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春天知道》 1 chapter01 《或许春天知道》 文/明开夜合 晋江文学独家发表 2024.10.14 · 哪怕天亮后,你我就将沦为戴罪之身 我也绝不逃遁 ——祝梨《水母夜舞》 · chapter01 林檎高烧消退,昏睡整天,黄昏时分才知道,孟镜年提前回国了。 天旋地转地爬起来,匆匆洗漱,抓件外套,边穿边往外跑。 到一楼才发现外头在下雨,不过六点半,天已经黑透。 她打上车,坐在黑沉湖底一般的汽车后座,听见雨打车窗,回想当时站在阳台上以目光送别孟镜年的心情。 下了车,从小区大门跑上楼,一身淋湿,跑得一头热汗,实在狼狈,抽纸巾潦草擦一擦头发与面颊,深吸一口气,便迫不及待抬手敲门。 门“哒”的一声打开,澄黄光线里探出个女孩,高马尾,校服裙,嘴里咬颗脆生苹果。 “姐,你回来了。” 女孩是林檎堂妹,十岁,读小学四年级,从母亲的姓氏,名叫孟落笛,取自古诗“玉笛谁家听落梅”,按照发音,英文名直接唤作melody。 林檎点头,下意识往屋内看去,玄关阻隔,不见里头情形。她低头换鞋,若无其事:“笛笛,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没晚。小舅还没到呢,堵路上了。” 林檎靸着拖鞋进屋,婶婶孟缨年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目光投来一眼,关切道:“一一,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别搞感冒。” 一一是林檎小名,因为她生在一月一日。 林檎点头,拐个弯到走廊,身后传来孟缨年继续讲电话的声音:“还有多久到?” 意识到电话的另一端是谁,林檎屏息一瞬。 林檎换身衣服,去卧室隔壁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取毛巾包住被雨雾淋得半干不湿的头发,盯住镜子里那张脸。 素净苍白,瞳仁黑沉,自然状态下,眼珠位置微微靠上,露出一线下眼白,因此不笑便显得有点凶相,可上嘴唇却是标准m状花瓣唇,非常矛盾的特征,孟落笛总结,又甜又盐,像奶茶上的咸芝士。 人人都夸她漂亮得不得了,她左右不知道,鬼气森森的,漂亮在哪里。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易接近的东西,反倒让人趋之如骛——她不怎么喜欢笑,鲜少会在她脸上出现讨好世俗的表情。 回到客厅时,林檎已收拾妥帖,白t恤,牛仔外套,长马尾,以及和孟落笛一式一样的大光明。 她个子有一米六八,长得漂亮,有辨识度,也上镜,机缘巧合又顺理成章地做了半吊子的平面模特。 平常装束不这样,主打随心所欲,叔叔婶婶是开明家长,并不干涉,但她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凡是回家,总是打扮得规规矩矩,符合她连续两年年级第一的好学生身份。 果真婶婶孟缨年望过来的目光里,多了两分赞许。 林檎去厨房同正在烧菜的叔叔林正均打声招呼,到沙发那里乖乖坐下。 她念大学以后便不住在叔叔婶婶家里了,只有空的时候过来吃饭,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两周有余。 听完近况汇报,孟缨年满意点头,不免把矛头对向一旁玩手机的女儿:“孟落笛,我知道我话说多了你嫌烦。我不是反对你发展兴趣爱好,只要你能像你姐姐一样做到学习爱好两不耽误……” 林檎懂得“别人家的小孩”有多招嫌,好在孟落笛心大,也喜欢她这个姐姐,没拿这种事同她怄过气。 厨房门这时被推开,穿围裙的叔叔林正均探头,“麦乐迪,可乐没了,去帮我买一罐……” 孟落笛不知是不是在同谁聊天,“嗯”了一声,有点不情愿,屁股像叫胶水黏住了起不来。 孟缨年:“五分钟的事,你快去快回。” 林檎立即站起身:“我去吧婶婶,正好我也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孟落笛抬头甜甜一笑:“谢谢姐!” 林檎走到玄关换鞋,孟缨年叮嘱她把伞带上,她应了一声,从伞桶里抽出一把折叠伞,转念一想,又换成一把更大的黑色长柄伞。 雨比方才小了些,时节三月初,空气湿冷,潮气扑面。 林檎快步走到小区门口,不住张望门口车辆。 未登记车辆不能进入小区,一般都在门口路边靠边停泊。 对面五十米就有一家超市,林檎跑过湿漉路面,拉开超市门口冷饮柜,拿出一罐可乐。特意检查,是正常版本——出门前林正均强调,不能买无糖,不然做不成可乐鸡翅。 林檎结账时都在盯着小区门口,生怕晃眼错过,出示二维码付款成功,把易拉罐塞进宽敞外套口袋,又急匆匆跑回对面。 撑着伞,不自觉来回踱步,心里焦急。 她无意识一次次点亮手机屏幕,时间已过去快十分钟,再等恐怕回去婶婶要追问,只能作罢。 走到门口闸机,最后一次不甘心回头。 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门正被打开,雨夜晦暗,那下车的身影不比一帧二十年前的旧照片清晰,林檎却顿时心脏空悬,呼吸一下就失去正常节奏。 那人反手轻摔上门,拉一拉黑色冲锋外套,斜背一只黑色双肩包,就这样冒雨朝门口走来。 她记得他的习惯,若非大暴雨,轻易不愿打伞。 林檎躲在伞面的阴影下凝望,将有一年没见,他容貌变化不大,或许头脑太聪明,在德国读博也能免于摧残,还是那样清隽的眉眼,看着他总让她想到风烟俱净几个字。 孟镜年脚步一顿,似有所觉地抬头,骤然望来。 林檎一惊,意识到自己被发现,见到他只顾失神,第一句招呼都忘了酝酿,以至于一下僵在那里。 孟镜年露出微笑:“一一?” 林檎失语,讷了一瞬,才极不情愿开口:“……小舅。” 林檎八岁时父母去世,此后同叔叔婶婶一同生活。 孟镜年是婶婶孟缨年的亲弟弟,堂妹孟落笛的亲舅舅,于是,她也只能随孟落笛称呼他,小舅。 孟镜年步伐比方才快了两分,一边朝她走来,一边微笑问道:“不会是出来接我?” “……出来买东西。看到车上有个人像你,就等了一下。” 林檎目光垂落下去,靠得太近,她是不敢再打量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门禁卡,转身刷卡,门弹开,她撑伞先进,抬手挡住红外感应处,叫闸门长开,伞往旁边一让,等孟镜年进来。 孟镜年随意说声谢,穿过闸门走到她身旁。 她屏息一瞬,还是嗅到他身上气息,干干净净,流风漱雪。 转过身,故作自然地高撑雨伞,向着孟镜年斜去,“……没带伞?”对孟镜年的称呼,一贯能省则省。 孟镜年摇头说“不用”,林檎却固执不收回,反倒再斜两分。 孟镜年只好笑着伸手。 让晚辈,且还是女孩为他打伞,不是他的作风。 林檎料算到了孟镜年的反应,因此欣然把伞移交。 孟镜年手指握住伞柄,朝林檎倾斜,两人同在伞下,离得不远也不近。 不知道为什么三月还有落叶,湿败在一地雨水里,踩上去软塌塌的。 树梢上雨滴砸落在雨伞布上,劈啪作响,林檎却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 “你是不是有一年多没回来了……小舅。”斟酌后还是加上了称呼,因为她判断不了自己的语气,是不是真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平静。 孟镜年笑着“嗯”了一声,“春节本来打算回来,赶论文没抽出时间。我记得麦乐迪说寒假要跟你一起去汉堡,怎么没去?” 林檎不好出卖孟落笛,因为小姑娘谈了一个小男友,寒假那阵每天都要想方设法见面,哪怕只五分钟,这样如胶似漆,让她远赴德国,岂不是要她的命。 而且婶婶不放心,怕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是未成年,单独出门遇上什么危险。 一旦孟落笛不去,她也就师出无名了。毕竟,孟镜年并不真正是她的舅舅。 林檎闷声说:“小孩子,有点三分钟热度。” 孟镜年淡笑着,有点深以为然的意思:“确实。” 安静一瞬。 孟镜年转头看她一眼:“一一,你今年是不是念大三了?”关怀晚辈的温和口吻。 “没有,大二下。” “哦,我去德国不到两年。” “嗯。不到。” 林檎手机app里有准确记载,他离开南城,被选派去德国马克斯·普朗克气象研究所,参与南城大学的csc博士研究生联合培养项目,距今578天。 “……直接从机场过来的么?”林檎往他那边看去一眼,目光没落到他脸上就收了回来。 “先去酒店办了入住。” “……你要住在酒店?” “暂时。房子找好了就搬过去。” “可以先住在婶婶家。” “东西多,还是不大方便。” “婶婶好像没去机场接机。” “她和姐夫要去,我没让。” “……我其实刚刚才知道你回来了。”不然一定会带上孟落笛一块儿去接机。 “我在群里发了消息。”孟镜年声音里有温和的笑意,“不过好像是没看见你回复。” “在睡觉,手机静音了。” “熬夜了?” 说话的时候,孟镜年把目光转过来看了一眼,好似要看看她是不是睡眠不足。 “……没。”林檎不自在地摇了摇头,把话题再转回到他身上,“不是说下周回来么,怎么提前了?” “院里重新定了时间,3月17号预答辩。” “那什么时候正式答辩?” “五月。” 林檎顿了一瞬,才又开口,把忐忑藏在毫无波澜的语气里:“毕业了还出去么?” “估计不出去了。江院长发了话,让我应聘院里的专职科研。” “我听说叔叔说,你不是要留校任教?” “得先干几年专职科研积累经验才能做助理教授,如果不出意外,流程是这样。” “能有什么意外?” “嗯。没做出研究成果之类。” “你不会的。” 孟镜年笑了一声,“我自己都没这么有自信。” 他们两人只差8岁,孟镜年虽然名义上是长辈,但从来没拿过长辈的架子。 欣喜兼有难过的情绪,像雨中薄雾一般,淡淡地泛上来。 欣喜在于,还好,只要她摆正位置,孟镜年还会是那个基本和她无话不谈的大朋友。 难过也在于此。此生,她与孟镜年的关系,也就只是这样了。 没聊几句,就已走到楼下,林檎恍然回神。 大厅灯光柔和,都叫她觉得刺眼。 她不悦地皱皱眉。这段距离怎么这样短。 迈上台阶,孟镜年等林檎从伞底走出去,收伞。这长柄伞很重,不是自动的,收起撑开都不大灵活,孟镜年手指稍顿,略作用力才收了起来。 林檎望一眼他的手,修长苍白,像折扇的玉质扇骨。 林檎刷卡开门,先一步进去,掌住厚重的玻璃门扇,孟镜年将伞抖了抖,这才走进门。 一楼电梯门口排了其他住户,一大家子人,还牵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金毛。林檎和孟镜年后进去,空间就显得挤了。 两人并肩而立,就站在靠门位置,林檎不自在,她是乘电梯总习惯靠着厢轿四壁的那种人。 忽略这种感受,林檎伸手去按18层的按钮。 没曾想孟镜年同时伸手。 两只手一上一下,悬空停滞,孟镜年收回去,笑说:“你按。” 林檎揿下按钮,飞速地把手揣回外套口袋里,捏住了冰凉的可乐罐。 许是屋里的人听见了说话声,林檎和孟镜年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 “小舅!” 孟落笛不顾脚上穿着室内拖鞋,两步跑过来,伸手要去帮忙接孟镜年背上的背包,孟镜年稍侧身摇头笑说不用,包不重。 孟落笛语气夸张:“小舅你终终终于回来了!” “等饿了?你们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 孟缨年也站在门口热情招呼,“路上堵吧?” “有点。” 孟缨年一手递过干净拖鞋,一手接过孟镜年手里的长柄伞,“可巧一一下去买东西,不然你不得淋一身雨。” 孟镜年笑着点点头。 厨房里传来声音:“一一,快把可乐拿过来。” 林檎应了一声,赶紧换鞋走进厨房。 鸡翅早就提前煎过了,就等着这罐可乐焖煮,林正均叫大家先上桌,准备开饭。 林正均在南城大学教历史,他自诩三流教书匠,在科研上没什么建树,这两年手头没课题了,只专心教教书,带带研究生。 相较于在做律师的孟缨年,他工作清闲得多,因此家中事务,多为他在打理。 林檎从小就爱吃叔叔烧的一手好菜,她还记得当年父母的丧事料理停当,叔叔正式地把她接回家,婶婶对她说,一一你不是最爱吃你叔叔做的菜吗,往后就可以吃个够了。那是父母去世之后她第一次哭出声。 林正均做饭讲究一个雨露均沾,可乐鸡翅是孟落笛的最爱,对应的,林檎喜欢的苦瓜酿就必不可缺。 大家洗过手,依次落座,长条餐桌,三位女士坐在一侧,两位男士坐在另一侧。 林正均张罗酒水:“喝点什么,镜年?冰了清酒,啤酒也有。” “飞机坐久了有点头疼,今天先不喝了。” “那行,喝橙汁,补充维c。”林正均环视一圈,意思是,有没有其他意见。 大家都没意见。 因为知识分子浓度偏高,叔叔婶婶家里餐桌氛围一向和谐,也因此随意聊一聊,话题就要偏到学术或者工作上去。 林正均问:“江澄不打算跟你一起回国?” “她明年才毕业。” “在德国那地方,毕业不容易。”林正均感慨。 孟缨年则更关心弟弟的私人生活:“所以,你俩怎么说?” “我们能怎么说?不都听父母安排。” 听见“江澄”这个名字时,林檎就不自觉地停了筷子,抬眼悄悄打量孟镜年。 在回答婶婶这句话时,他脸上笑意很淡,像是此刻微笑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必须完成的规定动作。 孟缨年和孟镜年是被收养的。 养父是南城理工大学大气科学学院的副院长,养母是中院的法官。 至于江澄,是孟镜年的青梅竹马。 江父与孟父是南城大学的校友,同门师兄弟,都从事大气科学的研究,孟镜年算是子承父业,只不过为了避嫌,孟父没叫他考南城理工,而是投在了南城大学,师兄江父的门下。 林檎还记得自己十岁那年,孟镜年高考结束,录取通知书收到以后,孟父设宴,请江家吃饭。 那时她只知道孟镜年的社交关系里常有一个叫江澄的女生,而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层更幽微的关系。 温和知礼是孟镜年公认的标签,可就在那顿饭后,林檎第一次见到了孟镜年的另一面。他在送走客人之后转头嗤笑了一声,那笑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那场几分装腔作势的饭局。 林檎有些吃不下了。 皮肤有种鼓胀刺挠的痛,一般这种痛是发烧的预兆。 不该刚退烧就不打伞雨天里乱跑。 但她没有声张,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玉米粒甜汤,继续听叔叔婶婶同孟镜年闲聊:租房安排、暑期计划、就业规划等等…… 这样的家宴里,她才能装作对话题感兴趣,而正大光明地打量他。 这顿饭还是结束了。 孟缨年打发了孟落笛去帮忙收拾,林檎自发加入。 身上热度已经起来了,她有点晕晕乎乎,端盘子特意留心,怕失手打碎。家里有洗碗机,林正均叫她们把盘子摞在水槽里就行,不必再管了。 孟落笛洗个手,奔出厨房,挨到孟镜年身边去要礼物。 孟缨年呵斥她没规矩。 孟镜年笑说:“没什么,本来就带了的。” 孟镜年提过沙发一旁的双肩包,从里头拿出个包装过的礼品盒,递到孟落笛手里,并嘱咐:“你最好单独拆。” 孟落笛挤挤眼睛,说声“谢谢小舅”,拿着礼品盒一溜烟地跑回卧室。 孟缨年无奈:“你就宠她吧,学习那个鬼样子,愁死我了。” 这时,厨房里的林正均插话:“想开点吧,根据均值回归原理,两个985大概率培养不出另一个985。” “还985,她能考得上大专我就要阿弥陀佛。” “大不了走国际学校的路。总有办法。” 林檎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精神有点涣散。 这时候,忽见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孟镜年倾身,把一个长长扁扁的礼品盒,递到她面前。 林檎愣了下,缓缓抬眼。 孟镜年微笑说:“一一,给你的。” “……我也有吗?” “不然?” 林檎迟缓地接过,“……谢谢小舅。” “不客气。” 礼物林檎先没拆,拿在手里感觉很轻,也不知道是什么。她站起身,把东西放回了卧室,出来时去了趟洗手间,拿凉水拍了拍额头。 再回客厅,孟缨年不在沙发上了,说是想起来冰箱里还有朋友送的蓝莓没吃,再放就要烂了。 客厅里便只剩下了林檎与孟镜年两个人。 l型沙发,一人各踞一侧。 林檎称不上有多局促,隐藏情绪于她而言是已入化境的必修课。 “一一。”孟镜年突然低声出声。 林檎抬眼。 他正看着她,灯光下眉目云空水净,磊落而关切地:“你是不是生病了?” 林檎一怔,而后竖起食指,轻“嘘”一声。 孟镜年露出了然的神色,但摇了摇头,态度分明是不赞同的。 2 chapter02 chapter02 “婶婶这一阵都在忙一个特别麻烦的官司,叔叔明天要去敦煌那边开研讨会,我不大想在这种时候给他们添麻烦。”林檎将声音放低,这般解释。 孟镜年注视她一会儿,“吃药没有?” “刚刚去卧室就吃了。”林檎选择说谎。 孟镜年这才点点头。但看他的表情,林檎觉得他是不怎么信的。 他们的成长环境如出一辙,孟镜年怎会领悟不到她的心理。 不过这种欺上瞒下的事,只要不是涉及原则,孟镜年通常都会站在小辈这一边。 孟缨年洗好了蓝莓,从厨房走出来,顺手拈一个送进嘴里,点点头说:“这蓝莓不错,尝尝。” 盛装蓝莓的是个很漂亮的花瓣型陶瓷碗,由林正均购置的,不单如此,家里大多数的软装都由林正均精挑细选。叔叔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这一点婶婶总是自叹弗如。 一会儿,拆完礼物的孟落笛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客厅,林正钧收拾过厨房,又来沏茶。 一家人围坐客厅,喝茶,吃水果,继续闲聊。 孟缨年问孟镜年:“下周预答辩,论文都搞定了?” 孟镜年:“基本。局部修改就能定稿。” 林正均:“房子准备租哪儿?要我们帮忙吗?” 孟镜年:“有个师兄要出国,房子这两天就空出来。” 孟缨年:“爸妈肯定还是希望你回家住。” 孟镜年“嗯”了一声,“作息不同步,在家住打扰他们。” “那明晚一块儿回爸妈那儿吃饭?麦乐迪也有一阵没去了。” 林檎揪住一个抱枕在怀里,手肘撑住沙发扶手,托着腮,眼皮微微耷拉,实在有些精神不济。 孟镜年端起杯子喝茶,无意间往她那里看去一眼,目光停了停。 又闲聊两句,孟镜年抬腕看表。 看时间和打呵欠一样,是个具有传染性的动作,孟缨年也往墙上挂钟看去,“都八点了。镜年,你飞了十几个小时,要不要早点回酒店休息?” 孟镜年说:“是准备回去了。” “你姐夫明天出差,今天也要早睡——正均,你开车送一下吧。” 孟镜年拎起双肩包,稍作整理,准备告辞。 孟落笛很不舍:“小舅,你答辩完了带我出去玩。” 孟镜年笑笑说:“行。” 孟缨年自得敲打:“下个月就要期中考试,还惦记着玩。” 孟落笛转过头对着孟缨年做了一个鬼脸。 林正钧拿上车钥匙,林檎跟在婶婶身后,送孟镜年到门口。 孟镜年换好鞋,转身,“走了。姐你们早些休息。” 他动作稍顿,目光越过孟缨年,目光在林檎身上停了很短的一瞬,仿佛是在嘱咐她,赶紧吃药。 林檎一直站在婶婶身后,目送着孟镜年走出大门。她讨厌的东西有很多,今天这长长的清单里,短暂地又加上了一样:关门的声音。 客人离开,空间变得清静,孟缨年打个呵欠说要去书房熟悉卷宗,叮嘱孟落笛电视只能看到九点半,把音量调到最低。 转向林檎时,神情则温和了许多:“一一,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林檎上大学以后,为方便上课和拍摄,在学校宿舍和父母留下的房子里住得更多。即便如此,这个家里也始终保留了她的房间,欢迎她随时回家。 林檎点头:“昨天没睡好,准备洗漱以后就去休息了。” “确实要少熬夜。” 林檎简单洗漱,同婶婶和孟落笛打过招呼,回到自己卧室。 这是个典型的飞机型户型的四居室,林檎与孟落笛的房间同在一翼,都是向南的房间。林檎搬出去以后,孟落笛征得她的同意,借用了她一半的衣柜,除此之外,房间大体保持原样。 林檎在书桌抽屉里,翻到此前自己痛经服用过剩下的布洛芬,看生产日期,还没过期,按出一粒服下,关上灯,在床上躺了下来。 黑暗房间里,手机像颗心脏在枕头下忽然地震动一瞬。 林檎拿出来一看,是孟镜年发来的微信。 孟镜年的头像是艾瓦佐夫斯基的一副油画,通透海洋上一艘倾斜的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换过。 微信名是mjn,林檎没有给他改过备注,不管改成什么,都仿佛是多余之举。 而林檎的社交网络账号名,无一例外是badapple以及badapple0101诸如此类的变体,因为林檎有苹果的意思。头像则是一位小众画师的岩彩画作,一颗被啃食过的苹果,中间嵌着一副人类胸腔的骨架。硌牙的坏苹果。 她有一次偷偷看过孟镜年给她的微信备注,是林一一。 不是“一一”,大抵太像破折号而容易造成视觉上的误解;也不是林檎,连名带姓总显得有点郑重其事。 林一一。 林檎没有告诉他,从前只有父母这样叫她。 mjn:吃药了吗? badapple:这次是真吃了。 mjn:意思是刚刚说谎了? badapple:小舅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隔了一会儿,孟镜年才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他不过二十八岁,不是脱离时代的老古董,自然晓得微信自带的微笑有多阴阳怪气,用的也正是阴阳怪气的这个用法。 mjn:早点休息。我跟麦乐迪打声招呼,叫她晚点看看你退没退烧。我会让她保密。 badapple:告诉笛笛和告诉全世界有什么分别? mjn:需要有人随时知道你的情况,以防万一。 badapple:如果退烧了,我主动跟你报备可以吗? mjn:要是一直不退? badapple:我会叫婶婶送我去医院。 mjn:说到做到? badapple:说到做到。 mjn:好。早点休息。 badapple:早点休息。 对话到此,自然结束。 林檎划拉一下两人对话,又回了一句:今天谢谢。 mjn:没下次了。 林檎难得的勾了勾嘴角。 手机锁定,丢到一旁,发烧叫她像在一个眩晕的美梦里。 林檎睡了一觉,醒过来差不多是在一个半小时后。 记得同孟镜年的约定,于是第一时间拿过手机,给他发去消息。 晓得他舟车劳顿,以为已经睡了,没想到很快便有回复。 mjn:好。好好休息吧。 林檎回复“ok”。 她从不对他说晚安。总觉得是自作多情之举。 / 次日上午,林檎醒来看手机,微信上有孟镜年早上七点发来的消息,再度同她确认,烧退没有。 她回复已经退了,对面回复一个“好”,叮嘱她“多休息”。 此后几天,林檎如常上课。 那场雨后,南城连日都是晴天,朋友圈刷到消息,说菩提寺里的樱花开了,一时间掀起一阵热热闹闹的赏樱潮。 林檎是南城大学人工智能学院的学生,这专业女生少,一个班拢共四个女生,正正好凑成一个宿舍。宿舍关系好,颇有点抱团取暖的意思。 周四下午没课,宿舍室友提议一道去赏樱,但是很不巧,林檎那天跟一位社交网络上小有名气的写真摄影师定了时间,要去给她拍一组新主题的样片。 周四上午上完课,另外三位室友结伴去看樱花,林檎自己一人回宿舍收拾东西。 刚离开教室,被一个男生堵在门口。 男生瞧着火急火燎的样子:“同学打扰一下,请问林檎是不是在这个班上课?” 林檎:“我就是。找我什么事?” 男生愣了一下,目光定在她身上,细细打量了几眼,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哦哦……是这样的。我们团队正在准备参加计算机大赛,其中有个人工智能的版块……” “没兴趣。”林檎绕过他往外走。 男生赶紧追上去,“林同学,我不是骗子,真是十万火急求你帮忙。” “我赶时间。” 男生毫不气馁,跟在林檎身后,继续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我们的项目其实已经快要完成了,下个月就要进院赛环节,但负责人工智能算法这块的计院的同学,因为确定了要出国,就撂挑子不干了,我听说同学你是你们年级第一,所以……” “我没空。” “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林同学,我们团队一共有四个人,你只需要负责人工智能这一小块就行。我们项目找老师评估过,老师很看好,觉得我们只要好好做,保底能拿个国三。这比赛拿来保研,非常有竞争力……” 林檎已经懒得理了,拐个弯到了楼梯那儿,攀住扶手,飞快下楼。 男生不屈不挠,咚咚咚地跟在她身后,“我是不是还没介绍过我们的项目啊林同学?我们项目是用python加sk做了一个天气可视化系统,涵盖天气状况、风向分布、空气质量、天气预测……” 林檎脚步一顿。 男生差点撞上去,急忙刹住脚步。 “我今天没空。我手机号是186xxxxxxxx,微信加我,有空再聊。”林檎简短说完,继续下楼梯。 男生愣了一下,赶紧一边默诵手机号码,一边掏手机点开微信。 林檎走到下一层时,听见上头传来男生的喊声:“加你了林同学,记得通过好友验证啊!” / 曾经有一次出游,孟镜年权当科普地,同他们介绍过云的种类,什么高云组、中云组、低云组、直展云组,什么积云、层云、雨云……非专业人士,很难通过这样几分钟的一小堂课,熟练掌握观云识天气这项技能。 但林檎记住了卷积云这样一种云,因为当天就是这样的云彩,白色的鳞片状的云层,像风吹过水面的细波。 天上鱼鳞斑,稻谷不用翻。 这样的云,意味大概率近期都是晴天。 林檎坐在花坛边缘,以手搭棚,抬头看着天空,树影筛落浅绿光斑,像在摇摇晃晃的水底。 等了大约五分钟,身后传来一声:“一一。” 林檎立即转头。 孟镜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t恤,就像是云层边缘的颜色。 林檎拎上背包,朝孟镜年走过去。 “不好意思,临时接了个电话,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刚到。而且今天天气蛮好的。” 孟镜年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笑说:“是。” 早些年,南城大学绝大部分的学院,都整体搬迁到了新城区,大学附近的房子,也都是新修的小区,环境绿化都相当不错。 孟镜年刷开门禁,掌着玻璃门让林檎先进去。 大厅洁净明亮,一旁便是密集排列的信箱,孟镜年说句“稍等”,走过去打开了1108的信箱,把里面的期刊、信件等都拿了出来。 应当是上任房客的,因为林檎瞧见信封上的收件人并不是孟镜年的名字。 “我要是给你写信,是不是也可以投递到这个地址?”林檎问。 孟镜年按下电梯按钮,笑说:“有什么事微信上说一声就可以,还需要写信?” “比如新年贺卡……什么的。” “那确实可以。” “哦……”林檎想到什么,“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那长长扁扁的盒子里,是一支古董的羽毛笔。林檎试过,蘸了墨水还能正常书写。 “喜欢就好。” “贵吗?” “不贵。二手商店二十欧买的。” “那它物超所值。” “我也觉得。” 电梯里只有林檎与孟镜年两个人,并肩而立时,林檎看见金属厢轿壁反射的两道影子,他身影高高的,那样挺拔疏朗,像是毛笔在白色宣纸上一笔写就的悬针竖,不偏不倚,干净利落。 走到公寓门口,孟镜年输入密码开门,“还没收拾完,里面有点乱。” 林檎知道,他所谓的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开门一见,果真如此。 开阔的两居室,其中一间做了书房,窗外正对一棵高大的洋槐树,下午四点的阳光,照得叶子像新绿的翡翠。 墙根处堆着一摞一摞的书,书架一半还是空的。 “小舅,需要我帮你理书吗?”林檎厌恶这个称呼,却也不得不时常拿它做幌子。 “不用。” “正好可以一边整理,一边跟你请教我那个比赛项目的事情。” 孟镜年思索了一瞬,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林檎把背包卸了下来,放在一旁,挽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孟镜年找出一柄美工刀,切断捆着书的扎带,一摞一摞地送到书桌上,林檎再分门别类地归置进书架,遇到不知如何分类的,便会找孟镜年确认。 这些书多是气象学和相关学科的著述,鲜有文艺作品。 因此,当这里头出现一本明显为小说的书籍时,就格外显眼。 德文书籍,林檎辨认片刻,作者名为hermannhesse,应当是赫尔曼·黑塞,她不十分肯定,她文学作品看得也不多。 或许她骤然的停顿,引起了孟镜年的注意,他朝她手里看去一眼。 “《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江澄送的。” 林檎微微抿住唇,把书翻开,扉页上细细的、隽秀的字迹: 镜年惠存。 生日快乐。 leonie leonie应当是江澄的英文名,或者德文名。 林檎把书阖上,“这本放在哪里?” 孟镜年往书架上看了一眼,抬手指一指书桌,“就先放在这儿吧。” 林檎把书放到了书桌的另一侧,不再说话。 外头有风,吹得树叶簌簌轻响。 这书房真不错,可惜不能长留。 林檎沉默地把书一本一本地放进书架,堆放整齐。 “一一。” 林檎没想到孟镜年突然出声,“……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林檎手指按在书脊上,停了一瞬,“什么?” “我去德国之前,还记得吗?那次送你回去,你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再度复述,依然觉得像是咽下了一把生锈的铁钉。 孟镜年点头,“那时候我的回答,可能有点太自以为是了。我时常提醒自己,不要端长辈的架子,但有时候也难免。” 那时孟镜年说,以他的经验来看,等她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不可为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如果觉得痛苦,那也只是当下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抱歉,我那时候本意是希望你开心一点,先专注于高考,但现在回想,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似乎爹味很重?” “你也不老啊。”林檎笑了一下,“……也不爹味。” “但你后来除了节假日的祝福,就没给我发过其他消息,我想,我可能还是不小心把你得罪了。” “没有……我是想你学习可能很忙,不想打扰。而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孟镜年点头,“确实,我远在海外,你真需要找我咨询什么,我也帮不了多少。” 林檎心里一阵难过。 孟镜年公认的特征是随和、宽容、慷慨,几乎人人都能和他成为朋友。 但林檎看得清楚,他这样一个父母双亡,待过福利院,又被收养长大的人,温和只是他的一种生存手段罢了。 实际上,他对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柔和的敷衍,只不过做得很高明,没被察觉。 但站在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长辈立场上,或许惺惺相惜的缘故,他对她却从无敷衍。 她才沦陷这样深。 3 chapter03 chapter03 若要剖析内心,孟镜年无疑是最不合适的那个对象。 林檎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转移话题:“小舅,你论文定稿了吗?” “原本预备修改,放了两天,懒得再动,等预答辩过后再说。” “你也会摆烂吗?” “怎么不会?”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完美主义的人。” “完美主义并不是一个优点。”孟镜年淡笑,“精力有限的时候,就顾不上完不完美了。” “我原本担心你答辩之前来找你,会耽误你的时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没关系,无非一两个小时时间,再忙也抽得出来。先和我说一说,具体是什么样的项目?”最后一摞书也拆开,孟镜年加入理书的行列,将一些不常看的书籍,放到了黑色胡桃木书架的最顶上一排。 星期四来教室门口堵林檎的那男生,名叫闫明轩,是大气科学学院大三的学生,如他所言,几人组队的竞赛项目做到一半,其中一个同学跑路了。 林檎闲下来以后,与他见了一面,抽出时间看过他们的源代码之后,还是把这烂摊子接了过来。 “是以天气可视化系统为主要功能做的一个小程序,交给我负责的是天气预测这一块。” “做到哪一步了?” 林檎把手里的几本书放进书架,拍去手上灰尘,拿过一旁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支在书桌上,打开开发者后台,调出用户操作界面展示给孟镜年。 孟镜年放下书,走到她身边去,手掌撑住桌沿,低头往她的电脑屏幕上看去。 淡薄的热意,与洁净气息一同靠近,林檎手指轻轻地攥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可操作吗?” “可以的。” 笔记本往孟镜年那里挪了挪,他手指点按触控屏,体验基本功能。 林檎不可控制地盯住他的手,分明的骨节,白皙手背上有若隐若现的青色静脉血管。 忘了具体是在哪一年,孟镜年成了她无话不谈的大朋友。 而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依赖变质,要到高三那一年。 时至今日,她依然试图催眠自己,对孟镜年的感情,或许仅仅只是对于朋友或者亲人的无由亲近。 可是对朋友,她不会想要去握一握那只手,试一试是冰凉还是温热;不会想把自己的额头挨上他上衣的衣襟;更不会仅仅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就紧张得满手薄汗。 “可视化做得不错,很简洁明了。”孟镜年问,“不知道需要我提供哪方便的帮助?” 林檎回神:“……天气预测的模型,我有点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入手。” “你们当前的数据是怎么获取的?” “爬虫爬取的气象网和卫星云图网等几个网站的数据。” “气象网会提供相应的预测结果,你们在现有版块加入进去,这应当不难?” 林檎摇摇头,“我们项目报名的是人工智能方向,仅仅只做数据爬取,不符合报名要求。” 孟镜年想了想:“你希望实现什么样的功能?” “基于神经网络算法,构建一个自己的算法模型。” “对准确率有要求吗?是短期预测还是中期预测?” “一天至一周之内的结果预测,准确率当然是越高越好。” “短期预测与中期预测,其实是两个不同的研究方向。”孟镜年斟酌措辞,“一一,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但要实现如你所说的,单独构建一种人工智能算法,并且实现尽可能准确的天气预报,这对于一个本科生而言,可能有些超纲了。事实上,这是世界上顶级的人工智能团队正在攻克的难题。” 林檎并未受打击,“可以告诉我难点具体在哪些方面吗?” “解释起来可能有些枯燥。” “没关系。了解得越多,我越能知道怎么入手——如果不耽误你时间的话。” “这倒不会。”孟镜年笑说。 他合上笔记本,递还给林檎,从一旁拿过一叠a4纸,和一支红色圆珠笔。 “我们通常所说的大气,实际由压力、密度、风速、温度、湿度这7个物理量构成。”孟镜年在白纸上,写下这几个物理量的简写。 “7个?” “风速有z、v和x三个方向,所以加起来是7个。” 林檎点头,示意她跟上了,他可以继续往下说。 “状态方程、热力学和水汽方程、连续方程以及基于流体力学的运动方程——这是个矢量方程,可以拆成三个方向的单独公式——这样一共七个方程,构成了大气运动的基本方程组。理论上,只要知道上述7个物理量的初始值,带入方程组,就能算出任一时刻的大气状况。” 林檎目不转睛地盯着孟镜年在空白纸上的板书,或许为了跟上解说速度,他写字要比平常潦草一些,但仍然是好看的。 “这就是现在天气预报的原理吗?”林檎问。 “不完全是。一一你们学了微积分吗?” “学了。数学是我们的核心课程之一。” 孟镜年点点头,“这7个方程,其中有5个是非线性偏微分方程。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求解,是公认的学术难题。” 林檎点头:“三体问题就是非线性偏微分方程。” “三体问题仅仅三个质点就无法求解,而大气运动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混沌系统,其质点有无数个。” “所谓的蝴蝶效应?” “可以这样理解。” “那现在的天气预报是怎么做的?” “目前主流的天气预报是数值模拟,就是将连续的空间和时间离散化,按照经纬度,把空间划分成一个个网格……” 或许担心不好理解,孟镜年另取了一张空白a4纸,“拿热传导方程举例,传统方法是找到解,带入时间,就可以求得任一时间的温度。但数值模拟的做法,是选取有限个点,以时间间隔往后推算后续的温度。” 在纸上做演算示范时,孟镜年看了林檎一眼。 读博自然不乏给导师做助教的机会,尤其他的导师还是一院之长,教学之外,更有其他职务与非职务性工作,忙得分身乏术。孟镜年做助教时观察过院里学生,大抵只有三分之一在认真听讲。他也是学生过来的,见怪不怪,也无意干涉谁在睡觉,谁又在正大光明刷手机。 虽然往后必然也会走上教学这条路,可他心里清楚自己并不那么适合做老师,因为心底深处有些厌恶懒惰和愚蠢,老师的基本素质却是诲人不倦。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只不过善于伪装罢了。 而林檎,却比课堂上最认真的学生还要认真,仿佛他讲的内容真有那样精彩一样。 孟镜年稍有分神,直到林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继续说:“……要实现精准的数值模拟天气预报,需要极其庞大的计算量,欧洲气象中心的ifs系统,一次预测,需要三小时,15亿次的运算。” 林檎自然懂得这是怎样一个概念——要拿她这台笔记本电脑做同样的运算,估计得花上100年。 “受限于算力的影响,人工智能确实是未来突破的方向。前一阵英伟达刚刚发布了一个ai气象模型,一一你关注过吗?” 林檎点头:“fourcas.不过我看报道,它虽然空间分辨率很高,运算速度很快,但是准确率并不高。原因似乎是天气预报是一个三维的系统,而fourcas只训练了二维的数据。我查了一些资料,但还是没有搞清楚三维的难点在哪里。” “或许因为三维的高度层是等压层而非等高层,等压层受纬度以及具体海拔的影响,没有一个特定的规律,转化为数据之后很难进行修正。难点就是,如何利用算法,消除这样的误差。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判断,算法层面是人工智能的领域,就不是我的长项了。” 孟镜年将红色圆珠笔放了下来。 林檎瞧着满满两页纸的内容,她一个自己专业课都似听非听的人,却完完整整地听完了孟镜年的这一堂课,“……确实是我把这个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我相信未来的你一定能解决这个难题,构建一个绝对精准的ai算法模型。” “到时候发nature,我让你挂个二作。” “那我拭目以待。”孟镜年声音带笑。 林檎也笑了一声。 孟镜年看见这一闪而逝的笑容,难免有些意外。林檎是个不怎么喜欢笑的人,虽然她并不难相处,但总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足以劝退所有意图接近的人。 她笑起来是好看的,眉眼弯弯,多了两分稚气,好像才应当是她这个年纪,大多数年轻女孩蓬勃而轻盈的样子。 窗外阳光,已渐渐变作一种焦糖般的色调,一场落日的序幕。 孟镜年看一眼时间,快要到五点钟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招待不周:“说了半天,还没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林檎脱口而出:“wasser,bitte.danke.”(请给我水,谢谢。) 孟镜年一顿。 “……我是不是没说对?” “不,非常标准。你学了德语?”孟镜年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林檎不自觉地跟了过去,“之前笛笛不是说要去德国找你么,临时学了几句简单的会话。” “还会说什么?” “tschuss、ja、nein……kaffee、wein、brot以及一些入门的简单词汇,还有……”那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像块烧红烙铁烫了她的神经一下,她立即住声。 “还有什么?”孟镜年拉开冰箱门。 林檎摇头,“……没。别的想不起来了。” 4 chapter04 chapter04 “……德语挺难学的,比微积分难得多。”生怕自己的反应是欲盖弥彰,于是林檎再补充一句。过后却想,杯弓蛇影是心猿意马者的自作多情,孟镜年那样磊落,怎会过多联想。 孟镜年深以为然地点头,“我德语学得也并不好,刚去的时候有一半的内容听不懂,也不敢贸然开口。有一次和同组的同学吃饭,他问我,孟,为什么你从不主动与我交流,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瓶纯净水,递给林檎。 林檎听得微微扬起嘴角,“汉堡好玩吗?” 她拧了一下瓶盖,未料到没有拧开,掌心在衣袖上擦了擦,再次用力,依然纹丝不动。 孟镜年朝她伸出手。 “不用,我自己……”第三次尝试,依然铩羽。 林檎尴尬地将水瓶递过,“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宿舍的桶装饮用水平常都是我在换的。” 孟镜年握住瓶盖,手背因用力而筋脉浮现,掌指关节泛白,片刻,紧紧咬合的瓶盖终于松乏,他重新递到林檎手里,微笑说:“不怪你,这一瓶是有些紧。” 林檎接过水瓶,喝了一口水,目光别了过去,神情仍然不自然。 小孩子要强,一点点狼狈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孟镜年很了解她的性格。 此刻两人站在冰箱前的情景,自然叫他联想到,她刚到孟缨年和林正均家里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林正均还在读博,孟缨年刚刚研究生毕业,在律所实习。领证两年的年轻夫妻,和囊空如洗没分别,没有买房,只在大学的家属区里,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孟镜年彼时读高二,周末偶尔会去姐姐那里吃晚饭,有时候碰上天气不好,就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 那天睡到半夜,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老鼠,没大在意,直到好像什么被绊了一下,黑暗里发出轻微的“啊”的一声。 他眼睛睁开一线,在昏暗光线里捕捉到了茶几前面一道呆立的影子,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边,好似在观察,他有没有被吵醒。 他没有动弹,那道影子停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朝着厨房去了。 片刻,厨房里亮起一蓬灯光,他猜想是冰箱门被打开了。 紧跟着,里面传来咀嚼吞咽的声音——晚饭的时候,林正均临时有点事,要赶着出门,大约是怕耽误了他的时间,所以她饭没吃饱,就把碗放下了。 他那时躺在沙发上,听着这声响,有些唏嘘,因为这按照辈分该是他外甥女的小姑娘,因为父母去世一事备受打击,已经失语了一段时间。姐姐姐夫偷偷咨询过心理专家,专家说先观察一阵,如果持续下去,再做干预。 他记得在饭桌上时,她是望了林正均一眼的,或许是想表达些什么,但好像有什么阻止了她开口一样,她脸涨红了一阵,只是低头飞快扒饭,什么也没有说。 八-九岁正是猛长身体的时候,以她的个性,如果不是实在饿得难受得睡不着,绝对做不出半夜进厨房偷吃的事。 小朋友狼吞虎咽的,还噎了一下。 他好笑地叹了声气,从沙发上爬起来,脚步轻缓地走到厨房门口去。 里面的人蓦地回头,僵在原地,半块吐司还咬在嘴里,眼里满是惊恐。 他不紧不慢地说:“吐司放进冰箱的时候,是整包没开封的。”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打开的吐司袋子,神色更惊恐。 他走到她身旁,手从她肩膀越过去,从袋里揪出一片,送进嘴里,咬下一口。 她回过头来,眨了一下眼睛,望着他。 “我姐问,你就说是我吃的。” 她愣了一下。 “听到没有?” 她迟疑地点点头。 “你要说,听到了。” 她咬住唇,还是不肯说话。 他也不勉强,伸手从冰箱里拿出喝剩一半的鲜牛奶,“要吗?” 她摇头。 “干吃不噎吗?”他笑了声,走去灶台那儿,从橱柜里取出两只干净的玻璃杯,一边衔着吐司片,一边倒了两杯牛奶,把其中一杯递到她跟前。 僵持了一会儿,她才接过杯子,嘴唇翕动,仿佛是想要说句“谢谢”。 他率先说:“不用谢。” 两个人就站在灶台前,借着冰箱的亮光,吃吐司喝牛奶,好在那是台老式的冰箱,开得久了也不会发出警报。 她吃完了最后一小片的吐司,玻璃杯里的牛奶也见了底。 他小声说:“你先去睡觉吧,杯子我洗。” 她点点头。 “漱口再睡,小心蛀牙。” 她又点点头。 这段十多年前的往事,让孟镜年轻笑了一声。 林檎有些莫名,抬眼看他。 他不说什么,抬腕看表,“晚上有没有安排?请你吃饭。” “跟团队的人约了一起吃饭讨论。” “约了几点?把你叫过来做了半天苦力,希望没有耽误你。” “没有的。”林檎摇摇头,“约的六点。再待一下就过去刚刚好。” 没能和孟镜年一起吃饭,林檎并不十分觉得遗憾。她从不透支任何东西,包括与孟镜年为数不多的相处机会。 / 同孟镜年聊过以后,小组又碰头开了个会,飞快定下了后续的开发方向——校赛就在下个月,没有多余时间供他们继续纠结。 闫明轩起初跑去人工智能学院逮人,显然并没有想到年级第一不单是个女生,还是个漂亮得叫人直视都会脸红的女生。人总是容易以貌取人,只要生得太过出挑,都会让不知内情的人,对其实力的评价大打折扣。 但几次相处之后,闫明轩绝对相信林檎年级第一的成色,她的冷静与理智,能排进他社交网络里的前三名。 她非常的……闫明轩想要想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林檎,但发现有点难,他没有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非要找一个比喻的话,她有点像是武侠小说里的角色,一个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女刺客,冷淡、毫无废话,很少出手,出手一招毙命。 周四上午,小组四人去了闫明轩所在的大气科学学院一楼的茶座做讨论——地方是林檎定的,闫明轩不知道她一个人工智能学院的,怎么会对别人院里的布局了如指掌。但他没有提出异议,他虽然是整个项目的发起人,但基本对组员有求必应,万一再跑一个,那就真没得玩了。 林檎打开笔记本电脑,三位组员围在她旁边,看她演示连熬几个晚上,做出来的基本框架。 操作辅以简单讲解,林檎把功能跑了一遍,而后说道:“有疑问和意见的话,可以提。” 闫明轩提出的功能要求,基本都实现了,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提了一些可供优化的方向。 团队里还有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主要负责数据爬取、可视化和整体框架,名叫彭非,普通身高普通长相,组会散了以后,再在路上碰见,林檎都不能肯定自己一眼能把他认出来。但他人性格还不错,任劳任怨的。 彭非问林檎:“代码我能看看吗?” 林檎点头。 彭非支颐划拉了一会儿,情不自禁道:“你代码写得很漂亮。” 林檎:“我知道。” 闫明轩笑出声,剩下还有个组员是学数字传媒的,一个戴眼镜、笑起来有一个梨涡女生,名叫徐诗蕊,也跟着笑了。 彭非挠挠头:“你用的pytorch框架?” “嗯。” “你们学院大二都在学pytorch了?” “没,我无聊自己学的。” 彭非比个大拇指:“牛。”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组会顺利进入下一项,讨论后续完善的方向,和校赛的分工。 “……好,我总结一下,我做ppt,徐诗蕊上台做presentation,彭非和林檎,答辩的时候老师问到计算机相关的专业问题,你俩就回答一下。” 彭非说:“好。” 没听见林檎回答。 闫明轩看过去,发现林檎正在盯着走廊的那一头。 他顺着望过去,看见一行人正在走过来,其中有个他见过,大一的时候,帮院长代过一堂随堂小测,也算是院里的传奇人物,孟镜年学长。 几人走到了茶座旁,孟镜年目光瞥来一眼,突然顿步:“在这儿开会?” 闫明轩莫名其妙,便听见林檎说:“嗯。” 他惊讶地看了看林檎,又看了看孟镜年。 林檎推开笔记本电脑站起身,走到孟镜年跟前去,“答辩结束了吗?” “刚结束。” 孟镜年从楼梯下来,走进走廊的那一瞬间,林檎就看见他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正装,正式版型的白色衬衫,非常合身,衬得人肩宽腰细,清介洒然,出尘标格,不经意地叫其余所有人都失去了光彩。 等他走到跟前,她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别开了。心跳遗落一拍。 这时候,和孟镜年一道过来的,似是院里老师的一个人,拍了拍孟镜年的肩膀:“镜年,我有事就先走了啊,让你帮忙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孟镜年点点头,“没问题的李老师。” 那叫李老师的人,脚步匆匆地走了,另外几个跟在孟镜年身后的,看样子大抵是他同门。 有个身形瘦高,戴一副黑框眼镜,长相打扮都不失清爽的男生,或许跟孟镜年关系不错,拿手肘轻撞了他一下,“你本科学妹?” “嗯……不是我们的院的。” 男生有点起哄的意思,看向林檎:“学妹哪个院的?” “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学院的,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等老孟啊?” 孟镜年看了那男生一眼,像是叫他别乱开玩笑的意思,随即看向林檎,“跟我同门吃个饭,有事你微信联系我。” 林檎点点头。 孟镜年最后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闫明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同学长打招呼,“林同学,你跟我们院孟学长认识?” “嗯。”林檎坐回去。 “怎么认识的?” 林檎没回答,打了一个呵欠,觉得一切都索然起来,恹恹地托住了腮。 5 chapter05 chapter05 孟镜年有一张庞大而广泛的社交关系网,近到院里的行政部门,远到美国夏威夷的火山观测站,都有他能说得上话的人。 但假如把社交网络中的所有人按照同心圆进行划分,能够进入接近圆心最内圈的人,实则少之又少。 谢衡——那开林檎玩笑的男生,是其中一个。谢衡是外校保研来的南城大学,是院长江思道门下为数不多的外校学生,人自然是聪明,就是有点懒散,这也是为什么孟镜年今年毕业,谢衡却要拖到明年,他还欠着一篇核心期刊论文没发。 谢衡是相当周到又会来事的一个人,人缘奇好,大多数时候,若一定要打交道,同门的师妹师弟还是会优先选择谢衡。原因不言自明,孟镜年这人温和,却并不十分平易,多少有点距离感。 这顿饭主要是谢衡在张罗,一为孟镜年接风洗尘,二为庆祝他预答辩顺利通过。 孟镜年师从院长江思道,进行的也是大气动力学相关方向的研究,毕业论文的选题为热带气旋增强的最佳初始内核的理想化数值研究。 今天的答辩委员会,除了南城大学本身的老师,还有国家气象中心、国防科技大学和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的专家教授,都主持过重点项目,虽然和院长江思道有合作关系,对他的学生却不会客气到哪里去,毋宁说还会更加严格。 这样的情况下,孟镜年面对提问应答自如,一点没给导师丢份儿。 中午是吃火锅,几个师妹师弟先去打小料,留了谢衡和孟镜年看东西。 谢衡说:“你现在是轻松了,我却悬了。去年十二月黄老师的学生答辩,我也去听过,根本没今天这么严格,我感觉我明年怕是毕不了业了。我真后悔,当时就不该选院长当导师。” “院长在明珠楼,左转三百米,你可以亲自去跟他递申请,叛出师门。”孟镜年笑说。 “损不损啊你。” 原本,孟镜年是想要把江思道请来师门聚餐的,但今日答辩委员会的成员都与江思道相识,便由江思道在明珠楼做了个东道。明珠楼名字起得唬人,也就一三层楼的家常餐厅,因为开在学校附近,成了学校师生的编外食堂。 谢衡喝口水,瞅了孟镜年一眼,清清嗓,“老孟,刚才那学妹……” 谢衡长相不错,能提供情绪价值,家底又颇为殷实,自然不乏女人缘。他在这方面的名声不怎么好,孟镜年是知道的,虽然有些事是栽赃到了他头上,不全是他的错。 孟镜年知道他要问什么,“她是历史系林正均老师的侄女,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孟镜年知道林檎应当很讨厌掉入裙带关系的议论漩涡,因为她没对外张扬过她和林正均的亲戚关系。所以方才在院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没有跟谢衡仔细解释。 谢衡点点头,片刻却又想到什么:“林老师不是你姐夫吗?” “嗯。” “那你跟她怎么论?她叫你叔叔,还是舅舅,还是学长?” 孟镜年没答这话,因为晓得不管怎么回答,谢衡都有一句揶揄的话在等着他。他瞧见有师弟回来了,站起身也往小料区走去。 中午聚餐结束,孟镜年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晚上还有一个饭局,要去导师江思道家里吃饭。 江院长家在老城区,搭两班地铁,步行五百米,草木蓊郁处一座上了年纪的青砖小院,就是目的地。 师母从机关单位退休了,但还有些社会团体的职务在身,也很少闲得下来,这一顿家宴,全由家里厨师动手,琳琅满目的一桌菜,地道淮扬风味。 孟镜年进门,师母汪兰舟热情招待,喝了半盏茶,便让移步餐厅,边吃边聊。 江思道站在酒架前,笑问:“镜年,想喝点什么?” “我客随主便,老师。” “那就干红,好吧?我一个学生从嘉峪关寄来的,是他家里自己酿的酒。” 保姆取来三支红酒杯,置放在三人面前。 孟镜年待江思道把那瓶酒拿过来,坐下之后,才跟在他后面落了座。 汪兰舟笑说:“看老江这表情,就知道镜年你今天答辩结果一定不错。” 孟镜年微笑说:“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老师继续指导。” “你都要毕业了,我还能指导些什么?”江思道笑呵呵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你这评价够高的。”汪兰舟笑说。 “当外人的面,我肯定不说这话,免得人家觉得我偏心,但私底下,我肯定还是要夸一夸的。镜年这趟德国没白去,不枉费学校培养。” 酒杯半斟,自得由孟镜年起头,敬老师与师母的栽培与关怀。 汪兰舟亲自替他夹菜,“镜年,你在德国的时候,跟阿澄经不经常见面啊?” “江澄学习忙,又是在慕尼黑,我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多。” “她脑子笨得很,还非要跑去德国念书。” “没有的师母,江澄非常聪明勤勉。” 汪兰舟笑一笑,有些不以为然的意思,“勤勉是勤勉,聪明就谈不上了。这么大的人了,冬天的衣服都还要我来替她搭配。” 孟镜年淡淡笑了笑,顺着话说:“那是您疼女儿。” 在德国的时候,孟镜年与江澄有过两三次会面,都是他的生日,或者对方的生日。 每回见面,江澄的状况都不是很好,她有中度的焦虑症,每到考试周就更严重。最后一次见面,江澄跟他说,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也不知道这书还能不能念到毕业。 实际上最让她崩溃的绝非学业,而是,她一个二十八岁的人,还必须每天给汪兰舟打一个电话报备,自己想穿什么衣服都没有决定权。有次圣诞舞会,她穿条红色的吊带长裙,中途接到汪兰舟的电话,套了件大衣出去接听,兴许没有捂得严实,让汪兰舟看见了,说她衣服的领口太低,正常家教的女孩子,穿衣服还是应当得体一些。江澄吐槽,得亏汪兰舟没去舒尔特岛看一看,那沙滩上男男女女都是全-裸晒日光浴的。 汪兰舟说:“希望她明年能顺利毕业,早点回国。到她这个年纪,也该开始兼顾家庭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着孟镜年,所有深意都藏在那微笑里。 孟镜年骤然觉得空气都稀薄了两分。 聊一聊院里趣事,这一顿也算宾主尽欢。 江思道和汪兰舟将孟镜年送去门口,说要帮他叫车,他婉拒道谢,说走到地铁站去,正好吹风醒酒。 沿途步道上种了稀稀拉拉的几棵樱花树,花已半落。 兜里手机震动。 父亲孟震卿打来的电话:“镜年,跟老师吃过饭了?” “吃过了。” “你妈让你带去的茶叶,没忘吧?” “没有。师母很喜欢,说下次约妈去爬山。” “我听你老师说了,预答辩表现不错。” “……嗯。” “可以,不算辱没你老师的栽培。”孟震卿声音有几分愉悦,“你人回学校没有?今晚回家休息吧?” “……已经在车上了。” “那好。回去早点休息,周末回家吃饭。” “好。您和妈也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孟镜年走进路边的小超市,买了一瓶冰水。 等付完款回到微信主页,一个带小红点的对话框,浮到了置顶的文件传输助手下方。 林一一:小舅,你今晚是不是去江院长家吃饭了? 孟镜年手里拿着水,一边往外走,一边单手回复消息:你怎么知道? 林一一:猜的。 孟镜年笑了一下,回复:这么聪明。 林一一:你今晚要去你父母家里休息吗? mjn:不去。准备回学校了。 林一一:开车过来的? mjn:坐的地铁。 林一一: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 没等他把疑问打出来,她已回复:下午来了老校区一趟。 mjn:我马上到地铁站了。你过来吧,我等你。 孟镜年把地铁站的定位发了过去。 林一一:我过来十分钟。 mjn:好。 这一站并不是热门站点,且已过了晚高峰,站里寥寥数名乘客。 孟镜年过安检,刷乘车码进站,坐扶梯,到了地下乘车的地方,找一处金属长椅,坐了下来。 站内灯光冷白,格外显得空间空旷,列车进站时,地底隧道潮湿的风扑面而来。 孟镜年微微躬身,两臂撑住膝盖,手机拿在手里,无意识转动。 三趟列车驶过,十来分钟时间过去,那种深重的疲惫感仍未从他的骨缝里散去。 片刻,他听见不远处一道匆匆的脚步声。 转头望去,目光定住,辨认了一会儿,才确定那是林檎。 应当是刚刚拍摄完毕,还带着妆,暗紫色的眼影与口红,身上一条拼拼凑凑的黑色吊带长裙,裙身缝了一层黑色网纱,纱网之下,缀着暗红枯萎的玫瑰花,像一条血迹,从心口蔓延而下。 她单肩荷着一只黑色背包,手里捏着手机,跑得气喘吁吁。 目光望过来,看见他之后,脚步才缓了下来:“不好意思,打车过来的,路上有点堵。” 孟镜年微笑说:“没关系。不用着急。” 林檎看了一眼显示屏,下一趟车还有三分钟,她走到了座椅旁,将那看着便很沉的背包卸下放在一旁,挨着孟镜年坐下来。 “刚拍完照?” “嗯。” “在哪里拍?” “植物园那边。” 孟镜年在心里过了一下方位图,植物园旁边就有地铁站,而且是直达学校的线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那何必打车过来? 他目光落在林檎身上,定了一瞬。 林檎还有点喘,平息了一下呼吸,转头看过来。 孟镜年收回目光。 “答辩不顺利吗?”林檎看着他,“你好像不大高兴。” “很顺利。”孟镜年淡笑,“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累。” 林檎盯住他。 被这样一双化着夸张紫色眼影的眼睛盯住,孟镜年很难觉得自在,他笑了笑说:“盯着我干什么?没礼貌。” “哦。”林檎把目光移开,“就想看一下,你撒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6 chapter06 chapter06 “没大没小。”孟镜年轻笑一声,把目光移过去瞧进站提示,没有否认她的拆穿,却似乎也不愿继续这般被审视。 林檎的记忆里,孟镜年最初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叔叔婶婶是差了三级的大学同学,两人在婶婶十九岁那年在一起,本科毕业领证。那时孟家父母并不十分乐意,但看叔叔人品端方又颇有前途,终究没有多做反对。 两人谈恋爱的第二年,叔叔带着婶婶,和兄嫂——也就是林檎的父母见了面,孟镜年也跟着去了。那时她四岁。 那么小,还不记事,这段记忆早已遗失,是听叔叔婶婶追忆往事的时候提起的。 她对孟镜年最初的印象,要到她六岁以后——父母和叔叔婶婶聚餐,婶婶那边带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哥哥,穿着蓝白配色的校服,皮肤白得像梢头轻雪一样。父亲纠正她,不叫哥哥,叫叔叔。 这么混叫了一阵叔叔,她十岁时孟落笛出生,婶婶又提议,还是应该跟着叫舅舅。她也弄不懂叔叔和舅舅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罢了。 被叔叔婶婶收养以后,她和孟镜年的接触自然也变得频繁。 小孩子都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大孩子玩,像是人类的一种慕强的本能,自有一次半夜偷吃面包,被孟镜年发现,不但没有拆穿,还帮她隐瞒之后,她心理上就对他多了一分亲近感。 不管他在玩什么,她都会挨过去,好奇旁观,他也不撵她,手里看的小说,可以玩《影子传说》的复古掌机,或是拼到一半的十六阶魔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拿去玩。 吃饭时叔叔夸了一句一一这次期末考试考得真好,他去跟朋友打球,回来就会顺手给她带个甜筒做奖励。 那个阶段的孟镜年,还保留几分高中生该有的情绪化,输了球郁闷,赢了竞赛意气风发三分自矜,不高兴就窝在沙发里看一下午的恐怖片也不理人。 好像就是上了大学以后,他开始渐渐的喜怒不形于色,以至于成了现在这样温和自持,却内里疏离的性格。 似乎,从他成年以后,她就再也没见他发过脾气。 一次也没有。 林檎不再说什么,身体朝前,手掌在身侧撑住座椅。 终究,他们做不到完全的无话不谈。 地铁站里安静极了,站在上车区的乘客各自低头玩手机,扶梯久久的也不再有人下来。 她想到自己看过的有部末日电影里,似乎有这样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宁愿这就是末日。 隧道里骤然响起闷重的呼啸声,好似一阵耳鸣。 “车来了。”林檎说。 孟镜年先她一步起身,绕过来顺手就把她的背包拎了起来,她说“不用”,伸手要自己去提,孟镜年已转身往上客区走去。 “装什么了,这么重?”他笑问。 “外套、鞋子,还有化妆和卸妆的东西。” 地铁到站,车门弹开,车厢里很是空荡,林檎在挨着车门的位置坐下,孟镜年坐在她旁边。 地铁行驶了一会儿,林檎察觉到这节车厢的另一侧,有个男的手里拿着手机,抱着双臂,目光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 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偷拍姿势。 林檎皱眉,盯住了那男的,他自然是看见了,却把目光撇得更远,装得更加若无其事。 林檎忍不了了,正要起身,孟镜年伸手,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按了按,随即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 “把偷拍的视频删了。”孟镜年声音沉冷。 “谁偷拍……” 孟镜年一句废话也不说,拨出“110”三个字,出示给那男的看了一眼,便要按下拨号键。 “……我删!我马上删!”男的慌了。 孟镜年垂下目光,盯住他,看他慌慌张张地点进相册,删除了最新的一段视频,一眼望去,相册前面的内容倒是正常的,大抵不是惯犯。 “回收箱。”孟镜年提醒。 男的点进相册回收箱,选择全部删除,把清空的界面展示给孟镜年。 孟镜年这才转身回林檎身旁坐下。 男的把整个身体都侧了过去,完全背对两人,下站一到,立即跑下车。 整节车厢,就剩下两人。 林檎说:“谢谢。” 孟镜年摇了摇头。 “其实都习惯了,经常的事,有时候我还管一下,有时候很累,就懒得管了。”有色美瞳戴久了,不大舒服,又不能上手去揉,林檎只能使劲地眨了眨眼,“有一次也是坐地铁,出了一个商业cos展回来,cos的是一个热门的游戏人物,不知道被谁拍了十秒钟的视频发在网上火了,那一阵每天都有人来院里找我,或是加我微信,烦都要烦死了。” 孟镜年看着她,也不知这种事要如何安慰,被迫适应这样一种被侵权的处境,实在是一种不公正。 “所以我在想,以后开发一个后台运作的ai程序,一旦检测到偷拍,就超频运行,直接把主板和内存统统烧坏。” “难点在于,要如何在每台手机上都装上这样的程序?” “小舅你去当官,做到工-信-部的老大,强制推行。” 孟镜年笑出一声。她开玩笑总是冷不丁的,十分的语出惊人。 林檎转头看了孟镜年一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他去江家之前,应当换过衣服,不是上午那件板正的衬衫,身上这一件更偏休闲,料子有些柔软,烟雾色调,叫他整个人像是白玉为骨的谪仙,这一声笑带点鼻音,懒懒散散的,叫她骤然地无措了起来。 “……小舅你好像不喜欢开车?”林檎故作自然地另起了话题。 “今天晚上要喝酒,开车不方便。不过确实不大喜欢,太消耗注意力。我喜欢坐地铁。” “我也喜欢。”林檎立即说,“在地铁上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卸妆?”孟镜年笑说。 “嗯。” “现在要卸吗?”孟镜年指一指她的背包。 “美瞳还没摘,不方便卸。” 难怪她今天的眼睛看起来不大一样,黑色的瞳仁里隐约泛着血色,被她盯住时,会觉得整个人无所遁形。 “你坐地铁,会做什么事?”林檎问。 “这两年主要是听德语听力。” “……看来确实很难。” 孟镜年笑:“是啊。” 又坐了两站,两人站内换乘,上了另一条可直达学校的线路。 路程过半,林檎频频眨眼打呵欠。 孟镜年往她脸上看去,“困了?” 林檎摇头,“美瞳戴久了不舒服,容易缺氧打呵欠。” “刚刚换乘的时候,怎么不去洗手间摘了?” “不确定洗手间有没有洗手液,不洗干净摘可能会得结膜炎。” 孟镜年骤然想到什么:“你拍摄完直接过来的?” “嗯。” “吃晚饭了吗?” “……没有。” 孟镜年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线路图,还有七八站路。 二十分钟左右,到了学校的前一站。 孟镜年提起她的背包,说:“走吧,下车。” 林檎说:“我还没到……” “带你吃饭。” 林檎怔了一下,立即跟着起身。 穿过闸机,出了地铁站,一边往外走,孟镜年一边说:“你要是还不怎么饿的话,先去我那儿把妆卸了。” “……好。” 三月中的夜风,还有些微凉,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在她心口撞了一个来回。 这一站离孟镜年租住的小区很近,步行大约五分钟。 林檎的黑色背包,被孟镜年轻巧地拎了一路。 进门,林檎看着明显比上一次整洁的客厅,在玄关处却步——上次来孟镜年没有做大扫除,她是直接穿鞋进的屋。 “没关系,你直接进来。”孟镜年回头说。 林檎摇头,弯腰去脱脚上的靴子,“我打赤脚吧。” “脱起来不麻烦吗?” 高筒系带的皮靴,数不清有多少孔,穿脱显然是个大工程。 “不麻烦。”林檎向他展示,这靴子是侧边拉链的,那些鞋带都只是装饰而已。 “……好吧。”孟镜年失笑。 他转身,再度看了看鞋柜,确实没有多余拖鞋,叫人小姑娘穿他穿过的,也实在不合适。 正要问她要不要拿浴室拖鞋将就一下,陡然想到抽屉里还有双当时为乘飞机买的一次性棉拖。 拿出来拆开,弯腰放到她脚边,“可能大了,你将就穿一穿,下回我买几双新的。” “下回”这个词,远比任何确定的承诺更加目眩神迷,因为足够有期待。 林檎趿拉拖鞋,走往浴室。 百叶帘拉开着,半开的窗户,涌入微潮夜风。 浴室空间分外整洁,不见一丝污迹或者毛发,被风荡涤过许久,仍然残留一股清淡的木质调的香气。 林檎站在镜前,无措极了,浴室简直比卧室更具有一种“私人感”,她就这样闯了进来,带着绝对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 洗面奶、电动牙刷、漱口水、剃须刀……毛巾一色都是深灰。 她顿了片刻,才伸手从放在洗手台角落的洗手液瓶里,按出一泵。 洗净手,拨开眼皮,摘落隐形眼镜,脚踩垃圾桶的踏板——新换的垃圾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扔进去。 眼唇卸妆液浸湿棉片,按住眼睛,使黏贴假睫毛的胶水软化。 “一一,洗手液在台子上。还缺什么就说一声。”从客厅里传来孟镜年平和的声音。 “不缺什么,我都带啦。”林檎应了一声。 妆容都卸干净,林檎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孟镜年那支黑色包装的洗面奶上。 孟镜年拿了瓶水,拧开喝去小半,放在茶几上。 他拿过茶几上的一本气象学期刊,随意地翻了一会儿标题和摘要,等了约莫几分钟,拐角处人影一晃,林檎拎着她的洗漱包,走了出来。 身上还是那条先锋的长裙,妆容却都卸干净了,被那浓郁的长裙衬托,苍白得像是褪了色。头发也拆散了,蓬松地散落在肩后。 “好了吗?”孟镜年问。 “嗯。” 孟镜年阖上杂志,放回茶几。 林檎走过来,从背包里揪出一件灰色外套,再把洗漱包放进去,说道:“可以走了。” 两人走到玄关换鞋,孟镜年一手提着背包,一手打开房门撑住,等她先行。 林檎拉上靴子的拉链,直起身,从他面前迈出房门。 这极其接近的一瞬,孟镜年嗅到一阵带着水汽的,极其浅淡的清香。 ……是他的洗面奶的味道。 7 chapter07 chapter07 出小区不远便有一条美食街,各类餐馆与小吃摊鳞次栉比,从傍晚一直营业到夜里一点。 街中有家牛肉面馆,林檎与室友常吃。气温适宜,老板在室外支了四张小木桌,桌角贴二维码,扫码即可下单。 孟镜年把一张凳子挪过来放置背包,掏出手机扫了扫那二维码,递给对面的林檎,“想吃什么自己点。” 手机没套外壳,深灰色机身,拿在手里薄薄的一片,没什么安全感,生怕不小心失手滑落。两年前的机型,却没有太多刮蹭痕迹,可能跟他这个人,使用手机频率不高有关。 林檎照例点了一份牛肉面,单加蔬菜,问道:“你还吃一点么?” “吃不下了。”孟镜年接回手机下了单。 林檎张望一眼,“你等我一下,我去那边买杯奶茶——你要不要?我请你。” 孟镜年笑说:“这么晚喝,恐怕我半夜睡不着。” “也有非茶基的。” “不用。你自己喝吧。” 林檎点点头,拿上手机去了不远处一家奶茶店。 桌上有柠檬水,孟镜年取一次性纸杯倒了小半杯,喝了一口,随意打量四周。近两年没回来,店铺已不知更迭过多少次,林檎买奶茶的那店,他记得以前是卖港式点心的。 那奶茶店是品牌连锁,统一装修,柜台上方是灯箱式的点餐牌,淡而洁白的光,投在正仰头看餐牌的林檎的脸上,那本显惨白的皮肤,被映照得隐隐生光。 旁边出餐区有个男生在盯着她,目不转睛。 她显然不会毫无察觉,蓦地转头,也把那男生盯住。不过两秒钟,那男生就尴尬地别过脸。 孟镜年扬了扬嘴角。 等了一会儿,林檎回来了。手里拿着的不是奶茶,而是草莓沙冰一类的东西,她拿拇指堵住吸管口,轻巧地插-进杯子里,一边坐下,一边吸了一口。 “这么晚吃冰的,小心胃不舒服。” “不会。” 孟镜年就不说什么了。 林檎很喜欢他的一点便是,他几乎不会干预她和孟落笛做任何事,只要不是真正违法乱纪,或是涉及人身安全。 哪怕她说想半夜跑马拉松,他也只会说,半夜可能不安全,但假如她执意如此,他会骑一辆自行车,慢悠悠跟在她后面做安保工作。 ——她没试过,但估计他会是这样。 牛肉面也端了上来。 林檎取筷子吃了两口,觉得热,把外套脱下,搭在旁边的背包上。 往对面看一眼,孟镜年单臂撑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端上那一次性纸杯喝上一口。 林檎一再确定,他的情绪并无一丁点的不耐烦,这才放心。叫人什么东西也不吃地干等着她,多少有点没礼数。只有孟镜年才不计较,哪怕他平常那样忙,惜时如金。 “上次,有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嗯?” “我问你,汉堡好不好玩。” 孟镜年想了想,没大想起来是什么时候问过,“我出去玩的次数也不多。那边有个世界上最大的铁路模型展览,我和江澄去过一次,还算有意思。” 林檎筷子一顿。 咬到一颗没有完全泡发的豌豆,硌了她一下。 她垂下目光,专心吃面,不再说话。 这理应是个可以聊上好一阵的话题,不至于她不回以下文。孟镜年多少觉得她骤然的沉默有点奇怪,于是回想自己方才的回答,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稍作停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往林檎脸上看去。 她低着头,自他的视野看去,恰好看见鸦羽一样的睫毛,额头和鼻尖因为热腾腾的食物而微微出汗,苍白的脸上也因此染上了一点血色,一头蓬松头发,在灯光里镀上一层浅黄光晕。 他无声地收回目光,端起纸杯,喝了一口柠檬水,把目光投向别处。 正想另起一个话题,比如问问她那竞赛项目的筹备情况,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林檎!” 林檎抬头,孟镜年也转头望去。 一个年轻男人正挥手往这边走了过来,长相英俊,身形颀长,穿黑色皮质夹克,束腿黑色长裤和工装皮靴,十分适合骑机车的一身打扮。 这人气质很张扬,走过来见桌子一侧还有张凳子,直接坐了下来,他目光在孟镜年脸上落了一下,却并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径直看向林檎,微微扬了扬下巴,笑说:“这一阵在忙什么呢?怎么约你几次都不出来?” “上课。” “都年级第一了还上课啊?”他玩笑语气,像是试图把林檎逗得笑一笑,“再学前面也没人让你赶超了。” 林檎只是平平淡淡地问:“找我有事吗?” “好生分的话。没事就不能找你?” 林檎没说话,自顾自吃面。 年轻男人盯着她,手臂往桌上一撑,身体往她那里稍稍靠近,“上次说错话了,跟你赔礼道歉好不好?还有,你别听他们瞎说,上回在酒吧那女的真不是我前女友……”十分哄人的语气。 “这好像和我没关系。” “气话。”他见林檎对那碗面的兴趣,似乎比他本人大得多,有点赌气似的伸手,打算把那碗挪到一旁。 “同学。”孟镜年伸臂将他一挡。 年轻男人转过脸来,打量孟镜年:“你是?” “……林檎的小舅。” “哦!你就是孟院长的……”年轻男人立马笑说,“失礼。上回市里开人才队伍建设座谈会,我爸还跟孟院长见过面。” “副院长。”孟镜年纠正。他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不悦,反倒这种时候,神情会越发的不露声色,“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早晚的事。”年轻男人笑说,“我叫迟怿。” 孟镜年有数了。省里的领导班子,姓迟的就那一位。 “你们就在这儿吃夜宵啊?”迟怿笑说,“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吧,我请客。” “我已经要吃完了。”林檎说。 “再喝点东西?时间还早,保证在你宿舍熄灯之前给你送回来。” “不想去。” 迟怿往前凑了凑,语气多了几分无奈,“还生气啊?上回真不是故意的,不然我把他们叫过来跟你解释?你自己算,晾我多久了?” “我没有晾你。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迟同学,林檎下午刚刚拍摄完,人比较累,让她先回去休息吧。她明天有早课。”孟镜年出声。很是温和的语调,却莫名的叫人不得不照做。 迟怿看了林檎一会儿,“好吧。下次我单独去找你。真别一个人生闷气了,我什么都能解释……”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看一眼,先挂断了,转头对孟镜年笑说:“孟老师,下回请你和林檎吃饭。” 说罢,再向着林檎点了点头,说句“早点回去休息”,便起身走了。 面还剩了三分之一,林檎已胃口尽失,放下筷子,把草莓冰沙拿过来,猛吸了几口。 孟镜年无声打量着林檎。 依照两人的对话,林檎和这位姓迟的,显然不是朋友那样简单。 迟怿的名字他是听过的,年纪不大,绯闻不少,谈过的对象,从网红到小明星,数不胜数。他们这样的家庭,都是玩到一定年纪,由家里安排,挑个门当户对的结婚。迟怿今年才二十五岁,离定下来还早得很。 他并不热衷于窥探他人隐私,可那时候林檎同他说,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他第一反应还是问,谁? 她只是摇了摇头,绝口不肯透露,像那是一个讳莫如深的秘密。 没想到这个问题,今晚竟意外的有了答案。 什么样的人称得上是“不可能”? 无非门第不匹配。 迟怿的个性与家庭,绝非良配。 孟镜年再瞧一眼林檎。 她这样的情绪恹恹,显然因为这位迟公子的不定性,而受了不少的委屈。 林檎从包里翻出一小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脸和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吃好了?” 林檎点头。 “走吧,送你回学校。”手机上,下单的时候孟镜年就已买了单。他起身,把外套递给林檎,仍旧拎起她的背包。 草莓沙冰没喝完,但已经化了一半,口感尽失,林檎看了一眼,丢在那里没有拿。 她把外套搭在臂弯,跟在孟镜年身旁,往校门方向走去。 先前在地铁站碰见孟镜年,再一同回校的好心情,此时已然荡然无存。 因为那总被孟镜年如此自然提起的江澄,也因为迟怿——他人不坏,也并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可就是太自说自话,拒绝的话讲了八百遍,他油盐不进,以为她是忌惮他以往的行事作风而不肯答应,因此同她发誓自此浪子回头,叫她监督,绝不违誓。 沉默之间,已到了学校门口。 林檎定住脚步,伸手把背包接了过来,“……谢谢。小舅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都累一整天了。” 孟镜年微笑说:“好。” 越过门前那镌刻校名的石头,走进大门,林檎回头看了一眼。 夜风里,那一道白衣黑裤的背影步履匆忙。 春天已经到了,可她心里横亘着两年前的雨雾,迟迟无法转晴。 孟镜年步行十五分钟,返回住所。 先行洗漱。 他往脸上浇一捧水,习惯性地拿洗面奶按出些许。 遇水化作泡沫,香气幽微而不可捕捉。 他失神一瞬。 8 chapter08 chapter08 林檎参与的那竞赛项目,校赛在四月上旬。全校一共十几只队伍参赛,最后只有五支能够进入下一轮的省赛。 每支队伍五分钟时间,三分钟做项目介绍,两分钟接受提问。 上场顺序抽签决定,林檎这一组在第八,中间位置,不必冒领头和压轴的风险,但倘若作品本身实力不足,很容易因评委组的审美疲劳而沦为炮灰。 能进校赛大多实力不弱,比赛答辩会还没开始,要上场做presentation的徐诗蕊已经紧张得不得了。 他们坐在小阶梯教室靠走廊一侧前排的位置,徐诗蕊抱着笔记本电脑熟悉ppt,不时念叨:“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怕我一上台脑子就空了……” 闫明轩说:“不会的,相信你自己。” 这话鼓励效果实属一般,鸡血总不能凭空产生。 林檎看一看时间,离答辩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便问徐诗蕊:“要不要先演练一下?” “……现在吗?” 林檎当机立断,把她手腕一捉,“来的时候看见旁边教室没人,我们到那边去。” 安排了彭非留在位上看东西,林檎、徐诗蕊和闫明轩一道去了隔壁教室。 怕徐诗蕊尴尬,林檎将教室前后门都虚掩上。 徐诗蕊把笔记本放在讲台的桌子上,面朝两人,深呼吸,微笑道:“各位评委老师下午好,我是来自序号08小组的徐诗蕊,我们的组员构成为……” 林檎边听,边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手机搁在一旁,设置了一个三分钟的倒计时。 徐诗蕊起初有几分磕巴,渐入佳境,越发流畅。 倒计时一分半时,靠窗而坐的林檎,余光瞧见一行穿正装的老师,正有说有笑地从走廊经过。有道身影十分熟悉,她怔了一下,立即转头看去。 果真是孟镜年。他正与旁边的老师说话,没往教室里看,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装外套齐备的一身,格外显得神姿高彻。 电影总有那样的镜头,意中人走近时,余下一切都成了虚焦。 短短两秒钟,她真有这样的感觉。 林檎收回目光,心脏犹自鼓噪。 还余30多秒,徐诗蕊结束汇报,立即问:“怎么样?” 林檎点头:“语速可以再慢一点,正式汇报的时候可能会比现在更紧张,容易越说越快。” “我有说错或者说漏什么吗?” “没有。” 徐诗蕊长舒一口气。 手机上传来微信消息,四人小组群里,彭非叫他们回阶梯教室,评委老师已经到了。 三人离开教室,回到答辩赛场,一进门,林檎便看见第一排往左数第二的位置上,坐着孟镜年。桌面上也支起了粉底黑字的台卡,旁边放着瓶纯净水。 孟镜年这时不经意地抬了抬眼,目光稍顿。 林檎脚步停滞,不知该不该打招呼,这样的场合,似乎还是避嫌为好。犹豫的时候,就看见孟镜年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把视线移开了。 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林檎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从她这里望去,只能瞧见孟镜年的背影,比赛尚未开始,他仍旧坐得不失端正,好像是写在家教里的本能。 林檎低下头,点开微信。 badapple:小舅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评委之一? 发完消息,她抬头,视线越过桌椅,看见孟镜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上滑了屏幕,停顿一瞬,紧跟着自然不过地两手拿起手机,低头输入。 从没有等一条微信回复,等得这样心跳失速。 她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看见那消息很快地从左边跳了出来。 mjn:怕你知道以后事先贿赂评委。 林檎勾一勾嘴角,正在打字,又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mjn:是给院里的李老师代班。他这个月要出差,前天才完全确定时间,正好跟校赛撞了。 这样一说,林檎想起来了,那日孟镜年答辩结束,确实有个老师在同他商量帮忙的事。 badapple:现在贿赂还来得及吗? 孟镜年发来一个小锤子敲黄豆小人脑袋的表情包。 mjn:我会更严格。做好准备。 这时,筹备组的工作人员开始给五位评委发资料,大抵是评分标准、参赛队伍介绍一类。 林檎将手机锁屏,暂时不再打扰他。 五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主持人简要介绍一番比赛规则与评委构成,没多废话,直接进入第一组的答辩。 评委组成员分别来自计算机学院、信息工程学院、大气科学学院和遥感与测绘学院,显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根据学生参赛选题而做了针对性的选择。 每一组答辩严格限定时间,即便如此,轮到林檎他们组,也是一小时之后了。 徐诗蕊上台汇报,另外三人站在一旁等候,有了开赛前的演练做基础,徐诗蕊紧张归紧张,整个汇报流程基本流畅无误。 “好,接下来有请各位评委老师提问。” 话筒被递到了评委组组长手里,组长是计算机学院的,所提的问题无疑直至核心:“你们用pytorch搭建的预报模型,具体是怎么实现的?请详细阐述。” 徐诗蕊拿着话筒,下意识地看了看另外三位组员,闫明轩指了指林檎,徐诗蕊意会,便说:“这部分是由我们组员人工智能学院的林檎同学完成的,这个问题由她来回答。” 林檎走到舞台中央,从徐诗蕊手里接过话筒。 她不自觉地拿目光去找评委席上的人,他自然也在关注台上状况,视线相对时,她能瞧见他眼神里有几分带着笑意的鼓励。 她原本毫不紧张,被孟镜年这样一看,反倒觉得呼吸紧促两分。 林檎清清嗓:“第一步获取公开的天气数据集,包括日期、温度、降水量、湿度、风速等参数;第二步做数据处理,包括处理缺失值、标准化数据、生成训练和测试数据集;第三步设计模型,使用lstm进行时间序列预测;第四步,使用pytorch定义模型、损失函数和优化器,然后训练模型并进行验证和测试。” 评委组长听完点点头,继续针对性提问:“这个模型的准确性,你是怎么保证的?” “一共从三个方面做了优化。数据方面,尽可能确保了历史数据的覆盖性和精度,对气象特征进行相关性分析,选取与预测结果相关度高的气象变量。模型框架方面,一是增加更多的lstm的层数和隐藏单元数,二是添加dropout层减少过拟合。模型验证方面,使用交叉验证、性能度量、残差分析等方法,评估和提高模型的稳定性和准确性。” “那你觉得,往后这个模型还有什么改进的空间?” “我能想到的第一个改进方向是扩充数据集,受限于能力和算力,目前的模型只考虑了温度、湿度、风速等几个特征,未来尽可能地将影响大气运动的七个物理量都纳入其中。其次是模型优化,比如增加更多的lstm层,或者使用gru来进行改进,还可以做超参数调整和长期预测……” 孟镜年肘下摊着评分表,点评一栏,已经记下了数个要点。 林檎发言开始,他一个字也没再写。 她一贯不是个善谈的人,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这一面,面对自己的专业自信从容,条理清晰。 整个人熠熠生辉。 他领悟到,自己此刻略显微妙的心情,名为“与有荣焉”。 评委组长显然很是满意:“我的提问完毕,其他老师有没有要补充的?”他望了望孟镜年,像是在问他这个气象学相关的研究者还要不要发言。 孟镜年笑着摇摇头,“您问得非常全面,我没有要补充的。” 主持人:“接下来是评委打分时间,请第八组成员返回座位,具体分数会在下一组答辩结束后公布……” 林檎和徐诗蕊向着评委席,不整齐地鞠了一躬,便手挽手地离开了舞台。 回到位上,徐诗蕊小声说:“我手都在抖……” 林檎微笑着把她的手握紧了一些,不必说,她也是如此。 答辩结束,小组四人都暂且卸下包袱,终于有心情去听别组的汇报。 这组汇报结束,林檎他们组的打分也出来。 主持人念到:“五位评委给第八组的打分分别是:96.2分、98.4分、97.7分、95.8分和97.2分……去掉一个最高分98.4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5.8分,第八组的最终得分为97.03分……” 分数与座次对应。 那个最低分,是孟镜年打出来的。 赛程过半,主持人宣布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小组四人头昏脑涨的,都起身去外头透气。 林檎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孟镜年仍在座位上,正在与答辩组长聊天。 同徐诗蕊去了趟洗手间,到走廊尽头去吹了会儿风,再回到教室。 孟镜年人不在位上了,不知去了哪里。 林檎回座位坐下,拿出手机发消息。 badapple:手真严。 消息几乎是秒回的,孟镜年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 mjn:不能徇私,所以苛刻了一点。 林檎正在打字,消息又发过来,她以为自己手速够快了,孟镜年似乎还要再快一些。 mjn:95.8是你们作品整体的评分。 身旁过道学生来去,世界潮水一样喧嚣。 林檎屏住呼吸—— mjn:你的部分,我给100分。 9 chapter09 chapter09 林檎捏着手机,半天没有回出下一句。 暗恋孟镜年这件事,除了对心脏不好,哪儿都挺好的。 一早知道没有希望,所以从不幻想,这样也好,她可坦然做“晚辈”,接受他一切照顾与赞赏。 没一会儿,林檎看见孟镜年也回了教室,径直往评委席那儿走去。他仿佛是去洗了一把脸,额前头发微微沾湿了一点。 下半场开始,大家都有些似听非听,徐诗蕊玩起了手机,彭非赶作业,只有闫明轩,记下每组选题与得分,时不时在群里通报他们组的实时排名。 终于所有小组答辩结束,工作人员花了一点时间统计所有组得分与名次,林檎他们组以第二名的成绩进了前五,取得省赛资格。 主持人叫五个小组的人上台,发放下一轮的参赛资格证。 二十来人站成两排,由组长捧着资格证,主持人请五位评委老师上台,一道合个影。学校官网和公众号常有校园新闻更新,这照片大约不久就要挂在赛事活动的页面里。 五位评委上台,例行任务地谦让一番,让评委组长站在正中,其余四人左右两两站开。 因为正中要挤进评委,就有一组被挪到了后面,恰好是林檎他们这组。整体队伍往左挪,他们补在了最右。 合影时,林檎往中间看去一眼。因为热,后半场他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仅着衬衫,那颜色是山巅微雪的白,被顶灯照着有点褪色的质感。 他们真是离得好远。 合影完毕,今日所有流程全部结束。入围省赛的队伍却都没离场,纷纷朝评委组围拢,寻求作品改进建议。 林檎在这方面一贯不是个积极的人,她课堂上搞不懂的宁愿自己回去花数倍时间自习,也不愿找老师询问——家里这么多老师,还是治不好她的“老师恐惧综合征”。 闫明轩自然不屈居人后:“走走走!我们也去找孟学长问问,正好专业对口!” 孟镜年就这样被截停在舞台上。 闫明轩攒了八百个问题要问,但起先跟孟镜年套了个近乎:“学长,我也是大气科学学院的。” 孟镜年点头,正色道:“唐老师的《气象统计预报》,你考了多少分?” 闫明轩呆住了。 孟镜年:“开个玩笑——你们组有什么问题?” 说到“你们”的时候,孟镜年目光从站在闫明轩身后的三位组员身上扫过一眼,最后在林檎身上落了一瞬。 闫明轩:“就想问问学长,你觉得我们组的作品,最应该改进的地方是哪里?” 一共十七个组,快两小时答辩,孟镜年再怎样记忆力超群,也做不到如数家珍。但毕竟林檎在这组,且选题与他专业相关,回忆起来不费气力。 “你们作品最大的问题可能是目标用户不够清晰。市面上太多天气类app,你们的差异化和竞争力在哪里?” 闫明轩听得恍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 “其他没什么了。”孟镜年说,“预测模型做得不错。省赛继续加油。” 林檎睫毛微颤,简直分不清楚,他特意点出来的一句表扬,到底含没含有几分私心。 她觉得应当是没有的,因为工作场合的孟镜年真就一副标准的教师模样,语气虽然温和,却自有威仪,害得她“老师恐惧综合征”都差一点犯了。 她都能想象往后他真的当了老师,女生开课前拼手速抢课,结课时疯狂辱骂他多一分都不肯捞的情景。 闫明轩:“谢谢学长!” 孟镜年“嗯”了一声,翻腕看表,大抵后续还有别的安排,所以没问他们还有没有别的问题,便离开舞台往评委席走去。 小组四人回位上收拾东西,林檎一面把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一面注视着评委席上的身影。 他把黑色西装外套捞了起来,挽在臂间,摘下评委证,连同桌上资料一起拿在手里,走过去跟尚未能脱身的几位评委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教室。 林檎讨厌的不止“小舅”这句称呼,还讨厌这层身份:没有享受到真正亲人之间,随时打扰亦不冒犯的实际好处,却要白白担受伦理道德的桎梏。 她讨厌仅仅见他,也必须师出有名。 不知道下一次“师出有名”是什么时候。 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率先收拾好东西的闫明轩提议,四人出去聚个餐,阶段性庆祝一下,徐诗蕊称这种行为是“半场开香槟”。 闫明轩:“我请。” 徐诗蕊:“那必须去。” 四人一起往外走,刚到门口,林檎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看了一眼,顿住脚步。 mjn:恭喜。 mjn:有事先走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微信上给我留言。 mjn:省赛加油。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孟镜年,林檎会觉得他这人特别有当大渣男的潜质。 他未免太会拿捏人心。 徐诗蕊顿步回头:“林檎,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去的。”林檎回神跟上。 四人步行去美食街,选了一家烤肉店。这店价格不高,但食物干净,调味也好,蒜香排骨是一绝。 排骨丢进烤台一侧的油槽里,油花滋滋,香气四溢。 烤网上最先放上去的牛肉已经可以吃了,闫明轩拿夹子给大家一人分了一点。闯过了第一关,四人小组也算是积累了一点革命友谊,吃饭聊天的话题,终于不再拘泥于比赛本身。 徐诗蕊与林檎同坐一边,咬一口滚烫牛肉,边吃边说:“林檎,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我关注了你的小红书账号。”徐诗蕊转头观察她的表情,“……我没有刻意去搜,是有天在刷,大数据把你推到了我的首页。我看很漂亮,点了个赞,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你……” 林檎稍有掉马的尴尬,吸了一口杨梅汁说:“你账号是什么?我回关一下。” “不用,我那账号没发什么内容,都用来刷帅哥美女的。”徐诗蕊看她,“你还是模特吗?” “不算是。兼职,挣零花钱的。” 徐诗蕊说:“你好厉害。” “没有……只是碰巧有机会就去做了。” 徐诗蕊笑说:“你刚来我们这组的时候,其实我都不大敢跟你说话。现在才知道你没那么高冷,只是有点慢热……虽然现在好像也没有完全热起来。” 林檎笑了一下。 “今天谢谢你。” 林檎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她应该是说开赛之前拉她去隔壁教室排练的事,摇摇头说:“不用。” 聊了一会儿,排骨已经炸好了,照旧是闫明轩分给大家,边分边叮嘱“小心烫”。 林檎夹一块排骨,沾了沾酸梅酱,听彭非问:“你们准备直接工作,还是读研?” 其他三人都是大三,只有林檎是大二。 徐诗蕊:“我准备出国。” 闫明轩:“如果这次能拿奖,我就能保研。保不上可能就直接找工作了。彭非你呢?” 彭非说:“我也出国。” 林檎说:“……保研吧。” 闫明轩看她:“你成绩这么好,保持下去,可以试试推免外校,清北什么的。大三暑期有夏令营,可以提前关注。” 林檎摇头:“就本校吧。” “怎么,有母校情结啊?”闫明轩笑说。 林檎摇摇头,咬一口排骨,很平静的说:“喜欢的人在学校。” 大家都面露讶色,觉得挺难想象,她长得实在不像有世俗的欲望,徐诗蕊更在揣测她喜欢的人的性别。 但看她的样子,不会细说,大家也就不追问了。 一顿烧烤,吃得满身烟熏火燎的味。 没真让闫明轩请客,大家纷纷把自己的那份钱转账给了他。 都要回学校,除了林檎,她明天一早有个拍摄,今晚准备回老城区父母留下的房子住,因此和三人道别之后,就直接去地铁站了。 她在车厢靠门位置坐下,耳朵里塞进蓝牙耳机,脑袋靠住一旁扶手。 耳机里在播放一段德语儿童读物: derkleinedrachekokosnusssaβvorseinerhohleundstarrteindenhimmel.“ichwilleingroβesabenteuererleben!”(小龙科科斯诺坐在他的洞穴前,凝视着天空。“我想经历一场伟大的冒险!”) / 林檎原以为,跟孟镜年再次见面至少要到五一——这种节假日,一般都会聚餐。 没料到节前叔叔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问周六的时候她能不能回家一趟。 孟落笛急性肠胃炎,还没好得彻底,林正均周六有个论坛活动,孟缨年要去外地见一个委托人,两人都不在南城,留小朋友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林檎周六本来跟一个摄影师朋友约了去逛街,不算特别重要,就推掉了,答应了叔叔的请托,周五下午课一上完就搭地铁回了家里。 孟落笛已经没再频繁上吐下泻,就是精神不济,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檎找来温枪给她量了量,温度正常。 “晚上想吃什么?”林檎问。 “冰淇淋。” “你发誓不把我供出来,并且准备好再拉两天的话,我就给你买。” 孟落笛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嘛,你好没幽默感哦。” “严肃一点,我现在是你监护人。” 孟落笛坐起来,身体挨住林檎,抱住她的手臂,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能商量一件事吗监护人?” “你先说。” “那个……想来家里看我一下。” “谁?” “你都知道还问。” 小孩子过家家的“恋爱”,还怪长久。林檎是见过那个男生的,听说是年级前三,干净漂亮,性格温顺柔和,像块少糖的白色奶油蛋糕。 她回想了一下那个小朋友的长相,突然意识到,她和孟落笛的审美怎会如此一致。 “他过来的话,他家长不管吗?” “都考年级前三了哎,这点自由还没有吗?” “随你吧。” “保密哦!”孟落笛一秒松开林檎,从抱枕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那边发去语音消息:“上来吧。” 林檎:“……” 五分钟后,响起敲门声。林檎不奇怪怎么无人拨门禁,楼下大门时有人进出,大约那小朋友是跟人一起进来的。 林檎叫孟落笛坐着,走过去把门打开。 她视线是往下的,因为预期看见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男生。 但进入视野的却是一件浅灰色的t恤,纯色,干干净净,像是山谷里荡起的雾气的颜色。 短袖袖管里垂下线条流畅的手臂,微有肌肉,肤色白皙,手里拎住了一只白色的购物袋。 林檎呆了一下,才出声:“……小舅。” 孟镜年微笑说:“麦乐迪好点了吗?” “嗯。”林檎侧身,叫孟镜年进来,目光往他脸上看了一眼,触及他挺拔的鼻梁,没对上视线就收了回来,“……婶婶让你过来的么?” “她还是担心你们两个小孩乱吃东西。”孟镜年将手里的购物袋往上拎了一点,“我来管饭的。” 10 chapter10 chapter10 孟落笛看见进来的是孟镜年,立即拿手机给小男友发微信通知撤退,然而已经来不及。 “叮”的一声,电梯门弹开,玄关处的林檎听见声音往外望去。 一个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的小男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双手提着只巨大的购物袋,吃力地一步一挪。 场面有点搞笑。 那背包带子从肩膀滑落,他把购物袋搁在地上,抬手去拉,不经意抬眼。 对上两双好奇打量的眼睛。 他神情一呆。 但他脑筋相当灵活,立即说道:“我是麦乐迪班上的班长,代表班里同学过来慰问麦乐迪。” 林檎忍不住笑了一下:“快进来吧。” 男生跟林檎见过,因此直接打了声招呼:“姐姐。” 孟镜年鞋换到一半,又换回去,走出门,帮小朋友把他那只沉甸甸的购物袋拎了起来。 小朋友一张白皙小脸涨得微红:“……谢谢。” “买的什么东西,这么重?”孟镜年温声问。 “给麦乐迪的零食。” “她肠胃炎,可能暂时吃不了。” “嗯……她可以好了再吃,都是她喜欢吃的零食。” 男生叫叶嘉礼,十分的人如其名。 他显然不大习惯在长辈的关注之下同孟落笛相处,进屋以后,拘谨坐在沙发上,双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孟镜年同他寒暄了几句,就说:“麦乐迪,招呼好同学,我去做饭。” 一边起身,一边问叶嘉礼:“有喜欢吃的菜吗?” 叶嘉礼说:“谢谢叔叔,我都喜欢,我不挑食。” 孟镜年顺手摸了摸孟落笛的脑袋:“听见没有,挑食鬼?” 孟落笛吐吐舌。 现在这套房子,是林正均和孟缨年结婚第七年的时候买的,考虑到往后的居住需求,直接买的四室。预算紧张的前提下,孟缨年还是坚持买了一套厨房空间更大的,因为林正均喜欢烹饪。 厨房中西兼备,料理电器一应俱全,水槽对窗,侧对小区中庭,这个季节望去,已是绿意森然的景象。 孟镜年将淘洗过的米放进电饭锅里熬粥,开始着手处理食材。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望去,是林檎走了过来。 “需要什么吗?”孟镜年问。 “我在客厅有点像颗电灯泡,可以来你这里待一下吗?”林檎挽一挽衣袖,“我帮你。”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不规则形状的上衣,上面缀有很繁杂的同色布料绞成的蔷薇花。这衣服的颜色和设计,弄脏了恐怕很难清洗。 “帮忙不用。”孟镜年说,“你站在旁边陪我聊聊天就行。” “好。” 林檎走过去,在他左手边的位置站定。 砧板上有一块新鲜瘦肉,他一手拿刀,将其切成均匀的块状,动作熟练利落。持刀的手指指骨嶙峋,让切菜一事都分外赏心悦目。 “要做小炒肉吗?” “苦瓜酿肉。” 林檎怔住。 她读高一那会儿,有一次流感发烧。叔叔婶婶有个重要聚餐不得不去,就叫孟镜年过来照看一会儿。 她刚刚退了烧,没什么精神,也不大有胃口,孟镜年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她脱口而出,苦瓜酿肉。这是她妈妈生前做的,她最爱吃的菜。 孟缨年和孟镜年从小自觉做家务,下厨没问题,但仅限于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一类简单的家常菜,苦瓜酿肉多少有些超纲。 那时她也意识到了,忙说,都可以,随便炒一个素菜就行。 孟镜年却说,他试试。 周边就有菜摊,他下去一趟,买来了苦瓜和瘦肉,拿手机搜了个教程视频,现学现做。 头一次做,给肉末调味没有经验,味道淡了一些,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完美。卖相尤其,一只盘子整整齐齐摆放的九段苦瓜,色泽清爽。 那时她给那道菜拍了照,现在照片还存在云盘里。 那天她也是这样,待在厨房里,密切关注他头次尝试的成败。给肉末腌制调味的时候,他叫她把他手机举起来,点开那段视频让他再看一遍,除了淀粉、生抽、老抽和蚝油,还有无其他要放的。 她双手举着手机,朝向他,他微微倾身查看。 那一刻一瞬而过,他身上有浅淡的皂香。 那时还当他是纯粹的长辈,所以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此刻,那段回忆像场酝酿已久的风暴,不顾死活地在她心头涌起。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得到孟镜年的温柔相待,她从来知道,所以极其珍视他与她之间的友谊。 但这一刻莫名的还是有点恨他。 孟镜年转头看了一眼,林檎站在水槽前一言不发,有点怔忡的模样。 “怎么了?”他微笑问。 林檎回神,说:“……笛笛吃不了。” “我们两个吃,让她看着。” 人有时候会莫名地被一种负面的冲动吸引,就像站在顶楼往下望,脑海里会有个声音撺掇着跳下去。 和孟镜年相处,林檎偶尔也会对他们两人看似和谐的关系,生出极端的破坏欲。 我们两个。 这一刻她特别想问:孟镜年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打赌你不敢知道。 切块的肉放入绞肉机里,打成肉末,装入碗里备用。洗净生食专用的砧板和刀,放到一旁,再行处理其他食材。 孟镜年拉开冰箱瞧了瞧,里面有中午吃剩许多的烤翅,热一热就可再作一道荤菜。 下方生鲜仓里有苹果,他拿出两颗洗净,递一颗给林檎:“一一,麻烦给麦乐迪的同学送去。” 林檎拿着苹果出去,两个小孩已经凑在一起看漫画。 叶嘉礼接过苹果,说声“谢谢姐姐”,孟落笛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 林檎嘱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不要给她吃,她现在只能喝粥。” 叶嘉礼郑重点头,那表情比入党宣誓还要坚毅。 林檎回到厨房,却见孟镜年正在削苹果,长长的一段苹果皮,垂进水槽里,一点也没断。 她望着他的手,有点失神。 苹果削好,孟镜年递到她手里。 “……谢谢。” 孟镜年打开水龙头洗手,开始淘洗素菜。 林檎啃下一口苹果,发出清脆声响。 “脆的?”孟镜年问。 “嗯。” “你喜欢吃沙瓤的是吧。这个不想吃就放着。” “……你知道我喜欢吃沙瓤的?” “全家就你一个人喜欢吃。”孟镜年笑说,“姐夫不是说过你搞特殊化。” 林檎笑了一下。 她又咬了一口,表情有些勉强。 孟镜年看她一眼,“放着吧。” “……丢了有点浪费。” “不用丢,我……”孟镜年话语一顿,不自觉地看了林檎一眼。 那颗拿在她手里的苹果,被咬出了一个月牙形的缺口。 记得有一次孟落笛吃梨子,咬了一口说不甜,不愿吃了,往他肩膀一趴,把梨子转个面送到他嘴边,撒娇说小舅你帮我吃,他想都没多想的一口咬下去。 同样的情况,话到嘴边,却意识到不妥。 “我把剩下的切下来做拔丝苹果。”孟镜年平静地说。 林檎立马不吃了,忽然凑到他身边去,伸臂,从他身前绕过,拿起放在他右手边砧板上的水果刀。 一瞬间一股香气笼了过来,又倏然远去。 那香气像是一颗清新的葡萄柚。 林檎把自己咬过的部分切了下来,剩余的冲了冲水,放进盘子里,问道:“会不会氧化?” “没事,我一会儿来处理。” 林檎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她去翻冰箱,看见还有两个吃剩的西红柿,拿了一个,返回到水槽旁。 孟镜年正在清洗苦瓜,见她手伸过来,自己双臂往后撤了撤。 她埋头清洗西红柿,鲜红果肉衬得流水下的手指,纤长而白皙,有种异样的脆弱感。 葡萄柚的香气又笼过来。 孟镜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洗完的西红柿,林檎拿在手里甩了甩上面的水,就着皮咬开,往旁边让了一步。 “……小舅。” “嗯?” “你这阵子在忙什么?” “待实验室,给江院长打工。”孟镜年心无旁骛地继续清洗蔬菜,“……你们省赛什么时候?” “好像就在你正式答辩前三天。” “修改得怎么样了?” “我的部分还好,我们组另外一个计院的男生改得比较多,因为重新梳理了一下产品的定位。”林檎咬一口西红柿,“你干的好事。” 孟镜年笑了一声。 洗净的苦瓜捞起来,切段,除去苦瓜瓤,孟镜年一边处理,一边又说:“很意外你会对这个竞赛有兴趣。听我姐说,你连大学社团都没参加。” “嗯……”林檎含糊道,“因为听说可以保研。” “你的成绩保研绰绰有余了。” 林檎又咬了一口西红柿,手上沾上汁液,她立马说:“……我去拿张纸。” 说完便走出厨房,匆匆回了客厅。 孟镜年视线追去一眼,又瞧了瞧一旁流理台上,近在咫尺的一包厨房纸巾。 过了好一会儿,林檎才又返回厨房,拎来蓝牙音箱,放在岛台上。 “放点音乐陪你。” 孟镜年笑一笑说:“不用,你出去玩吧,很快就好了。” 林檎离开了,留下蓝牙音箱尽职尽责播放音乐。 挺安静的一首歌,氛围陡然有点孤独。 他处理菜品,没大留意去听歌词,直到一遍播完,停顿一瞬,响起的又是同样的旋律。 justletmefall inyourarmslikei''maleaf thisrainiscold uponyourownwarmth iwishicouldsay everythingthat''sonmymind butsomewords arehardtospeak (*注) (就让我/像一片树叶一样落在你的怀里吧/雨很冰凉/但和你在一起/我感到温暖/真希望我能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但有些话很难说出口) 某个人忘了把单曲循环关掉了。 这是她平常听了很多遍的歌? 越听越苦闷低迷。 迟怿那样的人,好像有点配不上她这样纤细的心思。 11 chapter11 四十分钟后,晚饭开始。苦瓜酿肉、烤鸡翅、拔丝苹果、清炒时蔬和蒸南瓜,主食是白粥。 孟落笛喝白粥,扒拉两口蒸南瓜,眼巴巴望着她最喜欢吃的拔丝苹果,控诉孟镜年太过分,专门趁着她肠胃炎的时候做这道菜。 叶嘉礼小朋友有门禁,吃完饭再待一会儿就要回去,原本他是不能留下吃饭的,孟镜年叫他给家里打电话,他来打招呼。叶家父母识礼数,直道叨扰。 孟镜年让叶嘉礼坐一会儿,他收拾完厨房就送他回去,小朋友主动要去端碗碟,被孟镜年挡回去。 林檎将四只空碗摞在一起,跟在孟镜年身后进厨房。 “放着就好。”孟镜年说,“别弄脏衣服。” 林檎“嗯”了一声,却还是又跑一趟餐厅,将剩下的盘子端回厨房,拿了厨房纸巾出去,擦干净桌子。 再回厨房,孟镜年正将冲洗过食物残渣的空碗盘摆进洗碗机。 “小舅,你五一要出去玩吗?”林檎犹豫一瞬,问出口。 孟镜年看她一眼,“暂时没有计划。怎么?” “刚刚我朋友给我发微信,她3号要来南城玩,我给她做地陪。我想开车可能方便一点,但是我驾照拿了以后就没有开过。可不可以麻烦你一天……”林檎补充一句,“是我最好的朋友。” 孟镜年看向她:“你找到最好的朋友了?” “对……”林檎心脏被揉皱,他还记得,“是除了你以外,我最好的朋友。” 孟镜年微笑说:“我很乐意为你们服务。” / 有所期待之时,时间一晃就过去,随意地忙了一阵,就到了五一假期。 五月三日是个晴天。 老城区热闹,沿街的早点铺子早早开始营业,清晨薄雾未散,风里一股露水与尘埃混杂的潮湿气息。 林檎买完早餐回到家里,她的朋友,昨晚落地南城的季文汐刚刚起床,正在浴室洗漱。 这套老城区的房子不大,八十多平方米,是林檎父母留给她的遗产,上大学之后,成了她的一处落脚地,有时供外地来的朋友借宿,有时当个临时的室内影棚。 “我买了早餐,你洗漱之后过来吃哦。”林檎朝浴室说道。 季文汐吐出牙膏沫:“好!马上来!” 片刻,季文汐从浴室出来。 “有小笼包和锅贴。”林檎指一指餐桌,“不知道你想吃什么,都买了一点。” “谢谢。”季文汐笑着拉开餐桌椅,往桌上望了望,拿筷子夹一只小笼包,边吃边朝着餐桌另一侧一只在纸袋扬一扬下巴,“那份是什么?” “咖啡和三明治。给今天的司机的。” “我们今天还有司机?” “不然我开车你敢坐吗?” “你做的饭我都敢吃。” 林檎扬一扬嘴角。 季文汐大林檎三岁,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林檎几乎完全互补。 “哎,一一你吃完化不化妆?”季文汐问。 “我都可以。你要不要化?” “你化一下吧,我给你拍照。司机什么人啊?帅不帅?帅的话我就化一个……” “帅的。但是……” “嗯?” “是我小舅。” “对老男人没兴趣。” “……” 吃完早餐,林檎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又应季文汐的要求,换了身更百搭的衣服。 准备妥当,两人坐了一会儿,林檎手机上来了条微信,孟镜年通知她,车已经到小区门口。 下楼,穿过梧桐繁茂的小区,到了门口。路边停了一辆黑色suv,打着双闪灯。 林檎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让季文汐先上车。 季文汐卸下背包和相机,主动同驾驶座的人打招呼:“你好,我是一一的朋友,我叫季文汐。今天一整天的行程,要给您添麻烦了。” “你好。”孟镜年回过头来,微笑颔首,“不客气。希望你今天玩得愉快。” 季文汐瞧见他的长相,愣了一下。 林檎也坐定,关上车门,同孟镜年打声招呼:“小舅。”目光在他身上一停,趁机打量。 实则五月一号晚上在婶婶家聚餐才见过,不过那样的场合,她和他说不上什么话,更不要提单独相处。 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有点像是那晚去江院长家吃饭时穿的那一件,偏于柔软的料子,人显得闲散又矜贵。 “东西都带好了吗?” 林檎收回目光,点头,同时递过纸袋,“给你买的早餐。” 孟镜年接过瞧了一眼,把冰美式拿出来放进杯托里。他早餐不习惯吃碳水高的食物,容易犯困,有咖啡提神最好不过。 今日行程安排,林檎昨晚就已发给了孟镜年。他将手机连接cary导航,出发前往菩提寺。 孟镜年:“过去有一段距离,你们可以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两人说好,可朋友久未相见,话总是很密。 起初她们聊南城风土人情,孟镜年还有插话空间,渐渐话题转到她们的圈内八卦,全是难解的代称与黑话。 孟镜年专注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打量一眼。 林檎这个人,说好听点有点疏离,说难听点就是孤僻,社交关系淡薄,素日更多独来独往。 好像是第一次瞧见,她这样鲜活生动的一面。 菩提寺是香火鼎盛的大寺,又逢假期,游客自是络绎不绝。 三人从停车场步行至山脚,自院寺山门拾级而上,跟随大部队,抵达大雄宝殿。 季文汐这一阵气运不顺,今日就是冲着菩提寺灵验的名气来的,自得进去拜一拜。 林檎瞧着摩肩接踵的香客,有些却步,便对季文汐说在殿外等她,帮她拿包和相机。季文汐的那颗相机镜头都有三斤重,殿内又不准拍摄,因此欣然卸下重担,托付给林檎。 大雄宝殿外有一棵百年历史的古槐树,郁郁苍苍,浓荫蔽日。 林檎同孟镜年走到树下去。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林檎看一眼孟镜年,说道。 “没有。不用说这么客气的话。”孟镜年微笑说。 “刚刚在车上,我只跟朋友聊天,感觉好像真的有点把你当司机了。” “今天本来就是给你们做服务工作的。” 孟镜年的服务工作何其周到,车上备了纯净水不说,菩提寺的门票,也一早预约好了。 两人面朝石砌的栏杆,并肩而立,有风吹过,林檎伸手捋了捋鬓发。 香灰四散,一股浓郁的檀香味。而等风停息之后,他捕捉到一缕清淡的甜香,像浸在水中的蜜桃。 “……和你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孟镜年手臂撑住栏杆。 “最开始是网友。她刷到过我拍的写真,就来私信约我给她做模特。合作几次,逐渐变成朋友。大一暑假那段时间,我状态不大好,去北城散心,那两周时间都住在她那里。她带我出去扫街,把她自己私藏的回忆、爱逛的店铺,都分享给我,没有一点保留……现在每年都会抽时间跟她聚一聚,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是她是我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孟镜年认真听着,忽问:“大一暑假,怎么状态不好?” 林檎没料到这么长的一段话,他的重点却是这一句,愣了一下,才说:“……有点失眠。” “严重吗?” “……还好。” 孟镜年望住她,一贯温和的神情,此刻分外严肃,“一一,说实话。” “……现在好很多了。真的。” “为什么失眠?有去看过医生吗?” “看过的。医生诊断是睡眠障碍。吃过一阵艾司唑仑,但吃了以后很疲倦,头也很痛,后来就停药了。” “你没和我说过。” “……你也有你自己操心的事。” “一一,你知道我一直很担心你,能力之内,我总不至于放着你不管。” 她当然知道,他对她有多担心。 八岁父母去世,林檎寄居叔叔婶婶家里,失语症持续半年,无从好转。 此前她成绩在班级前五,出事以后一落千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偏偏好朋友又因为父母职业变动,转学去了外地。 那时候林檎极为沉默,每天一声不吭,像道孤独的影子。 后来过了一个多月,她以纸笔对谈的方式告诉孟镜年,她交到了一个新朋友,是同班的一个女生,从前关系一般,但最近熟络了起来。 女生对她很好,会在班里男生嘲笑她哑巴的时候,帮她痛骂回去。两人那一阵同进同出,几乎形影不离,她还把女生邀请到家中来留宿。 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都在好转的时候,有一天家里来了电话,说林檎在学校里扇了那女生一巴掌。 林正均和孟缨年前往学校处理,代为赔礼道歉。 带她回家以后,他们耐心引导,希望她说出原因,但她只是紧紧抿着唇,面对桌面上的纸笔,一个字也不肯交待。 林正均和孟缨年不住叹气,两人极为自责,关上门来,林正均说可能确实要请心理医生介入,孟缨年却一力反对,说孩子敏感,这样她认定自己有病,情况只会更加恶化。 那天孟镜年正好也在,听姐姐姐夫商量了半宿,也没有达成共识。 夜里照旧睡沙发,听见极其轻微的关门的声音,来自客厅大门,似乎是拿钥匙拧住了门锁之后,轻轻放开锁舌的声响。 他骤然惊醒,发现林檎卧室门打开了,房里没人。 小孩学精明了,赤脚出来,一点响动也没有。 他快吓懵,爬起来就往外追。 那老房子没有电梯,只有楼梯,也不知道一个小朋友怎么速度会这么快,他一直追到小区门口,才看见马路对面有一道孤零零的影子。 他刚想出声把人喊住,又改变主意,静静悄悄地跟在了她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她脚步飞快,穿过公园,到了河边,沿着河坝闷头往前。 河坝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段楼梯,通往下方河堤,她毫不犹豫地顺着那楼梯爬了下去。 他立即跟上前,飞快跑下河堤,远远的,听见夜风里传来极其压抑、痛苦的哭声。 鹅卵石遍地的河堤上,一道身影抱臂蜷坐在那里,像一株芦草一样瘦弱瑟缩。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她身边。 她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把脑袋更深地埋进臂弯。 他什么也没说,抱膝坐在她身旁,听见那哭声愈烈,好像要把父母去世以后连日的痛苦全部都发泄出来。在家里,她是不敢这样哭的,怕叔叔婶婶担心。 持续许久,终于渐渐平息,变作时而的抽噎。 那天冷得要死,她跑出来好歹是穿着棉服,而他仅着毛衣,冷风就这样灌进裤管里,冻得他说话都有点哆嗦:“……吃麦当劳吗?” 她抬起头来,拿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不说话。 他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紧紧牵着她的手,沿着楼梯,又回到了河坝上。 走了好久,他们才回到有灯火的地方。 附近有家麦当劳,二十四小时不打烊,但夜间餐食种类有限,只有汉堡、薯条与可乐。 期间他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以后,手里多了一个软抄本和一支圆珠笔,是到附近的通宵便利店里买的。 纸笔就放在一旁,他也不催促什么。 薯条吃到一半,她把本子拿过来,握住圆珠笔,一字一字书写,她打人的缘由: 她打的那个女生,就是她之前所说的,新交的好朋友。她对那个女生无话不谈,心态几乎将她视作彼时唯一的心灵慰藉,于是会在日记里写下对她的感激,肉麻诸如“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这样的期许……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女生把她的日记在朋友之间传阅,嘲笑她“倒贴”的样子,还对外宣扬,说她看着一副家教很好的小公主样,其实跟叔叔婶婶挤在一个破出租屋里,招待客人只给客人穿破破烂烂的旧睡衣…… 她愤慨地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好意要被她这样曲解?我喜欢她才邀请她来家里玩,因为她临时决定要留宿,才拿我的睡衣给她穿,而且那并不是旧睡衣,我给她的明明是新的! 他不免觉得悲悯,说:一一,因为她在嫉妒,你在父母出事以前,成绩优秀,受父母宠爱,老师喜欢,只有你落魄了,她才有机会贬低你,只有将你贬得一文不值,她才觉得跟你平起平坐。 她那时还不能完全明白这样一种心态,只在纸上写:人会这么坏吗? 他说:不是人人都这样坏,但一定有这样坏的人。这不是你的错,一一,你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从麦当劳离开,他们穿过公园回家。 经过公园的秋千,她停了下来,走过去坐下。 她两脚着地,抓住秋千绳,低头,很久没有动弹。 不知过去多久,她猛地“啊”了一声,而后双腿一蹬,闭上眼,把自己用力地甩向天空。 那之后,她的失语症就好了。 但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花了一段时间做复健,才恢复到正常的表达水平。 后来有一次,他们散步又经过河堤。 那天是在黄昏,风很大,但还有日光的余温。 她说:可能以后都没办法交到完全信任的好朋友了。 他说:在这之前,我可以先做你最好的朋友,直到你敢去认识新朋友为止。 梵音空杳,人潮都显得茫远了起来。 林檎骤然想到了那晚,孟镜年牵着她从黑暗的河堤,回到灯火明亮的地方,他的手一直分外的温暖。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你又不能管一辈子。” 孟镜年抬眼看去,嘴唇微张,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句话。 她语气到表情,绝无怨怼,不如说平静至极,只在陈述一桩显然不过的事实。 12 chapter12 chapter12 短暂沉默的间隙,林檎看见季文汐从大殿里挤了出来,立即伸手向她招了招。 “人超级多,鞋都差点挤掉了。”季文汐走到两人跟前,吐槽一句,抬头瞧了一眼,觉得这绿意幽深的景致不错,伸手去拿回自己的背包和相机,“光很漂亮,我给你拍两张吧。” 季文汐开机测光,孟镜年自觉伸手,林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将自己背着的串珠小包递给他。 孟镜年走到一旁,让出位置。 季文汐叫林檎再往左边挪一点,比个ok的手势,“就这里,我先拍两张看看光。” 季文汐快速按了两下快门,检查成片,不大满意,沉吟一瞬,把背包拿下来,从里头掏出一个折叠式的小号反光板,展开以后,递给孟镜年:“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打一下光。” 孟镜年点头,把反光板接了过去。 季文汐看着屏幕,指挥孟镜年:“再压低一点,让光反到脸上……再左边来一点,好好,麻烦保持一下。” 林檎今天穿一身白色,吊带衫搭齐脚踝的半身裙,裙身形状不规则,随意钉着一些花朵形状的刺绣片。 回想好几次见面,她穿的衣服都不大常规,不像商店里千篇一律的成衣。最规矩一次还是他回国那天的t恤衫牛仔服。 为了确保那光一直是在她脸上的,他必须注视着她。看见她微微侧身,一头长发散落,低头,再把脸转过来面向镜头。皮肤白如新雪,眼下有一粒颜色很淡的小痣,也像是雀斑。像一朵白海棠临水相照。 镜头下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脸上没有笑容,眼睛里却暗潮涌动,像是任由人格里某些更底层的情绪将她接管。 就在这时,林檎忽然抬眼。 那些汹涌情绪就这么直接地撞进他眼底。 只一瞬间,季文汐说:“好。这张有了。” 或许她们合作多次,已有默契,并不需要季文汐手把手指点如何摆动作,甚至都不需要提醒她何时会按快门。 林檎已收回目光,换了侧身的动作。 “反光板可以先不需要,我拍一下这个自然的光斑。”季文汐说。 孟镜年点了点头,单手拿着反光板,走到一边去,侧身,手臂撑在栏杆上,把目光投向下方熙攘的人群。 风大了些,人声也仿佛喧沸起来。 他缓慢无声地呼了一口气。 顾及游客众多,未免给其他人造成不便,没有拍多久,季文汐就将设备收了起来。 沿路往上,游览过药师殿、天王殿与藏经阁,再换一侧道路下山。门口有法务流通处,季文汐请了一串黑玛瑙手串。 逛得尽兴,再去下一处景点。 中午吃饭的地方,孟镜年已经定好了,南城颇有名气的淮扬菜馆菀柳居。 进了二楼包厢,两个女孩子把身上东西都卸下来放在一张椅子上,也不接菜单,只让孟镜年全权决定,随即导出相机里的相片,凑在一起就开始选片。 孟镜年翻开菜单:“季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您随意点,我客随主便。” 孟镜年冷热荤素、甜点小吃各点数样,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便将茶壶提了过来,给两人斟茶。这里的茶都是现沏,含在包厢的最低消费里。 “哇,这张绝了。”季文汐忽地赞叹。 像是一种下意识寻求认同的行为,她将手机举起,正要朝向孟镜年,林檎一下按住手机,忙说道:“给长辈看不好意思。” “你发朋友圈不照样会看到。” “我很少发朋友圈的。” 对面孟镜年抬头瞧了林檎一眼,见她神色有些尴尬,并不说什么,端茶杯抿了一口茶。 饭吃完,孟镜年去买单,两位女孩子去了一趟洗手间。 林檎先一步回来,坐回位上,端上茶杯,“小舅,这顿饭吃了多少钱?” 孟镜年笑说:“怎么,要把钱转给我?” “太多了我就转。” “没多少。” “真的吗?我听说这里蛮贵的。” “你们吃得少。而且我请客应该的。” “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们之间讲人情是不是有些生分。” 林檎牙齿轻轻磕了一下茶杯边沿,垂眸喝了一口。 包厢门推开,季文汐回来了。 林檎说:“吃饱了的话,我们就准备撤啦?” 季文汐点头。 收拾好东西,三人离开包间。 经过桌子,孟镜年目光瞥见了林檎座位上的茶杯,她回包厢时补过妆,杯沿上印着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下午爬山,晚上游湖,在船上吃过晚饭,又在沿河街道逛了一圈,吃了一点小吃,买了些不值钱的纪念品,这一日行程结束。 回程路上,林檎和季文汐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脑袋挨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车开到小区门口。 两人拿上东西准备下车,季文汐说:“今天谢谢您。下回您跟一一去北城我做东。” 孟镜年笑说:“好。等一一有空。” 他转头看了一眼,嘱咐:“东西都拿好,别落下了。” 两人下了车,摔上车门。 林檎忽然想到什么,叫季文汐稍等,自己绕去驾驶座。 不待她敲窗,窗户玻璃已经落了下来。 孟镜年看她,“怎么了?” 林檎把一只巴掌大的小布袋子递给他,“逛街的时候给你买的。今天谢谢啦。” 孟镜年伸手接过,笑说:“你们好好休息。明天还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 林檎摇头:“明天主要是去逛街。” “好。” 林檎顿了一下,“……那我回去休息了。” 孟镜年点头。 她目光最后再在他身上停了一瞬,终于转身。 走回到另一侧,林檎挽着季文汐,向着车窗摆了摆手,这才朝小区门口走去。 进门以后,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车已经开走了。 季文汐觉得好笑:“这么舍不得,怎么不直接跟人家走了算了。” 林檎立即看向她,“你……” “你之前说,喜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就是这个人吧?”季文汐一脸看透的表情,“蛮帅的。很有高智感的一张脸。” “有这样明显吗?” “本来没往那里想,你不让我给他看照片我就意识到了。你演技不大好,迟早露馅。” 林檎沉默。 季文汐转头看她,“一一,你那段时间天天失眠,跟他有关吗?” 过了一会儿,林檎才低声说:“……那次是他父母过生日,他导师也去了。听他们聊天,我才知道,他将来大概率要和导师的女儿结婚。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他跟谁结婚我跟他都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没想明白,所以很痛苦。现在不会了。” 两个人踏过梧桐叶间漏下的灯光。 季文汐说:“你真的不觉得痛苦就不会有那样的眼神了。” “所以我没敢给他看照片。他很聪明,你也说了,我演技不好。我最初意识到喜欢他的时候,过了没多久,他就去德国留学了。快有两年的时间,我除了节假日祝福,一条微信也没给他发过。以为可以戒掉,人戒酒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但他一回来,我就发现没什么用……” “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给人的观感确实很好。” “就是太好了。他要是坏一点……” “你也不会喜欢他了。” 林檎笑了一下,“对。无解的闭环。” “现在什么打算?” “就这样吧。明年他导师的女儿就回来了,两个人也许就会订婚。” “在这之前,露馅了怎么办?” 林檎沉默一瞬,“……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好恶心。如果他讨厌我……那也挺好的。” 季文汐叹气:“你好痴啊妹妹。见不得你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朋友圈里多少帅哥问我要你的微信。” “我对其他人类没兴趣。” “以后他结婚了你总不会单一辈子吧。” “也没什么不能的。” 季文汐无话可说了。 / 车开到路口,遇到一个七十多秒的漫长红灯。 孟镜年陪了一整天,多少有些疲乏。 他是真不爱开车,在等这个红灯的时候,少有的将不耐烦直接写在了脸上。 这时,目光瞧见中控台上林檎塞给他的小布袋。 拿下来,拉开束口的抽绳,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个小印章,一厘米见方的印面,他对着灯光瞧了瞧,镌刻的是“镜年”两个字。 应当是逛河边的文创街,她趁着他去买水时叫人刻的,那条街上都是这一类文玩石刻的小东西。 忘了具体哪一年,好像是林檎读初中的时候,一次饭桌上,她问孟缨年和孟镜年,他们两人的名字是谁取的,是不是孟震卿。 孟缨年说不是。 “缨年”和“镜年”,是他们亲生父母留下的名字。 “缨”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的“缨”。 “镜”是“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的“镜”。 那时林檎眼睛亮晶晶的,说难怪这么好听。 红灯转绿。 孟镜年松开刹车,单手轻打方向盘,汇入车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方小印。 13 chapter13 chapter13 孟镜年论文预答辩通过以后,并没能闲得下来。 从三月到五月,工作日时间,基本都泡在院楼。 江院长是学校中尺度灾害性天气重点实验室的学科带头人,手里有国家级的重点课题,一些数据观测、收集、整理的工作,都交给孟镜年在帮忙。 此外,六月中旬要举办主题为“热带对流、热带气旋及相关多尺度过程”的暑期国际讲习班,拟邀美国、挪威、英国、日本等多国的资深专家开展系列讲座和教程,一部分的筹备工作,也交到了他手里。 他因为本科就在院里,院内老师看着成长起来的,熟悉得很,晓得他好说话,办事又牢靠,因此有什么事临时需要人手,也会叫他补个缺。 一系列工作,让孟镜年忙得晕头转向。 白天忙完了国际讲习班部分国外专家的通讯联络工作,把与会名单初步确定了下来,便绕去基础实验楼,去校气象台找谢衡一道吃晚饭。 两人吃饭没什么讲究,三食堂二楼点两个小炒就能解决。 谢衡一直觉得孟镜年这人有点“仙气”,食堂这么匆匆忙忙的地方,他吃饭也是慢条斯理的。 “你过几天就正式答辩了吧?论文改得怎么样了?”谢衡问。 孟镜年筷子一顿,“……今天几号?” “日子过傻了?20号。” 孟镜年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搜了搜新闻。 计算机设计大赛省赛的日子就在今天,现在已经傍晚六点,早就比完了。 点进朋友圈,往下翻了几下,又退出来,直接下滑去找林檎的头像。上回聊天还是五一节后,林檎同他道谢,说季文汐已经回北城了。 隔了两周多,两人对话早沉得翻不到,他只好直接去通讯录搜索“林一一”。 点那个嵌着骨架的苹果头像,进入朋友圈,只有三天可见的提示。 他微信好友太多了,进朋友圈刷不到一会儿就失去兴趣,印象里从来没有刷到过林檎的动态。 点开对话输入框,给她发去消息:一一,比赛结束了吗? 谢衡这时候问:“怎么?跟谁约了日子搞忘了?” 孟镜年没回答他。 等了一会儿,微信没有回复,他将手机放到一旁,重新拿起筷子。 “今天是520?!”谢衡扒了两口饭,突然反应过来,“……老孟你谈恋爱了?” “……” 这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孟镜年:“每天见面最多的人就是你,跟你谈?” 谢衡嘻嘻一笑:“你不嫌弃我也不是不行。” 孟镜年:“滚吧。” 手机骤然一振。 孟镜年拿起一看,放了筷子。 林檎回复了一张图片,小组四人捧着省赛一等奖证书的自拍,其余三人都笑不见眼,唯独她只是面露微笑。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订了队服,白色t恤衫,印着统一的logo,细看是个单词“plexy”。 孟镜年回复:恭喜。 这条发过去,又没得到即时回复。 对面谢衡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孟镜年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你表情很贱。” 谢衡:“你老实交代啊?女朋友谁?” “真没有。有个朋友今天比赛,我本来打算去看,忙忘了。” “真的?”谢衡显然不大信。 “你什么身份,我有必要跟你说假话?” 话音落下,手机再次振动。 林一一:不好意思在和他们吃小龙虾,不是很方便一直拿手机。 mjn:没关系,你先吃。 “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闪,没有下文了。 孟镜年将手机放下。 谢衡笃定孟镜年有问题:“肯定不是普通朋友。你这么讲餐桌礼仪的一个人,能晾着我一直给别人发消息?” “和你也讲究不到餐桌礼仪这么高雅的东西。” “……”谢衡牙尖嘴利的一人,却很少能在孟镜年这里讨得到口头上的便宜。 吃过饭,谢衡急匆匆离开了学校,大约他才是真忘了今天跟哪位佳人的约会。 孟镜年则去往院楼实验室,整理白天接收的5月份华南强风暴系统的相关数据。 实验室里就他一人。或许因为今天周五,又是什么所谓的“520”。 他这两年待在德国,对这种谐音的日期已经没概念了,那边只过2月14日情人节。 不过这一类的节日,一贯跟他没什么关系。 实验室里只有电脑主机运作的声响,十分安静,他带着蓝牙耳机,播放一个古典乐的歌单,一边听音乐,一边处理枯燥的数据。 汉堡有爱乐乐团,常在易北爱乐音乐厅演出,那是他在德国那段时间,为数不多的业余消遣。 手机突然振动。 他飞快拿起来一看,是国际讲习班筹备群里的消息,有老师针对与会名单,派发嘉宾资料收集的工作。 有个同学回复“收到”,紧跟着又问了几个具体的问题,好半天没消停。 孟镜年嫌烦,把群设置成了免打扰。 之后,又来了几条微信,都不大紧要,他看了看,准备明天或者周一有空再回。 时间指向八点。 手机再次振动。 孟镜年瞥去一眼,立即拿了起来。 林一一:我吃完饭啦。 而后引用了他发的那条“恭喜”,回复道:谢谢。 孟镜年迅速回复:国赛什么时候? 林一一:好像要到八月初吧。在北城。 mjn:可以和你朋友见面。 林一一:对。不然有点懒得去。 孟镜年手指悬空于屏幕虚拟键盘之上,打了两个字,又删去。 不知还能回复些什么。 陡然意识到,她如果不找他帮忙,他们两人其实过着互不干涉的平行生活。 和她大学之前已经不大一样了。 那时他基本两周会去一次孟缨年那里吃饭,正好林檎放周末,晚上他会受孟缨年委托,带两个小孩去看电影或者打电动。林檎学校里遇到什么烦心事,很自然地就会同他倾诉。 他很尽职地履行“最好的朋友”这个角色。 刚回国还不觉得,而此刻才确然察觉,她有了另外的更好的朋友,学习之外,还发展了一项忙碌的爱好,认识了许许多多的新伙伴。 他们之间隔了将近两年的互不沟通,已经对彼此的近况知之甚少。 孟镜年把手机丢回到桌上,身体往后靠去,沉默地隐入一片昏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所谓“长辈”,就应当是偶尔联系,有事帮忙的存在。 / 南城入夏比往年早,六月中旬开始,便有些酷热难捱的意思。 孟镜年在五月下旬完成了正式答辩,之后基本整日待在实验室里,只等着举办毕业典礼,正式毕业。 其间去姐姐姐夫家里吃过两次饭,两次林檎都在,寒暄了几句,没额外说上什么话,知道她上课、拍照,正常生活,没什么特别的。 国际讲习班持续一周,国内外高校、气象业务及科研部门30多个单位,共计200余人参加,盛大落幕。 孟镜年也算歇一口气,难得没有拒绝谢衡的邀约,吃过夜宵之后,又去附近酒吧喝酒。 是个清吧,碰到了一群外校的朋友,一起坐着聊了一会儿。 快散场时,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在走廊里与这一群朋友里一个女生撞上。 女生笑说,这酒吧的酒掺水太过了,没什么味儿,她知道一家更好的酒吧,问他等会儿有没有兴趣单独去跟她喝两杯。 孟镜年对这一类隐晦的邀约已经见怪不怪了,微笑说晚上已有安排,委婉拒绝。 女生也不尴尬,笑说他有她的微信,什么时候有兴趣的话,可以找他。 他微笑说好。 实则根本不记得女生叫什么名字。 过了凌晨,孟镜年困意泛了上来,跟谢衡打了声招呼,自己先走了。谢衡玩得正起劲,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两人互不勉强,求同存异。 酒吧离住处不远,孟镜年选择步行。 街道尽头有家通宵便利店,他走过去,打算买瓶冰水。 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他陡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折返两步。 这便利店面积比较大,挨着窗户放置了一个长条桌,可供人坐着吃便当或者泡面。 此刻,那里趴着一个女生。 一头蓬松黑发,从肩头滑落,簇拥一张巴掌大的脸,脸颊压在手臂上,微微变形。 冷白灯光下,肤色苍白,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显得疲惫而脆弱。 初夏的风,隐约有了一丝舒爽的凉意。 孟镜年站着注视了好一会儿,才朝便利店门口走去。 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往长条桌。 顿了顿,他伸手轻轻摇一摇她的肩膀,“一一。” 林檎几乎立刻惊醒,猛地坐起身体,茫然回头。 愣了一下,“孟……小舅。” “怎么睡在这里?” 林檎声音还有点哑,“在自习教室里待太久,过了宿舍门禁时间了。我有点饿,就先出来找点东西吃。” “一般晚归舍管应该也会开门的。” “嗯。但我们有个舍友有鼻炎,晚上会打呼。平常我还好,考试周睡不好有点扛不住。我本来准备再看一会儿书就去旁边找个酒店睡觉的。” 孟镜年垂下目光,看见盖在桌面上的教材是《离散数学》。 “明天早上有考试?” “上午九点半。”说着话,林檎又打了一个呵欠。 孟镜年看着她的黑眼圈,平静地说:“去我那里休息吧。” 14 chapter14 chapter14 林檎愣了一下,才说:“……不会打扰你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 “不会。我晚上睡得也晚。”孟镜年语气温和。 “但是会不会住不下。”林檎记得他那儿仅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还做了书房。 “书房有沙发床,有时候谢衡——我朋友也会去那儿留宿。” 林檎这才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把笔塞进笔袋,丢进托特包里。散乱的稿纸薅到一起,夹入课本,才发现里面还夹了一支中性笔,又赶紧把笔袋掏出来。 希望孟镜年不要看出来,她心里已经乱得做事都失去了章法。 孟镜年就站在一旁,等她把东西收拾完了,又说:“需要买点什么吗?” “……要的。” 宿舍室友关系很好,那个患鼻炎的室友通常都是等其他人睡了再睡,今天林檎自己忘了时间,晚归既怕打扰室友,又怕自己一时半会儿不能睡着,临时决定出来住酒店,因此什么东西也没带。 林檎挎上托特包,走入货架之间,先拿了一把牙刷,抬眼望去,孟镜年从冷饮柜里拿了两瓶纯净水,走到收银台旁等待,似乎是要一起买单的意思。 “……你可以先付。”林檎说。 孟镜年望去一眼,顿了顿,领悟到了她微妙的尴尬,点了点头,将两瓶水递给收银员,说道:“我去外面等你。” “……好。” 便利店里只剩下了整盒的一次性内裤,一盒七条,想着往后去外地拍摄也能用得上,林檎就拿了一盒。牙膏她有用惯的品牌,浴巾和毛巾不确定孟镜年那里是否有备用的,也各自拿了一条一次性的。 必备的都拿上以后,又逛了一圈,然后去结账。 东西不多,她直接塞进了托特包里,推开玻璃门往外看去,孟镜年站在台阶下方,白色衬衫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 灯光微黄,这一帧高瘦背影像旧照片里的惊鸿一瞥,好看得实在有点过分。 便利店开关门都有提示音,孟镜年转过身来,微笑问:“买好了?” “嗯。不过我没找到拖鞋。” “我那里有。” 林檎两步迈下台阶,走到孟镜年身边去。他伸手,把一瓶水递了过来。 一阵风过,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精的气息,混在冷调的木质香气里,并不算浓烈。 她好像也微醺起来。 “谢谢。”林檎接过去,轻易拧开。 孟镜年望了一眼,笑了笑。 她知道他是想到什么了,也扬了扬嘴角。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林檎喝了一口水,手指轻轻捏住了瓶身,“晚上出去喝酒了么?” “嗯。事情忙完了,跟朋友出去喝了两杯。” “……国际讲习班的事?” “嗯。”孟镜年转头看她一眼,“你知道?” “去大气科学楼找闫明轩,就是我们组长开会的时候,看见你们楼里挂了横幅。”林檎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对。前一阵都在忙这些事。你省赛我准备去看的,实在忙忘了。” “哦……那个,没事的,都过去好久了。” 林檎自然动过邀请孟镜年去观赛的念头,但想到他那时候马上要正式答辩,没好意思开口。 好像除了帮忙,没有什么理由找他。可她好手好脚、心智健全的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忙需要他帮,即便硬编出几个理由,老是麻烦他,她也过意不去——她知道他肯定乐意帮忙,这就是他的性格,正因为这样,才不好总是无端消耗他的好意。 明明同在一个学校,却仿佛和他在德国的时候没什么分别,甚至更煎熬。 只有两回聚餐才有机会见面,也说不上什么话,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着笛笛跟他打闹撒娇,羡慕的心情一闪而过。宁愿和他就是纯粹的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你们队名叫plexy?”孟镜年忽问。 林檎没想到他仔细看了他们的队服,“对。” “有什么含义吗?” “我们四位队员的名字首字母分明是p、l、x、y,包含这四个字母的单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plexy。” “那多出来的e代表什么?” “……e等于mc的平方?” 孟镜年笑了一声。 “其实代表earth。闫明轩说,大气科学就是给地球把脉的科学。” “他这句总结不错,听起来是要在我们院里干一辈子的命。你跟他说,让他加油准备保研。” 林檎也笑了,“有机会你自己跟他说吧,他一直想加你微信。” 好久没有这样轻飘飘的心情,只是走在夜风里,和他散步聊天就这样快乐。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小区楼下。 一路过来隐约的紧张像草蛇灰线的伏笔,进电梯的一刻,才猝然全部揭晓,林檎机械地盯着跳转的数字,缓慢无声地深深呼吸。 到了十一楼,孟镜年先行出去,林檎跟在他身后,脚步像踩进烂泥,微微失控的下陷感。 密码锁开,“嘀”的一声,孟镜年拉住把手打开门,揿下门边开关。 玄关亮起,淡白灯光里,一眼望去比上回来还要洁净,落尘区只放了一双拖鞋,一个插着长柄伞的黑色伞桶。 孟镜年先没换鞋,而是打开了鞋柜,从最下一层取出一双白色拖鞋,比他的那双要小上许多。 是那回她来过之后他准备的吗? 鞋子完全没有穿过的痕迹。 林檎说“谢谢”,接过的时候有种比微醺更甚的眩晕。 孟镜年换了鞋,指一指客厅沙发,叫她稍坐。她走过去,把托特包卸了下来,看见孟镜年朝卧室方向去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她不好贸然行动,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四周。 虽然是租来的房子,却也让他收拾得十分用心,电视旁多了一盆绿植,灰色陶盆里种植的鸭掌木,叶片浓绿,长势喜人。 阳台门没关,外面传来隐约的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响。 林檎没有等得很久,孟镜年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色t恤。 “mpi的文化衫,洗的时候发现小了一码。我没有穿过,你拿去换洗穿吧。” 林檎伸手接过。 t恤胸口处有一个绿色的logo,一个女人的侧脸,戴了一顶好似缠绕麦穗的帽子,下方文字是: max-nck-institut furmeteorologie (马克斯·普朗克气象学研究所) “这个头像是?”林檎指一指logo。 “好像是古罗马神话的智慧女神弥涅耳瓦。” 林檎抱住t恤,“谢谢。我洗干净还给你。” “不用。你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了。”孟镜年微笑说,“你先去洗澡,我把书房稍微收拾一下。” “……好。” 衣服倘若是借的,总会显得暧昧。 孟镜年何其有分寸,不叫她有分毫心猿意马的可能性。 林檎拿出包里的洗漱用品,拿上t恤,去往浴室。 第二次来,还同上次所见一样整洁,镜子都干净得没有一点水渍,她把t恤挂在毛巾架上,拿头绳将头发挽起来,打开水龙头正要洗脸,听见敲门声。 关上水龙头,开门。 孟镜年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浴巾和毛巾。 林檎赶紧接过,“……谢谢。” “吹风机在抽屉里。” “不用……我今天不洗头发。” 孟镜年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在别人家里,不好太过磨蹭,林檎很快洗完澡,换上那件干净t恤,将浴室整理干净,抱上自己的脏衣服,走出浴室。 书房与卧室都在客厅的另一端,林檎见客厅里没有人,就朝着书房走去。 孟镜年果然在书房里,正在拉窗帘。 一米五的沙发床,上面整齐铺着乳白色床品,散发一股清新的濯洗过的香气,显然是刚换的。 一个可移动式的黑色小推车做了床头柜,上面放着空调遥控器、充电器、一次性蒸汽眼罩和矿泉水。 酒店服务都不会有这样细心。 孟镜年从窗边走了过来,指一指小推车,“空调设的26度,你觉得冷可以自己调节。” “好。” “明天几点起?” “8点。” “要我叫你吗?” “不用,我定闹钟。” 孟镜年点头,“那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孟镜年走出房间,反手带上门。 林檎在床沿上坐下,随即身体往后倒去,平躺下来。 她将手掌挨住心脏,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缓了好一会儿,才踢掉拖鞋爬上床。 手机接上充电器,定好三个闹钟,关上灯。 闭上眼睛,好一会儿还觉得脑中神经被吊起来似的,持续地受着刺激。 睡不着。 她翻个身,面朝窗户。 还是睡不着。 拆开蒸汽眼罩戴上,在纯粹的黑暗里放空思绪。 依然睡不着。 显然,跑来孟镜年这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耳朵自动捕捉门外的动静,来去的脚步声放得很轻,旁边房间响起关门声,轻微的“啪”的一声,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大约孟镜年也已经洗完澡进房间休息了。 不知道几点钟了,也不敢看,知道确切时间,就会盘算自己还能睡多久,无疑更加焦虑。 其实很累,但距离困的感觉,总好似长跑的最后五十米,终点线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没有药物和酒精,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拯救她的失眠。 寂静与黑暗如同一匹黑色丝绒将人包裹。 没有犹豫,她手指熟练抚上自己锁骨,缓慢逶迤至胸前;另一只手沿着平坦小腹,蜿蜒而下。 清淡的香气充盈鼻腔,她比以往任何一次更能轻易想象。 他的指触、骨骼与呼吸,他俯沉身体进入,望着她时黑沉的眼睛…… 她把脸颊紧紧地挨住枕头,那个人就在隔壁房间的这一事实,让她体温快速上升,整个人像在燃烧,头晕目眩。 “孟镜年……”她咬着唇,无声而颤抖地喊出这个名字。 身体紧绷蜷缩,急促呼吸,许久之后,缓慢舒展。 躺了一会儿,林檎爬起来,脚找到床边拖鞋靸上,点亮手机手电筒,动作轻缓地走到门边,打开门,穿过客厅去往浴室清理。 从浴室出来,经过客厅,回到走廊。 忽听“哒”的一声,孟镜年的房门打开了。 林檎吓得定住脚步。 卧室灯光从门里透了出来,勾勒出孟镜年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深灰色t恤,手里端着水杯,刚刚洗过澡,头发柔软,眉目格外清净如画。 他神情有些疑惑,大约是因为听见了脚步声,出来看一看,同时给自己倒水。 “还没睡吗?”孟镜年温声问。 “……就睡了。” “早点休息,不要学得太晚,不然明天考试状态不好。”温和而关怀的语气。 “好。”林檎垂眼说道,声音格外的清软。 孟镜年看了看举着手机手电筒的女孩。 她穿着宽松的t恤站在昏暗的光线里,身形清薄,垂下眼睑的模样,显得乖巧极了。 林檎伸手推开书房门。 孟镜年说:“晚安。” “……嗯。” 门阖上,林檎后背缓慢贴上门板,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去往客厅。 她走到床边,蹬掉拖鞋,熄灭手电,躺下。 难怪渎神会是一种罪。 七宗罪里除了嫉妒,其余都愉悦而引人堕落。 此刻她带着渎神后的隐秘快乐,躺在柔软的床上,回想着方才走廊里孟镜年清风朗月的样子,在一种微微自厌的疲惫里,满足地闭上眼睛,沉入睡眠。 15 chapter15 chapter15 早上八点,林檎被闹钟吵醒。 睁眼后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孟镜年家里。 她这觉睡得很晚,但质量不错,难得的整觉,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晨光澄明,觉得神清气爽。 走出房门,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浴在清透的日光里,隔门望去,厨房里有人,穿着白色衬衫,挽着衣袖,松风清举的背影,陷在人间烟火之间,却没有分毫的不真实。 “……早。”林檎出声。 孟镜年闻声回头,笑说:“早。洗漱没有?” “……还没。”青天白日里看见他清隽的眉眼,心底泛起一阵羞耻。矛盾的心情,既害怕、又希望他发现她的真正面目。 不是什么优等生、乖乖女,穿奇装异服还只是最表层的叛逆。 “快去。洗了过来吃早饭。” “好。” 十分钟后,林檎自浴室出来,早饭已经端上餐桌。 餐厅空间很小,挨墙支着一张木桌,放着两张椅子。 早餐是自制的火腿鸡蛋三明治和鲜榨橙汁,入口时,火腿和鸡蛋都还温热的。 “谢谢。”林檎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目光,“……很好吃。” 孟镜年盯着她看了一眼,隐约觉得她目光有些闪躲,但不明就里。 以前孟落笛被父母抓到拿手电筒躲在被子里看漫画时,有过这样的表情。 大约她昨晚没听他的话,还是熬夜看书了。 却也很难苛责规劝。 他念书的时候也是年级第一,比谁都清楚要维持这样的成绩,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再聪明也要比旁人下更多的苦功,何况她还多做了一份兼职。 林檎吃完早餐,孟镜年让她不必收拾餐盘,放着就行。 林檎回书房把包拿了出来,向着厨房里的人说道:“小舅,我准备回学校了。” “稍等。” 孟镜年洗过手,从厨房走出来,去往玄关处,拿了一样东西,递给林檎。 一张很小的长方形门禁卡,挂了个云朵样式的挂饰。 林檎看着被放进掌心的东西,有点发愣。 孟镜年说:“今天晚上有个聚餐,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家。如果你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复习,可以直接过来,微信上和我说一声就可以。大门密码我稍后微信发给你。” 依然是这样温和妥帖,关照晚辈的口吻。 他一定想不到,她反而会因此生出得寸进尺的贪念:“……我可以一直在你这里寄宿到考试周结束吗?” 她说得很快,耳朵里像是蒙了一层潮水的声音,生怕慢上半秒就失去勇气。 孟镜年稍稍一愣,而后笑说:“没问题。当然可以。” “……我今天只考一门,下午回宿舍收一下东西,大概吃过晚饭就过来。” “明天有考试吗?” “两门。上午是《概率论和数理统计》,下午是《数据结构与算法》。” 孟镜年点头:“好。” 林檎捏住门禁卡,“……那我走啦。” “考试加油。”孟镜年笑着叮嘱一句,“困的话买杯咖啡,别在考场上睡着了。” “……好。” 孟镜年回到厨房继续整理,听见玄关处传来防盗门关上的声响,流水声中,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收拾完厨房,他去了一趟浴室。 推开门,空气里一股浅淡的香气,隐约不可觉。 不像昨晚,他走进浴室时,热腾腾的水汽挟着潮湿香气扑面而来,镜面上还蒙着一层白色雾气。像暴晒整日的傍晚下了一场雨。 他第一时间拉开百叶帘,打开窗户,等热气散得差不多,才开始洗漱。 此刻,台面上他的电动牙刷旁的玻璃漱口杯中,留下了一只牙刷和一管小号牙膏,安安静静地斜支在那里。 他收回目光,打开水龙头洗手,目光瞥见台盆边缘,落了一根长长的发丝。 打湿的指尖将其拈了起来,丢进垃圾桶。 他有轻微洁癖,尤其浴室一定要打扫得干干净净。 此刻这缕理应罪无可恕的发丝,并未引起丝毫的厌恶感。 意识到这点,孟镜年蹙了蹙眉。 / 白天,孟镜年去了趟院楼实验室,帮谢衡看他准备发刊的论文初稿。 那稿子定了以后就要送到导师那儿,江思道要求严格,一丁点儿格式上的错误都不能犯。 谢衡自己提前看过好多遍,都看成斗鸡眼了,但自查总有视野盲区,叫孟镜年这样细心的人再过个质检总归更加保险。 谢衡今天殷勤得很,端茶倒水任凭吩咐。 孟镜年拿着红色圆珠笔,一边翻看打印版的论文,一边偶尔圈点。 “……老孟,我有意见了啊。” 孟镜年掀眼,“什么意见?” “我论文有这么无聊吗?你都打了一百个呵欠了。” “实话说是有点无聊。得问你要点精神损失费。” “滚滚滚。我这论文多有创新点。”说着,却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我给你点杯咖啡?” 孟镜年点头,“可以。” 半小时后冰美式送到,孟镜年靠咖啡提神,仔细替谢衡检查过两遍,挑出两个错别字,一个图表标示不规范的问题。 谢衡感激他的大恩大德,中午请他吃饭。 两人离开院楼,到了背风处,谢衡让他等会儿,他先抽支烟。 孟镜年走到旁边去等,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瞬,拿出来一看,是林檎发来的微信。 林一一:考完啦! 林一一:感觉考得还行。 孟镜年微笑回复:不错。好好休息。 林一一:饿。我先去吃中饭啦。 mjn:好。 刚把消息发出去,忽听谢衡唤道:“倪老师。” 孟镜年抬眼望去,却见前方正走过来一位女老师。 倪叶是上半年从外校来的助理教授,今年三十一岁,形象气质俱佳,重点还是单身。谢衡宿舍里有个男生迷她迷得不行,说她长得像《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于是倪老师私底下就得了个“莉香”的外号。 孟镜年也打声招呼:“倪老师。” 倪叶笑说:“你们不去吃饭啊?” “正准备去。”谢衡赶紧把烟灭了。 倪叶点点头,正要走,想起什么:“哎孟同学,你那里有没有mit的kerryemanuel教授的联系方式?我往他官方邮箱发了邮件,一直没有回复。” 孟镜年点头笑说:“有。我微信发给您。” “我俩是不是还没加微信?” 孟镜年想了想,点头,刚把手机掏出来,倪叶说:“那一块儿去吃饭吧?边走边加。” / 下午没有考试,时间相对充裕,林檎跟室友一道去了三食堂吃饭,那里二楼可以点小炒,价格比普通窗口稍微贵点。 四人各点一个菜,一起分着吃,饭桌间的永恒话题是吐槽院里男生有多离谱。 “上回跟新传那个联谊会,你们去了没有?” “没去,怎么了?” “二班的陈辉,加了好几个女生,每个都聊,一模一样的话术,炫耀他家里几套房。我有个朋友在新传,说那几个女生每天聚在一次疯狂吐槽他,都说暂时不删他,当赛博耍猴……” “陈辉是不是还追过林檎啊?” “是吧?” 被提到的林檎回神,笑一笑说:“大一的时候追过吧,好像。” 话题继续往下发展,林檎埋头吃了两口,又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斜前方。 四人位的桌子,孟镜年和一个男生背对她而坐,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位漂亮的女士,挑人的齐颈中发,却衬得她格外有气质。 暗恋的人都有一种天赋,能在人群中迅速定位与自己目标一致的同类。 吃饭的过程中,那位女士的视线总会状似不经意地落在孟镜年身上,称不上热切,但对他感兴趣是一定的。 林檎食不知味,看着三人吃完饭,端上盘子去往收餐处,那位女士有意地落后了一步,与孟镜年并肩。 在聊什么呢?孟镜年微微地低了一下头,像是要把她的话听得更清楚些。 中午,林檎回宿舍午休。下午洗衣服,洗头发,整理东西…… 她晚饭没什么胃口,暂时不打算吃了,拿一口小号行李箱装上了一周的换洗衣物,直接去了孟镜年那里。 去之前给他发了消息,但没有得到回复,不知道他是不是赶着聚餐去了。 去过两次,路已经很是熟悉。 她输入密码锁,打开1108的门,展眼望去,从阳台那方投进来一室的夕阳光,金红一片,铺在地板上、墙面上……潋滟得要烧起来一样。 她低头,正欲打开鞋柜去找自己的拖鞋,却见落尘区放置着孟镜年外出的皮鞋。 她霍地把视线再投过去,这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似乎是睡着了。 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孟镜年长腿交叠躺在沙发上,双臂抱胸,阖着眼睛,呼吸匀净。 穿的是早上的那一件白衬衫,被睡出了些许褶皱。 她没有把他叫醒,就一手撑在扶手的空余处,低头望着他。 目光从高挺的鼻梁,移到他的嘴唇,偏薄的唇,唇形很好看,像是会被放在游戏建模里的优秀预设。 想象不出来,是温热还是冰凉。 破坏欲横冲直撞,想要报复他今天在食堂里,低头听那位女士说话,稍稍凑近的瞬间。 凭什么这个世界上,其他女人都可以对他有光明正大的欲念,唯独她不能? 林檎咬紧了嘴唇,注视他许久,终究只是任由这股冲动在脑海里磋磨百遍,而没有付诸任何行动。 她手掌一撑,准备直起身离开。 孟镜年倏然睁开眼睛。 毫无防备,她还没来得及隐藏的情绪,就这样直接撞进他的眼睛里。 她心脏骤停,整个人僵在那里。 16 chapter16 ‘玉’榭只是笑笑,想起自己还穷起劲,想要撮合晨旭和她,成全一件美事,结果到头来,自己被她推到吃干抹净的。 高速运转起来的樱huā忽然间开始纷纷成长起来,眨眼间已经形成了一柄桠貌似狼牙棒的粉红樱huā。 王彪的身影从下方的树林中慢慢的飞出。漆黑的‘杀破狼’剑上,淡淡的流转着一丝光华。 段欢点点头,不说话,他知道现在别说自己是龙帅的一颗棋子了,就连整个血印门都是龙家的棋子,不过虽然是棋子,血印门却必须接受。 “难道你想我多中几颗子弹么?”林峰无奈的苦笑,不过他知道孙洛不是这个意思。 一个懂得上古禁术的人,居然搞不定一个鸡蛋,最后那个鸡蛋就焦掉了。 周围的人也看见这两个年轻人似乎认识,而且还是对头,便知道又有更大的一场热闹看了。围观之人非但不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好说好说,其实我也跟那姓陈的老头身边的人交过手,其中有两个特别的了得,我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东先生的目光中露出了几分的寒冷,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 现在她都没几张大乘期道符了,要她再打出这样的一次战绩现在她可没有这么多道符可以用了,绝对做不出来了。 “怎么?你怕了?”老者目光冷然落在了曹正的身上,目光中显得有几分的嘲弄。 勒托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他在办公室外听到了莫诺与迪菲亚特师生二人的谈话。 第二天清晨,学生们还是像往常那样准时去上学,学生们来来往往人数颇多,只要是身穿国高校服的保安都不会多注意。 “你当我龙少是什么人?就这么点的钱就能解决问题?”龙少上下打量了一番唐可心。 “那你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打架!”黑妞从火哥的身后伸出头来,瞪着言空。 看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他灵机一动,一个跃翔,飞到天花板上,倒吊着对下面射击。 这种对煞影战尸鬼痕的使用方法是殷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想出的办法,虽然不知道是否高明,但起码在对这奴印僵尸一战中算是成功达成了。 由于他们一方只有一个后期,也就肖优优的幻影刺客,到是没有人来抢优势路。 从双方对线的情况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杨超的实力是要更胜一筹。 还没有结束,就在这时,从另一个方向,开来一辆辆宝马,奔驰,奥迪,都是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车辆,刘天昊,童玲,黄三阳,大博,四人一马当先,带着数不清人的冲了上前。 一张精致的榻榻米旁,奉行大人马场利重与福冈千人番番长中铺三郎相向而坐。 杨封这时也明白,昨晚剑婵对他说的一番话,究竟是何意,感情剑婵昨晚之所以脸色不好,是因为这事儿,不由得对剑婵又多了几分好感。 “太阳主神,掌控太阳的主权,或许因为太阳的主权太过于强大,哪怕是太阳主神也无法完全掌控。 如果以后遇到更强的血脉,同化过后也属于自己,能够不断的累积血脉。 但是,在自己的舒适区待习惯了,没有丝毫的危机感,修自己的道,压根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诸多道祖,都是从洪荒之中走出,都是当年的紫霄宫中客,如今前往洪荒,搅动风云,必然会吸引注意力。 不过当姑苏明月听到杨封,说他的未婚妻是顾芊芊的时候,压根只当杨封是在开玩笑。 「依依你刚才出去,是不是怪你爸爸做出的决定?」李梅在和送姚依回来的韩稳交代完好好休息的话后,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围巾为姚依围好后忽然道。 实力越到后面进步也是越难,每一位天才前期都会迅速进步,但是到了后面,或是止步世界境巅峰,或是止步神明。 装逼一时爽,实则别人也会靠岸追来,甚至于之前所见岸边沿途的骑手们说不定都是杀手。 延迟了两秒,厉爵西才伸手接过水杯,把药丢进嘴里,用水服下。 我现在也不是才成为鬼门先生那样对鬼灵之事完全一无所知了,李神其实就是一个留恋凡尘不去的孤魂野鬼,按道理来说,他的心愿一旦完成,多半就会消失。 校长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覆天破和冰荷素,语气虽然沉重但还是夹杂着对他们的信任。 秦宁第一念头便是逃离,这股危险气息实在是太过于可怕,甚至不亚于当初在万兽山山门之中面对那一只仙鹤。 厉子霆怔然地看着上面的字迹,指尖捏着纸条,目光一寸一寸黯淡下去。 我是糊涂的,虾虾是清醒的。她和青青一直拦着我,我转身求青青,她只是擦着眼泪不说话。怎样我也是练过的,于是我用了几招,虾虾被我放倒在地上。她起身,直接打了我一耳光。 酒窖的温度比外面低上一些,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无袖的晚礼服。 不知怎么回事,本来很诡异的声音、很诡异的情景,却让我根本就害怕不起来,肚子反而一抽一抽的,很有点想笑的冲动。 “医生说我暂时可以停一段时间的药。”厉子霆低沉地说道,一步一步走向她,伸手将衣柜门关上。 人有任何观念,都是日积月累所致,但是观念的变化,可能只需要一天,一晚,一件事。激情,有时候能够带来不同的享受,有时候,也会带来犯罪。 德怀特缓缓地将枪口从嘴巴里拿出,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颤抖的手将玩具左轮手枪放回桌子上。 17 chapter17 沙漠妖狼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为首的那只往前迈了两步,或许在它的眼中,这三只没有任何威胁力的猎物已经是囊中之物,所以它并没有急吼吼的扑上去,而是一步一步的靠近。 陈少爷略微倾身,越过琳琅的肩与耳环,将这串很吊的钥匙挂到了琳琅露背裙的流苏绳子上。 秦斯颜孤单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被酒中的果汁诱惑,一杯接一杯地饮着cooler,百无聊赖地玩着沙发背上的流苏。 乌暗的雪光掠过,一时间只听见啪啪啪烂泥软倒的声音,手起刀落,如屠宰猪羊般轻而易举。许多人甚至连最后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柏未央忍不住低垂了眼帘,想起自己在查看乾天阵眼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心下万分的懊悔和叹息。 那人听完我说cz市“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可能是刚吸完,又突然间坐起来的太猛了吧,然后“哐当”一下子又倒了下去,半天没动弹。 把闽王长史吓得,接了秦凤仪给的年礼后便忙不迭的跑回了闽地,生怕秦凤仪再跟他提借钱的事一般。 大师兄是世家之后,金声玉色,傲骨铮铮。如今他为了求娶师娘,竟真是豁出去了,名不要了,命也不要了。 忽地想起他强势而炙热的吻,那仿佛席卷一切的决心,那浓郁的男性气息,依稀又徘徊在她的唇齿之间,令她全身都燥热了起来。 虽是如今地海船上大多都配了火器,可碍于风向和距离,其实火炮的准头有限。 灶上一大锅热水早就烧好了,娃儿们被提溜着洗刷刷,换上干净衣裳。 上海菜比杭州菜甜度高多了,杨琪在上海呆久了,口味变了,回家常常烧浓油赤酱,口味浓郁上海菜。 外公去隔壁拉徐爷爷晨练打拳,外婆跟阿奶在后头新屋子看两个弟弟滚沙堆。 昆仑仙盟大总管,修仙界中至高至强的极湮境修士,就这样成为吞天兽腹中之食。 盛子铭如遭雷击,早就打好腹稿逼着靳沉翊对沈英负责的一腔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大瑞的哑巴猴!狗东西!居然敢跑!待本公主抓到你,十倍惩治!”怒骂一声,吉月捞起地上马鞭,亲自出去找人。 就甄公子这一身衣裳,看样子像是江南织锦中的精品,这让沈烈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曹府。 他也没有办法,当他以为杨安得了破伤风威胁到生命时,他心像被针扎一样痛。 经医生和家属谈话,以及家属之间商议,决定将患者转到临终关怀医院。 且不说他转方向盘的动作多么娴熟,光这个松弛自然的坐姿,就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摸到驾照的新手,更遑论林洛对车速,以及路况的细节把握等等,总是恰到好处。 直到第二天中午,陈-云才从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中疼醒过来,摇晃着昏沉的大脑不断的敲击着,让自己清醒一些。 恐怕沐熙墨永远都不会想到,那是因为安若然是真的被自己现在的这个模样惊讶到了。 怎么就可以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娃娃脸做出那种萌货的样子?实在是……实在是……安若然实在是想要上前好好的蹂躏一下下了。 李承乾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好似丢了魂儿一般。 这般想着,就慢慢的陷入了沉思,就连安若然叫着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听到。 苏南在心中吐槽了几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场上两人的打斗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到了这个地步,王力豪心里不自觉地开始冒冷气,这些荒龙非常聪明,它们就好像谋划好似的,对舰队的每一个反应都准备了对策,而且惊人的有效。 说完,他便抓起我的手放在茶几上用力摁住,随即抬起刀狠狠砍了下来。 “你要在这样,以后咱俩别见面了!!”白馨特别来气的看着马勇回道。 这解释很牵强,不过现在计较这些也没用,最重要的是,他该怎么使用这张卡片。 最后,就只剩下了暗影法师在一次次释放着魔法,试图给予李尘伤害。 司喃意早上才跟顾云嗔说了好聚好散,面对林琳的请求多少有些怵头。 张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甘的看着沈东,到死他都不敢相信,沈东竟然真的敢杀他。 有着自己这比大道圣人还要离谱的签到推演系统在,借鉴一下诸天万界的种种圣法,为巫族推演出一本适合其修炼的元神之法并非难事。 18 chapter18 如今下山的天机老人虽神智还是有些不大正常,但却不至于陷入到疯魔一般的状态中去了。 这五人之中,白玉京登基、吴明出海、龙五北征、相思夫人早已死去,唯有柳长街不知去向。 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定了半晌,发觉自己的呼吸乱了,便赶紧直起身来,生怕吵醒熟睡中的杜晏。 “大人,我们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归有光和陈惇对视一眼道。 只是作为一个,灵魂还是人类的猫,他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去吃猫粮。 这艘船已经离开了巨港,有人看见是去马六甲了,陈惇不再迟疑,立刻动身也去往马六甲。 王廷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点了点头。两人顺利进入府衙,然而等了许久,约莫三四盏茶都喝完了,还等不到江南总督张经的接见。 百姓变成流民,也还不是明末那样啸聚山林的模样,倒是倭寇之祸,为害惨烈。 要求:不限性别、不限学历,年龄十八至六十岁,口舌流利,有销售经验者优先。 两条关船没用多久就死死地咬在了明人海船的身后,看样子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追上。 这年轻人,不愧是冥魔大帝之子,实力之强,底牌之多,远超他的想象。 “林兄,这位就是云月城的城主,我称呼他为强叔”随后,云裳又给林凡解释道,同时也给林凡介绍了一下她身旁的其余人。 这就是人性,人一旦处于绝境,负面情绪,会提升到极致,以前他不敢做的事,都会变得肆无忌惮!正如秃头男子说的那样,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前,最后干一次。 温清夜现在实力低微,也不可能有卦术测算一下,一旦受到卦术的反噬,那伤害绝对是致命的,不少人因为托大,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卦术了得,探求自己能力之位的,或者这天地间的至高奥秘,最后惨死在卦术的反噬之下。 在林凡离开一秒过后,精卫露出了身形,看着林凡消失的地方,纯净的双眼中露出一丝冷意。 他的双眼紧紧看着温清夜,似乎想要从温清夜的眼中看出什么,但是他失望了,温清夜的双眼就像是一滩死水,一望无尽,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接下来的时间,广场震动,响声不绝,杨玄完全杀红了眼睛,不断引出石人傀儡,击杀石人傀儡。 “主人,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饿。”柳灵儿看着柳逸风,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现在的穆峰和以前又有些不同了,人看着更加的阴冷,苍白,甚至连五官都有邪走形了,有点可怕。 然而丘和心中却是无比震惊,寒食散用料繁多,色泽越纯,便越珍贵,单纯黄紫之色已是珍品。如这纯白雪霜,简直可称得上是散中尊者,有价无市。但凡服散者,以品尝此等品质为人生大幸。 郑明皱了一下眉头,心想看来她依然在装糊涂,想要什么早就告诉了她竟然还这样说话? 此时此刻,换做在平常发生这种事情,苗雪早就勃然大怒,出手斩杀敢搂自己腰的异性。 第二种方法明显有魔道的痕迹,佛魔一体两面,也有少数佛门弟子会采取第二种方法。 凌洛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最近这段时间是金点子的关键期,所有人都在忙,只有这个总经理在外玩乐。幸亏那些弟兄们处理得当,否则肯定会出事情。 秋未晚拉扯了一番,确定是稳固的,便立即轻飘飘的朝着那边而去。 时濛抱着脑袋想了许多,没有看到沈复年因为她的不理会,眼底闪过的笑意。 恐怖的威能汇聚成可怕的洪流,对着两天盔甲冲击过去,空间剧烈扭曲,凹陷,开裂出一条条漆黑的裂缝。 言北慕看着予朵,她看着满脸兴奋的看着远处,眼里都是光,不过此时她的鼻尖都有些红了,因为当天天气真的挺冷的。 跟着郝思淼一块儿下了车,前边的班主任已经差不多讲完了注意事项。 老太太还懊恼得很呢,头回看走眼,老话说的好,咬人的狗儿不露齿。 不过,这两扇石门高达几十上百米,十几万斤一扇都算是估计少了。 而这也无疑让李初一的名气更增了几分,唯一一个绝代榜的妖孽,他不出名谁出名? 而战斗党则更加简单直接。这类玩家唯一的目的,就是让神国子民的平均战斗力超高,为自己提供力量源泉。 想要继续提高效率,就只有发动神国战争了,这个方法可以连罪恶值带积分一起赚,但是门槛比较高。 19 chapter19 “李师姐,非要这样做才可以么?”夏鸣风望着奔来的李师姐,但李琦也不答话,手提长剑冲了过来。在距离三四米远的时候,身如燕子般在空中飞翔,手中长剑散发着明亮的白光,横扫前方朝着夏鸣风所站的位置使来。 “两位客人,想必也没有心情玩下去了吧,我给两位准备好了房间,如果需要的话请跟我来。”橘中正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好吧,那就麻烦了。”杨剑微笑回答,也许,这就叫笑里藏刀吧。 “南极吗?真是不想去呢,我可不喜欢在穿着臃肿的时候战斗。”龙造寺提着行李箱走进了通往龙骨专用机场的传送门,为他们准备的飞机已经就绪。 一路细致探测的五人,均都无有发现任何异常,自然不会再详探石壁延深中搜寻什么。 魔灵一头黑线,面对着这么一位与众不同的宿主大人。魔灵真心的无奈了,看着那家伙还摸着自己那玩意儿,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样子,魔灵一阵的干呕。 一头实力极难预测,拥有高阶奇兽层次的庞大异兽,竟然肯让那云姓修士站立在其身躯之上。 龙浩无奈的笑了笑,明白这还是关心骆天,只得冲着独孤春雨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连翘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庄忠仁的妻子很是失望,看来,自己这次白来了。 我情不自禁的拿起手机想给烟雨打个电话,发现这鬼地方没有信号,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玉龙雪山山脉深处的山谷底下,地方极其偏僻。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忘仙吓了一跳,这屋内本该只有她一人而已。 “莫不是,该寻仇的寻仇来了。”一直沉默不言的紫薇星君突然接话。 “虐个狗而已。”慕容辰耸了耸肩,而米拉也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在慕容辰的身上靠的更舒服一些,顺便也把冰淇淋送到了慕容辰的嘴边,而慕容辰也顺口在上面咬了一口。 “麒也知道先生悬壶济世,恩泽四方,然先生虽医术精湛,去只有一双手,能活几人。不如先生再考虑、考虑,麒早先的建议,开馆授业,将满腹之术,传于四方,造福世人……”以猜到结果,姜麒也没有强求,随后婉转道。 郁冰划船回到岸上也不过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还省去了穿苇子的麻烦,看来这种事情他也是经常做。 频繁的能量波动异常,从祖庙的洞穴中游出很多条大鱼,在轩辕破天眼中这些大鱼都一个样,看不出分别。 两只箭射出,引暴了那两颗风暴弹,然后白云巨大的翅膀拍出,卷起一阵狂风,吹得后面的兽巫左右摇晃,好悬沒被甩飞了。当他好不容易稳定住后,白云已经飞远了,再也追不上了。 康氓昂此时也认出了美狄亚,虽然双方的距离有点远,可是美狄亚身上独有的气息还是让康氓昂有了记忆。于是乎康氓昂飞身而出,丝毫不顾李洪武和天王的叫唤。 元神一往直前迎上飓风,无情的被飓风撕碎,元神虚弱无比即将消散。 王朝阳看了看这个尸体,从衣服上判断有可能是卡布索,于是王朝阳把尸体翻了过来,然后用照相机拍了一张脸部照片发到了美军的情报中心。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就由新任太子和大家继续交流吧。”李贵说道。 知道丈夫对于儿子的教育,张明韵知道自己不是个硬心肠的,所以每次她都是安抚儿子,管教儿子的事情就交给了周泽楷,不过这都放假了,孩子们想玩玩,那也是可以的。 然,两人的诸般态度早已被兰帝从心里忽略。只是因为别无选择,丰物不会愿意看着亲弟弟就这么死去,而他自己,并非父亲兰道,只有这般才能将伤害减至最轻。 票房成功了!艾克极力的让自己理智下来,可是媒体和观众却不这么看,在他们眼里疯子李又一次发飙了。 自那以后,季景西再不敢动杨绪尘一根手指头,可同杨缱的怨却莫名其妙地结了下来。 “找个位置高一点的地方停车,我们避避雨。”雨实在太大,路面积水又深,确实不适合继续往前走了。他们一路过来,已经有不少车停在积水浅的位置避雨了。 可就在她躲过的一刹那,太子殿下击飞的球呼啸着与她擦肩而过,力道之大,几乎将她鬓间一缕散发带起。 “大嫂,我上次回家,明明听到你在门口和镇长说他疼爱宝娃和亲儿子似的。”徐土辩解道。 他此刻被十几个邪门高手打的全无胜机,而当年剑帝的他,却能纵横正邪两地,更能在根本不懂生死轮回心决的情况下跟逍遥黑心那万年老妖怪打成平手。 就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酒会上,艾克依然是最耀眼的明星,他挎着凯瑟琳频频和好莱坞明星记者打招呼,还接受了一个又一个采访。如今的艾克即便是想低调也无法低调下来了。 杨珊终于放松了一点,可又想到擂台上还有两个实力不低的人。这两人若是联手对付楚云端,依旧十分麻烦。 天花板上,红铃正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斜躺在天花板上。当苏格望过去的时候,她还一幅调皮的样子,给苏格眨了两下眼睛。 这个时候反倒是房地产开发的最佳时机,正好可以发展房地产,转移一下公司的发展方向。 球场上的江希影被眼前的障碍阻挡,根本就靠近不了那个球框,还有五分钟就要被淘汰了,但是自己刚已经犯规超过三次,如果再犯规就会背叛为淘汰。 茜比领军队和圣兰蒂斯城的军队顺利会师,魔导炮把狼骑兵轰没,幻雪眼见不敌,便带着铁皮疙瘩和残余力量开始后撤。 这人以前本来不是这样子的,傅红雪几乎已不认得他了,但叶开却还认得他。他一上楼,叶开就一眼看见了他。 20 chapter20 跟着蚩九屠的身后还有两人,一位戴着獠牙面具,气息阴冷强大,另外一位则是手拄一根古老龙杖,气息飘渺的长发老者。 第一个说话的理所当然是二席欧葛先生,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在魔法阵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球体,球体的内部,是一张图。 而此刻的冷然,早就盯住了貌似阿炳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阿炳。但阿炳的脸分明在他的脸上,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他心里凉凉的,怒目而视。 “好,陈青阳,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输了可别怨我。”伍晨风咬牙说道。 他来到黑狗旁边,确定黑狗已经死亡,目光便落在了林天成的身上,显然是要林天成给他一个解释。 龙星羽耳边一阵呼啸,澎湃的气流吹得自己睁不开眼,而周围的狂风如同刮骨利刃,仿佛要将自己撕裂、割碎。 四周都是大腿粗的乔木,还有一间妈祖庙,庙的门口,直立着一口古井,而这口古井的四周分别按方位有四尊神兽,青龙、白虎、玉蟾、玄武。 萧枫的一声呼喊,终于是让所有人更加确定了这个新來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可这十万年间,他一直都呆在九黎族内,几乎很少踏足古蓝星其他地域。 在附近降下的雨点冰结成雹,像是要覆盖着人偶般回转,形成了暴风雪的圆顶。 许薇薇薇和冷冰一听到这个空姐提到尚总,立马明白这个事情是尚牧萧吩咐的。 这也是前世谢辞与段灵儿订下盟约的信物,当时的段太后收到这信物之后,谢辞便举兵北上一举攻下了大梁都城。 那人也不答话,只是将手随意挥了挥,蔡邕等人便都摔下了楼梯。 “什么意思?”钱三运冷冷地说。他不是“官本位”思想严重的官员,但怎么说也是县委常委,宛秋月作为他曾经的下属,这样直呼其名是对他的极度不尊重。 钱三运两腿就像灌了铅,步履沉重地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泪流满面。中午没有吃饭,浑浑噩噩中,到了傍晚,听见敲门声。钱三运强撑着打开门,见是游玩回来的胡业山过来串门。 面包车上共有五人,除两人当场遇难外,其余三人不同程度受伤,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苏铭一脸倨傲之气,本还想给段煜找找麻烦,但蹴鞠场上等着的人却等不住了。 声音在韩东的嘴中出现,音浪朝着周围扩散,使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段灵儿穿着素净,发髻上仅以一枚普通玉钗点缀,低着头在来来回回的一批又一批奴婢中,从她们面前走过好几次,她们看都没看过一眼。 水形怪一下子压了下来,她带着苑星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就在她庆幸之时,却被水球包围了。 ??但民间最为流行的赌博方式为:关扑。由于这种赌博方式,简单易行,老少咸宜。故风行一时。 你该放手了,让我们去争、去划分自己的家园。你应该让扎克这些人去巡视你的黑狱,看守那些犯人。 梁雅莹的感受,倒是没有龙辰这般深刻,不过,她也已经察觉,这名从头到尾,一直表现得乐呵呵的大和尚,有些非同一般。 和林晓帆道别后,韩苡莹开车离去。林晓帆没有看到,车里的韩苡莹满脸失落神情。 陆离欣慰地看到,生活虽然强`奸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享受了起来,可见这些孩子还未放弃希望,有值得拯救的价值。 在一片赞叹声中,西奇的几个改革意见全部被采纳,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相比起前面两项属性,敏捷对陆离的战斗能力提升来得更多些,也更为直观一些。 现在布兰占据了北地城,也不知他会把那座城建设成什么样子。会比山庄更漂亮么?这种想法一旦从脑海中冒出,就再也压抑不住,她只想越早见到那里越好。 司机惨叫一声,脑袋直接被连砍了几刀,又狠又准的几刀还被砍在了脖子上面。 东圣大帝意识到这一点后,耿天星、冯国柱、古鸾也相继反应过来,急忙跟随东圣大帝跑来。 叶尘梦步子有些犹豫的走到他身边,从病房门口到病边,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她却足足的走了三分多钟。 叶尘梦觉得自己按下接听键的那只手都在颤抖,不过好在房间里的灯光够暗,所以才没那么容易穿帮。 却不知,他的名号让萧漠陷入了呆滞状态。“你说你叫周仓?”萧漠确认道。心中暗暗高呼,不会是他吧?难道我人品这么好? “是呀,军备首长同志,看在中苏友谊的份儿上,您可要帮我们把眼下的困难给解决了呀!”把着车门的普什连科也是一脸的祈求状。 双方大战,据凤族所知这火鸦神君突破太乙时明明身怀宝光,身上必有宝物,可却仍要了凤凰公主的火灵珠,虽然火鸦神君打败了一位龙子,也夺了黑头山出世的‘镇魂钟’。 21 chapter21 未时,昆州城门大开,从里面涌出了潮水一般的大永士兵。十几万大永士兵,竟然全数冲出昆州城门,似乎要和西燕敌军决一死战。 果然,长泰帝笑着安慰她说:“无碍无碍,在别的地方补偿沈家就是了。”长泰帝心里想着怎样给沈家补偿,就当是感激他家买了这个奴婢好了,不然容嫔也不能与自己的妹妹相认。 “谢谢您了。不过,我还有点事情。”言语之中,云芊向北方看了看。 一旦主力都卷入彻底的混乱之后,溃败而四散逃逸,只会给淮东军分头扑杀,奢飞虎想整顿兵马守住一两座城池等候援军来救也不可能。 而若是想要联合起来的话,自然要以心月狐星君为首了。毕竟只有心月狐星君那样的强大存在,才能在第一时间挡住天市垣那种如疯似狂的进攻。 一切如约而行,柳如烟偷偷将信笺等物藏于章邯被褥下方,而跟随柳如烟前来扮作侍从的叶扬军士卒则偷偷买通了执戟郎,告之如何如何。 池州军要进击的凤山、九莲河,是峙守凤山西南麓以及浠水河的要冲之地,陈韩三退守,其部有一万三四千众。按说池州军三万兵马,在兵力上占据优势。 尚少杰揉着发酸了胳膊,不悦的看着苏情自顾自的在那里絮絮叨叨的。现在苏情的整颗心思都在宋珂的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听到尚少杰的话,亦或者是她听到了但是她不想要搭理尚少杰。 护士不停的换着血袋,可是血压还在不停的降低。不一会便听到滴滴的声音。 杨天与九幽厉鬼煞的差距,无异于蝼蚁之于神龙。完全不可力敌。 这玉符之中,还记载了青玄城历年来的天才弟子,但是不知为何,王乾却没有找到自己那位神秘大师兄的消息。 “曹总你放心,三天之后,我必定把沈月尘交给你。”沈河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有劳夏先生跑一趟了。有些孩子确实不打不成器。对了夏先生,我讲台抽屉里有根教鞭,打起人来痛的要死,你赤手空拳打的自己也手疼,到时候可以把它拿去用用。”唐风笑着挂完电话。 望着那个散发着恐怖威势,愈发庞大的球体,猿飞日斩竟忍不住停下了冲锋的脚步,木叶众人也随之停了下来。 “看来这就是九命了,他很早就是掌控境高阶境界,现在看来不久就要有所突破了。”影刀在一旁说道。 “习武之人,万万不可骄傲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懂吗?”唐正走过来给了王乾一个爆栗,认真说道。 他已经走了,只有她带着海城那段温暖而缱绻的回忆停留在了原地,她背负着两份记忆,不愿意走,舍不得走。 “没关系,我去把你妻子杀了!那样我两就能在一起。”夜莺语气森然,眼中杀机乍现。 回答想或不想,意味着要么是禽兽,要么是禽兽不如,都不是好话,要是回复一句“就看你愿不愿意”之类的,那简直是在聊骚了,更加不妥。 “我昨天回院里拿了一瓶生长激素,偷偷顺着溪流倒入了他的田里。”钟生气定悠闲的抿了一口茶。 看看她要如何的垂死挣扎,她这一跪许潇潇完全受得起,想起前世的种种,就算是钱家的所有人都给她下跪,她都受得起!今日这些只能算是利息。 十六万猎魔积分,在片刻之后,林微花的仅剩下了一万左右的猎魔积分不到。 我一阵语塞,静海说的话听起来倒像是真为我着想,可我怎么就有种被坑了的感觉呢? 其中,周云比较突出的是创意性,而章松强比较突出的是技术性。 刚到巷口,就见几个半大孩子拿着木棍树枝在对一个老疯子吆五喝六。一会儿让他下跪,一会儿让他趴在地上学狗叫。 好歹也是一族的老祖,居然在这里擦地板,传出去确实丢人,不过是给那位殿下擦地板,赤发青年反倒是觉得与有荣焉。 警察问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千山叶心里却犯了嘀咕,她担心李家两人已经将她的身世说与警察知道了。 见此,林微脸上非但不怒,反而脸上多出一丝冷笑,既然猎魔工会单独撇开了他,那他就单干。 但是副总裴一南、采购部经理谢淼、南湖超市总经理马克,还有跟江州市电视台商议好允许直播的翁倩,这些人都是随着苏阳进入了直播间。 萧展从后面抱着许潇潇,把头埋在许潇潇的脖子低声道:“潇潇,你好像很是喜欢江边。”两人每次出来,许潇潇都会让他在江边停下来吹风。 史相廷怒吼一声,双臂格挡,可苏宇战力极强,力量大,而且是聚力爆力,一脚把史相廷踢的沿着水泥地面滑翔出去十米多远,双臂酸痛无比。 一声惨叫,白垩狮仿佛一道黑影,直接扑倒了那弟子,一口咬掉了他的头。 每一次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会让她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她很幸运,有夜梵天在身边。没有他,她或许不会经历这些,但生命绝对不会如此精彩。 大姐对于江源的反应很是敏感,在他醒来的时候,也是醒了过来,按照惯例,这个时候,江源需要伺候自己的老婆大人洗脸漱口,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没有动作。 宋轻云紧盯着进来的人,那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身材高挑瘦削,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 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是想听听自己父亲自己的想法,而且周冉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周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周冉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22 chapter22 “我们可以两件事情一起进行。”陈倦笑了笑,一把抱起苏浅,向着浴室走过去。 他家阮阮以前一直在农村呆着,肯定不知道哪些好吃,那些不好吃,哪些应该怎么吃。 “陈斗,你这次做得不错,顺便再打听一下,他是哪家的公子哥,通知家里人,准备赎金!”大当家对店老板说道。 只是看到她现在穿着睡裙,外面还穿着一件同样是黑丝的长袖外套。 牧寒脸色微变,顺着鹏王的方向看去,远处真的是有着一盆血液。 苏浅伸出手,摸了摸陈倦的额头,她的手有些凉,接触到陈倦的额头让陈倦感觉有些舒服。 其实不用余庆老妈提醒,他们也知道时间,毕竟错过良辰吉时就不好了。 但是,鸣人却很有信心相信那天的言论,已经打动了我爱罗的心。 沈铎没再说话,大概是觉得气头上的我不讲理。他直接公主抱,把我抱到楼上去了。 冬凌不禁朝喻氏看过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景夜插手乔家的生意吗?大伯能答应? 安晓晓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只知道,在自己睡完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顾辰依然在开车。 山门派,建立在一座青山之上,这青山高有数千丈,山体苍翠,充斥着宁静、祥和的气息,简单朴素的门匾挂在半山腰,那里有一座老式的宅院,宅院内的一处房间,几位眉发须白的老者凝视着数百里外的某个方向。 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那三个深渊都被轻易斩杀,那么如果换做自己对上那三位呢? “婉清,穆公子没给你提他和冬凌的事吗?”白望生觉得不太对呀,他昨日见到他还以来是来提亲的。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根本没有那样的事!”秦公子无力的反驳着。 白望生和冬凌告别了先生便回了镇上的百草堂,然后让白望生赶着驴车回陈家村处理种何首乌的地去了。 林陌和萧成义两人怔怔的你扫我一眼,我瞄你一眼,一脸茫然和困惑。 “乾?”千奈看着拉住自己的少年,恩?为什么乾贞治要拉住她呢? 动力系统失灵,这倒也就罢了,至少发送求援讯息后,凯尔特星方面应该会立刻在第一时间派来救援舰队。 ‘砰砰!砰砰!!’众人看去,果然看到在第二层中。有一个房间好像着火了,浓烟滚滚的,而且,还有密集的枪声传来,好像有人在第二层枪战。 韩云就喜欢看二哈吃瘪,晚上专程去了趟辛杰家,提了提二哈找伴的事,盯着那张表情瞬变的大狗脸,心里乐开了花。 那气质让扶笙觉得自己在路上捡了一个果子吃,都像是犯错一样。 实在是罗修这番话语当中,满满的都是干货,虽然他的话语当中确确实实带着一点挑拨的意味,但是罗修说的确确实实是真实的,在场这些家伙能够混到今天这种修为,身处这个位置,都是一些心思通透之辈。 三人都是圣级存在,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几个呼吸间就穿梭了大半光环区域,来到一团滚动的“光球”附近。 “空间探测仪?”沈烈皱了皱眉,隐藏裂缝他是知道的,他还用过好多次,如果这片区域里真有一个隐藏裂缝的话,那回到地球的希望真是非常大的。 原本先前在他刚刚苏醒的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要夺舍那具被自己培养了几千万年的肉~身鼎炉,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竟然在他刚刚苏醒,就暴露了踪迹,这就给他的谋划增添了很多的变故。 但古怪的是,那一身电光闪烁不停的谢越和一身清风环绕的方离竟然始终处在最前面,一直都是紧紧地跟着七海长老,和陶雨霏处在一条线上。 这可是跟李梁栋、辛玉沅同时代的商场精英,闻弦歌而知雅意,李悦一张口,他在心里稍稍揣摩一番,就大概知道李悦想跟自己说亚视方面的事情了。 看着这家伙在嘴唇上涂得又红又浓的口红,李悦在心里已经开始为黄雷老师默哀了。 想想沈云悠之前帮夜子轩的事情,司徒流芸不禁开始纠结。纠结自己要不要告诉沈云悠,关于夜子轩的事情。 “你们总裁……找我?”事实的真相让沈凌微有些傻眼,难道她得罪的还是个大人物? 唐欢欢起身转头,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刚才她是背对陆尘,并未看到陆尘出脚,所以当她看到断裂开来的球桌时,眼眸不禁瞪了溜圆,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石家的佣人看到他们回来,早已高兴地跑进屋里去通知老爷和夫人了。 而现在看来,李孟尝姐弟四人对这地府也并无好感。甚至,丝毫不比沈锋和琳娜斗士两人的怨气少。 他上次与清玄道人在仙羽门内大战的时候,他尚且不过是虚仙三重,天人合一的境界。一眨眼的时间,他现在居然已经成为了虚仙六重的境界。这样的差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沫沫没有听说过秀色可餐吗?”石子宸邪笑着说道。。他看着她拼命吃东西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 “哼,人都死了,他再来建幢这样的别墅还有用吗?”宝马驶进别墅时,虞冰笙的脸色冷下来,扫了眼别墅的风格,似不经意的说着。 司徒睿在听到柳心如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愣住了。然后在柳心如的注视之下,抿了抿下唇,绝决的摇了摇头。 相比于之前的七分钟,现在已经掉到了五分半钟了,而更让辰龙感到困惑的是,貌似乎,这几天的球感,都在渐渐下降? 23 chapter23 “那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把这事情解决了呀!当初你在四川的时候,不是只用了两三年地功夫就让那里的彝族、羌族,还有藏族都老老实实的听话了吗?现在怎么不动手?难道你是想看我笑话?”阿灵阿怒声问道。 如果连续设下三次“撒菱”绝招,一旦有生物踏足这块土地,就会被猛然间冒出的乌黑菱形十字钉刺伤,直接剥夺满状态下四分之一的体力值。 炙光达至极限就会失去光亮,返璞归真。刹那间,这片天地恢复如常,再无耀眼夺目的强光,让人误以为炙光已经消失。 如果说以前,华夏体育虽强,却被人诟病都是集中在乒乓球,羽毛球这种世界范围内影响较弱的项目上。 “诶!先别忙着谢,我要先提醒你,我从伍尔夫那里得到的,也只是一份‘虫洞扩张装置’的设计图纸,想要制作出成品,还需要双子星的科学家们共同努力。 这还不算,由嵩祝亲自带领的一万湖广军和数千青藏骑兵更是秘密的在那些印度人的协助下,换装成印度军队的样子,已经偷偷地分批潜到了距离加尔各答不到一百里的豪拉城内等待机会。 其中有一点就是有关将陈慧娘这位二品诰命夫人灵位移入祖祠的事情。在这件事上,贾赦居然非常的积极。 当然,前提是要在在全国每个县都建造孤儿院和敬老院的话,可是大工程,怎么也得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行。 顶级茶叶、南宫家自制的密酒、造型古朴的玉器……除此而外,还有一张数额很大的银行卡。南宫镇平趁着握手的时候,不动声色递给了谢浩然。 领队其实在华夏运动队中,本来是一个被习惯忽略的角色,可体育迷们都在这个激动的夜晚,在不断地重复下,虽然不知道这个岳青是何方神圣,但是很多人都记下了这个名字。 万华也是会亲自上门,对家属一番慰问,难道这到了清涧,还能区别对待吗? 夏悠将其中一杯热牛奶端给了椎名真白,这妮子吃完晚餐后就回了房间,一直没下楼过,估计也没怎么喝水。 一下子,村民们都是从家里跑了出来,个个是一脸的兴奋,手里都是拿着盘子,瓦罐什么的,一下就是将那民政处的人给围了起来。 还没等脸色铁青的克鲁鲁发话,已经有在克鲁鲁身后的手下出声了。 苏星河浑身一震,直到李察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之后方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踏上了擂鼓山的山道。 当然,就算有陷阱,她也不怕,随身携带的电击器、手铐和防狼喷雾,时刻都准备着。 除了著名的高岭之花雪之下好像有点精神恍惚之外,学校的一切正常。 一出王家村没多久,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都是乡里乡亲的,许多人都是上前来打听情况。 如果九君的封存,的确在月亮上,是真的要以性命之搏,去闯雷阵。 李察的元神仍旧在不断消散,他朝着头顶作揖行礼,随即转身朝下方的石之轩等人作揖行礼,最终直起身来转身看向自己的肉身,闭上了双眼,右手伸至左手食指上轻轻拂过。 许褚的身手,在之前的时候已经被众人看在眼里,他们之中,根本就沒有人能够抵挡的住,那是一种惊撼,一个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走出,基本上就意味着死亡,沒有人会愿意平白的上前送死。 这会儿可由不得他不急,因为他刚刚咔嚓踩灭的头骨,应该是那个什么墨君的爱妃,梁子结大了好吗? 夏元用真名来跟吴美芬叫板。当然吴美芬不知道夏元是谁,可是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夏元的意思。 “对不起,这几年辛苦你们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都会满足你们的。但是这次来我的目的很明确,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毅回靳凌国。”靳凌傲虽说很抱歉,但是他的目的是不会改变的。 不过也就想想了,真掏出原暗之珠,被杀人夺宝绝对远大于诱惑高手。 东离山主和西合仙子对视一眼,眼神轻松,仿佛同时卸下一桩心事。 “你没事吧?”诺珉宇艰难的拉住了她的手,他因失血过多唇色变得苍白,昨天枪伤流的血都还没有补回来,现在又流了那么多的血。 “什么玩意,我呸,儿子,谁敢在我白思思入门之前生儿子,哼,生了儿子也就是个庶子,只有我的儿子才是嫡子,”白思思知道陈燕死里逃生,生了个儿子后,心里气恼的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感觉。 刘兴祚冷笑两声说:“对一个将死之人我也不想瞒什么了,李永芳是我兄弟,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再说我最恨卖主求荣的家伙,你没有想到吧?”说完让人把告密者拉出去砍了。 “为什么?我那么可爱,你们都说我很可爱,很美丽的,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娜莎听了尼克的话,一脸怒气的质问道。 岚认为这是一个好的表现,停止哭泣是迈向成长的第一步。接受痛苦,正视困难,将它们变成自己强大的养分,然后……变成一个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若选了这出戏,且不说会被人攻讦戏班子迎合媚上,单就里面的两个主要角色,一旦演的不到位,或者太到位,都不妥。 “情况如何,炎黄城同意了没有,对了你的手下呢。”雀之魔急忙问道,但是看到头领灰头土脸的,眉头微皱,心中猜测情况可能不妙。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意外。当这辆货车接近之时,当天空的最新一枚引魔石爆炸时,一阵沉重的低鸣声如海浪般,回荡在立法乌斯平原上空。 24 chapter24 而恼羞成怒的九尾顿时发飙,在封印空间肆无忌惮的释放查克拉,导致二尾被压制成了一个球。 她的选择,只有可能是考到她爸所在的城市,学校什么的,那就不重要了。 但是不承认吧?气氛也烘托到这里了,就这么收场,感觉有种莫名的憋屈。 “你们在这里吵的大声的话,会将宫月吵醒的。”她好心地提醒。 这就是全职太太的生活了,而赵娟不同之处,在于她这个太太,和丈夫也难见上几面。 修道之人,道术对弈,拼的就是智慧。施咒与破咒的攻防战,就是智慧的比拼。如果所有的破咒方法都不能成功是,那你就需要你一些创造力。用你的想象力去击败他。 昨天她终究还是趁着送陈溯回家的时候,和陈溯腻歪了一会,被陈溯亲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才心满意足地逃回家里。 被抱入怀内的宫如熙,没有将手放下来,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巫师等人都自觉地离去。 “一个做了三年的梦,终于醒过来了……”张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就又睡了过去。 孟了了此时正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究竟这位姐姐口中的“宝贝”,对应的是哪一位桀绮? 高公公接了,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道:“兰妃娘娘说的哪里话,为帝君服务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荣耀,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各位娘娘们了,告辞!”说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木山很高冷的站在向九身后,目光看着地,一动不动却没反驳他的话。 “可是,沈家的所有人我都是查过的,这个沈渊的确是从旁支过继,而且过继的时候沈渊是五岁……”赫连韬不能相信,下意识地想要寻找破绽。 果然,王晓燕听到我这话以后,很是不爽的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话。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清秀少年顿时面色一变,清亮的眼眸之中,一抹厌恶之色,掠动而过,缓缓的转过了身。 “去您的长老院?”叶风闻言,有些意外,他不明白,奇峰长老找自己去他的长老院做什么。 渐渐地,他的魂念之间,出现了一些片段,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什么。 在叶风和楚怜离开天灵城一个时辰后,莫勇骑着青色骏马,这才来到了天灵城,一问之下,知道了叶风和楚怜离开了,气的握紧拳头,驾马狂奔出天灵城,向东离城赶去。 我知道,有林庆在,她不敢吭声,于是更加大胆了,把她的腰际的衣服一撩,一只手直接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按在了她柔腻白皙的后背上。 “秘密就是现在推选的盟主!他并不是大蛇引族长!”蛇剑冷笑道。会场一片哗然!怎么可能!? 心道,果然这副模样是装出来的,自然是不愿叫别人对他不满了。 “不,让我提醒你,你才四十岁。你真的很担心你的孙子吗?”吕璇无奈地说,有点沮丧。 阴世行虽然脸黑无比,但是最终他还是黑着脸首先从通道边缘抓着绳子慢慢的走了下去。边缘上微弱而又稳定的灯光显示着他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众人这也不再犹豫,纷纷都开始寻找地方往下下去。 她们之所以会来珂谷村,是因为珂谷村是莫雁森林弟子在俗世修行的一个落脚点。 “椅子在里面,自己搬。”徐鲁是个爽脆人,自己一面噼里啪啦打算盘,一面头也不抬对顾遥道。 男子身影再次出现之时,他已站在了老者的背后,淡漠的看着不远处,手臂上有着被割裂开的伤口,正飙射着血液。 听了对方的解释,陆川还算满意,对于端木赐所谓的引荐,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此陆川倒没有拒绝端木赐的请求。 谷梁纳吉和纳尹顿时也松了一口大气,但此时无论丹邱子前辈说什么,他们也只能听着。虽然做这些事并非父亲本意,但也的的确确伤害了华山派,伤了丹邱子前辈的心。 如今正值秋季,果树上满是金灿灿的果实,显得整个村庄都是一片的金黄,格外漂亮震撼。 “清清,我现在要工作,可以麻烦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雅狸看了眼叶清清道。 旷德军并不慌张,看对方手里也没凶器。徒手空拳,十个杨耀光也奈何不了自已。 卫玠气得直哆嗦,王氏之事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他曾经与王氏的关系,而今日却被绮安郡主再提起,让他脸上火辣辣的同时新的心底也泛起了杀意。 “好好,我有空再尝一下。现在我们有事去一趟县城,有事回来再说。”旷德军看他一脸的兴奋劲,知道脐橙口味肯定比之前有很大的提升。 客厅主位上坐着一位老爷子,正是叶家如今的当家人,同时也是他血缘上的爷爷。 他几分钟后,走到仓前山脐橙园时,看见有两帮人在对峙。岭背村十多个村民手持棍棒,对面是七八个手臂纹青的年轻人。 但韩猛坚决拒绝,他本来已经对没有帮上什么忙,还要黄青救他出来这事感到很羞愧,更加不可能要贡献点。 见莫翳风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叶紫曦心头深深一闷,气得差点一口气都没有喘上来。 由黄青和令风雪离开大殿,直到八大宗门的弟子离开,时间上也就只是五分钟内发生的事,因此黄青和令风雪其实仍然在离得不远的半路上。 25 chapter25 “影杀仙国,前任第四军团,混乱军团长天涯,见过龙帝。”天涯微微拱手道。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留下这分身封锁这里,我的本尊要去对付‘八荒焚炎谷’的老家伙们了,不知道这么多年未曾相见了,那些那家伙是否还活着,桀桀桀桀……”那刺耳到了极点的声音再次响彻在天地之间。 叶勇耸了耸肩膀,也不在意这些,直接来到了一处摆放了众多魔石的架子上,直接开启自己的千瞳术开始扫视自己面前的所有魔石来,至于其他人也是好奇的凑了上来,不断的拿起一两块黝黑的魔石打量起来。 “柔弱不堪!”见此,为首的修道者,冷哼一声,随后,这些修道者,再次凝聚出巨大的光团,与之触碰了起来。 “神影老家伙,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了。”道天说道。 而此易翔身后的众人也是纷纷表示继续留在这里,此刻的这三十几名界王强者都是太初星域之中的一些族长或是一方的霸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是分的清的。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恩怨情仇,按理也早该放下了,或者是痛恨得忘记了,可是……面对他的时候,总也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那团半干的黄色染料受热后,开始冒出了些微的蒸汽。过了不久,蒸汽就消失了。 诺大的别墅里,便充满了欢声笑语,尤其是厉老爷,笑得最大声,也是最开心。 当下罗科大吼一声,手中的金刚大刀则是在身前划出了一个弧形,一道刀芒便是向着叶凌极为强悍的掠去。 传出消息的到底是谁,很难打听到,但有谁在传播,却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这天,厨房的粗使婆子老郑家的正神秘地给几个一起洗菜的婆子说叨此事,钱隽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赵子龙将剩余的力量全部运到双手之上,准备缓冲与巨石的相撞。就在这时,金棠终于出手了,她用一条绫带,将赵子龙拉到了安全之地。 “南哥,怎么了?”于渺渺一直在盯着楚阳看,她也总觉得,楚阳今天说不出来的显得怪异。 这人毫无疑问是在血雨腥风中闯荡的人,那满身的刀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唱的还不错耶,再听最后一首吧?”闵蓝否决了何夕的想法。 楚阳也实在没办法了,这走廊太窄了,想绕开于渺渺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又凑了上去。从于渺渺的背后,伸手撑住了赵德彪的后背。 冷流如寒冰之气,又如云浪之形,阴森,冰冷,滚涌如涛,以迅疾无比的速度,朝着楚星寒奔袭而来。 看青连的反应就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应该不会是特警刑警之类的地方。 “放心吧老大,如果你不说,我都几乎忘记了我有痼癖动作这一事了。”他倒是很自信。 直到所有的兄弟们躺在训练场上装死,这样的非人行动才算真正的告一个段落。 360方面的态度还有些耐人询问,只是给出了八亿的报价让王晨好好想想。 到时候,以这拳套的凶猛,就算叶少北有天分有实力,也不可能挡得住。 他们拼着重伤,杀出其余三人的阻断,带着一股腥风,朝着那人身后扑杀而去。 关羽和张飞还有赵云三人喝得正火热,刘备刚刚已经敬过他们了。 随后他双手放空,踩着油门,用眼睛控制着方向盘,将车缓慢地启动。 那位二十余年前的蓝颜知己,中风瘫痪躺在床上不能动,连说话都直流哈喇子,相亲的事情由不得他做主。 在莉莉雅夫人回话之前,凑在客厅沙发上闲聊的珀布莉和琳,已经先听到了我的喊话。 他觉得这根苦无明明还有使用的价值,只需稍微打磨锤炼一下即可,却不想忍者都这般浪费。 “好饿,今天好忙的,中午就匆匆吃了几口,要不先去吃饭?爬山下次?”阳晗提出一个建议。 “所以我说,他的野心很大。他当时想要控制蓝莓公司,只是被否决了。他一看没有办法控制,直接将蓝莓公司的股份抛售,然后大力投资国内的那些手机公司,妄图想要击败我们。”乔斯说道。 系统提示:恭喜你获得‘继承者’资格转让,完成考验之后可获得进入神域战场的试炼资格。 “黄景你特么个王八蛋,你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忘记昨天你自己亲口说的话了?是谁要帮我狠狠的教训易邪,把他的筋给抽出来?”管天成怒冲冲的质问道。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办?我的武学境界会不会进展的很慢?”陈浩宇担心的问道。 这功法虽然是以甘霖秘术为主体,可实际上,并没有甘霖秘术其他的种种神奇的功能,只是一部隐藏气息的功法而已。 周平是狂宗内殿的药师,平常负责改善丹方、炼制丹药、医治伤病弟子,易邪这次假装肚子痛,想来应该可以瞒过他。 晚宴无非是吃喝玩乐,席间,欧阳老爷子和卫老爷子,以及卫锋、欧阳力等人纷纷给易邪敬酒,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26 chapter26 房东奶奶就按照去年和李昊强说好的价格,一分钱没加,就把房子卖给了李昊强他们。 他们有母妃遗命,拿着他母妃当由头坚持要让赵令仪当这个皇后,也是那个时候顾南风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还是你够狠。”我对着柳颦竖了竖大拇指,直接发动车子朝着吃饭的地方赶去了。 “林神医,我们明天见。”众多与坐山虎一伙人的人,也都探出脑袋喊了起来。 正在局势又将稳定下来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又让京城热闹了起来。 两个保镖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豹哥,一副极为嫌弃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能再来点?”金凝得意忘形地大笑了起来。可是还不等他装完,异变突生。 而处在风暴正中心的刘畅,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被这力量席卷,犹如大海汹涌澎湃的浪涛上的一叶扁舟。 而同时,它们也重新点燃了世界的战火。华夏邦联和全世界再次因为这些位面中的遗产陷入了战争的深渊。 “之后会有我们之间的对手戏,闲着无聊,所以先来看看你们。”巽影。 经此一事林涛已没有了吃饭的兴致,随手扔出一块碎银子结账,转身离开醉香楼。 “不管怎样你先别急着走行吗?我需要继续参悟幻境。”苏婉想用这个办法稳住他,慢慢套问他当前的状况。 齐善行笑道:“贫道誓死不做朝廷的鹰犬!”,杨行密见齐善行不可收买,朝蒋超点了点头,冷笑道:“那蒋少侠,你就成全他吧”,蒋超听了,举起白虹剑,一道白光闪过,齐善行就身首异处了。 她可没忘了,大峰早在当年,就曾对她颇为觊觎。现在看来,那是因为她体质的原因。 “好,一言为定,这一次大家是合作,别坏了规矩。”曹踏云嘴上这么说,但若是只有银龙果出来,给熊帮主的话,那以后就是他银蛟帮独大,这根本就是不允许的,也就是在表面上说说,到时候只怕旻帮主都会出手了。 当天晚上,吕用之代替高骈睡在床榻上,并用玉器围住自己的头颈周围,然后投掷铜盆于台阶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又秘密用袋子盛满猪血,泼洒在房间内,房间内家具破损,地面上血迹斑驳,就真如与刺客打斗的一样。 一般来说,妖兽修至五阶,便能够化去顶上横骨,口吐人言。但原本横骨所在的位置,也会成为一处极为脆弱的罩门。 下一场他又要上场,对手是他对面房间的一个高大男子,水天澜嘴角一勾,对紫云烨耳边说了几句话。 所以现在夜音素在陈董看来就是招财猫一样的存在,自然哪里看哪里满意。 “见陛下?“灵儿听着叶公公的话,心中一阵不好,自己在这儿跪了那么久,难道,陛下还是不能消火,还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吗? 青莽山的黑夜就是这么冰冷,并没有什么适合睹物伤怀美好夜色。 待其说罢,此番所言虽解了我心中一惑,但却衍生出了更多不解。 金木卷出自己身后的鳞赫,将落在不远处的断臂卷过来,然后握在手中甩开泥巴,然后切口对着切口按上去。 在那如百灵鸟歌唱,如夜莺轻鸣,又瞬间让人感觉听见清泉流淌的歌声之中,人们的眼神不由有些恍惚,恍惚回忆起过去的一些记忆,有一种淡淡令人回味的情绪便不由涌上心头。 同样的,祁氏对顾锦宁也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她们两人都心中有数却不表露,彼此清楚便是。 “穆男神,你实话告诉我,你其实是不是和君墨染有一腿?”蓝星颜循循善诱的问道,她早就有点怀疑这两个好基友了。 不久后,整个龙卷风烟消云散,营地又恢复了一片祥和,只是四周大堆的泥土和垃圾堆叠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宛如一道城墙,将营地围在中心。 不用怀疑,仙灵花圃虽然是世外桃源的存在,但是与时俱进,外界有的,这里自然不会没有。 安初见的视线被两人紧握的手烫伤,一瞬间像是有道急速的闪电从他和艾随心之间锋利地划过,他的手无力地松开艾随心,没有再追问一个字,落寞地转过身。 更何况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这让她一向高高在上的姿态瞬间崩溃。 在y世界人的研究中,不同世界间的平衡,是通过不同世界间各种相关联事物的平衡来实现。而两个不同世界间的相关事物,他们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 27 chapter27 怎么会这这样?黄金境巅峰状态不是已经是武道巅峰了吗?方尘内心一阵气血翻滚,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苏游说了一句之后,顿时反应了过来,知道对方听不懂。于是,苏游又把话对着被自己捏在手中的“领头”说道。 一根崭新的雪茄再一次被点燃了。中年男人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全息屏幕。好像已经能够通过无形的信号看见无常惊愕的眼神。 叶天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倒了一杯红酒,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欣赏着雅加达的风景。 听到李海东的话,这一次苏游没有再如开始那般保持沉默,也对着李海东笑着说道。 玛塔的爱犬尼多刚刚跳入溪中,还不等咬住半空中掉落的水鸟,便被溪流中的一道暗流给卷了住,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水流给带到了远处。 璀璨的赤金色光芒笼罩靳云片刻后立即剧烈地收缩起来,眨眼间就尽数没入了靳云胸口的那个赤金色光点之中。下一刻,靳云的膻中穴,陡然间扩大了足足数倍,然后一缕缕更加神秘的能量沿着那些线条流向了靳云的全身。 当靳云控制着星力发动冲击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关元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靳云完全能够感受到它正在被慢慢疏通着。而经过温润之后的穴位也正好能够承受住这时的冲击力量。 可惜的是“秦风”的人并认可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的人甚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遵循着当年秦朝军队的一些做法。 听到那葛主任上当,苏游呵呵一笑,在听到对方说赌多少的时候,苏游却没有直接说,而是又对着那个葛主任使用了一个激将法。 阴阳二仙等人,追随的是苍剑离,绝不会做某一个族的护法,他们都是超然的存在。所以严格来说,熊烈是有熊国唯一的护法,还是大护法。 在罗浩的灵眼里,李研的心灵之力凝聚到了某种极限,心灵之中己经有了微弱的闪光。 顿时哄堂大笑,金魍在大家鄙视的目光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连头也不敢回。 虽然李研自认为自己是有理想,有气节的富二代,却不代表别人也会这么认为。 但再狠的角色木森也不会放过,敢招惹自己,就要做好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 你回去造势,就说我要彻查希望工程捐出的款项去向。我要看看我的钱具体落实到那些地方。 三魂世界中,宁岳胸口处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虽然速度极为缓慢,但宁岳却不急不缓。 原本在百族给血南加油打气时保持安静的人族,此时纷纷火力全开,用既定的事实啪啪啪的还击。呵呵,就问一句,脸疼不疼? 随着这着闪光的跃起,何可睛重新有了自己,从无边的黑暗当中重新浮了起来,回到了躯体之中。她的心中生起了明悟,这道光正是灵妙光大天尊的真实本意。 老虎与人不同的形态,浑身散发强有力感。张嘴的獠牙令人可怕。纵然在有名天剑山修行,石薇那是心中害怕无比。因为有老虎吃人的传说。儿时就听过。技法儿时的记忆,那当时可怕。 欧阳枫挂断了电话,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林氏企业,顿了顿,才离开。 通过今天这一反差,想必日后林佳颖在剧组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张依依赶去的速度半点都没有落下,但感知到炼仙鼎的意念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一下。 这时。苗筱筱的父母从外面回來。见到客厅里坐着的吴爸爸。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楼下宋安安按着门铃,今天刚好放假,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陆铭身边的李瑞,他回来了,陆铭应该也回来了,所以她才跑过来。 “见你这么无聊,我请你跳舞吧。”戴着白色面具的男生走到昭阳面前,她一听这欠揍的语气就知道是方宇这家伙。 见金刚安然无恙,奥瑞克也只是想到了金刚身上可能佩戴了高魔抗的饰品,如释重负的轻出了一口气后,就看到金刚这位年轻姑娘的身上,似乎忽然涌出了一种相当独特的气质。 一番仔细检查下,乔楚甚至连自家师父的师父留下的看家法宝都用上了,最后终于确定师侄依依所说种种。 叶可心根本就不知道,时安安已经在飞往c城的飞机上了,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手机关机,闹了很大的事情出来。 楚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淡的笑了一下,又不达眼底,有种什么也没上心的无所谓。 “对,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要去努力争取,争取自己的未来与幸福。 q17不是没存过宰了后面这家伙的想法,但一瞧他的个头还是放弃了,那么大块头,就算子弹全穿过去了大概也没啥感觉吧。 这十一名修士不敢分散,聚拢而行,忽听到嗡声大作,急忙循声来瞧,不由得吓得面无人色。 看到李梦溪这样子,秦天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抓着她的双手,满脸愧疚的看着她。 28 chapter28 萧炎的拳头好像生了根,不管火承如何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躲避,他的每一拳都不偏不倚的落在火承的后背上。 卡罗琳听到这里,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具体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以前,冷慕宸喝的全是安娜煮的咖啡,而如今,他连喝一口都不愿意了。 “有劳阿翁。”看眼上座的江采苹与李隆基,杨玉环垂首答了礼,转机趋步在高力士身侧,恭退往殿外。 “在下几人的确是第一次来这冰雪城,没想到这冰雪城的规矩居然还如此之多。你没事吧?”萧炎微笑着和声问道。 “这萧炎的实力果然强横,看来阴望的伤势真是他所为……”洛溪云的美目闪烁,到得现在,她也是确信不疑,当日阴望那般狼狈的伤势,应该便是萧炎所致。 “好吃不过饺子。爱妃亲手包的饺子,朕最喜之,食之尤为有滋味。”接过宫婢奉上的茶水漱漱口,李隆基意犹未尽般看向今江采苹,入鬓的长眉虽微皱,龙目却含情脉脉,好似回味无穷一样。 卡罗琳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却还是乖乖听了嘉莉丝的话,一挥手,那些骨爪就全都退回了地面下,看起来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太子一脸兴奋地走下田去,模仿着父皇的姿势,一手扶犁,一手执绳。和皇上不同的是,太子的玩性更大,不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赶起牛来。 果不其然,秦氏将江岂算得透透的了,他果真是心软了,看见了秦氏泣不成声的样子,还有眼角还湿润的泪痕,江岂的心被生生的扯得疼,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 “三位高手要不要下场指点一下?”龙青停在厉老三人身前三米远的地方,淡淡道。 当理智回笼之后,迎春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孩子好,爱子,便为其计长远,这一点迎春从未忘记。 在秘令插入的一瞬间,“天衍府”宫殿的大门“咿轧”一声打开了,不多久秘令再一次飘飞着落入蔚寻雪的手中。 他早就看出来,这柄拥有着绝美刀光的武器,绝对是一把锋锐如风的宝刀利刃。 年轻人尿完之后一溜烟儿就跑了,等保安找过来的时候,早就没了影子。 作势挣扎着起身的德妃没有得来皇上贴心的免礼,更没有得到皇上的怜惜,看着皇上有些走神的样子,德妃只能安慰自己,皇上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 但是奇怪的是,就好像大海捞针一样,温非钰消失的简直无影无踪,真是奇哉怪也,人们都在找漓之夭。 我进入祭司神殿,这里安安静静的,我思忖了片时,决定先从列祖列宗祠堂开始寻找,我推测,这七色花一定是在这里的,但是我找了很久,依旧没有想到。 下了飞机,过了海关。正当自己庆幸平安回到自己地盘的时候,几个黑色制服的警察,带着一圈全副武装的特警真枪实弹围了上来。 “我说跪下!”林逸脸色一冷,一股强大无形的气力,一把扑向他。 唯一可惜的是,这功法穿透力不强,若是对方祭出了防御手段,便很难奏效。 此时的铁氏双熊,哪里还有方才威猛的模样,像是一瞬间苍老了五十岁一般,形如枯槁,气息有出无进。 事已至此,王辰总算是松了口气,三天,只要再等上三天,这些人都会返回武界,到时候,燕京的动乱就会恢复,只要武界的人一走,那些隐士家族之类的就不足为患。 王辰并非燕京人,对于燕京的家族真的了解不多,至于沈云龙口中的飞云广,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半空中身影一闪,莫城与奈何还有穷奇这老家伙都是来到了我身边,“你回来了,溟水被你解决掉了?”莫城轻声开口说道。 在上空,一大黑洞一下绽放开来,射下八道光触,将逗留这半空的八名老者全部罩住。 冷燕心头又狂跳起来,不知为何,在这时她本应生气,可面对他,她感觉自己竟无法生不出气来。 “而我这一次来,便预料到你可能出现,我真正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区区一个二品仙门,而是你,燕真。”独孤剑稍稍的严肃了一些。 每当一口内气被呼出体外,陆羽感知到,内气并没有马上消散,而是自然而然得,聚成了一个圆形的内气团,悬浮在空气中,不过这个内气团的外围,正在慢慢的向四周扩散,回归天地。 的确,在茫茫大海中生还的机会的确不大,再加上众人又是第一次接触大海,而且有受了这么重的伤。 苏叶的目光微微在他们的身后停留了下,见着不再有其他的将级大哥布林出来了。 看到苏扬三人开始炼丹之后,慕容天南微微的点了点头,挥手招来了一位执事来进行监督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哈哈哈哈,本座失礼了,不请自来。”豪迈的笑声之中,华‘玉’子那个胖胖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脸的笑容,身间珠光宝气,的确是那种很有派头的‘奸’商大老板造型。 徐大山认识对方这么长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见她庄重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大胆的柳洁。 现在面对徐大山,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并非是心仪或者爱上对方,只是很奇特。尤其是公交车上的经历,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29 chapter29 夜凰一听,脸红了下,心说自己竟孔雀了一把,当下也不在出声,由着墨纪在那里慢慢找。 “这边也是锯切的机器吗?”严绾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微微的热意,尴尬地把目光转向另外一侧。 经过四天资料的收罗,陆天豪面前摆放着大量资料,这些都是陆峰这一个月来所有的行踪,资料之详细恐怕令人吃惊,因为就连陆峰某月某日在路上行走的时候碰到什么人,上面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感受到陆飞那浓浓的杀气,江业眉头微皱,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陆飞,随之紧了紧身边的玉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静之中。 如果让神界的那些天神、神君知道陆飞现在的想法,估计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活埋了;丫的,灵神器是那么好得的吗?就算是神皇,用的也只是灵神器而已。 按照韩凝冒充韩烟入宫的日子和出宫去王府的日子来算,这孩子的确只能是百里傲风的。 叶初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裹着晶莹的泪珠泫然‘玉’滴,总算还记得在母亲面前哭是没有用的,反会适得其反,硬是忍住了没让掉下来。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剑势一转,一个粘字决使出,瞬间将陆飞的长刀牢牢缠住,体内仙婴开始极速膨胀了起来。 但是对于连夜来说,抱着士织,随意的踱步欠身就躲开了,但是,隔了数秒后,两人的身体后方却响起犹如远方雷鸣般的崩坏声,不管是电线杆,还是住屋、店家、行道树与道路交通标志等等,都在一瞬间被削平了。 “她最好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不然,可不要怪我不念曾经多年的同僚之情!”韩子非恶狠狠道。 “来吧,再试一次。”轻欢倒提长箫,没有使用瞬影雷闪,而是完全依靠自身的移动速度冲向稚羽。 “这样总行了吧?”魏索拿出一叠百元大钞,总共有一万元的样子。 但是这一世,她已经是奥斯卡影后了,这部电影,当然会给她更多的镜头展现度。 “这个,先天一品吧!”魏索想了想,还是隐藏了一下自己的修为,特意说低了一些,主要还是不想打击司徒嫣然。 不过他也不墨迹,没办法,人物设定就是如此,脑子烧坏的人哪会讲究得那么多,太过客气的话,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双手改成单手握持,我们的三爷已经是把丈八蛇矛当成棒子来使,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究竟能恢复多少次,是自身的法力先用完,还是心理方面先崩溃。 沿着宽大的旋转式楼梯来到了二楼,周南还忍不住趴在楼梯旁边向下观望了一番。侍者一直安静地守在一边,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情。 即使她已经习惯周南世界级的音乐的熏陶,她仍然认为,梁祝是周南“作品”里面艺术水准最高的。 至于把这些古董运回瑞士,还要等他到德国之后,跟各方沟通好才能决定该如何办。 先看众人底牌和明牌,然后寻找除此之外的最大牌,直接去荷官手中取来最大牌换掉,然后消除这段剧情中自己的存在感。 它没有头,应该也没有所谓“看”的感觉,但它分明转过了身,朝杨逍这面。 靳修竹避开了江念的目光,颇有些不自在地摸出手机,正好现在有人打电话来,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觉得这个电话来得刚刚就是时候。 不过面前这个老和尚的修为非常高,看他的衣着应该是大雷音寺的人。 而两次撞见这个老人,还都是一离开公寓范围就撞见,明显不正常,这老人搞不好知道些什么。 毕竟吴虎是靠着赵管事的关系进入武场修炼的,无法享受府里提供的资源,修炼的又是最普通的伏牛拳,不被看好也正常。 在导师席位,俞柳看见青樱妹的实力突增,并且笑比先前明媚多了,心里为她开心。 夜色变得无比的沉重,沉重到让人似乎要生出了幻象,高大而森然的气息,缓缓出现在了张阿姑的坛后。 想到这里,靳修竹心里升起一股挫败,连带着把他的二叔也恨上了。 此时街上没什么人,趁着夜色暗,吴虎突然出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酒楼掌柜,并用罡气封锁了他,让他无法说话和动作。 穆家几兄弟如今跟夏家人的关系也很好,那件事儿后,他们也放下了防备。 掌声响起,他这段自我介绍还算是中规中矩。正当林羽想下台时,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听到几人这话,丁阳深吸一口气后,看着拍卖台上那五瓶上古丹药,目露坚定之色。 那士兵一路疾走,还不忘抽空看一下身后的王炎,见到他不仅没有拉下,反而如闲庭信步一般,心中十分惊奇。 白青做足了礼数之后,脚下不停,直接朝着宅内走去,霍冰只能跟上。 平常连冒险者们都避开这地方,不会来这里历练,若是将所有的历练之地划分为五个等级的话,这里很明显应该是属于第二类极具危险之地。 这话林媛相信,不说田萱,以程皓轩的性子,若是看到有人发现了自己和田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定会威胁她,甚至还会有比威胁更有用的手段。 见楚少阳把水仙石击打过来,他们眼睛一亮,顾不得修炼,直接一拥而上,开始争抢水仙石。 乍听下去似乎就是那么回事,但暗地里的东西吴敌又怎么会不懂呢,他不会做强所难的事情,是因为知道目前的情况来说就算是强人所难也做不了什么。 “实在是太无耻了!这真的是佛门的圣僧?”心月狐心中咒骂一声,十分不耻唐三藏的行为。 几乎还没有坚持两个呼吸,张遂只感觉到自己胸腔内仿佛有着一股暴怒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30 chapter30 待上了车,胡非凡脑中一直挥不去她的一颦一笑,特别是跟聂判在一起的一颦一笑。 这些话,是通过梦蝶之遁用意念进行的,看似坈长,其实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多尔衮向来以沉稳著称,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见他对战胜明军,攻占京师已然胸有成竹。 男人猛地推开棺材盖,身形灵活跳出来,急忙去开右边那口棺材。 蛮尸立即结束奔行之势,用粗壮如柱的双臂挥舞起手中一金一银两个大球,在周身舞出一金一银两层光罩保护自身。 “嘻~这样如何?”伴随着孔翊混杂了炫耀和骄傲的话语,她周身也散发出五种不同的光芒。 微明的天空慢慢垂下了细明的雨丝,层层的云雨遮住了东升的太阳,远近的景物都被迷蒙的雨雾笼罩了,整个皇宫好像在梦境中一般。 屈昌林神色一慌,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接电话,另外一个口袋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将自身最好的防御手段,白僵之身的尸雾铠甲和在黑僵山吞噬鳄龙诞生的鳄龙甲全部使出后,鬼泣便立即飞射出护罩,如俯冲向猎物的猎鹰般,伸出两只被璀璨土黄色灵光包裹的大手,向银尺抓取而去。 “让我看看。”卢骏异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又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找了一通,最后汇总,总共不到十两。 在张麟的左手边,坐着一位三十几岁,身穿棕色甲袍,头戴黑色武弁大冠的将军,他就是千牛卫大将军武攸绪。 三星洞乃是三生神尊的道场,其人出自天界曜部之下,本是掌管万星稳固的神人,后自上古离去天界,那时天地不封,他游走于各界宣扬学说,这才留在虚空之中一直兜兜转转。 少年愣住,他仔细的看了看中年男弗,却无法确定中年男弗是不是理解他的意思。 这位青衣蒙面人乃是子虚的师弟,名字叫子风,武功高强,善使日月金轮,受子虚所托,进宫刺杀张麟,为武承嗣解恨消气。 白语幽的双眸挣扎了一下,在叶双认真的目光下,她只好苦着脸张开嘴吃了下去,味同嚼蜡般咀嚼着。 年初二,方想给刘畅打了个电话。其实在这电话之前,他先是跟韩雪联系过。 若她猜想的没错,窦章往后在定国公那一家子面前是不是便不能理直气壮了? 此刻,武承嗣身穿王服,头戴王冠,闷闷不乐地坐在正殿主位上。 那块生命之木上,可存着好多灵力呢,那个时候的夜暝,无时无刻不是被力量撑的想要爆炸。 公爵府就在格林赛斯最繁华的街道上,但是紫罗兰大公并不在这里,一般而言,他都会在自己的封地上。 “别废话,拿到了我再告诉你!”水灵星一脸的兴奋,焦急催促道。 “你不要为难他们,是我非要跟下来的,他们也奋力阻拦来着,我已经向他们证明了我的身手可以胜任这样的战斗。”安妮连忙为田勇二人解围。 正在寻找所谓鬼的程处默,见到手下人都看向他,顿时眼睛一瞪。 “慌什么?”壶榭满不在乎地呵斥道。“难道荼蘼那老棺材瓤子又活过来了吗?”他一脸的戏谑,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百合听见范奶奶的声音,寻声看去,就看见了在坡地面上干活的范奶奶跟杜氏。因此,她就丢了手里的狗尾花,冲俩人走去。 “平安他爹,你提两根草鱼回来干啥?”杜氏捂着鼻子,满脸嫌地看着吕郎中手里提着的草鱼。 虽然现在吃掉亚尔林也是一种办法,不过林辰并不像这么早就开始掠夺亚尔林身上的灵力,那样对亚尔林的修炼也有影响。 他们根本没想到,失控的情景,竟然会硬生生地出现在现实游戏中。 问题是,你要是不怕吴杀神这等双手那几辈子也洗不干净的血腥双手,那就怪了。 虽然此时以至深夜,但是凌云却无半分的睡意,双手‘插’于脑后,呆呆的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烈焰漩涡变得更为强悍,萧落甚至已经不能够感受到外面的灵力波动,他只能感受到在这火焰漩涡之中的炽热灵力。 赵权点头道:“我会把消息传过去的,少爷放心,瓦胡王国丢不了。”他也深知瓦胡王国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因此他决定在军方不适宜出动的时候,情报局将全权负责这次行动,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完成任务。 形势逼人,原来曾替宋铮传话的年长家丁,首先将手中的刀轻轻放在地上。其余人等见有人带头,亦将兵器全部撒手。 “冰辰,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难免会有些冲动,难免会放下错误,可是妈妈希望你能明白,冰雪她真的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而且,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金星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男子的骂声,林笑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冰冷让人心神颤抖的气息,猛地自他体内轰发而出,这一刻,他怒了。 站到他们面前的正是满脸愤怒的夏灵儿,此刻夏灵儿美眸释放寒芒,俏脸上更是怒火滔天,她的好心情全然被这六个不长眼的家伙破坏了,眼下竟然还要自己陪他睡?开什么玩笑,这若是放在圣灵学院,早就被她打死了。 终于熬到了天亮,他从床上爬起来,那个时候,慕容天香还沉沉的睡着,他只是对着门外的丫头打了声招呼,告诉她们,让他们转告慕容天香,自己有事情要处理,必须马上离开,中午的时候会过来找她一起用餐。 31 chapter31 她听出来了,塞琳娜要杀了她,而且看塞琳娜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旁边的迪恩已经拿出枪,并且还打开了保险。 这刻,艾莉很费力的弯身去将地上杨姐的衣服拿在手里,她的手一寸一寸的摸着杨姐衣服的每一角。 楚洛一开车回家,然后将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提了出来,佣人急忙出来帮她拿了进去。 白凤娇在内心大嚎一声,不禁无力的垂下脑袋,不再僵硬着身体做随时戒备状态,她也不想反驳了,丫丫的呸的!看咱咱地吧!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她就不信他会不清楚当前的情况与她的用意。 “呜呜,炎墨,我被欺负了。”苏绵绵委屈的憋着嘴巴,尽可能的把自己伪装的可怜兮兮。 乔薇雅始终看着外面不愿理他,楚洛唯看了她几次,但是没有得到一个回复的眼神。 而此时,一心都在给婴儿检查的医生们在看到外面这一幕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慌。 “没什么!只是发现你的黑眼圈没有了!”白凤娇掩饰性的撇了撇嘴。随口说道。 “不过,至少你们还能知道彼此过得好不好。日后,仍有相见的机会。”朱碧说。 想到第一次和唐子萱见面时的情景,他相信唐子萱肯定做的出来这种事情,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不一会儿,在保镖的指引下,呼呼啦啦的上来了一伙人,两个带着醉意的中年男人走在前面,两人都有着一张粗狂的脸,都是膀大腰圆,动作都很大,给人一种很豪放的感觉,脸上的表情都是杀气腾腾,怒气冲冲。 但是也是体质异于常人,十分接近先天道体,修炼起来绝对是事半功倍的。 少年脸色难看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的人,那个他最讨厌的虚伪卫道士。 这种变异,不断持续了下去。直到黑暗神王被吞噬了神格,成为了一个废人后被路西法一剑斩杀掉都还没有结束。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轻响,老人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厉昊南仍由她依靠着,心中甜蜜的发酸,只想着,如同这一刻能天长地久也是好的。 并不是战刀打中了廖云,而是在廖云赶紧用拐棍抵挡战刀的时候,许哲一脚踢中了廖云的下体部位。 “对不起了!你的能力,我要了!我成为龙王之后,不会忘记你的。”蓝龙心中一愣,跟着身上的光焰就像是猛兽一样的,瞬间爆发出来,将对面的巨人完全的吞噬掉了!只不过蓝龙现在完全没有看到,狂王眼中的一抹红光。 本来花痴妹和佟玉两人都觉得姓袁的肯定已经走了,但是当她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一切正如林西凡所说的,姓袁的没有离开,当他看见林西凡等人的时候,也不见有任何的怨气。 那黄衫老者刚想要去追,但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其不由得愣住了。 他轻轻地拨开布帘子,一幕春色出现在眼前——麦子居然在浴桶里睡着了。 远方的空间中再次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一时间众多的怪物也是信心十足,开始全力的防守了起来。 大黑马嘴中已有白沫飘出,随风沾在马鬃上,它知道他在为它伤心惋惜。 容浅跟司机报了地址,当车子停在郊区一处单元楼下,她坐在里面久久未动。 “是的,我现在是陆璇,不是过去九天的皇帝。”陆璇看着头顶的蓝天,轻声坚定地说。 因为在杜如晦叫出“秦王”二字之时,李二陛下的泪水再也难以控制,不停的从眼眶内涌出。 “房先生,你怎么不喝茶?莫非是怪我招待不周?”张宝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皱眉问道。 这时候,可找不到输血的血浆,任何人身上的血流干了,就只能流干,无法补充。可是,这支箭是铁的,箭头穿过身体,不管他向前拔还是向后拔,箭头和箭尾都会在他的肩上留下一个大窟窿。 本来还暗暗叫苦的秦天赐见此人换招,心里大喜,但又恐怕这人有诈。可是面前除了这人,还有两个高手随后就会一拥而上,所以容不得秦天赐细想。秦天赐运足内力,准备一击拿下对方。 远处浔阳城池守城值夜的士兵发现敌营主帅军帐中有异动。周围多了许多火把和士兵,他们立刻禀报守城主帅。这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守城主帅的警惕,他立刻和几名副将赶到城墙上,仔细观察着这异动。 长矛兵们低下来头,不敢和王朗对视,刚才什么情况他们一清二楚,乱糟糟的队形连他们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好,我也希望,我们两部只见不会再有什么冲突,这片草原如此广阔,完全能够容得下你我两部,希望我们近后能有更多的合作。”虎牙笑道。 姜奕脸色也不好看,说话间再次踹了地上的人一脚,力道大的被踹的人砸在车身上,车身都跟着一晃。 锋利的弯刀一下子将手臂粗细的木头瞬间砍断,见识了这种兵器的锋利之后,赵剑可以说是如获至宝,从这以后,即便是睡觉,这把弯刀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我记得是我们刚下高速,然后一辆车撞了过来……”对于后面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 虽然和她没有关系,超模和娱乐圈接触也不大,但看见克莱尔那副伤心的样子,君瓷就没说什么比较伤人的话了。 玄龙学院是个金字招牌,一个名额的含金量可想而知,凡是能进入进修,再不济也能在俗世间飞黄腾达做一方官员,这是个一飞冲天,鱼跃龙门的机会。 外强中干,平时逞能但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掉链子的陆千寻听完晨树唱歌直接崩溃,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 一边汤祖安还在和杜康说话,另一边的汤子贤已经有了反应了,一点点的挪动自己的手指,接着就是开口说话了。 32 chapter32 两人傻乎乎的看着孔离毕恭毕敬的把青萝送到门口,这才如大梦初醒。 虽有古剑还有深海蓝铁这种极为难得的金属,可是旧剑新锋必难相容,若是成一也难是一把好剑真是可惜。 如果是和她们一样的双胞胎,那哪怕长的在一样,但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人,不管怎么样,身上的气质也会有差别。 “谢谢,感激不尽。”巴雷特真心诚意的说道,要不是萨罗德的讲解,他也不会发现野兽的秘密。 青萝这话纯粹在胡说八道,早在还没来这里之前,在飞船上,她就在星网上翻过有关于帝都星的资料。 秦西辞和四尾狐千世简直被这一幕震惊了,周星星这也太随性了吧。 四尾狐千世越来越不喜欢秦东华了,看到他走到秦西辞的右边,它就跳到秦西辞的左肩,秦东华走到秦西辞的左边,它就跳到秦西辞右肩。 让阎长官意外的是,参谋长刚走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而且脸色非常严肃。 “城内没有你的家眷吧?”宋彦昭一边看着布防图,寻找着攻防漏洞,一边问福王。 林致那个九级伴灵师,他们打不过也就算了,毕竟年纪还有修为都在那里摆着。 莫名其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些规则,就直接进入自己身体当中,然后,自己的修为,就提升了。 躺得无聊了,她拿出手机来玩最简单的俄罗斯方块,竟然真的被她折腾出了睡意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将手机放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慕深没有再说什么,避开舒默的伤口,打横抱起她,经过莫凝儿的跟前时,舒默拽了拽慕深的衣袖。 “蜜蜜,我是谁?”他在她身上敏感的地方若有若无的轻揉慢捻,交颈缠绵,呢喃低语。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洛总,还是我们微微有福气。”因为林微微,洛迟衡才会注意他的动作,说不定还会帮忙铺路。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的第一次,都是给了你的,否则,你为什么要补偿我?对我那么好?你分明就是在给我们机会不是吗?”李念说得动情,即使看到眼前的男人脸上的嘲讽越发肆意,也不在乎,依旧生动的讲演着。 第二天早晨,因为是舒默探监的日子,皙白早早的醒来,不到八点已经打上车。 “好。”沈牧谦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眸眯了眯,扯了扯自己嘴角,将自己状态调整到最佳。 他身上的温度依旧是灼热的,那吻却是单纯得没有任何的欲望。祁安落怔了一下,宁缄砚的手松开她也忘记要起来。 “你我从此……所有的情谊一刀两断!”楚梓霄看着顾北辰,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后,转身拿过西装外套,离开了。 她坐了一会儿,柳奇正可能去跟认识的朋友打招呼去了,至今还没回来,忽然,一阵江风吹了进来,童蕾感觉到脸上有些粘呼呼的,可能是卸妆的时候没擦洗干净,还有些残留在脸上。 “我不是躲,”只是看见贺兰瑶来找哥哥就……突然不想进去了。 林瑶已经习惯他这种问题了,别看平时这个坏蛋跟个哑巴似的,什么也不多说,更不可能去多问,唯独扯上了电竞方面的事情,他就如同个问题儿童一般。 "既然如此,我不如抱着你一起死!"裴诗茵的眼神从所未有过的恐怖,她的手紧了紧,程逸海的脖子马上滴出血来了。 宁妃一脸铁青,只是瞧见太妃也一脸笑意盎然,只得忍住气笑了笑。 毛乐言对对莫颜道:“用最短的时间,让所有的三品以上的京官入宫,说皇上驾崩,新帝要登基!”如今还不到亥时,距离子时,她还有时间。 “糟糕了。”庞统看着面如土色的曹植。曹植正坐于榻上,听完庞统的话。可说糟糕的还是庞统自己。因为曹植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这一个月,厉云泽和何以宁随着课题研究的越来越深入,忙碌的仿佛也顾不上去想别得事情。 “上你奶奶的策,就知道拍马溜须,他这是让我们送死。”胡三刀低声大骂李长河。 佛姐依照林坤和夏江的想法,取出匕首在一处基岩裸露的山体附近探查,几刀下去挖开土层,伏地一嗅,继而又换了一个地方,再挖了一个更深的洞,用手指一摸,随后回来。 温罗打开资料,里面全都是前任部长的心腹,别看他们都在同一个组织内,但这些人对温罗非常不服气,尤其是温罗还死了前任部长之后,这些心腹就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推翻温罗。 “什么事情?”沐雪若菲满脑子疑问地问了蓝多一句,但她还是把耳朵给凑了过去。 越是靠近王凌,心中的恐慌越是厉害;他闭上眼睛,想克服这种来至心底的空间;闭上眼睛的他精神力定格的王凌身躯,而在他脑海中呈现,一条紫电雷龙,威严磅礴,让人四肢发软。 蓝多带球冲过来的时候,惠民中学这边正呈外二内三防守阵势站立。 那尸体被扫还未看清情况的守卫击中之后,那些守卫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们正准备一个打滚想逃,许倩枪里的子弹在一霎那就将那几个守卫击毙。 可是水龙并不担心成神问题,因为,只要有了神格,靠着自己龙族血脉晋升神境只是迟早问题。 屠谦诚在曾舜华空中捞下篮球的第一时间,就甩离蓝枫向煦夜中学的半场狂飙过去,眼看这脚下一步步踏过地板,中圈、中线接连从他脚下掠过,屠谦诚已经开始在心里畅想起自己一会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把球给灌进篮筐了。 33 chapter33 林二婶也是个聪明人,她脑子一转就觉得有些话跟这一根筋说不清,这种人认准了一个道理不放,最难讲明白了,她还是直接跟建军说的好,这是个当兵的,又在部队里当了官,肯定能讲道理,也注重名声,跟他说最好。 “妈呀,我最喜欢吃这个了!”龙云斌捏起一大块锅包肉,就往嘴里塞,那酸甜肉香溢满了咽喉,让龙云斌欲罢不能!狼吞虎咽下去之后,就守在那锅包肉的盘子边,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塞。 “哎呀你们这帮天天我鸭我鸭的,烦死了,我又不是做鸭的,虽然我做过……”探戈鸭一脸烦恶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掰开探戈哲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头。 托维纳人的回答,显然另这位长老很不满意,它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黑曜石剑,刺进了面前托维纳人的胸膛中。 一番询问才知道,夹缝世界还是原来的夹缝世界,大陆被三位皇者的激战打崩了,变成了现在的漫天星辰,武狂城和站狂堡,各自形成一个星辰,陈恒在南北两端,历代皇者的精心布置下,两个城池安然无恙。 这人身材高大异常,须发如银,脸上红润光滑,笑眯眯的甚是可亲,一件青布道袍却是污秽不堪。 资料内无疑是默认了核电站所产生的辐射会对周围的生态造成巨大影响,并且对于这种影响并没有相应的评估。这足以说明危害之大,或者有些危害超出了人类技术手段论证。 瘫痪了二十年的人,思想停滞,意识很模糊。也许在他的认知里,二十年的光阴,不过就是一瞬间罢了。 人都是平等是,杀人偿命,从古至今都是天经地义的。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话,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了。 他想也不想直白拒绝,宋老爷子多少有点郁闷,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去歇息。 从大清寺出来,黎响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有些犹豫和迷茫的事情,现在已经变得清晰了,如果说心智也有修炼的话,跟延怀大师聊天一上午,黎响的心智又提高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妹妹莫要说了,姐姐知道妹妹的苦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姐姐,姐姐宫中还有些琐事,就不陪妹妹散步了”,说完,窦涟漪拖着大红袍离去。 如果他真的想要报复的话,张天毅倒乐意奉陪,他还正愁杨家没有突破口呢。 苏铮拉着二长老打了自己一掌,因此将二长老也牵连进了天劫里面。 其中左右两边之人各有两朵莲花,中间一人最多,竟然多达三朵金莲盛放。 大块大块的滚石从山坡上砸落下来,吓得众人连忙四处躲避,场面顿时成一团。 宁涛对林雨鸣今天的设想也完全理解了,他暗自惊诧于林雨鸣的魄力和勇气,在这样压力四起的局面下,林雨鸣还敢走出这种看似闲庭信步的招数,实在是不可想象。 “去!别打岔!”皇四九斥了燕歌一句,再次看向了东方倾城,明显的拭目以待。 一大早就拿着户口本身份证和未婚证明,打的去了秀山花园,然后叫上已经在等着的苏聿函,开着车去了民政局。 说完,空气中唰的一声,下一刻,原田纪香的身子忽然消失不见,就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杜宪英有些奇怪的看着沈云英他们,眼见除了唐赛儿面色不变,沈云英和钟繇脸上都是不满,就连老好人的刘繇都是隐有怒气,不由得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说什么不对了吗?”但是又不好问,就自转身回去了。 “随时听后先生们的召唤”萨沙王子平静回应,弯腰垂,仪态宛然,并不着急。 他可不想给别人做嫁衣裳,更不想变成别人的衣服。可是得不到兽王传承,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苏颜比苏沐大一岁,可能是因为混血的原因,姐妹几个里,她长得最漂亮,甚至比何薇和韩翎也不逊色。 到了十二点左右,林玉婉的手机收到一条苏琴发来的短信,说是她和张紫萱已经到机场了。 此刻听到宗主和大长老的话语之后,对于老宗主,那是更加的欣喜和激动了。 陈宫对汉室一片忠心,听了丁立的话感动的都哭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全力帮助高夫人,于丁立不在其间,把这里的事情都给圆过去。 四周环境顿时化为虚空,随着孟洛的眨眼,他从英雄塔脱离开来。 这方鸣看似漫不经心,自言自语,但每一句话都撞在众人的心里,细一听就能听出来这家伙实际上是在为那风莫门说话。 听白寂风这么说,零月便是明白,这事儿,是不敢依着自己放懒的想法儿,不去吩咐人做了。 见赵炎走了上来,古烈斯秋的脸顿时由白到黑,心想今天的丑要出大了,对远处的辉明多斯互相一眼,摇了摇头。 满意的看着面前一人多高的帐篷,赵炎的心中说不出的激动。经过后半夜的反复尝试,这套赵炎自认为的高科技产品终于诞生了。 下章精彩内容:韩魏大军扑向李雄等人,李雄等人只好先都拿起武器应战。一个韩兵先扑向了亲兵甲,那一刀非常地凶狠,亲兵甲也挥刀相向。 34 chapter34 这一声呼喊,喊出了多少人的心声,喊出了所有吃货的内心想法。 暗之破坏神索菲亚的面孔再次在削血之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除了这位大姐,削血之王实在想不出誰还有这个本事在他不知不觉之中就发动了世界守恒定律。 人家的家宴她本是不该来的,不知这位大姑奶奶却为何盛意相邀?或者明知自己定会跟随陪伴锦姝,所以落个顺水人情吧。 时将近午,温暖的阳光照在黑水河畔,此河横贯南荒,流经至此,碧水西下,景色昂然。 至于那张构造配方上究竟写着怎样的东西,而又来源于赵海伦的哪位同事之手,尼克是希望这场纽约战争结束后再去考究了。现在的他,必须把注意力放在这决定美国生死的一战上。 柴秋桐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他们不用死了,他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李枫的内心一阵恍然,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而唐晴早已高兴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船舱内,坐着神色凝重的天尘和失魂落魄的唐晴,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一人独闯星海,存活的几率会有多大? “我想他们应该是想断了叛军的后路,切断粮草的供给,然后再从后面进行袭扰,这样让对方腹背受敌。 “md,居然让这家伙居然跑了!”一只巨大的蜥蜴看了看四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林雅一听,原本没怎么在意的她,也是扭过头去,看着张妍琳手里的衣服。 那一次的副本经历,唐辰感觉到尤为痛苦,反正是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所以即便是在百里之内,也只能看到时断时续的反应。凭借这个去确定来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一个身分玉牌非常特別,不像内院学员玉牌是紫色,而是一面赤色一面黑色的。 一道声响后,阵法完全消失,祭坛各角的4个凶兽雕像沉落到底部,祭坛也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在涂野看来,家乡想要致富,靠以前的那些路子,是相当不现实的。 想到这,王明苦笑的摇头,网络比现实更现实,这部作品过段时间大概就会掉出前十了吧,现在这么火,大概是因为这些coser长得漂亮,这种风气,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可以改变的。 将所有冲出的攻击刺碎后,叶南的身形,也在下一刻,穿过了树林。 一面之缘,并不会让泰格对于齐泰有多少了解,但泰格却非常了解莱恩,甚至比莱恩本人都了解他自己。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门口,细细瞧去,那是督军府的车子。 两人皆是兴致高昂,在交战了一番后,便开始相互传授起武技来。 而莫九卿靠在君琰宸的怀中细细喘息,听着君琰宸的话伸手狠狠捏了君琰宸一下,以示惩罚。 郑无双和陈队长握手。临走陈队长暗示:你们可以主动去汇报一下,要不然等到走劳动仲裁程序就无法调解了。 那感觉,就好像主人不在家时,有一个可恶的强盗登门入室,把他最心爱的东西给抢走了。他发现之后,甚至不敢追上去。 他记得炎帝父亲曾经说过,任何极端的道心都是无法成为大帝级的。 程谨、于防二人皆是蔡州士子,与乐天算是同乡,寻常关系密切。乐天无故被下入大理寺诏狱的当日,尺七便带来了乐天的信,请二人为自己上奏言官。 或与瑢梓一样,觉得难以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亦或另有猜测,自觉不便多言。 不要说裴太后这个当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平皇后、裴贵妃、长公主、寿王妃也都呆住了,更不必提这些宗室诰命了。 救晚了?!怎么理解?于大勇感觉这个提法很新鲜,也别有意味,于是顺水推舟,继续引诱。 南疏故意将这件事说出来,旁边原本都在懵逼吃瓜的袁雨玳顿时吓傻了。 无论是用哪部手机或者摄像头拍摄,只要是有信号源,追踪下去一定会抓出最终的信号源。 这是曲清言最想不通的一点,之前顾恩阳去西北探查之事因着他比诬陷坐牢一事不了了之。 黑蔷薇眯起眼睛,看着花园里那一幕,飞虫监控器不能靠太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知道两名医生走了,杨丽华目光一闪,有心想把监控转开,却没能转过去。 “齐睿,你恶意收购我的公司,害我家破人亡,我不会放过你!”对方瞪着眼前齐睿,眼底充斥愤怒不甘,嘶声咆哮着。 说实话,这个饭菜味道还不错,她是南疏的助理,吃的和南疏一样,但闻着确实没有早上南疏自己做的三明治那样,满满都是一股香味勾的她食欲大动。 陈熙紧抿唇直接背起陈尧,这一刻陈尧没有反抗,脚底有着厚厚的绷带强行使力会出血。 孙沫一点都不相信,那天看见南疏身边的那个超级大美男,南疏和这样的人相处过,还能看得上闻总? 司诺看着她这张笑脸,倒是没有生气,静立看着她,许久才开口,“我不会放你回去的。”那声音淡淡地,却非常坚定。 曲清言这般刻意同他摆出疏离的姿态还是让曲清闻心下微微难过。 太子回朝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给陛下请安,之后才会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撇了一眼老三袁斌,二?少爷袁泽竹真?心觉得这个老三不是一般人?,能想出这么歹毒的计策。 山坡上长满了青草,踩在上面又软又滑,她记得去年她上坡顶时,都需郁峥牵着才能走稳。现在她怀着身子,根本不敢冒险。 屋子是清水房,四面白墙,灰色的水泥地,架子上的东西杂而不乱,可以看出来夫妻二人挺爱干净的。 郁峥查看四周,发现地上有被挖掘的痕迹和脚印,附近应当有村庄人烟。 他们吵来吵去,再次达成了一致意见——太上王赵偃南下去楚国搬救兵;赵王迁北逃继续抗击秦国;至于公子嘉,就留在王宫里麻痹秦军。 35 chapter35 砍瓜切菜般的剁肉声,不断在身后响起,仿佛某个出手凌厉的屠夫正在清理自己的猎物。不,王秦虎的本职工作不就是屠夫吗?只不过他的动刀对象,换成了这些不长眼的怪物而已。 赵复这人性格上虽然不咋地,但脑子绝对够用,而且越是危机的时候,他的脑子就越是冷静,这种素质与生俱来,也是战友们对他一致认同的地方。 亮哥借来的两台车,一前一后的停在了进村唯一的路口边上,都没有熄火,我们的车是一台捷达和一台皮卡,余男开捷达,拉着亮哥和吴东,鑫哥开着皮卡,我和磊磊坐在鑫哥的车上。 她回到褚梓铭的办公室里,他正在打电话,她悄悄的走过去,拿起他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看她。 “好,那就多谢你了!刚才我还以为你就是秋晨呢。”白雪对他笑了笑。 谢海青一家人都在,哥几个也不好造次,尤其是谢家父母的脸色都不好看,大家只能礼貌性的寒暄几句,然后就是没营养的问候和反复叮嘱养好伤,前后不过三五分钟就灰溜溜的出来了。 楚然正轻手轻脚的翻着秦梦诗的被子,看她都有哪受伤,抬眼就对上了秦梦诗古怪的目光。 人们惊怒、恐惧、竭斯底里,在这一瞬间,人性百态尽数上演,无数白光亮起,幸存者们想要逃离这里,可剧烈的空间波动干扰了基础念灵技的传送。 我之前也考虑过了,她现在已经这么有名气了,可能就算是我让她离开,她也绝对不会舍得离开的。 “李天艺,就算是你父母因为你哥哥的事情担心,难过,可是赵倩的父母呢?难道他们就好受了吗?让我们原谅你哥哥,你父母高兴了,可是赵倩的父母呢?就活该遭到村里的人戳着脊梁骨骂吗?”我看着李天艺责问道。 “大将军有何不敢言?”舒天歌冷笑道,他知道秦臻此人为人阴暗,做事不折手段,常常胆大包天,但虽如此,却也是极有才华,如不是舒天歌横空而出,得到慕容千雪青睐,之前与大乾的大战,领军人物怕是他了。 白冉冉这一觉就睡到了将近天黑,一阵说话声隐隐约约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呃,那个客官,我们这里不收这个,您看您能拿点钱出来吗?”中年男子看了南宫胜天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 元清柔跟在元清月身后走出帐篷,还没有干透的长发披在肩膀上,直垂腰际,将她的那份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朵朵来了,好久不见。”萧逸然看了一眼林朵朵,打了声招呼,没再吭声了。 他的胸口明显的瘪了下去,体内的五脏六腑受到了沉重的伤害,但是方强毕竟是二星圣者的境界,这一钟居然没有让他陈尸当场。 林辰一脸苦笑,这就是最后的试炼了吗?如果不是自己机缘巧合领悟了势,恐怕,早已经被这泰达米尔一刀斩杀了吧。 “既然说不出,那就不说了。婧妍姐,我是一直拿你当亲姐姐看待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再去那么辛苦的工作了,如果你真的想在娱乐圈混足的话,找城显岂不是更好么?”伊曼问。 “住手,你不就是要把你阿公请入石灰厅吗?我答应,我答应就是,相信我,相信我,我是说真的!”李山药怕明朗伤害两个孙子,急忙大喊。 看着白月的这个样子,溟墨大为不解,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吗?而墨月则狐疑的看着溟墨,一副好奇的样子。 雁鸾霜无端地在心底幽幽一声叹息,玉指微屈,抵住林熠胸口,催动流光无意诀,脸上顿现一片晶莹玉光,一股清泉般的暖流,透入林熠体内,开始驱毒。 强哥烧了根香烟“唐劲我先问你你上回是怎么安全离开酒吧的?”这件事他不搞清楚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这块铁牌是当年苍大给他用于召令魔人地。叶子洛一直没有用。在修真界碰到的魔人都是死敌他恨不能用最残酷的手段杀死这铁牌根本就没有用的必要。 杀吧,杀个你死我活,杀个昏天暗地!血,沸腾起来。李尔感觉身体轻轻颤抖,眼前浮现无数画面,那是越南战场的记忆。嗜血地舔舔嘴唇,有些干燥,似乎很想喝上一杯酒。 秦军突击部队右翼的三个方阵接到大阵的警报后,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就现曹军的部队逼了过来。三个方来不及摆开有利阵形,急忙以间的方阵为主,开始形成犄角之势。秦、曹两军决定性一战的第一次角力开始了。 陆尧华脸上带着浓浓的自傲,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眼眸蓦然瞪大,与此同时,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被惊呆了。 当宋泰阴冷地笑着放下电棍时。黑毛痣已经全身都被冷汗浸淫。全身瘫软。双腿、双臂抽搐不已。眼泪鼻涕更是横流。狼狈不堪。 这以后,余辉英都没再说些什么,星罗回到大厅也只是静静得看着那些兴奋不已的人们交头接耳得谈论着关于柳芳情的一切。 商量完防御的策略之后,诸葛亮又一次将目光盯了地图上。他知道,防御并不能彻底改变逆境,何况,进攻才是好的防御。他们必须反击,起码也要打一个反击战。可是地点选择哪里呢? 郭晓嫣咿咿呀呀,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粉雕玉琢,越长越惹人怜爱。 “水门老师。”带土趴在地上起不来,两只单勾玉写轮眼露出疯狂的挣扎之色。 但他越是这副模样,路过的人便越觉得是“套路”,毕竟前几天那个瘦得像皮包骨的“扳手腕之王”实在太出名了,附近的居民几乎都知道,谁也不想在同一个粪坑里跌倒两次。 36 chapter36 林团长淡淡的一笑,赶忙换了礼。然后,迅速的将手放下。看了看他们,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是看到许绍成强迫的拉着凌薇的手的,可是他那可恶的自尊心却一直在提醒着他,他不爱凌薇,不用为这些事生气。可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觉得自己受不了。 这么古怪的气氛,大家一时间也忘了拿筷子,直到从厨房出来的向巧梅叫了一句菜上起了,气氛才被打破。 “齐烨,你已经帮我良多,我心中颇为感激。你自己身为皇,每日里那么忙,还要忙我们家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我心中很是不忍。这样吧,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来想办法,你只用在旁边照看着,行吗?”苏熙芸道。 “我不管你们找谁给俊杰配对骨髓,但是米佳绝不可能,以后麻烦你们别再出现或者打电话骚扰她!”成越冷着声音给出警告。 “这么晚了还有人送东西上来?这样不会打扰别人睡觉吗?”墙上的时钟已经不偏不倚的转到了十点半,没错,所有的事情忙活下来,已经很晚很晚了。 就在这一瞬间,洛晴俏美的容颜出现在屏幕中央,而看到我,她则是突然竟有些脸红,说不出话来。 虽然在她的心里,路易斯和凌薇才是一对的,不过路易斯不在了,白易梵又那么的温柔,她就同意了白易梵取代路易斯的位置。 “那好,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去病房仔细的检查一下。”说着,帅医就和那个护士一起把金晓安的病床推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百里慕晟心头一怒,握紧拳头就要对准那三角眼男人狠揍过去。却在这时赫然发现,他全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与此同时,混沌这里巨响轰鸣,紫色风暴席卷着,惊天崛起,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越来越多的长虹力量被风刃刮散而开,紫意弥散混沌。 众仙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各种手段、神通施展而出,然而让众仙目瞪口呆的是,不管是刀砍、斧劈、水淹火焚、雷霆闪电都是奈何不了蚩尤肉身,不由面色一个个极为难看。 一大早,他就接到井田桃泽的电话,杜飞当即没有犹豫,就跑了出来。 我当时也豁出去了,既然打都打了怕也没什么用了,我手里还抓着半截的红酒瓶子,我看过电视上很多都拿着这东西捅人的,当即就对着彪子指了一下回骂了回去。 “我……”方雨晴羞红的脸蛋,玉脸一阵灼烧之感,却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黄少华了。 我说,尹春旭话先不要说的这么早,我既然今天打了你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们走着瞧。 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反抗,但是已经养成习惯的危机感让他还是条件反射的挥拳朝着董冰打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原本想睡个懒觉,但昨天我和李璐约得时间是十点,要是去的晚了估计李璐就要等着急了,果然我刚起床李璐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出门了没有,我说自己已经在公交车上了,现在有点堵车可能要晚到一会。 无奈之下,耶和华与撒旦只好退而求其次,各自分化一道元神进入人间界。 言罢,其手中指诀一变,刹那神山四周大阵颤动,一股股仙霞瑞光流转着,四方混沌轰鸣,一股磅礴力量轰然冲飞,掀起了惊天的呼啸,这股力量凶猛,更凝聚了昊天凶气,撕裂了混沌而开。 随着媒婆响亮的一声,轿子平稳的抬起,稳稳当当的走在大街上,李慧可以感觉到自己离家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纪飞雨一口气说完这些,亮闪闪的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金凌,甚至都闪出些许泪花,说明他是真的很害怕很紧张。 “他应该是想见见你。他毕竟是慕容嘉的父亲,而且还是这里的一把手。你若是不想见他,我帮你打发他。”慕容朔问道。 “爷爷奶奶,爹娘,叔叔婶婶,我们出发了,你们回去吧!”李慧掀开车帘,摆手和大家告别。 “好,好!刘公公,拿过来吧!”面对弟弟夫妻两个,东方洛一点架子都没有,让李慧第一时间对他有了个好印象。 那西海老龙开出了天价的聘礼,她家三哥若是想顺利的将人娶回家,肯定要有一番波折。 手中的长棍依旧挥的凶猛,若是换做百年前,那凶兽这般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定是会让她惊掉手中的长棍。 为破炼魔大狱上的周天星斗大阵,狄亚罗费尽心机,几番布置,才毁灭了一整个神农界。 谷儿有些无奈的问着,她给屯子里建养老院,那是觉得那里的老人生活苦,再说屯子里的消费不是城里能比的,她不是钱多的没地方用。 偌大的战场,延绵数十里,雷族,各类妖族,此刻失去理智的碰撞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混乱无比。 “哈?输了会被清除!”众人惊呼。布玛跳了起来,人造人十八号和十七号眸子迅速收缩,克林等人更是被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我信我信。”沐恩没有跟着重复一遍这最后一句话,反正他就算念完也没有作用,就不尝试这肉麻的话了,还最想念你的心。 惊愕的不仅仅是德古米拉,还有在场的一众人。布玛,人造人十八号等等,纷纷用着惊愕的目光看着一步一步从漩涡走出的纤细身影。 “这位就是冥鼠战侯吗!”易天一凝,听到三人叫他四弟,易天也是一凝。 在他们看来,魔法技巧不仅深奥,非天才者学不来,择天才而教学,成为了那些人的标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