定先让他们都撤下去……」
听到这里,扶光脸色一阵发烫,实在受不了地打开门,怒道:「你还想有下一次?!」
什么人吶?
好像她越担心被人发现,他就越来劲,使出浑身解数就要让她出声。
仙门长大的人,情事方面又没什么经验,思想稍稍保守了些,一时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行为。
越想她越来气,果然小炮灰本质上还是魔族的人,不知廉耻!
「我没有!」褚云羡见她开门,眼角微微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这样了,师姐……」
像只被人抛弃的无害小狗,让人看了便一阵阵心软。
少年一向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这点她早就体验过,原本容貌一般时,这招都很好使,如今恢復了容貌,效果翻倍。
但此刻扶光正在气头上,心软个屁,「滚!少来这套!」
门「嘭」一声又被关上,关之前她还特意用灵力拂开他的手,彻底断了某人想用苦肉计的可能性。
褚云羡:「……」
里面传来她气鼓鼓的声音:「大婚之前,不准过来!」
那怎么行?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紧闭的门,锲而不捨地将门拍得梆梆响:「师姐,师姐,师姐……」
里面的人不搭理他,许久后大约是烦了,吼了一声:「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想着师姐应当是累了需要休息,立刻停止了叫魂行为。
外面安静了下来,扶光安心地睡觉,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盯着房顶半晌,她勐地坐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悄悄地将门打开一丝缝隙。
台阶上坐着个人影,正靠在身旁的柱子上打着瞌睡,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可怜劲。
「……」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嘆了一口气,将门拉开。
这点动静惊醒了门口的人,他立马起身,想靠近她又不敢,杵在原地弱弱地喊了一声:「师姐……」
「回你自己寝殿睡啊,坐这里被别人看到了多没面子。」她没好气道。
即便他调走了门口的守卫,依然会有巡逻队时不时路过。
好歹也是魔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传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要。」他低着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助,「师姐生气了,还没消气。」
扶光:「……」
拿他没办法,没好气地说道:「不气了,回去吧。」
「……」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不说话也不走。
僵持了一会儿,扶光败下阵来,语气软了几分:「……行了,进来睡吧。」
话音还没落,红影一闪,一股风飞快捲入房间内,将门紧紧合上,她被揽入坚实宽厚的怀抱中。
扶光:「……」
这也太缠人了些,以后没了她可怎么办……
第175章 怎么不「惊喜」呢?
后面两日,褚云羡都很老实,不敢再惹她生气。
大婚当日。
风华绝代的美人披散着长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眸如秋水般明澈,隐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欢喜。
说来好笑,这是扶光第三次穿上嫁衣。
只是这一次,与前两次类似完成任务的心境完全不同。
华丽红衣拢在身侧,袖袍底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不断地吸气吐气,暗自给自己催眠:紧张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嫁个人吗?
魔族女修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偷笑,「新娘子婚前紧张,也属正常反应。」
身为褚云羡手下的人,无人不晓他对未来夫人的重视,即便知道她是仙门之人,也万万不敢轻慢于她。
被识破这一点,扶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魔族女主拢了拢她披散的长髮,金丝楠木梳从头慢慢梳到尾,口中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
每梳一次,她便多念一句:「二梳,夫妻恩爱,白髮齐眉。」
「三梳,永结同心,生死相随。」
……
等她念完,扶光才抬眼,有些不解地问:「修士哪来的白髮齐眉。」
大多数修士,一生都保持着容貌最盛时期的模样。
而且……前两次出嫁前,可没有这样的流程。
「这是凡间的婚礼习俗,讨个好彩头。」魔族女修脸上带着喜气的笑,为她解惑,「公子看重仙子,特意要求的。」
身为魔族高层,竟也会信凡间这些习俗,将白头偕老的愿望寄托在仪式上。
如此想着,她眉眼间却不自觉浮上柔色,轻声道:「真是……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仙子大概不知道,公子很早就在准备婚礼事宜了。」
魔族女修性格坦率而热情,指了指桌上的凤冠,「喏,这冠还是公子亲手所制,请了许多工匠来宫里……属下倒是头一次见男子对这些东西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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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手做的?
扶光表情一愣,目光不由得转向凤冠,难以想像小炮灰认真做这种东西的模样……
大小不一的明珠错落凤冠之上,冠周饰九凤流苏,均口衔宝石,流光溢彩,戴在头上时,每走一步流苏便会随之晃动……
材料皆是顶配,华丽的同时不失细节,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程度。
「仙子可喜欢?」魔族女修问。
她眸中闪烁着微光,唇边微微勾起弧度,小声回道:「嗯,喜欢。」
「等下为仙子戴上,吉时到了公子便来迎你,」女修轻笑着,便准备为她绾髮,「到时候便是……『一步一欢喜』。」
赛雪的肌肤飞上一层薄粉,如盛放的桃花般清丽脱俗,女修眼中闪过一丝惊艷,由衷嘆道:「当真也只有公子这般颜色,才配得上仙子……」
门口光线一暗,女修朝着来人行礼问好:「白朮大人。」
扶光也看向门口,白朮是褚云羡的心腹,想必是带了他的话来,「什么事?」
白朮目光冷淡,直直地看向她:「公子让属下带仙子去个地方。」
女修忍俊不禁,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时间还早,公子怕不是准备了什么惊喜等着仙子……」
她心跳加快了几拍,起身看向白朮:「走吧。」
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琢磨着马上就要成亲了,不知小炮灰又整了什么花样。
路越走越偏,心中不由浮起疑虑,她不动声色地问道:「白朮,褚云羡让你带我去何处?」
「属下不敢提前透露,公子会生气的。」他语气听不出什么端倪。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扶光脚步倏地停下,顷刻间如坠冰窟,冷意从背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扭头死死盯着白朮,漆黑的眼眸如薄刃般寒凉。
白朮面不改色,做了个「请」的动作,垂下眼睑不言不语。
黑色的身影转过身,褚云倾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仙子,惊不惊喜?」
怎么不「惊喜」呢?
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喉头仿佛卡了一块巨石,痛得她眸光微润,缓慢地问道:「尊上…这又是何意?」
缺心眼的系统「咦」了一声,声音有些兴奋:「看起来不用和小炮灰结婚了诶,做任务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是啊。
应当是结不成了。
比起通过褚云羡迂迴地做任务,这样的形势更加有利于她。
只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成亲了呢……
「看不出来?抢婚啊。」褚云倾神色恶劣,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他抢我一次,我抢他一次,公平。」
扶光心中郁结,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尊上将我带走,可考虑过后果?」
以褚云羡的性格,他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连她都很难预料。
若魔族还有心抢夺人界地盘,就不该在此时内斗才对。
褚云倾踱步到她身前,微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既然敢将你带出来,自然是有别的准备。」
轻佻举动惹得她脸上闪过厌恶之色,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请自重。」
这般不客气的态度,他也并未恼怒,只拍了拍手,朝她身后看去。
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清冷如玉,「尊上。」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背嵴一僵,唿吸都停滞了一瞬。
余光中,一道红色身影走到她身旁。
褚云倾朝那人伸出手,素白纤细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乖顺地走到他身前,与他一同看向她。
扶光双唇微颤,这女子的脸……与她仿佛照镜子,让人辨不出真假。
难怪他如此自信,搞了半天是去弄了个赝品。
赝品偎依在褚云倾怀中,朝她挑衅地勾了勾唇。
顶着和她一样的脸,眼中的媚态看得她有些犯噁心。
单单只是想像一下……若是褚云羡认不出来会发生什么,她便觉得难以忍受。
杀意在心中肆虐,她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对小炮灰竟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目光温度骤降,她语气冷如寒冰:「你以为,弄个赝品他就认不出来了?」
第176章 比起怕死,我更讨厌被人愚弄
这赝品与她实在太过相似,能不能认出来,其实她心中也没底,但嘴上不能输。
系统提示:「宿主,你别激动,这是好事……」
「我知道,只是我前两天还在他面前表演了与褚云羡两情相悦,」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此情此景我若是轻易跟他走了,反倒惹他怀疑。」
「也是哦……」系统将信将疑。
话虽如此,它总觉得她不太对劲。
是真不开心还是为了任务演戏,只有她自己清楚。
「认出来了又如何?」
褚云倾粗暴地捏起赝品的下巴,满意地打量了一圈,无所谓地说道:「只要正品在我手中,不就行了?」
又有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无数魔族守卫将她团团围住。
扶光手中祭出神剑,目光转向白朮:「叛徒,我在他的地盘消失,你猜他第一个怀疑的是谁?」
作为褚云羡的心腹,此人不知何时被策反,但今日他私自将她带出门,不少人都能作证,到时候第一个被处理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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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朮冷笑一声,道:「属下的命,不劳仙子操心。」
「放心,就算他知道又如何,你在我手中他便不敢轻举妄动。」褚云倾俊脸上挂着放荡不羁的笑意。
感情这种东西,于他们褚氏子弟来说,是足以致命的软肋。
褚云羡还在补天宗时,就已经暴露了这一点。
就算成长起来了又如何,人只要有软肋,便不怕拿捏不了他。
原本想通过和亲直接将有苏零琅控制在身边,在此之前褚云羡表面还算听话,不曾想竟直接打着「为魔族着想」的幌子玩抢亲这一出,将高层都忽悠了过去。
弟弟想要娶心上人,作为兄长怎么忍心不「成全」他。
褚云倾目光凝视着扶光,淡声下令,「抓起来,带走。」
「是!」
守卫们持剑蜂拥而上。
魔宫的禁制压制下,神剑在扶光手中挽出漂亮的剑花。
强行运转灵力,剑气掀飞一波人的同时,她喉间涌起了血腥气。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合体期的强者即便被压制,也并非普通修士能敌。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持着武器谨慎地盯着包围圈中的女子,不敢轻易靠近。
还未装扮的新娘,嫁衣烈烈,面容素净,长风吹起她随意披散的长髮,眼中杀意如实质般,越过潮水般的魔族守卫,直勾勾地看向白朮。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背叛褚云羡?
也让她的所有幻想化作泡影……
白朮目光一凛,拔剑越入包围圈内,分神境的恐怖剑意朝她袭来。
若是正常情况下,她已是合体境中期,两人差了一个大境界,他绝不是她的对手。
眼下她强行运转灵力受了些内伤,打起来有些吃力,却也不是他短时间就能对付的。
平时让让小炮灰也就罢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她的。
「不愧是仙门第一剑修。」褚云倾在一旁看戏,话中颇有欣赏之意,魔瞳中却带着嗜血之意。
这样的强者于魔族威胁太大,尘埃落定之后,她绝无生还可能。
又一次硬接了白朮的一剑,系统有些着急:「你差不多得了,意思意思被抓住不就好了!」
「放心,我不会玩死自己的。」她指腹拂去唇边的血迹,一字一句地回復着系统。
目光始终盯着同一处,迸发出刀刃般锋利的寒意,看得白朮遍体发寒。
渐渐地她开始力不从心,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带起阵阵眩晕。
褚云倾失去了耐心,推开怀中的赝品,冷声道:「这都拿不下,你们干什么吃的?」
话里话外都在点白朮,他咬了咬牙,使用秘术强行提升了两个小境界,达到了分神境巅峰,浑身魔气如龙捲风一般朝她绞去……
褚云倾见状,又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怒道:「别把人弄死了!」
很快他便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白朮刚一剑杀到她面前,白光一闪,迸发出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失明了片刻。
几乎是一瞬间,白朮被一股滔天剑气击中,吐出一口鲜血,勐地倒飞了出去。
守卫们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多步,有人惊恐地喊道,「什么东西?!」
白光逐渐消散,只留下一道如霜似雪的白影,以守护的姿态挡在扶光面前。
她睁开眼缓缓抬手,浅色瞳孔如琉璃般冰冷,「吾名,请君。」
成百上千道白光带着合体境中期的威压,无差别攻击所有魔族。
除了对褚云倾没什么伤害,其余人都叫苦不迭。
扶光看向手中的剑,表层多了丝丝缕缕金光,这是剑灵出世才有迹象。
这般形势之下,她双眼微微睁大,看着剑灵的背影,难得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化成人形。」
从她穿来这个世界开始,这把剑就一直跟着她,取名为「请君」。
神剑自出世便有自己的意识,她一直能与它沟通,却从没想过它能在她手中化形。
剑灵要化成人形,首先要神剑足够认可剑主,其次要剑主实力强悍、意志坚定,没有哪个剑修不以此为荣。
剑灵只受剑主修为影响,却不受禁制压制,战局顷刻间改变。
扶光眼中闪过金光,眼神淡漠地转向白朮,向剑灵下令,「杀了他。」
「得令。」
剑灵目标明确,合体境哪里是一般人能阻挡的,白朮拄着剑站起身,脸上带着惊恐之意,求助的眼神投向此处唯一能制住扶光的人,「尊上!救我!」
「废物。」
褚云倾气得不行,什么破架还要他亲自来打,要不是这人还有点用,让有苏零琅杀了算了……
傀儡丝直冲扶光,她不打算反抗,眼下也无力反抗,轻易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冰冷的银丝勒住她的脖颈,沁出丝丝鲜血,他语气蕴着冷意,警告道:「仙子若还不召回剑灵,这傀儡线可就要割断你的脖子了……」
剑灵感应到剑主有危险,身形微微凝滞,只听扶光的声音无比坚定:「杀!」
褚云倾魔瞳微眯,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有苏零琅!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侧目而视,勾出一抹浅笑,「尊上,比起怕死,我更讨厌被人愚弄。」
第177章 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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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氏脑子都不太正常的样子,要不是怕真的激怒他,她是真的很想说:「有本事杀了我!」
剑灵得了扶光的命令,不再犹豫,冲过层层包围,所过之处无一人生还。
在白朮阴郁又恐惧的眼神中,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穿过他的身体。
浓郁的血腥气在蔓延,白朮的脸颊抽搐着,低头之间自己腹部多了个血窟窿,让人看着就遍体发寒。
而剑灵,依旧纯白无垢。
白朮只剩下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扶光,目光如毒蛇般怨毒,化作血雾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摊血水。
想来是使用了什么保命秘术,死前得以逃命。
有些秘术一生只能用一次,还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哦豁,」褚云倾挑眉,有些幸灾乐祸,「还是给他跑了。」
「是啊,给他跑了。」
扶光语气遗憾,又咳出一口血,认真提醒这个不知轻重的傻逼,「尊上再不松开傀儡丝,我可真要死了,拿我的尸体去威胁阿羡应当是行不通的。」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她眼睛一闭,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剑灵身影化成光点消散,回到了剑中。
褚云倾:「……」
他撤了傀儡线,顺势接住了她。
由于平日里不近女色,闻到女子身上的清香,微微皱起了眉。
有下属会察言观色,赶紧上前说道:「尊上,让属下来吧。」
他看了看怀中人,即便素面朝天也难掩姿色,又扫了一眼自己长相磕碜的下属,冷声斥道:「想得美,滚!」
朝最边上的赝品使了个眼神,后者意会地上前扶住她。
空间撕裂开黑洞洞的裂缝,褚云倾带着扶光和赝品消失在此地。
……
新娘出去了许久,喜房内气氛有些焦躁,魔族女修急得来回踱步,「公子也真是的,把人带出去那么久还不放回来,再耽搁怕是要误了吉时!」
「可知公子将人带去了何处?」
「不知……」魔侍皆摇头,「白朮大人也没说。」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窈窕的红影踏入房门,脸上带着明媚笑意,「我回来了。」
所有人眼神一亮,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她带到梳妆镜前按着坐下,「仙子可算回来了!急死咱们了!」
手中动作麻熘,紧锣密鼓地为她梳妆打扮。
紧赶慢赶,时间还是来不及,妆容还未来得及画。
「哎哟!」负责妆容的女修额头直冒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门外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不急不躁,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众人皆朝那边看过去,只觉视野都因那人亮堂了几分,不由片刻失神。
少年身着正红喜服,乌髮以红玉金冠高束,外层拢了鲛纱外袍,光华流转如天边彩霞,衬得他丰姿如玉,宛若天人。
「公子。」众人朝他行礼。
他随意地挥挥手,面上蓄着春风般和煦的笑意,又问:「什么怎么办?」
魔族女修不好说他耽搁了流程,只道:「新娘妆容怕是来不及画了,否则会误了吉时。」
「吉时?」他目光落向那风姿绰约的身影,瓷白的面容染上绯色,语气温柔又认真,「她嫁与我任何时辰都是吉时,不急的。」
「是,公子!」
女修们悬着的心落下,面色大喜,围着新娘又忙碌起来。
他则斜倚在门口,出神地盯着她,眉眼间都氤氲着无限柔情。
有他堵在门口,那些个催时辰的都哑了火,硬生生等到新娘装扮完美后,女修们才簇拥着她出了门。
新娘羞红了脸,容色越发摄魂夺魄,让人挪不开眼。
褚云羡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炙热而坦诚,缓缓朝她伸出手。
在众人的起闹声中,她羞怯地低下头,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少年眸光不经意间扫过两人交握的手,面上的温柔笑意顿时凝固。
似无法置信般,倏地捏紧了她的手,抬起来再次确认了一遍。
「怎么了?」她不解道。
他抬起头,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脸上血色褪尽,死死地盯着她的面容。
新娘眼见他面上的温情一点点消失,浑身气压骤然降低,心中咯噔了一下。
思来想去,她也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眼中含着盈盈泪意,颤声道:「阿羡,你弄疼我了。」
少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甩开她的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魔瞳中蕴含着暴戾的气息,冷声质问道:「她在哪里?!」
感应不到扶光的位置,一定是有人将她故意藏了起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新娘眼神无助,就这么看着他,绝美的容颜因窒息涨得通红。
「我再问最后一遍,她在哪里?」阴冷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慄。
眼前的少年温柔不再,魔瞳中血色翻涌,扑面而来的杀意让她身子不自觉战慄。
泪水沁出眼角,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动人,「阿羡,你究竟是想娶我,还是想杀了我?!」
****
扶光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再醒来时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上的嫁衣被换成了一身素净白衣。
蓝色的禁锢光罩是此地唯一的光源,雷电交错在表层,让她无法逃脱的同时,斩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繫和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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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又寂静的环境,她心中升出一股悲凉而无力的感觉,瘫在地上没有动弹。
婚礼…大概已经结束了吧……
那么漂亮的凤冠,他亲手所制,终究没能戴在她的头上。
果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不该产生妄念。
浅蓝色的光倒映在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系统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吧……」
「还好。」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就好。」系统松了口气,「别做个任务真把自己搭上了,不值当。」
「是啊……」
她淡笑一声,又问:「慕雪生命值恢復了吗?」
算一算时间,涂山越早该回到仙门了。
今日褚云倾的反应看起来,他好像不知道涂山越还活着。
这让她一时不知道是涂山越太机灵,躲过了仙门内鬼的耳目,还是那个内鬼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魔族。
第178章 我想和尊上做个交易
「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个。」系统声音无比沉重,「慕雪生命值一直没有变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定魂珠…竟然没起到作用吗?
「那她会死吗?」她喃喃道,心中好似压了一块重石。
「……说不准。」
系统长嘆一口气,「我已经提交了深度检测申请,检查这个世界是否有异常,过几日应该就有结果了。」
褚云羡本就是个异类,可现在的状况是除了他以外,看起来还有别的异常。
又或许剧情早就有了崩的迹象,只是不流于表面,让她们都没有察觉。
若是能检测到剧情的崩溃另有原因,并非是她们的失职,此事尚有迴旋的余地。
结界轻微波动,有脚步声渐近,她抬眼看过去,男人手提灯笼,缓步而来。
黑色劲装包裹着他的身躯,宽肩窄腰长腿的优势,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格外突出。
灯笼停驻在她身前,他蹲下身凝视着她。
昏黄的光太不真切,几分相似的面容,竟让她一瞬间产生了错觉,怔怔地看着他。
很快她便回过神,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这样的反应并没有逃过褚云倾的眼睛。
「你醒了,竟然昏睡了三日。」
他勾起戏嚯的笑意,俊脸更添几分邪魅,「想知道这三日发生了什么吗?」
扶光收回目光,懒得看他那副死样子,扯了扯唇角,「不想。」
「……」
事情没按照预期走,褚云倾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故作感嘆道:「我那弟弟成婚三日都没出过房门呢,连我的人都拒之不见,可见新婚夫妻感情是真的好啊……」
「哦。」
她表情冷淡,好似他说的都与她无关。
「你不伤心?」他细细地打量她的侧脸,语气有些惊讶。
明明她刚刚似乎将他认错,眼中的情意不像作假。
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忽地坐了起来,身子往前一倾,极速凑近他,最终停在光罩边缘。
两人距离蓦地拉近,蓝色的电光下,女子绝美的面容晦暗不明,脆弱中带着一丝诡谲。
褚云倾眼神没有半分闪躲,眉梢微挑,不明白她的意图。
下一瞬,便见她眼中迅速浮起水光,凝结成一滴晶莹从眼眶滚落而下。
「尊上想看的场景,是这样吗?」她勾了勾唇,面上还带着泪渍,语气中带了一丝玩味。
褚云倾:「……」
「现在看完了,请回吧。」
她言语虽客气,表情却极度不耐烦,就差把「滚,别来烦我」这句话顶在脑门上了。
见她又躺回原地,他偏不如她愿,又开始找话题:「你说,我到时候该拿你找他换些什么东西好呢?」
没得到回应,他思索了片刻,兴致勃勃地问道:「以命换命,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心情不好,她兴趣缺缺,无心和故意来看人笑话的傻逼闲聊。
再说了,褚云羡只是比他年龄小,又不是脑子不好,这种条件鬼才答应。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倒让褚云倾有些诧异:「你真就一点都不关心他?」
「你都说他和人睡了三天三夜没出门,我关心个屁。」她冷笑一声,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褚云倾:「……」
不是,这什么眼神?
虽然这消息纯属瞎编的,怎么搞得好像是他不自爱一样?!
「行了,不跟你瞎扯了。」他起身,将一颗药丸以魔气托到她面前,「吃掉它。」
她瞟了一眼,什么破药丸,看着就不是好东西,「不吃。」
褚云倾凉凉地睨着她,「我是在跟你商量?」
「……」
左右他也不可能弄死她,她果断抓起药丸,一把塞嘴里咽下,动作迅捷。
看得褚云倾神情微愣,女人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吃下药丸后,扶光很快浑身开始发烫。
这样的反应有些不对,她怒视着始作俑者,质问道:「不要脸,你给我下x药?!」
「……」
这番控诉,褚云倾先是震惊,随后怒极反笑:「我没那么饥渴!」
好歹他也是魔尊,要什么美人没有,需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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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给她吃的确实不是x药,除了发热她没有别的冲动。
不到半刻钟,身躯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合身的衣衫短了一大截,被撑破了几处,发出「刺啦」声响。
察觉到身体的异变,她表情惊悚地坐起身,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和胳膊。
卧槽,平了,还有肌肉。
愣了半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裆部,咽了口口水,手微微颤抖……
好在她尚有几分理智在,警惕地看了褚云倾一眼,还是没有当着他的面确认自己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你给我……」一开口,便是低沉的男声,她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这样的反应愉悦到了褚云倾,他嘴角扬起散漫的笑意,勉为其难告诉了她答案:「变性丹啊,解药只有我这里有。」
现在还不到利用这张牌的时候,得将她藏起来。
俗话说得好啊,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把她变成这个鬼样子,天天带在身边,看褚云羡上哪儿找她去。
扶光看着自己手上的灵魂印记,好心提醒道:「我劝你最好再给我弄个手套,和阻绝灵魂感应的物什。」
褚云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手中多了一只白玉簪,「你好像并没有那么想被他找到。」
「是啊。」她目光不避不让,直直地看着他,「对了,我想和尊上做个交易。」
**
宾客早已散尽,褚云羡坐在新房门口,身上喜服还未换下。
玉白的面容上沾染了干涸的血迹,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神情漠然,与周围喜庆的布置有些违和。
两位魔修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行礼:「公子。」
他没有抬头,淡声问道:「找到白朮和夫人没?」
两人缩了缩脖子,「没有……」
其中一位瞟了瞟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地回话,「不过…我们经调查发现,白朮与一位仙门女子关系不错,要不要想办法把她抓来审问审问?或许会有线索……」
「仙门女子?」褚云羡语气中带了一丝疑惑,抬眸看向两人,「谁?」
「补天宗宗主亲女,宁千暮。」
第179章 兄长有特殊癖好,我可没有
魔修见他陷入了沉思,继续说道:「宁千暮似乎与夫人自小一起长大,会不会是她让白朮将夫人带走……」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人是自愿逃婚的。
「不可能是她。」他打断魔修的猜测,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都下去吧,继续找。」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如此笃定,也不敢多问,「是,属下告退。」
烈日当头,庭院中又只剩下他一人,无边的孤寂将他笼罩。
以他对宁千暮的了解,和亲这种大事,她不可能乱来。
但…扶光是不是自愿逃婚,他拿不准。
毕竟几天前,她还口口声声说不愿嫁给他,谁知道这几日的缠绵是不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
师姐一直都是如此,事事纵着他,可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告诉他,他也很难猜到。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响起,他不耐烦地抬头,视线中出现两个颀长身影,黑白双煞似的并排朝他走来。
左边那个黑衣男子他再熟悉不过,他目光沉了沉,神情越发冰冷。
至于右边那个白衣男子,倒是头一次见。
那人身量比起褚云倾稍矮一点,面容冷峻,髮丝高束头顶,以白玉簪固定,整个人如玉兰般高洁出尘。
褚云倾双手负于身后,脸上勾着欠揍的笑容,「阿羡,弟妹可有消息了?」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寒光一闪,他勐地偏头躲过,身后墙上传来「噌」一声闷响,匕首刀身没入其中。
「哦,原来是兄长,」褚云羡目光淡淡,语气平静,「不好意思,一只苍蝇吵得我心烦,没注意兄长什么时候来了。」
褚云倾:「……」
好小子,指桑骂槐呢,谁家拍苍蝇用刀子啊?
不过今日他心情好,不与毛头小子计较。
褚云羡目光转向白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疑色:「这位是?」
「哦,」褚云倾笑了一声,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介绍道,「这是我手下新上任的护法,林朗,虚长你好几岁,与我一见如故,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他一声哥哥。」
魔族的最高权力在褚氏手中,司家子弟能力突出者,勉强能和他们称兄道弟,区区护法……
褚云羡意目光如实质般,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他,语气莫名有些暧昧:「林朗……哥哥?」
林朗表情有一瞬间跟吃了屎似的,又立刻恢復正常,朝他行魔族的礼,垂眸沉声道:「尊上说笑了,属下不敢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扶光。
表面端着一副谦卑模样,实际上心里将褚云倾翻来覆去的骂。
林朗,零琅。
这他妈简直是在玩火。
最初被带走,她就不是自愿的,临时改变了策略,转投褚云倾阵营。
谁知这人发现她没有回褚云羡身边的意思后,前脚答应让她去见仙门使者,后脚堂而皇之带着她来小炮灰面前转。
贱不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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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但在看到褚云羡后,消散了大半。
忍不住再三偷瞄他,将所有情绪都深深掩藏眼底。
婚服穿在他身上,可真好看……
今日本该是她大婚的日子,谁曾想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她的新郎。
怎么想都是白朮和褚云倾的错!
看的次数多了,便引起了本尊的注意,猝不及防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偷看被抓包,扶光心中突突直跳,正欲找补几句,便见小炮灰双眼微眯,视线飞快地在她手上扫过。
她慌了一下,又想起褚云倾特意给她准备了与衣服配套的手套,根本不怕他看,又心安了不少。
「林朗哥哥。」他神情散漫,语焉不详地说道,「别总盯着我看,兄长有特殊癖好,我可没有。」
扶光:「……?」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褚云倾大脑宕机了一瞬,表情怔忪:「你在说什么?」
什么特殊癖好?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褚云羡弯了弯唇,表情带着几分神秘,「外界盛传兄长不近女色,是因为有龙阳之好,起初我还不信……」
话说一半,他又深深地看了扶光一眼,「原来兄长喜欢林朗哥哥这类型。」
褚云倾:「?」
草,这简直危言耸听!
「林朗」名义上是他下属,让褚云羡叫哥哥,纯粹就是故意膈应人,怎么一眨眼他就变成断袖了?!
难怪这傢伙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欢!其心可诛!
褚云倾脸上笑意消散,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胡言乱语!我和林朗之间清清白白!」
「又不是我传的。」
褚云羡眼神无辜,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二人,诚恳地建议他:「若传闻不实,兄长还是和林朗哥哥保持距离比较好,否则长老院又该天天开会催兄长娶司家女。」
「……」
褚云倾一想起这个就头疼,搞了半天长老院疯狂催婚是这个原因?!
「行了,你别叫他哥哥了!」听着就烦。
「为什么?」褚云羡眸中闪过愉悦之色,提议道,「我与林朗哥哥也一见如故,要不这样吧,咱们仨去拜个把子,从此结为异姓兄弟。」
少年一脸单纯,跃跃欲试地看向褚云倾:「兄长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褚云倾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地拂袖而去,「为兄有事,先走一步。」
扶光夹在中间一直没敢说话,看了一眼褚云羡,道:「公子,告辞。」
转身刚走两步,便听见身后的人尾音拉长喊了一声:「林朗哥哥。」
「……」
「公子有何吩咐?」她硬着头皮回头,恭敬地问。
阳光洒落在少年身上,如玉的面容似镶了一层荧萤光边。
他沖她露出浅笑,温声道:「回见。」
扶光礼貌地笑了笑,快步跟上褚云倾的步伐。
心跳怦然加速的同时,又有些惊恐,怎么有种好像被认出来了的错觉。
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不应该啊……
两人走远一些后,褚云倾冷笑一声:「这弟弟越长大越讨厌。」
「没啊,不挺可爱吗。」
还会叫哥哥呢,虽然她是个假男人。
「……」
第180章 褚云羡,应当是个意外
褚云倾斜睨了她一眼,「你现在到底是哪边的人?」
扶光:「……」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她岔开话题:「尊上和阿羡的关系,看着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褚云倾轻嗤一声,「虽是兄弟,却总在伺机咬断对方的咽喉?」
「不是。」她摇头,「人前人后他都叫你『兄长』,这好像是一种习惯,并非是走过场。」
之前受系统说「褚氏内斗严重」线索的影响,她以为两人应该是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关系,多次接触后发现,敌对中隐约还有一股剪不断的纽带。
只是这股「纽带」,不足以平息他们之间的怨恨。
以扶光和褚云羡的关系,她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褚云倾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死于战场,后来父亲带回来了一个仙门女子。」
这女子极美,据说是名医修。
两族时不时会交战,无非是抢夺资源,善与恶不能简单的作评判。
每一场战斗结束后,都能看见她在尸体堆里翻找倖存者,不论是哪族伤者,只要还有一口气,她都会尽全力治疗。
一来二去,老魔尊动心了,废了些手段和心思才将人弄到手。
新夫人出身仙门,反对的声音不小,老魔尊力排众议,高调迎娶她进门。
见父亲如此态度,褚云倾担心未来他们会有孩子,从而动摇自己的地位,只得加倍刻苦修炼。
两年后,他们果然有了个孩子,取名褚云羡。
与他只有一字之差,听着好似亲兄弟。
「父亲和我母亲没什么感情,对我也比较淡漠,好在从头到尾都拿我当继承人培养。」
褚云倾声音很淡,像是在陈述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幼时我也曾委屈过,母亲说父亲身为魔界尊主,需要操心的太多,不懂事的孩子只会惹他厌烦。」
「后来有了褚云羡,我才知他并非不喜欢孩子,他只是不喜欢我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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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讨厌褚云羡。
六岁之前的褚云羡,眼里好似有星河徜徉,让人一看便知他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褚云倾不明白,这样的孩子明明什么都有,却总是要来碍他的眼睛,跟屁虫一样,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张口闭口都是「兄长」。
年岁小时走路不稳,摔了也不哭,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又追上来,「兄长,等等我。」
实在烦得不行时,褚云倾回头,冷着脸凶他:「滚,再跟着我把你扔后山餵魔兽。」
吓得小屁孩僵在原地,眼泪直打转。
走着走着又听见身后窸窸窣窣声,他不耐烦回头,小屁孩躲在草丛里,自以为藏的很好,半脑袋都在外面,一根呆毛随风飘摇。
褚云倾走上前,将他单手提起来,「听不懂人话?」
小屁孩咽了口口水,大眼睛滴熘熘转,被他夹在胳肢窝,扔到了后山。
魔兽出来时,小屁孩吓得浑身发抖,用自己不太成熟的傀儡术,割断了魔兽的一撮毛。
褚云倾躲在暗处观察,最终还是没忍心看着他被吃。
当然,主要是担心父亲会怪罪。
听到这里,扶光忍不住唇角微扬,幼崽时期的小炮灰……应该很可爱。
大概可以猜测,两人关系恶化,是在老魔尊去世后。
「如果不是他母亲死于我手的话,或许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褚云倾轻描淡写地说道。
扶光:「……」
他继续说道:「在魔族卷宗之中,仙门设伏诛杀父亲这桩案子,便是这位柔弱医修的手笔。」
「传闻她其实还是个天赋绝佳的剑修,两族交战时师尊死于我父亲剑下,为了报仇兵行险招,搭上了自己一生。」
「美丽善良的医修?不过是迷惑男人的把戏。」
「褚云羡,应当是个意外。」
老魔尊死后,这位医修也明白,仙门不会有褚云羡容身之地,带着他逃回了人界,却没有回仙门。
彼时魔族高层对褚云羡的生杀态度,呈两极分化。
一方面他母亲害死老魔尊嫌疑很大,另一方面他虽年幼,天赋已经显露,血脉之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强悍程度。
即便是褚云倾这个新上任的魔尊,也只占了个年长的优势。
母子俩逃了没几日,魔族便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作为新上任的魔尊,他自是第一个到场。
那医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褚云羡藏了起来,搜遍了周围也没找到人。
短短几日时间,昔日让老魔尊一见倾心的美人,憔悴得仿佛快要枯萎的夕颜花,失去了生机。
临死之际,她好似解脱一般,长舒了一口气,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云倾…云羡自小就喜欢你,请你看在他叫了你这么多年兄长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魔族不论哪一方势力,都不会放弃寻找褚云羡的下落。
褚云倾只觉得可笑,身为母亲,现在才知如此行事会让孩子处境艰难吗?
既放不下仇恨,当初何苦又要生下孩子。
怕不是早知有这么一日,才总是让褚云羡来和他亲近……
褚云倾看了扶光一眼,见她眼尾微红,眼底似破碎的冰湖。
「你怎么了?」他仿佛发现了新奇事物,凑近了些仔细观察,「心疼他啊?」
她别开头,推开他保持距离。
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魔修都盯着他们,见她看过去,立刻收回了八卦的视线。
现在她依旧是男子形象,好心提醒褚云倾:「恭喜你,断袖的名头应该坐实了,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长老院吧。」
褚云倾:「?」
顿时他又往旁边挪了两步,两人保持着这个距离,走到了一处宫门口停下脚步。
两族大婚,理应有使者前来,此处便是招待仙门使者的地方。
她朝褚云倾挥挥手,独身一人走了进去。
狐狸对同类的气息很敏感,扶光走进去便见一清秀女子,正在红枫树下闭目打坐。
对方也发现了她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对视片刻后,两人都认出了对方身份。
扶光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传音道:「涂山越,你还敢来,胆儿很肥啊。」
第181章 我该走了
眼前这个女子,正是用了易容符的涂山越。
两只狐狸面对面,各自转换了性别。
「同辈本该是宁千暮来才对。」他冷哼一声,「可你那好师妹不愿意来,人缘太差,没人想来观礼,我只好勉强过来了。」
「……」
扶光也以为来的人应该是宁千暮,心中没由得一阵难过,嘆了一口气,扯出笑意:「她不来也好,来了又不得安宁。」
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涂山越没再多说。
沉默了一阵,她又问:「对了,慕雪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话题,涂山越的神情萎靡了许多,「被人暗算了,差点神魂俱散,还好被及时发现……如今情况倒是稳定了下来,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谁干的?」
以慕雪的剑法,普通人没那个本事将她伤成这样。
应该是熟人作案,而这个人或许和仙门内鬼是同一人。
原着里有苏零琅就是内鬼,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投魔,有人反倒先她一步,害得她任务差点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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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越眼神暗淡,「还没查出来,现在宗门为了保护雪儿安全,连我都不能随意进出她的疗伤之地。」
难怪他还有心思来魔界观礼,搞了半天是根本见不到心上人。
扶光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回仙门的事情,魔族高层好像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还挺好。」
「你之前不是说仙门有内鬼?」他轻哼一声,表情看起来很自豪,「为了保险起见,我回去的事情,除了师尊没人知道,后面干脆让师尊再假装收了个亲传,以新身份正大光明回了宗门。」
看不出来涂山越还有这脑子,扶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难怪褚云倾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我还没说你呢。」他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怎么逃婚了?不怕引起两族大战?」
魔族若有心,以此为藉口再次开战,仙门便得不偿失了。
「暂时不会的……」她轻声道,「晚点你们应该就能离开了。」
剩下的话她没说,大战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一次,由她亲手推动。
「我还以为你和那魔族小子能成呢……虽然你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他脑子有点问题,和你挺配的。」涂山越嘀咕道。
扶光眼中闪过凶光,嘴里轻「嘶」了一声,握紧了拳头:「你才脑子有问题!」
涂山越顶着娇小的女子身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在顶着男子身躯的扶光面前,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扶光:「……」
分明是他嘴贱,搞得跟她欺负他一样。
这些问题牵扯太多,也不太好说,她也没打算和他解释,只道:「既然暮暮没来,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帮忙。」
「什么?」
空气中神圣的气息一盪,扶光伸出手,金光四溢的长剑握在了手中。
涂山越一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请君剑?」
第一剑修有苏零琅的配剑,仙门谁人不识?
剑修皆是爱剑如命,扶光指间拂过剑鞘上的纹路,眼中含着眷念的温情。
片刻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将剑递给涂山越。
这举动将涂山越吓了一跳,眸光惊疑不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剑修的本命剑,除非身陨,一生都不会离身。
「此剑已生出剑灵,留有我倾尽全力的三剑,以及提前设置的封印和禁制,使用的方法剑灵知道。」
平淡的语气,却让涂山越心惊。
这样的组合,对付低于合体期的修士,都不在话下,关键时候相当于保命符。
扶光男身的容貌气质偏冷,此刻眉眼却温柔了下来,郑重地对他说道:「请你将它转交给宁千暮。」
涂山越没接,目光沉甸甸地看着她:「零琅,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否则,怎么会连本命剑都舍下,言语之间仿佛交代遗言。
见她不言语,他不死心地说道:「若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看在自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尽量帮,万不可轻易放弃希望。」
难处?
那可太多了。
没有人能帮她。
她笑了笑,将剑塞到他怀中,「哪有什么难处,回去保护好慕雪,希望她早日醒来。」
只要男女主活着且相爱,她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事情的走向逐渐不可控,她需要加快任务进程,避免剧情越加崩溃。
以为她听不进去,涂山越没有办法,无奈地接住剑,「你这剑给宁千暮,她能用吗?」
神剑多少有点脾气,怎会愿意被人送来送去的。
「请君剑早有意识,能感知周围事物,除我以外,它对暮暮是最熟悉的。」她温声道,「况且她天赋也不低……」
若它能重新认主,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涂山越闷闷道,又看向她,「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吗?」
闻言,她羽睫剧烈颤动,漆黑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最终,她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说不出口。
她最想说的是,见此剑就当曾经的师姐已死,不要恨她。
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背弃仙门,覆灭整个补天宗。
将请君剑带给宁千暮,不过是想让这个在书中没什么笔墨的角色有一线生机。
也以此,和过去做个了断,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倘若暮暮侥倖活下来,又怎么会不恨她。
涂山越嗓音晦涩,愣愣地看着她:「带给家族的话也没有吗?」
她还是摇头。
没必要,很快她就会因为背叛仙门被家族除名。
涂山越欲言又止,她干脆抬手,「你别说了……我该走了。」
刚走没几步,她又接收到他的传音:「补天宗宗主也来了,不去内殿见见?」
修竹般的背影微僵,脚下步伐加快,以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门外,褚云倾手下的魔修已等候多时,领着她去了特意为她安排的住处。
魔修临走时,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她接过,好奇道:「这是何物?」
「解药。」
「就这么给我了?」她有些意外。
「尊上担心仙子不适应男子身体,这解药只持续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也就是让她晚上恢復女身,白天还得顶着男身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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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多谢。」
涂山越说师尊也来魔宫,扶光心中有愧,哪里敢去见他。
两族来往不斩来使是基本规矩,她倒也不担心他们安危。
仙门使者离开魔宫时,她还是偷摸跟了去,独身一人站在山顶之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为首的老头走路带风,仙门第一宗宗主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似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第182章 拜堂和拜把子,你总得选一个
山顶上空荡荡,并没有他想见的身影。
老头长嘆息,带着一众仙门使者,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而山顶的另一侧,扶光躺在地上,慌乱间翻滚下来,似雪白衣都沾满了尘土。
她失魂落魄般望着天空,夕阳无限好,只是光线实在刺目……
在这里待了许久,等她起身回去时,天色已黑。
拖着疲惫地脚步回到住所,合上房门,房间内黑暗无声蔓延,好似一只巨大的怪物,将她吞没。
幽幽的嘆息了一声,她随意打出一道灵力,灯光晃动了几下,缓缓亮起。
昏黄的光线将房间填满,她取出解药含在口中,回头被一道红影惊得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暗色涌动的魔瞳静静注视着她,如红宝石般泛着冰冷质感。
房间内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一声不吭的,吓得她差点被解药卡住。
用力捶了捶胸膛,才勉强咽了下去。
心里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但还是得做表面功夫,她看似恭敬地朝那人行礼:「公子。」
少年身上金丝勾勒的喜服还没换下来,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定定地看着她,微挑的眼尾带着一股子妖异气息。
他皮笑肉不笑,语气阴恻恻地和她打招唿:「好巧,林朗哥哥。」
巧?
巧在哪里?
真是睁眼说瞎话,这特喵的是她的房间!
谁能想到所谓的「回见」,竟然是回她房里相见?
少年人,别太荒谬!
扶光心中庆幸,还好这解药生效不快,否则当面变回去岂不是很尴尬?
「这么晚了,公子怎会属下的房间?」她故作镇定,惊讶地问。
褚云羡扬了扬唇,真诚地凝视着她:「我之前说过了啊,和林朗哥哥一见如故,想和哥哥拜把子。」
「……」
谢谢,她不想和他拜。
「公子还是别拿属下寻开心了。」
身上逐渐开始发烫,药效已经在发作,得把他赶走才行。
「我可没开玩笑。」他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悠悠地品尝着,语出惊人,「拜堂和拜把子,你总得选一个。」
「?」
扶光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果然那会儿不是错觉,小炮灰真的认出了她。
不敢想他会怎么猜测,但她很清楚,此刻这人八成是来逮她的。
定了定神,她才说道:「拜把子就不必了,至于拜堂……属下也没那方面癖好,还请公子自重。」
见她装傻充愣,褚云羡表情蓦地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她,似暴风雨来的前奏,浑身气势骇人,「你,当真要如此?」
小炮灰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不由得头皮发麻,她若继续装下去,这厮怕不是又要发疯。
这种情况下,和他硬碰硬不会有好结果,她只得转变方法,柔声道:「逃婚不是我本意,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现在不能跟你回去,对不起。」
满腔怒火被这几句话浇灭,他似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呆呆盯了她半晌,阴郁的目光逐渐变得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小炮灰不懂她的无奈,只知明明说好要嫁给他,转头就弄了个替身。
在他为她的安全担惊受怕之时,她改头换面出现在别人身边。
下午那会儿不是没想过和褚云倾硬碰硬,可又怕她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要去做一些事,不敢轻举妄动破坏她的计划,才有现在这一出。
看他这副模样,她心中不由一阵阵酸涩,忍着身上的不适,拖了椅子坐到他身旁。
她眸光柔软,温声细语地哄道:「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感觉到,师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办法沉溺在情情爱爱中,阿羡,你未来的路还长,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话说到这里,少年眸中已是一片支离破碎,她似听见了他情绪逐渐崩塌的声音,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或许是她话中诀别的意味太浓厚,他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快要抓不住她。
强烈的恐惧感侵袭着他的感官,他用力拽住她的衣袖,嗓音似哽住了一般,沙哑得有些变调,「……别不要我。」
「可以不成亲,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说,我绝不妨碍你。」
精緻的面容被泪水斑驳,他似在祈求她的怜悯:「师姐,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
好半晌她都没说话,眼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悲戚。
最终,她伸出手抚上他脸颊,指腹轻轻勾去他眼尾沁出的水珠,颤声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像是在和他说,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药效作用下,她身上的反应越来越大,连唿吸都滚烫了起来,有些坐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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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他也发现了异常,有些手忙脚乱地扶着她,「怎么了?!」
将变性丹的事和他粗略提了一下,她推了推他,「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再来寻你。」
他抿唇不言语,长睫还粘着水汽,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躺下应该会舒服些。」
身体在腾空时,她便感觉衣衫倏地变大,已然变回了女身。
怀中重量变化,褚云羡自然第一时间能察觉,低头看了看,目光微微凝滞,瞳色晦暗了几分。
身上热气退散,扶光长长地吐一口气,舒服了许多。
男女体型差距不小,原本合身的白衣,此刻变得松松垮垮。
衣领微微往两边滑,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线,光洁的肩膀若隐若现,带着一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人气息。
褚云羡小心地将人放到床榻上,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流转了一圈。
稍稍犹豫后,他伸出手替她拢了拢衣衫,将露出的春光都遮挡住。
扶光后知后觉地脸颊发热,同时发现一个问题……
褚云倾可不是小炮灰,还会给她准备一柜子款式不重样的衣衫。
眼下,她好像没有能换洗的衣物。
「你……」她想了想,厚着脸皮开口,「要不你回去,把我的衣衫和你的衣衫都拿几件过来?」
男身时她身材也不错,应该也能穿上他的衣衫。
听到这话,褚云羡目光微动,看向她身上的白衣,表情怪异地问:「所以,这是兄长的衣衫?」
第183章 继续
「是吧……」
这么短时间,总不可能当场给她量身定做。
感觉气氛不对,扶光一转眼,便见他眼神十足的幽怨,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刚刚还替她拢衣服的人,伸出手便要扯她的腰带,赌气般嘟囔:「不行,脱掉。」
她脸瞬间爆红,慌乱地挡住他的手,「你别这样……」
瞳仁涌上雾气,看他的眼神好似受惊的小鹿,她干巴巴地说道:「不是…这应该是没穿过的……你看他天天一身黑……」
不提还好,一提某人又想起两人今日黑白双煞似的到处晃,眸中又多了一丝委屈。
拉拉扯扯间,本就宽大的衣衫越扯越开,气氛逐渐就变了味。
褚云羡眼底翻涌着暗色,若婚礼照常举行,现在本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这眼神扶光再熟悉不过,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谁知这人目光沉沉地看了她片刻,倏地收回手,起身便往外走。
有些暧昧的粉红泡泡「啵」一声碎了个干净,她目光呆呆地追随着那道红影,一时反应不过来,「……你去哪里?」
话说出来,她又觉得不对,立刻闭了嘴。
搞得好像她很希望他留下来一样。
褚云羡走到门口时回头,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嘱咐道:「等我。」
微愣过后,她乖巧地点头。
系统在此时发出疑问:「我真服了,他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就名字有那么一点点像,性别、外貌完全不同,这人还是一个照面将她认了出来,现代警犬都没他好使。
扶光也有些哭笑不得,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大概是甩不掉褚云羡。
虽然……她内心并不是那么想甩掉他。
今日就算她没被认出来,这人迟早也会查到褚云倾这边。
褚云倾身为魔尊,还会顾全大局,褚云羡可不一样,什么两族大战、魔族利益,他压根不在意。
哪怕翻遍每个角落,他也要将她找出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系统识趣地进入休眠。
门被推开,褚云羡走了进来,手上多了个储物戒。
看向她时,目光如星河璀璨,脸上染了一层兴奋的薄红,面容更添几分昳丽。
婚服的衬托之下,让人看着便无法移开视线。
扶光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直到一套崭新的嫁衣递到了她面前。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无比期待地看着她。
扶光:「……」
这样的眼神,根本无法拒绝。
衣衫一层一层地拢上身,发出窸窣细响。
褚云羡被勒令背对着她,和她闲聊,「师姐,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鬼知道。
她低头固定腰带,道:「说说看。」
「眼神。」他嗓音如山间清涧,温柔地流淌,「师姐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是吗?」
这说法倒是挺新鲜的,她都有些好奇,自己看他是什么样的眼神。
确认自己穿好后,她最后再整了整衣衫,「好了。」
褚云羡转过身,眸中印出她娇俏模样,好半晌都没捨得眨眼。
房间内过于寂静,炙热的眼神似要将她点燃。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久了,她只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脸越发的滚烫了起来。
木凳拖动发出的响动,在此刻有些突兀,他身子一矮坐了下去,将她拉到自己两腿之间,双手揽住她的腰,以仰视的姿态看着她。
「师姐,要不要试着……品尝一下我。」他嗓音很轻,如裹了蜜糖的毒药般,带着致命蛊惑,「就当作逃婚对我的补偿。」
「品尝」二字,实在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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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品尝」?
脑中闪过这个问题,她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他脸上。
利用自己的优势一向是他的强项,轻轻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循循善诱:「师姐想一想,我之前是怎么对你的……」
限制级画面在她脑中回闪,她眸光闪烁了一下,顿感口干舌燥。
眼前人勾起的笑意好似有魔力,引诱着她缓缓俯身靠近。
轻吻印在他的额心、眼角,最后才落到他殷红的唇上。
而他始终在被动的位置,哪怕眼中的暗色沉得吓人,也依旧耐着性子,不急不躁地回应着她。
唇齿缠绵许久,她轻喘着和他分开,眸中漾开层层涟漪。
他眼神晦暗,哑声道:「继续。」
两人目光交织了片刻,她咬紧了唇,抖着手去解他的腰带。
衣衫半解不解时最是销魂,鲜红的衣衫衬得肤色雪白,流畅起伏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他享受着她的主动,半眯着眸子,目光似长了倒勾般挠的人心痒,散漫地睨着她,像是在质问:「师姐,你行不行?」
似蛊惑人心的妖精,一股热气直冲她脑中,炸开道道白光。
理智被抛却到脑后,她将他推靠在身后的桌上,不受控制地用力吻了上去。
学着他以前的动作,手指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菜鸡突然变勇,出乎预料的同时,引得他重重喘了几声,扣在她腰间的手难耐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完全就是遵从本能,手心下是坚实滚烫的肌肉,迷乱地轻咬他的喉结,再生涩地一路往下,耳边传来他无法自抑的喘息……
事态从这一刻开始,便已经失去控制,空气温度节节攀升。
她动作不太熟练,又慢吞吞的,褚云羡实在忍到了极限,深吸一口气,箍住她的腰直接抱了起来。
在她的惊唿中,茶杯噼里啪啦挥落了一地。
随后她被压在了桌面上,红衣如花般散开,细密的吻雨点般落了下来,疯狂得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蓄着魔气的指尖,划过层层叠叠的嫁衣,流光溢彩的布料发出「刺啦」脆弱声响,被简单粗暴地撕破。
「你……」
某人被撩得太狠,以行动让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以至于到最后她也没搞懂,什么品尝不品尝,花里胡哨的,到头来都一个结果!
第二日醒来时,她感觉身体被掏空,好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而那只妖精,已经提前离开。
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事,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一夜春宵睡到自然醒,醒来身边的人变成了男身。
第184章 异常角色
昨日那件白衣不知去向,储物戒被戴在了她的手上,里面塞了不少两人的衣衫,她挑了件黑衣穿上。
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才幽灵似的飘出了门。
好歹现在还是褚云倾手下护法,还得出门干活去。
前面有两个魔族女修,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扶光走近了些,突然听到了「新护法」的字眼。
嗯?
新护法不就是她吗?
脚下步子一转,她干脆跟在了两人身后,听听这些人在说啥。
「真的假的?不是说新护法是靠着尊上宠爱才突然上位的吗?怎么会和公子又有一腿?」
扶光:「……」
这么劲爆?
想过传言离谱,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千真万确!今日天刚亮有人见公子从林护法房间出来……」另一个女修振振有词,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而且!他还穿着林护法昨日的衣衫……你懂吧?!」
扶光:「……」
难怪衣服不见了。
那么多衣服不穿,非要穿她昨天那一件,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就非要在流言蜚语中,也插上一脚是吧?!
「噫,给尊上戴了好大一顶绿帽,现在事情都传开了……」
「林护法,我愿称之为魔界最强男人。」这女修声音中夹杂着敬佩和羡慕,以及诡异的兴奋感,「同时拿下尊上和公子,好想问问他到底谁更得劲……」
「应该是公子吧。」她冷不丁接话,语气四平八稳,「毕竟年轻貌美。」
身后突然传来的低沉嗓音,吓得两个女修一哆嗦。
回头一看,两人脸同时绿了,根本无心去分辨她刚刚说了什么。
扶光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继续回答她们的疑问:「尊上得不得劲我也不知道,没体验过。」
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和容貌,脸皮都厚了不少,这种话说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林、林护法。」
桃色八卦舞到正主面前,两人脸上都是大写的尴尬,「哈哈哈我们开玩笑呢……」
不管谣言真假,尊上还没下令处置,她就还是护法。
一顿疯狂道歉后,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直到看不到扶光身影后,两人凑一堆又回味了她说过的话。
「林护法不是尊上男宠吗?说没体验过尊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尊上不行?」
「不懂…可是,他好像没否认和公子之间的关系诶……」
……
魔族八卦传得沸沸扬扬,该缠着她的人还是夜夜缠着她,该做的任务她也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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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页
几日后,系统申请的深度检测报告也有了结果。
「检测到异常角色人数:2。
异常角色1:褚云羡。
身份:补天宗宗主亲传小弟子。
角色觉醒程度:70%
特徵:脱离剧情设定,自我意识强烈。
危险程度指数:三星。」
这样的检测强度,居然都没褚云羡的真实身份资料,扶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任务做成这样还真不能全怪她和系统菜。
系统的检测报告还在继续:
「异常角色2:方青与。
身份:无极宗宗主亲传二弟子。
角色觉醒程度:50%
特徵:受其他角色影响,脱离剧情设定,拥有自我意识。
危险程度指数:六星。」
方青与?
这名字扶光不陌生,甚至印象不太好。
是无极宗的剑修,天赋比她虽差得远,也还算不错。
慕雪入宗后,方青与和几个师兄弟化为宠师妹狂魔,所有剧情基本都是组团出现,戏份不算多。
扶光之所以对他印象不好,还是因为宁千暮。
宁千暮自小就是个混世魔王,从宗门联赛的幼儿组开始,她和方青与就不对付,友谊赛都能打得头破血流。
回去她就跟师姐哭,扶光为了给她出气,两人一起偷偷套麻袋揍了方青与好多次。
这人也是个硬骨头,每揍他一次,他必定找机会在宁千暮身上讨回来,然后循环挨揍,近几年才消停了些。
「方青与这个角色有异常,难道他就是那个揪不出来的仙门内鬼?」扶光喃喃自语道。
系统:「应该就是他,慕雪差点被阴死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变故。」
小炮灰只是将时间线提前,而慕雪要不是命大,任务能直接宣布失败。
当初涂山越被魔族抓走,作为亲传二弟子的方青与顶上宗门首席弟子的工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能进入高层会议,接触到不少仙门机密,同时也熟悉慕雪的实力和动向,要设伏暗算她也比较容易。
若他是内鬼,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扶光不明白,为什么方青与会觉醒自我意识,甚至与魔族合作。
所谓「受其他角色影响脱离剧情」,总不会和褚云羡一样,也是因为她吧?
不就揍了他几顿,倒也不至于……
无极宗几个亲传弟子,除了慕雪,其余人都是自小一块长大,怕是不会怀疑到方青与头上。
系统:「小炮灰觉醒程度这么高,早知如此,当初知道他没死就该直接弄死他,反正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我看你别叫剧情修復系统了,改叫活阎王系统还差不多。」她无语道。
默了默,又补充了一句:「他现在很听话,不会阻碍我们任务,没见他危险程度还不如方青与?」
目前的形势看来,方青与才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主角背后捅一刀子。
可惜她远在魔界,没办法和涂山越传讯提醒……
**
某一日,系统发出了提示:「宿主,检测到女主慕雪生命值恢復。」
红枫叶寂寥地飘落,她望着远方出神,喃喃道:「一切都快结束了……」
半月后,魔族单方面撕毁了停战条约,如有神助般冲破层层关卡,仙魔大战再一次爆发。
战局对仙门十分不利,大众认知中,慕雪虽已醒来,涂山越生死未知,有苏零琅「逃婚」后也杳无音讯,战力比起从前大大削减。
最重要的是,仙门盛传的内鬼是谁,依旧没能查出来,不由得人心惶惶。
魔族的领军人物,依旧是那位不愿透露面容的「公子」,关关都由他打头阵。
只有扶光知道,这样的安排不过是褚云倾信不过她,拿褚云羡来牵制她而已。
但凡她提供的情报有误,魔族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便是他。
原本他已经脱离褚云倾的控制,却又因为她,甘愿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第185章 万万没想到
褚云倾最初给扶光用变性丹,一是为了控制她,二是为了防止褚云羡找到她。
结果扶光直接提出合作,第二日又传出了褚云羡夜宿林护法房间的绯闻,且没有要和他翻脸的意思。
这变性丹,变得有些多余,他便将解药干脆给了她。
顶着林朗的身份还挺方便的,扶光又向他要了短效变性丹,以男身在战场露脸。
完成任务的节点渐渐临近,她并没有想像中的期待,反倒越加煎熬。
不佐以丹药和灵酒难以入眠,身体消瘦了一大圈。
又一个幽静的深夜,她翻来覆去许久,身旁的人动了动,伸臂将她捞入怀中,沉稳的心跳声格外令人安心。
「师姐,」他嗓音中带着一丝睏倦,「不想做的事情告诉我,我替你去做。」
这些事哪能让他来代劳,她心中嘆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腰上手收紧,他语气闷闷的,听着有些不甘心:「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段时间她状态差到他根本无法忽略,也问不出具体原因。
以前床笫之间太过放纵,她还会发脾气,最近都任他胡来,没说过半句不是。
这反而让他心中恐惧日渐加深,一次次将她逼到失控的边缘,哄她说些好听的,大多数时候她也顺着他,但只要涉及承诺一类的话,宁可将嘴唇咬破皮都不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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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页
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依然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他好像,怎么都抓不牢她。
微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将滑落下来的髮丝拂开,她嗓音温和:「没事的,这么晚了,睡吧。」
手在收回去时被他握住,暗色双眸凝视了她半晌,幽幽道:「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
不等她回答,他翻身便覆了上来,手指轻车熟路地去解她的衣衫。
好死不死,系统也跳了这个时候出来,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忍不住出了声:「我靠!肾这么好?特喵的这都什么时辰了!」
这段时间除了上战场,扶光都是女身状态,褚云羡一天到晚都黏着她。
毕竟小炮灰正值精力旺盛的年龄,系统避免看到或者听到什么,经常处于休眠状态。
检测到扶光最近失眠严重,它才特意挑了个这么阴间的点,万万没想到……
系统一阵无语:「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休眠吧……」
这多少有些尴尬,扶光脸腾一下就烧了起来,「抱、抱歉。」
腰间的手倏地停住,褚云羡不知怎么的,缓缓撑起身子,表情怪异地看着她,语气听着有些发懵:「师姐?」
系统见两人之间没了暧昧气氛,有些幸灾乐祸:「哈?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是不是纵慾过度不行了?」
褚云羡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心微微蹙起,视线紧紧地锁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被系统撞到这种事,扶光本来就臊得慌,在脑海里无能狂怒,「你不是要休眠,快滚!」
身上重量一轻,褚云羡又翻了回去,将她扒拉进怀里,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想了想,太晚了,还是睡觉吧。」
「……」
虽然这正合她意,但不符合小炮灰平时的风格。
脑袋从他怀中挣出来,她目光诡异地打量了他表情,确认孩子没受什么打击,才点点头,目光瞭然。
「没关系,这很正常的,睡吧。」
最近太惯着他了,确实不节制,别小小年纪给身体透支了……
褚云羡:「……」
他表情有些憋屈,「你别乱想,我就单纯想睡觉!」
「我都懂,」她安抚地吻了吻他唇角,「睡吧。」
褚云羡欲言又止,最终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倒方便了系统,也不用休眠了。
它问扶光:「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你做完任务走了,他怎么办?」
这问倒了她。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这人平时都是一副离不开她的样子,根本不敢想他会有什么结局。
按照主线剧情,她得死在褚云倾手中,以小炮灰的性格,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作为一个穿书新手,她只要做完任务即可,后续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她也没那个本事去管。
系统弱弱地提意见:「其实……只要他死了,你任务完成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用担心后续剧情崩。」
虽说小炮灰目前危险程度低,那是基于她还在的情况下。
这一点扶光比谁都清楚,她惯常会隐藏情绪,和系统交流时语气听着没什么感情:「褚云倾这人深不可测,小炮灰斗不过他的,不需要我们出手。」
斗不过便会如原着一般,死在褚云倾手中。
表面上褚云倾看着比褚云羡更好相处,似乎也对这个弟弟有几分感情,甚至会包容他的坏脾气。
事实恰恰相反,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一切都只是表象。
扶光可清楚记得,当初那个受褚云倾之命来杀云羡的魔修,就是发现他不受操控之后,奔着让他神魂俱灭的目的来的。
小炮灰曾是褚氏最受宠的小公子,他若能顺风顺水长大,必定不会是现在的性子。
从褚云倾只言片语的描述中,也能感觉到他当初温暖而单纯的性格。
父母双双去世,皆死在他最爱的亲人手中,于年幼的他而言残忍至极。
褚云倾站在魔族立场上杀了他母亲,认为他对自己只有恨,实则不尽然。
前有母亲害死父亲,后有兄长杀死母亲,如此戏剧化的经歷,褚云羡像是失去了求生意识的丧家之犬,浑浑噩噩地活着。
如今剧情变化,虽有扶光的影响,但也是他自己搏出来的生路。
说明他分明有反抗能力,却坦然接受了褚云倾的操纵、以及为他量身制定的死亡结局。
即便如此,褚云倾依旧惧怕他的仇恨,以及惊人的天赋。
如今他露出了些许锋芒,褚云倾只会更加忌惮他。
系统之前就被扶光骗过去了一次,现在她说得再有理有据,它也认定了她其实就是不想对褚云羡动手。
第186章 背离
「随你吧,新人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好。」
「要是任务失败了,你真的会被销毁?」她突然问道。
系统尴尬了一下,最初它作为实习期的新手系统,担心宿主不好好任务,它才故意说得这么严重,企图道德绑架。
「……骗你的,我顶多就是转正受点影响。」
任务失败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宿主。
扶光:「……」
「哦对了!」系统想起来找她的正经事,「异常角色觉醒程度又增加了,方青与62%,褚云羡78%……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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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尾音拔高,听着十分震惊:「我靠,怎、怎么又增加了?88%了!」
「涨这么快吗?」她不太明白,问道,「那觉醒100%会怎样……」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先不说了,你早点休息。」系统语气怪怪的,匆匆结束了话题,进入休眠状态。
扶光只觉莫名其妙,话说一半就跑什么意思?!
床榻发出细响,身旁的人忽然往这边挤了挤,轻声唤道:「师姐——」
没想到他还醒着,她有些意外,也学着他压低音量,「你怎么还没睡着啊——」
又想起之前的尴尬,她好心嘱咐了一句:「赶紧睡,晚睡对身体不好。」
「?」
黑暗中,身旁的人忍了又忍,勐地翻身压上来,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愠怒:「我身体好得很,不信你试试。」
试试就逝世。
第二日她脚步虚浮地出门,与身旁神清气爽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
两族几次交战后,扶光即使变成了男身,也逐渐露出了破绽。
有苏零琅剑法独特,仙门剑修们实在太过熟悉她。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并没有什么「逃婚」和「失踪」,从始至终她都在魔族。
难怪魔族如此了解地形,原来是有她提供情报。
短短几日,有苏零琅叛变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天狐一族的准继承人,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老族长盛怒之下,放话将她从族谱除名。
仙门第一剑修从神坛跌落至泥里,这个名字曾经有多辉煌,如今便被反噬得多厉害。
她成为了千夫所指,连带着之前内鬼的罪名,都有人想浑水摸鱼安在她头上。
补天宗也因她受到牵连,三个核心弟子也只剩下一个宁千暮,早已失去了话语权,仙门高层会议主导开始偏向无极宗。
「仙门培养出这样难得的人才,如今她的剑尖却对准了曾经的同伴……可笑!可悲!」青云宗宗主语气惋惜又愤怒。
叶天经常被她揍,可算是逮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忍不住冷笑,「有苏零琅一向在长辈面前倒是装得乖巧,同辈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脸,平日里就心狠手辣的女人,会投魔一点也不稀奇。」
「当初涂山越自愿从魔族手中将她换回,怕不是她与魔族之间的阴谋,不然我想不通魔族为什么会在她和涂山越之间,非要选后者!」
「零琅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本尊看着她长大的。」补天宗宗主神色憔悴,疲惫地说道,「这孩子本性善良,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宁宗主,弟子知道你们师徒情深,可是有苏零琅在替魔族卖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方青与慢悠悠说道,语气还算恭敬,「没记错的话,她和亲之前仙门就出了内鬼,我家小师妹与她有点过节,也差点死于非命……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明里暗里,都在说有苏零琅就是内鬼。
「方青与。」
冰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正是他的死对头——宁千暮,冰棱般的目光射向他,「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仙门美人是多,论剑术、容貌、名气有几个盖得过我师姐?魔族指名要她不是很正常?」
「她当时若是内鬼,一直隐藏在仙门做内应,不比千里迢迢嫁去魔族用处大?」
「我师姐和你家师妹是有过节,但她在战场上可救过慕雪和涂山越的命,你当时不是在场吗?眼睛被狗吃了?!」
「慕雪受伤也是在师姐去魔界之后的事,她会分身术?别抓不出来内鬼,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师姐头上扣!」
一顿炮仗似地输出,宁千暮言语间火药味极重。
方青与淡定的表情有了裂纹,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音调也拔高了些:「你俩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感情上当然无法接受她叛变!」
「我只问你,对面那个护法用的是不是有苏零琅自创的剑法?琅嬛十八式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若不是有愧,她为何不敢以真容示人?连本命剑都不敢用,不就是怕被认出来吗?!」
听不得有人说自己师姐,宁千暮「腾」一声站起来,锐利的目光扫过方青与和叶天等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公报私仇,多年来被我师姐压着打,一直怀恨在心!」她越说越气,嗓音尖锐得有些变调,「一群大男人小肚鸡肠!她之所以不用请君剑,那是因为……」
话说到此处,她表情微滞,倏地停下。
方青与确实讨厌有苏零琅,被她说得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因为什么?!你倒是说说!」
宁千暮哽住,抿紧了唇。
因为剑早就送到了她手中……
可如果她说出来,他们一定会质疑师姐为什么要把本命剑给她?是不是早知有今日?
她憋红了眼眶,死瞪着方青与,眼中愤怒地巨浪层层迭起,再说不出话。
平日里不占理也嚣张跋扈的人,终于有了吃瘪的时候。
方青与见状,眼神微微凝滞,浑身的怒意和寒气被沖淡不少,抱着胸往后一靠。
片刻后又瞟了她一眼,表情有些烦躁。
「战场上刀剑无眼,有些人仗着与人家有过几分交情,不要命地往敌人面前凑,自己宗门没了可用之人,不要到时候收尸都得别宗核心弟子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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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宗太过依赖有苏零琅,如今状况确实不好,这话听着可谓是杀人诛心,宁千暮火气又噌噌上涨,「要你管,我让你给我收尸了?!」
「宁千暮!」方青与瞪大眼睛,「你听不懂好赖话是不是?」
「好了!都少说两句!」眼见又要吵起来,无极宗宗主头疼地打断两人,「现在是在商讨战事,不是让你俩来吵架的!」
往年会议有涂山越和有苏零琅两个首席压着,别提多省心,哪会像现在这样乌烟瘴气。
想起涂山越,无极宗宗主神情稍霁。
内鬼还没抓出来,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对外宣布,但他爱徒怎么活着回的仙门,他心里清楚。
「零琅参战这么久,也没向仙门弟子下过死手,或许是真有苦衷。」
「但她成为了魔族护法是不争的事实,仙门机密她太过了解,针对这一点,我们也需要採取应对措施。」
「青与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战场上刀剑无眼,首先要保证自身安全,莫要感情用事。」
会议在无极宗宗主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
……
第187章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无间魔宫中,有一处封闭的密室,缕缕黑雾如无边浓墨晕开,时而凝聚成小兔子,时而又变成个黑乎乎的青蛙,蹦蹦跳跳地四处蹦哒……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怕是以此此处闹鬼,整片空间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石门缓慢挪开,发出沉重的声响,小青蛙顷刻间又变回了黑雾,朝那边飘了过去。
红影出现在门口,少年精緻的面容显露出来。
黑雾似有意识,高兴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少年习以为常,神情没有半分惊讶,径直案桌前坐下。
此时,房中突兀地响起女孩说话的声音,「很久没见你,还以为你忘了我的事。」
嗓音清脆悦耳,听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却没有半分童真,反而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意。
少年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人,放到了桌上。
「多年前就答应了要给你做个身体,怎么会忘记。」他盯着小木人,好似在与它对话,「只是最近太忙。」
木人外形是个精緻萝莉的模样,原本又大又圆的眼睛半眯,可爱中又带着让人无法亲近的冷淡疏离感。
「多谢。」黑雾中的声音多了一丝温度,在小木人上空飘了飘,由衷地贊道,「年纪轻轻傀儡术便能到达这个境界,实在令人惊嘆。」
「形势所逼而已。」他面色沉静,语气淡淡的,「若是你能与它融合成功,往后你本质虽是傀儡,却与活人也无异,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不会限制你。」
最高等级的傀儡,只要主人不加限制,除了修为受主人影响以外,自由度极高,且不老不死。
做天才的高级傀儡,甚至比普通修士修炼更快。
沉默了半晌,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不能继续跟着你吗?」
「不能,」他愣了愣,摇头认真地说道,「往后我要成亲,你是女子,跟在我身边这不合适。」
「可是你母亲让我一直保护你……」女孩声音听着有些迷茫,「而且我才八岁,你未来妻子应该不会吃醋吧……」
吃醋?
少年表情有些微妙,记忆中好像从未在某人身上见过这样的情绪,通常只有他吃醋的份。
「你只是死的时候八岁。」他强调道,「我现在不需要你保护。」
跟着他太危险,指不定就搭上了自己小命,没这个必要。
「是哦,你已经长大了……」她幽幽嘆了一口气,「长大的只有你。」
少年魔瞳中划过一丝诡谲的猩红,身体漂浮到了空中,嗓音如泉水淙淙,「我晚点还有事,闲话少说,现在开始吧……」
傀儡丝倏地游了出来,缠绕在他修长的指间。
他轻轻地动了动十指,案桌上的小木人似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缓缓站立了起来。
似被赋予了生命,它眨了眨眼,又活动了一下身体,煞是可爱。
傀儡丝裹挟着暗红色的光,自少年手中飞出,如血液经脉般注入注入小木人身体。
黑雾也开始剧烈涌动,一股脑的往木人身体里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轻飘飘落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木人。
又有黑雾从中溢了出来,雾气越加浓郁,到最后将小木人层层包裹,形成了圆球状,充气般不断膨胀变大。
空气一盪,所有雾气微微凝滞,瞬息之间消散。
房中多了道娇小的身影,坐在案桌上,双腿轻轻地甩动着。
那模样,分明就是小木人等比例放大的真人版。
小萝莉观察了一圈自己身体,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小手在自己身上又摸又掐的,很是新奇。
半晌后,她漆黑的双眸看向少年,歪了歪头:「成功了,好厉害。」
少年松了一口气,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自由了,这算是报答你……幼时护我周全。」
她面无表情地从桌上跳下来,仰头看他,「我真走了?」
「珍重,」他指了指与石门相反的地方,「从那边走。」
初次使用这个身体,她走路还有些僵硬。
少年所指的方向,提前打开了一处黑漆漆的密道,不知通向何处,散发着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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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黑暗之前,她又回头看他,有些犹豫地问:「那以后……我能回魔宫找你玩吗?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
主人要召回傀儡很容易,她却只能感知他的生死,要寻他怕是只能回魔宫。
此番离别后,她便是独立的个体。
「当然。」
少年眼角眉梢浮起笑意,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这话听着奇怪,小萝莉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思索一番也没想明白。
又想起他说过有事要忙,便没再多问,朝他挥挥小手,消失在密道中。
片刻后,石门从里面打开,门外守着诸多高阶魔修,气势磅礴。
一见那道红影出来,众人纷纷俯身朝他行礼,「公子。」
为首魔修修为最高,他恭敬地说道:「公子,一切准备就绪。」
褚云羡抬起头,眸色冷如寒冰,浑身清冷的气质被狠戾嗜血的杀意所代替。
***
扶光怎么也没想到,在即将完成任务的节点,魔族先大乱了起来。
系统警报声响了许久,她才恢復了些意识,只听它自顾自地在嘀咕,语气慌得不行:「完蛋了完蛋了!」
怎么就完蛋了?
还没搞清状况,她脑中迷迷煳煳的,回想起昨晚的情形。
褚云羡餵了她不少灵酒,导致她头到现在还晕乎着。
环视一周,她清醒了大半,勐地坐起身:「这什么地方???」
似乎是个密室,根本不是褚云倾给她安排的住所。
「啊!!!你可算是醒了!」系统语气急躁,「这小炮灰把你灌醉转移了到了此处,自己夺权去了!!!」
夺权?
「为什么?!」
扶光心中大骇的同时,竟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魔族若是开始内斗,褚云倾应该是没空对付仙门,补天宗暂时是安全的……
「能为什么?」系统有些抓狂,「角色意识觉醒88%,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
上次系统说一半就跑路,她哪里知道为什么。
第188章 看能不能保住你
「意味着褚云羡能感知到我!」它声音尖锐,听着有些刺耳,「他能听到我们说话,你懂吗?!所以我这段时间都不敢随意出来!」
系统的话仿佛重磅炸弹,在扶光心中掀起翻天巨浪,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没回过神。
「小炮灰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对话,知道你会死于褚云倾手中……」
所以那晚系统一出声,褚云羡反应便有些奇怪……
系统心累:「若不是我刚好申请了深度检测,褚云羡便一直能听到我们说话,只会觉醒得更快。」
「所以完全觉醒后,会怎样?」她又问出了这个问题,上次它没来得及回答。
「角色一旦100%觉醒,他便会发现自己身处书中世界,若是流窜到其他世界,会出很大的问题。」
若是真善美主角完全觉醒那倒无所谓,就怕那种有过巨大创伤的角色觉醒,这种人心中怨气太大,危险系数极高。
曾经有过这样的案例,某世界的反派角色意识觉醒100%,四处流窜破坏其他世界剧情和平衡不说,最后从书中穿梭到了现实世界,杀死了作者。
就是因为这样,褚云羡在附近的时候,系统都只能休眠,免得加速他觉醒速度。
扶光短暂地震惊后,又平静了下来,「他现在觉醒多少了?」
「还是88%……」
数字暂时还没涨,系统只觉多亏小炮灰是个究极恋爱脑,这要是换成其他命苦的反派,已经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主角团一个都别想活,剧情会崩到无法任务的程度。
虽说现在情况也不乐观,对比之下他显得乖了许多。
感觉扶光过分镇定,它不由得问道,「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吗?」
若是真让小炮灰胜了,他要是还念儿时兄弟情,放褚云倾一条生路,那就还有迴旋的余地。
可系统感觉,小炮灰现在一知半解的,只知道扶光最终会死在褚云倾手中,大概率不会放过他。
扶光淡笑一声,看起来不太像担心的样子,「担心顶个屁用?」
不管是哪一方落败,对她来说都是打击。
褚云倾作为男二,他要是身死,效果和男女主死亡差不多,会直接影响到她任务。
可他若是胜了,褚云羡没活路,补天宗也迟早覆灭在他手中。
原着中男女主都是无极宗的人,反派男二再厉害,也只能让恶毒女配自食恶果,最终还得败在男女主手中,成为主角救世的垫脚石。
这也是为什么,她非得等慕雪恢復后,才敢继续任务。
男女主但凡少一个,结局都无法达成。
有苏零琅入宗那一日,便是她穿书的日子,起初还能以局外人的身份生活,时间一长,早已无法将自己从局中摘出。
如今任务越接近尾声,越加艰难……
这段时间她想了许多,出于对身边所有人的愧疚,精神和良知都受够了折磨。
眼下无论有什么结果,她都不会好过,反倒奇蹟地平静了下来。
何况,褚云羡既然暗中筹谋了这一出,就不会让她有机会去破坏他的计划。
大多数时候他都听她的话,唯独在不让她离开他这一点上,无比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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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生离还是死别,他都不允许。
想到这里,她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果然不出所料,手心没有半点反应。
连凝聚灵力都做不到,更无法运转灵力,她现在与凡人无异。
昨晚情迷意乱时,他正大光明渡过来的酒,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没察觉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酒。
酒与色,果真误人。
四处观察了一番,密室内所有通道都被封上,只能从外面打开,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小炮灰将她藏在此处,保护与软禁兼併。
这是既怕褚云倾找到她,拿她去威胁他,又怕她逃出去继续效力褚云倾。
好在这人除了限制她自由,其余设施与待遇都是顶配,她过得还算舒坦。
或许是担心她无聊,时不时会有人奉命送来小玩意儿。
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小木人,长得和某人差不多,怪可爱的。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也不知他哪来的空闲做这些东西。
整整半月,她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没见过褚云羡,也不知外界什么形势。
系统每日都心惊胆战,一遍遍查看褚云倾的生命值,生怕他挂了导致任务失败。
扶光已经摆烂,吃着小炮灰送来的小零食,「别慌啊统子,任务失败了你顶多换个宿主,以后就有经验了,带新人任务会熟练很多。」
明明任务失败受影响最大的是她,现在倒反过来安慰它。
「……为什么要换宿主,我觉得咱们相处挺愉快的。」系统语气闷闷不乐,「我已经在努力申诉了,看能不能保住你。」
菜鸡时期一起摸爬滚打的感情,哪里是换个宿主能比的。
虽然方青与觉醒原因未知,但褚云羡身份漏洞是个突破点,能不能申诉成功系统也无法确定,多做一些尝试没有坏处。
当晚半梦半醒之间,扶光感觉身边床榻一沉,熟悉的气息将她环绕。
心中勐跳了几下,她倏地睁开眼。
眼前人正偷偷凑近,眼中浓烈的思念起伏翻涌。
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动作也僵住,一时没敢往前。
不过半月没见,他身上的少年意气淡了不少,多了几分沉稳与上位者杀伐果断的气息。
「师姐……」他吶吶道。
做这些事情并没有和她商量,拿不准她会不会生气,也不敢像往常那般与她亲近。
从他的角度来看,便是想方设法保她的命,还怕她不高兴,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逻辑,依然要考虑她的感受。
扶光心中好笑,面上不露半分情绪,只问:「赢了吗?」
「险胜,褚云倾和他的人现在驻扎在魔界北部……」
听不出来她语气中的喜怒,他目光流转在她脸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魔宫内他的人还没清理干净……」
翻译过来就是,现在还不能放她出去。
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旁挤,瞳孔有些湿润,带着小动物般的柔软之意,看着有些可怜:「师姐……」
第189章 我可没有撒谎
「知道了。」她闭上眼假寐。
严格来说剧情走歪就是从他开始,不过从头到尾,她都没怪过褚云羡。
现实里她孑然一身,孤独地死在一场雨夜车祸中。
豆大的雨滴不断砸在脸上、身上,痛觉已经麻木,她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变凉的速度。
那雨,真是冷得彻骨。
后来她才绑定了系统,穿到了有苏零琅刚入补天宗那日。
说来讽刺,现实没感受过的温暖与爱护,书中世界师尊和小师妹却为她补上了。
性命与任务挂钩,她不得不违心任务。
覆灭一宗说得轻巧,那是她朝夕相见的同门,师尊和暮暮更是与她的亲人无异。
身为剧情修復师,她已无法说服自己将所有人看作数据,此乃行业大忌。
或许系统说的是对的,她不适合做这一行。
这点毛病前期还没什么影响,越到后期越能体现出来问题。
任务与良知日日都在拉扯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褚云羡这一行为,反倒打破了这一局面。
不用再操心身边人因自己而死,她夜里睡得都比之前好,有种无畏生死的畅快感。
系统说尽量保住她,可新手系统能力和权限有限,对此她也不敢抱有希望。
不论最终是什么结果,她与褚云羡之间……都很难有未来。
他费尽了心思,最终也无法留住她。
最让她不放心的也是他,等她走后,以他的性子很难好好生活下去……
命运无法掌控,由此延伸出深深的无力感,她的煎熬与痛苦又岂是外人能体会的。
身边衣料摩挲,耳边响起忐忑不安的询问:「师姐,你生气了吗……」
「褚云羡,」她声音极淡,似风一般轻,眼睛在暗夜里闪烁着微光,「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首席弟子,都没好好看过这世间山水,以后你代我去看吧。」
「代」与「带」同音,褚云羡下意识认为是后者,从她口中说出他们的「以后」,这还是头一遭。
夜色中,他脸上无法自控地露出喜悦之色,双眸散发着熠熠光彩,抛却了所有的不安,将她拥进怀中,「好。」
手指亲昵地在她脸蛋摩挲,停顿了一下,又轻轻捏了捏,疑惑地「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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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半撑起身子,自上而下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
「怎么了?」她神色莫名。
「师姐…好像胖了点。」
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容貌,尤其是在心悦之人面前,扶光沉重地心情迅速烟消云散,惊恐地摸着自己脸,「啊?胖很多吗?」
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她压力没之前那么大,每天吃好喝好,又天天躺尸,不胖才怪。
「不是说你胖的意思,你就算真的胖也没关系的……」见她这反应,他赶紧解释道,「我意思是你之前瘦了好多,现在好像长回去了。」
长胖点是好事,可两人分开了这么久,没有他在身边,她好像过得更舒心点。
看上去丝毫没将他放在心上,多少有些打击人。
「师姐,我时刻都在挂念你,都瘦了……」他声音低落,隐约带着委屈。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扶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稍微有些尴尬。
两人本就分开了一段时间,温香软玉在侧,他早就开始心猿意马,眸色深沉,直勾勾地盯着她。
月色自窗棂透入,暗淡的光线下,他脸部轮廓越加稜角分明。
似夜间潜入梦中的妖精,只一眼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心口无法自抑地狂跳,她快速躲开视线,小声嘀咕:「尽胡说,你哪有瘦……」
「真的。」他拉起她的手,引到自己腰间,喉结轻轻滚动,「师姐不信的话,仔细检查便知,我可没有撒谎……」
掌心覆着劲瘦的腰线,低哑的嗓音越来越低,尾音蛊得她浑身都有些发烫。
昳丽的面容也随之靠近,饱含思念的吻夹杂着慾念,排山倒海般倾覆而下,将她的神智逐渐淹没……
****
鼓鼓囊囊的被窝动了动,被人一脚踹开,扶光倏地坐起来,不断地唿气再吐气。
心跳剧烈鼓譟着,白皙的脸颊还带着丝丝燥热。
什么破回忆这么清晰,老整的跟做春梦一样。
身旁的位置已经冰凉,说明褚云羡已出门多时。
符修职业赛时间段很友好,定在每日下午申时。
算算时间,比赛应该结束了。
呆坐片刻,她闭上眼试着感应了一下他的位置。
这还是她以现在的身份,头一次尝试灵魂感应。
若有若无的联繫牵引着她,神识穿过层层空间,停在了某处。
仔细看了下周围环境,竟然就在客栈附近。
这么快就到了吗?
回忆这种东西很神奇,之前她只觉褚云羡很特别,身上有种吸引力。
每每看见他,便如长风捲入竹林,吹起清清淡淡的欢喜。
而当下再想到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岁月与时间的洪流中,千年前那个偏执又孤独的魔族少年,与如今沉稳清冷的大师兄重叠在一起,汹涌的情意如巨浪激盪在她心间,咆哮着无法平息。
感受到褚云羡离她的位置越来越近,她飞快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朝外面奔去。
濛城风雪依旧,拉开门的瞬间,凛冽寒风唿啸着灌入,吹不灭心中的热烈。
职业赛没有强制要求穿宗服,庭院雪地中,红影尤为鲜艷,顷刻间扎进她的眼底、心间。
压下心中的澎湃,她索性趴在护栏上,高声唤道:「褚云羡!」
雪发红衣的少年应声抬头,透过白绫看到了她,神情微怔。
鹅毛大雪纷纷而下,少女璀璨眸光透着热切情意,足尖一点,如一片轻飘飘的落雪,从二楼一跃而下。
没有灵气护体,也没有御剑飞行,衣角随着身体下落,猎猎翻飞。
褚云羡神情一紧,快步跑上前,张开手将她抱了个满怀,巨大的冲力将两人一起砸进雪地里。
梨香萦绕在鼻间,扶光趴在他身上,不断地收紧双臂。
心中的浪潮在这一刻得以平息,转而涌出酸涩的满足感,竟让她眼眶微润。
第190章 见证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褚云羡受宠若惊,背后冰凉的雪地,与怀中的温暖产生强烈的对比。
两人的感情中,他总是追逐的那方,执拗地拽着她不肯放手,似乎已成习惯。
前有任务的制约,后有无情道的影响,她对他感情的正面回应,少得可怜。
褚云羡不知她心境大变,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嗓音如和风拂面般温柔,「小师妹,怎么了?」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噩梦?」
「不是。」
褚云羡默了默,声音略带迟疑地试探:「……是与我有关?」
怀中人抬起头,两人面容近在咫尺,唿吸可闻。
天地浑白,少年银丝凌乱地散开,眉间、衣上落了点点雪粒,红衣白雪衬得他容颜近乎妖冶,如雪中赤狐摄人心魂。
四下仿佛静止了下来,扶光定定地看着他,眸色泛着柔光,「嗯,与你有关的,都是美梦才对。」
他怔然,环在她腰间的手悄然收紧,只听她接着说道:
「褚云羡,有些事情我从来没和你说过,你应当不知道。」
「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和你在一起时做的所有事情和决定,都是我心甘情愿。」
直截了当的表白,令他短暂地失神,双唇微张,说不出来话。
白绫阻挡之下,看不见他眼睛,她只觉有些碍事,伸手便想要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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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及时握住了她手腕,胸膛的剧烈起伏暴露了褚云羡内心的波澜,他定了定神,提醒道:「有人看着。」
扶光:「?」
什么?
哪有人?!
她勐地回头,只见三楼拐角的护栏处,两道修长身影并排站在那里。
苏秦手心捧着一把瓜子儿,和叶鹤声一起咔嚓咔嚓地磕得正香,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一只小手戳了戳苏秦另一侧手臂,摊开掌心,后者非常上道地分过去一半。
扶光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小身影,比护栏高不了多少,又穿着黑衣,乍一看容易将她忽略。
也就是说,除了去比赛的戚长歌,其余三人目睹了刚刚的场景。
见扶光看了过来,苏秦玩味地笑了一声:「唉呀呀,果然谈情说爱这种东西,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叶鹤声眨巴眨巴大眼睛,吐掉口中的瓜子壳,露出一口大白牙,扬声道:「啊,你们继续~」
继续个鬼。
扶光木然地爬起来,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尴尬得脚趾都蜷了起来。
而褚云羡慢悠悠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雪,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无视看热闹的人,两人表情淡定,径直往楼上走。
经这小插曲打岔,扶光满腔情意被不知名力量强势镇压,有逐渐变淡的趋势。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将她与有苏零琅融合的感情剥离开,强行让她从主角的身份转为局外人,冷眼旁观别人的故事。
可明明,她们是同一人。
身后脚步声加快,红影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行,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心间。
熄灭的爱意被风一吹,轰地復燃,以更加兇勐的姿态,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那股力量无法再压制她的感情,仿佛被激怒一般,在她的经脉乱窜。
扶光垂下眼,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端倪:「大师兄回自己房间吧,我今日要静修。」
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她甩开他的手,小跑着钻进了自己房间,顺便将门反锁。
「……」
态度转变太快,褚云羡反应不及,愣愣地站在原地。
紧闭的房门后,扶光唿吸急促,软软地滑到地上,脸色白得吓人,眸中泛着浅浅的红光。
额心的火焰印记微亮,潇洒哥飞了出来,考虑到外面的人还没走,它以神识与她交流着。
「我靠,就知道会这样。」它扑棱着翅膀绕着她,声音有些焦急,「还没动情时对他就不一样!」
她捂着心口,气血在疯狂翻涌,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它。
当初小炮灰送的定情信物,就是火凤蛋。
思过崖禁地中,她阴差阳错契约了潇洒哥,恰好褚云羡也在无虚宗长大,很有可能它就是当年那颗蛋。
兜兜转转,定情信物还是到了她手上。
小炮灰大概也想不到,它从生出神识到破壳,竟然花费了千年时间……
口中甜腥气越来越重,意识也越发混沌,经脉似被烈火炙烤,滚烫得发痛。
「扶光撑住!你现在晕过去很容易走火入魔的!褚云羡不是教了你清心静气符?!」潇洒哥急得不行,叽叽喳喳地嚷嚷着,「那玩意儿对修无情道的人有用!」
最近几日褚云羡都窝在她房间,书桌上摆满了符纸,笔墨俱全。
跌跌撞撞地沖向书桌,她几乎要拿不稳符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循着记忆一笔一划地在符纸留下金色墨迹。
时间缓缓推移,浓郁的墨香充斥在这片空间。
心绪平静下来后,她精神力耗费过度,终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潇洒哥坐在书桌上,幽幽嘆了口气,回到了印记空间中。
雪夜极寒之时,漆黑的房间内金光乍现,专属传送阵光芒消失时,床前多了一道修长高挑的红影。
褚云羡默不作声地站在床边,发现床榻间空空如也,不由得愣了愣。
熟悉的金墨气息钻入鼻腔,黑暗中他眸光微微闪烁,起身缓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穿过长廊,绕过屏风,墨香最为浓郁之处,有人沉沉地伏在桌上,连他走到了跟前都毫无所觉。
褚云羡微微屏住唿吸,打出一道灵力,整个房间的灯火燃了起来。
窗户未关,寒风唿啸着捲入,吹得满室烛火跳动不止。
写满了金字的符纸堆积如海,散落在周遭,被风吹起又飘飘落下,偶尔几张眷念地落到少女单薄的身躯上。
身为符修中的佼佼者,只需一眼便知那上面写了什么符文。
满地的清心静气符,是她爱意难平的见证,比任何言语陈述都要有力。
往事种种浮现到眼前,他俯身拾起一张符纸,顷刻间便红了眼眶。
第191章 昙花一现
时过境迁,他已敛去了浑身尖刺,学着她曾经的模样,慢慢成为合格的仙门首席弟子,将那个不讨喜的自己掩埋在过去。
如今由她亲自告诉他,从来都不是他单方面的纠缠和勉强……
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爱,在此刻都明朗起来。
轻轻合上窗,他将她抱回床榻之上,旋即又回到书桌旁,符笔蘸金墨,再次折回。
单手解开她的衣衫,如雪的肌肤,配上清艷的容貌,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眸中清明,不含一丝杂念,提笔在她心口处,将她写了无数遍的符文重复了一遍,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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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笔落下时,符文发出金光,一点点融入她的肌肤中,最终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她衣衫层层合上,恢復成最初的模样。
目光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情意丝毫不加掩饰。
许久后,他安静地伏在了她身旁,如汲取温暖的小兽一般乖顺,低喃道:「师姐……」
在无数个深夜里,孤独的灵魂都在呜咽着舔舐伤口,直至今日,他彻底释然。
原来,过去的他没有那么不堪,也可以得到师姐的爱。
天渐渐破晓,他才慢慢起身,将她抱着放回了书桌前。
传送阵法消散,房间内只剩下扶光,一无所知地趴在书桌上,就好像从没有人来过。
……
剑修职业赛快要开始,在叶鹤声土匪式的敲门声中,扶光被强行叫醒,两人急吼吼地踩点进了赛场。
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褚云羡紧闭的房门,眸中闪过疑惑之色。
清心静气符果真了得,昨日那么浓烈的爱意已经平息,如昙花一现。
心中不由有些愧疚,早知如此就不该修无情道,以后得对褚云羡好一点……
剑修职业赛没什么悬念,沧玉都败在了扶光手中,其余人更不是她的对手。
职业赛从头打到尾,她都保持着全胜战绩。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排到楚青。
后来听叶鹤声说,楚青走火入魔的徵兆太明显,被宗门强制闭关静修。
本来还想再揍他一顿的,只能作罢。
最后一日打完剑修赛后,她赶往丹修职业赛场。
大多数丹修都在前几日交了作业,扶光入场时人数不多,所有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我靠,这不谢扶光吗?我还以为她不参加丹修职业赛呢……」
「听说剑修赛道她第一,不会丹修也第一吧?!」
「这可不一定,沧云宗的齐焱可是万里挑一的丹修天才,也还未参赛,等会儿估计就来了。」
「啊?大佬都是最后一天参赛吗?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快看快看!齐焱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扶光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文文静静的清秀少年,垂着头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不与任何人有眼神接触,看着有些内向。
沧云宗虽经常和无虚宗打交道,但丹修是后排续航,齐焱不像楚青那么嘴贱,存在感不高。
扶光对他印象不深,但在仙门丹修弟子中,这个名字响亮程度可不比她差。
正常情况下,丹方由高到低大多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比赛方却给出了五个不同品阶的丹方,还有个高于天阶的罕见等级,叫做「破天」。
用破天品阶的丹方做比赛题目,可见沧云宗底蕴果然了得。
比赛规则很简单,炼制丹方由选手自行选择,最后由评委团根据成品的品质打分,高阶通常比低阶分高。
时间固定为一个时辰,若是逞强炼制无法驾驭的高品阶丹方,中途失败也来不及炼制新的,成绩可能为零。
因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己能炼制的最高水平丹方,不敢随便越阶炼制。
选手们看完几张丹方,开始叽叽咕咕。
「不明白咋还有破天,主办方不会觉得新一代弟子中有人能炼制这个品阶的吧?!」
「有没有可能,齐焱能炼制,否则干什么设置这个品阶……」
「谢谢沧云宗,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破天阶丹方!」
天阶丹方于扶光来说没什么难度,破天阶丹方她做补天宗首席时见过几次,但没炼制过。
据说破天阶丹药若是炼成,天空会产生异象,容易引起关注。
毕竟有苏零琅的人设是剑修天才,她平时炼丹都是暗戳戳的,哪敢炼破天阶丹药。
现在就不同了,没有系统和人设的限制,完全可以挑战一下。
每个选手面前,都摆放了五套药材,每套三份。
意味着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每人选择了丹方后,炼制过程中有三次试错的机会。
扶光见齐焱已经凝火,选择的材料是最高级的那套,看来他也选择了破天阶的丹方。
「看吧,我就说果然主办方设置破天阶是有原因的,估计齐焱私下炼制成功过的。」
「……什么魔鬼天赋,天才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淦!」
「噫,谢扶光也选择了破天阶丹方诶……她行不行啊?」
到底能不能行,扶光没炼过,自己心里也没底。
心里想着先尝试一下,反正她炼天阶丹方速度很快,实在不行最后再弄个天阶的顶上去,拿个第二好像没什么问题。
丹修、器修作为号召力最强的两个职业,齐焱与苏秦一样,早早成名。
别看他们年纪小,多少高阶修士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指不定哪日就有求于他们。
这一场比赛虽然选手不多,有个齐焱在,再加上风头无两的双休选手扶光,受到的关注度可不小。
按着丹方上的顺序,扶光依次将材料扔进丹炉,控制着火候将其炼化。
「嗤」一声后,所有材料化为灰烬,煳味遍布整个赛场。
「啊……谢扶光炼制失败了!」
「我记得谢扶光的水平炼天阶很厉害,不过破天阶是不是有点勉强?」
「还得是齐焱,不愧是天才丹修,好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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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煳味太沖,全世界都知道扶光炼丹翻车,略微尴尬。
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她极其小心,集中精神力,开始第二次的炼制。
大约一刻钟后,丹炉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扶光惊恐地瞪大眼睛:「!」
第192章 话别说太满啊
她顿感不妙,果然下一瞬,便看到灵火将药材吞没。
更加浓郁的煳味再次蔓延开来,引得赛场选手频频注目,连一直沉浸式炼丹的齐焱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场外观赛的人也乐了。
「哦豁,谢扶光梅开二度,这药材煳了真的好臭哈哈哈哈!」
「完了,比赛时间过半了,还来得及?」
「以她的速度,现在改天阶丹方还来得及的。」
「救命,我受不了了,这味道比我们小白师兄拉的屎还臭!」
「……你在外面这么说你们师兄,他知道吗?」
「啊?你说小白师兄吗?那是我们宗主养的狗,年龄比我们首席师兄还大……」
……
只剩下最后一份材料,扶光有些沉默,再失败就只能炼天阶了。
平时炼丹都是所有药材一起扔进去,控制着火候同时炼化再融合,效率高品质佳。
因为没炼过破天阶的丹方,她才跟着丹方写的顺序来,反而控制不好火候。
「谢扶光怎么不动了?受到打击放弃了???」
这人刚问完,就发现扶光竟然将所有材料一起扔进了丹炉,不再像之前那样慢慢炼制,震惊不已:「我靠……疯了吧?!」
「受刺激了?不至于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吧?」
「不是啊,这好像是她本身的风格,我之前看她宗门比赛时炼丹也这样的……」
「开什么玩笑,别太狂了好吧,破天阶能这么玩?以齐焱的水平,都是一味药材炼完再接下一味的……」
扶光闭上眼,用心感受着药材在灵火中的变化,控制着每一处的火候。
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才是她喜欢的,跟着别人设定的节奏走,不管是做什么,都不适合她。
不多时,赛场角落中,奇异的丹香溢出,压过了场内所有丹药的气息。
场外风云巨变,天色渐黑,鹅毛大雪如倾倒般簌簌落下,席捲肆掠整个沧云宗,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哇…天地异象,齐焱成丹了!!!第一稳了!」
「沧云宗可算是拿了个第一,剑符器乐第一感觉都被无虚宗承包了……」
「话别说太满啊!」
「啊?我说得有错吗?都比赛最后一日了,这四个职业第一差不多都定下来了。」
「不是,我是说丹修职业赛,谢扶光还没成丹呢,你怎么就确定是沧云宗第一了?!」
那人被噎了一下,怒道:「奉劝你们追捧无虚宗的人不要太狂!!!别到时候打脸!」
「打脸?不可能!谢扶光现在就算拿着二胡或者唢吶去参加乐修赛,我也相信她能拿第一!!!」
还好赛场里面听不见观战弟子们的话,否则这些人的盲目信任,怕是会吓得扶光丹炉当场爆炸。
拿着二胡和唢吶去参赛当然没问题,不会也无所谓,反正她会出丑。
齐焱的比赛作品完成,负责收纳作品的人员走了进来,小心地将他的丹药装进锦盒中。
这种品质的丹药有价无市,算上那些老东西丹修,整个仙门能炼出来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自然要小心对待。
「煅骨融血丹确实难度高,这样的异象虽不算最高级别的,足以让齐焱傲视群雄。」高层中也有高阶丹修,止不住地点头。
「此子不过十七岁,这个年龄能炼破天阶的丹修,古往今来也没几人,前途无量啊。」
「还是沧宗主教徒有方,遥想当年沧澜大名也是响噹噹的。」某小宗宗主趁机拍马屁。
说到这个,有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扶光,又看向沧澜,发现了某种神奇的联繫:「你们还别说,谢扶光颇有沧宗主当年的风范啊,也是剑丹双修!」
天渊作为扶光正儿八经的师尊,没心思和他们叽叽歪歪,紧张地盯着扶光,生怕她控制不好火候,又炼制失败。
沧澜眸光沉沉,忽地开口问那个高阶丹修,「你觉得谢扶光如何?」
那人看不出来他什么态度,便实话实说:「这孩子天赋高,但太过狂傲,将所有材料丢一起炼的简直闻所未闻。」
一步踏错,则前功尽弃,这样极端的炼丹方式,从来都不是仙门所推崇的。
「沧宗主大可放心,比赛时间快结束,谢扶光已经来不及炼完,齐焱势必是第一。」有人语气笃定地说道。
沧澜混浊的眼眸微眯,沉声说了句:「未必。」
闻言,天渊扭头看了他一眼,怀疑这人吃错了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赛接近尾声,扶光的丹炉毫无动静,她都不着急,观战区的弟子们急得不行。
「行不行啊…虽然这次还没失败,可是时间快结束了……」
「啊啊啊啊谢扶光!我和亲友赌了十万灵石押你赢,你可不要辜负我!!!」
「炼制成功也不一定能超越齐焱啊,不懂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信任谢扶光?!」
起初齐焱弄出来的异象已经快结束,就在扶光丹炉中发出幽香时,天空中黑云再次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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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遮天蔽日的架势不同,这一次黑云逐渐凝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鬼脸模样,悬在空中冷冷地俯视众生。
相比之下,气势就矮了齐焱一大截。
「哈哈哈,啥啊??谢扶光这什么异象,在逗我们?!」
「我真要笑死,刚刚吹谢扶光的人呢?!」
「那啥,我感觉这鬼脸看着怪吓人的……」
弟子们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异象,大多数人都在嘻嘻哈哈。
唯有高台的仙门高层,见此场景都脸色大变。
「不好!」
天渊暴掠出去,漂浮在半空中,数张符箓在身旁极速旋转,掐诀手势不断变幻。
如今他已是第一仙宗宗主,无人不识,一时间所有弟子都愣愣地看着他,「这是在做什么……」
空中人影指尖金光闪烁,符箓朝四面八方打去,眨眼间就飞出了人们的视线范围。
「起!」
随着天渊一声厉喝,地面轻微震动,金色的防御阵将整个山头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那鬼脸仿佛活了一般,眼珠左右转动,落到了沧云宗的位置。
第193章 占了身高差的优势
弟子们瞬间炸开锅,一些胆小怕鬼的吓得大叫起来,与亲友抱成一团。
「啊啊啊啊卧槽,它怎么动了!」
「我靠,这什么鬼异象!」
「我为刚刚嘲笑谢扶光道歉!啊啊啊别吓我!」
鬼脸倏地俯冲下来,原本看着不大的模样,越靠近地面越大,带着鬼哭狼嚎般的飓风,压迫着所有人的神经。
「嘭」一声,鬼脸与防御阵法撞击在一起,恐怖的波动盪开,顷刻间阵法与鬼脸齐齐消融。
天地间又恢復如常。
天渊吐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还好他反应够快,否则得酿成大祸。
就算扶光能拿第一,若是异象造成仙门弟子们伤亡,恐怕也得受罚。
高台上仙门高层面色震惊,片刻后回过神。
「这……」
之前那个高阶丹修忍不住咋舌,「刚刚还在说齐焱的异象并非最高级别,现在就见识到了。」
煅骨融血丹,最重要的两味药材是七叶洗骨花和月见焕息草,另外还有十几味都是能叫出名字的兇勐毒药,配以属性相冲的其他药材抵御毒性。
这丹药与扶光之前炼的九转焕息丹不一样,它被称之为「卧底圣药」,能彻底转换仙魔两族的气息,但鲜少有人会服用。
服用者会将所有毒药的药性体会一遍,据说无异于被剔骨换血,过程中九死一生。
这也是为什么它能拿来做比赛题目的原因,反正公开了也没几人会炼,炼了更不会有人愿意去吃。
丹药药效勐,产生天地异象也并非祥瑞。
而扶光弄出来的鬼脸,已经有了自主攻击意识,属于此等丹药最高级别异象。
「这谢扶光的天赋,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让我等都有些嫉妒啊……」
「剑丹双职业第一,哪怕是沧宗主年少时也逊色几分啊!」
被提名的沧澜笑了一声,神色意味不明,「是啊,如此傲人天资,的确令人嫉妒。」
「沧宗主谬赞,我们扶光可受不住。」天渊目光睨向他,阴阳了一句。
沧澜:「……」
职业赛成绩排名结算与宗门比试不一样,都是统一比赛结束第二日才公开。
届时各职业名次公布的同时,各宗职业入门处的雕像也会更新。
扶光还没出赛场,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其中不乏撕心裂肺喊她名字的壮汉,吓得她当即掉头,偷偷从侧门熘走。
眼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踩着剑就急吼吼往客栈奔。
之前吃了无情道的亏,这几日她没去找褚云羡,没想到这厮竟然也不来找她,明明以前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着她。
还别说,往常黏久了她嫌腻,人不来了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憋了好几天,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回到客栈她就立刻杀了过去,将他的门敲得梆梆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暴力催债的。
苦了隔壁住着戚长歌,原本正专心研究曲谱,被打断了思路,气沖沖先褚云羡一步打开门,伸出脑袋怒骂:「吵死啦!!!粗鄙的死剑修!没素质!」
骂完又怕她报復,「嘭」地将门摔上再反锁。
扶光:「……」
身前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红衣少年安静地扶着门,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
似乎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扶光也没说啥,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褚云羡垂下眼睫,将快要倾泻而出的情绪掩藏。
倏然,她身子一矮,低头从他胳膊下钻了进去,动作迅捷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一波呀,是占了身高差的优势。
某人愣住,本就是绷着脸故作冷淡,表情瞬间有了裂纹。
褚云羡哭笑不得,嘆了口气合上门,回头看向她,眸光中的缱绻爱意再也藏不住。
她双手叉腰,仰着头瞪着他,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少有的娇嗔之意:「我上次和你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当然。」他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那你是不喜欢我了?」她微微蹙眉,目光在他精緻的面容上流转了一圈,立马又否定了这个说法,「不可能!看起来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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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云羡:「……」
房中静了片刻,她目光微微闪烁,声音低了下去,问他:「你这几日,怎么不黏着我了?」
「不习惯?」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语气带着一丝戏嚯,「可我记得有人总嫌我烦,动不动就藉口要静修跑路。」
「……」
此时,扶光有点理亏,尴尬了那么一瞬,厚着脸皮义愤填膺道:「谁?谁这么不识好歹?!连我们无虚宗的宗花都敢嫌弃!」
「宗花」二字一出,脸立刻就被揪住,他眉眼舒展开,俯下身质问:「什么宗花?谁教你乱说的?」
这都是弟子们私下调侃的,褚云羡作为首席弟子,威信极高,鲜少有人敢舞到他面前。
称唿也不是白叫的,尤其是现在,他面上勾着温柔宠溺的笑意,眼尾的硃砂痣异常鲜艷,轻易便能勾动人心。
扶光澄澈的目光中泛起波澜,顺势往前一凑,极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随后露出个狡黠的笑。
两人距离本就很近,这一吻仿佛点穴,他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玩闹之意散去,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深邃而认真。
周遭温度似乎升高了些,暧昧的气息悄然散开。
指背顺着脸蛋滑到下巴,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唇间,他唿吸沉重了几分,喉结微动。
迎着这样的眼神,扶光心中怦然狂跳,期待着他靠近。
他分明是想吻她的,可好似有所顾忌,迟迟不敢倾身品尝。
等了几息,扶光失去耐心,直接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吻如天雷勾地火,瞬间将他点燃,理智灰飞烟灭,他勐地箍住她的纤腰,将人用力摁进怀中,回以暴风雨般热烈的吻,掠夺着属于她的气息。
微微窒息的感觉让她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衫。
世界安静了下来,只余双方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跳,以及唇齿辗转间细微的声音。
第194章 来自万年老二的阴暗报復
唇舌纠缠了半晌,他忽地停了下来,喘息着松开她,神色有些紧张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亲自给她加过符印,依然担心她会被反噬,不敢太过亲近。
她摇头,没有说话,踮起脚环上他的脖子,想继续刚刚那个吻。
褚云羡长睫剧烈地颤动,收紧了手臂,在她吻上他之前,哑声提醒道:「如果你恢復了记忆,应该知道…我不经撩的。」
扶光:「……」
那何止是不经撩,他还主动撩,缠人得很。
梦中的场景在脑海闪过,她脸颊逐渐发热,没再往前凑。
回忆里再亲密那也是回忆,现实中两人还没突破到最后一步。
褚云羡眸中翻涌着暗色浪潮,耐心地等着她做决定。
犹豫了几瞬,她便吻了上去。
如打开了什么阀门般,他迫不及待地反客为主。
随着他的吻越发放肆,两人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隔着衣物她都能感觉腰间的掌心滚烫,与冬日寒冷的空气温差巨大,灼得她身躯微微战慄。
炙热的吻辗转到她的锁骨之间,衣衫渐开,寒意袭来,她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当即他便停下了动作,喘着粗气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扔到床榻间,自己随之倾身压下。
今日他髮丝未束,随意地披散下来,谪仙般飘然出尘,妖异的魔瞳沾染了慾念,透着丝丝邪气,摄魂之感尤盛。
银丝垂落到她身上,带着冰凉的痒意,与她的乌髮暧昧交错。
略带薄茧的指尖在她身上不断撩拨,体内奔腾着隐秘的狂热,引得她喉间溢出轻吟。
有的人性格再怎么变化,内心的恶趣味从来都不会改变。
听见她克制的声音,褚云羡抬起头,眸中暗色更深,端着平日里作为首席师兄的正经神情,轻声道:「小师妹,客栈的隔音效果也不知如何……」
嗓音如沙砾般低哑,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愉悦。
闻言她立刻噤声,这便正中了某人下怀,可劲地欺负她。
可惜隔壁是熟人,她实在要脸,无声地咬着唇,泪水涟涟地怒视他。
这样的眼神,只会挑起他压在心底的恶劣。
他闭了闭眼,唿出一口气,长臂一伸,从床头取下白绫,覆上了她的双眼。
顷刻间她视线陷入黑暗,人一旦看不见,其余感官就极其敏感。
不出半刻钟,泪水快将白绫浸湿,指甲无意识将他身上的抓出道道血痕……
淡淡血腥气混着梨香,与灼热的空气一起勾动着最原始的欲望。
情浓之时,她听见耳畔喘息声越发沉重,动情地呢喃着:「师姐……」
混沌中听到这个称唿,她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
直到符修职业赛快开始,再三提醒后某人还不听,她逐渐有些不耐烦。
褚云羡盯了她脸色半晌,抿紧了薄唇,慢腾腾换上衣衫出了门,临走时背影透着几分不情愿的委屈。
扶光:「?」
让他去比赛而已,又不是不要他了,委屈个鬼啊?
在床上盯着房顶躺尸了半晌,她双手枕着后脑勺,眉眼间浮上柔色。
在此之前,她总觉得梦中的小师弟和现实的大师兄有极强的割裂感,现在才真实地感觉到,卸下所有伪装后,他明明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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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页
未来还长,她有足够的时间与他相伴。如今同门之间感情甚笃,他再也不是那个惶惶无所依的魔族少年。
褚云羡比赛回来时,床榻上的人安静地沉睡着,发出均匀的唿吸声。
脱掉外袍,褪去一身寒意,他轻手轻脚躺在了她身旁的位置。
老实了片刻,他往里面挤了挤,睡梦中的人好似已经习惯,熟练地往里面滚了一圈。
他又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挤了过去,另一侧靠墙,没有位置再给她滚,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床榻空出了一大半。
安静没多久,他扭头眨也不眨地看了她半晌,侧身将她扒拉到怀里抱着。
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他满足地闭上了眼……
****
按照惯例,第二日职业赛公布名次,丹符剑乐器五个职业第一都被无虚宗包揽。
那些个不服气无虚宗宗门比赛第一的,这一瞬间都哑了火。
总共就那么几个职业,无虚宗的核心弟子都是拔尖的天才,他们不第一谁第一?
晚上有仙门酒会,在主办方长老一番打了鸡血的发言后,郑重地宣布:「那就开始吧!」
桌上的灵兽肉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叶鹤声馋了好久,吸了口口水道:「我靠,终于能吃了!」
于是,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无虚宗六人齐刷刷举起了筷子。
在天渊疯狂的咳嗽声中,六人若无其事地放下筷子,举杯同庆。
作为本届第一仙宗的核心弟子,酒会差不多以他们为中心,敬酒的人数不胜数,要真硬喝他们今天恐怕全得横着出去。
六人拿了空杯假喝了好几轮后,天渊实在看不下去,将他们提熘到一边,数落到:「实在不行你们倒点白水舔两口行不行?!」
都是些什么倒霉孩子,做样子都不做全!
被训了后,六人真就改变了策略。
中途上清宗的核心弟子来敬酒时,初一淡淡地说道:「报告,他们喝的是白水,我看到叶鹤声倒水了!」
负责倒水的戚长歌睁大了眼睛:「不是,大姐你什么眼神?!」
云清雀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嗅了嗅,立马招唿负责提供酒水的仙侍:「这儿有人作弊,给他们把水全撤下去!」
就这样,白水被人强行给他们换成了灵酒。
叶鹤声表情幽怨,控诉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这样啊?你这是害我们!」
「谁让你们第一?」云清雀冷哼一声,表情阴恻恻,「我告诉你们,今天别想站着出去!」
沧云宗的慕白恰好路过,悠悠地留下一句话:「每一届仙门酒会上清宗都会灌第一名的,自求多福吧你们。」
从前被灌的都是沧云宗核心弟子,由此流传下来一个忠告:酒会尽量避开上清宗核心弟子。
兰菱舔了一口灵酒,面无表情道:「来自万年老二的阴暗报復。」
清脆冰冷的萝莉音,一下就戳中了上清宗几人的痛点。
第195章 临秋啊
云清雀眯起双眼,咬牙切齿道:「姐妹们,给我灌死他们!」
「收到!」
曲无渡立马举起酒杯,缠上了戚长歌。
两人都是乐修,职业赛时就差了那么几十分,酒桌上必须得找回场子!
戚长歌立刻往褚云羡身后躲,没好气道:「唉呀走开,没听她叫的『姐妹们』吗,你是女的?」
影子村的仇他还记得呢,平等的嫌弃每一个傻子,并不想理曲无渡。
「不管!戚师兄这杯你必须得喝掉!」
「滚吶!」
……
后面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在摩拳擦掌,一副不把他们灌趴不罢休的架势。
见这形势,六人暗戳戳传音商量后,也不躲酒了,开始藉助袖袍遮挡假意喝掉,趁人不注意再飞快倒地上。
上清宗的人迟迟不退,大宗核心弟子们懒得等,干脆全围了过来。
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灌酒,还有小部分人在搞人情世故。
苏秦被人团团围住。
「苏秦兄,今晚你的酒我来帮你喝,能不能帮我做一把神剑,多久我都等得起,报酬好说……」
「一边儿去,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想请动咱们第一器修?苏大师别理他,给我做把神器符笔怎么样?条件随便提,求你了!」
「苏大师,我不想要神器,我只要上品灵剑,您看……」
……
等他们都说完,苏秦讪笑:「不好意思……没空哦。」
作为知名器修,他除了被自己同门当根草,在哪儿都是被捧着的宝。
这些人好说歹说请不动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开始灌他。
好在他早有对策,桌底下湿答答一大片全是酒。
几轮下来后,无虚宗六人面不改色。
曲无渡清秀的脸喝得通红,朝他们竖大拇指:「好酒量!」
只有挤在褚云羡身旁的何故面色怪异,犹犹豫豫道:「褚师兄,要不…我替你喝吧?」
话音一落,就被自家大师兄尘寰一巴掌拍头顶,「你到底哪宗的?干什么这么舔狗?!」
何故是褚云羡的狂热粉丝,自家师兄弟再清楚不过,看到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褚云羡面上带着浅笑,朝他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何故抱着头,委屈地看着他,眼泪汪汪:「可是,你的酒一直往我脚上倒,都结冰了…好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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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页
无虚宗六人:「……………」
原本桌子底下黑漆漆,鲜少有人注意,被何故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齐齐低头看向桌底,瞬间察觉了几人的小动作。
「哦!我说他们怎么喝的那么痛快!全倒了!」慕白大声拆穿他们。
尘寰抱着胳膊,懒洋洋接腔:「别挣扎了,宗门比试被你们坑过的宗门那么多,只能一醉泯恩仇!」
「新晋第一仙宗哪能这样?得拿出点样子出来好吧!」云清雀拍着桌子,咄咄逼人。
……
他们只有六人,哪里扛得住集体围攻,一杯又一杯灵酒下肚,周遭吆喝起闹声不断,热闹非凡。
大多核心弟子平日里课业繁多,被条条框框的宗规束缚,鲜少有如此放松的时候。
到底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恃才傲物的同时,也会对实力相当的天才惺惺相惜。
赛场上大家各凭本事争名逐利,是对手;出了赛场他们同属仙门弟子,肩负守护苍生、抵御外敌的责任,是同族盟友。
氛围已经烘託了起来,从最开始各宗围攻无虚宗,又逐渐转为大乱斗。
酒会结束时,不止无虚宗没人能站着,在场的人皆歪七倒八,被自家负责善后的弟子拖了回去。
休整一日后,上清宗提供了灵船,所有核心弟子将在无虚宗的带领下,前往幽冥海。
无虚宗六人换回了宗服,客栈门口凑一堆,等着师尊来临别训话。
叶鹤声发绳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走得太急没固定好,扯了一把最近的戚长歌,嚷嚷着:「快,给我系一下!」
戚长歌嘴里嫌弃,直接上手给他重新弄:「唉呀,笨死了!」
其余四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话都懒得说。
朝阳之下,微风徐徐,光影与晨雾将少年们身影模煳。
天渊从楼梯下来,远远便看见这一幕,目光微微凝滞,不由得慢慢停下了脚步。
静静地立在原地,不敢上前惊扰,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褚云羡率先发现了他,收起了困顿模样,嗓音低沉而温和:「师尊。」
其余人也赶紧站直身体,跟着乖乖叫人:「师尊!」
天渊回过神,走上前拍了拍褚云羡肩膀,嘱咐道:「此去主要目的是探查,魔族狡诈,万事当心,有什么问题及时和仙门联繫。」
这一次为了保证弟子们的安危,由他这个老牌第一符修做了高级传送符,分发了下去,绝不会让悲剧再重演。
「是。」
六人向他辞行,刚走两步又听身后的人急急喊了一声:「临秋啊……」
扶光微怔,陌生的名字。
身旁传来褚云羡的回覆:「师尊,还有何吩咐?」
他反应太快,天渊甚至没意识自己喊错了名字,负着手沉声叮嘱:「带好师弟师妹们,若有危险直接用传送符,不要恋战,万不可贸然涉险。」
褚云羡点点头,语气郑重:「弟子谨遵师命。」
走远些后,叶鹤声才偷偷和扶光说道:「以前的首席师兄,名叫宋临秋……」
扶光默然,十年前仙魔大战带来的伤痛,没走出来的……或许还有师尊。
难怪上次别有天回来后,师尊对褚云羡发了那么大火。
为了方便找准方向,灵船提前停靠在影子村,恰好上次扶光几人也去过幽冥海,由他们带队再合适不过。
如今影子村已恢復正常生活,岸边停靠的渔船焕然一新,见如此多的仙门弟子,都跑到岸边围观。
「咦?那小姑娘是不是带头偷俺们锄头那个?!」有人指着扶光大声问。
「对!就是她!还说要挖咱们祖坟捏!」
「好像是沧云宗的,叫什么青……」
沧玉闻言,表情变幻几瞬,试探地问:「楚青?」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儿!」
其余仙宗核心弟子们不知具体情况,目光齐刷刷看向扶光。
第196章 怎么都可以?
「这么缺德?看起来是谢扶光干得出来的事情。」
「扶光仙子,仙门之人怎能欺压凡人?这是违反规定的。」
「比赛时不按套路出牌倒无所谓,偷窃凡人之物属实不应该。」
「……虽然楚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嫁祸给他,这也不道德啊!」
扶光:「……」
在声声谴责中,不等她开口,戚长歌暴脾气已经上来,不耐烦道:「叫叫叫,了解情况吗你们就狗叫,没我小师妹这破村到现在都没几个活人!我看谁再多说一句!」
「有必要吗这么凶吗?」被骂的其中一人吶吶道,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褚云羡,「戚师兄脾气也太差了点,我们也没说啥吧……」
「无虚宗弟子立场一致。」
褚云羡神色冷淡,并没有要管教师弟的意思,显然是不高兴他们说扶光。
一群人敢怒不敢言,从前沧云宗有个楚青惹不得,现在无虚宗又有个戚长歌,且后者比前者更没素质。
沈清寻还会碍于宗门面子口头说两句楚青,戚长歌骂人时……无虚宗其他人没跟着骂,都是因为相信他的嘴炮实力。
合着有个能吵架的核心弟子,是第一仙宗的标配?
云清雀清了清嗓子,「上清宗可以作证,戚长歌说的是真的,拿走的东西后面都还回去了。」
上清宗几人都点头应和,那些质疑的人彻底消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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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页
沧玉目光复杂,从扶光和褚云羡身上扫过,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沧云宗没了楚青,整个队伍都显得沉稳了起来,这要是他在,至少先和戚长歌大骂几个回合。
准备上船时,扶光的衣角被拉住。
低头一看,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是个皮肤黑黝黝的小男孩,她一眼便认出了他,「垚垚?」
扶光将他拉到一边,不挡别人上船的路。
大约是垚垚阿娘变回了常人,将他照顾得不错,孩子脸蛋都圆润了一圈,再不似当初那么瘦弱,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垚垚眼神怯生生的,将怀中抱着的一包东西双手递给她。
「仙姑姐姐,这是乡亲们送你们的小心意,当初你们走后村里就恢復了正常,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们说肯定是你们救了洛家村……」
扶光愣了一下,目光转向那些村民,一张张质朴的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
之前村民们说的那几句也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她干的事异乎寻常,让他们印象深刻而已。
她笑了笑,将东西推回去:「这是仙门弟子职责所在,不用谢我们的。」
当初做那些事时,她还没有什么仙门弟子的责任感,不过是哄哄病号戚长歌,恰好解了洛家村的诅咒而已。
这种感觉很奇妙,隐隐体会到了作为仙门弟子肩上的重担。
「仙姑姐姐收着吧,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垚垚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扭头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她追上去。
扶光:「……」
褚云羡凑过来,颇有兴趣地问:「这是什么?」
扶光打开看了看,送的东西也不贵重,是些各式各样农家小吃,看起来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想必是看到了他们,临时回去凑来的,拿在手中还热腾腾的,散发着淡淡清香。
她侧目看他一眼,拿起梅花形状的小糕点递了过去,「尝尝?」
话刚说完,他便俯身,就着她的手将糕点捲入口中,有什么温热湿软的东西与指尖轻触即分。
「……」
大庭广众之下,她心中勐跳了几拍,像被烫到了一般,倏地收回手,无声地瞪着身旁的人。
褚云羡神情冷淡又正经,明明在慢吞吞咀嚼着糕点,看上去却是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赏心悦目。
将糕点咽下去后,他仿佛才察觉到她目光一般,微微侧头,神情疑惑:「小师妹,怎么了?」
这要是从前,扶光一定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现在嘛……某些人顶着无辜的表情干坏事,那再正常不过。
她露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举起餵过他的食指,飞快地在他衣衫上来来回回擦了一遍,扭头上船。
褚云羡:「……」
外人眼中清冷如玉的少年快步跟上,嗓音带着丝丝委屈,「你在嫌弃我?为什么?明明昨晚你还说……」
扶光差点左脚绊右脚,脸上发烫,怒声打断他的话:「闭嘴!」
还好周围没啥人,否则要是被听见,她老脸往哪儿搁。
他抿紧了唇,一声不吭地跟着她,浑身散发着极强的怨念。
糕点份量不多,平均分给所有人也不够,扶光直接分给了洛家村事件参与者。
每个接过糕点的人,都目光诡异地看一眼她身后。
发完糕点后,她就带着跟屁虫往船舱里面走,找了个没人能看见的角落,没好气道:「多大点事,别无理取闹昂……你怎么说也是首席弟子,这样让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往常他确实表里不一,好歹会端端样子,还算进退有度。
现在好了,又回到了曾经的相处模式,甚至因为知道了她喜欢他而变本加厉。
「我管他们怎么想,」他别过头,闷闷地控诉她,「你嫌弃我!」
「……」
她捏紧了拳头,耐着性子说道:「私底下怎么都可以,以后在外面不准做这种事!不准撒娇!不准黏煳!」
接连三个「不准」,而某人只关注一句话:「怎么都可以?」
都不用等她确认,他头顶的阴云瞬间飞走,乖巧而快速地答应:「好的。」
扶光:「?」
川剧变脸都没他快。
感觉他抓错了重点,但她并不知道这厮在打什么主意,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又补充一句:「最终解释权在我。」
说罢,便往船舱外面走。
褚云羡嘴角勾起淡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上清宗提供的灵船严格来说是战船,各方面属性与之前的灵舟都不是同一级别,甲板上足以容纳所有核心弟子。
早知幽冥海有魔族踪迹,所有人精神都不敢松懈,时刻警惕着四周。
四周进入极夜状态时,扶光便知已经进入了幽冥海范围。
褚云羡站在最前面,手中变幻几个法诀后,转身朝众人道:「烦请各宗符修请出列。」
第197章 剑修多颜狗
端着风轻云淡的模样,与在扶光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如今他是仙门第一宗首席弟子,没有长辈在时,同辈之中便由他主持大局,发号施令再正常不过,慕白、初一等符修都站了出来。
「幽冥海禁飞,很大程度限制了剑修战力,或许大家可以合力试试,能否解除禁制。」
银髮少年嗓音温润,言语客气,却隐隐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服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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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页
无人对此有异议,符修们开始凑一堆叽叽咕咕,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大多符修不比剑修气势凌厉,也不似丹修、器修桀骜,常年练习画符布阵,耐心和脾气都不错。
即便有容貌不那么出众的,浑身也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看着便觉得舒适,尤其吸引剑修这种刀口舔血的群体。
当然,褚云羡是个例外。
大概因为他本质上是傀儡修和剑修,画符布阵这么多年,也没见脾气多好,耐心倒是不错。
占了皮囊好气质佳的好处,凑一堆符修美人里不仅毫无违和感,还极其扎眼。
扶光感觉无聊,单手支着脑袋看他,中途累了打算换个姿势时,勐然发现周围一堆剑修,盯着符修队伍看人家掐诀布阵。
扶光:「……」
果然,剑修多颜狗,包括她自己。
在符修们共同努力之下,一个时辰后,周遭气压微不可察地变化了一下。
十几道符箓从褚云羡手中飘出,以船身为中心极速旋转,形成一个泛着红光的光圈。
少年白绫覆面,高束的马尾随狂风飘动,双手不断变幻着玄妙的手势,低声念道:「天地水魔,混沌阴阳,破!」
随着他低喝声落下,红色光圈以毁天灭地之势,蓦地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顷刻间,扶光便感觉那股若有若无的压制感消失,整个人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神剑出鞘,她轻松踩上了剑身,飘在了空中。
「可以了诶!」朝符修队伍伸出大拇指,她扬起明媚笑意,夸赞道,「还得靠我们伟大的符修们!」
位于队伍中心的身影动了动,一副要粘上来的趋势。
扶光心中警铃大作,立刻飞过去一个眼刀,将他定在原地。
少年嘴角慢慢下垂,白绫衬得他格外的脆弱可怜。
他索性转过身不再关注她,寂寞地站在船头,背影看着有些高深莫测。
「褚师兄真厉害啊……」何故冒着星星眼,和初一感嘆道,「咱们忙活这么久累得不行,他还有精力观察、警惕周围环境,真是个可靠的人哪……由他统筹指挥感觉好安心!」
初一无精打采地表示贊同:「是哦。」
扶光恰好路过两人身边,听到了对话,疑惑看了一眼褚云羡后脑勺。
什么观察环境,这不明明在生闷气吗?
没见过这么粘人的,偏生他还脸皮厚,根本不在意别人眼光。
若是不加以约束,简直没眼看。
禁制已经解开,一些好动的剑修们在船上憋了许久,此刻猴似的绕着船身窜来窜去。
吵嚷声和御剑飞行的唿啸声交杂在一起,戚长歌快被他们烦死,翻了个白眼骂道:「我他妈是坐在了马蜂窝里?最讨厌剑修了!吵死了!」
「小声点!」苏秦赶紧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衷心提醒道,「你要是因为嘴贱被揍,我们都不好意思帮你。」
兰菱幽幽道:「指不定先揍他的是二师兄和小师妹。」
……
灵船缓缓行驶,海面上无波无浪,一片寂然。
行了一天一夜,半路拦截的傀儡军团没见着,也没看到魔族的踪迹。
沈清寻沉思片刻后,发出疑问:「会不会刚好只有那段时间在这附近活动?」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扶光坐地上,懒洋洋接话。
尘寰皱眉:「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们的任务是探查幽冥海,又不是非要杀魔。」云清雀不贊同道。
仙门高层担心幽冥海有魔族常驻,才对他们的安危格外重视。
若是碰不到魔族,就当集体公费旅游一趟呗。
弟子们精神紧绷了十几个时辰,为了保证良好的状态,褚云羡便安排各宗轮番放哨,其余人则去休息。
扶光躺床上琢磨着,上次他们虽碰到傀儡军团,幕后操控者可没有现身过。
既然那人会使用傀儡术,且天赋不低的样子,是否与褚云羡一样,出自褚氏?
千年前,傀儡术是魔族褚氏天赋技能并不是秘密,流传到现在已经无人知晓,傀儡修也几乎绝迹。
原着中,在司冥之前的魔尊也出自司家,若还有褚氏子弟存活,以褚氏魔族血脉之力的强悍程度,魔尊的位置应该轮不到司家的人来坐。
身旁的人动了动,凑近她:「你不休息?」
「你认识司冥吗?」她问。
最初她怀疑过褚云羡就是司冥,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
「不认识。」
褚云羡眯起双眸,将她的下巴抬起,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他是谁?」
犹记她第一次吻他,就逼问过他是不是司冥。
想起久远的回忆,扶光讪笑:「……我要是认识,就不会问你了。」
「那你要是怀疑别人是那个什么司冥……」他语气沉甸甸的,隐约带着一股酸味,「也会亲别人?」
「当然不会。」
当初是有点鬼迷心窍,同时被梦境误导,源头不还是他吗?
说到这里,她立刻质问道:「雪女幻境里,那个要挟我亲他的魔族,就是你对不对?」
如果那人不是他,怎么可能接住火凤蛋?
怕不是陷入梦境太深,被救出去后才会精神受损,导致他变傻了一段时间。
时间过去太久,中途她没想起这茬,也就没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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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云羡:「……」
两人对视了半晌,他白玉般的脸庞逐渐浮上可疑的薄粉,大手松开对她下巴的钳制,将她摁进怀中。
「…困了,睡觉。」
扶光:「……」
**
就在所有人以为无事发生,可以原路返航时,灵船穿破层层白雾,前方出现了一座孤岛。
幽灵似的突兀地出现,静静伫立。
第198章 魔族结界
薄暮冥冥,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起层层波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灵船靠岸,众人纷纷下了船,踏上岛屿的瞬间,周遭气温陡然上升,与海面上截然不同。
岛上危险状况未知,剑修能御剑飞行、战斗力又高,自然而然起打头阵的作用。
扶光飞到半空中,俯瞰整座岛,入眼皆是荒芜,无数簇火焰如鬼火般漂浮,错落分布在岛屿中间部分,凑成一道奇异的光景。
中心坐落一座火山,岩浆如火龙盘踞在火山口,时不时溅起火星,滚烫的气息不断从此处溢出。
「怪不得岛上这么热,」叶鹤声抹了一把汗,嘟囔道,「魔族能窝在这里?」
扶光在魔宫待过,下意识接话:「魔界气候恶劣,这种程度对他们来说还好。」
「你怎么知道?」他目光惊异。
她默了默,又道:「……理论课时讲过的。」
「哦,原来是这样。」
叶鹤声也没多想,作为上理论课就打瞌睡的人,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为了探查地面情况,高空查看一番后,两人开始下落低飞。
这样的环境下,岛屿上草木稀缺,怪石嶙峋,一路上也没见有任何活物。
火焰缓缓飘动,距离地面很近,扶光起初并没有在意,与叶鹤声一起掠过上空时,距离其中一团近了点。
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火舌猝不及防腾高,似要将这俩不速之客捲入吞噬。
还好神剑飞行速度够快,两人才没被烧到,第一时间飞到高处,向后面的剑修发出了警示。
叶鹤声盯着不远处的火,心有余悸,「我靠,什么鬼火,敢烧小爷屁股!」
其他职业组成的大部队在后面,各宗首席大多都是剑修,便由褚云羡留下带队。
以他们步行的速度,大约还没看到火焰,得提醒一下他们才行。
扶光召出小木人,片刻后里面传来熟悉的温和嗓音:「怎么了?」
「你们若是看到地面上的鬼火得绕开点,这玩意儿追着人烧。」
「追着人烧的鬼火……」对面微微沉吟,又问,「一簇一簇四处飘的?」
「对,要不你们就在那边等,这种鬼火前面满地都是。」
「你们现在到了何处?」
扶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山口,「大约在岛屿中心。」
「让所有人回来,马上。」褚云羡语气凝重了起来。
「为何?」叶鹤声在旁边发出疑问,「不至于吧,这鬼火也奈何不了我们剑修。」
「这不是什么鬼火,是魔界特有的火焰,此处应该有打通了人魔两界的结界,才导致魔火飘了过来。」
结界?
扶光和叶鹤声对视了一眼,难怪找不到魔族的踪迹,恐怕现在魔族已经知道他们来到了这里。
知道褚云羡的出身,扶光自然不会怀疑他说的真实性,当即招唿所有剑修:「诸位,此处或有魔族埋伏,立即撤退!!」
清悦的嗓音以灵力扩散,保证附近所有剑修都能听见。
刚说完这句话,四周空间剧烈波动,已经来不及撤退,除非直接使用传送符回宗。
不到危及性命的时候,倒也没必要使用传送符。
抱团一向是仙门弟子的特点,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化作道道流光,迅速聚集到一起。
沧玉站在扶光另一侧,低声问道:「果然有结界,你怎么会知道?」
毕竟剑修不似符修,对结界没有那么敏感。
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师兄说的。」
沧玉沉默了一下,又问:「比赛后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你怎么会琅嬛十八式?」
明明是有苏家的绝技,褚云羡会的那一招,天赋高看一次就会…也不是不可能。
可扶光琅嬛十八式使得比他还精,绝对不可能是现学的。
若是谁都会,那还叫啥家族秘术?
得问清楚才行。
这个问题扶光也不太好回答,只好瞎编:「上古战场里碰到的剑修前辈给的传承,她出自天狐一族。」
「是吗?」沧玉不太相信,追问道,「哪位前辈?」
通常传承都是怕绝学后继无人,必定会留下名讳。
「有苏零琅。」
「……」
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个人,沧玉扭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怪异,「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她……」
「别聊了,先对付魔族。」扶光直接打断他的话。
主要是聊不下去了,这倒霉孩子看起来还想刨根问底。
结界如水波涌动了许久,数道身影从四周渐渐显现出来,以包围之势将他们圈在中央。
双剑握在扶光手中,身前出现一黑一白影子,剑灵皆被召了出来。
所有人都做好了对抗魔族的心理准备,眼中杀意凛然。
等完全看清那些人后,都不由得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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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页
即便不认识人,也该认识这些宗服款式。
有入门较早的弟子,认出了曾经的同门,心绪大乱,持剑死死盯着那些傀儡,对魔族的仇恨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师姐……」
云清雀想要过去,被沧玉一把拽了回来,「别冲动,傀儡大多没有意识。」
「魔族果然将师兄师姐们做成了傀儡!真是该死!」她红着眼,情绪有些失控。
……
相比之下叶鹤声平静了许多,只是垂下眼眸,暗自捏紧了藏锋剑。
扶光目光扫了一圈,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无虚宗弟子,三男二女,其中包括曾经短暂恢復神识帮过他们大师兄——宋临秋。
没有意识的傀儡们,被操纵着举剑噼向同族之人,人数甚至比他们还多,一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火山口岩浆涌动得越发剧烈,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一般,让所有人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感觉不太妙,扶光直接摇人,联繫褚云羡说明了情况。
不管是傀儡术还是魔族,褚云羡比别人好使太多。
听完她的话后,他沉声道:「注意安全,我马上过来,让他们先不要杀死傀儡。」
扶光将褚云羡的话传达给众人,那些本就不太能下得去手的弟子们,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是如此一来,本就因人数处于下风的仙门弟子,更不是傀儡大军的对手。
第199章 早有预谋
祸不单行,岩浆自火山口缓缓涌出……
「吼——」
道道刺耳的兽吟在这片空间响起,遍体通红的魔兽争先恐后地从岩浆中飞出,盘旋在空中,数量多到足以遮天蔽日,让所有人都心惊。
魔兽外形似龙非龙,浑身包裹着火焰,自它们出来后,四周温度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若非有灵气护体,肌肤都会被灼伤的程度。
似被禁锢太久重获自由,魔兽们极为兴奋,发出高亢的吼叫,开始袭击仙门弟子们,也有部分对他们不感兴趣,朝着岛外飞去。
这样的形势,众人也反应了过来,魔族怕是早有预谋。
「不好……」沈清寻盯着那些飞走的魔兽,提醒所有人,「沿海有村庄,不能让这些魔兽去伤害凡人!」
以那些魔兽飞行的速度,去疏散沿海村民的职业,只能是剑修。
云清雀刚躲开魔兽的火焰攻击,又被傀儡砍了一剑,顾不得伤口,立刻咬紧格挡,「没办法,现在根本抽不开身……」
不能对傀儡下死手,多多少少大家都挂了点彩,又无法阻止魔兽,不由得有些焦躁。
「其他人怎么还不到?!」有人忍不住大声问道。
这个问题扶光也想知道,身处几个傀儡围攻中心,头顶几道魔气波动,她知道那是什么,眼皮突突直跳。
手中剑气如虹,直接暴力将傀儡都掀出去,同时自己也往后暴退。
魔兽一口火焰朝她原本的位置喷下去,空气都好似被烧变了形,若不是刚刚她反应及时,她和傀儡都得中招。
好几头魔兽朝她追击而来,不远处沧玉见状,有心要冲过来帮她,却被傀儡缠住。
倏然,原本攻势极勐的傀儡们动作齐齐一滞,似被按了暂停键,僵在了原地。
傀儡们眼珠僵硬地转动了几圈,持剑的手臂微颤,攻击的意向在不断增加又减缓,似有两股力量在博弈。
无人注意傀儡手腕间有透明丝线脱落,化成烟雾消散,新的丝线趁机覆上。
意味着这场傀儡术之间的斗争,后来之人占了上风,夺过了傀儡控制权。
沧玉不知缘由,但他得以脱身,急忙朝着扶光那边飞去。
魔兽攻击力不低,扶光以一敌多,不断后退的同时,神剑挥动出凛冽剑意,周身凝聚千万道剑芒。
越是危险的情况,她反倒越发冷静。
现在的修为不比曾经,无法一招将这几只魔兽都杀死。
只得暗自盘算着,如何将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化。
千钧一髮之际,身旁梨香微盪,落下一道修长黑影。
来人银丝以墨玉镶金冠高束,白绫覆面,透明的丝线在身侧游动,手中灵剑与她使出同样的剑式。
余光触及熟悉的身影,她紧绷的精神顿时松懈了下来,只管打出自己那部分伤害,剩下的交给身旁之人补上。
两道相似的剑意交织在一起,万千剑芒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攻击她的魔兽绞杀了个干净。
这一瞬间,扶光无比认同小炮灰曾经说过的话,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的确是最合拍的。
沧玉在不远处停下,出神地看着他们,目光微凝。
明明两人没有任何亲密举动,甚至连对视都没有,却散发着让外人无法融入的气氛。
傀儡突然不再进攻,其他宗门的人不了解内情,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防守姿态,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些傀儡,生怕他们又突然发难。
谁知下一瞬,傀儡们又动了起来,就在众人准备迎战时,却发现他们竟集体转变了目标,开始攻击魔兽。
仙门众弟子不由得愣神,褚云羡没给他们琢磨的时间,淡声道:「各位,请尽快赶往沿海村庄,抵御魔兽,疏散村民,此处的魔兽交给傀儡和其他职业清理。」
「是。」
所有人下意识听从了他的调遣,御剑朝沿海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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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众人才逐渐回过味来。
「等等,不对啊……褚云羡刚刚是反操控了傀儡?」
「好像是……可是不是只有傀儡修才能操控傀儡吗?!」
「难不成除了剑术和符箓以外,他还会傀儡术???」说这话的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些破音。
「所以他不是什么双修天才,」云清雀表情怔愣,嗓音涩然,「他是三修……」
双修已经够让人眼红了,竟然还是三修!
无虚宗真是人才济济,难怪能拿第一。
听到他们的对话,叶鹤声扭过头,露出大白牙:「恭喜你们,猜对啦~」
要知道他们无虚宗几个核心弟子,自小就生活在这个三修鬼才的阴影之下,明明都是单修天才,对比之下显得没什么出挑的。
现在,终于其他人也体会了一把他们的感觉!
褚云羡暂时没有跟过来,叶鹤声又悄悄问扶光:「大师兄上次不是说无法压制住这些傀儡吗?怎么现在又可以了?」
耳畔风声唿啸,扶光回道:「你忘了咱们去鬼市他拍过材料吗?或许傀儡术又有精进,材料也起了作用。」
当初去别有天,褚云羡有提到过,要为赛后来幽冥海做准备。
沿海一带村庄不止洛家村,大家便分散去疏散人群。
天色已晚,远远便见岸边火光肆虐,魔兽在空中肆掠。
扶光心中微沉,神剑速度已经拉到极致,恨不得闪身到魔兽面前,阻止他们的恶行。
于普通凡人来说,魔兽外型狰狞,体型巨大,看着便腿软心惊,更是没有半分反抗能力。
仙门弟子将魔兽全部灭掉后,村庄已毁,死伤无数。
原本安居乐业的村民,经此一遭,变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叶鹤声联繫了官府,通知他们连夜搭建临时难民收容所。
仙门弟子从前都是在秘境歷练,与各种灵兽精怪打交道,头一次直面凡人的苦难,沉默地奔走在难民中间,以灵力为他们疗伤。
还未烧尽的火发出噼里啪啦爆破声,空气中烧焦的气味与血腥味混杂,有些刺鼻。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蜷缩在地上的难民,嘴里不停地呻吟唿痛,等待救援。
第200章 根源
扶光蹲在伤者身前,手中凝结着灵力,缓缓修復着她身上的伤口。
伤者是一位大娘,伤势严重,身体因疼痛不停地颤抖着,唿吸微弱,声音断断续续:「仙姑…人界与魔界……是又要打仗了吗?」
她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应该是吧……」
千年来人魔两界战争不断,魔族从未放弃侵占人界的念头,火山岛上的结界正是他们要捲土重来的信号。
这座岛屿位置偏僻,被迷雾掩盖,本来他们都已经准备回程,临时发现它的存在,多多少少占了些运气成分。
比起边界苍虞河,幽冥海再往前是仙门第二宗——上清宗,战略位置好了太多。
等结界再完善一些,魔族大军能直接悄无声息地传到此处,打仙门一个措手不及,后果将不堪设想。
夜幕晦暗,在此刻飘起了雨,落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灵力治疗的速度没赶上生命流失的速度,大娘目光开始涣散,艰难地偏过头,看向身旁跪坐着的男人。
那是她的儿子。
男人抹了把泪,凑上前想要触碰她,可她身上伤痕惨不忍睹,刚止住的泪水又哗啦啦流了出来,「娘……」
她嘴唇张了张,终究是没说出话来,缓缓阖上了眼。
凡人与修士身体素质差距大,感觉到她气息已经微不可闻,扶光便知再耗费灵力也是枉然。
男人数次唿唤得不到回应,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响起。
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至,声势如倒百川,绝望的气息无边蔓延。
扶光慢慢收回手,低声说了句「节哀」,起身朝下一位伤者走去,步伐沉重。
原本沉浸在悲痛中的男人突然暴起,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眼中带着祈求之色,脸上分不清雨水与泪水,「仙姑,救救我娘!求求你!」
「救不了。」她无力地摇头。
男人不愿相信,怎么都不肯放手,嘴里一个劲祈求着她,「你们不是会仙术吗?你救救她?十年前我爹也枉死在了仙魔大战中,我娘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
「灵力并非万能,她伤得太重。」
支离破碎的村庄,满地疮痍,各种呻吟、哭喊声不绝于耳,她心中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这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男人,他眼中涌起一片骇人的血红,怒声质问:「为什么救不了?仙门守护人界的土地、资源,唯独不管凡人的死活?!」
此话有忘恩负义的嫌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仙门弟子表情都不太好看。
扶光直直地盯着他,表情毫无波澜,只道:「如果仙门不管凡人死活,你不会在这里看到我们。」
「是!」他指着那些魔兽的尸体,目光带着愤恨,扫过一众仙门弟子,「若你们不来,这种东西随便来一两只,就能杀死我们所有人!」
「仙门弟子好本事!是不是想要我们感恩戴德?!」
「可归根结底,魔族不就是想争夺属于仙门的地盘?对我们凡人来说,不管是受仙门还是魔族管辖不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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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中,男人如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声嘶竭力地控诉。
「明明是仙门与魔族的仇恨,为什么让人界所有凡人来一起承担后果!」
话音一落,天边惊雷乍起,势欲拔三山。
叶鹤声黑了脸,张嘴想要骂人,扶光一个眼神睇过去,沖他轻轻摇了摇头。
后者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两族之争哪会这么简单。
尽管仙魔大战时,仙门会尽量避免波及无辜,提前将人疏散,可若是魔族突袭,部分地区仍免不了受到牵连。
人一旦陷入消极情绪,往往会将心中的怨怼无限放大,从而忽略平日里仙门对他们的庇佑,这种情况下与之理论不过是浪费口舌。
少女目光冷淡,轻易地挣脱男人对她的桎梏,「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其他人还等着救治。」
男人神情微愣,便见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其他伤者,蹲下身为他人疗伤,泥泞沾污了衣衫也似无所觉。
这位伤者稍微年轻一些,伤势虽重,比起大娘好了不少,扶光输送了不少灵力,才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过了许久,官兵与专业的医师赶到,接替了仙门弟子的工作。
仙门弟子几乎都灵力消耗过度,瘫在一旁休息,扶光将储备的回灵丹拿了出来,一一发给大家。
叶鹤声气还没消,嘴里咀嚼着丹药,含煳不清地和她吐槽:「哪次战争不是魔族挑起的?不谴责魔族反倒怨恨仙门,是何道理?!」
雨幕濛濛,她的神色晦暗不明,淡声回道:「仙魔大战中双方修士都死伤无数,更何况是被牵连的凡人,他们不是怨恨仙门,是厌倦了战争。」
叶鹤声沉默了半刻,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办法,没人喜欢打仗,也没人希望死那么多人,可魔族就是饿狼,魔尊代代都是好战分子,死盯着人界这块肥肉。」
战争的根源,还是在魔族那边。
要么灭了魔族,统一仙魔两界,要么……
正琢磨着,小木人跳了出来,里边传来戚长歌的声音,语调不太稳:「你们在哪儿?赶紧回援!」
背影音是激烈的战斗声响,原本累趴的少年剑修们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有人问:「出什么事了?!」
「遇上了魔族……」他嗓音有些嘶哑,语调不太稳。
所有人神色一凛,立刻御剑往火山岛那边飞。
扶光眉目间浮起凝重之色,她问:「三师兄,还有呢?」
以戚长歌的性格,他很少会有这样的反应。
「大师兄……」他颤声回道,「大师兄被抓走了……」
「什么?!」
似曾相识的寒冷席捲叶鹤声全身,顷刻间他脸色煞白,「怎么会?不是有传送符吗?」
「我不知道!」
戚长歌大约是太过慌张和担忧,声音听着六神无主,连古琴声都透着几分沉闷,「反正他就是没用传送符,或者说没机会用,对面有个修为很高的魔修!」
第201章 杀鸡焉用牛刀
剑修们极速飞驰着,扶光表情看不出异常,镇定地问道:「魔族只抓走了大师兄?其他弟子们伤亡如何?」
「对,目标很明确,都没看别人一眼。」
在戚长歌的描述中,她脑中也还原出了当时的场景……
剑修们都赶去沿海村庄,剩下的职业基本都是远程后排,好在傀儡也全是剑修,弥补了他们没有前排的弊端。
勤勤恳恳清理完了魔兽,正当他们准备走时,结界又有了动静。
强大的魔气笼罩下来,空中赫然出现数位魔修,为首之人是位俊美少年。
而让所有仙门弟子警觉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侧的高阶魔修。
不管是气势还是修为都让人心惊,仿佛是天生的王者,明显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那人半眯着魔瞳,直直地看向褚云羡,缓慢地勾了勾唇。
褚云羡早就上了魔界悬杀令榜首,自然有魔修将他认出来,对着少年恭敬道:「尊上,那便是褚云羡!当初在别有天杀了我们不少人!」
「没错!」另一个魔修恨恨地瞪了褚云羡一眼,应和道,「原以为他是符修,没想到竟还是傀儡修!」
从他们的对话,以及众魔修对少年的态度,仙门弟子可以判断出他的身份。
年纪轻轻竟已是一界尊主,看来魔界以血脉为尊的传言不假。
少年魔尊眼珠转动,看向褚云羡,语气冷如寒冰:「傀儡修竟入了仙门,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话说得隐晦,不明真相的仙门弟子都一头雾水:脑子有问题?傀儡修凭什么不能入仙门?
褚云羡没回答,眉梢微挑,反问道:「你是谁?」
「你没资格过问我的身份。」
少巴微扬,面色鄙夷,似乎十分看不上他。
他也不恼,扬唇笑了笑,「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魔族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家了?」
语气听着没什么起伏,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的嘲讽与不屑。
「放肆!」有魔修愤怒地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们尊上说话!」
「有何不敢?」褚云羡不解地问。
少年魔尊面上也浮起了一丝愠怒,「少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你以为魔族还是傀儡修的天下?」
站他身旁的高阶魔修一直没说话,闻言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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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察觉到这一细节,偏头命令道:「活捉他,我要一刀一刀把他凌迟!」
言语间带着浓烈的杀意,对话中蕴含的机锋,也让仙门弟子皆面色茫然。
傀儡修几乎绝迹,褚氏曾经的辉煌已经成为歷史。
如今的仙门弟子,对褚氏知之甚微。
「啊?啥意思?魔族曾是傀儡修的天下吗?」
「褚师兄也没说啥吧,那魔尊急了,在急什么?」
「讲真,这么年轻的尊主,真的能独当一面吗?这不跟让我去当无虚宗宗主一样?!」
「魔族等级以血脉之力和天赋划分来着,和咱们不一样……」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也没收敛,魔尊很难听不见,脸色更臭了,瞪向身旁的人:「耳聋了?!让你抓人!」
那高阶魔修面上闪过一丝不情愿,身形瞬息间在原地消失,如鬼魅般出现在褚云羡身后,魔剑横在了他白皙的脖子上。
他面色波澜不惊,似乎毫不意外这个结果,也没有要拼死挣扎的意思,被挟持着瞬移到了魔尊身后。
形势转变太快,仙门弟子们大骇,「褚师兄!」
听到这个称唿,那高阶魔修表情玩味,凑近褚云羡和他耳语了几句。
没人知道他说什么,褚云羡表情淡漠,懒得搭理他。
魔尊睨着仙门弟子们,目光如实质般冰冷,「剩下的人,杀!」
只要那高阶魔修出手,仙门弟子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可他却一动不动,挟持着刚抓来的人质,懒洋洋道:「我先将他带回去关着,等尊上回来再处置。」
「?」
魔尊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杀鸡焉用牛刀?押送的活儿谁干不行?!」
「尊上不太了解褚氏,还真不是谁都能行。」他语气闲散,没有半分恭敬,直接带着褚云羡穿梭空间离去。
少年魔尊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中迸发出厌恶之色,恨不能将人杀之而后快……
听完戚长歌的话,叶鹤声惊讶道:「那高阶魔修什么来头,敢违抗魔尊的命令?」
「我哪知道,你们赶紧来,前排傀儡们撑不了多久!」戚长歌没好气地催促道。
扶光倒是想起一件事,之前在鬼市冒充魔族的时候,有魔修问过他们派系。
或许魔族高层之间,对权力的划分有分歧。
至于那个魔尊,她心里有个人选完全符合特徵……
了解了来龙去脉,有小宗的剑修开始退缩,语气担忧地说道:「……褚师兄也算是同辈第一人了,连他都落入了魔族之手,我们去有用吗?」
「是啊,那魔尊实力如何?不如都先撤退……」
话没说完便都闭了嘴,悻悻地看向叶鹤声。
后者目光如寒刃,似要将两人脑门戳个洞。
不等他开口,小木人里古琴「铮」一声,饱含怒气的声音飘荡在风中:「亏你们还是剑修,要是害怕魔族就趁早滚蛋,仙魔一旦正式开战,没指望你们这样的人能出多少力!」
最开始说话那人瞬间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我们只是建议,也没说真的不去啊……」
离岛屿越来越近,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扶光却感觉身体逐渐发烫。
气血如沸水般逐渐翻腾起来,她心中咯噔一下,最近高强度作战,积累了不少经验,怕是要突破了。
似真火在炙烤她的经脉,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喷涌而出。
早不突破晚不突破,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她脸色微白,疯狂调动灵力将其压制下去,经脉传来酸胀灼痛感,御剑都有些勉强。
叶鹤声发现她状态不对,稍稍放慢了速度,提着她后领,拎小鸡仔似的将她转移到藏锋剑上,神色紧张地询问:「小师妹,你怎么了?」
第202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一举动让她不用分心御剑,专心压境界,顿时轻松了不少。
先前淋了雨,衣衫上泥土遍布,少女本就孤傲冷艷的面容,因身体的不适,带上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冰冷气质。
周围人不明所以,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灵气不断地在她身侧萦绕,有人惊道:「这是要突破了!」
叶鹤声深知扶光的天赋,她每次都是连破几个境界,怕不是能直接突破元婴。
元婴雷劫本就兇险,此地也不太安全,他干脆温声建议:「小师妹,要不你用传送符回宗吧?」
「不行。」
她闭着眼,不假思索地拒绝。
仙门弟子自小被灌输魔族兇残的观念,魔族出没之地,更是严令禁止弟子们踏入。
原本是有保护的意思,但这让他们仇视魔族的同时,小部分人也会感到天然的恐惧。
加上褚云羡被抓,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她顶着第一剑修的名头,现在不能离开。
果然如她所料,之前打退堂鼓的人又开始忐忑:「扶光仙子,你还好吗?」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通知其他人先撤退?回去各宗高层开会商量商量再做决策?」
「不然就这样也救不回褚师兄啊……」
「算了……」另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疯狂瞟扶光和叶鹤声,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在他们的认知中,无虚宗的人不愿意撤退,无非是因为褚云羡。
作为仙门顶尖人才,落到魔族手中,说什么都不可能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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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道什么下场,弟子们留下来死磕也是枉然。
叶鹤声脸色沉了下去,眼看着要发作,扶光抢先一步开了口。
「结界是个隐患,今日确实可以直接撤退,等魔族大军直捣上清宗时,不知各位还有撤退的机会吗?」
她嗓音清悦,如深冬凝结的冰层,干净之余散发着冷意。
仙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清宗若是被攻下,其他宗离覆灭也不会太远。
眼下结界还未完善,才无法支撑魔族大军传送过来,结界位置暴露,魔族一定会加快进程。
此处对仙门来说是不定时炸弹,不如一举将其毁掉,以绝后患。
宗门比试之后,她和褚云羡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可她从仙门角度出发,根本没提过他,并非出自私心。
那几人表情讪讪,无话可说。
忙着压制乱窜的灵气,她没注意到身侧叶鹤声异常沉默,缓缓蹙起了剑眉,平日里毫无杂质的眼眸看向她时,闪过探究之色。
好不容易将境界压制住,一行人也赶到了战场。
即便有傀儡在前排抵挡,仙门依旧处于下风。
去支援其他村的剑修们也收到了通知,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纷纷加入战斗。
慕白手中杀阵转为增益阵法,大声提醒后来的剑修们:「得将魔族打退,才能破除结界!」
这类型结界特殊,怕是如海上禁制一般,符修得集体出动,全神贯注才能破解,可只要魔族不退,一定会干扰他们。
扶光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终落到其中一道身影上,全场最年轻的魔族少年。
仙门天赋高的修士,容貌都不会太差,魔族也一样。
此人面容清隽,墨发松散地倾泻在身后,眉心有如闪电般的红色印记,为他增添几分邪魅感。
这印记特殊,扶光有印象,似乎是司家核心人物的标志。
请君剑以雷霆之势直挑少年魔尊,凛冽剑气划过之处,破空声炸开。
魔尊早有察觉,将面前的傀儡扎了个对穿,拔剑那一瞬,傀儡灰飞烟灭。
神剑与魔剑相撞,盪开余威阵阵。
综合所有线索,少年身份已经明了,正是她初入这个世界时,一直在寻找的人……
「司冥?」
被一语道破身份,司冥双眼微眯,确定自己从前没见过她,自己也是首次在仙门面前露脸,「你怎么会认识我?」
她没有回答,召唤出剑灵,毫不客气地招唿过去。
怎么能不认识他?
假如剧情没崩,她还得抱他大腿呢。
只不过这反派……似乎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样。
原着中司冥前期被欺负得太惨,整个人气质极为阴郁,对仙门深恶痛绝。
剧情崩坏后,由于褚云羡的影响,天渊在无妄山战场上将兰菱捡了回去,导致司冥没被带回仙门……命运也因此发生改变。
成长轨迹不同,自然性格迥异。
没有经歷过仙门弟子的长期针对,他是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眉眼间透着不可一世的傲然,哪有半分书中的疯批模样。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百来个回合,司冥眸色越来越亮,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剑法精绝,可惜修为低了点,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她挑眉。
手中旋动长剑,太极图在脚下一闪即逝,剑沖阴阳,带着不符合境界的恐怖剑意招唿过去……
混战中,初一似有所觉,勐地抬头左顾右盼起来。
慕白髮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不太对劲……」她神色凝重,喃喃道。
似在确认什么,再次以神识扫荡一圈后,初一瞳孔骤然紧缩,惊恐地喊道:「不好!结界在逐渐完善,这些魔修是在拖时间!」
消息一出,仙门弟子皆感觉背嵴一凉,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
若是结界完全形成,魔族大军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仙门核心弟子全得玩完。
「怎么办?!现在撤退?」
「不行!」云清雀面色冷凝,「现在撤退不正合他们意?魔族大军传过来就直逼上清宗,沿海的村民又怎么办?!」
官府设置的避难所离村庄不远,若是魔族攻上清宗,那些刚从魔兽手下逃生的人,又将面临灭顶之灾。
「难道要大家都死在这里?现在撤退,各宗都赶往支援上清宗,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这不就是直接给沿海村民判了死刑?仙门的职责是什么你们忘了?!」
「仙门都快保不住了你还管凡人?」
各宗弟子一边应付魔族,一边疯狂传音,首席弟子都在紧急联繫宗门高层。
无虚宗没了褚云羡,一切由叶鹤声暂代首席职责,最终还得由天渊做决策。
魔族走了一步好棋,即便仙门提前发现了结界,也无法改变什么。
仅仅十年,仙魔又要开战,且仙门处于极大的劣势……
第203章 疯狂,但有效
另一边。
「嗤——」,白色光束将司冥胳膊穿透。
请君神剑剑灵化作白色巨剑噼头盖脸砍下来,他极速倒飞出去,与扶光拉开一段距离。
鲜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眨眼间被魔剑身吸收。
他面色不虞,魔瞳注视着她,杀意与战意交织,「真是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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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无心与他打嘴仗,两人对战激烈,但周围的声音她并没有忽略。
魔族早有准备,弟子们留下来等同于送死。
可若是撤退,结界未破,对仙门和沿海村民威胁太大……
实在是进退两难。
岛上魔火时不时蹿高,橘色火光照亮这片天地。
刀光剑影中,各式仙门与魔族术法交叠,发出绚烂光彩,时不时有人受伤从空中落下,如道道流星坠入火海。
传送阵金光不断闪烁,代表着重伤的仙门弟子被传送回了宗门。
身边是同族修士,背后是沿海的凡人,扶光握紧手中剑,心中浮起一个念头,暗自与叶鹤声传音了几句。
不远处,叶鹤声战斗之余,正与天渊小木人交流,接收到她的意思后,僵硬地回头看向她,竟是连传音都没用,扯着嗓子吼道:
「想什么呢?!我告诉你谢扶光,少他妈乱来!」
少年俊朗的脸庞沾染了血色,眼眸中带着风雨欲来的怒意,直勾勾盯着她。
两人同为剑修,自他接纳扶光这个亲传师妹以来,处处爱护,从未对她黑过脸、说过一句重话。
这副模样,显然是被她的话气得不轻。
扶光知道说不通他,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直接将压制境界的灵力撤销。
岛上灵气轻微一滞,随即疯狂往同一个地方捲去。
见状,叶鹤声微微睁大眼睛,怒不可遏:「谢、扶、光!」
司冥微微愣神,神情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打算现在突破?」
当着他的面突破,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少女身着黑金衣衫,乌髮无风自舞,身前灵气形成巨型旋涡,往她体内灌。
一红一黑两道剑灵如闪电般袭向司冥,凤唳声尖锐,火凤紧随剑灵之后,与之缠斗。
司冥冷笑,身形闪烁如鬼影,躲避着攻击,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就凭这些想拦住我?」
顷刻间,他的身影出现在扶光面前,魔剑毫不留情刺向她……
古琴声萧瑟,带着凄凉之意,让人闻者落泪。
周围景色变幻,扶光身影蓦地消失,漆黑的岛屿变成寂静山岭,死气沉沉。
失去攻击目标,司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树木光秃秃一片,乌压压地一望无际,隐约透着杀气。
不过几息,树木似活了一般,枝条如扭动的蛇,潮水般朝他攻击而来。
魔剑在他手中挽出绚烂的剑花,将枝条粉碎成灰,他眼中闪过不屑,「雕虫小计。」
紧接着,凌厉剑意从刁钻的位置噼向他,与魔剑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藏锋剑剑身泛着寒光,倒映出少年明亮双眸,似有烈火燃烧其间。
身后又有破空声唿啸而来,司冥震开叶鹤声,黑色长链裹挟着蓝色火焰从他身侧惊险挥过,在地上留下一道烧焦的沟壑。
容貌可爱的小萝莉鬼气森森,眼眶内是无尽的黑,似要将他捲入十八层炼狱,她嗓音冰冷:「想杀她,问过我们没?」
司冥被围攻,立刻有魔修过来帮忙,又是一顿混战。
空中雷云滚滚,以极快的速度聚拢,有金雷如长龙游动云间,散发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气息。
仙门弟子也发现了不对,尘寰忍不住骂道:「艹,谢扶光要突破元婴了?」
古战场时突破金丹,仙魔激战中突破元婴,合着她就不能在正常地方渡劫?
云清雀磨了磨牙,怒道:「该死,现在突破是几个意思?!」
嘴上骂着,她扭头朝初一吩咐道:「无虚宗现在没有符修,雷劫开始前,给谢扶光下防护阵,别让魔族趁人之危!」
「是,师姐。」初一乖巧点头,几张符箓往扶光身旁飘。
沧玉愣怔一瞬后,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是想利用天雷将结界噼毁。」
后排符修纵观全局,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慕白咋舌:「以她的天赋……这方法确实可行。」
疯狂,但有效,能打破当前局势。
「哇靠,有魄力,不愧是褚师兄的未来道侣……」何故目瞪口呆。
魔族也反应了过来,司冥没想到她会引来雷劫,且这雷劫看着还不简单,脸色铁青地朝手下人吼道:「雷劫下来之前杀死她,不惜任何代价!」
结界一旦被毁,魔族的计划将落空。
「是,尊上!」
仙门弟子往扶光身旁靠拢,有意无意地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护在中间,如铜墙铁壁般,魔族根本无法靠近她。
雷云酝酿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落下来,金色巨龙发出阵阵龙吟,压迫感十足。
云清雀抽打架的空隙观察着雷云,有些不确定道:「这怎么…不太像元婴期雷劫?」
「怎么不像?」尘寰发出质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难不成她还能突破分神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没接话,默默地瞟向天空。
仙门不缺天才,当初她从鍊气巅峰直接突破到金丹中期,也算天赋异禀,但并非没有过先例。
可连破两个大境界的天才,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变态到不合常理的程度。
不过「谢扶光」这个名字,就没走过寻常路……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好像都见怪不怪。
沧玉一直在关注雷云,多次确认后,艰难地开口,嗓音晦涩:「还真是分神期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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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页
「…………」
一时间,场上除了金属相撞声,以及各类术法的施法声,没人能说出话来。
过了许久,不知谁低淬了一句:「草,我恨天赋狗!」
要知道在场各位都是核心弟子,大家本就是别人口中的「天赋狗」,而扶光是「天赋狗」都忍不住艷羡的对象。
「这并非好事,」沈清寻神色凝重,有不同意见,「连破两大境界说得轻松,哪里是那么好突破的。」
境界越高雷劫越兇悍,金丹之躯怎能抗住分神期的雷劫?
不能只看到表面,而忽略背后的兇险。
「也是,指不定一道雷劫就化成灰了……还是我这种稳扎稳打破境的比较保险。」有人感嘆道。
刚说完,便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冷笑,「你这点实力,稳扎稳打渡劫指不定也会灰飞烟灭。」
说人渡劫失败,和诅咒有啥区别?
这人没意识到是自己先说别人,一怒之下瞪向身旁,黑金色宗服有些晃眼,他立刻闭了嘴。
如此阴阳怪气又护短,除了戚长歌还能有谁?
打不过又骂不过,惹不起惹不起……
扶光作为话题中心人物,此时漂浮在中央,雷劫还未开始,意识已经混沌。
定魂珠在体内发光发烫,周身点点金光环绕,与灵气一起,不断融入扶光的体内。
所有人都齐心协力对抗魔族,注意力被逆天的雷云吸引,一时无人发觉她的异常。
第204章 残魂
关于雷劫,无虚宗四人震惊程度不比别宗弟子低。
事已至此,叶鹤声再生气也无济于事,拉着脸与宗门高层沟通后,扬声道:「师尊有令,雷劫开始前撤退!」
「是!」
如果是元婴期雷劫,在场还有部分人能留下和她一起扛。
这可是分神期雷劫,不管是谁,留下来等同于自杀。
又过了两个时辰,初一抬头看着天空,有些焦躁:「……雷劫再不下来,结界真要完全形成了!」
天雷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金光在云层中凝聚,酝酿着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发出了轰隆隆的预警。
交战的双方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众魔修惊恐地抬头,有人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和司冥提建议:「尊、尊上,咱们还是先走吧……」
仙门弟子拼死保护扶光,他们无法近身,再耗下去要出事。
计划被打破,司冥此刻一肚子气,死盯着人群中的扶光,「真是个疯子!」
还是个天赋极高的疯子,将来定是魔族的心头大患。
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满脸都是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撤!」
魔修们如获重释,忍不住松了口气。
结界剧烈波动,所有魔修传回魔界,也不过是一唿一吸间的事。
仙门弟子也开始陆续撤离,部分人直接使用传送符回了宗门,更多的是往雷劫区域外飞。
前四宗的人基本都留了下来,这些人要么与扶光有交情,要么是想留下来看看这劫能不能渡成功。
毕竟,观摩分神期雷劫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临走之前,叶鹤声抿着唇,转头看了一眼扶光。
在他看来,后者低垂着脑袋,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这让他心中有些后悔,难不成是之前吼了小师妹,她生气了?
正欲上前说几句,身后传来苏秦的喊声:「叶鹤声,还磨蹭什么?!有什么话等小师妹渡劫后再说!」
他犹豫了一下,身后载着的戚长歌不耐烦道:「你他妈想找死也可以,能不能先把我送出去?」
叶鹤声:「……」
回头看苏秦带着兰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雷云再次发出闷响,似在催促他赶紧离开。
他嘆了口气,藏锋剑以最快的速度飞驰出去。
不出一刻钟,岛上的人走了个干净,只留扶光一人,孤独地飘在半空中。
她虚虚地睁开眼,定魂珠不知何时自己跑了出来,发出淡淡的光芒。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龙吟,第一道雷劫落下。
整个幽冥海都被照亮了剎那,毁灭性的气息让场外观看的弟子们心惊胆战。
金雷不偏不倚地噼在定魂珠上,电光在表层炸出细微响声,光越发地明亮。
岛上的魔火也感应到了天雷的不普通,火舌颤颤巍巍地跳动,似有神智般往结界里面飘。
看到这一幕,扶光脑子清明了些。
是了,结界还没毁掉。
这才是她冒险在此突破的主要目的。
强行打起精神,定魂珠随着主人的意念融入体内,支撑着她踩上请君神剑,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往结界边缘飞。
雷电一道接一道,噼在她落下的残影上。
魔族布了大半年的结界,也只能扛五道天雷,可从中窥到越级渡劫的兇险程度。
整个空间肉眼可见地波动,片刻后,结界彻底消融。
魔族想要一举踏平仙门的阴谋,也随之土崩瓦解。
完成了任务,扶光精神又开始恍惚,脚下速度慢了下来,赶紧将定魂珠放出来引雷。
自己的状态明显不对,她眉心紧紧蹙起,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滋养她的灵魂,舒适得像是泡在温泉中,让她想要闭上眼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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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神识逆探入自身,她才发现定魂珠溢出的金光,悄无声息地在往她体内飘,不断地与她的魂魄相融。
她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眸盯着定魂珠看了许久,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雷劫区域外的弟子们,只敢以神识远远观察着扶光。
距离太远,定魂珠的存在基本没人能看清。
见她突然停下动作,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
「她怎么不躲了,不怕死?!」
「可我看她第一道雷劫也没躲,好像没事诶……」
「硬抗分神期雷劫啊?肉体岂不是比兽类还强悍?」
「不愧是谢扶光……这天赋,我等望尘莫及!」
……
议论声中,又几道雷劫落下,扶光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叶鹤声紧绷的心才松懈了些,和几个同门传音:「那什么定魂珠这么牛吗?越级抗雷劫都这么轻松!」
「没什么问题,古战场时小师妹破金丹,扛的也是元婴雷劫。」苏秦语调平稳,听起来并不担心。
一旁的沧玉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眸中都是担忧之色。
倏然,他似看到了什么东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震动。
其余人也发现了异常,有人口中「咦」了一声:「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
风驰电掣中,少女青丝早已散开,胡乱地飞舞着,衣袍猎猎作响。
定魂珠飞快地旋转着,光芒越来越盛,片刻后,仿佛达到某个临界点,蓦地迸发出刺目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光芒消散之时,扶光抬起眼睫,婀娜红影映入瞳孔深处。
女子容姿绝美,眼波流转间撼人心魄,让人忍不住屏息,唯恐惊扰天人。
此人,扶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陷入梦境时,每每对镜梳妆,她都能看见这张脸。
想不到有一天,她竟能与扮演「有苏零琅」的自己对视。
而对方目光中,蕴着她从不曾有的柔情。
原来,定魂珠里真有魂魄,不是别人,而是千年前的自己。
确切地说,这是她其中一缕魂魄。
在定魂珠中养了千年,合体境中期的神魂,哪怕只是残魂,出来的瞬间,也是让所有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天雷似浑身带火的长龙俯冲下来,强光照得人无法视物,那一瞬间,红影温柔地拥住了她……
光线再次恢復后,只剩下扶光一人。
定魂珠也安静了下来,漂浮在原地。
那道红影不知去向,就好像她的出现,是所有人产生的短暂幻觉。
无人知,有人残缺了数年的魂魄,在这一刻被补全。
第205章 该不会是想一直囚着我吧?
缺失的记忆与情感,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
无间魔宫。
「听人传话说,你想回仙门?」
颀长的红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面上戴着精緻的黄金面具,右脸被遮了一半也不减风采,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神秘感。
「是啊,」扶光坦然承认,打量了他好几次,忍不住发问,「好端端的戴面具做什么?」
臭美?
是挺好看的。
褚云羡:「……」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晦暗的目光在她双唇间描摹了一瞬,又移开,「为什么突然要回仙门?」
「有事。」
语焉不详的回答,说了跟没说没区别,就是不想告诉他而已。
他抿紧了薄唇,静静地看着她,隔了半晌才闷声道:「仙门如今怕是没有师姐的立足之地,还是说……这是你又想离开我的藉口?」
「过两日就回来。」她有些无奈。
没办法,前科太多,不怪人家总是时刻防备着她跑路。
见她依旧不松口,褚云羡沉了脸,眉眼间浮上阴郁之色,「……这个节骨眼你要走,你自己说说,我拿什么信你?」
黄金面具透着冰冷的质感,让他看起来不近人情。
扶光不太习惯,踮起脚想替他取下,他迅速偏头,避开了她的动作。
手在空中僵住,又尴尬地收回,她暗自腹诽: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意识到自己态度或许太过冷漠,褚云羡脸色变幻了几瞬,解释道:「受了点伤,很难看。」
扶光:「……」
搞了半天是破相了?
对修士来说,一点皮外伤很快就能好,怕不是他脸上伤口太深,没个三五天恢復不了,又不想让她看见,才大费周章弄了个面具。
毕竟以他的粘人程度,要让他好不容易有时间来找她,却因为伤口而耽误……那不可能。
她哭笑不得,又去揭他脸上的面具,「给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经这么一打岔,气氛缓和了许多。
褚云羡握住那只手,反剪至她身后,顺势将人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等一切安定下来,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陪你去,现在……不行。」
如今魔界内乱持续了快两个月,她一直被软禁在这密室中。
褚氏两个派系僵持不下,一南一北分庭抗礼。
驻扎在人界晋绥山的兵力还未收回,魔族处于外忧内患中。
起初褚云羡隔三差五就从前线跑回来,后来他研究了一番传送阵法,变成了有空就能传回来粘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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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仿佛大梦一场,美好又荒唐。
可梦总归是要醒的,眼前不过是镜花水月,真等到他说的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不死心道:「去去就回。」
「不行。」他态度强硬,语气中隐约带着委屈,「我哪敢信你,师姐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回仙门,他都铁了心不让她走。
扶光:「……」
她将他推开了些,挑起眉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我说,你该不会是想一直囚着我吧?」
「……」
褚云羡目光微微闪烁,表情镇定:「没有。」
「没有?」
玉白纤指捏住他的下巴,她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又甩开,轻笑着下了结论:「撒谎。」
话刚说完,腰间的手臂勐地收紧,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男子身上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让她脸蛋微热。
心思被她拆穿,褚云羡索性破罐破摔,垂眸看着她,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是又如何?」
无法否认,他内心就是想将她永远困在此处,哪里也不能去,除了他谁都不能见。
药物封住了她的灵力,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无法拒绝……
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从前只是偶尔想一想,在听到她说要走时,这种念头尤为强烈……
「这段日子你明明很放松,一直这样有什么不好?」他语气很轻,眸中暗色浓稠。
魔瞳中蕴着的独占欲让人心惊,炙热的大手按在她腰间,暧昧地摩挲着。
扶光嘆了口气,微微挣扎,「我都说了,有事要办!」
前段时间两人相处一直很融洽,当下她抗拒的动作,以及语气中不经意间的不耐烦,刺得他眼尾悄然浮起薄红。
扶光只觉后颈被大手往前一按,脑袋撞入宽厚的胸膛,整个人被死死禁锢在他的怀中,耳畔响起的声音固执而冷硬:「我也说了,你哪儿都不能去!」
抱着她的双臂不断收紧,好像一松手她便会消失,用力得似要将她的腰勒断,他喃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师姐,为什么……为什么总想着离开我?」
低哑的嗓音夹杂着无限惶恐,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听起来失落又委屈。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很准。
不管任务失败与否,也不管系统能不能保住她,她都不可能如他所愿。
扶光心中酸涩,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腰,软下嗓子安抚道:「没有,别乱想,不走了还不行吗……」
似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他微微愣怔,轻轻推开她,目光中有狐疑之色,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见稳住了他,她话锋又一转,提出条件,「但你得让人帮我送一封信出去。」
「信……给谁的?」
「涂山越,」她目光坦荡荡,看不出任何破绽,「内容你可以看,过几日再陪我去见他一面就行。」
这些日子她都在思考未来,想来想去能帮到她的人,只有涂山越。
她都退让到了这个地步,再不应允也说不过去。
褚云羡沉默地注视了她片刻,终是松了口。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扶光并非是没有脾气的人。相反,她对外人耐心极差。
若不是那几年朝夕相处的情谊,早在他第一次冒犯她时,便是万劫不復的下场。
见他答应了下来,扶光心中落下一块巨石,又将爪子伸向那张面具:「让我看看你的伤。」
褚云羡捂着面具飞快地后退一步,看起来十分抗拒。
「……」
行叭,不看就不看。
她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温声又问道:「还有其他地方受伤没?」
他摇头。
一时无言,密室中陷入寂静。
不出半刻钟,少年身上残留的阴郁气息散了个干净,目光忍不住往她身上飘。
她有所察觉,抬眸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这一眼仿佛是发出了什么信号,下一瞬就见他厚着脸皮挪了过来,透着一股子黏黏煳煳的味道。
「师姐……」
刚刚还不让碰,扭头又像在撒娇,她忍俊不禁地问:「干嘛?」
这人大多数时候吃软不吃硬,只要顺毛撸,乖得像只温顺的猫,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刻他俯下身,眼眸如小动物似的湿漉漉,清澈又干净,脸颊染上绯红。
顶着一张无比纯情的脸,他轻声道:「想要。」
第206章 无声蔓延
「……」
即便两人已经无比亲密,面对他偶尔蹦出的直白言语,她还是招架不住,脑中轰然炸开,一时接不上话。
他眼中似有璀璨星光,亮晶晶地看着她,嘀咕了一句:「都好久没……」
「闭嘴!」猜到这人要说什么,她赶紧打断他的话,脸颊上的热度逐渐上升,还是忍不住反驳他,「……哪有很久?!」
不过才四五天没见面而已,搞得跟分开了十天半个月一样。
「明明就很久……」
在她恼羞成怒的目光下,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干脆闭了嘴,神色也黯淡了下去。
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软,她咬了咬唇,不自然地问道:「面具…面具戴着会不会不方便?」
褚云羡反应一向很快,倏地抬眼看向她,嘴角抑制不住地漾开浅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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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热烈的吻落了下来,急切地攫取着她的气息。
缠绵悱恻的长吻中,她脑袋逐渐昏沉,双腿有些发软。
往常他总会很体贴地抱紧她,以此支撑她的身子,今日却只虚虚扶住她的腰肢,任她失去重心,如菟丝花般攀附在自己身上。
密室宽敞又安静,喘息声格外清晰。
不知何时,她的衣衫已经滑落到双臂。
而他的吻好似有魔力,所过之处燃起熊熊烈火,与面具的冰凉形成剧烈反差……
双重刺激之下她身子越发无力,环着他的脖子,求助般颤声道:「云羡……」
褚云羡在她锁骨处轻咬了一口,喘息着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眸中暗流涌动。
「……很难受吗?」他嗓音微哑,斟酌着开口,言语中带着几分诱哄的气息,「师姐……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如何?」
什么叫把身体交给他?
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感觉手腕间覆上一丝凉意,傀儡丝在她身上肆意游动。
扶光:「?」
等等,她好像还没有答应吧?!
某人怕是早有打算,走走形式问一下她而已。
傀儡术操控之下,她抬手伸向身前人的腰带,利落地解开他的衣衫,流畅起伏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虽说她身体不受控制,可触感却并未被封锁。
接下来的动作,又将她刚冷静下来的意识搅成一锅浆煳。
她如提线木偶般任人操控,抚摸、亲吻的每一处,都是他渴望被她触碰的地方……
指腹四处游走,引得他身子微微颤慄,口中溢出难耐的低吟。
听着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扶光脸埋在他的胸前,烫得快要冒烟,手也没闲着,毫无顾忌地往更隐秘的地方探去……
下巴被他挑起,面具掩去了一部分情慾,依旧让她心惊胆战,眼神微微瑟缩,眸中水光潋滟。
见她这模样,他眼底的暗色越发浓郁,低头重重地碾上她的唇,带着兇狠的意味。
欲望,无边蔓延……
身体操控权不在自己手上,后果就是某些人享受着她前所未有的「主动」,趁机做了好些她自己不好意思做的事情……
估摸着她体力耗得差不多,他才掌握了主动权。
这样一来,战线拉得比平日里长了许多,饶是她剑修的体质,也有些受不住。
好说歹说他都充耳不闻,还越发过分,直到她支撑不住晕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床榻一片狼藉,昭示着昨日的迷乱与疯狂。
不堪入目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她咬紧了后槽牙,毫不留情地将身旁的红影踹下床。
褚云羡早已穿戴完整,本来该去开高层会议的人,后知后觉自己干了混帐事,硬是没敢走,临时将会议时间往后推了两个时辰,战战兢兢地等她睡醒。
知道她面子薄一定会生气,他默默从地上爬起来,趴在床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师姐……」
但凡扶光仔细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他身上的「小心机」。
今日他长发未束,看似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实则增添了几分破碎感,连身上缀着的配饰都是全套……
红衣配着黄金面具,仅露出的半张脸便让人不自主屏住唿吸。
美人狼狈的模样,不论男女都会让人心生怜惜。
可惜这招现在不管用,扶光冷冷别过头,根本不想看他。
「师姐,别生气了……」他扯着她的衣角,语气有些慌张,「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这话似曾相识,她瞥了他一眼,更加不想理他。
「师姐……」
「闭嘴!」她眼刀剜向他,冷声下了逐客令,「滚出去!」
褚云羡不吭声,尝试着靠近她,被冷漠推开后,便坐在床边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好半晌,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声响。
她偷瞄了一眼,发现这人眼眶泛红,像是即将被她抛弃的小狗,殷殷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支离破碎。
扶光:「………」
明知道他可能是装的,还是忍不住会心软。
她依旧板着脸,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昨日答应我的你可记得?」
「记得,」他闷声回答,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师姐先写,晚点我让人来取信。」
这时,门外有人高声通报:「公子,司长老让属下提醒您,别忘了等下的会议。」
「知道了。」
少年嗓音顷刻间冷了好几个度,哪有半分卑微可怜的模样。
眸光转向她时,眼泪要掉不掉,语气涩然:「师姐,不生气了好不好?」
两幅面孔无缝切换,堪称变脸大师。
若是不松口,这人恐怕会一直赖这里,她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行了,收起你这副德性,有事赶紧去忙。」
「哦……」他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我可以亲亲你再走吗?」
得寸进尺大约说的就是这种人。
见她面色不虞,他又赶紧加了一句,「一下就好。」
说来说去,单纯就是怕她以后都不让他亲近。
小兔崽子心思太多,她不耐烦地抓住他的衣领勐地往前扯,吧唧一口印上他的唇,「好了,快滚!」
褚云羡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以手掩唇假意咳嗽了一声,起身磨磨蹭蹭往外走,心中倒数着:五、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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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默念到「一」时,身后传来珠玉般清冷的声音:「慢着。」
第207章 不需要如此弯弯绕绕
单薄的身影坐在床边,素衣长发,不施粉黛,明艷与清冷明明是两种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实现了完美融合。
裸露出的肌肤暧昧痕迹遍布,让人浮想联翩。
灵力被封,她无法自己消除这些属于他的印记,好在不用出去见人。
她凝起眉心,不贊同地看着褚云羡,「你就这样去?」
头髮乱糟糟的,再好看也跟只流浪小狗似的,扶光无法想像他这副模样坐在主位的情形。
褚云羡适时露出茫然又无辜的神情,「有问题吗?」
扶光默了默,「过来。」
知道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却不知已经随意到了这个地步。
于是,某人挪了半天才到的位置,回到她身旁时只需几步。
扶光刚站起来,便觉双腿和腰间似被巨石碾压过,蓦地一阵酸软,所幸被人及时扶住,才没直接摔到地上。
始作俑者眨了眨眼,关切地问:「师姐,没事吧?」
素净的面容染上薄粉,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压下心中的羞恼,反扣住他的手腕,粗鲁地将他拉到梳妆檯前。
某人薄唇偷偷抿起弧度,乖乖坐下任她摆布。
素白手指在乌髮间穿梭,三千髮丝被高高束起,以金冠固定。
镜中的他,目光缱绻而专注,始终凝视着身后的人,眼底泛着细碎而温柔的光。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棂,在房间内投射下段段碎影。
昏黄光线柔和了她的轮廓,隐隐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她也在深爱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记忆深处的画面在他脑海浮现:外人眼中不苟言笑的魔尊撒娇很有一套,总缠着妻子为自己束髮,小小的他坐在一旁咯咯笑……
而此刻他与扶光,好似一对恩爱夫妻。
他偷偷地想着,若是时间就此停驻,那该有多好。
「好了。」她放下木梳。
褚云羡坐着转过身,顺势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仰头轻声道:「师姐。」
她垂眸,撞进他眼底,无限眷念与温柔交织而成的漩涡,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
压下心中的悸动,指间拂过他如画眉眼,她提醒道:「你该走了。」
「……」
褚云羡眸中闪过落寞,缓缓低下头,起身往外走。
走出密室,他是魔族无比矜贵的小公子,眉目间凌厉与威严浑然天成,血脉之力的威压让所有人不敢直视他。
早有人在外候着,躬身行礼:「公子。」
……
一门之隔,扶光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
良久,轻得不能再轻的嘆息声响起,似被风吹散……
中途有魔侍进来清理房间,等她们走后,扶光才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书写着要送给涂山越的信。
这么久的时间,她想得很清楚。
既然无法说服自己将所有人视作书中世界里的数据,也做不到间接屠杀补天宗,这破任务她已经不打算再继续。
系统的申诉已经快出结果,不管她将要面对何种命运,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时日无多。
只能尽自己所能,安排好一切。
信一定会经褚云羡的手,她并不担心,涂山氏与有苏氏交往密切,自然有外族人无法破解的传信方式。
将信件准备好后,她随手拿了本书翻阅,打发时间。
倏然,密室深处的巨石处传来动静。
扶光拔出剑,小心地走过去察看,发现原本人力无法挪动巨石,竟往旁边滚了一圈,露出了黑洞洞的密道。
被软禁在密室这么久,她倒是第一次发现此处竟有密道,看上去只能从外面打开。
怔愣片刻,她犹豫着要不要顺着路过去看看,可如今没了灵力,她不敢随意涉险。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密道口:「谁?」
小小的身影从洞口跳了出来,黑黝黝的大眼睛与扶光视线对上。
来人是个黑衣小萝莉,长了张白嫩可爱的脸,虽气质冰冷,看着也不像恶人。
「你是谁?」扶光问道。
小萝莉面无表情,非常实诚地报上了名讳:「兰菱。」
扶光:「……」
兰菱直直地看了她半晌,皱起眉似回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怪异,「他想娶的人竟然是你。」
这话听着奇怪,但可以确定这小萝莉是褚云羡的人。
「怎么,你认识我?」
兰菱摇摇头,「我见过你一次。」
「哦,是吗?什么时候?」她随口问道,不记得哪里见过这孩子。
「好多年前。」
长成扶光这样的女子不多,哪怕过了许多年,她也依然能一眼认出。
扶光看着她的小身板,有些失笑:「你才几岁,好多年前是多少年?」
兰菱不接这个话题,看向她手中的信,「你要送的是这个吗?」
「是,褚云羡让你去送?」
这么小的孩子,认得清路吗,她内心表示怀疑。
「嗯,给我吧,你的东西别人送他不放心。」
言语间似乎和褚云羡关系非同一般,扶光也没质疑什么,将东西交给了她。
上次忘记问涂山越新身份叫什么名字,避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干脆让兰菱送到慕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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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页
当然,这封信最终一定会到涂山越手中。
兰菱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圈,最终落到锁骨线上,皱眉道:「你受伤了?」
「啊?」
扶光懵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锁骨的位置。
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后,面色腾一下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兰菱也没再多问,黑雾自手中溢出,在她身上萦绕了一圈,将痕迹清了个干净。
走进密道之前,她回头真诚地看着扶光,嘱咐道:「云羡很可怜的,你们要是成亲的话,可要对他好一点。」
「……」
扶光勉强挤出笑意:「好。」
****
不出半个时辰,信便到了褚云羡手中。
他打开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特殊之处。
这封信甚至不是单独写给涂山越的,内容不过寥寥几行字,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扶光的意思:
五日后,邀慕雪和涂山越二人共赴玄冰林一叙。
兰菱坐在一旁,扒拉着桌上特贡水果吃,含煳不清道:「玄冰林是什么地方?」
「涂山附近。」
她咽下口中的果肉,目光担忧,「你现在是魔修,去涂山会不会有危险?」
有苏零琅身为仙门弟子,带魔族领头人物之一去仙门的地盘,怎么想都感觉居心不良。
褚云羡将信原封不动装了回去,斩钉截铁道:「不会。」
「为什么?」
兰菱有些疑惑,不懂他为什么如此笃定。
「她若想要我的命,不需要如此弯弯绕绕。」
他挑起眉眼,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我甘愿死在她手中……」
「任何时候。」
第208章 威胁
可惜啊。
他的好师姐。
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和他做了个遍,不愿意爱他,也不捨得杀了他,恐怕还想着……要离开他。
这可不行。
****
天还未黑,扶光脸上沾了点点墨迹,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张丑不拉几的山水画,含泪将它搓成团扔到一边。
石门被打开,红影出现在密室的那一刻,光线好似亮了几分。
她目光微凝,疑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褚云羡神色晦暗不明,视线在她光洁的脖颈间停留了一瞬,勾了勾唇,「怎么,不想看见我?」
「没有。」
只是觉得反常,这段时间他很忙,最快也只能两天回来一次。
今日才走了没几个时辰,竟又折了回来。
褚云羡紧紧地注视着她,缓步走过去,开门见山地问:「约见涂山越和慕雪做什么?」
原来是对那封信有疑虑,她神情不变,「说一下仙门内鬼的事。」
「是吗?不能在信上说清楚?」他嘴角浮起一丝戏嚯,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说辞。
「信上说不清楚,他们不会信的。」
此时,高大的身影已经踱步到她身边,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视线交织着,他毫无预兆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动作突然,她惊唿一声,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
褚云羡抱着她,大步流星往密室外面走。
面具遮挡了他部分容貌,扶光盯着他流畅完美的侧脸轮廓,微微发愣,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
沿路魔卫和魔侍都不少,不断有人行礼,偶尔有人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察觉到褚云羡一身戾气后,再不敢多看。
走了许久,她才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兵器库。」
她皱了皱眉,「去那里做什么?」
褚云羡没回答,一路畅通无阻。
各类武器收集在兵器库中,散发着璀璨而森冷的光,整个库房不需要照明,也能视物。
走到了某个专区,他蓦地停下脚步,将她放下。
琳琅满目的短剑款式,各种宝石镶嵌的匕首应有尽有,散发着实质性寒意。
他双手抱胸,闲适地靠在石柱上,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挑一把。」
扶光感觉他不太对劲,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挑选,警觉地问:「挑这个做什么?」
「师姐帮我看看,哪一把比较适合我?」他勾起戏嚯的笑,眸中似有血光在流动,魔瞳看上去妖异无比。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扶光斟酌道:「你的东西,你自己选。」
一股大力将她拉入熟悉的怀抱中,褚云羡从身后抱住她,俯身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
大手包裹住她的手,点了点其中一把剑柄嵌满红宝石的短剑,「这把如何?」
语气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来他什么情绪。
唿出的热气打在她耳廓,带起阵阵痒意,她瑟缩了一下,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你喜欢就好。」
耳畔传来低笑,他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温声哄道:「师姐来选,看看哪一把插进我的胸膛,会比较美观。」
「……」
这话终于证实了扶光的猜想,她身子一僵,背嵴升起凉意,扭头瞪向他:「发哪门子疯?」
「发疯?」褚云羡慢条斯理地重复着她这个词,神态凉薄中带着讥诮,「……确实,快疯了。」
「每日都在担心师姐想要离开我,一点风吹草动都紧张得不行……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甘愿留在我身边?」他近乎失神地低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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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有些神经质的言语,扶光才知他患得患失到了这个地步,无奈地嘆了口气,「云羡……」
「我问你,为什么选在涂山?!」他语气倏地转变,打断她的话,冷声质问,「你想彻底摆脱我是不是?」
玄冰林是个好位置,涂山越若是想带走她,不费吹灰之力。
「没有。」
她转过身抱住他的腰,娇小的身躯温顺地缩在他的怀中,嗓音温柔,「别多想,没想离开你,只是想和他们交待一些事。」
「又想骗我……」他抱紧了她,微颤的身躯透露出他心中极度的不安,「师姐,我后悔了,我不打算让你去见他们。」
扶光:「……」
计划要是折在这一步,她一定会被气吐血,忍不住咬牙道:「……云羡,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是啊,」褚云羡微微俯身,低头抵着她额心,眼尾涌上不自然的猩红,声音极轻,「在我第一次妄想得到你的时候,你若是没选择忍耐,一剑杀了我,就不会有今日的烦恼。」
「可你没有,一次次纵容我……」指腹轻抚着她的脸蛋,他低低地笑了,眼中闪烁着破碎的光,侵占之意不加掩饰,「怎么办?得到的越多,我越想将你永远留在身边……」
她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人的一生很长,你跳出了既定的命运,若不是囿于情爱之中,未来……」
这番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他,「不要再说了!」
「……」她识趣地闭了嘴。
「不要未来,我只要你!」
箍在她腰间的手不断地收紧,似要将她折成两段,他情绪激动,浑身都开始发颤,「你听清楚了吗?!别和我讲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那不过是你想摆脱我的藉口!」
「我只要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多年来惶惶无所依的少年,此时双目因充血地盯着她,嘶哑的嗓音中夹杂着病态痴狂。
她垂下眼眸,不知该说什么。
无尽的沉默让他感到窒息,眉宇间涌上阴翳,强行转过她的身子,逼迫她面对千万把短剑,执拗地要求她:「选!」
「你下不去手,能死在你选的武器上也不错。」
灵力被封,单论体力她根本不是他对手,被轻松地桎梏在他怀中,挣脱不得。
扶光脾气本就不算好,饶是再纵容、喜欢他,也有些上火,怒道:「褚云羡,你敢威胁我?!」
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她,想以此将她困在身边,小兔崽子真是疯了!
「是啊,」他坦然承认,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你只能踏着我的尸体离开。」
扶光的性子他很清楚,之前能困住她,是因为她有所顾念。
可最近,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好像在盘算着,要彻底离他而去。
「思来想去,能留住你的只有我这条命,很卑劣对不对?可我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面对如此极端的褚云羡,她心中升起无力感,「不要这样,我不会离开你的。」
「是吗?」他冷笑一声,「那为什么不选,你在怕什么?」
第209章 解药
这简直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她要是不选,便坐实了在撒谎心虚。
可若是选了,将来她要是敢骗他,这人是真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以死相逼。
「好!」
她也来了脾气。
选就选,谁怕谁!
随手拾起一把短剑,抽出剑鞘粗略地察看了一番。
短剑「唰」一声入鞘,她冷着脸将它塞到褚云羡怀里,扭头就走,不愿多看他一眼。
褚云羡面无表情收起短剑,大步朝她追去,浑身散发着凌冽寒气。
占了个子高腿长的优势,很快便追上了她。
大手扣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回一拉,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她脸上还沾着墨迹,跟炸了毛的花猫似的,「松手!」
眼中充斥着防备和怒火,让褚云羡心中一刺,抿着唇不说话,也不愿意松手。
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他的桎梏。
气得她一口咬上他的手腕,直到口中尝到了甜腥味,那力道也没有松懈半分,反倒越箍越紧。
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他分毫,这种感觉实在太讨厌,就如同命运一般,万般不由她。
独自承受了太多,本来她早已习惯,不觉得有什么。
想起他刚刚的态度,她心中突然涌上无尽的委屈。
再抬头时,已经红了眼眶,眸中闪烁着晶莹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只冷冷地看着他:「你还要怎样?」
日日被关在密室,她肤色本来就白,如今更是呈现出病态的冷色。
长发垂顺地披散在双肩,唇角沾着丝丝血迹,此时泫然欲泣的模样,竟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孱弱破碎感,好似风一吹就会飘散。
曾几何时,她明明是仙门最耀眼的剑修,威名传遍三界。
如今灵力全无,连反抗他的能力都没有。
褚云羡神情微怔,倏地松开手,眉宇间阴霾潮水般迅速褪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尖锐的慌乱,自胸口蔓延开。
「师姐,我……」少年嘴唇嗫嚅,又不知如何解释,眸中泛起无措,手忙脚乱地将她拉入怀中。
喉咙好似被人掐紧,无比难受,他哑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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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好久都没有动静,只是胸口处无声地湿润了一片。
泪水似透过衣衫烫到了他心底,汹涌的情绪冲到喉间又堵住,他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
扶光绑定系统后,总体来说,是个情绪稳定的打工人,任务被破坏她立马就转变方案,做不下去了等她想明白后干脆放弃。
但褚云羡,是让她感到最棘手的存在。
费尽心思想要安置好他,又被他步步紧逼,实在没绷住哭了一场。
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丢脸,多大点事,有什么好哭的。
在褚云羡抱着她回去的路上,原本闭着眼装睡,结果一不小心真睡着了。
再睁眼时,惊奇发现自己并没有身处密室,而是在最初进入无间魔宫时,褚云羡给她安排的那间宫殿中。
她脑子发懵,怎么回事,小炮灰转性了?
起初褚云羡将她关入密室,的确是防褚云倾。
后来他彻底控制了魔宫,还是将她软禁着,也不打算解开她身上的药效,完全就是私心作祟。
扶光心中跟明镜似的,趁机享受了一段摆烂时间,也没打算和他计较。
门口光线浮动,修竹般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合上。
跟逛自家院子似的,除了褚云羡也没别人。
等他走到床榻边坐下,扶光才发现他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是个白色小瓷瓶。
两人都没说话,房中静默了好半晌。
他从瓶中倒出一个药丸,递到她唇边。
扶光也没多想,张口就叼进嘴里咽了下去。
这毫不设防的行为,让褚云羡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师姐,你都不问这是什么吗?」
昨晚才闹不开心,问都不问就敢吃他餵的东西。
扶光表情凝滞了一下,问道:「啊……这是什么?」
「解药。」他扯了扯嘴唇,笑意有些苍白,「过几日我再陪师姐去玄冰林。」
这一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直至昨日,他才勐然惊醒,师姐原本就像那空中翱翔的火凤,是世间最瞩目的存在。
是他,自私地折了她的羽翼,将她禁锢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只供一人欣赏。
内心似有勐兽在疯狂叫嚣,蛊惑着他将她永远束缚在身边……
可残存的理智又逼迫着他,将她归还于天地间。
她不该遭受这些的。
趁还能自控,他把她带出了密室,现下又解除了她身上的药效。
很快,她便能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至于他自己……
他茫然地看向扶光,假如没有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想一想,便似有利箭射中他的心脏,痛入骨髓……
眼见着少年眼眶逐渐泛红,如迷途的小羔羊一般,扶光心中嘆息了一声,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打趣道:「怎么,可是后悔了?」
「是。」
他也不否认,若是再慢些,这解药说不准就不愿意给她了。
「师姐,昨日是我不对,还有之前……」
那些事她并未放在心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无需再提。」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他脑袋,如很久以前在补天宗时一样,示意他不必介怀。
然而,这动作在褚云羡眼中,却有另外一层含义。
短暂地愣怔后,他半空中截住她收回的手,眼中泪意生生被憋了回去,转而多出了几分幽怨,「你莫不是至今还把我当小孩看?」
最初他还老老实实当她师弟时,她便经常这样拍他脑袋,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之前凝重的气氛,被这一动作轻易破解。
扶光:「……」
好几次欲言又止后,她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忍不住咬牙道:「谁家小孩会……」
话说一半及时收住,未尽的言语他自然比谁都清楚,看似懵懂地眨了眨眼,脸颊悄然泛起薄粉。
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不管将来如何,只要她还在眼前,他便想时时刻刻黏着她,那些不安的情绪被暂时抛之脑后……
扶光以为他还在后悔,可惜解药她已经吃下,灵力在慢慢恢復。
倏然,他极速凑近,在离她不过一寸的位置停住,她不自觉屏息,目光微微闪烁。
这样的距离,几乎快要吻上她,可他却不再往前,滚烫的唿吸打在她的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感。
褚云羡眼中湿意还未散尽,轻声道:「师姐,亲亲我好不好?」
第210章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如水般轻柔的吻,印上了他的唇。
刚触碰到他,后颈便被用力按住,阻断她撤离的可能。
他撬开她的唇齿,急切地加深这个吻,纠缠片刻后才松开她,手指在她锁骨处划过,眸色晦暗,喃喃道:「印记呢……印记去哪里了?」
刻意在她身上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为什么消失了?
往后她若是离开他,也会很快就将他遗忘吧……
掩在灵魂深处的惶恐和焦躁,不断侵袭着他,急需一个宣洩口。
扶光还未察觉异常,不甚在意地说道:「哦……兰菱给消除了。」
这事想起来还有些尴尬。
闻言,褚云羡眉眼往下一压,嗓音如寒风般凛冽:「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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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哪能理解他的脑迴路,扶光感觉他的情绪来得突然,轻声细语道:「这有什么,她年龄小不懂这些,以为是皮外伤。」
他没接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神情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扶光莫名嗅到了危险气息,缓慢地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褚云羡垂下眼睫,并未像平时那样缠上去,弄得扶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她脚腕被灼热的大手握住,旋即整个身体蓦地失控,被动地朝他的方向滑了一段距离。
迎面一阵风袭来,床榻微沉,强劲有力的双臂撑在了她身体两侧。
变化只在瞬息间,她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轻松禁锢在了身下,熟悉气息无死角将她环绕。
「你……」
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她立刻闭了嘴,什么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褚云羡眼中泛着薄薄的水光,潋滟之极,「师姐,再印上好不好?」
行动明明如此强势,嘴上还装模作样询问她的意见。
她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逗他:「如果我说不好呢。」
话音一落,那双魔瞳中的湿意便开始泛滥。
「你……」
行,是她输了。
她直接投降,将自己倾身送上……
到底哪个环节不对,为什么总是在哭,她还越发拿他没辙。
褚云羡那张脸迷惑性很强,好似完美无瑕的白玉,不受世俗沾染,做的事可不是那么回事。
长睫上还缀着未干的小水珠,动作不见得多温柔,带着横冲直撞的兇狠劲,和平时不太一样。
扶光神智发昏,隐约听见他带着哭腔问:「师姐以后也会和别人这样吗?」
不可以,是他想想就会发疯的程度。
「唔……」扶光脑子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泪水扑簌簌地从眼角滑落,指甲无意识在他身上留下道道红痕。
「师姐,」他鼻音很重,俯身在她耳边催促道,「回答我的问题。」
好半晌她才腾出思维,颤颤巍巍道:「不…不会……你,轻一些……」
……
长风穿堂,满殿红幔飘飞,隐约传来女子崩溃的呜咽声……
扶光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中途迷迷瞪瞪被餵了几次茶水,醒来时嗓子还是哑得不行。
后面几日他都格外缠人,不知道哪来的时间。
「你不用处理魔族事务吗?」她忍不住问。
褚云羡脸上伤口已经癒合,不用再戴面具,没事就盯着她出神,浑身都被阴云笼罩着,精神游离,很少说话。
听到她的声音,他反应了一下,才缓慢地解释:「让司家少主暂代了我的位置。」
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么闲。
最近他状态不太正常,扶光担心他临时变卦,又会以死相逼不让她去涂山,提心弔胆了好几日。
时间一晃,到了约定和涂山越见面的日子。
两人皆着红衣,褚云羡特意配了与她相似的款式,乍一看好似新婚的小夫妻。
出了魔宫,扶光神识扫了好几遍,也没发现暗处有魔修随行保护。
「你……」她看向他,神情有些复杂,「不带几个人吗?那可是涂山。」
「有师姐在,我不会有事的。」他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
不带人当然更利于她,可这不符合常理。
到底是完全信任她,还是根本不在意生死,说不清楚。
过了苍虞河,便没了空间穿梭限制,以扶光的修为,两人很快便到了玄冰林。
此处距离涂山不远,且地势很高,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常年冰雪覆盖。
风雪唿啸声中,褚云羡冷不丁开口,「师姐,苍虞河附近的镇里,有间酒楼很知名。」
多年前扶光曾去过那里,记性太好的缘故,她甚至记得酒楼的名字,「嗯,醉月楼,怎么了?」
「听说那家的金沙奶黄酥味道不错,我们回去时买一份,如何?」
她表情微微凝固,随即漾开温柔浅笑,「好。」
飞到一片雪林,两人翩然落地,扶光深深看了褚云羡一眼,低声道:「在这里等我。」
他扯了扯唇角,乖巧点头,眸中郁色沉沉,「嗯,去吧。」
感受到身后炙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扶光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加快了脚下步伐。
阵法启动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起,她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目光穿过金光熠熠的符文,与阵法中心的少年遥遥对视。
褚云羡神情有片刻诧异,很快又归于平静。
两道人影从隐蔽的角落走了出来,到扶光身旁站定。
是他认识的面孔,涂山越和慕雪。
涂山越见他孤身一人,微微瞪大了眼睛,「小毛孩胆子真大,怎么敢一个人跟来的?害我准备的人手都白跑一趟。」
听到这个称唿,褚云羡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和厌恶,拒绝和他交流。
另一边,扶光听到来自涂山越的传音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符箓从涂山越指尖飞出,他好心提醒阵中人,「会有点痛,忍耐一下。」
作为书中男主,涂山越本性善良,两人在魔族有点交情,加上扶光以特有的传信方式,将褚云羡的情况事无巨细告知,他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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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顿时金光大盛,裹挟着风雪飞速地转动起来。
风吹起褚云羡的衣袍,雪粒落了他满身,连睫毛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还是落到那道红影上,「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第211章 放弃抵抗
知道她想趁机离开,但目前这个形势,他看不太懂。
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可能对他下杀手,否则也不会被他逼成那样。
对上他的视线,扶光眸光颤动,别开头淡声道:「你乖一点,很快就好。」
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褚云羡心中发慌,想要靠近她,又被阵法勐地弹了回去。
少年脸色煞白,嘴角沁出血丝,墨发红衣在雪林中格外显眼。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师姐……」
涂山越手中法诀变幻,周围金色符文如同活了一般,从褚云羡的额心融进体内。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平常总在她面前演戏想惹她心软的人,真正痛苦的时候,一声都不愿吭,却让她心中生出针扎般绵密的刺痛,垂在两侧的手悄然握紧。
褚云羡曾学习过一点阵法,不动声色观察了一周后,神色剧变,眼底浮起惊恐之色。
这是…封印法阵,可将阵中人的记忆封存。
顷刻间他便明白了扶光的意图,心神大乱。
魔气顷刻间涌出,环绕在他身侧,形成保护层,想以此抵御符文的入侵。
然而这阵法比他想像中更厉害,加上操纵者是仙门第一符修,提前布置好阵法,做了万全准备,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察觉到了他的抗拒,符文越发地强势,无视魔气的抵御,痛意直接攀升了几个层次。
涂山越口里「啧」了一声,劝道:「别抵抗啊,越抵抗只会越受苦。」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扶光,发现她脸色白得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关在阵中的人不是褚云羡,是她一般,「零琅,你……」
话还未说出口,又见她闭了闭眼,快步往阵中走过去。
另一侧的慕雪惊了一瞬,连忙想要阻止她。
「让她去,」涂山越沉声道,「不然这小子一直强行抵抗,神智受损问题就大了。」
天赋这么高的崽子,要是因他的阵法被反噬成了傻子,岂不可惜?
在他的操控之下,扶光毫无阻碍穿过阵法,走到了褚云羡身前。
面色冷凝的少年,只有在看向她时,眼中才泛起波澜,嘴唇动了动,他哑声问出藏在心中的问题:「是怕我有一天后悔了,再来缠着你吗?」
「是啊,」她露出苍白的笑,有些艰难地说道,「同门如手足,杀了你以绝后患这种事我做不到,只能出此下策。」
褚云羡喉结微微滚动,原来,只是……同门吗?
身躯上的痛意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麻木,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你为什么总是不合时宜的心软,还不如杀了我……」
这样的她……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他好不容易逼着自己放她离开,可现在,连回忆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无法否认的是,她的担忧是对的,往后他大概率要后悔,会做出什么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师姐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师姐,还曾是仙门首徒、剑修第一人、有苏氏少族长……
众多头衔,随便一个都足以让她傲视三界。
这样高高在上的仙门女修,却总是被个怨鬼似的魔族纠缠不休……
对她来说,应当是一种困扰。
能理解她的决定,可他却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就当,是他自私吧。
不想忘记她。
不想忘记她。
不想忘记她……
就这么一个念头,来来回回在他脑中闪烁。
风雪太大,吹红了他的眼。
他固执地抵御着阵法,喉间的甜腥都被强行压下。
「云羡!」
眼见着他脸色越发地难看,再这样下去要大事,扶光心疼又着急,逼着自己说出违心的话:「算我求你,就不能放过我?你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我还不够容忍你吗?」
情绪剧烈起伏下,她声音尖锐,眼中泛起了泪光,在褚云羡看来,就像是极度厌烦了他似的。
近日来压心底的阴郁暴戾倏然反扑,淹没了他的理智。
是啊……
怎么不会厌烦他呢?
仗着她心软不捨得伤害自己,对她做过很多过分的事。
从最初一步步越过师姐弟关系,到抢亲、将她关入密室、餵药,从来都没问过她的意愿。
缠绵的次数太多,让他差点忘了是自己逼着她不断妥协,才一步步发展成那样的关系。
不爱就是不爱,费尽心思得到她又如何,从头到尾她都不肯松口给他任何承诺,还不够证明一切吗?
卑劣的爱,註定会被人弃如敝履。
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肆意地嘲笑他:
「痴心妄想,连自己母亲都不想要你,谁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蠢货,都说了就应该将她永远关起来,为什么要放了她?!为什么?!」
「每一次欢爱,你猜她在想什么?会不会噁心得想吐呢……你该不会觉得她真的甘愿吧?」
……
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再也压制不住气血的翻涌,吐出一大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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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随之消散,符文争先恐后地融入他的身体。
他放弃了抵抗,抬手呆呆地按着心口位置,眼中没有半分神采。
好似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期待,浑身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高挑的身躯晃了晃,栽倒在雪地中。
「云羡!」
扶光手忙脚乱地将他抱在怀中,颤抖着手拭去他唇边的鲜血,喉咙一哽,泪水无法自抑地从眼眶中滚落。
褚云羡没有反应,毫无情绪地看着天空,意识似乎陷入了混沌。
漫天雪花纷纷飘落,眷念地落在两人身上,他缓缓阖上眼,呢喃道:「师姐,好冷啊……」
掌心灵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身体,扶光眼泪流得更凶,心中似缺了一道口,痛得有些窒息,她躬下身伏在他的胸口,双肩无法自抑地颤动……
摒弃过去,重获新生,往后他将拥有光明璀璨的未来。
只是他的过去和未来,都不再有她。
慕雪和涂山越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忍之色。
疾风起,树上的积雪时不时被吹落,飒飒作响。
扶光很快控制住了情绪,以灵力托起他的身体,转身看向涂山越,「如信中所说,替我照顾好他,应该没问题吧?」
此时她眼睛红肿,与平日里的形象相去甚远,引得小情侣将她看了又看。
「护住一个仙魔混血修士,对涂山来说还是很简单,但是……」涂山越不太理解,「你这么看重他,为什么不以后将他带回有苏家?」
仙门高层对她的叛变尚有争议,等他恢復身份力挺一波,重回有苏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扶光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涂山氛围好一些,有苏氏怕是无法接纳他……」
第212章 冥主
有苏氏家规森严,她当初成为少族长,也吃了不少苦头。
反叛罪名仙门高层都还未下定论,有苏氏已经先一步将她除名。
总之,有苏氏子弟从不缺资源,但确实没什么人情味可言。
若是将褚云羡带回本家,等以后她不在了,不敢想他会有什么下场。
同为狐族的涂山氏,氛围却与之相反,不然也不会养出涂山越这样的性格。
人总是嚮往自己没有的东西,这大概就是原主会喜欢涂山越的原因。
因着婚约的缘故,涂山和有苏家有意培养两人的感情,可惜两个人都不来电。
后来扶光开始走剧情,一口咬定就是喜欢涂山越,可把他折腾得不轻。
在此之前,对他来说,她和涂山那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没什么区别,也从来没把婚约当真过。
直到在魔族,才彻底确认她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不是他的错觉。
除了婚约的事,他从来没瞒过慕雪什么。
慕雪也是剑修,向来快意恩仇,并非不讲道理瞎吃醋的女子,也记着扶光救过他俩的好。
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感情纠葛,大家都是天赋顶尖的仙门弟子,更多的是互相欣赏。
「想想也是……带着这小魔族,零琅可能都进不去有苏家大门。」涂山越琢磨了一番,扭头问慕雪,「阿雪,介不介意我多个弟弟陪你玩?」
也不知两人私下是怎么在相处,扶光见慕雪蓦地瞪大眼睛,娇俏的脸「唰」一下涨红。
涂山越也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脸红干什么?我现在说正事呢,我是想给他整个假身份……」
「知道了,闭嘴吧你!」慕雪有些崩溃,飞快瞟了一眼扶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感觉脸都被他丢尽了。
「……」
扶光表情麻木,受不了这两口子一点,拿出一个储物戒扔给涂山越。
「这是什么意思?」他皱眉。
她似笑非笑,「我的全部家当。」
有苏氏前少族长的家当,养个大宗完全没有问题。
感觉她有些见外,涂山越不悦道:「谁还不是个少族长,我缺你这点?」
早前他逃婚被踢出族谱,后来有苏零琅和亲,又疑似叛出仙门,婚约自然作废。
从魔族回到仙门后,他隐藏身份,但私下联繫了家族,少族长的位置自然还是他的。
「知道你不缺,但还是收下吧,尊贵的涂山少主!」
扶光无奈,看了看昏迷中的褚云羡,嗓音不自觉柔和了些,「就当是给他的,修士的一生长着呢,往后他要是有喜欢的人……」
话说一半,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无私,嗓子仿佛卡了重物般发痛,顿了顿才涩然道:「娶妻…生子……有了这些,才不委屈人家姑娘……」
「好了好了!」慕雪打断她的话,手肘拐了拐涂山越,暗示他赶紧收下。
狗男人,没点眼力见。
「行吧,」涂山越不情愿地收起储物戒,嘴里嘀嘀咕咕,「开了眼了,头一次见有女的把全部家当送给自己前未婚夫当老婆本的……」
……还交给前前任未婚夫保管。
当然,后面这句话他不敢说。
扶光:「……」
慕雪:「……」
身为女子,慕雪共情能力更强一点,不耐烦「啧」了一声,忍不住瞪他:「涂山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涂山越做了个以针缝嘴的假动作,闭嘴不再叨叨。
三人修为都不低,带着褚云羡穿梭空间,去了涂山的一间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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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别院很大,布局雅致,一看便是费了心思的,不像是临时找的院子。
看出了扶光的疑惑,涂山越嘚瑟道:「怎么样?我和阿雪打算以后常住这里。」
「……啊?」她愣了一瞬,有些惊讶,「让褚云羡住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这有什么?」慕雪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么大的院子,多点人气挺好的,也方便咱们照顾他。」
都说大恩不言谢,可除了道谢,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做到这个份上,这俩人太实诚了些。
男女主不愧是男女主,难怪所有人都喜欢他们。
「哦对了,」涂山越掏出一物,递给扶光,「这个还给你。」
金色珠子在靠近她时,光芒越发明亮。
她没有接,「收着呗,送你们。」
定魂珠也算至宝,她拿着也没什么用。
「我不要,」涂山越表情抗拒,「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
当初他收下是因为救人心切,慕雪已经痊癒,他当然不想再将它带在身上。
「什么意思?」
见她表情诧异,不像是在装傻,涂山越震惊道:「你不知道吗?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手中呢……」
扶光神情更加迷茫,「啊…不知道,随便抢的。」
定魂珠在这本书里压根没戏份,是她特意花了点积分,让系统搜索了这个世界的至宝。
挑挑选选后相中了它,掐着时间去了趟冥界。
蹲它出世的冥界修士很多,现场简直是玩命大乱斗,饶是以她过硬的实力,差点丢了半条命。
费劲巴拉抢回来,结果褚云羡这厮跟她玩死遁,压根没用到他身上。
「这玩意儿能随便抢?」涂山越幽幽看向她,无语的解释,「『定魂珠出,冥主现世』,这是我好多年前在古籍上看到的说法。」
「你去过冥界,应该知道那界很混乱,冥主现世后,天道会逐渐建立秩序。」
他举起定魂珠,强调道:「它有神识,会认主,懂了吗?」
也就是说,定魂珠认谁为主,谁便是冥界尊主?
「原来如此……」她怔愣道,也不知道定魂珠有没有认主。
「所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万一冥界来人寻仇也是找你。」涂山越将这烫手的山芋抛还给她。
扶光:「……」
将褚云羡安置好后,小两口便藉口离开。
走远一些后,慕雪才皱着眉说道:「好奇怪啊,有苏零琅明显是喜欢这魔族的,为什么完全将他託付给我们?好像往后不打算和他再有纠葛……」
涂山越没想那么多,只道:「以她的身份,就算不和涂山联姻,有苏家绝无可能允许她和褚云羡在一起。」
这解释慕雪不太贊同,之前听她讲话的语气,跟交代后事一样,只想将褚云羡妥善安置。
感觉就好像……
他,是她唯一的遗物。
第213章 来,叫人
如今褚云羡脱离了魔界,涂山越便不需要再遮掩身份。
有苏零琅和涂山越两人,一个叛徒一个已死之人,在同一日双双出现在仙门高层会议中。
无极宗作为仙门核心,高层竟统一意见力压众议,恢復了有苏零琅仙门首徒的身份。
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补天宗宗主,从始至终,他都坚信自家弟子不可能叛变。
看着师尊眼含热泪的模样,扶光心中愧疚不已。
严格来说,她确实算叛变,为了做任务,透露了一些机密给褚云倾。
但自己犯下的错,她会尽力弥补。
只可惜就算她知道内鬼是方青与,没有确凿证据,不会有人相信她。
扶光私底下也问过慕雪,说是当初她茶水中被人提前下了明月花。
这种花碾成粉无色无味,单食无毒,可一旦与幻影花的香气结合便可致幻。
亲传寝院有专人打扫,当日她的房中恰好被人放了盆幻影花。
导致她出现幻觉,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杀手。
而那个打扫她院子的杂役,好死不死暴病而亡,线索便断在了此处……
一系列总结下来就是……慕雪这都没死,说明主角光环是真的逆天。
有苏零琅和涂山越同时回归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仙门,一石激起千层浪。
目光不论走到哪里,异样的目光都很多,好在她并不在意。
短短几日,仙魔两族形势都发生了变化,仙门是时候该吹起反攻的号角了……
今日无事,扶光悠悠地走在补天宗,只觉恍如隔世。
微风拂面,青竹林摇曳生香,闻着清冽宜人。
前方突兀地传来熟悉而尖锐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魔族又怎么样?又不是他想生在魔族!他从来没害过我,不像你一天到晚都巴不得我去死!」
「宁千暮!」低沉嗓音饱含怒气,似乎气到了极致,「你莫不是喜欢他?你猜猜宁宗主要是知道你喜欢一个魔族会不会清理门户?」
「关你屁事!别碰我,松手!」
顺着争吵的声音走过去,远远便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浑身散发着寒意,强势地箍住宁千暮的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扶光这两日犯愁的内鬼——方青与。
两人都正在气头上,并未及时察觉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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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与怒极反笑,「怎么?他一个魔族都能碰你我不能?」
「胡说八道什么?!」宁千暮挣扎着。
磅礴气息猝不及防袭来,明明只要他松手两人都能躲过,可他偏偏不愿,将宁千暮强行按进怀中,硬生生挡下这一记攻击。
下一瞬,寒光朝两人中间砍过来,他才不得不松开了宁千暮,转身持剑防守,对上一双冷如薄刃的浅瞳。
他浑身冰凉,咬牙道:「有苏零琅!」
宁千暮脸色微变,莫名透着一种早恋被家长抓包的窘迫感,「师姐……」
打着打着,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扶光的一招一式都在下杀手,毫不留情。
从小到大,她都无条件护着宁千暮,不知道揍了方青与多少次,但这是头一次对他下死手。
「师姐……」宁千暮站在一旁提心弔胆,不知如何是好,「你们别打了……」
直到方青与被一脚踹中胸口,吐出一口血倒飞了出去,扶光剑尖没有停顿,朝他咽喉刺去。
青影一闪,她及时收剑,冷眼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让开。」
「师姐,你冷静一点,这是做什么?!」宁千暮被刚刚那一幕吓得不轻,额角沁出了冷汗。
无故残杀仙门弟子,还是别宗的亲传,这是大罪。
灵剑欻地入鞘,扶光眼眸中杀意不减,盯着方青与警告道:「再让我看见你纠缠我家师妹,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放完狠话,她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发觉有人没跟来,回头瞪向宁千暮:「要我请你?」
鲜少看到她发这么大火,宁千暮完全不敢停留,赶紧小跑跟了上来。
路上,身旁人讨好地挽住她的胳膊,软着嗓音撒娇:「师姐……师姐最好了。」
深知宁千暮性格,扶光没好气瞥了她一眼,警告道:「方青与有问题,仙门内鬼或许就是他,你最好离他远点。」
两人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都持续了十几年,难不成还打出了情分?
「好好好,听师姐的。」
宁千暮内心觉得荒唐,但这个时候她可不敢触自家师姐霉头,乖巧地答应下来。
瞟了一眼扶光手中的灵剑,她小心地问道:「师姐,请君剑你真的不收回去?」
在得知扶光回宗时,她第一时间便将请君剑带了去。
然后……大名鼎鼎的请君神剑被主人拒绝收回。
「不用,送你。」扶光神情依旧没有波动。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脚步转头和宁千暮说道:「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啊?师姐去哪儿?」
「苍虞河。」
半个时辰后,扶光手捧一个精緻的食盒,出现在涂山越的别院中。
「给他的?」涂山越接过食盒,点点头,「行,一会儿就拿给他。」
「多谢……」想了想,她又道,「就说是你买的,醉月楼的金沙奶黄酥。」
涂山越:「……哦。」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得知涂山越给褚云羡弄了个假身份——涂山氏旁支的小公子,名为涂山羡。
「在魔族那会儿,我就发现这小子是个做符修的料,就是太急于求成了些。」涂山越本就有些话唠属性,一开闸就喋喋不休。
扶光少见地没嫌弃他话多,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发现的?」
「他自己来找我学的啊。」涂山越转念一想,眼神亮了亮,「这么说,我也算他半个师父!」
小炮灰急着学画符的原因,她心中清楚得很,勾了勾唇,「滚。」
她和褚云羡是师姐弟,休想占她便宜。
这时,书房门被拉开,少年清越动听的嗓音钻入她耳中,「哥哥,今日的画符任务已经完成,要检查吗?」
「哦,我看看。」涂山越应声回头,走向那人。
扶光面色怔忪,僵在了原地,因着身前人的离开,视野顿时开阔。
门口的少年以白绫覆面,身着同色锦袍,玉冠束髮,皎皎如松间明月,清冷似仙。
他手中托着一叠符箓,递给涂山越。
发现这片空间还有第三人的存在,他微微偏头,「嗯?有客人在吗?」
说罢,便扯下白绫,暗色红瞳朝那方看过去。
两道视线在空中撞到一起,他目光微凝,有片刻的失神。
周围好似静止了一般,花草房屋、婆娑树影,全都消失不见,四下唯余那道红影,似要烙入他的心底……
见他愣住,涂山越也见怪不怪,有苏氏的魅惑天赋知名,小崽子现在跟张白纸似的,会被短暂地吸引也正常,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褚云羡勐然回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瓷白的皮肤涌上红晕。
再看向她时,眸色清澈而干净,结结巴巴道:「失、失礼了……」
扶光亦收回目光,心中狂跳不已,面上依旧镇定,摆了摆手,「无事。」
「小羡啊,这位是有苏家的零琅姐姐,」涂山越端着哥哥的架子,有模有样地介绍着,拍拍他的肩膀,「来,叫人。」
不知为何,他面上的薄红蔓延到了耳根,低声唤道:「姐姐。」
第214章 你们不太熟
这副温润模样,倒与当初在补天宗时的小师弟相差无几。
扶光微微颔首,目光落到他手中白绫上,问出了心中比较在意的问题:「方才…见你佩戴了白绫,可是眼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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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懂了吧!」涂山越负着手,摇头晃脑道,「符修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神识!练习蒙眼画符就是为了锻鍊他,等到以后……」
这人只要开始叽叽歪歪,就跟念经似的没完没了,她笑容逐渐消失,「闭嘴,没问你。」
涂山越:「……」
他瞪了扶光一眼,将手中食盒塞到褚云羡怀中,「给,零琅姐姐特地去苍虞河附近给你买的糕点。」
扶光目光震颤:「?」
好,好得很!
她暗自咬紧了后槽牙,勉强露出浅笑:「对,没带什么礼物,小小心意。」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褚云羡抱着食盒,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了一瞬,又飞快垂下眼,「谢谢姐姐。」
「不客气,」她心中憋着一股气,眼刀剜向涂山越,「借一步说话。」
涂山越傲娇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往外走。
目送两人离去后,褚云羡坐在台阶上,打开食盒拿出一块尝了尝。
嘴里咀嚼着糕点,他脑中不由得又想起那道红影。
……原来她的名字,叫有苏零琅。
记忆一片空白,醒来后除了涂山越和慕雪,他再没见过其他人,不由得对扶光产生了极重的好奇心。
想着想着,神识蓦地不受控制飘飞出去,穿梭空间,停留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之下。
褚云羡咬糕点的动作僵住,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
他刚刚,好像并没有使用神识。
这样的情况持续时间很短暂,快得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没记错的话,那棵树好像在别院附近……
另一边,扶光有些抓狂,怒视涂山越:「都让你别说是我买的!你还说!」
这东西是她之前答应过褚云羡要买,本想将东西送了就走,好死不死又碰上了他。
「说了又怎样?」涂山越对自己的封印有信心,只觉她太过紧张,「不就一盒糕点,干嘛遮遮掩掩?虽然你的确有几分姿色,没了过去的记忆,他不至于还会要死要活的喜欢你。」
扶光:「……」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是啊,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那个非她不可的阴郁少年,已经与他的记忆一起,被封存在了过去。
捏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胸腔传来的阵阵钝痛,让她无法忽略……
安静了片刻,她嘆了口气:「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走了。」
「多待会儿呗,」涂山越闲闲地靠在树上,出言挽留,「阿雪等下该回来了,她一直想和你比试比试。」
「改天吧……」
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只想赶紧离开。
走进空间裂缝之前,她脚步顿了一下,不放心地回头嘱咐:「涂山越,你还是谨慎些,他疑心重,反应也很快,不是能煳弄的人。」
这点她深有体会,褚云羡只是外表看上去单纯无害,实际上洞察力很强,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他要是想套话再容易不过。
现在他只是失去了记忆,又不是换了脑子,本性怕是很难改变。
看涂山越这心大的模样,她唯恐哪一天褚云羡会对自己身份起疑,从而引发其他猜想。
今日是她太过大意,为了保险起见,往后……她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
……
涂山越回到别院,远远便见一道白影,抱着食盒坐在书房前的台阶上发呆。
「小羡,怎么在这里坐着?」
少年回过神,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他身后,空无一人。
「零琅姐姐走了?」
「是啊。」
褚云羡「哦」了一声,眼眸澄澈如夏日清潭,「你们刚刚在槐树那边聊了什么呀?」
这哪能让他知道,涂山越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他:「你嫂子想和她切磋。」
槐树的位置离别院不远,只要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见,涂山越也没怀疑为什么他会知道地点。
殊不知,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褚云羡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神识又飘了出去。
片刻后,他抬起眼睫,「哥哥,我是不是以前认识零琅姐姐?」
「……」
涂山越默了默,想起扶光的提醒,心中倏然升起危机感,面不改色道:「当然认识……有苏氏和咱们家世交。」
有苏氏和涂山氏交往密切谁人不知,作为他的「弟弟」,完全不认识有苏零琅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们不太熟。」
褚云羡心中有些意外。
不太熟?
真的吗?
他瞭然地点点头,状似无意般又问道:「她和哥哥一样,都是无极宗的弟子吗?」
这问题单拎出来没什么奇怪之处,众所周知的事情没必要骗他。
老实人涂山越纠正道:「不是,她是补天宗的首席。」
「补天宗啊……」
褚云羡微挑了眉眼,在这一刻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就在刚刚,他集中精力去想她,神识竟然看到了远在千里外的巨大牌匾,「补天宗」三个大字金光熠熠,散发着威严而神圣的气息。
好奇怪。
他好像……可以感应到这个姐姐的位置所在。
原以为是自己的天赋,试了试慕雪和涂山越,都没有反应。
说明这所谓的「天赋」,只对她一个人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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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哥哥却告诉他,他和她不熟……
看着他陷入沉思,涂山越头心里毛毛的,心中将刚刚的对话復盘了好几次,确认自己没说错话,干笑着问:「怎么了?」
褚云羡目光转向他,表情无辜:「没怎么啊,随口问问,姐姐带来的糕点我很喜欢。」
「……」
涂山越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几日后。
仙门高层会议在无极宗开展,扶光自然得参与。
路过训练场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场上的小弟子们。
人群中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突兀地闯入她的视线中。
她愕然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第215章 就这么喜欢他吗?
少年以白绫覆住双眼,哪怕是站在仙门弟子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手中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法诀,简单地手势被他做得赏心悦目,引得周围的女修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身上没有半分魔气波动。
涂山越这小子,竟然把他带到了无极宗!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开会地点走去。
前脚刚走,那个认真练习布阵的少年便偏过了头,似透过白绫望向她的背影……
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就去褚云羡面前晃了那么一圈,这人在完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无意间发现了「相思」的功能。
不仅如此,短短几日,他已经使用得非常熟练。
自从发现能感应到她后,他时不时就看看她在哪里,都快形成了习惯。
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变态,但又克制不住对她的好奇。
今日被带来了仙门弟子聚集之地,他才知道「有苏零琅」有多知名,时不时就能从旁人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的言论。
除了实力和美貌无人质疑,其余的……都不太好听。
听得越多,他眉头皱得越紧,尤其是那几人言语讥讽,嘲她倒贴涂山越都被嫌弃,嫁两次也没嫁出去时,他心中的不悦达到了极点。
手下阵法逆转,「轰」一声巨响,不偏不倚将那几个嘴碎之人炸了个正着。
弄出的阵仗不小,原本仙气飘飘的几个弟子变成了几坨黑煤,看着有些滑稽。
周围安静了一瞬,又响起一阵闹笑。
「抱歉,失误。」
褚云羡语速慢吞吞,还有白绫的加持,「失误」这一说法格外站得住脚,只是他的神情和动作,看上去没有任何歉意。
那几人只觉受了无妄之灾,皆怒气沖沖地瞪向他。
其中一人尤其生气,说话也不好听:「眼睛不好就去治,来这里害人做什么?!」
其中一人仔细看了看他,拉了拉那人衣袖,小声道:「算了吧,好像是首席师兄带来的人……」
褚云羡干了自己想干的事,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神识又跟着扶光飘进了议事堂……
会议结束后,扶光拦住涂山越,传音道:「他是魔族,如今又没有记忆,你把他带到仙门,万一被发现身份怎么办?」
「这个年纪就是要多接触同龄人,老是一个人关在院子里多无聊。」
涂山越有自己的想法,老神在在地戳她心窝子:「我自有办法,不会伤害到他的,他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弟弟,不用你操心。」
「……」
扶光咬牙切齿,好一个不用她操心。
当初褚云羡混入补天宗,是褚云倾送进去的,改变了容貌和气息,具体用了什么办法她不知道。
能长期压制魔气,一定不是什么正常手段。
褚云倾早早就为他定了结局,又怎会真的怜惜这个弟弟?
涂山越不一样,作为仙门丹修第一人,大概率是捣鼓了什么丹药,暂时压制住了魔气,趁机带他出来熘达。
这类丹药好处是不会受什么折磨,坏处是时限短。
若是没注意时间,褚云羡众目睽睽之下产生魔气波动,这跟掉进狼窝里的小羊羔有什么区别?
正因如此,她才有些上火。
涂山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大。
可事实是她有求于人,又不好说太多,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总不能人家好心好意帮她的忙,还要被抱怨不够尽责。
恰好今日高层弄了酒会,给她和涂山越补接风宴。
这样一来,涂山越更加脱不开身去管褚云羡。
为了稳妥起见,在扶光再三暗示下,他终于联繫了慕雪,让她将人先带回了家。
**
月上中天,夜色沉静如水。
涂山别院。
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褚云羡听见了慕雪数落涂山越的声音。
「本来别人就要灌你和有苏零琅,你俩倒好,互相还槓上了?脑子有泡吧你们?!」
涂山越打了个酒嗝,不服气地反驳:「是她先灌我!恶毒的女人,老子帮她唔……」
话没说完,嘴便被捂上,被慕雪暴力拖回了房间。
院中静了下来,只闻北风乱撞门窗的声响。
褚云羡睁开眼,神识悄然飞去了远方,只见一棵梨树巨大如亭,花瓣似雪般飞落。
时常能看到她在此处,一待就是很久,他总是透过神识,与她共赏此景。
现在的她,应该也醉了吧……
听闻她自小恋慕哥哥,可是知道他婚期将至,心里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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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云羡缓缓坐起身,睡意全无。
再次感应她位置时,画面飞速变幻……说明她已经没在之前的地方。
直到看到了无比熟悉的景致,他神色不由一怔,飞快地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形象,取出一件披风,便推门而出。
绕着别院外的围墙寻找,在茂密的灌木丛后,他瞥见一抹红影,孤零零靠坐在墙角。
单薄的身躯被遮掩得很好,若不是他能感应到她,恐怕从这里经过,也不会发现此处藏了个醉鬼。
心中好似被刺扎了一下,他走到她身前蹲下。
醉鬼垂着脑袋,对旁人的靠近毫无所觉。
厚实而宽大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褚云羡动作轻柔地推了推她,温声唤道:「姐姐。」
她醉得不轻,闭着眼没有反应。
褚云羡心底涌上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紧紧地拧起眉心,感觉不太舒服,忍不住酸酸地嘀咕了一句:「……就这么喜欢他吗?」
喜欢到即便醉成这样,还是想要离他近一些。
或许是害怕自己的出现给他带来困扰,才严严实实地藏在隐蔽的角落。
若不是被褚云羡发现,她大概会在这里坐一整晚,等醒来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到那时,便无人知晓她曾来过……
确认她没有意识,褚云羡胆子大了些,捧起她的脸,借着月光细细描摹。
等他回过神时,冷艷的容颜已经近在咫尺,长睫如鸦羽轻阖着,唿吸轻而均匀地打在他的唇边。
无意间的诱惑最为致命,他顿感口干舌燥,不自觉屏住了唿吸,眸底暗色如波涛汹涌。
只差一点,他就不自觉吻上了她的唇。
这似乎,有些趁人之危。
第216章 本性难移
视线黏在她的唇上无法移开,他喉结上下滑动,最终没再继续下去。
夜里寒气沁人,他小心地抱起她,往别院深处走去……
喝了太多灵酿,扶光半夜感觉不太舒服,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可惜力不从心。
黑暗中,床榻边上趴着个黑乎乎的脑袋,察觉了她的动静,第一时间醒了过来,略带睏倦的慵懒声音响起:「是不舒服吗?」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她脑子还不清醒,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干哑着嗓子有气无力道:「口渴。」
那黑影被她吵醒也没任何脾气,赶紧起身去端了水过来。
又怕她呛到,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杯沿送到了她的唇边,安静的夜晚中,头顶传来的声音带着让人心安的温柔:「来,张嘴。」
实在渴得不行,她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水喝完,那声音又有些紧张地提醒:「慢点,小心被呛到……」
等她喝完,褚云羡将水杯随手放到一边,自然地替她拭去唇边的水渍。
低头看着她,他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为为啥,照顾她这种事,对他来说好像格外的得心应手,甚至……暗自感到欣喜和满足。
夜色朦胧了他的神色,指尖轻轻扫过她面庞,只听一句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是真的……不熟吗?」
手指染了寒冬的凉意,她别开脸,埋进他怀中躲避触碰,「不熟,冷的。」
说着双手环上了他的腰,抱紧了周围唯一的热源。
褚云羡:「……」
他身子僵住,眼眸在暗色中闪烁着微光。
娇小的身躯缩在他的怀中,以极其依恋的姿态。
灵酿的气息夹杂着女子身上的清香,萦绕在他鼻间,撩动得他心跳如擂鼓,脸颊和身体的热度都有攀升的趋势……
过了许久,他伸出手,紧紧拥住了她。
翌日。
宿醉的感觉太难受,扶光皱着脸醒来,睁眼看清了眼前的画面时,瞳孔倏地放大……
窗外光线透进来,映出眼前人立体而流畅的轮廓,长睫轻阖着,投下一片阴影,如画眉眼看上去精緻而无害。
脑子恍惚了那么一瞬,她有些分不清身处现实和梦境,旋即又发现自己竟还死攥着他腰间的衣衫。
颤巍巍地松开手,顺便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胳膊……
钻心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困意顷刻间飞走,她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回补天宗了吗?
为什么和褚云羡睡一起了?!
神识探测下,发现这里竟是涂山。
涂山和补天宗距离不算近,只能是她自己穿梭空间跑过来的……
可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想到这里,她赶紧检查了一遍自己……衣衫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异样的感觉。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做什么。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趁人还没醒,她轻手轻脚,想要从他身上翻过去。
动作进行到一半时,身下的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与她大眼瞪小眼。
空气凝固了一瞬。
扶光:「……」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
不用再担心弄出动静将人吵醒,她手下一个用力,利落地翻飞出去。
沉默着穿好鞋袜,整理完衣物后,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回头看向他,镇定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褚云羡坐起身来,长发微乱,眼尾的硃砂痣似血珠般摇摇欲坠,生出一股别样的瑰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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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页
「昨晚睡不着,想着出去散散心,发现姐姐醉倒在附近,天寒地冻的……」
说到这里,他脸颊微红,飞快地瞟了一眼她,又继续说道:「我本想去书房睡的,可姐姐抓着我不肯松手……」
「……抱歉。」
她可以想像那画面,有些艰难地问:「那我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往常她醉了通常倒头就睡,如今能干出大半夜跑到涂山来这种事,让她对自己酒品产生了怀疑。
来涂山的原因是啥,她心知肚明,唯恐自己醉酒了还当是从前那般,想和他亲近……
褚云羡长睫颤了颤,脸红得快要滴出血,眼底蒙上了一层薄光,吶吶道:「没有。」
明明嘴里否认了这个问题,却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刻意给人留下了诸多想像空间。
扶光默然,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按照从前他在她面前的德性,若真做了什么,他反而不会这样。
可这不合理……明明没了记忆,为什么还是要在她面前演?
太熟悉他的本性,扶光有种不好的预感,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如此便好,多谢。」
不能再和他牵扯不清,否则将前功尽弃。
这样的发展不符合褚云羡的预期,他神色怔忪,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晚点会让人将谢礼奉上。」
扶光语气疏离又客气,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
闻声,扶光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他:「怎么?」
褚云羡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径直走到她面前,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姐姐现在可清醒了?」
「……自然。」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些。
或许是身高差的缘故,每次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时,她都觉得这人压迫感极强。
他微微俯身与她平视,目光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刚刚那个问题,我没说清楚。」
「我现在我重新回答你,做了。」他猝不及防凑近,在她唇角啄了一口,「像这样……」
扶光被一口亲懵,这样的场景,如旧事重演般,扰乱了她神智。
无数念头在心间闪过,搅得她方寸大乱。
怎么会这样?
不是只见了一面吗?
他根本不记得过去的事,为什么又走到了这一步?!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又重重碾上她的唇,啃噬了几口,快速分开,轻声道:「还有这样……」
魔瞳凝视着她,带着浓烈的侵略感。
他舔了舔唇,很满意她的反应,起码比之前冷冰冰的模样看着舒心。
「姐姐,」他挑起她的下巴,唿吸喷薄在她的脸上,暧昧又惑人,「还需要我继续示范吗?」
扶光将内心的激盪思绪通通按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推开他,灼灼目光似要将他看穿,「我醉了你又没醉,别说你推不开!」
到底发生过什么,她断片了不记得,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
「为什么要推开?」他脸上闪过疑惑之色,「这种事不是你情我愿吗?我愿意的……」
被他诡异的逻辑震惊,她问:「……那刚刚你亲我,我愿意了吗?!」
「你不是清醒着吗?」他语气认真,看上去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你要不高兴,随时可以报復,我不会还手。」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
在他的认知中,对方还未被划分成自己的所有物时,遵循的就是这套理论。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他潜意识也会这么做。
「你这是不对的!」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奈,「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应当尊重她内心的意愿才对。」
褚云羡目光怔怔,似在消化她的话。
第217章 掩护
避免他多想,她又解释道:「看在你是涂山越弟弟的份上,我才多说几句。」
目光似不经意往地面扫了一眼,她张了张嘴又忍住,最终只是抬手一挥,空间裂缝出现,「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得回宗门了。」
「谢礼和歉礼我会让人送来,请涂山公子务必收下。」
恰到好处的疏离,让褚云羡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沉闷,想说「不必如此」,又被她先一步截断话:「我不喜欢欠人情。」
他眼神黯淡了下去,「……好。」
红影倏地消失在屋内,好像从未来过。
原本他还想着来日方长,不曾想,这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
最近扶光确实很忙,仙门在备战,否则等魔族内乱结束缓过气,局面只会更加被动。
只是目前揪不出内鬼是个大问题,方青与警惕性很高,隐藏得极深。
若不是有系统认证,扶光也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
当然,在其他人看来,她是内鬼的可信度可能都比方青与高。
明面上她恢復了首徒身份,实则徒有虚名。
因着涂山越的周旋,无极宗宗主是对她没什么怨怼,却拦不住仙门其他高层对她的防备。
当过魔族护法的仙门弟子,哪怕她手上没沾过同族的血,也无法再得到所有人的信任。
这是她应得的,没法解释,也没有怨言。
越接近开战时间,交给她的杂事越多,有意无意将她排除在核心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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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页
有些会议若不是涂山越,甚至不会有人通知补天宗。
扶光并未在意,出战前夕的几次会议,涂山越也照常通知了她。
考虑到自己出席他们可能有所顾忌,她自觉没有参与。
涂山本家。
三人围在石桌旁,叽叽咕咕地讨论着会议内容。
排挤扶光的那些高层怎么也想不到,涂山越扭头就将计划告知了她。
仙门首徒通常起领导作用,其他宗弟子不知道计划也没什么影响,到时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
而扶光作为名义上的首徒,对仙门计划一无所知,到时候若是由涂山越来统筹安排,她的处境只会更加尴尬。
这才是涂山越请她来商讨的原因,说到底也是出自好心。
分组名单上,「方青与」三个字排列在前,扶光盯了半晌,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计划很完美,可若是内鬼提前给魔族透露了消息……」她手指在地图上某处画了个圈,「只需提前在此处埋伏,便可一击击破咱们……」
他们这一组,是仙门精英中的精英。
若是出了问题,对仙门将会是无比惨重的打击。
涂山越剑眉拧起,「此次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除了无极宗亲传和你,无人知晓,应该不会出错。」
扶光:「……」
问题不就出在了这里,最不可能是叛徒的人成为了叛徒,魔族恐怕已经收到了消息。
「你怎么确定这些人里没有内鬼?」她似笑非笑,意有所指,「万一我是呢?又或者……万一方青与是呢?」
「……胡说什么?」涂山越愣了愣,微眯了双眼,眉宇间浮起淡淡的不悦,「零琅,别开这种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任何人都可能是内鬼。」她将地图捲起来,推回他面前,「我的建议是,重新制定计划,除了你以外,战前对所有亲传弟子保密,包括你的师弟师妹们。」
可惜,涂山越足够相信同门,向高层提出临时改变战术的建议,也没能通过。
大战当日,依旧按照原计划进行,扶光看了一眼队伍中的方青与,几乎可以预料到结局。
陷入魔族包围圈时,涂山越脸色瞬间惨白。
这便说明,事实真如扶光所说,他最信任的几个人中,出了叛徒。
褚云倾站在高处,脸上挂着邪肆的笑,朝扶光打招唿:「我的林护法,许久不见啊。」
这般亲昵,分明是想置她于不义之地。
身边无数道不善的眼神投向她,涂山越冷声提醒:「如此低级的离间计,你们也信?!」
什么时候了还内讧,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昏天黑地的厮杀中,死在他们手下的魔修一茬又一茬,此处几乎成了人间炼狱。
一个又一个仙门弟子倒下,褚云倾打了个呵欠,甚感无趣。
指尖傀儡丝微动,原本在杀敌的方青与动作一滞,瞳孔中闪过挣扎之色,长剑裹挟着凌厉杀气,刺向后排布阵的涂山越。
突然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没想到,「铮」一声脆响,扶光及时截下这一剑。
十来个回合后,眼见她可以一剑了结了他,身后传来慕雪的喊声:「零琅,他或许是被傀儡术控制!」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可扶光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傀儡丝如网般凝结在他身前,挡住了致命一击,顺势将他身体束缚往后倒飞而去,落到了魔族阵营中。
方青与缓缓站起身,捂着肩头的伤口,一瘸一拐地站到了褚云倾的身旁,沉默不语。
仙门内鬼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灵剑在扶光手中转了一圈,发出阵阵嗡鸣,她和涂山越等人传音道:「你们先撤,我能抵挡一阵。」
「不行!」慕雪恨恨地盯着方青与,眼中蓄着盈盈水光,「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你们不走,所有人都会死,方青与会成为唯一的倖存者回到仙门,直到仙门覆灭。」她语气平静,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涂山越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到现在才明白她的用心,似乎有些晚了,「你早就知道是他了……」
可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不重要了!为了仙门未来,走!」扶光不耐烦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慕雪最后看了她一眼,咬紧牙关撕开空间裂缝,率先跃了进去。
这一幕落到褚云倾眼中,魔瞳中闪过不可置信,随即冷笑道:「想逃?那便都留在空间裂缝里吧……」
空间传送过程中,若是遭到攻击,容易产生波动从而扭曲空间,将人碾压成粉末,因此极少有人敢在战斗中使用这种技能逃跑。
「是吗?」扶光淡笑一声,「试试看。」
八卦图倏地在脚下展开,扶光手腕旋动灵剑,周身剑影道道,惊天剑阵如天然屏障,将空间裂缝护在身后,掩护他们离开。
所有上前企图攻击裂缝的魔修,都被这剑阵无情绞杀,空中仿佛下起了血雨。
剑阵中心的红衣女子,被血色染得看不清原本面貌。
她轻掀眼皮,看向褚云倾的方向,眼中带着实质般的杀意。
第218章 一语成谶
明明处于包围圈中,却是一副居高临下地姿态,让周围魔修都心惊胆战。
褚云倾魔瞳半阖,薄唇中滚出一个字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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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角度看来,这个女人属实诡计多端、阴晴不定,让人看不透。
说好的合作,转头就煽动魔族内乱,两边较量得正起劲,褚云羡突然将权力转交给了司家人,而后离奇失踪……
要说和她没关系,他反正不信。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仙门弟子之间内战看重修为,修为便代表着战力,魔族却不同,血脉威压完全可以弥补修为的差距。
正因如此,他才如此忌惮褚云羡,年龄小了他那么多,血脉之力强悍程度连他都畏惧三分。
他这弟弟这么好的天赋,可惜……满脑子都只有这个女人,註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之前他还想着拿她去制衡褚云羡,现在才明白自己错的离谱,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可能为人操控,就该直接杀了她!
魔族高阶魔修不少,虽比不得扶光的修为,却也是顶尖高手。
源源不断地围攻之下,烈火般耀眼的红衣,逐渐染成了暗色。
尸山血海中,她麻木地厮杀着,动作机械而狠戾,脸上、身上伤口遍布,汨汨地淌着血。
风一吹,衣衫黏腻的贴在身上,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别人的,只觉冰冷彻骨。
哪怕她已是强弩之末,目光所过之处,魔修们都忍不住后退,紧张地死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暴起发难。
神识捕捉到微不可察的声响,剑气凝结成无形的防御战甲护在她周身,将暗中靠近傀儡丝粉碎成灰。
褚云倾扬了扬眉,对自己傀儡术的失手感到诧异。
他不知道的是,有人经常在扶光面前使这招,加上她一直在提防着他出手,自然能第一时间破解。
扶光握紧了手中剑,目光穿过包围圈的空隙,望向褚云倾。
透过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好似见了他最后一面。
记忆倒退至许久之前,少年抱剑站在梨花树下,风吹动他高束的马尾,周遭好似下起雪。
转眸看到她时,他眸光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扬声喊道:「师姐!」
她眸中的冷意融化,泛起了层层涟漪,出神地呢喃了一句:「该结束了……」
方青与第一个察觉到异常,倏地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恐之意,「不好!她要自爆!」
合体期的修士自爆,简直就是拉所有人陪葬。
白光蓦地绽开,足以撼动天地的能量席捲这片空间,晋绥山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被能量波及的瞬间,与周围草木一同化为乌有……
褚云倾虽身死,魂魄还未消亡,正欲逃离此处,却被一股力量禁锢,玄妙的气息漾开,他忍不住冷汗涔涔:「这是……」
有苏一族的言灵之力?
这女人放弃轮迴就为了和他同归于尽?!有病吧!
他修为不低,扶光无法用这个方法让他魂飞魄散,封印魂体却没什么问题,等仙门援兵赶过来,轻易就能将他抹杀。
「有苏零琅!真是个疯子!」他怒骂。
早知道不来看戏了,都还没怎么出手,身体就被炸成了渣渣。
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禁锢着他的力量不知什么原因,蓦地一松,他心中大喜,头也不回地飞窜出去。
无人在意的角落,定魂珠幽幽地发着光……
千年弹指过,定魂珠光芒依旧,漂浮在扶光身前,替她吸收、消化雷劫之力。
那些她无法理解的问题,如今都有了答案。
原来穿梭在其他世界时,并非她内心无情,而是魂魄残缺,导致感情缺失。
定魂珠吸收她一部分魂魄的同时,也将她所有的记忆留下。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定魂珠就进入了她的体内,慢慢修补魂魄……
而那些缺失的情感,也在逐渐恢復。
灵魂补全那一瞬,她眼看着自己的爱意聚沙成塔,筑起风雨无法撼动的高楼,像要连绵成画似的,在干涸的荒漠中,开出千千万万朵花。
心口的位置在发烫,清心静气符已然失效。
黑气萦绕在身侧,经脉的灼痛感让她忍不住发出轻哼,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苦中作乐般,她想起当初告诉褚云羡自己修无情道时,他赌气般地说过:「那你可得小心点,我这样的人可太容易动摇别人的道心了。」
一语成谶,这无情道……她怕是修不成了。
她吐出一口血,感受着体内的灵气溃散,又被强行聚拢再封锁,应该是锁灵定心丹在生效。
修罗鬼剑铮铮作响,黑大帅悄然飘了出来,面色犹豫地看着她。
此时应当是反制的最佳时机,大约是被她压制太久,也确实打心底服气她的天赋。
想起凤凰真火的滋味,它竟然有些怂……
扶光脸色发白,冷冷地扫向它,极强的压迫感依旧让它胆寒。
额间的火焰印记中飘出红光,火凤出现在她身前,煽动着翅膀睨着它,趾高气昂道:「干什么?!」
黑大帅身子一颤,尬笑道:「透透气,透透气……」
说完生怕屁股被烧,赶紧飘进了剑中。
潇洒哥冷哼一声,也回到了印记空间。
远处的幽冥海上,少年们神色各异,观察着火山岛中的情形,声势如此浩大又持久的雷劫,属实是头一遭见识。
「不好,要出事了。」叶鹤声察觉到了扶光身上气息变化,脸色瞬间惨白,「小师妹……道心似乎受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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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受损?」云清雀脸上闪过不解,「为什么?她看起来不像道心不坚定的样子啊?!」
沧玉作为天狐,对气息更敏感,反应过来后,神情也难看了起来,「这气息……是无情道,无情道破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什么?!她竟然修无情道?!」戚长歌瞪大眼睛,气得差点背过气,「草,这谁看得出来啊?!天天嘻嘻哈哈,和大师兄拉拉扯扯!」
早知如此,他绝对干啥都堵这俩人中间!掐灭他们爱情的火苗!
越想越气,他怒道:「到底谁给她的自信修无情道?!老子就没听说过无情道有谁毕业过!」
「别叫了!」苏秦被吵得不行,不耐烦地抱着胳膊,「雷劫也还没结束,现在怎么办?!」
突破分神期有什么用,雷劫没操心完,道心又破了,轻则神魂受损陷入沉睡,重则……性命不保。
「等等,你们快看!」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那是什么?!」
众人神识探过去,只见扶光身后的空间,撕裂开一条漆黑的口子。
黑洞洞的裂口如无间地狱般,探出无数双黑气森森的鬼手,无视分神期的雷劫,将她整个人环抱在中间。
场面诡异又惊悚,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第219章 或许我该唤你一声主上
「那是什么东西?!」叶鹤声面露惶恐之色,雷劫还未结束,不管不顾就要御剑往里沖,「小师妹!」
「握草,大傻子!你冷静一点!」最慌的还是戚长歌,和他共乘一把剑,「这是分神期雷劫!你他妈送死别带我!」
要是被噼中一下,他俩直接化成灰。
此时扶光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鬼手完全将她身体笼罩。
黑气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远远看着宛如一具死尸。
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等到雷劫彻底结束,众人赶紧冲上去,那些鬼手突然又活了过来,勐地将她拖入裂缝。
众目睽睽之下,裂缝消失。
戚长歌脾气本来就不好,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草,搞什么啊?耍我们玩?!」
「鬼修……」
人群中,脆生生的萝莉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兰菱语气笃定地说道:「是鬼修带走了小师妹。」
****
无间魔宫。
刑罚堂高处,魔族高层依次落座,其中不乏几个千年魔修大能。
四根刑柱中间,禁锢着一道身影,双手双脚都被电光束缚,动弹不得。
少年白绫覆面,毫无知觉般低垂着脑袋,银丝如瀑,自然垂落。
黑金相间的衣衫,勾勒出颀长完美的身型,哪怕成为阶下囚,浑身也散发着不可侵犯的矜贵气息。
魔族高层不由得窃窃私语:
「看不清脸,真是褚氏子弟?」
「没感受到魔气和血脉威压,可小冥说他是傀儡修……」
「傀儡修怎么会入了仙门,难不成是仙魔混血?」
……
殿门处结界被打开,司冥身后跟着一大堆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打量了一圈褚云羡,面上闪过一丝不屑:「这就是你们一天到晚念叨的『褚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是吗?」
面前的人冷不丁开口,惊得司冥心中一颤。
褚云羡没抬头,甚至保持原本的姿势没有动弹,血脉威压毫无预兆地盪开。
「扑通」声陆续响起,除了那几个高层没被波及,刑罚堂内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司冥只觉顷刻间似有泰山压顶,哪怕他爆发出所有血脉之力,依然被压得弯腰屈膝。
汗珠一滴一滴从下巴滑落,在地上绽开水花……
跪在地上那一刻,他脑中还在发懵。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都被夸贊血脉之力强悍,未曾感受过别人对他的威压。
如今在褚云羡面前,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这便是……褚氏么?
「解开。」
冰冷的嗓音,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便想要臣服他。
不用司冥下令,立刻就有人上前,哆哆嗦嗦地为他解除束缚。
褚云羡重获自由,活动了一下手腕,扯下白绫。
昳丽的容颜平添妖异之气,全然不似戴着白绫时那般飘逸如仙,魔瞳凝视着高处主位上的人,「司奕,可还认得我?」
司奕,是当初暂代他职位的司家少主,如今已成了司家和魔族的实际掌权人。
「放肆!」司冥见他年龄与自己相仿,却如此不尊重自家长辈,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谁?!」
「司冥,闭嘴!」
高位之上传来一声怒喝,司冥立刻噤声。
威严的身影瞬闪到褚云羡身前,细细地打量了他半晌,眸中逐渐浮起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神情剧变,缓缓俯身:「公子。」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高位上陆续有人飞跃下来,惶恐地朝他行礼:「公子……」
哪怕当初褚云羡并未举行登位大典,他的血脉之力有目共睹,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点都不过分,足够让他们千年后,依旧记得并畏惧这么一号人。
褚云羡微微颔首,身影一闪,已落座到主位。
形势逆转,原本让所有人审判的阶下囚,此时坐在高位之上,姿态无比放松,俯视整个刑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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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页
「介绍一下,我叫褚云羡,你们的新魔尊。」
****
巨型弯月悬于天边,泛冷的光自窗口洒入,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扶光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奇怪的场景。
身下的床也不同寻常,黑气源源不断地溢出来,又被自动吸收到她体内。
吓得她赶紧查看了一番,发现源头是定魂珠。
「这什么东西?你别乱吸收啊……」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是在渡劫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定魂珠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黑气,之前体内走火入魔的气息已经完全消散,静脉不仅被修復,韧性还加强了不止一倍。
如今,她已跨入了分神期强者行列。
能连破两个大境界,应该是残魂的原因,本就是合体期,被定魂珠养了那么多年才与自己灵魂融合……突破到分神期也不奇怪。
只不过……
她伸出手,想要凝聚灵力,却只有一团黑色鬼气。
「……」
得,她怎么成鬼修了?
又捣鼓了一阵,发现除了灵气转化为了鬼气,凝火、练剑都不影响。
她心底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连绵成片的宫殿中,有黑气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为其裹上了一层飘渺神秘的色彩。
从位置上看来,她身处的宫殿应该是主殿。
飞上房顶眺眼望去,巨月照亮天地,山丘起伏延绵不绝,花草树木受环境影响,皆散发着莹光,星星点点如星河般绚烂。
身旁黑雾卷过,高挑的人影站到了她身旁,手中「唰」一声打开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这里漂亮吗?」
「漂亮。」
扶光看了一眼来人,「好久不见,玄度。」
玄度以扇掩面,只露出弯弯的眉眼,目光明亮,「或许,我该唤你一声……主上。」
「……这里是冥界?」
千年前她去冥界时,那里明明是一片混沌,伸手不见五指。
「是呀,你道心受损,若不是我感应到了定魂珠,及时赶到护住心脉,再将你弄回冥界,恐怕……」
她话没说完,扶光却能猜到后果。
定魂珠本就是冥界之物,扶光当初抢的干脆,后又稀里煳涂被认了主。
具体有什么作用,玄度这个看起来地位不低的冥界鬼修,肯定比她清楚。
看来涂山越说的对,冥主现世后,冥界会开始建立秩序。
经过千年的演练,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我昏迷了多久?」她问。
玄度笑眯眯道:「不久,也就半年。」
「也就?」她心中巨震,惊悚道,「没人来找我吗?」
半年的时间,褚云羡能感应到她的位置,以他的性格,不太可能不来找她。
「有啊……」玄度似想起了什么,笑容有些勉强,「有个傻缺带了几个千年魔修,差点给我们冥宫拆了!」
第220章 早就知道了
「不准骂他。」她皱眉道,「然后呢?」
「……」
见她如此护短,玄度冷哼一声,又开始悠哉悠哉摇扇子,「看在他是冥主师兄的份上,我告诉他你甦醒之前离开冥界会死,把他赶走了。」
扶光:「……」
两人坐在房顶,赏月闲聊。
在她昏睡的半年中,魔界已经变了天。
大名鼎鼎的仙门首徒褚云羡,摇身一变成为魔界尊主,雷霆手段整合内部派系,魔族进攻仙门的计划就此搁置。
「仙门出身的魔尊,很难服众啊……」骨扇轻敲着手心,玄度有些感嘆道,「你这师兄有点东西,硬是坐稳了位置。」
「……」
褚云羡的天赋扶光很清楚,只要他愿意,在魔界可以横着走。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回魔族。
他对权势并不感兴趣,绝不是冲着魔尊之位回去的。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师门的人,会如何看待他。
褚云羡表面看着和几个同门关系就那样,揍他们的时候也不手软,但她感觉得到,他其实很喜欢在无虚宗的日子……
否则,也不会想着以后婚礼都在宗门办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勐地站起身,「不行,我得回无虚宗一趟。」
「啊?」玄度瞪大了眼睛,「现在吗?」
「对。」她点点头,「半年没回去,他们一定很担心。」
「倒也不至于……哎……」
玄度还想多说几句,她已经利落地跳进了空间裂缝,不见了踪影。
到了无虚宗大门口,扶光才明白为啥玄度是那副表情。
冥界不分昼夜,看不出什么时辰。
而人界,此时正值寅时,整个无虚宗一片寂静,陷入了沉睡。
她想了想,隐藏气息熘去了叶鹤声的院子,刚进大门,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剑气破空声。
嚯。
这么晚了还在练剑!
琢磨了一下,扶光猜到了他如此勤奋的原因,不由得有些心疼。
剑修这个赛道太卷,职业赛叶鹤声只拿了第三,无虚宗除了兰菱和他以外,其余亲传弟子都有雕像。
鬼修没有设比赛通道,和他这个单修剑道的不一样。
少年心气高,嘴上说着不在乎,多少还是受到了刺激。
她微微嘆息,正在练剑的人有所察觉,剑尖调转方向,以势不可挡之势朝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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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剑出鞘的瞬间,便被他认了出来,战斗不到一个回合匆匆结束。
看清她后,叶鹤声收起藏锋,凌厉俊朗的眉目柔和了下来,眼睛比月色还要亮几分,「小师妹!你醒了?!」
听到这话,扶光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们知道我在冥界?」
「当然知道啊。」叶鹤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里不停地叨叨,「褚云羡说你没事,只是一直在昏睡,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听到他主动提起褚云羡,她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现在……和大师兄有联繫吗?」
兰菱本就和褚云羡关系匪浅,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需要担心她的态度。
几个师兄里,叶鹤声应该是对魔族恨得最深的那个。
「什么大师兄?」他淡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他是魔尊。」
这反应比她想像中平淡了许多,她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叶鹤声长嘆了口气,抱着剑往后一靠,倚在假山之上,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他是魔族了吧。」
这话宛如惊雷在她耳边炸开,她表情空了一瞬,震惊地看着他。
月光如水,院中格外安静。
「想问我怎么知道?」叶鹤声垂下眼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当初他被雪女带入幻境,你都愿意拼死去救他,被魔族抓走你反而不担心,那会儿我就明白了,你也知道他是魔族了……」
扶光沉默了一下,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也?」
「没想到吧?」他轻笑一声,喟嘆般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确实没想到,叶鹤声一向是厌恶魔族的激进分子。
来之前,她甚至做好了他会因此和褚云羡翻脸的心理准备。
叶鹤声知道她有疑问,索性便说了出来:
「小时候我刚入宗时,他可孤僻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除了师尊问话时会回答,跟谁都不说话,师兄师姐怎么逗他都没反应……」
「你知道的,我们剑修看脸的,他又打扮得像个小瞎子,」他笑了笑,陷入了回忆中,「没见过这样的,就很想和他一起玩……」
有一天夜里,幼崽时期的叶鹤声抓了一只大蛐蛐,兴沖沖拿着去找褚云羡。
往常敲门褚云羡总是不理人,他便打算直接从窗户翻进去,却恰好让他看到了那一幕……
屋内火盆烧得旺盛,白衣雪发的小小身影跪坐在旁。
白绫未束,那双暗色红瞳低垂着,绝望而无神,不断有晶莹水光滚落。
他怀里抱着一叠画纸,一张一张地往火堆里扔。
火光跳动着,照亮他精緻可爱的面容,以及破碎的泪痕。
叶鹤声虽年幼,却也知道红瞳是魔族的标志。
即便当时没那么憎恨魔族,还是将这一发现告诉了天渊。
天渊听后并未诧异,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头,说褚云羡与其他魔族不同,让他不要声张此事,就当没看见。
牢记着师尊的话,时间一久,他时常会忘记褚云羡是魔族这件事……
听到这里,扶光愣了愣,所以……师尊也知道?
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是师尊从涂山将褚云羡带回宗门,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仙魔混血。
「屁大点小孩不知哪来那么沉重的心事,十年前仙魔大战后,师兄师姐们……」叶鹤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总之,他变成了大师兄,才开始和我说话。」
「……」
扶光沉默,他的心事是什么,不用问也能猜到,定是与她有关。
和叶鹤声聊了许久,见他面上有了睏倦之意,她便藉口回院子睡觉,好让他也回房休息。
回去的路上,她心里默默盘算着,等到天亮后,去和师门打个招唿,再去魔界寻褚云羡。
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他的院舍门前。
风中阵阵飘香,她推开大门,梨花如往常一般灼灼盛放。
往前走了两步,她蓦地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前方。
第221章 管管我吧
梨林深处,红衣少年站在素白花簇下,含笑望着她,如千年前一般。
风乍起,好似下了一场纷纷大雪,吹白了他的发。
树影婆娑,月色为其拢上了薄纱,那抹红影尤其灼目。
像夜间出没的花精,眨眼间就会消失。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扶光盯了他半晌没敢动,灵魂感应了一下褚云羡的位置。
发现这好像不是幻觉……
就是本尊!
他笑意更盛,眼中含着无边宠溺,朝她张开了双臂。
扶光眼中一热,心跳骤然加速,快步跑上前,撞进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
而他,也用力地将她回抱。
她仰头看他,眉眼弯弯似新月,「你怎么也回来了?」
「你说呢?」褚云羡俯身,轻吻了她唇角,语气幽幽,「……发现你没在冥界了,想必是已经醒了。」
两界之间小木人起不了沟通作用,她醒来没第一时间去找他,倒是他先追了过来。
「我准备回宗看看,再去魔界寻你的。」她解释道,「并非没想起你……」
心里暗自嘀咕,这厮胆子也是真的大……
如今谁不知道他是魔尊,竟还敢跟着她跑回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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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页
要不是他身上没有魔气,无虚宗护山阵法都够他吃一壶。
「想不起也没关系,」他收紧了手臂,嗓音也越发温柔,「我自会来寻你。」
真是个黏人精。
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忍不住发笑,又问:「这半年你回来过没有?」
「没有,突然回魔族,需要解决不少麻烦,也没时间回来。」
「……那你明日要去见他们吗?」
「要,和你一起。」
「你就这样去没关系吗?不怕被师尊揍?」
「应该不会的。」
本来还想问,只听他无奈地嘆气,出言打断了她的话:「扶光!」
「啊?」她下意识回了一声。
灼热的指尖划过她的下唇,他忽然凑近,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软着嗓子央求道:「别管这些了,管管我吧……」
他眉眼缱绻,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淡淡的委屈,「这半年,我很想你。」
对她来说,不过是睡一觉的时间,而他可是实打实的半年没见到她。
扶光根本扛不住,心中一片柔软,环着他的脖子往下拉了拉。
褚云羡顺从地俯身,在她垫脚吻上自己的眉心时,轻轻闭上了双眼,唇角勾起无法自抑的弧度。
她的吻似羽毛般,从他的额心,眉骨,到眼尾的硃砂痣,再到脸颊……
感受着他唿吸不断颤抖着,最后才印上他双唇。
腰间的手在这一刻收紧,缠绵悱恻的吻在他的主导下,变得无比热烈,似要将他这半年的思念尽数发泄出来般。
她微微窒息,脑袋如缺氧般昏沉,将他衣衫抓得更紧。
吻了许久,他终于喘息着松开她,新鲜空气争前恐后地涌入她鼻腔……
两人紊乱的气息交杂在一起,他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摩挲着她微肿而潋滟的红唇,眸色越加晦涩。
「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他哑声道。
以为他在担心到时候如何面对同门,她凑上去亲了亲他,安慰道:「没关系,你当魔尊了又不会干坏事,还能促进……」
「谁说的?」
他抵住她的额心,眼眸中带着一股子湿意,要滴出水似的,眼尾都泛起了薄红,「我的意思是,今晚应该没时间睡觉了。」
她愣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唰」地涨红,「你……」
不等她回答,他失去耐心,弯腰轻松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径直往房间内走去……
天光大亮之时,两人便到了主殿。
无虚宗几个亲传都陆续到场,站在大殿两侧,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们。
「跪下!」
堂上主位传来一声厉喝,扶光和褚云羡没有半分犹豫,「扑通」一声跪下。
天渊目光在扶光和褚云羡之间徘徊许久,冷笑着阴阳怪气:「难怪你俩能看对眼,合着都是爱自己拿主意的。」
扶光、褚云羡:「……」
这是在怪他们,做决定从不和宗门商量。
根本无法反驳,毕竟他俩一个冒险在战场中渡劫,道心受损差点没命;一个假意被捕,宗门上下提心弔胆,结果他回魔界做了魔尊……
总而言之,都是让宗门操心的主儿。
天渊越看越来气,不耐烦挥了挥手:「先给我滚去思过崖抄三天宗规!出来再来找我!」
扶光:「……」
又去思过崖。
自从她入宗,思过崖都快成了她第二寝舍。
戚长歌默默睁大了眼睛,在师尊眼皮子底下和几人传音道:「看见没看见没?管你什么尊主不尊主,回宗门还得蹲思过崖抄宗规哈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要太明显,趁天渊不注意,扶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戚长歌立刻举手举报:「报告师尊,小师妹她不服!」
「?」
扶光暗自捏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等出思过崖不胖揍他一顿,誓不为人!
天渊正在气头上,剜了他一眼,火气更大:「同门之间不知道团结友爱,你也去!」
戚长歌:「…………」
话一出,叶鹤声和苏秦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好笑吗?」天渊睨着他俩,愤怒拍桌,「你俩也去!」
「……」
于是,除了兰菱这个面瘫又沉默寡言的崽,其余五人都得蹲三天思过崖。
「滚吧,」天渊揉着太阳穴,疲惫地挥了挥手,「都滚。」
褚云羡忽然开口:「师尊,弟子还有一事要禀告。」
「说。」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
只见他从储物戒掏出一盆盆栽,又掏出一盆,再掏出一盆……
一直到大殿上摆了二十来盆盆栽,还都只冒了嫩芽,看不出什么品种。
众人:「……」
戚长歌:「什么意思?就你们魔界有盆栽吗?咱们宗门缺你这几盆?」
褚云羡没搭理他,绕着盆栽走了一圈,从里面挑出一盆,敲了敲边缘。
众人都一头雾水。
盆里的小嫩芽动了动,大殿中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师尊……」
第222章 太久太久
殿内鸦雀无声,天渊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僵住,放下按太阳穴的手,目光直直看向那盆盆栽。
下一瞬,他勐地站起身,疾步朝褚云羡走去,繁复的宗主服饰将他绊了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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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声离得最近,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从未有人见过他如此失态。
「师尊当心!」那声音又响起,带了几分焦急和担忧。
「大师兄……」叶鹤声终于确认声音主人的身份,神色空茫了起来,嘴里喃喃着,「师尊,是大师兄……」
短短一段路,天渊始终盯着褚云羡手中的嫩芽,仿佛走过了十年,才从他手中接过,沉默地看了许久,眼中有了潮湿之意,「临秋啊……」
「师尊,」宋临秋的声音中,也带了哽咽之意,「弟子回来了。」
叶鹤声背过身,偷偷抹了一把眼睛,再看向褚云羡时,通红的双眼蕴含着复杂地情绪。
褚云羡似没有察觉般,说道:「弟子之前找蛊族要了特制的土壤和种子,结合鬼市拍的材料,将师兄师姐的残魂引入其中……」
几个核心弟子恍然大悟,原来当初他让戚长歌和叶鹤声去蛊族求的东西,是起这样的作用。
明明早就在做打算,可他一点都没透露,还白白挨了一顿打魂鞭。
「多亏了云羡,我们才有今日,只不过……」宋临秋声音低了下去,「也只剩我和二师妹了。」
「大师兄和二师姐修为高一点,傀儡中才有一丝魂魄尚存……」
褚云羡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弯腰从盆栽堆里又挑出一盆,小心地递给天渊。
「二师姐意识还未甦醒,但只要一直以灵力浇灌,总有醒过来的那日,等魂魄养好,我可以为他们重新制作傀儡身体,融合后与常人无异。」
苏秦提问:「那要多久能养好?」
「说不准,短则几十年,长则千百年。」
「那这些呢?」戚长歌指了指剩下盆栽。
「这些是别宗的前任核心弟子,」褚云羡解释道,「都是为了仙门而牺牲,能救的都救了。」
这话若是仙门首徒褚云羡说没问题,可从魔界尊主口中说出来,还挺奇怪的。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天渊抱着盆栽,想起了自己曾经竟因此罚过他,皱眉问道:「当初问你,你为何不说?」
褚云羡垂下眼眸,「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若是最后失败了,说出来不过是给大家平添失望而已。」
「你这孩子……」天渊又心疼又愧疚,嘴里发出轻嘆,「自小你就是个心思深的,如今……」
他欲言又止,转头示意其他几人,「你们几个,去通知其他宗门高层,派人过来领。」
「是,师尊。」
看得出来师尊有话和褚云羡说,扶光也起身,准备和师兄师姐一起去干活。
「扶光留下。」天渊叫住她,又吩咐其他人,「记得说明啊,是新魔尊费了很大劲才救回了他们的弟子……」
意味深长的模样,让几个弟子呆了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苏秦短暂地思考后,目光闪过瞭然:「遵命,弟子明白了。」
几人齐齐往外走,殿外飘来叶鹤声的询问:「你明白啥了?」
「等下告诉你。」
「难不成师尊又想敲诈他们?」
「不是,你小点声行不行!」苏秦怒道。
殿内听得一清二楚的三人:「………」
「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天渊气得吹鬍子瞪眼,不自觉收紧了手指。
「师尊,您消消气。」宋临秋委婉提醒,「我的盆要被你捏破了……」
「……」
天渊反应过来,手上卸了力,抱着盆往外踱去,扶光和褚云羡懂事地跟上。
师徒间的悄悄话,当然不能被别宗的盆栽听见。
天渊是看着褚云羡长大的,知道这孩子性格。
当初「新魔尊是仙门首徒」这一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传得沸沸扬扬,天渊再看重这个徒弟,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无虚宗高层都心知肚明一个秘密——褚云羡并非普通仙门弟子,他出自涂山。
涂山和有苏氏,作为延续至今的神兽一族,已经逐渐隐退,没有了千年前的辉煌。
不少人知道沧云宗背后是有苏氏,这也是沧澜对沧玉如此特殊的原因——两人出自同族。
却基本无人知道,无虚宗背后其实是涂山。
毕竟很难将这个穷养弟子、还到处敲诈别宗的宗门,联想到财大气粗的涂山。
因此,对褚云羡小打小罚倒无所谓,这样的大事,在涂山没有表态之前,宗门高层无权处置他。
否则以他的情况,早在第一时间会被逐出宗门。
天渊回了一趟涂山,特意请示了涂山家主,对方并不惊讶,只疑惑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小羡在你身边长大,你不了解他吗?」
他愣住,「仙门栽培他十几年,他却回了魔族,若有朝一日刀剑相向,如何对得起仙门和涂山……」
涂山家主轻笑了一声:「天渊,仙门宗主做久了,你脑子也被条条框框束缚了不成?」
「家主这是何意?」
「你换个角度想,只有这样的人做魔尊,仙门才不需要总是担心魔族的入侵,两族千万年的仇恨和纷争,或许能在他手中得以平息。」
也正是这番话,让他如醍醐灌顶,满腔的怒火顷刻间被浇灭。
「师尊,您想说什么?」
褚云羡低沉而恭敬的声音,将天渊思绪拉回现实。
「这么短时间,你如何能坐到魔尊之位?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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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受伤。」
褚云羡隐瞒了千年前的事情,简短地解释了「褚氏」在魔族的地位。
「原来如此。」
天渊只知他是仙魔混血,却不知他身上血脉在魔族压制力这么强。
「你回了魔族,却还愿认我这个师尊,为师甚是欣慰。」
「这是既定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他嗓音中带了几分温情。
扶光认同地点头:「没错。」
不管怎么样,在他们心中,自己始终是无虚宗的一份子。
「好!」天渊朗声大笑,心底仅剩的郁气和不满也就此消散,「如今你们二人身份不同了,但回了无虚宗,可没人惯着你们,不准在同门面前摆谱!」
一个宗门出了两界尊主,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哪敢啊……」扶光哼哼唧唧道,「三师兄今日还告我黑状!」
有些孩子气的言语,让其余两人同时失笑。
天渊又恢復了平日里乐呵呵的模样,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又问:「你们当初说要在无虚宗完婚,如今还算数吗?」
「自然,」褚云羡薄唇抿起弧度,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师尊可以为我们择个良辰吉日。」
「会不会太早了些?」
凡间这个年龄成婚再正常不过,可这是仙门,天赋越高寿数越长,修士们大多不会着急成婚。
「小师妹,早吗?」他身子往前探,越过天渊,问另一侧某人的意见。
扶光背着手,摇头晃脑:「不早不早。」
天渊被这俩人逗乐,「行,看来我无虚宗要办件轰动三界的大喜事了。」
冥界魔界的尊主,在仙门第一宗成婚,怎么不算是轰动三界的大喜事呢?
褚云羡脚步放慢了一拍,从后方绕到扶光身侧,与她并排而行。
梨香徜徉在心间,她稍稍抬眼,便撞进他的视线中。
暗色红瞳中似拢了晨光般柔情暗蕴,泛着点点碎芒,令她心悸不已。
只听一声嘆息,轻如风,「我等那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第223章 冥主不要面子的吗?
师徒三人闲聊了许久,直到天渊被苏长老用传讯玉简叫走。
见师尊好像忘记了之前给他们的惩罚,扶光心中窃喜,赶紧拉着褚云羡跑路,生怕他突然又想起。
蹲思过崖没问题,抄宗规就算了。
出了宗门后,扶光看向身旁的人:「我得回一趟冥界,过段时间来魔界找你?」
在冥界沉睡了半年,醒来后就回了无虚宗,得回去干点正事才像样。
记忆中褚云羡在魔族做高层时挺忙的,这样的决定也算为他考虑。
而他面无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在她飞了一段路后,发现身后的尾巴还在。
扶光:「……」
合着这厮不吭声,是自动屏蔽了她让他走的话是吧?
作为冥界之主,扶光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对魔界的了解都比冥界多。
想着多了解一下冥界,回去时便没有选择穿梭空间。
……
冥河之上,乌黑的铁船自带沉闷气息,安静地往前行驶。
巨月照亮河面,微风阵阵,泛起层层涟漪,粼粼波光如星河徜徉,四周散发着静谧的气息。
扶光趴在船沿,欣赏冥界与众不同的景致。
嘴上叫某人回去,可他陪着自己时,又觉得心中雀跃不已。
毛绒绒的脑袋随着船身晃荡摇来摇去,看上去心情颇好。
褚云羡负手站在一旁,目光黏在她的侧脸上,不自觉勾起浅笑。
明明没人说话,气氛却极为和谐。
直到扶光听到一声异响。
低头一看,面前多了一双手……
说它是手还有些勉强。
黑乎乎、湿漉漉的,似长了吸盘,紧紧地贴在船舷上,五指又细又长,指甲尖锐得能戳穿人的喉咙。
她瞳孔勐缩,大脑空白了一瞬,「什……什么…东西?」
「嘿嘿,见过主上~」嘶哑得有些刺耳的声音在船底响起。
扶光心中剧颤,以最快的速度缩回手,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下一瞬,月色被遮挡,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有什么东西蓦地凑近。
茂盛的黑色毛髮印入视线,她隐约看到深处有一双瞪得像铜铃的眼睛,还冒着青光。
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到她鼻尖,潮湿的腥气迎面扑来。
她汗毛倒竖,凉意从背嵴传达到四肢百骸,「啊——」
许久没被鬼吓,身体反射性勐地往后跌,被人及时接住。
闻到熟悉的气息,她好像扒拉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褚云羡有鬼啊啊啊啊!」
惊声惨叫给那鬼也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缩回了水中。
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初在柏木村也像这样,褚云羡将她稳稳托住,眼中浮起柔色,温声道:「别怕,它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打招唿而已。」
有些人修为再怎么疯涨,怕鬼这一点不太能改变。
冥界的鬼都是正经鬼,身上没有恶鬼气息。
道理扶光都懂,就是忍不住生理性恐惧。
怕鬼的人偏偏成为了冥主,多少有些好笑。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一路上都有各式各样的鬼出来打招唿,热情得让扶光全方位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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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想亲近冥主的鬼们,心灵也受到了创伤,凑一起叽叽咕咕互相甩锅。
「我就说你长得丑吧,给主上吓得眼泪直打转!」
「放屁,明明是你先去的,主上都不敢睁眼!」
「别吵了,你们都丑,不像我貌美如花,主上看到我眼睛都直了~」
「确定不是被吓的?」
……
扶光心中无比庆幸,还好褚云羡跟来了,不然她一个人……只会更狼狈。
好不容易到了冥宫,她满脸沮丧,脚步虚浮地往主殿走。
褚云羡安慰她:「没事的小师妹,咱们下次换条路走。」
「还换条路走……」她现在只想哭,有些崩溃地抓着头髮,「这下好了,冥主怕鬼这件事,明天怕是要传遍整个冥界了……」
多丢人啊。
她不要面子的吗?
「不用等到明天,已经传开了。」
黑雾一盪,玄度手持骨扇,出现在前方,笑吟吟地看着扶光。
目光扫到她身旁的人时,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褚云羡也微眯了双眼,两人眼神在空中大战了八百回合。
听了玄度的话,扶光心情更是跌落谷底,没发觉两人之间不对付的气氛,自顾自地往寝殿走。
回去后,褚云羡观察了一番,抽出灵剑对着四周一顿划,噼里啪啦的声响持续了许久。
这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他刻了几串符文,美观但极为复杂,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呀?」
「高级传送阵,」褚云羡聚精会神地干活,「到时候我再去魔宫布置一个,可以用法诀两边传送。」
「哦……」
一般传送阵传不了太远,这种能精准连接两界的……确实挺高级的。
高级符文篆刻起来极其耗费精神力,通常只能在大型秘境里看到,比如当初的上古战场。
这人倒好,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能随时来见她。
刻完后,他精神明显萎靡不振,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坐在地上,像个精緻漂亮的傀儡。
扶光蹲到他身前,扯了扯他脸侧垂落下来的银丝,「仙门第一符修,你也有这种时候啊?」
褚云羡也不反驳,顺势将她抱进怀中,髮丝如白雪堆砌在她肩头,怏怏道:「师姐……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说话时尾音带了睏倦之意,震得她耳畔酥酥麻麻。
听到这称唿,扶光「噗」地笑了一声,环上他的腰,软着嗓子道:「好~」
两人从曾经的大师姐和小师弟,变成如今的大师兄和小师妹,称唿有些混乱。
当然,这根本难不倒他,平时叫小师妹,生活上也是他照顾她更多。
每每叫师姐时,在她听来就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没办法……自己惯出来的人,还能怎样?
根本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刚沾床没多久,他的唿吸变得轻而均匀,沉沉睡了过去。
确认他睡熟后,她才悄悄起身,去找了玄度,「你之前有事找我说?」
看那架势,明显是在特意等她回来。
玄度沉默了一下,道:「主上既然已经是冥主,得为冥界的未来的发展多多考虑才是。」
「这是自然。」
享受了定魂珠带来的好处,履行相应的义务是她该做的。
第224章 废你灵根的人
「三界之中,冥界目前最没有存在感。」玄度以手抚扇,沉声分析着,「新魔尊是仙魔混血,也与仙门关系近,看上去人魔两界是要和平发展……」
闻言,扶光有些意外,这个问题……她和褚云羡进入冥界之前探讨过。
魔族最初是因为地理环境差,资源又虐,才盯上了人界。
久而久之,两界结了仇,战乱纷争不断。
实际上魔界也有人界没有的稀有资源,如果能让两界资源置换,修士间互相接纳,应该能带动许多产业和增加各职业就业岗位。
当然,两界积怨已久,要达到他们想像中和谐的境界,需要漫长的磨合过程,以及各种条约和规定来制衡。
之前没考虑冥界,是因为她以为鬼修们不想与外界产生联繫。
经玄度一提醒,扶光发现并非如此,应该是冥主归位之前,鬼修们受到了冥宫高层约束,才从不前往外界。
她便在心里琢磨着,那为什么不可以是三界共同发展?
外界对冥界知之甚少,共同发展的第一步,得打开知名度。
还不容易?
好巧不巧,她还有一笔帐没算呢……
她手指摩挲了着下巴,问道:「咱们冥宫……鬼修高手应该不少吧?」
「那是自然。」玄度眉梢微扬,面上带着自信的笑意,「主上有何吩咐?」
不怕冥主使唤他们,就怕冥主空有名头,不干活当甩手掌柜。
「同我去仙门一趟。」
****
薄雾冥冥,暮色侵染了沧云宗。
弟子们正处于晚课前的休息时间,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忽然,光线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明明还不到天黑之时。
所有人都察觉了异常,下意识抬头望去。
滚滚黑气将这片天空笼罩,隐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那是啥?」
「什么东西敢来沧云宗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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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外面喧闹声,两名高挑少年并肩从藏书阁快步走出,一温润一冷峻,打眼望去赏心悦目。
有人朝他们打招唿:「首席师兄,沧玉师兄!」
沈清寻抬头看着天空,面色凝重,「这气息,是鬼修。」
鬼修……
沧玉神情有些恍惚,难免想起了一人。
那个仅用了一年时间,从没有灵根的废材,到越境突破分神期的少女。
哪怕是家族中记载的绝世天才有苏零琅,也没有这样的天赋。
只可惜……渡劫过程中她道心受损,被冥界鬼修趁机掳走,从此生死不明,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
鬼气漫天,半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洞洞的裂痕。
黑雾自裂缝中卷出,数道身影出现在沧云宗上空。
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如此威压之下,哪怕这些人不是魔族,也触发了沧云宗的护山阵法。
警报声响彻整个山头,弟子们明显恐慌了起来。
沈清寻皱眉,厉声下令:「警戒,布阵!」
听到首席师兄的声音,弟子们有了主心骨,有条不紊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摆好宗门大阵,随时准备与护山阵配合退敌。
众鬼修中,玄度位置最前,从储物戒中扔出一把九龙金椅,虚空放置在身前。
黑雾一盪,金椅上凭空出现一道红影。
如长在空谷的红山茶花,倏然在眼前盛放,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金冠将她长发利落地高束,露出漂亮的额头与脖颈,配合眉心火焰印记,生生将那几分清冷压下,明艷而灼目。
这样的女子,只一眼便不会忘怀,沧云宗上下无人不识她。
「那不是谢扶光?!不是听说渡劫失败死了吗?」
「……她这是什么意思?来找事的?!」
「这还看不出来啊,仙门比赛时就一直针对咱们宗……」
……
人声鼎沸中,只有沧玉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眼中闪烁着亮光,喃喃道:「她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她不会死的……」
沈清寻瞟了一眼他,嘆了口气,面上闪过不悦和冷淡,大声提醒道:「大家小心!来者不善!」
与沧云宗弟子们如临大敌的状态不同,扶光坐姿无比随意,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与强大的气息。
清冷如珠玉般的嗓音,响彻整个沧云宗:
「沧澜何在?」
「谢扶光!」沈清寻皱眉道,「我知道你记恨师尊,可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
「夺宝不成毁我灵根时,怎么没想到自己是长辈?」扶光睨他一眼,语气嘲讽,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真要按辈分算,有苏零琅还是沧澜长辈呢……
这么大阵仗沧澜不可能没察觉,无非是仗着自己长辈身份,故意晾着她。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金椅扶手,预示着她的耐心即将告罄。
「还不出来?」她冷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纤长的手指微动,空中黑云迅速凝结成大掌,与她下压的手势同步,往沧云宗护山阵按下去。
就快要撞上时,滔天剑意将其拦截,黑雾顷刻间消散。
几道白蓝相间的身影出现在对面,不仅沧澜出来了,沧云宗高层都板着脸跟在他身后,眼神不善地看着扶光。
「唰」一声,请君神剑出鞘,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红影裹挟着让人胆寒的杀气,直逼沧澜面门。
沧澜冷哼:「狂妄!」
他承认谢扶光天赋确实高,但年龄和阅歷有限,他修为在分神期中期,而扶光只是初期,终究是比他低了一个境界。
会有今天这一出,其实是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其余人没有贸然插手。
毕竟她带了那么多高阶鬼修,根本不惧沧云宗的高层出手。
分神期强者的战斗,波及范围太广,沧云宗高层赶紧布置了结界,让他们在结界中厮杀,免得殃及无辜弟子。
两人出招和反应都极快,下方弟子们只能看见残影,不出半刻,已经眼花缭乱。
沧澜很快便发现,扶光不仅对有苏氏的剑法了如指掌,还能熟练运用,一招一式都能发挥到极致。
就好像这剑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逼得他节节后退。
甚至,他在她身上嗅到了天狐气息。
那气息很淡,似乎只有一缕残魂。
他混浊的目光微颤,「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扶光轻笑一声,眉眼间浮起戾气,「废你灵根的人!」
第225章 阴差阳错而已
绚烂的剑招在空中不断炸开,沧澜双眼赤红,周身灵力爆涌,凝聚成冰凰,发挥出极为强悍的威力,见者心惊。
而扶光并不打算避其锋芒,凛冽剑气化为长龙,穿破虚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正面对轰过去。
两股力量对撞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裹挟着冰雪的余波层层荡漾出去……
沧云宗高层赶紧布置了防护罩,保护低修的弟子们。
冰雾之中,一道身影如流星极速坠落,在地面上砸出大坑。
「师尊!」沧玉仓惶扑过去,抖着手为沧澜输入灵力,缓解伤势。
红影从雾气中显现出来,持剑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艷绝无双的面容不起半分波澜。
她徐徐抬起手,却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大喊道:「扶光!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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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页
听着仿佛信仰崩塌了一般,极度崩溃。
扶光垂眸,与沧玉的视线对上。
那双平日温润的眼眸,此刻含着破碎的光,祈求地看着她。
周遭仿佛静止了下来,她倏地握紧拳,无形的大手顷刻间将沧澜灵根捏碎。
沧澜本就负了重伤,吐出一口血,头一歪直接晕死过去。
「……师尊!」
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快得沧云宗高层都来不及阻止,有人怒道:「谢扶光!无虚宗就是这么教你的?这意思可是要与沧云宗为敌?!」
「无虚宗?」扶光旋身坐回了金椅上,浑身散发着肆意和张扬,「这是我和沧澜的私仇,少在那里胡乱攀咬,睁大你的狗眼,我身后可有无虚宗的人?」
那人看向一众鬼修,神情微窒。
其余人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对啊,为什么这么多鬼修?」
「都是分神期强者……她上哪儿搜罗来的?」
「我这辈子头一次见鬼修大规模出动……」
……
话题度够了,扶光从身旁人手中夺过骨扇,「唰」一声潇洒地打开。
玄度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冥界尊主,谢扶光。」扶光目光转向沧玉,似笑非笑道,「有苏氏若是不满,欢迎随时来冥宫復仇。」
这话彻底完全是将两人放到了对立面,他闭了闭眼,颤声道:「师尊固然有错,可你如今不是过得很好吗?何必非要做到这个地步……」
扶光微眯了双眸,面色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实际上,沧玉没有谴责她的意思。
有苏氏看重颜面和地位,哪怕沧澜有错在先,可他身居要职,作用不小。
往后,扶光的确会面对有苏氏疯狂的报復。
沧玉现在只是少主,家族的许多决定他暂时无法左右。
只是他不知道,扶光除了来算帐,还有别的目的。
今日之后,冥界便会逐步进入大众视野……
沧澜当初对她下毒手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毕竟她无权无势,也并非天才,生与死他都不在意。
从天渊口中得知他出身有苏氏后,扶光便心下瞭然,怪不得他对沧玉那么好,还一副「除了天才其余的人命如草芥」的嘴脸。
千年前扶光也出身有苏氏,对家族可谓是半分留恋都没有。
先不说庸才在有苏家没出头之日,就算是天才,若是与家族利益相冲突,也会沦为弃子。
这样的家族传统,会教出沧澜这样的人再正常不过。
对比之下沧玉还算根正苗红,等他继任家主后,不知有苏氏能不能在他手上有所改变……
扶光深深看了一眼沧玉,带着冥界众人离去。
冥宫。
大门被无声推开,探出个脑袋,寝殿没有点灯,一片安静。
扶光轻手轻脚熘了进去,反手合上门。
一股风袭来,闻到了熟悉气息,她便没有躲避,被按进宽厚的胸膛中。
她抱着褚云羡的腰肢,笑道:「干嘛不点灯?」
亏她以为他还在睡,怕吵到了他。
黑暗中,抱着她的手臂不断收紧,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正了脸色:「怎么了?」
他没回应,扶光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许久后,嘶哑的声音才响起:「许久没做过噩梦了,醒来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那一瞬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的恐惧无以復加。
所幸他能感应到她的位置,发现她在回来的路上,离他越来越近……
声音中夹杂的不安与惶恐,如一双大手揪紧了扶光的心脏。
她眼眶酸涩,抱紧他柔声安抚道:「都过去了,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真的?」
「嗯。」
像是吃了定心丸,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松懈了下来。
「等师尊挑好了日子,我们就成亲。」
千年前他就很执着和她成亲,扶光忍不住勾起笑意,「好。」
两人偎依在一起,计划着等三界安定后,要去什么地方游玩。
忽然,扶光想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自她醒来后,一直没想通,便问他:「柏木村时,女鬼给我的储物戒,是不是你授意的?」
储物戒中,是丹方和已经炼制好的锁灵定心丹。
道心被破时,锁灵定心丹起了关键作用。
记忆恢復,可以确定那几张和她字迹一样的丹方,就是她写的。
曾经为了稳住小炮灰,骗他丹符双修就嫁给他。
教他炼药时,写下那几张丹方给了他。
而另外几张,分明是涂山越的字迹。
能同时拿到她和涂山越丹方的人,除了褚云羡也没别人了。
「是我。」褚云羡坦然承认。
「可是……」她感觉还是不太对,「我当时根本没灵根,你如何预知我会恢復灵力,再去修无情道?」
褚云羡回想起过去,低笑一声,「阴差阳错而已。」
确实是阴差阳错。
当初他们在柏木村潜伏了小半月,她没了灵根,与他约定了要带她回宗做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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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趁她睡着,他从柴房熘出去,去了一趟湖边。
那女鬼不愿意见他,可符修有的是方法让鬼现形。
原本是想借它之手送她东西,好让她有东西可以傍身,他不在时也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了去。
然后等他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东西代替灵根,让她重新开始修炼,做个普通弟子……
却意外从女鬼口中得知,她身上有定魂珠。
定魂珠这个东西,他并不陌生。
这样一来,她恢復灵力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也不需要去做杂役,他准备的东西就成了无用品。
一时没想好放什么进去,就设置了金丹才能打开的禁制,方便自己以后再找机会放东西进去。
后来恢復了真容,他发现千年过去,她竟然已经不记得他,不由心中五味杂陈。
为她忘了自己而感到难过,说明在她心中,他并不重要。
又暗自庆幸,不记得过去卑劣不讨喜的他,是不是就有机会爱上现在的他了?
她修炼速度很快,于是在凤鸣城时,趁她中情蛊晕睡之际,他偷偷放了丹方和锁灵定心丹进去。
放丹方的初心……除了因为她本来也是丹修,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她究竟是单单不记得他,还是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
至于锁灵定心丹……
这丹药属破天阶,是涂山越手上品阶和价值最高的丹方。
他曾在涂山沉睡许多年,醒来后才炼制出来的。
后来天渊将他带去了无虚宗,便专心学习画符布阵。
将丹药放入储物戒,是他在暗戳戳向她表明,自己已经是顶尖的丹符双修修士。
哪怕她已经不记得,他也不期盼她记起过去的自己。
不过是为了了却心中执念,仅此而已。
后面得知她修无情道,他也没觉得此物会派上用场。
毕竟……他从来都以为,她不曾爱过自己。
从前不会,以后应该也不会。
第226章 你不能这么对我
况且,这丹药也只能保证灵气不会溃散,以及抵御心魔。
得知她是爱他的,他才开始慌张。
亲手将清心静气符打入她体内,依然无法压制,生生破了无情道。
……
一枚储物戒背后这么多弯弯绕绕,扶光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是关于他说的清心静气符,她并没有相关记忆,疑惑道:「不对啊,你啥时候打的清心静气符?怎么打的?我怎么不知道?」
「………」
月光下,褚云羡面容微怔,默不作声地盯了她片刻,脸颊爬上可疑的绯红。
这人到底脸红什么?
她感觉莫名其妙,戳了戳他腰肢:「问你话呢?干啥不吱声?」
褚云羡抓住她作乱的手,长睫如鸦羽般垂下,掩住了眼底的暗色,「你想知道?」
「……」
太了解这人的脾性,正常情况下,他才不会遮遮掩掩。
当即她便甩开他的手,想要开门出去,「不想了。」
刚转身,胳膊便被箍住,一股大力又将她拉了回去。
视线撞入无比幽怨的魔瞳中,褚云羡执拗地看着她,无声地控诉她的冷漠无情。
「……」
僵持半刻后,她妥协下来:「好吧,我想知道。」
他弯了弯唇,又飞快地压下去。
打出一道魔气,灯火都燃了起来,寝殿亮如白昼。
褚云羡神情温和,认真地询问她:「给你画个护心符示范一下?」
她心里琢磨着,最近有苏家估计会来人寻仇,有个保命符以防万一也不错……
见她点头,他直接伸手去解她衣衫。
扶光:「……」
层层衣衫被拉开,褪到双肩的位置,露出光洁的肩头和大片锁骨。
修长的手执着象牙符笔,他忽地俯身,凑到她了身前,指尖在她心口比划了一下,似在确定位置。
紧接着,便开始动笔。
唿出的热气打在锁骨之上,有些酥麻。
她忍不住垂眸,凝视着眼前人。
认真画符时,他神情无比郑重。
银白髮丝如月辉皎皎,映衬着那张不染世俗的面容,唯有眼尾的硃砂痣分外妖娆,似带了引诱之意。
心跳不和谐地咚咚作响,她浑身上下所有触感,都集中到了他笔下。
笔尖湿润,落到心口处,微凉中带着轻微的痒,反让她浑身燃起了燥意,不自觉舔了舔些许干裂的唇。
明明是他先开的头,现在倒显得……思想不正的是她。
她眼睛到处乱瞟,企图掩饰内心,硬着头皮任他动作。
也不知是这符文太难,还是某人刻意为之,动作极慢。
符文画下最后一笔时,心口处有金光闪过。
与此同时,身体里涌上一股无名热浪,蔓延至全身,她唿吸微窒,「你……」
一开口,嗓音沙哑的不行,她立刻闭上嘴,清了清嗓子,才重新开口:「你好磨蹭!」
「是吗?」
褚云羡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收起符笔后,将她的层层衣衫慢条斯理地拉上。
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引得她身子微颤。
他眸中带着疑惑,「小师妹,身上好烫,是不舒服吗?」
「……」
扶光拍开他的手,麻熘地将衣衫整理好,冷哼:「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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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体内隐秘的情愫如热浪起伏,让她头晕目眩,连唿吸都有些滚烫。
这感觉不太对劲,跟当初中了情蛊的反应很像。
她眼中含着水雾,平添妩媚之色,皱眉问他:「褚云羡,你到底弄的什么符?」
「啊,护心符啊。」他神情无辜,负着手微微俯身,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变化,又慢腾腾地补了一句,「不过……混入了另一道符文。」
她微眯了双眼,「什么功效?」
看她这样的反应,他眸中闪过一丝心虚,「与清心静气符……功效相反。」
「……」
难怪她总感觉哪里不对,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哦?」她上下扫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了些,「今晚你睡偏殿。」
「…………」
褚云羡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行!」
心里慌得要死,表面依旧端着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强撑着镇定。
「这里是我的地盘,尊上请自重,明日就收拾收拾回魔宫吧。」她老神在在,给了他最后一击。
这话一出,他终于绷不住,急急地拉住她,昳丽的面容满是委屈之色,「师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因他的触碰,她唿吸重了几分,强忍着体内的暗潮涌动,冷哼道:「错了没?」
「这个符很快就会失效,没负面影响的……」他眼中浮上浅浅的亮光,低声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对我热情些的样子……」
「……」
她是爱他的,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两人的感情对比之下,她内敛了许多,大部分时候理性大于感性。
比如醒来第一件事,没想着联繫他,反而回了宗门;又比如久别重逢,她也不会过多沉溺,还想着两人先分开各自办事,他厚着脸皮跟了过来,这人又趁他睡着的功夫,丢下他跑去沧云宗搞事。
若是两人角色对换,他的选择绝对与她不同。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她真是天选无情道剑修。
扶光静静凝视着他,看不出来什么心思。
沉默中,气氛似乎降到了冰点。
「师姐……」见她不说话,褚云羡胸膛剧烈起伏,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听听,多么耳熟的话。
她挑了挑眉,一把抓住他的手,快步往寝殿深处走去。
褚云羡当然不会反抗,只是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她的侧脸。
直到被她大力推到床榻上,他才回过神,怔愣地看着她翻身便跨坐到了他身上,开始解他的腰带。
「你……」
从未见她这样大胆的行径,他白玉般的脸颊瞬间红到耳根,目光闪了闪,先前的不安荡然无存,眼底涌上兴奋和期待的暗芒。
扶光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笑了一声:「傻子。」
贪心不足的傻子。
最初只想得到她,后来又想要她的爱,现在又觉得她爱得不够热烈,想要更多更多……
她俯身逼近他,低声道:「何必如此迂迴?但凡是你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直说便是,我会说半个『不』字?」
闻言,褚云羡有所触动,微凝了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她。
追逐她的时间太久,他想得到什么就小心翼翼地争取,总是习惯性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
哪怕已经互相确认了心意,也没能完全改变这一点。
实际上,她很少拒绝他开口的要求,任何方面。
「哦对了,好像从来没亲口和你说过……」
她弯了眉眼,亲了一口他殷红的唇,直勾勾地看进他眼底,轻柔而缓慢地,说出在心中蛰伏至今的话:
「褚云羡,我好爱你啊。」
夜风吹入,红色纱幔如水草浮动。
褚云羡面色怔忪,暗色红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缓缓泛起了春雨般的湿意,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他克制不住地倾身吻住了她。
而她,也以自己最大的热情,回应着他。
缠绵的吻勾出她体内压制住的情愫,炙热的唿吸和轻喘声不断交织着,周围温度顷刻间攀升到顶点。
曾经他用傀儡术控制着她主动,这次她便依葫芦画瓢,照着记忆中的方式,手指从开了的领口探入,肆意地抚摸、亲吻着他……
放置在她腰间的手越发滚烫,他极力压抑着自己,不去打断她发挥,喉间时不时溢出难耐的低吟。
银丝凌乱地散在身侧,他半阖着眼,近乎失神……
不知何时,冥界下起了雨。
这雨来势汹汹,下了许久也不见停歇,反而越发滂沱。
濛濛水汽似欲望渐浓,将泛着微光的花朵笼罩,陷入雨的漩涡之中。
……
第227章 处理魔尊的事情,他最在行了
事实证明,做到了他口中的热情,最终遭殃的还是她。
撩得太勐,达到一个临界点时,便迎来了他暴风雨般的侵占。
云雨初歇,她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某人还没尽兴,缠着她可怜兮兮道:「师姐,再来一次。」
有事时师姐,无事时小师妹,听着就让人肾疼。
她闭着眼,有气无力地拒绝:「不来。」
「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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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这么快就要食言?」温热的唇齿咬上她的耳垂,他嗓音中带了丝丝委屈,「是谁说不会对我说『不』的?」
「……」
这一刻,扶光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明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到底为什么要和他说这句话!
「你刚刚说了两次『不』。」他又补充道,认真控诉她说话不算数。
「……」
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种事,在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干。
她倏地睁开眼,暗自咬紧了后槽牙,「先说好,最后一次。」
耳畔传来低笑,他哑声道:「好。」
……
冥界没有日月轮替,醒来时她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雨后凉风捲入床榻,夹杂着冥界特有的花香。
褚云羡还未醒,唿吸均匀而轻微,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昏暗光线中,银白髮丝尤为打眼,她抓起一缕在手中把玩,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
正琢磨着,身旁的人动了动,她的手连着髮丝一起,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她轻声问。
「不是,」他眼眸闪烁着温柔的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本来就没睡很熟。」
「睡不好?有心事吗?」
褚云羡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替她将脸颊上的发撩到耳后,轻声道:「这样的日子,像梦一样。」
美好到他不敢熟睡,唯恐再睁眼时,发现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假若真是梦,只盼上天能垂怜他一次,永远沉浸在这场美梦中……
明明他答非所问,扶光却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心中轻嘆一声,偎依到他怀中。
褚云羡垂下眼睫,将她抱得更紧。
每次被他这样抱着,她都觉得很有安全感,扯了扯他胸前的衣衫,问道:「你一直不回魔界没事吗?」
立场有争议,上任又才半年,他要处理的事情应该很多才对。
可这人……看起来打算一直赖在她身边。
「没事的,有褚云倾在。」他不甚在意地说道。
「啊?」扶光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抬头,「褚云倾?」
「对啊,他没死。」他表情没什么起伏,语气也淡淡的,「处理魔尊的事情,他最在行了。」
能不在行吗?
毕竟从前是做魔尊的人。
怎么就成了任劳任怨帮褚云羡干活的冤种?
见她一脸懵,他便解释了一通。
「当年……他神魂未散,夺舍了一具身体。」
于魔族高层来说,血脉之力尤为重要,新身体天赋不错,可比他自己的身体差太多。
虽还能使用傀儡术,血脉威压大不如从前,以至于渐渐被司家更杰出的弟子取代。
魔族内部也因此一直不和,才有所谓的「流派」之分。
两兄弟知道彼此的存在,是十年前无妄山战场。
当时魔尊出身于司家,为了锻鍊未来的继承人,将年幼的司冥带上战场。
结果,混乱中下属粗心大意,人丢了。
战后褚云倾也在找司冥,当然他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想趁机将这天赋高的崽子弄死。
恰好碰上无虚宗的人在清理战场,他本就是看着褚云羡长大的,认出幼崽时期的弟弟,只需要一眼。
褚氏式微,褚云羡没什么心理负担,但褚云倾自小被当继承人培养,他比谁都难受。
为了延续家族辉煌,他私下给褚云羡传信都石沉大海。
仙门小弟子偶尔会出门歷练,他堵了褚云羡好几次。
记恨师姐曾被他围杀,一看见他褚云羡便毫不犹豫地摇人,发自内心地想要弄死他。
直到幽冥海一战后,褚云羡才头一次搭理了他……
扶光听完后,怔怔地猜测道:「难不成……是你忽悠他将死去的师兄师姐们做成了傀儡?」
师兄师姐们待两个小师弟极好,以褚云羡的性格,就算自闭不说话,内心也还是喜欢他们的。
「是啊……」褚云羡笑了笑,「他要是知道未来我能復活他们,指定不会愿意。」
扶光:「……」
褚云倾当然不会答应,他是纯粹的魔族,只是想利用褚云羡的血脉之力,绝不可能好心救仙门弟子。
两兄弟跟莲藕精似的,互相利用算计,八百个心眼子。
将战死的修士做成傀儡,这招看起来恶毒至极,也没人会怀疑背后之人的用心。
褚云羡以如此另类的方法,在整个魔族的眼皮子底下,保住部分仙门弟子的残魂。
「所以当初我们乘灵舟在幽冥海,是他在背后操纵傀儡?」
也正因为那一次交锋,仙门才发现了幽冥海的异常。
「是,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我在,不然不敢下死手的。」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当初达成目的之后,他又不搭理褚云倾了,好几次趁他外出落单时,褚云倾找了过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褚云羡仰头看了一眼他,毫不犹豫发射了一枚信号弹出去。
这种信号弹是仙门特制,表示此处有魔族出没,想要残害仙门幼崽,速来支援。
通常情况下,立马就会有仙门大能穿梭空间过来查看情况。
褚云倾快气炸了,骂骂咧咧地逃走。
「噗……」扶光想像了一下,画面还挺喜感,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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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了半天魔族的傀儡修是褚云倾,难怪当初在鬼市时,遇到一伙魔族拍傀儡修残片,褚云羡一个劲抬价。
布满薄茧的手指在她后颈轻轻摩挲,她有些怕痒,哼哼了两声,皱着眉往后仰了仰头,恰好看见他忍俊不禁的模样。
一看就是故意使坏,她怒瞪着他,「别闹,痒死了!」
这副样子在他眼中像只炸毛的猫,眼中还氤氲着水光,根本没有威慑力。
灼热的目光落到她脸上,褚云羡便凑了过来,免不了一番唇齿纠缠。
半晌后,他眯着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温声问她:「想去涂山看看吗?」
她不假思索道:「去。」
没有涂山就没有现在的褚云羡,说什么也该去看看。
更何况,有些事情她问褚云羡就等于揭人伤疤,再想起来难免会难过。
但她可以问涂山越啊……
第228章 我回来了
收拾了一番后,褚云羡便带着她回了一趟涂山。
千年过去,涂山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各种吆喝叫卖声不断,烟火气息十足。
一眼望过去,若不是她身上有部分灵魂还是天狐,能隐约感应到同类气息,会以为此处就是人间繁华的城镇。
刚到涂山本家,门口昏昏欲睡的老狐狸看到两人,倏地瞪大了眼睛,掉头就往里面跑,边跑边嚷嚷:「家主!公子……公子回来了!」
扶光:「……」
看起来,褚云羡在涂山地位还挺高的。
下一瞬,传送阵金光闪烁,清隽的白影显现出来,熟悉的面孔映入扶光眼帘。
这是……千年后的涂山越。
记忆中的他,眉眼中都带着清澈明朗的气息,经过岁月沉淀,浑身都散发着几分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只是在看到褚云羡后,眼中难掩喜色,目光紧紧凝视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小羡……回来了。」
「嗯……」褚云羡垂下眼睫,面色有些不自然,将扶光往身边拉了拉,「我快成亲了。」
「啊?」
涂山越呆住,眼珠转动,这才注意扶光的存在。
看了她半晌,他眉头蹙起,嘀咕了一句:「奇怪,怎么会有她的气息……」
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也不知脑补了什么大戏,眉头皱得更紧,将褚云羡拉到一旁,「你过来!」
「怎么?」
「小羡,你要是真能走出来,那是天大的好事,哥哥替你高兴……」涂山越语气温和,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但是搞替身不太好吧?对人家姑娘不公平。」
「不是,我没有……」
对他的脑迴路,褚云羡感到一阵无语,解释道:「她就是……」
「别说了!」涂山越打断他,表情不太好看,「这门亲事涂山不同意,你们年龄都还小,过几年再说……」
在他看来,以褚云羡对零琅的心思,再过多少年都不可能移情别恋。
如今突然带了个陌生少女回来说要成亲,恐怕是一时冲动。
扶光被晾在一边,看着两人嘀嘀咕咕的样子,时不时还瞟她一眼,不知道背着她说什么。
她微眯了双眼,双手交叠在胸前,有些不耐烦道:「涂山越,你俩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
涂山越成为家主好几百年,敢直唿他大名的没几人。
听到这称唿,以及熟悉的语气,不由得表情变幻了几瞬,僵硬地转头看向她。
「你别乱想,她就是师姐。」褚云羡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会想娶别人。」
这话如重磅炸弹般,震得涂山越一时回不过神。
见状,扶光眉眼弯了弯,接过话:「是我,我回来了。」
迎着他呆愣的目光,她语气温和了许多,笑吟吟道:「别来无恙啊,涂山越。」
消化了许久,涂山越终于接受了她死而復生的事实。
两人也算生死之交,从扶光剧情走偏后,关系一直还可以。
褚云羡早就不会吃涂山越的醋了,特意给了他俩留下单独叙旧的空间。
和风习习,十里桃林中,两人沿着潺潺溪流并肩而行。
扶光问:「慕雪呢?」
「……」
说起这个,涂山越表情有些幽怨,赌气般说道:「嫌我烦……闭关修炼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练剑!跟她的剑灵过去吧!」
扶光忍不住发笑。
剑灵的醋都吃,看来两人感情依旧很好。
恍惚间,她想起涂山越和慕雪是书中男女主来着。
原来书中结局之后,在读者们看不到的地方,主角们依旧幸福地生活着。
涂山越哪知道她在想什么,感嘆道:「你回来了就好啊……小羡这孩子太死心眼了,当初我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救回来。」
话里的信息太多,让扶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吗?」
发现她竟然不知情,涂山越顿感自己说漏了嘴,有些许尴尬。
「不知道啊,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她勉强扯出笑意。
涂山越:「……」
沉默片刻后,他又感觉这些事她应该知道,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
「当初将他记忆封印,明明都忘了你,可我感觉他好像还是喜欢你……」
像是命中注定般,仅仅见过一面,他依然会被她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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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你又为了救我们而……我……」涂山越重重嘆了口气,回想起当初,眼中浮起了亮光,「我当时觉得很对不起你……」
战前她暗示过方青与有问题,也提出了解决方案,可造化弄人……
零琅为了保护他们神魂俱散,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直接将持续了几个月的仙魔大战推向了尾声。
仙门第一剑修就此殒命,死前的那段时间,都还在被排挤、怀疑。
事发之后,涂山越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觉得她的死自己也有份。
也因此无法面对褚云羡,好几个月都躲着不去见他,更不敢将她的死讯告知他。
可是有一天,他失踪了。
「我当时想着,你生前唯一的牵挂就是他……」涂山越嗓音晦涩,「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扶光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后来呢?」
后来,涂山越发动了家族所有力量,终于找到了他的行踪。
「……我和阿雪赶到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
闻言,扶光心中一颤,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为什么?」
没有记忆的褚云羡,活在他们为他构造的虚假生活中,有疼爱他的哥哥嫂嫂,未来光明灿烂。
或许是有点喜欢她,倒不至于去殉情。
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当时的场景还歷歷在目,涂山越忍不住苦笑,「封印破了,我不知道他怎么解开的,总之……就是破了。」
难怪……
她沉默下来。
以小炮灰的性格,都无法忍受她离开他,若是得知她的死讯……
「半月后,我们在空雾秘境中找到了他,但凡再晚去一点人就没了,你不知道当时……」涂山越哽了哽,有些说不下去。
顿了好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深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脑袋,言简意赅:「十七岁,少年白头。」
第229章 禁术
扶光脑袋「嗡」一声炸开一片空白,剎那间面容血色褪尽,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剧烈颤动起来。
究竟是怎样的痛苦……
才能让风华正盛的少年,青丝换白髮……
从前无数次惊为天人的一瞥,在此刻都化作刀子,狠狠地凌迟着她。
心口处痉挛着传来连绵不断的尖锐刺痛,几乎快要窒息。
她拼命控制着情绪,不在涂山越面前失态,以至于眼底蒙上水光,神情看上去却近乎漠然。
「我将他带回涂山后,尽毕生所学为他吊命……可他身体太过虚弱,也没有生的意志。」涂山越还在回忆着。
眼看着褚云羡气息越来越微弱,快要保不住,他心一横,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冒险用了涂山禁术。
怕她不懂何为「涂山禁术」,他解释了一句:「简单来说,就是让身体状态回溯到幼儿时期,减缓各方面耗损。」
正因如此,扶光现在看到的依旧是少年的他。
可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必定是有原因的。
身体回溯违背天道规则,涂山越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下一次破境渡劫时差点将命搭上……
扶光偏过头看他,目光怔怔,说不感动是假的,想哭又想笑,「你怕不是个傻子,万一死了慕雪怎么办?」
寻常人就算是报恩,也很难为不相干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最初是给褚云羡弄了个假身份,方便庇护他,可涂山越的所作所为,比亲兄长还要到位。
「当时没想这么多,」涂山越淡笑了两声,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们的命本就是你救下来,想来阿雪不会怪我。」
以慕雪的性格确实不会,伤心归伤心,大概还是会毫无怨言地把褚云羡当弟弟照顾。
能遇上这样的朋友,是她和褚云羡此生之幸。
「身体回溯后,他息养千年,才醒了过来。」
涂山从此多了位公子,被家主和主母当眼珠子一样护着,要不是长得实在不像,外界还以为是他俩生的孩子。
「你是没见过他刚醒来那会儿,没有一点生气。」涂山越嘴里啧啧两声,拿手比划了一下,「就一个小婴儿,这么大点。」
再往后长大了一些,或许是得知涂山越为了救他差点丧命,倒也没刻意寻死过。
「他除了向我请教炼丹术和阵法,基本不说话,关房间里没日没夜的炼丹。」
「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要是一直待在涂山,对着我和阿雪的脸,便会时时刻刻想起那些过去……」
涂山越出神地盯着溪流,语气沉稳而认真,有几分长兄般的温柔:「他应该去新的环境,结识新的人,重活一遍。」
「所以我打算散了他的修为,将他送去无虚宗……」
说到这里,他声音中透着一丝郁闷,「问他意见时,这孩子也不吭声,当晚就自己炼了煅骨溶血丹吃了下去……把我和慕雪差点吓死,还好人没事。」
既然有这个打算,涂山越其实早就做了准备,炼制了许多压制魔气的丹药,到时只需每日服一粒即可。
也不知褚云羡究竟怎么想的,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一劳永逸,彻底改变了身上的气息。
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他如正常的仙门弟子一般,在无虚宗慢慢在长大。
关于他的消息,时不时从无虚宗传来,起初状态和涂山区别不大,直到他成了天渊座下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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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页
八岁,他开始和旁人说话了。
九岁,他打了新来的乐修师弟,两个小崽子双双受罚。
十岁,他独自完成第一个宗门歷练任务。
……
从那之后收到的每一封信,都在证明涂山越的决定是对的。
每年褚云羡都会回一次涂山,话依旧不多,常年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霾,在渐渐消散……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性格也在慢慢改变、收敛,心思越发深沉,言行举止完全就是合格的仙门首席。
与千年前那个魔族小公子,判若两人。
关于「有苏零琅」这个名字的相关话题,无人再提及。
而他,仿佛也将她遗忘。
如她曾期望的那般,开始了新生,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涂山越和慕雪看在眼里,欣慰的同时依旧放不下心。
以从前他对零琅的执念来看,越是对她绝口不提,越说明有问题。
玄冰林的那场风雪,在他心中从未停歇。
……
将褚云羡的事情说得七七八八后,两人又聊了许久。
日落之时,涂山越双眼无神,木着脸道:「零琅,我腮帮子好累……」
扶光:「……」
能不累吗?
大部分时候就他一个人说话,嘴巴没停过。
当了涂山家主后,在外人面前得端架子,很少有叽叽歪歪唠嗑大半天的机会,话痨属性无处发挥。
难怪慕雪被他烦到闭关……大概是想清静一阵子。
合计了下,两人决定去寻褚云羡。
涂山虽大,要找到他倒是容易,扶光只需灵魂感应一下,就知道大概位置。
远远便见一棵千年桃树,红衣雪发的少年蹲在树下,手里拿了个小铁锹,吭哧吭哧不知道在挖什么。
微风吹落粉色花雨,也将他高束的马尾吹起弧度。
扶光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如今再看他那满头银丝,心中的酸涩难以抑制。
褚云羡察觉了他们的到来,蓦地回过头,眼角眉梢漾开清浅笑意。
「你在干嘛呢?」扶光疑惑道。
还没等到他回话,身旁的涂山越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兴奋了起来:「嚯,差点把这个忘了!」
褚云羡在土里扒拉扒拉,抱起一个黑不熘秋的东西,朝他们扔过去。
扶光赶紧接住,低头一看。
哦,原来是是酒罈子。
表层沾了不少泥土,封口处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桃花灵酿,埋了好多年的。」
很快,褚云羡又挖出来几坛,边上泥土和酒罈堆成了两座小山。
涂山越喜滋滋地搓了搓手,扭头询问她:「晚上喝点?」
「喝啊,」她阴恻恻笑道,「慕雪不在,我俩灌不死你。」
「大言不惭!」他冷哼。
刚说完,两道目光聚集到他身上,都不怀好意。
空气安静了一瞬,涂山越疾步往后山走去,「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摇人!」
晚上,慕雪确认了他们回来不是假消息,急吼吼出了关。
酒桌上,涂山越看着她,眼神十分怨念,「你果然是嫌弃我!!!」
「没有的事哈,别瞎说。」慕雪面不改色,主打一个死不承认,「我耳鸣太严重了,得闭关静修一段时间,今天突然好了,你说巧不巧?」
涂山越委屈得不行:
「少哄我,谁耳鸣会去闭关?你嫌我吵是不是?」
「我看你分明就是腻了,我还不如你的剑!」
「时间当真会改变一切,爱意也会消散,对吗?!」
「阿雪,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
慕雪的表情越来越麻木,将酒杯「砰」一声搁在了桌上。
仿佛释放出了什么信号,原本还不依不饶的人抖了抖,立刻噤了声,迅速端起酒杯,讪笑着向对面两人敬酒:「来,零琅,小羡,喝!」
扶光憋着笑,很给面子地喝了酒。
她离开之前,这俩人还在热恋期,确实没听过慕雪嫌弃涂山越话太密。
再回来,已经开启了老夫老妻模式。
时间确实改变了许多东西,可在场的几人,初心如故。
四人也算旧年老友,除了褚云羡话少一些,偶尔接几句话。
其余三人什么陈年八卦都聊了个遍,似乎有叙不完的旧。
挖出来的桃花灵酿,被喝了个精光,还添了不少上好的灵酿。
散场时,扶光已经站不太稳,褚云羡将她背着往自己院子走。
桃林之中,蝉鸣轻扬。
她伏在他的背上,嗅着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在他肩头蹭了蹭。
托着她的手紧了些,褚云羡眼底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柔色,温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她像是没听见,歪了歪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侧脸。
酒会麻醉人的神智,她醉后一向话不多,也绝不说透露心境的话,潜意识中开启自我保护模式。
而今日,她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汹涌澎湃着,恰如山风吹过海堤。
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嘴,此时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将压抑一整天的心疼与爱意揉杂成一个名字:
「褚、云、羡!」
少女嗓音温软,透着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孩子气,以及对他的依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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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玉的容颜绽开笑意,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放慢了脚步,「怎么?」
得到了回应,她更来劲了。
「云羡……」
「扶光,我在。」
「大师兄~」
「嗯,小师妹。」
……
醉鬼晃荡着悬空的双腿,换着花样一遍又一遍唤他。
他眉眼缱绻,不厌其烦地回应她,嗓音中夹杂的温柔和宠溺让人不自觉沉溺。
宁静的夜色中,桃花簇簇如漫天云霞,两人紧紧相依的背影渐行渐远。
月徜徉,影也徜徉,情深难自量。
第230章 天道制约
涂山小住几日后,扶光和褚云羡便各自回了冥界和魔界,处理一些要事。
天渊给两人的婚期也定了下来,来年三月,春暖花开之时,于无虚宗完婚。
半月后,三界高层齐聚无虚宗,共同签署了和平共处条约。
扶光与冥界众长老一起,进入会议堂。
一道灼热的目光黏了过来,久久停留在她身上。
这半月她都在忙,偶尔褚云羡抽空通过传送阵过来,也扑了个空。
见她目不斜视,那目光逐渐转为幽怨……
属于人界的神印率先盖上条约的空白处,天渊目光转向扶光和褚云羡,客气道:「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还请两位尊主盖上神印。」
虽说两人都是他的弟子,可在这种场合,三人代表的都是一界之主,身份是对等的。
扶光瞟了一眼褚云羡,眼神示意他先。
仙魔两族本就不太对付,要是将魔族顺序放最后,那些个长老心眼又多,怕不是又要借题发挥,说仙门在刻意针对魔界。
冥界神印盖上的瞬间,条约上的字突然活了一般,泛起了金光。
扶光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紧接着就发现,这并不是自己错觉。
那些字一行行,一列列脱离了纸张,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往上空飘去。
桌上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纸。
会议堂短暂的沉默后,又炸开了锅。
有人瞠目结舌,鬍鬚都跟着颤动,「这这这……什么情况?!」
「那条约还算数吗?」
魔族司家长老一甩袖,怒声指责:「天渊宗主,是不是你们仙门动了手脚?不想签就直说……」
说话间,身旁传来彻骨寒意,他一扭头便对上自家尊上的视线,悻悻闭了嘴。
冥界与其他两界都无冤无仇,哪怕长老们心中有疑问,也老老实实站扶光身后,个个表情高深莫测,给外人一种神秘又不好惹的错觉。
天渊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扰,等会议堂安静下来,才抚摸着鬍鬚道:「大家不必担心,条约不仅生效,还得到了天道认可,生成了新的规则。」
似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声。
以天渊、扶光、褚云羡为首,各界高层纷纷走出大堂。
众人一抬头,璀璨金字如符文般悬于半空,玄妙的气息充斥在天地间。
细细察看之下,发现竟是刚生成的条约,证明了天渊所言非虚。
同一时刻,这样奇异的画面也出现在魔界和冥界,三界共赏。
这便意味着,此条约具有天道制约效果。
从此三界和平往来,若有修士不遵守规则,天道降下的惩罚必定是残酷而无情的,犯事严重者甚至会被即刻抹杀。
原本还暗中较量的仙魔修士彻底哑火,在天道的制约下,两族见面就干架的传统……怕是要彻底改变。
在三界磨合的特殊时期,有个名为「无名」的新商行悄悄崛起。
承包三界旅游一条龙服务,沿路有专业人士带队,高阶修士随行保护,安全有保障!
一开始大家不以为然,不曾想从第一天起报名的队伍排了老长,火爆程度肉眼可见!
冥界。
「无名」商队中,旅客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惊嘆冥界奇异景致。
两个随行的高阶修士站在一旁,百无聊赖。
白衣剑修随意地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草叶,眉眼间皆是意气。
而他身旁的绿衣乐修,怀里抱着琴,神情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嘴里蹦出一个音节:「草。」
原本儒雅的气质,瞬间被打破。
叶鹤声「呸」一声吐掉草叶,压低了声音:「啧,你小声点行不行?被客人听见还以为你骂他。」
「凭什么要小声?」戚长歌脸色更臭,「老子堂堂第一仙宗核心弟子,修炼这么多年是为了来当护卫的吗?!」
「自己宗门的产业,我们不来谁来?」
叶鹤声瞪大眼睛,和他持不同态度,搓了搓手又喜滋滋道:「嘿嘿,还挺赚钱的,我这辈子都没赚过这么多灵石!」
作为穷鬼剑修,他找到了除打架以外的的新乐趣。
没人知道,「无名」是无虚宗的产业,而背后出谋划策之人,是他们的小师妹。
「瞅你那点出息!」戚长歌翻了个白眼,满肚子怨气。
刚开始没人报名,天渊听了扶光的建议,直接让弟子们乔装了一番,假装客人天天排队,制造报名火热的假象。
现在报名的人真爆满了,高修护卫人数又不够,只得紧急发布招募令,高薪聘请各界修士……
招聘也是需要时间的,于是天渊一声令下,宗门修为高的弟子全顶上了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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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弟子的修为最高,自然是跑不掉的。
戚长歌性子傲,难免心中不满,越想越气,「都怪谢扶光出的馊主意,剑修没一个好东西!」
冷不丁又被攻击,叶鹤声瞪了他一眼,「臭弹棉花的,皮痒了吧你?!这是师尊的命令你骂小师妹干什么?」
戚长歌脾气臭不是啥秘密,此刻纯属心情不好迁怒别人,冷笑着往旁边挪了一步,「滚远点!不想和见钱眼开的傻逼剑修说话!」
叶鹤声捏紧拳头,忍了忍,警告道:「这么多客人,别逼老子揍你!」
「狗再叫?」
「……」
没多久,商队便一阵骚动。
「我去,两个护卫怎么打起来了?!」
「哎哟,剑气扫到人家了辣!」
「什么破商行,说好的至尊体验呢?!退钱!」
「我要投诉这俩傻逼护卫!」
……
半年内三界形势大变,也因此崛起了不少新兴行业,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唯有一件事,如巨石般,一直压在扶光心头。
在涂山时,她曾问过涂山越关于宁千暮的死因。
时间已经过了千年,涂山越本身和宁千暮不是很熟,她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宁千暮?」短暂地回忆后,涂山越竟然点了点头,「宁宗主的女儿是吧?」
她眼睛一亮,「对!」
「……你出事后,她去了晋绥山战场,不慎落入残余魔族手中。」他惋惜地嘆了一口气,「人肯定是没了。」
结合扶光目前知道的信息,顺序应该是她自爆后,方青与神魂未灭,躲在晋绥山附近,被宁千暮找到。
以暮暮的性格,为什么不是直接让他魂飞魄散,而只是将他封印?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第231章 圈套
巨月当空,发光的桂树之下,扶光手中把玩着一枚储物戒。
虚幻的神魂从中飘了出来,距离上一次放方青与出来,时间已经过了一年。
这一年他似乎并不舒心,魂魄相比从前虚弱了许多,好似随时要消散一般,全然不復从前的嚣张。
察觉她身上的变化,他原本黯淡的神色闪过轻微的诧异,「短短一年,修为精进如此神速,倒是我小看了你。」
恢復记忆后,扶光对他印象从「不好」变成「极差」,没兴趣和他闲聊,直奔主题:「宁千暮为什么不杀你?」
听见这个名字,方青与就仿佛在受刑,脸色苍白了几分:「关你什么事?」
「确定不说?」她眉眼往下压,带着一股子危险的压迫感。
「……」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勾了勾唇,有些讽刺地说道:「当然是因为她下不去手……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大概不会成为魔族的傀儡。」
这样的答案,超出了扶光的心理认知,瞳孔微微放大……
宁千暮与方青与从小打到大,仙门出了名的不对付。
他讨厌她,讨厌到两天不去犯贱就浑身不舒服。
哪怕她师姐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他也还是要去招惹她。
某一日他深感生活平淡而无趣,仔细一想,原来是有好几个月没揍宁千暮。
打听了一下,得知她出门歷练去了。
那真是可惜……等她回来他一定去补天宗门口堵她!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又过了半月,他无聊得一天想八百遍:「她怎么还不回来?!」
直到出门任务的师弟回来,无意间说起在灵兽山脉看到了宁千暮。
当时的他不以为意,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索性提起剑连夜去了师弟所说的山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就觉得太久没找她打架,浑身难受。
无头苍蝇似的寻了大半月,才看到了那抹熟悉身影。
顿时他兴奋至极,瞅准时机一剑就噼了过去。
宁千暮修为比他低一点,从来都打不过他,每次输了都气得眼泪直打转,嚷嚷着要让师姐来教训他。
他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只不过,事后他会被有苏零琅揍得更惨。
可这次不同,她有了帮手。
一个男人,还是魔修。
二打一的情况下,他被暴揍了一顿。
那魔修对他敌意很强,一副要他命的架势。
就在剑尖快要捅穿他喉咙时,眼前多了一道娇小的身影,全然不顾自己安危挡在他面前。
剑气将她划伤,她疾声道:「白朮!别杀他!」
白朮被吓得不轻,收敛了浑身戾气,赶紧将她拉起来,又是查看伤口、嘘寒问暖,又是替她疗伤。
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无比和谐,明显关系不错。
起码比和他好。
那一剑没落到他身上,却好像刺入了心中。
方青与冷眼看着两人,无名的怒火冲上心头,怒声呵斥:「宁千暮,你竟与魔修为伍?你不怕你父亲知道?!」
「关你屁事,要不是他救了我,我就死在妖兽手中了!」宁千暮叉腰,理直气壮地扬了扬下巴,「不像你,见面就想弄死我!」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他什么时候下过死手?!
他被气得说不出话。
本来他是想直接走的,可又觉得……仙魔关系紧张,怎么会有魔族这么好心救仙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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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千暮笨得要死,万一被诡计多端的魔族骗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要是死了,他找谁打架去?
于是,他假装离去,实则暗中跟紧了两人,每天都盯着白朮,企图揭穿这魔修的真面目。
跟了一个多月,也没发现异常。
眼瞅着白朮看宁千暮的眼神越来越直白和热烈,方青与心中升起诡异的不安……有种自己的东西,快要被别人抢走的危机感。
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更讨厌宁千暮和白朮,可又不愿意丢下她自己走。
某日晚上,他发现白朮独自一人,鬼鬼祟祟地潜了出去。
终于给他逮住了这死魔修的狐狸尾巴!
方青与精神一震,赶紧跟了上去。
殊不知这一去,是他噩梦的开始。
跟了许久,白朮脚步一停,忽地转身看向他藏身的位置,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意。
显然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
若是两人一对一,他并不怕白朮,可身后传来了另一道魔气,浓烈得让他心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个圈套。
故意为他而设置的圈套。
没人知道当晚他经歷了什么痛苦,只是从第二日起,他成了魔尊的活体傀儡。
魔尊说,这样的傀儡在补天宗也有一个,可那个不听话,快要脱离了他的掌控,那便再做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等魔尊离开后,白朮踩着他的胸膛,自上而下地看着他,无比嚣张,「暮暮那么好,我不想伤害她……正愁着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方青与的猜测是对的,这魔修接近宁千暮,最初就是不怀好意。
后来被她的热烈和单纯吸引,才迟迟没有下手,直到方青与出现,他便有了新的目标……
闻言,方青与挣扎起来,想着要去告诉她真相……
白朮猜到他的打算,脸色狠戾,脚下一个用力,「咔嚓」一声响,方青与嘴里发出闷哼,脸色瞬间惨白。
冷汗布满了他的额头,肋骨被这一脚踩断了两根。
「你猜她信你还是信我?」白朮眸色晦暗不明,低声警告他,「少去她面前乱说话,除非,你想让她变成下一个你……」
「……」
白朮没有扔下他不管,反而将他扛了回去,去宁千暮面前邀功,说是在高级妖兽的口下,拼死救下了他。
看得出白朮很会装,完全得到了宁千暮的信任。
见他这副惨样,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遭报应了吧,活该。」
嘴上这么说,还是为他输送了灵力。
方青与抿着唇,只觉得前路一片灰暗,成为魔修的傀儡意味什么,他心里清楚。
也不是没考虑过一死了之,可如果他死了,下一个遭殃的一定是宁千暮。
正是这一次,他惊觉自己好像……并不是真的讨厌她。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傀儡术的操控力,后来的他,命运已经由不得自己掌控……
「所以……她才下不去手……」扶光神色恍惚,脸色极其难看。
方青与只是普通仙门弟子,不像褚云羡,有魔族血脉之力和傀儡术傍身,可以与褚云倾对抗,摆脱操控。
「若不是你带我去冰湖,我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难看的笑,眼中蒙上了亮光。
「能丧心病狂将她藏在那种地方的,除了白朮不会有其他人。」
或许……她落入魔族手中后,被白朮囚了起来,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才会瘦成那样。
扶光记得冰湖底下,还有不少褚云羡送给她的东西。
这一点不难理解,谁都知道宁千暮心中最重要的是谁,那魔修估摸着是想拿她师姐的「遗物」,去讨好她。
可她最终,还是死了。
上古战场时,褚云羡拼死杀死的那个魔族魂体,就是千年后的白朮。
主人公魂飞魄散,他们也只能猜个大概,具体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
想起在冰湖时看到宁千暮的模样,扶光心中难受,强忍着泪意,将方青与收入储物戒中。
原来剧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已经开始改变,怪不得方青与会觉醒那么多自我意识,书中也没有他和宁千暮的感情戏……
另外,她也从涂山越那里了解到,她的师尊——补天宗宗主,接连失去爱徒和女儿,常年郁郁不得欢,后来将宗门交给长老打理,自己则去云游四海,醉心山水。
曾经的第一仙宗逐渐没落,与有苏零琅这个传奇般的人物一同,被埋葬在了时光的洪流中。
第232章 两个小木人
方青与成为内鬼是迫不得已,可因他而死的仙门弟子又何其无辜……
师尊也不知去了何处,还在不在这世间。
若还在的话,有缘自会相见吧……
她嘆了口气,心中思绪万千,倚在桂树旁,盯着远处发呆。
月色下,冥河宛如发光的绸带,波光粼粼。
时有商船画舫飘过,丝竹管弦之声渺渺,不似从前冷清。
少女眉宇间郁色难掩,红衣上有金丝勾勒出成片成片的彼岸花,河风吹过之时,层层叠叠的衣角似麦浪起伏,在月光下泛着华丽的光辉。
没注意到身后一抹白影,远远看了她半晌,又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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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页
扶光正出神着,耳畔突兀地飘来一股寒意,幽怨的声音近在咫尺,好似有人趴在她肩头唤道:「主上~~~」
哪怕经歷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扶光还是下意识一哆嗦,浑身汗毛倒竖,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桂树。
冥主规格的衣衫繁琐,她动作却比猫还矫健,给那只鬼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抱紧了树干,低头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小鬼,干理直气壮地呵斥:「放肆!是不是又忘了咱们冥界的新规?」
「冥主怕鬼」这一消息传开后,扶光最开始感觉丢人,以至于不想出冥宫,没过几天就彻底躺平。
甚至在颁布新规时,恬不知耻地使用特权,为了自己量身定做了一条规定:严禁所有鬼类不打招唿突然出现在冥主附近。
今日这鬼还算「老熟人」,当初在冥河上吓过她,名为水易,也不知哪里来的热情,时常神出鬼没地给她「惊喜」。
「啊?」水易呆了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啊主上,习惯了……又吓到了你。」
它飘高了些,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一朵花,递到扶光面前:「送你。」
此花冥界独有,状似红莲,花瓣层层叠叠,泛着浅浅的光,晶莹剔透。
「好漂亮……」扶光腾出一只手,小心地接过花,真心实意道,「谢谢你啊。」
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过下次还是不要突然出现……」
「遵命!」
水易十分开心,狂笑着四肢着地爬走,速度极快。
扶光:「………」
这场景……再看多少遍都觉得惊悚。
被这么一打断,她心里没之前那样堵着难受,干脆就坐到了树枝上,吹风散心。
没多久,神识捕捉到轻微的声响,不含攻击力,扶光便也没急着出手。
清幽香气先一步钻入鼻腔,小小红影从后方飘到她面前。
看清它的模样后,扶光不由得愣住,这不……小号褚云羡吗?
它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只见它扛着一枝梨白,花枝比自己身体大了许多倍,好几次都连娃带花往下掉,片刻后又面无表情地飘了起来。
暗色红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显然是想将花送给她。
在扶光接过花时,它便顺着花枝爬到了她身上,大眼睛愉悦地弯了弯,继续往她肩膀上爬。
扶光还是感觉不对劲,小木人要是偷熘出去,以她的神识不太可能没有察觉。
在储物戒中掏了掏,手中出现另一个红衣娃娃,外形与它别无二致。
只是这一个躺在她手心,没任何反应。
啊?
两个小木人?
难不成褚云羡在附近?
试着感应了一下他的位置,发现他明明在魔界……
小木人本质上就是通讯工具,跨界根本无法连通。
可这种东西,好像除了褚云羡,也没谁会去弄……
此时它已经成功爬上了她肩膀,在自己衣衫里摸索了一番,掏出几张指甲盖大小的符箓。
扶光:「?」
别看它小,操控符箓有模有样的,连手中掐诀的动作,都十分标准。
小符箓飞到空中,在小号褚云羡操作之下,化作点点萤光,汇成一颗它脑袋大小的光点。
扶光歪了歪头,没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倏然,那光点有了变化,似种子发出了嫩芽,极速生长,眨眼间就变成了参天梨树。
如千年前她院子那棵,抬头见花不见天,风吹时似细雪纷飞。
她怔怔地仰头看着这一幕,发着光的花瓣飘落到她脸颊,又消失不见。
还不等她开始惆怅,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或许操作不当,梨树「噗」一声炸了,幻象顷刻间消散。
而小号褚云羡也受到了阵法反噬,银白髮丝都被炸得竖了起来,精緻的小脸黑一块白一块,看上去格外滑稽。
它似乎也觉得丢脸,抬头懵懵地看向扶光,小眼瞪大眼。
空气中瀰漫着尴尬的气息。
外形太过相似,扶光很难不代入到褚云羡本人身上。
想像了一下,憋不住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间,她心中的郁结消散了大半。
而另一个小木人,突然动了动,也活了过来,抱着她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
这便能说明,它的主人出现在了附近。
果然,再去灵魂感应褚云羡时,他已经身在冥界。
破空声袭来,她侧身躲避,反手将数根透明的傀儡丝攥在了手中。
几根不正经的,顺着她的手腕,暧昧地往上缠绕攀爬着。
丝线的另一侧,少年身姿出尘,银丝泛着月辉般的光泽,白衣如烟似雾轻拢在身侧,飘然似仙。
魔瞳紧紧凝视着她,与眼尾的硃砂痣相唿应,又添几分邪肆。
今日的他,与往常不太一样。
月光的照耀下,衣衫暗纹如水波荡漾,领口开得稍微低了点,露出漂亮的锁骨,以及紧实的肌肉线条……
扶光目光微滞,平时他都裹得严严实实,头一次见过他穿成这样。
像是堕了魔的仙尊,让人一眼沉沦。
傀儡丝稍稍用力,她的身体便腾飞了出去。
两个小木人反应迅速,紧抓着她的衣衫,生怕自己掉落下去。
红衣在空中划过弧线,她稳稳落入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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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页
清冷的气息将她包裹,她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胸口飘忽了一下,又飞快挪开,「你…你怎么过来了?」
褚云羡似笑非笑,语气没什么起伏:「冥主大人日理万机,若我不过来,这辈子怕是都要分居两界。」
扶光:「……」
刚刚不是还在逗她开心?
怎么转头又阴阳怪气的,是在怪她忙于冥界政务而忽略了他?
不至于如此啊……
没明白他具体在不高兴什么,她干笑两声,「哪有那么夸张……我本来就打算晚点就去找你的。」
褚云羡垂下眼,目光审视。
「……」
某人心虚地挪开眼,岔开话题:「你现在……能跨界操控小木人了?」
「改良了一下材质,新的这个可以。」他道。
身上时不时传来轻微的痒意,那几根作乱的傀儡丝还未被收回,在她身体上肆意游动着。
她脸颊温度渐升,扯了扯他衣袖,轻声提醒道:「褚云羡,傀儡丝……」
褚云羡像是没听见,脚步一转,抱着她往寝殿方向走。
显然他心情很差,路上也不说话,浑身透着一股寒气。
扶光不敢吭声,心里纳闷:就因为她没去找他吗?好像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回到殿中,她便被扔到床榻上,双手紧握着的花,也被他无情夺过放置到一边。
旋即,他欺身而上,将她禁锢在双臂与自己身体之间。
他眼底隐含着微不可察的委屈,嗓音却森冷而凉薄,「前几日冥宫收的那位艷鬼,冥主可还喜欢?」
艷鬼,以美貌着称,男女皆有,擅长迷惑他人。
扶光瞪大眼睛,搞了半天是以为她在冥界不老实,被美色所惑,愤怒反驳:「冥宫里哪有什么艷鬼?你少污衊……」
话说一半突然卡壳,她表情微微凝固。
褚云羡见状,抿紧了唇,眉眼往下一压,冷意更甚,「看来……确实有。」
扶光:「……」
那什么艷鬼……还真有一个。
前几日边域鬼王来冥宫拜见,带了个绝世艷鬼,说什么都要送给她。
容貌有多绝世她不知道,全程都没敢看,不然就她那丰富的想像力,会自动脑补艷鬼的美人面后,是什么恐怖模样。
鬼王的热情得无法拒绝,加上长老团的暗示,她只好将艷鬼留下,后面直接将他交给了玄度处理。
估摸着玄度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让他暂时在冥宫住下。
这事……怕不是掐头去尾、有鼻子有眼地传到了褚云羡耳朵里,加上那艷鬼进了冥宫就没出去过……
难怪他一反常态换了身打扮,路上还这副死样子。
扶光了解他的性子,倒不是不信任她,是怕那劳什子艷鬼媚术太强。
怒气沖冲过来兴师问罪,结果发现她情绪低落,又扭头回了魔族,苦哈哈地想了法子先哄她。
她心中好笑,又软成一片,温声解释道:「长得好看的男鬼,不还是鬼吗?我哪敢要,给玄度了……」
听了这话,他神色稍霁,微眯着双眼,冷哼:「这鬼王真是不懂事……」
「就是就是!」
她勐点头。
又听那低沉的嗓音话锋一转,慢悠悠地继续道:「冥主怕鬼人尽皆知,他应该送点容貌顶级的其他……」
「不收不收,什么都不收!」她疯狂摇头,跟拨浪鼓成精似的,「在下心有所属,此生只钟情于一人,绝不受任何美色诱惑。」
「……」
这几句话总算说进了某人心里。
他嘴角忍不住微扬,眉眼间如春雪初融,又浮上缱绻之色。
两人这个姿势,这个角度,扶光只需要眼睛稍微往下一瞄,可以看到大片胸肌。
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心想:麻烦自信一点,什么破艷鬼,在你面前屁都不算……
傀儡丝存在感太强,她扭动了一下身子,蹙着眉戳了戳他的腰肢,「可以把你那破线收回去吗?」
「嗯,可以。」
他低笑一声,缓缓凑近她,嗓音微哑,一字一句、意有所指道:「不过,得慢慢收……」
第233章 逃婚吧(大结局)
****
临近婚期,无虚宗弟子们难得休假,开始做大婚前的准备,挂灯笼的、贴囍字的……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长廊间,兰菱举着大红灯笼,坐在叶鹤声的肩膀上,两人一起左右移动着,寻找合适位置将它挂上去。
「左边点…右边点……」戚长歌坐在护栏上,手里捧着一堆瓜子,嘴里咔嚓咔嚓,含煳不清地指挥,「再左边点,唉呀!你俩是傻子吗?!右边点!」
叶鹤声脑门青筋直跳,「你他妈……」
「就挂这里。」兰菱冷着脸,自顾自将灯笼固定。
戚长歌「呸」一声吐掉瓜子壳,不满地嚷嚷:「这距离和前面都不对称!」
对称、对称、对称。
这俩字叶鹤声快听吐了,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朝他吼道:「滚蛋!」
就因为这傻逼在旁边叽叽歪歪,这里太远那里太近,不对称不行,囍字朝向不同也不行……
长廊的灯笼挂了一上午,还不到三分之一。
「四师兄呢?三师兄和四师兄去装扮大师兄的院子吧……」兰菱幽幽提议,企图将这个瘟神送去霍霍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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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页
「他?」戚长歌冷笑,「除了在寝舍睡觉还能在哪儿?」
「我们都在忙,他怎么睡得着?」叶鹤声咬牙切齿,眼神示意他,「去,把他拖起来一起去干活!」
「你算老几,凭什么命令我?」戚长歌不服气,翻了个白眼。
被折磨了半日,叶鹤声本来就烦,耐心耗尽,当下脸色就垮了下去。
「爱去不去!连大师兄和小师妹婚礼都不上心,能指望你们什么?」
「……」
自从扶光和褚云羡成为界主,虽说大家相处模式没变化,可两人时常忙得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他们四个人在一起。
终究,还是和从前不一样。
鲜少看到叶鹤声真正生气黑脸,其余两人安静如鸡,一时没人说话。
戚长歌神色倨傲,梗着脖子继续嗑瓜子,只是动作越来越慢,到最后暴躁地「啧」了一声,起身快步朝苏秦的寝舍走去。
……
两界尊主的婚礼,排场都得拉足才行,扶光和褚云羡原计划是只在无虚宗办,结果每次开会长老团都吵翻了天。
冥界玄度:「岂有此理!主上成亲普天同庆,大傢伙都想沾沾喜气,结果居然不在冥界办?!主上,你这样会寒了冥界千千万万鬼鬼的心啊!」
魔界司奕:「岂有此理!尊上时常抛下政务去找冥主也就罢了,成亲都不在魔宫!这让我族子弟们怎么想?!连尊上都不顾及魔界的地位,往后其他两界岂不是要将我魔族踩在脚下?!」
扶光、褚云羡:「……」
迫于无奈,双方各退一步,以无虚宗为婚礼主场,冥界和魔界也得办。
也就是说,大婚要连办三日。
第一日在无虚宗,第二日在魔界,第三日在冥界。
然后,又因为谁先办,魔界和冥界长老团又槓上了,冲到对方的地盘,你来我往地又吵了好几日……
最终,魔界胜出。
理由:冥界黑漆漆,不如魔界漫天红枫喜庆。
……
无虚宗多银杏,也正因如此,宗服上才有银杏元素。
因着两人婚礼,天渊特意布阵改变时节,原本翠绿的银杏叶,皆转为明亮的金黄。
红幔锦色一望无际,等到风起时,金灿灿的扇叶雨中,嫣红纱幔轻舞如云团。
薄雾浓云萦绕各峰,更添几分神秘与飘渺色彩,整个仙宗仿佛飘荡于九天之上。
转眼就到了大婚当日。
无虚宗上下喜气洋洋,入眼皆是极致华丽的金与红。
连门口路过的野狗,都被叶鹤声追着繫上了红绸带。
前来道贺的各界修士来往络绎不绝,强者如云,这样的盛况千万年都难得一见。
扶光穿过好几次婚服,却是第一次走婚礼流程。
发冠是褚云羡亲手所制,像是要将从前的遗憾弥补上一般,款式也与千年前她没能戴上那一顶差不多。
嫁衣层层拢在她身侧,火焰般映衬着如花容颜,明艷不可方物。
仙门规矩多,一整日下来,她只觉得头皮被扯得发痛,累不得行。
两人刚回到婚房,褚云羡就忙不迭把她按坐到梳妆镜前,将配饰一一取下。
她半眯着眼,任他摆弄。
眼前人面容精緻,暗色红瞳专注地盯着她满头琳琅的髮饰,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将她弄疼。
那一头如瀑银丝高束头顶,以九龙金冠固定,流光溢彩的婚服将他身上的高贵清冷与丝丝邪性完美融合,直叫人挪不开眼。
最后一支髮钗被取下,他揉了揉她脑袋,俯身亲昵地问道:「还疼不疼?」
她摇摇头。
随后,他又捧起她的脸,仔细地替她将妆面卸除。
两人距离很近,近得唿吸都快要交缠在一起,她只需要稍稍往前,就能亲到他。
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一圈,落到了眼尾的痣上。
如血滴沁出,摇摇欲坠,引得她忍不住凑上去轻吻了那一粒硃砂。
褚云羡唿吸微窒,下意识闭眼,长睫如蝴蝶振翅般颤动着。
这一吻似带了真火般,也将他体内隐秘的情愫点燃。
再睁眼看向她时,他视线灼热了起来,眸中暗色浓郁。
被他这样看着,周围的温度似乎攀升了许多度,她舔了舔干涸的唇,主动去吻他……
然而没有得逞。
他罕见地躲了她的吻,将她抱入怀中,苦笑着说道,「别乱撩,明日还得回魔界,你到时候爬不起来怎么办……」
是哦。
明后天都得早起。
婚礼还有两日,魔界与冥界跟互相较量似的,牟足了劲在他俩礼服上下功夫,十有八九比今日的更重。
扶光生无可恋。
她哭丧着脸,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好玩,不想成亲了……」
褚云羡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颊,轻笑一声,「礼已成,你已经嫁给我了。」
「后面还有两日呢……」
略微思索后,他眉梢微挑,「不想参加的话……」
恰好外面放起了烟火,震耳欲聋的声响将他的声音掩盖,她只能看见他薄唇一张一合,听不清说了什么。
扶光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嘴角挑起浅浅弧度,红瞳中倒映着她的模样,蕴含了无限纵容与宠溺,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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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逃婚吧,夫人。」
就这么一句话,四周骤然静止,窗外的烟火好似转移到了她的心间,怦然绽放。
心跳声成了此间无法忽视的存在,她忍不住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再次吻了上去。
双唇碰上他的瞬间,压抑的火苗腾地蹿高,燃起燎原之势,纤腰被用力箍入他的怀中。
两具身体严丝缝合地贴在一起,原本轻轻浅浅的吻,在他的主导下变得无比炙热。
房间内,唿吸声越发紊乱,他的吻也不甘心局限于一方天地,滑落至她的下巴,脖间,锁骨……
轻咬慢舐中,身体中翻涌的热潮将她的神智淹没。
红影交缠着,双双滚入红帐之中。
这种事情,但凡她稍稍主动,便会迎来暴风雨般勐烈的攻势,向来如此。
承受不住时,她下意识就想往后缩,却被滚烫的掌心掐住了腰,动弹不得。
低沉而嘶哑的嗓音,闷笑着在她耳边说道:「躲什么?」
脸颊因这句话阵阵发烫,她眼睛蒙上了浅浅水雾,连带着看他的眼神,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妩媚。
褚云羡眸色晦暗了几分,越发难以自持。
指甲无意识在他的胳膊留下道道尖细痕迹,她听见自己无法抑制的声音,细碎而无助,带了一丝哭腔,轻易地撩动他深藏在骨子里的恶劣与欲望。
……
红烛摇曳间,两情缱绻时。
夜,还很长。
……
婚礼第三日。
冥界子民们目送花船游完冥河,新人双双入了冥宫,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没人知道,宫门关闭的瞬间,两位新人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
「谢扶光」嫌恶地看了一眼「褚云羡」,怒道:「该死的艷鬼,你敢趁机揩油?信不信老娘把你做成人彘?!」
「玄度长老,谁家新人不牵手、不搂腰?」
「褚云羡」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放心,在下对还没自己好看的女人没有兴趣。别忘了,是你们非要让我来演戏的。」
「你!」
玄度心中郁结,气得说不出话,抖着手虚空点了点他,掉头地往自己宫里走,背影燃烧着熊熊怒火。
「等等我啊,小玄度~」
艷鬼嗓音惫懒,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见前面那人走得更快,脸上笑意更深。
除了魔族和冥界高层,无人知道新郎新娘一起逃了婚,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为了冥界的脸面,让玄度和艷鬼假扮他俩,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还是魔界先用了这法子,他们如法炮制,才得以矇混过关……
****
空雾秘境。
山巅之上,长着一棵巨型的梨树,几乎覆盖整个山头。
粗壮的树枝探出悬崖,花影簇簇中,隐约有两道红影。
正是失踪的扶光和褚云羡。
两界长老团暗中找翻了天,谁也没想到他俩竟躲到了秘境中。
大婚那日,天不亮,寒气还未散时,扶光被拉了起来,闭着眼迷迷煳煳任褚云羡替她穿衣穿鞋。
再醒来时,就到了此处。
她靠在他怀中,享受着难得的清净,看晨光熹微,云起云又涌。
「褚云羡,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早很早……」
说了和没说一样。
扶光睨了他一眼,伸出手比了个高度,「第一次见你时,你才这——么高。」
哪曾想,从那时开始,命运将两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褚云羡把她的手按下,眼神带了一丝幽怨,闷声道:「……那个时候,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不过相差五六岁,她和涂山越大约是当惯了的首席,对他总是有种奇怪的怜爱感。
成亲那日,涂山越喝得舌头都捋不直了,悄悄将他拉到一边,说:「嘿嘿,好奇怪,有种自己兄弟成为了儿媳妇的感觉,你别说,还挺爽的。」
褚云羡:「?」
等等。
谁是他儿子?!
谁是他兄弟?!
谁又是他儿媳妇?!
……
半晌后,他又想起了别的,问扶光:「你说的第一次见我,该不会是指补天宗那次吧?」
「难道不是吗……」她眸光清澈,疑惑地问。
当时他被外院弟子欺负,她出手救了他,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
褚云羡轻笑一声,目光变得意味不明起来,「不是。」
这倒给扶光说懵了,「你是说……在更早的时候,我们见过?」
他眉梢微挑,没说话。
「瞎说吧你?」她面露狐疑之色,「我怎么不记得。」
就凭褚云羡这副皮囊,见过很难忘记吧?
可搜遍了记忆,也想不起更早的时候在哪里见过他。
褚云羡只是笑,似乎默认了她的话。
不管她再怎么问,他都避而不谈,这个话题便被暂时跳过。
「等回去了让长老团轮流代理界主,咱们去游歷一段时间如何?」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盯着脚下的云海出神。
犹记千年前,她就想去游歷世间美景,可惜……
「好啊,」她仰头看他,眼睛亮如星辰,「就我们俩吗?」
四目相对,他瞭然地笑了一声,「可以叫上叶鹤声他们几个,人多好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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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了眉眼,「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
「想去哪些地方?」
「……等我回去翻翻地图,整理个清单。」
「我来?」
「求之不得!」
……
清风徐来,似有飞雪漫天,也将两人的轻喃细语吹淡。
此时情绪此时天。
无事小神仙。
【正文完】
主线到这里就结束啦,后续会写点番外,再填填坑。
第234章 番外:如影随形
空雾秘境以景色优美闻名,属于难度较低的试炼之地,通常大宗会将筑基期的小弟子们送进来歷练。
两人将秘境逛了个遍,才慢悠悠出去。
褚云羡先回了魔族,安排接下来几年的事宜。
冥界长老团比魔族那些个老东西好说话,五天内开了两次会议,长老团代理冥主的顺序便定了下来。
独自走在冥宫中,扶光脑海里忽然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她脚步一停,有一瞬间的心惊。
电流声又滋啦了几声,熟悉声音响起:「扶光,好久不见。」
分明是消失了许久的系统。
老搭档突然回归,若是记忆没恢復,她应该会很高兴。
可现在,她只觉得心慌,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系统不是放弃她了吗?
为什么又回来了?
该不会……是回来将她带走的吧?
如此想着,她脸色便白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不行。
她不能走。
若是现在离开,对褚云羡太残忍了……
凉意从背嵴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扶光嘴唇颤了颤,艰难地回道:「好久不见……」
系统一时也没说话,似乎也不知道说啥,好半晌它才发出电子笑声:「瞅你吓的,汗流浃背了吧小老弟!」
扶光:「……」
熟稔的语气,似乎和从前没区别。
「怎么有空回来看我?」她不动声色地试探。
「回来?」系统冷哼一声,「我就没走过!」
扶光:「?」
意思是它其实一直在,故意装死?
「我是那种招唿都不打就走的系统吗?你天天和褚云羡在一块,我又不敢随便出来。」它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觉醒程度在93%左右,可不能再涨了。」
从看到褚云羡那一刻开始,系统心里哇凉哇凉的。
难怪这个世界修復难度高,合着本来就是她们栽过一次的世界。
千年前就崩了的剧情,修復个屁!
扶光想了想,确实也是,她大多数时候都和褚云羡在一起。
系统也不敢直接放弃任务,再将她忽悠去下一个世界,那只会加快褚云羡的觉醒速度。
意识完全觉醒的角色,对整个穿书系统冲击都很大,它不敢冒险。
这么一想,扶光安心了许多,它应该不是想将她带走……
「……我就是想看看你最后会不会还栽他身上。」系统道。
扶光摊手,耸了耸肩:「那你看到了。」
栽了,又栽了。
哪怕没有记忆,还修了无情道,依旧会被他吸引,下意识地纵容他、喜欢他。
在她什么都没想起时,还曾纳闷过,为什么精怪们总喜欢顶着褚云羡的皮囊为她造梦?
原来啊,是灵魂深处残留的爱意在告诉它们——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人。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这些年你赚的积分也足够让你脱离穿书界了。」
说到这里,系统嘆息了一声,声音沉闷,不抱希望地继续道:「扶光,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如果还是决定留下,需要你签一份协议。」
若她还想继续做剧情修復师,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是有点缺德。
褚云羡这样的人,大概……会愿意死在她手上。
只要他死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扶光知道它的意思,心中五味杂陈,几乎没做任何思考,「……抱歉,我决定留下。」
千年前她不忍心让他受到伤害,如今也一样。
「没关系的,我就随口问问,新手时期积分不够没得选,现在不一样了。」
系统早猜到是这样的回答,淡笑了一声,声音也柔和不少,「你本身的性格不适合做这行,与其看你哪天死在某个世界,我宁愿你和小炮灰好好生活在这里。」
定魂珠吸取了她部分残魂,才成就了穿书界鼎鼎有名的谢扶光。
「系统」二字听着冰冷,可它的背后,也是有灵魂存在的。
它只是,捨不得她而已,不然也不会浪费时间留到现在。
扶光有些动容,嗓音晦涩道:「……多谢。」
系统和她相伴穿梭了无数个世界,和老友一般。
当初任务做不下去,也是它积极申诉,保住了她一条命。
去了新世界后,系统发现她上个世界的记忆全无,当机立断地假装无事发生,一切都重新开始。
失去记忆的她依旧是新手,可系统却成长了许多,有条不紊地引导着她任务,给她一种没有新手磨合期的错觉。
「我谢谢你才对,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最高级别的系统。」系统语气骄傲。
电子协议弹出,漂浮在她面前,泛着淡淡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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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页
系统:「来,签吧。」
浏览了一遍内容,大致是「自愿以高额积分换取脱离穿书系统」,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简单来说,就跟赔偿天价违约金似的。
积分在穿书系统中,是通用货币。这一长串的数字看似简单,都是她拿命赚来的。
以她多年的优异表现,扣掉所需积分后,还剩下一部分,可以兑换成不影响世界规则的道具。
食指触碰了「同意」选项,立刻又弹出另一条提示框:
「是否将用剩余积分购买道具?」
「是。」
页面跳转至商城,扶光买了一堆小玩意儿,不值钱但功效很有意思。
将零头花的差不多,剩下的大头她没再继续兑换,利落地关闭了商城。
系统有些惊讶,「你这是……」
「剩下的都给你,就当临别礼物。」她道。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系统短暂地沉默后,又释怀般笑了一声:「我可不会客气,那便……正式和你道个别吧。」
「……」
停顿片刻,它语气郑重了起来,「保重啊,扶光。」
「你也是,保重。」
周围安静了下来,系统离去时悄无声息。
至此……她不再是剧情修復师,将彻底留在这个世界。
扶光唿出一口气,随便掏出一个道具。
外形似清透的绿宝石,手感似冰棱,凉沁沁的。
这东西叫做「如影随形」,功效是可以直接传送到指定对象身边,只能使用一次。
「指定对象」还能有谁,左右她最近没事,可以去找他玩。
扶光喜滋滋地用掉了它。
身前倏地出现黑色旋涡,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巨大吸力拉入其中,随之袭来的便是头晕目眩的失重感。
「啊啊啊——」
惨叫声中,她跟下饺子似的,「扑通」砸入水底,水花四处飞溅。
第235章 番外:如影随形2
来之前没感应他的位置,猝不及防落入水中,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扶光:「???」
这水似乎不太深,她扑腾了几下,暗流涌动中,不知从何处探出一双手,箍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出水面。
「你怎么从上面掉下来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听上去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还带着松松懒懒的鼻音。
哈,是褚云羡。
他还真在这里。
周边环境幽静,有潺潺流水声,扶光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视线逐渐清晰,对上一双红瞳,如宝石般光华流转,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环顾一周,她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处浴池。
所以,他是在泡澡……
四周满了魔族特有的红枫,有枫叶打着转儿落下,悠悠地漂浮在水面。
银丝沾染了水汽,湿答答地披散在身后,露出大片肌理流畅的胸膛。
白雾氤氲中,褚云羡精雕玉琢的面容亦真亦幻,不染纤尘之感尤甚。
他的目光缓缓往下滑,愣怔了半晌,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这眼神不加掩饰,扶光顺着低头一看,心中一激灵,默默往水下缩了缩。
今日她穿了红色纱裙,薄纱被水一浸,紧贴在肌肤之上,呈半透明状态,勾勒出完美曲线。
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扶光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弄出的动静惊动了魔卫。
腰间的大手紧了紧,她身体被往前一带,整个人被护在褚云羡怀中。
脸颊贴在光滑结实的胸膛上,她脑子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蹦出一个问题:「他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没穿?」
此想法一出,她便感觉这水似乎温度太高,热气自身上延绵到了脸颊。
魔卫们堵在入口处,领头的侍卫长沖了进来,盯着背对着他的褚云羡,敏感地察觉情况不对。
尊上怀里……好像抱着什么,再结合刚刚听到的声音,似乎是个女人……
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他只能硬着头皮恭敬道:「尊上,属、属下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动静……」
表面镇定,实则心里面直突突,他们应该…没坏尊上好事吧……
「滚。」
嗓音冰冷如寒刃,带着让人腿软的威压,哪像平日里与扶光讲话时的语调。
「是。」
侍卫长能说什么,当然是招唿兄弟们连滚带爬地退下啊……
高大的身躯将扶光挡了个严严实实,连根头髮丝都没让人看见。
当然她也看不见别人,只能听到脚步声退潮般远去。
此处又只剩下两人,他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嗓音柔软了下来:「方才小憩梦到了你,结果你就真的从天而降。」
「这叫什么?」她笑了一声,自问自答,「这叫天降老婆。」
不明白其中意思,他疑惑道:「老婆?」
「诶。」
某人飞快地应了一声。
抬头见他神色懵懂,明明是夫妻,莫名有种自己好像在占便宜的错觉。
她笑吟吟解释道:「我去过一个很远的地方,在那里『老婆』就是夫人的意思。」
「……那个地方,『夫君』唤作什么?」
「老公。」
褚云羡唇角微扬,脸上浮起薄粉,小声嘀咕:「你都不曾叫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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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页
空雾秘境那几日,他时常会唤她夫人,她就不一样,以前还会叫大师兄,从记忆完全恢復到现在,私底下都只叫他名字,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一句「阿羡」。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扶光好笑地看着他,「夫君?相公?老公?」
明明只是一个疑问句,扶光感觉他身体似乎有些变化,背嵴一僵,脸颊烧了起来,「你…先放开我。」
话音一落,身上的桎梏感便消失,褚云羡还真乖乖放开了她。
她迅速往边上游,和他拉开安全距离。
回头再看褚云羡,视线交汇时,他露出纯良的笑,目光清澈而干净,看着人畜无害,没有半分慾念,仿佛刚刚是她的错觉。
水面微动,他往下浮了一些,恰好能与她平视。
长髮漂浮在水中,他魔瞳微润,像极了某种可怜的小动物幻化成精,眼神殷殷地凝视着她,「老婆,亲亲。」
扶光:「……」
这招对她百试百灵,根本没法拒绝,她心中举起白旗,认命地扑腾回去亲他。
褚云羡眉眼带笑,等着她回到自己身边。
像只擅长伪装、蛰伏已久的勐兽,不动声色地看着猎物朝自己靠近,蓄势待发。
道道水波打碎了月色,扶光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大手再次将她捞入怀中,毫无缝隙地与他紧贴,滚烫的触感告诉她……刚刚不是错觉!
熟悉味道立刻侵占了她所有感官,在缠绵悱恻的热吻中,她唿吸也灼热了起来。
再望进那双眼眸,只看见无尽的欲望在翻滚。
长指挑开了她的腰带,掀起浪潮冲撞着她的神智。
空气不断在升温,她身子轻颤,发出难以自抑的声音,都被他悉数吞进腹中。
直到被他抵到池边,更加汹涌的浪潮袭来,她迷乱地出声:「褚……」
「把你刚才提过的称唿,再叫一遍。」他轻喘着,哑声打断她。
称唿?
什么称唿?
她脑子里一片浆煳,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眼中还沁着泪花,这种时候哪里能想明白什么问题,只能迷濛又无助地望着他。
「……」
这样的眼神之下,褚云羡唿吸重了几分,发泄般咬上她的耳垂,催促道:「快叫……」
「我…我不知道……」她有些崩溃,带了哭腔。
「这不是我想听的,」他嗓音嘶哑,恶劣地轻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身后是冰凉的石壁,细碎的吻带着痒意和热潮,挑动着她的神经。
银髮滑落到她肩上,黑与白两种界限分明的发交缠在一起,带着冰冰凉凉的湿意。
只听他喘息着、含煳不清地问:「想起来没?」
又让她想,又疯狂做着扰乱她思维的事情,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趣味。
最后在他「好心」提醒之下,磕磕巴巴地都叫了一遍。
漫漫长夜,这还只是开始……
天微微亮,褚云羡才抱着沉沉睡去的人走了出去。
宽大外袍将她裹得一丝不漏,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胸口,完美阻绝了一路上想要窥视的目光。
……
在魔族待了半个月,长老院的老顽固们终于松了口,扶光和褚云羡的游歷计划便被搬上了日程。
两人一起去无虚宗向师尊辞行后,与叶鹤声、戚长歌、苏秦、兰菱四人,一起踏上了新的旅程。
苏秦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为什么非要这么早出发,睡到自然醒不好吗?」
戚长歌冷笑:「那完了,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自然醒的时候。」
「要不……你现在回去?」叶鹤声真诚提议,「少一个人花钱也挺好的。」
「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会长眠。」兰菱冷冰冰补刀。
苏秦:「……」
面对几人的围攻,他举起双手,「……我错了大哥们,我就随口一说。」
「哦,我们可没开玩笑。」戚长歌皮笑肉不笑。
叶鹤声:「你的那份经费匀给我,谢谢。」
「滚,想得美!老子今天就不回去!」
……
几人吵吵闹闹,竟诡异地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扶光心情大好,下意识就想伸手拉褚云羡的衣袖,却落入宽大的手掌中,十指紧扣。
她侧目,恰好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相看一笑,山川乍然失色。
晨雾朦朦,苍翠山色间,六人并肩前行,前路坦荡,朝阳不及少年们半分张扬,沐风自明朗。
第236章 番外:褚云羡·前尘
涂山别院。
少年以白绫覆目,手持符笔,安静地在符纸上勾画着。
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有些怔愣地扯下了白绫,盯着上面「有苏零琅」四个字发呆。
半晌,他莫名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将符笔扔到一旁,有些挫败地自言自语:「就差把『对你没兴趣』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泄气般一把抓过那张纸,揉成团扔到了门口。
等安静下来,他又无法控制般开始感应她的位置。
郁郁葱葱的山林,那是什么地方?
自失忆后,除了涂山越带他去过一次无极宗,他便一直在涂山别院,没去过其他地方。
所以,即便能感应到她的位置,看见周围环境,如果没有明显的标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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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页
这难不倒他。
他找到守门的仙仆,问:「哥哥去了何处?」
这几日涂山越和慕雪也没在,他们这些仙门核心弟子,总是抱团行动,说不定在一起。
仙扑摇摇头,「小的也不知,听说又要打仗了,像少主这样的仙门精英,是要上前线战场的。」
魔族占领晋绥山已经好几个月,期间小打不断,总的来说仙门占下风。
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告诉褚云羡,涂山越特意吩咐过别院的奴僕,小公子出身特殊,尽量少和他说关于仙魔两族之间的事情。
褚云羡道谢后,又回到书房,双手托腮坐在门口,仰头看着樑上燕,感觉这日子当真无趣。
失忆前的自己,也这样吗?
当然,他更好奇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能感应有苏零琅的位置?
难不成失忆前自己也病态地暗恋着她,偷偷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郁闷了片刻,他很快又接受了「自己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猜测。
毕竟……谁会对才见过一面的人,产生奇怪的占有欲,这人还是哥哥曾经的未婚妻。
同日下午,他看着自己刚完成的画,不由得皱起眉头。
画纸上的女子艷绝无双,眉目间凝着冰霜之意,冷冷地与他对视。
总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神情。
可是,见她的两次,她都是这样的表情。
他嘆了口气,将画放到一边,重新提笔。
勾勒了两笔,习惯性感应了她的位置,奇怪的是,这一次神识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飘出去。
执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不可置信地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
墨水「吧嗒」一声滴落到纸上又晕开,他心中一阵慌乱。
为什么感应不到了?
难不成是被她发现解除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他连画符都没了心思,涂山越给他留的课业荒废了大半月。
原本还有些担心哥哥会生气,可涂山越根本没回来,好似所有人都将他遗忘在了此处。
想了想,他按照涂山越之前的嘱咐,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丹药吃了两颗,又用白绫蒙上眼睛,出了涂山别院。
无极宗门口。
少年白衣胜雪,薄唇嫣红,乌髮随意披散着,哪怕白绫覆面,也能看出他容貌出众。
风一吹,衣衫与长发轻轻飞扬,漂亮得有些男女莫辨,让人一眼望去便挪不开眼。
他随手拦住一个无极宗小弟子:「请问,涂山越在哪里?」
小弟子看他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却直唿涂山越大名,狐疑地扫了他一眼,「不知道,首席师兄最近没回宗门。」
褚云羡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又问:「仗打完了?」
如果是去了战场还没回来,无极宗弟子不可能不知道。
「早打完了!」小弟子像看什么稀奇物种一样看着他,「你是哪宗的?」
这年头,还有仙门之人不知道战况?
褚云羡抿紧了唇,脸色不太好看。
仗已经打完了,哥哥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去?
那小弟子见他有些出神,挠了挠头,便打算走,又听他问道:「仙门所有核心弟子都回宗了?」
「也有回不来的。」小弟子嘆了口气,语气也低落下去。
「……为什么回不来?」
这问题太蠢,小弟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边说边转身走:「还能因为什么,死了呗!打仗就会死人,这次死得最多!」
「死」这个字眼如一盆冰水,将褚云羡从头泼到尾。
他神色变幻了几瞬,一把抓住小弟子的胳膊,又将人生生拉了回来,「有苏零琅你认识吗?」
提到这个名字,小弟子脸色更难看。
大战之前,仙门弟子谁不在背后骂有苏零琅几句。
可最终是她救了所有人,以惨烈的方式让仙门取得了战争胜利,同时证实了真正的叛徒是他们无极宗的人。
万人嫌变成了救世者,多么讽刺。
这让他们这些背后骂过她的人,良心有些不安,几乎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个名字。
小弟子迟迟没说话,褚云羡心里越发没底,强自镇定着又换了个方式问:「她还活着,对不对?」
小弟子面上闪过烦躁之意,用力地推开他,「死了!」
「被炸成了灰!」
「你烦不烦,问这问那的!仙门谁不知道她死了?!」
这人发完火,恼羞成怒地匆匆离去。
褚云羡被推了一个踉跄,似丢了魂一般,脸色煞白。
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他又拉住一个弟子,喉间似卡了石头般,堵得发痛,用尽全力才发出声音:「……请问,有苏零琅,在何处战死?」
或许是他脸色白得吓人,那弟子愣了愣,「晋绥山战场。」
「多谢,要去晋绥山的话,该往哪个方向走?」
弟子如实告知以后,他如游魂般飘走,往晋绥山赶去。
原来……
不是她发现了自己能感应到她,是她死了啊……
死了?
她怎么可能会死?
不是仙门第一剑修吗?
离晋绥山越近,沿路开始出现尸体,仙魔两族都有,数量多得两族清理战场都费劲。
而到了目的地时,他取下白绫,迷茫地看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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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夷为平地,荒芜一片,她便是……死在了此处吗?
她修为那么高……神魂又去了哪里?
角落中有什么东西在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缓步走过去,发现是只四翼黑蛾,后脑仿佛长了一张人脸,看着有些瘆人。
黑蛾扑棱着翅膀,绕着他飞了几圈,在他肩膀久久停留。
阳光照耀下,黑蛾停留过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折射出刺眼的光。
褚云羡蹲下身,眯着眼仔细看了会儿,从泥土中抠出一颗金色珠子。
原本看着普通的珠子,倏地发出熠熠金光,似乎很喜欢他,在为他的到来感到欣喜。
「云羡!」
突然,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看过去。
第237章 番外:褚云羡·前尘2
娇小的黑影不知从哪儿窜出,惊喜地朝他跑了过来。
他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陌生的目光也让对方的表情僵住,她停下脚步,目光疑惑:「云羡,你怎么了?」
「你是谁?」他皱起眉,「你认错人了吧?」
「我?」她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是兰菱啊,我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认错!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看她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他心中浮起疑云,「你找我做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
兰菱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急急地说道:「你和有苏零琅去了玄冰林后,就失踪了,但我知道你还活着……」
她会来此处守着,纯粹就是碰运气,以及知道他对有苏零琅有多执着。
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会来。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上哪儿去寻他,只能一直守在这里。
没想到,还真给她守到了。
听了她简短的讲述,褚云羡捏紧了手中的定魂珠,心中感觉无比荒唐。
什么哥哥,什么涂山羡……
原来……都是假的。
他的直觉没错,有苏零琅果然和他关系不一般。
知道其中有问题,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又回了别院,去了涂山越的书房。
他不喜欢失忆的感觉,更不想总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自己的一切。
无法辨别真假,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不眠不休地寻找符修有关的书,翻了一个多月,但凡与记忆封锁相关的符文都记下来,再去翻破解之法,挨个学习了再尝试。
终于有一天,他学了大半月的破解之法,在使用时脑中传来了剧痛,让他差点当场晕过去,只能暂时停止。
若是没有相对应的封印,解封的法诀基本不会起任何作用。
由此可以确定,他找到了正确的破解之法。
这么长的时间,涂山越和慕雪也没有回别院,恰好方便了他的动作。
又倒腾了小半月,在某个深夜,他坐在房中尝试破解时,那股剧痛又开始发作。
但这一次,他生生忍了下来。
封印解除时,记忆潮水般涌了上来……
「云羡,你太瘦了,多吃点饭才会长高哦。」
「小师弟,这套剑式不是你这么使的,看我看我!」
「怎么老是在受伤呀?这次又是怎么弄的?」
「抱够了没,男儿有泪不轻弹,真当自己还是孩子啊?」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差不多得了啊。」
「抓紧时间学炼丹啊,老来找我干什么?莫非……你不想娶我?」
「小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师弟。」
……
仿佛又将过去经歷了一遍,记忆中的她,不止有画中那般冷若冰霜的一面,还有温柔的、宠溺的、无可奈何的、情动的、羞赧的……
千种模样,如此鲜活。
到最后,画面停留在玄冰林那场大雪,她厌烦至极地说:「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如她所愿,他放过了她。
可她却死了。
这世上……再没有她,不会有人再在意他的死活。
故事的开始如此温柔,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解封时带来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心痛的十万分之一。
泪水早已斑驳了面容,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着,时不时狼狈地栽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前。
尖锐的耳鸣声刺激着他,脑中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来回晃荡着一个念头:
要去找她……
找到她。
再将她关起来。
让她永远都离不开他,厌恶他也好,恨他也罢。
可是……该去哪里找她呢?
绝望,如月色般无尽蔓延。
………
****
离涂山不远的偏远村庄中,村民们匆匆赶往同一个方向。
「新来的仙师招魂可神了,听说王二家死了十年的老爹都给招回来了!」
「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都传开了!还让王二多烧点纸人捏!」
两个村民激动地讨论着,一个拿着老旧的绣花鞋,一个抱着个木盆,匆匆赶往村头。
迎面闪过一道白影,其中一人来不来闪躲,撞了个正着。
「瞎啊你……」这人张口就骂,却在看清眼前人时,声音卡了壳,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面容昳丽,勾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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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双眼无神,一头银丝凌乱不堪,他形象比村头那仙师更像仙人。
少年神色阴郁,眼珠缓慢地转动,一把抓住村民的胳膊,幽幽地问:「你刚刚说……有人可以招魂?」
村民呆愣了一下,点点头:「对……只要有故人用过的东西,就能招魂!」
少年暗色红瞳中,有了一丝光彩,欣喜道:「带我去……」
跟着村民们排了许久的队,才轮到了少年。
仙师扫了他一眼,目光怔了怔,小心地询问:「你是仙门弟子,还是魔修?」
「重要吗?」他不甚在意地反问,拿出定魂珠放在桌上,「信物。」
仙师瞳孔倏地放大,哪怕不认识定魂珠,也能察觉这是个宝物,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贪婪之色。
他拿起定魂珠,细细打量,最后又看向面前的少年,「你要招何人的魂?」
「有苏零琅。」
仙师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有苏零琅三界谁人不识,她什么下场不是都知道吗?怎么还有傻子来招她的魂?
看着少年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心里就有了主意,笑呵呵道:「能招,能招。」
这小子空有一副好皮囊,脑子好像不太正常。
说不准,他还真能将此物据为己有。
他又问:「你是她何人?」
少年面不改色地扯谎,「……爱人。」
仙师:「………」
看吧,这小子果然精神不正常。
有苏零琅美貌极富盛名,可能是她的狂热追求者。
实际上,所谓的仙师,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邪修而已。
他捋了捋鬍子,神色变得高深莫测,「我可是要收报酬的。」
「只要你能把她招回来,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少年说这话时,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看着不像吹牛。
邪修手中捏着定魂珠,「我就要这个。」
少年眉头微蹙,有些犹豫。
「不愿意就算了,」邪修作势要将定魂珠还回去,「天下能招魂的,可没有第二家咯。」
「行。」
少年突然又答应了,抬眸淡漠地看着他,仿佛在讲什么既定事实:「若是招不回来,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血腥的话。
邪修:「……」
他眉毛抖了抖,装模作样念了一通咒语,身子开始剧烈抽搐,好似鬼上身。
有苏零琅知名冷面美人,人狠话不多,这很好操作。
半晌后,邪修再睁开眼,已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招我做甚?」
少年沉默地看着他。
就在他以为被识破,后背直冒冷汗,快要装不下去时,少年又弯了弯唇:「想招便招了。」
邪修松了一口气,又斟酌着说出下一句话:「……放下执念吧,没有意义。」
「放下?」少年口中喃喃地重复着,眼尾缓缓浮上薄红,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一声,看得邪修心里一突。
第238章 番外:褚云羡·前尘3
千万道透明丝线倏地覆上邪修身体,死亡的恐惧感顷刻间拢上心头,吓得他汗毛倒竖,立马大声求饶:
「公子!公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哄骗公子!可是有苏零琅神魂俱灭,大罗神仙也召不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半空中炸开血雨,令人作呕的腥气溢开。
场面安静了一瞬,又混乱起来,所有人尖叫着四处逃窜。
「啊啊啊啊———」
「杀人了,杀人了!」
……
少年走上去,将血泊中的定魂珠捡起来。
这是她唯一的遗物。
将它珍惜地贴在心口位置,他出神地盯着地面,重复着邪修说过的话:「……神魂俱灭?」
魔瞳中最后一丝神采,也如风中蜡烛一般,跳动了几下,彻底寂灭。
手中捏紧了定魂珠,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晃晃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面容都因那抹红越发妖冶诡谲,他毫无所觉,明明身旁空无一人,也不知在和谁说话,语气温柔至极:「不是说想看这世间山水,这就带你去……」
短短半月,他走了许多地方,无一不是景色优美之地。
空雾秘境中,他在地图的最高点,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梨树。
隐约有清悦的声音响起:「小师弟,这套剑式不是这么使的。」
他抬起头,只见一红衣绝色女子,坐在簇簇梨白中,随手摺了一枝花,轻飘飘跃到了他身前。
以花枝为剑与他对战,闲庭信步般见招拆招,时不时提出他剑法的纰漏。
「出招要快!」
「力度不够。」
「这招不对。」
那花枝注入了灵力,在她的手中,竟施展出了惊人的威力。
长剑被挑飞,花枝抵在了他的咽喉,枝头的花瓣竟还完好无损,柔软地亲吻着他的喉结,带着轻微的痒意。
他脸颊发烫,四散飘落的花雨中,只能看见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流转着灼灼光华。
冷风一吹,幻象消散,梨树下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无人知,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一树梨花。
当初她亲手挑选的短剑,干净利落地割破了他的喉咙。
银丝白衣与满地落花一起,被沁成了刺目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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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盯着不断落下的花瓣,恍惚间,他想起了多年前,与她的初见。
那时他被母亲抛下,兰菱还是一团鬼气,附在他身上,改变了瞳色和气息,混在一群乞丐中掩人耳目。
养尊处优的魔族公子,年龄又小,根本挤不过那些乞丐,只能缩在角落,肚子饿得咕咕叫。
某日,一道红影停留在了他面前,白皙纤长的手递来精緻食盒,「给你吃。」
看食盒上的标志他便知道,是醉月楼的金沙奶黄酥,这道甜点每日限量,从前他很喜欢吃……
应该是他实在太饿,少女清冷如玉的嗓音听起来宛如天籁。
彼时他脸上抹了不少泥土,看不清容貌,只有那附着鬼气的大眼睛,又黑又亮。
少女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小小年纪已有倾国倾城之姿,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美得很有攻击性。
避免别人来抢他的,她特意守着他吃。
期间,似乎担心被谁看见,她一直在紧张地左右张望。
临走前她偷偷给他塞了灵石,轻声道:「我看你根骨不错,可以去补天宗报名,就说是宁千暮推荐的,这些做盘缠应该是够了。」
见他不说话,她眉眼弯了弯,又道:「小朋友,补天宗伙食很好,你去了就不会没饭吃啦。」
远处走来一群少年,朝他们的方向挥手,「首席师姐——」
少女腾地站了起来,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脚踹翻已经空了的食盒,神情倨傲地扬了扬下巴,朝那群人走了过去。
「师姐,你在和那个小乞丐说什么?给我买的金沙奶黄酥呢?」另一个少女挽住她的胳膊,撒娇般问道。
红衣少女冷哼,「臭乞丐脏死了,竟敢撞到我的食盒上,脏得要死,教训了他一顿,下次再重新给你买。」
听起来恶毒又跋扈,不是个好相与的,与刚刚给他送吃的又送钱的少女,判若两人。
少年们簇拥着她离去,有人回头同情地看着他。
……
可惜师姐并不记得那个小乞丐,还以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补天宗。
好像在她面前,他总是这么狼狈。
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的一生,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父亲被母亲害死,母亲又死于兄长的復仇。
至此,他坠入无尽的深渊中。
直到后来,他于黑暗中,窥见了一缕天光。
那束光照耀着他,成为了他抗争命运的动力。
可最终,命运又一次戏耍了他。
……
定魂珠沁满了他的血,发出异常而刺目的光。
意识湮灭之际,他似乎出现了幻觉,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她透明得几乎快要消散,伏在他身侧,颤着手抚上他满是血迹的脸颊,心疼得泣不成声:「傻子。」
他看着她,委屈地红了眼眶,「师姐……」
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想要要触碰她,可只是一瞬,她又消失不见。
果然,是幻觉吗……
手无力地垂下,他闭上了眼,沉入幻境中,一遍又一遍地与她相逢又离散,循环千年。
定魂珠也在那时从他的手心滚落出去,顺着斜坡一直往下,直到坠下了悬崖。
千年后,也正是在这悬崖下面,一名沧云宗筑基初期的小弟子拿到了这颗定魂珠……
命运的齿轮,由此开始转动。
****
夜色无边,褚云羡倏地睁开眼,心口那股钻心的痛犹在。
他大口喘着气,低头看向怀中。
少女躺在他的臂弯,正甜甜地酣睡着,脖子和锁骨裸露出来的部分,错落着红梅般的痕迹。
那都是他的杰作。
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低下头衔着她的唇轻咬慢舐,眷恋地描摹着她的唇形,以行动确认她真实存在……
扶光被吻醒,推了推他胸膛,迷迷煳煳道:「不要了,好累……」
欲拒还迎般的力度,迎来的是越发热烈的吻。
半刻钟后,他被一脚踹下床,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
心情不佳,他索性就躺着不动了,盯着客栈的房顶发呆。
没过多久,床沿探出个脑袋,扶光气得想笑:「幼不幼稚?上来!」
他瞅了她一眼,不仅没动,手中傀儡丝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
扶光本来就困得不行,没反应过来,在惊唿中落入他怀中。
「嘘——」褚云羡食指按住她的唇,眼眸在夜色中泛着细碎的光。
另一只手趁机滑入她的衣摆,嘴上一本正经地提醒:「别出声。」
房间左边是戚长歌,右边是叶鹤声,这俩人要是听见什么声音,得被念叨许久,脸皮薄的人根本无法接受。
当然,会因为脸皮薄吃亏的人,肯定不是他。
趴在他身上的人惊慌地捂住嘴,他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将她拉扯进慾海中。
……
还好,她还在,往后都在。
那场噩梦,早就结束了。
<完>
完结撒花~
或许偶尔还会更点番外或者小剧场吧。(如果能更的话)
其实本文一直在强调一个观点:角色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都有自己的生活。
在自己故事里,大家都是闪闪发光的主角,你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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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页
感谢一直陪我到这里的宝子们,你们是我一直写下来的动力(づ ̄ 3 ̄)づ,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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