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人小妖精,王爷欲罢不能》 第1章 低调才能活得长久 “枪打出头鸟,咱们女子啊,尤其是高门大户的女子要低调才能活得长久。” “哎呀,知道啦,奶娘!” 昨日下了一场暴雪,今早风雪停了,外头正艳阳高照。 沁芳斋里,支摘窗旁坐着一个绣花的女孩。 女孩低垂着眉眼,听着王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生存之道。 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但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之色。 看着女孩乖巧懂事的样子,王嬷嬷才稍稍放下心来,嘴角含笑点点头。 女孩名唤涂珊玥,年方十三,是定阳侯府不受待见的庶女。 王嬷嬷是涂珊玥的奶娘。 本是商人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后来父亲染上了赌钱,被仇家追杀,家破人亡。 因为被父亲卖了换钱,幸而留下一条命。 买家是个老光棍,花光了多年来所有积蓄,才买回来一个女人传宗接代。 等王嬷嬷生下儿子之后,买家越看她越不顺眼,转手将她卖给侯府庶女涂珊玥当奶娘。 涂珊玥一岁的时候,买家家里起了火,一家子葬身火海。 定阳侯偶然得知奶娘的遭遇,准许王嬷嬷一直陪着涂珊玥长大。 从此王嬷嬷把涂珊玥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疼,两人相依为命。 其实涂珊玥是有生母的,她的生母是定阳侯的小妾吴姨娘。 十三年前。 定阳侯嫡妻琉璃郡主,和吴姨娘同日生产。 郡主生下嫡女涂珊柔之后就咽气了,吴姨娘则平安生了庶女涂珊玥。 很快吴姨娘接手了侯府掌家之权。 侯府以嫡为尊,为了彰显嫡子地位和嫡庶有别。 吴姨娘把刚出生的涂珊玥分到了侯府最僻静的院子沁芳斋,由奶娘照看。 自己则亲自照顾郡主留下来的嫡子涂珊柔。 一开始侯爷对吴姨娘赞不绝口,终于放心了,知道吴姨娘不会欺负没有娘的孩子,还把管家权力交给了她。 但后来,就连侯爷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再怎么说,涂珊玥才是吴姨娘的亲生孩子啊,她竟然一眼都没去瞧过那孩子。 吴姨娘还反过来劝侯爷,庶女就是庶女,她一辈子都要以嫡子为尊,所以并不会因为涂珊玥是自己的孩子而多看她一眼。 侯爷初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终究转头就忘了。 他唯一为涂珊玥做过的事情就是,给涂珊玥物色了一个靠谱的奶娘。 小的时候,每每看到涂珊柔都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涂珊玥也曾艳羡过。 她试图接近吴姨娘,吴姨娘总是冷着一张脸,让她回自己院子待着。 若是没有旁人的时候,吴姨娘会骂她下贱不要脸,小小年纪就抛头露面,分不清嫡庶。 甚至还拿手掐她的大腿,骂她怎么还不去死,恶毒的眼神恨不得立马将她生吞活剥。 转头,吴姨娘又能对着嫡女涂珊柔笑意盈盈。 小小的人儿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生母为什么对涂珊柔极尽宠爱,对自己的孩子却连眼神里都装满恨。 就因为自己是庶女吗? 给涂珊玥沐浴时,王嬷嬷发现小小一个孩子,大腿全是触目惊心的紫红色淤青。 瞬间抱着孩子嚎啕大哭,“三小姐,以后我们就待在沁芳斋,哪儿也不要去,要不然奴婢怕你活不大呀。” 涂珊玥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王嬷嬷心疼地嘱咐,“越是高门大户里,越是要低调,低调得大家想不起来你的存在,那才能活得长活得久。” 这些话,王嬷嬷时常在涂珊玥耳边念叨,一直念叨了十几年也不嫌腻。 涂珊玥没有让王嬷嬷失望,这些年,除了领月例的时候,平时她确实低调得几乎让侯府几乎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 当然,这里面除了她的低调外,还有吴姨娘刻意的疏远。 其他姨娘看吴姨娘对自己亲生女儿这么狠,独宠嫡女,一个个越发谨小慎微不敢有非分之想。 吴姨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至于她把赵姨娘的儿子认养到自己名下,赵姨娘屁都不敢放一个。 * “雪球,雪球~” “二小姐,慢点儿,万一摔着了,吴姨娘会要了奴婢们的小命的。” 雪地里,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身披大红色斗篷,追着猫儿跑。 才跑一会儿,小姑娘就气息微喘,不得不放缓脚步。 后面跟着的三个下人也追了上来,一个往她手里塞汤婆子,一个给她整理凌乱的头发,还有一个蹲在她身前,掸溅到斗篷上的雪。 小姑娘扬起脸,手指着前方,声音温温柔柔的,“奶娘,雪球跑那边去了。” 蹲在地上的红叶抢着说:“二小姐,找雪球这种事就交给奴婢们就行了。” “对啊,对啊。”一旁的碧竹跟着附和。 红叶站起来,几人朝小姐指的方向望过去。 “沁芳斋。”两个小丫鬟齐声念出不远处院子的名字。 奶娘眉毛微蹙,低声呢喃,“竟追着雪球跑了这么远。” 沁芳斋在侯府的最角落里,是离主院子最远的院子,而二小姐住的柔音阁是离侯府主院子最近的院子。 奶娘伸手扶着小姑娘往沁芳斋去找雪球,叮嘱道:“二小姐当心,这是整个侯府最偏僻的位置。” 小姑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声音软绵绵的,“是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奴婢知道。”红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这里住的是三小姐。” “奴婢有一回出门办事,正好听说这边角落院墙被雨冲垮了,就想从那里抄个近路进侯府。” “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个院子,后来打听了好久,才得知这里住的是最不受吴姨娘待见的那位。” 红叶说得眉飞色舞的,二小姐做了噤声的动作,她才停住抬头瞥一眼前方。 原来说着说着几人已经到了沁芳斋门口。 吓得红叶立马拿手捂住嘴巴,不知道这院子里的刚刚有没有听到她说人坏话。 转念一想,不就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吗?整个侯府都没几个人见过这位庶女,二小姐见到这位庶女恐怕都认不出对方。 被打压成这样,那都是吴姨娘的手笔。 说不定吴姨娘知道她说庶女坏话,还要偷偷奖励她呢。 虽然不知道吴姨娘为什么那么厌恶自己亲生女儿,但是跟着欺压就对了。 还是做嫡女好啊! 这样想,红叶胆子又大了起来。 第2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红叶扶着涂珊柔大摇大摆进了沁芳斋院子。 眼睛扫一圈四周,这院子真小,柔音阁都快是这里四个大了。 果然是不受待见的庶女,平时连个面都不敢露。 于是越发嚣张,大声嚷嚷着,“二小姐,你且等着,让奴婢们给你找雪球。” 外面吵吵闹闹的,涂珊玥好像隐隐约约听人喊二小姐。 心理猜测大概是侯府嫡女涂珊柔吧。 侯府有什么事情,吴姨娘从不让涂珊玥参加。 受王嬷嬷教诲,她也不爱凑热闹,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上一次见涂珊柔是多少年前了,也记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沁芳斋常年没什么人过来,不知道侯府嫡女为什么会突然造访。 涂珊玥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蝴蝶,准备起身去看看。 王嬷嬷抢先把手搭在涂珊玥手上,面色凝重,轻声道:‘‘三小姐,还是让奴婢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涂珊玥又重新坐回去,微微颔首。 王嬷嬷一出去,便看到几人满院子乱翻。 定了定神,恭恭敬敬福身行礼,“见过二小姐。” 视线划过另外三个下人,“不知道几位在找什么呢?奴婢或许能帮上忙。” 红叶翻一个白眼,大喇喇走过去,“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抬起下巴指指屋里,“这屋子里头的知道我们侯府嫡女来了也不出来拜见,懂不懂规矩?” 王嬷嬷一脸歉疚,“实在抱歉,我们三小姐身体不适,怕给嫡小姐传了病气才没出来的。” “你借口还挺多。”红叶不满意王嬷嬷的回答,突然上手推了一把。 “啊哟。”王嬷嬷应声倒地,猝不及防砸在地上。 “红叶。”涂珊柔软绵绵地唤了一声,象征性地阻止了一下。 其实她对这个和她同一天出生的庶女挺好奇的,好多年不见,不知道对方长成了什么样子。 “奶娘,你怎么样了?” 这时屋里冲出来一个女孩子,满脸关切蹲在王嬷嬷身边。 身着一件淡绿色夹袄子,搭配月白色马面裙,梳双丫髻,发间绑着淡绿色发带。 涂珊柔猜测她就是涂珊玥了。 “三小姐好大胆子,见了嫡女也不行礼。” 涂珊玥拳头握紧,指甲陷进掌心,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转瞬眼眶微红。 红叶张开的嘴巴都忘记了说话,没想到这不受宠的庶女肤如凝雪,面若桃花。 尤其是眉心还长着一颗美人痣,叫人一眼难忘。 涂珊柔在看到涂珊玥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 眼神里闪过慌乱,下一秒,转身落荒而逃。 还沉浸在涂珊玥容颜中的碧竹,听到雪踩在脚底沙沙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追在后面喊:“二小姐~” 剩下几个人反应过来,立马跟上。 跑到半路,雪球突然钻了出来。 可涂珊柔像没看见似的,一股脑儿往前奔。 搞得红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小姐平时那么爱雪球,怎么突然对雪球视而不见呢? 又怕雪球再走丢,只好留下来抓猫,另外两个人跟着涂珊柔走了。 雅霜院里。 涂珊柔挥退左右。 跌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一脸后怕。 吴姨娘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尝,斜了一眼涂珊柔,“柔儿,瞧你那样,跟天塌了似的。” “就算天塌了,不还有高个的撑着吗?” 涂珊柔这才喘过气来,“娘,我去沁芳斋看见涂珊玥了。” 吴姨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不是不让你叫我娘吗,免得让外人听了去。” “再说了,看见一个小贱人至于慌成这样吗?” 涂珊柔很小就知道自己是和涂珊玥调包过的,涂珊玥才是真正的嫡女。 但吴姨娘告诉她,只要她俩不说,那么涂珊柔永远是侯府嫡女。 涂珊柔有些着急,“姨娘,你还不知道吧,那小贱人小小年纪就生了一副狐媚子脸,要是再长大点还得了。” 吴姨娘放下茶杯,眼神暗了暗,“哦?” 扬声道:“彩云,你去沁芳斋把三小姐叫过来。” “是。” “哦,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彩云刚走出两步又被吴姨娘叫住了。 彩云不解,“姨娘,一个庶女用不着您亲自去,奴婢去把人叫过来就行了。” 吴姨娘敛着眉,一个眼神递过去,彩云一激灵,立马闭上了嘴巴。 许是太久未见。 在吴姨娘印象里,涂珊玥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跟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似的,让人看了就烦。 好在那小贱人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常年缩在沁芳斋,大伙儿平时几乎都记不起这号人。 侯府掌家之权在吴姨娘手上,旁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压根没空管涂珊玥。 侯爷虽然给了吴姨娘掌家权,但侯府主母之位一直空着。 没想到那人去了那么久,侯爷还对她念念不忘。 还好机智的把两个孩子掉包,柔儿才会被侯爷当眼珠子疼。 小贱人和柔儿同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过两年都要及笄了。 她还是疏忽了。 谁也别想超越柔儿,吴姨娘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 小贱人的娘斗不过她,小贱人也一定斗不过她。 走了半天,吴姨娘才走到沁芳斋。 才刚进门。 王嬷嬷就热情地把人往里迎,叫人挑不出半点错。 吴姨娘一抬头,眼前站着一个小姑娘。 规规矩矩福身盈盈一拜,“涂珊玥见过吴姨娘。” 才十三岁就已经初具美人雏形,眉心有醒目的美人痣,未施粉黛,她的脸却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但那双眼睛又极具魅惑,若是成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会溺死在那双眼睛里。 果然和她娘一样,天生的狐媚子,难怪柔儿急成那样。 “姨娘~”彩云小声提醒。 吴姨娘才回过神来,脸上勾起笑容,上前一步,亲亲热热拉着涂珊玥的手,“哦,姨娘这些时太忙了没顾得上你,今天才得空。” “过来问问你可有什么缺的,缺什么尽管告诉姨娘,姨娘来想办法。” “多谢姨娘,这里不缺什么。” 吴姨娘笑着轻拍涂珊玥的手,“柔儿不懂事,今天冒犯了你沁芳斋,晚上我派人接你去柔音阁吃饭,顺道让柔儿道个歉。” 涂珊玥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好不容易把手从吴姨娘手上抽出来,吴姨娘转身离开时,她使劲用帕子擦手。 王嬷嬷在一边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3章 重来一次 一直到暮色四合,彩云过来沁芳斋接人。 王嬷嬷总觉得心神不宁,叮嘱了涂珊玥很多。 “没事的,奶娘,我会安全回来的。好歹我也是侯爷的孩子,她们不敢太过分的。” 少女披了件月白色斗篷就出了门,奶娘焦急地在沁芳斋里踱来踱去,根本停不下来。 柔音阁里。 下人都提前被退了下去。 姨娘亲自把涂珊玥往屋里迎。 涂珊柔端起杯子,低眉顺眼,柔声细语,“妹妹,今天到底是姐姐不对,姐姐没有管好手下奴婢。” “姐姐今天以茶代酒,喝了这杯,咱们还是好姐妹。” 涂珊柔缓缓抬头喝酒,视线落在涂珊玥的杯子上。 而一旁的吴姨娘正望着涂珊柔,满眼都是宠溺。 涂珊玥不解,世上真有姨娘不爱自己的孩子,只爱嫡子吗? 可惜她只能待在后宅,没法出去看看别家是什么样的。 端起杯子一仰而尽。 随即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寒风凛凛,一辆马车在夜色掩护下悄悄驶离侯府。 冷,刺骨的冷,深入骨髓的冷。 涂珊玥猛然睁开眼睛,惊恐地发现自己在水里,并且在迅速往下沉。 她张开嘴想呼叫,水不停地往嘴里灌。 湿透了的衣服拖着她越沉越快。 要死了吗? 不! 答应了奶娘要安全回去的啊! 涂珊玥开始拼命挣扎。 天气太冷了,马车夫把昏睡的女孩扔进湖里就匆匆驾车离开了。 “主子,你听,附近好像有什么声音?” 阿忠敏锐地发现了周围有一阵细小的异动。 还以为附近藏了刺客,整个人精神紧绷起来。 他以为刺客藏在草丛里,拿刀对着草丛一顿狂挥乱舞。 一旁的少年郎内里更为深厚,一下就听出来了是有人在水里挣扎。 来不及解释,少年郎一头扎进水里,捞出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浑身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月光下,眉心那颗痣尤为醒目。 少年郎脸上闪过惊诧,随后转变为嫌弃,一把将人塞进赶过来的阿忠怀里。 阿忠看小女孩奄奄一息了,问道:“姑娘是哪家的?” “定阳侯府沁芳斋里的。” 说完就晕死过去了。 阿忠求助的望向少年郎,少年郎背过身去,“你自己决定。” 主子一向讨厌女孩子,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阿忠硬着头皮说:“主子,定阳侯府离这里不远,我把这姑娘送回去就回来。” 少年郎摆摆手,阿忠立马翻身上马。 能贴身跟在少年郎身边,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轻轻松松就把人送回了沁芳斋,没有惊动一个人。 那沁芳斋里,有个嬷嬷一见到昏过去的姑娘,急坏了。 定是很关心姑娘的人。 放下涂珊玥,阿忠放心的离开了。 涂珊玥一直没醒过来,第二天还发起了高烧。 王嬷嬷本想求侯爷救救三小姐,半路被吴姨娘拦下来,没能见着侯爷人。 吴姨娘假模假式的请了个郎中过来,可人还是没能醒过来。 王嬷嬷猜测,这事说不定跟吴姨娘有关。 几次想出去找侯爷,都被吴姨娘派的人拦了下来。 吴姨娘甚至直接派人把守在沁芳斋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老天开眼,让吴嬷嬷找出来去年珍藏的风寒药。 喂下去之后,涂珊玥才悠悠转醒,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 “奶娘,是吴姨娘,她给我下药,把我扔进湖里。” 王嬷嬷痛心疾首,吴姨娘竟然恶毒至此。 心疼的摸摸涂珊玥的额头,“小姐,我去给你熬点粥,多多少少吃点,这样才能好的快。” 涂珊玥乖巧的点点头,世上恐怕只有奶娘对她好了,她要对奶娘更好才行。 一炷香之后。 涂珊玥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声音,还以为是奶娘过来了。 等人走过来,涂珊玥的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看到姨娘不开心啊。”吴姨娘眼里阴鸷闪动。 涂珊玥别过脸,不想跟她搭话。 吴姨娘冷笑一声,“不想跟我说话?只想跟嬷嬷说话。” “哈哈哈。”她仰天大笑起来,“王嬷嬷死了。” 涂珊玥双手紧抓被子,难以置信,“你撒谎!” “信不信随你,反正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和她说话只能去地底下和她说了。” 涂珊玥恶狠狠瞪着吴姨娘,瞳孔越放越大,她看到吴姨娘手里晃动着一根手指。 那是王嬷嬷的手指。 看到涂珊玥痛苦不堪的表情,吴姨娘很满意,不过还不够。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你亲娘也是我害死的。” “啊哈哈哈哈~” 难怪吴姨娘对自己那样恶毒,难怪小时候吴姨娘连眼神里都透露着要把自己生吞活剥。 原来她是真的想把自己生吞活剥啊! 自己还曾幻想过接近吴姨娘,换取她的宠爱。 没想到自己亲娘都是她害死的。 可笑! 涂珊玥满脸涨得通红。 自己的人生真是可悲又可笑! 血腥味带着恨直往上涌。 “噗~”一口血喷洒而出。 女孩儿攥紧的手松开了。 涂珊玥断气了。 吴姨娘一侧唇角扬起,冷笑一声,“谁也别想抢柔儿的位置。” * 涂珊柔端起杯子,低眉顺眼,柔声细语,“妹妹,今天是姐姐不对,是姐姐没管好手下奴婢。” “今天姐姐以茶代酒,喝了这杯,咱们还是好姐妹。” 涂珊柔缓缓抬头喝酒,视线落在涂珊玥的杯子上。 而一旁的吴姨娘正望着涂珊柔,满眼都是宠溺。 涂珊玥一颗心狂跳,又拼命掩下眼中的疑惑,强行镇定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坐在这里,面对着这对笑里藏刀的母女? 视线落到杯子上,这茶水里下毒了吧? 扫一眼四周,一个下人也没有。 想了想,她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抬眸,“既然姐姐诚心道歉,那不如姐姐喝掉这杯茶,今日事咱们就一笔勾销。” 涂珊玥仔细观察,母女俩同时一脸错愕。 是了,这杯茶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里面有毒!!! 看来,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一次的机会。 不等母女俩反应过来,涂珊玥陡然起身,掀翻桌子。 拔腿就往屋外跑。 第4章 宿命 涂珊玥只熟悉沁芳斋的路。 身体肌肉记忆就带着她往沁芳斋去。 到了,“啪”地一下关上门,气喘吁吁。 “怎么啦?”王嬷嬷一脸关切。 “奶娘~” 涂珊玥一把抱住奶娘,泪流满面。 慌忙看看奶娘的手指,完好无损。 又重新抱住奶娘,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王嬷嬷心疼地轻拍涂珊玥的后背。 “哐当~” 门突然被人撞开。 吴姨娘领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气势汹汹的进来。 奶娘一把将涂珊玥护在身后,怒视带头的吴姨娘,“姨娘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吴姨娘往后瞥一眼,“去,伺候三小姐喝下这杯茶。” 身后的嬷嬷端着一个托盘一步步朝涂珊玥逼近。 涂珊玥大呵,“大胆,你们竟敢给侯府小姐下毒,我是不会喝的。” 王嬷嬷大惊失色,吴姨娘在侯府向来只手遮天,没想到竟狠毒到如此地步,连侯爷的孩子都敢害。 两个嬷嬷伸手想把王嬷嬷推开,王嬷嬷趁机一手抱住一个毒妇。 望向身后的涂珊玥,“三小姐,快跑,去找侯爷主持公道!” 沁芳斋太偏僻了,就算吴姨娘把人弄死也没人会发现,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必须找定阳侯才行,就算是庶女,她涂珊玥也是侯爷的孩子,侯爷总不会不管吧。 涂珊玥骤然往前猛冲,把吴姨娘撞倒在地上。 “快跑啊!快跑啊!”身后是王嬷嬷的大喊声。 刚跑到沁芳斋院子门口。 身后王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 涂珊玥回头,看到王嬷嬷满头是血。 一个嬷嬷手上举着凳子,凳子上鲜血淋漓。 王嬷嬷整个人摇摇欲坠,可她的手还是拼命抓住吴姨娘的两个嬷嬷不放。 “奶娘~” 涂珊玥崩溃了,想过去抱住奶娘。 奶娘眼睛望着涂珊玥,嘴巴一张一合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那唇形分明说的是,快跑啊! “奶娘~”涂珊玥强行压住心中的悲愤,转头往外冲。 侯爷,去找侯爷。 侯爷大概在雅霜院吧。 快点儿,再快点儿,涂珊玥恨不得一秒飞到雅霜院。 夜里天寒地冻,院子里的下人都躲在屋子里避寒。 涂珊玥好不容易找到雅霜院门口,大门紧闭。 往前再奔几步,转角处有个狗洞。 涂珊玥毫不犹豫往里钻。 “咚咚咚~”疯狂拍门。 院子里灯亮了,下人也出来了。 “爹爹,爹爹,开门啊,我是涂珊玥。”涂珊玥不顾下人阻拦,疯狂大喊。 这时,吴姨娘身边的两个嬷嬷一脚踹开院子门。 涂珊玥惊恐地大声哭喊,“爹爹,开门啊,吴姨娘要杀我~” 话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吴姨娘的两个嬷嬷堵住,人也被控制住了。 “何人在外面喧哗?” 屋子里传来侯爷的声音。 “没事儿,就是一个庶女,这两天因为点小事闹脾气呢!” 匆匆赶来的吴姨娘高声回话。 “侯爷,您这两天身体不好,这点小事就不要操心了,交给我就行了。” “那就劳烦吴姨娘了,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吴姨娘一个眼神,两个嬷嬷一左一右将涂珊玥往外拖。 眼角一滴不甘的泪水滑落,涂珊玥绝望了。 他是她的爹爹啊,为什么她快死了,爹爹看都不愿出来看一眼。 嬷嬷一手刀把涂珊玥劈晕。 寒风凛凛,一辆马车在夜色掩护下悄悄驶离侯府。 冷,刺骨的冷,深入骨髓的冷。 涂珊玥猛然睁开眼睛,惊恐地发现自己在水里,并且在迅速往下沉。 又被扔进湖里了? 自嘲地笑笑。 接下来会被送回侯府,然后被吴姨娘弄死吗? 无论怎么努力,奶娘和她还是会死于吴姨娘之手吗? 她和奶娘明明已经非常非常低调了。 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说起来,这还是她十三年来第一次离开侯府呢。 活了十三年,她竟从未吹过侯府之外的风,从未看过侯府之外的景。 这一生真是个笑话。 世上最爱她的人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了。 涂珊玥闭上眼睛,静静地任由自己往下沉。 “三小姐,三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替奶娘,替你娘亲,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你会找到爱你的人,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耳边响起奶娘的呼唤,涂珊玥仿佛看到了奶娘。 奶娘,不要丢下我。 涂珊玥伸出手去,拼命想抓住奶娘。 一双手紧紧握住她伸出去的手,带着她往上浮。 奶娘,是你来救我了吗? 新鲜的空气冲入肺腑,涂珊玥呛咳了几下。 不,不能辜负奶娘的嘱托,这是奶娘拿命给她换来的机会啊。 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在心中升腾而起。 她不相信这是她的宿命。 她的命不该是这样的。 不仅要活着,还要漂漂亮亮的活着,为奶娘和娘亲报仇! 这或许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涂珊玥不由得随手紧紧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东西。 少年郎本想把人塞给阿忠,无奈这姑娘拽住她的衣服不放。 涂珊玥冷得瑟瑟发抖,她太虚弱了,眼睛都睁不开,随时都会晕过去。 “姑娘是哪家的?” 又是同样的问题。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涂珊玥只是不断低声重复这几个字,意识开始模糊。 少年郎无奈,只能带着人去了妙善堂。 妙善堂是女郎中楚梦慈一手创办的,只收女学徒。 京城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生病,都喜欢来妙善堂请郎中。 涂珊玥醒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捏了块布。 好像是从哪里剪下来的。 楚梦慈看人醒了,走到床前,微笑道:“你紧紧拽着救你之人的衣服,没办法,那人剪了衣服离开了。” 妙善堂能在京城不被挤兑,多多少少受了那人庇护。 楚梦慈依照那人的嘱托没告诉涂珊玥是谁救了她。 事实上,连楚梦慈都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那人在京中应该有些关系。 “姑娘,你家在哪儿?” 涂珊玥并没有立刻回答。 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个药堂,郎中还是女子。 想了想,她起身扑通跪在地上。 第5章 师父 “求您收我为徒。”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涂珊玥跪着一动不动。 楚梦慈轻叹一声,“不是我不收你,自我师父传下来,就有个规矩,收徒只收穷人家的女孩子。” “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特别是穷人家的女孩子。若是能掌握一项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都不会过得太差,就不要和穷人抢饭碗了。” 楚梦慈上下打量涂珊玥,“我见你所穿衣物,定是出自富贵人家。” 涂珊玥膝行到楚梦慈跟前,仰着小脸,泪眼汪汪的,“吾乃定阳侯府庶女涂珊玥。” “侯府容不下我,我是被他们打晕了扔进湖里的。” “若不是有人相救,我早就死了。我无处可去,求您帮帮我吧。” 楚梦慈有些错愕,定阳侯府和妙善堂只一街之隔。 也不是没听过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 但像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把小姑娘扔湖里淹死的还真没见过。 不禁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但还是有些犹豫。 涂珊玥敏锐地捕捉到了楚梦慈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要紧紧抓住。 赶紧连连磕头,“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你这张脸太过美貌不适合。”楚梦慈还是摇头拒绝。 涂珊玥想也不想,跳起来,抓起旁边桌子上的剪刀就要往脸上划。 还好楚梦慈眼疾手快,一把拦下来。 终于松口,“收你为徒,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你平日里须得以轻纱遮面。” “师父!”涂珊玥脱口而出。 听出师父愿意收留她,遮面算什么,把头发绞了做姑子也愿意。 楚梦慈解释,“这样一来可以防止侯府害你的人发现你没死,二来你过于美貌,我怕有人见色起意。” “多谢师父,您的大恩大德,涂珊玥永世难忘。”涂珊玥感激得又跪下去,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扶她起来,“以后你就改名叫妙玥吧。” “嗯嗯。”涂珊玥点头如小鸡啄米。 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痊愈之后。 一身布衣,面戴轻纱,用脂粉盖去眉心的美人痣,眼睛周围画上细纹,又在额角加了块黑色大胎记。 才满意地去前堂找师父。 奶娘在的时候偷偷教涂珊玥看过很多书。 再加上她本来悟性就很高,从小就记忆力好,所以学起来很快。 很快成了师父最看重的学徒。 楚梦慈收的那些穷人家女孩子学徒,一开始连字都不认识,学起来自然要慢很多。 以至于涂珊玥已经跟着楚梦慈在前堂问诊,其他学徒仍然在后院晒药。 * 楚梦慈一早就把妙善堂大门打开了。 “妙玥,你在前堂负责抓药。妙雪,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去后院晒药。” “哦。”妙雪虽然答应得不情不愿,还是带着其他人去了后院。 楚梦慈望着妙雪的背影摇头轻笑,“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郎中,楚郎中,郎中~” 寒冬腊月,一个男子满头大汗的跑进妙善堂。 浑身泥点子,膝头还破了个大洞。 涂珊玥猜测大概是路上跑得太急,摔了跟头吧。 男子看到楚梦慈就像看到了大救星,拽着楚梦慈的袖子就要往外拉,“楚郎中,快,快,俺婆娘要生了。” 楚梦慈看向涂珊玥,“妙玥,拿上药箱,跟上。” 还不忘转头嘱咐妙雪,“有什么事等师父回来再说。” “诶,师父。” 妙玥妙雪齐声回答。 妙雪回答完之后,幽怨地扫了一眼妙玥。 师父看在眼里,还想叮嘱点什么。 但男子催得急,只好先带着妙玥上了男子的牛车。 牛车越走越远,走着走着出了城门,还进了山。 涂珊玥从没出过远门,对周围一切都感到好奇,一路四处张望。 男子还当是她害怕了,出声安慰,“姑娘,俺长得是磕碜了点儿,但你们别害怕,俺是好人。”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俺叫李四,是山里的猎户,一家子靠打猎为生。” “俺婆娘怀孕快十个月了,天还没亮就开始肚子疼。” “俺早就打听好了,说这京城里头有个有名的女郎中,女人生孩子是大事,还是请个靠谱的郎中保险一点。” 李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早上天还没亮俺就上路了,一不留神车轱辘绊到石头上,把俺摔下来,连裤子都摔破了哩。” “咦,就是这里。”李四勒停牛车,跳下去指着地上的大石头。 回头对着两人憨笑一下,“你们别怕,俺这回看清楚,不会让你们摔着的。” 说话之际,李四的牛开始就地拉屎。 李四慌忙尴尬地在牛屁股处扇风,“畜生不懂事,臭到贵人们了。” 涂珊玥倒是觉得新鲜,看得好笑,还好戴着面纱。 李四牵着牛小心翼翼绕过大石头,再上车往家里赶。 李四家在半山腰一块平地上,和哥哥住一起,四间平房,前后都是大院子。 楚梦慈和涂珊玥才到李四家时,妯娌已经烧好了热水,准备了剪刀。 床上的妇人满头大汗,声音都哑了。 看了妇人情况,楚梦慈镇定自若。 “妙玥,去拿块参片给李夫人含嘴里。” “李夫人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好,用力。” 一个时辰后,一道响亮的啼哭声破空而出。 李四立马往屋里冲,握住妇人的手泣不成声,“屋里暖不暖和,要不俺再去加点炭火。” 话还没说完,就被妯娌往外赶,“什么都不缺,你先在外面再等会儿。” 李四一高兴在外面杀猪宰羊,非得留楚郎中和小郎中在家里吃饭。 “楚郎中,你是这孩子的贵人,你给取个名字吧。” 楚梦慈望着远山处一片竹林,“不似南窗数竿竹,年年日日报平安。就取名平安吧。” “平安,李平安,平平安安。”李四满意地在嘴里反复回味念叨。 涂珊玥有些失神,像这样被爱被期待的孩子才该来到世上吧。 桌子上的羊肉汤热气腾腾的。 一大家子说说笑笑。 浑然不知,后院两个小偷正在行窃。 第6章 跌进牛粪里 “主子,够着没有?” “二喜,高点儿,再高点儿。” 两个人叠在一起,鼻子上系着布条。 靠在竹篱笆上,手上一根长长的竹竿挑后院里晾着的衣服。 屋子里,大伙儿正吃得热火朝天,根本没人注意到后院异常。 少年得了一把好猎弓。 骑上马,带着二喜兴冲冲地就往附近山里赶。 瞄准猎物,破空声响起,一只小白兔倒在地上挣扎。 “好喂!果然是把好弓。” 翻身下马,眼睛光盯着远处的小白兔,好像生怕慢了一秒兔子就还会被别人抢走似的。 忽然脚底绊到石头,一个趔趄,少年飞了出去。 精准落到一大泡牛屎里。 “主子,主子。”二喜焦急地跑过去想拉少年。 到处都是屎,根本无从下手。 少年挣扎着,脚底一滑,刚站起来又跌了进去。 “哎呀呀。”二喜慌了,顾不得那么多,闭着眼睛伸手把人往外拽。 总算把人拽出来了。 “哪个王八羔子随地大小便?”少年破口大骂。 “主子,这是牛屎。”二喜提醒。 少年改口骂道:“哪个王八犊子,别让爷逮着了。” 出完气后,觉得胃里的东西往外翻涌,忍不住作呕。 二喜撕下一块布条让他系在鼻子上才好点儿。 少年望望不远处,有炊烟升起。 灵机一动,“二喜,走,我们去搞件干净衣服来穿穿。” 这家人在吃饭,正好。 两人猫着腰绕道后院,随手捡起一根竹竿就开始偷衣服。 “快,快换上。”少年喜滋滋挑眉,“爷给你也偷了一件,够意思吧。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换完衣服,两人慌忙赶往牛屎处。 那里停着他们的马。 两人翻身上马往城里去了。 前后脚功夫,李四也用牛车载着楚梦慈和涂珊玥回城。 到了城门口,楚梦慈让李四停车,“就到这儿吧,你赶紧回去,要不然天黑又该摔跤了。” 李四再三感谢后,才赶着牛车离开。 进了城,楚梦慈吩咐涂珊玥,“妙玥,这附近有个别病人我去复诊一下,你先回妙善堂,我怕妙雪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好,师父,你放心吧。” * “二喜,二喜,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头疼啊。” 刚进城没多久,少年越发觉得不对劲。 二喜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把人扶下马,“主子,这旁边正好是妙善堂,里面都是医术高超的女子,咱们去看看吧。” “也好。”少年点点头。 突然又想到什么,叮嘱道:“在外面要灵活变通,别总叫我主子。” “郎中,郎中,快来看看我家主···” “柱子,快来看看我家柱子,我家柱子头疼。”二喜说完偷瞄少年一眼,“怎么样,我够灵活吧?” 少年服气地点点头。 听见呼叫,妙雪迎了出来,“快,里面坐。” 她回想了一下师父问诊的样子,提起毛笔,问道:“姓名?” 二喜帮着回答:“柱子” “年龄?” “一十有七。” “怎么不舒服了?” “头疼。” “突然就疼了?” “嗯。”二喜认真地点点头。 妙雪沉默了,眉头拧成疙瘩,对着少年的脸望了半天。 “伸出胳膊来。” 她又学着师父的样子切脉。 面色一点点沉下去。 少年急了,眼泪都快涌出来了,“郎中,我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妙雪一脸深沉,微微颔首,“嗯,你的脉象流利有力,圆滑如珠。” “噗嗤~”涂珊玥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妙雪有些恼火,“妙玥,你笑什么?” 涂珊玥左看右看,故作不知,“啊?我有笑吗?” 二喜和少年同时回头,看被郎中点名的人。 “啊哈哈哈···” 顿时,少年指着涂珊玥爆笑。 肚子都要笑疼了,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啊哈哈,世上怎么有长得这么丑的人?” 特别是额角上的黑色胎记,真正与众不同呢。 二喜隐约觉得当面嘲笑一个女子不太好,扯扯少年的衣角,小声提醒,“柱子,你头还疼吗?” 少年摸摸脑袋,“好像有那么点儿疼。” 妙雪正思索该如何下一步诊断。 涂珊玥走过去,扫一眼妙雪记的东西,开口问少年,“你头疼之前都干了些啥?” 二喜想了想,“我家柱子头疼之前,我们在山上打猎,柱子不小心跌进牛粪里,我们脱了脏衣服,进城后就头疼了。” 说完柱子偷看少年一眼。 少年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愧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都没说。 妙雪灵光一闪,“你这是受了风寒,这么冷的天,在牛粪里滚了一圈,肯定很冷吧。” 想想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涂珊玥摇摇头,“不对。” 妙雪有些生气,“妙玥,你为什么总要和我对着来。” 涂珊玥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抓着少年的脑袋细细观察了一圈。 “啊,疼啊。”少年郎龇牙咧嘴,“你刚刚碰到的地方最疼。” 涂珊玥轻轻拨开少年的头发,只看到一点点淤青。 肯定道:“你大概是跌进牛粪里的时候磕到了脑袋,不碍事,过几天淤青自然就好了。” 妙雪不甘心,抓过少年的脑袋看看,果然看到一点淤青的地方。 还好没什么大事,不然不好交差啊。 二喜偷偷舒了一口气,“郎中,该付多少诊金啊?” 涂珊玥上下打量两人几眼,他们穿的衣服和李四差不多,还带着弓箭,应该也是山里的猎户吧。 于是摆摆手,“诊金就算了,你们山里的猎户冬天日子也过得紧巴,你们走吧。” 第一次被人说日子过得紧巴。 少年一听还急了,瞧不起人还是怎么样? “山里的猎户怎么了?俺爹今年冬天猎了好几头大老虎,卖了不少钱呢?” “啪!”他从二喜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豪横道:“不用找了?” 妙善堂的师姐们眼睛都直了,师父经常救济穷人,妙善堂恐怕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吧。 这个来了没多久的小师妹,一下子就挣了这么多,难怪师父看重她。 大师姐妙雪嘴巴不自觉撅起来,这个病人明明是自己先接待的,好名声却都让别人挣去了。 第7章 晕在牛屎里 “今晚请大家吃铜锅。” 楚梦慈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妙善堂今天大挣了一笔。 其实妙善堂与其说是一个医馆,更像一个慈善机构。 专门收留穷人家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教她们识字医理常识。 等孩子们成年后,可根据自己意愿去留。 很多时候给穷人看病都是不收取报酬的。 所以妙善堂平日里挣的开销只刚够糊口而已。 如果有多余的收入,楚梦慈还是很乐意拿出来给孩子们更好的吃穿用度的。 当听到楚梦慈说今晚吃铜锅时,大家一个个开心得手舞足蹈。 锅里的汤沸腾起来,咕噜咕噜作响。 再加一把鲜采的中药当佐料,满室飘香。 锅周围摆满了食材。 有大白菜、白菜花、菠菜、莲藕、笋、蒲菜、石耳、苏叶。 猪肉、羊肉、牛肉、鸡肉、牛百叶、羊肚、野鸡、牛通脊、鹌鹑。 豆腐和鸭血等。 大家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年纪小的口水直流。 原本大家还对妙玥这才来没多久就最得师父看中的人,颇有微词。 一顿铜锅下来,一个个都被收买了。 楚梦慈举杯,“医者父母心,师父希望大家无论何时不忘初心。” 一杯自酿米酒下肚,楚梦慈朝涂珊玥投去赞许的目光。 涂珊玥趁机献策,“师父,妙玥觉得做慈善的同时也能兼顾挣钱。” “妙玥认为达官贵人的钱最好挣,我们可以做一些安神香囊高价卖给卖给那些夫人小姐,挣的钱可以帮助更多穷人。” 楚梦慈当即点头答应。 接下来几天,妙善堂的女孩子们在涂珊玥带领下连夜赶制香囊。 再手搓一些安神丸,放进香囊,大功告成。 涂珊玥在妙善堂门口张贴告示。 “古方今制,安神圣品。挂于床头,则心火渐平,烦躁尽消,夜梦香甜,只需十两可得,量大可送货上门。” 告示一贴,果然吸引来不少达官贵人家的丫鬟小厮,还有很多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 很快安神香囊被抢购一空。 没过几天,安神香囊就在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圈传开了。 妙雪帮着楚梦慈数钱都要数得手抽筋了。 那些夫人们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开始批量采购。 妙雪也想表现表现。 “师父,明天我来帮着送货吧。” “好,明天你和妙玥一起去送货。” 次日一早。 楚梦慈拟了一个单子,“妙玥妙雪,暂且先送这些人家吧。” “是,师父。” 两人出了妙善堂,妙雪扫一眼名单,第一个是晋阳侯府。 顿时瞪大眼睛,“哇,听说晋阳侯现在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还听说啊,这晋阳侯是个痴情种,家里只有嘉佑公主一个嫡妻,一个小妾都没有。” 妙雪一脸艳羡,扭头问涂珊玥,“你说天下有几个当官的能做到这样啊,全是三妻四妾的。” 妙玥没作声,在心里暗暗叹气,同样是侯爷,自己的爹爹妻妾成群。 把货送到晋阳侯府后,两人转弯走了没多远。 妙雪一眼就看到远处围墙上跳下来两个人。 大喝一声,“站住!” 人影僵住了,连头都不敢回。 妙雪快步上前,“嘿,柱子,你在这儿干嘛?你不是山里的猎户吗?” 少年这才松一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娘亲将他禁足,得亏自己聪明,换上猎户衣服才逃出来。 眼珠子转一圈,“额,我给侯府送一些野味。” 妙雪恍然大悟,“哦,你们也是来送货的呀。” 转念一想,“不对,那你们怎么翻围墙。” 少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偷偷用手指桶旁边的二喜。 二喜眨巴着眼睛,“额,额···” 额了半天,压低声音,指指脑袋,“因为,我们家柱子这里有点问题,要不然家里怎么还要派我跟着他呢。” “哦。”妙雪点点头,意味深长又有点同情的看一眼少年。 又问:“诶,你们的牛车呢?” 毕竟山林离城里不近,妙雪以为他们驾驶牛车过来的。 二喜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转向少年,“柱子,牛车呢?” “牛车不是停在那边吗?”少年随意指一个方向,想搪塞过去。 妙雪眸光闪动,“太好了,那我们雇你们的牛车用一用,我们还好多家货没送过去呢?” 说完看看涂珊玥。 这么多货,确实还有些重量,这些天也挣了不少银子,涂珊玥赞同地点点头。 见推脱不掉,少年无奈,幽怨地望着二喜,“二喜,还不快去把牛车赶过来。” 二喜屁颠屁颠跑开,一炷香之后还真赶来一辆牛车。 几人上车。 二喜和少年并排坐在前面,二喜凑到少年耳边,“主子,我找厨房买菜的借的牛车。” 他还一脸骄傲,一副求夸的表情,少年狠狠剜他一眼。 到了定阳侯府门口。 两个小姑娘与侯府门房交易,二喜很有眼色的下车帮忙搬货。 少年闷闷不乐留在牛车上,今天本来想出去玩耍的,都怪这俩人坏了自己好事。 牛开始噗噗拉屎,受不了了。 照着牛屁股来一鞭子,牛车往前挪了挪。 吴姨娘带着丫鬟一前一后急匆匆往外走。 涂珊玥赶紧低下头。 吴姨娘脚步一顿,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回头,只看到女孩子额角黑色大胎记。 后面的丫鬟猝不及防,猛地一下撞在吴姨娘身上。 吴姨娘本就骨架较小,直接飞了出去。 “啪。”地一下跌进牛屎里。 “啊哈哈哈~”少年指着吴姨娘爆笑。 吴姨娘气炸了,一拳头砸在牛粪上,“来人,给我把这个车夫抓过来。” “二喜,二喜。”少年慌了。 这时一辆马车停下,马车周围跟了四个丫鬟五个小厮。 小厮不由分说,上前就对着牛屎里的吴姨娘左右开弓。 小厮停手后,马车边一个嬷嬷上前,指着吴姨娘,“这就是挡嘉佑公主道的下场。” 嘉佑公主远远就看见儿子一副下人打扮,不知道他这是玩的哪一出。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儿子总是这样离经叛道。 但她的儿子再怎么离经叛道,也不能够让旁人欺负了去。 无论是公主还是公主夫君都是皇帝跟前大红人,都是定阳侯府得罪不起的。 吴姨娘被铲得晕头转向,还是挣扎着在牛屎里跪好,拼命磕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看见吴姨娘,涂珊玥恨得牙痒痒。 原来这样的毒妇在权利面前什么都不是。 公主马车重新启程,公主撩起车帘子一角落,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一眼牛车上的少年。 直到马车离去,吴姨娘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牛屎里。 第8章 家里有银子花不完 几人驾牛车离开。 妙雪眉飞色舞,“诶,妙玥,嘉佑公主好厉害,好威风啊。” “你刚刚看没看到定阳侯府那位,笑死人了。” 少年和二喜心里忐忑至极,“完了,完了,回去又少不了一顿皮鞭子了。” 涂云舟看到吴姨娘的狼狈样,心里气愤不已。 岂有此理,公主他们管不了。 一个驾牛车夫那还管不得吗? 提起棍子,带上一群家丁怒气冲冲出了门。 “站住,站住~” 不远处,一个身形略微瘦弱的少年带着一群家丁追了过来。 二喜慌不择路进了小巷,巷子狭窄,牛车根本走不动。 着急大喊,“主,柱子,怎么办?” “跳车。” 柱子带头跳下去,二喜和涂珊玥迅速跟上。 妙雪往下跳时,“啪”一下摔在地上。 后面的家丁脚程很快,一眨眼已经追到了跟前。 打头阵的举起棍子,照着妙雪的头狠狠往下劈。 家丁是下了死手的,按这个力度,当场毙命都有可能。 极度恐惧下,妙雪呆在原地,怔怔地盯着往下劈的棍子,忘了动弹。 紧紧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声闷响。 睁开眼睛,是妙玥拿胳膊生生给她挡了一棍。 愣神之际,后面的家丁也扑了上来。 柱子大喊,“快闪开,快闪开。” 他手里用竹竿挑着一个马蜂窝,猛地甩膀子。 马蜂窝在空中画出漂亮的抛物线,落在家丁中间。 顿时,“嗡嗡嗡·····” 所有蜜蜂倾巢而出,无差别攻击。 当然主要是攻击家丁。 二喜和涂珊玥一左一右架起妙雪。 四个人趁机顺着巷子往里跑,出了巷子,对面是一个雅香阁。 雅香阁是京城很有名的酒楼,只接待达官贵人。 柱子喜出望外。 带着几人就往雅香阁去。 门口小二看到几个灰头土脸的人往这边来,不耐烦地上前准备制止。 嘴巴张开,驱赶的话还没说出口,小二认出来的。 来人是晋阳侯府独子,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刚的话没说出口。 小二一秒换脸,脸上堆满笑容,点头哈腰,“世····” “是什么是,还不快带路!”柱子疾声把小二的话堵住。 小二惊诧抬头,对上世子的脸。 那张脸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能在雅香阁当班的,都是人精。 小二立马会意,改口道:“几位爷,楼上请。” 顺手把几人安排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 四人这才松一口气,柱子打趣涂珊玥,“你是长得没法见人吗?怎天轻纱遮面的。” 涂珊玥不悦,呛声回怼,“要你管。” 妙雪揽过涂珊玥肩膀,“狗男人,我们妙玥可美了,这些胎记细纹都是画上去的。” 这时,一阵风吹过。 撩起涂珊玥的面纱,柱子惊鸿一瞥,整个人呆愣愣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柱子,柱子。”二喜轻扯他的衣角没有反应,赔笑道:“我家柱子小时候脑子摔坏了。” “看出来了。”看那滑稽的样子,妙雪笑得前仰后合,不小心拍到涂珊玥的胳膊。 涂珊玥皱眉,妙雪抓过她的胳膊,掀起小半截袖子。 一大片紫红色! “妙玥。”妙雪眼里闪着泪花,开始吸鼻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没命了。” 说到激动处,往自己脸上来一巴掌,“我对不起你,我以前还嫉妒过你,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小心眼了。” 涂珊玥倒是一脸无所谓,“我小时候常常被打成这样。”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他们即使出身穷苦人家也不曾遭遇过这样的虐待啊。 还是楼下的嘈杂打破了沉默,原来那群家丁还不死心还想闯进来。 但雅香阁可不是吃素的地方,这里是有打手守卫的。 除了达官贵人,一般人真进不来。 再抬头时,四个人指着对方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家脸上被蜜蜂蛰地方,都越肿越高。 不过还好跑得快,被蛰的地方不多。 楼下的吵闹声停了,几人估摸着家丁们应该知难而后走了。 谁知刚出雅香阁就被一群家丁围住了,家丁们个个肿成猪头不成人形了,却还想着抓人。 涂珊玥听到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好像是嘉佑公主的马车,马车停住。 车边跟着的五个小厮都是练家子,不由分说,上来就把家丁们暴打一顿。 直到哥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才停手。 一个嬷嬷上前,双手叉腰,指着地上的家丁。 充当公主的嘴替,“狗东西们,谁让你们碍着嘉有公主的眼的?” 说完又重重对着几人补上几脚才解气。 嘉佑公主出门办完事,正好经过雅香阁,看到自己儿子脸肿着,还被一群狗东西围住,气不打一处来。 在外面,她并不想折了儿子面子。 打完人,又带着小厮丫鬟浩浩荡荡离开,从头到尾没露过面。 妙雪双手合十字,望着马车的背影,眼睛里直冒星星,“哇哦,公主也太帅了吧。” 转头拍拍柱子的肩膀,“柱子,要不,你当我们妙善堂的专用牛车夫吧,我觉得你虽然傻乎乎的但傻人有傻福,你总能得到贵人帮忙。” 还伸出两根手指摇晃,“每个月付你二两银子怎么样?” 旁边的小二都要绷不住了,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竟然想以每月二两银子雇世子当牛车夫? 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世子好像并不希望别人认出他,小二很有眼色地低下头拿起抹布把桌子擦了又擦。 “不行!”柱子一口回绝。 “为什么?” “因为俺爹又猎了头黑熊,家里有银子花不完。” 妙雪遗憾地点点头。 晋阳侯府订货量大。 两日后。 涂珊玥和妙雪又去晋阳侯府送货。 正好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被晋阳侯府管家往外赶,送出去的礼被砸回来,“去去去,公主让您赶紧走,要不然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中年男子还想在争取一下,被管家不耐烦打断,“公主说了,定阳侯府与咱晋阳侯府梁子算是结下了。” 定阳侯府? 涂珊玥狐疑地抬头望过去,那是她快死了都不愿救她的爹爹吗? 世子的脸肿了,嘉佑公主心都要碎了。 定阳侯得知涂云舟带人在雅香阁门口堵世子,吓得赶紧带着礼物来道歉,果不其然被拒之门外。 第9章 你说的是我吗 每年立春当日。 京城会举办诗会。 京城稍有才情的少男少女皆会参加。 与其说是诗会,倒不如说是年轻男女的相亲大会。 当日会有不少女眷到场。 妙善堂接到通知,必须派一名郎中候在一旁。 一般这种诗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但为了以防万一有人当天身体不适等突发情况,官家会派郎中到场。 妙善堂是京中少有的女医馆,每年都会接到官家通知。 “妙玥,明日你去诗会。妙雪,明日你到前堂来帮为师抓药。” “好的,师父。”两人齐声回答。 妙雪已经连续去过两年了,无非是些男男女女吟诗作对。 又有官家维持秩序,基本无意外发生,无聊得狠。 还不如跟着师父学习有趣。 妙善堂还是很忙的,楚梦慈是走不开的,所以这个任务只能落到涂珊玥身上了。 其实楚梦慈对涂珊玥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她拜师晚,但她悟性及记忆力无人能及,进步神速,应付一些场合是完全没问题的。 诗会当日。 涂珊玥早早背着药箱候在赛诗台旁边。 男男女女陆续到场。 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女子十岁就开始每年参加诗会,她们或许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但诗会这天一定会过来。 一来可以对外树立才女形象,二来可以提前相看人家, 以免来日盲婚哑嫁,后悔终身。 越是达官贵人家,礼俗越是繁琐。 从相看到成亲,慢的须得一两年才能定下来,而且也不是一下就能相看中的。 所以富贵人家从女孩子十岁起,父母就会暗中留意合适的人选了。 大吴国,女子过了二十还不成亲就得缴税。 平民家一般不会那么讲究。 比如在诗会上看中了谁,那就写一首诗送给对方。 若是对方回送一首诗,双方基本就可以定下来了。 若对方收到诗,没有回送一首,就表示拒绝,这样双方也不会尴尬。 近些年来,有些大胆的贵人家出来的女孩子也会采用送诗文的方式挑对象。 就算暂时不相看,也可以通过诗会先把才名扬出,将来才有可能说到更好的人家。 当然还有很多人过来纯粹是为了凑热闹,他们也只有这天能一睹这些高门大户人家女孩子的容颜了。 涂珊玥以往深居沁芳斋,从来不知道京城每年都会举办这样的活动。 这次被师父派出来提供疗疾之护才了解到这么多。 “呀,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妙善堂的妙玥啊。”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涂珊玥一转头对上柱子笑嘻嘻的脸,多日不见,肿起来的地方倒是痊愈了。 柱子仍旧一身猎户装扮。 挑着眉毛,眼睛望着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贱兮兮凑过来,“怎么样?有你相中的吗?” 涂珊玥往旁边挪一步,指指药箱,“我可是来提供疗疾之护的。” 晃晃手中银针,坏笑道:“柱子,要不要给你来几针?” 柱子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跳着往后一步,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不了。” 随后又若有所思地盯着涂珊玥的脸,“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为啥你要轻纱遮面,还给自己画那么丑。” 涂珊玥懒得理他,翻翻白眼,“天机不可泄露。” “那你帮我留意留意合适的,俺娘亲催着俺娶媳妇儿呢。”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 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快看啊,定阳侯府嫡小姐涂珊柔来了。” “啧啧啧,果然容颜一绝,难怪能跻身京城四大美女之一。” “才十三岁,就出落得这般沉鱼落雁了。” “听说啊,人家才情也是一绝呢。” “没错,没错,她从十岁开始就年年来诗会,每年都是诗会焦点。” “也不知道怎样的人才能娶到这样的人间尤物。”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柱子跟着往后挪几步。 突然身后一个横扫腿,“啪”柱子硬摔在地上。 手似乎磕到了地上的石头,疼得龇牙咧嘴。 “喂,你怎么样?”涂珊玥蹲在柱子身边想扶起他。 “瞧你那穷酸样,还敢挡我家小姐的道,呸。得亏今日带了小厮,不给点颜色瞧瞧,你们这种不知好歹的都要凑上来了。”丫鬟居高临下,指着地上的柱子骂。 就算不看人,涂珊玥听声音也听得出来,这是涂珊柔身边的丫鬟红叶。 一旁的小厮不怀好意地望着柱子。 “红叶,出门在外,不得无礼,我说过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要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涂珊柔柳眉倒竖,弱柳扶风,一副被气昏了头的样子,声音娇柔。 红叶可怜巴巴低下头,连忙认错,“小姐,红叶知错了,红叶再也不敢了。” 看热闹敌人纷纷赞不绝口,“侯府嫡女脾气也太好了,能为了一个猎户骂贴身侍女,半点没有瞧不起咱穷人的样子。” “别看人家高门大户的,还是平日里太善良了,就会被下人糊弄怠慢欺负了去。” “谁要是娶到这样温柔善良的那还不是祖坟冒青烟。”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涂珊柔身上,她就是全场的焦点,人群不自觉围在她周围。 待涂珊柔走过去,涂珊玥伸手去拉柱子起来。 “呀,你手磕破皮,流血啦。” “呜呜呜,怎么办,郎中救救我。”柱子忽然好像戏精附体,涂珊玥真想假装不认识他。 可她今天就是负责疗疾之护的,又不能真的丢下人不管。 快速打开药箱,仔细给柱子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之前看到的二喜怎么没来,你娘亲放心你自己出来啊?”涂珊玥信了二喜的话,真以为柱子脑子有点问题呢。 柱子拍拍胸脯,“俺能干着呢?为啥不能自己出来?” 其实是二喜在家假扮他,他才有机会出来的 涂珊玥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俺还等着你给俺物色对象呢?” 见涂珊玥不理人,他越发厚着脸皮屁颠屁颠跟上。 喋喋不休,“诶,妙玥,你说我找个什么样的合适啊?” “要不我找个额头上有胎记的。” “我觉得有胎记的女孩子特别可爱。” 话音刚落,柱子隐约觉得有道视线盯着自己。 一扭头,果然旁边站了个龅牙妹,额头上还有块胎记,正龇着牙笑着看自己,“嘿嘿,你说的是我吗?” 第10章 风光霁月 女孩儿羞答答地伸出手,把诗文递出去,递到柱子眼前。 “额,我,我,我头痛。”柱子支支吾吾,“郎中,等等我,我头痛。”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诗会开始一会儿了,现场气氛如火如荼。 前两年诗会涂珊柔都很活跃,她的才名已经远扬出去。 今年她并不急着出风头,而是想静静等到最后,来一个压轴。 涂珊玥等的太无聊了,绕着场子来回巡逻。 甚至有很多公子哥儿,久仰涂珊柔的才名,特地从地方上的小城赶过来的。 可是一直等到很久涂珊柔还是没有出手。 诗会接近尾声。 老夫子挥舞毛笔,在纸上书写上最后一个主题。 “请各位以‘春’为主题作诗一首。” 青年才俊们开始提笔作诗。 一盏茶后。 红叶代涂珊柔上交诗文。 几位老夫子交头接耳,仔细研判一番。 涂珊柔骄傲地昂起头,嘴角微微翘起,今年她志在必得。 为首的老夫子站起来,正准备讲话。 下面传来一声尖叫,“郎中,快请郎中,有人晕倒了。” 涂珊玥朝着尖叫声的方向快步冲过去,只见一个女孩晕死在地上。 人群也围了过去。 涂珊玥探探鼻息,再摸摸脉搏。 人群还有些担忧,不出事还好,一出事才有人担忧怎么派出这么个年轻女孩子还担任疗疾之护职责。 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 有热心的人已经差遣身边随从,“快,快去请老郎中过来。” “快点,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耽误不得,再耽误下去人就没了。” 涂珊玥并不受任何人影响,镇定自若,有条不紊捻起银针扎女孩子入人中穴、百会穴。 两分钟后,女孩子悠悠转醒。 她的家人吓坏了,抱着女孩子痛哭,“还好没事。” 涂珊玥叮嘱女孩子家人,“她应该太紧张了,加上太久没进食所致,快点回去吃点吧。” 女孩子点头跟着家人离开。 她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诗会,太紧张了没食欲,没吃东西就出门了。 一直等到诗会持续到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提交的自己做的诗文。 看到夫子要揭晓结果,女孩子更紧张了,一下子晕了过去。 人群里的舆论导向又变了。 大家纷纷朝涂珊玥投来赞许的目光,“小小年纪,遇事一点也不慌,医术了得。” “是啊,了不得,英雄出少年啊。” 柱子在一旁与有荣焉,拱手答谢,“承蒙各位夸奖,这位是妙善堂的妙玥郎中,专门为穷人治病,经常分文不取。” 人群里爆发出唏嘘声,“此乃大善也。” 柱子得意洋洋,凑在涂珊玥身边小声邀功,“怎么样?我宣传得好吧?” 轰隆隆,春雷炸响。 紧接着大雨就下来了。 都来不及护住诗文,那些少男少女的作品就被雨淋湿了。 老夫子在台上喊话,“都散了吧,今年诗会就到这里,结束啦!” 人群迅速四散开来,跑到周围商铺或者屋檐底下躲雨。 红叶不甘心,“小姐,本来今年想压轴的,没想到压轴风头全让那个巨丑无比的郎中抢去了。” “我看她是丑得没眼看了,才以轻纱遮面吧。” “额头上长那么大胎记,我从没见过这么丑的丑东西。” 涂珊柔的手捏紧手帕,一瞬间又松开,柔声道:“好了,红叶,我们去那边酒楼避避雨吧。” 红叶这才扶着人往酒楼去。 这大雨来得太猝不及防了,柱子举起两只胳膊遮在涂珊玥头上想给她挡雨。 指指前面,“我们快去那边避雨。” 一低头,视线落在涂珊玥额头上。 雨水打在她额头上,胎记掉了,眼睛周围的乱纹也没了,眉心美人痣显现,皮肤开始变得白皙。 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他在山里打猎遇到麋鹿的眼睛一样,大大的,充满灵气,柱子一度认为那是降落在人间的精灵。 竟然有人的眼睛如此像麋鹿眼。 柱子被惊艳到了,嘴巴都合不上了,呆愣愣留在原地。 涂珊玥回头,满脸莫名其妙,“怎么啦?你怎么不走?你傻掉啦?” 见柱子淋在雨里也不知道跑,问话也不回答。 涂珊玥终于相信二喜的话,原来柱子真是傻子。 只好拉上柱子的胳膊往屋檐底下冲。 柱子任由她拉着,跟着她跑,视线落在她身上,冷不丁来一句,“原来妙雪说的是真的。” 涂珊玥低头,双手挡在脸前往前冲。 柱子笑了,嘴角高高扬起,追着她,“我来帮你挡,保证不让人看见你的美貌。” 涂珊柔顾及淑女形象,大雨淋下来也只是稍稍加快了步伐,她是不会做出旁人那样有些体面的事情的。 偶然一扭头,她看见了刚才抢她风头的小郎中。 脚步一顿。 那双眼睛,那不是,不是涂珊玥吗? 她没死? 她还活着? 再次望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雨幕里。 “那到底是人是鬼?那是涂珊玥吗?” “小姐,快走吧,淋雨时间长了会风寒的。”红叶催促。 可涂珊柔却陡然跌坐在地上,开始瑟瑟发抖。 不知道是雨太冷了,还是太害怕了的原因。 眼神惊恐,嘴里不断低声重复,“别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别来找我!” 雨太大,红叶听不清涂珊柔说的什么, 涂珊柔的反常让让她害怕了,声音带着哭腔,“小姐,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家小姐。” 声音被大雨盖过去,雨模糊了视线,并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异常。 红叶撕心抱着小姐,裂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啊。”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一双脚停在两人面前。 视线上移,是一个披着月白色大氅的少年。 少年风光霁月,在两人头上撑起一把大伞。 伸出一只手,“需要帮忙吗?” 红叶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哭喊着,“小姐是定阳侯府嫡女涂珊柔,求求你,求求你,快救救小姐吧!” 指着酒楼,“我们的马车停在酒楼那边。” 少年二话不说,打横抱起人,冲出雨幕。 第11章 这箭有毒 柔音阁里。 “郎中,我家小女怎么样了?” “只是淋了雨受了风寒,服几副药便无大碍了。”老人摸了摸山羊胡,慢条斯理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定阳侯听到这话,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不过......”老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定阳侯紧张地问。 “令爱的脉象有些奇怪,似乎,似乎惊吓过度。”老人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定阳侯面色凝重,“郎中,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待我开几副方子,先调理一番,观察几日再说。”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写起了药方。 定阳侯接过药方,连连道谢,“谢郎中,我这就派人去抓药。” 涂珊柔昏迷着,吴姨娘坐在床旁,心里一阵阵钝痛。 待定阳侯走后,吴姨娘才起身。 一步步朝着红叶逼近,“说,今日小姐都经历了什么?” 红叶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我也不知道,小姐就和往年一样参加诗会,突然下起了大雨,小姐就跌在了地上淋了雨。” “我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求姨娘饶命,求姨娘饶命。”红叶拼命磕头。 “行了,你照顾好小姐,再出什么岔子,仔细你的皮。” 丢下这句话,吴姨娘抬脚往外走。 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回头问:“那公子是在大庭广众下把小姐抱到马车上的?” 红叶把头磕到地上,不敢抬起来,牙齿打颤,“回姨娘,那时候小姐神志不清,如果不是公子将小姐抱到马车上,奴婢怕小姐再出什么岔子。” 虽然红叶一直没抬头,但她感受到了吴姨娘递过来的刀子眼神。 连忙补充解释,“奴婢发誓,没有人看到公子抱小姐,雨实在是太大了,旁人没有看到。” 吴姨娘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红叶松了口气,赶紧起身,走到床边,看着涂珊柔苍白的脸色,心中充满担忧。 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要不然吴姨娘真有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红叶轻手轻脚地给涂珊柔喂了药,然后守在身边。 一天一夜后。 涂珊柔醒了过来,看着红叶,眼神还有些迷茫。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红叶眼泪都要出来了,踉跄着扑上去。 转头对着碧竹,“快,快去告诉姨娘,小姐醒了。” 涂珊柔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 她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突然想起了涂珊玥,手不由自主抖起来,“快,快让阿娘过来。” 红叶紧紧握住涂珊柔的手,“小姐,碧竹已经去喊吴姨娘了。” 吴姨娘很快就过来了,挥退左右,“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涂珊柔颤抖着向吴姨娘出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娘,我好像看到涂珊玥了。” 吴姨娘脸色大变,压低声音,“你可不要胡说。” 涂珊柔抽噎,“娘,我也不确定,你派人去妙善堂看看,她现在是妙善堂的郎中,好像叫妙玥。” 吴姨娘沉默片刻,安慰涂珊柔,“一个小贱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且安心养病,姨娘派人暗中去打探打探。” “对了,你知不知道是一位公子救了你,是他把你抱到马车上的。” “不过你且放心,红叶说雨很大,没人看见你是被一个男子抱上马车的。” 吴姨娘叮嘱,“以后在外面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要让哪个狗男人占了便宜去,只有世界上最尊贵的男子才配得上我们柔儿…”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吴姨娘赶紧止住话头,给涂珊柔递一个眼神。 下一秒,门打开了。 是定阳侯。 “柔儿,你可让爹担心坏了。侯府这么多个女儿,只有你在爹的心尖上。” “你是侯府嫡女,什么好男人挑不到,压根用不着参加什么狗屁诗会。” 涂珊柔蓦然心虚,侯府嫡女,如果自己不是侯府嫡女,爹爹还会这样疼她吗? 看着涂珊柔醒了过来,定阳侯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交代一番之后,就去忙了。 恰好吴姨娘派出去的探子回来复命,“回姨娘,妙善堂确实有一个叫妙玥的女郎中。” 吴姨娘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手中的帕子握紧,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吴姨娘转身回到房间,坐到涂珊柔的床边,轻抚她的头发。 “柔儿,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影响到你的前程。娘会想办法除掉她。” 涂珊柔面色有些为难,“娘,这样不好吧……毕竟她也是爹爹的女儿。” 吴姨娘冷笑,“她不过是个杂种罢了,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你可是侯府嫡女,将来是要嫁给名门贵族的。” 涂珊柔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她知道吴姨娘一向手段狠辣。 吴姨娘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柔儿,你不用担心。娘会做得干净利落,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你只要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交给娘来处理。” 几天后,涂珊柔的身体渐渐恢复。而另一边,吴姨娘已经悄悄安排人手,准备对妙玥动手。 妙玥日常还是戴着面纱,额头上画着胎记妆。 但自从那日诗会后,柱子每日都要以各种理由来妙善堂。 他甚至想拜楚梦慈为师,可楚梦慈向来只收女子为徒。 又想做妙善堂的牛车夫,可一想到牛会到处拉屎随地大小便,就否决了自己心里这个想法。 只能装病,“哎呦,妙玥小郎中,俺好像头疼,快给俺瞧瞧。” 涂珊玥指着大堂正中央的柱子,“看见那个柱子没有,用你的头狠狠撞过去,就不疼了。” 柱子戏精附体,佯装冲过去,抱着大厅的柱子撒娇,“妙玥小郎中,俺这下手疼了。”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支箭咻的一声飞进来,直冲着涂珊玥而去。 楚梦慈正好站在涂珊玥身边,推了涂珊玥一把,箭插在楚梦慈胳膊上。 瞬间她就脸色惨白,嘴唇发黑,抽搐几下,“这,箭有毒。” 话音刚落,人晕了过去。 尽管柱子及时追出去,也没有找到放箭的是谁。 “师父,师父~” 第12章 其实我是候府庶女 妙善堂里哀嚎一片。 涂珊玥强行镇定下来,“快,妙雪,你去拿清毒丸。” 清毒丸一般的毒都可以解,虽然不知道这个箭上是什么毒,但先吃一颗清毒丸总没错的。 “妙玉,把今天挖的草药煎了。” 今天挖的草药也都是清热解毒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妙琴,去报官。” 涂珊玥一边吩咐大家,一边拿银针取穴,护住师父的心脉。 其余女孩子,取箭毒,试图分析出是什么毒。 经过大家一天一夜的努力,毒素总算是清除了。 但楚梦慈还是没有醒过来。 箭上淬了毒,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之。 官府围了妙善堂,多方排查走访,没有发现一丝线索。 妙善堂的绝大多数孩子,都是楚梦慈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她对孩子们来说亦师亦母。 孩子们对楚梦慈的感情非常深厚,就算是让她们替师父去死她们也会毫不犹豫。 见师父久久不醒,妙琴急得团团转,指着涂珊玥发牢骚,“都怪你,那支箭明明就是冲你来的,人家想杀的是你,为什么中毒的人不是你啊!是你害了师父。” 这番话让涂珊玥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果是冲着她来的,那么这次不成功,凶手应该还会谋划第二次吧。 如果她想办法抓住凶手,拷问出凶手下的什么毒,是不是可以早日让师父醒过来呢? 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试一试。 涂珊玥飞奔出去,跟捕头透露心中的猜想。 捕头一脸为难,“这…这不太好吧。” “万一,万一计划不成功,反而会让姑娘陷入危险呀。” “别万一了,”涂珊玥打断不透的话,“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 傍晚,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外晃悠,越走越偏。 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直到遇到一条小河。 独自坐在河边,默默垂泪。 一直做到亥时,方才深一脚浅一脚回妙善堂。 第二天亦是如此。 第三天也是一样。 第四天,涂珊玥坐在小河边发呆。 月亮高悬,风吹得地上的枯枝沙沙作响。 一个膀大腰圆的糙汉,悄悄地一步步朝涂珊玥靠近。 高高举起的大刀,反射出月亮的寒光。 举着的刀狠狠往下劈,只听见一声破空声。 大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哎呀,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壮汉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嚎叫。 埋伏在周围的衙役一拥而上,把壮汉团团围住。 柱子闪现到涂珊玥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看到涂珊玥无事,表情才缓和下来。 手里握着那把打猎的弓,挑挑眉毛,“怎么样,我的技术还可以吧?” “可以可以,你最棒。” 涂珊玥敷衍道。 她现在只想快点逼问出到底谁是幕后主使,还有箭上是什么毒。 但石捕头坚持必须按流程办事,要把人提到衙门再审问。 没办法,只能等。 回到妙善堂,得知师父已经醒了,涂珊玥跪在楚梦慈床边。 自责道:“师父,都是妙玥害了您,都怪妙玥。” 楚梦慈声音还很虚弱,一双慈祥的眼睛也失了神,视线落在涂珊玥身上,“玥儿,不怪你,师父的命生来就是救死扶伤的。” 涂珊玥鼻头一酸,眼眶泛红。 玥儿? 好像长这么大,从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原来,被别人看中疼爱是这样子的吗? 第二日,涂珊玥正在给师父喂药。 妙雪说,前堂有一位出手阔绰的夫人点名要妙玥出去。 楚梦慈挥挥手,“玥儿,你先去忙,师父自己可以喝药。” 妙雪抢过药碗,“师父,我来喂你吧。” 师父生病了,妙善堂原是闭门谢客的,只做些卖药的生意。 这个夫人出手实在是太阔绰了,点名要见妙玥。 没有有钱不赚的道理,特别是这种有钱人的钱。 所以妙雪没有犹豫,立马就去喊妙玥。 本来也没什么生意,大伙现在都在后院忙。 现在大厅只坐着一个人,只望一眼背影,涂珊玥就知道那是吴姨娘。 就算她化作灰,涂珊玥也认得她。 许是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她,吴姨娘转过身,恰好对上涂珊玥的视线。 邪魅一笑,声音如鬼魅,“涂珊玥,你果然还活着,你以为把你的眼睛画成这副鬼样子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你那双狐狸眼睛,再怎么伪装我也认得。” 涂珊玥并不惧她,抬腿走到吴姨娘跟前,定住脚步。 挑衅地嗤笑一声,“是啊,我就是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啪!” 吴姨娘盛怒,手猛拍到桌子上。 随即脸上的愤怒又变成阴恻恻的笑,“我今天来呢,是接你回去的。” 涂珊玥面无表情,声音冷冷的,“要是我拒绝呢?” 吴姨娘故作叹息,答非所问,“哎呀,这次有人救你,那下次呢?” 涂珊玥瞳孔猛地收缩,扑上去揪住吴姨娘的衣领,“是你做的,是你下的毒对不对?杀人害命,你难道不怕官府追责吗?” “啊哈哈哈哈…”吴姨娘突然放声大笑,仿佛在像在看一个傻子,“不出我所料,石捕头抓到的人已经自戗了。” 涂珊玥一脸震惊,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离,抓住吴姨娘衣领的手渐渐松开。 吴姨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目的达到了,心情愉悦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明日,我派人来接你。” 吴姨娘出门,柱子刚好飞奔进门,两人擦肩而过。 柱子狐疑地瞥一眼吴姨娘,直奔向涂珊玥。 气喘吁吁刚想开口,却见涂珊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知道接下来的消息,会打击到涂珊玥。 想了想,还是艰难开口,“那人自戕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涂珊玥声如蚊蝇,“我知道。” 没想到吴姨娘的手竟可以伸到衙门去,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定阳侯的手笔。 可若是她不回去,吴姨娘还会到妙善堂来害人。 吴姨娘接她回去,无非就是想再一次悄无声息的要她的命。 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师父救了她,还教她那么多本领。 她可不能自私的恩将仇报啊。 好舍不得这里啊! 半晌。 涂珊玥蓦地抬头,又像是对柱子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是定阳侯府庶女涂珊玥,明日我要回去了。” 说完,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 第13章 庶女归来 “你别哭呀。” 看到女孩子流泪,柱子手足无措。 笨手笨脚的,想上手帮忙擦眼泪,又怕冒犯到人家。 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一直都是特立独行无忧无虑的,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嫡什么是庶。 更不知道有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子女,仅仅为了活着,都要拼尽全力。 “你看!” 柱子在一旁做鬼脸,想逗涂珊玥笑。 次日一早。 一顶小轿落在妙善堂门口。 妙雪扶着楚梦慈带领一众师妹们,目送妙玥离开。 眼泪已经哭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轿子一晃一晃,涂山月在轿子里回想昨晚与师父的对话。 “玥儿,不要往火坑里跳,只要为师在一天就会护你一天。妙善堂若是连一个小女孩都护不住,岂不是让人耻笑了去。” “师父对玥儿恩重如山,玥儿岂能恩将仇报,将妙善堂置于危险之地?” 师父无奈,深深叹息一声,“玥儿,那就拼尽全力勇敢地去争取权力和自由吧。” 楚梦慈常年游走在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中,对高门大户里的斗争略有所闻。 既然生在了那种地方,软弱坐以待毙只能等死,或许只有亲手掌握权利,才能获得自由。 轿子里的涂珊玥拳头收紧,目光坚定,这一回,再也不要当待宰的羔羊。 小轿从侧门进,直接把人抬进沁芳斋。 还是那一方小院,只是物是人非。 奶娘不在了,再也没有人教她识字绣花,叮嘱她要低调了。 奶娘,若是我高调一些,你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老天给了来生,来生里奶娘还是死了。 锥心之痛,涂珊玥身形摇晃,险些站不住。 再抬眸时,眼里满是狠厉。 抬脚,径直往雅霜院去。 今日她撤下了面纱,略施粉黛,所到之处,周遭一切都相形见绌。 以往身居沁芳斋,如今侯府里洒扫的丫鬟小厮,见到她一个个目瞪口呆,太美了,宛如仙女下凡,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来侯府做客呢。 一个个只敢低眉顺眼,偶尔偷看一两眼,生怕冲撞了贵人。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雅霜院。 许是那日天太黑,竟没人发现今天来的是那日晚上被吴姨娘拖走的庶女。 涂珊玥在屋外喊道:“爹爹,涂珊玥来给爹爹请安。” 定阳侯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练字。 “涂珊玥?”想了半天,“只隐约记得前些日子,大晚上有个自称庶女涂珊玥的,和吴姨娘闹了别扭,在院子里吵吵闹闹。” 那天,他在朝堂上挨了皇帝批评,回到家正烦着,谁也不想见。 这个庶女来的实在不凑巧。 定阳侯听到几声轻盈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抬眸,一个少女立在他前面。 心头猛然一颤,毛笔上一大滴墨汁滴到纸上,晕成一团。 少女那双眼睛,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嘴角嗫喏两下,“涂珊玥?” 这么多年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儿是嫡女涂珊柔,涂珊柔的母亲是他的正妻,两人情投意合,谁知难产而亡。 他把对正妻的亏欠、惋惜和遗憾,都弥补成了对涂珊柔的爱。 不提他都快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和嫡女涂珊柔同一天出生的庶女涂珊玥。 吴姨娘做的很好,始终以嫡子为尊,待涂珊柔如亲生女儿一般,几乎没听吴姨娘提起过自己所出的女儿。 这点让定阳侯很满意,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不曾再娶,却把掌家大权交给吴姨娘,让所有人都知道吴姨娘的地位等同于正妻。 涂珊玥盈盈一拜,“涂珊玥见过爹爹。” 定阳侯的眸色暗了暗,转瞬又亮了起来,“和爹爹不必这么客气。” 放下毛笔,吩咐下人,“快,给小姐上茶。” 两人坐下,定阳侯抿一口茶,开口道:“平日没怎么见到你。” “小时候身体弱,一直待在沁芳斋不怎么爱动。” “那今日你过来所为何事?” “道歉,那日我不懂事,闹了别扭,大晚上吵到爹爹跟前,还望爹爹见谅。” 定阳侯微笑,“你能如此懂事,爹爹很是欣慰,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爹爹。” “哦,也可以告诉吴姨娘,毕竟她是你的生母,再者我平日里也不会时时都在侯府。” 涂珊玥轻轻点头,垂眸,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留下一片阴翳。 果然,定阳侯对吴姨娘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不知道,还有侯爷眼里真的只有嫡女呀。 定阳侯突然想到,沁芳斋好像是在侯府最偏僻的角落。 随口问道:“你院子里的人可还称心。” 一想到奶娘,涂珊玥的心都要碎了,眼睛里布满忧愁。 “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娘,前些日子去世了。” 闻言,定阳侯神色一滞,抬眸,看到女孩子愁云密布的双眼。 恍惚间,一下子想到了那个人,怎么会这么像。 定阳侯蹙眉,“你怎么不早点告诉爹爹?” “福满,挑几个得用的嬷嬷丫鬟送到小姐院子里去,限你今日办好。” “是,侯爷。” “就算爹爹不在,你也可以告诉吴姨娘啊,虽然她偏爱嫡女多一点,但好歹她是你生母啊,世上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 涂珊玥敛着眉头,“吴姨娘~”欲言又止。 定阳侯遥远的记忆被唤醒一点,打这俩孩子出生,吴姨娘就严重偏爱嫡子,反倒不顾自己所处的孩子。 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怕刚出去不久的庶女长不大,恰好遇到不错的奶娘,让奶娘带着庶女。 便再也没操心过这事儿了,吴姨娘就算再偏心也不会真的不管自己所处的孩子吧。 他只担心没了生母的嫡女会被怠慢。 压根没想到吴姨娘会偏心到这种地步,心头泛起一丝丝愧疚之情,“明日咱爷俩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好。” 吴姨娘听到丫鬟报信,匆匆从柔音阁那边赶过来。 进门时,涂珊玥正好出门。 “姨娘。” 吴姨娘知道侯爷正看着,不好发作,只微微点头。 涂珊玥跨出门外,一边嘴角高高扬起,眼神却是冷冷的。 第14章 给老夫人请安 福满办事很快。 涂珊玥走到沁芳斋,福满已经挑好人等在院子里了。 两个嬷嬷三个小丫头。 福满对着几人严肃交代,“以后你们几个尽心尽力伺候小姐,侯爷不会亏待你们的。” “但若是让人知道,你们偷奸耍滑,怠慢主子,轻则发卖,重则直接乱棍打死。” 转头,他又满脸堆笑对着涂珊玥,“小姐,那小的先走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涂珊玥直接退下手中的镯子,递到福满手上。 这镯子是她离开妙善堂,师父送给她的。 师父说瞧见高门大户人家的主子,都有傍身的银钱打点下人。 想来涂珊玥是侯府不受宠的庶女,平时万一想要打点个人,都拿不出好东西。 涂珊玥试图拒绝,“师父,这太贵重了。” “玥儿,这段时日你帮妙善堂也挣了不少钱,这是你应得的。” 福满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一眼就瞧出这镯子价值不菲。 本想推脱几句,小姐却抢在前头制止他。 别看这个小姐院子小,出手倒是挺阔绰,做事大气。 他很识趣,“那小的先走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小的。” 待福满走后,涂珊玥坐在堂屋正中间,把大家叫到跟前。 视线从几个人身上挨个扫过,“你们也看到了,在我这里,只要好好做事,绝不会亏待你们。” “现在你们一个个来,先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以前在哪里做活儿,擅长做什么。”涂珊玥点了最左边的丫鬟,“从你开始。” “奴婢叫小环,今年15了,之前在侯爷院子里做饭,擅长做各种美食。” “奴婢叫支儿…” “…” 一个个介绍下来,涂珊玥得知他们几个都是在侯爷跟前做事的,很踏实本分。 有的擅长做饭,有的擅长刺绣,有的擅长调香,有的会梳头发,有的还会点拳脚功夫,有的力气大。 不错,看来侯爷总算还有点良心。 涂珊玥微微颔首,“你们来了这里,就是新的开始,我给你们重新取个名字。” 三个丫鬟,分别叫玉蝶、玉露,玉珠。 两个嬷嬷则按姓氏,分别是刘嬷嬷和卫嬷嬷。 福满办完事回了雅霜院。 “回侯爷,小的给三小姐挑了三个丫鬟两个嬷嬷过去。” “那沁芳斋偏僻,院子又小,一点人气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常年没住人呢。” 想到那双眼睛,一瞬间,侯爷声音有点发硬,“那孩子住在那里这么久,竟半点委屈都没给我说过。” 福满附和着,“小姐为人大气,不屑为了这点小事麻烦侯爷。” “都是我的孩子,哪有麻不麻烦的。” 不出两个时辰,全府就传开了。 常年窝在沁芳斋不出门的庶女,竟然貌若天仙,还很被侯爷看中。 侯爷竟一下子赐了五个伺候的过去。 侯府平常庶小姐,顶多一个嬷嬷一个丫鬟。 断奶之后,嬷嬷换成丫鬟,一共两个丫鬟伺候着。 沁芳斋的,一下子就得了五个,不得了了。 听到下人们这些话,红叶气不打一处来,“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柔音阁上上下下,丫鬟嬷嬷加起来不下十个,沁芳斋比得了吗?” “红叶,都是自家姐妹,以后不要比来比去。” “哎呀,小姐,也就是你太善良了,都快让人家骑到头上去了,人家得了五个下人就得瑟的不得了呢。” 吴姨娘警铃大作,这小贱人,本想悄悄接她回来,再悄悄下手弄死,神不知鬼不觉。 小贱人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以前缩着不敢出来的,这回竟然主动找到侯爷那里去了。 次日一早。 涂珊玥带着玉露去往雅霜院,刚到院子门口,就碰到侯爷恰好出来。 侯爷今天心情不错,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一道去老夫人那里。” “侯爷,等等人家。”身后传来吴姨娘的夹子音。 涂珊玥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强忍不适,“见过姨娘。” 顿了一秒,吴姨娘热情地上前,亲亲热热拉起涂珊玥的手,“瞧这孩子,跟姨娘还这么见外。” “我好歹也是你的生母啊。走,我们一道去给老夫人请安。” 上一世,吴姨娘亲口告诉她,她的娘亲是吴姨娘害死的。 也就是说吴姨娘不是她的生母,那她的生母是谁呢? 难道吴姨娘当初假孕,抢了别人的孩子过来假装是自己生的,还除掉了别人孩子的生母。 吴姨娘挽着涂珊玥的胳膊,“你这孩子从小身体弱,所以府里有啥事,姨娘都没让你参加,你不要记恨姨娘啊。” 涂珊玥强忍心里不适,不就是装吗?演戏?谁不会? 也假笑道:“做孩儿的怎么敢责怪姨娘,这些年多亏了姨娘,孩儿身体调养得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吴姨娘轻轻拍拍涂珊玥的手背宽慰道。 若不是之前见识了吴姨娘的真面目,涂珊玥都差点被她骗过去,当她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真是好演技。 不知不觉就到了长寿堂。 老夫人一眼就看到旁边跟着的女孩子,不是因为老夫人眼神好,而是涂珊玥太亮眼了。 她现在人群中就是最出彩的那个,让人一眼难忘。 几人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定阳侯主动介绍,“这是三小姐涂珊玥,吴姨娘所出,和柔儿同岁。” “之前身子弱,养在沁芳斋不曾出过院子,现如今身子养好了,特地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涂珊玥低垂着眉眼,老夫人望着涂珊玥,视线一直在她身上逡巡。 也不知道老夫人听到刚刚的话没有,侯爷正欲开口。 老夫人笑起来,伸出手,“是个有福气的,来来来,坐到我身边边来。” “是。” 小姑娘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怎么看怎么漂亮,怎么看怎么舒服。 “可读过书?” 侯爷身形一顿,家里嫡女庶女或多或少请先生教过,唯独三小姐没出过沁芳斋,吴姨娘也不上心,恐怕… “回祖母,平常的书学过一些,琴棋书画都会一些。” 第15章 向来不会说谎 “好好好。” 老夫人笑眯了眼,很是满意。 拿起旁边的一串珠子,塞到涂珊玥手里。 那些都是东珠,每一颗都价值不菲,一共十颗。 “若是祖母高兴,我愿日日都来祖母跟前伺候着。” 老夫人摸摸她的头,“好孩子,有你这份孝心就够了。” 吴姨娘偷偷撇撇嘴,偶尔前段时间淋雨受了风寒,这些日子身子总不大好,就没让她来祖母跟前请安。 “赶明柔儿身子好利索了,让两个孩子天天来祖母跟前尽孝。”吴姨娘看似漫不经心地开玩笑。 老夫人果然很担忧,“柔儿打小就身体柔弱,马虎不得,我前两天得了根人参,你拿去给柔儿补补身子。” “诶,替柔儿谢老夫人了。” 出了长寿堂。 定阳侯忍不住开口问涂珊玥,“你的琴棋书画是在哪里学的?” “奶娘家道中落才被卖出来的,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跟着学了点皮毛。” 侯爷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同样都是他的女儿,别管嫡庶,都有专门的先生。 唯独这个女儿,是他疏忽了。 他打算找补,“你可有想学的东西?爹爹去找先生。” “不用了,爹爹不要去费这个心了。” 一直以来这样被忽视,这个女儿还那么懂事。 那双眼睛,那么相似,他曾经遗憾过一次,这次呢? “那就给你每个月月例长十两银子吧,以后缺什么记得告诉爹爹。” 涂珊玥起头明媚一笑,“谢谢爹爹。” 当晚。 涂珊柔就做了噩梦。 梦里,定阳侯板着脸问她,“柔儿,你为什么要欺骗爹爹,难道爹爹待你不好吗?” 吴姨娘告诉她,“你就是嫡女,无人可以替代。” 还有一个看不清脸庞的女人一步步朝她逼近,一遍又一遍质问她,“你为什么要鸠占鹊巢?” “不,不是这样的,我到底是谁?不!”涂珊柔尖叫着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红叶听到动静冲进来,“二小姐,二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碧竹擦擦涂珊柔额间的汗,“奴婢们都在这陪着二小姐呢,刚才都是梦,二小姐别当真。” 涂珊柔小时候经常做噩梦,从梦中惊醒是常有的事。 下人们对此事并不惊慌,已经知道该怎么应对照顾。 只是涂珊柔已经好多年没做过这样的噩梦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开始这样了。 红叶隐隐有些担心。 白日里遇见吴姨娘,顺嘴提了一句此事。 沁芳斋里。 用过午膳后,赵姨娘带着大小姐涂珊琪,周姨娘带着四小姐涂珊语来了。 在侯府,庶女是可以养在姨娘身边的。 “涂珊玥见过赵姨娘,周姨娘。” 几人视线落在涂珊玥身上,眼里写满惊艳,一时间大家都看呆了。 还是周姨娘率先反应过来,热情地拉上涂珊玥的手,“果然女大十八变,一不留神,咱侯府出了个这样的美人。” 赵姨娘也微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常去我们落霞居玩。” 大小姐涂珊琪接话,“听说一望你体弱多病,不出院子,如今身子养好了,走出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子呢?” “琪儿。”赵姨娘狠狠瞪一眼涂珊琪,“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这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说出口的吗?” “哎呀,姨娘~”涂珊琪抱着赵姨娘的胳膊撒娇,“我又没别的意思,姨娘你不要想多了。” 说完对着涂珊玥露出一个懵懂无辜的笑。 这时候周姨娘张罗着,“快,快把东西拿上来。” 四小姐涂珊语低着头,眼神躲闪,轻扯周姨娘的袖子。 周姨娘看也不看,不动声色地把涂珊语的手推开。 招呼小丫鬟们把东西往桌子上放,喜气洋洋道:“这些啊,是姨娘们的一些心意,以后大家常走动啊。” 寒暄一番之后,涂珊玥礼貌地谢过两位姨娘,然后将她们送出门外。 回屋,打开礼盒,是一些女儿用的脂粉和布料。 其中有一个陶瓷罐吸引了涂珊玥的注意,罐子小巧玲珑,陶瓷晶莹剔透,罐子上用笔勾勒出留连戏蝶图。 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幽香氤氲开来。 涂珊玥翘起兰花指,把中指指腹往罐子里伸。 “慢着!”刘嬷嬷大喝一声,扑了过来。 抢过涂珊玥手中的小罐子,眉头紧锁,闭上眼睛细嗅。 刘嬷嬷的面色越来越沉,片刻后,把罐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神色凝重的摇头,“三小姐,这香膏使不得。” “奴婢擅长调香,一闻就知道这里面的成份,其他的还好,但有一味药是烂脸的。” 涂珊玥面色大变,“好啊,没想到她们那么沉不住气,这就开始耍花招了。” “玉露,我们去雅霜院一趟。” 今天定阳候休沐,涂珊玥是知道的,所以她不怕会扑空。 带着人直接往雅霜院去。 “福满,我要见侯爷。” 福满满面带笑,“三小姐,侯爷这会儿在书房,老奴正好要过去,和你一道。” “多谢。” 书房里。 定阳侯大发雷霆,把小罐子摔得粉碎,“大胆,竟然有人把手伸到我的孩子身上。” “福满,去,把赵姨娘周姨娘,大小姐和四小姐叫过来。” “是。” 一盏茶后。 几人立在书房,皆是低头不语。 逼得狠了,周姨娘干脆哭哭啼啼,撒泼打滚,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侯爷抬手按按眉心,“有些事,不是我不知道,只是我为了后院安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你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呀!” 周姨娘哭得越发大声了,指着涂珊玥,“定是这个小贱人,想污蔑我们呀。” “够了!”侯爷一掌拍在桌子上。 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周姨娘身上,直勾勾盯着她,“你是自己招,还是我派人去查出来,如果是我查出来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掂量掂量。” 周姨娘被盯得心里发怵,头都不敢抬。 侯爷视线移到涂珊语身上,“语儿,爹爹知道你向来不会说谎,你来告诉爹爹怎么回事?” 第16章 你真好看 涂珊语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回,回爹爹,是姨娘,姨娘在香膏里下毒。” “擦了会烂脸。” 侯爷的视线重新回到周姨娘身上,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还没开口,就把周姨娘吓得跌坐在地上,“侯爷,是吴姨娘,吴姨娘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吴姨娘威胁我们,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往后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周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吴姨娘有掌家之权,侯爷您又常年不管后院,我们为了生存也是没办法啊。” 赵姨娘也附和道:“侯爷,我们也都是为了孩子们啊。” 定阳侯拳头收紧。 半晌才开口,“是我疏忽了,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赵姨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接话,“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还能偶尔想起一点点孩子们,我们都觉得值了。” “是是是。”周姨娘点头如啄米。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 “福满,去把吴姨娘叫过来。” “是。” 不知道定阳侯跟吴姨娘说了什么。 第二日各院子里得到消息,吴姨娘为了给老夫人祈福,往后几日会日日待在雅霜院抄佛经。 这些日子,涂珊玥也日日给老夫人请安,每天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的。 这天涂珊玥刚从长寿堂回来,就听玉蝶说嫡小姐涂珊柔来了。 涂珊柔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脸色苍白,时不时拿帕子捂着嘴轻咳几声。 一见到涂珊玥,涂珊柔就眼泪汪汪的,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先啪嗒啪嗒往下滴,“妹妹,我是来代吴姨娘向你道歉的。” “吴姨娘毕竟是长辈,若是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请你多担待一些。” “况且…”涂珊柔语气顿了一下,“况且她还是你的生母呢。” 涂珊玥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涂珊柔的表演。 生母? 上一世,吴姨娘可是亲口承认,她涂珊玥的生母是吴姨娘害死的。 涂珊柔看涂珊玥不说话,眼泪涌得更凶了。 红叶看不下去了,“三小姐,我们二小姐可是嫡小姐,侯府嫡小姐一口一个妹妹,亲自向你道歉,你可不要不领情啊。” “我们小姐可是拖着病体来的,自上次淋雨,小姐的病就没有好利索。” “二小姐今天若是来了这里,回去病情加重了,回头侯爷追究起来,奴婢们也不好交代呀。” “红叶。”涂珊柔抽噎着,轻唤一声,红叶才罢休。 涂珊玥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这世上可不兴生母给孩子送毒药的,二小姐还是请回吧,省的再耽搁下去把病情耽搁重了。” “刘嬷嬷,送客。” “你。”红叶气得火冒三丈,本来还想再掰扯几句。 涂珊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她立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没了脾气,扶着涂珊柔往外走。 出了沁芳斋,红叶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二小姐,她一个庶女而已,咱怕什么?” “红叶,此事是吴姨娘操之过急,来日方长,我们须得徐徐图之。” 红叶眉头皱起来,“二小姐,你听,旁边草丛里好像有声音。” 她大着胆子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拨开草丛。 主仆俩倒吸一口凉气! 草丛里竟然蹲着一个男子,作猎户打扮,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你开两排大白牙对着人嘿嘿笑。 男子见被人发现了,慌忙从草丛里出来,把食指竖在嘴边,“嘘!” 涂珊柔见他手上还提着一只兔子,震惊又心疼,“你怎么可以抓兔子?” 这时红叶恍然大悟,认出了他,“二小姐,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那天在诗会上觊觎小姐美貌的猎户。” 红叶上前一步,单手叉腰,指着男子,“哼!你也太无赖了吧,我们小姐瞧不上你,你竟偷偷追到家中来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要喊人过来,让你知道知道侯府的厉害!” 男子哀求,“诶诶诶,别喊,别喊。” 红叶顿了一秒,放声大叫,“啊~来人啊,有无赖,觊觎二小姐的美貌,潜入侯府啦。” “快抓住淫贼,乱棍打死!” 男子没办法,吓得拔腿就跑。 他从小就皮,活泼好动,跑步就没输过。 凭着自身优势,在侯府里上窜下跳东躲西藏。 一群人追着跑,愣是把人给追丢了。 涂珊玥正在沁芳斋的院子里折梅枝。 隐隐约约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顺着感觉望过去。 院子的墙头上趴着一个人,呆呆的望着他。 仔细一看,那人是柱子。 想到二喜说过,柱子脑子有问题,涂珊玥也就见怪不怪了。 问道:“你怎么来了侯府?趴在墙头干什么?” “嘿嘿,你真好看!”柱子答非所问。 听到抓他的人的声音,要往这边来了。 柱子慌忙跳下墙头,落在沁芳斋的院子里。 手里举着兔子,眉飞色舞,“看,这是我今天猎到的兔子。” “想着你若是戴着兔毛做的护手,肯定很暖和,就过来侯府了。” 涂珊玥狐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沁芳斋?” 柱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腼腆笑着,“我找遍了每个院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这院子也太偏了吧。” 涂珊玥:“……” “抓淫贼啊!抓淫贼!” 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喊抓淫贼。 涂珊玥指着柱子,用求证的眼神看着他。 柱子这才紧张起来,左右踱步,“完了,完了,他们要来抓我了。” 涂珊玥无奈,看着刘嬷嬷,“刘嬷嬷,你带柱子去后院躲躲吧。” 刘嬷嬷有些为难,“三小姐,他,可是,可是外男啊!这样总归有些不妥贴吧。” “没事的,刘嬷嬷。他脑子有些问题,不能把他当做平常男子看待。” 刘嬷嬷这才领着人往后院去。 “三小姐,侯府有淫贼闯入,我们进来搜搜。”领头的家丁边说着就要往院子里闯。 “放肆,谁允许你进来的。”涂山月突然厉声大喝,怒目而视。 把家丁们吓了一跳。 再没人敢往前一步。 这些闺阁里的小姐们,一个个都娇滴滴的如弱柳扶风。 领头家丁没想到,这沁芳斋里的竟如此强势。 第17章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想到侯爷最近颇为看重常年不出远门的三小姐。 领头家丁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三小姐,我们也是怕淫贼藏在院子里,加害于您。” “不在这里。”涂山月一字一顿,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领头家丁愣了一下,这是个不好惹的。 瞬间点头哈腰,“是是是,那我们去别处再搜搜。” 转头带着人离开了。 柱子走出来,眼冒星星,夸赞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可比肩女中豪杰。” 柱子留下兔子,溜出沁芳斋。 四处打量,打算寻一处好翻的院墙。 家丁们发现了他,大喊大叫,“快,淫贼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又是一番追逐,家丁们也不是好惹的,契而不舍,一直追到晋阳候府周围。 眼看着就要抓住了,没想到贼人一溜烟消失在了。 总不能去晋阳候府搜吧,一群人只好悻悻而归。 定阳侯府。 “回禀侯爷,小的们追到晋阳侯府,就没再看到那家伙了,只得回来了。” 定阳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都下去吧。” “是。” 大吴国有除夕当天上午祭祖的习惯,而京城不少达官贵人家的祖宗牌位都放在平安寺。 只有正妻才能一起祭祖,这么多年来,定阳侯也没有续弦。 所以除夕这天,定阳侯只带着老夫人及侯府子女到平安寺去祭祖上香。 几辆马车陆续停在平安四门口。 为首下来的是定阳侯。 第二辆马车下来的是老夫人。 第三辆马车下来的是定阳侯的两个儿子,涂云舟和涂云轩。 两人皆是庶出,但侯府没有嫡长子。吴姨娘的儿子涂云舟被侯府上下当做嫡子对待,大家都认为他最有可能接替世子之位。 第四辆马车下来的是定阳侯的女儿们,嫡女涂珊柔,庶女涂珊琪、涂珊玥、涂珊语。 上完香之后,定阳侯照例要跟主持攀谈一番。 其余人或在后厢房休息,或在寺中闲逛等待。 在家中养病多时,整天闷在屋子里,涂珊柔想出来透透气,扶着红叶出了后厢房。 红叶指着远方,“二小姐,你看,现在来平安寺上香的好像是晋阳侯府的人。” 涂珊柔对晋阳候府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上次吴姨娘和阿弟涂云舟莫名其妙被嘉佑公主打了。 爹爹都不敢吭声,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也是,晋阳候和嘉佑公主都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敢惹到他们面前的。 不过换个思路想,他们只有一个嫡子,若是能和他们唯一的嫡子联姻,恐怕整个京城没人敢不高看她一眼,定阳侯府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涂珊柔羞羞答答地抬眸朝晋阳侯和嘉佑公主的方向望了一眼。 “你今天也来啦!” 背后好像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话,涂珊柔和红叶回头。 发现说话的人是那天闯入定阳侯府的淫贼,还是一身猎户打扮。 淫贼原本一脸兴高采烈,似乎看到涂珊柔的脸之后,笑容僵在脸上。 红叶以为淫贼被小姐的美貌惊呆了,气愤得又是双手插腰讥笑讽刺。 “瞧你那穷酸样,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几次三番跟踪我们小姐,真是无赖一个。” “平安寺庙这种地方,也是你这样的人能来的吗?” “你知不知道,这是京城的达官贵人才能来的。” “你不要再打我们小姐的主意了,我劝你死心吧。咱们侯府嫡小姐,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你这个猎户的。” “看在今天除夕的份上,我们也不喊人来抓你了,你自己有多远滚多远吧。” “红叶~”涂珊柔轻轻摇头,扯扯红叶的衣袖,好像在让她不要说了。 红叶才止住话头。 但又忍不住添上一句,“也只有我们家小姐这样善良的人,不忍心说你。” 说完,扶着涂珊柔往后厢房去。 涂珊玥在后厢房里陪着老夫人。 “布谷,布谷~”突然听得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奇怪,现在天这么冷,怎么会有布谷鸟呢? 涂珊玥狐疑地望了一眼窗外,柱子的脸一闪而过。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玉露,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绕过后厢房,转一个弯,果然看到了柱子。 柱子嘿嘿笑着,“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要不然我今天是不会来的。” 玉露还在心里疑惑,平安寺一般都是达官贵人过来,这傻子是当平安寺是菜园子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快回去吧,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又要来抓你。”涂珊玥掏出一包银子递过去,“拿上这些,回家好好过个年吧!” 柱子嘿嘿笑,一点也不客气,接过银子,还颠了颠,“好,谢啦!” 等人走后。 涂珊玥轻声叹息,摇了摇头,“玉露,柱子脑子有点问题,除夕了还在外面到处晃悠。” “我听说他是家中独子,他父母定是非常不容易,唯一的儿子脑子却不好使。” “索性给他点钱,至少能让他家好好过个年。” 玉露也被感染了,跟着摇头叹息。穷人家庭是真不容易,若是孩子再不聪明,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真是雪上加霜。 孩子正常一点,至少可以像她一样去大户人家里当丫鬟做小厮,总有一条活路。 除夕当晚,全家要在一起吃年夜饭。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吴姨娘在张罗。 但今年,吴姨娘被变相禁足,一切都是福满和管家操持的。 以往,吴姨娘都是以沁芳斋那位身子弱,胆子小,不愿出门为由,不让涂珊玥出现在年夜晚宴上。 正好奶娘认为越低调越好,涂珊玥已经十年没有参加过侯府的年夜晚宴了。 侯爷的白月光正妻难产而亡,他总觉得遗憾惋惜,以至于侯府正妻之位空缺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续弦。 这些年来,侯爷把这份遗憾惋惜全都转化成对嫡女涂珊柔的爱。 只把嫡女涂珊柔放在心尖尖上,其余个把两个庶女没来吃饭,他是不会关心的。 第18章 年夜饭 一直到年夜饭,吴姨娘才被允许出来。 敬完老夫人之后。 孩子们一个个向定阳侯敬酒。 首先是十二岁的涂云舟起身,“祝爹爹福寿绵长,岁岁平安。” 侯爷心情大好,一碗酒一口闷,“吾儿有心了,愿你新岁学业有成,品行端正,为家族增光。” 看侯爷这么看重涂云舟,吴姨娘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云舟能当上世子,她也便能母凭子贵。 十五岁的涂云轩起身,“爹爹,新春至,儿愿您在新岁里,鸿运当头,事事如意,侯府荣华永继。” “好!”侯爷只说了一个字,又干了一碗酒。 涂云轩是赵姨娘所出,吴姨娘看在眼里,心里喜滋滋的,看来还是云州在侯爷心里分量更重一些。 接下来,十三岁的嫡女涂珊柔站了起来。 她还没开口说话,侯爷就满眼心疼,“柔儿,最近身子好些没有?” 涂珊柔抿唇微笑,“多谢爹爹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柔儿祝爹爹新的一年开开心心,笑口常开。” 侯爷笑得鼻子不见眼,满眼温柔,连声音都调柔了几分,“那爹爹借你吉言。” 十四岁的涂珊琪说完祝酒词,侯爷只是微微点头。 涂珊琪坐下来,生闷气撇嘴。祝酒词她在心里默默念了那么多遍,爹爹竟连多一个表情都不肯给她。 赵姨娘在桌子底下轻轻轻拍她,提醒她要以大局为重,她才重新振作起来。 轮到涂珊玥敬酒了,侯爷想到他是和涂珊柔同一天出生的,如今都是十三岁。 由于吴姨娘一心在嫡女身上,搞得失去生母的倒像是涂珊玥而不是涂珊柔。 这么多年,他竟不记得这孩子是否参加过一次除夕宴,一点印象也没有。 想到这儿,侯爷心里多了几丝怜悯。 抬头,温柔地望向女儿。 心头猛地一颤,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她。 “涂珊玥祝愿爹爹来年春风得意马蹄疾,福禄双全伴身侧。” “吾女,为父祝你来年心有所愿,皆能成真,一生幸福安康。” “多谢爹爹。” 最后是十一岁的涂珊语敬酒,“愿爹爹新的一年如日中天,威名远扬。” 侯爷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周姨娘低着头斜睨了女儿一眼,这孩子,笨嘴笨舌的,哪像人家那样,把侯爷哄得团团转。 涂珊语坐下后,饭席继续,众人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突然,涂珊柔的视线落在涂珊玥的护手上。 对着涂珊玥,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妹妹,你的护手真漂亮,能借我看看吗?” 涂珊玥点点头,玉露把护手送了过去。 涂珊柔摸着护手的毛赞不绝口,“真不错,这是兔毛吧,不知妹妹从哪里得来的?” 一旁的红叶接话,“二小姐,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在侯府里遇到淫贼,淫贼手上提着一只兔子。” “后来家丁们怎么找也找不到淫贼,最后淫贼又突然出现了。” “奴婢经过多方打听,听说那日淫贼是去了沁芳斋呢。”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脸色皆变,心思各异。 周姨娘讥笑,“哟,某些人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勾搭外男了呀。” “够了。”侯爷阴沉着脸,沉声道。 周姨娘看热闹不显事大,“敢做还不让人说吗?” 这一世,涂珊玥告诉过自己不要软弱可欺。 她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涂珊柔,“你说你们遇见过淫贼?淫贼却没有把你们怎么样?” “你怀疑这护手是淫贼的兔子做的?” “你的丫鬟向谁打听到淫贼藏在沁芳斋?” “呵呵~”涂山月突然自嘲的笑出声,“我告诉你,这护手是我让刘嬷嬷在外面买的,外面商铺里定有记录。” 涂珊玥没做过护手,只是将那兔子剥了皮晾晒好。 然后让刘嬷嬷去外面买了一双兔毛护手,原打算照着外面买的样子做的。 但一直有事,就耽搁了下来。 “你凭什么对我张口就来?” 涂珊玥气势强大,咄咄逼人。 只一瞬间,涂珊柔就双眼噙满泪水,可怜无助地不断摇头,嘴里嗫喏着,“不,不。” 侯爷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不得他的柔儿受半点委屈。 真相如何,他一点也不在意,谁也不可以这样逼迫自己的女儿。 刚才对涂珊玥生出的一丝丝怜悯愧疚一扫而空。 出声制止,“福满,你带三小姐回沁芳斋。” 涂珊玥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爹爹为什么一味护着涂珊柔,一点也不想管真相。 还想开口争取。 福满偷偷冲着她使眼色,轻轻摇头。 涂珊玥张了张嘴,要说的话阻塞在喉咙里,不知为何发不出声来。 福满做出请的动作,“三小姐,请吧。” 涂珊玥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席。 到了屋外,福满忍不住提醒,“三小姐,二小姐是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侯爷也要的不是什么真相,侯爷只要二小姐不受任何委屈,一丁点也不行。” 涂珊玥咬了咬嘴唇,心里很不服气,但也明白多说无益。 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屋子,他们一家子在里面其乐融融。 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在黑夜中显得无比落寞。 回到沁芳斋后,涂珊玥紧闭房门,扑倒在床上。 反复在心里咀嚼,侯爷看不得涂珊柔受任何委屈,一丁点也不行。 不明白,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为何待遇却如此不同? 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女, 涂珊柔是嫡女吗? 见涂珊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个嬷嬷丫鬟心里很担心,全都自动守在房间外。 下雪了。 丫鬟玉蝶踩着风雪冲进屋子,周身带着一股寒气。 一边搓手跺脚,一边朝屋里的几个丫鬟嬷嬷走过去,压低声音,“诶,我听说呀侯爷给每个子女都发了压祟钱。” “吴姨娘在也雅霜院里给下人们发压祟钱呢,柔音阁里的下人得的钱最多。” 玉露瞪一眼玉蝶,“呸,你还想去领不成?” “我,我没有,我就想说给你们听听。”她声音越来越低,“再说了咱又不是柔音阁的,去了不一定领得到钱的。” 玉露看玉蝶这样不争气的样子,还想骂。 刘嬷嬷劝道:“好啦,大过年的别吵了,不吉利,小心扰了小姐休息。” 虽然她们说得很小声,但涂珊玥听得真真切切。 若是主子不受待见,一屋子下人也会跟着受委屈。 从前,奶娘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第19章 拜年 师父交代让她勇敢一些的。 还要为娘和奶娘报仇呢,这么点小困难就要退缩了吗? 不想再次在这后宅里,悄无声息的消失。 涂珊玥!不能就这么被打倒! “玉露,把这些压祟钱给大家分一分。” 涂珊玥从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钱袋,递给丫鬟玉露。 “小姐~”玉露观察着涂珊玥的脸色,不敢接。 不知道她们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涂珊玥听到了。 涂珊玥笑着拍拍玉露的肩膀,“拿着吧,你们忠心待我,我亦不会叫你们失望,我们来日方长。” 丫鬟嬷嬷们这才放下心来,开心地凑到一起分钱。 玉蝶喜滋滋的,“三小姐,奴婢还听说呀,赵姨娘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呢。” “今天年夜饭快结束的时候,赵姨娘突然开始作呕,府医瞧了,说是喜脉。” 以前的沁芳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自己的小日子。 看来往后须得有所不同了。 涂珊玥赞许地朝玉蝶点点头,“玉蝶,你做得很好,以后侯府里有任何动向,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嗯嗯。”玉蝶点头如小鸡啄米。 她平时最爱打听各种小道消息了,侯府各院子里都有和她处的关系好的下人。 她们平时就爱呆在一块儿闲聊,玉蝶很自信,就没有她打听不出来的小道消息。 赵姨娘原是定阳侯的通房丫鬟,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涂云轩,女儿涂珊琪。 正妻还没过门,赵姨娘已经孕育了两个孩子。 定阳侯正妻去了之后,吴姨娘如日中天。 不知使了什么计策,让侯爷同意把六岁的涂云轩寄养在吴姨娘名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姨娘还能再次怀上。 今晚,定阳侯也留宿在了赵姨娘的落霞居里。 雅霜院里。 吴姨娘来回踱步,她真后悔当初没有一碗药毁了赵姨娘的根基。 谁承想,赵姨娘这把年纪了,还能再怀上。 赵姨娘已经有一子一女了,虽然儿子寄养在吴姨娘名下,但到底寄过去的时候涂云轩已经六岁了,已经只事了。 若这次再让赵姨娘生下一个儿子,吴姨娘娘不敢想。 “姨娘莫急。”丫鬟彩云宽慰道,“就算赵姨娘生下儿子又如何,不过是庶子罢了。” 吴姨娘停下脚步,“话虽如此,但到底还是多个变数。” 再者,这么多年来,虽然她在侯府的位置等同于正妻,可说到底还是姨娘。 一想到这里,吴姨娘就恨得牙痒痒。 那个贱人,都已经去了那么久了,侯爷始终把她放在心底里,谁也无法撼动。 彩云眼神闪烁,“奴婢有一计,定能让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在吴姨娘耳边低语几句,吴姨娘听后眸光一亮,“这能行吗?” “姨娘放心,奴婢自有办法。”彩云胸有成竹地说道。 吴姨娘点头答应。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 一大早上,照例是去长寿堂给老夫人拜年。 沁芳斋比较远,涂珊玥到长寿堂的时候,大家已经都等在那里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起不了那么早。 但大伙儿必须早早就到,这是大吴国的习俗。 定阳侯最近比较看重赵姨娘,连带着让涂珊琪都觉得脸上有光了。 瞥见涂珊玥,阴阳怪气道:“哟,好多年都没见你给老夫人拜年了,今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涂珊玥并不看涂珊琪,转向一旁的玉露,“我原想养一条狗,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算了吧,免得狗吃饱了饭到处乱吠。” “你!”涂珊琪瞬间脸涨得通红。 嘲讽道:“我看你才是缩头乌龟,缩在沁芳斋那么多年,现在缩不住了吧。” “琪儿~”赵姨娘想让女儿少说点话。 可涂珊琪对她充耳不闻。 涂珊玥佯装听不懂,问侍女,“玉露,你可知道让狗停止乱吠的方法?” 越是这样涂珊琪越气,恨不得立马撸起袖子打人。 赵姨娘只得在一旁干着急,又怕上前制止,会被误伤动了胎气。 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时,涂山柔迈着小步伐,款款而来,走到涂珊玥和涂珊琪跟前停下。 整个人温温柔柔的,轻声细语道:“大姐,三妹,你们俩还是别吵了,待会儿老夫人要出来了,被老夫人听到了不好。” 吴姨娘连忙接话,“就是,还是我柔儿端方明事理。” 涂珊琪本来还想掰扯掰扯,但嫡女都发话了,她终究是止住了话头。 别人的可以面子不给,涂珊柔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她早就看出来了,爹爹眼里只有涂珊柔这一个女儿,所以站队嫡女准没错。 可赵姨娘总是劝她不要跟柔音阁的搅在一起,平时多学学绣花。 绣花有什么好绣的,丫鬟绣好,自己再添上一两针,不就是自己绣的了吗? 虽然赵姨娘是涂珊琪的生母,但她心里总怨赵姨娘看不清形势。 若不是她常年跟在涂珊柔身后打探到一些消息,凭赵姨娘懦弱的性子,哪能在这后宅安稳度过这么多年? 儿子被人抢走了,都不敢吭一声。赵姨娘自己懦弱就算了,可别想拉着她一起懦弱。 半个时辰后。 老夫人出来了,大家一个个给老夫人拜年。 老夫人乐呵呵的,让下人赶紧把最近新得的果子糕点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这些果子,一般官宦人家还吃不到呢,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这么点儿。” 吴姨娘扭着腰上前,“凭老夫人这地位威望,在京城,想要什么好的没有?” 周姨娘不甘示弱,围在老夫人身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侯府,我们大家都跟着沾了光。” 老夫人被俩人哄得眉开眼笑的,“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侯爷是出了名的孝顺,讨好老夫人准没错。 周姨娘说完,扭头朝女儿涂珊语使眼色。 越使眼色涂珊语越是眼神躲闪,慌忙低着头。 周姨娘心里暗骂,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本来就没有儿子,女儿还是这个样子,上不了台面。 第20章 嫁祸 给老夫人拜完年。 大家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前面有个岔道口,往左是去沁芳斋的方向,往右是去落霞居的方向。 赵姨娘和涂珊琪去了右边。 “三小姐,三小姐。”有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丫鬟指着前方“三小姐,去沁芳斋木桥年久失修,现在怕是走不得,您还是绕路吧。” 涂珊玥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绕路的话好像要经过落霞居。 她视线落在丫鬟身上,饶有兴致的打量。 丫鬟被盯得有些发怵,还是小声催促道:“三小姐,前方走不得,您还是绕路吧!” 涂珊玥收回视线,确定了,这路怕是绕不得的,指不定有什么陷阱等着她呢。 “行了,本小姐知道了,你去给本小姐找条船来。” “可,可是…”丫鬟支支吾吾,“可是,绕路就可以了呀。”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涂珊玥语气里带了些怒气。 丫鬟开始心里发虚,轻声回答:“听小姐的。” “那你还不快去?” 丫鬟似乎欲言又止,片刻后,抬脚离开。 “玉露,咱们去长寿堂。” 玉露有些奇怪,“三小姐,咱们不是刚从长寿堂出来吗?” “有人搭了戏台子,咱们去长寿堂等着看戏。” “是。”玉露其实没太懂涂珊玥的意思,又扶着人去了长寿堂。 “你这丫头,不是方才才走吗?怎么又来了?”老夫人有些意外。 涂珊玥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哎呀,祖母,这大过年的,我那沁芳斋又偏僻又冷清的,我就想好好陪陪祖母嘛!” “好好好。”老夫人瞥一眼旁边的侍女,“快,拿好吃的过来。” 然后一脸爱怜的看着涂珊玥,越看越喜欢。 轻轻摸着涂珊玥的头说:“你小时候像个豆芽菜一样,又瘦又小,后来不怎么出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出落得如此标致。” 涂珊玥乖巧地冲老夫人甜甜一笑,老夫人心都开花了。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相貌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美女都喜欢看美女,所以对涂珊玥越看越喜欢。 涂珊柔虽然也是京城里排得上名的美女,但只要站在涂珊玥旁边,涂珊柔的美貌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几盏茶之后,就听见下人来报。 说是赵姨娘回落霞居的途中险些滑倒,还好身边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肚里的孩子暂时没有异样。 那路面,明显是被人浇了水,结了一层冰。 涂珊琪不依不饶,直接拉着赵姨娘来长寿堂求一个公道。 涂珊玥心中了然,果然如她所料。 她故作惊讶,“这大过年的,怎会有人在路上倒水?也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下人干的。姨娘可有受惊?” 赵姨娘脸色苍白,强装镇定,“多谢三小姐关心,妾身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老夫人听闻此事,眉头微皱,“如今府中下人越发不懂规矩了,竟敢在路上倒水,害得姨娘险些摔倒。定要严惩不贷!” 涂珊玥连忙劝慰道:“祖母息怒,想来那人也不是故意的。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姨娘和腹中胎儿无恙。不如派个太医来瞧瞧,以防万一。” 老夫人觉得有理,便吩咐下去请府医。 待府医诊断完毕,确认胎儿无碍后,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涂珊玥暗自冷笑,那个丫鬟果然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绕路嫁祸于她。 好在她早有防备,并未如对方所愿。 接下来,她定要小心防范,以免再遭算计。 涂珊琪不干了,“祖母,这明明是有人蓄意而为之,是有人见不得姨娘又怀了子嗣,故意加害啊!” 没办法,老夫人拉过涂珊琪的手轻拍几下,压低声音,“孩子,连你都看出来是蓄意而为,那背后始作俑者一定会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咱们现在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老夫人叫来自己的心腹侍女,好好交代了一番。 安慰涂珊琪,“做事要懂得沉住气,祖母定会护好侯府子嗣的。” 涂珊琪似懂非懂点点头。 老夫人直接赏了落霞居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直到赵姨娘平安生产再回长寿堂。 又叫了几个侍女,一起把赵姨娘护送回落霞居。 涂珊玥在心中暗暗盘算,此次若未能抓住幕后黑手,日后恐怕还会有更多麻烦。 赵姨娘离开一会儿后,她才带着玉露回沁芳斋。 途中路过小木桥,一点儿事也没有。 一到沁芳斋,她便招过来玉蝶,详细描述今天遇到的那丫鬟长相,看玉蝶认不认识。 玉蝶绞尽脑汁回想,然后摇摇头,“三小姐,奴婢好像真不认识这个丫鬟,不过奴婢日后会好好留意。” “好,那辛苦你了。” 涂珊玥又找来刘嬷嬷帮着分析分析。 刘嬷嬷是府上的老人,经历过侯府的很多事情,平时行事比较稳妥,颇得涂珊玥心意。 涂珊玥怀疑是周姨娘干的,周姨娘只有涂珊语一个女儿,见赵姨娘儿女双全又怀上了,难免会妒忌。 刘嬷嬷不这么认为,周姨娘虽然为人尖酸刻薄,但她没这个脑子。 害人并嫁祸第三人,不是周姨娘能想到的。 赵姨娘虽然儿女双全,但儿子是寄养在吴姨娘名下的。 如今赵姨娘又怀孕了,万一生了儿子,最能感受到威胁的是吴姨娘。 吴姨娘平时就看涂珊玥不顺眼,这种陷害嫁祸之事很可能出自吴姨娘之后。 但空口无凭,要举证就难了。 涂珊玥眉头轻蹙,刘嬷嬷在一旁宽慰,“小姐莫烦恼,奴婢明天去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嗯嗯。”涂珊玥敷衍点头,她不抱什么希望了。 后宅这趟浑水真的深不可测,难怪当初奶娘将她困于沁芳斋。 一旦趟进这趟浑水,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晚上,大家都睡了,刘嬷嬷却出门去了雅霜院。 原准备绕着院子逛一圈,看看有没有踩点的好地方。 恰好碰见彩云半夜带着一个人,神神秘秘从院子里出来。 借着月光,刘嬷嬷依稀看到一张似曾见过的脸。 第21章 后盾 涂珊玥屏退左右。 “刘嬷嬷,你确定吗?” “三小姐,奴婢看得千真万确,就是那个稳婆。” “十三年前,侯爷嫡妻和吴姨娘同时生产。 原本侯爷早已在府里备好四个稳婆,谁知道正好生产那天,其中三个贪嘴吃了小厨房酿的米酒,都醉的不醒人事。 就只剩一个稳婆了,当时天色已晚,出去请人的嬷嬷一直没回来。 侯爷只好把嫡妻和吴姨娘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生产,这个稳婆一个人照看两个产妇。 侯爷嫡妻当时大出血,生下孩子后就咽气了,吴姨娘倒是母子平安。 门开了,丫鬟抱出两个孩子,一个是二小姐涂珊柔,还有一个就是三小姐你了。 吴姨娘当场决定嫡小姐涂珊柔为尊,亲自带涂珊柔,倒是把亲生的孩子分到别院给奶娘带了。 侯爷深受感动,直接把候府管家权交给了吴姨娘。” 边听刘嬷嬷讲话,涂珊玥边食指有节奏的敲在桌子上。 当时那间房里抱出来两个孩子,吴姨娘说过娘亲是她杀的,也就是说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吴姨娘从外面抱回来的,然后说成是她所出。 直接告诉涂珊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刘嬷嬷。”涂珊玥抓住刘嬷嬷的手,“两人生产时,房间里除了稳婆,其余的丫鬟现在都还在府里吗?” 刘嬷嬷低下头,“奴婢当时并不在那个房间,除了那个稳婆,房间里还有哪些丫鬟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她们现在还在府里,也许,已经被人秘密处理掉了。” 刘嬷嬷抬起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当时侯爷大发雷霆,把那三个吃醉酒的稳婆发卖出去了。” 涂珊玥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当年的知情人。” 刘嬷嬷犹豫道:“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找也不容易呀。” 涂珊玥拳头慢慢收紧,“只要她们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刘嬷嬷,麻烦你打听一下,从雅霜院出来的那个稳婆现在在何方。” 刘嬷嬷下去后,涂珊玥又把玉蝶叫了过来。 把十三年前嫡妻和吴姨娘同时生产的事情讲述了一番,想让玉蝶平时多多留意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十三年前在那间产房里待过的丫鬟。 “放心吧,三小姐,没有我打听不来的消息。”玉蝶拍拍胸脯打包票。 其实玉蝶也不过十四岁,她是家生子,虽然平时消息灵通,但毕竟这事过去了这么久,玉蝶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件事,涂珊玥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不过无论如何她不会放弃,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等,慢慢调查。 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 所有做过恶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几天后,刘嬷嬷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当年的人牙子。 按着人牙子提供的线索,刘嬷嬷找了过去。 一个稳婆几年前就病逝了,一个被发卖没几天投井自尽了,还有一个据说去了遥远的青州断了联系。 涂珊玥不禁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气馁,让玉蝶继续留意其他线索。 这天,涂珊玥照例去长寿堂看老夫人。 回来时经过一个花园,偶然听到几个丫鬟嬷嬷在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吴姨娘院里的李嬷嬷前些日子回乡探亲,带回来好多桃木雕。” “那些个桃木雕刻成各式各样的动物,栩栩如生的,据说还可以辟邪呢?” “李嬷嬷?” “就是吴姨娘跟前的心腹嬷嬷,据说吴姨娘当年生产,连伺候的丫鬟都不要,只有这个李嬷嬷守在身边。” “听说她这次回去是因为她女儿成亲,吴姨娘还给添了不少嫁妆呢。” “我看你们啊,趁早找一个主子成为她的心腹才是正事,别整天凑在一起东拉西扯的。” “别想了,你们要是有李嬷嬷一半的心眼和手腕,也不至于每天只能闲得在这里东拉西扯。” “是啊,只要有人家一半的本事,说不定就被哪个主子看中了,叫去做了心腹呢。” 涂珊玥心中一动,瞌睡来了有枕头,这个李嬷嬷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吗。 不过,她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吐露真相,只能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这些天思虑太多,涂珊玥用过晚膳早早就要洗漱睡觉。 玉珠帮涂珊玥拆头发,“三小姐,明天有庙会,你去不去啊?” “听说呀,在庙会上求姻缘特别灵验,二小姐自从过了十岁,每年都去庙会呢!” 玉露觑一眼玉珠,“我看是你自己想去求姻缘吧,还想撺掇着三小姐去。” 玉珠脸皮薄,一说就娇羞的低下头,脸都红了。 玉露打趣道:“三小姐,你看她自己还说不想求姻缘,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三小姐,你看玉露,一张嘴太坏了。” 正好涂珊玥也想去妙善堂看看师父,一直没有机会。 明天不是正好吗? 微笑道:“那明天我们仨去庙会上看看吧!” 第二日,主仆三人先坐着马车去了妙善堂。 涂珊玥给大家带了不少礼物,楚梦慈和徒弟们都围在涂珊玥身边。 大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妙玥,原来你是定阳侯的女儿啊。” “难怪长得这么漂亮。” “侯爷的女儿还那么能吃苦,当时跟我们同吃同住,完全看不出大小姐架子呢。” 妙雪开赶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妙月和师父那么久没见了,给她们留点说话的时间。” 女孩子们一哄而散。 师父慈祥的目光在涂珊玥身上打了一个转,“玥儿,你如今孤身一人在那深宅内院,可还好?” 涂珊玥红了眼眶,“师父,从我打算回去的那一刻,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楚梦慈心疼地摸摸涂珊玥的头,“师父知道你不怕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好好保全自己,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妙善堂所有姐妹,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师父~” 涂珊玥再也绷不住了,泣不成声。 告别了师父,马车往庙会的方向驶去。 人越来越多,马车也走不动了。 涂珊玥干脆让人把马车停在一边,带着玉露玉珠下车步行。 第22章 面具 刘嬷嬷已经过了看热闹的年纪。 涂珊玥干脆让刘嬷嬷等在马车上,只带着玉露和玉珠闲逛。 一路上有卖糖果子的,卖糕点的,卖馄饨包子的。 还有卖孔明灯的,卖泥人的。 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让人目不暇接。 涂珊玥到底还有些小孩心性,看见这些有趣的东西便走不动道了。 玉珠摇晃着涂珊玥的胳膊,“小姐,小姐,你看那边有卖面具的,咱们去看看吧!” 顺着玉珠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贩。 那里的面具各种各样,都是做成小动物的样子,瞧着特别新奇。 涂山月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个狐狸面具,拉着玉露玉珠摊贩那里去。 她盯着面具眼睛放光,向面具伸出手去,谁知另一只手同时也伸向面具。 两只手同时一顿,涂珊玥抬眸,是涂珊柔。 两人同时异口同声惊诧道:“是你!” 老伯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劝说:“这个狐狸面具只有一个了,二位要不要看看别的,看这个小猪面具,小羊面具,都很不错的。” 就在这个空档,一个身影闪过来,伸手抢走狐狸面具。 望着僵持的二人,满脸得意洋洋。 涂珊玥一看,是柱子,还是那身猎户打扮,身后还跟着二喜。 今天人这样多,柱子又脑子不好,身边是得跟个人比较好一点。 涂珊柔的侍女红叶不干了,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怒骂,“你这个无赖,还敢跟踪我们小姐,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完还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涂珊柔只是低眸,轻轻扯扯红叶的袖子,小声制止,“红叶。” 跟踪?二喜莫名其妙。 看对面丫鬟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哟,哪家的狗,也不看好,庙会这样的日子,怎么能随便放狗出来呢?这狗眼啊还看不清,万一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咯。” “你你你。”红叶气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骂不过二喜,转移对象,伸手指着柱子,“你三番四次跟踪我们家小姐假装偶遇,今日还带了一个骂人帮手,也就我们小姐这样善良的才不计较。今日又想假装偶遇,还敢说不是那蛤蟆想吃天鹅肉?” “柱子哥是陪我来逛街的,我们约好的。”涂珊玥开口解解围。 柱子听到涂珊玥为他辩解,心里美滋滋的。 “谁要你这个狐狸精替他说话。”红叶骂道,口不择言,“你跟这种人来往,真是有辱我们侯府门楣”。 红叶知道吴姨娘不喜欢涂珊玥,所以说话半点不会有所顾忌。 “你怎么说话呢!”玉珠气不过,向前一步,瞪着红叶。 “好啦......”涂珊柔再次拉拉红叶的衣袖,温声细语道:“别吵了,一个面具而已,妹妹喜欢,就让给妹妹好了。” 难得出来一趟,涂珊玥不想在这里纠缠不清。 放下面具,转身就走。 想到刚刚涂珊玥刚刚为自己辩解,柱子跟上,心里美滋滋的。 胸脯一挺,“走,我带你们去月华楼买好东西。” “月华楼?”玉露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这月华楼,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商铺,足足有三层。 第一层卖各种各样的小商品,第二层是卖衣服的,第三层是卖金银首饰头面的。 这里的东西突出的卖点是是一个质量好,但价格高,寻常人家是消费不起的。 涂珊玥这些年来没出过门,自然没听过月华楼,所以并没有太大反应。 玉露小声提醒,“小姐,这月华楼,一般是高门大户才去的地方,他一个小小的猎户,掌柜的只怕连门都不会让进吧。” 说完偷偷瞄一眼柱子。 柱子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打扮,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猎户,尴尬摸摸头找补,“嘿嘿,我爹最近又猎了一头大黑熊,卖了不少钱呢。” “放心,我现在有的是银子。” “额…”玉露嘴角抽搐几下,不再说什么。 涂珊玥明白要想完成心中的事,便不能只困于一方后院,出来多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所以并没有反对去月华楼。 “几位,没有预约是不能进来的。”月华楼掌柜笑眯眯地把几人拦在门外。 掌柜见多识广,一看衣料就知道是不是能进去的人。 预约只是他的托词而已。 这几人,男的做猎户打扮,一看就知道家中不富裕。 女的衣料虽不差,但也只是寻常中偏好而已。 掌柜不能放这样的人进去,这样的人进去了只会拉低他们的档次。 但是他不会撕破脸,明面上对几人还是笑呵呵的,态度非常好。 柱子有些懊恼,他平时喜欢摔跤骑马打猎,对这种地方是不感兴趣的,所以没来过,要不然掌柜的看脸就认识了。 他听说女孩子都喜欢逛这样的地方,所以坚持想进去。 一手揽过掌柜的肩膀,“掌柜的,爷不差钱,你看是不是能通融通融呢?” 掌柜还是笑着摇头。 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传过来,“掌柜的,我们是熟人,就让他们进去吧。” 涂珊柔是这里的常客,掌柜一看脸就认识,立马点头哈腰,“是是是,几位里边请。” 特地在她身旁强调,“三楼有一批好货,正等着您呢。” 这里的东西价格不是一般的高,涂珊柔不认为以涂山月那点月例银子能买得起这里的东西。 邀请他们一道进来也无所谓,这些平时没见过世面的,到时候闹了笑话就好玩了。 红叶有些不明白,还在身旁嘀咕,“二小姐,干嘛帮他们呀,让他们也买不起,进来了也是丢人现眼。” 二喜不服气,正要回怼。 柱子瞥了他一眼。 二喜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俺们柱子他爹最近猎了一头黑熊,有的是银子。” 说完,朝柱子挑挑眉。 红叶嗤笑了一声,扭头像看乡巴佬似的看了一眼二喜柱子一行人。 没再说什么,扶着涂珊柔直接去了三楼。 铺子里有眼色的,立马跟上去,恨不得把铺子里最时兴的都介绍给涂珊柔。 第23章 对方出多少银子,我加倍 涂珊玥几人则在一楼逛。 柱子瞧了瞧,别的人进来立马就有店小二围上来介绍引路。 怎么没有人给他们几个介绍引路呢? 有些不悦,“掌柜的,怎么没个人给我们引路介绍呢?我看其他人个个进来都有人来引路介绍啊。” 掌柜在心里翻白眼,但面上仍然是笑呵呵的,“这位公子还请海涵啊,今天是庙会,你也知道我们月华楼在最繁华的地段,所以实在是抽不出多的人手来。” 柱子扫了一眼四周,指指旁边站着的几个,“那不是还有闲着的吗?” 掌柜神色微变,但立马又笑吟吟道:“额,实不相瞒,那几个是已经有人预订了的。” 柱子觉得心里憋了口气,想发火。 “柱子,我们就自己随便逛逛吧。”涂珊玥建议。 其实是因为涂珊玥没有带多的银子出来,也只能随便逛逛,估计不会买什么。 柱子看到这里面也有卖面具的,眼睛一亮,走过去取下一个麋鹿面具。 递给涂珊玥,“你看,这个麋鹿的眼睛,像不像你的眼睛啊,真漂亮。” 扬声招呼掌柜,“掌柜的,这个多少银子?我要了。” 听到呼唤声,掌柜的从门口小跑过来,低声道:“这位公子,小点声,小点声,我们这里是不能大声喧哗的。” 伸出一个手掌,在柱子面前晃晃。 寻常人家买东西都讲究性价比,掌柜的估计这个价,这几人是舍不得买的。 又怕柱子再大声喧哗,破坏了铺子里的格调,只是象征性的伸手晃了晃。 柱子不加思索,“五百两?” 掌柜的心里一个咯噔,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这月华楼虽然卖的东西贵,但这个面具的价值,再贵也贵不到五百两去呀。 不想再浪费时间与几人纠缠,叹了一口气,“五十两!” “你们几个都去挑一个!”柱子视线扫过二喜,玉露和玉珠。 闻言,玉珠欢喜地拉上玉露挑了起来。 二喜也毫不客气,挑了一个小猪面具。 柱子把小麋鹿面具塞到涂珊玥手里,又给自己拿了一个同款麋鹿面具。 掌柜面上有些为难,这几人是不是没听清楚他刚刚说的是五十两一个呀。 上前重复了一遍,“这位公子,这里的面具每个是五十两。” 五十两这几个字还特地说的一字一顿,生怕给人听不清。 二喜忙回答,“没事儿,我家柱子他爹猎了一头黑熊,银子多着呢!” “啊?”掌柜的感觉自己嘴角都抽起来了。 他虽然在这里当掌柜,见惯了纸醉金迷的富贵人家。 但掌柜其实出身贫寒,底层平民和猎户之类的人家的生活水平他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能对普通人也面带微笑。 今天这个小公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一个猎户人家一年到头怕是也挣不了几个银子。 运气好猎得几头猛兽,那也是刀尖舔血,这小公子怎么拿家里头的辛苦钱出来这样霍霍。 但这种念头转瞬即逝,他现在是月华楼的掌柜,只管卖货迎客,哪还管人家家里怎么样? 只要付钱就行。 掌柜紧盯几人,生怕他们拿了东西就跑不付钱。 二喜直接扔给他一个钱袋,“这些够不够?” 打开一看,掌柜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够够够,几位慢慢逛。” 不再管几人,转头去门口迎客,期间拉过来一个小二,指指几人,“去跟着引路,介绍介绍货品,也别给介绍太贵的,量他们也买不起。” 小二点头应下。 涂珊玥看看手中的面具,“柱子,谢谢你买的东西,下次我把钱还给你。” 柱子嘴角高高扬起,“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爷不差钱,你看看还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涂珊玥只当柱子脑子有点毛病,善意的微笑,“谢谢你,有这个面具就够了,我们还是走吧。” 一听要走,柱子急了,“那怎么行,小麋鹿不许跑!” 柱子总觉得涂珊玥的眼睛像麋鹿的眼睛一样好看,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想起了山里遇到的麋鹿。 一着急,直接喊了涂珊玥小麋鹿。 “小麋鹿,不许跑,我们还没逛够呢,这里有三层,我们才只买一个面具怎么行呢?” “走走走,我们直接去三楼。” 柱子直接往三楼去,涂珊玥越怕他脑子不好使,闯下祸事来,只好跟着上了三楼。 三楼是卖珠宝首饰铜面等的。 不像一楼二楼那样货品摆的很拥挤,三楼只摆的货柜很少,显得宽敞多了。 旁边是一间一间隔间,夫人小姐们都坐在隔间里,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听着小二介绍货品。 也有人在小二带领下,逛货柜。 柱子看给他们引路的,并没有向他们介绍货品的意思 转头对着小二,“把你们店里最贵的给我拿上来。” 小二面上为难,眼珠一转,指着旁边的货柜,“额,你们可以看看这边,这耳坠是由纯银打造,雕刻精美,但又不至于很贵。” 见柱子面上不悦,小二又指指旁边的手镯,“几位请看,这个镯子是用木藤枝做的,同样造型精美,但由于原材料便宜,所以整体价格很亲民。” 柱子只淡淡瞥了一眼,他虽然对这些首饰什么的没有研究过,但平时见惯了他娘穿戴的东西。 只需淡淡一眼,凭直觉就知道哪是好东西,哪不是好东西。 明显这小二就是随便敷衍他们的。 索性径直走到一个货柜前,开心地指着里面一个嵌着宝石的黄金手镯,“我们就要这个。” 涂珊玥摆手表示不要,直接被柱子无视。 还对着涂珊玥招手,“小麋鹿,快过来看看合不合适你的胳膊。” 小二看看手镯,神色变了变,为难道:“小公子,这个,是有人预订了的。” 柱子见不得小二们拖泥带水的嘴脸,很不耐烦,“对方出多少银子,我加倍,行不行?” “我们小姐预订的东西,你们想买也买不起呀!” 涂珊玥听着这声音很耳熟,一抬头,红叶扶着涂珊柔过来了。 第24章 你爹还挺有文化 “小二,他们出多少?我出双倍。”柱子再次重复。 月华楼有个规定,如果两家看中同一件货品,那么价高者得。 小二为难地看一眼涂珊柔,涂珊柔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 倒是红叶咋咋呼呼,“我们出一千两了,你出得起吗?” 小二也跟着点点头。 涂珊玥在背后悄悄扯扯柱子的衣服,示意他还是算了吧。 柱子扭头,露出两排大白牙,嘿嘿一笑,对着涂珊玥眨巴一下眼睛。 回头伸出两根手指,“我们出两千两。” 红叶瞪他一眼,“四千两。” 柱子跟进,“六千两。” 引得隔间里面的夫人贵妇们,也纷纷伸出头来看热闹。 顾及体面的夫人,也会派出丫鬟们出来一线打探消息。 有些爱热闹的,看得津津有味。 有的奇怪,这小公子明显一身猎户打扮,怎么就进了月华楼了。 有的好奇,怕不是穷小子千金一博美人笑吧? 猎户小公子身后站着的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尤其那颗美人痣,让人过目不忘,也不知是哪家的。 有人倒是认出了涂珊柔,是定阳侯府的嫡小姐。 传言,定阳侯府嫡小姐,才貌双全,品性温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若是没有小公子身后的姑娘,涂珊柔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不过两人对比下来,涂山柔就稍逊一筹了。 红叶:“八千两。” 柱子面无表情,“一万两。” “你。”红叶不敢再追加了,因为那只手镯破天也只值一千两,况且她们今天并没有带多余的银子。 于是偷偷拿眼睛看涂珊柔,涂珊柔微笑着点点头,“既然这位小公子这么喜欢,那就请小公子当面结清银子,再把东西拿走吧。” 没高兴过两秒,柱子才想到,他今天没带这么多银子出来。 若是派二喜回去取银子,又怕太耽搁时间。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让小二直接去晋阳侯府取银子,可这样他就暴露了。 他不是刻意要打扮成猎户的,只是前几次见涂珊玥的时候是做猎户打扮。 那时没解释,他怕这个时候再解释就解释不清了,害怕涂珊玥指责他骗她那么久。 正当他急的抓耳挠腮之际,一个男子大踏步朝他走过来,“子瑜兄,你也有雅兴来逛月华楼啊。” 是杜宋羽,当朝宰相之孙,他今天是陪着妹妹杜宋云过来逛月华楼的。 那些看热闹的夫人贵妇们都忍不住小声尖叫起来,杜宋羽,去年的新科状元,连中三元。 没想到竟如此年轻帅气逼人,听说今年才十八岁,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而且还未婚配,不知道哪个京中贵女有这个福气啊。 新科状元打马游街的时候,涂珊柔有幸在茶楼上远远望过一眼。 如今人就近在眼前,脸上都不自觉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红云,迅速低下头去。 柱子见到杜宋羽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把勾过杜宋羽的肩膀,两人避到一边,小声嘀咕,“哥们儿,江湖救急,有银子没有?” “子瑜兄,今日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平时柱子特立独行搞怪惯了,杜宋羽对他今天这一身打扮倒没有觉得很稀奇。 “我看上一个手镯!今天没带够银子!” 杜宋羽:“多少银子?” 柱子:“一万两。” 杜宋羽回头扫了一眼涂珊玥,看到涂珊玥的眼睛,愣了一瞬。 马上又回过神来,打趣柱子,“看来子瑜兄是想千金一博美人笑呀。” 柱子佯装一拳砸在杜宋羽胸口上,“借还是不借?” 杜宋羽坏笑,“借借借,子瑜兄开口,哪有不借的道理。” 轻咳两声,严肃面容,转过身去,招呼阿旺过来。 阿旺是杜宋羽的随从,专门拿银子拿货物的。 因为今日是特地陪妹妹杜宋云出来逛月华楼的,所以银子带得够够的。 杜宋羽抽出一张银票,塞到柱子手中,拍拍他的肩膀,大跨步离开。 视线假装不经意间扫到涂珊玥,又马上移开。 涂珊柔抬眸盯着杜宋羽那张俊俏的脸,眼睛里放出光芒,准备打个招呼。 没想到,她正准备开口,杜宋羽直接从他旁边大跨步离开,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眼里的光暗下来,涂珊柔迅速低下头,对旁边的侍女说:“红叶,我们走吧。” 红叶还有些发懵,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落魄的猎户会认识新科状元。 新科状元竟毫不犹豫的借给了他银子,瞧着猎户那穷酸样,也不像还得起的样子呀。 有些看热闹的夫人贵妇,却看出了一些苗头。 没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在外乔庄打扮玩耍呢。 视线纷纷落到涂珊玥身上打量,这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呢,这容貌这长相不知道又要叫多少京城少爷肝肠寸断夜不能寐。 涂珊玥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落落大方的朝着大家微微一笑。 带着玉露玉珠下楼去。 柱子匆匆结账,拿上手镯,追在涂珊玥后面,生怕把人跟丢了。 出了月华楼,涂珊玥越走越快。 “小麋鹿,等等我呀,小麋鹿。”柱子追在后面喊。 好不容易才追上,可涂珊玥好像在生他的气不愿意理他。 玉珠忍不住了,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一个猎户,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公子哥。” 玉珠不认识杜宋羽,但从对方的衣着谈吐来看,就猜得出那是绝非普通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明显非富即贵。 “我我我,,”柱子支支吾吾的,怕说出了真实身份,涂珊玥会越发懊恼他欺骗她。 一着急寻了个理由,“我们是在山中打猎认识的,杜宋羽平时很喜欢打猎。” 这理由也说得过去,涂珊玥轻轻点点头,“那他为什么喊你子瑜兄?” “额…”柱子抓耳挠腮,懊恼至极,果然撒下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言来圆谎,“我字子瑜,俺爹说取个贱名好养活,所以叫柱子。” 二喜也在一旁帮腔,“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涂珊玥阴阳道:“那你爹还挺有文化啊!” 第25章 打草惊蛇 “小麋鹿,这手镯你就收下吧,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柱子恳求着把镯子往涂珊玥手上塞,涂珊玥硬是不接。 “铛铛锵,咚咚锵~” 周围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群舞龙舞狮的人向人群挤了过来。 “小麋鹿,小麋鹿~”柱子被人群挤开了。 眼看着涂珊玥被人群挤到了那一头,自己却挤不过去,只能高声呼喊。 声音却被淹没在声音却被淹没在敲锣打鼓声中。 突然,柱子感觉双脚腾空。 左右一看,两个家丁把它架了起来。 其中一个说:“嘉佑公主有请。” 这两个家丁都是练家子,任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 玉露担忧地往后看了一眼,“三小姐,我们不等等那位柱子公子吗?” 涂珊玥头也不回,“他呀,本事大着呢,不理他!” 其实是她隐隐约约感觉柱子有事情瞒着自己,她想等柱子亲口告诉她真相。 带着玉露玉珠吃过一些小吃之后,三个人去停马车的位置。 远远就望见刘嬷嬷朝着这边招手。 刘嬷嬷避开车夫,把人拉到墙角僻静处,压低声音,“三小姐,你们下马车没一会儿,奴婢就看见那天晚上从雅霜院出来的稳婆了。” 闻言,涂珊玥脸色大变,“那个稳婆现在人呢?” “奴婢一发现她,就悄悄跟着她,穿过两条街,绕过几个小巷,人就突然不见了。” 刘嬷嬷很自责,“奴婢无能,把人跟丢了。” 涂珊玥拍拍刘嬷嬷的肩膀,安慰道:“嬷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不过这次怕是打草惊蛇了,下次还想找到这个稳婆就难了。” “奴婢看她手里提着菜篮子,应该是在这附近买过菜,那稳婆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涂珊玥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我们先回侯府再说吧。” 回到侯府后,涂珊玥将此事详细复盘。 脸色越来越凝重,她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很大的阴谋。 “刘嬷嬷,玉露玉珠,此事切不可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涂珊玥叮嘱,“过几日我们暗中调查,切莫再打草惊蛇,看看能否找出那个稳婆的下落。” 几人点头,表示会小心行事。 玉露很擅长化妆,经过她的乔庄打扮,一个人甚至可以改头换面成另一个人。 到时候,刘嬷嬷和玉珠化妆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在那日遇到稳婆的地方附近打听线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雅霜院里。 吴姨娘脸色越来越难看,半个时辰前,她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说,今日被人跟踪,幸亏她聪明,甩开了跟踪的人,这些日子怕是不方便再见面了。 吴姨娘眉毛越皱越紧,将信扔进暖炉里,迅速烧成灰烬。 “彩云,去,把今日出行过的马车夫叫过来。” 一一询问过之后。 还真被吴姨娘问出一些眉目。 其中一个马车夫说,涂珊玥今天出去过,先是去了妙善堂,然后去了最热闹的街看庙会。 马车夫和刘嬷嬷就停在路边等着,等到一半的时候,刘嬷嬷说是内急出去了好一阵才回。 而马车夫停车的那条街,正好是稳婆今天被人跟踪的那条街。 吴姨娘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涂珊玥或许知道了些什么,她在调查什么? 这颗钉子,留着是个祸害,只有除掉才能永绝后患。 她真后悔,那天没有交代让人在湖边多盯一会儿。 要不然那小贱人,怎么可能又从湖里爬出来。 这边红叶来请吴姨娘,说是二小姐今日从庙会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一字不漏的说说。”吴姨娘命令红叶。 红叶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番。 吴姨娘轻哼一声,“这就受不了了?走,去柔音阁。” 吴姨娘来到柔音阁,看到涂珊柔正对着镜子,神色厌厌。 她走上前,抚摸着涂珊柔的头发,轻声问:“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 涂珊柔转过身,眼眶微红,“姨娘,我今天在月华楼遇到涂珊玥。有个猎户竟然为了她,和我争镯子,多少钱都不在意。” “有人调侃千金博美人笑,她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涂珊柔握着帕子的手收紧,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吴姨娘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竟比不过那个龟缩在沁芳斋多年的小贱人。 安慰道:“别伤心,这种狐朋狗友没什么好羡慕的。”涂珊柔摇了摇头,“才不是呢,我伤心的是今日状元郎杜宋羽也在那里,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都怪涂珊玥当众和我抢东西,让我失了脸面,要不然状元郎怎会不看我一眼?姨娘,我该怎么办?”土山说扑进吴姨娘怀里,低声啜泣。 吴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别怕,女儿,娘会帮你的。涂珊玥那个小贱人,敢和我的女儿抢东西,我不会放过她的。” 涂珊柔擦干眼泪,可怜兮兮的又唤了一声,“娘~” 吴姨娘摸摸涂山柔的头,“行了,别哭了,你可是侯府嫡女,你的东西别人抢不走,抢走了你再抢回来就是了。” 心里却想着,看来得加快除掉涂珊玥的计划了。 这个小贱人,不仅跟踪稳婆,还让她的女儿当众出丑。 绝不能让小贱人得逞。 眼珠子转了几转,俯身在涂珊柔旁边一阵耳语。 晚上,一个小丫鬟提着食盒去了沁芳斋。 “三小姐,老夫人院子里新来了一个厨子,做的八珍糕特别好吃,特地赏给每个院子一份。” 玉露接过食盒,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玉珠兴冲冲的打开食盒,“哇,真漂亮,一个个八珍糕做成花朵的样子,让人瞧了就胃口大开。” 说着就把碟子送到涂珊玥跟前,“三小姐,你快尝尝,好吃不好吃,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涂珊玥伸出手去,捻起一块八珍糕,忽然想到什么,手停在半空中,“玉露,去,给我拿个银针过来。” 一针探下去,没过一会儿,亮蹭蹭的针尖就开始发黑。 几人大惊失色。 第26章 月影轩 刘嬷嬷悄悄打听一番,其他院子里的八珍糕都没事,唯独沁芳斋出了问题。 看来确实是打草惊蛇了,吴姨娘竟这般胆大妄为,在食物里下毒残害侯爷子嗣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三小姐,奴婢告到侯爷那里去,定让吴姨娘好看。” “嬷嬷!”涂珊玥赶忙喊住刘嬷嬷,“吴姨娘既然敢做就不怕咱们告状的,以后凡是沁芳斋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皆要小心。” 给沁芳斋里的人郑重交代一番后,涂珊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布谷,布谷~” 怎么听到一阵布谷鸟的叫声?涂珊玥皱眉,起身打开窗户。 一只手镯递到她跟前,紧接着柱子的脸露了出来,“嘿嘿嘿,你要是不收这镯子,我就不走。” “你。” 涂珊玥拿他没办法,烦躁地接过手镯。 “你是怎么混进侯府的?家丁们怎么没发现你呢?” “嘿嘿,我发现了一条最佳通道,不仅可以快速到你这院子,还可以避开所有家丁,我厉害吧?”柱子仰起脸,一脸求夸的模样。 涂珊玥只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男女授受不亲,下次别来了。” 柱子委屈巴巴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涂珊玥又觉得他这样有些可怜,问道:“你爹打的黑熊,够你买手镯吗?” 刚刚蔫了的柱子,脸上又放出光芒,“够够的。” 贱兮兮的凑过来,挑挑眉头,“只要你开心,让俺爹把月华楼买下来都成。” 涂珊玥拿手指着柱子的脸,“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柱子又开始结结巴巴。 “抓淫贼啊,抓淫贼~” 柱子听到一群人举着火把大喊着朝沁芳斋过来。 急忙对涂珊玥说:“我先走了,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说完,柱子跑到墙边,借着墙角边的石头,脚下用力一点,跃上墙头,身影消失。 “在那边,快,追呀,在那边。”涂珊玥听着人群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希望他不被抓到吧。 一个时辰后,家丁给侯爷复命。 这回又追到晋阳侯府附近,淫贼就不见了。 两次淫贼都是同一个人,每次都会在沁芳斋附近逗留。 吴姨娘趁机吹耳旁风,“侯爷,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小小年纪尽勾搭些不三不四的人。” “慎言!”定阳侯面色大变。 把吴姨娘吓了一跳,侯爷严肃起来,是谁也不敢靠近的。 想到有一次,一个家丁触了霉头,侯爷当场让人将其杖毙。 吴姨娘再也不敢说什么。 第二日,用过早膳。 定阳侯血来潮,喊上福满,“福满,我们去一趟沁芳斋。” 福满在前面带路,这是这么多年来定阳侯第一次去沁芳斋。 那位置太偏僻了,离主院子又远,平时侯爷又忙,没空来这角角落落的地方。 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侯爷开口,“福满,这沁芳斋怎么这般远。” 福满回头笑了笑,“侯爷,就到了,前面转个弯就是了。” 一进院门,发现院子竟这般小,和柔音阁比起来差远了。 涂珊玥这时正在用早膳,嘴里还塞着一个包子。 猝不及防,院子太小了,下人们还没来得及通报,定阳侯就已经到了跟前。 涂珊玥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塞着包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看到这双眼睛,定阳侯又开始恍惚,实在是太像了。 刚大婚那年,她总喜欢边用早膳边看书。 看的入迷了,也是这样,一个包子叼在嘴里,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想到这里,定阳侯的嘴角竟然不自觉的勾起来。 涂珊玥放下包子,起身,“涂珊玥见过爹爹。” 女孩眉心一颗美人痣,点缀的整个人光彩照人。 侯爷微笑着点点头,“我刚刚瞧见,沁芳斋靠近角落,只要翻过外院的墙头就能进来。 近来侯府三番四次有贼人光顾,要不你搬到月影轩去吧。” 隔三差五去长春堂给老夫人请安,涂珊玥把侯府的院子摸得清清楚楚。 月影轩靠近雅霜院,正好方便她监视吴姨娘。 于是欣然点头,“多谢爹爹。” 侯爷的笑容里略带一点苦涩,“这么多年来,是爹爹忽略了你。” 转向福满,“福满,搬院子的事,你帮着张罗张罗。” “诶,侯爷,您放心交给小的吧!” 三日之后,沁芳斋所有东西全部搬到了月影轩。 柔音阁是月影轩的两倍大,不过在整个侯府,月影轩也不算小了。 涂珊琪都没有自己的院子,她是和赵姨娘一起住在落霞居。 涂珊语则是和周姨娘一起住在飞云阁。 落霞居和飞云阁是和月影轩差不多大的。 涂珊玥倒是不在意院子大小,哪里方便寻找真相她就愿意住哪里。 吴姨娘咬牙切齿,这个小贱人,离侯爷又近了一步。早知道这样,在她襁褓之时就应该除掉。 涂珊琪怂恿赵姨娘,“姨娘,你看,你都又怀孕了,咱俩还住在这间小破院子,人家一个人就住那么大的院子。” 赵姨娘只是耐心劝慰,“那孩子,没娘管,自己生母一心都在嫡女身上,只能孤零零一个人住。” 周姨娘在飞云阁里拿手指戳涂珊语的脑袋,“你看看人家,十多年没人管没人顾,还能靠自己挣这么大院子,再看看你,同样是侯爷的女儿,成天只知道跟在姨娘屁股后头,有什么出息?” 涂珊语只是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吴姨娘心里很是焦急,一边是赵姨娘又怀孕了,恐她生出儿子来。 一边是涂珊玥在沁芳斋龟缩了那么多年,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走到了侯爷眼前。 经过上次滑倒事件,赵姨娘谨慎了许多,一时让人找不出下手的地方。 经过八珍糕投毒的教训,月影轩所有人越发小心谨慎。 由于打草惊蛇,庙会那天看到的稳婆也有所察觉。 刘嬷嬷和玉珠几次三番乔装打扮,在那条街上打听许久,还是没能打听出半条有用的线索。 涂珊玥不断告诫自己,稳住,事缓则圆。 第27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一时间,定阳侯府后院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事缓则圆。 涂珊玥不断告诫自己,徐徐图之。 越是没有眉目的时候,越要淡定。 趁这段空闲的时间,涂珊玥除了每天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刷存在感。 其他时候都是待在月影轩,或练字作画,或研读医书,或跟着卫嬷嬷学习做饭和调香。 无聊的时候,就跳奶娘教她的那支舞。 “每一款香都有独特的个性和特点,三小姐你闭上眼睛,脑袋放空,静静的体会。” 涂珊玥闭上眼睛,嬷嬷拿着一款香由远及近,放到她鼻子下面。 这香淡淡的,清幽之中夹杂着一丝清凉,涂珊玥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片竹林。 淡淡的香味仿佛一个引路人,领着她向竹林深处探索。 “三小姐,三小姐。” 忽然一阵急匆匆的叫喊声,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将涂珊玥脑海中的画面打碎。 玉蝶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三小姐,尚书夫人过小生辰,三日前给咱们侯府下了请柬,咱们月影轩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呀!” 见涂珊玥脸上有一些茫然,玉露上前解释,“三小姐,这尚书夫人平时最喜爱给别人做媒,家里总会借由头搞一些活动,其实就是为了把京中高门大户聚在一起,相互相看。 好多年轻的公子小姐,甚至会在活动上展现才艺,努力表现自己。 有些人家,挤破头都入不了尚书夫人的眼,是收不到请柬的。” “对对对。”玉蝶连连点头,“我看啊,二小姐肯定会去。这个吴姨娘心也太坏了,把消息瞒得死死的,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咱月影轩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涂珊玥没有嫁人的心思,但从她再次回侯府的那一刻。 心里就明白,要想报仇就得强大自己,站到人前来,再也不能龟缩在沁芳斋在那样一方小天地里了。 那样的日子,死了都没人知道,她是体验过的。 想要站到人前去,这次尚书夫人小生辰是个很好的机会。 想了想,对玉蝶招招手,两人一阵耳语。 第二日。 落霞居里。 涂珊琪在赵姨娘面前撒泼打滚,“姨娘,人人都知道尚书夫人爱做媒人,她举办小生辰,也是为了借机让达官贵人家子女相看,我也想去。” “姨娘,涂珊柔肯定会去。但我们落霞居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我机灵听到柔音阁下人说起这个事,我们都不知道呢!我也要去嘛!” 赵姨娘轻轻抿了一口茶,“琪儿,既然那边不想让我们落霞居知道,我们琪儿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琪儿知道姨娘为什么生了一子一女,这把年纪了还能有身孕吗? 就是因为姨娘不该听的就不听,不该看的就不看,人家不想让咱知道的人咱就不知道。 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看天意。” 涂珊琪急得跳脚,“姨娘,我今岁都已经十四了。别人家的娘,早就该张罗着相看了,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我可不想以后等到年纪大了,随便找个人盲婚哑嫁。” 赵姨娘语重心长,“琪儿,该是你的,缘分到了就自然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强求都没用。” “姨娘,我也想去,你帮帮我吧。”涂珊琪突然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看女儿哭得这么伤心,赵姨娘实在不忍心。 终于端着一碗参汤,去书房寻了定阳侯。 参汤放在桌子上,“侯爷,您这段日子辛苦了,喝点参汤补补吧!” 定阳侯手中的笔一顿,斜睨了一眼赵姨娘,“有什么事,直说吧。” “妾身听说尚书夫人要过小生辰,给咱们定阳侯府也下了请柬。” 赵姨娘双手绞着帕子,“琪儿已经十四岁了,妾身想让琪儿也跟着去见见世面。” 定阳侯这才搁下手中的笔,望向赵姨娘的脸。 沉吟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让家中孩子们都去热闹热闹吧。” 然后视线移到赵姨娘肚子上,嘴角浮现一丝笑容,“你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操劳。福满,送赵姨娘回落霞居。” “是。” 晌午过后。 吴姨娘身边的嬷嬷来月影轩传话,“两日后尚书夫人小生辰,给咱们定阳候府递了请柬。 吴姨娘贤惠宽厚,特许各个院子公子小姐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传话嬷嬷走后,玉蝶一脸骄傲,昂着脸求夸。 涂珊玥很配合,“还是我们玉蝶厉害呀,聪明又能干。” 落霞居里。 涂珊琪听到传话,高兴得蹦起来了。 一头扎进房间,把所有衣服都翻出来,一件件试。 “姨娘,你说到时候我穿哪件衣服好看呀。 你看,这件行不行?”涂珊琪不断的拿衣服在身上比划。 心里还懊恼,“要是早一点打探出这个消息,他就可以提前裁一身新衣服了。” “可惜呀,只有两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做新衣服,只能在往日的衣服里挑挑拣拣了。” 赵姨娘笑意盈盈的看着涂珊琪,“琪儿穿什么都好看。” 指着被涂珊琪丢在一旁的衣服,“不过姨娘觉得那件白色的比较合适。” 涂山琪撇撇嘴,“姨娘,瞧你这眼光,这件太素了,不好看。” 赵姨娘只是轻轻摇摇头,不再过问。 飞云阁这边。 周姨娘一边给涂珊语挑衣服一边指责,“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样一点也不上心。 以往有这样的机会,吴姨娘几时告诉过其他院子里的人,这次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不好好珍惜。” 涂珊语小声辩解,“姨娘,我才十一岁,不急。” 周姨娘瞪她一眼,涂珊语立马闭嘴。 挑了半天,扔给涂珊语一件水红色衣服,“那日,你就穿这件吧,显得娇俏活泼一些。” 两日后。 定阳侯府门口停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吴姨娘和涂云舟的,涂云轩一心扑在科考上,并不想凑这样的热闹,嬷嬷传话的时候就当场拒绝了。 还有一辆是坐的涂珊柔,涂珊玥,涂珊琪和涂珊语。 涂珊柔一身鹅黄色衣服,既显得娇美又不会太扎眼,让人看了很舒服。 涂珊玥一身月白色衣服,未施粉黛,显得格外低调。 涂珊柔很满意,原本还怕涂珊玥抢了她的风头,看到涂珊玥穿着这般素净,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第28章 献舞 涂珊琪一身大红色,涂珊柔看到她的那一刻,眉头微皱。 不过立马又换成一脸微笑,还朝涂珊琪点点头。 涂珊语被周姨娘强制穿了一身水红色衣服。 大家都知道尚书夫人的小生辰,是为了借机给年轻男女相看的。 所以都是家中主母带着子女参加。 定阳侯府的马车到了尚书府门口,等大家下车。 尚书夫人在门口迎客,一眼就看中涂珊玥,尤其是他眉心那颗美人痣将一张脸衬托得娇媚可人。 目光落在涂珊玥身上,问吴姨娘,“这位是?之前好像没见过。” 吴姨娘笑笑,漫不经心道:“不怕你笑话,家中庶女而已,没什么见识,跟柔儿那是没法比的,今日带出来见见世面。” 见尚书夫人在看自己,涂珊玥落落大方地微笑着朝尚书夫人点点头。 尚书夫人眉开眼笑,她就喜欢俊男靓女,招呼涂珊玥几人,“好孩子,快,快进去。” 视线一直落在涂珊玥身上,一直等到下人把人带走,尚书夫人才收回视线。 宴会上,人们相互寒暄着。 “吴夫人,你来啦!” 有眼力见的,拉着吴姨娘打招呼。 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定阳侯府家中嫡妻亡故,一直没有续弦。 侯府里都是这位吴姨娘当家做主,等同于当家主母。 有的人为了巴结定阳侯府,索性直接喊吴姨娘吴夫人。 这招对吴姨娘很是受用,她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吴姨娘顺势,坐下来和一群夫人喝茶聊天。 孩子们不用管,他们有自己的圈子。 涂珊柔经常参加这样的宴会,在京中已经小有名气。 她在的地方,会自动围拢过来一群仰慕的公子小姐。 她只用坐在那里,温文尔雅的微笑,就有人为之倾倒着迷。 今日没有她倾慕的对象,但出席这样的宴会,一来可以刷存在感,二来可以提高自己在京中的知名度,对将来说亲是有帮助的。 涂珊琪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宴会,她一来眼睛就没有停过,四处张望,目光在一众年轻男子身上来回逡巡。 涂珊语也几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再加上年纪小,根本没有心思想说亲之事。 谁也不认识,也没人过来跟她搭讪,她也不知道跟别人说什么,干脆默默地退到角落,观察着众人。 花厅里,众人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视线投到门口。 尚书夫人和嘉佑公主两人有说有笑,并排着往这边来。 谁不知道,嘉佑公主和她的夫君晋阳侯如今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若是平常,人家定是瞧不上这样的场合。 不知何故,嘉佑公主竟亲自光临。 听说嘉佑公主只有一个独子,如今也有十七了,尚未婚配。 这就说得通了,或许嘉佑公主是想帮她的独子相看相看吧。 脑袋转得快的夫人们眼睛亮了,纷纷给自己家子女使眼色。 今日若是能入了嘉佑公主的眼,或许能嫁给她的独子成为世子妃。 嘉佑公主只有一个孩子,侯府所有的都是小两口的。 只见嘉佑公主和尚书夫人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尚书夫人笑着开口:“感谢公主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呀。” 嘉佑公主微微一笑,“尚书夫人客气了,我今日也是受人所托而来。” 话音刚落,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竖起了耳朵,受人所托?公主独子没来,莫不是公主的借口,其实是要给自己儿子相看吧? 嘉佑公主接着说道:“我的一位故人,有个儿子,年方十七,想托我在宴会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我这不就来了嘛。” 众人眼睛亮了又亮,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想八九不离十,公主就是想给自己儿子相看,又不好意思明说。 那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尚书夫人连忙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如此有福气,能与公主成为故人。” 嘉佑公主神秘一笑,并不答话。 而是看向了在场的众位小姐,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众夫人小姐心里暗暗纳闷,是了是了,嘉佑公主今日就是来替她的独子相看的,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呀。 这时,一个小姑娘起身,以为尚书夫人祝寿为由,想送尚书夫人一支舞蹈。 嘉佑公主扫视一圈,开口,“一支舞蹈有什么意思,今日不如在场有兴趣的姑娘都来献舞一支,这样尚书夫人的生辰才叫热闹呢。” 她转头看向尚书夫人,“尚书夫人,你说呢?” “是是是。”尚书夫人连连点头,“这样才叫热闹呢,只是怕为难了这些姑娘们。” 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呀,这正好是一个好的展示机会,其他夫人生怕尚书夫人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挡了回去。 其中一个夫人豁出去了,快言快语,“不为难,不为难,能为尚书夫人和公主献舞助兴,是荣幸啊!” “对对对。”剩下的一些夫人也跟着附和。 嘉佑公主很满意,脸上笑容都明艳了几分。 把下头上一支珠钗,若谁拔得头筹,这只珠钗就是她的了。 有懂行的夫人不禁内心感叹,听说这这种样式的珠钗是西域进贡过来的。 整个京城只有两只,一只在皇后手上,一只就在嘉佑公主这儿。 不愧是公主,出手真大方。 不那么懂行的夫人,也是见惯了好物的,一看这只珠钗,就知道价值不菲。 第一个献舞的女孩第一个开始,她的舞技没得说,但始终让人觉得缺少了点东西。 涂珊柔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第二个站出来,她自幼学习舞蹈,对于拿下这支珠钗势在必得。 音乐响起,她翩翩起舞,犹如一只优美的蝴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嘉佑公主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尚书夫人在一旁介绍,这是定阳侯府嫡小姐。 嘉佑公主赞许地点点头。 一旁的吴姨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刚刚她还顾忌自己姨娘的身份,不敢往嘉佑公主身边凑。 这会儿看到,嘉佑公主似乎对涂珊柔非常满意。 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坐到家有公主旁边,想进一步加深公主对她的印象。 到时候,她就方便帮柔儿拿下公主家独子了。 第29章 拔得头筹 吴姨娘挤到公主旁边,轻笑两声,谦虚道:“公主殿下,小女拙舞,难登大雅之堂。” 尚书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这个吴姨娘什么时候挤到嘉佑公主旁边的。 嘉佑公主像没听见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自顾自看着跳舞里的女孩。 吴姨娘只能尬笑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一曲完毕,涂珊柔站定。 盈盈一拜,那身段柔软如蒲柳之姿,摇曳生辉,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嘉佑公主微笑着朝涂珊柔点点头。 吴姨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公主的脸色。 看来公主对柔儿很满意,暗暗舒了一口气。 其他小姐们也纷纷展示自己的舞姿,各有千秋。 但有涂珊柔珠玉在前,与之比起来,其他女孩的舞蹈就不够看了。 涂珊玥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是,必须走出去。 为了奶娘,为了阿娘。 她踩着小碎步,如仙女一般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支舞是奶娘教给她的,小的时候,奶娘让她呆在沁芳斋不要出去。 她知道奶娘是为了她好,所以并不违背奶娘的意思。 当向往外面世界的时候,就拼命跳这支舞。 沉浸在这支舞蹈中,好像感觉到了自由。 音乐响起,涂珊玥翩翩起舞。 嘉佑公主的眼睛亮了,这女孩儿眉心有颗美人痣,叫人见了一眼难忘。 她的舞蹈风格独特,充满了灵气和感染力。 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刻意追求技巧的完美,而是将情感融入每一个动作之中。 舞姿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让人感觉她时而是一只欢快的小鸟,时而是一只轻舞的蝴蝶,时而是一只展翅的雄鹰。 众人也被感染,仿佛身临其境,时而在花丛中舞蹈,时而在空中翱翔。 刚刚还胸有成竹的涂珊柔,一双手越拽越紧。 以往表演才艺的场合,她从没输过。 唯独这次,心里的恐慌竟如潮水般涌起来。 嘉佑公主眼中闪过惊艳,暗自点头,“这位姑娘倒是与众不同。” 尚书夫人也笑着点头,“这是定阳侯府的一位庶女。” 吴姨娘怕涂珊柔的风头被涂珊玥走了。 闻言,也跟着接话,“我们府上一个庶女而已,和嫡女柔儿比起来,压根就不够看的…” 话还没说完。 嘉佑公主陡然站起来,抡起胳膊。 “啪。”的一声,给了吴姨娘一记响亮的耳光。 居高临下道:“本公主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置喙。”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大家集体愣住。 吴姨娘直接被打懵了,她虽然是妾。 可外人都知道定阳侯府是没有嫡妻的,侯府掌家之权是在吴姨娘手上,权力几乎等同于嫡妻。 这么多年来,混迹于京城夫人圈子,没有人敢小瞧她。 就算不给她面子,也得定阳侯几分面子,没人会当面给她难堪。 可今日,竟被公主公然打脸,一点面子都不给。 吴姨娘怔怔的望着居高临下的嘉佑公主,张着的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嘉佑公主更恼了,“不服气是吗?你一个小妾说到底不就是奴才,给点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打你都嫌脏了本公主的手。” 还是尚书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来,喝口茶消消气。” 嘉佑公主这才扶着尚书夫人的胳膊,坐下来。 要不是因为儿子,她才不会过来这样的场合。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奴才竟敢在她旁边置喙。 真是降低她的公主身份。 涂珊柔也反应过来了,眼里噙着泪水,跪下去,“公主殿下,姨娘她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姨娘计较。” 嘉佑公主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对涂珊柔有一点印象,舞跳得不错,人乍一看也还挺规矩。 一个嫡女为了府上姨娘说话。 有意思,瞥一眼涂珊柔,淡淡道:“起来吧。” 公主的贴身侍女上前把涂珊柔扶起来。 嘉佑公主朝涂珊玥招招手,亲自将珠钗戴在了涂珊玥的头上。 视线落在涂珊玥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公主殿下,小女涂珊玥。” “你的眼睛很漂亮!” “多谢公主殿下谬赞。” 嘉佑公主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复杂,随即移开视线。 她也没有多少心思再待下去了,和尚书夫人寒暄两句,就要带着丫鬟离开。 连席都没有吃。 望着嘉佑公主离开的背影,涂珊琪小嘴撅起来,公主这就走啦? 她还没上场表演呢? 白瞎了她精心挑选的衣服。 心里明白不能恨公主,涂珊琪恶狠狠地望向涂珊玥。 就是因为她,害得自己连上场表演的机会都没有。 万一上场了,说不定能入了公主的眼也未可知啊! 涂珊琪甚至觉得自己本来可以成为世子妃的,就是因为涂珊玥,煮熟的鸭子飞了。 望向涂珊玥的眼神,又狠了几分。 开席了,大家依次落座。 只有涂珊语还在角落里,好像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吴姨娘被打脸了,也不好开口说要提前离开。 她不能驳尚书夫人的面子,作为姨娘能被邀请来这样的场合已是十分不容易。 只能假装无事发生,跟着大家一起落座。 她是没空管那些庶女的,庶女们如何都和她没关系,只要她的柔儿好好的,那就行。 还好刚刚公主好像没有因为自己而迁怒于柔儿,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 涂珊玥向角落看了一眼,这个庶妹,比同年人看着还要单薄瘦小一些,总是默默不语,怯生生的。 于是走到涂珊语跟前,伸出手去,“开席了,我们坐一起吧!” 小姑娘抬头,眼睛里隐隐地有泪花在闪动。 涂珊玥未施粉黛,人比花娇。 今天又拔得头筹,入了嘉佑公主的眼。 一些京中贵女也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以往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就好像凭空出生一样。 大家自动围拢到涂珊玥身边,趁还没正式开席,热情攀谈。 涂珊柔低着头,牙齿把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红叶在她耳边阴阳怪气,“二小姐,三小姐也不知上哪儿学的舞蹈,竟盖过了您的风头,真是狐狸精一个。” 第30章 你可甘心 庙会那日,嘉佑公主让人把儿子绑回来。 下人按照公主吩咐,把人架到嘉佑公主面前。 嘉佑公主见儿子手上拿着一个手镯。 心中大喜,难道说儿子终于开窍了,有喜欢的姑娘了? 奈何儿子守口如瓶,再三追问下,才得知这手镯是想送给定阳侯府的一位姑娘。 嘉佑公主以为,能让他这在男女之事上迟钝的儿子开窍的人,至少是个嫡女。 想当然就以为,是定阳侯府嫡女涂珊柔。 刚好尚书夫人亲自邀请她参加场宴会,还说邀请了不少京中贵女,定阳侯府家的女儿们也会去。 原想拒绝的,但得知儿子似乎有意定阳侯府的女儿,嘉佑公主便一口答应了尚书夫人的邀请。 当公主透露给儿子这个消息,她要去参加尚书夫人小生辰宴会,定阳侯府家的女儿们也会去。 儿子眼睛都放光了,也要跟着一起去。 公主的独子,身份尊贵,怎么能去这种入不了眼的小场合呢? 好说歹说,公主告诉儿子这次自己先去看看这姑娘,但儿子不能跟着去。 还答应儿子,只要儿子不去,下个月整整一个月就允许儿子可以只习武不念书。 在公主的威逼利诱下,儿子勉勉强强才应下来。 定阳侯府,门第差了些,在朝堂上也与晋阳侯政见相左,公主还是有些瞧不上这样的人家的。 但定阳侯府嫡女,声名在外,配儿子勉强来说也可以,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嘉佑公主问儿子,“这女孩叫什么名字?” 眼见儿子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压都压不下来,面上竟然还带一丝羞赧,“全场最漂亮的那个就是了。” 公主在宴会上,先看到涂珊玥,这孩子很拔尖,温温柔柔的,但也不至于让他那不开窍的儿子羞赧呀。 直到涂珊玥上场,嘉佑公主都被惊艳了。这孩子眉心有颗美人痣,虽未施粉黛,但只要站在人群中,总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她,周围的人也黯然失色了。 她舞动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在闪闪发光。 最特别的还是她那双眼睛,恍似误入凡尘的精灵。 难怪儿子那么自信,直接说最漂亮的就是了。 听尚书夫人说,那是定阳侯府的庶女。 家中独子,怎么能配一个庶女呢? 就算她再漂亮,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呀。 终究是个庶女,门不当户不对的。 看来得好好约束约束儿子,让他不要再肖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尚书夫人的宴会结束了,涂珊柔,涂珊玥,涂珊琪,涂珊语还是共乘一辆马车。 几人心思各异,一路无言。 涂云舟和吴姨娘一辆马车。 想起嘉佑公主扇吴姨娘巴掌的那一幕,心疼极了。 当时,他想帮吴姨娘说好话,可吴姨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向他摇头,让他不要趟这一潭浑水。 鼻子一酸,眼睛噙满泪水,“姨娘,孩儿不孝,方才在尚书府没能站出来保护你。”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那种场合你不该出来替姨娘说话,姨娘不怪你。”吴姨娘望着涂云舟满眼都是慈爱。 “只要你能承袭侯府爵位,将来再替姨娘请个诰命,看还有谁敢欺负姨娘,就是公主也不行。” “嗯。”涂云舟用袖子抹一把眼泪,“为了姨娘,将来我一定要袭爵。” 吴姨娘很欣慰。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把赵姨娘的儿子涂云轩认在名下。 平时事事都让图云舟高涂云轩一头,久而久之,那孩子养成了不声不响不争不抢的性子,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赵姨娘肚子里的这一胎是女儿,那以后定阳侯府爵位一定是涂云舟的。 只是,若赵姨娘这一胎是男儿,那就不好说了。 她已经认走赵姨娘一个儿子,不可能再用这个法子了。 还有涂珊玥那个小贱人,越发不能小瞧她了。 柔儿在京中经营那么多年,才有如今的声名在外。 涂珊玥一出去就抢了柔儿的风头,真后悔当年一时心软留下这么个隐患。 马车微微颠簸,吴姨娘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回到落霞居。 涂珊琪又开始大吵大闹,杯子都摔了两个,被周姨娘拦了下来。 “姨娘,今日风头都被涂珊玥抢走了。” “嘉佑公主竟然把发钗送给了她!” “我还没来得及上场表演,嘉佑公主就走了。” “不表演,谁能发现我的好呀,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都怪那个涂珊玥。” 赵姨娘不断抚摸涂珊琪的后背,给她顺气,好言相劝,“好啦!好啦!你自己都没有把握住机会,就不要怪别人了。” “涂珊柔和涂珊玥,人家是自己抓住机会的,又没有人拦着不让你上去表演。” 涂珊琪更气了,伸手打开赵姨娘的胳膊,“姨娘,你说什么呢?”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子,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连儿子都被人抢走了。” 赵姨娘身形顿住,果然最亲的人才知道扎你哪里最痛。 涂珊琪觉得还不够,指着赵姨娘嘲讽,“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住,我还想指望你,真是可笑。” 丢下这句话,风风火火的出了门,也不知道想干嘛。 “琪儿~”赵姨娘想将人喊回来,涂珊琪硬是头也没回一下。 身形摇晃几下,险些站不住,还好丫鬟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劝慰道:“姨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心放宽些,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要保重身体呀!” 只能说些这样的宽慰话了,赵姨娘向来性子温和,不争不抢,不知道为什么生出来的女儿竟这般蛮横无理。 她们做下人的,也只能多宽慰宽慰赵姨娘,做不了别的什么。 柔音阁里。 碧竹过来通报,“二小姐,大小姐涂珊琪过来了。” 涂珊柔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请她进来。” “柔儿妹妹,今日涂珊玥出尽了风头。 以往她住在沁芳斋的时候,这种场合,最受瞩目的都是你呀! 我看吴姨娘被打,也是因为她。整个定阳侯府都知道你素来和吴姨娘情同母女,你可甘心?” 第31章 抓淫贼 “姐姐说笑了,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今日她能出彩,看得出来,也是平日下了苦功夫的。” 看着涂珊柔面上淡淡的,涂珊琪心里上火,看来还得添一把火才行。 “我看啊,吴姨娘今日被打,全怪涂珊玥。 整个定阳侯府谁不知道,妹妹和吴姨娘素日情同母女,妹妹就这样忍气吞声吗? 你可是侯府嫡女,哪有嫡女受庶女气的。” 涂珊柔抿一口茶,“本就是姨娘不懂分寸,怪不得旁人。 最近侯府频频有贼光顾,月影轩若是不懂分寸,那也怪不得旁人。” 放下茶杯,看向涂珊琪,“姐姐,还有事吗?没有的话…碧竹,送客。” “大小姐,您请。” 涂珊琪不好再待下去,抬脚往外走,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刚刚涂珊柔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分寸,淫贼频繁光顾。 先前听家丁说,淫贼总会去沁芳斋周围。 难道说,那淫贼其实是去找涂珊玥的。 好哇,涂珊玥竟然在侯府私会淫贼。 家丁发现了两次,没发现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次呢。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满屋子都是蟑螂了。 原来她住沁芳斋,院子偏僻,没人发现。 今时不同往日,搬到了月影轩。 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若是被人抓住她私会淫贼,那才解气呢! 想到这里,涂珊琪开心了很多,怀疑自己是天生的推理家。 招呼身边的丫鬟,“从今日起,不用你贴身跟着我了,你去盯着月影轩,如果发现有外男进去,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机灵点,不要让人发现你盯着月影轩。” “可,可是…” “可是什么?主子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要你何用?那改天喊人牙子来,发卖出去算了。” 丫鬟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姐开恩,求小姐不要发卖奴婢,奴婢什么都听小姐的。” “这才对嘛!起来吧。” 往后节日,涂珊琪的丫鬟一直躲在暗处盯着月影轩。 都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丫鬟将情况如实汇报给涂珊琪。 涂珊琪气得跺脚,认为丫鬟办事不力,狠狠责骂,“蠢笨如猪,我让你放机灵点儿,是不是偷懒了。” “没,没有。” “再去盯紧点儿,若是让我发现你偷懒,将你卖到红楼去!” 丫鬟没法儿,只得硬着头皮往月影轩那边去。 越想越委屈,又怕被发卖出去,走着走着开始哭哭啼啼,轻声抽泣。 涂珊玥给老夫人请了安,从长寿堂返回月影轩。 玉蝶指着不远处的丫鬟,“三小姐,你看,那是大小姐涂珊琪的贴身丫鬟。 我瞧她这几日一直在月影轩附近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想干嘛?这会子还哭上了。” 顺着玉蝶手指的方向,涂珊玥眯着眼望过去。 片刻后,收回视线。 漫不经心道:“涂珊琪早就对我心生不满,许是想派人盯哨,抓住什么把柄吧。” 涂珊玥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转身对玉蝶低语,“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来个将引蛇出洞......” 当晚,涂珊玥故意安排了一场“戏”。 她假装避开人偷偷溜出月影轩,让玉蝶藏在暗处观察。 果然,那丫鬟跟了上去。 涂珊玥走到一片假山后面,丫鬟急忙跟了过去。 大晚上的,假山后面,好像在等人的样子,莫不是要与淫贼幽会。 丫鬟赶紧回落霞居,报告给涂珊琪。 今日定阳侯被圣上留在御书房很久,吃了晚膳才回。 临走时,圣上还让人送给他一盏宫灯。 他知道这盏宫灯一定另有所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圣上是想提点什么。 累了一天,这会儿他就想赶紧回去躺着,所以抄了个近路走假山后面。 “三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爹爹,我听下人说这里晚上有萤火虫,所以过来看看。” 定阳侯突然想到涂珊柔小时候就很喜欢萤火虫,总是缠着他一起出去抓萤火虫。 环顾四周,这假山后面寸草不生,沉吟道:“这里应该不会有萤火虫,说到萤火虫,月影轩后面有一片草丛,那里应该会有萤火虫出没。” 涂珊柔小时候经常吵着要抓萤火虫,他才发现了那一片容易抓萤火虫的地方。 回想往事,疲惫一扫而光。 “走,爹爹带你看看。” 原本是想在这里引涂珊琪出来,让其知道她那点小伎俩根本不够看,警告她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的。 谁知道碰上了定阳侯,还要带回月影轩,抓萤火虫。 没办法,看来今天的计划不成了。 涂珊玥把手背到后面,朝暗处比划了几下,让玉蝶离开不用等了。 定阳侯和涂珊玥并排走进月影轩。 匆匆赶出来的涂珊琪在丫鬟说的假山后没有看到人,想到月影轩就在这附近,说不定带着淫贼藏进了月影轩呢。 于是带着丫鬟,往月影轩去,远远就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和涂珊玥并排着进了月影轩。 涂珊琪心里兴奋得尖叫起来,淫贼!涂珊玥果然和淫贼幽会。 喊了一群家丁,要搜月影轩。 刘嬷嬷拦在院子门口,不让进去,被涂珊琪一把推倒在地上。 “快搜,淫贼就藏在里面。” 玉珠气不过,和家丁们打起来了。 玉珠学过拳脚功夫,暂时占了上风。 涂山琪在旁边着急大喊,“快,冲进去,别让淫贼跑了。” “都在胡闹什么?”听见吵闹声,定阳侯匆匆从后院出来。 涂珊玥大叫,“爹爹,涂珊玥和淫贼私会,这会子贼藏在屋里了,别让贼跑了。 我刚刚看到淫贼和涂珊玥并排一道进了月影轩,那淫贼手上还提着一盏灯。” 定阳侯怒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淫贼,那是你爹!” 完了完了,搞错了。 涂珊琪心一慌,指着身边的丫鬟,“是她,她告诉我涂珊玥在和淫贼幽会,我才带着家丁来抓人的。” 丫鬟泪流满面,绝望地摇头。 猝不及防,转身一头朝着院墙撞过去。 人立马瘫软在地上,没了生息。 第32章 有的是机会 吴姨娘的眼线急匆匆回去报告。 满脸惊恐,“吴姨娘,人,人没了。” 吴姨娘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睁开眼,“什么人没了?把话说清楚。” “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在月影轩院子里一头撞死了。” 吴姨娘只是神色微变,一边起身快速披衣服,一边让眼线详细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眼线的讲述,吴姨娘眼神发冷,嘴角扬起。 带着心腹李嬷嬷往落霞居里赶。 李嬷嬷一脚踹开落霞居的院子门,丫鬟们拦也拦不住。 听到这么大动静,赵姨娘隐约觉得有大事发生,披着衣服起了床。 见吴姨娘来势汹汹,还是淡定的让丫鬟上茶。 面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吴姨娘,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吴姨娘在周姨娘对面坐下,“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琪儿的丫鬟死在了月影轩。” “你说什么?”赵姨娘端着茶杯,茶水都洒了出来。 转向身边的丫鬟,“天色这么晚了,琪儿何时出去的?” 丫鬟一脸茫然,“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大小姐今天很早就睡下了。” 吴姨娘冷笑,盯着赵姨娘,“那丫头本事大着呢,把侯爷当淫贼,在月影轩捉淫贼呢。” “赵姨娘,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啊,你可真行。” 说着,胡姨娘瞥了一眼赵姨娘,觉得刺激还不够大。 继续道:“就算侯爷不追究,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儿,闹出了人命,你猜传出去会怎么样?” 赵姨娘怔住了,呼吸却慢慢急促起来。 说得差不多了,吴姨娘带着李嬷嬷起身离开。 吴姨娘走后,赵姨娘招呼丫鬟,“快,我们去月影轩看看。” 赵姨娘赶到月影轩的时候,正好下人抬着死去的丫鬟从她身边经过。 她心尖一颤,感觉自己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心跳越来越快。 涂珊琪跌坐在地上,一眼看到赵姨娘过来了,就像看到救星似的。 爬到赵姨娘面前,抱住她的腿,哭喊,“姨娘,不关我的事,这都不关我的事。” 侯爷斜睨一眼赵姨娘,愤怒道:“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赵姨娘百口莫辩,只觉得身体开始隐隐有点抽痛。 听侯爷的声音好像很生气,涂珊琪慌了。 双眼通红,人群里扫一圈,视线定在涂珊玥身上,伸手指着涂珊玥,“姨娘,都是她,是她害的我,她害死了丫鬟。” “够了!” 侯爷怒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他这个女儿还是只知道推卸责任。 指着赵姨娘,“看你教出来的个什么东西,侯府长女,被你教成这样了。” “侯爷,我…”赵姨娘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隐在黑暗里的吴姨娘走出来,一边帮侯爷顺气一边劝慰,“侯爷,这事大小姐有错,但她没有这样的心机,或许是中了旁人的圈套。” 吴姨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涂珊玥。 涂珊玥立马知道,吴姨娘这是想帮着涂珊琪甩锅呀。 连连摆手,“爹爹…” 没等涂珊玥说完,定阳侯强行打断,视线在涂珊玥、涂珊琪、赵姨娘等一众人身上扫过。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闹出人命了,一个也别想跑。” 吴姨娘在一旁温柔小意,细声劝解,“侯爷,该负责任的一个也跑不了,但是您也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可她的目光却望向赵姨娘,满是阴狠。 赵姨娘良打了一个寒战,全身发紧。 扶着她的丫鬟尖叫出声,“啊~姨娘,流血了,姨娘你流血了。” 大家听到丫鬟的尖叫声,看向赵姨娘,只见她的裙角已被鲜血染红。 “快!叫大夫!”嬷嬷大声喊道,随即和丫鬟一起就近把人往月影轩房间里扶。 涂珊琪愣住了,她没想到会这样。 吴姨娘嘴角上勾,但很快恢复平静。 转身对涂珊琪说:“大小姐,还不快跟过去看看你姨娘。” 涂珊琪回过神来,急忙跟着跑进房间。 房间里,侯爷焦急地等待着大夫的到来。 涂珊琪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吴姨娘在侯爷身边,佯装不经意间叹息,“琪儿这孩子向来单纯,哪会做出害死人这种事。” 定阳侯望向涂珊玥的眼神复杂了几分。 府医从房里出来,神色凝重,摇头叹息,“姨娘肚子里的怕是难保住了。” “赵姨娘你且撑住,我去妙善堂找楚梦慈大夫。”涂珊玥朝房间大喊一声,就往外面冲。 玉露推一把玉珠,“快,跟上三小姐。” 玉珠会拳脚功夫,三两下就追上了涂珊玥。 楚梦慈是京城有名的女郎中,且妙善堂离定阳侯府只隔了两条街。 她常常无条件给穷人治病,反倒是达官贵人请她,常常被拒绝,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到。 众人心里又燃起一丝丝希望。 半个时辰后,涂珊玥带着楚梦慈回来了。 定阳侯府上上下下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日昴日星升起。 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被楚梦慈保了下来。 侯爷乏了,并不想深究其中缘由,干脆直接把涂珊玥和涂珊琪两人都罚去贞德堂改造三个月。 贞德堂是开办在郊外山上的一座慈善机构。 专门收留一些,为丈夫守节,或者不愿意出嫁想一辈子保留贞操的女子。 里面的女子都品德高洁,坚守贞操,为世人所敬佩。 侯爷想的是让两个庶女去这样的地方待一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耳濡目染,也能陶冶陶冶品性,学得一二。 雅霜院里。 李嬷嬷替吴姨娘打抱不平,“那孩子原是保不住的,谁知道那丫头竟能把楚梦慈郎中请来。” 吴姨娘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但她并不着急,“嬷嬷,不急,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月影轩里。 玉珠也嘟囔着嘴,“三小姐,侯爷竟一句辩解也不肯听,铁了心要送您去贞德堂,一点也不念着楚梦慈郎中还是您请来的呢。” 玉露拍拍玉珠的肩膀,示意她少说两句。 转向涂珊玥,眼睛泛红,“三小姐,这次一个丫鬟也不能带,奴婢担心您照顾不好自己。” 涂珊玥挤出一个微笑,“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33章 贞德堂 马车摇晃,玉露舍不得涂珊玥,跟着涂珊玥和涂珊琪两人上了马车。 一边抽泣一边叮嘱,“三小姐,奴婢都打听过了,贞德堂每天早上要读女训女戒,然后做绣品供给宫里,有时候还要出去拾柴火,摘果子。 小姐,奴婢不在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你有完没完,哭哭哭,哭得烦死了。”涂珊琪不耐烦地瞪玉露。 玉露连忙闭上嘴,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睛里滑落。 涂珊玥紧握玉露的手,弯唇微笑,“没事的,我向你保证,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玉露擦擦眼泪,瘪着嘴,拼命点头。 马车停住。 玉露赶紧起身撩起帘子,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车上的人。 首先下来的是涂珊玥。 涂珊琪也就着玉露的手下了马车,她下车后立马皱着眉头,甩开玉露的手,“我可没让你扶。” 涂珊玥抬头,贞德堂门口站着三个人。 玉露在涂珊玥耳边轻声提醒,“三小姐,奴婢打听过了。这三位,为首的应该是堂主,左右两边应该是杨长老和肖长老。” 涂珊玥朝三人微微颔首,心里有些惊讶,为首的堂主看着三十岁左右,面目慈祥。 左右两位长老看着还很年轻,也才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堂主主动迎上来,“想必二位就是候府小姐吧,定阳侯府已经写信过来交代了。” 她的视线扫过涂珊玥和涂珊琪,介绍道:“这是肖长老和杨长老,以后你们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两位长老。” 涂珊玥盈盈一拜,“是,有劳二位长老了。” 肖长老盯着涂珊玥上下打量几眼,随即移开视线。 还是杨长老热情上前,“快进来吧,一路舟车劳顿,你们先歇着喝口茶。” 说着就要把人往里面拉,涂珊玥回头,用眼神示意玉露可以回去了。 玉露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杨长老招呼人给她们倒茶,一路走来,确实有些口渴。 涂珊玥端起茶杯,刚抿一小口。 就听见有人来报,“堂主,长老,山下送货的来了。” 报告完,麻利地扯上头巾把遮住脸庞。 杨长老快步从旁边取下两个头巾,塞到涂珊玥和涂珊琪手里,“快,把脸遮住,山下送货的来了。” 说着她自己也用头巾把脸围了一圈。 涂珊玥看向堂主和肖长老,两人已经把脸包住了。 杨长老看涂珊玥和涂珊琪两人还愣着,一边上手帮忙一边疾声道:“快把脸遮住,贞德堂的女人不能私自会见外男。” “你们快把脸遮住,一会儿山下送货的上来了,大家要在院子里一起等着。” 连淡定的肖长老都慌了,涂珊玥和涂珊琪两人这才在两位长老的帮助下,用头巾把脸包好。 院子里,所有贞女面对面站成了两排,脸全部用头巾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杨长老快速拉上涂珊玥和涂珊琪两人,也站到了队伍中。 七八个男子,陆续抬着货物进来,熟练地把东西放在院子里的地上。 每个月堂主都会飞鸽传书到山下,写下需要的物资,剩下的人就会把贞德堂需要的物资送上来。 这些男子,个个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自顾自做手头上的事情。 其中一个男子放下货物的空档侧目,飞快地扫视站成一排的贞女,目光落在涂珊玥身上,挑眉一笑。 涂珊玥心里咯噔一下,才认出来,是柱子。 迅速敛着眉低下头,避开柱子的目光。 尽管柱子幅度很小,旁人几乎看不出来他的小动作。 但他刚刚快速的挑眉一笑,还是被打头的男子捕捉到了。 打头的男子也顺着柱子的目光,扫了一眼涂珊玥。 又自觉不妥,快速移开目光,只是低头干活。 这一切被肖长老尽收眼底。 待山下送货的人走后,贞女们取下头巾。 肖长老站出来训话,“不管你们以前是公主还是小姐,既然进了贞德堂,那一切就要紧遵女诫女训,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万万不可有,否则我怕你们承担不起后果。” 她训话警告的时候,视线扫过一众贞女,唯独在涂珊玥身上多停了几秒。 见大家一个个低眉顺眼,默不作声,堂主开口,“好了,大家一起把货物搬进库房吧。” 一个活泼的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凑到涂珊玥身边,“我和你一组,我们一起抬货物吧。” 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扛起一袋大米,慢慢往库房挪动。 女孩还是满脸笑嘻嘻的,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和涂珊玥差不多大的年纪。 两人抬的走了没几步,实在抬不动了,女孩手一松,大米袋子砸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望着涂珊玥,“你叫什么名字啊?” “涂珊玥。” 女孩满脸天真,“我叫洛璃,很高兴认识你。” 洛璃盯着涂珊玥的美人痣,“你长得真漂亮,我看到漂亮的人就觉得很开心很高兴。” “搞快点儿,不许偷懒。”肖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旁,阴沉着脸低吼。 洛璃被吓得一个激灵,和涂珊玥两人重新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大米,往库房里去。 一直临近中午,物资终于全都搬进库房了。 洛璃满头是汗,小脸热得通红,凑在涂山月身边,“嘿嘿,你说咱俩谁大,我该喊你姐姐还是妹妹呢?” 涂珊玥想了想,“再有几个月,我就十四了,你呢?” 洛璃眼睛一亮,“我刚满十三,那以后我就叫你玥姐姐吧。” 等涂珊玥点头之后,洛璃开心地挽着涂珊玥的胳膊,一蹦一跳的。 涂珊玥实在想不明白,这样活泼开朗小女孩,怎么会被送来贞德堂。 她应该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在天空飞翔,历风雨看彩虹,而不是困在这方寸之地。 肖长老又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厉声道:“午膳时间到了,再不去吃就没你们的份了。” 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洛璃急了,拉着涂珊玥的手,“玥姐姐,快,要不然又要饿肚子了。” 第34章 脑袋瓜子还聪明 两人到膳食阁,看到肖长老抢过杨长老手里的汤勺,给大家分食物。 今天的午膳是每人一个馒头一份粥。 洛璃带着涂珊玥排队,等排到涂珊玥时,眼看着肖长老手里的勺子一抖,粥水往外泼。 涂珊月眼疾手快,一个侧身,才避免了粥洒到衣服上。 肖长老阴阳怪气,“反应还挺快。” 看一眼涂珊琪,收回视线,落到涂珊玥身上,“我可听说你们两个是犯了错才被送到贞德堂的。” 贞女们顿时一片哗然。 你有不少高门大户人家把女儿送过来学习,但都是让她们过来陶冶情操的,没想到今日送来的两个是犯了错误罚过来的。 众贞女的视线,在涂珊玥和涂珊琪身上来回逡巡。 涂珊琪臊得低着头不敢看大家。 肖长老接着阴阳怪气,“咱们贞德堂也不是不接收犯了错的女子,只是有个规矩。 犯了错的女子进贞德堂须得七日之内背出女训女戒,要不就在大堂内罚跪一天一夜。” 哼笑一声,“要不你俩直接去大堂里跪着算了,省得背七日还背不出来。” 涂珊玥柳眉倒竖,毫不畏惧,“肖长老,三日之内,我定背出女训女戒。” 涂珊琪猛地抬头,“她是疯了吗?三日!怎么可能!” 其他贞女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姑娘倒是长得漂亮,只是说起话来欠考虑。” “好!”肖长老一口应下,不给人反悔的机会,放狠话,“三日之内,若你能背出女训女戒,我给你磕三个响头,若背不出来,你在大堂内跪三天三夜。” “跪三天三夜!”贞女们目瞪口呆,女训女戒,内容那么多,三日之内定是背不完了。 大家目光齐齐落在涂珊玥身上,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嘲讽,有的是单纯的看热闹。 等大家散去,涂珊琪气鼓鼓地走到涂珊玥面前,“你可真自不量力,脑袋有毛病是吗?给你七日,你非得只要三日。” “你自己作,可别连累我呀。” “是不是你到处乱说,不然那个姓肖的怎么知道我们是犯了错误被罚过来的。” “一般高门大户的女子都是过来学习的,只要你不说,人家哪知道我们是来学习的还是被惩罚过来的。” “我的脸可被你丢尽了!” 涂珊玥抿唇,“你不会当人家都是傻子吧,再说了女婿女戒里面也教大家不能说话。” “我本来可以一日之内就背出来的,三日已是留了余地。” “你不必跟我比,你还是按照贞德堂要求的七日就行了。” 说完转身离去。 涂珊琪看着涂珊玥的背影,不屑一顾,“既然某些人执意要出丑,那么拦也是拦不住的。” 堂主得知此事后,私下找过涂珊玥。 肖长老原不是那么狂悖之人,定是一时兴起才说了那样的话,涂珊玥可以随时撤销赌约。 可被涂珊玥一口回绝。 她从再次回到定阳侯府的那一刻,就告诫过自己,绝不软弱退缩。 三日之后,大堂内正上方坐着堂主,左右两侧坐的是肖长老和杨长老。 下手贞女们站成两排,见证两人的赌约。 大家全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好久都没遇到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甚至有人开始感谢涂珊玥给沉闷的贞德堂生活,增添了一丝欢乐。 只有洛璃忧心忡忡,害怕涂珊玥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涂珊玥对上洛璃的视线,点点头。 洛璃瞧见她眼睛里放着胸有成竹的光,焦灼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堂主和两位长老,一人手上一本女诫女训。 肖长老起身,语气冷冷的,不带一丝情感,“涂珊玥小姐,请开始吧。” 涂珊玥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女训女戒。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语速适中,背诵得滚瓜烂熟。 堂主仔细听着,弯起的嘴角越翘越高。 杨长老毫不掩饰,直接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肖长老在内。 当涂珊玥背完最后一句时,大堂内鸦雀无声。 洛璃心里激动得几乎要尖叫出来。 涂珊玥微微仰起头,看着肖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肖长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牙齿咬紧嘴唇。 杨长老忍不住替涂珊玥打抱不平,“肖长老,希望你还记得你们俩之间的赌约。” 贞女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肖长老身上,肖长老的嘴唇咬得几乎出血。 脖子一梗,“愿赌服输,今日是我输了。” 跪在地上,对着涂珊玥连磕三个响头。 堂主心里清楚的知道涂珊玥和涂珊琪只在贞德堂待三个月,回去了还是侯府小姐。 从某种意义上说,贞德堂作为慈善机构能正常运转,背后其实是靠着这些高门大户的捐助。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度。 既让小姐们得到侯爷想给的惩罚,又不会让两位小姐面上太难堪。 她站起来鼓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涂珊玥不愧是定阳侯府的小姐,如此聪慧过人。从今日起,任何人都不得再为难涂珊玥和涂珊琪。” 涂珊琪惊讶地看着涂珊玥,她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而且似乎自己不管背不背女诫女训,也不会遭到责罚了。 片刻后,惊讶转变为恨意,别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感谢她。 那不能够! 涂珊玥就是个贱人,她这这样就是为了让别人衬托她的聪慧。 阴险至极! 藏在袖子里的手,越收越紧,指甲深陷进肉里。 洛璃开心的冲出来,挽着涂珊玥的胳膊,“玥姐姐,我就知道,你行的,你真厉害。” “人长得漂亮,让人瞧了就欢喜。” “脑袋瓜子还聪明,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后呀,我就跟你混了。” 看吧,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涂珊琪恨得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贱人,凭什么她当红花,自己却是衬托她的绿叶。 她永远那副满不在乎,高高在上的样子,衬托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 好,给我等着!最好别落我手里。 第35章 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贞德堂这些天物资充盈。 难得能放松放松。 堂主安排贞女们上午学习一些女德之类的内容,下午可以自由活动。 “玥姐姐,你看。” 洛璃掏出一个小陶笛,在涂珊玥面前晃悠。 见涂珊玥感兴趣,洛璃很开心。 把陶笛放在嘴边,十根手指轮换按住上面的孔,一曲欢快的小调在空气中飞扬。 涂珊玥不禁拍起手来,眼中满是惊喜,“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吹得真好听。” “嘿嘿,小的时候跟我阿娘学的。”洛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再给你吹一首吧。” 说完,她便又吹奏起来,这次的曲调比之前的更加悠扬动听,如同一缕清风,吹拂着众人的心灵。 其他贞女们也被吸引过来,纷纷围在洛璃身边,静静地聆听着。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一切显得如此美好。 此后的日子。 两人经常腻歪在一起,学习陶笛。 洛璃励志要将涂珊玥培养成陶笛接班人。 一段时间后,涂珊玥已经能吹出简单的曲子了。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堂主想着,后山的果子成熟了。 组织贞女们,一起去采野果。 洛璃和涂珊玥一人背着一个小背篓,她挽着涂山月的胳膊蹦蹦跳跳的。 涂山月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洛璃神色暗了暗,“一年前,我和桑晓哥哥走散了。 人牙子抓住我,将我卖给一个老员外当小妾。 成婚那天,老员外刚踏进房门,就吐血而亡。 老员外的妻子做主,将我送到贞德堂。” “你家在哪里?等我回了侯府,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找到家人,让他们接你回家。” 洛璃使劲摇头,“我没有家了,我只有桑晓哥哥。” “我每天吹陶笛,假如桑晓哥哥听到这笛声,就知道我在这里了。” “可是…”洛璃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已经吹了这么多天了,桑晓哥哥还没有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我无处可去。” 如果可以,涂珊玥真想带着洛璃一起离开贞德堂。 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侯府庶女而已,人微言轻,泥菩萨过河,朝不保夕。 更何况,贞德堂的规矩,只有家人来接,才能下山。 否则,一辈子也别想出贞德堂。 涂珊玥心里充满无力感,难怪那么多人追逐权力和地位。 因为有了这些,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洛璃天生乐观开朗,情绪只低了片刻。 便指着前面一棵果树,“玥姐姐,我们去那边采摘果子吧。” 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神,又充满亮光。 背着小背篓,一蹦一跳,嘴里还哼着歌儿。 “玥姐姐,快来呀,这棵树上的果子真甜。” 两人嘻嘻哈哈,边吃边摘。 “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呼救声。 两人安静下来,凝神细听,声音好像是从山坡下传来的。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拔腿飞奔。 只见山坡下有个大池塘,两个贞女在池塘里挣扎。 涂珊玥看清楚了,其中一个是涂珊琪。 另一个贞女好像是在救涂珊琪,涂珊琪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拉着试图救她贞女往下沉。 试图救她的贞女由于体力不支,没法将人带回岸边,而且两个人都陷入了危险境地。 岸上的贞女,没有会游泳的了。 有人看出来了,是涂珊玥紧紧拽住救她的贞女,导致两人都有溺水的危险。 急得在岸上大喊,“涂珊琪,放手啊,你快放手。” “你这样,没法救你了,反而两人都会溺水。” 此时涂珊琪根本听不进去大家说的什么,抓着救命稻草不肯松手。 有人见涂珊玥来了,红着眼眶,把火气全都发在她身上,“你看你家的好姐姐,这样只会害的两个人双双溺水。” 有人帮腔,“早知道,就不该下水去救这样的白眼狼。” 有人已经预知到水里两个人的结果,恐怕活不了了,开始嚎啕大哭。 涂珊玥来不及多想,环顾四周。 发现不远处的树上,缠着几根藤蔓。 飞奔上前,抽出柴刀,使劲往上劈。 岸边的贞女们,瞬间心领神会。 也帮着一起砍,几人合力扯下藤蔓。 使劲把藤蔓的一头甩进水里,“快,抓住藤蔓,我们拉你们上来。” 水里的贞女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抓住了大家甩过来的藤蔓。 “一,二,三!”涂珊玥喊着口号,大家一起使力。 终于把落水的两人拖到岸边,两人已经双双昏迷。 岸上的贞女一股脑围在救人的贞女身边,实施急救措施。 只有涂珊琪躺在一边,无人问津。 涂珊玥被挤到人群外面,干脆转向涂珊琪,蹲下去,使劲掐她的人中。 涂珊琪醒了,呛咳几下,迷茫地看着周围,当她看到涂珊玥时,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水被大家厌弃?因为有你大家有了对比,有了对比大家就要分出个高低。”涂珊琪恶狠狠地说。 涂珊玥愣住了,她没想到涂珊琪思维会这般清奇。 “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别人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一旁的洛璃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为涂珊玥辩解。 涂珊琪瞪了洛璃一眼,“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涂珊琪,你不要无理取闹。”涂珊玥呵斥。 涂珊琪不甘心地闭上了嘴,但她还是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涂珊玥。 这次自己又沦落为衬托涂珊玥的绿叶了。 她涂珊玥又成了大好人,英勇聪慧。 而自己呢,是个不知好歹愚蠢不顾她人死活的人。 都是侯府出来的,只要她俩站在一起,大家自然而然的就会放在一起对比。 涂珊玥绝对是故意的。 同样是侯府庶女,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永远是衬托她的那一个! 再次睁开眼睛,沉吟道:“涂珊玥,我是不会感激你的。你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我衬托你的聪慧勇敢而已。” 第36章 此起彼伏 两位长老和堂主都没有跟着去后山采果子。 看着好好的一群人出去,回来的时候有两个浑身衣服湿透。 堂主上前了解情况。 由于没有人员伤亡,便只是了解,并未责备。 第二日。 堂主动员所有贞女们一起,把昨天采来的果子洗净压成果汁。 把果子压成汁水之后,放置沉静一个时辰,就可以饮用了。 果汁放在膳食阁沉浸,等候的这一个时辰,堂主让大家去大堂内集体诵读女训女戒。 涂珊玥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起身出去更衣。 更衣处,迎面碰上肖长老,应该是刚刚更衣过。 涂珊玥礼貌性地点点头,肖长老却冷着一张脸视而不见。 两人擦肩而过。 等涂珊玥更衣回来,洛璃拉着他一脸兴奋,“玥姐姐,果汁马上就要好了,可好喝了。” 她眸光闪烁,义愤填膺,“去年果子采摘得少,我才只喝了两杯就没了,今年一定要喝它个四五杯才罢休。” 时辰到了,大家迫不及待的移步膳食阁。 洛璃像一只小狗看到了肉包子一样,满眼冒星星。 嘴里还在嘀咕,“听说这果汁喝了还能美容养颜呢,我定要多喝几杯” 涂珊玥看着洛璃可爱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众人来到膳食阁,看到一坛坛清澈的果汁,都兴奋不已。 这时,肖长老走上前,眼神冷漠地扫了一圈。 清了清嗓子说道:“按照规矩,每位贞女只能喝一杯果汁。” 贞女们听闻,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不敢违抗长老的命令。 在贞德堂,除了堂主,就是长老的地位最高了。 有的贞女心中不平,今年明明有很多新鲜果汁,正想开口,却被另外的贞女拉住了衣角。 毕竟她们又没家人来接,是要一辈子呆在这里的,在这里还是不要惹事生非的好。 于是,贞女们依次领取了一杯果汁,默默地喝了下去。 涂珊玥品尝着果汁,味道确实清甜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然而,她总觉得这果汁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刻钟后。 有贞女开始肚子疼,咕噜咕噜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行了,我要更衣去了。”一个贞女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玥姐姐,我要拉肚子了。”她也捂着肚子匆匆往外跑。 上一秒,涂珊还在庆幸自己没事。 下一秒,她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终于撑不住了往外跑。 洛璃都拉了四五次了,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还是想更衣。 有的贞女,来不及,半路上就拉出来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捂前面还是捂住后面好。 涂珊玥干脆就想住在厕所里不出来。 堂主和两位长老不爱凑热闹,每年都没有喝果汁,今年照旧。 所以他们三个人,都是好好的。 一瞬间,贞德堂哀鸿遍野,臭气熏天。 堂主皱着眉毛,两位长老忍不住拿手给鼻子扇风。 还是堂主率先反应过来,幸好之前储备过一些止泻药。 “肖长老,杨长老,快去库房把我备下的那批药拿过来。” 用药之后,贞女们的症状开始慢慢减轻。 堂主黑着脸,质问,“是谁干的?” 有个贞女艰难地抬起头,伸手指着涂珊玥,“报告堂主,我们当时都在大堂内,只有她出去了,肯定是她蓄意投毒。” 贞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仔细回想。 还真是这样,当时大家都在大堂内读女训女戒,只有涂珊玥出了门。 跟着附和,“没错,堂主,除了她有作案时间,其他人都没有出过门。” 肖长老脸上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按贞德堂规矩惩戒…” “不是这样的,堂主,玥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听到要受惩戒,洛璃急了。 堂主还没有发话,肖长老转向洛璃训斥,“求情者,一同受罚。” 洛璃还想再争取辩一辩,涂珊玥轻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站起来,不慌不忙道:“肖长老,我出去是去后院更衣,还碰见过您的。” 肖长老面无表情,“我不曾在后院见过你。” 涂珊玥没想到,肖长老说起谎来,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她更不能先自乱了阵脚,转向堂主,淡定的说:“才请唐主主持公道,我是出去更衣,去的后院,而膳食阁在前院,前院和后院是不相通的。 既然肖长老不承认在后院见过我,可这大堂内的贞女们是亲眼见到我走的后院,未曾去过前院。” “没错,玥姐姐当时是想去更衣,我亲眼见她去的是后院,后院和前院又不相通,去后院怎么可能给前院的果汁下毒呢?”洛璃在一旁声援。 肖长老一时语塞。 涂珊琪赶紧站起来,瞪着洛璃,“谁都知道你俩关系好,你当然帮她说话,当时大家都在认真读女训女戒,谁注意得到涂珊玥到底是去的后院还是去的前院?” 贞女们窃窃私语,当时大家都在认真读女训女戒,确实没人注意到是否有人出去。 即使有人注意到,也不敢站出来作证,他就们看得出来肖长老似乎不喜涂珊玥。 她们可不能驳了肖长老的面子,涂珊玥过几个月就会被家人接走,可她们却是一辈子都要待在肖长老手底下的。 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涂珊玥奇了怪了,涂珊琪这个时候为什么要上赶着出来给肖长老帮腔。 就因为涂珊琪恨自己吗? 不对,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她脑中诞生,没准这毒就是涂珊琪下的。 以涂珊玥对涂珊琪的了解,下了毒一定会留下痕迹,说不定还有些痕迹没被清除。 勾了勾唇角,“堂主,空口无凭,既然投了毒,必定会留下痕迹,请堂主派人在这贞德堂搜一搜,说不定能搜出什么物证呢?” 堂主也觉得是个办法,点点头,“大家一起,挨个房间搜,众目睽睽之下,想必没人再敢做手脚。” 贞德堂不大,一间正堂,旁边两个厢房,再加上前后两个大院,很快就能搜完。 第37章 十大板 一群人把贞德堂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最开始,堂主把贞女们聚集起来一个个搜身,大家都脱到只剩里衣,确实什么都没有。 最后堂主把目标锁定在贞女们的卧室。 贞女们都在一个房间睡大通铺,房间足足翻了两遍,连床底下的角角落落都没放过。 堂主满心疑惑,不可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脑海中细细想了一遍,灵光一闪,“还有一个地方没搜,你们的枕头套里。” 一群人刚从贞女的卧室出来,又进去翻枕头套。 片刻后。 “堂主,堂主,这里有一包药粉。”一个贞女指着一包药粉大喊。 大家围过去,一包药粉,用掉了一半,还剩一半。 这个铺位,不是涂珊琪的位置吗?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涂珊琪身上。 堂主拿起药粉,闻了闻,是巴豆。 涂珊琪心虚了,扑通一下跪下去。 眼睛瞟了一眼肖长老,被肖长老一个眼刀子瞪回去。 连头都不敢抬了,迅速低下去,声音发硬,“堂主,是我一时糊涂,请您开恩。” 堂主气愤甩袖,“贞德堂的贞女修的就是一个品性高洁,你竟做出这种损害她人身体的龌龊之事,按规矩惩戒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杨长老站出来提醒,“按照贞德堂规矩,做出给他人下毒这种事,应当打十大板,每个贞女还要再给她一鞭。” 这样大家才能长记性。 杨长老站在涂珊琪面前,居高临下,“虽然你是侯府小姐,但既然来了这里,每个人必须遵守贞德堂的规矩,堂主会写信告知侯爷此事,但成绩一点也不能少。” 挥挥手。 两个贞女架着涂珊琪去了贞德堂大门口,大家被要求去围观,一个不能少。 十大板,一板一板的结实打下来。 很快,涂珊琪的衣服上染了一层血色。 开始的时候她还叫得鬼哭狼嚎,最后声音越来越弱,虚弱得发不出声来。 打板子结束,堂主要求每个贞女上去再打上一鞭子。 告诉所有人,在贞德堂,德行有亏,就是这样的下场。 有的贞女,见涂珊琪脸色惨白,鼻翼翕动,屁股上浸满血渍。 不忍心下手,只象征性地轻轻挥上一鞭。 堂主在一旁呵责,“没吃饭吗?不使力,那就一直鞭,直到有力气为止。” 贞女们索性不再犹豫,闭着眼,咬紧牙,心一横,重重一鞭子下去。 轮到涂珊玥挥鞭子的时候,涂珊琪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再也没法用那种恶狠狠的眼神,看涂珊玥了。 等所有人鞭完,堂主又教训一番,指着涂珊琪,“来了贞德堂,人人都要以品德高洁为自身行事准则,守住身体和思想的贞洁。” “如有人违背,她就是下场,都明白了吗?” 贞女们异口同声,大声回答:“明白!” 惊起一行山里的飞鸟。 惩戒完毕后,堂主让人把涂珊琪扶到房间,还留一个人给她上药。 任何人也不能坏了贞德堂的规矩,即使是侯府的女儿。 堂主一定要实施惩戒,但也会把握那个度,不至于闹出人命。 上药的贞女,手上拿的是秘制金创药。 掀开涂珊琪染了一身血的衣服,血腥味让她忍不住皱眉。 涂珊琪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她小心翼翼地把药一点点倒上去。 才倒到一半,发觉身边站了个人。 抬眸,是肖长老。 正准备打招呼,肖长老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接过贞女手中的金创药,摆摆手,示意人下去。 其实肖长老除了平时严厉了点儿,人还是不错的,以往有贞女受罚,肖长老也会亲自给人上药。 所以这个贞女并没有多想,把药交给肖长老就退了出去。 涂珊琪意识模模糊糊的,本来屁股火辣辣的疼,突然感到丝丝清凉。 意识清醒了不少,缓缓睁开眼睛。 “你还好吧?” 是肖长老的声音,涂珊琪吓了一个激灵。 人又清醒了几分。 肖长老一边上药一边漫不经心道:“现在你知道贞德堂的规矩了吧?” “今日你手里拿着乌头草,准备给大家的果汁你下毒。 那要是下进去,是要死人的,就不是拉肚子的事了。 我把巴豆给你,换了你手里的乌头草,也是为你好。 你知道,出了人命,你是要以命抵命的。 所幸现在大家只是拉肚子,所以你才能捡回一条命。 我都听说了,你在侯府只是一个庶女,又不受宠,还是被罚过来的。 要是让侯爷知道你想在这里害死人,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肖长老以最冷的语气说这些话,涂珊琪听了浑身发抖。 想求肖长老替她保守秘密,但虚弱得喉咙里都发不出声来。 看她这样子,肖长老的唇角扯起来,“只要你够聪明,不乱说话,此事就到此为止。 否则,你在贞德堂想杀人害命这事,若是被大家知道了,你可就没有活路了,那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涂珊琪使劲力气,这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定不会乱说。” 肖长老放下药瓶起身,“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喝药,不出两个月,定能痊愈。” 堂主惩戒归惩戒,惩戒完之后,定会全力救治涂珊琪。 毕竟再怎么是庶女,那也是侯府出来的。 涂珊琪下不来地,肖长老也消停了不少。 再没人找涂珊玥的茬,她和洛璃两人过起了悠闲的小日子。 每天除了读女训女戒,其他时间两人都腻在一起,学陶笛。 涂珊玥的陶笛吹得越来越有模有样,洛璃掏出一本乐谱,上面记录了许许多多民间小调。 一脸自豪,“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传家宝,现在咱俩一起学。” 涂珊玥捂上眼睛,“我不看,我不看,既是你家的传家宝,我是没资格学的。” “哎呀。”洛璃摇着涂珊玥的胳膊,“传家宝只有更多的人来学才能传下去,要不然都失传了,咱俩一起学,千万别跟我客气。” 拗不过洛璃,涂珊玥只好一曲一曲的学习人家的传家宝。 两人嘻嘻哈哈,只是放下陶笛的时候,她会疑惑,问洛璃,“那巴豆药粉,是哪里来的?” 第38章 近来可好 贞德堂的日常开销除了靠高门大户捐助以外,还有就是贞女们给达官贵人们做绣品。 贞德堂的贞女以身心高洁出名,达官贵人的家眷们以能穿到她们亲手所织的绣品为荣。 春夏之交,宫里的娘娘小主们都要换新衣了。 皇后娘娘决定向贞德堂采购一批织物,这样既能帮助贞德堂维持正常运转,又能彰显当权者对贞德堂的赞许。 堂主一接到任务,就把活给贞女们分配了下去。 裁衣服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绣出别具一格的图案。 贞女们接到活儿,一个个甚至都做到了废寝忘食。 洛璃兴奋的抱着布匹,要和涂珊玥一起做绣品。 “玥姐姐,我听说呀以前有个贞女叫小红,绣品做得好,被达官贵人的家眷看上了,直接就被接走做了达官贵人家的绣娘。 后来小红和那家的管家看对了眼,两人还成婚了,生了三子一女呢!” 洛璃一脸羡慕,“玥姐姐,还有还有,还有个叫真娘的贞女。绣品做得好,被皇后娘娘看中了。 皇后娘娘把她接到宫中,做了贴身侍女。有一天,不知怎的,真娘竟然被皇帝看中,还当了小主。 生下小皇子之后,母凭子贵,成了真贵人。” 涂珊玥狐疑,“难道贞女们不想待在贞德堂吗?既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入贞德堂的门。” 洛璃瞪大眼睛望着涂珊玥,“玥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看啊,除了堂主,没几个贞女是想一辈子有在贞德堂的。 只不过啊,贞德堂有个规矩,只有家属来接,才能出去,否则就一辈子要待在贞德堂。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冒充家属的,要拿着黄籍,证明确实是一家人,贞德堂才能放人。 还有很多人是强行被家里送到贞德堂的,只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来接了。” 涂珊玥眉心微蹙,开始有一点理解贞女们了,反问洛璃,“所以贞女们才会那么认真对待,想竭尽所能做出最优秀的绣品是吗? 没有家人来接的人,只有寄希望于被达官贵人的家眷看中。” “嗯嗯。”洛璃重重点头,“是这样。” 涂珊玥眼睛一亮,“那等我回侯府了,想办法把你要到侯府当绣娘,怎么样?” 挑着眉打趣,“等你及笄了,找个好男人把你嫁出去。” “玥姐姐~”洛璃一下羞红了脸。 “好啦!好啦!不拿你开玩笑了。”涂珊玥笑着摸摸洛璃的头。 洛璃也眯着眼睛笑,“其实啊,这贞德堂也有好的一面,起码为无家可归的妇女,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去处。” 涂珊玥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堂主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听到这个问题,洛璃来了兴趣,当初她可是打听了好几个月,才模模糊糊凑出一个真相。 她谨慎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凑到涂珊玥耳边,用气声聊天说:“据说,堂主的夫君是个大将军,新婚第二日,就接到圣上的圣旨,让她的夫君领兵出征。 第二年,边关传来噩耗,将军战死沙场。 将军是个孤儿,全靠在战场上以命搏杀才换得今天的地位。 堂主得知夫君殒命沙场,抱着夫君的牌位要投河自尽。 圣上感念将军为国捐躯,赐了堂主这个居所,让堂主供奉将军排位,不得自戕。 堂主本就生无可恋,日日守着牌位,决定终身不再婚。 机缘巧合之下,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妇女。 她们和堂主一样,洁身自好,决定终身不再婚。 圣上感念她们对自己的夫君忠贞不二,品性高洁。 遂将原来赐下来的居所重新修整一番,赐名贞德堂。” 涂珊玥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洛璃却在一旁叹息,“最开始那批真正品性高洁的都已经驾鹤西去了,现在这些啊,各有各的难言之隐,很多人还是想走出贞德堂的。 只不过天大地大,出了贞德堂好像也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说到伤感之处,洛璃情不自禁掏出陶笛,吹起来。 “布~布噜布噜~布噜布~” 一首哀婉的曲子,顺着四角的天空,飘向远方。 “布谷布谷~” 涂珊玥忽然听到一阵布谷鸟的叫声,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贞德堂的贞女们不能私会外男,这个没脑子的,是想害死她吗? 万一被人发现了,还不一定给她扣上什么帽子呢? 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度过三个月吗? 涂珊玥紧张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 高墙上却飞出一只纸飞鹰,朝着涂珊玥的怀里来。 涂珊玥赶紧把飞鹰塞进袖子里,左看看右看看。 还好贞女们现在一心扑在绣品上,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洛璃一脸坏笑,打趣涂珊玥,“快说,是不是你的情郎找过来了?” 拍拍胸脯,“放心,我会给你保守秘密的。” 涂珊玥急得赶紧捂上洛璃的嘴巴,“小点声,小点声。” 她悄悄打开纸飞鹰,上面只有两句话,“近来可好?缺什么只管和我说,我想尽办法也要送到你手上。” 看完之后,慌忙将纸飞鹰撕成碎片,故意调高声音,“这贞德堂好着呢?我都不想回去了,三个月太短,要不再加几个月?” 墙那边,有几只鸟似乎受惊飞起来,涂珊玥猜测,人应该是走了吧。 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松下来。 不放心,又把刚刚撕碎的纸飞鹰,聚集起来丢到香炉里。 烧成灰烬! 看得洛璃一脸促狭。 凑在涂珊玥身边,时不时在她耳边打趣几句,“进来可好?” 两个女孩子,追在一起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别的贞女,心思都在绣品上,没空管这些。 涂珊琪还是下不了地。 堂主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是这贞德堂太过沉闷,这几声欢声笑语反而显得难能可贵。 除了涂珊琪,堂主给每个贞女都分配了绣活儿。 因为涂珊玥只待三个月,堂主只给她分配了一些轻松的小绣活儿。 据说是给宫里的公主,绣一件小肚兜儿。 第39章 鱼戏莲叶间 而且公主的肚兜上图案要求比较简单,只需绣一个苹果就好了,寓意平平安安。 洛璃分到的绣活儿是绣两条手帕。 她的绣工不好,两条手帕已经是要了她的命。 还好涂珊玥的绣工不错,早早就绣好了肚兜,还帮着洛璃绣了一条手帕。 两人早早就完工了,整天凑在一起,要不就是吹陶笛,要不就是打打闹闹。 堂主要给皇后娘娘绣一身花开富贵,近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洛璃还打听到,肖长老要绣的是留连戏蝶,杨长老要绣的是踏雪寻梅。 现在整个贞德堂,只有涂珊玥和洛璃最闲。 还有涂珊琪,不过她现在还是下不了地。 晌午时分。 涂珊玥和洛璃去膳食阁用膳,大家都是匆匆领了午饭就走。 有的为了节约时间,甚至直接不吃午饭。 现在每到用膳时间,膳食阁里除了涂珊玥和洛璃,就看不到旁的人了。 这天她们俩,像往日一样,在膳食阁边吃边说笑。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可是反正现在也没人,她们俩干脆放飞自我,怎么舒服怎么来。 正当两人哈哈大笑之际,却隐隐约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 洛璃扭头四处搜寻,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个女孩,隐在黑暗里,小声啜泣。 走近一看,是贞女婳婳。 “婳婳,你为什么在这儿哭?” 洛璃记得,在贞德堂除了堂主,就属画画的绣工最好了。 大家都传言,婳婳极有可能被宫里的娘娘看中。 说不定还能像贞女真娘那样,哪天有机会遇到皇上,生得一个皇子,母凭子贵。 婳婳自己也励志向真娘学习,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在练习绣工,就等着宫里来贞德堂要绣品的机会。 婳婳抽噎,泣不成声,“我的绣品,被人毁了,我没机会了。”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从身后掏出那件绣了一个月的衣服,衣服从中间被人恶意剪开。 找过堂主,堂主只是唏嘘,说到时候会写信告知宫里具体情况。 娘娘仁善,并不会责罚于她。 可是,她需要这次机会,不甘心只是不被责罚,她需要这次绣品来博得娘娘青睐的机会。 涂珊玥拿着绣品细细打量,都已经绣了一半了,就这样生生被人毁了,是真的很可惜。 婳婳看涂珊玥瞧得那么仔细,忍不住介绍,“我要绣的是鱼戏莲叶间,这都已经绣了一半了,绣品被毁,重新绣也来不及了。” 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涂珊玥敛着眉头思索片刻,冷静道:“你先别哭,也许我有办法。” 婳婳止住哭声,像看救星一样看涂珊玥。 涂珊玥蹲下身来,细细讲解,“你要绣的是鱼戏莲叶间,你看,这被恶意剪开的地方,咱们可以缝起来,绣成荷叶杆。” “对对对,这样,旁人定看不出来,这衣服被恶意剪裁过,也不会耽误工期。”洛璃兴奋的附和。 转向涂珊玥,一脸佩服。 涂珊玥挑挑眉,“小洛璃,不要太佩服我了!” 婳婳本来绣功就好,得到涂珊玥的点拨,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再三感谢两人,抹一把鼻涕眼泪,就要抓紧接着赶工。 洛璃和涂珊玥两人相视一笑。 从此,婳婳白天走哪都要让绣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让旁人再有作恶之机。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更是把绣品直接放在枕头底下,护得比谁都紧。 和婳婳关系好的贞女,都忍不住打趣,“婳婳,你要是被娘娘看中,可不要忘了我们呀!” “就是,苟富贵,勿相忘。” 大家的绣品陆续完工。 半个月后,堂主过来收绣品,第二天就要送到宫里去。 有的贞女直接松了一口气,神经紧绷了这么多天,终于完工了。 已经尽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甚至有几个贞女,聚在一起,抱头痛哭。 这也算是,紧张了这么多天来的一种放松行为。 看得堂主都直摇头,嗔怪,“我这贞德堂不好吗?大家都想去宫里?” 堂主也只是打趣打趣而已,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 如果贞女们有更好的去处,她当然愿意送她们一程。 贞女们排着队,一个个上交绣品。 轮到婳婳时,堂主起先还眉开眼笑,觉得画画或许能得偿所愿。 可笑着笑着,笑容僵在脸上,“婳婳,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东西要是交上去,不仅你的小命不保,大家都会受到连累。” 婳婳心头顿时如五雷轰顶,早就知道有人想暗中加害于她。 千防万防,难道在最后关头,又着了道? 众人凑过来,看到好好的一幅鱼戏莲叶间,绣得栩栩如生。 可碧绿的荷叶边,赫然晕染了一层红色汁水,看着像是果汁。 婳婳木然地站在原地,“为什么?到底是谁,三番四次加害于我。” 堂主也知道是有人蓄意而为之,可现在重点是明日就要交货了。 绣品却被毁了。 就算揪出那个人,也不是一个好法子。 让宫里的娘娘知道了,只会认为贞德堂的贞女们道德败坏。 不会再给与贞德堂庇护,往后无家可归的女子,又要失去一个能接收她们的地方。 安慰道:“婳婳,一切责任我来担,你不要害怕。” 然后眼神凌厉的扫视一众贞女,警告,“别让我发现是谁,否则贞德堂按规矩行事。 等绣品上交后,本堂主一定会揪出那颗老鼠屎,决不让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顿时鸦雀无声。 洛璃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堂主转身,准备书信一封,将一切罪责自己揽过去。 涂珊玥觉得她像一个马上就要英勇就义的将军,不愧是被将军看上的人。 “堂主,或许,我有一个办法。”涂珊玥叫住堂主。 “您看,这幅画已经栩栩如生了。 我们可以把这个被果汁污染的地方,绣成一只蜻蜓。 这样既让这幅画又增添了几分灵动,又能如期上交绣品。” 堂主有些犹豫,“可是,这些图案都是定制的,宫里给的图案上并没有蜻蜓啊。” 再三思索后,堂主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 或许,添上一只蜻蜓,娘娘们更喜欢呢? 等送到宫里,看娘娘们的反应,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40章 得偿所愿 婳婳又连夜绣了一只蜻蜓,绣完之后不敢睡觉,抱着绣品生生熬到天明。 三日后,宫里传来消息。 娘娘们特别喜爱贞女们的绣品,特别是那幅鱼戏莲叶间让贵妃娘娘连连称赞。 给贞德堂上了不少东西,还让绣鱼戏莲叶间的贞女,进宫当贵妃娘娘的专用绣娘。 婳婳激动得抱着涂珊玥和洛璃不住地掉眼泪,“谢谢你们。” “婳婳,你的目标实现了,希望你进宫之后,能得偿所愿。” 其他贞女也围在一起,真心祝福婳婳,希望能沾到她的喜气。 涂珊玥和洛璃还是每天下午,待在后院吹陶笛。 “布谷布谷~” 墙外传来一阵布谷鸟声,洛璃一脸促狭。 涂珊玥望着墙,心里火冒三丈。 这个猪脑子,她三个月都快待满了。 猪脑子这时候过来,万一被人瞧见了,她可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扣上不洁身自好的帽子,到时候能不能出贞德堂还未可知。 她起身,双手叉腰,准备指桑骂槐,把猪脑子臭骂一顿。 墙那头又飞过来一只纸飞鹰,涂珊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纸飞鹰塞进袖子里。 和洛璃两个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小心翼翼打开纸飞鹰。 里面只有两个字,“桑晓。” 洛璃的眼泪汹涌而出,奔向墙边,墙太高她什么也看不见。 桑晓哥哥找到她了,桑晓哥哥来找她了。 她知道桑晓哥哥就在墙对面。 张大嘴巴,“唔~” 正准备喊桑晓哥哥,一只手捂上她的嘴巴。 涂珊玥凑在洛璃耳朵边,“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可是不能被人发现,要不然你走不了了,才会被人扣上私会外男的帽子。” 洛璃闭上嘴巴,深呼吸几次,平复好情绪之后。 才开口,对着涂珊玥说:“玥姐姐,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的家人会来接我的,我等这一天等得好辛苦。” 涂珊玥提高声音,“你会得偿所愿的。” 片刻后。 墙那边传来几声很轻很轻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声音消失。 两个女孩相对而立,嘴角高高扬起。 晚上。 月亮高悬。 贞女们已经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了。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杨长老在外尖叫,“着火啦!着火了!” 堂主和两位长老都有单独的房间,杨长老望着窗外的天空,觉得有些不对劲。 起身开窗,发现后罩房着火了。 吓得赶紧喊贞女们出来灭火。 后罩房的背面起火了,后罩房周围是一片树林,如果不快点灭火,整个树林都会烧起来。 要想快速灭火,只能出了贞德堂,绕道后罩房背后,打水灭火。 堂主依稀记得,后罩房后面有一条小溪,正好取水方便。 贞女们匆匆穿上衣服,在堂主的催促下,拿着锅碗瓢盆桶,以及一切能装水的用具,出了门。 涂珊玥和洛璃一人拿了一只盆,跟着人群出了贞德堂大门。 走到一半,她凑在洛璃耳边,“你要得偿所愿了。” 洛璃还有些懵,灭火还能得偿所愿? 正狐疑时,胳膊被猛地一拽,和涂珊玥两人被拽到一处草丛后面。 洛璃张大嘴巴,想喊救命,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虽然只是在月光下,但她仍然能一眼就认出这是谁。 张大的嘴巴闭合,喉咙发硬,鼻子一阵酸涩,轻轻吐出几个字,“桑晓哥哥。” 猛的一下,扑进那人怀里。 拼命忍住不能哭泣,可肩膀止不住抖动。 桑晓双臂圈住洛璃,把她抱得紧紧的,“我找到你了,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涂珊玥瞟一眼旁边的柱子,嘴巴忍不住上湾,由衷的替洛璃感到开心,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往柱子身边靠近一步,低声问道:“你俩怎么混到一起的?” 柱子压低声,“偶然碰到,他说他在找一个会吹陶笛的女孩子,我说贞德堂里就有一个会吹陶笛的。 咱俩一合计,就想了这一出。” 时间紧急,洛璃轻轻推开桑晓。 转身,走到涂珊玥面前,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哗哗往下滚。 从怀里掏出陶笛,和那本曲谱,往涂珊玥手里塞,声音哽咽,“我最爱的陶笛,送你啦! 今此一别,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往后,你一定要狠狠的幸福啊!” 涂珊玥也泪眼朦胧,重重点头,“我会的。” 桑晓上前,对着涂珊玥和柱子两人,行了一个抱拳礼,什么也没说,拉上洛璃往森林中远去。 洛璃一步三回头,涂珊玥只是潇洒地挥挥手。 待两人身影完全看不见,涂珊玥转身,想加入救火队伍。 柱子默默跟在他身后,涂珊玥怕被人听见,并不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推柱子。 柱子岿然不动。 两人拉扯之际,涂珊玥好像听到有男子在说话的声音。 循着声音,往左边走一米远,拨开一处草丛。 他和柱子两个人同时目瞪口呆。 草丛那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肖长老,另一个是经常给贞德堂运物资的领头。 涂珊玥和柱子两人惊讶,是因为,一个是贞德堂长老一个是运物资领头,完全没法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两人拉拉扯扯,肖长老转身要走。男子追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肖长老,“平儿,跟我走,好不好?” 肖长老表情很痛苦,似乎内心很挣扎。 仰着头,竭尽全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你知道的。我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得到圣上赏赐的贞节牌坊。” 男子痛心疾首,“一块木牌,值得吗?” 肖长老表情决绝,“值得,我阿娘早年丧夫,靠着卖身子,才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村里人都笑话我们脏,不干净。 所以阿娘将我送进贞德堂,阿娘说只要我能获得贞节牌坊,那些人都会闭嘴,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们脏了。 我阿娘被人骂了一辈子,我一定要努力得到这块贞节牌坊。” 肖长老狠下心来,用力推开男子,毅然决然地走向贞女们的队伍。 男子绝望地在后面低喊,“平儿,平儿~” 还好火势不是很大,离水源又近,一个时辰后,我就被贞女们完全熄灭了。 回到房间,贞女们发现少了一个人。 堂主单独把涂珊玥叫出来,“洛璃呢?” 涂山说笑着说:“她得偿所愿了。” 沉吟片刻,堂主终究没再过多追问。 第41章 将计就计 自从那次差点流产,周姨娘又谨慎了一些,向定阳候要了几个心腹。 落霞居如今被守得如铁桶一般,吴姨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半点下手的机会。 索性把目光转向贞德堂,小贱人去了贞德堂,最好是永远也别回来才好。 皇后娘娘得知贞德堂后罩房失火,拨了一批工匠下去,让人修补贞德堂。 为了避嫌,贞女们只在前院活动,严禁去后院。 工匠们也只白天午时起,在贞德堂工作两个时辰,太阳落山之前,所有工匠必须撤离,第二日再上山。 这天晚上,所有贞女们都歇下了。 一支烟杆,戳破贞女们房间的窗户纸。 一缕烟往房间里飘,涂珊玥刚闭上眼睛。 跟着卫嬷嬷学习了那么长时间调香也不是白学的,一闻她就知道不对劲。 赶紧拿手捂住鼻子,眼睛望向窗户。 眼珠子一转,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吧。 她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向窗户,用帕子堵住烟杆子的出烟口。 心里一阵得意,轻烟倒灌,想着窗户外头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乐开了花儿。 数着数字,估摸着那人应该要倒下了。 谁知脚底一软,涂珊玥开始头晕目眩,跌坐在地上。 男子大摇大摆走进来,脸上有一道醒目的疤,“小娘子很聪明,不过,毒是下在水里的,这烟只不过是再上一道保险而已。” 太阴险狡诈了吧,涂珊玥恨不得将人暴揍一顿。 奈何眼前一黑,心里一阵恐慌,完了完了。 贞德堂的贞女们一世清白,竟要毁在这个王八蛋手上吗? 一着急,昏了过去。 次日金鸡报晓。 涂珊玥猛地惊醒,反复打量自己,衣服完好无损,还是昨晚昏倒前的样子。 扭头看见房间门关得好好的,赶紧起身,“姐妹们,起床啦,快起来吧!” 一排喊过去,贞女们都醒了。 好像没有人有什么异样,还有人嗔怪,“这么早叫我们干什么?还没睡够呢!” 涂珊玥扬起一张脸,陪笑,“嘿嘿,我估计错时间了,大家还可以再睡会儿。” 心里一阵纳闷,昨晚明明有个男子进来了,可怎么感觉大家都没什么事呢? 难道是自己做梦了?梦游了? 再去看看堂主和两位长老,好像都没什么事。 涂珊玥更加狐疑了,难道真的是梦游了? 不行,下山后,得去妙善堂让师父开一两副药吃吃。 早上还是按部就班的用早膳,跟着读女训女戒。 午时,有人敲贞德堂的门。 堂主并未开门,领着贞女们聚在门边。 一个声音粗犷的男子,在门外大喊,“堂主,我们在半山腰,发现了一男子被绑在树上,特来问问贞德堂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什么男子?”涂珊玥插了一句嘴。 “就瘦瘦的,脸上有道疤。” 涂山月心里一惊,这不就是昨晚的男子吗?他怎会被绑在半山腰的树上? 心里庆幸,原来自己昨天不是做梦,不是梦游。 真有这么个男子,可他为什么下了毒又放毒烟,却什么都不做,还被绑去了山半山腰? 奇了怪了。 但是又不好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就不再做声。 堂主回答,“贞德堂无事。” 众人散去。 堂主给宫里书信一封。 第二日傍晚。 贞德堂大门口,一阵鬼哭狼嚎。 堂主让贞女们带好面巾,领着贞女们开了门。 大门外面,四个黑衣男子压着一个瘦瘦的男子,瘦瘦的男子脸上还有一道疤。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上前行一个抱拳礼。 “堂主,我等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暗卫,今日发现这狗贼在贞德堂外鬼鬼祟祟的,还想翻墙进去。” 闻言,一众贞女们大惊失色。 还好娘娘派了暗卫过来,要不然贞德堂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了。 暗卫照着刀疤男的肚子一脚踢上去,“说,谁派你过来的?” 刀疤男痛得在地上打滚,还是不肯开口。 暗卫直接抽出刀,在刀疤男脸上比划,“你说,我是先割耳朵,还是先割鼻子,还是说先割…” 说着视线移到刀疤男的裤裆处。 年纪小的贞女们,还不懂,没什么反应。 有些经验的贞女,一下子耳根子绯红。 还好戴了面巾,大家看不出来。 刀疤男怕了,哆嗦着,“是,是长安街吴大娘,让我来污了贞女涂珊玥的清白。” 众人哗然,怎敢有人对贞德堂下手。 不知道贞德堂是圣上赞许的吗? 在贞德堂污了贞女的清白,那等于是污了圣上的脸面。 怎么有人敢的。 涂珊玥神色大变,长安街?庙会时刘嬷嬷就是在长安街发现当年稳婆踪影的。 那人姓吴,竟然跟吴姨娘是一个姓。 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吴大娘是否就是当年的稳婆。 上前追问,“吴大娘长什么样子?” 刀疤男哼哼唧唧,“额,她,她戴着面纱,我也没看清长相。” “那你怎么认得我?” “吴大娘给了画像,眉心有颗美人痣,这很好辨认。” 暗卫上手在刀疤男怀里一阵摸索,摸出一幅画像。 果然是一个长着美人痣的漂亮女孩。 暗卫迅速低垂着眉眼,规规矩矩的把画像递给涂珊玥。 涂珊玥手发抖,那人竟如此狠绝。 如果能抓住吴大娘,看看是不是当年的稳婆,说不定能找到娘亲被害的证据。 转向堂主,“请堂主为贞女们做主。” 堂主对着暗卫,“你们是娘娘的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按规矩办事就行。” 领头的暗卫再次行一个抱拳礼,绑了刀疤男离开。 “都散了吧,涂珊玥你跟我来一趟。” 涂珊玥跟着堂主去了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堂主才开口,“昨日我睡得晚,看见刀疤男进了贞女们的房间。 正想阻止,没想到刀疤男前脚进去,又一个黑衣男子后脚跟上,他立马把刀疤男拖了出来,离开了贞德堂。 我也开始手脚发软,昏了过去。 第二日午时,才听说刀疤男被绑在半山腰。 万幸的是,贞女们都没有事。 我修书一封,以外男修缮贞德堂不安全为由,请求皇后娘娘帮助,皇后娘娘当即拨了四个暗卫过来。” 涂珊玥脑海里浮现一个人,柱子。 听了暗卫们的报告,皇后娘娘将事情捅到圣上面前,圣上大发雷霆。 立刻派人去抓吴大娘,吴大娘已经吊死在家里。 尸身被拿去车裂而亡,头颅挂在城门口三天三夜,以警告众人。 第42章 提前下山 消息传到贞德堂,涂珊玥怅然若失。 吴大娘上吊而亡。 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和吴姨娘有关。 可人都死了,线索又断了。 身在贞德堂,什么都做不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出去了。 涂珊琪还躺在床上养伤,听到房间外面一群你们吵吵闹闹的,烦都要烦死了。 其中好像有涂珊玥的声音,“诶,姐妹们,你们知道及笄礼吗?” “不知道,我还未到十五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过了及笄才被送来的。” “诶,那你说说,及笄礼是什么样的?” 这个贞女肃了肃嗓音说:“在及笄礼的时候,要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再由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女性帮着束发。 然后把笄插入头发中,表示成年了。 家里还会请很多亲戚好友来观礼。 这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很重要的时刻,办得越隆重,说明家里对这个女子越重视。” 涂珊琪趴在床上若有所思,说起来自己下个月就十五了呢! 就凭赵姨娘那性子,估计得不声不响就算给她过了及笄礼了。 不成不成,好多小娘子都相看好人家了,自己都要及笄了,婆家还没个着落。 赵姨娘也不操心。 得想办法把及笄礼办得盛大一些才行,到时候让高门大户的家眷看到自己的风采,说不定能挑到一个好人家。 这一算,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涂珊琪突然急得不得了,求着给她送药的贞女拿来笔墨纸砚,书信一封,让堂主想办法捎给侯府赵姨娘。 赵姨娘为了安胎,好几个月没出过落霞居了。 正想着琪儿到及笄之年了,正好那时候也该从贞德堂回来了,还是尽量一切从简来得好。 毕竟树大招风。 谁知这时候,丫鬟拿了涂珊琪的信过来。 “赵姨娘,大小姐从贞德堂捎了信过来。” 赵姨娘神色微滞,“快给我瞧瞧,可是琪儿在贞德堂出了什么事?” 焦急地展开信,目光落在信上,眉头敛起来,拳头越收越紧,最后直接将信纸捏成一团。 一旁的丫鬟试探着问:“赵姨娘,可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 赵姨娘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原想着再过不了多少时间,琪儿就能下山了。 可她在信中说,让赵姨娘想办法快点把她弄回来。 还说及笄之礼必须大办,不早点回来准备,都要来不及了。 涂珊琪怕赵姨娘不帮她,还在信的结尾着重强调。 都是因为赵姨娘是个通房丫鬟抬的姨娘,亲儿子也不能养在身边,亲闺女也变成了不受宠的庶女。 这么多年来默默无闻,如果不让侯爷大办及笄之礼,她也相看不到好人家,将来的儿女也只能是庶女。 这话直戳赵姨娘的心窝子,果然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往哪里捅刀子最疼。 赵姨娘深深叹气,“罢了罢了,都是儿女债。” 疲惫地提高声音,“嬷嬷,让厨房炖一碗鸡汤。” 定阳侯有晚膳之后,去书房练字的习惯。 晚膳之后,赵姨娘估摸着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让嬷嬷提着食盒,一起往书房去。 走到书房门口,赵姨娘步子一顿。 嬷嬷停下来,赵姨娘端出鸡汤,独自走进书房。 “侯爷,我听说您最近晚上睡眠不好,特地给您炖了酸枣仁鸡汤。” 定阳侯抬眸,赵姨娘端着鸡汤款款而来。 视线盯着赵姨娘的肚子,还没有显怀。 目光上移,微笑道:“也是难为你了,怀着身孕深居落霞居,还要分心关心我的睡眠。” 赵姨娘轻轻把鸡汤碗放在桌子上,唇角上弯,“能为侯爷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定阳侯搁下手中的毛笔,赵姨娘顺手舀起一勺鸡汤,仔细吹吹,往侯爷嘴里送。 余光观察着侯爷的脸色,见侯爷心情不错,才漫不经心道:“侯爷的字越发苍劲有力了,还记得琪儿小时候经常缠着您,要您教她写毛笔字。” 定阳侯也跟着陷入回忆中,嘴角噙着笑,“是啊,可惜那个时候我忙于朝政,琪儿再三请求,还是被我拒绝了。” 说着,定阳侯心里有了些许自责。 似乎想起来什么,问赵姨娘,“琪儿,最近在贞德堂还好吗?” “贞德堂以女子品性高洁出名,还得到当今圣上娘娘的赞许。 近朱者赤,琪儿待在那里也将近两个月多月了,定是学到了不少。” “只是…”赵姨娘面色有些为难。 定阳侯狐疑,“只是什么?” 赵姨娘这才开口,“只是下个月琪儿就及笄了,琪儿到现在还没有相看人家,奴婢想大办琪儿的及笄之礼。 让大家看到候府儿女的风采,也好让琪儿寻个好人家。” 侯爷敛眉沉思片刻,沉吟道:“相看人家之事,是我疏忽了,耽误了琪儿。 吴姨娘到底格局小了些,只关心嫡女。 还好有你这个做母亲的,把琪儿的事记在心里。 那,我们就大办一场。” 赵姨娘喜出望外,赶紧给定阳侯行一个礼,“奴婢多谢侯爷!” “奴婢想着大办一场的话,有许多事情要提前准备,是否能让琪儿提前下山呢?” 定阳侯想了想,说是让两个孩子去贞德堂待三个月,现在已过去两个月有余,也不差这几天了。 慷慨道:“也行,那本侯明日派人去贞德堂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赵姨娘再次行礼,“多谢侯爷!” 仔细把一碗鸡汤喂给侯爷喝完,再贴心地给侯爷擦擦嘴角。 才端着空碗出门。 刚一踏出门,赵姨娘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顺手把碗递给嬷嬷。 心里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这次顺着琪儿的心意大办及笄之礼,到底是好还是坏? 都这把年纪了,她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自己的儿女一生平安顺遂。 什么嫡女庶女的,自己日子过得舒心才好。 要她说呀,宁做小门小户正妻,不做高门大户姨娘。 可琪儿一心想嫁进好人家,若是不帮她一把,将来日子过得不顺心,都要怪上她这个做姨娘的。 第43章 回候府 定阳侯府的马车来接了,玉露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 小跑到涂珊玥面前,眼泛泪光,“三小姐,你终于可以回去了,奴婢扶您上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涂珊琪还是有些顾忌的。 拜别贞德堂一众贞女们后,玉露扶着两人上了马车。 涂珊琪这才露出自己的真实嘴脸,脸垮了下来。 对着涂珊玥和玉露直翻白眼,“哼,要不是我,你能这么快回侯府吗?” 说实在的,确实是沾了涂珊琪的光,才能提前一点回侯府的。 涂珊玥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郑重地朝涂珊琪点点头,“这次多亏了姐姐,涂珊玥心里很感激姐姐。” “装腔作势!”涂珊琪不屑地又翻了几个白眼。 玉露看不过,想发作。 涂珊玥盯着玉露摇摇头,玉露立马偃旗息鼓。 月影轩里。 得到消息,涂珊玥今天要回来。 刘嬷嬷领着大家,把卫生做了一遍又一遍,唯恐忽略哪怕一个细微的小细节。 涂珊玥走到月影轩门口,还是静悄悄的。 一进门,玉珠从背后冒出来,快速关上门。 大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围着涂珊玥开心大叫,“欢迎回家!” 涂珊玥视线扫过众人,有刘嬷嬷、卫嬷嬷、玉蝶、玉珠、还有玉露,都围在她周围,拥着她往里走。 心里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行了!行了!别闹了,先让三小姐去沐浴更衣。”玉露开赶了。 玉蝶在一旁蹦蹦跳跳,“三小姐,你快去沐浴更衣吧,好快点出来用膳。卫嬷嬷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把我们大家都馋得流口水了。” 玉珠也跟着叽叽喳喳,“就是,三小姐,我们等你出来!” “就你们嘴馋,卫嬷嬷是做给三小姐吃的,有你们什么事?”刘嬷嬷佯装板着脸,大家才收敛一些。 涂珊玥看着大家笑着闹着,心里也跟着开心,“等我,我马上就出来,大家一起吃!” “小姐最好了,爱死小姐了!”玉蝶跟在后边吹彩虹屁。 刘嬷嬷无奈摇头,管不了了。 落霞居里。 赵姨娘早早等在门口张望。 一看到涂珊琪,就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琪儿,让姨娘好好看看。” “我的琪儿,怎么好像瘦了。” 涂珊琪不耐烦,推开赵姨娘的手,“爹爹没告诉你吗?我在贞德堂,挨了大板子,一直躺到现在才能下地走路。” “到现在,走起路来,屁股还有点疼呢!” 赵姨娘可心疼坏了,追着问:“怎么回事?怎么就挨大板子了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涂珊玥,我跟她没完!” 赵姨娘敛了敛眉,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琪儿口中所说的那样。 苦口婆心劝道:“琪儿,你难道忘了这次为什么侯爷要把你送到贞德堂吗?吃一堑长一智啊。” 忽然那个撞柱而亡的丫鬟在涂珊琪脑中一闪而过,她也发了疯似的,歇斯底里大叫,“不是我,都是因为涂珊玥,对,都是因为她。” 赵姨娘还怀着身孕,丫鬟怕涂珊琪把赵姨娘撞倒了。 赶忙上前扶着赵姨娘,担忧地轻唤,“姨娘~” 赵姨娘无奈,苦笑道:“先带琪儿沐浴更衣吧。” 心里越来越后悔,不该求侯爷大办琪儿的及笄之礼的。 以她这样的性子,找一个白丁人家或许更好。 越想越气。 涂珊琪在房间内大发雷霆,将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小姐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啊。”丫鬟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嬷嬷怕涂珊琪误伤了赵姨娘,毕竟赵姨娘现在是有身子的人,马虎不得,硬拉着赵姨娘不让进去。 涂珊琪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眼中充满了恨意。 “涂珊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她紧紧握着拳头。 此时,一名小厮前来通报,说是侯爷有请。 涂珊琪整理了一下衣衫,便随小厮去了前厅。 侯爷看着一脸怒容的涂珊琪,心中咯噔一下。 “琪儿,你在贞德堂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知晓。此次叫你前来,便是要告诫你,不可再如此任性妄为。若再惹出事端,我也保不住你。” 涂珊琪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马上就要及笄了,自己做出的事情得自己承担后果了,日后行事更应稳重些。 莫要辜负为父和姨娘对你的期望。”侯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涂珊琪表面上低着头,表示明白。 其实心里不服气,还不是因为姨娘懦弱,不如吴姨娘有魄力。 连带着自己也要被爹爹轻视。 待涂珊琪离开后,侯爷叫来管家。 吩咐道:“下个月大小姐的及笄礼,要大办,此事就交由你了。” 管家遵命离去,侯爷心中暗自祈祷。 做父母的,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端看个人造化了。 赵姨娘不忍心,趁着涂珊琪心情好的控制。 时不时耐心劝慰,“琪儿,姨娘别无所求,只求你能平安顺遂。” “有些东西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属于我们的我们宁可不要,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姨娘希望你平日多心存善念,权当为自己积福了。” 涂珊琪耳朵都要起茧子,不耐烦质问,“姨娘,说什么呢?” “难道我就活该是庶女,我就活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吗?” “谁不希望风风光光的,难道像你一样整天躲在狭小的落霞居,打掉牙和血吞吗?” “你!”赵姨娘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喘不上来。 丫鬟忙上前,帮着顺气,“姨娘,莫生气,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想想啊。” 扶着赵姨娘往外走。 涂珊琪怨恨地看着赵姨娘的背影,嘴里还在嘟囔,“看了就烦!” 赵姨娘思来想去,就算琪儿将来怨恨,那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由着她的性子,只怕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亲闺女永坠深渊。 做不到啊,哪个父母会看到儿女往火坑里跳,还无动于衷? 最终,赵姨娘喊上嬷嬷,又去了定阳侯书房。 第44章 我恨你 赵姨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侯爷,我思来想去了很久,觉得琪儿的及笄之礼还是不宜大办。” 定阳侯立马把人拉到跟前,赵姨娘一向聪慧隐忍,今儿看来确实是遇到了事情。 轻拍赵姨娘的手安抚,“你之前建议本侯大办,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赵姨娘深吸两口气,才艰难开口,“琪儿的性子,相信侯爷也是有所察觉的,都怪奴婢平时对她太纵容了,才养成了这般。” “奴婢觉得,这样的性子寻一个平常人家,反而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定阳侯沉吟,“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也有责任,是我平时疏忽了对琪儿的管教。” 赵姨娘抬头,满眼凄苦地望向定阳侯,“所以还请侯爷同意妾身的提议,简单给琪儿办个及笄礼,也好让京中的贵人们对琪儿少些关注。” 定阳侯叹了口气,“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委屈了琪儿。” 赵姨娘连忙摇头,“不委屈,这是为了琪儿好,奴婢谢过侯爷。” 说罢,赵姨娘便福了福身,准备退下。 定阳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 这些年,他一直忙于政务,对子女的关心确实不够。 如今,长女即将及笄,府中也没有正妻,他这个做爹的是该帮着女儿相看相看人家了。 涂珊琪立志一定要在及笄礼上风风光光的。 想尽各种方法来保养。 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燕窝银耳莲子羹,晚上要用玫瑰花泡澡。 还央着赵姨娘派人去妙善堂,买七子白敷脸。 那一天,她一定要全场最美。 柔音阁里。 吴姨娘向涂珊柔抱怨,“柔儿,以往侯府后院大事小事都是我掌权。 如今落霞居里那位要办及笄之礼,侯爷都没有让我插手。 如今赵姨娘又有身子,侯爷对她们落霞居越发看重了。” “娘~”涂珊柔靠在吴姨娘身上撒娇,“大姐姐是想在及笄礼上风光一把,然后挑选一个好人家。 我看啊,她未必能得偿所愿。” 闻言,吴姨娘面色缓和下来,伸手刮刮涂珊柔的鼻子,“侯府庶女哪能与咱柔儿相比,只要有柔儿你这个嫡女在,府里没有庶女能盖过你的风光。” 母子两人温馨地靠在一起,心里各有成算。 五月十五这天。 观礼宾客相继到场。 涂珊琪感觉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笄礼开始,全场静,奏乐。” 丫鬟扶着涂珊琪出来了。 一身翠绿色衣裙,衬得她娇俏可人。 一头乌黑的青丝披在身后。 肌肤白皙,面若桃花迎风扬。 少女面上染着一层薄薄的红云,眉眼低垂。 下面的人看得有些发怔。 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丫鬟都忍不住笑了,悄悄在涂珊琪身边说:“大小姐,那些个公子哥儿,一个个都看呆了呢!” 涂珊琪很满意,抿唇轻笑。 低着头,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 她的笑容慢慢凝固,观礼的人比她想象中的少多了。 下面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也不认识。 高门大户家的家眷,似乎一个都没来。 看看下面那些人,一个个穷酸样。 那衣服料子,一瞧就知道是穷人家才穿的。 愤怒的火苗,在涂珊琪心里一点点升腾。 姨娘和爹爹是什么意思? 明明说了要大办,就这? 糊弄谁呢? 顾及面子,涂珊琪没有当场发作。 这时候,涂珊柔款款而来。 她一身粉色衣裙,肤如凝脂,眉若远黛,眼睛灿如星子。 整个人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扶着丫鬟的手,站在观礼第一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涂珊柔身上,涂珊柔却恍若未觉。 眉眼温柔地望着台上的涂珊琪。 有人甚至忍不住喃喃低语,“这也太漂亮了吧!有如神仙下凡,超凡脱俗。” “我知道,这好像是侯府嫡女,不愧为嫡女风姿啊。台上那个是庶女,自然是不能比的。” 那些男子眼睛都移不开了。 涂珊琪快要气炸了,涂珊柔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今天是她涂珊琪的及笄之礼,打扮成这样,分明就是故意来抢风头的。 这时,人群里又有一个声音,“这算什么呀,我刚刚看到一个更美的。旁的都是化妆化出来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天然美。” 说话的小公子,扬了扬下巴,指向人群最后面。 众人顺着望过去,一身素色衣衫的少女,静静站在最角落。 虽未施粉黛,但肤白若雪,眉眼娇媚。 整个人仿似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但眉心那颗美人痣,又衬托得女孩儿媚眼如丝。 让看了的人,几乎魂都要被勾走了。 涂珊玥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已经很低调了,特意一点妆都没上,穿了一身素衣,站在最角落,怎么还是有人看过来呢? 台上的涂珊琪咬牙切齿,“涂珊玥,连你也要来抢我的风头? 侯府嫡女抢了我的风头也就算了,你一个庶女,凭什么? 连你的生母攀上了侯府嫡女不要你,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却敢来抢我的风头?” 浑身血液,直往脑袋上冲。 涂珊琪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直往地上倒。 丫鬟吓得尖叫,“大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赵姨娘急着扑上去,“快叫郎中!郎中!”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拉扯之际,涂珊琪头上刚插上的笄子散落一地。 涂珊玥跟着楚梦慈学了不少医理,天赋又好。 救人要紧,顾不得那么多冲上前去开始按压几个穴位。 片刻后。 涂珊琪悠悠转醒。 围在旁边的人,又是一顿赞叹。 “这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医术还了得,谁家娶回去了就是谁家的福分啊!” 涂珊琪一睁开眼,就看见涂珊玥那张脸。 大家似乎都在称赞她的医术。 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 所以,刚刚是狼狈的自己衬托了她的医术? 顿时,火冒三丈。 涂珊玥,我恨你!!! 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第45章 丝丝妖媚 涂珊琪躺在落霞居,已经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无论旁人说什么,她好像都听不见似的。 只是瞪着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床顶的帷幔。 赵姨娘害怕了,把涂云轩请过来,想让他劝上一劝。 涂云轩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复又踱来踱去。 最终一咬牙,终于开口,声音小如蚊蝇,“那个,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姨娘也都是为了你好!” 都是为了你好!听到这句话,涂珊琪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落到地上。 抓起枕头,发了疯似的往涂云轩身上砸,歇斯底里,“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明明答应我大办笄礼的,请来那么几个穷酸破落户,糊弄谁呢? 我就想嫁进高门大户,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命里是没有的?” 指尖发颤指着涂云轩,“你是我亲哥,赵姨娘是我亲娘。 你们两个平时总是一副低眉顺眼懦弱样,被欺负了也不敢作声。 尤其是你,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还敢来教训我? 你们低眉顺眼惯了,也要我一辈子像你们那样吗? 我受够了!!” 赵姨娘原想着涂云轩虽被吴姨娘认在名下,但到底和涂珊琪是亲兄妹。 说不定请过来劝上一劝,琪儿自然就想通了呢。 没想到琪儿竟不顾兄妹之情,指着图云轩大骂。 赵姨娘赶紧进来劝慰,“琪儿,你冷静一点。” “你走开!”涂珊琪现在听不得赵姨娘说话。 赵姨娘一开口,涂珊琪更疯狂了。 一把掀翻桌子,抓着东西就往地上扔,抓什么扔什么。 赵姨娘怕她伤着自己,想上去拉着。 被涂珊琪突然猛地一推,整个人往后倒。 涂云轩轩想去扶,可是离得太远。 赵姨娘心里惊恐,腹中孩子不会保不住了吧。 突然一双大手将她托住,回身一看,“侯爷?” 涂云轩松了一口气,“见过爹爹。” 定阳侯轻轻点头,让赵姨娘站稳。 眼睛在房间里扫一圈,满地狼藉。 怒斥,“涂珊琪,发什么疯?” 涂珊琪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发疯?也不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都是你们逼的!” 侯爷冷声道:“为父和姨娘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性子能平安度过这一辈子就不错了。” “为父已经为你相看好了一户人家,是我的门客。 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虽然现在是白身,但为父看好他,他将来一定能考上一个功名。 你嫁与他,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昨日你的及笄之礼,他来观礼了,对你非常满意。” 闻言,赵姨娘有些激动,眼睛都亮了,对琪儿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但涂珊琪并不这么认为,眼泪扑簌而下,“在爹爹眼里,我就只配嫁与一个白身之人?” “虽然我只是侯府庶女,但爹爹也不必这样折辱于我。” “我不嫁!我不同意!” 赵姨娘心急如焚,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为父为母的良苦用心呢? 没办法,定阳侯只能多宽慰宽慰赵姨娘,让她注意不要伤了身子。 定阳侯和涂云轩走后,一个小丫鬟来了落霞居。 “赵姨娘,二小姐听说姐姐不吃不喝,心急如焚,派奴婢过来送些吃食到大小姐手里。” 赵姨娘这会儿心力交瘁,只是微微点点头。 小丫鬟就提着吃食进去了。 食盒打开,里面只有一盘糕点。 涂珊琪怒吼,“不是说了,我什么都不吃吗?” 小丫鬟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把糕点往外拿。 漫不经心的说:“下个月就是二小姐三小姐的生日了,二小姐和三小姐是同一天生辰。 二小姐说让您保重身体,还等着您参加生日宴呢?” 说完,小丫鬟就提着食盒离开了。 涂珊琪忽然眸光一闪,嘴角竟勾起一丝笑容。 爬起来让丫鬟送些吃食来。 赵姨娘还纳闷,先前还在绝食的,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难道是刚刚的小丫鬟给她说了什么? 一脸担忧,苦口婆心道:“琪儿,咱不要肖想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万不可听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话,小心被人当枪使啊。” “哎呀,行了,姨娘,我自有分寸,你什么都别管。” 赵姨娘被涂珊琪推出房间。 她不放心,吩咐身边的嬷嬷,“嬷嬷,平时把小姐盯紧点,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汇报。” “好的,姨娘。”嬷嬷忙答应。 心里很心疼赵姨娘,赵姨娘平日里待人宽厚,隐忍聪慧。 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养在姨娘身边,但脾气一点儿也不像姨娘,还让姨娘操碎了心。 倒是大公子,平日虽然和姨娘接触比较少,但性子和姨娘却有几分相似。 真是造化弄人啊! 六月二十日。 定阳侯府嫡女涂珊柔和庶女涂珊玥,十四岁生辰。 京城所有和侯府有往来的高门大户,都收到了请柬。 涂珊琪心里越发不平衡,同样是爹爹的女儿。 为什么她的笄礼那么寒酸,而涂珊柔和涂珊玥生辰却这样大办。 太欺负人了。 飞云阁里。 周姨娘嘱咐涂珊语,“今日来的都是京中高门大户,你出去要放机灵点儿,没准哪家就相中你了呢?” 涂珊语低着头,“姨娘,语儿还小,还想多陪着姨娘几年。” 周姨娘急了,“我要你陪什么?你看看你,说话就不能大点儿声? 长得又不差,别整天低着头像拿不出手似的!” 周姨娘又把涂珊语着重打扮了一番,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心欢喜。 今日是涂珊玥的生辰。 她只略施薄粉,唇上敷一层淡淡的口脂。 连眉都没有描,着一身月白色衣裙。 玉露随口一问,“三小姐,今日生辰,穿这身会不会太素了?” 还没等涂珊玥回答,她望向涂珊玥。 涂珊玥平日里从未上妆,今日只略施薄脂,在美人痣的点缀下,一张脸竟透出丝丝妖媚,让人挪不开眼。 难怪小姐平日不上妆,这要是上了妆,那些男子们的魂都要跟着小姐跑。 这怎么行呢。 第46章 十四岁生辰 柔音阁里。 涂珊柔天未亮就起来上妆了。 她早就预订了整个京城最好的妆娘,这个妆娘出了名的手巧,得提前一个月才能预订上。 红叶在一边嘱咐,“尽管拿出你的毕生绝学,我们小姐是侯府嫡女,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两个时辰后,妆容完毕。 涂珊柔在铜镜里面仔细端详,嘴角忍不住上弯,她很满意。 “红叶,赏!” 红叶拿出一腚金子塞到妆娘手上,“你且先拿着,你在房间等着。 小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补妆容,生辰结束之后,银钱翻倍。” 妆娘笑呵呵地应下来。 碧竹取来一件淡蓝色衣裙,小心翼翼服侍涂珊柔穿上。 这件衣服,提前两个月就让师傅量身定做了。 看得红叶眼里冒星星,“二小姐,你今天太美了,就像仙女下凡。 定会压三小姐一头,她拿什么和你比啊。” 生产宴还没开始,宾客已经陆续到花厅。 涂珊柔出场,意料之中,所有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那一刻,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她落落大方地向大家点头示意,大家才稍稍回过神来。 红叶却神色大变,望着门口,小声说:“二小姐,三小姐过来了。” 原想着二小姐提前订到了全京城最好的妆娘,一定会压三小姐一头。 三小姐那么穷酸,只怕连妆娘都请不起。 没想到,这三小姐略施粉黛就美得不可方物。 尤其是那双眼睛,摄人心魂。 红叶使劲摇摇头,让自己的视线从涂珊玥身上挪开,嘴里恶狠狠挤出一句,“狐狸精!” 涂珊柔的笑容也敛了起来,从涂珊玥进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被定格住了一样。 正在吃点心的夫人,嘴巴张着,捻着点心的手停在半空中。 给自己倒茶的公子,茶壶向下倾倒,茶水都从茶杯里溢了出来,还在一直倒。 聊天的小姐妹,凑在一起,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全都盯着涂珊玥。 就连树上的小鸟,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这会儿竟闭上了嘴巴。 涂珊柔皱了皱眉头,强行在脸上铺满笑容,“妹妹,你过来了,那就帮着姐姐倒茶水吧!” 红叶将一个放着茶水的托盘,塞到涂珊玥手里。 在大吴国,未成年女子生辰,生辰宴还未开始之前,女子要为大家添茶水。 说起来,涂珊玥只是侯府的一个庶女,让她给嫡女端茶水,也说得过去。 涂珊玥并不恼,端着茶水盘,规规矩矩地跟在涂珊柔身后。 定格住的人们,这才回到现实。 那边是尚书夫人,涂珊柔走过去,递上一杯茶水,“尚书夫人安好。” 尚书夫人笑着给涂珊柔点点头。 左边是工部侍郎,出于礼貌,涂珊柔客客气气倒了茶,红叶代为递过去。 一扭头,右前方是嘉佑公主。 父亲竟然把嘉佑公主也请来了。 公主旁边站了一个少年郎,身形颀长,一身华服,正背对着涂珊柔。 涂珊柔眼睛亮了,早就听闻嘉佑公主只有一个独子,想必就是那位了吧。 而涂珊玥还在纳闷,刚刚怎么好像看见二喜了。 是自己眼花了还是怎么样? 涂珊柔使了一个小心机,绕过嘉佑公主,径直来到少年郎身边。 夹着嗓音,温温柔柔道:“涂珊柔给您添茶水。” 她亲自把茶杯递过去,眼睛看着脚尖,不敢与少年对视,耳朵根都红了。 少年能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视线落到涂珊玥身上,眉眼里盛满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上弯的嘴角,压也压不住。 涂珊玥瞳孔略微放大。 柱子? 他这是…偷了哪家的华服?悄摸混进来的? 这玩得有点大呀! 正思索着,待会儿要不要帮着遮掩一二。 少年郎开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小麋鹿,你不给我添茶水?” 涂珊柔手都要举酸了,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来。 看到少年郎望着涂珊玥,满眼含笑。 竟直接无视她涂珊柔递过去的杯子,让涂珊玥给他添茶水。 这不是公然打她的脸吗? 他是搞不清谁才是侯府嫡女吗? 再仔细一看,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 心里猛然一惊,他…他不是三番几次摸进侯府的淫贼猎户吗? 身形一晃,后退几步,被红叶扶住,才站稳。 忍不住问出来,“你,你不是猎户?” 二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们晋阳侯府世子几时成了猎户?” 涂珊玥瞪他一眼,他还真能瞒。 嘉佑公主看着儿子魂都几乎要被眼前的女孩勾走了,心里有些不悦。 冷冷道:“子瑜,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拉着儿子就往别处去。 二喜一边跟上一边扭过头对着涂珊玥挤眉弄眼,用气声说:“我们是世子名叫韩子瑜,世子先去那边转转,回头再找你。” 涂珊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也想不到,从前她瞧不上的猎户竟是嘉佑公主独子。 看着韩子瑜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难怪那日在月华楼,他出手那么大方。 还能让杜宋羽借银子给他,藏得真深啊。 涂珊玥注意到涂珊柔的异样,轻声问:“姐姐,你没事吧?” 涂珊柔猛地回过神来,强颜欢笑,“我没事,妹妹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引得世子如此关注。” 难怪姨娘叫她狐狸精,是有几分手段的。 涂珊玥眼神冷下来,“姐姐误会了,我与世子只是偶然相识,我只当他是猎户。” 涂珊柔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再没心情添茶水。 躲在不远处的涂珊琪把刚刚的一切,暗暗看在眼里。 真有意思,涂珊柔和涂珊玥两人都对世子感兴趣吗? 那若是自己把世子抢过来,是不是就能压她们两人一头了。 一个想法迅速在脑海里诞生。 涂珊琪四处张望,找了半天,终于看到韩子瑜的身影。 正好嘉佑公主不在他身边,天助我也。 加快步伐往韩子瑜那边走,快到人跟前时。 一个趔趄,猛地朝韩子瑜怀里扑。 世家公子哥,从小被教育绅士礼貌。 遇到这种情况,涂珊琪不信看见美女要跌倒,他能不扶一把? 第47章 犹如一条谄媚的犬 正当涂珊琪已经幻想在世子怀里的场景时,韩子瑜一个闪身。 涂珊琪整个人脸朝下,硬生生扑到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让人听了都觉得疼。 二喜赶紧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涂珊琪以为是韩子瑜,心里想着,狗男人,上钩了吧。 一把抓住二喜的手,声音发嗲,“疼,疼死人家了。” 搞得二喜一头雾水。 “姑娘?” 涂珊琪一抬头,疯狂大叫,“啊~” 听到叫声,所有人看向这边,她立马闭上嘴巴。 气鼓鼓地瞪着二喜。 赵姨娘派出来盯着涂珊琪嬷嬷,也赶了过来,赶紧将人扶走了。 涂珊琪不甘心,到嘴的鸭子,没道理让它飞走的。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耐心等了一些时候,她看到韩子瑜独自踱步到小湖边。 “嬷嬷,生辰宴还早着呢,我现在肚子饿了,你去拿点吃的过来。” 嬷嬷有些为难,“这…” “这什么这?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当然大小姐您是主子了。” “那你还不快去拿点吃的过来!” “可是夫人交代过…” 涂珊琪打断嬷嬷的话,“哎呀,您就别磨叽了,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嬷嬷最后看了一眼涂珊琪,犹豫一下,才转身离开。 涂珊琪出一口气,总算把这个老东西支走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老东西是赵姨娘派来监视她的。 确定嬷嬷走了,涂珊琪悄悄快步走到湖的另一边。 一咬牙,扑通一声,跳进湖里。 她就不信了,这世子能见死不救?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世子抱了她,那还不是只能乖乖娶了她。 一到水里,衣服吸收了水,拽着她往下沉。 “救命啊!救命啊!”涂珊琪扯开了嗓子喊。 她不会浮水,挣扎着喝了好几口水,世子还没来救她。 水没过了她的头,这时心里才开始恐慌。 今日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她还没活够呢。 世子可真够狠的,真能见死不救。 绝望之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把她的腰揽到身边。 涂珊琪后背贴着男子的胸膛,感觉到了他胸前强健有力的胸肌。 太有安全感了,心生欢喜,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出两人生孩子的画面。 姨娘,等着瞧吧,我定让你们都高看我一眼。 男子带着她浮出水面,快到岸边时,将她打横抱起。 岸边围了一圈人看热闹的人,她不在乎。 正好借助这帮人的舆论压力,让自己嫁给世子,完美。 忽然,涂珊琪呼吸一滞。 她都怀疑是她眼瞎了,她看到了什么?揉揉眼睛,还是一样的。 世子怎么站在岸边,和大家一起看热闹。 那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仰头一看,两个大鼻孔对着她,一张陌生的脸。 涂珊琪惊恐大叫,“啊~” “你是谁?为什么不是世子救了我?”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到,手一滑,涂珊琪又落入水中。 虽然已经快到岸边了,她用尽全力扑腾,还是站不起来,又喝了几口水。 男子又重新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岸上,才把人放下。 嬷嬷赶紧上前,给涂珊琪披上一件披风。 男子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给涂珊琪行一个礼,“冒犯了。” 涂珊琪打量男子几眼,他一身粗布衣服,一看就是个落破户。 心里一阵委屈,爹爹怎么把这样的人放进来了。 今日若不是世子救她,门户低一点的人家也成啊。 可看看这个男子,根本就是没有门户。 指着男子的鼻子质问:“谁让你毁我清白的?” 男子支支吾吾,“我,我…” 涂珊玥更伤心了,这人话都说不清楚。 一边掩面嚎啕大哭一边往落霞居里跑。 赵姨娘抱着涂珊琪好生安慰,“琪儿,没事的,你若不喜欢,大不了不嫁人,姨娘可以养你一辈子。” “姨娘,我想嫁人,但不想嫁给那个落魄户。可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到了,呜呜呜~。” 嘉佑公主被别的夫人叫走了。 韩子瑜一有机会,就凑到涂珊玥身边。 一口一个小麋鹿,“小麋鹿,你真漂亮。” 涂珊玥小声警告,“再喊,我就撕烂你的嘴。” 韩子瑜眉眼弯弯,“小麋鹿生气都这么可爱呢!” 涂珊柔心里写满羡慕嫉妒恨,她侯府嫡女到底哪一点不如那个庶女? 世子竟跟在她身后,犹如一条谄媚的犬。 谁知道世子会做猎户扮相,到处玩耍。 若是知道了,那时候她态度定会好些。 难道世子作猎户扮相的时候,涂珊玥其实已经背地知道了世子的真实身份。 所以才跟一个落魄猎户玩到一块儿。 果然心机啊! 涂珊琪哭累后便睡着了。 赵姨娘吩咐厨房做些吃食,准备等她醒来后享用。 生辰宴结束后,送走所有宾客。 侯爷前来落霞居探望,询问涂珊琪的状况。 赵姨娘感激侯爷关心,更担心涂珊琪的未来,一声接一声叹息。 定阳侯安慰赵姨娘,“其实,今日救琪儿的人就是我帮琪儿相中的对象。” “他叫王勇,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现在是白身,相信不久之后可以考取功名。” “最重要的是,琪儿笄礼那日他来观礼过,当时就透露出对琪儿很满意。” “今日真是歪打正着,正好让两人喜结连理。” 赵姨娘脸色微变,“可是…我怕琪儿这边不同意。” 定阳侯震怒,“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众目睽睽之下,清白都没了。还有哪户人家敢要她?” 赵姨娘苦笑,“既是侯爷看中的人,定差不到那里去,我会好好劝劝琪儿。” 侯爷怜惜地摸摸赵姨娘的头发,“琪儿若是有你一半的懂事,都不至于到今天这步田地。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该做的你都做了,也不用太过自责。” 赵姨娘点点头,“我会找机会好好与琪儿谈谈的,她若不想嫁,我养她一辈子也可以的。” 涂珊琪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父亲,我同意嫁给王勇。” “琪儿,你…” “姨娘,我愿意嫁给王勇,你给我操办婚事吧!” 第48章 天下第一好看 柔音阁里。 吴姨娘愤愤不平,“岂有此理,明明是给你柔儿办的生辰宴,风头却被小贱人抢走了。” “这下整个京城,都知道定阳侯府还有这个庶女了。” “尤其是那个世子,没见过世面似的,成天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头转悠。” “娘~”涂珊柔只唤一声娘,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看得出来是真心情低落,可把吴姨娘心疼坏了。 她的柔儿从小可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就是在这全京城中,也是声名在外,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吴姨娘坐在涂珊柔身边,耐心安慰,“柔儿,再过几天,就是梅雨季节了,侯爷要去出门视察水利。” 涂珊柔眼里闪过一丝光,抬眸望着吴姨娘,“姨娘~” 看涂珊柔眼里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吴姨娘心里高兴。 凑到涂珊柔耳边,“到时候,咱们悄悄给她寻个人家。 嫁了给人做小妾,等侯爷回来的时候,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 涂珊柔有些犹豫,“姨娘,这样好吗?” 吴姨娘眼里发狠,“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你可别忘了你的嫡女之位是怎么来的。” “只要把她弄走,一切就还和以前一样。”吴姨娘拍了拍涂珊柔的手。 涂珊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二人开始商议起计划的细节,决定趁着侯爷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动手。 天青色的天空,绵绵密密的雨已经下了一个星期了。 韩子瑜几次给侯府下拜帖,都被吴姨娘拒了回去。 吴姨娘还交代门房,只要是韩子瑜,一概拒绝。 如今侯爷不在家,后宅女子不方便见外男。 门房觉得吴姨娘说的有几分道理,韩子瑜来了几次,硬是被挡了回去。 他只好拐个弯,踩在二喜肩头,一个飞身。 还没等二喜反应过来,人已经翻墙进了侯府。 二喜在墙这边喊,“爷,你没拿伞。” 墙那边已经没有动静了。 二喜只能等在原地。 “布谷布谷~” 又听见熟悉的布谷鸟叫声,涂珊玥不禁嘴角噙起笑容。 打开窗户,少年立在雨中,对着她傻笑。 涂珊玥佯装不悦,“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要不进来吧,淋了雨会感染风寒的。” 少年扬着笑脸,“小麋鹿天下第一好看。” “行了!行了!”涂珊玥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来?感染风寒我可不负责!” 少年摇摇头,“我知道男女大防,我不进去,我就在这里看你一眼就好了。” 涂珊玥觉得他脑子还是那么不好使,招呼玉露送一把伞出去。 少年拿到伞,满心欢喜,心满意足,“我改日再来看你。” 涂珊玥还是很不耐烦,赶紧摆手,“快走吧,快走吧,省得又被人当成淫贼了。” 少年这才撑着伞,借助墙边的石头,飞身上墙,越过墙头。 两日后,一顶小轿从侯府侧门抬入。 吴姨娘领着几个粗壮婆子和几个家丁,冲进月影轩。 刘嬷嬷大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就不怕荷叶回来追责吗?” 吴姨娘满眼阴鸷,一侧嘴唇上弯,“我们就是奉了侯爷之命行事,我看谁敢阻拦?” “你怎敢假传侯爷的命令?”刘嬷嬷话音刚落,一个家丁上前一手刀,把人砍晕。 玉露在房间里听到声音,顿感不妙,“三小姐,我们从窗户快逃吧,吴姨娘好像带人进来了。” 慌忙之中,涂珊玥还不忘从抽屉里拿上一个小药包。 玉珠,玉蝶和卫嬷嬷冲进院子阻拦吴姨娘。 看到刘嬷嬷已经被砍晕,玉珠使出看家本领。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腿,对方人数有压倒性优势,渐渐落了下风。 玉蝶和卫嬷嬷不会拳脚功夫,一下就被生擒。 吴姨娘对着玉珠,“玉珠,你再反抗,我就要了他们几个的命。” 玉珠孤军奋战,终究败下阵来。 吴姨娘手一挥,她带过来的嬷嬷家丁默契的拿出绳子,把几人捆住,嘴里堵上布条,关在月影轩。 临走时,还不忘嘲讽,“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等死吧!哈哈哈~” 玉露和涂珊玥刚翻过窗户,后面就追上来几个嬷嬷。 涂珊玥手一扬,一包药粉撒出去,嬷嬷们的眼睛被辣得睁不开。 两人趁机朝着后院里的狗洞跑过去,这时候几个家丁追上来。 其中一个,一棍子甩出去。 正好击中涂珊玥肩头,当场晕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手脚被捆住,嘴也被堵住了。 环顾四周,自己在一顶小轿子里面。 轿子一颠一颠,从侯府小门出去,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爷,总这样翻墙头也不好吧。”二喜望着飞身上墙的韩子瑜说。 韩子瑜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瞪一眼二喜,“少废话,你在墙外面机灵点儿,不要叫人发现,我等会就过来了。” 说完熟练地跳下墙头,蹑手蹑脚,避开所有人,偷偷摸摸摸进月影轩。 一进月影轩,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过于安静了。 按照惯例,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 没人回应。 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韩子瑜破窗而入。 看到几个丫鬟嬷嬷都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条,呜呜呜说不出话来。 他急忙上前,扯出一个嬷嬷嘴里的布条,用刀把绳子割断。 嬷嬷声音发抖,“快,快去救小姐,小姐不知道被吴姨娘绑去哪里了,大概有两柱香的时间了。” 韩子瑜慌了,扔下一把刀,匆匆忙忙出了门。 一刻钟后。 定阳侯府被围。 韩子瑜不顾门卫阻拦,带着天佑卫直接踹开侯府大门,冲进去绑了吴姨娘。 “说,人去哪了?” 吴姨娘脖子一梗,“侯爷回来了,定会叫你好看!” 韩子瑜声音冷若冰霜,“你认为你能活到侯爷回来吗?” 吴姨娘不作声。 韩子瑜瞥一眼二喜,二喜拿抽刀蹲在吴姨娘面前。 刀架吴姨娘脖子上,“姨娘,确定不说吗?” 这个间隙,吴姨娘的脖子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但无姨娘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铁了心的不打算开口。 第49章 畜牲 涂珊柔吓得面色发白。 她手脚被捆着,在地上艰难蠕动。 好不容易才挪到韩子瑜脚边,仰起一张小脸,梨花带雨。 伸手扯住韩子瑜的衣角,苦苦哀求,“涂珊柔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姨娘。” 韩子瑜面无表情,看都不看涂珊柔一眼,“说出三小姐在哪?本世子自然会放过姨娘。” 说完,使劲抽出衣角,嫌弃地掸掸灰尘。 涂珊柔趴在地上,绝望地哭泣。 吴姨娘只告诉了她计划,并没有告诉她会把涂珊玥送到哪里去。 姨娘这是为了自己的子女,想一个人揽下所有的责任。 涂云舟看涂珊柔哭,愤怒地大喊大叫,“韩子瑜,你这个畜牲,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欺负柔儿姐姐。” 听到涂云舟骂人,韩子瑜猛地转身,盯着图云轩,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涂珊柔心里一惊,哭喊着,“不关云舟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伤害他。” 涂云舟也大叫着,“畜牲,欺负妇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你爷爷我来呀。” 韩子瑜三步并作两步,闪身到涂云舟面前,飞脚踹上去。 涂云舟被踹得满地打滚,牙都掉了一颗。 吴姨娘这才慌了,“畜牲,不要打我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冲我来。” 韩子瑜眉头微蹙,原来吴姨娘的软肋在这里。 给二喜递一个眼神。 二喜赶紧过来,把刀架在涂云舟脖子上。 吴姨娘急得大喊大叫,趴在地上,朝韩子瑜蠕动,“王八羔子,要杀就杀我,你敢动侯爷的儿子,就不怕侯爷回来要你好看吗?” 韩子瑜冷笑一声,二喜握刀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涂云舟脖子上渗出血迹,温热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流。 他突然感到了死亡的威胁,眼前莫不是站了一个疯子。 惊慌失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我错了!我错了!” 木地板被磕得咚咚作响。 他是吴姨娘唯一的亲儿子,吴姨娘终于服软,“我说!小轿子抬着涂珊玥去了城郊王员外家,现在轿子走到哪了我也不知道。” “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死定了。”丢下这句话,韩子瑜抬脚就往外冲。 一直默不作声地涂云轩,疾声开口,“我在府里养了一只狗,鼻子异常灵敏,或许能寻着味帮忙带路。” 韩子瑜急停住脚步,一刀劈开涂云轩身上的绳索。 涂云轩急忙领着人往外跑,“狗就在我的无双院里,须得要一个沾染了涂珊玥气味的东西让它闻一闻。” “二喜,我们去月影轩一趟。” 韩子瑜向嘉佑公主借了天佑卫,一半跟着过来围了定阳侯府,一半奉他之命去守城门了。 他估摸着,抬着涂珊玥的小轿子应该还并未出城。 若是真有这样鼻子灵敏的狗带路,找到涂珊玥的效率会大大提高。 玉露取了一件涂珊玥平时常穿的外衣,让涂云轩的狗嗅了嗅。 涂云轩拍拍狗头,“虎子,去吧!” 虎子吐着舌头,好像真的听懂了,在月影轩绕了一圈之后,朝侯府外飞奔。 韩子瑜和涂云轩骑马跟上,涂云轩留意到定阳侯府外被围的严严实实,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涂珊玥在小轿子里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住了。 嘴里还塞着布条。 扯掉布条,用牙齿一点一点的咬捆在手腕上的绳子。 绳子系得太紧了,涂珊玥也不知道咬了多长时间,绳子终于松动。 眼珠子转了两转,想到一个主意。 在轿子里大喊,“停轿,停轿!” “我要方便,我要方便。” 外面的人是王员外派过来的,一共有五人。 四个抬轿子,一个领头。 领头皱眉,里面的小娘子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害怕小娘子喊出什么不该喊的,招来管闲事的路人就麻烦了。 抬手示意,轿子落下。 掀开轿帘,只见小娘子一张小脸,肤白赛雪。 尤其是眉间的美人痣,晃得人心神荡漾。 领头一时间看得出了神,忘记了说话。 看到领头这副样子,涂珊玥决定将计就计。 眨巴着眼睛,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面相。 想了想涂珊柔平时说话的语调,夹起嗓子,温声道:“人家想方便嘛!大哥,麻烦行行好,让人家去方便。” 一瞬间,领头的心仿佛被电流击中,酥酥麻麻的,向全身蔓延开去。 邪念骤起,他经常帮城郊的王员外去抬小妾。 王员外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娶小妾。 但他年事已高,并不能满足小妾。 有时候,领头也会偷偷摸进王员外家,帮王员外安抚安抚那些欲求不满的小妾。 王员外一次也没发现过。 没想到王员外福气那么好,这次娶的小妾竟如此貌美。 坏笑道:“小美娘,爷带你去方便。” “多谢大哥!” 涂珊玥下了轿子,迅速观察到周围没有可以求救的人,倒时前面有个小巷子。 抬脚往巷子里去,领头跟在身后,视线在她腰臀间游移。 走到小巷子里,涂珊玥突然停住脚步。 领头还没有反应过来,涂珊玥手中的小药包朝着领头的眼睛一扬。 顿时,痛苦难耐,眼睛辣得睁不开。 涂珊玥趁机拔腿就跑。 领头捂着眼睛大喊,“人跑了,大家快追呀!” 四个抬轿子的轿夫,立刻拔腿追上去。 这个小姑娘,体力不及四个轿夫。 涂珊玥快就不行了,眼看就被追上了。 一个拐弯,看到一口大缸。 毫不犹豫躲到大缸后面。 轿夫们纳闷,“诶,人呢,刚才还差点追上的,怎么突然一下不见了?” 几个人走过大缸,四处张望。 一个轿夫突然回头,指着大缸,“在那儿,大缸后面。” 几个人扑过来,涂珊玥当机立断,抓起旁边几根大竹杆,用力砸向轿夫。 顺着小巷子往前跑,再拐个弯,是一条大路。 路上只有熙熙攘攘几个行人。 涂珊玥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行人看小姑娘身后追着四个大老爷们儿,都不敢上前。 涂珊玥跑的太急了,一个没注意,跌在地上。 眼看着四个轿夫就扑上来,她绝望了。 “哒哒哒~” 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右边巷子里突然冲出一匹高头大马。 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少年。 抬眸望过去。 是韩子瑜! 马蹄高高扬起,把轿夫和涂珊玥隔开。 旁边还有一只狗,对着轿夫们呲牙咧嘴。 “虎子~” 后面又追上来一个骑马少年,是涂云轩。 第50章 心手背都是肉 定阳侯还在外视察水利,接到赵姨娘的信,匆匆往家赶。 侯府书房。 定阳侯大发雷霆,“吴香玉,你可知错?” 吴姨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嫡庶有别,近来侯府庶女都要骑到嫡女头上了。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维护笛子的之尊而已。” 定阳侯随手抄起一个砚台,砸到吴姨娘额头上,怒吼,“胡闹!” 瞬间,吴姨娘的额头被砸出一个窟窿,鲜红的血咕噜咕噜往外冒。 吴姨娘怔了几秒之后,竟扬起嘴唇,阴森森地哈哈大笑。 指着自己的头,“砸,朝这儿砸,使劲地砸!” “涂浩天,你不要忘记了。 十四年前,你被山匪抓了去。 是我们吴家一门三口,以命换命,三条命才换了你一条命。” 十四年前。 新婚不久的定阳侯去赈灾,路上,被一群山匪掳了。 山匪狮子大开口,要黄金万两才肯放人。 那时候正值国库空虚,定阳侯不肯写信回来拿银子换人。 吴姨娘当时一家四口被山匪抓到山上做杂活,不忍看到国之栋梁在这里遭受折磨。 于是偷偷摸摸,帮着定阳侯一起逃跑。 谁知逃跑路上,被一小队山匪发现,追了上来。 吴姨娘的父母和哥哥,为了保护定阳侯,丧命于山匪刀下。 临死之前,吴姨娘的爹爹把女儿托付给定阳侯。 身体被山匪扎成筛子,还是不肯撒手。 定阳侯觉得心里有愧,才新婚不久,就纳了姨娘。 吴姨娘一门三口,血肉模糊的身影浮现在定阳侯脑海里。 定阳侯不做声了,颓然地跌在椅子上。 涂珊柔敏锐地察觉到定阳侯神色稍有缓和,跪在地上,哭着膝行到定阳侯面前。 拉着定阳侯的手,“爹爹,求您放过姨娘,要罚就罚柔儿吧,姨娘她都是为了柔儿啊。” 定阳侯视线落在涂珊柔身上,看着涂珊柔哭得肝肠寸断,心都要碎了。 十四年前,他与郡主杜心宁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将人迎进侯府。 新婚没多久,奉圣旨去赈灾。 被山匪掳去,幸得吴香玉一家舍命相救。 吴香玉之父临终托孤,只得把吴香玉带回了侯府。 郡主杜心宁为人宽厚,知他始终心怀愧疚。 劝他直接纳吴香玉为妾。 天意弄人,吴姨娘和郡主同一天生产。 吴姨娘安然无恙生下庶女,郡主却大失血而亡,只留下嫡子柔儿。 他与郡主感情深厚,郡主去了之后,定阳侯始终不肯再续弦。 柔儿从小体弱,幸吴姨娘视柔儿如己出,悉心看护,才得以安全长大。 一看到柔儿,定阳侯就想起郡主杜心宁。 此时柔儿哭得肝肠寸断,他定阳侯心里何尝不是肝肠寸断。 定阳侯深吸一口气,视线移到涂珊玥身上。 涂珊玥心里咯噔一下,所以是涂珊柔母女俩哭几下,侯爷就准备委屈她这个庶女了? 他想一笔勾销?做梦! 不就是哭吗?谁不会? 涂珊玥看看跪在地上的涂珊柔,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她吸吸鼻子,眼泪刷刷往下滚,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学着涂珊柔的样子,膝行到定阳侯面前。 柔弱无骨,虚弱地坐在地上。 扬起一张挂满泪珠的脸,“爹爹,你要为涂珊玥做主啊! 涂珊玥虽然只是个庶女,可也是侯爷的女儿啊。 这么多年来,女儿不争不抢,只愿爹爹能少操点心。 可吴姨娘趁着爹爹外出,竟然直接带人去月影轩把女儿绑了。 想把女儿送给郊外一个七十岁老头当小妾,那老头平日里就爱娶小妾,听闻每个小妾活不过半年。” 涂珊玥哭得声音颤抖,扯着定阳侯的衣角摇晃,“爹爹,我虽然是吴姨娘所出。 但吴姨娘一心只在姐姐身上,女儿只当自己没有生母。 只要姐姐身体健康,把女儿的生母借给姐姐也未尝不可。 可女儿不明白,为什么吴姨娘要做出把女儿卖给老头当小妾的事情。 是女儿不够乖吗?女儿到底该怎么做?爹爹你告诉我。 如果让女儿嫁给老头当小妾,是爹爹的意思,女儿愿意听爹爹的。” 涂珊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水。 那双眸子看向定阳侯的时候,定阳侯心里猛然一颤。 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郡主! 为什么这个庶女的眼睛,和郡主如此相像。 记得郡主当年养了一只小鸟,鸟儿不知何故死了。 郡主的眼睛哭得通红,就像眼前这个庶女的那双眸子一样。 郡主当年是京城第一美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柔儿的相貌虽在京城中能排上前几,但不及她的生母。 反倒是眼前这个庶女,被他疏忽了十几年,陡然出现在面前,才发现她美得和郡主如出一辙。 想起郡主,定阳侯的心开始钝痛。 一双手哆嗦着,视线在面前跪着的两个女儿身上来回移动。 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手背都会疼。 半晌才开口,“你们俩先起来。” “爹爹!” 涂珊柔和涂珊玥同时开口喊爹爹。 定阳侯闭上眼睛,仰起头,把眼里涌出来的泪水强行逼回去。 情绪平复下来,起身,语气平静道:“你们先都回去吧,明日我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福满站出来,“大家先都回去吧,相信侯爷不会对谁有所偏颇,侯爷会秉公处理的。” 微微弯着腰,伸出一只手,作出把人往外请的动作。 空气安静了几秒。 涂珊玥率先起身,“爹爹,女儿相信您定会给女儿一个公道。” 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开。 涂珊柔也和吴姨娘相互搀扶着,去了柔音阁。 晚上。 定阳侯把涂云舟叫到书房,还没说话,涂云舟就开始哀嚎哭闹,“爹爹,你要为孩儿做主,韩子瑜带着天佑卫围了侯府。 还把刀架在还有脖子上,威胁孩儿。” 定阳侯一掌拍在桌子上,气得发抖,“你给我闭嘴,要是没有韩子瑜,你的好姨娘就要把玥儿送给老头当小妾了。” 涂云舟愤愤不平,“她活该!” “啪~”定阳侯给涂云舟一记响亮的耳光,指着门外,“你给我滚。” 涂云舟走后。 定阳侯按着额角,“福满,把涂云轩叫过来。” 第51章 重回妙善堂 涂云轩走进书房。 定阳侯正闭着眼睛揉太阳穴,人进来了都没发现。 涂云轩恭恭敬敬的行一个礼,“爹爹,您找孩儿所为何事?” “你从三岁起就记在吴姨娘名下,你认为这回该如何处置吴姨娘?” 涂云轩低头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儿子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若吴姨娘真的犯了错,也需依照家法处置。但若是有人故意陷害,也绝不能姑息。” 定阳侯微微点头,“此事就交给你来督办吧。” 涂云轩心中一沉,应道:“是。” 定阳侯来回踱几步,沉吟道:“吴香玉不再是侯府姨娘,送到庄子上做粗使婆子。 进了月影轩绑人的家丁嬷嬷,一律乱棍打死。 府上家丁交由你训练。 柔儿…柔儿送到贞德堂,修行半个月。 涂珊玥每月月例再涨十两银子。” 涂云轩应了下来。 退出书房后,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第二日早晨。 涂珊玥刚睡醒,打着哈欠,起身去推开窗户。 吓了一跳。 窗外立着一个少年,少年手里拿了一把雨伞,可现在并未下雨。 “你…你一大早在这干嘛?” 少年的笑容,像今日的晨光一样明亮,“嘿嘿,想见你了,就来了呗!” “给,还你雨伞。” 少年恭恭敬敬把雨伞放在窗台上,“小麋鹿,若你是男儿,真想带你出去打猎。” 涂山月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他还是脑子不太好使啊。 挑挑眉,“打猎有什么好打的,若我是男儿,我带你去吃遍天下好吃的。” 少年喜上眉梢,“那你乔装成男儿,我们出去浪迹天涯吧!” “好啊!” 听到浪迹天涯,玉珠也凑过来,“三小姐,你若是出去浪迹天涯,一定要带上奴婢。 奴婢今生的梦想,就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 韩子瑜都忍不住夸赞,“好,此乃女中豪杰也。” 隔着一扇窗,三个人笑成一团。 估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韩子瑜才依依不舍离开。 吴大娘被车裂之后,刘嬷嬷去吴大娘住的地方打探了一圈。 “三小姐,奴婢只探听到,吴大娘从前住在山上,年轻时做过稳婆。” 一个念头在涂珊玥脑中划过,“山上?什么山。” 刘嬷嬷想了想,“好像叫,叫桂子山。” 晚上,涂珊玥等在定阳侯必经的路上,佯装寻东西。 定阳侯轻咳两声,“你在找什么呢!” 涂珊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爹爹,女儿帕子丢了,正寻着呢。” 定阳侯轻轻点头,抬脚准备走。 涂珊玥在背后问,“爹爹,那年山匪是把你绑到什么山上去了?” 定阳侯脚步一顿,那年赈灾返程途中被山贼所掳。 全程都是蒙着眼睛,只知道走了很久才到。 后来逃出来,也是坐在吴姨娘弄来的马车里,精疲力竭,并不知道是什么山。 开口道:“为父…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一路上闻到很浓的桂花香。” 涂珊玥想了想,自己现在是闺阁之女的身份,不方便外出,很多事情不方便了解。 倘若是郎中的身份的话就方便得多,于是央求定阳侯,“爹爹,女儿近来实在闷得慌,听闻妙善堂的楚梦慈郎中招学徒,女儿想去试一试。” “这…” 定阳侯有些犹豫,身为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更何况自己这个女儿可以说出落得越发倾国倾城了,并不想她在外抛头露面。 涂珊玥看出定阳侯有疑虑,“爹爹,妙善堂是专门招女子学徒的地方。 女儿去那里很安全,还能多学一些医理知识。 女儿在那里定会乔装一番,并不以真面目示人。” 定阳侯联想到郡主年轻的时候,也对医理非常感兴趣,只可惜红颜薄命。 索性不再阻拦,轻叹一口气,“你若是对医理感兴趣,那就去吧,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 “放心吧爹爹,妙善堂离侯府很近。 女儿只是白天去学习,晚上还是会回侯府的。” 定阳侯不再说什么,迈步离去。 涂珊玥重新回到妙善堂,乔装一番,还是化名妙玥。 韩子瑜恨不得男扮女装,拜楚梦慈为师,跟着留在妙善堂。 好说歹说,嘴巴都说干了,楚梦慈就是不同意。 “师父,求求你了,你就收了我吧,我扮成女装,定比女儿家还漂亮,没人会发现我是乔装假扮的。” 楚梦慈不耐烦挥手,“去去去,不要妨碍我们瞧病。” 韩子瑜撒泼打滚,“师父,你要是不收我,我就不走。 我成天跟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身边跟了个公子哥儿,着实不方便。 楚梦慈拗不过,只得糊弄糊弄,“行行行,那就允你做妙善堂的车夫吧。 往后要是有送药,或者要去病人家中,你来做车夫,怎么样?” 韩子瑜当即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多谢师父。” 楚梦慈摆手,“诶,打住,我可没收你为徒,不要叫我师父。” 韩子瑜厚脸皮道:“无事,只要让我留在这里,怎样都行。” 话音刚落。 一个农户求上门,“楚郎中,俺娘食物中毒,怕是不行了,求求您快去看看吧。” 楚梦慈名声在外,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她给穷人瞧病不收银子,或随缘只收很少的银子,所以大多都喜欢来妙善堂找楚郎中。 楚梦慈二话不说,“妙玥,走,拿上我的药箱。” 韩子瑜跟在身后喊,“师父,我的马车正好停在旁边,坐我的马车去,比较快。” 救人要紧,时间就是生命,楚梦慈没有拒绝的道理。 几人带着农户,坐上了韩子瑜的豪华马车,一路疾驰。 马车出了城,到了郊外农庄。 村民们长那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奢华的马车。 一个个都围在农户家看热闹。 看到楚梦慈三下两下,就把老妇人吃进去的东西催吐出来,老妇人肉眼可见的好转。 村里人激动得高呼,“楚郎中,楚郎中。” 真是活菩萨,瞧病不收银子。 楚梦慈的声名传播得更远了。 从此,韩子瑜日日驾着他的豪华马车,穿梭于不同的农庄之中。 第52章 鸡屎味 “小麋鹿,以后你去哪儿,一定要带上我,我就喜欢跟你一起玩儿。” “行啊,我想去一个叫桂子山的地方,你先找找桂子山在什么地方吧。” 韩子瑜不干了,“我又不傻,你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一脸傲娇,“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帮你找,哼。” “哎呀,好啦好啦!告诉你吧。”涂珊玥严肃严肃面容,“当年我爹爹赈灾回来的路上,被山匪绑了去。 那地方叫桂子山,可能长了很多桂花树,我想查查这个地方。” 韩子瑜毫不犹豫应下来,“行,我让天佑卫去查此事。” 七日之后。 天佑卫传来消息,大吴国一共有十个地方叫桂子山。 长了很多桂花树的,有六个。 这六个之中,离当年赈灾地点比较近的,有三个。 这三个之中,有一个山头有山匪。 距离京城一百公里。 涂珊玥眼里的光暗下来,太远了,这真是无从查起。 失落的低声说:“我爹爹当年被山匪掳去,是在山上给山匪做杂活地吴姨娘一家救了爹爹。” 韩子瑜倒是眼睛亮了,“这还不简单,我让天佑卫拿着吴姨娘的画像去打听,哪里的山匪认识吴姨娘,哪个就是你要找的咯!” 涂珊玥拍拍韩子瑜的肩膀,“你可真聪明!” 韩子瑜挺起胸脯,“那当然咯,我聪明着呢。”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调查这个桂子山吗?” 韩子瑜只是轻轻摇头,嘴巴上挂满笑容,“不问,小麋鹿要做的事情,我愿意无条件帮助。” 涂珊玥憋着嘴,故作深沉,“怎么办?好感动哦!” 两人笑成一团。 涂珊柔从贞德堂回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把定阳侯心疼坏了。 她回来之后,经常咳血。 定阳侯把宫中的御医都请出来了,还是找不出病因。 眼看着人一天天消瘦下去。 楚梦慈也被请去瞧过几回,那孩子确实瞧不出得了什么病。 但却肉眼可见的消瘦,还咳血。 郡主去得早,柔儿是她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定阳侯这些天连上朝都没心思了,休假请了又请,还被圣上教训了一顿。 他干脆不去上朝了,日日守在涂珊柔床前。 今日涂珊柔迷迷糊糊的,咯过血后,就昏睡过去了。 定阳侯担心得一直守在床边,不肯去用膳。 “姨娘,姨娘,不要丢下柔儿。” 听到涂珊柔好像在开口说话,只是声如蚊蝇,定阳侯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告诉爹爹。” “姨娘,我要姨娘。” 勉强听清楚后,定阳侯的脸色垮下来。 红叶在一边帮腔,试探着说:“侯爷,二小姐从小跟在姨娘身边,是姨娘照顾大的。 如今嘴里一直念叨着姨娘,奴婢猜想,若是让吴姨娘过来。 说不定二小姐一开心,病就好了呢。” 定阳侯起身,瞪一眼红叶,“胡说。” 随后,甩袖离开。 碧竹在门口,瞧着侯爷确实是走了。 朝房间里打一个手势。 涂珊柔眼睛睁开了,红叶熟练地上前扶她坐起来,“小姐,这招恐怕不行啊,你都饿成这样了,侯爷还是不肯让姨娘过来看看你。” “你再不吃饭,饿都要饿死了,要不奴婢去给您拿点吃的吧。” 涂珊柔心一横,“红叶,再给我端一碗血来。” 红叶有些为难,“小姐,这柔音阁都杀了十只鸡了,血还是不够用。 侯爷还是不肯如您所愿,这一直假装吐血也不是办法。 奴婢担心,这鸡杀多了,万一被侯爷发现就不好了。 柔音阁里经常杀鸡,这放过血的鸡也不好处理。” 涂珊柔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绝,再次重复,“红叶,再去端一大碗鸡血来,快去。” 看着涂珊柔态度强硬,红叶也不敢不从。 端来一碗鸡血,递到涂珊柔手里,眼里写满担忧。 涂珊柔一口气把一碗鸡血喝进嘴里,手撑在床上,用眼睛示意红叶。 红叶知道,小姐这是让她快去请侯爷过来。 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到书房,“侯爷,不好啦,二小姐又吐血了,怕是不成了,您快去瞧瞧吧!” 定阳侯这几天心神不宁,拔腿就往柔音阁跑。 柔儿,不要丢下他啊! 看到定阳侯进了柔音阁的院子,站在门口的碧竹把手背在身后,朝房间里比了一个手势。 涂珊柔收到消息,把刚刚喝进嘴里的鸡血,大口大口往外吐。 碧竹跑到床前,泪流满面,抱着涂珊柔尖叫,“二小姐,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呜呜呜~” 定阳侯进房间,恰好看到涂珊柔脸色煞白,骨瘦如材,嘴边床上都是她吐的血。 小丫鬟吓得大哭大叫。 “郎中,快去请郎中来!”定阳侯瞥一眼红叶。 涂珊柔拉住定阳侯的袖子,满脸凄苦,虚弱地摇头,“爹爹,没用的,都看了多少郎中了,都没用。” “女儿怕是不成了,女儿只有最后一个愿望求爹爹。” 又捂着嘴咳了两声,手放下来,手掌上都是血。 定阳侯惊恐万分,感觉自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十四年前,也是如此。 稳婆一盆血一盆血的端出来,最后郡主抛下他和刚出生的柔儿,独自去了。 这回,轮到柔儿抛下他,要去了吗? “柔儿,你有什么愿望只管告诉爹爹,爹爹一定帮你实现。” 涂珊柔眼里泪光闪动,有气无力,“柔儿想要吴姨娘陪在柔儿身边,柔儿想见吴姨娘。 从小,吴姨娘视柔儿如己出,柔儿早把吴姨娘当成了柔儿的生母。” 定阳侯吼道:“福满,快去,快去庄子上把吴姨娘接回来,要快。” 握住涂珊柔的手不住地发抖,声音哽咽,“柔儿,你要撑住啊,福满已经去接吴姨娘了。” 涂云舟冲进房间,趴在地上捶足顿胸,鬼哭狼嚎,“阿姐,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好起来呀!” 涂云轩正牵着绳子遛虎子,遛到柔音阁附近。 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闻到鸡屎的味道。 虎子却很兴奋,想往柔音阁里冲。 涂云轩险些拉不住,柔音阁里那位似乎病得很重,他可不能去触霉头。 硬拽着虎子回无双院。 第53章 喜宴 月影轩里。 涂珊玥刚从妙善堂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赶紧让玉露传来晚膳。 “三小姐,三小姐~”玉蝶慌慌张张地往屋子里跑,上气不接下气的。 涂珊玥嘴里包满饭,“玉蝶,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玉蝶深呼吸了几口,才稍稍缓过来,“三小姐,我今日看见福满把吴姨娘接回来了。” 涂珊玥正在夹菜的手一顿。 旁边的玉露先急了,“你说什么?” 玉蝶咽一口唾沫,再次重复,“福满把吴姨娘接回来了!” “听说啊,今日涂珊柔大口大口吐血,怕是不成了,最后的愿望就是想和吴姨娘待在一起。 侯爷也是没办法,让福满去庄子上把人接了回来。” 玉露愤愤不平,“她们俩还真是母子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亲生母女呢。” “哎呀,都该干嘛干嘛去!”刘嬷嬷轻声呵责,想结束这个话题。 她看涂珊玥不作声,面上也瞧不出悲喜,怕是两个小丫鬟的话刺激到了涂珊玥。 涂珊玥只是淡淡道:“无事,人家临终前想见见娘亲,确实无可厚非。” 涂珊玥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了计较。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段日子,她了解了侯府中的每个人,并且一一在心里仔细分析过。 涂珊柔自然不会这样轻易的死去,看来,这又是一出苦肉计罢了。 涂珊玥自嘲地笑笑,她算是知道了,只要涂珊柔闹一闹,侯爷的底线就会一退再退。 七日后。 涂珊玥晚上从妙善堂回来,碰到吴姨娘和涂珊柔。 吴姨娘扶着涂珊柔在院子里散步。 前几日还听小丫鬟说涂珊柔骨瘦如柴,怕是不行了。 今日一见,她已经面色红润,体态丰腴了不少。 吴姨娘抬头看见涂珊玥,得意得嘴唇高高扬起,讥讽道:“庶女就是庶女,一个庶女在侯府还想要公道,不自量力。” 涂珊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马上恢复平静。 回怼,“姨娘就是姨娘,攀上嫡女高枝,也不过是个奴婢。” “你!”吴姨娘气得脸色发青。 涂珊柔轻拍吴姨娘的手安抚,转向涂珊玥,柔声说:“我与姨娘早已情同身生母女,姨娘在我心里就如同嫡母一般。” 涂珊玥已经累了一天了,懒得和她们两个计较。 总有一天她会讨回公道,吴姨娘必死,现在只不过是让她多活几日而已。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抬脚离开。 又七日后。 是涂珊琪大婚之日。 涂珊琪和王勇已经经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定阳侯府嫁长女,侯爷邀请了很多亲朋好友,达官贵人。 为了弥补这么多年来对庶女的疏忽,侯爷把嫁女喜宴办得异常盛大。 就连平常不来往的大长公主和宰相一家子,都请来了。 大长公主和宰相成婚,生了一儿一女。 这个女儿就是郡主杜心宁,杜心宁自出生起,就被大长公主放在心尖上宠。 十四年前,杜心宁在定阳侯府难产而亡。 大长公主对此事耿耿于怀,连带着对让她女儿难产的外孙也讨厌起来,至此不再和定阳侯府有往来。 也不知道定阳侯用了什么法子,竟把大长公主宰相一家全请来了。 他们还带上了一双孙儿,杜宋云和杜宋羽。 杜宋云性子活泼,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涂珊玥。 撞一下杜宋羽的胳膊,用下巴指了指涂珊玥,对杜宋羽说:“哥哥,你瞧,那个女子上次咱们在月华楼见过的。 我见她生得漂亮,上次就想问她是哪家的,但没机会问出来,没想到这次又碰见了。” 杜宋羽笑笑,“子瑜兄倾心的女子,毕定出身不凡。” 大长公主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好奇地望过去。 目光首先被那颗美人痣吸引住,视线下移。 大长公主的心猛然一惊,身体摇晃几下,扶上一旁的丫鬟,才稳住。 小声呢喃,“那双眼睛,太像了。那神韵,怎么有几分宁儿的影子。” 杜宋云看大长公主脸色不对,凑到她身前,担忧地问:“祖母,你身体可有不适?” 大长公主摇摇头,“无事。” 扭头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把那女孩叫过来,我有话对她说。” 杜宋云心里一喜,“祖母,我早就想认识那女孩了,我就喜欢认识漂亮女孩子。” 小丫鬟传了大长公主的话,涂珊玥心里还纳闷。 但还是乖乖跟着小丫鬟来到了大长公主面前。 规规矩矩,盈盈一拜,“涂珊玥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眉开眼笑,上前虚扶一把,“快起来,你是哪家的?” “回禀大长公主,小女是定阳侯府庶女。” 大长公主视线紧盯着涂珊玥的眼睛,久久挪不开,手忍不住发抖。 这双眼睛里的神韵,真的太像她的宁儿了。 涂珊玥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眉眼低垂下去。 大长公主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哽咽,拉着涂珊玥的手,“好孩子,我跟你有眼缘,往后可愿意常去在相府陪陪我。” 大长公主看着很慈祥,涂珊玥心中虽有疑惑,还是点头答应。 落霞居里。 赵姨娘给涂珊琪梳妆,“一梳梳到头,万事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完了之后,在一旁嘱咐,“去了夫家,你这性子就得收敛收敛了。 嫁作人妇,就不能小儿女心性了。 侍奉夫君,孝顺伯母,样样都得劳心费力,比不得在闺阁之中的时候。 虽然你只是嫁与一个白身,但你去了就是当家主母,将来的孩子也是嫡子,再不会受庶子之气。” 说到这里,赵姨娘抿唇低头轻笑。 对于琪儿来说,其实这是最好的安排。 涂珊琪低下头去,仿佛真的明白了一点父母的良苦用心,轻声道:“姨娘,女儿明白。” 赵姨娘欣慰地点点头。 今日喜宴盛大,全都是为了涂珊琪。 涂珊琪觉得十五年来,她从未被如此重视过,心里忍不住又欢喜又难过。 梳完头之后,赵姨娘让嬷嬷给涂珊琪教一些夫妻之事。 涂珊琪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心里庆幸还好出门会盖上盖头,大家瞧不见。 赵姨娘忍不住落了好几次泪,涂珊琪不耐烦了,“姨娘,琪儿就在京中。 并未远嫁,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用不着哭哭啼啼。” 第54章 有当年宁儿的影子 涂珊玥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四处张望一圈,没有看到。 父亲这次连大长公主都能请来,却没把嘉佑公主一家请来,也不知道为何。 涂珊玥心里稍微有些失落。 吴姨娘凑到涂珊柔身边,压低声音,“柔儿,那边是大长公主。 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祖母,你去打个招呼,往后有什么事说不定还能请她照拂一二。” 红叶把涂珊柔扶了过去,涂珊柔温温柔柔地福身,“外祖母安好。” 大长公主正在和杜宋云说话,眼睛看着别处。 许是周围声音太嘈杂,并未注意到涂珊柔。 还是杜宋云提醒,“祖母,这位好像是表姐,姑母的女儿。” 大长公主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涂珊柔,听到杜宋云提到杜心宁。 心里仿佛被扎了一下。 就是因为生这个孩子,宁儿才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心里对涂珊柔的不满加重了几分。 眼睛斜扫一眼涂珊柔,这孩子瞧着就弱不禁风,半分没有当年宁儿的影子。 心中的嫌弃又加重了几分。 宁儿当年好歹也是京城第一美女,生的孩子只勉强算上等。 真是可惜了宁儿。 摇摇头,语气冷淡,“你忙你的去吧。” 丢下这句话,就别过头去。 涂珊柔一头雾水,虽听爹爹说过。 大长公主因女儿难产而亡,所以对侯府心生怨恨。 但没想到,大长公主肯来侯府了,却对她如此厌弃。 好歹是她的外祖母,好不容易才关系缓和一些。 这是一条很好的外援关系,涂珊柔不想轻易放弃。 巴结大长公主不行,她转向杜宋云。 可杜宋云并不看她,让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杜宋云性子活泼,最讨厌京中大小姐弱柳扶风的做派。 她自己容貌俱佳,便只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孩子。 涂珊柔容貌在她之下,并不能勾起她的兴趣。 所以懒得搭理。 碰了一鼻子灰,涂珊柔并不气馁。 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一把气,鼓起勇气挪到宰相身边。 宰相位高权重,平时多的是妙龄少女往身上扑。 还以为又是一个想打他主意的小姑娘呢,小姑娘长得不差,就是身子骨瞧着弱了点。 杜宋云忍不住过去提醒,“祖父,这是您的外孙女,侯府嫡女涂珊柔。” “什么?”宰相心里一个激灵。 这就是让夫人心生怨怼的小家伙,为表忠心,宰相捋捋胡须,朝别处踱步而去。 还不忘瞟一眼大长公主,一脸求夸的表情。 大长公主很满意,老家伙总算是跟他统一了战线一回。 心情不错地跟上宰相的步伐,小声说:“夫君,你看那个女孩,眼睛像不像宁儿。” 眼神指了指不远处地涂珊玥,宰相顺着大长公主的视线,抬眸望过去。 他的女儿杜心宁已经去了十几年了,女儿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看到涂珊玥眼睛的那一刻,宰相身形一顿。 女儿的样子,似乎又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像,夫人,那双眼睛竟让我想起了咱们的宁儿。她是是谁?” “定阳侯家的庶女,我瞧着颇有眼缘,方才让她有空去我们宰相府玩耍。” 涂珊玥感受到有人注视着她,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宰相和大长公主的目光。 落落大方笑笑,向宰相这边行礼。 大长公主和宰相同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女孩儿的风姿有当年宁儿的影子,甚至更胜一筹。 涂珊柔看到这一幕,心中嫉妒不已还有惶恐。 紧了紧手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害怕涂珊玥夺了她的光彩。 涂珊玥还在沁芳斋的时候,她涂珊柔是侯府嫡女,在京城中声名在外,才名远扬,多少公子小姐唯她马首是瞻。 只要是她穿过的衣服款式,用过的胭脂水粉,京中小姐都是跟风模仿,定会在京中风靡一时。 自从涂珊玥搬出了沁芳斋,涂珊柔一而再再而三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甚至前些时日,还被爹爹送到贞德堂。 名义上说是学习修行,实际上是爹爹对她的惩罚。 十多年了,爹爹向来视她为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何尝像现在这般对待过她? 一切都是从涂珊玥从沁芳斋搬出来之后,就变了。 是不是哪一天,涂珊玥连她的侯府嫡女之位都要取而代之呢? 不,她绝不会让这一天发生的。 “柔儿~”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涂珊柔迅速整理表情,满脸温柔,还没等她回头,一只手挽上了她的胳膊。 是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女儿,平时最喜欢跟风模仿她的穿搭。 涂珊柔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亲亲热热地说:“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早知道我就去寻你了。” 女孩受宠若惊,“不妨事,哪能让你找我呀,只有我追在你的后头。” 看到涂珊柔笑了,女孩便更熟络起来。 叽叽喳喳道:“我以为你是京城中排名头几的大美女已是难得,没想到今日来了侯府才知道侯府中还有更美的。” 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涂珊柔神色微滞,继续手舞足蹈,指着自己的额头比划着,“她的美好特别,这里还有一颗美人痣。” 转向涂珊柔,问道:“你们侯府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京城中都没人知道呢?” 打趣道:“是不是你们怕人太漂亮了被人觊觎,所以把人藏了起来。” 涂珊柔掩下心中的情绪,甜甜一笑,“你说的那个呀,是侯府的一个庶女,平日里身子弱,一直仔细养在后院,不曾出来过。” 女孩一脸唏嘘,“难怪有句话叫红颜薄命呢,长得漂亮的身子不好,真可惜!” “是啊。”涂珊柔心不在焉,胡乱应付着。 女孩看到别的熟人,才舍得和涂珊柔分开,“我看到一个老熟人,过去打个照面,再过来找你。” 涂珊柔微笑着点头,女孩儿开心地跑开。 她的笑再也撑不住了,脸色完全垮下来。 连身体也好像失去了支撑,踉跄着扶上一边的栏杆。 “姑娘,你没事吧?” 第55章 刺客 眼前是一双一尘不染的男士黑色靴子。 视线上移,月白色的衣袍。 再上移,对上一张干干净净的脸,有如明媚的阳光。 清风吹过,男子的发丝在风里轻扬。 涂珊柔露出标准的微笑,声音调柔,“多谢公子关心,我无事。” 男子原本还想再说什么。 被冲过来的红叶打断,“二小姐,你怎么了?” 涂珊柔轻轻摇头,“无事,许是许久没进食,有些头晕罢了。” “那奴婢扶您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涂珊柔扶着红叶的胳膊,朝男子微微颔首。 红叶看了一眼男子,神色复杂。 扶着涂珊柔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红叶终究是忍不住,凑在涂珊柔耳边,“二小姐,上次诗会大雨,就是这位公子抱您上的马车。” 涂珊柔脚步一顿,诧异道:“你说什么?” 谨慎地回头望。 男子还站在原地,对上她的视线,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楚珊柔快速回过头来,“红叶,你确定?” 红叶斩钉截铁,“二小姐,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暴雨,小姐晕在雨里,奴婢都绝望了。 那位公子有如天神降临,帮着把您抱上了马车。” 涂珊柔心中一惊,原来竟是他......她不禁回想起上次诗会时的情景,自己在雨中突然晕倒,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公子将自己抱上了马车。 “红叶,你可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涂珊柔低声问。 红叶摇摇头,“奴婢当时只顾着照顾小姐,并未询问他的身份。 不过,看他的穿着打扮,想必是非富即贵,必定不比咱们侯府差。” 涂珊柔轻点下头,若有所思。 如今再次遇见此人,或许是一种缘分。 凭涂珊柔的直觉,毫无疑问,那位公子一定对自己情根深种。 不管怎样,涂珊柔决定先弄清楚他的身份。 她暗想,若是他身份贵重,那么......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浮现。 “红叶,你悄悄去查一下,那位公子是哪家的?” 红叶有些纳闷,以往小姐在京中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对那些个公子哥连正眼都没瞧一下的,今日怎么还要特地去了解那位公子? 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应下来。 喜宴开始了。 定阳侯府的几个小姐们同坐一桌。 涂珊柔是侯府嫡女,坐在上首。 旁边依次是涂珊玥、涂珊语和旁支的一些小姐们。 大吴国,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 宴会上,男女可以同席,只是不同桌就行了。 小厮们陆续上菜,有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香菇炖鸡、脆皮烤鸭、萝卜排骨汤、红枣银耳羹、酱香肘子等。 侯爷一掷千金,费尽心思才请到了京中醉香楼里有名的厨子。 一时间,大家伙的味蕾都被食物的香味勾住。 小厮们又陆续往上端鱼翅羹,一个体格精瘦的小厮弓着腰端起鱼翅羹往侯爷那桌放。 眼睛却朝侯爷身上瞟,侯爷旁边坐的是骠骑大将军,凭多年行军打仗的直觉,心里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 小厮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面目狰狞,直接照着侯爷的脖颈去。 骠骑大将军立马反应过来,一手抄起桌上的盘子往匕首上挡,一手把侯爷往后扯。 侯爷被拽得跌落在地上,大叫,“快来人啊,有刺客”。 才三招之间,小厮节节败退。 侯府家丁也围了过来。 情急之下,小厮向后飞奔几步。 恰好,到了涂珊柔坐的那一桌。 为了保险起见,当机立断,把涂珊柔和涂珊玥两人同时点穴。 捏开两人嘴巴,一人喂下一颗药丸。 “爹爹~”涂珊柔和涂珊玥同时喊出来,害怕地望着定阳侯。 匕首抵在涂珊揉脖子上,“都不许过来,要不然这小娘子就没命了。” 定阳侯吓得连滚带爬,在下人帮助下,才站起来。“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只要你放了我的女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吴姨娘也在一边哀求,“侯爷,救救柔儿,你快救柔儿。” 侯爷深吸两口气,镇定下来,试探着问:“我与你无怨无仇,今日你为何暗中偷袭我。” 小斯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讥讽道:“无怨无仇?” “我听闻那日你视察水利,我的妻儿求你提供一个临时安全的庇护场所。 你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忘了,我的妻儿被山洪卷走。 我行走江湖多年,决定退隐江湖回家安定下来,得到的却是妻儿都被洪水卷走的噩耗。” “都怪你,你为什么食言?我今日就要为我的妻儿报仇。”小厮双眼通红,怒视定阳侯,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定阳侯想起来了,那日视察水利,一个妇人带着小孩求到他跟前。 水部郎中也说洪水冲走了他们的房屋,山洪随时有可能爆发。 他当下答应,给灾民提供安全的安顿场所。 转头收到赵姨娘的信,说是吴姨娘趁他不在,做主差点将涂珊玥卖给人当小妾,侯府还被天佑卫围了。 急得立马启程,快马加鞭,打道回府。 说起来,这祸事的源头竟吴姨娘。 后果,却要他的女儿承担。 想到这里,气愤地转头看向吴姨娘。 吴姨娘比他更气,柔儿都被人刀架脖子上了。 他不想办法,却还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救女儿要紧,侯爷想了想,对着小厮耐心安抚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先把刀放下。 你若想要别的,银子,美女,我都可以满足于你。” 原本还双眼猩红,满脸愤怒的小厮,不知想到了什么。 脸色瞬间缓和下来,目光落在涂珊柔脸上,咽了咽口水。 又移到旁边的涂珊玥身上,眼神里闪过几丝惊艳。 视线来回逡巡一圈,邪魅一笑,“我的妻儿因你没了,那就拿一个你的女儿给我当妻子吧。” 小厮看得出来,侯爷是真疼他的女儿。 那么,只要把侯爷的女儿控制在身边。 那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且侯爷还不敢随意动手。 来日若生了个一儿半女,侯爷定舍不得让自己的外孙失去生父。 到时候,美娇娘在怀,还能攀上侯府这门高枝,岂不是妙哉! 第56章 二选一 做梦,柔儿怎么可能给这个江湖流民当妻子。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吴姨娘朝着小厮大喊,“你放了柔儿,你旁边的也是侯爷的女儿,抓她是一样的。 而且你旁边的更加美艳动人,你既然做到了这一步,要抓就抓世上最美的女人做妻子啊。” “你闭嘴!”侯爷气得发抖,没想到吴姨娘会说出这种话。 若是郡主还在,定不是吴姨娘这般。 大长公主,宰相还有旁边的一众宾客也皱眉。 心里唏嘘想当年杜心宁郡主,是多么的蕙心兰质,心地宽厚。 怎料天妒红颜,早早就去了。 听闻侯爷虽然后来没有续弦,但掌家权却落入这个姨娘之手。 吴姨娘已经顾不上脸面了,跪在地上抱住侯爷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侯爷,你是知道的。 柔儿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惯了,身子骨弱,受不得任何磋磨。 侯爷你让他换个人当妻子,都是你的女儿,用涂珊玥代替柔儿是一样的。 涂珊玥的身子骨经得住,她在贞德堂三个月,回来没事人一样。 柔儿不一样,柔儿从小身子骨弱。侯爷你忘了,柔儿从贞德堂回来,险些丢了命。 这几天才恢复一点点,你要是让这贼人带走柔儿,那就是让柔儿死啊。” 侯爷捏着的拳头青筋暴起,眼神暗下来,觉得吴姨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前些时日,柔儿病得骨瘦如柴,大口大口吐血这几天才勉强面色好一些。 手心手背都是肉,侯爷咬紧牙关,默不作声,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厮等得不耐烦了,怒吼,“给我备一辆马车,十箱黄金。” 侯爷不敢怠慢,吩咐下人,“快去准备!” 小厮视线在涂珊柔和涂珊玥身上游移,“两个女儿,二选一。” 随后坏笑道:“你若是不介意,两个我都带走也可以,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涂珊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父亲,然而侯爷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心中一阵悲凉,失望透顶。 此时,吴姨娘又痛苦哀求,“侯爷,就让涂珊玥去吧。她身体健壮,一定能够承受此劫。” 侯爷的手紧紧拽住衣袖,他和郡主唯一的孩子,不能不保。 缓缓抬眸。 看向涂珊柔,目光落在涂珊玥身上。 涂珊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悲凉地问道:“爹爹,你真的想让女儿代替姐姐去给人当妻子吗?” 定阳侯艰难开口,“柔儿身子骨弱…” “爹爹。”涂珊玥失望至极,打断他的话,坦然道:“女儿愿意代替姐姐去,若是女儿死了,只愿爹爹记住女儿是替姐姐…” 她抬眸望一眼侯爷,侯爷自觉愧疚,不敢与她对视。 最后低垂下眉眼,接着说:“只愿爹爹记住女儿是替姐姐,替爹爹去死的。” 宾客们的心都揪起来了,心疼涂珊玥。 尤其是大长公主,满是惋惜。 虽然侯爷选择保嫡女,也是她的外孙。 但怎么看都觉得涂珊玥更可怜,况且才刚说好让人常去宰相府。 对定阳侯府怨恨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决定给双方一个台阶,缓和缓和关系。 今日之事,又埋下新的芥蒂。 这样的侯府,不来往也罢。 “什么替柔儿去死啊?那是你命里注定有这一劫,不要攀扯上我们柔儿。”吴姨娘怒怼。 涂珊玥简直和她娘一样心机深沉。 死到临头,还想着让柔儿和侯爷心里愧疚。 一辈子活在对她愧疚之中,休想得逞! 涂珊玥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小厮盯着涂珊玥的脸,这个小美娘更好。 “好了,别磨蹭了!赶快跟我走吧。”小厮催促道,把架在涂珊柔脖子上的刀,架到涂珊玥上。 盯着侯爷的眼睛,“让你的人都退下去。” 侯爷为难之际,小厮握刀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涂珊玥白皙的脖颈上,渗出丝丝血迹。 骠骑大将军开口劝解,“侯爷,还是先听他的吧。” 定阳侯不甘心地叹一口气,挥挥手,“大家都退下去吧。” 家丁们退下去。 小厮解开涂珊玥的穴道,涂珊玥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小厮拖着往后退。 侯爷紧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而吴姨娘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认为自己成功地保护了柔儿。 既除掉了涂珊玥,又打发走了小厮。 真是一石二鸟。 她在心目中感谢老天爷,觉得这个小厮就是老天爷派来帮助她除掉狐狸精的。 小厮拽着涂珊玥退到侯府大门口,看到马车已经备好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甚至哈哈大笑,开起了玩笑,“早知如此,我当早点来侯府的,白白让小美娘等了我这么多年。” 小厮推着涂珊玥上马车,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 一支穿云箭贯穿他的心脏! 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 韩子瑜骑着马飞奔而来,身后背着箭,一手握缰绳,一手拿大弓。 那是他经常打猎用的弓,猎杀豺狼虎豹都不在话下。 少年勒马,翻身下来。 冲到小斯面前,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说,解药在哪儿?” 小斯满嘴是血,眼睛望着天空,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扯起嘴角笑了,“解药在我怀里。” 说完就断气了。 韩子瑜赶紧在小厮怀里一阵摸索,摸出一个小瓷瓶。 走到涂珊玥面前,满眼心疼,想抱抱受惊的人。 手抬到半空中僵住,硬生生忍下来。 温声询问:“小麋鹿,你没事吧?” 涂珊玥松了一口气,摇摇头,“无事,谢谢你。” 韩子瑜打开瓷瓶,里面只有一颗药。 自然而然准备往涂珊玥嘴里送。 吴姨娘突然扑过来,“解药给我,我的柔儿需要解药。” 韩子瑜收回手,后退一步,冷声道:“解药只有一颗,不能给你。” “侯爷!”吴姨娘又趴在地上开始鬼哭狼嚎,“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柔儿去死啊,柔儿是侯府嫡女,这解药应当先救嫡女。” 她扯着定阳侯的衣角摇晃,“侯爷,你倒是说句话呀!柔儿才大病一场,要是再中毒,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呀。 你先让柔儿吃解药,再找郎中给涂珊玥解毒也行啊! 侯爷,你不能为了一个庶女,眼睁睁看着侯府嫡女去死吧!” 第57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定阳侯抬头,还没开口说话。 韩子瑜抢先喊:“小麋鹿!” 涂珊玥回答:“啊?” 韩子瑜趁机手一弹,药丸顺着涂珊玥的喉咙就下去了。 太快了,吴姨娘没反应过来,呆愣住了。 看着这表情,韩子瑜觉得太解气了,对着吴姨娘得意耸肩。 片刻后,吴姨娘才反应过来。 扑上来,发疯了一般,就要打韩子瑜。 “住手!”一声厉喝。 一辆马车停在侯府大门口,下来一个人。 是嘉佑公主。 嘉佑公主手一挥,“给我打!” 几个粗壮的嬷嬷,一拥而上,对着吴姨娘就是拳打脚踢。 嘉佑公主还挑衅地望向定阳侯,“敢欺负我儿子,怕是不想活了!” 定阳侯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恭敬敬地朝嘉佑公主行一个礼,默默退到一边。 嘉佑公主很满意,示意嬷嬷们停手。 嚣张地走到吴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狗奴才,你胆子还挺大,每次我见到你,你都在欺负我儿子。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我是病猫啊!” 吴姨娘被打得鼻青脸肿,哆哆嗦嗦,嘴里嗫喏,“奴婢有眼无珠,奴婢再也不敢了。” “再有下次,你这条狗命就没了!”嘉佑公主恶狠狠警告。 吴姨娘吓得一个激灵,这辈子除了嘉佑公主,她没怕过谁。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住地点头,“是是是,奴婢知错了。” 一众宾客,都看得解气。 奴才就是奴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不,打一顿就老实多了。 涂云舟就一直站在人群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敢说。 嘉佑公主发现儿子跟定阳侯府的一个庶女走的比较近,那女孩儿模样没得挑,但是却是个庶女,是嘉佑公主不能接受的。 所以定阳侯递过去请柬,她都拒绝了。 今日还特地把儿子拘在家里,不让儿子参加喜宴,就是怕两人见面。 但儿子派二喜去了定阳候府,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喜去了有一个时辰,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啥,儿子也急匆匆地翻身上马,往外赶。 她也跟着上了马车,追出来,追到定阳侯府门口,就看到儿子被打了。 这怎么能忍? 相信经过这次教训,这个狗奴才下次会长眼吧。 嘉佑公主转向韩子瑜,“韩子瑜,我们走。” “娘~”韩子瑜怕他们再欺负涂珊玥,想多留一会儿。 嘉佑公主扭头,瞪着他,仿佛要吃人。 涂珊玥推一把韩子瑜,示意他跟着公主回去。 “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韩子瑜还很犹豫,涂珊玥坚定的点头。 涂云轩也劝说,“子瑜兄可以先回,接下来的事好处理的。” 他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翻身上马,跟上嘉佑公主的马车。 临走前,眼睛看向二喜。 二喜瞬间秒懂,主子这是让他留下来,看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吴姨娘已经站不起来了,看嘉佑公主走了,爬到定阳候面前,“侯爷,快救救柔儿吧。” 涂珊柔跑过来,抱着吴姨娘,两人抱头痛哭。 一众宾客有些一头雾水,这个嫡女和姨娘的关系还真好,真是情同母女啊。 这时府医过来了,给涂珊柔把脉。 “回禀侯爷,小姐并未中毒。” 定阳后不敢相信,吩咐下人,“福满,再去多请几个不同地方的郎中过来。” 楚梦慈也被请了过来,她先是给涂珊玥把了脉,确定无事。 再看涂珊柔,也没什么大碍。 其他几个郎中看过涂珊柔,纷纷说无事。 吴姨娘才放下心来。 定阳侯心里愧疚,确实是他对不起那个小厮,对不起他们一家。 待现场清理过一遍,迎亲的队伍也来了。 大家把新娘涂珊琪送走后,陆续自觉离开,不再过多停留。 听闻侯府以往很长一段时间,后院之事都掌握在这个姨娘手上。 可想而知,涂珊玥这个庶女过得得有多艰难。 难怪这孩子长得这么美,以前京中却不曾听过这号人。 想是被姨娘欺负得只能深居后院,勉强过活。 大长公主瞧着涂珊玥就觉得可怜,临走了,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拉住涂珊玥的手,“我瞧着你就心生欢喜,你跟我回宰相府吧!” 杜宋云也在一边帮腔,“我也喜欢漂亮姐姐,看到长得美的就想拐回去,你就随了祖母的愿吧。” 大长公主怕涂珊玥拒绝,试探着问,“好孩子,今日你受惊了,去我那里小住几日可好?” 涂珊玥低头想了想,在侯府,爹爹永远把嫡女放在第一位。 甚至可以为了嫡女,让自己代替嫡女去死。 待在这侯府,连亲生父亲都指望不上。 若想替奶娘和娘亲报仇,谈何容易,何不向外寻寻其他可能呢? 于是抿唇,点头答应。 定阳侯自觉心里有愧,不好拒绝。 玉露简单收拾几件衣服,也跟了去。 当晚。 定阳侯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 一去宰相府,大长公主赶紧让府医再来瞧瞧涂珊玥。 再三确认无事,才稍稍放下心来。 杜宋云和涂珊玥年龄相仿,大长公主怕涂珊玥孤单。 把她安排在杜宋云的斑竹园里,两人一起住。 斑竹园里种满了竹子。 还养着一对花熊,是蜀地的藩王进贡过来的。 杜宋云一见就特别喜欢,大长公主索性就要了回来。 “走,漂亮姐姐,我带你去看我的花熊。” 涂珊玥随着杜宋云来到院子里,看到两只憨态可掬的花熊正在玩耍。 它们体型不大,应该还是幼年期,毛色黑白相间,看起来有点像大号的狸猫,十分可爱。 杜宋云兴奋地跑到花熊旁边,拿竹子喂它们。 看到竹子的花熊,眼睛都亮了。 哒哒哒,迈着小碎步,朝着竹子过来了 杜宋云笑着说:“这两只花熊可有趣了,它们还会爬树呢。” 一只花熊似乎注意到了涂珊玥,它慢慢地走向她,边走嘴里边嘤嘤嘤的叫。 走到涂珊玥面前,坐下来。伸出两只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头左右摇摆。 涂珊玥都被花熊这模样逗笑了,心里的阴霾也少了几分。 第58章 认作祖母 喜宴之后,涂珊柔为了留住吴姨娘,还是时不时咯血。 换了无数个郎中,就是诊断不出什么毛病。 定阳侯没办法,只能依着涂珊柔。 只不过每次去柔音阁,都能闻到炖鸡汤的味道。 红叶解释,小姐身子弱,郎中交代,要以鸡汤补之。 定阳侯觉得有几分道理,倒也没多想。 涂珊玥应大长公主要求,暂时在宰相府小住。 楚梦慈心疼涂珊玥,让她不用天天都去妙善堂,每七日去四天就行了。 涂珊玥拗不过楚梦慈,只得依了师父。 自那次喜宴后,京中就传开了,定阳侯府家的庶女倾国倾城,才貌一绝。 有不少高门大户透露出,想起涂珊玥为正妻的想法。 定阳侯为难,一则心里觉得愧对涂珊玥,并不想擅自为她做主。 二则涂珊玥现在小住在宰相府,有长公主庇护。 前些日子,长公主是透露了些缓和双方关系的意思。 可自从经过喜宴,双方关系又回到冰点,定阳侯并不敢登门造访。 涂珊柔心里嫉妒得发狂,凭什么?明明她才是侯府嫡女,为什么所有人眼中都只有涂珊玥? “柔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体,只要姨娘在一天,就会想方设法帮你一天。”吴姨娘劝慰涂珊柔,眼里却闪着寒光。 “母亲,我不甘心!”涂珊柔将手中的手绢绞成一团。 “不甘心又能怎样?那小贱人如今有长公主撑腰,我们不能明面上跟她对着干。” 吴姨娘虽也气愤,但比涂珊柔沉稳一些。 十四年前,小贱人她娘败在她手上。 十四年后,小贱人必须败她女儿手上。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吴姨娘咬牙切齿。 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既然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 涂珊柔闻言,眼前一亮,母女俩凑在一起密谋起来。 涂珊玥在宰相府倒也住得自在,比在侯府觉得放松。 玉露打趣,“侯府的人都太惊险狡诈了,成天还得注意防这个防那个,自然不如在宰相府轻松。” 和杜宋云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和花熊呆在一起。 一待就是一整天。 大长公主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平安寺礼佛。 这天,她找到斑竹园,看到两个女孩子正在喂花熊,全然不知旁边有人来了。 会心一笑,“这花熊越发胖了,再胖下去,只怕连树都不会爬了。” “见过大长公主。”涂珊玥急忙行礼。 “免礼,在我这里不必如此拘谨。” 大长公主笑着拉起涂珊玥的手,细细打量起来,“在宰相府住得可还习惯?” “多谢大长公主关心,一切都好。”涂珊玥垂眸说道。 “那就好,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本宫。”大长公主拍了拍涂珊玥的手,接着看向杜宋云,“宋云你可不要欺负珊玥,平时对珊玥多照顾着点儿。” 杜宋云抱着大长公主的胳膊撒娇,“哎呀,祖母,宋云最喜欢漂亮姐姐了,怎么会欺负玥姐姐呢!” 大长公主宠溺地看着杜宋云,眼中满是慈爱,“你们姐妹情深,我很是欣慰。” 杜宋云想起什么,“对了,玥姐姐,祖母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平安寺礼佛。 明日正好十五,你可有兴趣一起去? 你若不去那我也不去,平安是太无聊了,不如在家喂花熊有趣呢!” “去呀,我也正想出去走走。”涂珊玥欣然答应。 第二日,涂珊玥早早地便起了床,简单地梳妆打扮后,便去了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大长公主看到涂珊玥,眼底满是惊艳,“珊玥今日真美。” 她的女儿杜心宁当年也是京中第一美女,每每简单梳洗一番,都能让她惊艳。 “谢过长公主夸奖。”涂珊玥微微一笑。 杜宋云嘟着小嘴,转了一圈,裙摆飞扬,“祖母,看,宋云今天也很美吧!” 大长公主忍不住唇角上扬,“美美美,我们家宋云下第一美!” 杜宋云这才罢休。 一路上,祖孙三人有说有笑。 到了平安寺,大长公主去上香,涂珊玥和杜宋云便在四周闲逛。 “玥姐姐,你快看,那里有好多鸽子。”杜宋云兴奋地指着不远处。 涂珊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群白鸽。 她们走近一些,鸽子们似乎并不怕人,依旧悠闲地啄食着地上的食物。 “真可爱。”涂珊玥拿出一些米粒,放在手心。 一只白鸽飞到她的手上,轻轻地啄食着米粒。 “玥姐姐,我也要。”杜宋云见状,连忙跑过来。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大长公主礼佛完,一出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两人。 阳光洒在两个女孩子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大长公主静静站着,目光望过去,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 她都要沉醉其中了。 “阿弥陀佛,施主,这两个女孩都是福泽深厚之人,与您缘分颇深,善待之,可得福泽延绵。” 大长公主心里惊喜,她从第一眼看到涂珊玥的时候,就觉得冥冥之中与这个女孩有缘分。 没想到,这种奇妙的感觉,竟得到了住持的验证。 一扭头,看见住持双手合十,目光望着的正是涂珊玥和杜宋云的方向。 一上马车。 大长公主就激动地拉着涂珊玥的手,“珊玥,今日住持说你我有缘份,干脆你认我当祖母吧!” 涂珊玥觉得有些太突然了,还有些发愣。 杜宋云在一旁催促,“还愣着干什么,玥姐姐,快答应啊。” 涂珊玥想了想,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比圣上年长十岁,两人感情深厚。 若得大长公主庇护,那她肯定心中所图将会容易许多。 于是双膝跪地,叩头,“孙女涂珊玥拜见祖母!” 大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扶起她,“好孩子,快起来!以后你就是我的孙女了。” 杜宋云在一旁拍手叫好,“太好了!玥姐姐以后就是我的姐姐啦!我一直都想有个姐姐呢。” 拍拍胸脯,“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玥姐姐,就是和我杜宋云过不去。” 涂珊玥鼻子一酸,在定侯府她好像从来没得到过亲人的庇护,原来被亲人保护着关心着是这样的感觉呀。 第59章 放手吧 知道涂珊玥现居宰相府,韩子瑜隔三差五就来宰相府下拜帖。 他不敢叨扰宰相,每次都是要求见杜宋羽。 可杜宋羽这几天公务繁忙,甚至都不在宰相过夜。 好不容易忙完,回家半路上,马车突然一个急停,杜宋羽撞中在窗框上。 但他并不恼怒,撩开车帘,少年身骑高头大马,横在马车前。 无奈笑笑,“子瑜兄,别来无恙啊。” 少年急忙打马走近些,“宋羽兄,可让我逮着你了。你可知我给宰相府下了几次拜帖了,无人回应。” 杜宋羽拱手赔笑,“子瑜兄,实乃是近日公务繁忙,还请见谅。” 少年昂着头,“那你忙完了吗?” “暂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韩子瑜眼睛一亮,“往后我每日都会去宰相府拜访你,你不许拒绝,我就原谅你。” 杜宋羽挑眉,打趣道:“子瑜兄,我看你不是想拜访我,是另有其人吧!” 那日在月华楼,杜宋羽是见过涂珊玥的。 他还从来没见过韩子瑜对哪个女孩一掷千金。 直觉告诉他,韩子瑜应该是对女孩一厢情愿。 只能由着他,跟随着进了宰相府。 斑竹园严格来讲属于女子闺阁,不方便进外男。 杜宋云贴心地把涂珊玥领到宰相府湖心亭。 “小麋鹿,近日可好?”韩子瑜一脸笑嘻嘻,总算是见到人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几天不见涂珊玥,她又漂亮了几分,韩子瑜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晃到了。 回过神来,又变得一脸委屈巴巴,“小麋鹿,你交给我的事情,我没办好? 天佑卫拿着吴姨娘的画像,已经找了多日,还是没有查出线索。” 涂珊玥看得出来,他很尽力了,安慰道:“无事,不急,此事需得徐徐图之,我有的是耐心。” 得到涂珊玥的理解,韩子瑜一下激动起来,举着手赌咒,“小麋鹿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了小麋鹿我韩子瑜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我若食言将遭天打五雷劈。” 涂珊玥见他这样诅咒自己,急了得顾不上那么多,上前一步,伸手想捂住韩子瑜的嘴。 手到他嘴边,隔着一厘米的距离停下。 柳眉倒竖,嗔怪,“你不要瞎说!” 少女的手散发出轻柔的体香,随着风送进少年的鼻腔。 韩子瑜都要醉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香吧。 心中荡漾起一丝甜蜜,“我听小麋鹿的,我不说了。” 忽然想到那天侯府喜宴,又急得磕磕巴巴解释,“那日喜宴,我被娘亲拘在家里,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救下你。” 涂珊玥微微一笑,“谢谢你,那日要不是你,我可能要给贼人当妻子了。” 这迷人的笑,让少年的心都要化了。 少年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到涂山月面前,“这是我亲手雕的,希望你能喜欢。” 话还没说完,耳尖泛红。 涂珊玥看到,这玉佩雕刻成一只麋鹿的样子。 韩子瑜的手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涂珊玥觉得自己的心被拨动了一下,“你怎么那么傻?手伤成那样?” 韩子瑜只是咧着两排大白牙,嘿嘿傻笑。 一直都那么傻,涂珊玥不忍心让他失望,接过玉佩,嘱咐,“下次,不要雕刻这种东西了,我不愿看到你的手受伤。” 这玉佩手感温润,一摸就知道是上好的玉。 韩子瑜心里欢喜,“只要你喜欢,手废掉我都愿意,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我也想要玉佩!”杜宋云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吓了亭子里的两人一大跳。 韩子瑜倒是大方,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给给给,见者有份。” 只不过这块玉怎么都没有雕刻,更像是一块色泽比较好的石头。 杜宋云撇嘴,“哼,你这也太偏心了,玥姐姐的是小麋鹿,我这就一块破石头。 你等着,下次我让我哥不不放你进来了。” 韩子瑜慌了,“诶,别别别,这次是我疏忽,你就行行好吧,下次我给你带一块刻着猪的玉佩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杜宋云这才满意地笑了。 韩子瑜却在心里想,得赶紧让二喜多刻几个,免得杜大小姐记恨上他。 反正她也瞧不出来,到底是谁雕刻的。 不过他这双手今生只为一个人雕刻,那就是他的小麋鹿。 往后几日,韩子瑜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拜访宰相府。 正好杜宋羽这段日子在家休假。四个年轻人日日聚在一起,或看花熊,或对弈,或投壶,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只不过韩子瑜总是对涂珊玥放水,每次为了让涂珊玥赢,他都快没有下线了。 搞得韩子瑜都想认大长公主当祖母,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宰相府了。 嘉佑公主发现儿子近来越发无状,一天比一天晚归。 还以为儿子流连风月场所,让暗卫盯紧点。 直到安慰调查完回来报告,才知道这宝贝儿子日日都去宰相府,就是为了和侯府那个庶女见上一面。 这天,韩子瑜又待在宰相府玩到戌时才往家赶。 下人候在门口,一看到人到家,就告知,“世子爷,嘉佑公主让您去找她一趟。” 屋子里黑黢黢的,嘉佑公主坐在黑暗里,“你还知道回来呀?” 韩子瑜一个激灵,笑嘻嘻地摸到嘉佑公主身边,“娘亲,孩儿当然知道回来,这里是孩儿的家啊。” 嘉佑公主声音发冷,“我警告过你,不许再接触侯府的那个庶女。” 她边说边起身,点燃一边的烛灯。 烛火映照着她的脸庞,一边明亮一边黑暗。 “我承认那女孩的确漂亮,但她不适合你。 我的儿子,将来不可能娶一个庶女。 除非,你舍得让她当小妾。” 韩子瑜一声不吭,嘉佑公主踱步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娘亲猜你舍不得,放手吧,娘亲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她以为儿子会顺从她,没想到韩子瑜沉默片刻后,坚定的开口,“娘亲,今生今世,孩儿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嘉佑公主冷笑一声,转身,整张脸隐匿在黑暗里。 第60章 是不是喜欢你表哥 第二日,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洒下一片金色的光影。 韩子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打开门。 他正准备往外走,却突然被一只胳膊拦住。 “世子爷,嘉佑公主有令,今日不让爷外出。”侍卫一脸严肃地说道。 韩子瑜看着侍卫,微微一笑:“哦?是吗?那好吧。” 说完,他后退一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韩子瑜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窗户。 然而,当他刚刚将头探出去时,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堵住了他的视线。 “世子爷,嘉佑公主有交代,还请爷不要为难小的们。” 这张脸上带着无奈和恳求的表情,让韩子瑜不禁抿起了嘴唇。 他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然后低声说道:“行。” 接着,他缓缓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将窗户关好。 韩子瑜的眼珠子转了三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一个灵感浮现在他脑海中。 “哼,只要我想出去,就没有人能拦住我!”他心中暗自得意道。 韩子瑜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随后从角落里找来了一根绳索,用力将其甩向房梁。 看着那根被甩到房梁上的绳索,他得意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心中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接着,他双手紧紧抓住绳索,脚下轻轻一点,身体便顺着绳索缓缓爬上了房梁。 当他爬到房梁后,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几片瓦片,然后将身子探出房梁外。 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才慢慢爬到了房顶上。 站在房顶上,眼睛偷偷观察着四周,发现只有门口和窗户处有守卫。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绕到房子的另一边,施展轻功,顺着墙脚轻盈地跳了下来。 落地后,他避开了那些正在忙碌的下人,径直朝着宰相府的方向走去。 宰相府门口。 杜宋云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她已命下人牵出几匹好马,他们几个已经约好了,今日出去骑马。 远远看见韩子瑜的身影,她伸手招呼:“喂,等你好久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迟到呢?” “就是啊,韩兄,你这可不地道!”一旁的杜宋羽附和道。 “迟到就算了,怎么能让女孩子等你呢?”杜宋云埋怨。 韩子瑜加快脚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赔笑道:“抱歉抱歉,久等了。” “你怎么是靠两条腿出行?”杜宋云好奇地问,踮着脚看看他身后,“一个下人也没带。” 韩子瑜拍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要什么下人,我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说着,他的眼神却落在涂珊玥身上,脸上盛满溢出来的喜悦。 “小麋鹿,干脆你们也不要带下人,让我来照顾你。” 玉露忙站出来,“那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照顾我们家小姐比较方便。” 涂珊玥笑了笑,“玉露说的对,韩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但还是让玉露来吧。” 韩子瑜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道:“那好吧,不过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哦!” 涂珊玥点点头,“好。” 韩子瑜见她答应,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吃了蜜糖一般。 他看着涂珊玥,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涂珊玥表面脸上有些无奈,不过,她心里反而觉得他很暖心。 韩子瑜还是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玉露照顾你吧。” 一行人翻身上马,缓缓向城外走去。” 杜宋云在一旁打趣道:“我看啊,你就是想趁机占玥姐姐的便宜。” 听到这句话,韩子瑜突然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这样的。” 他急忙解释,但显然有些慌乱失措。 涂珊玥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觉得这两个家伙真是有趣极了。 出发了,玉露带着一些食物坐在马车上,准备好与大家一同前行。 而涂珊玥、杜宋云、杜宋羽和韩子瑜则每人骑着一匹骏马,英姿飒爽地准备踏上旅程。 就在这时,嘉佑公主的眼线匆匆回来禀报,告诉她世子爷又去见侯府的那个庶女了。 这个消息让嘉佑公主怒不可遏,她气愤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岂有此理!” 正当嘉佑公主怒火中烧之际,下人前来通报,二公主钟离萱来访。 钟离萱是萧妃所生,身份尊贵。 此时的嘉佑公主正处于愤怒之中,原本打算让人将钟离萱拒之门外。 但转念一想,她决定还是见见,于是吩咐道:“去,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钟离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她一蹦一跳的,活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钟离萱的眼睛明亮而灵动,犹如两颗闪烁的星星,充满了天真和好奇。 她眨动着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姑母,怎么没看到子瑜表哥呀?”钟离萱疑惑地问道。 嘉佑公主微微一笑,轻声回答说:“你表哥出去玩儿了。” 听到这个消息,钟离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活泼的神情。 兴奋地问:“表哥去哪里玩了呢?我去找他!”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嘉佑公主起身快步上前,亲切地拉住了钟离萱的手。 笑眯眯地看着钟离萱,眼中透露出一种慈爱和关怀。 钟离萱感受到姑母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渐渐泛起一抹红晕。 嘉佑公主轻轻抚摸着钟离萱的头发,温柔地说:“好孩子,告诉姑母,你是不是喜欢你表哥?” 钟离萱的脸更红了,羞涩得不敢抬头看姑母一眼。 嘉佑公主见钟离萱如此娇羞,不禁笑出声来。 招了招手,示意钟离萱靠近些,“过来,姑母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们俩早日在一起。” 钟离萱微微有些诧异,还是将头靠了过去。 嘉佑公主凑到钟离萱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钟离萱听着姑母的话语,原本羞涩的表情逐渐被惊喜所取代。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期待和幸福的光芒。 最后,她用力地点点头,最后开心地离开。 第61章 做月饼 杜宋云和杜宋羽两人皆是好胜心强之人,于是二人便开始比起了赛马。 就在这时,韩子瑜趁机打马走到涂珊玥旁边,轻声说道:“小麋鹿,后日就是中秋节了,我们一起在宰相府凉亭里赏月如何?” 说完,他又望向远处正在赛马的杜宋云兄妹俩,嘴角微扬,“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他们兄妹俩来打扰我们。 他俩实在太聒噪了,还是只有我们俩赏月比较好。” 涂珊玥挑眉,“你的胆子变肥了,不怕杜宋云缠着你呀。” 韩子瑜胸脯一挺,“我自有办法,那日,她绝不会缠着我们。” 涂珊玥忍不住轻嗤一声。 韩子瑜看他笑了,抓紧确认,“说好了哦,就这么定了,咱们不见不散。” 涂珊玥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少年激动得,一踢马肚子,被马儿带着往前跑去。 中秋节当天。 杜宋云还是全身酸痛,起不来。 涂珊玥确是早早起来了,在厨房里,又是和面又是擀面。 脸上都沾了面粉。 玉露在一旁劝着,“小姐,这些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涂珊玥摇摇头,脸上挂满笑容,“我想亲手给大家做一些月饼,我做月饼的时候,是满心欢喜的,我想这时候做出的月饼应该很好吃吧。” 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只见她手法娴熟地揉着面团,仿佛在与面粉共舞。 玉露见劝不动,只能跟前跟后,帮着打下手。 她看着小姐熟练的操作,心中暗自感叹:小姐真是心灵手巧啊! 揉好面之后,涂珊玥再将面团分成几个无数个小剂子。 每个小剂子大小均匀,如同艺术品一般。 接着,她用模具压小剂子,一个个精致的图案便出现在月饼上。 这些图案栩栩如生,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欢喜。 涂珊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将它们放入烤炉子中调整火候。 过了一会儿,香气扑鼻的月饼就出炉了。 涂珊玥小心翼翼地将月饼取出,放在盘子里晾凉。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层浓浓的月饼香,那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玉露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小姐,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了得。”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喜。 涂珊玥抿唇笑,眼中闪烁着自信和满足。 她知道,这是自己用心制作出来的成果,也是对家人的一份心意。 交代玉露,“你去各个院子都送一些过去,这几个留着给我装起来。” 玉露一眼扫过去,只见剩下的几个月饼,每一个上面都印有一个‘瑜’字。 她忍不住促狭地笑起来,打趣地说道:“小姐,看来这些都是留给韩公子的呢!” 涂珊玥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娇嗔着催促道:“哎呀,你快去忙吧!” 玉露屁颠屁颠地送月饼去了,涂珊玥接着开始做下一批。 杜宋云终于睡醒了,伸着懒腰走出房间,看到涂珊玥正在厨房里忙碌。 走过去,好奇,“你在做什么?” 涂珊玥笑着回答,“今天是中秋节,我在做月饼呀!” 杜宋云惊讶地看着她,“你居然会做月饼?” 涂珊玥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啦,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杜宋云看着她沾满面粉的脸和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看你,都快变成小花猫了。” 涂珊玥连忙用手擦了擦脸,结果越擦越脏。 杜宋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别弄了,先去洗把脸吧。” 涂珊玥点点头,转身去洗脸。 等她回来时,发现杜宋云已经拿起一个月饼尝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挺好吃的。”杜宋云夸赞道。 涂珊玥开心地笑了,“真的吗?那就好。” 她也拿了一个月饼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 两人坐在桌前,一起品尝着月饼,享受着中秋佳节的氛围。 吃完月饼,杜宋云神神秘秘地借口有事离开。 夜幕降临。 涂珊玥手提一个精致的食盒,静静地站在湖心亭里,眼神不时望向远处,似乎在期待着某人的到来。 按照惯例,此时杜宋云应该会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凑过来,但今晚却异常安静。 涂珊玥心里不禁疑惑,不知道韩子瑜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一向调皮捣蛋的杜宋云变得如此乖巧,早早便说要休息,没有跟来打扰他们。 玉露静静地陪在涂珊玥身边,指着天空中的明月,兴奋地喊,“小姐,您快看啊,今天的月亮真的特别明亮!” 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月亮虽美,可终究孤寂冷清,嫦娥为什么会抛下爱她的后羿,自己偷偷上了广寒宫呢?” 涂珊也起身望着月亮,“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两人等啊等,一直等到深夜。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湖面,映出一片清冷。 微风轻拂着柳枝,发出沙沙声,周围一片静谧。 玉露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头一点一点地,眼睛闭了又开,开了又闭,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她的头慢慢垂下,身体也渐渐倾斜。 涂珊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湖面,目光中透着期待和失落。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睡着的玉露,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亮逐渐升高,挂在枝头。 玉露突然惊醒,猛地抬起头来。 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小姐,这韩公子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忘记了约定?” 涂珊玥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依然停留在湖面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玉露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等待。 她坐直身子,试图保持清醒,但不一会儿,眼皮又开始打架。 终于,玉露实在太困了,她靠着栏杆,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玉露冷得打了一个哆嗦,瞬间清醒。 跳起来,焦急地说:“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都睡了一觉了!我看啊,韩公子是不是耍咱们呢,要不我们回去吧。” 涂珊玥的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她还是轻声说道:“再等等吧……也许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玉露无奈地摇摇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第62章 嘉佑公主有请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金色的涟漪。 杜宋云心情愉悦地蹦蹦跳跳经过湖心亭。 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湖心亭,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湖心亭里竟然有人! 急忙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然而,当她再次看向湖心亭时,心中猛地一沉,确实有人坐在那里。 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个人似乎是涂珊玥和她的丫鬟玉露。 杜宋云心头涌起一股疑惑,快步冲向湖心亭,眉心紧紧皱起,满脸狐疑地指着涂珊玥问道:“玥姐姐,你……” 然而,她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玉露打断了。 玉露满腹委屈地抱怨道,“三小姐从昨晚一直等到现在,奴婢劝都劝不住啊!” 听到这句话,杜宋云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好哇,这个韩子瑜,他可是苦苦哀求了很久,我才答应把昨晚留给他和你独处,绝不打扰。可他倒好,竟敢放你鸽子,难道他不想活了吗?” “走,我们去把他抓过来,非暴打他一顿不可,不然没法解气。”杜宋云气愤地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拉住涂珊玥的手,准备一同前去兴师问罪。 然而,涂珊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杜宋云打断了。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赶来禀报,称晋阳侯府的嘉佑公主派遣贴身侍女前来传话,邀请涂珊玥前往晋阳侯府一叙。 听到这个消息,杜宋云的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真是太巧了!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找韩子瑜算账,没想到现在就有机会了。” 涂珊玥同样怒火中烧,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等待过一个人,明明约定好了不见不散,却让自己苦苦等待。 她与杜宋云对视一眼,傲娇地抬起下巴,“走,咱们今天一定要找他算账,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杜宋云听后,兴奋得双眼放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好啊,让他尝尝苦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戏弄别人。” 见他们二人要去打架,玉露心里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气愤,决定和他们一起前去帮忙。 随后,三个人登上了马车。 晋阳侯府距离并不远,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嘉佑公主早已等候在门口,面带微笑,亲自迎接她们的到来。 看到这一幕,三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心中暗自思忖,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嘉佑公主今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是涂珊玥最先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对着嘉佑公主行了一个礼,“公主安康。” 杜宋云和玉露见状,也赶紧跟着行礼。 虽然在宰相府里可以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但出门在外就得遵守规矩。 对于这一点,杜宋云还是心知肚明的。 涂珊玥看着嘉佑公主,她那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此刻已挂满了愁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 嘉佑公主赶紧上前扶涂珊玥起身,语气中透露出关切和感激之情,“好孩子,快起来吧。看到你来了,我真的非常高兴。 昨天是中秋节,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子瑜却在晚上突然发起高烧,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 然而,即使在如此病重的时候,他的口中仍然念叨着你的名字。因此,今天早上我特意派人邀请你来一趟,希望你不要怪罪。” 听到韩子瑜生病了,涂珊玥心中的火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忙问:“韩公子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呢?” 同时,抬起头,目光快速地扫过嘉佑公主的脸庞,然后又低下头,轻声询问道:“我们可以去探望一下韩公子吗?” 嘉佑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被忧愁所笼罩。 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并感谢,“当然可以,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前来。子瑜有像你们这样关心他的朋友,我感到无比欣慰。” 接着,她转过头,向身旁的一个小丫鬟吩咐道:“快去,带几位小姐去看望世子爷。” 涂珊玥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既然嘉佑公主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她们,为何不直接带领她们去探望韩子瑜,而是让一个小丫鬟来带路呢? 这种做法似乎有点奇怪。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纠结于此,决定先去看看韩子瑜的情况再说。 毕竟,对于韩子瑜的病情,她还是非常担心的。 由于心里担忧着韩子瑜的病情,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被抓住。 杜宋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那家伙生病了?生病了也躲不掉一顿暴打啊。 今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她就不姓杜。 稀里糊涂就跟着小丫鬟往里走。 小丫鬟脚步飞快,连杜宋云这种整天上窜下跳的性子都几乎快跟不上了,涂珊玥和玉露更是直接小跑起来。 她眉毛敛起来,忍不住抱怨:“喂,你走这么快干嘛?” 小丫鬟在前面,并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反而脚步更快了。 只是疾声回答道:“奴婢心里担心,世子爷喊了一晚上小姐的名字了,只有快点到,奴婢才能放心。” 涂珊玥心中一紧,不禁加快了步伐。 小丫鬟抬手指指前方,说道:“穿过这条游廊,再转几个弯,看到屋子前面挂着一个鸟笼子就是世子爷的房间了。” 穿过游廊,再转几个弯?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小丫鬟已经将她们三人远远甩在身后。 最后一转弯,消失不见了。 涂珊玥望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决定先去看看那个所谓的世子爷到底怎么回事。 没了小丫鬟带路,举目四望周围好像也没人。 三人只能凭小丫鬟说的地方胡乱摸索。 不一会儿,玉露开心地指指左边,“小姐,快看,那间房前面挂着一个鸟笼子。” 涂珊玥和杜宋云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是有个鸟笼子挂在那里。 她们似乎也转了好几个弯了。 没错,就是那里。 三人喜出望外,杜宋云还毫不吝啬夸奖,“玉露,还是你机灵啊。” 第63章 那块月饼里有毒吗 此时的涂珊玥心急如焚,脑海中只有韩子瑜生病的事情,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变成一只小鸟,快速地飞到他的身旁。 而杜宋云则卷起衣袖,露出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玉露一脸茫然,但还是紧紧跟随着两位小姐的步伐。 房间门紧闭着,涂珊玥因为过于担心韩子瑜,已经顾不得许多,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冲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铺,青纱罗帐挽起。 床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韩子瑜,他赤裸着上身,双眼紧闭,看起来像是还未睡醒。 而另一个女子,则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趴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让涂珊玥和杜宋云以及玉露三人都愣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女子似乎听到了声音,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惊恐地尖叫起来。 然而,她却始终趴在韩子瑜身上,拼命挣扎也无法起身。 就在这时,韩子瑜似乎被女子的尖叫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与涂珊玥四目相对,韩子瑜顿时慌了神,急忙推开身上的女子,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却反倒羞红了脸,娇柔地笑了笑,身子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地往韩子瑜身上靠过去,嗲声嗲气地说道:“表哥,昨晚咱们俩的事情你忘记了吗?你还说过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韩子瑜被吓得不轻,猛地一把推开那女子,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跳下来,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她,吼道:“你别乱说!”那女子见此情形,低下头委屈巴巴地开始抹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好不伤心,哽咽着,“表哥,你这是占了便宜就想不认账了吗?” “不是这样的!”韩子瑜急得直跺脚,大声辩解。 他心里清楚,自己昨天原本打算前往宰相府赴约,可娘亲却给了他一块月饼,并告诉他只要吃下这块月饼就能心想事成。 他毫不犹豫地狼吞虎咽,很快便把那块月饼吃得一干二净,而他的愿望就是能够和涂珊玥在一起。 对于任何有可能实现这个愿望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尝试。 然而,当他吃完月饼后不久,就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随后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韩子瑜发现自己竟然和表妹睡在了一起! 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转过头看向涂珊玥,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涂珊玥脑子里犹如五雷轰顶,察觉到韩子瑜的目光,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转身拔腿就跑。 韩子瑜连忙喊,“小麋鹿!” 他想要追上去留住她,但是表妹突然冲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这一刻,韩子瑜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小麋鹿了。 他拼命地想要掰开表妹的手,可是表妹却越抱越紧,不肯松手。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逐渐转为绝望。 杜宋云伸出食指指着韩子瑜的脸,恨铁不成钢,“我特地把时间留给了你,没有缠着玥姐姐。你倒好,让玥姐姐白白从天黑等到天亮。 自己却搂着别的女人睡觉。” 最后厌恶地扫一眼韩子瑜,转身去追涂珊玥了。 玉露愤怒地瞪一眼韩子瑜,“哼,小姐在湖心亭等了你一晚上。” 说完转身离开。 听说小麋鹿等他一晚上,韩子瑜心痛到无法呼吸。 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丝一丝在被抽走,连掰表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个人瘫软下去,滑落在地上。 女子跟着坐在地上,靠在韩子瑜肩头,声音娇软,“表哥,昨晚,你说要对人家负责一辈子的。” 韩子瑜双眼通红,一声不响,任由眼泪静静地往下淌。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涂珊玥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温柔的笑容、善良的心地和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然而,如今这些美好的回忆却成为了刺痛他心灵的利刃。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表妹依然紧紧依偎着他,试图用柔情蜜意来打动他,但韩子瑜此刻心中只有涂珊玥一个人,对于这个女子的纠缠感到无比厌烦。 他用力推开了女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逃离这里,远离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 嘉佑公主站在暗处,看到涂珊玥和杜宋云一前一后奔出去。 一侧嘴角缓缓扬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个庶女,想勾搭她儿子。 没门儿! 正当她得意之际。 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摇摇晃晃走过来,如同行尸走肉,没有半点生机。 待身影再走近一点,嘉佑公主终于看清了,那是她的儿子啊。 飞身上前,拉住韩子瑜的胳膊,“孩子,你要去哪儿?表妹还在等你呢!” 韩子瑜失魂落魄地扭头盯住嘉佑公主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半晌,凄凉地问,“娘亲,那块月饼里有毒吗?” 对儿子的质问,嘉佑公主眼睛有些躲闪,转瞬一副用心良苦的样子,“儿啊,你听我说娘亲都是为了你好。” 韩子瑜悲凉地笑了几声,挣脱开嘉佑公主的手,“为我好?哈哈哈,你所谓的为我好,就是毁掉我的幸福吗?”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和哀伤。 嘉佑公主试图解释,“孩子,你不懂,涂珊玥不过是个庶女,她配不上你......” “够了!”韩子瑜打断她的话,“在我眼里,她比任何人都珍贵。” 说完,他步履蹒跚地离去,留下嘉佑公主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与此同时,涂珊玥回到宰相府后便一头钻进小厨房,一直不停的揉面和面做月饼。 她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但面上看起来又冷若冰霜。 杜宋云和玉露担心地守在一边,劝说无果,只能由着她不停做月饼。 第64章 去城东吧 嘉佑公主咬咬牙,无奈地举起手掌,对着韩子瑜的脖颈劈下。 韩子瑜顿时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公主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心中默默祈祷,“儿子啊,别怪娘亲,娘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她瞥一眼旁边的下人,下人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将韩子瑜扶起,并将他绑起来送回他的院子。 与此同时,二喜也被捆绑在那里,当他看到主子被绑着送回来时,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不久后,嘉佑公主走进了房间。 公主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离开,只留下二喜在房内。 她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韩子瑜,等待他苏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子瑜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嘉佑公主,他的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充满绝望和哀伤。 嘉佑公主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韩子瑜的脸颊,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怜爱之情。 她内心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孩子啊,并非娘亲有意要难为你。 想当年,娘亲本是备受冷落的小公主,但我硬是凭借着一介女子之躯,踏上沙场,浴血奋战,用血汗换来赫赫战功,这才有了今日的荣光。 可如今,你爹爹权势渐微,娘亲年事已高,无法再上阵杀敌,而圣上对我们的恩宠也日益减少。 所以,光耀咱们晋阳侯府的重任便落在了你的肩上。 娘亲对不起你,明知你自幼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却仍要将你卷入这名利场中。 其实,娘亲早年在沙场上征战时,留下了严重的病根,身体早已不堪重负,郎中曾断言,娘亲此生只能育有一子。 娘亲也曾尝试过让你爹爹纳妾,可他每次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妾室转手卖掉。 甚至还有一位小妾因为此事而投井自尽,自那以后,娘亲再也不敢轻易给你爹爹纳妾了。 倘若娘亲还能生育,多给你生几个兄弟姐妹,或许就不会将侯府的所有重担都压在你一人肩头了。” 嘉佑公主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而下,打湿了韩子瑜的衣衫。 当情绪激动到极点的时候,她甚至直接趴在了韩子瑜的身上,身体颤抖得厉害。 嘉佑公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尖锐的针芒,深深地刺痛着韩子瑜的心。 一直以来,娘亲在他眼中都是个强势而霸道的人,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娘亲是因为年轻时在战场上受伤,导致身体受损,无法再生育更多的孩子。 过去,娘亲总是笑眯眯地告诉他,之所以只生他一个孩子,是为了给予他一份独一无二的爱。 嘉佑公主再次抬起头来,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坚定,“你表妹钟离萱乃是贵妃之女,身份尊贵无比。 如果你能娶她为妻,那么晋阳侯府必定不会衰落,更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说着,她突然从发间抽出一根锋利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目光中充满了决绝和义无反顾。 嘉佑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又无比决绝,“既然你注定要娶你表妹为妻,那你为何还要忤逆我? 如果你执意不肯听从我的安排,那么娘亲就死在你面前!” 韩子瑜的心情无比复杂,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他深知公主的用心良苦,而小麋鹿的一颦一笑也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 然而,内心的天平终究还是偏向了嘉佑公主。 他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命运的无奈,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眼角。 当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痛苦。 紧紧咬住牙关,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娘,我答应您。” 听到这句话,嘉佑公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放下手中的簪子,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 韩子瑜的心中却充满了矛盾与迷茫。 他清楚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但为了母亲和侯府,他别无选择。 宰相府。 涂珊玥眼眼睛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食材,她的双手不停地忙碌着,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杜宋云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玥姐姐,你快停下来吧,这样下去你会累坏身体的。” 涂珊玥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要告诉大长公主和宰相大人。” 说完便继续埋头苦干,似乎根本没听见杜宋云的劝告。 杜宋云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月饼,心中愈发焦急,“玥姐姐,你别再做了,你都做了这么多了,够吃好久了。” 涂珊玥却依然不为所动,她默默地将一个个月饼放入烤炉。 杜宋云无奈之下,只能使出最后一招,“如果你再不停止,我就去告诉祖母。” 然而,涂珊玥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忙碌着。 一旁的玉露忍不住哭了起来,“三小姐,你要是心里难受,就跟我们说出来,或者大哭一场也好啊,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涂珊玥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忙碌。 难过?为什么要难过? 不过是被人爽约罢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那自己现在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自己不过是仍然将他当成脑子不好使的猎户罢了,始终戴着一层同情的滤镜。 可事实恰恰相反,他是当今圣上面前红人,嘉佑公主的独子。 根本不需要她涂珊玥的同情可怜。 涂珊玥刚才还在拼命地揉面,可就在一瞬间,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眼眸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然后转身面向杜宋云和玉露,“走,我们去发放月饼! 哪里有最多的乞丐,我们就去哪里。” 杜宋云和玉露被涂珊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两人都愣住了。 玉露更是惊得呆立当场,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杜宋云则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快去把所有的月饼都打包好!” 玉露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但因为过于兴奋,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和笨拙。 她连忙点头答应:“好好好,京城里的乞丐大多都聚集在城东,那我们就直接去城东吧!” 第65章 心痒痒 浴血奋战一年,边关战事终于平息。 恰逢当今圣上大寿,钟离睿带着一队轻骑应诏回京。 一路上,马蹄飞扬,尘土滚滚,钟离睿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众人加快速度。 除了吃饭,几乎不眠不休,马匹累得气喘吁吁,但他却丝毫不顾忌。 若有人实在太累,钟离睿才勉强同意让大家原地休整一小时,然后又立刻上路。 阿忠心中纳闷不已,不知主子为何如此匆忙。 平日里,即使战事再紧急,主子也会尽量确保大家得到充分的休息。 但这次接到圣旨后,主子简单收拾行李,便带人火速赶往京城。 按理说,离圣上大寿还有大半个月,按正常速度赶路完全来得及。 可主子却像有什么急事一样,拼命催赶着大家,仿佛一秒钟都不能耽误。 经过数日的奔波,他们一行人早已疲惫不堪,面容憔悴。 脸上布满了灰尘和汗水,头发乱糟糟的,胡须长得满脸都是,都没时间刮。 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连自己闻了都觉得恶心。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还以为他们是丐帮的呢! 唉,谁叫他是主子呢? 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算了,反正马上就要进城了,一帮大老爷们儿,忍一忍就过去了。 由于要前往城东施舍,杜宋云又派人购买了一大批月饼。 加上涂珊玥带来的月饼,总数已经超过了好几个箩筐。 没办法,只能安排两辆马车,其中一辆专门装载月饼和几个随从,另一辆则用于搭载她们三个女子。 \"快来呀!这里有免费的月饼,每人可以领取两个哦!\" 抵达城东后,玉露有模有样地开始吆喝,同时还不忘向涂珊玥眨眨眼,似乎在寻求表扬。 刹那间,一大群乞丐蜂拥而至。 涂珊玥担心大家过于急切,相互推搡可能引发危险,于是提高声音大声喊道:\"大家别着急,每个人都有份,如果不够我们还会再增加。\" 这些乞丐们长期在行乞,一眼就能看出这三人衣着光鲜,显然是富有的大户人家,而且充满爱心,因此完全没有必要争先恐后地抢夺。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围拢过来,虽然没有整齐地排成队伍,但现场秩序却井然有序。 涂珊玥面带微笑,亲切地把月饼递给每一个乞丐,而乞丐们则回报以最真挚、最灿烂的笑容。 看着这一幕,涂珊玥感到无比欣慰,心情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她暗自懊恼,为何要因为一个假扮猎户的男人而浪费自己宝贵的情绪呢? 这时,涂珊玥的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一旁的杜宋云和玉露见状,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钟离睿带领着一队轻骑缓缓进入城中,行进的速度明显放慢。 阿忠一眼就瞥见,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 钟离睿也顺着视线望去,然而,他的目光却聚焦在了那个眉心有着美人痣的女孩身上。 就在这一刻,钟离睿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击中一般,心都开始痒痒了,很奇怪的感觉,那股电流迅速蔓延至全身各个部位。 他紧紧勒住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 钟离睿不禁回忆起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那时,这个女孩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他怀中,满脸惊恐和无助,恳请他救救她。 他一直对女人心生厌恶,于是将她带到了妙善堂后便匆匆离去。 可女孩的影子却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扰得他苦不堪言。 他一直偷偷地不敢告诉任何人,若非自己异于常人的毅力,怎么能在战场上受得了这般折磨。 思来想去,一定是这女人对他施展了什么巫蛊之术,老天开眼,今日又让他遇上了这女子。 定要好好查查,这女子是否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敌国将领对他那是闻风丧胆,明着打不赢,就来阴的。 钟离睿一侧嘴角扬起,轻哼一声,雕虫小技。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穿透眼前的一切,找出那个隐藏在背后的敌人。 紧紧握住拳头,心中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敌国阴谋得逞,一定要揭开女子的真面目,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钟离睿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曾经与敌国将领的战斗。 那些激烈的场面,血腥的厮杀,以及敌人的恐惧表情,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威名已经让敌人闻风丧胆,但他们却不甘心失败,想尽办法来对付他。 而这次遇到的女人,也许就是敌国派出的新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情绪。 告诉自己,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必须冷静思考,找出应对之道。 相信,只要保持警惕,仔细调查,一定能够找到线索,揭露敌人的阴谋。 啊忠并没有察觉出钟离睿的异常,还以为钟离睿急着赶路,因为路被乞丐们挡住了,才慢下来的。 转向钟离睿,“主子,那群乞丐挡道了,我去把他们赶走。” 没想到钟离睿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他的动作。 阿中扬起的马鞭,停在半空中。 心里暗暗叫苦,主子的想法越来越难猜了。 钟离睿翻身下马,牵着马缓慢向前走去。 阿忠和其他人见状也翻身下马,跟在钟离睿身后。 玉露早就注意到这一队人马,压低声音对涂珊玥和杜宋云说:“两位小姐,你们看,前面那队人好像是丐帮的。” “奴婢小时候听闻丐帮弟子不修边幅,善骑射,心中有大义。 战乱时为了家国甚至会义无反顾上战场,这样的精神很是让人钦佩。” 涂珊玥和杜宋云顺着浴露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队人马正在接受守城官兵的检查。 这队人马确实不修边幅,胡须凌乱,像是很久没打理过了,面目憔悴。 这样的人,心中却有大义。 涂珊玥和杜宋云两人皱眉,怎么也不能把这样的形象和大义联系在一起。 不管了,他们可能也是听到消息来领月饼的吧。 专门骑马来领月饼也不容易,到时候一人得多发几个月饼就是了。 第66章 我可能中了巫蛊之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钟离睿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 想当年,他在边关大杀四方。 敌军节节败退,尸横遍野,不甘心就此败退,竟寻了那蛊虫之术。 一夜之间,所有被杀死的敌军,在蛊虫操控下,死尸又重新站起来,杀了回来。 受蛊虫控制,死尸化为杀人机器,杀人如麻,不眠不休,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那是钟离睿从军以来,打得最艰难的一场仗,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几番对阵下来,终于找到破解之策,最终反败为胜。 钟离睿眯着眸子,神情冷肃,远远望着前方额间有美人痣的女孩。 总觉得自己心跳有些不正常,长这么大,以往从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这真是敌军新寻的巫蛊之术? 想到一年多前见到这个女孩时,他也是如此反应,当时他只当是天气寒冷,身体不适。 可是如今再次见到她,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却更加强烈,甚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到第一次见这女孩的情景,暗自思忖,难道敌军一年多前就开始布局了? 钟离睿抬手覆在心口,细思极恐。 然而,当他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却觉得这一切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凭借着他多年与敌国交锋的经验,他深知这个国家是毫无底线的。 为了取得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为。 而现在他们又寻找了新的蛊虫,这种卑鄙恶劣的行为,实际上完全符合敌国一贯的作风。 不过幸运的是,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初次踏上战场的青涩少年。 经过岁月的磨砺和无数次战斗的洗礼,如今无论敌国使出何种诡计,他都不会有丝毫畏惧。 在彻底了解敌国的阴谋之前,不宜轻易采取行动。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目前最好保持警惕,等待时机。 “王爷!”一旁的阿忠轻声呼唤,打断钟离睿的思绪。 钟离睿抬起头来,才意识到自己牵着马,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离美人痣女孩儿三米开外的地方。 心中一惊,这些年来,他在战场上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向来机警敏锐,从未像现在这样失神过。 意识到情况不妙,心头警钟长鸣。 这巫蛊之术竟然如此厉害,能让他在一瞬间失去警觉。 他立刻振作起来,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仿佛要穿透一切。 把缰绳递给身旁的阿忠,然后大步朝美人痣女孩走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心想,也许这是个难得的试探机会,可以了解对方的实力和手段。 钟离瑞看似漫不经心地走着,但实际上他全神贯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假装被乞丐们推搡,身体微微晃动,但目光却始终锁定在美人痣女孩身上,观察她的反应。 搡着,一不小心,被推到女孩儿跟前。 女孩儿抬起眼眸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怔愣,但很快又眉开眼笑。 钟离睿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在战场上多年的磨练,让他变得格外警觉和敏锐。 因此,才能察觉到女孩眼神中的细微变化,若是常人,可能早就被女孩儿的笑容所迷惑而失去警惕。 这个女孩肯定有问题。 “给,不够吃我再拿!”一个声音传入钟离睿的耳中。 钟离睿身体猛地一紧,右手迅速摸向腰间的匕首。 定睛一看,只见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手中捧着三个月饼。 甚至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钟离睿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防止这股香气中有其他东西。 视线向上移动,与女孩的目光交汇。 那双眼睛,仿佛能够勾魂夺魄,令人陶醉。 钟离睿不自觉地愣住了。 不好,他猛然向后退一步。 还好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清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那敌国到底使用的是什么巫蛊之术,居然如此厉害,能让一个正常人瞬间失去理智。 这个女孩儿很聪明,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布施的方式巧妙地隐藏自己的行为,让人瞧不出破绽。 这种手段着实高明,让人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好奇。 他皱起眉头,眼神微微一黯,心中暗自思忖:这里恐怕不宜久留,还是先入宫面见圣上再说。 想到此处,他果断转身,迈开大步离去。 涂珊玥、杜宋云和玉露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 杜宋云双手叉腰,满脸无奈地说道:“哎呀,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一旁的玉露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啊,真是让人莫名其妙,有病可得赶紧治啊!” 涂珊玥耸耸肩,“合着不是来领月饼的呀,浪费我的表情。” 转向杜宋云,“我还当他是不好意思,脸都要笑僵了。” 领月饼的乞丐们,常年混迹于市井之中,很擅长察言观色。 笑嘻嘻地上前打圆场,“姑娘们人美心善,那小子没福气,他不要月饼,我们要。” 刚才的一头雾水一扫而空,涂珊玥心情大好,一口气又给每人多发了两个月饼。 乞丐们很上道,其中有人拍着胸脯,“俺们哥儿几个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市井消息灵通,以后姑娘们若是有什么事找我们帮忙,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杜宋云大手一挥,慷慨道:“我们就没想着要回报,大家不够了,再过来拿。” 说罢,她又让人从车里拿出几筐月饼送给乞丐们,让他们分给其他没有领到月饼的人。 进城之后,路上行人众多。 钟离睿一行人虽然骑着马,但只能慢行,害怕撞到行人。 不知不觉间,那个额间有美人痣的女孩又开始在脑海里闪现。 看来这巫蛊之术,不可小觑。 钟离睿使劲甩甩脑袋,想把脑袋里面的画面赶走。 阿忠满脸担忧,打马上前,“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钟离睿神情严肃,“阿忠,我可能中了巫蛊之术!” 阿忠骇然大惊,钟离睿补充道,“不过此事不宜声张,安顿下来之后,你寻些人手暗中调查。” 第67章 回京了 御书房里。 皇上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 高公公轻手轻脚地走到皇上身边,轻声说道:“圣上,靖王求见!” 听到这句话,皇上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然后放下手中的奏折,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地说:“快,宣他进来。” 心里想着,这个老三十三岁的时候就毅然决然地投身军营,至今已有多年。 其间,他仅仅在前年回京述职过一次。 而今年,若不是借助过寿的由头,恐怕很难把他召回来。 在众多皇子中,唯有老三与众不同。 其他皇子都想尽办法留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而老三却巴不得远离京城。 此外,老三也是最倔强的一个,其他皇子在年满十五岁时就被封为王爷。 唯有老三坚决拒绝接受册封,坚持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实际战功来获得应有的封赏。 钟离睿,这位年仅十三岁就投身军旅生涯的少年,从最底层的普通士兵开始,一步步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崭露头角。 直至十六岁那年,他以惊人的勇气和智谋一举击败强大的敌军,震惊了整个大吴国。 圣上对他的英勇表现给予高度赞赏,并赐予他靖王的封号。 直到这时,军营中的士兵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仍有一些士兵骄傲地吹嘘着:“想当年,我可曾与当今王爷同睡一个帐篷呢!” “儿臣见过父皇!”靖王钟离睿恭敬地跪在皇上面前,郑重地叩头行礼。 皇上兴奋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扶起儿子,但突然一股刺鼻的酸味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收回了手。 “免礼,快起来吧!”皇上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 钟离睿恭敬地站起身来,皇上仔细端详着他,他的脸上被胡须所覆盖,只能看到一双晶的眼睛。 钟离睿身材高大,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而且身高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又增加了不少,甚至比皇上还要高出一个头。 皇上微笑着点了点头,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平安回来就好,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钟离睿连续赶路多日,确实感到浑身疲惫不堪。 向圣上辞别后,径直回了靖王府。 一进府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将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剑眉星目,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 这时才能看出,原来他还是个年轻的少年郎。 解开衣服扣子,露出健壮的身躯,特别是那结实的腹部,有八块腹肌。 整个人泡进浴桶里,原本清澈的水瞬间变得浑浊起来。 换了两遍水,水才干净起来。 钟离睿靠在桶壁上,双眼微闭,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若非阿忠提醒,他或许会直接在浴桶里睡着。 当他从浴桶中踏出时,周身氤氲满水汽,晶莹的水珠挂在他健硕的肌肉上,仿佛一位遗落凡尘的仙人。 迅速擦干身上的水珠,倒头便睡。 东宫里。 皇后娘娘端庄地坐在太子对面,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慢悠悠地说道:“听闻你三弟今日已入京,明日圣上还要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接风宴呢。” 太子风度翩翩,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着回应,“母后,三弟常年驻守边关,此次难得回京一趟,父皇为他举办一场接风宴,也是理所应当的。” 皇后娘娘凝视着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心中暗自叹息,自己的这个儿子样样出众,唯独过于仁慈善良。 如今,旁人对皇位虎视眈眈,而他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真和宽厚。 这些年,如果没有她和她身后的曲家的全力支持,她的儿子怎么可能稳稳地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呢? 想到这里,皇后一脸郑重地对太子钟离璟说:“璟儿,自古以来,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坐在这个高位也是如此。” 太子钟离璟听后只是笑了笑,摇摇头,他认为母后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与此同时,张贵妃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皇宫,前往端王府。 一见到端王钟离渊,张贵妃就迫不及待地问:“渊儿,你可知那位已经从边关回京了?” 端王钟离渊的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回答道:“母妃,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张贵妃眉头微皱,担忧地说:“那位虽然没有强大的母族背景作为后盾,但他却常年在军营中摸爬滚打,手握十万大军的兵权,战功赫赫,赢得了不少军心,实在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啊!” 钟离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母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端看我们如何巧妙利用。” 张贵妃见钟离渊心中已有成算,便放下心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几句,随后匆忙返回宫中。 与此同时,钟离萱刚从晋阳侯府回来,心情低落,无精打采地走着,恰巧与康王钟离尘撞个正着。 钟离尘好奇地盯着钟离萱的脸,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诶,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钟离萱不耐烦地甩开钟离尘的手,气呼呼地向前走,嘴里嘟囔着,“哎呀,四哥,我都快烦死了,你最好别惹我。” 钟离尘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听闻三哥回京了,他常年驻守边关,定是见过不少异域风俗,不如我们找他去玩儿吧?听他讲讲京城之外的稀奇事。” 钟离萱敛着眉头,一脸嫌弃和不悦地看着钟离尘,“四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整天只知道玩玩玩的。” 钟离尘却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理直气壮,“我立志做一个闲散王爷,当然整天研究怎么吃好喝好玩好咯!” 说完还露出一副自鸣得意的表情,仿佛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只要有一个人看,我就要继续努力更新,直到完结。宝宝们,爱你们,有你们的陪伴我才有动力更下去!) 第68章 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钟离睿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伸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畅,仿佛满血复活一般。 迅速穿上一身墨色衣袍,将乌发高高束起,展现出一种干练而又不失优雅的气质。 他的身姿修长挺拔,如同青松般笔直,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面无表情地立在床边,耳朵微动,敏锐地捕捉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房门口停下。 \"王爷,外间已经摆好了晚膳。\"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钟离睿的耳中,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他疑惑地想,阿忠去哪了?怎么会让一个女子来传话? 许是下人们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开始准备膳食。 正好,肚子也感到有些饥饿。 他薄唇轻轻开启,冰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行了,知道了。” 外面不再有声音传来,他抬起脚,大步向外走去。 穿过房门时,他并未留意到门外的一侧站立着一名婢女。 那正是刚才与他对话的婢女,她低着头,微微弓着腰,十分恭敬。 见王爷出来,默默地跟在身后。 钟离睿察觉到了婢女的存在,但并没有回头看一眼。 外间摆放着一张精美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食和佳肴。 钟离睿走到桌前,撩起衣袍,坐下。 婢女跟上前,她衣着轻薄,胸前露出一片雪白,深深的沟壑若隐若现,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站在钟离睿旁边,熟练地拿起筷子,轻声软语,语气里还带一丝娇羞,“王爷,让奴婢来为您布菜吧。” 钟离睿抬起头,冷漠地扫一眼这个婢女,眼底是藏不住的厌恶,淡淡地说:“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吧。” 婢女有些惊讶,拿着筷子的手一滞,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声音嗫喏,“王爷~” 刚吐出两个字,突然钟离睿手中的筷子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啪’的声音。 婢女和屋子里的下人们吓得立马跪地,瑟瑟发抖,“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就在这时,阿忠从外面进来,看到跪了满屋子的下人,心中不禁一惊。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婢女,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家王爷向来与众不同,对女人有着极度的厌恶之情。 因此,多年来,王府中的下人都是男丁,从未有过女子。 然而,这次却不知为何,竟然让一个女子混进了府里。 阿忠暗自咒骂,管家是不是老糊涂了,连王府的规矩都不记得了。 他猜测,许是管家疏忽大意,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等会儿一定要找管家好好谈谈,提醒他注意此事。 阿忠赶紧上前,耐心劝慰,“王爷,请息怒。请您不要动气,以免伤了身体。” 然后,扭头对着跪满一地的下人,“你们还不快点下去!在这里跪着做什么?难道要等着王爷发脾气吗?” 下人们听到阿忠的话,如获大赦,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钟离睿依然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阿忠察觉气氛不对,满脸谄媚讨好,“王爷,小的给您布菜!” 说着,他拿起筷子,把钟离睿最爱吃的菜往碗里夹。 钟离睿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点,“许是本王常年在外,管家都忘记规矩了,你下去之后看看怎么回事,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是是是。”阿忠点头如小鸡啄米。 心里暗暗为管家捏了一把汗,不懂管家哪来的胆子,敢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正吃着,下人来报,康王求见。 “不见!”钟离睿沉着声音,毫不犹豫拒绝。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钟离尘的声音,“三哥,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钟离睿敛起眉头,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放下筷子,眼神中透露出不耐烦。 钟离尘走进屋内,满脸笑嘻嘻。 他向钟离睿拱手行礼,眼里放着光芒。 钟离睿冷冷地看着他,语气生硬,“康王殿下,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钟离尘嘴角上扬,“哈哈哈,三哥,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我听闻你回来了,特意前来拜访呢。” 钟离睿淡淡道:“哦?康王真是有心了。不过本王刚刚回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恐怕无暇招待康王。” 钟离尘似乎并不在意钟离睿的态度,继续叽叽喳喳,“三哥,我们毕竟是兄弟,何必这么生分呢?我这次前来,也是想与三哥叙叙旧。” 来禀报的下人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钟离尘却自来熟般地对着下人挥挥手,吩咐道:“你下去吧,我三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本王和我三哥要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下人闻言,抬头偷偷看钟离睿,只见钟离睿脸色冰冷,毫无表情,没有给他任何指示。 心中忐忑不安,此时,一旁的阿忠挥手示意,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退了下去。 康王钟离尘则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钟离瑞对面的椅子上。 将头伸过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问:“三哥,听说你在边关战场上英勇无敌,大杀四方,把敌军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好不威风啊!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 钟离睿懒得理钟离尘,自顾自用饭。 钟离尘不死心,把屁股下的椅子往前拉,坐在钟离瑞旁边。 俯身下去,双手抱着钟离睿的胳膊,把头贴在钟离睿胳膊上。 摇着钟离睿的胳膊撒娇,“三哥,你就给我讲讲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远门呢?就当我是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夫,让我长长见识。” 见钟离睿还是无动于衷,钟离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仰着头,朝钟离睿眨巴眼睛,声音越发娇气了几分,“哎呀,三哥,你就给我讲讲吧,求你了。” 一旁的阿忠瞧着越发感到不适,刚吃进去的晚饭,险些要吐出来。 第69章 一石二鸟 靖王府的管家吓破了胆子,当晚便偷偷摸摸地把十二名婢女送回了端王府。 原来,靖王即将回京,而这一切都被端王钟离渊所知。 于是,他心生一计,派人威逼利诱,强行向靖王府塞进了十二名貌美如花的婢女。 这些婢女其实都是端王钟离渊精心安排的棋子。 她们自幼被钟离渊派去的人收养,经过多年的悉心教导和培养,只为等待时机,为端王所用。 然而,靖王钟离宇却向来不喜欢女人。 对于这个情况,管家心知肚明。 但无奈的是,端王钟离渊派人前来游说了许久,让管家不得不接受这批婢女。 说是靖王钟离睿小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不懂女人的好,厌恶女人情有可原。 但如今他早已成年,哪个王爷府中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 这些事情本该由他的母亲操持,但靖王从小没有母亲,管家自应该对这些事情上心些。 管家乍一听,好像这话也有道理。 年少不懂女人好,没准成年了把女人当成宝呢? 若是耽误了皇子开枝散叶,这个罪名他也担不起啊! 况且那十二个婢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管家的顾虑消除,最终被说服。 原本安排的有布菜的婢女,后面还有暖床的婢女,服侍更衣沐浴的奴婢。 但从今日晚膳来看,王爷的脾性好像丝毫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厉,一如既往的厌恶女人。 管家心里打鼓,他可是知道王爷有多讨厌女人近身的。 这要是真把那些婢女都留下,那自己的脑袋可能就保不住了。 于是,当机立断,也不管端不端王了,一股脑儿将十二个奴婢全都退了回去。 阿忠看到这一幕,暗暗点头,很是满意。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又对管家警告了一遍,“以后别再弄这些没用的东西来烦王爷,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便转身离去。 端王府里。 端王钟离渊正在和小妾洗鸳鸯浴,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钟离渊顿时怒不可遏,对着门外大声吼道:“不长眼的狗奴才,不知道主子忙着呢吗?” 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下人也不敢在这个时间点前来打扰端王钟离渊沐浴。 下人在外间哆哆嗦嗦地回答:“启禀殿下,那十二个女子全都被退回来了。” “什么?”钟离渊咬着牙,一掌狠狠拍在浴桶的水面上,水花四溅,吓得旁边的小妾一跳。 这十二个女子可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貌美如花,就连他这种阅女无数的人看了都心动不已。 虽然心有不舍,但他还是忍下心来将这些美女送往靖王府。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个不识好歹的三弟竟然毫无兴趣。 看起来,他这个三弟依旧像儿时那般,对女人极其反感啊! 钟离渊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对外喊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钟离渊让下人离去后,刚才还惊恐万分的小妾,壮着胆子缓缓凑近。 她依偎在他的胸膛,手指在他坚实的胸肌上轻轻打转,声音妩媚动人,略带调侃,“难道那位王爷不能人事?” 听到这句话,钟离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体内的欲望瞬间被点燃。 这正是他喜爱这名小妾的原因之一,她总是能轻易挑起他体内的热情。 他兴奋地捏住小妾的下巴,低头吻上去,势必一展雄风。 浴桶里的水瞬间变成波涛汹涌的海浪,把桶壁拍打得哗啦啦的响,仿佛在奏响一曲欢歌,又仿佛是冲锋的号角,让端王情绪高涨。 半个时辰后,水面才平静下来。 钟离渊浑身放松地靠在桶壁上,头微微向后仰去,闭着双眼沉思起来。 他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其实,他完全不必如此心急如焚,因为有人应该比他更为着急。 此刻,他只需静心等待,坐山观虎斗,说不定最终还能坐享渔翁之利呢! 第二日午时。 宫里准备了接风宴。 圣上携手曲皇后坐在上首,下面依次是太子钟离璟、大皇子端王钟离渊、三皇子靖王钟离睿、四皇子康王钟离尘。 在下首是朝中要臣,以及他们的家眷。 太子和大皇子都带着王妃,三皇子钟离睿和四皇子钟离尘尚未娶妻。 曲皇后贴心地为他们俩安排了侍女,在一旁作陪。 钟离尘身边是一个皮肤白净的小丫鬟,安排在钟离睿身边的则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少女面若桃花,身材匀称,胸脯饱满,守在一边钟离睿添酒布菜。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女添酒布菜的时候,她浑圆的胸脯时不时碰到钟离睿的胳膊。 在圣上皇后面前不好发作,钟离睿全程冰着脸。 酒过几巡之后,曲皇后开口,“睿儿,明年你都到弱冠之年了,别的皇子像你这个年岁,孩子都满地跑了。 因你常年在边关,母后对你的婚事也不好做安排。 现如今正好你回京了,母后定会为你好好物色人选,这丫头就先赐与你做一个通房吧。” 言毕,曲皇后的目光落在钟离睿身边的侍女身上。 侍女娇羞地低下头去,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随后抬眸一笑百媚生,看得有些大臣都心神荡漾。 皇上神色一滞,这才惊觉,老三的确已经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这事是他疏忽了! 老三十三岁就奔赴了战场,又没有母亲为他操心,他这个做父皇的忙于国事,一时竟把他的终身大事给忽略了。 顿时一股愧疚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还好他的皇后替他记着,皇上感激地望一眼皇后。 看到皇上感激的眼神,曲皇后知道这步走对了。 给钟离睿送一个侍女,既能在钟离睿身边成功安插眼线,还能让皇上欠她一个人情。 一石二鸟,岂不妙哉。 曲皇后对上皇帝的视线,弯唇,微微一笑,尽显贤良淑德之风。 第70章 野狼 钟离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曲皇后行了个礼,“母后,孩儿身边并不缺少伺候的人,这人我就不要了。” 曲皇后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显然没有料到钟离睿竟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拒绝她的好意,丝毫不给她面子。 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紧紧盯着钟离睿,试图从钟离睿的脸上找到一丝畏惧或者退缩的表情。 但钟离睿却始终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这让曲皇后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 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努力维持面上的微笑,“睿儿啊,你如今真是长大了。” 钟离睿神色不变,淡淡地回答,“儿臣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不太喜欢被人打扰,而且府中伺候之人确实已经足够了。” 钟离睿的生母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没有背景,没有地位,甚至连名字都不曾被人记住过。 她唯一的幸运或许便是只被皇帝临幸过一次就怀了龙种,诞下了钟离睿这个皇子。 然而,这份幸运却并未持续太久。 生产后的短短数日,她便离开了人世,抛下了年幼的钟离睿。 自襁褓中起,钟离睿便独自一人独居一宫。 宫人们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他们也不过是履行职责罢了。 钟离睿慢慢长大,逐渐习惯了孤独,学会了依靠自己。 早在幼年时期,钟离睿就意识到曲皇后对他并不喜爱。 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通过观察和感受得出的结论。 特别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能从皇后的眼神中捕捉到冷漠和厌恶,尽管他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这种态度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而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宫奴们,则更将这种态度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们总是跟随着其他主子,对着钟离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钟离睿从小就被人嘲笑,宫里的人都说他的娘亲是个狐媚子、下贱胚子,专门勾引男人。 而皇帝每天忙于政务,后宫中有那么多嫔妃和孩子,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没有娘亲的孩子。 小时候,钟离睿经常看到皇帝去其他嫔妃那里,抱着别的皇子或公主,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心中充满了羡慕之情,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的娘亲还在世,父皇是否会多关注他一些呢? 然而,那些宫人却受皇后指使,告诉他,他的娘亲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妄图攀附龙鳞,最终得到了报应,早早离世。 皇帝对宫女所生的孩子并不喜爱,因此从不来看望钟离睿。 年幼的他什么都不懂,只能默默承受着孤独与寂寞。 他渴望父爱,但始终无法得到满足。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失落,同时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甚至听信宫人的话,心里怨恨上自己的娘亲为什么要攀高枝,让父皇不待见他。 从此,对所有女子都心生厌恶。 他讨厌所有试图靠近他的女子,甚至会认为那些靠近他的女子是想勾引他攀高枝。 小的时候,只要宫女一靠近他,他就炸毛脾气暴虐,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因此,他的宫里全都是小太监,没有一个宫女。 直到长大单独立府,依然保持这个习惯。 他对女性的偏见愈发严重,甚至将她们视为敌人。 长大后,所有的皇子都希望留在宫中,留在皇帝身边,争取更多的宠爱和权力。 但他却与众人不同,他渴望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渴望逃出围住他的高墙。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上战场。 边关战场上,他不再是皇子。 是和大众一样的普通士兵,吃糠咽菜,上阵杀敌。 他学会了与人相互配合,相互照顾。 战场上的磨砺,让他迅速成熟起来。 这样的与众不同,反而让他渐渐进入到皇帝的视线。 皇帝开始关注他,欣赏他的勇敢和决断。 皇帝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捏着杯子笑着打圆场,“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母后给你安排的人还会害你不成?” 钟离睿听到皇帝的话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直视曲皇后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有力,缓缓说道:“母后恕罪,儿臣并无此意。只是儿臣认为,感情之事应由儿臣自己做主。” 看到钟离睿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坚决,曲皇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暗自后悔当初对钟离睿还是太过心软,没有在他年幼时将他彻底斩草除根。 如今,当年那个瘦弱的小绵羊已经成长为一匹健壮的野狼。 这匹野狼倘若不能为太子所用,日后一定会成为太子最强劲的劲敌。 然而,尽管内心这样想,曲皇后面上依然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甚至温和地嘱咐,“既如此,那母后便不勉强你,今后如果遇到心仪的女子,一定要告诉母后,母后定为你做主。” 钟离睿微微点头,再次深深行礼,“儿臣多谢母后!” 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皇帝看了很满意。 但钟离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孩。 他深知,与曲皇后的斗争才刚刚开始,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大臣们不了解钟离睿的内心所想,还幻想着自己的闺女或许有机会。 纷纷盘算着,怎样让自己的闺女引起钟离睿的注意,说不定还能当个王妃。 还有胆大的,心里暗自谋划,钟离睿现在的实力虽不及大皇子太子。 那是因为他没有母族支持,倘若与他结亲,作为他的外戚帮着运作一番。 就算是最上面的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没准将来还能混成国丈。 大皇子钟离渊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就不相信没法把人手安插进钟离睿身边。 宴席结束,皇帝携皇后离开,众人纷纷离席。 大皇子钟离渊抬脚朝钟离睿走去,“三弟,好久不见,不如去大哥府上好好叙叙旧。” 没等钟离睿开口,四皇子钟离尘凑过来,“你们在计划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带上我呀!” 第71章 她到底是谁 城中的乞丐让涂珊玥动容,她想,或许她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为了快速提高医术,她决定日日跟随楚梦慈四处出诊。 楚梦慈是一个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郎中,她的诊治方法和技巧对涂珊玥来说非常宝贵。 在这个过程中,涂珊玥不仅学到了许多医疗知识,还看到了楚梦慈对待病人的态度。 楚梦慈对待病人不论贫穷富贵,皆一视同仁。 无论患者来自何处,都能得到她同样的关注与治疗。 如果是给穷人瞧病,她往往会直接免收费用;而对于富人,则会根据其经济状况多收取几倍诊金。 这样的做法既保障了穷人的基本医疗需求,又避免了因过度施舍导致自身生活陷入困境。 渐渐地,她在穷人之间声名远扬。 楚梦慈几乎日日都要去那些贫穷的家庭,这些家庭通常位于京城的边缘或偏远地区,与繁华地带相去甚远。 为了更方便地出行,楚梦慈出诊得乘坐马车。 然而,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涂珊玥对韩子瑜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隔阂感。 尽管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但涂珊玥却不愿意再见到他。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困惑和不安。 韩子瑜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与喜欢的女子亲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涂珊玥心里清楚,那天撞见韩子瑜和女子躺在一起的画面,也有嘉佑公主的手笔。 不过韩子瑜和那位女子似乎有着表亲的关系,两人看上去倒也十分般配。 那么就应该真诚地祝福他,同时也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想到这里,涂珊玥心中豁然开朗,仿佛拨云见日一般。 于是,她决定自己学习驾驶马车,成为一名合格的车夫。 起初的两天里,由于不熟悉操作技巧,她的手被缰绳勒得通红肿胀,她咬紧牙关,硬是没有说半个疼字。 几天后,原本白皙娇嫩的双手已经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这并没有让她气馁,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学习驾车的决心。 再几天后,驾驶起马车来也是有模有样,甚至连师父楚梦慈都对她赞不绝口。 靖王府里。 暗卫恭恭敬敬地正在给钟离睿汇报他所观察到的情况。 “回禀王爷,小的暗中跟了几天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平常做男子打扮,日日跟着楚梦慈四处行医,还喊楚梦慈师父。 他们给穷人看病从不收钱,或者推脱不过只象征性收一点点钱,但是对于富贵人家,就收得比较多。 那位姑娘好像刚开始学着驾马车,怎么都不肯服输。 一双手上磨起厚厚的老茧,硬是学会了驾马车,若换作平常姑娘,定吃不了这样的苦。” 暗卫言语之间透露出对涂珊玥的敬佩,钟离睿一个冷眼扫过去。 暗卫心里一惊,冷汗直冒,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应当不带半分感情,如实禀报。 刚刚一时说到兴头上,竟带上了个人情感,这真是大忌呀。 他自幼出身贫苦,看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对穷人好,又不怕吃苦,一时心生敬佩。 听到楚梦慈这个名字,钟离睿眸光闪了闪。 楚梦慈是他仅有的接触,并不反感的女子。 十岁那年,受不了其他皇子的嘲笑。 钟离睿想办法偷偷一个人跑出宫散心,钱袋子被偷了,和一帮乞丐混在一起仍旧不愿意回宫。 有一日,饿得受不了吃了脏东西,开始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钟离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仿佛被放在火上烤一般难受。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乘着光缓缓向他走来,她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降临人间。 女子走到钟离睿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眼神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背起钟离睿,朝着医馆走去。 钟离睿靠在女子的背上,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 他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如果她还在世,应该也是这等模样吧。 来到医馆后,女子细心地照顾钟离睿,为他喂药不辞辛劳。 后来,钟离睿得知这个女子名叫楚梦慈,是妙善堂的一名郎中。 她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心地善良,经常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在妙善堂的日子,楚梦慈常常鼓励钟离睿要坚强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告诉他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能轻易放弃。 未来一定有一个爱他的人在等着他。 她说,从钟离睿的手掌可以看出,他出生于锦衣玉食的高门大户之家,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钟离睿听了楚梦慈的话,心中大为触动,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 然而,钟离睿心中依然充满疑惑:那个爱自己的人真的存在吗? 在皇宫里,似乎并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又成功地溜回了皇宫。 回到宫殿后,钟离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满是失落和孤独。 果然,皇宫里没有关心自己的人啊! 自己出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或担忧。 钟离睿默默地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悄然离世,都不一定有人发觉吧。 他转向暗卫,轻轻地摆摆手,吩咐道:“继续盯着,下去吧!”声音低沉而冷漠。 “是!”暗卫恭敬地回答道。 暗卫们离开后,钟离睿独自坐在那里,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那个眉间有美人痣的女孩。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他把她从水里捞起来。 她像一只溺水的小狗,瑟缩在自己怀里发抖。 再见面时,怀疑这个女孩是敌国的奸细。 她居然拜楚梦慈为师,还给穷人家看病。 这是迷惑大众的手段吗? 她到底是谁? 钟离睿的眸光暗了又亮起来。 暗卫们退到门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庆幸靖王没有深入追究他们的失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72章 不能坐以待毙 定阳侯府。 吴姨娘心中暗自琢磨,定阳侯显然已经对她彻底失望。 目前,她之所以还能勉强留在侯府,全赖于以照顾涂珊柔为借口。 然而,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恐怕不妙,如果有朝一日涂珊柔的真实身世被揭露出来,那么她们母女二人必然会陷入困境,日子将变得艰难无比。 因此,她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未雨绸缪,寻找新的出路。 经过深思熟虑,吴姨娘决定采取行动。 她认为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给涂珊柔寻觅一门好亲事。 如果能够找到一户有权有势、地位显赫的人家,让涂珊柔嫁过去成为主母,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来,即便日后定阳侯发现了涂珊柔的真正身份,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女儿已经嫁人,而且还是高门大户,他作为父亲,自然不会轻易声张,以免丢尽颜面。 吴姨娘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如果女儿能够嫁给高门大户,那她自己说不定还能跟着女儿去享福呢! 到那时,她就可以彻底摆脱定阳侯这个麻烦了。 \"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涂珊柔看着吴姨娘眉头紧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一动也不动,不禁有些担心地上前询问。 吴姨娘回过神来,对着涂珊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哦,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说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拉着涂珊柔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柔儿啊,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也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 涂珊柔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享受生活。 而且,她一直以来都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认识了不少优秀的男子,但她并没有找到真正让她心动的人。 所以,她并不急于嫁人。 而且她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再者吴姨娘交代让她慢慢物色对象,所以她从来都没把嫁人人真正放在心上过。 可现在突然让她把嫁人提上日程,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并不想离开定阳侯府,也不想那么早嫁人。 面露难堪,眼神躲闪,“姨娘,柔儿觉得自己还小,此事不急。” 听到涂珊柔这番话,吴姨娘瞬间急了,一把推开涂珊柔的手。 口不择言,“你还小?姨娘像你这么大,已经跟了侯爷了。” “可…”涂珊柔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吴姨娘暴躁打断。 拿食指戳涂珊柔的额头,“可什么可,你以为你真是侯府嫡女啊? 不趁现在找个高门大户嫁了,以后身份败露,一个庶女身份,你以为你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吴姨娘的一番话,说得涂珊柔脸色苍白如纸。 是啊,她只是一个庶女,如果不是当年吴姨娘狸猫换太子,将她和涂珊玥调换,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成为侯府的嫡长女呢? 如果这个秘密被揭露出来,她不仅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想到这里,涂珊柔的心不禁一沉。 她知道吴姨娘说的都是事实,但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嫁给一个陌生人,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她想要更多的自由和选择,而不是被命运推着走。 “姨娘,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涂珊柔咬着嘴唇,试图说服吴姨娘改变主意。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吴姨娘态度坚决地摇头,“你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吴姨娘眼珠子瞪得老大,紧紧地盯着涂珊柔,咬牙切齿,“你看看涂珊琪,她就是最好的例证。 作为一名庶女,只能嫁给一个贫穷的书生,家里甚至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你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真的能够适应这种艰苦的日子吗?” 涂珊柔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几乎要咬破皮肤,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不,她可是侯府的嫡女啊! 她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里,享受荣华富贵,如果让她过上那种穷苦妇人的生活,那简直比死还要痛苦。 涂珊柔拼命地摇头,双膝跪地,伏倒在吴姨娘的脚下,哭喊道:“姨娘,我绝对不能像涂珊琪那样,求求您救救柔儿吧。” 吴姨娘斜睨着跪在地上的涂珊柔,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仍然带着不满,“现在你终于知道来求姨娘了? 当初姨娘好言相劝时,你根本听不进去。 记住,姨娘永远是这个世上最疼爱你的人,绝不会害你。” 涂珊柔用力点头,“姨娘放心,柔儿明白。”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来得并不光明,更知道姨娘对她的期望和付出。 为了保住嫡女之位,她愿意听从姨娘的安排,不惜一切代价。 吴姨娘看着涂珊柔乖巧懂事的样子,心中满是欣慰。 轻轻抚摸涂珊柔的头发,声音温柔,“柔儿啊,姨娘不会害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姨娘的话。” 涂珊柔抬起头来,迎上吴姨娘的目光,“姨娘,您放心吧,柔儿一直都知道姨娘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母女俩母子情深的靠在一起,吴姨娘轻抚涂珊柔的头发。 沉思片刻,开口道:“柔儿,涂珊琪出嫁那日,宾客们都以为侯府虐待庶女,逼走了涂珊玥。 要想嫁入高门大户,首先要保持侯府的名声。 为了挽回候府名声,我们得想办法,让那死丫头回来。 涂珊玥一日不回侯府,那么那天来过候府的宾客就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样我们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 “姨娘,那日爹爹让她伤心了,她还会回侯府吗?” 吴姨娘目光中透出一丝阴狠,“不回也得回,咱们柔儿的前途,怎么能毁在那下贱坯子的手上?” “你过来,姨娘教你怎么办。”吴姨娘朝着涂珊柔点头示意。 涂珊柔把耳朵凑过去,吴姨娘小声嘀嘀咕咕。 第73章 那我就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定阳侯晚间习惯在书房练字。 涂珊柔掐准时间,轻轻推开书房门,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去,轻声唤道:“爹爹。” 定阳侯,抬头看向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 涂珊柔走到定阳侯身边,乖巧地回答:“爹爹,三妹去宰相府已有多日,不如咱们寻个日子把她接回来吧。” 定阳侯闻言,手中的毛笔顿了顿,没注意,一滴饱满的墨汁滴到宣纸上,晕染开来。 他眉头微蹙,看着涂珊柔,缓缓说道:“还是柔儿想得周到,毕竟她是定阳侯府的女儿。 住在外人家,必定会落人口实,总归是不好,明日我亲自登门去接她回来。” 涂珊柔微微有些诧异,她原以为爹爹会派人去接涂珊玥,没想到爹爹会想着直接亲自去接。 涂珊玥明明只是个庶女身份,却能得到爹爹如此重视。 想到这里,涂珊柔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和不安。 吴姨娘说得对,如果让爹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今看来,她们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以免夜长梦多。 她的婚事,得抓紧些了。 这一点,还是吴姨娘说得对。 自从涂珊玥被送出侯府后,外界对侯府的风评,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现在第一步是想办法接回涂珊玥,挽回侯府名声。 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她的婚嫁之事。 次日,正好是休沐。 定阳侯用完早膳,便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带着管家,往宰相府去。 到达宰相府门口,定阳侯让管家递上拜帖,并说明来意。 过了一会儿,宰相府的门房出来回话,“侯爷请回吧,涂珊玥小姐,不在府中。” 定阳侯皱起眉头:“不在府中?那她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门房摇头,“小人不知,小姐的行踪,我等下人无权过问。” 他心里以为,这是宰相府故意为之。 看来,想要接回涂珊玥,恐怕没那么容易。 定阳侯还以为大长公主是有意为难,站在门口不走,“那我想拜访拜访大长公主,总行吧?” 门房又去请示了一遍,回来后还是一口回绝,“大长公主说了,今日谁也不见。” 定阳侯不想就此放弃,也不能硬闯,干脆立在门口等着。 钟离睿接到皇上的召见通知。 当他路过宰相府时,透过车窗帘,目光恰巧落在门口的这一幕上。 据他的暗卫此前的汇报,那个女子名叫涂珊玥,是定阳侯府的庶女。 近期她好像与家中产生了一些龃龉,目前住在宰相府。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定阳侯似乎打算亲自来接涂珊玥回去。 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被拒之门外,甚至无法进入宰相府。 有意思! 钟离睿的脸色依旧冷峻,只是一侧嘴角向上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杜宰相准备出门。 当他踏出大门时,惊讶地发现定阳侯竟然还在这里。 定阳侯拱手向前,语气诚恳,“宰相大人,请留步。 涂某今日前来,是希望能将小女带回家。” 小女无知,近来多有叨扰。” 到底是一起共事的同僚,杜宰相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他面上挂着微笑,拱手作揖道:“侯爷,不是我们有意阻拦,实在是令爱确实不在府中。” 定阳侯一听,脸色微沉,但仍保持着礼貌,“杜宰相,小女何时回来,还望宰相告知。” 杜宰相面上有些为难,摸了摸胡须,轻声说道:“侯爷还不知道吧,涂珊玥这些时日都跟着妙善堂的楚郎中四处行医。 你现在去妙善堂,说不定还能见着人。” 定阳侯眼里闪过惊诧之色,他都不知道女儿何时去外面行医的。 杜宰相见状,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侯爷不必太过担心,令爱巾帼不让须眉,心系黎明百姓,有这样的女子是我大吴国的福分。” 和杜宰相告别之后,定阳侯去了妙善堂。 果然,妙善堂的医女告知他,涂珊玥随楚梦慈去城郊给一位农妇看病了,估计到了晚间才会回来。 定阳侯托医女给涂珊玥带话,“就说是爹爹对不住她,爹爹想亲自接她回去,希望她不要拒绝。” 说完这些,落寞地转身离开。 接下来两三天。 涂珊玥那边毫无动静,丝毫没有要回侯府的意思。 涂珊柔和吴姨娘急了。 在吴姨娘建议下,涂珊柔在定阳侯面前自告奋勇,“爹爹,您近日公务繁忙,就让柔儿代替您去请三妹回来好吗?” “也好,还是柔儿懂事,知道替爹爹分忧。 不愧是我侯府嫡女,由你去请爹爹很是放心。” 经过之前那么多事,吴姨娘不仅失去了掌家之权,而且还被限制行动范围,彻底被架空,再也没有能力暗中调动其他人。 为了尽快挽回侯府的声誉,吴姨娘也只能让涂珊柔亲自出马。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天气还有些寒冷。 为了能早点见到涂珊玥,涂珊柔早早地就来到了妙善堂等待。 终于,一辆马车缓缓驶到了妙善堂门口停下。 红叶伸着手挡在额间,眯着眼向远处眺望。 她并不认识涂珊玥乘坐的马车,一直等到涂珊玥下了车,红叶这才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涂珊玥。 赶忙转身对着身后的马车喊道:“二小姐,二小姐,三小姐来了!” 听到声音,涂珊柔慌忙从马车下来,红叶赶紧上前扶住涂珊柔的胳膊。 还没站稳,涂珊柔就疾声叫住涂珊玥,“涂珊玥,我奉父亲之命,来接你回家。” 涂珊玥脚步顿住,回过头来,上下打量几眼涂珊柔,语气决绝,“我若是不回去呢?” 她没空理这些人,说完扭头就要走。 涂珊柔赶紧竹筒倒豆子,“祖母生病了,听说你在妙善堂当医女。正好,想请楚梦辞郎中和你一起去给祖母瞧瞧病。” 病人要瞧病,作为妙善堂的医女,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没法回绝。 涂珊玥再次回过头来,挑眉,“成,那我就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第74章 挤眉弄眼 不多一会儿,楚梦慈和涂珊玥就抵达了定阳侯府。 她们踏入府邸后,一路直奔老夫人所在之处。 进入房间时,只见老夫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听到有人进来,她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见到来人,老夫人勉强睁开眼睛,眼神显得十分疲惫。 努力撩起眼皮,目光扫过楚梦慈和涂珊玥,然后又缓缓闭上。 这一系列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涂珊柔跪在床边榻上,俯身,在老夫人耳边轻轻低语,“祖母,楚郎中和涂珊玥来给您瞧病了。” 老夫人只眉头微皱一下,什么都没说。 涂珊柔尴尬地望一眼楚梦慈,“额,楚郎中,麻烦您了。” 楚梦慈熟练地上前为老夫人切脉,涂珊玥候在一旁。 只须臾,便收起了手。 转向涂珊玥,“玥儿,你来切切脉。” 涂珊玥跟着楚梦慈行医,为了丰富涂珊玥的经验,楚梦慈都是先自己调一遍,再让涂珊玥瞧一遍,然后让涂珊玥做出判断,自己再来纠正。 这样可以帮助涂珊玥更好地理解和掌握医术知识。 涂珊玥伸出三指搭在老夫人脉搏上,细细感受脉象。 少顷,她收回手,垂眸沉思片刻道:“祖母的脉象虚浮无力,似有肝火郁结之象。” 楚梦慈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补充道:“老夫人应是近日心中烦闷,肝气不畅所致。” “可有法子医治?”涂珊柔一脸焦急。 定阳侯上朝去了,公务繁忙,这府中眼下只能靠涂珊柔了。 楚梦慈微笑着安慰,“不必担心,我开一副清肝泻火、解郁安神的药即可。 不过,还需注意老夫人的饮食和情绪,尽量避免刺激性食物和过度劳累,保持心情舒畅。” 涂珊柔感激地点头,“多谢楚大夫。” 楚梦慈继续说道:“另外,可以给老夫人准备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如米粥、蔬菜汤等,有助于调理肠胃。 同时,可适当安排一些轻松愉快的活动,如听音乐、下棋等,缓解压力。” 虽然有方子,可以为老夫人调理身体。 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还是需要让祖母保持心情舒畅。” 涂珊玥也点头附和道:“是的,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 话音刚落,涂珊柔便对着涂珊月轻哼一声,“哼,保持心情舒畅? 你知道祖母是为什么生病吗?” 一旁的红叶也两只眼睛瞪着涂珊玥,涂珊玥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心里想着,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红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算涂珊柔拦着,也要把话说出来。 她转向涂珊玥,带着怒气,“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可是定阳侯府的女儿啊,却长期住在宰相府里。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定阳侯府吗? 他们会说,是侯府欺辱了自家庶女。 就算你不愿意回来,那你也得顾一点侯府的颜面啊。 毕竟,侯爷还养了你这么多年。 你说走就走,一点也不顾情分。 将定阳侯府置于无情无义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夫人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显得十分虚弱和疲惫,“是涂珊玥回来了吗?” 说着,她缓缓地抬起手,朝着涂珊玥所在的方向伸去。 涂珊玥一脸懵,红叶催促,“老夫人喊你呢?还愣着干嘛?” 涂珊柔轻轻扯扯红叶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着急,但却被红叶甩开。 小姐不敢说的话,就让她来说吧。 小姐不想做恶人,那她愿意来当这个恶人。 只要老夫人能好起来,就算做做恶人又如何,红叶一点儿也不介意。 涂珊玥无奈,只能顺势走到床边。 祖母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激动,“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了,祖母的病就好了一半。以后不许再离家出走了!” 涂珊玥沉默不语,她不喜欢这种被道德绑架的感觉。 以前在定阳侯府的时候,祖母从来没有照拂过她,所以祖孙之间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 她推脱道:“祖母,您先听楚郎中的话,好好喝药调理身体。其他的事情,等您的身体恢复健康了,我们再慢慢商量。” 说完,她站起身来,拿起一张药方,嘱咐红叶去按药方抓药。 见涂珊玥要走,老夫人突然睁开眼睛,在涂珊玥看不见的地方,朝着涂珊柔挤眉弄眼。 吴姨娘昨日来找过老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让老夫人也认同,定阳侯府逐渐式微。 只有想办法让涂珊柔嫁入高门大户,两家联姻,方可延续侯府荣光。 该做的她都做了,为了显得真实。 她一把老骨头,一天都没吃饭,就是神仙也虚弱呀。 可是,涂珊玥好像并无所动。 她自知靠她的病情恐怕难以留下涂珊玥,只能朝着涂珊柔挤眉弄眼。 涂珊柔迅速会意,喊住涂珊玥,“三妹,留步,我想起来祖母前几天吃的一副药。 你且等等,我把药方子拿过来给你看看。” 涂珊玥脚步一顿,她提着药箱原本正准备离开的。 涂珊柔没等她答应,就直接默认她应允了。 拔腿就往房间外面跑,红叶在一边帮着稳住人,腆着脸笑,“嘿嘿,三小姐,你先等一会儿,二小姐去柔音阁拿药药子了,马上就过来。” 涂珊玥无奈,只能再留一会儿。 老夫人这会儿又双目紧闭,只胸脯处有细微的起伏。 一盏茶过去了,涂珊柔还没有过来。 涂珊玥怒了,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她呢,没空在这里陪他们耗着。 转向楚梦慈,“师父,拿个药方也太慢了,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刚刚还虚弱得睁不开眼的祖母剧烈咳嗽,朝涂珊玥伸着手,“祖母觉得不舒服,你再过来瞧瞧。” 涂珊玥拧眉,觉得甚是蹊跷。 望了一眼楚梦慈,抬脚往门口去。 红叶赶忙制止,“三小姐,祖母喊你呢?你想干嘛去?” 涂珊玥挤出一个笑容,拍拍红叶的肩膀,“有我师父在呢,你先给我师傅搭把手。 人有三急,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来。” 说完,径直越过红叶,出了门。 第75章 相亲相爱 “红叶,你帮忙把老夫人扶起来,我要给她施针。” 见红叶想追出去,楚梦慈随即想了个理由,把人留下来。 和涂珊玥朝夕相处这么久,师徒俩还是有一些默契的,只一个眼神,就能相互配合。 红叶没办法,只得留下来帮忙。 心存侥幸,三小姐或许真的只是去方便一下,马上就会回来呢。 自己暂且在这里帮帮忙,一盏茶之后若三小姐还没回来,再找个理由去寻她也不迟。 涂珊玥避开下人,一路小跑直往柔音阁的方向去。 直觉告诉她,涂珊柔突然说去拿什么药方定有蹊跷,说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怕下人看到了去通风报信,她特地寻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为了节约时间,涂珊玥一路小跑。 她记得柔音阁院子后面,是有一个狗洞的。 再往前走两三步,拨开草丛,果然有一个废弃的狗洞,正好容她一人通过。 涂珊玥小心翼翼钻进去,观察四周没人,才猫着腰,摸到了窗户下。 “姨娘,涂珊玥心狠手辣,利用病重的祖母让她留下,她都能毫不犹豫拒绝,要让她搬回定阳侯府,恐是难上加难。” 这个柔柔弱弱的声音,涂珊玥不用猜,就知道是涂珊柔。 “就是再难,也得想办法让他搬回侯府。 那个小贱蹄子住到别人家,让侯府被外人指指点点,侯府名声尽毁,你还怎么说到好人家。” 这是吴姨娘妈妈咧咧的声音。 躲在窗户底下的涂珊玥不屑撇嘴,涂珊柔她就那么恨嫁吗? 为达目的,竟不惜让祖母装病陪她演戏。 吴姨娘不甚在意,继续骂骂咧咧,“这个小贱蹄子,狐媚子,处处与咱们作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她个了断得了。” “姨娘,这…恐怕不好吧。” 吴姨娘的声音突然变小,涂珊玥把耳朵紧贴在窗户下缘。 才隐隐约约又听到吴姨娘的声音,“没什么不好的,他要是像以前一样龟缩在沁芳斋,咱们相安无事。 可现在不同了,我杀了她娘亲,她也让我的娘亲上吊而亡了。 你忘了你的外祖母是怎么死的吗?从她让你外祖上吊而亡那一刻,咱们势必水火不容。” 信息量太大,涂珊玥心头大惊,脑子飞速旋转。 涂珊柔的外祖母不是大长公主吗? 大长公主明明活得好好的,吴姨娘却说涂珊柔的外祖上吊而亡。 也就是说,涂珊柔很有可能不是侯府嫡女。 吴姨娘说她的娘亲因为涂珊玥上吊而亡,想到之前嬷嬷在雅霜院见到的那个稳婆,姓吴,还上吊而亡。 直觉告诉涂珊玥,这个姓吴的稳婆,很有可能就是吴姨娘的娘亲,是涂珊柔真正的外祖母。 涂珊玥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几乎快要渗血,还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些信息,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耳朵在贴紧一点,吴姨娘的声音又隐隐约约响起。 “对了,柔儿,这几天你阿舅从桂子山来信了。 我原是不想告诉你,但你也有选择权。 你阿舅说桂子山规模越来越大,咱们娘俩随时都可以回去,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阿舅有的是方法帮我们脱身,是留在侯府当嫡女,还是上山当土公主,你自己选。” 涂珊柔声如蚊蝇,涂珊玥听不清楚涂珊柔回答了什么。 只知道,她应当是选了当侯府嫡女。 吴姨娘这会儿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姨娘一定帮你坐稳嫡女之位,再嫁一个高门大户,到时候谁也无法撼动咱们娘俩的位置。” 涂珊玥出来已经快一盏茶功夫了,她得赶在涂珊柔之前返回祖母身边。 她心头有些恍惚,刚刚吴姨娘又一次亲口承认,她的娘亲是吴姨娘害死的。 此仇必须得报,看来还是得留在侯府,才能收集到更多的线索。 涂珊玥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从小路跑回长寿堂。 站在长寿堂门口,深吸几口气,待呼吸平稳,信步踏进房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红叶心里谢天谢地,此时还不到一盏茶功夫,三小姐应该真的是去方便了,并没有节外生枝。 老夫人见涂珊玥进来了,忽的睁开眼睛,病殃殃的哀求,“乖孙儿,快过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不知道这段时日祖母有多想你,我想了很久。 你小的时候受苦了,是祖母疏忽,没有给你更多的照拂,现在总想弥补,你就给祖母一个机会吧!” 涂珊玥抿唇,脑海里思索,要想收集更多的证据,还只能搬回侯府。 于是乖巧回应,“祖母,多谢祖母记挂,孙儿怎能让祖母如此这般操心,我答应搬回来,留在祖母身边。” “哎,这才是我的乖孙儿。”老夫人喜出望外,眼睛里闪着光,全然不似刚才病殃殃的样子。 涂珊柔恰好拿着药方走到门口,听到涂珊玥答应了。 心里讪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个涂珊玥算什么东西,最后还不是乖乖搬回来。 “三妹,这是祖母前些日子的药方,你快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涂珊柔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又变成了一副弱柳扶风,温温柔柔的样子。 她满脸焦急担忧,好像一门心思都在祖母的身上。 涂珊玥心里讥笑,真能装。 她拿过药方,瞟了几眼,对着涂珊柔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此药方并没有什么不妥,相信我遂了祖母的愿,搬回侯府,过不了多久,祖母的病就会痊愈吧。” 涂珊柔的目的达到了,涂珊玥要搬回来了。 可涂珊柔心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涂珊玥刚刚的那一个笑容,让她心底生寒。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让人不适。 难道涂珊玥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吴姨娘行事向来小心。 涂珊玥龟缩待那么久,不可能发现什么,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涂珊柔温柔地收起药方子,主动握着涂珊玥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三妹,你能回来,相信爹爹也会很开心。 我们大家都很开心,我们都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才好呢。” 第76章 搬回去 涂珊玥要搬回去了,大长公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之情。 她的心中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这个丫头身上和她有着一种莫名的牵绊。 杜宋云站在一旁,轻声劝慰道:“哎呀,祖母,玥姐姐虽然搬回去了,但平日里还是可以时常来看我们的呀。”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 她知道,即使涂珊玥搬回了定阳侯府,她们之间的情谊也不会因此而减少。 于是,又嘱咐了涂珊玥一番,然后派出马车将她送回定阳侯府。 “禀王爷,定阳侯府老夫人以生病为由,留住涂珊玥。 小的今日瞧见,涂珊玥要从宰相府搬回定阳侯府了。” 靖王府。 一名暗卫恭敬地站在钟离睿面前,详细地汇报着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结果。 钟离睿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些消息并不满意。 当暗卫结束报告后,钟离睿缓缓转身,双手背后,目光深邃而锐利,“阿忠,近日圣上可有召见?” 钟离睿回到京城已经数日,但他的日程却异常忙碌。 每天不是被皇帝召见,就是被皇子们邀请去叙旧。 行程紧凑,几乎没有一刻闲暇。 一般来说,他的日程安排由阿忠负责记录和管理。 然而,对于钟离睿的问题,阿忠却显得有些茫然。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主子,您今天没有接到圣上的召见,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安排……” 钟离睿闻言,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地打断阿忠的话,“胡说八道!本王辛苦了这么久,都没能好好逛逛京城。 你都不知道安排一个京城一日游吗?还要本王亲自开口要求?” “是是是。”阿忠赶忙应答,“主子,那小的去备马车。” 他说完抬眼偷看钟离睿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放心地去备马车。 心里却忍不住直嘀咕,王爷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涂珊玥坐在马车里,心中充满了对娘亲死因的疑惑和不安。 她感到无比的烦躁,再加上今天的天气异常炎热,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于是,撩开了车窗帘子,用一只手撑在窗沿上,下巴轻轻地靠在手掌上。 她的眼睛望着窗外,但心里却沉甸甸的,心事重重。 这时,一辆马车突然出现在前方迎面而来,正是靖王府的马车。 钟离睿正好撩开车窗帘子,看到涂珊玥。 瞬间,他的心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般,开始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来了,就是这种感觉,这女子真的是深不可测啊! 这绝对是敌国最新寻找来的巫蛊之术,其威力太过强大了一些,仅仅只是隔空相望,就让他感到深深的不适。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一只手捂住心口,试图将心脏按住停止跳动。 然而,这颗心似乎不再听从他的使唤。 就在两辆马车交错而过时,钟离睿慌张地放下了车窗帘子。 一旁的阿忠再次感到困惑不解,王爷很小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历经无数场面,向来都是沉稳冷静,为何今日却显得有些慌乱呢? 他伸长脖子,朝着窗帘外张望,渴望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王爷如此心神不宁。 可惜,车窗帘子早已被王爷放下,阿忠什么都未能瞥见。 忧心忡忡地轻声问道:“王爷,您是否身体有所不适?” 钟离睿紧闭双眼,薄唇轻启,语气生硬,“没有!” 钟离睿身为习武之人,听觉敏锐程度远超常人,甚至能听到极远处细微的声音。 听到涂珊玥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车轮滚动声逐渐消失在远方。 他的心跳也开始慢慢平复,恢复正常节奏。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发坚信,这个神秘的女子身上必定隐藏着某种巫蛊之术。 否则,为何每当靠近她时,自己的心跳便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变得异常紊乱? 而当她远离后,心跳却又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 这种奇异的现象实在令人费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左右。 今日,钟离睿偶遇这位女子,进一步证实了他内心深处对她的种种猜测和疑虑。 尽管他并未与她过多交谈,但通过暗卫观察汇报,他更加确信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刻,心中的疑惑得到初步解答,钟离睿决定不再逗留,吩咐身旁的阿忠,“回府。” 阿忠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解地问道:“王爷,您不是说想要逛逛京城吗?我们才刚刚出门不久,连街道都还没有走到呢?” “我说回府就回府!”钟离睿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阿忠心里一颤,不敢再多言半句。 只能默默照做,转身吩咐马车夫调转车头,返回王府。 红叶在定阳侯府门口翘首以盼,终于看到涂珊玥的马车了。 她兴奋地掉头往里跑,“二小姐,三小姐回来啦!” 涂珊柔就等在一旁的抄手游廊里,听到红叶的喊声,赶忙让碧竹扶着她往门口去。 玉露先下马车,涂珊玥才提着裙摆出来。 脚刚一着地,涂珊柔就迎了上来,热泪盈眶,“三妹妹,你可算回来了,祖母,爹爹还有大家都很想你,祖母想你都想的生病了。 相信你一回来,祖母的病情就会好很多吧。” 普通百姓天生对大户人家内在知识充满好奇,看姐妹俩立在门口。 三三两两的百姓驻足观看,有的人还议论纷纷。 纷纷在心里揣测,据说这个眉心长着美人痣的是庶女。 前不久去了宰相府小住,架子可大了,定阳侯亲自去接人,都没接回来。 有百姓信誓旦旦,我们家邻居在那边当小贩,可是亲眼看见的。 那人定阳侯在宰相府门口候了许久,都没把人接回来。 侯府老夫人想她都想的生病了,她才回来,看来大户人家和我们普通人一样,也有儿女不孝顺的烦恼啊! 涂珊玥对着涂珊柔冷笑一声,“二姐姐,你演够了没有,演够了我们就进去,我都站累了。” 涂珊柔一怔,面皮泛红,赶忙把人往里带,“三妹妹,快进去吧!爹爹上朝去了,只能由我代爹爹来迎你了。” 第77章 你没了护着你的人了 回到定阳侯府后,涂珊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玉蝶和刘嬷嬷,“你们两个这段时间要密切留意吴姨娘的一举一动,但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惊动她。” 虽然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但仍然证据不足。 涂珊玥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毕竟吴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提前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很有可能会做出反击。 因此,必须保持冷静,等待最佳时机再出手。 为了不让吴姨娘起疑,涂珊玥白天仍然会跟随楚梦慈四处行医。 只是她每隔三天就会回家休息两天,这让玉珠忍不住调侃,“小姐,您这可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 涂珊玥也跟着乐呵,“劳逸结合嘛,这样才能更好地工作。” 随着涂珊玥的回归,定阳侯府的声誉也逐渐恢复。 涂珊柔和吴姨娘都非常高兴,她催促涂珊柔赶紧去购买一些头面,说亲的场合会用到。 这天,涂珊柔和吴姨娘一同来到月华楼,逛了大半天,才挑选到满意的饰品。 当她们离开月华楼时,正好看到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 车上坐着一个身着男装的人,全神贯注的驾着马车,正是涂珊玥。 由于涂珊玥专注于驾车,没有注意到涂珊柔和吴姨娘,双方并没有打招呼。 吴姨娘望着马车的背影,撇撇嘴酸溜溜道:“瞧这小贱蹄子,不知道又是玩的什么花样,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自己不珍惜名声,可别连累了我们柔儿,我们柔儿将来是要做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 说话间,只见涂珊玥的马车在左前方的一家点心铺子前缓缓停下。 涂珊玥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车,走进点心铺子,挑选了几样看起来颇为诱人的点心,对着店铺里的伙计说,“老板,麻烦把这几样包起来。” “好嘞!”店铺伙计手脚麻利地拿起油纸,将涂珊玥挑中的那几样点心小心地包裹起来。 “您拿好。” 伙计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地把包好的点心递给涂珊玥。 涂珊玥接过点心,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嘴角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笑。 玉珠爱吃点心,听说涂珊玥今日要去这点心铺子附近瞧病人。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涂珊玥,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帮忙带一些回来。 涂珊玥平日里对下人就很宽厚,所以玉珠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看到玉珠那副贪吃的可爱模样,涂珊玥笑着答应了下来。 她一边掂着手里的点心,一边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然就在这时,一扭头,她突然发现迎面走来的竟然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脚步猛地顿住。 而对面的那个人,在看到涂珊玥的瞬间,双眼立刻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声音也有些哽咽,嘴唇蠕动,轻声唤道:“小麋鹿。” 涂珊玥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就在这时,钟离萱忽然冒了出来,跳到韩子瑜身边,一把挽住韩子瑜的胳膊,娇嗔道:“表哥,你怎么不等等我?人家追着你都跑累了。” 涂珊玥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钟离萱出现得及时,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离萱是颜妃所出,贵为公主。但她却丝毫不在意个人形象,行事风格豪放不羁。 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会想方设法地去争取,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意见。 就像现在,她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当众搂着韩子瑜的胳膊撒娇。 大吴国民风较为保守,女子通常深居简出,在公共场合露面不多。 尤其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如果像她这样在街上与男子亲昵地拉拉扯扯,恐怕早就被邻里们的口水淹没了。 然她毕竟是大吴国的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没有人敢对她指指点点。 涂珊柔和吴姨娘正站在月华楼门口,恰巧目睹了这一幕。 韩子瑜不是一向护在涂珊玥那个小贱人左右的吗?今日看来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龃龉。 过去,韩子瑜曾多次解救涂珊玥,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的心意。 那时,涂珊柔不禁心生羡慕之情,心想她这个庶女居然能勾引到嘉佑公主的独生子。 然如今,短短数日未见,韩子瑜就换了新的心上人。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看到这一幕,涂珊柔还是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庶女就是庶女,还妄想攀高枝,这下似乎是被钟离萱公主给截胡了。 哈哈哈,涂珊柔心里觉得好笑。 吴姨娘深深地记得涂珊琪嫁人那天,她所受到的屈辱。 要不是韩子瑜,涂珊玥这个小贱蹄子说不定正在哪个山旮旯里做农妇。 现在没了韩子瑜护着,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贱蹄子还能蹦达几天。 吴姨娘和涂珊柔两人相视一笑,心情又好了不少。 这样还不够,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吴姨娘脑海里冒了出来。 “子瑜哥哥,我们去那边逛逛。”钟离萱指着前方,扯着韩子瑜的胳膊就走了。 看两人走了,涂珊玥上了马车,准备驾车离开。 吴姨娘幸灾乐祸:“哎呀,我当这是谁呀,三小姐你这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是准备干啥去?” 涂珊玥愣了一下,不知道吴姨娘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吴姨娘扭着腰肢,迈着碎步,向涂珊玥走来。 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竟伸手扯住了勒马的缰绳。 “你想干什么?”涂珊玥冷着脸问。 “哼,干什么?”吴姨娘看了一眼缰绳,再抬头时,阴险的笑着,眉毛挑起来,还不忘提醒涂珊玥,“你没了护着你的人了。” 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威胁和得意。 话音刚落,吴姨娘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 那发簪是纯银打造,顶端镶嵌着一颗红宝石,闪烁着耀光芒。 吴姨娘紧紧握着发簪,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手高高扬起,快速落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在马的脖颈上。 第78章 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有人帮她 “咴!”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身体猛地向前冲去,马蹄扬起,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要挣脱束缚一般。 涂珊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试图抓住缰绳,却发现马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疯狂地向前狂奔。 吴姨娘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马车上的涂珊玥,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这匹马一旦受惊,就会变得凶猛,难以驯服。 而涂珊玥只是一介女子,根本不可能驾驭这样受惊的马。 更何况,如今涂珊玥的护花使者已经移情别恋,不会有人再护着她了。 想到这里,吴姨娘心中暗喜。 她明白自己在侯爷那里已经没有半分地位。 想到这里,吴姨娘决定抓住这个机会豁出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或许就能将这个小贱人置于死地! 到那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和她的柔儿争抢东西了! 为了她的柔儿,她甚至可以不惜性命! 涂珊玥惊恐地俯身紧紧抓住车沿,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一边嘴里大声疾呼,“闪开,闪开,大家都闪开!” 然马受惊后奔跑得太快,她随时都有从马车上摔下来的危险。 周围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声,纷纷匆忙躲避在街道两旁。 有些人试图追赶马车,但却无济于事。 吴姨娘则满意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心中暗自得意。 她坚信,这次事件即使不能要了涂珊玥的小命,也足以让她脱一层皮。 而自己,本就是一条贱命,能拉一个垫背的算一个。 就在这时,韩子瑜站在原地,脚下蓄力,准备追上前去。 怎料,钟离萱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韩子瑜,声音带着哭腔,满脸都是担忧,“子瑜哥哥,你不能去,实在太危险了! 那匹马已经疯了,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制止它,萱儿不想看到你受伤啊……” 事实上,钟离萱不让韩子瑜去还有另一个原因——她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子为别的女子拼命。 可此时情况紧急,韩子瑜完全没有心思听她说什么,只想快点去救小麋鹿。 他用力地想要掰开钟离萱紧紧抱住他的手,但钟离萱似乎下定决心要拦住他,即使被韩子瑜掰得生疼,依旧死死抱住他不放。 “表哥~你弄疼我了。”钟离萱皱起眉头,可怜巴巴地撒着娇,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然她手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竟让韩子瑜一时间难以挣脱。 眼看着马车越跑越快,越来越远,如果再不阻止,不仅小麋鹿会有生命危险,路上的行人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钟离萱身为大吴国公主,竟全然不顾老百姓生命安危,只顾自己心里舒坦。 韩子瑜心里又气又急,视线追着马车跑。 眼看马车就要撞上一对躲避不及的母子,韩子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着急地大喊:“快停下!” 然而,马车并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近。 那对母子惊慌失措,母亲紧紧抱住孩子,试图保护他,但他们根本无法逃脱即将到来的灾难。 涂珊玥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她伸出手一把抓住马的尾巴。 使出浑身解数,试图用尽全力拉住马,让它停下脚步。 但马的力量太大,她的努力似乎无济于事,不仅没能减慢马的速度,反而差点被马甩出去。 周围的人吓得脸色苍白,惊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看着母子俩处于危险之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家不禁感叹,这对母子真是太倒霉了! 马蹄扬起,眼看就要踏向那个无辜的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男子。 他身手敏捷,迅速飞身向前,一把抓住母子俩。 带着母子二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成功将他们带到了路边。 看到母子俩平安无事,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马车仍在疾驰,速度未减分毫。 男子一看就武力高强,只见他脚踏轻功,朝着失控的马车疾驰而去。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追上了那匹狂奔的马,并与之并驾齐驱。 紧接着,男子飞身跃上马鞍,紧紧地拉住缰绳。 由于惯性的作用,后面的马车猛地撞向了前方的马匹。 受到惊吓的马儿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马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最终,马车成功停下。 涂珊玥惊慌失措地下了车,心跳剧烈,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心中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她深呼吸几次,想要对这位救命恩人道谢。 这时,一名下人匆忙赶来,接过缰绳。 男子从马上翻身而下,脚尖轻点地面,施展出轻功,如飞鸟般跃上屋顶。 迅速离开,只留给涂珊玥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涂珊玥凝视那个背影,发现那人身姿挺拔修长,身着一袭玄色长袍,将他衬托得既神秘又精悍。 男子不知道,这个背影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了涂珊玥的脑海之中,留存了很久。 吴姨娘气得脸色铁青,咬紧牙关,心中暗暗咒骂。 该死!这死丫头,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有人帮她? 恩人飞身离开,涂珊玥只能向这个后来接手缰绳的下人道谢。 他像男子一样拱手行礼,“这次多谢你家公子出手相救,他日有什么需求,我一定鼎力相助。” 阿忠撇撇嘴,“王爷没什么需求,他只不过是怕受惊的马儿冲撞到行人罢了。 况且,看你这样瘦小,也帮不上什么忙?” 涂珊玥不知怎地,一时不服气道:“谁说我帮不上什么忙?我是妙善堂的郎中,他日王爷若是患什么疾病,我可免费看诊。” “呸呸呸。”阿忠指责涂珊玥,“你这不是咒我们家王爷吗?哪能想着人家患什么疾病的呀!” 涂珊玥这才意识到不妥,羞赧一笑,“总之,日后你们王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阿忠看眼前的姑娘明明是女子却做男子打扮,一开口就露馅儿了。 眉间长着美人痣,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然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王爷早就没影儿了,阿忠不欲过多纠缠,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家王爷乃当今三皇子靖王钟离睿,你可别忘了你今天的承诺。” 涂珊玥觉得这个下人有点憨厚可爱,点点头,笑道:“一定的。” 第79章 接受男女之情 阿忠处理完事情,回到靖王府。 看到钟离睿昂着头,望着远处的云朵出神,走上前去禀告,“王爷,事情都处理好了。” 钟离睿只是淡淡点点头,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阿忠汇报完,本想离开,但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又开口道:“王爷,您今日救下的那人是个郎中。 为了报恩,她承诺往后王爷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找她。” 许是知道钟离睿向来厌恶女子,为了避免王爷生气,阿忠补充道:“那人虽做男子打扮,可一开口就听得出来是个女子的声音。” 阿忠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偷偷观察钟离睿的神色。 他心中清楚,王爷厌恶女人,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存在某种顽固的心结。 娶妻生子是人之常情,王爷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这个心结无法解开,那么王爷将很有可能面临绝嗣的危险。 这绝对不行! 阿忠下定决心帮助王爷,让他逐渐与女性接触,也许可以治愈他内心的顽疾。 所以,今天阿忠特意在王爷面前提及其他女性,观察王爷的反应。 如果王爷没有表现出反感,那就意味着这个顽疾还有治愈的希望。 阿忠仔细观察着,发现王爷的神情并无明显变化,心中暗自高兴。 接着,进一步得寸进尺,继续道:“王爷,我看那女子眉心有一颗美人痣,感觉特别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不知王爷有没有印象?” 钟离睿眸光闪了闪,沉吟道:“不记得,没有印象。” “哦,没有别的事小的就告退了。”阿忠摸了摸后脑勺,转身离开。 他心里欣喜不已,因为今天提到女子时,王爷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反感的神色。 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也许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慢慢改变王爷对女性的看法,甚至唤起他对女人的兴趣。 这样下去,靖王府未来的子嗣问题或许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毕竟,王爷年纪渐长,如果一直对女人不感兴趣,将来很可能会孤独终老。 尽管王爷目前既不缺钱又不缺权力,平日里看起来冷漠无情,似乎对世俗之事毫无兴趣。 然当人年老之后,谁又能保证不会渴望家庭的温暖和子孙的陪伴呢? 阿忠自幼便是孤儿,父母早逝,成为了一名流浪街头的小乞丐。 经历过饥饿、寒冷以及其他乞丐的欺凌。 直到八岁那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偷偷溜出宫的钟离睿。 那时的钟离睿年仅十岁,同样身无分文地流落街头。 阿忠只是出于同情,向这位可怜的孩子伸出援手,给予了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然令阿忠没想到的是,钟离睿竟然承诺,将来有一天一定会让他成为自己的近身侍卫。 看着眼前小脸脏兮兮的小孩儿,阿忠只当那是一个笑话,一笑了之,从未想着要回报。 没想到没过多久,真的有宫里的太监来寻他。 说是当今三皇子交代一定要寻到他,让他做三皇子的近身侍卫。 八岁的小阿忠愣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孩,竟然是当今三皇子,承诺的都是真的,居然真的特地派人来寻他了。 宫里的人见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干脆一左一右架着他上了马车。 他就这样被带到了三皇子钟离睿的面前,钟离睿不仅让他吃饱穿暖,还让他一起跟着大吴国最顶尖的高手学武功。 尽管平日里,三皇子总是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但阿忠却打心眼里觉得,三皇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此生他这条命就是三皇子的了,三皇子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走。 这些年来,他跟随着三皇子征战沙场,见证了三皇子从一个青涩少年逐渐成长为英勇无畏的将领。 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考验,共同面对过敌人的威胁和挑战。 后来三皇子独立建府,被封为王爷,他也一路相随,不离不弃。 然当他看到其他皇子们早早地娶妻生子,儿女绕膝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 他知道,三皇子虽然拥有无上的荣耀和权力,然人总会有英雄迟暮的一天。 作为三皇子的近身侍卫,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王爷找到那份属于王爷的幸福。 于是,决定要尝试让王爷接触一些合适的女子。 王爷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但他相信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一定能让王爷打开心扉,接受男女之情。 定阳侯府。 吴姨娘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拼命磕头求情。 脑袋磕的咚咚响,额头都磕破了皮。 “老爷,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求老爷开恩啊。” 虽然表面上悲戚哀嚎,但那只是吴姨娘的权宜之计。 心里其实恨涂珊玥恨得牙痒痒,恼恨为什么今日没了韩子瑜却还是有别人帮涂珊玥。 老天爷不公,她都把命豁出去了,却只给她这样一个结果。 她只得拼命求情,希望侯爷能动点恻隐之心,放她一马。 “荒唐!”定阳侯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证据确凿,你当街残害侯府子嗣,差点伤到无辜百姓,居心何在?还有脸求情? 倘若直接报官,你这是要下大狱的!” 吴姨娘一时哑口无言,他知道侯爷这次决计不会放过他了。 缩在地上,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涂珊柔不忍心吴姨娘受这样的磋磨,眼睛一红,眼泪直往下掉。 身子一软,似柳絮般直接飘落在地上,抽抽噎噎,“爹爹,吴姨娘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爹爹从轻发落呀。 女儿身子弱,这段时间多亏了吴姨娘照顾,才慢慢好些。 若是没了吴姨娘,恐怕女儿这病根只会越发严重,到时候贴贴纸怕社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说完,楚楚可怜地咳两声。 捂嘴的帕子拿下来,是一滩鲜艳的血。 一边的红叶慌了,蹲在地上,搂着涂珊柔哭喊,“二小姐,你咳血了。” 第80章 不治之症 看到涂珊柔咳血,刚刚还满面怒容的定阳侯,顷刻间,由愤怒转变为担忧,“快,请府医!” 话一出口,定阳后突然想起来,涂珊玥就是郎中。 慌忙转向涂珊玥,焦急道:“快,快给你二姐姐瞧瞧。” 涂珊玥心里冷笑,又是这招。 每次涂珊柔一副弱柳扶风、病殃殃的样子,爹爹都会放下一切原则。 装柔弱,谁不会? 心中暗自思忖着,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来试试这一招吧。 于是,她眉头紧蹙,抬手捂住胸口,身形摇晃几下,软绵绵地跌倒在地上。 玉露聪慧过人,加上与涂珊玥朝夕相处已久,把涂珊玥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立刻明白涂珊玥的意图,知道现在轮到她表现的时候了。 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紧紧抱住涂珊玥,放声大哭道:“三小姐,你怎么了?三小姐,你不要吓我啊!” 红叶抱着涂珊柔哭喊,但玉露哭喊的声音比红叶还要大。 红叶声音悲戚,玉露更是声泪俱下,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压着嗓子,比红叶声音更凄惨,让听了的人都想跟着落泪。 突然,满脸泪水的玉露猛地抬起头来,伸出颤抖的手,直直地指向吴姨娘。 悲愤交加地哭诉,“就是她!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她故意让马匹受伤,三小姐当时正在马车上,肯定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一瞬间,两名婢女对着大声哭嚎,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定阳侯捏紧眉心,心中十分纠结,玉露的指控提醒了他。 这次确实是吴姨娘做得太过分了,不顾他人安危,肆意伤害马匹。 当街纵马,险些伤到行人。 这已经不是小问题了,如果不加以严惩,恐怕以后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这件事绝不能因为嫡女的求情而轻易放过吴姨娘。 想到这里,定阳侯的脸色愈发凝重。 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心宁郡主的身影。 如果她还在世,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又会如何处理呢? 以心宁郡主公正无私、明辨是非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袒护自己的女儿,而是会公正地评判是非曲直。 正当定阳侯陷入沉思之际,府中的医生匆匆赶来。 红叶和玉露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把府医两边拉扯,一个说:“先看二小姐,二小姐身有顽疾。” 另一个反驳,“不,先看三小姐,三小姐今天受到了不少惊吓。” 两人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将府医一分为二。 定阳侯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地呵止,“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先给二小姐看病,然后再看三小姐。” 定阳侯发话了,两个婢女立刻闭上嘴巴,不再争吵。 然玉露却还是一脸的不甘愿,忍不住撇撇嘴。 红叶见状,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得意地扭过头去,对着玉露做了个鬼脸。 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仿佛在向玉露炫耀自己的胜利。 府医开始为涂珊柔切脉,如实回答,“回禀王爷,二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咳血可能只是因为一时急火攻心。 只要心情放松,保持良好的心态,就能够慢慢恢复健康。” 随后,府医又来到涂珊玥身边,继续为她把脉。 眉头越拧越紧,片刻后才开口,“三小姐脉象奇怪,行医多年,老夫从未见过如此脉象。” 府医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具体是何病症,尚不明确。” 定阳侯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抬脚走到涂珊玥身边,俯身瞧瞧涂珊玥,连忙问府医,“很严重吗?” 府医一脸为难,“目前尚不明确,三小姐的脉象奇特,许是今日受惊引发了不治之症。” 这时,涂珊玥抓住时机,故作虚弱道:“爹爹,女儿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眼花。” 说罢,便轻轻合上双眼,像是晕过去一般。 定阳侯焦急地吩咐,“快将三小姐送回房间休息。” 涂珊玥一只手虚弱地扯住定阳侯的衣袖,气若游丝,“爹爹,你要给女儿一个公道啊!吴姨娘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怎可轻易放过?” 望着这双酷似郡主的眼睛,定阳后有些心疼,伸手轻拍涂珊玥的手背,“你且放心,安心养病,爹爹定然禀公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涂珊玥这才虚弱地松开手,玉露和玉珠架着她往月影轩去。 “三小姐,三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玉露原本以为涂珊玥是演的 可听到府医的话,三小姐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玉露担心极了,以为涂珊玥真的受惊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几人行到半路,涂珊玥忽然睁开眼,抬起头。 眨巴眨巴眼睛,对着玉露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然后又一副虚弱的模样,脑袋歪下去。 玉露惊喜,原来小姐是装的呀。 这才放下心来,心里赞叹这演技真好啊,自己都被骗过去了。 玉露玉珠把涂珊玥架到月影轩,安排涂珊玥躺下,挥退一众不相干的下人。 才轻轻呼唤,“三小姐,人都走了。” 躺在床上的涂珊玥这才睁开眼睛,看到玉露玉朱玉蝶刘嬷嬷卫嬷嬷围在床边。 除了玉露玉珠,其他人满脸惶急。 涂珊玥笑嘻嘻的,“好啦,我没事,大家不要担心。” 玉露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三小姐,你是怎么骗过府医。” 涂珊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用手轻弹玉露的额头,“本小姐我好歹是个郎中,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只要小姐没事就好,几个贴身丫鬟也自觉不再多问。 方才闹哄哄的,谁也没注意到,屋顶有个黑影,偷听多时。 待涂珊玥被两个丫鬟架着出去,黑影才悄然离去。 靖王府。 钟离睿正在书房练字,黑影从书房的窗户翻进来。 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启禀王爷,小的今日在定阳侯府观察到,涂珊玥姑娘在街上受到惊吓,得了不治之症,连府医都没办法确诊。” 钟离睿手中的毛笔一顿,急切追问:“此话当真?” 暗卫心里一惊,王爷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他从来没见过王爷着急的样子。 不敢有半句虚言,如实回答:“千真万确,当时小的就在房顶上,听得清清楚楚,那姑娘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府医说可能是惊吓过度引发了不治之症。” 第81章 没有姨娘护着你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月影轩内。 玉蝶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一大早就从外面跑进来。 涂珊玥早已醒来,但仍睁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起床。 玉蝶兴奋地跑到床边,趴在床头,脸上喜气洋洋,“三小姐,吴姨娘被禁闭了!而且是永远都不能出来哦!” 经过之前的事情,定阳侯深知,即使将吴姨娘送到庄子上去,她也不可能老实本分。 与其让她在外头惹事生非,不如将她禁锢在定阳侯府,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 这样一来,她便没有机会再兴风作浪了。 尽管定阳侯对吴姨娘恨彻底绝望,但念及多年同床共枕的情分以及嫡女涂珊柔的求情。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给了吴姨娘一线生机。 涂珊玥默默地望着头顶的床幔,心中暗自思忖。 如此甚好,吴姨娘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自由。 若她想要有所动作,必定要借助他人之力。 只要能牢牢盯住吴姨娘,就一定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她掀开被子起身,玉露和玉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洗漱。 刚刚穿好衣服,刘嬷嬷便匆匆赶来通报,“三小姐,侯爷带着府医过来了。” 涂珊玥眼疾手快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快速脱掉,然后迅速重新钻进被窝里,双眼紧闭,假装还未醒来。 府医到床边给她切脉。 站在一旁的定阳侯焦急地询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只见府医的眉眼舒一下展开来,回答道:“回禀侯爷,三小姐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听到这句话,涂珊玥故意装作刚刚苏醒过来的样子,轻声喊道:“爹爹……”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气息,仿佛还很虚弱。 定阳侯立刻走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涂珊玥轻轻点了点头,说:“好多了,就是头还有些晕。” 旁边的府医赶紧说道:“三小姐毕竟受到了惊吓,需要多休息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定阳侯转过头感激地看着府医,“辛苦你了。” “应该的。”府医向他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人时,涂珊玥才缓缓开口说道:“爹爹,姨娘她......” 定阳侯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温柔地安慰道:“这件事你不用再操心了,爹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安心养病就行了。” 涂珊玥乖巧地点点头,轻声应道:“女儿知道了。” 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吴姨娘被关永久禁闭,这意味着她暂时无法再对自己构成威胁。 这样一来,她便有更多时间和机会去调查真相了。 落霞居里。 涂珊琪拉着赵姨娘八卦,“姨娘,那个吴姨娘真的被关永久禁闭了?” 涂珊琪听说了那昨天那场闹剧,今日一大早特地赶回定阳侯府瞧热闹。 无奈,赵姨娘把她拘在落霞居,不让她去瞧热闹。 涂珊琪催促着,“姨娘,你不让我出去,我问你你又不回答,真扫兴。” 耐不住涂珊琪催促,赵姨娘只象征地回答,“听说是关了禁闭,你哪来的消息,嫁出去了比姨娘消息还灵通。” 涂珊琪一脸促狭,眉毛抖几下,“这个嘛,姨娘你就不要管了。” 赵姨娘看她一眼,叮嘱道:“你啊,最好还是安分些。如今你只一个婆母,夫婿家贫寒一点,好在他人知道上进,将来的日子不会差。” 涂珊琪不以为意,“知道啦!不过,姨娘,你忘了那个贱妇以前怎么欺负我们的吗?” 赵姨娘叹息一声,“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提呢?” 涂珊琪不满地哼了一声,“她当初那么嚣张,现在也有这一天。” 赵姨娘看着她,“珊琪,你如今嫁做人妇,守好自己的本分,安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道。” 涂珊琪点点头,“知道啦,姨娘,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赵姨娘笑了笑,“那就好。” 涂珊琪忍不住又添了一句,“这个毒妇以前是怎么欺负我们娘俩的,现在是她罪有应得,报应。” 她一脸大仇得报的痛快,小脑袋瓜子转了转,笑盈盈地劝着赵姨娘多喝了几杯茶水。 趁着赵姨娘去更衣,她一个闪身,便偷偷摸摸地跑出了落霞居。 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们急得直跺脚,但无论怎么呼喊都无法阻止她。 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吴姨娘被关禁闭的院子前,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进去嘲讽一番。 然她发现门口居然还有下人守着,这让她有些犯难。 好说歹说,几乎把嘴皮子都说破了,可那些下人却死活不肯让她进去。 无奈之下,只好转头离开,朝着柔音阁走去。 “哎呀,二妹妹,听说昨儿个,定阳侯府可热闹了。” 涂珊琪人还没到,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先传进了柔音阁。 听得涂珊柔忍不住蹙起眉头,似笑非笑地揶揄道:“没想到姐姐如今已嫁做人妇,还这么关心侯府呢?” 涂珊琪一听,火气直冲脑门。 平日里护着她的姨娘都被永久关禁闭了,她竟然还那么嚣张。 这个吴姨娘也是个奇葩,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整天把嫡女涂珊柔捧在手心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亲生母子呢。 这下好了,把自己捧到关闭禁闭去了,看看这个嫡女可会为吴姨娘伤心半分? 想起赵姨娘的嘱咐,涂珊琪还是深吸几口气,强行把情绪平复下来。 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吴姨娘关禁闭去了,你不伤心?” 涂珊柔懒得回复,端起一杯茶轻吹慢饮,默不作声。 瞧她这副淡定的做作模样,涂珊琪就不爽,“你俩平时不是母子情深吗?你还淡定地下去?吴姨娘真是白疼你一场。” 涂珊琪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涂珊柔的神情。 见涂珊柔眸光微沉,涂珊琪心里暗喜,奏效了,加紧追击,“你那整天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我看没了吴姨娘护着,爹爹恐怕也没空管你了。 不像我,除了姨娘,我还有夫君,还有婆母。” 涂珊琪故意脸上挂满大大的笑容,装出幸福美满的样子。 以前她跟在涂珊柔后面作怪了跟屁虫,好不容易有这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涂珊柔明白这是涂珊琪想故意恶心她,并不接话。 (宝子们,有人在看吗,有的话再更一章) 第82章 滑胎之象 “不许你说我阿姐!”涂云舟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满脸愤怒地用手指着涂珊琪。 原来,他早就已经到了,但却阻止了红叶通报。 他一直在外面听着,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吴姨娘从小就教导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嫡姐涂珊柔。 而现在,他怎么能忍受一个小小的庶女,竟敢对自己的嫡姐如此无礼呢? “哟,护主的狗来了啊!”涂珊琪冷冷一笑,嘲讽道。 这句话仿佛是火上浇油一般,让涂云舟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云舟!”涂珊柔连忙想要上前拉住他,然一切都太晚了。 只见涂云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火冒三丈,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涂云舟气急败坏地抡起胳膊,狠狠地扇了涂珊琪一记响亮的耳光。 涂珊琪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一瞬间,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蜜蜂在耳边飞舞,让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思考。 这一巴掌打得涂珊琪脸颊红肿,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涂云舟,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与此同时,腹部开始剧烈抽搐,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从下腹袭来,仿佛有人在用刀绞动她的肠子。 她下意识地捂住腹部,试图缓解痛苦,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让她感到愈发难受。 红叶被吓得脸色苍白,嘴巴都合不拢来,颤抖着手指向地上的涂珊琪,结结巴巴道:“血……流血了!” 涂珊琪伸手去摸,发现下身湿漉漉的,黏糊糊的触感让她毛骨悚然。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抬起手,看到满手都是猩红的血液,吓得尖声尖叫起来,“来人啦,快来人啊,杀人了!涂云舟杀人了!” 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污蔑他? 涂云舟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踹在涂珊琪身上。 若不是涂珊柔拦住他,他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外间的下人们听到涂珊琪惊恐的尖叫声,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面面相觑。 他们担心真的出了人命,也顾不得太多规矩,径直往屋里冲去。 涂云轩正在院子里遛狗,恰好走到柔音阁附近。 他从小就习武,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听力也异常敏锐。 当他听到柔音阁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时,心里不禁产生一丝疑惑。 涂云轩立住脚步,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阿姐涂珊琪的声音。 他似乎听到涂珊琪正在大声呼喊:“杀人啦!” 涂珊琪从小性格乖张,而且她与涂云轩并未一同成长,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 若非听到涂珊琪的声音充满恐惧,仿佛遭遇了重大事件,涂云轩恐怕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有着相同的血缘关系,涂云轩无法完全无动于衷。 于是,扔掉手中的绳索,朝着柔音阁走去。 进入柔音阁后,里面一片混乱。 没有人留意到涂云轩的到来,大家都陷入恐慌之中。 他无暇顾及其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冲进房间。 只见涂珊琪被几个下人团团围住,口中不停地惊叫着“杀人了”。 而下人们则显得惊慌失措,因为没有主人的指示,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涂云轩将目光投向地面,发现地上有一小摊血迹,正逐渐扩散开来。 当即拨开下人,一边打横抱起涂珊琪,一边吩咐,“快请府医去落霞居!” 涂珊玥刚刚走到月影轩门口,心里想着要去妙善堂一趟的时候。 突然看见涂云轩横抱着涂珊琪从自己面前急匆匆地走过。 大黄狗虎子也在后面追着跑。 涂珊玥定睛一看,发现涂珊琪的衣服上有血迹,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看到涂珊琪痛苦的样子,涂珊玥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跟着楚梦慈见到的许多类似病例。 对于她来说,处理这样的病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左右她也算是个郎中,在郎中眼里,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 况且,府医治这种妇人之症或许有不便之处。 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涂珊琪的情况,并帮助她治疗。 涂珊玥快步跟随着涂云轩来到了落霞居,她迅速为涂珊琪切脉,诊断出这是滑胎之症。 她深知这种病症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腹中胎儿可能不保。 经过一番思考和观察后,涂珊玥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治疗方案。 她先给涂珊琪扎上针,又写了一个药方交给赵姨娘,赵姨娘立刻让下人拿着药方去抓药。 此时的赵姨娘怀胎已经有七个月,肚子变得硕大无比,而她却焦急地踱来踱去,眼中满是担忧和不安。 看到这一幕,涂珊玥赶忙上前安慰,“姨娘,您别太担心了,这种滑胎之症我之前也遇到过很多次。 只要我们及时治疗,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您要相信我!” 听到涂珊玥的话,赵姨娘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吗?琪儿的孩子真的能保住吗?” 涂珊玥点点头,语气坚定,“当然可以,姨娘,您放心吧。我会尽全力保护这个孩子的安全。” 赵姨娘听后,心中稍安,便坐在床边看着涂珊琪,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这时,一个下人带着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过来落霞居通报。 赵姨娘蹙眉,“那么胡乱把人往院子带?” 下人解释,“本来是想把人带到厅堂里,一进侯府门,丫鬟们慌慌张张的,听说他是郎中,抓着人就往落霞居里带了。” 男子彬彬有礼,拱手道:“还望夫人见谅,我本是宫里的郎中。 最近沉迷于研究不治之症,听说哪家有人得了不治之症,都想过去研究一番。” “不治之症?”赵姨娘一脸狐疑,转向涂珊玥。 涂珊玥倒是昨天被府医判为不治之症,但今天就活蹦乱跳了。 不像是得了病之人,反而还保住了她的琪儿的胎儿。 第83章 禁足傲风院 一旁的涂珊玥颇有些尴尬,清咳两声,“额,昨天府医误判我得了不治之症,今天误会解开了。 不好意思啊,耽误了您研究不治之症。” 太医摆摆手,就告辞离开了。 一出定阳侯府,太医舒了一口气。 本来在太医院,看看医书挺好的。 谁知靖王突然派人找上他,非得让他去一趟定阳侯府。 靖王殿下身份尊贵,太医不敢得罪,只好前来。 现在看来,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不过这定阳侯府的小姐还真是有意思,居然是一副男子打扮。 想到这里,太医不禁摇头失笑。 靖王派人拿着他的信印传话,说是侯府有人得了不治之症,他若是治不好,就提头来见。 太医被靖王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既然是不治之症,怎么可能轻易治好呢? 自己又不是大罗神仙下凡。 但面对靖王的命令,他又不敢轻易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前往定阳侯府。 一路上,心里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就要搬家。 太医心里不断埋怨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偏偏让他今天在太医院看书,如果不去看书,就不会碰上靖王派来的人,更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发生。 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怪自己运气太差。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当他到达定阳侯府后,听府里的小姐说是误判。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太医感激涕零,谢天谢地,自己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靖王让他不要将真正原因告诉定阳侯府,太医只好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自己为何会来到侯府。 还好那家人没有过多追问,要不然就露馅儿了。 太医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靖王府。 准备把此事禀报一番,再回宫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靖王这个人瞧着就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不按常理出牌,他可得罪不起,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定阳侯府。 涂珊琪交代下人去侯府门口守着,只要侯爷一回来,就把人拉来落霞居,就说大小姐涂珊琪差点一尸两命。 傍晚,她刚喝过药躺下。 就听见屋外吓人给定阳侯请安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努力往下压。 见到定阳侯进来,虚弱地支起身子,气氛告状,“爹爹,我今日回来一趟,去柔音阁看二妹妹。 涂云舟那个王八蛋不知轻重,一巴掌扇把我扇翻在地,当时就见血了,腹中孩子差点滑胎。 要不是三妹妹医术高明,现在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爹爹你千万要为女儿做主啊。” 说完指着自己红肿起来的半边脸,“爹爹,你瞧我的脸,女儿绝没有撒谎。” 涂珊琪的夫婿是定阳侯的门生,颇得定阳侯喜爱。 定阳侯鉴定此门生为家庭所累,只是一时穷苦,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涂珊琪毕竟怀的是他的孩子,不能寒了此人门生的心。 听闻涂云舟做出这等荒谬之事,当即让下人去把涂云舟传来落霞居问话。 在定阳侯看不见的时候,涂珊琪忍不住洋洋得意,等着看涂云舟的笑话。 赵姨娘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瞪一眼涂珊琪,给她警告,示意她不要做得太过。 涂珊琪只是撇撇嘴,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机会,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定阳侯背对着涂珊琪,涂云舟躬身向定阳侯行礼,“爹爹!” 在涂云舟抬头的时候,瞥见涂珊琪正对着他做鬼脸。 一瞬间,炸毛了。 涨得满脸通红,口不择言,“我真后悔,没有一脚踹死你。” “云舟!”定阳侯怒声喝责,“我还在这里呢,你竟如此嚣张?” “爹爹~”涂云舟想要辩解。 “够了!”被定阳侯打断。 看涂云舟这个嚣张的态度,就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一定和他有关。 今日在朝中受了气,没成想回来还要给儿女当判官。 定阳侯浑身十分疲累,再没有多余的精力细想。 再加上吴姨娘最近所作所为,让他大失所望。 看到涂云舟这张酷似吴姨娘的脸,再想起涂云舟的所作所为。 这孩子,都被他娘教坏了。 都怪自己早年太纵容吴姨娘,让一个姨娘孝养孩子,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定阳侯心生出一丝厌恶,不想再听任何狡辩,“来人啊,涂云舟禁足傲风院一个月。” 涂云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定阳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如此重罚。 衙门断案,还要问个是非曲直呢? 为何爹爹就直接下了定论? “爹,分明是她先……”涂云舟还想辩驳,却被定阳侯再次打断。 “不用再说了,云舟,你好好反省一下吧!”定阳侯挥挥手,示意涂云舟退下。 涂云舟咬了咬嘴唇,愤愤不平地看了涂珊琪一眼,甩袖转身离去。 待涂云舟离开后,定阳侯看着涂珊琪,无奈地叹了口气。 “琪儿,爹爹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定阳侯语重心长。 涂珊琪故作委屈,“爹爹,难道女儿就白白受欺负不成? 若是不给那小子一点教训,以后他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今日他敢打掉我的孩子,说不定来日,他连姨娘的孩子都敢打掉呢? 他从小养在吴姨娘身边,嚣张惯了,就得爹爹您出马来治治他。” 这句话算是说到定阳侯心坎里去了,他是真的后悔当初心软让吴姨娘亲自教养孩子,都养成什么样了。 定阳侯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叮嘱了几句后,让涂珊琪好好休息,也要离开落霞居。 起身的时候,明显感觉腿一僵。 等缓过来之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赵姨娘看到侯爷的背影,都忍不住产生了日薄西山的凄凉感。 “侯爷!”赵姨娘轻声呼唤,想再宽慰两句。 定阳侯停住脚步,缓缓扭头,视线落在赵姨娘挺起的肚子上,嘱咐赵姨娘“你快生了,好生养胎。” 第84章 没用的东西 定阳侯沉着脸,脚步匆匆地回到书房。 他在朝廷上不顺心,回来后又看到家里乱成一团糟,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感到无比的烦躁和不安,这个家没有一处地方让他省心。 说起来都怪自己平时疏于管理后宅,将一切事务都交给吴姨娘处理。 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姨娘,怎能管好这么大的侯府呢? 也许当时自己真的是糊涂了,才会把这些事都推给她。 现在想来,所有的事情早就有了迹象,但他却视而不见。 涂珊柔、涂云舟两人从小就跟着吴姨娘,都被带成什么样了。 如今再想纠正恐怕不容易。 想到这里,定阳侯不禁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愧疚。 心宁郡主为了他生下一个女儿,当日就失血过多去了。 他没能好好教育她留下的孩子,是他的过错,他实在对不起心宁郡主。 定阳侯心情沉重地坐在书桌前,用手撑着额头,不停地揉捏着眉心,试图缓解内心的烦闷。 长时间的揉搓使得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福满~”定阳侯呼唤下人的声音都充满疲惫,“你去告诫二小姐这段时间好生待在柔音阁,不要再生什么事端了。” 定阳侯寻思着缓几天,等过段时间再想办法寻一个宫里的嬷嬷,好生带带涂珊柔。 他的柔儿本来就不差,只要远离了吴姨娘,再让拎得清的人好好带带,还是能掰回来的。 至于涂云舟,从小就跋扈惯了,简直就是孺子不可教也,先关他一个月禁闭再说! 福满领命而去,将侯爷的话转达给涂珊柔之后便离开了。 涂珊柔听完福满的话,再也绷不住了,神情恍惚地跌坐在椅子上。 “二小姐,二小姐。”红叶焦急地呼喊,然涂珊柔却恍若未闻。 红叶都快急哭了,“二小姐,你别吓奴婢啊……” 她不断摇晃着涂珊柔的手臂,但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最后,红叶实在没办法,只能跪地哀求。 她带着哭腔,拿起涂珊柔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二小姐,你要是不开心就打奴婢吧,千万不要憋在自己心里啊。” 半晌,涂珊柔才缓缓转过头来,一双泪眼迷蒙地看向红叶,声音幽幽道:“红叶,爹爹他……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啊?” 红叶闻言,赶忙拼命摇头否认,“不是的!二小姐,侯爷只是担心您的安全而已呀! 毕竟小姐从小就是由吴姨娘护着长大的,现在吴姨娘不在身边,没人护着小姐了。 侯爷也是害怕小姐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才让小姐好好待在柔音阁,不要乱跑啊。” 然涂珊柔却好似没有听进去红叶后面说的话一般,脑海中只回荡着那三个字——吴姨娘。 吴姨娘和阿弟都被禁足了,而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爹爹甚至好像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了厌恶之情。 一想到这些,涂珊柔的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哭着哭着,哭累了,涂珊柔睡了过去。 睡梦中,涂珊柔独自一人站在了一片荒郊野岭之中。 周围被浓浓的黑雾笼罩,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就在这时,涂珊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脸愤怒地质问。 为何她身为庶女,却还要鸠占鹊巢,抢走属于她这个嫡女的位置。 眨眼之间,涂珊玥就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出现在眼前,长发遮住了面容,涂珊柔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那女子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掐住涂珊柔的脖颈,同时发出一声冷笑:“冒牌嫡女!侯爷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娘那个贱人害死了我,今天我就要让你来偿还这笔血债!” 涂珊柔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耳边回荡着女子尖锐的长啸声,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 她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那双手越掐越紧。 终于,涂珊柔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着。 单薄的寝衣已经被冷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红叶听到动静,慌忙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抱住满脸惊恐的涂珊柔。 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小姐,不要害怕,这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我们都在外间守着您呢,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然涂珊柔仍心有余悸,后半夜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 在红叶的巧妙帮助下,涂珊柔换上一身朴素的衣裳,扮作送饭的丫鬟,成功混入了吴姨娘关禁闭的地方。 关禁闭的房间里潮湿昏暗,家徒四壁,连一张床都没有。 吴姨娘只能随地而坐,靠墙休息。 听到开门声,她艰难地抬起头来。 头发散乱如草,面容憔悴,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一眼看去,仿佛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妇人,甚至比老夫人还要年长几岁。 涂珊柔难以置信眼前所见,仅仅过了几天时间,吴姨娘竟然变得如此模样。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悲痛万分,忍不住捂着手呜咽起来。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砸。 吴姨娘斜睨涂珊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 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哭的?” 涂珊柔哭着扑过去抱住吴姨娘,“娘亲,都怪柔儿没用,让你受这样的苦楚,柔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你不心狠一点,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 你狠不下心来,别人可不是。 要不然,姨娘怎会落到这副田地?” 吴姨娘愤愤不平,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 在涂珊柔身上倾注了所有心血,关键时刻涂珊柔却不堪大用。 孩子不争气,她再怎么谋划,也于事无补。 涂珊柔怕被外面守着的人听见,只敢小声哭泣,“姨娘,都怪柔儿。 如今爹爹对柔儿已经失望了,柔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柔儿夜里做噩梦,大家发现柔儿不是真正的嫡女,求姨娘帮帮柔儿。” 吴姨娘慌忙捂上涂珊柔的嘴,低声怒喝,“没用的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就是侯府唯一的嫡女,谁也别想和你争。 只要你听姨娘的,你的地位便无人可撼动。” 第85章 趴在地上求他 吴姨娘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瞄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在附近之后。 才稍微放松下来,然后压低自己的嗓音,轻声说道:“现在我已经被限制行动,而你身边也没有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所以我打算写一封信,再加上这个信物,让你派人把它们一同送到桂子山去。” 说完,吴姨娘便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将其递到涂珊柔手中。 这支发簪正是那天她用来扎马的那支,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一些凝固的血迹。 吴姨娘又直勾勾地盯着涂珊柔的眼睛,“柔儿,你长大了,没有娘在身边,你得学会为自己谋划了。 一定要想方设法嫁给一个门第比侯府还要高的人,到那时即使侯爷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他也会选择不吱声。” 再次去送饭时,那封信件被顺利地带出了牢房。 然涂珊柔没有勇气阅读信中的内容。 她心里很清楚,吴姨娘肯定不会做什么好事。 尽管内心深处明白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但同时她又迫切地希望得到吴姨娘的援助。 毕竟,她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如果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她无法想象后果将会如何。 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差人把东西往桂子山上送去。 “三小姐,三小姐。”玉蝶急吼吼地跑进月影轩。 气都来不及喘,断断续续说道:“我,我瞧见,吴姨娘和二小姐那边有动作了。” “你说什么?”涂珊玥抓住玉蝶的胳膊,“你快把话说清楚!” 玉蝶猛吸几口气,终于把气喘顺了,“我瞧见二小姐从吴姨娘关禁闭的地方回来之后,红叶偷偷摸摸差人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当时时间紧迫,我挑了个信得过得下人,让他悄悄跟着看看情况,千万不要被发现。” 涂珊玥敛眉,“这人靠得住吗?” “放心吧小姐,也不看看我是谁,定阳侯府探子手。 自然有自己的关系网,我拜托的这人平时就机灵,绝不会出卖我们。”玉蝶拍着胸脯打包票。 涂珊玥点点头,交代玉蝶,“继续密切观察,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唉!”玉蝶领命离去。 海棠花开了。 张贵妃给各家府中公子小姐下了请帖,邀请他们一起来赏海棠花。 名为赏花,实为相看。 张贵妃有一子一女,女儿是大公主,圣上的第一个女儿,至今尚未婚配。 儿子是大皇子,圣上的第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偏爱女色。 府中已经有一个正妃,三个侍妾。 但时日已久,失了新鲜。 近日又求着母妃给他物色几个女子,张贵妃本不欲答应。 但大皇子借口说,府中侧妃之位空悬,耽误开枝散叶。 张贵妃没办法,而且女儿也尚未婚配,也是时候叫那些公子小姐们来聚聚了。 帖子是前几天送来定阳侯府的,定阳侯府除了已经出嫁的涂珊琪,其他三个女孩子涂珊柔,涂珊玥,涂珊语都受到了邀请。 而定阳侯府的儿子们中,只有涂云轩受到了邀请。 了解到定阳侯府只有两个庶子,写请帖的时候,张贵妃本不欲要请他们俩。 张贵妃认为是配不上大公主的,但一旁的宫人劝说,“庶子的确配不上公主,但说不定能促成其他人家的姻缘呢? 既是赏花宴,自当是人越多越热闹。” 张贵妃也觉得有理,于是就在这两个庶子中选了一个邀请。 涂云舟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才几天就待不住了。 他在院子里大砸特砸,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撞在枪口上,那就倒大霉了。 下人们也不敢报告给侯爷,只能告福满。 福满无奈劝说,“二公子,今日定阳侯府的公子小姐都被要去宫里参加赏花宴了,你就不要闹了。” 涂云舟更气了,以往吴姨娘得宠的时候,涂云舟都是以侯府嫡子自居。 吃的用的,地位,哪样不是嫡子待遇?常常让他有一种自己就是嫡子的错觉。 是以经常以欺负涂云轩为乐,涂云轩还一声不敢吭。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涂云轩能去的宴会,他却不能去。 好说歹说,涂云舟就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福满看劝说不行,只交代下人关好门窗,无论公子怎么闹腾,都不能放他出去。 涂珊柔收到了张贵妃的请帖,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在赏花宴上崭露头角,或许真的能如吴姨娘所说,嫁给一个门第比侯府还要高的人。 精心挑选服饰和首饰,力求在宴会上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今日赴宴,她戴的头面就是那日在月华楼和吴姨娘一起挑的。 有了这套头面加持,就感觉吴姨娘还是在她身边支持她一样。 涂珊玥倒是无心参加宴会,然是张贵妃邀请的。 她也不好拂了张贵妃的面,并没有拒绝。 涂珊语还是小孩子心性,则是单纯地对赏花宴充满了期待。 她年纪尚小,不懂得府中的勾心斗角,只想着能在宴会上欣赏美丽的海棠花。 然周姨娘在一旁唠唠叨叨,“你放机灵点儿,不要整天傻乎乎的,我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生了你这个木讷女儿? 张贵妃说是邀请大家去赏花,其实是让大家相看。 不要光顾着傻乐,来就生成的庶女,还不好好表现,将来怎么能说到好人家? 不要学你大姐姐嫁一个穷书生,家里连个下人都没有,这怎么成?” 涂珊语不知道怎么反驳,只乖顺的点头,转头就把周姨娘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涂云轩接到请帖后,心中有些忐忑。 他知道自己作为庶子,这次机会很难得。 以往他从没受过这样的邀请,不知道为何这次自己在受邀之列。 他又有些担心,毕竟自己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会不会因着庶子身份,在这场赏花宴上可受到冷落。 但他也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在宴会上得到贵人的赏识,或许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吴姨娘以前把持侯府后院,他在定阳侯府常年受庶弟涂云舟的欺负。 他全都隐忍在心里,发誓别让他逮着机会,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混出个人样,让涂云舟趴在脚下求他。 第86章 赴宴 靖王钟离睿也在受邀之列,赏花宴,定有一群女子。 阿忠欢欢喜喜地把请帖交到钟离睿手中,钟离睿只瞟一眼,随手就扔到一边。 冷着一张脸,不悦道:“阿忠,你明知我厌恶女子,还把这种请帖拿到我面前做什么?” “嘿嘿,王爷~”阿忠捧着笑脸,凑到钟离睿面前,小心谨慎瞅着钟离睿的神色,试探着说:“张贵妃第一次邀请您,您不去,会不会太不给面子了呀!” “不去!”钟离睿冷声拒绝。 早就做好王爷会拒绝的准备,阿忠并不气馁。 小脑瓜子一转,换了一个思路劝说:“王爷,大皇子和太子都会参加这次赏花宴。 您长期不在京城,和兄弟们感情都生份了吧,这个赏花宴是最佳培养感情的机会。” 钟离睿鄙视地睨了一眼阿忠,跟了他这么久,阿忠还不了解他的秉性? 和其他兄弟培养感情?他不需要! 面容阴沉,再次冷声重复,“不去!” 再次吃了一个闭门羹,阿忠还是不愿放弃,尴笑两声,“王爷,都知道你不喜女子。 这么多年来在战场上都没接触过女子,这次张贵妃邀请了很多侯门小姐。 王爷要不要试着去看看,说不定厌恶女子的毛病已经痊愈了呢?” “你说谁有毛病?”钟离睿一脚踹在阿忠屁股上,把阿忠踹得一个踉跄。 阿忠捂着屁股再也不敢劝了,直求饶,“王爷赎罪,阿忠知错了!有毛病的是阿忠!” “行了,下去吧!”钟离睿嫌弃的挥手,不想看阿忠表演。 阿忠走后,他的视线落在请帖上。 脑子里不自觉回响起阿忠的话,张贵妃邀请了很多侯门小姐,也就是说定阳侯府的庶女也在其中。 他很怀疑这个庶女有问题,觉得这个庶女用了什么巫蛊之术。 上次找了个了解巫蛊之术的太医去定阳侯府瞧病,事实上也想借此让太医探探这个庶女到底使用了什么巫蛊之术。 没想到,太医三言两语就被打发回来了。 这个庶女,着实不简单呀! 他当场就想发怒,太医见王爷脸色不对,赶忙告饶。 说自己对巫蛊之术只是略懂皮毛,就算真的瞧也瞧不出什么来。 也罢,要是那么容易让人瞧出来,敌国就不会派此女子过来了。 钟离睿思来想去,今天或许是一个好机会,探探此女子的虚实。 看她到底用了什么秘术,为何每次自己一靠近她。 心就像被蚂蚁咬了一样,痒痒的。 随之,心跳的速度不受控制,越来越快。 他曾看医书上说,人的心跳速度适中最好。 若是心跳速度过快,人就有可能暴毙而亡。 这招着实歹毒啊,还好自己厌恶女子。 若是寻常男子,早就着了这个庶女的道。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退缩的人,为了一探虚实,最终破天荒的赴了张贵妃的赏花宴。 海棠花娇艳欲滴。 公子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处,或吟诗作对或把酒言欢。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赏花宴实则是相看宴。 个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长身玉立,尽量展现自己风度翩翩的一面。 更有甚者,反复研究了站姿,连手放的位置都有讲究,只想给小姐们留下最佳印象。 小姐们这边也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赏花或说笑。 这回的赏花宴有皇子公主参加,众人捧着的对象变成了大公主。 以往这种宴会,涂珊柔都是被捧着的那一个。 这次大家都去捧大公主了,她孤孤单单的落在了后面,显得有些落寞。 一阵微风吹过,涂珊柔清醒了些。 想起了吴姨娘的话,自己过来只能相看一个比侯府还高的门第。 眼睛偷偷往公子们那边瞟了瞟,看到了大皇子和太子。 果然是天家的人,身量气度一看就不同于寻常公子哥。 以往也有过参宴的机会,不过那时候都只能远远的望一眼。 没像今日这般,看的这般真真切切。 不过听说这大皇子已经有正妃,只有侧妃之位尚空悬。 好歹她现在也是定阳侯府嫡女,怎么可以做侧妃。 还有这太子,都有一个太子妃和两个侧妃了。 怎么还来参加这种宴会,怕不是过来挑小妾的吧。 这俩人不行,若是被他俩看中,当真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更别妄想救吴姨娘。 涂珊柔赶紧挪步到一根柱子旁,把自己隐在柱子的阴影里。 这样既方便自己观察公子们,又不会被他们发现。 正当她歪着脑袋,准备再次观察时。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涂小姐,好久不见。” 涂珊柔吓得心里一颤,扭头,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正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 待男子抬起头,涂珊柔看清了他的面容。 想起来了,这个男子之前救过她。 她特地让红叶打听了一番,得知男子是尚书家的庶子,名叫杨凡,并在再没了兴趣。 他逆着光,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如清风明月般让人心旷神怡。 涂珊柔温柔回礼,在心里遗憾,可惜他只是个庶子。 两人打过招呼后,涂珊柔假装欣赏海棠花,赶紧和这个庶子拉开了距离。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场赏花宴中,无论她走到哪里,男子的目光都追随在她身上,贪婪的不想离开。 涂珊柔看到涂珊玥就在前面,正和涂珊语对着一株海棠花闻来闻去。 她并不想和两人打招呼,拐了个弯,隐藏到另一根柱子的阴影里。 一抬头,一身玄衣的男子撞入她的视线。 男子通身贵气,气宇轩昂。 身材颀长,又不失翩翩公子风度。 特别是他那张脸,或多或少和太子大皇子都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这男子的面容更加精致,甚至让人一眼觉得惊艳。 涂珊柔大胆猜测,他应该是常年远赴战场的三皇子靖王钟离睿。 想到这里,涂珊柔面皮微红,心里如小鹿乱撞。 假如能做三皇子的皇妃,爹爹定会高看她一眼。 到时候无论是救吴姨娘还是提携阿弟,都不成问题。 再抬头观察时,她发现钟离睿的视线定定的望着一处。 出于好奇,涂珊柔也顺着那视线的方向望过去。 诧异的发现,是正在闭眼闻海棠花的涂珊玥和涂珊语。 第87章 妖女,竟敢对本王下蛊虫 涂珊柔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嘴里喃喃道:“不……这怎么可能呢?”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断在心中念叨着,“绝无可能!” 涂珊玥和涂珊语? 一个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另一个则心如孩童、举止幼稚得可笑。 三皇子怎会对这样的两个人有兴趣? 他可是堂堂的三皇子啊! 涂珊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次后,终于稍稍平复了情绪。 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被眼前的场景所影响。 毕竟,今天她特意请来了全城最顶尖的妆娘,精心装扮了一番。 只要能出现在三皇子面前,说不定就能展现出自己的魅力与风情,未必就输给那两个只会傻呆呆地闻花香的蠢货。 想到这里,涂珊柔不禁得意起来。 她捏帕子的手紧了紧,也佯装着赏花,慢悠悠地朝三皇子那边走去。 三皇子听力极佳,虽然是背对着,但还是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后面有个人正朝着自己走来。 从那轻盈的步伐判断,来人肯定是个女子。 不用猜,三皇子心里也明白,这个女人定然是那种妄图攀附权贵的人。 想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之情。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的场合,一定会有女子强行往他身上倒贴。 钟离睿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些人总是在背后嘲笑他的娘亲。 他们说她不过是个宫女,却想要攀高枝。 现在这些想要往他身上贴的女人,不正是当年娘亲的翻版吗? 钟离睿心中一阵厌恶,脸色愈发阴沉。 就在这时,涂珊柔已经快要走到钟离睿面前。 钟离睿终于忍不住,脚尖轻点地面,一个飞身跃到旁边的假山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和掌声。 目睹这一幕的公子们都不禁夸赞,“靖王果然武艺高强!这轻功简直出神入化,就算在整个大吴国也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掌声和欢呼声,原本围在一起闲聊的小姐们纷纷转头看向钟离睿所在的方向。 当她们看到钟离睿稳稳地站在假山上时,眼中满是惊讶和崇拜之情。 山上,钟离睿衣袂飘飘,仿佛仙人之姿。 小姐们一个个眼睛泛光,冒出粉红色泡泡,满脸花痴地看向假山上的人。 涂珊玥本来在仔细闻海棠花香,思考着能不能请卫嬷嬷教她制作海棠香。 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鼓掌声,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她疑惑地左右看看,发现其他小姐们都盯着一个地方一眨不眨的,眼睛里闪烁着金光。 心中狐疑,难道她们都相中心仪的人了? 这些小姐们都是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们如此失态呢? 带着一副吃瓜的心态,涂珊玥好奇地顺着小姐们的视线望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对上了钟离睿的视线。 钟离睿的心跳瞬间加速,扑通扑通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来了,就是这个感觉。 钟离睿一脸沉,心中暗自思忖,涂珊玥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虫? 竟然让他的身体产生如此奇怪的反应。 妖女,竟敢对本王下蛊虫! 钟离睿强忍着不适,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 涂珊玥瞪着大眼睛,眨了眨,并没有认出钟离睿。 上次钟离睿从边关回城,遇到过涂珊玥。 但那次他风尘仆仆,满脸胡须,一张脸都被覆盖住了,只能看出一双眼睛。 这次钟离睿已经将脸上的胡须清理干净,露出原本英俊刚毅的面容。 因此,面对眼前的钟离睿,涂珊玥实在想不起他究竟是哪位。 此时,钟离睿心中气恼涂涂珊玥对他下。 苦于一时没有证据,对方又是有名有姓的官家小姐。 如果贸然对其发难,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决定暂时忍耐下来,等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钟离睿闭上眼睛,凝神聚气,运用深厚的内力,强行压制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 涂珊玥好奇地看着钟离睿,她不知道钟离睿在干什么,只是觉得他的样子有点滑稽。 心里好笑,那个人为什么突然跑到假山上去。 那表情更搞笑,仿佛在拉屎。 不过那张脸,长得倒是不错。 只可惜配了一副拉屎的表情。 自己心里取笑了一遍还不够,她又拉着涂珊语,“四妹妹,快看,那个站在假山上的人,像不像在拉屎?噗哈哈…” 涂珊玥笑得花枝乱颤。 虽然涂珊玥只是在涂珊语耳边小声说话,除了涂珊语的旁人都听不到。 然她没有意识到钟离睿并非普通人,钟离睿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常年征战沙场,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极强。 即使是极其细微的声音,也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因此,当涂珊玥在涂珊语耳边低语时,钟离睿清楚地听到了她说自己的表情像是在拉屎。 岂有此理! 这个女子竟然如此无礼,无端揣测污蔑本王。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眉头紧皱。 双拳紧紧握起,隐藏在袖子底下的胳膊青筋暴起。 毕竟这是张贵妃举办的赏花宴,钟离睿怕自己忍不住,爆发出来,毁了张贵妃的赏花宴。 倒不是他害怕张贵妃,而是他不想牵涉在麻烦事之中。 所幸运用内力,脚下一点一点,踏着假山而去,离开了人群。 这回小姐妹青眼看见钟离睿施展轻功,身姿轻盈,犹如仙人下凡。 嘴巴里忍不住惊呼。 “哇,哇…”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 涂珊柔离假山最近,她刚刚睁大眼睛,一个细节都不想错过,甚至把钟离睿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全都刻进了心里。 心里激动无比,靖王果然是全天下女子都想嫁的男人啊! 如果自己能嫁给他,该多好啊! 想象着钟离睿踏着清风,来求娶她的样子,涂珊柔面皮发烫。 这么多年来,见过那么多优秀的男子,这是第一个能让她少女怀春的那一个。 (宝子们,喜不喜欢看这样的?说句话啊。) 第88章 桂子山 回定阳侯府后,涂珊柔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她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地浮现出靖王的身影,那个高大挺拔、风度翩翩的男子。 每当想起他,她的脸上便会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红叶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她百思不得其解,二小姐只是去参加了一场赏花宴而已,怎么回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与此同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潜入了定阳侯府。 这个小厮身手矫健,动作敏捷,丝毫不输经过专业训练的。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府中的守卫,悄悄地回到下人房。 他就是玉蝶派出去跟踪的人。 然而,时间已经很晚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对周围的下人谎称自己回乡探亲,现在才回来。 疲惫不堪的小斯回到下人房,先好好地睡了一觉,养足精神。 等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才悄悄地寻到玉蝶,将自己跟踪所得的重要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玉蝶听完小斯的汇报,心中一惊,知道事情紧急,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起身赶往月影轩。 “三小姐,三小姐,派出去的跟踪的人回来啦!” 听到这个消息,涂珊玥心头一震,不禁皱起眉头。 小斯是三日前出发的,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早就回来了,但却一直没有音信。 涂珊玥甚至一度以为玉蝶派出去的人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 如今听到小斯平安归来的消息,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据小厮说,他一路紧紧跟随送信的人,日夜兼程,足足赶了一天半的路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处山脚下。 他向周围人打听,这才知道那座山叫桂子山。 本来打算跟踪着进山,却被周围村民拦了下来。 “这位小哥,你可不能进去啊!”一个村民好心地提醒道。 小斯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另一个村民接口道:“这座山可不简单,山上藏着一窝土匪呢! 他们常年靠打劫富商维持生计。 不过这些土匪还算有些良心,知道我们村民贫穷,打劫一场也抢不到什么东西,白白浪费人力物力。 所以他们从不打劫村民,我们也能跟他们相安无事。 但是,如果你贸然进山,被他们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小斯听后恍然大悟,但还是忍不住问:“既然你们都知道山上有土匪,为什么不报案让官府来剿匪呢?” 村民们纷纷摇头叹息道:“唉,不是不报官,而是报了也没用啊! 那些土匪非常狡猾,每次官府派人围剿,他们总是能提前得到消息,然后躲起来。 等官府一走,他们又出来活动了。 而且,这里地处偏远,官府也没有太多精力来管我们这个地方。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了这种情况,只要土匪不骚扰村民,我们就当没看见。” 小斯点点头,表示理解。 村民们从来不踏进这座山。 如果让山匪发现村民们偷偷进山,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仅村民本人会被抓起来打死,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会被牵连,成为山匪的奴仆。 这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一般人是不敢轻易上山的,因为山匪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小斯也深知其中的危险,所以他不敢贸然前进。 当看到送信的人进了山之后,他便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如此危险的情况,他不得不考虑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涂珊玥拿出一袋银钱交给玉蝶,并交代她不要亏待了这个小厮。 玉蝶接过银钱,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她将银钱递给小厮,表示感谢。 小厮则恭敬地接过银钱,颠了颠,嘿嘿笑道:“玉蝶姐姐,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别忘了我!” 玉蝶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行啊,只要你好好表现,有的是这样的机会。” 小厮听后开心的咧着嘴笑。 玉蝶让他把去桂子山的路线图画出来才让小厮走。 小斯跟踪来的信息确实很有用,或许下次还会需要他帮忙。 蝶蝶给的这袋银钱足够支付小斯两年的工钱了,对于小斯来说,仅仅跑一趟就能赚到两年的工钱,这实在是太值得了。 一炷香后,玉蝶便拿着绘制好的线路图回来了。 想起之前韩子瑜也曾寻找过桂子山,但那时他们找到了好几座同名同姓的山,无法确定哪一座才是真正的目标。 现在想来,原来离京城最近的这座山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真是没有想到啊!”涂珊玥感慨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这群山匪藏得可真够深的!” 与此同时,在柔音阁那边,涂珊柔派去桂子山送信的人也回来了。 山匪一见到信物,立刻明白眼前之人是受吴姨娘所托,于是对送信人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大不了我派几个下属过去,趁夜将吴姨娘救出来。” “等我们救出吴姨娘后,就会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到那时,涂珊柔和吴姨娘母女二人可以每天享受美食,过上舒适的生活。 只要涂珊柔需要,我随时派人来接应她们。”山匪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然此时涂珊柔正处于青春萌动之际,心中暗恋着靖王殿下,再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山匪的提议。 如果选择跟山匪上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那么她这辈子与靖王殿下就毫无可能了,甚至将来还有可能成为敌对双方。 相比之下,如果能留在定阳侯府,继续以嫡小姐的身份生活,那么她未来嫁给靖王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尽管这个机会非常渺茫,但她仍然希望能够努力争取一下。 毕竟,她不想轻易放弃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涂珊柔又派人去桂子山回话,她要继续待在定阳侯府做嫡小姐。 让山匪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第89章 谁愿意带兵前去 临近皇帝生辰了,朝中官员都想尽办法搜罗各种奇珍异宝,想讨皇帝开心。 杜宰相也不例外,。 整个大吴国都属于当今圣上,寻常的珠宝恐怕难以讨得圣上欢心。 就在杜宰相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不知该送何物时。 突然听闻当今书法大师陈青云游历四海,恰巧来到了大吴国。 而圣上对书法极为热爱,若能求得陈青云大师的真迹,圣上必定会龙颜大悦。 然陈青云大师性情古怪,向来不喜欢与他人结交。 即便来到大吴国,他也只是隐居在郊外的茅草屋内。 为表诚意,杜宰相决定亲自前去拜访陈青云大师。 根据探子回报,前往寻找陈青云大师必须经过一座名为桂子山的山峰,那里常年盘踞着一群土匪。 由于探子武艺高强且熟悉地形,所以并未引起土匪们的警觉。 但杜宰相年事已高,如果要穿越桂子山,必然会引起那群土匪的注意。 更何况这群土匪专门盯着大户人家下手,杜宰相要经过那座山可谓危机四伏。 然如果不是亲自前去拜访,恐怕很难获得陈青大师的真迹。 杜宰相思考再三,最终决定召集一批高手,同时带上几箱子银锭子,踏上了行程。 他心里明白,山匪必定是贪图钱财,到时候只要交出银锭子,或许就能顺利通过。 当他们行至半山腰时,果然遭遇了山匪。 杜宰相原本以为只要交出银锭子就能相安无事,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山匪如此不仁不义,不仅抢走了银锭子,还妄图将他们全部灭口。 要不是那些高手们拼尽全力、舍生忘死地守护着他,只怕杜宰相早就死在了山匪的刀枪之下!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皇城脚下,怎么能容忍如此狂妄自大的山匪呢? 杜宰相越想越气,心中憋着一口恶气,一回到京城便立刻进宫面圣,向皇上告状。 其实,皇上早就对这群山匪有所耳闻,也知道他们作恶多端,之前也有人上过奏折报告这群山匪的恶行。 然当时国库里没有多少银子,边境又燃起了战火,大将们都被派往边境镇守,国内已无人可用。 因此,皇上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一旁。 如今宰相又提起,这群山匪着实放肆些。 今日敢动宰相,说不定明日就敢跟朝廷对抗。 如今边关暂时平定,国库也充盈了起来,是时候把剿匪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早朝上。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不怒自威。 他目光冷冽地扫视着下方站着的诸位朝臣,威严开口问道:“朕欲派兵剿灭这群土匪,你们谁愿意带兵前去?” 众朝臣闻言,刷刷全都低下了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顿时,朝堂上静悄悄的,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良久之后,见无人答话,皇帝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沉声道:“怎么,没人敢去吗?” 这时,一名大臣战战兢兢地出列,拱手说道:“陛下息怒,臣等并非不愿为陛下分忧,只是那群山匪盘踞在山上多年。 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且他们人数众多,我们贸然出兵,恐怕会损失惨重啊!” 皇帝听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一脸严肃地说:“朕知道此仗不好打,但若是不将这伙土匪剿灭。 他们必定会继续危害百姓,扰乱我朝安宁。所以,此事必须解决!”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钟离渊,开口问:“钟离渊,你可愿领兵前往?” 被点到名的大皇子端王钟离渊心里直呼不好。 这群山匪可都是不要命的主啊! 他们可是连堂堂宰相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想将宰相大人灭口。 这样的狠角色,他去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不定自己这条小命都会搭进去呢! 听说那天宰相带了足足五十多个高手过去,结果呢? 不到五个山匪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所剩无几。 要不是高手们舍命相救,宰相都不一定回得来。 这些山匪的如此彪悍,他要是真的去了,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到这里,钟离渊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对着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启禀父皇,儿臣非常愿意领军去剿匪,只是家中幼子近日突发重病,病情十分严重,离开了儿臣就连药都不肯喝一口。 儿臣实在无法放心离开,恳请父皇允许儿臣留在府中照顾幼子。” 说完,钟离渊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等待着他的答复。 既是小皇孙生病,圣上也不再强求于他。 目光落到太子身上。 还没开口说话,站队太子党的大臣就先开口了,“启奏陛下,太子乃是将来要继承大统之人,万万不可有半点闪失。 这样危险的剿匪任务,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好。” “岂有此理!”皇帝盛怒,一掌拍在龙椅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过得太安逸了,关键时刻没一个能用的。” 龙椅被拍得啪啪作响,大家就是默不作声。 皇帝抬手指着下面的大臣,还想训话。 被三皇子靖王钟离睿打断,“父皇,儿臣愿意去。” 下面的朝臣立马接话,“微臣认为三皇子是最佳人选,三皇子常年混迹战场,领兵作战不在话下,对付一群山匪定是手到擒来。” “臣附议!” “臣附议!” “…” 满朝堂,同意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些大臣要么是站队大皇子的,要么是站队太子的。 对于从小就远赴边关,又没有母族支持的三皇子,没有任何大臣愿意站队。 左右现在边关战事已经平定,三皇子的安危没有任何人放在眼里。 倘若他不幸被山匪所杀,反倒是叫那些站队的大臣开心,因为这样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威胁。 所以,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反对这个提议。 第90章 请郎中 桂子山并非孤立存在的一座山峰,它宛如一条蜿蜒曲折、跌宕起伏的巨龙,横亘于大地之上。 这片广袤的山脉地势险要,峰峦叠嶂,山谷幽深,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那些狡猾多端的山匪们,长久以来便栖身于此地,他们凭借着对这一带地形的熟悉程度,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倘若有人冒然率领军队前往围剿,这些山匪必然会像惊弓之鸟一般四处逃窜,藏匿于深山密林之中。 如此一来,想要将这群恶贯满盈的山匪一举歼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正因深知其中利害关系,钟离睿此次策划的剿匪行动显得格外谨慎小心。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致空手而归,他决定采取秘密行动的策略。 于是乎,他精心部署,命令麾下的军队乔装打扮成平凡无奇的普通百姓模样,并悄然进驻到山脚之下。 钟离睿深知此次任务艰巨,精心挑选了几位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高手一同前往。 他们乔装打扮成进山打猎的猎户模样,试图悄然混入山中,以便暗中探查山里的地形以及山匪们的具体状况。 然这片山区的地形异常复杂且独特,宛如迷宫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尽管这些伪装成猎户的人已经竭尽全力去摸索,但由于对地形全然陌生,就连那些狡猾的山匪老巢究竟位于何处都难以寻觅到踪迹。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不停地在山林间徘徊辗转。 为防止迷失方向,钟离睿寻找一位当地居民作为向导。 这位村民自小就在山上狩猎,对于这片山地可谓了如指掌,深谙其中的生存之道。 只可惜,自从山匪霸占这座山头以来,便再无村民胆敢轻易踏入山中半步。 因此,即使这位带路的猎户村民凭借着儿时的记忆前行,也无法确切知晓山匪老巢的确切位置。 不过好在有他相伴左右,至少能够确保众人不会陷入深山之中而无法脱身。 几个人一连兜兜转转了好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城郊外的老爷子突然之间又犯病了,他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 这可把他的儿子吓得不轻,心急如焚的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城中的妙善堂。 然此时的妙善堂内也是一片忙碌景象,作为堂主的楚梦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众多身患疾病、亟待救治的患者将她团团围住,令她分身乏术,难以脱身。 面对这些急切需要她帮助的病人,她实在无法做到偏袒任何一方,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涂珊玥挺身而出,主动请缨道:“师父,让我去吧!” 听到徒儿如此积极主动,楚梦慈不禁感到一丝欣慰,但同时心中也生出些许疑虑与担忧,轻声唤道:“玥儿~” 似乎看出了师父的顾虑,涂珊玥赶忙解释,“师父,您不必担心,这位老爷子的病症我们之前一同处理过多次,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 而且对于他的病情,我早已了然于心,就算此次独自前往,相信也能够应付自如。” 时间紧迫,救人刻不容缓,况且涂珊玥所言句句在理,楚梦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待涂珊玥匆匆赶到城外的老爷子家时,发现老人正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其呼吸之声犹如破旧风箱被拉动一般,刺耳难听。 涂珊玥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医囊中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为老爷子施起针来。 随着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老爷子原本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紧接着,涂珊玥又提笔写下一张详细的药方,并再三嘱咐老爷子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药物。 看着老爷子的状况有所好转,涂珊玥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定。 完成使命后的她,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满足踏上归途,准备向师父汇报此行的情况。 老爷子的儿子将涂珊玥送到门口,感激零涕。 恭恭敬敬行一个大礼,“此次多谢涂小郎中相救,要不然家父就凶多吉少了。” 尽管清楚涂珊玥乃是女儿身乔装改扮成男子模样,但老爷子的儿子对于这位女子毫无半点轻佻亵渎之心。 他深知涂珊玥与那楚梦慈一般无二,皆是心怀天下、悲悯苍生的奇女子,内心深处唯有无尽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二人于门前施礼作别,孰料此时此刻,在这隐秘之处竟有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已然牢牢锁定住了涂珊玥。 待到辞别完毕,涂珊玥孤身一人驾驭着马车,预备返回城中。 岂料行至半路,刚转过一处弯道,蓦然间一块硕大无比的巨石宛如从天而降般突兀地飞射而来。 不偏不倚,正巧砸落在车轮下方,致使车轮卡其中,任凭骏马如何奋力拖拽亦是难以挪动分毫。 涂珊玥觉得不对劲,心猛地提了起来。 左右看看,什么也没发现。 她跳下马车,查看车轮情况时。 脖颈陡然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兜头将涂珊玥装进麻袋,扛上马就往山上疾驰。 老大的婆娘生产,愣是生了一天一夜还没生出来。 产妇几度晕厥,老大怕再这样下去,孩子会憋死在肚子里,一尸两命。 催着人赶紧下山请郎中,要快马加鞭,要是耽误了时间,那就拿人头来见。 身材魁梧的阿彪被选中,阿彪常年跟在老大身边,在桂子山上专门挑那些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下手打劫。 已经有好些年头未曾踏足过山下的世界了,如今骤然间接到命令要去寻找一名郎中来,这可着实让阿彪有些犯难。 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与外界接触,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去寻觅郎中。 但是,对于老大的脾气秉性,阿彪可谓是心知肚明。 哪怕只是耽搁片刻功夫,他也是万万不敢的呀! 阿彪迅速翻身跃上马背,手里的马鞭挥得啪啪响。 行到城郊时,恰好遇到一户人家和郎中拜别。 真是天助我也。 阿彪一刻也不敢耽误,把人打晕,扛着上马就往山里去。 第91章 生了一天一夜 马蹄飞扬,每一次落下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噔噔”声。 这时,钟离睿突然神色凝重,他猛地拉住缰绳让胯下骏马停了下来。 紧接着,抬起右手,做出了一个示意大家停下的手势。 见到钟离睿如此举动,跟随着他一同前行的众人也纷纷勒紧马缰,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一时间,整个队伍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马匹的嘶鸣声。 随后,钟离睿立刻翻身下马,趴在地面上,耳朵紧贴地面。 见此情形,其他的人虽然心中略有疑惑,但还是依葫芦画瓢般学着钟离睿的样子,同样趴在了地上,把耳朵紧贴着地。 起初,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响,四周静悄悄的。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轻微却清晰可辨的“噔噔”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钟离睿心中暗自思忖:从这声音判断,来者似乎对这片区域相当熟悉,绝不可能是那些迷失方向的路人。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人极有可能便是隐藏在这座山中的土匪! 倘若能够成功将其擒获,想要找出这群土匪的巢穴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显然,与钟离睿同行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之色。 毕竟,如果真的能够剿灭这帮山贼,不仅可以为民除害,还能立下赫赫战功呢! 不用钟离睿吩咐,几个人迅速起身,追着马蹄声而去。 然柜子山地形实在太复杂,追出几公里,几人就被一条大河拦住,再不能向前。 一行人,又失去了方向。 但钟离睿坚信,山匪的老巢应该住在附近了。 阿彪急匆匆进了山寨,翻身下马,扛着麻袋往地上一扔。 “老大,郎中我给你带来了。” 老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巧妹赶紧上前解麻袋,拉开麻袋,看到昏迷的涂珊玥。 山匪老大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踹在阿彪的后腿上,“这就是你请的郎中?人都昏迷了还怎么给我夫人接生?” 阿彪被踹得跪倒在地上,一米八的魁梧大个,吓得直哆嗦,语气都带着哭腔,“老大,我只想着快点把郎中弄回来,没想那么多,把人给打晕了。” 话毕,阿彪犹如一只受惊的鸵鸟,脑袋深深地低垂着,甚至连一丝抬头的勇气都不敢有。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懊悔,因为自己做事欠考虑,将郎中打晕过去。 昏迷过去的人还怎么给夫人接生?这不是耽误事吗? 倘若真的出现一尸两命的惨剧,那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恐怕连活命都是一种奢望。 阿彪始终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已经做好了迎接老大怒发冲冠、暴跳如雷的准备。 一旁的丫鬟巧妹突然焦急地开口,“老大,俺小时候曾经听奶奶讲过,如果有人昏迷不醒,只要用力掐住他们的人中穴位,就能迅速唤醒对方。 要不就让俺试试看吧!” 她的声音虽然略带紧张,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和果敢。 巧妹心急如焚地扶起涂珊玥,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坐自己怀里。 然后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紧紧捏住她的人中穴位,使出浑身力气使劲掐。 一阵剧痛袭来,犹如被千万根针同时扎刺一般,涂珊玥忍不住猛地睁开双眼,条件反射地伸手死死抓住巧妹的胳膊,嘴里大呼,“好痛啊!” 看到涂珊玥苏醒过来,巧妹喜出望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顾不上擦拭眼角的泪水,急忙拉住涂珊玥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郎中,您可算醒啦!真是谢天谢地! 快跟我去瞧瞧咱们家夫人吧,她已经分娩了整整一天一夜,却还是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照这样子继续下去,恐怕……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呜呜呜……” 说到最后,巧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和担忧,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但那句最令人害怕的“一尸两命”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此时涂珊玥依然有些茫然失措,她匆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脑海中一片混乱。 然当听到巧妹提及“生了一天一夜”以及“性命之忧”这些字眼时,她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出于郎中的本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暂时顾不得其他的。 她被巧妹生拉硬扯着进入一间屋子,屋内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定睛一看,一名妇人躺在床榻之上,腹部高高隆起。 妇人的面色苍白如纸,湿漉漉的发丝被汗水浸透,紧贴着头皮。 更令人揪心的是,妇人现在是昏厥状态,不省人事。 涂珊玥心头一紧,瞬间意识到情况的危急程度超乎想象。 毫不犹豫地冲着巧妹扯开嗓子,“快快!赶紧去取些烛火过来!” 巧妹动作迅速,手脚利落地将桌上的烛火引燃,递至涂珊玥跟前。 涂珊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套精致的银针。 她先是谨慎地将银针置于烛火上方,轻轻转动,确保每一根银针都能得到充分的消毒。 待到银针稍稍降温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扎入妇人体内的关键穴位。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奇迹终于发生——妇人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见此情形,涂珊玥心中稍松一口气,但仍不敢有丝毫怠慢。 急忙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片珍贵的人参切片,轻轻地放入妇人嘴中,助其补充元气。 紧接着,涂珊玥提笔蘸墨,写下一张详细的药方,让巧妹照着药方抓药。 巧妹快急哭了,“郎中,我们这山寨,在桂子山顶上,一时半会儿哪能抓到要啊!” ‘桂子山?’涂珊玥迅速捕捉到这三个字。 她竟然在桂子山上,不过救人要紧,现在没有时间想别的。 涂珊玥写了几味草药交给巧妹,让她尽量找到。 这里是山里,她写的又是些寻常的草药,应该就地就能寻到。 第92章 保大还是保小 那名妇人在稍作喘息之后,便再次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腹中的胎儿娩出。 一旁的涂珊玥见状,赶忙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她的心瞬间被吓得砰砰直跳,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一般情况下,正常分娩时胎儿应该是以头部为先露出母体,但眼前这位妇人肚中的孩子却大不相同——仅仅只有半边如羊脂白玉般白嫩的小屁股显露在外! “糟糕!这下可麻烦了……”涂珊玥心中暗自惊骇,“弄不好真会酿成母子俱亡的惨剧啊!” 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并迅速回忆起曾经跟随楚梦慈一同为众多产妇接生的经历。 毕竟,像这样臀部先露的异常胎位并非绝无仅有之事。 然而此次却截然不同,他们竟然直至一日一夜之后方才想起要去请郎中前来诊治。 若能早些时候便请来郎中,局势定然会有天壤之别! 她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决定动手尝试为腹中胎儿调整胎位。 凭借着精湛的按摩技艺,她小心翼翼地施展出各种手法,只见那胎儿的臀部逐渐挪动开来。 尚有一线生机! 涂珊玥全神贯注地持续按压着,额头上沁满汗水。 胎儿的头部似乎已有了些许转动之势,眼看即将成功调转方向。 就在这时,产妇的下身突然开始大量出血,犹如决堤之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出,任凭如何努力都无法止住。 接二连三被鲜血染红的水盆端出屋外倒掉,整个场面触目惊心。 一旁的山匪老大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与担忧,全然不顾身旁丫鬟们的苦苦阻拦。 径直闯入房内,怒目圆睁地冲着涂珊玥发出警告,“倘若无法保住我妻儿二人性命,你就别妄想能够安然无恙地下山离去!” 此刻躺在床上的乃是这位山匪老大的原配夫人。 早在十多年前,她曾不幸遭遇流产,致使身体元气大伤,此后多年始终未能再度受孕。 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两个人不再强求。 山匪夫人曾多次试图给山匪老大纳妾,但无一例外都遭到拒绝,最终夫人也只能无奈放弃这个念头。 山匪老大为了让夫人安心,告诉夫人,这辈子有她足矣,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 然许是老天垂怜。 谁能料到,整整二十年之后,夫人竟然再次有了身孕! 这一胎来得异常平稳,夫人不仅没有出现常见的孕吐反应,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不适感都未曾感受到。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她突然对酸性食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变得特别爱吃酸。 众人纷纷传言,“酸儿辣女”,听到这句话,山匪老大很开心。 每天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去寻找各种带有酸味的美食。 有时候是去山中寻酸味的果子,有时候让属下偷偷下山买酸的糕点。 更多的时候,是自己下厨。 山匪老大特地寻了山寨中厨艺最好的人请教,九个月下来,厨艺练得出神入化。 只为博得夫人一笑,让她心情愉悦。只要夫人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从夫人怀孕以来,所有事情都进展得一帆风顺,毫无波折。 但偏偏到了临盆时,生得异常艰难,整整一天一夜,毫无进展。 眼看着夫人痛苦不堪,山匪老大当即派人下山寻觅医术高明的郎中来帮忙接生。 此刻,面对山匪老大的威胁,涂珊玥毫无畏惧之色,站起身子,露出一双沾满鲜血的手。 毫无疑问,那些猩红刺目的血迹皆是来自那位正在难产中的可怜产妇…… 眼睛盯着山匪老大,声音坚强有力,一字一顿,“保大还是保小?” 顿时,山匪老大犹如遭到五雷轰顶。 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紧接着,脸上布满哀伤。 他不再盛气凌人,无助哀求,“郎中,求求你了,大小我都要,求求你了!” 涂珊玥也没有办法,抿唇,打破山匪老大的希望,“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太晚了,产妇流血过多。 倘若早几个时辰请郎中,大小皆能保下。 保大还是保小?快点做抉择,要不然,再耽搁一阵子,大小都保不住了。” 山匪老大痛苦地双手抱头,忍不住发出低声的抽泣,身体不住地抖动。 “吴郎~” 床上的产妇发出一声虚弱的呼唤,山匪老大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地扑到床前。 泣不成声,“夫人,我,我想让你活着! 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吗?” 妇人虚弱地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吴郎,有你陪伴的那二十年,已经够了,妾已经很知足了。 妾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 许是老天垂怜,二十年过去了,妾竟又怀上了。 有这个孩子陪着你,妾此生无憾。 来生我们还做夫妻!” 说完,妇人的目光移到涂珊玥身上,“郎中,请你保下我们的孩子,拜托你了!” 涂珊玥转向山匪老大,想确认他的意思。 妇人虚弱地抬起手,山匪老大赶忙双手捧住住那只手,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两人视线纠缠追逐在一起,缠绵悱恻,似在互诉哀肠。 涂珊玥知道,妇人是铁了心要保住孩子了,她想以这种方法阻止山匪老大改变她的主意。 巧妹寻来的草药也熬好了,一碗下肚。 再配合涂珊玥的手法,一刻钟后,一阵清脆有力的啼哭声打破压抑的气氛。 巧妹赶紧把小孩儿抱到夫人面前,“夫人你看,是个男孩儿,头发好浓密,一出生就睁开眼了,鼻子像老大,嘴巴像您…” 巧妹的声音哽咽着戛然而止,因为她抬眼看到夫人闭上了眼睛。 眼泪刷刷地往下滚,“夫人,你看,小公子多可爱呀,你睁开眼看看啊,夫人,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宝子们,这一段我把自己写哭了。泪点是不是太低了点。) 第93章 捆起来丢柴房 “你……就是是你!”山匪老大沙哑着声音,如同破锣一般难听刺耳。 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满脸狰狞扭曲,一只手指着眼前的涂珊玥,另一只手则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仿佛要将心中无尽的愤恨全部宣泄出来。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不男不女的东西!竟敢伪装成郎中,欺骗于我! 如今害了我家夫人的性命!这笔账该如何清算?” 山匪老大怒不可遏,浑身颤抖不已,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深的怨念和痛楚。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涂珊玥,似乎想要透过她那身男子装扮看到其内心深处隐藏的真实面目。 此时的山匪老大已经被愤怒、痛苦和哀伤折磨到了极致,整个人犹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炽热的岩浆在体内翻滚涌动,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来释放这股压抑已久的力量。 而涂珊玥那副女扮男装的模样,恰好成为了点燃这座火山的导火索。 山匪老大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儿地倾泻在了涂珊玥的身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息自己那颗饱受煎熬的心。 “来人,给我把这个冒牌货郎中捆起来,丢到柴房去!” 两个隐在黑暗中的老婆子走上前,刚开始涂珊玥还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这两个婆子。 当那两个老婆子如同鬼魅一般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时,涂珊玥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毫不犹豫地高声喊道:“山匪大人,小女子乃是涂珊柔啊!” 山匪老大闻言,神色一滞。 涂珊玥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立刻察觉到了对方这细微的变化。 她暗自心想,“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原来,在前些日子里,涂山柔曾给桂子山上送去过一封神秘的信件。 然由于涂珊玥派去跟踪的探子未能成功跟上山去,所以他们并不清楚涂珊柔和山上的究竟是谁有联系。 不过,涂珊玥却坚信不疑,涂珊柔必定与这群山匪中的某个人相识。 尽管她并不知晓具体是哪一个人,但刚才情急之下报出涂珊柔的姓名,也仅仅只是想要碰碰运气罢了。 没想到,让她赌对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涂珊柔居然与桂子山上的山匪老大相互熟识。 而且,这座山上的人似乎还与自己母亲的离世存在着某种关联。 当涂珊玥提到涂珊柔这个名字时,山匪老大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他从未亲眼目睹过涂珊柔真实的模样,只是在前不久才收到过吴香玉寄来的那封信而已。 从吴香玉的信中,他才得知涂珊柔这么个名字。 然而能够长年累月稳稳当当地坐在这山匪老大的宝座之上,自然也还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 待心情稍稍平复、恢复镇定之后,山匪老大微微眯起双眼,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朝着涂珊玥扫去。 紧接着,他沉声道:“你认得我?” 面对眼前这位气势逼人的山匪首领,涂珊玥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对方那张粗犷且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心知肚明自己所掌握的情报极其有限。 因此,她必须要牢牢抓住山匪老大面部每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借此尽可能多地推导出更多有用的线索与信息。 于是,涂珊玥深吸一口气后回答:“吴姨娘曾在我面前提及过您。” 听到这话,山匪老大的眸光闪了闪,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追问道:“那你可知晓吴姨娘跟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时的涂珊玥依旧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山匪老大的面庞,试图从其微妙的神色转变之中解读出更多含义。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她估摸出山匪老大的年纪应该与吴姨娘相差无几。 再联想到山匪夫人临终前所言——山匪老大与其夫人数十年来始终恩爱有加、相濡以沫。 如此一来,基本可以断定他和吴姨娘绝非那种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 况且,之前听闻山匪夫人呼喊……他吴郎。 那么他和吴姨娘是一样的姓,都姓吴。 是以涂珊玥大胆猜测,“兄长,你是吴姨娘的兄长。” “柔儿?”山匪老大还是有点不敢确信地轻唤。 眼前的女子真是他的外甥女?怎么没听吴姨娘提起过外甥女懂医术呢? 想到这里,山匪老大刚放下的戒备,陡然又提起来,眼露凶光,“那你说说,前几日那封信里说了什么?” 涂珊玥暗自心虚,她虽然知晓涂珊柔送出了一封信件,然而对于其中的具体内容却是一无所知啊! 此刻,她那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面庞之上,竟然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些许惊慌失措之意。 只听那山匪老大大喝一声,“来人呐!把这个家伙给我捆绑起来,然后扔进柴房里去!” 这一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在场众人皆是心惊胆战。 此时此刻,这位山匪老大已然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眼前之人绝对不可能是涂珊柔本人。 但是让他倍感诧异的是,这个人居然清楚地了解吴姨娘、涂珊柔和桂子山上山匪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此一来,不管是对于他自身而言,亦或是对于吴姨娘以及涂珊柔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状况。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就连他自己都险些被对方诓骗过去。 再加上看到涂珊玥女扮男装,显然并非那种循规蹈矩的良善之辈,于是便愈发坚信自己心爱的夫人必定是涂珊玥害死的。 这样一个危险至极的人,无论如何也是断断不可留下活口的。 不过,考虑到整座山头目前并无其他郎中可用。 如果现在就贸然除掉涂珊玥,万一孩子刚刚降生之际出现什么问题,因为无法及时请来郎中医治,而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恐怕他这辈子都会陷入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之中难以自拔。 他已经失去夫人了不能再失去孩子。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山匪老大最终决定暂且先命人将涂珊玥捆起来,丢弃至柴房之内。 待到寻觅到更为合适的郎中之后,再来处置这个罪魁祸首,务必替惨死的夫人报仇。 第94章 少女怀春 涂珊柔少女思春,春心萌动。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之中被靖王钟离睿填满,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那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的身影。 然作为一名深闺中的女子,涂珊柔深知自己不便轻易抛头露面。 于是便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红叶。 红叶借着外出采买的由头,特意绕道而行,路过靖王府门前。 每一次路过,都看见晋王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时,红叶会选择一个隐蔽的角落静静守候,希望能亲眼目睹靖王钟离睿从府内走出来。 但任凭她如何苦苦等待,大半天过去了,依旧未见有人踏出那座大门。 已过去数日有余,红叶还是没有打探出任何关于钟离睿的消息。 涂珊柔心中愈发焦躁难耐,不断催促红叶加快探寻进度。 迫于无奈之下,红叶只得乔装改扮一番——她精心装扮成一位年迈苍苍的老妪模样,手提满满一篮新鲜鸡蛋,步履蹒跚地朝着靖王府大门缓缓行去。 来到门前,红叶努力模仿着老妇人的姿态与动作,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 接着,她刻意压低嗓音,尽量让声线变得嘶哑难听一些,然后对着那看门小厮轻声问道:“这位小哥儿啊,不知贵府是否需要购买些许鸡蛋呢? 这些可全都是老婆子家中自养鸡所产下的宝贝哟!味道极其鲜美,口感更是一流……” 然而,未等红叶将话说完,那名门房便毫不客气地打断,“去去去!赶紧给我离开此地! 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跑到王府来兜售鸡蛋!真是岂有此理!” 言语之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之情。 红叶瞪大双眼,努力模仿着老妇人泼辣蛮横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嘴里还大声嚷嚷,“我可是本本分分卖鸡蛋的呀,凭啥子不准我到王府这边来哟? 难不成你们家王爷不用吃饭喝水迈? 快把你们王爷喊出来噻,说不准他老人家就喜欢吃我这种乡下土鸡生的蛋蛋嘞!” 站在一旁的门房满脸鄙夷之色,斜睨了一眼红叶乔装改扮成的老妇人,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冷嘲热讽,“就凭你? 一个土得掉渣的乡野老太婆,居然妄想见到咱们王爷? 告诉你吧,我们王爷最近觅得了一本绝世好书,此刻正在府内潜心研读,闭关修炼呢! 任谁都休想打扰到他。” 原来,此次靖王率领军队前去剿灭土匪乃是机密之事,知晓内情者寥寥无几。 因此,对外界一直宣称,靖王正在府邸中闭关苦读。 而关于此事,门房所得到的消息,实际上是阿忠悄悄告诉他的。 由于此次行动至关重要,钟离睿并未将阿忠带在身边一同出征,而是吩咐他务必留守王府,严禁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总算是打探到应用消息了,红叶果断决定不再继续与他人纠缠不休。 她转过一个街角,紧接着快步穿越过一条街道,上了等在路旁的马车。 红叶急匆匆迈步进入柔音阁,当她踏入房间时,一眼便望见涂珊柔正静静地端坐在窗前。 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甚至对有人进入房间这件事毫无觉察。 不用想就知道,这位二小姐定然又是沉浸在了对靖王无尽的思念当中。 真不知这靖王究竟拥有何种神奇魅力,竟然能够令往昔那个宛如不食人间烟火般高洁脱俗的二小姐变得这般痴迷沉醉。 “二小姐~”红叶轻唤一声,迈步走到涂珊柔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让原本沉浸在思绪之中的涂珊柔猛地一惊。 她下意识地伸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红叶啊,你真是要把我给吓死了,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红叶听后,小嘴微微一撅,低声嘟囔起来,“小姐呀,可不是奴婢走路没有声响哟,分明是您自个儿想念某人想得太过入神啦!” 说完,还调皮地冲涂珊柔眨了眨眼。 经红叶这么一提醒,涂珊柔顿时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急忙追问,“今日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言语间满是期待与急切。 红叶见状,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回禀小姐,奴婢确实打听到一些重要的消息。 据说靖王寻到一本书,这几日正闭门潜心研读呢!” 听闻此言,涂珊柔眼眸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不禁喃喃自语道:“原来他竟对读书如此痴迷……” 紧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住红叶的双手,迫不及待地追问:“好红叶,那你可知晓靖王所读之书究竟是何名目?” 此刻的涂珊柔,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渴望,似乎想要透过这本书,进一步了解那位令她魂牵梦绕的男子。 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能够探听到晋王正在做何事已然相当困难,更遑论去了解其中的具体细节了! 红叶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与无能为力。 而涂珊柔那原本因为听闻消息而稍稍亮起的眼眸,此刻也像是被乌云遮蔽一般,再度黯淡无光。 心中暗自揣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书籍,能让靖王如此钟爱,甚至不惜闭门苦读呢? 靖王自幼便纵横沙场,历经无数战火洗礼,其见识和阅历绝非普通男子可比。 那么,这样一本能让他倾心钻研的书,想必不会是那些寻常人眼中仅供消遣娱乐的闲杂之书吧。 或许……涂珊柔脑海中灵光一闪——也许,靖王所研读的乃是兵书一类的典籍! 唯有此类蕴含着兵法谋略、战争智慧的着作,才有可能引得这位身经百战的王爷如此专注投入。 想到此处,涂珊柔的心思愈发活跃起来。 如果自己有办法搜集到一些平日里难以获取的珍稀兵书,说不定就能创造出一次与靖王邂逅相逢的契机呢! 这个念头让涂珊柔整个人欣喜不已。 正好爹爹上朝去了,涂珊柔决定先去定阳侯的书房看看,或许能有什么收获。 第95章 有心上人了 涂珊柔鬼鬼祟祟潜入定阳侯的书房之中,犹如一只机敏的老鼠,东摸摸西翻翻。 试图寻找到一些有用的兵书,然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满心懊恼地离开书房,走到一处抄手游廊。 突然间,与一名正端着水盆走来的粗使丫鬟撞个正着! 这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涂珊柔原本就因徒劳无功而烦躁不安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好啊!你这个冒失鬼!怎么如此莽撞行事?难道连路都不会走吗?简直就是瞎了眼睛! 若再这般不小心,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扒了你的皮!” 涂珊柔怒目圆睁,全然不顾平日里的淑女形象,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起来。 左右现在也无人看到,她索性不忍了。 面对主人家的斥责,丫鬟吓得浑身一颤,头低得更低了,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辩驳半句。 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涂珊柔还想拿这个粗使丫鬟出气,令她没想到的是。 哆哆嗦嗦的丫鬟,快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纸条。 还未等涂珊柔反应过来并开口询问,那名丫鬟便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匆匆忙忙地转身逃离现场,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涂珊柔正处于极度愤怒之中,心中暗骂这些下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几日未曾加以管束,就变得如此毫无规矩可言! 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中闪烁着怒火。 然当她展开那张被硬塞进手中的纸条时,怒气却如潮水般迅速消退了一半。 这张纸条竟是出自吴姨娘之手。 最近一段时间,涂珊柔满脑子都是靖王钟离睿,以至于忽略了吴姨娘。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情。 于是,涂珊柔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履匆匆地朝着关押吴姨娘禁闭之处赶去。 “二小姐,侯爷吩咐过,谁也不许探望吴姨娘。”守门的下人拦住涂珊柔。 涂珊柔熟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锭子,就往下人手里塞。 下人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二小姐…”下人一脸为难,犹犹豫豫,他本应该毫不犹豫拒绝二小姐,可又舍不得这么多金子。 涂珊柔翻一个白眼,又掏出一腚金子,晃了晃。 守门下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涂珊柔连忙把手缩回来。 用下巴指指门锁,下人只好乖乖地拿钥匙开门。 并在一旁小声嘱咐,“小的给您把风,一刻钟之内必须出来。” 涂珊柔看都没看下人一眼,把手中的金锭子往后一抛,径直走进屋里去。 下人稳稳地接住了金子,还弓着身子贴心地为涂珊柔关好了门。 吴姨娘早已听到门口的声音,知道是涂珊柔来了。 看她进来,吴姨娘并不意外。 只是沉声问道:“让你派人送去桂子山的信送了没?” “送了。” 吴姨娘略微惊诧抬头,质问道:“那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来见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跟我说一声!” “姨娘~”涂珊柔撒娇着唤了一声。 以往吴姨娘生气,只要她稍微撒撒娇,吴姨娘的气就全消了。 这回涂珊柔故技重施,没想到吴姨娘只是冷冷的盯着她,并没有消气的意思。 涂珊柔赶忙解释,“姨娘,柔儿仔细思考过,柔儿并不想与桂子山上的山匪有过多的联系。” 她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带着少女的娇羞,“柔儿有心上人了。” 吴姨娘失望地瞥一眼自己精心教导十几年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眉毛拧成疙瘩。 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没脑子的?难怪斗不赢涂珊玥那个小妖精! 涂珊柔看出了吴姨娘的失望,不甘心地解释,“姨娘,不是你让我给自己物色一个高门大户吗? 柔儿的心上人是三皇子靖王钟离睿,若是能嫁与他,成为王妃,那么一切问题由韧而解。 到时候我以王妃之名让爹爹放您出来,爹爹怎敢不从?” 看到吴姨娘眼中的失望消散了几分,涂珊柔补充道:“靖王从小就混迹于战场,你不知道他是多么精明的人。 倘若柔儿过多与桂子山上的山匪联系,定会被靖王察觉出来,到时候就别想嫁给他了。” 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山匪过的是什么日子。 刀尖舔血,说不定哪天朝廷想起来了,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能搭上靖王这条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些,吴姨娘低下头一言不发。 片刻后又突然抬起头,“你确定靖王能看上你?” “姨娘,你就放心吧,柔儿好歹在京城贵女之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柔儿看上的男人,还能跑的了吗?” 涂珊柔眼里闪着精光,一副对靖王志在必得的模样。 涂珊玥已经好几天没去妙善堂了,起初楚梦慈还以为涂珊玥看完城郊的病人就直接回家了。 然一连几天再没见到涂珊玥的影子,就算遇到什么事,也没见她差人来妙善堂说一声。 妙善堂与定阳侯府只隔了一条街,不应该呀! 以涂珊玥对学医的热情,和对师父的尊重程度,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楚梦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 匆匆喊上妙雪,先是去定阳侯府询问。 门房小厮告知,三小姐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好好一个大活人几天没回来,诺大的定阳侯府都不出去找找吗?”楚梦慈怒声质问。 门房小厮被吼得一时摸不着头脑,语无伦次,“三小姐,先,先前在宰相府,也住了好长时间没回。 再加上他日日都往妙善堂跑,所以,就算她没回,也没什么稀奇的。” 从涂珊玥被钟离睿从湖底救起来,送到妙善堂来的那一次。 楚梦慈就知道涂珊玥是定阳侯府不受宠的庶女,但没想到不受重视到这种地步。 就是寻常人家,好好的大闺女几天不回,家人也得四处问问啊! 楚梦慈的食指对着小厮指指点点,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96章 凭空消失了 时间紧迫,楚梦慈也没功夫在这儿瞎耽搁。 和妙雪两个人兵分两路。 一个去城郊得哮病那户人家询问,一个去宰相府询问。 楚梦慈驾着马车行得飞快,半个时辰就到了郊外那户人家。 “铛铛铛~”她跳下马车,把人家大门上的铁环拍得铛铛响。 里面的男子听到声音,急匆匆开门,嘴巴张大还没开始说话。 就被楚梦慈一把勒住脖颈的衣领,“那日你去妙善堂请的郎中,最后去了哪里?” 男子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走了呀,我亲自送到门口,看着那位郎中驾马车离开的呀!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回复男子,楚梦慈跳上马车,就挥着鞭子匆匆离开。 她又驾着马车往宰相府去,只剩这一个希望了。 希望是虚惊一场,玥儿在宰相府等着大家。 行到半路,遇到妙雪。 “吁~”楚梦慈勒住缰绳,焦急地冲着妙雪问:“怎么样?人在宰相府吗?” 妙雪瘪着嘴摇头,都快哭了,“师父,宰相府压根就没见过妙玥,宰相府都派人出去寻了。” 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凭空消失了呢? 定阳侯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知道了他也只能在书房里焦急地转来转去。 除了派出去几个府兵,他什么也做不了。 韩子瑜也从杜宋羽口中得知此事,他第一时间找到嘉佑公主,“娘亲,借天佑卫一用!” 嘉佑公主轻抿一口茶,“借多少?” “全部天佑卫!” “全部?”显然出乎嘉佑公主的意料,惊诧之下被茶水呛了一下,“借这么多天佑卫干什么?” 韩子瑜眸光闪烁了一下,脑袋里飞速搜索着一个合理的,能被娘亲接受的借口。 到底是亲生儿子,韩子瑜眨一下眼睛,嘉佑公主都能猜到他的心思。 沉声道:“又是为了她?为了她,你觉得娘亲会借天佑卫给你吗?” 再耽搁下去,涂珊玥恐有性命之忧。 韩子瑜知道嘉佑公主想要什么,心一横,抬眼盯着嘉佑公主,一次一顿,“只要娘亲这回依了我,我可以答应娘亲迎娶钟离萱。” “好!”嘉佑公主也不是推三阻四的性子,直接了当答应了下来。 在大吴国,女子名声很重要。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寻找,恐会闹得人尽皆知。 杜宋羽和韩子瑜一合计,对外,就以宰相府丢了贵重东西为由,四处搜寻。 怕圣上追责,大长公主提前到圣上面前哭诉一番。 “皇姐,为了定阳侯府一个庶女,至于吗?” 早就知道圣上会问,大长公主一把鼻涕一把泪,“你是知道的,心宁是我的心头肉,去找找难产而亡,我心里痛啊。 心宁小时候,你还抱过她呢?” 被勾起了回忆,圣上也觉得惋惜,但这和定阳侯府的庶女有什么关系呢? 大长公主补充道:“你没见过涂珊玥这孩子,她的眼睛像极了心宁。 平安寺的住持也说,这孩子和我有缘。 我不能看着她失踪不管啊,我不能啊!” 说到伤心处,大长公主垂足顿胸。 圣上轻叹一口气,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了,要找你就去找吧!若是找回来,带给我瞧瞧,看看那孩子的眼睛到底有多像心宁。” 得了圣上准许,他们便不再有顾忌。 动用宰相府和天佑为的力量,整个京城,只一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闹出这么大动静,朝臣们上书,圣上也没说什么,含糊的搪塞过去。 臣子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是得到圣上允许的,也不再多管闲事。 老百姓们没见过这阵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诚惶诚恐,好多人这几天连门都不敢出。 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还没找到。 根据楚梦慈的线索,韩子瑜带着天佑卫去了城郊。 钟离睿带着几个人在桂子山中已经摸索了一些时日。 这天,他带着几个人穿过一个山洞,拨开一处竹林。 竟发现竹林后面,是一处山寨。 是了,山匪们定藏于此处。 为了摸清楚山寨情况,不打草惊蛇。 钟离睿当即决定,让几个人藏在外面,他自己独自一人摸进寨子里去。 “可是,王爷…”其中有一个人有些担忧钟离睿的安危。 钟离睿话都没让他说完,命令道:“这是军令!” 剩下的几个人不再做声,毕竟钟离睿从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长大的。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怎么作战了,他们只需要绝对服从命令就行。 山寨门口时时刻刻都有人巡逻,月亮高悬,钟离瑞瞅准时机。 趁没有旁人时,一个手刀就把巡逻之人砍晕。 迅速把人拖到草丛里藏起来,换了那人的衣裳。 借着月光,偷偷摸摸往山寨深处去。 他施展轻功,一路疾驰,心里大概数着山寨里的房屋。 知道屋子数量,就知道山寨大概有多少人。 把身边所有房屋大概数了一遍,钟离瑞又悄悄摸摸寻找山匪老大的屋子。 都不用找,山寨正中央,最大最华丽的屋子,定是山匪老大的屋子。 钟离睿望着山寨正中央的屋子冷笑,他这时如果摸进去将山匪老大抹了脖子,剩下的小罗罗不足一提。 都可以做到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这个山贼老巢了。 就在这时,钟离睿耳朵微动,不好,有脚步声在往这边靠近。 他看到这屋子旁边有两间小屋,两间小屋一大一小。 情急之下,他闪身躲到更小的那一间,屏住气息。 那脚步声像是去了旁边一间小屋,钟离睿这才放开呼吸。 眼睛适应了黑暗,环顾四周,这间小屋里堆满柴火,应当是柴房。 月光通过门缝漏进来,借着微弱的月色,钟离睿隐隐约约好像看到角落里有一个东西在蠕动。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一步步慢慢朝蠕动着的东西走过去。 俯下身,匕首抵到那东西身上,那东西便不再动弹。 钟离睿凝神仔细一瞧,刚刚还在蠕动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被捆住的人,这人嘴巴里塞着布条。 第97章 仿佛被猫抓了一般 乍一看去,那只是个身形瘦削、弱不禁风的男子罢了,而且此刻他还被绳索紧紧捆绑着,想来应该也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于是,钟离睿毫不犹豫地伸手扯掉了塞在这个瘦弱男人口中的布条。 随着布条被扯开,那男人如释重负般大口喘息起来。 稍稍缓过神后,他扭过头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谁?” 一阵轻柔婉转的女声悠悠传来,钻入了钟离睿的耳中。 与此同时,钟离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眼前之人的额头之上——只见那里赫然生着一颗极为显眼的美人痣! 竟然是名女子! 钟离睿心头一惊,身体像是触电一般条件反射似的迅速弹跳到一旁。 而当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颗美人痣时,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涌上心头。 使得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直跳,仿佛被猫抓了一般。 没错,就是她,涂珊玥! 涂珊玥所饲养的蛊虫着实厉害非常,其威力之大令人咋舌。 竟能使得他那颗原本平静如水的心瞬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就好似有一只顽皮的小猫在用爪子轻轻挠痒一般。 与此同时,借助着那皎洁的月色,涂珊玥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容轮廓。 哎呀,这竟然是三皇子——靖王钟离睿啊! 他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他来干什么? 满心狐疑之际,涂珊玥猛然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思忖。 此时此刻,摆在面前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啊! 然而,问题来了……虽说自己曾经有幸在张贵妃举办的那场盛大而华丽的赏花宴会上见三皇子一面。 然毕竟双方连一句话都未曾交谈过。 如此一来,三皇子又怎会认得她呢? 更别提是否愿意出手相助了。 想到此处,涂珊玥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不行!这唯一的机会了,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握住!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涌上来,让涂珊玥慌忙开口解释道:“我乃是定阳侯府的庶出之女涂珊玥,当初在张贵妃举办的赏花宴会上,我可曾有幸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呢!” 涂珊玥如此这般主动亮出自己的身份背景,暗自思忖。 不管怎样说,好歹自己也算是堂堂正正的朝中大员家的小姐,而眼前这位身为大吴国的皇子,总不至于会见死不救吧? 然面对此情此景,钟离睿却依旧面沉似水、毫无表情。 他暗中运劲,强行凭借深厚的内力来减缓自身心跳的频率,并以一种冷若冰霜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涂珊玥。 冷笑一声,心里充满鄙夷,呵!女人! 难道她妄图勾引本王不成? 竟然只有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装模作样地扮演出一副楚楚可怜、天真无邪的小白兔? 估摸着眼下外面那人应当已然离去,钟离睿随即转过身去,迈动脚步,似乎正准备就此扬长而去。 涂珊玥瞬间便洞悉到了对方的意图,心知肚明这位冷酷无情的王爷大人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对自己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了。 心急如焚之下,她急呼出声,试图留住钟离睿,“王爷!求求你了,救救小女子一命吧! 这些山匪已经将我捆了三日之久了,而且每天仅仅只给我提供一顿稀薄得可怜的米粥果腹。 再过不了多久,一旦他们寻觅到其他能够替代我的郎中,就会将我处死。 我…还不想死啊!” 由于数日未曾正常进食,涂珊玥的嗓音已变得极度孱弱无力,声音越来越低。 钟离睿深知自己应该保持清醒与果断,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 但内心深处却仿佛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回响:“去拯救她吧,如果此时袖手旁观,必将悔恨终生!” 这种矛盾的情感令他的身躯逐渐失去对自身行动的掌控能力,不由自主地缓缓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涂珊玥。 待到靠近之后,他俯身,抽出腰间的匕首,轻轻一挥,便顺利割断了束缚住涂珊的粗厚麻绳。 由于体力严重透支,涂珊玥此刻已然虚弱不堪,整个人软绵绵地趴伏于地面之上。 她挣扎几下,始终未能起身。 看到眼前这番情景,钟离睿不禁流露出一抹习惯性的鄙夷。 呵!真是可笑之极! 此等低劣的表演手段,居然妄图以此来勾引本王? 若真想吸引本王的注意,还是先回家苦练个十年八载再说吧。 他逼着自己无视眼前这位女子,站起身来,再一次转过身去,似乎想要决然离去。 然就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衣角传来,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去。 只见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正紧紧抓住他衣服的下摆。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涂珊玥,她的意识已然变得极为模糊不清,但强烈的求生欲望却驱使着她牢牢揪住钟离睿的衣摆不肯松手。 理智告诉钟离睿,按照平时惯例,他向来憎恶女子,此时理应毫不犹豫地将这名女子推开才是。 于是他尽量让自己的面容流露出嫌恶之色,提起衣摆抖了几下,试图甩掉涂珊玥的手。 可涂珊玥的手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不仅如此,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原本灵活自如的四肢此刻竟然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从自己的指挥。 他的身体自动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将躺在地上的人打横着抱起来。 抱着涂珊玥出了柴房,施展出轻功,朝着山寨之外飞驰而去。 一路上,他的心绪愈发纷乱如麻,心里直呼,不妙啊! 此女身上所中的蛊毒实在太过厉害,居然连我的手脚也能操控自如。 绝非本人有意要拥抱这个女子,一切皆因那该死的蛊虫作祟! 如今定然是蛊虫在暗中操纵着我的一举一动……” 寻到藏在山寨之外的同伴,钟离睿才放下涂珊玥。 急声催促几人,“快快快,拿点吃的过来!” 心里又不断给自己解释,所有一切都是蛊虫操纵着他这样做的,都不是他的本意。 第98章 把人给我 待涂珊玥稍微恢复一些体力后,钟离把她扛在肩上,紧接着,带领着其他几位同伴往山下疾驰。 黎明时分,天空刚刚泛起一丝微弱的曙光,他们恰好抵达山脚下。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里竟然正巧碰上了韩子瑜率领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天佑卫队员们正在四处搜寻。 韩子瑜目光如炬,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便立刻认出了钟离睿肩上所扛之人正是涂珊玥! 此刻涂珊玥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双眼紧紧闭合,仿佛沉睡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见到这般情景,韩子瑜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有些沙哑,且尖锐地质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样!” 韩子瑜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我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因此,他根本无从知晓钟离睿此次前来乃是执行一项机密任务——剿灭山贼土匪。 此时此刻,眼见心爱之人如此模样,韩子瑜心中的紧张与担忧简直难以言表。 还未等韩子瑜近身,钟离睿身旁的数名护卫瞬间抽剑出鞘,将钟离睿牢牢地护于身后,他们身形紧绷,如临大敌,仿佛下一刻便会挥剑相向。 韩子瑜见状,亦是止住步伐,他身后的天佑卫们毫不犹豫地同时拔刀,刀光闪烁,寒气逼人。 韩子瑜面色凝重,嗓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把人给我!” 然面对韩子瑜的要求,钟离睿却是冷笑一下,语气冰冷至极,夹杂着几分嘲讽,“凭什么?” 原本分散四周,乔装成老百姓的剿匪大兵迅速聚拢到钟离睿身后,整齐列阵,严阵以待,只待钟离睿一声令下,便可投入战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犹如两道闪电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他们凝视着对方的双眼,眼中皆充满了坚毅,似乎都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现场气氛异常紧张,仿佛一根绷紧的弦,只需轻轻一碰,一场激战便会即刻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从韩子瑜身后传来,“子瑜哥哥~” 钟离萱满脸欢喜地跑向这边。 她刚刚从嘉佑公主处得知,韩子瑜已然应允迎娶自己,心中自是欣喜若狂。 于是迫不及待地派人四处寻找韩子瑜的下落,想要当面分享这份喜悦。 至于嘉佑公主,则并未告知钟离萱实情——韩子瑜之所以率领天佑卫前来,实则是为了找涂珊玥。 而钟离萱对此一无所知,她仅仅认为韩子瑜此番举动乃是协助宰相府搜寻失物罢了。 韩子瑜终于肯娶她了,她太开心了,恨不得立马就见到韩子瑜。 当下人打听到韩子瑜在桂子山脚下时,钟离萱当即就带着人寻了过去。 韩子瑜果然领着天佑卫在此处,钟离萱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迅速奔来。 “咦,三哥,你怎么也在这儿?难道您也是专程赶来协助宰相府寻觅那遗失的珍贵物件吗?” 钟离萱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 然而,钟离睿却面沉似水,仿若未闻一般,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钟离萱此刻心情极佳,全然不在乎钟离睿冷漠的态度。 毕竟她一早便深知这位兄长就是这般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性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满心欢喜,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挽住韩子瑜的胳膊,微微仰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娇声道:“子瑜哥哥,您总算愿意迎娶我啦! 您可晓得,我为了等待这一刻,已经盼了好久好久……” 言语之中满是甜蜜与期待。 说完便紧紧抱住韩子瑜的胳膊,将自己那张娇嫩欲的小脸轻轻地贴上去,来回摩挲着,嘴里还发出嗲声嗲气的声音,“哎呀~子瑜哥哥~~人家就是想要跟你撒撒娇嘛~~~” 然韩子瑜微微皱起眉头,动作轻柔但坚定地从对方怀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一脸严肃地道:“二公主,请自重!这里并非您应该涉足之地。” 钟离萱自然知道,但她实在太想见到韩子瑜了,温柔体贴撒娇,“子瑜哥哥,别责怪萱儿好不好嘛……萱儿真的只是因为太想见到你了,才会如此行事呀! 放心好了,萱儿绝对不会干扰到你处理正事哒~~只要能让萱儿见到你一面,萱儿马上就会安安静静、乖巧听话地回家去哟~~~~” 韩子瑜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回应,“既然已经见过了,那么请回吧。” 钟离萱有点不满,顿时小嘴撅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似乎随时都可能哭出来似的。 尽管满心不情愿,但她还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缓缓离去。 待钟离萱走远后,韩子瑜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涂珊玥身上,眼神变得愈发犀利而冷酷,仿佛要穿透人的灵魂一般,同时口中吐出几个字“把人给我!” 本来理智还告诉钟离睿不该留着这女人,韩子瑜的态度激起了他心中的反叛。 站在一旁的钟离睿毫不示弱,挺直身躯,与韩子瑜对视着,语气强硬地反驳,“倘若本王拒绝交出此人呢? 难道说,你一方面应允迎娶我的妹妹,另一方面却又对其他女子念念不忘吗? 哼!这种行为简直令人不齿!” 韩子瑜顿时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袋低垂着,理智回归。 他深知自己既然已经承诺要迎娶钟离萱,就应当坚守这份约定,不再与其他女子有过多的牵扯。 尤其是在钟离萱兄长面前,更需要谨言慎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韩子瑜抬起眼眸,目光坚定而锐利,直直地盯着钟离睿,语气严肃且充满警告意味。 “倘若她不能安然无恙地归来,那么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话音刚落,韩子瑜转身带领着天佑卫离去。 钟离睿望了一眼慢慢升起的太阳,扛着涂珊玥去了附近一家农户。 掏出一锭金子,交代农家要好生照看。 留了两个手下在农户家,自己又去了桂子山脚下。 第99章 给自己洗脑 昨日夜探山寨,钟离睿悄悄往山寨里的水井撒了一种药粉。 这药粉可不是普通之物,是钟离睿从遥远的边关带回来的秘宝。 此药粉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其存在。 只要有人饮用了被下药粉污染过的井水,那么一个时辰后,他们便会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这种毒药最为巧妙之处在于其发作时间恰到好处,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开始毒发,使得中毒者完全没有防备之心。 待到众人惊觉水中有毒之际,已然为时已晚,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毒素并非无解之毒。 只需让中毒之人服用少量的黄连,便可迅速解毒并恢复神智。 如此一来,既能达成目的,又不至于酿成大祸,可谓一举两得。 钟离睿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天空中的太阳,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 这个时候山寨上的众人想必已经用过了早饭,再过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就会纷纷陷入昏迷之中。 钟离睿深知时机的重要性,因此决定按兵不动,继续耐心等待。 终于,临近午时之际,他果断地下达命令:“出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向山上进发。 经过漫长而紧张的跋涉,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山寨的大门前。 此时的山寨异常安静。 钟离睿心生警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他示意大部队暂时停留在门外守候,自己则率领几名亲信小心翼翼地进入寨子内部探查情况。 他们谨慎地搜索了好几处地方,结果令人欣喜——那些山匪们果然如预期般全部中毒昏迷不醒。 就连寨子里的狗也倒在地上,未能幸免。 看到这一幕,钟离睿满意地点点头,表示一切进展顺利。 确认安全无虞之后,钟离睿放下心来,立刻召大部队进山寨。 并下达指示要求他们迅速将所有昏迷的人员捆绑结实,然后押送到山脚下。 整个行动有条不紊地展开,士兵们动作娴熟、高效有序。 没过多久,听到一阵婴儿啼哭。 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来,向钟离睿禀报,“启禀王爷,属下等人方才巡查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并未中毒的婴儿!” 这个婴儿正是山匪老大的孩子,才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不过数日而已。 由于缺乏母乳喂养,山匪老大不得不派人前往山中捕获一只刚刚产下幼崽的母山羊回来。 此后,这可怜的小婴儿每日所饮之乳,皆是来自于那头母山羊,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中毒。 钟离睿听闻此事后,微微皱起眉头,下令道:“将此婴儿带回府中,务必悉心照料,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得到钟离睿的指示后,那名士兵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离开。 待所有山贼皆已被牢牢捆绑之后,钟离睿又转身对自己的部下叮嘱,“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恐慌,待到夜幕降临之时,再将这些山贼押解回京,并送入府衙大牢之中。 在此期间,务必要确保他们的安全,万不可让其逃脱或遭受其他伤害。” 众人齐声领命,表示定会谨遵王爷旨意行事。 而他本人,则骑着快马先下了山,径直奔向农户家。 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感到困惑不已,不明白为何内心会如此紧张忐忑不安。 即便往昔在硝烟弥漫、生死一线的战场之上奋勇厮杀时,都未曾有过这般心境。 想来定然是那名神秘女子施展了某种诡异的蛊术,从而对他施加了控制。 此次前去,他必须要彻查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涂珊玥其实并无大碍,经过农妇仔细地擦拭面庞,并喂食了些许汤水食物之后,便悠悠转醒过来。 苏醒后的她急于离开此地,但农户和钟离睿留下来的士兵,皆不敢轻易放她离去。 毕竟那位公子出手极为大方豪爽,显然并非普通出身之人。 农户心想,如果轻率地放走这位由公子留在这儿的姑娘,一旦事后被追究责任,恐怕自家难以承受其后果。 于是涂珊玥与几人僵持许久,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觅得一丝机会。 趁着农户和士兵们稍不留神之际,她瞅准时机,撒腿就往门外狂奔而去。 然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由于跑得太过匆忙,竟全然没有留意到前方正有一人风风火火地赶来。 猝不及防之下,径直撞进了对方怀中——此人正是钟离睿! 由于涂珊玥闹腾了许久,体力已然消耗殆尽,加之内心焦急。 突然之间,她一个不留神,狠狠地撞向了钟离睿。 刹那间,只觉眼前一阵发黑,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身体更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软绵绵地向下倒去。 还好钟离睿眼疾手快,稳稳当当地将人搂入怀中,这才使得涂珊玥避免了摔倒在地上。 紧跟其后出来的农妇见状,心中不由得大惊失色。 生怕钟离睿会怪罪她们未能妥善照料好涂珊玥,急忙开口辩解,“公子…息怒啊! 这位小姐执意要离开,任凭我们如何阻拦都无济于事。” 然此时的钟离睿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二话不说便打横抱起涂珊玥,飞身跃上骏马。 扬起马鞭,驱策着马匹急速飞驰,向着城中奔去。 待到进入城内之后,钟离睿小心翼翼地将涂珊玥罩在自己的外袍中。 虽然他讨厌女人,但他还是知道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女子的名誉与清白是被视为比生命更为重要之物! 钟离萱乃是父皇最为宠溺的公主,无论其行为如何背离常规、忤逆常理,皆有父皇作为坚实后盾为之撑腰。 然对于那些寻常女子而言,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一旦她们的名声受损、贞洁遭毁,后果将不堪设想。 倘若世间再无一名男子甘愿接纳这样的女子,那么等待着她们的恐怕唯有自我了结这一条绝路罢了。 钟离睿又一面给自己洗脑,这些都是蛊虫操控他这样想的。 第100章 为何没有死在外头 钟离睿将涂珊玥送至妙善堂后,便匆匆忙忙地打马回府邸。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前方迎面而来。 钟离睿立刻警觉起来。 凭借着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股炽热的目光锁定着自己。 这道目光犹如火焰般灼热,令他浑身不自在。 他不禁皱起眉头,心生不悦。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实在令人厌恶至极! 于是,毫不客气地朝着那辆马车投去一记凌厉的眼神,宛如一把锋利的剑刃,试图斩断那道烦人的视线。 只见那辆马车的车窗帘子掀起一角,钟离睿看清了那道灼灼目光的来源——原来是车内坐着的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不好!被发现了! 坐在马车里的涂珊柔心头一紧,慌乱之中赶忙放下了车帘。 双颊瞬间涨得通红,心中小鹿乱撞,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放声尖叫出来。 涂珊柔紧紧地握住身旁红叶的手,声音因兴奋而略微颤抖,“红叶,你看到了吗?刚才……刚才他看我了!” 红叶却是一脸茫然,疑惑地问道:“二小姐,您说的是谁啊?” 涂珊柔的目光闪烁,似乎有些羞涩,但更多的还是难掩的喜悦之情,微微低下头,咬一下唇角,轻声说:“就是他呀,靖王钟离睿,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啊!” 听到这里,红叶恍然大悟。 是啊,这世上恐怕也唯有这位靖王殿下,才能令自家小姐如此这般失态吧。 遥想当初,多少名门望族的青年才俊对二小姐倾心不已,可她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过他们一眼。 可是自从那次与靖王有过一面之缘之后,二小姐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茶饭不思,魂不守舍。 不是痴痴地念叨着靖王的名字,便是默默地发呆,心里眼里全是靖王。 而另一边,钟离睿则是面无表情地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之意。 又是一个贪图自己权势地位的女子罢了,钟离睿心中暗自思忖道。 这些年来,类似的场景他早已见怪不怪,对于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他除了感到厌烦之外,再无其他感觉。 难道当年自己的母亲是否也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会遭到宫中众人的冷嘲热讽,被指责勾引男人呢? 想到此处,一股无法抑制的屈辱愤怒涌上心头,使得钟离睿原本冷漠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他的心中烦躁不已,仿佛有一团无名之火在胸膛燃烧。 紧握手中的马鞭,猛地扬起手,狠狠地抽打了几下马背,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内心的不满和焦虑。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阿忠守在门口半日了。 当他看到钟离睿的身影时,脸上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如释重负地喊道。 然钟离睿却阴沉着脸,宛如一座沉默的冰山,没有丝毫回应。 只是将马鞭递到阿忠手中,然后自顾自地迈开大步,径直朝着府邸内部走去。 阿忠望着王爷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跟随着。 根据护送婴儿前来的士兵们所言,这次行动异常顺利,他们几乎未耗费一兵一卒,便成功地将那些可恶的山匪一网打尽。 这本应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钟离睿的神情却如此凝重,这让阿忠感到十分不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王爷这般心事重重…… 阿忠望着钟离睿的背影,猜不透王爷因为何事烦心。 王爷一向不合群,又没有什么好朋友,有烦心事也无人可说。 若是有一个王妃,王爷还有人能倾诉一下。 看来治疗王爷厌恶女人的毛病,迫在眉睫呀! 否则他家王爷事事憋在心里,就算是一个好人也得憋废了。 第二日。 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谈论的焦点无不是关于靖王的丰功伟绩。 众人皆言靖王智谋超群、勇猛无畏,竟然能够不动用一兵一卒便将盘踞于桂子山上的所有山贼一举擒获! 这等壮举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涂珊柔听闻此消息后亦是惊愕万分,然而内心却并未泛起丝毫悲伤之情。 毕竟,她与那些桂子山上的人从没见过面,没有什么感情。 当她寻得机会将此事转达给吴姨娘时,后者却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紧接着便紧紧揪住涂珊柔不放,几近癫狂地要求她务必想出法子去营救那些山匪。 面对情绪失控的吴姨娘,涂珊柔奋力挣脱开来,仓惶逃离现场。 此时此刻的她茫然失措,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身为区区弱质女流,她实在无能为力啊! 况且此事万万不可告知父亲大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弟弟涂云舟虽为男儿身,但年岁尚轻且正处于禁闭之中,又能有何作为呢?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涂珊柔意识到自己确实束手无策。 不仅如此,最为明智之举便是对此事不闻不问,切不可与那群山匪们产生任何牵连瓜葛。 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好歹她是定阳侯的女儿,爹爹定不会怪罪她,她照样可以当侯府小姐。 打定主意后,涂珊柔再也不肯踏足吴姨娘关禁闭的屋子一步。 吴姨娘费尽心机地买通了一个小丫鬟,向涂珊柔传了好给回信。 面对这些来信,涂珊柔表现得异常淡定,连看都没看,全都扔进香炉烧成了灰。 与此同时,涂珊玥则在妙善堂接受了数日精心的调养和治疗。 经过几天休养,她恢复了些许元气,又重新回到了定阳侯府之中。 得知涂珊玥又回来了,涂珊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 暗自咒骂,“这个该死的小贱人为何没有死在外头? 老天啊!究竟为何要让这样一个小贱人重回此处呢?” 一想到这里,涂珊柔便觉得胸口憋闷无比,又无处发泄。 第101章 青梅酒 经过数日连续不断地审讯之后,山寨之中那些仅仅只是负责普通杂务工作的下人们纷纷获得自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只有那些常常参与到抢劫财物、残害性命等恶行当中去的凶恶匪徒被留了下来。 毕竟,要将如此众多的人全部关押起来,对于府衙来说也是一项沉重的负担与巨大的压力。 在这一群留下来的人中,有个名叫巧妹的小姑娘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不停地哭泣着,嘴里还大声叫嚷着死活不愿意离开。 每当看到一名衙役路过时,她便会赶上去追问:“官爷啊!你们抓到的那群山贼里面,可有一个小小的婴儿吗?求求您告诉我吧!” 而另一边,涂珊玥在历经回到定阳侯府后所做的头一件事情,便是心急如焚地跑去告诉爹爹,吴姨娘以及涂珊柔跟桂子山上的那帮土匪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 面对涂珊玥的这番说辞,定阳侯却是连半点儿都不肯相信。 不仅如此,随着涂珊玥反复强调此事,定阳侯竟然愈发恼怒起来。 他怒目圆睁,对着涂珊玥呵斥,“涂珊玥!行了!休要再胡言乱语诬陷你那位嫡出的姐姐了! 你失踪的那段日子里,你嫡姐整日忧心忡忡,甚至好几夜都未曾合上双眼呢! 你给我立刻滚出去,本侯爷实在不愿意见到你这副嘴脸!” 定阳侯已然被气得失态,以至于说出这般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来,直接就要将涂珊玥驱赶出门外。 吴姨娘就是定阳侯当年在桂子山上结识的佳人! 可若有人说吴姨娘跟那些山匪有所勾结,定阳侯是打死都不会相信半个字的。 这边厢,涂珊玥满心的失落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爹居然对她如此缺乏信任,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曾有过。 甚至连最基本的调查求证都不愿意去做一下。 其实,涂珊玥会这般执拗地揪着这件事不放,全因她心中一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母亲的离世似乎与吴姨娘以及那神秘的桂子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从定阳侯的书房走出来后,涂珊玥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呆呆地立在抄手游廊之中,一动不动。 既然向父亲求助这条路已然行不通,那就必须得另辟蹊径了。 不知为何,“钟离睿”这个名字竟率先跳进了涂珊玥的脑海里。 在妙善堂的时候,楚梦慈对涂珊玥说过,此次,又是那位靖王钟离睿出手相救于她。 听到这句话,涂珊玥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紧紧地盯着楚梦慈,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事情的真相。 接着,她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反问:“又?!”这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她的心弦,让她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聪明伶俐的涂珊玥不需要楚梦慈再多做解释,仅凭这一个简单的字眼,便已洞悉其中深意。 她回想起一年多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当时,自己被恶毒的吴姨娘算计,惨遭抛弃至冰冷刺骨的湖底。 若不是有人及时伸出援手,恐怕今日早已命丧黄泉。 如今想来,那个拯救自己性命的恩人,极有可能便是靖王钟离睿。 涂珊玥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心绪,毕竟,自己与他素昧平生,却屡次承蒙他的救助之恩。 如此一来二去,欠下的人情债越来越多,总觉得有些不妥当。 “汪汪汪…”一阵清脆响亮的狗叫声突然传入耳际。 刺破了涂珊玥纷乱如麻的思绪,猛地回过神来,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就在这时,一只橘黄、模样可爱的大狗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大狗正吐着舌头,欢快地摇尾巴。 这是大黄狗虎子。 虎子脖颈之上,紧紧地拴着一根结实的狗绳,涂云轩正被这根狗绳牵扯着,身不由己地被往这边拽。 当他注意到涂珊玥投来的目光时,涂云轩赶忙停下脚步。 恭恭敬敬地向着涂珊玥行了个标准的礼节,并流露出满脸的愧疚之意,“三妹妹,请恕罪,都怪我,未能管束好虎子,让你受到惊吓啦。” 面对涂云轩的道歉,涂珊玥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无妨的,不必挂怀。” 涂云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凝视着涂珊玥的脸庞,关切地问道:“三妹妹可是心中藏有烦恼之事? 若不嫌弃,尽管告知于我。 虽说大哥我能力有限,但若只是跑跑腿之类的小事,还是能够胜任一二的。” 听到这话,涂珊玥想了想,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抹明亮的光彩。 她有些激动地回应,“大哥哥所言当真?实不相瞒,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劳烦您出手相助呢。” 看到涂珊玥如此反应,涂云轩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 紧接着,只听见涂珊玥匆匆抛下一句,“那你且在此处稍候片刻!” 话音未落,她便如一阵风般迅速转身,朝月影轩飞奔而去。 回到月影轩后,涂珊玥径直来到院子里那棵梅树之下。 让玉露拿来小铲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刨开松软的泥土,不多时,两个深埋其中的酒坛子便呈现在眼前。 这两坛青梅酒乃是当初刚刚迁入月影轩之时,她与几位嬷嬷一同精心酿造的。 尽管历经的时日尚短,尚未达到那种醇厚香浓的境界。 但因其出自自己之手,故而显得格外珍贵。 像靖王府那样的人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反而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更加能显出诚意。 盯着两瓶青梅酒,涂珊玥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把青梅酒装进食盒,交给涂云轩,“大哥哥,这回是靖王救了我。 我们定阳侯府理应有人出面感谢,麻烦大哥哥把这两瓶我亲自酿的青梅酒,送到靖王府去,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没问题!”涂云轩应下来。 解决完一桩事,涂珊玥又开始想谁能帮助她? 想了半天,只能去找大长公主了。 (宝子们,周一了,上学的上班的,还好吗?) 第102章 谢礼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乎,涂云轩连拜帖都来不及准备,便手提精致的食盒,马不停蹄地赶往靖王府。 来到门前,涂云轩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对着门口站岗的门房小厮拱手施礼道:“在下乃是定阳侯府庶子涂云轩,此次前来,是专程向王爷送上一份薄礼以表定阳侯府对王爷的谢意,还望这位小哥代为通传一声。” 那门房小厮见涂云轩仪表堂堂、文质彬彬,且又出自名门望族定阳侯府,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赶忙应诺着转身跑进府内禀报。 平日里,钟离睿最讨厌他人无端打扰自己,但凡是有人登门拜访,通常都会先通传到阿忠那里。 而阿忠则会依据具体情形做出判断,决定是否准许访客进入府邸。 阿忠正在院子里练武功,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刚才那个门房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啊忠哥,外面来了一个自称为定阳侯府的男子。 说是要来给咱们王爷送什么谢礼呢!您看这……” 话未说完,只见阿忠眉头一皱,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不见!” 听到“男子”二字,他就本能地产生拒绝之意。 “好嘞!”门房小厮听到答复后,转身迈步便要离去。 然而就在他刚转过身时,突然又被阿忠喊住:“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定阳侯府?” 阿忠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王爷曾经在街上解救过定阳侯府的某位小姐。 难道此次定阳侯府派人前来,正是为此事表达谢意不成? 按理说,普通人若是受到这般大恩大德,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登门致谢啊。 可为何定阳侯府却拖延至今呢?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不过仔细想来,王爷向来对女子深恶痛绝,但却愿意出手拯救定阳侯府的小姐。 或许这位小姐有着与众不同之处,能够帮助王爷克服对女性的厌恶情绪也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阿忠赶忙改变态度,冲着门房小厮急切地说道:“快快快,赶紧邀请客人前往会客厅稍作歇息等待。”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着书房奔去,打算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王爷知晓。 一路上,阿忠心潮澎湃。 一见到王爷,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讨好的笑容,嘴里还念念有词。 “嘿嘿嘿,王爷呀,定阳侯府派人送来厚礼向您表示感激之情啦,小人已经安排他们到会客厅等候了。” “谁让你擅自做主放人进来的!”钟离睿不悦质问,他谁也不想见。 阿忠暗暗地在心底劝说着自己千万不能灰心丧气,然后悄悄地移步到钟离睿身旁,吹耳旁风,“王爷啊,您还记得之前在街上出手救下的那位女子吗? 嘿嘿,那可是定阳侯府的三小姐哟! 也许此番前来,正是专程为了向您表达感激之情呢! 人家如此诚心诚意,您要不还是过去瞧一瞧吧!” 说起这位定阳侯府的三小姐,钟离睿不禁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就在此次的桂子山之行中,他又拯救了这位女子一命! 这件事阿忠并不知晓,因为钟离睿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此事。 事实上,钟离睿早已严令禁止手下人将他于桂子山上营救此女之事泄露半句,违者必将严惩不贷,甚至可能会被处以极刑。 而此刻,当听到阿忠提及定阳侯府三小姐时,钟离睿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疑虑与警惕。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暗自揣测是否是这位名叫涂珊玥的女子暗中对自己施展了某种诡异的蛊术。 仔细想想,似乎一切都并非偶然。 那么这一次,这位神秘莫测的女子究竟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段和计谋呢? 钟离睿决定亲自前去探个究竟,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 对着阿忠,改口道:“行,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去看看吧。” “诶!”阿忠应着,声音都带着雀跃,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王爷愿意前去察看,让阿忠心生欢喜,觉得王爷对女子心生厌恶的毛病尚有转机。 阿忠难掩内心的激动,脚步轻快地走在前方,热情地说:“王爷,请随我来这边。” 待两人走进屋内,小厮早已备好香茗与精致的点心。 涂云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通常来说,大户人家奉茶之事皆由小丫鬟负责操办,可此处为何却是清一色的小厮呢? 不仅如此,自踏入靖王府以来,沿途所见尽是小厮忙碌的身影,竟未见一名丫鬟。 这着实令人感到怪异非常! 正当涂云轩迷惑不解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抬头望去,钟离瑞现身。 其身姿挺拔如松,步伐稳健而有力,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严气息。 那种强大的气场,竟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涂云轩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钟离瑞行了个礼,语气诚恳,“涂云轩拜见王爷。” 面对涂云轩的行礼,钟离睿并未抬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随后,他步履从容地走向主位,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一旁的阿忠见状,赶忙上前笑着招呼涂云轩,“莫要拘束,快快入座吧。” 待涂云轩坐下,钟离睿并不看涂云轩,拿起一个茶杯把玩,“说吧,找本王有什么事?” 涂云轩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定阳侯府非常感谢王爷对家中三妹的帮助,这是三妹亲自酿的青梅酒,以表定阳侯府的谢意。” 阿忠接过食盒,呈到钟离睿面前。 钟离睿并不接过去,只斜着眼睛看一眼,“行了,放那儿吧。” 抬眸,对着涂云轩,“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王爷气场强大,涂云轩不敢多说什么。 只再次恭恭敬敬行礼,告辞离开。 阿忠心里着急,咱王爷就是没开窍,女孩子送的东西,就这样态度冷淡,怎么能行呢?还是得自己推他一把才行。 第103章 无毒无害 仔细思索一番之后,他缓缓地将那精致的食盒又一次轻轻放置到晋王眼前。 然后,稍稍清了一下嗓子,小心观察着靖王的神色,开口道:“王爷,您请看呐,这里面装着的美酒,乃是定阳侯府那位娇俏可人的三小姐亲手精心酿制而成的呀。 想象一下吧,这位温婉贤淑的小姐,不知耗费了多少宝贵的时光和心血呢! 这其中蕴含的深情厚意,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啊!” 这些都是啊忠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形容词。 接着,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那个酒瓶子激动地继续说:“王爷,您再瞧瞧这个酒瓶,它可是用上等的白瓷制成的哟,其造型别致而独特,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由此可以看出,这位三小姐真是煞费苦心呐!” 说到此处,阿忠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穷尽了所有能够用来赞美的词汇。 但他家王爷是什么人?绝非一两句赞美词就能说动的。 阿忠觉得还不够,须得再多一些赞美词才行。 于是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甚至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面对阿忠对定阳侯府三小姐的如此这般的极力吹捧与夸赞,钟离睿依然保持着一脸的冷漠淡然,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似的。 他仅仅是微微侧过头去,用眼角余光随意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一眼了。 钟离睿自幼便开始习武,多年来的刻苦修炼让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强壮,同时也使得他的五感比普通人敏锐许多。 此刻,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悄然飘入他的鼻腔之中。 这股味道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凭借着超凡的嗅觉,他能够轻易地分辨出各种气味的细微差别。 他轻嗅一下,没错,这正是刚刚从泥土中挖掘出来的新鲜气息。 当他再次轻轻吸气时,鼻腔涌入另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是一种若有若无、似曾相识的香味,经过一番思索后,他终于想起——原来是青梅! 而且根据这股香气的浓郁程度来看,这些青梅应该被酿成美酒没多久,大概也就只有短短数月的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钟离睿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他的嘴角就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这一抹浅笑,恰好叫阿忠捕捉到。 阿忠见状,心中不禁一动,立刻像一只机灵的猴子般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起来,“哎呀呀,依属下之见呐,这位三小姐当真是出类拔萃、与众不同啊! 她不仅容貌姣好、气质高雅,而且竟然还精通酿酒之道,如此多才多艺之人实属罕见呐! 想必也唯有王爷这般尊贵非凡之士方能享受到如此独特的美味佳酿吧?嘿嘿嘿……” 阿忠越说越是兴奋,全然没有注意到钟离睿那张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此刻已渐渐泛起一丝寒意,眼神也变得愈发冷峻深沉起来。 终于,钟离睿忍无可忍,冷冷地开口,“阿忠……” 仅仅只是两个字,却仿佛带着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了阿忠身上,让他瞬间如坠冰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阿忠慌忙捂着嘴巴,求饶,“王爷恕罪啊!小的一时得意忘形,糊涂说错了话,请王爷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于小的啊! 小的知道错了,从此刻起一定紧闭嘴巴,再也不敢胡乱言语半句了!” 说完,便将头深深地埋进地里,俨然一副不敢再抬起半分的样子。 心里却想的是,自己还是文化有限,关键时刻,想夸人家三小姐都找不出合适的词语,下去得多看看书了。 还没等钟离睿把话讲完,阿忠便迫不及待地主动认错。 他深知,毕竟主动认罪与等待他人定罪完全不同,前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后者则可能面临更为严厉的惩罚。 看到阿忠如此果断地认错,钟离睿原本冷静冷峻的面庞稍稍松弛下来,但仍带着几分严肃之色。 他眼神犀利地盯着那两瓶酒,语气低沉地嘱咐道:“记住,切莫轻易触碰这两瓶酒,谁晓得其中究竟藏着何种玄机? 待明日,本王将亲自携此酒前往宫中,交由最顶尖的御医仔细查验一番。 说不定这里面暗藏着什么诡异门道呢!” 阿忠听后想发笑,心中暗暗嘀咕,“王爷啊王爷,您莫非患上了被害妄想症不成? 那位姑娘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又怎会使出这般手段来算计您呢?” 但表面上,阿忠却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依旧恭恭敬敬地点头应承。 其实阿忠心里清楚得很,自家这位王爷平日里倒也算得上聪慧机敏之人,只是一旦涉及女子,便仿佛变成了一块不近人情的铁疙瘩。 想当年,王爷对任何女子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总算有所改观,愿意接纳那小姑娘送来的礼物了。 虽说此刻对其心存疑虑,甚至怀疑对方别有企图,但好歹也算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不再如往昔那般冷漠地将所有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想到这里,阿忠心下稍安,默默地为自己加油鼓劲,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相信只要自己日复一日在王爷身边吹耳旁风,总有一天会治好王爷厌恶女子之疾的。 次日。 下朝后,中李瑞就带着两瓶酒去了太医院。 钟离睿拿酒瓶子的时候还细心的戴着手套,生怕有诈。 经过十几名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判断,这就是两瓶普普通通的青梅酒,无毒无害。 钟离睿不肯相信,让御医们多验几次。御医们调侃,“这就太香了,王爷您要是不要,不如送给老奴们吧,大家馋了好久了。” 御医们都这样说了,钟离睿只好带着青梅酒离开。 但他还是不死心,让暗卫去寻巫师来。 经过巫师们判断,这就是干干净净的青梅酒,没有沾染任何巫蛊之术。 钟离睿不愿承认自己判断失误,又让巫师们探探自己有没有被人用什么巫蛊之术祸害。 又被巫师们否认了,没有。 不对,钟离睿还是不愿意承认真相。 让巫师们去看看一个女孩,判断这女子身上有没有巫蛊之术。 第104章 说是不说 大长公主回信了!在宰相府的运作之下,涂珊玥争取到一次亲自审问山匪们的机会。 为了安全起见,涂珊玥身边还带了另外两个人,涂云轩与杜宋羽。 此刻,山匪老大已被押解至专为审讯所设的房间之中。 当他望见涂珊玥的瞬间,眼中不禁掠过一抹惊愕之色。 显然,对于这位女子的出现,他始料未及。 衙役们迅速将山匪老大牢牢捆绑于粗壮的立柱之上,然后默默地退出审讯室,并谨慎地合上门。 置身于这间阴森幽暗、潮气弥漫且终日难见阳光的审讯室内,仅有的数盏微弱油灯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环顾四周墙壁,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琳琅满目,直叫人不寒而栗。 涂珊玥早已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她深吸一口气,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姿态直面山匪老大,缓缓开口道:“你与吴姨娘是什么关系?” 倒是涂云轩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被他掩下来。 山匪老大一脸蛮横无畏之色,犹如那被煮熟了却依然嘴硬的鸭子一般,梗直了脖颈,紧闭双唇,绝不吐露半字。 对于山匪老大如此反应,涂珊玥并未流露出丝毫惊讶之情,她紧接着追问:“那么请问,吴姨娘与涂珊柔是什么关系呢?” 然山匪老大却直接将头扭向一侧,对涂珊玥的问题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颇为嚣张地开始抖动起腿来。 其神态举止分明透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奈我何?” 见到山匪老大这般轻狂傲慢、不知悔改的模样,一旁的杜宋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厉声呵斥,“给我放规矩些!速速从实招来!” 杜宋羽是大理寺少卿,经办过无数案件,审讯过众多嫌犯,又岂会容忍眼前这等刁蛮之徒肆意妄为? 那几个山匪老大之流,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完全不够看的。 突然传来的这声呵斥,令山匪老大心中猛地一颤。 然而,山匪老大并非愚笨之人,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些人如此行为完全是在越权行事。 未经许可便擅自审讯他人,这种做法根本不符合律法规定。 待反应过来之后,山匪老大仍旧紧闭双唇,坚决不肯吐露半字。 杜宋羽已然不愿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于是毫不犹豫地迈步朝着摆放刑具之处走去。 “宋羽大哥,还是交给我吧!”涂珊玥紧跟着杜宋云,同样称呼杜宋羽为大哥。 听闻此言,杜宋羽的脚步停住。 只见涂珊玥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山匪老大面前轻轻晃动着。 她的声音冰冷至极,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起来,“你到底说是不说?” 仅仅凭借一根小小的银针就能吓唬到老子不成? 莫非想用这根针来扎老子? 山匪老大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自认为绝不可能会被区区一根针所震慑。 就在他暗自揣测涂珊玥接下来可能采取的举动时,涂珊玥却骤然将手中的银针向前用力一送。 涂珊玥手中的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入了山匪老大的笑穴。 刹那间,连绵不绝的笑声响彻整个空间。 “哈哈哈哈哈……” 山匪老大大笑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而他的眼角更是因为笑得太过剧烈,竟然挤出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涂珊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拔掉了插在山匪老大身上的银针。 她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眸紧紧盯着对方,再次开口问道:“现在,你到底说是不说?” 然面对涂珊玥的质问,山匪老大依然坚决不肯开口。 涂珊玥毫不犹豫地挥动起手中的银针,朝着山匪老大的痒穴猛地刺去。 这一针下去,瞬间让山匪老大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痒难耐之感。 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微小的蚂蚁正在他全身各处爬行、啃噬,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瘙痒感简直令人抓狂。 可偏偏此刻他的双手双脚皆被牢牢捆绑住,根本无法伸手去挠痒,只能任凭这种折磨在体内肆虐。 尽管如此痛苦不堪,山匪老大却咬紧牙关,死死地坚持着,硬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波酷刑。 他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视着涂珊玥,嘴里还愤愤不平地怒吼,“早知道在桂子山上,老子就应该立刻把你给宰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一旁的杜宋羽看不下去了,扬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朝着山匪老大的脸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接打得山匪老大嘴角溢出鲜血来。 杜宋羽也是个狠人,他深知与这等悍匪多费口舌毫无意义,当下便决定不再啰嗦半句。 只见其眼神一冷,手臂轻抬,信手从身旁众多刑具之中挑出一件来,就往山匪老大身上用! 刹那间,剧痛袭来,令山匪老大忍不住发出阵阵低沉闷哼之声。 然而即便如此痛苦难耐,这山匪老大却咬紧牙关。 一旁的涂珊玥见状,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 如果提及某个人,或许能让眼前这位顽固不化的山匪老大乖乖张嘴说话。 想到此处,涂珊玥迈步上前,直直盯着山匪老大,缓声说道:“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安危,难道就连你亲生儿子的性命也毫不在乎吗?” 自从被关押进这大牢以来,山匪老大始终未能见上自己儿子一面。 此刻猛然听闻涂珊玥提起此事,他心头不禁猛地一颤。 刚刚还痛的闷哼都咬着牙不肯开口的山匪,忽然像发了疯的野兽。 对着涂珊玥咆哮,“你,不要伤害我儿子!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涂珊玥冷笑,“你做的是诛九族的事情,你认为你的儿子还能活吗?” 第105章 并没有任何蛊虫存在 山匪老大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凶狠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死死地锁定在涂珊玥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在这充满敌意与决绝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经过一番内心的拉扯,山匪老大终究无奈妥协,“只要你能保证我儿子平平安安,我就把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统统说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然,也透露出对儿子深深的关切。 涂珊玥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迅速将手中的银针收入囊中,爽快地回应道:“没问题,成交。” 闻言原本凶神恶煞般的山匪老大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他的眼神不再凌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哀求的神情。 轻声道:“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孩子?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啊! 只要能让我见到他,无论你问什么问题,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如实回答。” 这句话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涂珊玥发出的恳求。 看样子,如果不安排他们见上一面,恐怕他是绝不会吐露实情的。 三人出了审讯室,与杜宋羽道别。 随后,涂珊玥登上了马车,而涂云轩则动作利落地翻身跃上骏马,两人一同朝着定阳侯府进发。 按理来说,涂云轩驾驭马匹的速度远胜驾驶马车,但此刻他却有意放缓步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跟随在马车之后。 就在行进到中途之时,突然哐当一声。 坐在马车之中的涂珊玥毫无防备,整个身子猛地向前冲去,额头狠狠地撞在了车框之上。 “发生何事了?”她不禁失声问道。 “回禀三小姐,车轮不慎掉进了一个大坑当中,恐怕您需要暂且下车稍作等待片刻。” 马车夫满脸惶恐不安地回应道。 其实前方明明就有这么一个明显的大坑存在,只要马车夫能够稍微留神一些,完全是可以成功避让过去的。 然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何原因,他突然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困倦袭来。 就在那一瞬间,让人猝不及防! 马车夫一个不小心,驾驭着马车直直地掉进大坑之中。 坐在车厢内的涂珊玥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马车。 紧随其后的涂云轩,则迅速挥动马鞭,打马上前。 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这辆马车。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观察之后,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为破坏迹象。 如此一来,可以初步判断这次事故应该只是一场纯粹的意外罢了。 这时候,经验丰富的马车夫已然不知从何处寻觅来了好几块大小适中的石块。 这些石头来得恰到好处,刚好能够用来垫高车轮底部,从而帮助马车脱离眼前的困境。 涂云轩自幼便开始修习武艺,他气定神闲地向马车夫招了招手,示意其一同发力。 随着两人齐心协力的努力,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原本深陷于坑中的车轮被成功推出了深坑。 涂云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个刚刚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大坑。 不知为何,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涌上心头,但任凭他绞尽脑汁,也始终无法想起究竟是什么地方令自己感到如此别扭…… 左右车轮已经出来了,便不再过多细究。 涂珊玥再次登上马车,朝定阳侯府的方向去。 然而,他们却浑然不知,就在刚才马车轮子掉入坑中的那一刻,在不远处的拐角处。 有三道身影静静地潜伏着,默默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三人分别是阿忠、钟离睿以及一名由阿忠费尽周折请来的蛊虫高手。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涂珊玥身上。 当看到涂珊玥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时,阿忠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与愧疚之情。 他皱起眉头,“王爷,咱们如此这般算计这位姑娘,是否有些不妥啊……” 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眼神刀。 钟离睿狠狠地刀了阿忠一眼,那冰冷而威严的目光让阿忠心里一颤。 阿忠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伸手捂住嘴巴,表示再也不会多嘴乱说半句。 在一旁沉默不语、仔细观察了许久的蛊虫大师缓缓开口,“王爷,方才老朽已经全神贯注地观察了很长时间,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您,这位姑娘身上并没有任何蛊虫存在。”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阿忠顿时变得有些兴奋和激动起来,一时得意忘形,又忍不住插话,“看吧看吧,我早就跟王爷说了嘛,人家姑娘根本就没问题!” 然而,话刚出口,阿忠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而另一边,听完蛊虫大师所言后,钟离睿尽管表面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却依然充满了怀疑与不信。 毕竟,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倘若涂珊玥真的未曾对他施下蛊术,那么自己那异样的心跳以及完全失去控制的手脚又是因何而起呢? 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钟离睿不禁暗暗怀疑,一定是阿忠这家伙太过懒散。 随随便便找来一个所谓的江湖骗子充当蛊虫大师,以至于连如此显而易见的蛊虫迹象都无法察觉出来。 看来,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得从其他方面入手才行…… 回到定阳侯府后,涂珊玥思索着上哪去找山匪老大的小孩儿。 山匪老大表示只有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之后,才会愿意将实情全盘托出。 而这次剿灭山贼的行动,则正是由靖王钟离睿亲自率领指挥的。 涂珊玥猜测那小孩儿十有八九就在靖王府上。 她一直苦恼,怎么样才能让钟离睿答应借这小孩一用呢? 想了半天,想得头疼。 算了算了,干脆不想了。 涂珊玥索性换上男装,自己驾上马车,直接去了靖王府。 第106章 稍安勿躁 涂珊玥学着男人的样子,挺直了身子,微微弯曲双臂,双手抱拳,朝着靖王府门房小厮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 脸上挂着礼貌而谦逊的微笑,轻声道:“这位小哥,您好! 我乃是定阳侯府的小姐涂珊玥,今日特来拜访贵府王爷,烦请您通传一声。” 靖王殿下素来厌恶女子,此事可谓是全府上下人尽皆知。 正因为如此,偌大的靖王府之中连一名侍女丫鬟都未曾见到,取而代之的则是清一色的男性小厮。 曾经有那么一次,不知缘由何起,管家大人一时疏忽,竟安排了几位年轻的小丫鬟进入府中。 结果可想而知,这件事情惹得靖王勃然大怒,不仅严厉斥责了老管家一顿,甚至还毫不留情地下令罚去他整整半年的月例银子。 整个府邸里的人无一幸免地遭受牵连,全部被克扣了整整一个月的月钱。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还有谁敢轻易放行女子进入呢? 那名小厮连想都没想一下,便毫不犹豫地断然回绝,“这位姑娘,请打道回府吧,我们王爷是绝对不会接见您的。” 涂珊玥不禁心生疑惑,这小厮究竟是何状况? 居然连通报一声都未曾做到,就如此直截了当地将自己拒之门外,难道如今就连看门的小厮都能够替王爷做主了不成? 她实在不愿在此下瞎耽搁,灵机一动之下,佯装出一副已经看到靖王到来的模样。 朝着小厮身后热情地打起招呼来,“王爷,您过来啦!” 听闻王爷来了,小厮出于本能反应,惊得双脚不由自主地猛然停顿下来。 瞅准这个空档,涂珊玥动作敏捷如脱兔般,迅速抬腿奋力向内狂奔而去。 要知道,她并非那种整日被困于深闺之中、弱不禁风的娇弱大小姐。 由于时常跟随楚梦慈外出行医,甚至还亲自动手驾驭马车,长期以来的锻炼使得她的体魄变得格外强健。 常年守在门房之中的小厮,由于平日里缺少锻炼,此刻竟是显得有些笨拙和迟缓。 尽管他拼尽全力地追赶着前方那个身形矫健的女子,但奈何两者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大。 小厮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满脸涨得通红,竭尽全力地喊道:“小姐啊,咱们这靖王府向来是不欢迎女客的呀,您就行行好放过小人我吧!” 然而,他的这番苦苦哀求并没有让前面奔跑的身影有丝毫停顿之意。 此时,靖王府内那些听到呼喊声的仆役们,也都纷纷循着声音的方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当他们看到一名陌生女子正风风火火地朝这边狂奔而来时,脸上皆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些下人们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任由这个女子继续闯入王府深处,恐怕自己也会受到责罚。 于是乎,众人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试图拦住这位不速之客。 眼见形势愈发紧迫,涂珊玥心中焦急万分。 情急之下,她索性放开喉咙,大声高呼,“钟离瑞,我乃定阳侯府涂珊玥,特来求见!” “钟离睿,你出来呀!涂珊玥有要事求见!” 此刻,众多下人已然围成一圈,形成一道坚固的人墙。 他们听说涂珊玥是出自定阳侯府的,这些个下人自然是不敢轻易造次的,只能将其紧紧围困住,使其无法再向前挪动半步。 而其中较为机敏聪慧的下人,则早已飞奔着前去向阿忠禀报此事。 近些日子以来,阿忠深深地察觉到自身的文化素养着实有限得很呐! 每当他想要夸赞别人之时,却总是绞尽脑汁也寻觅不到合适的词汇。 趁着眼下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他正手捧着书本,如饥似渴地疯狂补充着知识呢! 就在这时,冷不丁听到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有位自称来自定阳侯府的女子。 此女子女扮男装,一路风风火火地闯进了王府之中,此时此刻已经被下人们围堵住了。 好在靖王尚未察觉之前,这帮子下人们便已迅速行动起来,成功地将此人给困住了。 因此,这名前来汇报情况的下人开口说话时,言语之间甚至还夹杂着些许邀功请赏之意。 阿忠听完禀报后,眼中果然亮了,仿佛被点燃的火焰一般炽热而急切。 立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书本丢到一旁,霍然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向身旁的下人询问:“此刻那位姑娘身在何处?快快带我前去!” 下人的脸色凝重,没有丝毫怠慢之意,他迅速回应道:“忠大人,那位姑娘就在前方不远处,请您跟随小人一同前往。” 说罢,便迈开步伐,引领着阿忠朝目标方向走去。 距离逐渐拉近,阿忠果真隐约间听到一阵高亢激昂的呼喊声传来。 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泼辣与豪放之气,显然出自一名女子之口。 只听得她大声叫嚷着,执意要求靖王现身相见。 阿忠心潮澎湃,心情复杂难辨,心里半喜半忧。 对于定阳侯府那位女扮男装的女子,他是知道的,名唤涂珊玥。 据他几次观察,此女性格独特,行事颇为洒脱不羁。 而靖王对这位女子似乎也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兴趣。 然而,这种兴趣并非源自男女之间的倾慕之情,更多的则是一种警觉和戒备之心。 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靖王总算开始对女性产生兴趣。 无论如何,这对于阿忠来说都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可以顺势加以引导。 想到此处,阿忠心中涌起一股期待与兴奋之感。 他突然间像是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起来。 此刻的他,自信心爆棚,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就在眼前。 暗自下定决心,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挑战,都要全力以赴地去攻克。 他深知王爷患病已久,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丝丝希望,治愈他家王爷对女子深恶痛绝的怪病,从而实现王府人丁兴旺、子孙满堂的美好愿景。 远远望去,涂珊玥等急了,正在那里高声叫嚣。 阿忠忍不住唇角上扬,心里喜滋滋的,赶忙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并大声安抚,“涂小姐,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第107章 是我自己冲进来的 “放肆!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怎敢如此对待涂小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阿忠大声喝责。 那些下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惊惧之意。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阿忠再次厉声道:“还不快快让开!莫要在此碍手碍脚!” 众仆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一哄而散。 看到涂珊玥,阿忠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涂珊玥面前,点头哈腰道:“哎呀呀,涂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都是这帮下人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来来来,这边请,咱们先去会客厅稍作歇息。” 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引着涂珊玥朝会客厅走去。 “涂小姐,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王爷过来与您相见。” 说完,阿忠转身匆匆离去,留下涂珊玥独自坐在会客厅里。 阿忠其实是耍了一个小小的心机,直接将涂珊玥带到了钟离睿的院子里。 阿忠离开后,一名小厮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精致的茶水和美味可口的点心。 果不其然,正如涂云轩所言那般,整个靖王府内竟然找不到半个女子的身影,甚至连负责斟茶递水这类琐事的也全都是男性小厮。 “王爷,定阳侯府的小姐涂珊玥特意前来拜访,还指名道姓一定要见到您呢。” 阿忠满心欢喜地闯进书房,迫不及待地向钟离睿报告这个消息。 钟离睿此刻正在看书,连头也未曾抬起,语气冰冷如霜,“不见!” 听到这句话,阿忠犹如瞬间被冰冻住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地。 但他擅长给自己加油打气,很快又信心满满。 毕竟,他可是那个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能顽强挺过去、永远不会轻易放弃的小强啊! 如此这般想着,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立刻重新振作起来。 于是乎,只见阿忠像只灵活的猫咪一般弯下身子,蹑手蹑脚地慢慢移动到钟离睿身旁,然后一脸谄媚地笑着,“嘿嘿,王爷,我已经将人请进院子里啦。” 话音未落,钟离睿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的怒火一点点升腾。 他盯着阿忠,声色俱厉地质问:“你刚刚说什么?阿忠!难道你最近连王府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阿忠赶忙解释,“王爷,这可真是冤枉啊! 是那位涂小姐自己横冲直撞闯进来的,我们这些下人拼命阻拦,但根本无济于事呀! 瞧她那副焦急万分的模样,仿佛真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求助于您呐! 王爷,依小人之见,您还是过去瞧瞧比较妥当。 毕竟,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说到这里时,阿忠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方才恰好在书中读到这么一句至理名言,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不知为何缘故,当听到阿忠提及涂珊玥已然身在庭院之中后。 钟离睿的心瞬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又仿佛被猫抓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与冷静。 心里愤愤然,此女定然施展了某种阴险狡诈的诡计。 即便并非蛊虫作祟,恐怕亦可能运用了其他不为人知的卑劣手段。 然他钟离睿绝非胆小怕事之人,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这妖女究竟耍了什么手段。 正当阿忠苦思冥想,试图琢磨出一个恰当的说辞来劝解之时,只见钟离睿霍然站起身来,满脸怒容,义正言辞,活脱脱一副即将奔赴沙场、英勇杀敌的姿态,高声道:“也罢!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亲自前去会一会她!” 阿忠眸光一亮,满是惊喜之色,心中暗自纳闷,王爷竟然不需要再劝说了? 他急忙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嘴里停附着“对对对,咱们赶紧过去会一会她吧。” 钟离睿刚抬起一只脚迈入门槛,一眼便瞧见涂珊玥已然站起身来。 双手抱拳向自己行拱手礼,不卑不亢说道:“王爷安康!” 听到这话,钟离睿的步伐一滞,虽然他竭尽全力想要克制住自己,但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在涂珊玥身上流转。 只见今日的涂珊玥再次女扮男装,身着一袭黑色的衣袍。 她的秀发高高扎起,显得格外利落洒脱;而那两道特意加粗描绘过的眉毛,则更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气。 然而,即便如此精心打扮成一名男子模样,也依然无法掩盖住她那双美眸所散发出的迷人光芒。 那双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既妩媚动人又摄人心魄,稍稍一个不经意间的对视,连魂都要被勾走。 一旁的阿忠见自家王爷失态,不禁有些惊愕,以前王爷从未这样过。 他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微笑着介绍,“王爷,这位便是定阳侯府的小姐涂珊玥。” 钟离睿此时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有些失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窘迫之感。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极为陌生,仿佛是一片从未涉足过的领域,令他一时间茫然失措、无所适从。 他只好选择以愤怒来掩饰内心的这种不曾有过的情绪。 紧紧皱起眉头,目光凌厉地转向身旁的阿忠,厉声呵斥,“王府的规矩难道你都抛诸脑后了吗! 明令禁止女子入内,你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阿忠被钟离睿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几抖,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 而站在一旁的涂珊玥完全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女子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为何就不能进入这王府呢?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她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但还是赶紧给阿忠解围,“王爷,不要怪他们,是我自己冲进来的,要怪就怪我吧!” “你!”钟离睿得嗓子眼像被堵住似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往的女子,只要将全都她们打发掉,不让进门就好了。 可眼前这个女孩儿,一旦出现在他眼前,总让他的心像猫抓了似的。 不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他脑海里,挥也挥不去。 让他苦恼万分,却又无人诉说。 第108章 限你半日之内必须还回来 钟离睿径直迈步到上位坐下。 他身姿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向四周扩散开来,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站在下方的涂珊玥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开口,“我……我之前不小心被桂子山的那些山匪给掳走了,被迫帮他们接生过一个小婴儿。 不知王爷您是否知晓这个孩子如今身在何方呢?” 听到这话,钟离睿的眉头一皱,原本就浓密的眉毛此刻更是倒立起来,犹如两把锋利的剑刃。 他盯着涂珊玥,眸光幽深,仿佛要穿透她的面容,直抵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想要看清楚她真正的意图和心思。 紧接着,从他口中吐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语,“本王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你?” 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涂珊玥燃起的一点希望彻底熄灭。 “因为……”涂珊玥微微垂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黯淡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透露出忧伤。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府上吴姨娘所出的庶女!” 涂珊玥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但那悲伤却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吴姨娘亲口告诉我,我阿娘就是死于她之手!” 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无情地刺穿了涂珊玥的心。 尽管心中悲痛欲绝,她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说道:“可是我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个小孩儿或许能够让我了解到一些真相……” 话音未落,涂珊玥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钟离睿。 她那双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此刻竟焕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里面满含着深深的哀求之意。 钟离睿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感。 但这种疼痛并未能减轻他内心的纠结与矛盾。 面对涂珊玥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为什么她的眼神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为何自己好像无法抗拒她的请求呢?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而已,如果她稍微再运用一下这种能力,那自己岂不是只能任由她摆布? 细思极恐! 能够抵挡住这般诱惑实属不易。 这需要依靠自身无比强大的意志力作为支撑才行。 倘若没有这份坚定的意志,恐怕他早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应承下来了。 为了防止涂珊玥的阴谋诡计得以实现,钟离睿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用尽自己全部的顽强意志力来编造谎言:“我根本就从未见到过任何小孩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充满了挣扎与矛盾,但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相信他所说的话并非虚假之言。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涂珊玥瞪圆了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钟离睿。 “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涂珊玥疑惑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惊讶。 面对涂珊玥的目光,钟离睿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原本想要编造一个借口来推脱某些事情,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谎言。 此刻,他感到自己在这位女子面前无所遁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尴尬之情。 更糟糕的是,不知何故,钟离睿的耳朵竟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热起来。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越发觉得不自在。 眼前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难道她是个能够施展诡异法术的妖女? 不然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让自己陷入这般窘迫的境地! 尽管内心有些慌乱,钟离睿毕竟是久经沙场、历经风雨之人。 他深知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于是强作镇定,紧紧抿住双唇,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情绪。 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被这小小的伎俩所左右,必须保持冷静与理智。 无论对方使出何种手段,他都坚信凭借自身的实力和经验定能化险为夷。 暗暗调动内力,压制持续烧红的耳朵温度。 一言不发。 涂珊玥原本期待着他能够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此刻对方却沉默不语。 难道他要拒绝吗? 眼看就要揭开那隐藏已久、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可如今只差这临门一脚了啊! 一时间,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涂珊玥感到眼眶发热,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然她生性倔强,不愿轻易落泪示弱,于是强忍着不让泪珠滚落,只是眼角处仍噙满了晶莹的泪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她一开口,语气里忍不住带着哭腔,“王爷……” 还未等涂珊玥把后面请求的话语说出口,一直紧绷着脸的钟离睿终于忍不住了。 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女孩的祈求,他竟然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回应。 只见钟离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迅速而果断地回答道:“限你半日之内必须还回来!” 这番突如其来的答复让涂珊玥有些愕然。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连忙道谢,“多谢王爷!小女日后定当重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钟离睿并未回头再看一眼涂珊玥,而是径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冷酷无情起来:“阿忠,你去跟着涂小姐。”” “好嘞!”阿忠毫不犹豫就应下来了。 阿忠是从小陪着钟离睿一起长大的侍卫,钟离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派自己的贴身侍卫出去。 待阿忠带着小孩儿,跟着涂珊玥走后。 钟离睿又拿出那两瓶青梅酒,细细打量。 指腹在白瓷瓶上轻轻摩擦,温凉的质地让他的心也感觉柔软了一些。 嘴角忍不住上勾,压都压不住。 第109章 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骗局 时间紧迫,涂云轩一直跟着忙前忙后。 杜宋羽身为大理寺少卿,要进入那戒备森严的大牢,也需要他的相助。 半个时辰过去。 大牢房里。 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息,墙壁高耸,冰冷无情。 涂珊玥、阿忠、杜宋羽以及涂云轩一同走进了审讯室。 昏暗的光线使得房间显得阴森恐怖,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涂珊玥不经意间回首的瞬间,她的目光被一道身影吸引住了。 在审讯室的暗影之中,站立着一名衙役。 当她定睛细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愕——那名衙役竟然有着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容,正是定阳侯! 涂珊玥脚步一顿,脸上流露出微微的诧异之色。 身旁的涂云轩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反应,捏紧拳头,做出一个鼓励意味的手势。 刹那间,涂珊玥恍然大悟。 这定是她那位庶出兄长精心安排的。 她感激地看向涂云轩,两人相视而笑,彼此心领神会。 涂珊玥心里不由得赞叹,实在难以想象,这位平日里看似平凡无奇的庶兄,究竟施展了何种高超的手段,竟然能够成功说服固执己见的爹爹。 山匪老大看到来人之后,眼神之中满是轻蔑与鄙夷之色,仿佛眼前之人根本不值得他正眼相看一般。 不仅如此,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是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涂珊玥见状,同样嘴角轻扬,“哼!等会儿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她轻轻地拍了拍手,几人的身后缓缓走出一名怀抱孩童的女子。 定睛一看,此女正是玉露。 玉露家境贫寒,自幼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全靠她一人照料长大。 因此对于如何安抚孩子可谓经验十足、驾轻就熟。 这不,当这个小孩儿被交到玉露手中时,她只是轻柔地摇晃了几下,小家伙便立刻安静下来,不再哭闹,很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几个人纷纷主动为玉露让开一条道。 许真的是因为血浓于水、父子连心吧,当玉露一步步走近距离山匪老大,仅有一丈之遥的时候。 刚刚还沉浸在甜梦之中的孩子,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瞬间刺破了周围的宁静氛围。 面容冷酷的山匪老大,此刻脸上的笑容也如同被寒风吹散的云雾一般消失无踪。 他那坚毅的面庞,立马软和下来,仿佛所有的刚强都在瞬间融化。 他的目光牢牢地黏在那个正在哭泣的孩子身上。 仔细端详之下,婴孩小巧玲珑的鼻子、粉嫩可爱的小嘴,一看就知道是夫人和他自己的结晶。 没错! 这个小家伙正是他才出生没多久的亲生骨肉啊! 一股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他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伸出双手将孩子紧紧拥入怀中。 然他的手脚此时被绳索紧紧束缚,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孩子……我的儿……”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父爱和思念。 一旁的玉露见状,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口中轻轻地哼唱着温柔的曲调,同时小心翼翼地摇晃着手臂。 没过多久,小孩子在她轻柔的安抚下渐渐停止了哭泣,再次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此时,山匪老大的眼中早已蓄满泪水,眼眶更是红得吓人。 他缓缓抬起头,与站在对面的涂珊玥四目相对。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仿佛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说道:“罢了,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涂珊玥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语气平静,“那么,请告诉我,你和吴香玉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锐利如剑,似乎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穿一切真相。 “兄妹!” 果不其然,正如涂珊玥心中所揣测那般,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追问:“依我爹爹定阳侯所言,他早些年曾遭山匪劫持至桂子山一带,幸得吴香玉出手相救,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些隐匿多时的秘密,终究有一天还是会水落石出。 山匪老大望了一眼玉露怀中紧抱的孩童,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口水,而后陷入回忆。 “记得当年,我与兄弟将一名负责赈灾事宜的朝廷大员给绑了过来,此人自称为定阳侯。” 话音刚落,站在暗光里的衙役的身体突然像是触电一般抖动了一下。 涂云轩看到这个情况,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他担心定阳侯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于是,急忙迈着小步快速走到装扮成衙役样子的定阳侯身边。 涂云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拍了几下定阳侯的肩膀,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定阳侯的心情平复一些。 此刻,山匪老大已经完全陷入到对过去回忆当中去了。 而且由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亲眼见到过定阳侯本人了,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那名衙役表现出的异样。 山匪老大又继续道:“当年的定阳侯,年纪轻轻、风度翩翩! 长得也是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可以说是一表人才啊! 我妹妹吴香玉就是在第一眼看到他之后,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 后来,她苦苦哀求我们的父母一定要帮帮她,甚至放出狠话来说这辈子除了定阳侯之外谁也不嫁。 我和我的父母多次劝说她放弃,我们是山匪,怎么可以和朝廷官员有联系? 可是她却一意孤行,最后竟然用自杀来威胁我们。 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只好陪着她一起演了这么一出戏。 我妹妹和父母故意装作是被我抓住后带来做苦工的下人,然后帮助定阳侯成逃跑。” 听到这里,涂珊玥大为震惊,原来爹爹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骗局。 涂珊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据爹爹说,吴姨娘的父母和哥哥都是为了救爹爹而死啊!” 第110章 完美无缺的骗局 “没错!”山匪老大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突然之间,他仰头狂笑。 看起来,似乎仍然沉浸在那场遥远的胜利之中无法自拔,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神情。 “我们精心策划了一个完美无缺的骗局,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地发展着。 首先,我巧妙地将负责看守的人手调离岗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然后,我安排我的父母亲和妹妹带领定阳侯趁机逃离这个地方。 在逃亡的路途中,我的兄弟们佯装成追兵紧紧追赶其后。 就在关键时刻,我与父母亲共同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好戏。 兄弟们划破我们早已准备好藏于身上的血袋,制造出一种被乱刀残忍砍杀致死的惨状。 那个愚蠢至极的定阳侯竟然被眼前的场景深深触动,嗷嗷直哭,哈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山匪老大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令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他情不自禁地再次放声大笑起来,充满了对自己智谋的自豪之情。 涂珊玥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受到她目光的警示,山匪老大方才稍稍收敛笑容,清了清嗓子,接着往下讲述道:“紧接着,就轮到我聪明伶俐的妹妹发挥作用啦。 她成功地带领着定阳侯继续向前逃窜,而在半路上,正巧碰上了一辆无人看管的马车。 嘿嘿,世界上哪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呢? 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们特意准备在那里的。 我家阿妹成功地带着定阳侯逃出生天,那小子果真是对我阿妹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然令人惋惜的是,这小子已经有了正室夫人,可怜我阿妹只能委屈一点成为了他的姨娘。” 说到此处,山匪老大的面庞之上流露出些许憾色。 可转瞬间,其眼眸之中再度闪现出精明的光芒,“不过无妨,全赖我妹妹的巧妙谋划与精心筹算。 那小子的原配夫人与我阿妹于同一日临盆产子,原配不幸难产,最终撒手人寰。 如此一来,我阿妹得以尽享专宠,长达十数年之久。” 置身于昏暗光线之中、乔装改扮成衙役模样的定阳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悲愤,猛地挣脱开涂云轩紧攥着的手掌,奋不顾身地朝外冲去,直面山匪老大,双目喷火,牙关紧咬,怒不可遏,“你!就是你!正是你们这帮恶徒害死了我的心宁!” 山匪老大鄂然一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竟会在此等情境之下再度与定阳侯碰面。 原本,他已做好心理准备,知晓定阳侯迟早会洞悉事实真相。 然却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如此突兀地现身于此,并亲耳聆听自己亲口道出实情。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令他措手不及。 就在此时,毫无征兆之间,定阳侯猛然扬起手臂,如疾风骤雨般朝着山匪老大的面庞狠狠挥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犹如惊雷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山匪老大惨呼一声,整个人的脸颊瞬间扭曲变形,嘴角溢出缕缕鲜血,看上去极为凄惨。 可即便遭受如此重击,他的脸上仍残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嘲讽之色。 这般模样,着实令人心生厌恶。 好在关键时刻,涂云轩与阿忠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纵身扑上前去。 涂云轩动作敏捷,在定阳侯身后,双臂紧紧箍住其腰部。 而阿忠则挺身而出,稳稳当当地站立于定阳侯身前。 与此同时,涂珊玥亦快步走到近前,神色冷峻,语气冰冷地劝解,\"爹爹,您务必要保持冷静啊! 您心里应该清楚,对待犯人切不可滥用私刑,更何况尚有诸多关键之事尚未盘问清楚呢。\" 她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怒发冲冠的定阳侯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 定阳侯胸膛依然剧烈起伏着,好似风箱一般呼呼作响,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瞪得浑圆,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向来以冷静沉着着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此刻却被气得如此狼狈不堪,如果不是愤怒到了极点,又怎会这般失态? 毕竟,他自己也是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之人,其中的门道和规矩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一时被怒火蒙蔽了心智罢了。 好在有涂珊玥在旁提点,她轻声道:“爹爹息怒,莫要动气伤身。” 他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开始调整呼吸,努力平复情绪。 渐渐地,他的喘息声逐渐变得平稳,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 涂珊玥见定阳候已经冷静下来,便再次迈步走向山匪老大。 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语气严肃,“那么,你爹娘如今身在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山匪老大的眉头皱起,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仿佛被触及到了内心深处柔软的角落。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想要借此舒缓一下心头的伤痛,然后缓缓开口道:“自从那次演戏之后,我阿爹依旧留在桂子山生活。 可惜……五年前,他老人家与世长辞了。 至于我的母亲,她悄悄地寻觅着我阿妹一同下了山,并更改了姓氏为吴。 就在今年,遭遇了一系列变故。 为了协助我妹妹掩饰其犯下的罪孽,母亲最终选择了以自尽这种极端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悬梁自尽!” 山匪老大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眸也变得愈加黯淡无光起来。 原本挂在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讥讽之色,不知何时已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哀伤与愁苦。 涂珊玥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猜测,先前曾吩咐刘嬷嬷密切留意的那位稳婆。 后来竟然选择了上吊自缢,想必此人极有可能便是这位山匪老大以及吴姨娘共同的亲生母亲吧。 “那么请问,吴姨娘与涂珊柔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联呢?” 涂珊玥紧接着抛出了这最后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 第111章 请你善待我的孩儿 山匪老大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道:“她们是亲生母女。”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又仿佛一个保守多年的秘密终于吐露出来的舒心。 就像压在心头多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虽然沉重,但也让人松了一口气。 “想当年,我那妹妹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寄信给我说,她设计和侯府的正室夫人在同一天产下了婴孩。 在阿娘出手相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主母的孩子跟她自己的孩子掉了个包。 这么一来,原本身份低微的庶出之女摇身一变,成了尊贵无比的嫡长女;而真正的嫡亲血脉反倒沦为了庶女。” 方才还怒不可遏的定阳侯,听到这里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满脸惊愕,无法置信地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涂珊玥身上。 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他冷落无视的女儿,竟然才是心爱之人的心宁所生的孩子! 定阳侯的内心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所措。 错愕、懊悔、心疼、自责……这些情感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尽管涂珊玥对于自己并非吴姨娘亲生这件事早就心知肚明,也曾暗自揣测过或许自己是吴姨娘从外头领养而来的。 但她万万没有料到,原来自己竟是堂堂侯府的嫡女! 当这个真相摆在眼前时,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或兴奋,反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释然和平静。 她对于那个所谓的定阳侯,心中已然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那份曾经的期许如同风中残烛般渐渐熄灭。 然在这漫长而又寂寥的人生旅途中,唯一让她深感遗憾之事,便是未能亲身目睹过自己亲生母亲的容颜。 此时此刻,定阳侯如遭雷击一般,惊愕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瞪大双眼,嘴唇微颤着,时而张开,时而合拢,仿佛想要表达些什么,但却又如鲠在喉,难以言表。 那喉咙好似被异物哽塞住似的,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吐出哪怕仅仅半个字。 站在一旁的杜宋羽亦是满脸诧异之色,他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经过许久的琢磨与思索,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涂珊玥的生母竟然就是定阳侯的原配夫人——杜心宁郡主! 这位杜心宁郡主可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姐、地位尊崇无比的大长公主殿下的嫡亲爱女啊! 如此说来,杜心宁郡主岂不是杜宋羽的亲姑姑吗? 想到此处,杜宋羽不禁心生感慨:世间缘分竟是如此奇妙莫测! 天啊!竟然如此出乎意料,原来涂珊玥才是祖母真正的亲外孙女啊! 这一真相简直令人震惊不已。 也无怪乎祖母与涂珊玥初次相见便如同故人重逢一般,彼此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和亲切感。 就连平安寺那位德高望重的住持大师也曾亲口说道:“此女子与老夫人甚是有缘。” 如今想来,果真是一语中的。 或许正是因为那冥冥之中、深藏于血缘深处的一丝羁绊,使得她们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亲近之感吧。 这种感觉仿佛是命运的安排,让人不禁感叹世间万物的奇妙之处。 此时此刻,杜宋羽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知给祖母。 他实在难以想象当祖母得知这一实情时会是何等的喜悦与欣慰。 而阿忠心中更是欣喜若狂,“定阳侯府的嫡女配上咱们王爷,可真是天作之合,恰到好处啊!” 默默观察着定阳侯表情变化的山匪老大,心中亦是百转千回。 看着定阳侯脸上不断闪过的各种复杂神色,这位山匪老大决定要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外甥女争取更多机缘。 毕竟,亲情无价,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外甥女。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沉稳,然后对着定阳侯开口,“涂珊柔的确是我的外甥女,然而她对此事一无所知! 所有这一切,皆是我、我妹妹以及我母亲犯下的错。 恳请您高抬贵手,莫要将罪责归咎于她。 毕竟,柔儿不过是个娇弱无力、心思纯净且对世间险恶毫无所知的小姑娘罢了。 更何况,无论如何,柔儿始终是您的亲骨肉啊! 望您切莫责备于她,因为她确实全然不知其中内情啊!” 此刻,定阳侯双唇嗫喏着,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昔日与涂珊柔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儿时的涂珊柔那纯真无邪的模样,让他心中一阵酸楚。 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才刚刚学会走路,就摇摇晃晃的扑向他,嘴里还不停的喊着爹爹。 只要一有空,她就要缠着爹爹要抱抱。 定阳侯会抱她,给她讲故事,带她放风筝,陪她捉萤火虫… 点点滴滴,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现。 侯府后院那么多孩子,定阳侯一个都没有在意过,除了涂珊柔。 涂珊柔从小就体弱多病,定阳侯把所有父母对子女的爱都给了她。 他怎么舍得责备她啊! 看到涂珊玥脸上平静如水,山匪老大鼓起勇气再次提出一个要求,“我的孩儿,我能再看看他吗?” 涂珊玥想都没想,扭头朝玉露瞥了一眼。 玉露抱着孩子上前,小家伙正睡得香甜。 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巴还吧嗒吧嗒的舔了几下,脸上是不谙世事的满足感。 山匪老大笑了,是所有父亲看到孩子的慈爱之笑。 他眼眶一下子又红了,满眼都是不舍,艰难开口,“我的孩儿,爹爹还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呢,就叫吴正吧。 爹爹希望你将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要走爹爹的老路。” 一滴泪珠顺着脸庞往下滚落,山匪老大拳头拽紧,强行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乞求涂珊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请你善待我的孩儿。” 第112章 懵懂无知的王爷 真相着实令人有些震惊,让涂珊玥莫名心生怯意,不愿回到那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定阳侯府。 而就在此时,正好杜宋羽走赶来,满脸期待与急切之色,他热情洋溢地发出邀请,“表妹啊,依愚兄之见,你不妨随我一同返回宰相府如何? 祖母一定对你思念至极呢!” 涂珊玥微微颔首,表示应允,旋即便上了前往宰相府的马车。 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阿忠却是心急如焚。 瞧瞧人家这亲昵无间的称呼——表妹、表哥,再看看自家那位懵懂无知的王爷,怎么争得过人家啊! 毕竟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连人都已被诱拐至宰相府去了…… 想到此处,阿忠心里更急了,忍不住狠狠地跺了跺脚,然后迅速翻身上马,朝着靖王府疾驰而去。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赶回府邸,向王爷如实禀报此事,希望王爷能及时挽回局面。 毕竟,角逐才刚刚拉开帷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宰相府里。 一片祥和宁静,但此刻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喜所打破。 大长公主得知涂珊玥竟然就是她的亲外孙女,喜得嘴都合不拢。 她凝视着涂珊玥那双明亮而熟悉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终于明白为何初次见到涂珊玥时,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正是因为这双眼睛与她已逝的爱女杜心宁如此相像! 大长公主情不自禁地拉住涂珊玥的手,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姑娘来。 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目光充满了慈爱和关切,似乎想要将这些年来缺失的亲情全部弥补回来。 然站在一旁的杜宋云却有些不满了,撅起小嘴嘟囔道:“哎呀,祖母,您这样可真是太过分啦! 人家表姐刚刚经历这么多事情,肯定累坏了呢。 您就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嘛。” 听到孙子的抱怨声,大长公主回过神来。 她连忙点头称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表示歉意,“对对对,瞧我光顾着高兴了。 好孩子,快跟你表妹去歇息吧,其他的事儿咱们改日再谈。” 说罢,她又温柔地摸了摸涂珊玥的头发,眼中满是疼惜。 为了能让涂珊玥的心情稍稍好转一些,杜宋云二话不说,拉着涂珊玥便朝着她精心饲养的两只花熊所在之处快步走去。 待到二人抵达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只身形矮胖得好似一个圆滚滚肉球一般的花熊。 只见它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脖子的存在,此刻正悠然自得地端坐于地面之上,不紧不慢地咀嚼着手中的竹子,仿佛周围的一切皆与它毫无关系似的。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外一只四肢修长、动作敏捷矫健的花熊。 这会儿子,这家伙正身手矫捷地攀爬上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粗壮的树枝之间,酣然入睡,不时还发出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当人们亲眼目睹这两只憨态可掬、萌趣十足的花熊时,内心深处总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慰藉之感。 仿佛所有的烦恼忧愁都在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宁静所包围。 在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时光里,杜宋云和涂珊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伴在花熊们身旁。 耐心细致地投喂着它们喜爱的食物,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与安宁。 靖王府里。 阿忠刚刚翻身下马,来不及喘口气儿,便心急火燎地抱起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一路飞奔直冲向钟离睿的书房而去。 嘴里直呼,“王爷,王爷啊,这可真是出大事儿啦!” 怀里的小奶娃似乎受到惊吓,小嘴一撇,哇啦啦地大哭起来。 然此时阿忠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哭闹不止的小家伙,他毫不犹豫地将小奶娃塞进了一名小厮的怀中。 然后挥动着手臂,示意小厮赶紧带着孩子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站在不远处的钟离睿见状,不由得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没好气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与责备之意。 听到主子的质问,阿忠赶忙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但那张原本就因为焦急而涨得通红的脸庞依然难以恢复平静。 他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王……王爷,不好了,涂珊玥姑娘她……她被那个可恶的杜宋羽给骗到宰相府里头去了!” 说罢,阿忠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哦?关我什么事?”钟离睿保持一贯冷冰冰的风格。 阿忠都快急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媳妇都被人拐跑了,他家王爷还能这么淡定。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他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王爷,您有所不知。山匪老大一见到他的孩子,就什么都招了。 这涂珊玥姑娘才是定阳侯府嫡女! 从小被府里的坏姨娘掉包了,坏姨娘是山匪老大的亲妹子。 涂珊玥的亲娘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杜心宁郡主,郡主被坏姨娘害得难产而死。” 阿忠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感觉事情都要火烧眉毛了。 钟离睿仍然只是淡淡的回他一个,“关我什么事?” 阿忠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都被憋出了内伤,但一时又被噎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钟离睿提醒道:“阿忠,你可还记得咱王府不欢迎女子?” “记得。” “那就好,你可以下去了。” “可,可是,王爷,”阿忠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钟离睿生气,但是他还是要说,“涂小姐不是你说的会什么巫蛊之术的人,她只是一个从小被坏姨娘抢走人生的可怜女孩子。” 说完,钟离睿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让他心里直发怵。 片刻后,钟离睿抬手指着门外,阿忠逃也似的离开。 第113章 她什么都不知道 定阳侯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脚步踉跄地朝着马车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艰难,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在涂云轩小的搀扶下,定阳侯才登上马车。 此刻的他,身体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回到侯府后,定阳侯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涂云轩见状想要上前扶住父亲,但定阳侯却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涂云轩无奈之下,只得嘱咐福满一定要紧紧盯着定阳侯,确保他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望着父亲那深一脚浅一脚、渐行渐远的背影,涂云轩不禁连连摇头叹息。 整整一夜,定阳侯始终呆坐在书房之中,既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更不说一句话。 他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那偶尔闪烁的目光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绝望。 一旁守候的福满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轻易眨动一下,生怕稍有疏忽便会酿成大祸。 整个房间弥漫着压抑至极的氛围。 第二日清晨,寂静无声的书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这笑声充满了悲愤与癫狂,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定阳侯猛地站起身来,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向外狂奔而去。 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高呼,“吴香玉,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女人! 你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害得我好惨! 你还我心宁的命来!贱人!” 他跑的方向,分明正是关吴姨娘禁闭的地方。 红叶正打算前往大厨房去领取今日份的早餐,就在途中,恰好无意间瞥见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她停下脚步,屏息凝神,试图听清定阳侯口中呼喊的具体内容。 随着那一声声急切而又充满愤怒的叫喊传入耳中,红叶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难道说,侯爷竟然已经洞悉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红叶便觉得浑身发冷,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意识到情况可能远比想象中更为严重,红叶哪里还顾得上取早餐这件事,当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往柔音阁飞奔而去。 “二小姐,二小姐,出大事啦!不好啦!” 此时,碧竹正在屋内替涂珊柔梳头发。 听到门外传来如此慌张失措的叫嚷声,涂珊柔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侧过头来,略带不满地斜睨了一眼站在门口、跑得气喘吁吁的红叶,没好气儿地道:“一大早的,这般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到底发生何事了,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 红叶深深地吸了两大口气,把气喘匀了。 挥手示意那些小丫鬟们先行退下,待确定周围再无旁人偷听时,急忙压低嗓音,语速飞快地说道:“小姐啊,您不知道,今儿个一大早,侯爷看起来简直疯疯癫癫的,这会儿子正朝着吴姨娘被关禁闭的地方去了。 而且他一边跑,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贱人’之类的话语,似乎还说什么被骗得好惨。 难不成……侯爷是不是已经知晓了某些事情……” 红叶的话音未落,一旁的涂珊柔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身子一软,涂珊柔那原本娇弱无力的身躯竟毫无征兆地向着一侧倾倒过去。 还好站在近旁的碧竹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其扶住。 “小姐!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吓唬奴婢呀!” 看着涂珊柔突如其来的反常表现,碧竹顿时被吓得大惊失色,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哭腔。 在碧竹呼唤声中,涂珊柔如梦初醒一般,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她眼神迷离地喃喃自语,“快……我们快去听听,看看爹爹究竟知晓了哪些事情?” 话音未落,她便心急如焚,全然不顾及那只梳了一半的发髻,匆匆提起裙摆,就往向外飞奔而去。 为了掩人耳目,涂珊柔特意选择了条鲜有人迹的僻静小径。 钻过一个狗洞后,涂珊柔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座关押着吴姨娘的禁闭小屋。 还没靠近窗户底下,就听见屋内传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令人毛骨悚然。 那正是定阳侯怒不可遏的咆哮,“为何?到底为何? 你这心如蛇蝎的贱妇,竟敢欺骗于我! 你为何要残害我的心爱之人心宁?”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愤恨与悲痛,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然面对定阳侯的质问,吴姨娘非但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反而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她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为何?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 若不是我当初有眼无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言语之中透露出深深的怨恨与不甘,似乎对命运的不公感到无比愤慨。 “我费尽心思地跟着你,甚至心甘情愿委身作妾,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你的眼中唯有那位正妻,连多瞧我一眼都不肯! 你这薄情寡义之人,实在是罪有应得! 你们统统都是咎由自取! 活该!你们活该! 哈哈哈哈哈…” 吴姨娘从定阳侯嘴里得知她那唯一的兄长已身陷囹圄,且不出几日便会被判以极刑。 此时此刻,她已然失去双亲,再无任何牵挂与顾忌。 索性豁出去了,什么话最戳心窝子就说什么话。 眼看着定阳侯那张脸因极度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吴姨娘心中竟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淋漓之感,仿佛多年来积压的怨恨终于得到了宣泄和释放。 定阳侯则双手紧紧捂住头部,满脸皆是不甘之色,喃喃自语,“那么,柔儿果真就是你所生吗?” 那是他捧在手心里,当成嫡女疼了多年的孩子啊。 听到这句话,吴姨娘反而从癫狂状态下冷静下来。 她冷冷地盯着定阳侯,半晌,才丢下一句话,“柔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114章 再也没有娘亲了 定阳侯的声音也平静下来,压抑着内心深处复杂的情感,“你我二人好歹也曾同床共枕一场,这杯酒,算是我赐予你的最后一丝尊严与体面吧。” 躲藏在窗户下方的涂珊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唇,生怕不小心泄露出半点声息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踪。 泪水在她的眼眸中不停地打着转儿,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她的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痛苦不堪,因为她已经猜到了真相——爹爹递给娘亲的定是一杯致命的毒酒! 紧接着,一阵清脆的响声传出来,那是酒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 吴姨娘中毒后,开始苦苦哀求,“不管怎么说柔儿都是你的亲生骨肉! 她对此事一无所知,请你千万别怪罪于她……” 话音未落,四周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为了她,娘亲还是向爹爹低了头。 娘亲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心中依然牵挂着自己,始终无法放下那份深沉的母爱。 这种无私的奉献精神令涂珊柔深受感动,同时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眼泪刷刷地往下滚,他害怕极了,她再也没有娘亲了。 涂珊柔蜷缩在窗户下方,全身僵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红叶偷偷瞧见,吴姨娘竟被一张简陋的草席紧紧包裹着,悄无声息地从偏门被人抬出了府外。 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确定周围的人都已离去后。 才敢与碧竹一同蹑手蹑脚地靠近涂珊柔所在之处,并将她搀扶回去。 涂珊柔早已狼狈不堪,发髻此刻凌乱不堪,嘴唇也因过度紧张而不住地颤抖。 她紧紧握住红叶的双手,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让人心碎的话,“我没有娘亲了,我没有娘亲了……” 声音中满含着无法言说的哀伤与痛苦。 看着如此悲痛欲绝的涂珊柔,红叶心疼不已,但绞尽脑汁也未能想出一句能够真正抚慰她心灵创伤的言语。 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道:“二小姐,您别太难过了,无论如何,您毕竟还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啊!” 然这样苍白无力的安慰对于涂珊柔来说,根本不起丝毫作用。 不忍心看到涂珊柔这样痛苦,红叶只能胡乱说一通,“小姐啊,请您千万别再伤心难过了! 所有的过错应当归咎于那可恶的涂珊玥才对! 想当初,她老老实实地待在沁芳斋里时,咱们家小姐可是侯爷最为疼爱的掌上明珠呢! 就连吴姨娘也备受侯爷宠爱。 自从她踏出沁芳斋那一刻起,整个局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过分的是,她竟然故意搬到距离侯爷较近的月影轩去住,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摆明了就是想要和小姐您争夺侯爷的恩宠嘛! 所以啊,小姐,无论如何,您绝对不能输给那个涂珊玥! 说到底,直至今日,您依旧是侯爷心头的挚爱之女呐!” 听完红叶这番言辞,涂珊柔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 对啊,没错! 自己至今仍是爹爹最宠爱的女儿。 即便吴姨娘临终之际,仍旧坚持告知定阳侯她的柔儿什么都不知,完全就是个清白无辜之人! 只要能够成功地让爹爹认为自己是清白无辜的,凭借着她与爹爹之间多年来深厚的父女情分,相信依然可以赢得爹爹的疼爱怜惜。 那个涂珊玥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就是个自幼便极少见到爹爹几面的卑微下贱之人罢了,又怎能与她和爹爹长达十几载的情谊相提并论呢? 如此这般思索过后,涂珊柔终于完全冷静下来,内心也随之舒畅了不少。 所有的这一切全部都是涂珊玥的过错! 她必须要顽强地活下去,以便有朝一日能够替吴姨娘以及舅舅报此血海深仇。 接下来几天,定阳侯始终未曾找过涂珊柔。 既未向她提及任何有关嫡女或是庶女之类的事宜,只要爹爹不曾对外宣告此事,那么从名义上来讲,她依旧是侯府尊贵无比的嫡女。 这一点,则愈发坚定了涂珊柔的信念,她在爹爹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想必爹爹定然已经听信了吴姨娘所言,认定她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 这样就对了,只要父亲对自己的感情尚存,那么她依旧能够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至于涂珊玥,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地予以饶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涂珊柔吩咐红叶外出传播某些言论。 并且着重告诫红叶,在执行此项任务之时,万万不可暴露真实面容。 红叶颔首示意,表示明白,随后戴上帷帽,踏出房门离去。 第二日。 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流传开来一则消息,前段时间京城被彻底搜查了一遍,对外宣称是协助宰相寻觅遗失之物,但实际上却是要找寻某个人。 这个人正是定阳侯府的庶女涂珊玥,据说涂珊玥那几日遭逢桂子山上的山贼劫持而去。 尽管最终得以获救归来,然而一名女子被山贼挟持数日之久,又有谁能知晓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一时间各种流言在坊间流传,更是传出不少香艳的段子。 说是涂珊玥被山匪们这样那样了,要不是靖王钟离睿恰好带兵去剿匪,将涂珊玥救出来,说不定这侯府庶女和山匪连孩子都要生下来了。 这要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早就上吊了。 侯府的女儿就是不一般,还能活得好好的,就跟没事人似的。 流言越传越下流,越传越恶毒,不出几日,就被说书先生编成故事,在各大茶馆里轮番上演。 涂珊玥这几日本来是去妙善堂跟着楚梦慈给人看病,可大家一看到她就直接拒绝。 他们嫌她脏。 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不要脸,苟活于世。 楚梦慈气得直接关了妙善堂的大门,不再接待病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涂珊柔心情大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涂珊玥害死了她娘亲,这是涂珊玥应得的报应。 第115章 父慈子孝 在大吴国,对于女子的贞洁和名声极为看重,可以说其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自身性命。 近日来,一则惊人的消息蔓延开来——定阳侯府的小姐竟然不幸遭遇到山匪的劫持,并被困数日之久! 更令人咋舌的是,这位小姐归来之后居然仍能厚着脸皮继续苟活于世。 此等行径无疑是对众人根深蒂固观念的一次强烈冲击,彻底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所秉持的道德准则与价值判断。 以至于一些愤慨不已的平民百姓,趁着无人留意之际,偷偷向定阳侯府门前投掷臭鸡蛋,以此表达内心深处的不满与鄙夷。 由于吴姨娘的事,定阳侯心情异常沉重,整日郁郁寡欢。 近些日子,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繁忙的政务之中,期望借此忘却那些令他烦忧不堪的琐事。 连续多日未曾踏入侯府一步的定阳侯,直至今日终于完成了手头所有的事务。 再怎么找也找不出事来做,无奈之下,他只得选择回到侯府。 刚走到大门口,一股浓烈刺鼻的异味便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只见门口处尽是些已经发臭的鸡蛋以及残败不堪的菜叶子,整个场景可谓是一片狼藉,令人作呕! 把福满叫过来询问一番后,才弄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仔细回忆起这几日来的种种细节,怪不得那些同僚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透着一丝怪异与异样呢。 原来竟是市井之间传出了这样的谣言啊! 定阳侯心里暗自庆幸,幸好目前还并未公开宣布涂珊玥才是侯府嫡女身份,于众人眼中,她仅仅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庶女罢了。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可要轻松不少啦。 倘若这次出事是侯府嫡女的话,那他们侯府可就真的要颜面扫地了! 还好!还好! 定阳侯在获知了此等流言蜚语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关怀涂珊玥是否安好,反倒是首先关注起侯府的声誉是否会遭受损害。 原本内心还在纠结是否应该将两个女儿的嫡庶身份调换过来,公之于众。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的疑虑和踌躇瞬间烟消云散。 毕竟在此等情形之下,即便是再愚钝之人也知道怎么取舍。 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如此一来,倒也省却了诸多烦恼之事。 终于成功化解掉这一桩令人忧心忡忡的难题后,定阳侯顿感如释重负,心情相较于前些日子而言明显愉悦许多。 许是因为心头阴霾散尽,此刻的他兴致盎然起来,遂吩咐身边的福满去将涂珊柔唤至跟前。 涂珊柔忐忑地来到父亲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涂珊柔的内心却犹如波澜壮阔的海面一般难以平静,她暗自揣测着爹爹此番召见自己所为何事,一颗心始终悬在空中,七上八下。 而定阳侯则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语重心长地对涂珊柔道:“柔儿啊,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你永远都会是咱们侯府当之无愧的嫡女,无人能够动摇你如今所处地位之分毫。” 听闻此言,涂珊柔眼眸深处不禁掠过一丝诧异之色,但旋即便被她掩了下来。 再抬头时,眼里蓄满泪水,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她料定了,爹爹定然受不了她的眼泪。 片刻后,涂珊柔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膝行到定阳侯身边,放声大哭起来,“爹爹!柔儿一直以来心里都明白,您就是这世上最疼爱柔儿的那个人呀!” 话音未落,泪水早已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果然如她所料,流了一通眼泪之后,所有的误会和隔阂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父女之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和睦与温馨,俨然一幅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在这场和解之中,达成了唯有涂珊玥一人受伤的默契。 涂珊玥搬出沁芳斋之前,定阳侯几乎没见过她,他们之间几乎毫无父女之情可言。 先前定阳侯心中或许还残留着些许对于涂珊玥的愧疚之意,但如今,涂珊玥让侯府颜面尽失,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愧疚之感也彻底消失无踪了。 宰相府里。 大长公主焦灼万分,已经好几天神不宁,难以入眠。 涂珊玥心疼不已,亲自动手制作了数个安神香囊,耐心劝慰,“外祖母,嘴巴毕竟长在他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便由着他们去吧,我们无需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然大长公主却连连摇头,紧紧握住涂珊玥的双手,眼中满是慈爱与怜惜,“我的玥儿正值青春年华,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还盼望着能亲眼见证你嫁人生子,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呢,怎能容忍这些无端的谣言将你毁掉啊!” 紧接着,大长公主将目光投向杜宋羽,急切催促,“宋羽,我之前吩咐你去追查这流言蜚语的根源,可有什么进展了?” 杜宋羽面露愧色,低垂着头回答:“祖母,此次幕后之人行事极为谨慎小心,隐藏极深,始终未曾露出庐山真面目,所以至今仍未查出其真正来历和目的。” 听到这里,大长公主气得咬牙切齿,恨恨地骂道:“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如此恶毒,妄图毁掉我的玥儿,若是被本公主抓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杜宋云也帮着出谋划策,“祖母,咱们可以找那山匪老大出来帮忙澄清事实啊!只要他站出来向大家说明玥姐姐是无辜的、是清白的,那不就能还玥姐姐一个公道啦!” 涂珊玥立马摇头否决,“不行!如此行事,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倒可能适得其反,让人觉得这是欲盖弥彰之举,越发认定其中有猫腻呢!” 说着,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佯装毫不在意,“各位莫要再为此事烦忧劳心了,毕竟嘴巴长在他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自由。 即便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大不了我这辈子都不再嫁人,就一直陪伴在外祖母身旁好了。” 第116章 罚跑一百圈 靖王府里。 钟离睿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至极。 “阿忠,本王让你去调查的那件事,可有结果了?” 阿忠面露难色,“王爷,小的连续几日几夜未合眼,双腿都要跑断了,但依旧未能寻到那流言的源头。 这幕后黑手着实太过狡诈阴险,小的真是无能……”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钟离睿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茶杯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一向见惯了钟离睿阴沉脾气的阿忠,此刻也被吓得浑身一颤。 他无法理解王爷近来的行为举止,实在令人费解。 起初,王爷莫名其妙地下令彻查那位涂小姐是否精通巫蛊之术。 而现在,又如此这般迫不及待地要追根溯源找出那些流言蜚语的出处,实在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家王爷对待这位涂小姐究竟抱持何种情感呢? 是心生欢喜,亦或满心憎恶? 实在难以揣度啊! 阿忠心下暗自琢磨着,眼珠滴溜溜一转,决定试探试探王爷的口风。 “王爷,您向来厌恶女子,既如此,又何苦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呢? 倒不如任由它们发展下去,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让那涂小姐彻底消失,这不正好遂了您的心愿吗?” 说罢,阿忠便偷瞄着王爷的反应,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丝端倪,以确定王爷对涂小姐的真实态度。 话还没说完,钟离睿猛地转身,那双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阴冷而锐利,死死地盯着阿忠。 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都可能扑上去,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 一刹那间,阿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他从未见过钟离睿如此可怕的眼神,仿佛被死神凝视一般,受到死亡威胁。 阿忠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开口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道错了,王爷饶了小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钟离睿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点,但眼中的寒光依旧未减。 他冷冷地伸出手指,指向门外,命令道:“罚你围着王府跑一百圈!若敢偷懒,定不轻饶!” 阿忠如蒙大赦,不敢有半刻迟疑,立刻站起身来,像一只兔子一样,撒腿就往外跑。 沿着王府的围墙,一圈接着一圈地奔跑着,汗水如雨般洒落,喘息声越来越沉重。 但他心里还是没放弃,开始仔细琢磨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似乎无意中触及到了王爷的底线,从而试探出了王爷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态度。 他家王爷平日里可都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之人,对待任何人皆是冷漠疏离。 然当面对涂小姐时,却如此反常。 看来王爷对涂小姐是很关心的,就连王爷本人恐怕也未曾察觉到内心深处的这份情感吧? 毕竟,王爷向来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 如今竟会对涂小姐这般上心。 正因为如此,才说明涂小姐在王爷心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这对于整个王府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少,王爷不再像过去那样排斥所有女子,这意味着一切都开始朝着好的方向慢慢改变。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阿忠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计划也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虽然阿忠自幼便习练武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王府之大超乎想象,即便是身强体壮如他,连续跑完一百圈后,双腿也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被灌满了铅一般。 然而,身体上的疲惫丝毫无法掩盖住他内心的激动与兴奋。 此刻的阿忠,满脑子都是关于王爷病情好转的美好憧憬。 他坚信只要坚持不懈地按照计划行事,终有一日能够帮助王爷摆脱厌恶女子之极的困扰。 刚刚完成一百圈,阿忠已然累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汗水湿透了全身衣物。 但他并没有丝毫停歇之意,而是强忍着腿部的酸痛,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再次来到了钟离瑞面前。 舔着一张笑脸,“嘿嘿嘿……王爷,您看您这么在意涂小姐……” 话刚说到一半,钟离睿便一记眼刀子甩过来。 “怎么?圈数太少了吗?”钟离睿的声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阿忠浑身一颤,连忙用力地摇着头,一边喘着粗气道:“不不不!不少了!真的不少了!王爷,我现在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已经完全不属于我自己了,它们好像一块石头似的似的!” 说罢,他还夸张地揉了揉双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然下一秒钟,阿忠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狡黠之色,他压低声音道:“不过呢,小的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够帮到涂小姐的好法子,所以特意赶来给王爷您献计献策来了。” 钟离睿的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哦?什么计策?”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其实内心早已泛起了一丝涟漪。 阿忠见状,心中暗自窃喜,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猜想没错,王爷心里头确实非常看重涂小姐呢! 如果不是这样,他还不敢随意献出这个计策呢? 钟离睿不耐烦了,“有屁快放!” “是是是。”阿忠喜滋滋地凑到钟离睿耳朵边,“倘若王爷娶了涂小姐,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是王爷您亲自带兵剿匪救人的,您说涂小姐是清白的,然后再娶了涂小姐,谁还敢嚼舌根说什么别的话?” 闻言,钟离睿立住脚步,眼眸低垂下来,似乎是在认真考虑。 难得这次献策,王爷没有罚他。阿忠一下子飘了,继续补充,“这可谓是一石二鸟啊,既帮涂小姐解围了,又能娶得王爷的心上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钟离睿心里有点认可阿忠的计策了。 但还是嘴硬,佯装出冷冷的眼神,想甩出一记眼刀。 阿忠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吓得啪地一下倒在地上。 两只腿又重,挣扎了几下都起不来。 情急之下,只能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出了门。 第117章 酒楼 已经在家中连续待了数日了,杜宋云实在待不住了。 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开始鼓动身旁的涂珊玥,“玥姐姐啊,听闻京城之中近来新开张了一家酒楼。 那里的美食堪称一绝! 咱们要不要一同前去品尝一番呢?” 涂珊玥还没回答,一口就被大长公主否决了。 大长公主唯恐她们外出时遭遇意外,被那些不明事理的平民百姓误伤。 然而,面对杜宋云的苦苦哀求,她又有些心软。 杜宋云见此情形,赶忙继续劝说,“哎呀,祖母大人,请您放心吧!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玥姐姐的安全。 而且,换做任何人像这样被长时间困在家中,恐怕都会被逼疯的呀! 我们只不过是想出门透透气,享受一下美味佳肴,很快就会回来的。” 经过杜宋云的再三恳求,大长公主总算松口了。 不过,由于杜宋羽此时正在执行公务无法陪同,大长公主特意叮嘱二人一定要多带上几名小厮以确保安全。 “哎呀呀,我真是太爱您啦,祖母大人!” 杜宋云满脸欣喜若狂之色,紧紧抱住大长公主的手臂,娇嗔地撒起娇来。 她宛如一只灵动活活泼的小鸟儿,兴冲冲地拉上涂珊玥,一同登上了马车。 吩咐马夫直接去京城中刚刚开业不久的那家酒楼。 一路上,这两个年轻女子皆身披着精致的帷帽,将自己姣好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 所有与外界之人交流沟通之事,则全权交由玉露负责处理。 玉露定了一间雅间,待所有菜上齐后。 关上房门,涂珊玥和杜宋云才放心取下头上的帷帽,开始尽情享受这顿丰盛的美食盛宴。 酒足饭饱之际,杜宋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由于担心会有意外状况发生,所以她们并不敢在外面过多逗留。 一等玉露结完帐,两人再次戴好帷帽,打算立刻打道回府。 酒楼的大门口处,负责驾车的马夫望见自家两位尊贵的小姐以及玉露出来了。 麻溜地驾着马车朝着酒楼门口靠拢过去。 谁曾料到,后方突然有一辆马车直直冲撞而来。 围绕在那辆马车四周的几名婆子顿时惊慌失色、手忙脚乱起来,急切上前询问车厢内的主人是否安然无恙。 “主子,您没事吧!” 马车之中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无妨!” 紧接着,那精致的车帘掀起一角,从中走出一名年轻女子。 她身着华服美裳,虽然装扮不俗,但仔细端详之下仍可察觉出其身份或许只是某户富贵人家的大丫鬟罢了。 这位大丫鬟轻盈地跃下马车后,毕恭毕敬地伸出玉手。 车内再度探出一人,是位头戴帷帽的神秘女子。 只见她在大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步出车厢。 马车后面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立马匍匐在马车底下,让戴着帷帽的女子踩着他的背下车。 待确定自家主人安然无恙之后,那些原本焦急万分的婆子们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转瞬间她们便将满腔怒火尽数倾泻到了同样头戴帷帽的杜宋云和涂珊玥身上,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们莫非瞎了眼不成? 倘若我家主子稍有闪失,即便拿你们两条贱命相抵也是远远不够的!” 听到这番责骂,杜宋云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起,他按捺不住性子,正要迈步上前与之争辩一番。 好在身旁的涂珊玥反应迅速,及时伸手拦住了冲动的杜宋云。 涂珊玥目光凝视着眼前那辆华丽的马车,很像是宫里的东西。 再仔细端详那些丫鬟婆子们身上的衣着打扮,心中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此一来,那位头戴帷帽、神秘的女子极有可能便是宫中某位尊贵的娘娘亦或是金枝玉叶般的公主殿下。 面对这样的人物,显然绝不适宜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其发生争执,否则到头来吃亏的定然只会是自己。 想到此处,涂珊玥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诚恳而谦卑,“实在抱歉,是我等的马车不慎冲撞了这位贵人,我们甘愿承担一切责任。”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这番表现令一旁的婆子们颇为满意。 这些婆子实际上乃是宫中经验老到的嬷嬷,她们最擅长的便是洞察人心、揣摩人意。 只一眼,便能瞧出涂珊玥与杜宋云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加之对方认错态度良好,嬷嬷们心中已然盘算着到此为止,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呼声,“哟,这不是定阳侯府小姐身旁的那个大丫鬟玉露嘛!” 这声呼喊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吸引了周围众多百姓的注意。 还怕众人不明白似的,那人更是加重语气,详细地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啊,我说的这位便是前段时间遭逢不幸、被山匪给强行掳走的那位侯府小姐身旁的贴身大丫鬟呐!”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站在这大丫鬟身旁、头戴帷帽遮面的两位女子,其中极有可能便有那位已经失去贞洁的小姐本人。 一时间,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贞洁都没有了,竟然还有脸出来闲逛?真是不知羞耻!” “哼,如果换作是我,恐怕早就一根绳子上吊自尽了,哪还有颜面活在世上!” “太不要脸啦!这种人简直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面!” 人群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他们将涂珊玥和杜宋云团团围住,毫不客气地对着二人指指点点,口中不断冒出那些充满恶意与鄙夷的言辞。 仿佛她们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 (宝子们,中秋节快乐啊!愿大家都能和心爱之人团团圆圆,长长久久。 所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最后祝大家暴富,发大财,找到好工作,变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第118章 理应受到惩罚 有些刚买完菜的人,甚直接抓起手中的菜叶,就朝着杜宋云和涂珊玥两人狠狠地砸过去。 他们无法分辨出究竟哪一个才是涂珊玥本人。 但根据常理推断,如果涂珊玥身旁的贴身大丫鬟在这里,那么这两名头戴帷帽的女子之中,必定有一人就是涂珊玥无疑。 在大吴国,失去清白可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不过,对于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们来说,他们或许压根就不在乎涂珊玥是否真的已经失去了贞操。 毕竟,对他们而言,这次事件仅仅意味着一个难得的契机——能够借机尽情羞辱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名门闺秀! 如此良机摆在眼前,又怎能轻易错过呢? 众人纷纷将平日里遭受官府压迫所积攒下来的满腔怒火,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不仅如此,更有部分深受封建礼教荼毒的妇女,在这种极端观念的驱使下,她们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针对涂珊玥的声讨浪潮之中。 成为了那支不断给涂珊玥施加压力的庞大队伍中的一员。 杜宋云哪受过这样的欺负,准备挺身而出,却再次被涂珊玥阻拦住了。 此刻的涂珊玥不愿再忍下去,然即便要出面应对此事,那也必须由她亲自出马。 她毅然决然地向前跨步而出,直面众人,大声道:“我本就是清清白白之人,即便不幸遭逢山匪劫持,那又如何? 难道这与你们有关吗?莫非我吃了你家的大米不成!” 许是受到的冲击力太大,那位站在婆子身后、头戴帷帽,始终未曾吭声的贵人忍不住发话了。 她语气中充满着难以置信,怒声反驳,“又如何?连清白之身都已失去,怎么还有脸苟活于世? 若是换作我,恐怕早已悬梁自尽了!” 这位贵人乃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女——钟离瑶,其生母是曲皇后。 自小到大,钟离瑶就对自身有着极高的标准和要求,时刻以克己复礼作为行为准则,并且坚定不移地恪守着封建礼教的种种规范。 她不仅严于律己,对于身边之人亦是如此,绝不允许他们有丝毫逾越规矩之处。 正因如此,宫中的诸位公主和皇子们皆对她敬而远之,并不喜爱与她一同嬉戏玩耍。 但凡有任何有趣之事,亦不会邀请她参与其中。 再加之她本人思想颇为守旧僵化,以至于时至今日仍未能觅得如意郎君,婚事至今尚无着落。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硬生生被规矩束缚得呆板庄严,完全没了少女的活泼灵动。 但她却以此为傲。 在大长公主钟离瑶看来,刚才涂珊玥所的那番言辞,真可谓是无耻至极! 犹如一把剑,直直地刺向了她的心窝。 遂毫不留情地嘲讽,“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知羞耻之人!” 对于钟离瑶这样习惯了传统礼教约束的人来说,涂珊玥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对道德底线的践踏,令她无法容忍。 作为大吴国尊贵无比的公主,钟离瑶深知自己肩负着引导民众遵循行为规范、纠正那些违背礼教之徒的重要责任。 而此刻,有了身份显赫的贵人站出来撑腰助威,原本只是围观看热闹的众人胆子顿时变得更大起来,他们的气焰愈发嚣张跋扈。 有人紧跟着贵人随声附和,“连清白名声都毁了,还有哪个男人胆敢将其迎娶进门? 依我看呐,还不如趁早找根绳子自我了结算了!” 面对这一片嘈杂喧嚣之声,杜宋云却显得颇为淡定从容。 在她看来,如果涂珊玥并不介意的话,那么大不了让自己的兄长杜宋羽把这位玥姐姐娶进家门得了。 在她眼中,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琐事罢了。 他们多管闲事、瞎操闲心,着实令人厌烦不已。 韩子瑜恰好也在人群之中,当他听到周围的人纷纷质疑还有哪个男子敢迎娶涂珊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奋力向前挤去,准备大声喊出来,他敢娶涂珊玥!那可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啊! 话都已经涌到嗓子眼儿了,眼看着就要从唇齿间倾泻而出。 一只手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并用力向后猛拽。 钟离萱娇柔地依偎着他的臂膀,嗲声嗲气地恳求道:“子瑜哥哥,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一同前往那边看看嘛。” 尽管钟离萱如此卖力地拖拽,但韩子瑜的目光却始终如一地牢牢锁定在涂珊玥所在的方向,仿佛那里有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无论钟离萱怎样使劲儿,使出浑身解数,他依然稳如泰山般纹丝未动。 面对此情此景,钟离萱并未心生恼怒之意。 毕竟,子瑜哥哥早已应允要迎娶自己为妻,她坚信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待,终能赢得他全心全意的关注与爱意。 “失了贞洁的女子,还有哪个男子敢娶啊!” 人群中的呼喊声越来越激昂,他们的声音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渐渐地变得整齐划一起来。 菜叶子朝着涂珊玥飞过去,在空中飞舞着,宛如一片片绿色的雪花,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嘲讽。 站在一旁的玉露心急如焚,她拼命想要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些飞来的菜叶,保护她家小姐免受伤害。 然就在她即将迈出脚步的时候,几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硬生生地将她扯到了一边,把她按在地上。 玉露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贵人身边的婆子们。 婆子们一脸冷漠,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显然是得到了钟离瑶的授意才会如此行事。 帷帽之下,钟离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对于这个胆敢违背礼教之人,她心中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在她看来,这样不知羞耻、放纵自我的女人,理应受到惩罚。 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恪守妇道,才能赢得尊重和尊严。 第119章 被晃了眼 她俩身旁紧跟着两个小厮,此刻却被长公主带来的侍卫紧紧地钳制住,无法动弹分毫。 涂珊玥心中一惊,但身体却出于本能反应,迅速移步至杜宋云前方,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将他牢牢护住。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 只见人群密密麻麻地围成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 想要强行突围离去,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实现。 \"小姐,快跑啊!\"玉露被几位嬷嬷按在地上,满脸泪痕地哭喊着。 然似乎她哭得越是凄惨,声音越是响亮,那围观的人群便愈发兴奋起来,手中投掷蔬菜的动作越发猛烈,口中呼喊的声响更是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犹如闪电一般划过人群上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而至,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涂珊玥的面前。 黑影对眼前的危险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几乎在落地的瞬间,便下意识地张开宽阔有力的臂膀,硬生生地挡住了那些如雨点般袭来的烂菜叶。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运足全身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送出去,“我愿意娶她!” 这声音是通过内力送出来的,响亮浑厚。 在场众人无不听得真真切切。 “三皇子!” “三哥!” 原本钟离萱拉住韩子瑜,试图阻止他上前。 这声以内力传出的话语骤然传入二人耳中。 他们几乎同时抬起头来,满脸惊诧,不约而同地喊出来。 待到看清说话之人的面容时,他们终于确信,此人正是靖王钟离睿无疑。 韩子瑜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钟离萱则趁机用力一拽,扯着他迅速离去。 一直戴着帷帽的长公主钟离瑶更是大惊失色,一双美眸睁得浑圆,难以置信地望着钟离睿。 她实在想不通,作为堂堂一国皇子,钟离睿为何会甘愿迎娶一个已经失去贞洁的女子?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简直就是对传统礼教和皇室尊严的一种挑战,彻底颠覆了她固有的观念和价值体系。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那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 只见他身材修长挺,通身贵气。 当众人与他那饱含杀意的眼神对视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那双眼睛犹如饿狼紧紧地锁定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似乎随时随地都会猛扑上前,无情地咬断所有人的脖颈。 仅是如此短暂的一瞥,便让在场之人明白,眼前这位男子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原本喧闹嘈杂的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 那些手中还握着蔬菜准备投掷的人,此刻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呆若木鸡。 阿忠见状,连忙抓住机会挥舞起手臂高声呼喊,“好了好了,大伙儿都赶紧散开吧! 别再这儿凑热闹啦!” 听到这话,众人仿佛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如潮水般迅速向四周散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长公主钟离瑶却心有不甘,她迈步向前,径直走到钟离睿面前,厉声质问,“三弟,你可晓得你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胡话?” 面对大姐的责问,钟离睿毫不退缩,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愿意迎娶她!”声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什么?”钟离瑶满脸惊愕,显然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钟离睿再次用坚定且洪亮的嗓音重复了一遍,“我愿意娶涂珊玥! 大姐姐,这下你总该听清了吧?”言语之中透露出无比的决绝和果断。 钟离瑶头戴帷帽,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究竟如何。 只见到她身躯微微摇晃一下,仿佛一阵轻风便能将其吹倒一般。 好在一旁眼疾手快的丫鬟迅速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紧接着钟离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钻进了马车之中,并急切地下令让车夫立刻启程离去。 那些原本按压着玉露的嬷嬷们,也急忙迈开脚步,追着马车去了。 阿忠赶忙快步上去,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想要搀扶起地上的玉露。 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男女之间应当保持一定距离。 他那已经伸出去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随后缓缓收了回来。 尽管如此,阿忠脸上依旧满是忧虑与关怀之色,轻声问道:“姑娘,您可还好吗?是否受伤了?” 玉露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便手脚麻利地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一直站在钟离睿身后的涂珊玥迈步走了出来。 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钟离睿,歪着脑袋,调皮地挑起一边的眉毛,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这可是又帮了我一回呢! 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哟~” 言语之间,充满了少女特有的灵动与活泼。 钟离睿一下子就被晃了眼,他的突然心像被烫到似的,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与窘迫,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甚至不敢再与涂珊玥对视一眼。 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任何应对之词。 也不知涂珊玥究竟施展了何种手段,竟能如此轻易地令他情难自禁。 面对这样一个充满诱惑且极度危险的女子,钟离睿深知必须做出抉择。 要么当机立断将其铲除,永绝后患。 要么想方设法将她留在身边,置于自己严密监控之下。 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落入敌对势力手中,成为敌人对付自己的利器。 那还不如主动出击,直接将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阿忠见他家王爷不作声,知道是他家王爷还没开窍,心里连连叹气。 又怕王爷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赶紧上前替王爷搭腔,“无以为报,当然是以身相许咯!” 钟离睿立马扭头,一个眼刀子递过来,阿忠吓得慌忙捂上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出声了。 第120章 正礼法 凤仪宫里。 长公主钟离瑶端坐在椅子上,面容上全是怒色和不满。 轻轻一挥手,示意身边侍奉的宫女们通通退下。 待众人离去后,钟离瑶挺直身子,目光坚定地望向坐在上方的曲皇后。 语气严肃而又急切地开口告状,\"母后!您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定阳侯府那家的庶女涂珊玥被一群凶残无道的山匪给掳走了好些天,最后算她幸运,被钟离睿给救回来了。\" 曲皇后静静地聆听着钟离瑶的叙述,手中优雅地端起一杯香茗,轻抿一口,面上始终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与淡雅的微笑。 仿佛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并未引起太多的波澜。 见到皇后听完之后毫无反应,钟离瑶心中越发焦急。 她忍不住提高声音,愤愤不平道:\"母后!那涂珊玥简直就是有辱我们大吴国的礼教尊严! 她失去了贞洁之身,居然还有脸面继续存活于世间。 这种行为无疑是对我国礼法制度的公然践踏和亵渎啊!\" 说着,钟离瑶气得开始微微发抖,眼中都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最可气的是钟离睿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嚷着,要迎娶那位已经失去了贞洁之身的女子——涂珊玥。” 听到这里,曲皇后原本正端着茶杯准备轻抿一口,手中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茶杯猛地颤抖一下,里面晃动着的茶水差点就飞溅而出。 她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钟离瑶,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确认是否真实,然后再次开口向其求证道:“这话可是当真?” 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和惊愕之情。 钟离瑶连忙举起右手,郑重其事地起誓,“母后,这件事绝对千真万确! 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呢! 当时我本人就在事发地点呀!” 看着钟离瑶这般笃定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骗人,想来应该的确是事实无疑了。 曲皇后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此事,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语气平淡地对钟离瑶说:“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就这? 钟离瑶满心期待着曲皇后能够如同自己所设想的那般,表现出极度的愤慨与不满,并挺身而出教训教训那丫头以正礼法。 然现实却是如此令人失望,曲皇后仅仅只是做出了这般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反应而已。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怼,忍不住又一次高声呼唤道:“母后~~”希望能引起对方更多的关注和回应。 曲皇后显然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她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略带疲惫,“本宫乏了。” 说完之后,便闭上双眼,不再理会钟离瑶。 侍奉在旁的大宫女很有眼色,立马走上前来,轻声细语地劝说,“长公主,皇后娘娘今日着实有些乏了,您请回吧。” 闻言,钟离瑶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悻悻然地转身离去。 她心中却满是疑惑与不解,“母后身为一国之母,地位尊崇无比,理应率先挺身而出扞卫我大吴国的礼仪法规呀! 可为何此次竟沉默不语呢?” 思绪不禁飘回到童年时光。 那时她曾目睹过一件事——一名小宫女与太监私通,行那苟且之事! 当时年幼的钟离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指责他们二人严重违背了大吴国的礼教制度,理性受罚! 而恰好在此时,正巧被路过的父皇和母后撞见。 父皇还满脸笑容地夸赞道她“,吾儿虽年方尚幼,却已然知晓要守护国家礼法,实乃难得!” 母后亦在一旁附和,“此女不愧是我大吴国的金枝玉叶,堪称众女子之楷模啊!” 紧接着,父皇和母后当场赐予了她丰厚的赏赐作为褒奖。 自那一刻起,为了能够赢得更多来自父皇母后的关爱与瞩目,年少的钟离瑶便下定决心,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谨言慎行、严于律己,并将大吴国的礼法奉为至上准则,凡事皆以其为重。 旁的公主皇子们都认为她过于刻板、保守且毫无趣味可言,渐渐地便不再愿意与她一同玩耍。 但这一切对她来说似乎并不重要,她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她根本不屑与那些不守礼法的人为伍。 她深知一个道理,若想有所收获,就必须先付出代价。 而她,则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束缚于这套繁文缛节之中。 毕竟,作为大吴国的长公主,理应为众人树立典范,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曲皇后并没有过多的精力和钟离瑶争论关于礼仪规范之类的问题,她目前最为关切的事情是,如果钟离睿果真迎娶了涂珊玥,是否会对太子的储君地位构成威胁。 待到钟离瑶离开之后,曲皇后当机立断派遣侍从前往邀请太子前来凤仪宫。 太子尚未有机会行君臣之礼,皇后便迫不及待地抬起手来示意他不必如此。 心急如焚地问道:“皇儿啊,你可知晓靖王钟离睿要迎娶定阳侯府的庶出小姐涂珊玥?” 太子依旧毕恭毕敬地补上一礼后,方才不紧不慢地缓声说道:“母后,您看这些年三弟一直对女子毫无兴趣,现今也是年岁渐长,却突然有了娶妻之意,此乃天大的喜事啊!咱们理应为此感到欣喜万分才对啊。” 曲皇后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心中暗自思忖着,若不是自己无时无刻不为太子忧虑牵挂、费尽心思,太子又怎能如此安稳地坐在储君之位上? 想来定是自己平素里过于为太子操心,凡事皆亲力亲为、全权包揽,竟将这太子养成了这般天真无邪、毫无城府心机之人。 即便日后皇位被他人夺去,恐怕他非但不会心生怨恨,反倒还傻乎乎地为旁人鼓掌喝彩吧。 这如何使得?绝对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曲皇后心里暗自焦灼,必须想个法子才行…… (宝子们,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继续更新。) 第121章 何不顺手卖个人情 端王府里。 气氛凝重,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檀木圆桌,周围环绕着数把精致的太师椅。 大皇子钟离渊端坐于上首位置,神情严肃地凝视着下方的幕僚们。 钟离渊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轻启双唇,率先打破沉默,“诸位,想必你们都已听闻,我那位向来不近女色的三弟,近日竟传出欲迎娶定阳侯府庶女的消息。 对此,不知各位作何感想?”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轻易发言。 毕竟,这等涉及皇室内部事务的敏感话题,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然而,作为大皇子的心腹谋士,其中一人还是鼓起勇气站出来说道:“殿下,依臣之见,此事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三皇子钟离睿自幼生长于沙场之上,历经无数战火洗礼,其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如今他突然决定成婚,恐怕背后另有深意。” 另一名幕僚紧接着附和道:“是啊,殿下。钟离睿的生母乃是宫中一普通宫女,且在他降生后不久便离世。 尽管他长年镇守边关,手中握有十万雄师,但因其缺乏外戚势力撑腰,对您而言实难构成威胁。 此番联姻之举,莫非是想借此拉拢定阳侯一族,以增强自身实力不成?” 钟离渊微微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他深知自己这位三弟的能耐,若拥有一门强大的外戚,那么日后必将成为自己争夺皇位的一大劲敌。 想到此处,他不禁眉头紧蹙,陷入沉思之中…… 假如他所迎娶的女子具备着雄厚的家世背景,再佐以他本身出类拔萃的能力,那么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恐怕也并非难事。 起初众人皆向其身旁推送各色佳人,企图将其笼络为己方阵营之人,都被拒绝。 钟离睿宛如不食人间烟火般,对女色毫无兴趣。 岂料近日来不知因何缘由,竟开始知晓成家立室之事。 其他诸位皇子自然无法等闲视之,纷纷提高警觉。 “殿下,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三皇子意欲迎娶之人,乃是定阳侯府上的一名庶出之女,唤作涂珊玥。 区区一介庶女罢了,实难构成威胁。只不过……” 那位幕僚稍稍停顿片刻,钟离渊见状急忙追问道:“只不过怎样?” “只不过尚不明确这三皇子究竟是欲将涂珊玥纳为正房夫人呢,亦或是仅作为小妾收于府中!” 其余的幕僚们纷纷随声应和,“没错,定阳侯虽说享有侯爵之尊位,但在朝堂之上不过是个位居五品的小官罢了,且其府邸之中仅有两名碌碌无为的庶子。” 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庶女可谓是被各种负面传闻所包围,几乎到了声名狼藉的地步。 定阳侯为了维护自家的声誉和脸面,对待这个庶女基本上放任自流,可以说等同于放弃。 若是三皇子真的迎娶涂珊玥作为正室夫人,恐怕很难从中获得太多实质性的帮助。” 此时却有一名幕僚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大皇子殿下,据微臣暗中打探得知,虽然这涂珊玥仅仅只是定阳侯府上的一介庶出之女,但她与宰相府之间的交情颇深,而且听闻近来她一直居住于宰相府内! 更为重要的是,她深得大长公主的青睐,就连那大理寺少卿杜宋羽都在不遗余力地协助她追查那些负面消息的根源所在。” 话音未落,又有人站出来表示反对,“即便能够如此博得大长公主的欢心喜爱,可终究对于宰相府而言,她仍旧不过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而已。” 一时间,众多幕僚们在下方争论不休,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嘈杂混乱,仿佛炸开了锅一般。 钟离渊则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之上,他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来回轻敲着,富有节奏感的声音轻轻回响。 庶女?娶妻? 半晌后,大皇子猛地挺直身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这不破解困局之法不就来了吗?钟离渊心中暗自思忖,已然有了成算。 只需略施小计,顺势而为,促使三皇子钟离睿成功迎娶定阳侯府的庶女涂珊玥作为正妻。 如此一来,钟离睿便无法获得外戚势力的支持。 而对于那位大长公主来说,毕竟她还有自己的亲孙子杜宋羽。 待到紧要关头,又怎会去援助一个毫无关联的庶女呢? 月升月落,转眼便是次日清晨。 按照惯例,曲皇后前往御书房给皇帝送去滋补的参汤。 待她从御书房走出时,无意间听闻两名大臣正在距离御书房不远之处轻声交谈。 须知,后宫之人不可干预朝政,此乃大忌。 但当她隐约听到那两名大臣似乎提及了三皇子钟离睿即将成婚一事时,心中不禁猛地一揪。 她也顾不上许多规矩,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两位仍在低声商议的大臣靠近了几步。 只听得其中一位大臣刻意压低嗓音说道:“诶!您看看啊,这定阳侯,不过就是个区区五品小官罢了。 其家中仅有两名毫无出息、难成大器的庶子。 而那个名叫涂珊玥的庶女,近来更是被各种负面传闻缠身。 试想一下,如果咱们尊贵三皇子迎娶了这样的女子。 恐怕非但无法获得半分来自外戚的支持与帮助,反而还会因此断送自己大好的前途呐!” 闻听此言,原本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曲皇后突然双眼放光,仿佛瞬间领悟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她心中暗暗赞叹着这位大臣所言极是,不禁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这番话犹如一道灵光闪过,让曲皇后对当前局势有了全新的认识和思考方向。 政治斗争不止只有阻拦,有时候适当的顺势而为,稍稍加以助力,没准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三皇子钟离睿都已经公然宣称要娶这名庶女,自己何不顺手卖个人情成全他。 让他和这个庶女绑定在一起,彻底无缘皇位争夺。 第122章 赐婚懿旨 瞥见曲皇后行色匆匆地转身离去,其身影逐渐消失于视线之中,两位大臣对视一眼,而后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 要想在这幽深宫廷之中稳稳坐住皇后宝座,没有些许心机与谋略可是万万不行的。 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吧,仅仅只是去送一碗参汤而已,竟也能让曲皇后无意间听闻诸位大臣正在商议要事。 其实,对于这般巧合,曲皇后并非未曾心生疑虑,也曾暗自揣测是否有人刻意安排。 然无论这究竟是有心人的蓄意谋划,还是纯属偶然的机缘巧合,想必此人的意图与自己倒是颇为一致——皆不愿看到钟离睿与一门强大的外姓亲戚扯上关系。 既然如此,那么究竟有没有人存心设计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毕竟,为了遏制三皇子日益增长的势力以免对太子构成威胁,她必须顺势而为、积极推动三皇子的这段婚姻大事。 唯有如此,方能确保太子地位稳固无虞。 烛光摇曳。 映照出长公主钟离瑶的面容,她眉头紧蹙,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心中的激愤,让她整夜不得安宁。 “哼,那个可恶的庶女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践踏我大吴国的礼法! 简直不可饶恕!” 钟离瑶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 越是思考,她便越发觉得不甘和愤怒。 自己贵为大吴国的长公主,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无动于衷呢? 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钟离瑶决定挺身而出,成为众人的楷模,引领大吴国的女子们恪守礼仪、尊崇律法。 怀揣着这般坚定的信念,她怒气冲冲地再次踏入了凤仪宫。 见到母亲曲皇后后,钟离瑶迫不及待地开口,“母后!您想想看,那个庶女被山匪劫持了好些天,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会发生些什么不堪之事。 可如今,这个失去了贞洁的女人居然不知羞耻为何物,还厚着脸皮如此之厚,这如何能行?” 待钟离瑶说完,曲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你说得没错。” 她轻轻拉起钟离瑶的手,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吾儿不愧是我大吴国的公主,时刻铭记着维护国家的礼法尊严,确实应该以身作则,给其他女子树立榜样。” 听到曲皇后的称赞,钟离瑶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压都压不住。 这时,曲皇后再次缓缓开口说道:“然而,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位庶出的女子失去了贞洁,但却没有选择以死来表明自己的忠贞之志。 我们身为皇家之人,自然不能强行逼迫她去结束自己的性命,对吧?” 钟离瑶听后,满脸疑惑地问:“那么,母后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曲皇后面露慈祥之色,和蔼可亲地轻轻抚摸钟离瑶的秀发,语气深长地说:“我的孩子啊,维护咱们大吴国的礼教和法规,也许我们可以采取更为巧妙的方法。 你想想看,钟离睿不是曾当着众多人的面宣称要迎娶那位庶出的女子吗? 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直接赐予他们二人一场婚事。” 就在钟离瑶未曾留意到的瞬间,曲皇后的面庞之上忽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险冷笑。 钟离瑶愈发困惑不已,满脸疑惑地看向曲皇后,娇声问道:“母后,那个不知礼数的庶女如此无度,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不管、不去惩处她吗?” 曲皇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而慈祥的笑容,尽显其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之姿。 她轻声说道:“责罚于她又有何用呢? 本宫特意恩赐她嫁给钟离睿作为正室夫人,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化解掉这庶女所背负的种种闲言碎语,同时还能给予钟离睿一份天大的人情,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说着,曲皇后轻轻地拍了拍钟离瑶纤细的手,语重心长,“我的孩子啊,维护礼法之道,并不仅仅局限于惩戒一途!” 钟离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内心深处并非真的期望涂珊玥遭受什么灭顶之灾,而是由衷地渴望着大吴国的每一位女子都能够像自己这般恪守礼仪规范,绝不容忍那些违背礼教之人肆意妄为、自由自在。 既然母后已然决定为涂珊玥赐婚,并且声称这样可以消除那些流言蜚语,从而匡扶正法,那么她自然也就不好再继续深究下去了。 毕竟,在她心里,只要能够让世间恢复秩序井然、纲纪严明,便是最大的欣慰所在。 钟离瑶前脚刚刚踏出凤仪宫,曲皇后便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之情,迅速地拟了一道懿旨。 赐予三皇子钟离睿迎娶定阳侯府中的庶出之女涂珊玥作为正室夫人。 拟定这份赐婚的懿旨之后,曲皇后专门征求过皇上的意见并且得到了应允。 这位三皇子向来对女子毫无兴趣,以至于如今到了这般年岁却依旧孤身一人。 而大皇子和太子在相同的年龄段时,他们的子嗣早已遍布满地、嬉笑打闹了。 对于这件事情,皇帝内心可谓是十分焦灼! 他已经不止一次通过各种方式向钟离睿表达自己的担忧。 有时候会直接明说,希望钟离睿能够尽快解决婚姻大事;有时候则会旁敲侧击,暗示他应该考虑成家立业了。 然而,每一次的努力都如同投入无尽深渊的石子,毫无回音。 尽管贵为一国之主,拥有无上权力,但皇帝却仍然不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强行给钟离睿安排一门亲事。 毕竟,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和脾气了。 若是将一件钟离睿并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他,不仅不会有好结果,反而可能会耽误其他善良无辜女子的一生幸福。 值得庆幸的是,据说这次老三想要迎娶这位女子竟然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曲皇后也不过是顺应形势,成人之美罢了,所以才拟定了这份赐予他们婚姻的懿旨。 还是曲皇后想得周到,皇上这会儿心里眼里都是对皇后的赞许。 第123章 传旨 靖王府里。 宫里的太监来传旨了。 奉天承运,皇后诏曰: 今本宫鉴世间儿女之情,亦思家族之绵延、人伦之喜乐。 兹有靖王钟离睿,其才俊逸,品行端良,声名远播于四方。 定阳侯涂浩天之女涂珊玥,温婉贤淑,灵慧天成,仪态端庄。 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本宫心怀慈爱,欲成人之美,特赐钟离睿与涂珊玥成婚。 望二人婚后琴瑟和鸣,相濡以沫,互敬互爱,执手共赴岁月,于家族中尽孝悌之义,于世间传美满佳话。 令礼部择良辰吉日,筹备婚典诸事宜,不得有误。 各方亲友当同庆此良缘,共祝新人之福。 钦此。 钟离睿依旧如往昔那般清冷寡言,他面色沉静如水,不疾不徐地从太监手中接过懿旨。 一旁的阿忠内心则是欣喜若狂,他原本还一直担心自家王爷不开窍呢。 谁能料到,王爷竟如此雷厉风行,这才短短时日,就连赐婚的懿旨都已经成功弄到手了。 果然是人狠话不多啊! 阿忠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服。 待到传旨太监离去之后,阿忠激动万分,像个孩童一样,兴高采烈地围绕着钟离睿又蹦又跳,不停地转圈圈,嘴里还念念有词,“王爷,太好了!咱们王府终于要迎来王妃啦!” 就在这时,钟离睿忽然沉下声来,语气严肃地呼喊着阿忠的名字。 阿忠顿时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看这样子,他家王爷似乎心情不太美妙。 刹那间,阿忠被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止住自己欢快的步伐。 如同一只受惊的乌龟般,缩头缩脑,生怕再发出一丝声响再惹恼了王爷。 一双眼睛诚惶诚恐,唯恐稍有不慎惹得王爷不快,再次遭受跑圈之苦。 趁着王爷尚未发难之际,阿忠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屏息静气,踮起脚尖,如履薄冰般一步一步缓缓向后挪动着脚步。 待到终于退出房门之后,他如同一只鸟儿,仓皇失措地飞奔而去。 阿忠实在想不通,王爷当初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亲口宣称要迎娶涂珊玥小姐的啊!如今心愿达成,理应欣喜若狂才对,怎会依旧这般阴沉呢? 这着实令人费解,王爷的心思不可猜,任凭绞尽脑汁,也是难以琢磨透的。 太监去定阳侯府宣旨的时候,涂珊玥还在宰相府之中。 定阳侯看到传旨太监,还点名要涂珊玥一同听旨,内心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 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让涂珊玥返回府上。 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曾经深深刺痛了这个女儿的心,担忧她会赌气不归,定阳侯在关键时刻突然心生一念,决定改派涂云轩亲自前往宰相府请人。 涂珊玥正于宰相府内与大长公主一家人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热烈非凡。 忽然间,一名婢女神色匆忙地跑进屋内,“三小姐,涂云轩公子说有太监前去定阳侯府传旨啦,而且好像跟您有所关联呢,您还是赶紧回府去接旨吧!” 闻言,涂珊玥以及现场的大长公主等人皆流露出满脸狐疑、困惑不已的神情。 到底发生了何事,居然会跟涂珊玥产生关联? 众人纷纷情不自禁地开始暗自揣摩起来。 难道说最近涂珊玥身上的各种流言蜚语已经传到宫廷之中,以至于引起宫里的不满了吗? 一念及此,众人内心愈发惶恐难安起来。 大长公主心头更是惴惴不安,想都不想便准备立刻入宫面见圣上恳请他饶恕涂珊玥。 “祖母~”好在涂珊玥还算镇定自若,赶忙出言宽慰道:“您先不必忧心忡忡,现在尚不清楚具体所为何事呢? 待我返回府邸接取圣旨后再做定论吧。” “是啊是啊,祖母,您暂且莫要焦急。”一旁的杜宋云见状,也赶紧随声附和着说道。 听到两人如此劝解,大长公主总算稍微放下心来,但仍不忘反复叮咛涂珊玥,“孩子啊,切莫害怕,无论遇到何种状况,只要有外祖母在,哪怕豁出这条老命不要,外祖母也定会护你周全,确保你一生顺遂无忧。” 涂珊玥的眼眸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这种感受对于她来说无比陌生,因为这是她十几年来从未经历过的亲情。 一旁的涂云轩心急如焚,他深知时间紧迫,不能让太监久等。 于是,焦急地催促道:“三妹妹,切不可再拖延了! 你快些先行返回府邸,待我随后再与你详谈。” 听到兄长的话语,涂珊玥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忙跟随涂云轩匆匆赶回定阳侯府。 一路上,她的心绪复杂,难以平静。 尚未开始宣读圣旨,涂珊柔也在大厅中候旨,心中暗自窃喜。 莫非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失去贞洁之事已经传入宫中,引得皇后特意降下旨意加以惩处? 想到此处,涂珊柔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很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涂珊玥,害了舅舅和娘亲,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这一切,都是她涂珊玥作恶多端,自食其果。 她又想起了以前涂珊玥还龟缩在沁芳斋的时候,那时候爹爹视她为掌上明珠,吴姨娘把她当眼珠子疼,大姐涂珊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当小跟班。 自己的才情在京中声名远扬,哪一个公子小姐见了她不都得捧着几分。 自从涂珊玥搬出沁芳斋,一切都变了。 不过她相信,很快一切都会恢复原本的样子的。 涂珊玥和涂云轩进入厅堂,厅堂里已经摆好了香案。 定阳侯,涂云舟,涂珊柔和传旨太监都等在厅堂。 涂珊玥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涂珊柔。 涂珊柔正好抬起眼眸,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涂珊柔满脸都是大仇得报的得意表情,然后迅速低下头。 涂珊玥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是自己最近身上的流言蜚语传到了宫里,宫里要降职处罚自己了吗? 一颗心陡然七上八下,通通直跳。 第124章 不可思议 定阳侯府内,太监念罢旨意。 定阳侯呆立当场,满脸不可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太监见状,不禁提高声调,尖锐刺耳的嗓音再度响起,“侯爷,请速速接旨!莫要让咱家久等!” 定阳侯如梦初醒,连忙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颤声道:“臣领旨谢恩。” 然他心中依旧充满疑惑与不解,忍不住抬头望向那名太监,小心翼翼地问:“公公,不知皇后娘娘的懿旨当中,当真提到要将小女涂珊玥许配给靖王吗?” 太监闻言,脸色微变,流露出一丝不满之意,冷声道:“侯爷莫非对皇后娘娘的懿旨心存疑虑? 难道您认为咱家会假传懿旨不成?” “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 定阳侯吓得连连摆手,额头上几乎要冒汗,结结巴巴,“只...只是......” “只是什么?侯爷有话不妨直说。”传旨太监显然已有些不耐,语气愈发严厉起来。 定阳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公公有所不知,这涂珊玥不过是我侯府中的一介庶出之女,身份低微,实在不配承受如此隆恩呐!” 他并没有将涂珊玥乃侯府嫡女这一真相公布出去,甚至盘算着要将此机密深埋于内心深处。 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后竟然会将这庶女许配给如今声名远扬,威震四方的靖王殿下!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那太监见状,面露不悦之色,没好气道:“侯爷若是对旨意心存疑虑,不妨亲自前往面见圣上与皇后娘娘,当面向他们询问清楚缘由。” 定阳侯听闻此言,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如纸,连连摆手,“下官岂敢,岂敢啊!下官绝无半点揣测圣意之意,请公公莫要误会。” 说罢,便急忙转过头去,向身旁的福满使眼色。 福满心领神会,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赶紧塞到到太监手中。 太监接过银子后,轻轻掂了掂重量,原本紧绷着的面庞终于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转身迈步离去,步伐显得格外轻快。 与此同时,一旁共同聆听懿旨的涂珊柔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坐在地,许久都未能恢复过来。 为何?为何但凡她所看中的东西,皆会被涂珊玥抢走? 她费尽心力苦苦追求之事,于涂珊玥而言却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便能获取。 无论是嫡女之位,亦或是如意郎君,皆是如此! 她分明率先对靖王心有所属啊! 可这涂珊玥究竟有何能耐? 上天何其不公!同为定阳侯之女,自己已然失去母亲庇佑,而舅舅恐也将不久于人世。 世间已再无一人愿真心实意为她筹谋规划。 刹那间,无尽的哀伤与绝望涌上心头,泪水如决堤之洪般奔涌而下。 涂珊柔整个人仿佛被抽走灵魂一般,神情恍惚、步履蹒跚地朝着柔音阁而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般沉重无力,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涂珊玥斜睨了涂珊柔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迈步便要踏出定阳侯府。 因为那个残害了自己娘亲与奶娘的人已然命丧黄泉,算是报仇了,对于这座府邸,她已再无丝毫眷恋之情。 宰相府里。 那日杜宋云自酒楼返回之后,便将钟离睿扬言要迎娶涂珊玥一事告知众人。 起初,众人皆以为不过是王爷一时兴起,心怀正义,故而路遇不公之事时挺身而出罢了。 谁曾料到,短短数日之间,就连皇后娘娘的旨意都已下达至府上。 杜宋云在一侧兴奋得拍起手来,口中还不住叫嚷道:“玥姐姐,依我之见,此事着实乃是一桩美事呢! 遥想当日,靖王宛如天降神只一般出现在眼前,其英姿飒爽之态,简直令我如痴如醉呀!”言语间,满是对靖王的倾慕之意。 开玩笑道:“要不是皇后娘娘亲自赐下这门亲事,我都想直接将这份良缘给夺过来呢!” 大长公主一脸嗔怒地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朝着杜宋云的额头戳去,嘴里斥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整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 待稍稍冷静下来后,大长公主又开始仔细琢磨起这件事情来。 越想便越发觉得这确实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倘若涂珊玥能够顺利嫁给靖王殿下,那么那些平日里喜欢在背后搬弄是非、乱嚼舌根之人恐怕就得乖乖闭上嘴巴了吧。 毕竟,面对靖王的赫赫威名,即便心中仍有些许不满或看法,谅他们也是不敢轻易表露出口的。 如此一来,随着时光的流逝,众人对于涂珊玥过往所背负的种种负面传闻自然而然也就会逐渐淡忘。 只是话虽如此,但说到底此事终究还是要看自己那心肝宝贝外孙女究竟作何打算。 若是她对这桩婚事心存抵触、不愿应允,大不了自己就拉下这张老脸去恳请圣上收回成命便是。 反正以自己在宫中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以及圣上对自己的几分薄面,想来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才对。 大长公主一脸慈爱地拉住涂珊玥的手,眼中满是疼惜之色,轻声说道:“玥儿啊,对于这道赐婚圣旨,你究竟有何想法呢? 倘若你心中有所不愿,外祖母定会毫不犹豫地前往皇宫面见圣上,恳请他收回成命。” 大长公主乃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她年长于当今圣上整整十岁。 自小起,姐弟二人便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因此,若由大长公主亲自出面求情,想要让圣上撤回这道旨意并非难事。 然世间之事往往如此,人与人之间的那份真挚情谊,每动用一次便会损耗一分。 尤其是像恳求当今圣上撤销御旨这般重大之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就是忤逆圣意之举,稍有不慎,甚至可能牵连九族,导致灭顶之灾。 所以,此事必须慎之又慎,绝不可轻率行事。 第125章 她才是候府庶女 定阳侯府,涂珊玥是再也不想回了。 而宰相府呢?虽说暂时能给她提供容身之所,但又岂能让她在此度过一生? 况且,在涂珊玥心中,钟离睿留下的印象其实不错。 毕竟,钟离睿已不止一次地有意或无意地拯救过她于危难之中。 既然皇后所赐之婚事几乎无法更改,那么倒不如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地去接受。 仅仅经过短暂的思考,涂珊玥便紧紧凝视着大长公主的双眸,语气坚定且郑重道:“祖母,我愿意!” 或许是因为这个回应太过迅速,大长公主不禁微微一愣,目光直直落在涂珊玥的面庞之上,似乎企图穿过这张面容,洞悉涂珊玥内心真正的想法,确认她所言是否出自真心实意。 当瞧见涂珊玥一脸的诚挚与专注时,大长公主方才确信无疑,自己这位外孙女所讲的确属实。 随即展颜一笑,轻声道:“玥儿啊,靖王那孩子,外祖母倒是曾有过数面之缘。 他人不坏,乃是外表冷漠但内心炽热之人,而且年少有成,才华出众,你们俩呀,甚是般配呢。” 听闻此言,涂珊玥缓缓低下了头,一抹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了脸颊。 大长公主微笑着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只是,你本才是定阳侯府嫡女,找个机会,我让定阳侯还你真实身份。” 涂珊玥立刻摇头否定,“祖母,不必如此,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些。” 如今大仇已报,对于那个曾经令她心寒至极的定阳侯,她早已心如死灰,至于是否身为嫡女这个身份,更是如同过眼云烟般无关紧要。 就算是嫡女那又如何? 若不是,又能怎样呢? 她只希望从此与定阳侯彻底划清界限,再也不要有任何瓜哥。 甚至日后行走在外,她都不愿听到旁人提及自己出自定阳侯府。 况且,皇后娘娘原本指定赐予婚约的便是定阳侯府的庶女涂珊玥啊! 着实没必要再为了所谓的虚名,继续跟侯府扯上关系、纠缠不清。 见涂珊玥态度坚决地拒绝,大长公主十分尊重她的想法,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位外孙女自小就历经磨难,吃尽苦头,作为外祖母的她,只想将外孙女曾经失去的那些欢乐时光,一点一滴地补偿给她。 另一边,涂珊柔在柔音阁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肆意打砸一番之后,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随后,她再次寻到定阳侯,双膝跪地,双手死死拉住他的衣角,泪眼婆娑,苦苦哀求道:“爹爹,皇后娘娘为靖王殿下赐婚的对象乃是咱们定阳侯府的庶女呀… 求求爹爹将涂珊玥与我的身份对换回来吧! 我本就是这侯府中的庶出之女啊! 恳请爹爹将此事公之于众吧!” “够了!”定阳侯猛地一甩手,用力挣脱开涂珊柔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怒声呵斥道:“你给我清醒一些!靖王殿下欲迎娶之人乃是涂珊玥,而非什么侯府庶女。 即便让你们二人的身份相互调换,你变成为侯府庶女,靖王殿下也决然不会娶你的。” 涂珊柔满脸泪痕,不停地哭泣着,拼命地摇晃头,死活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嘴里还执拗地念叨着:“不……不会的,爹爹,如果我变成了侯府庶女,靖王一定会娶我的。” 望着眼前哭得如那雨中梨花般娇弱可怜的女儿,定阳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 无奈地叹息一声,原本强硬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许,“柔儿啊,自从皇后娘娘降下懿旨之后,爹爹便已遣人外出调查过此事。 那日涂珊玥在大街上,被一群人堵住去路。 这些人满脸鄙夷,对着涂珊玥毫不留情地指责,说涂珊玥失去了贞洁,还有谁会愿意娶她。 靖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要取涂珊玥。 听到这里,涂珊柔仿佛遭受了五雷轰顶般的打击,原本悲痛欲绝的哭声瞬间止住。 她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最终,她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巨大压力,双腿一软,颓然跌倒在地。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才无意中促成了涂珊玥和靖王之间的这段姻缘吗? 老天爷为何如此戏弄于她? 此刻的涂珊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定阳侯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中亦是万般怜惜。 他连忙上前扶起涂珊柔,轻声安慰道:“柔儿啊,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也不必太过伤心难过。 你身为侯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无比,日后必定能够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然而,只有定阳侯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这样劝说,实际上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私心。 假如把这两个女儿真正的身世互换一下然后公之于众,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到那时,他侯府后宅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恐怕都会被世人所洞悉。 这些事情可绝非是什么能够拿得上台面、值得炫耀之事,一旦曝光出来,只会让他颜面尽失,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 所以啊,还不如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将其隐瞒下去,方才最为妥当呢!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至于涂珊玥,想必大长公主已经知道了涂珊玥的真实身份,她现在有大长公主和宰相府的庇护,日子并不会过得差。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觉得对不起杜心宁郡主,这么多年来,因为吴姨娘的计谋,他把姨娘的孩子当做嫡女,宠了这么多年,一时间让他放下,还真有些做不到。 那就让大长公主和宰相府替他弥补这份对嫡女涂珊玥的亏欠吧! 这样也好,虽然他有侯爵,但人到中年,还是一事无成,到目前为止只是一个区区五品之官,一辈子的上限已经可以预见了。 涂珊玥现在脱离了他,去了宰相府,无论怎样,大家都会给大长公主和宰相几分薄面,想必涂珊玥在宰相府会比在侯府过得好很多吧。 第126章 过大礼 两天后的清晨。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 涂珊柔和红叶两人皆身着素色衣裳,头戴帷帽,悄然出现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口。 桂子山上那几个主要山匪被五花大绑地押解至此,即将面临斩刑。 而其余的山贼们,则或被遣散归家,或被充军。 涂珊柔站在人群之中,目光紧紧锁定在刑场之上。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通过几次信的山匪老大也就是她未见过面的舅舅,如今却如同待宰羔羊般跪在那里,等待着刽子手无情的屠刀落下。 随着一声令下,鲜血四溅,头颅滚落,山匪老大就此命丧黄泉。 目睹此景,涂珊柔浑身颤抖起来,她死死地握紧自己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嫩肉之中,丝丝疼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与愤恨。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这所有的一切,皆是拜涂珊玥所赐! 我定要活得比她更好,终有一日,我会将她狠狠地践踏在脚下,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若老天开眼,能让我再次遇见涂珊玥,必叫她血债血偿,以报今日之仇!” 一旁的红叶见自家小姐如此激动,生怕她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连忙压低声音轻声劝道:“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往常遇到这样的处决场景,总会吸引众多百姓前来围观凑热闹,但今日不知为何,四周竟只有寥寥数人驻足观望。 涂珊柔静静地伫立于此,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漫长。 红叶心中暗自焦急,唯恐她们二人会被他人识破身份,从而招惹来诸多无谓的烦忧。 \"嗯。\" 涂珊柔的声音轻若蚊蝇,回应得极为简短。 红叶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涂珊柔,缓缓朝着等候在路旁的那辆马车移步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猛然撞击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红叶连同涂珊柔一同失去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差一点就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难道不会好好走路吗?真是瞎了眼!\" 红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起来。 可是那个肇事者却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红叶愈发气恼,忍不住高声叫嚷:\"跑得这么急干什么?难不成是要赶着去投胎转世不成?\" 话音未落,只见后方又有好几个人奔跑过来,紧追不舍。 细听,便能清晰地听见他们口中呼喊着,\"快些前去观看呐,今日靖王给定阳候府那家庶出之女下聘礼啦! 那排场大得惊人,队伍从街头一路延伸至街尾呢!\" “对对对,就是那个庶女啊!她可是要在宰相府里举行大礼呢,你们可千万别搞错地方了哦!”有人高声喊道,声音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响亮。 其中一人不感叹,“真是难以想象,这位庶女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居然能够成为当今三皇子靖王钟离睿的正室夫人。”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羡慕和不解。 另一人接过话茬说:“可不是嘛! 听说这庶女曾经还遭遇过山匪劫持,名节都不保了。 真不明白靖王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换作是我呀,肯定会选择侯府的嫡女。”言语间充满了惋惜之情。 旁边一个看似较为明智的人插话道:“你们懂什么?这可是当今皇后娘娘亲自下旨赐的婚事,岂能随意更改或挑选?”他的语气严肃而坚定,似乎对宫廷之事颇为了解。 其他人听后恍然大悟似懂非懂,但仍忍不住继续小声嘀咕着。 突然,有个急于赶去看热闹的人做出一个杀头的手势,并压低声音警告道:“好啦好啦,大家都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小心惹祸上身……”说完便匆匆离去。 看到这个举动,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 于是,人们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宰相府的方向涌去,想要亲眼目睹高门大户娶亲的聘礼。 涂珊柔只听到了一句话,这一句话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要是我就选侯府嫡女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痛了她的心窝,也让她原本就坚信不疑的想法变得愈发坚定——就是涂珊玥这个可恶的女人抢走了属于自己的美好姻缘! 想到这里,涂珊柔心中的愤恨之情,瞬间又增添了足足三分。 涂珊柔正乘坐着马车返回定阳侯府,当她们行至半途时,马车却突然停住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快要抵达宰相府门前了。 只见一辆辆装饰华丽、满载着丰厚聘礼的大车缓缓驶入宰相府内。 那些普通百姓们平日里极少能目睹如此壮观的场面,纷纷驻足围观,将整条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尽管靖王特意派遣了两名手下站在前方努力疏导人群,以便让运送聘礼的队伍能够顺利通行,但刚刚清出一条通道,转眼间便又会被新涌上来的人群填满。 毕竟今日乃是难得一见的黄道吉日,而且所办之事还是喜庆的下聘之礼,因此没有人忍心去苛责这些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们。 而被困在车中的涂珊柔则显得异常烦躁,她不耐烦地聆听着周围那些好事者高声点数聘礼的数量。 “已经数到一百二十台了……竟然还没有结束!”随着数字不断攀升,涂珊柔的脸色越发阴沉难看,仿佛这每一台聘礼都是对她莫大的羞辱与嘲讽。 涂珊柔等得气急败坏,掀开马车帘,干脆直接下车,准备徒步回定阳侯府。 “小姐,等等我。”红叶在后面追着喊。 “啊~”只听见一声尖叫声,眼睁睁看着她家小姐摔倒在地。 旁边的看热闹的人迅速挤过来,又有好几个人摔倒了。 后面不知情的人,被推搡着往前,跌在摔倒的人身上。 涂珊柔感觉自己身上像压了一座大山,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小姐,小姐~”红叶被人挤着根本走不动,只得在原地哭嚎。 就在涂珊柔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过来。 第127章 异样的情愫 他站人群之中,宛如鹤立鸡群,足足比周围绝大多数人高出整整一个头颅。 只见他动作迅猛如电,微微俯身之际,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地将压住涂珊柔的人给拎了起来,并毫不费力地甩向一旁。 此时,一直守护在旁的红叶见自家小姐终于得以脱险,不禁激动万分,扯开嗓子高声呼喊,“别挤啦!别挤啦!有人已经被挤得摔倒在地啦!” 尖锐的嗓音,瞬间穿透了嘈杂喧闹的人群。 那些原本还在推搡拥挤的人们,在听到这阵呼喊之后,也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立在了原地,再也不敢有丝毫妄动。 毕竟,类似这样的事件并非首次发生,过往也曾有许多人因为过度拥挤而相互践踏,致使一些不幸摔倒之人命丧黄泉。 众人心里都清楚此事态的严峻性,故而此刻皆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宰相府内亦再度增派了大量人手前来维持秩序,以确保现场不会再生乱子。 高大男子小心翼翼地将涂珊柔搀扶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关切,“涂小姐,您可安好无恙?” 涂珊柔微微仰头,透过那层薄薄的帷帽,终于看清楚眼前这位男子竟然是杨凡! 回想起诗会上那场倾盆大雨之时,正是此人挺身而出拯救了自己。 她曾经差遣红叶去探查这名男子的身世背景,然而结果却令人有些失望——原来这杨凡不过是户部尚书府上的一名庶出之子罢了。 涂珊柔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杨凡却毫无征兆地猛然抬起双臂,在涂珊柔的身周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圈,形成一道坚屏障,将涂珊柔紧紧地守护在其中,使得那些蜂拥而至、企图围观凑热闹的人们无法轻易接近到她。 “涂小姐,我看此处人多拥挤,实在不太安全,还是由在下护送您登上马车吧!”杨凡一脸诚恳地说道。 尽管已有人员在努力疏散人群,但短时间内这里依旧显得十分拥堵不堪。 涂珊柔回想起方才自己被挤得摔倒在地的狼狈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后怕,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应下了杨凡的好意。 见涂珊柔同意,杨凡立刻行动起来。 他神情专注而谨慎,仿佛手中捧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涂珊柔护在自己双臂环成的圈中,缓缓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移动。 哪怕周围环境混乱复杂,杨凡始终用自己的双臂围成一个坚固的保护圈,将涂珊柔紧紧环绕其中。 令人钦佩的是,即便处于这样的情形之下,杨凡依然能够坚守君子之道,自始至终与涂珊柔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丝毫没有借机揩油或占她便宜的举动。 一瞬间,涂珊柔心头猛地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妙感受,犹如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在心底深处泛起丝丝涟漪。 然这份心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宛如流星划过夜空般转瞬即逝。 理性迅速回归,涂珊柔清楚地意识到,杨凡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子罢了,他俩之间绝无可能。 更何况,她身负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一个区区庶子根本无法给予她实质性的帮助。 好不容易来到马车旁,却发现车夫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跑去凑热闹了吧。 面对眼前的状况,杨凡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蹲下身子,双腿微微弯曲,摆出一副甘愿充当马凳的姿态,全然不顾地面是否肮脏。 涂珊柔好不容易才从熙攘的人群中艰难地挤到马车旁边,此刻的她已然不愿再和那些只是来看热闹的人们继续拥挤在一起。 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抬起脚,轻盈而敏捷地踩在了杨凡的大腿之上,然后借力登上了马车。 上马车之后,涂珊柔轻轻掀起帷帽的一角,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波流转间含着一丝笑意,转头望向马车下杨凡,娇声说道:“杨公子,多谢你啦。” 她深知自己对于这种公子哥儿有着独特的魅力,只需稍稍展露笑颜,便能让他们心花怒放、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效犬马之劳。 像杨凡这样的男子,自然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杨凡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闪烁不定,甚至不敢正视涂珊柔的眼睛。 同时,他还略带羞涩地回应道:“若是为了你,便无需言谢,我自是满心欢喜,乐意至极。” 听到这话,帷帽之下的涂珊柔流露出一抹讥讽。 然这丝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她想如果靖王也能像杨凡这般对自己倾心相待该有多好啊! 那样的话,如今收到聘礼之人必定会是她自己,又怎会轮到那个处处不如自己的涂珊玥呢? 想到此处,涂珊柔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楚和无奈。 这时候,红叶也心急如焚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满脸关切地,“小姐,您没受伤吧?刚才真是快把奴婢给吓坏啦!” 涂珊柔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儿,别担心。” 红叶仍不放心,仔仔细细地将涂珊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后,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杨凡则静静地站在马车旁边,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半步。 他盯着前方拥挤的人群,想等到人群散去,再离开。 聘礼快要抬完了,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喧嚣声渐渐远去。 马车夫也在此时匆匆赶回,准备继续赶路。 临出发之前,涂珊柔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特意转过头去,目光凝重地看着杨凡,郑重其事地嘱咐,“杨公子,今日所发生之事,万望切勿向外泄露半句。” 杨凡迎着涂珊柔的视线,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涂小姐,请您放心,对于此事,我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它外传半分。” 第128章 将来定会压她一头 听闻那涂珊玥过大礼都是在宰相府邸举行的,曲皇后格外满意。 果然是侯府不受重视的庶女啊! 钟离睿迎娶的,不过只是个毫无背景、无法提供任何助力的庶出之女罢了。 如此一来,钟离睿失了一大助力,即便再有能耐,又怎能与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相抗衡呢? 与此同时,端王府内,钟离渊亦是心情大好。 此次事件处理得甚是妥当,令他颇为满意,遂慷慨地向诸位幕僚发放了丰厚的赏赐。 皇帝陛下要过四十大寿了。 如今,国库里钱粮充裕,边境地区亦安宁祥和,未有战乱纷扰之事发生。 鉴于此般太平盛世之景象,曲皇后决意要将此次庆典筹备得盛大一些,好让圣上龙颜大悦。 于是乎,礼部与内务府这几天皆忙碌异常,众人各司其职,全力以赴投入到大寿的各项准备工作之中。 为了增添喜庆氛围,让更多人前来观礼助兴,本次大寿更是特赦:凡五品及以上官员之家眷,不论嫡出还是庶出,均可获邀参与宫廷盛宴。 涂珊琪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简直快要被气得发疯了! 现如今的她已然嫁人,可她的夫君——王勇,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六品小官罢了。 正因如此,像这样重要的场合,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涂珊琪满心不甘,当天找到了一个借口,表示自己想要返回娘家探望母亲。 天刚蒙蒙亮,她便迫不及待地前往了定阳侯府。 涂珊琪与赵姨娘两人各自怀着身孕,挺着大肚子面对面地坐着。 涂珊琪紧紧拉住赵姨娘的手,不停地埋怨,“姨娘啊,全都怪您和爹爹呀! 瞧瞧你们把我嫁给了怎样的一个男人! 如今可好,就连参加一场宫宴的资格都没有啦! 再瞅瞅那个涂珊玥,明明跟我一样也是庶出之女,为何她就能有机会嫁给王爷成为尊贵无比的王妃? 而爹爹却只为我找了这么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小门小户来作为我的夫婿,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听到涂珊琪这番愤愤不平的话语,赵姨娘赶忙出声安慰劝解起来,“琪儿~ 你也老大不小了,马上就要为人母啦,怎么还是如此幼稚不懂事呢? 关于你三妹的婚事嘛,那可是由皇后亲自下旨赐婚的。 这里头或许还牵涉到朝廷政事之类的复杂情况,可不是咱们这些身处后院的妇人们能够随意揣测议论的呀! 再者说了,王勇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机遇自然也是源源不断的。 而且啊,他们家的情况挺单纯的,家里就只有他那老母亲一人。 这王勇对你也是没得说呀,处处体贴入微。 你瞧瞧如今自己的生活,虽说过得俭朴了些,但其他方面可比那些所谓的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要强多啦! 那些个高门大户的主母们,不过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罢了,实际上哪个不是被各种规矩和束缚压得喘不过气来,完全没有自我可言。 哪像你这样嫁人之后还能如此自由自在的,你就应该感到满足才对呀!” 听着赵姨娘苦口婆心的这番劝导,涂珊琪仔细琢磨了一下,觉着确实有些道理,原本阴霾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面带微笑,目光直直地落在赵姨娘身上,柔声细语,“姨娘啊,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去探望一下二妹呢。 咱们姐妹俩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啦,我实在是想念得紧呐。” 赵姨娘听到这番话,脸色一沉,呵斥道:“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准乱动! 上次你去探望她的时候,竟然连自己腹中的胎儿都差点保不住,难道这么惨痛的经历还不足以让你吸取教训、长点记性吗? 听好了,你给我安分点儿,绝对不允许再出去招惹那些无谓的麻烦事端! 否则,别怪姨娘不管你。” 面对赵姨娘的斥责,涂珊琪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干笑两声,解释道:“嘿嘿,姨娘您别生气嘛。 我只是听说吴姨娘不幸离世的消息,所以才想要过去安慰安慰她呀。 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嘛,相互关心照顾也是应该的呀。” 赵姨娘显然并不买账,她不悦地狠狠瞪了涂珊琪一眼,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行了吧,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 你那点儿小心思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今天,你除了我这个院子之外,哪儿都不许去! 要不然,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滚回你自己家里去!” 被赵姨娘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涂珊琪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怨气和不满,顶嘴道:“哼,回我家就回我家,谁稀罕待在你这破地方啊! 反正我早就受够了你这副嘴脸!” 说罢,她一甩衣袖,气鼓鼓地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无奈的赵姨娘独自站在原地。 赵姨娘看着涂珊琪离去的背影直摇头,她这女儿就是缺心眼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涂珊琪出了赵姨娘的院子,准备回王家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涂珊柔迎面而来。 她骄傲地把大肚子一挺,“二妹妹,我孩子都要落地了。 如今就你没有婆家了,你可得抓紧咯!” 涂珊柔毫不示弱,“这婆家可真了不起,让你连参加宫宴的资格都没了。” 这句话正中涂珊琪的下怀,刚刚被赵姨娘劝好的心情,瞬间立马阴云密布。 涂珊琪以前总喜欢做涂珊柔的小跟班,自从嫁了人之后就越发气焰嚣张。 现在还敢对着涂珊柔蹬鼻子上脸了,涂珊柔当然不肯让她舒心,非戳戳她的心窝子不可。 赵姨娘交代过涂珊琪身边的小丫鬟,看着点儿,别让小姐闯祸。 小丫鬟这会儿在一旁小声提醒,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最好不要和人发生冲突。 涂珊琪觉得有道理,跺了跺脚,气愤地在丫鬟的搀扶下开了。 红叶望着涂珊琪的背影,撇了撇嘴,“嫁一个六品小官有什么好神气的,我们二小姐将来定会压她一头。” 第129章 量体裁衣 靖王府已经下过聘礼了,大长公主认为涂珊玥尚未年满十五岁,尚未到达及笄之龄,因此关于婚礼的确切日期仍需待定。 她希望等待涂珊玥成年之后再行商议婚事。 正因如此,目前涂珊玥的身份已然明确,乃是靖王钟离睿未过门的未婚妻。 礼部为了迎合曲皇后的心意,在精心拟定宫廷宴会的座次时,特意将涂珊玥的位置安排在了钟离睿身旁。 曲皇后此举旨在向众人展示:大皇子和太子的正妃皆出身于显赫的名门望族,且皆是家族中的嫡出女儿;相比之下,三皇子钟离睿的正妃仅仅只是一个来自衰落侯府的庶出女子罢了。通过这种鲜明对比,那些久经官场、深谙朝堂权谋之道的大臣们自然能够心领神会,从而清楚地明白自己应当站在哪一方阵营。 如此一来,无需动用一兵一卒,便可以在无形中削弱钟离睿所拥有的部分势力。 其实并非曲皇后刻意刁难或针对钟离睿本人,实在是因为近年来钟离睿在边疆地区屡立战功,深得将士们的拥戴与信任,其影响力日益壮大,令人生畏,不得不加以防备。 靖王府里。 “阿忠~~”钟离睿微微提高声音,朝着门外轻轻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阿忠便如一只欢快的小狗般,满脸谄媚地跑了进来。 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主子,您找小的有何要事啊?” 钟离睿头也不抬,似乎专注于手中那枚精致的扳指,手指灵活地拨动着。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宫中传来消息,父皇生辰当日,涂珊玥将被安排与本王同桌共饮。 你速去通传一声,让她知晓此事。” “得令!”阿忠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钟离睿突然出声喊道:“且慢。” 阿忠闻言猛地停下脚步,由于惯性使然,身体向前倾去,差点一头撞到门框之上。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之色,只是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着自家主子,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钟离睿漫不经心地瞥了阿忠一眼,随后语气平静地吩咐,“你带上两名手艺精湛的裁缝师傅,前往……”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前去为本王的未婚妻量体裁衣,制作一套参加宫宴时所穿的礼服,务必按照王妃的规制来打造。” 阿忠听到这话,顿时双眼放光,心中不禁大喜。 心想,自己家这位向来不解风情的王爷总算是开窍了,居然懂得给心仪的女子赠送礼物了! 欢欢喜喜地回答:“小的谨遵王爷之命,定当竭尽全力完成此项任务!” 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生怕耽误了时间惹得主子不高兴。 立马就把王府最好的两个裁缝师带去了宰相府,这两个裁缝师还是宫里出来的,手艺那是没话说。 听闻乃是靖王特意遣人前来为涂珊玥定制宫宴礼服,大长公主喜得鼻子不见眼。 满脸欢喜地拉住涂珊玥的手,乐呵道:“玥儿啊,外祖母早就知晓那孩子不错,虽说外表看起来有些冷峻,但内里可以的。 外祖母相信,日后你们定然能够和睦共处。” “祖母~~”涂珊玥到底还是个尚未行过及笄之礼的小丫头片子,被这么一说,顿时羞红了脸。 此次前来的靖王府裁缝师皆是男子,大长公主便吩咐他们先在偏厅等候,转而唤来了宰相府中的女裁缝师为涂珊玥丈量尺寸。 待一切完成后,玉露将量好的数据仔细地记录于纸条之上,并亲自交予在偏厅守候多时的阿忠手中。 玉露将纸条一塞,“喏,已经量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 阿忠手忙脚乱地将人喊停,“诶,玉露姑娘,请留步呀!” 玉露闻声扭过头来,目光如闪电般快速掠过阿忠的面庞,紧接着又像触电似的迅速垂下眼帘,低声问:“你究竟还有何事?” 阿忠一边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露出憨厚的笑容,轻声说道:“嘿嘿嘿,其实呢,我是想着也能给玉露姑娘您做一套衣裳哩。” 玉露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挥动双手拒绝,“哎呀,使不得呀! 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婢罢了,哪有资格做新衣裳呢?” 阿忠见状,不禁抿嘴微微一笑,耐心解释,“玉露姑娘,这里头的门道您可能不太清楚哦! 咱们未来王妃届时要进宫赴宴,按照规矩得带上一名贴身婢女一同前往。 那可是皇上的寿辰盛宴呐,您总不能穿着一身破旧的衣物跟着去吧?” 此时,玉蝶和玉珠二人皆留在侯府之中,而如今侍奉在小姐身旁的唯有玉露一人而已。 倘若真要挑选一名小丫鬟随侍入宫,毫无疑问会选她。 玉露眨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阿忠所言似乎不无道理,于是便拿起笔,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衣物尺码,然后将纸条递给了阿忠。 阿忠满心欢喜地接过纸条,冲着玉露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直笑得玉露的心开始乱撞,脸上都浮出了红晕。 由于靖王钟离睿厌恶女子,府中都是小厮,一个丫鬟也没有。 平时阿忠也接触不到女子,最多只是外出买东西的时候,偶尔卖家是老妇人,才接触过一二。 陡然接触到像玉露这样的年轻女子,阿忠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总觉得这女子娇俏可爱。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对她好,想逗她笑,想看她开心。 只要看到她开心,自己心里也跟着开心。 虽然看着王爷开心,自己心里也会开心。 但这两种开心是不同的,要让阿忠具体说,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看到玉露,心里就甜丝丝的,跟吃了蜜似的,有种满足感。 平时看不到的时候,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像少了块什么似的。 第130章 勾人的小妖精有什么好羡慕的 皇帝生辰宴之日。 阳光洒落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熠熠生辉。 大臣们携带着家眷们早早便踏入了宴会场地,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期待。 大臣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彼此亲切地相互问候。 夫人们则纷纷寻找着自己的亲密好友,围坐一团,笑语盈盈,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欢乐和家庭琐事。 手中轻摇着精致的团扇,优雅地交流着时尚潮流和美容养颜之道。 年轻的小姐们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俏可爱地簇拥在一起。 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开怀大笑,尽情展现出青春的活力与纯真。 而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们,则或站立或闲坐于一旁,高谈阔论,文学艺术以及人生理想。 他们身姿挺拔,气质非凡,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族风范。 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形成了一个个独特的阵营。 在这片热闹喧嚣之中,涂珊柔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今日特意精心装扮了一番,将自己最为珍贵奢华的头面佩戴在头上,那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宛如繁星点点。 当涂珊柔轻盈地步入宴会厅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涂小姐,你来啦!” 她闻声扭过头去,只见杨凡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向她示意。 此刻的杨凡身着一袭素净的长衫,身姿修长挺拔,面容英俊潇洒。 他退后一步迈出时,动作端庄稳重,恭恭敬敬地向涂珊柔行了个礼。 望着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男子,涂珊柔心中涌起一丝惋惜之情。 若是杨凡并非庶子出身,凭借其出众的才华和品德,必定会成为一位极好的夫婿人选。 可惜命运弄人!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目不斜视,连正眼都未曾瞧过杨凡一下,只是远远地侧过身子,略微轻点下头,便领着红叶转身离开了。 然而即便如此,也足以令杨凡兴奋不已,心情愉悦得如同孩童一般。 杨凡原本并无前来此地的打算,可当他得知能够在此处与涂珊柔碰面时,还是毫不犹豫地跟随家中主母一同前来了。 如今涂珊柔给予了他回应,这趟行程可谓不虚此行。 涂珊玥今日身着的乃是靖王特意差人专门为其量身打造的王妃宫宴服饰。 她本就天生丽质、娇艳动人,此刻再配上这身精心制作的华服,甫一登场,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所在。 众人纷纷侧目而视,稍作装扮后的涂珊玥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令人目眩神迷、难以移开视线。 这一幕使得在场的众多年轻小姐们心生嫉妒之情,几近抓狂。 论及容貌,她们自知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于是便将矛头转向了道德品行方面加以诋毁。 只见其中一名小姐轻哼一声,压低声音嘟囔道:“不过就是个曾遭山贼劫持失去贞洁之人罢了,真不知究竟撞了哪门子大运!”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真不要脸。 我看她就是凭借一副狐媚子相,勾引到的靖王。” “这女人啊,容颜总有一天会老去,到时候再看她拿什么勾引王爷。” 也有人叹息,“唉,谁让人家长得好呢? 等她人老珠黄的时候,王爷就会发现她不知廉耻了。 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所以姐妹们,不用羡慕她。” 立马有小姐嗤之以鼻,“谁羡慕她了?勾人的小妖精有什么好羡慕的?” 这些个小姐们当中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内心深处那难以遏制的嫉妒之情,不情愿去理睬涂珊玥的。 还有另外一部分呢,则是由于此前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满天飞,导致她们对涂珊玥印象极差,敬而远之的。 心思细腻如涂珊玥又岂能察觉不到众人脸上流露出的那股子不善之意? 既然大家伙儿都不喜欢自己,那她自然也不会眼巴巴地硬要挤进去跟人家套近乎了。 干脆领着贴身丫鬟玉露,悠哉悠哉地在这园子里闲逛起来。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拐弯的地方时,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忽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是韩子瑜! 他静静地伫立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涂珊玥,刹那间,眼眶变得通红一片。 很显然,他正在竭尽全力克制住心底汹涌澎湃的强烈情感,以至于额头之上青筋凸起,嘴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然韩子瑜并不晓得的是,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二公主钟离萱将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完完整整地看在了眼里。 钟离萱的眉头紧紧皱起,倒立着宛如两把利剑一般,牙齿更是死死咬住嘴唇,似乎都快要咬出鲜血来了,一双纤纤玉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二公主啊,您瞧瞧那个涂珊玥,她向来最擅长勾引得男人们心痒痒啦,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厉害才行呐!\" 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原来是涂珊柔。 她一脸谄媚地凑到钟离萱身旁,不停地扇阴风、点鬼火。 涂珊柔当然是故意刺激钟离萱的,巴不得钟离萱暴跳如雷,一生气除了涂珊玥。 如此一来,自己便能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地坐享其成,收获那渔人之利了。 听到涂珊柔的声音,原本怒不可遏、火冒三丈的钟离萱,此刻反而瞬间冷静下来。 她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毫不避讳且肆无忌惮地将涂珊柔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 稍作停顿之后,钟离萱语气平和但充满嘲讽地道:“哼,我这辈子啊,最为鄙夷像你这般的人物,妄图借他人之手除掉异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本公主想要得到的任何事物,都会凭借自身实力,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地去奋力争取,岂容得你在此多嘴多舌。” 言罢,钟离萱骄傲地抬起头,下巴微微上扬,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她再次回首之际,视线恰好落在了钟离睿身上。 钟离睿稳稳地站立于涂珊玥与韩子瑜之间,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 见到这一幕,钟离萱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第131章 还请王妃莫要介意 韩子瑜早已定下亲事,涂珊玥不想再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去时,钟离睿宛如天神降临,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钟离睿面色阴沉至极,那模样好似随时都会动手揍人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涂珊玥的心猛地一怔,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紧接着,钟离睿开口道:“玥儿,那边竹林里有一只极为珍稀的珍珠鸟,我带你过去瞧瞧吧!” 他的嗓音犹如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柔且温暖。 如此巨大的反差,令涂珊玥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鬼使神差之下,涂珊玥便乖乖地跟随钟离睿一同前往旁边的竹林。 阿忠和玉露则慢了几步,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阿忠满心欢喜,暗自思忖着自家王爷这些天真是长进不少,居然懂得吃飞醋并且保护媳妇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来到竹林前,涂珊玥左顾右盼,满脸狐疑地问:“你所说的珍珠鸟究竟在哪里呀?” 钟离睿的目光始终凝视着竹林深处,但实际上他其实是不敢直视涂珊玥,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或许它已经飞走了吧……” 涂珊玥:“…” 钟离睿静静地凝视着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般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涂珊玥心下思忖着,此刻反正闲来无事可做,而那些娇贵的小姐们对自己又并不待见,倒不如索性也如他一般,在这里欣赏欣赏竹林。 二人之间相隔大约有一丈之遥,她本来是在欣赏竹林的,不知怎么地目光竟然悄然挪移至钟离睿的身上,平日里未曾留意过,此时此刻却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这一番打量之下,涂珊玥不禁暗自惊叹:原来钟离睿生得如此俊朗不凡!他双肩宽阔厚实,腰部纤细修长,身形高挑挺拔;剑眉浓密如墨,双眸明亮似星,实乃标准的美男子模样。 或许是由于长年累月征战沙场的缘故,岁月在他的面庞之上留下了诸多坚毅与杀伐之气。 这种气质与京城之中那些文弱书生所展现出的柔美截然不同,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强大且充满阳刚魅力的气息。 涂珊玥看得愈发入神,嗯,仅从外表而论,若是能嫁与此等人物,似乎也并非什么吃亏之事。 然涂珊玥浑然不知的是,实际上钟离睿早已觉察到了来自她的注视。 毕竟,身为一名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在战火硝烟中摸爬滚打的铁血战士,又怎会缺乏这般敏锐的洞察力呢? 倘若连这点警觉性都不曾具备,恐怕他早已命丧敌手了吧。 他其实内心无比清楚此刻发生的一切,只是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安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殊不知,他那耳根早已悄然泛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鲜艳欲滴,甚至快要渗出鲜血来。 当涂珊玥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耳朵时,顿时察觉到了异样。 她不禁惊愕地大声呼喊:“王爷,您莫非是身体不适?”说着,还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四周并无他人在场。 既然如此,她便也顾不得其他诸多顾虑,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钟离睿跟前。 几乎是本能反应般,她高高抬起手臂,试图去触摸一下他的额头,以查看是否存在发热的症状。 可待到她真的将手举起之后,方才惊觉钟离睿竟是如此高大。 即便她努力踮起脚尖,那只手依然无法触及到钟离睿的额头。 于是那只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之中,场面一度陷入极度的尴尬境地。 涂珊玥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状,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个……我曾师从楚梦慈郎中,见您耳朵这般通红,便想着探查一下是否患有发热之症。” 尽管钟离睿表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但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诚实的反应。 不知为何,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他的双膝竟莫名其妙地开始缓缓向下弯曲。 直至涂珊玥的手能够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他的额头时,他的腿方才戛然而止才戛然而止。 此刻,眼前呈现出一幅无比和谐的画面:阳光透过竹林洒下一片斑驳,少女踮着脚举着手探少年郎的额头。 阿忠站在一旁,嘴角咧得几乎要开到耳根处,满脸洋溢着欢喜与。 涂珊玥则微微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一般轻轻颤动,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仔细感受着什么。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涂珊玥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从她的感知来看,温度一切正常啊! 就在她放下手的瞬间,不经意间,她的视线从钟离睿的面庞上轻轻扫过。 惊愕涌上心头,只见钟离睿的脸色竟然变得通红一片,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刚才分明只有他的耳朵根部泛着红晕而已,如今却连整张脸都红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满心疑惑的涂珊玥不禁心生疑虑,正欲再次伸出手去为钟离睿切脉以探究竟时,钟离睿却像是突然受到惊吓似的,猛地将手往背后一缩,并顺势后退一步,同时迅速为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呃……恐怕是今日天气太过炎热吧!”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施展出高超的轻功绝技,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远方,只留下一道潇洒飘逸的背影。 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实际上此时的他不过是在狼狈逃窜罢了。 望着钟离睿远去的方向,涂珊玥心中的疑惑愈发深重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深秋时节特有的萧瑟景象,又何来的炎热之说呢? 看到王爷离去,阿忠赶紧抬脚追上去。 经过涂珊时,一边往前跑,一边还不忘扭头帮着钟离睿打圆场,“嘿嘿,我家王爷不知冷热,衣服穿得多,还请王妃莫要介意。” 第132章 莫非皇帝对自己有意思? 玉露也紧跟着走了过来,涂珊玥转头看向她,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开口问道:“玉露呀,今日这天儿可算炎热么?” 玉露轻轻摇了摇头,“回小姐话,并不热呢!” 涂珊玥听闻后并未罢休,接着追问道:“那王爷今日着衣是否厚重呢?” 玉露深知自己身为下人,不该随意揣测主人心思,此刻显得颇为踌躇,面露难色。 然而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小声说出心中所想,“或许……是王爷里面所穿衣物较多吧。” 涂珊玥听了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嗯,倒也不无这种可能。” 宫廷盛宴正式拉开帷幕。 依照礼部事先精心策划好的座位顺序,众人纷纷有序入座。 而涂珊玥则凭借着钟离睿未婚妻这一特殊身份,得以紧挨钟离睿身旁就座,二人共用一桌。 其余诸位官员及其眷属,则依据各自官品高低,依次向后排列而坐。 整个场面庄严肃穆又不失热闹非凡之氛围。 定阳侯虽有侯爷之爵,然其官职仅为区区五品而已,在朝堂之上的座次更是被安排至末尾倒数之列。 涂珊柔出身于定阳侯府,所居之位自然也是愈发靠后。 自皇后降下赐婚旨意之后,圣上竟尚未得见这涂珊玥真容一面。 立于皇上身侧的高公公扯开他那独特的公鸭嗓,高声喊道:“定阳侯家庶女涂珊玥,上前觐见!” 闻得此言,涂珊玥当即起身,款步徐行,朝着大殿中央徐徐走去。 待至殿中,她双膝跪地,恭声言道:“臣女涂珊玥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听得皇帝嗓音低沉,缓声道:“抬起头来。” 涂珊玥谨遵圣谕,缓缓仰起头颅,眼眸清澈如水,毫无半分怯懦之色,坦然自若地与当今圣上对视。 皇上仅是一瞥,便留意到她那双动人的美眸,不禁微微颔首,轻声赞叹,“嗯,果真不错,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当初,大长公主曾向皇上提及,涂珊玥的双眸和杜心宁很像,如今亲眼得见,果真是极为相像啊。 心里很高兴,瞥一眼高公公,高公公扬声唱道:“涂珊玥兰心蕙质,端庄秀丽。 与靖王实乃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今特赐玉如意一对,望其与靖王成婚之后,相敬如宾,永结同心。” 接着,皇上抬手一挥,“入座吧!” 涂珊玥谢恩后,莲步轻移,重新回到座位之上。 那些小姐们,特别是尚未婚配的小姐们,看着涂珊玥的背影,又是一顿嫉妒。 而这其中,最嫉妒的人非涂珊柔莫属。 她坐在最后几排,眼睛紧紧地盯着涂珊玥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涂珊玥的骨头嚼碎一般。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荣耀啊! 可是现在却被涂珊玥夺走了,这让她如何不恨? 涂珊玥能得到这门好姻缘,还不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散布谣言,说涂珊玥失了贞洁没人娶,还雇人把涂珊玥堵在酒楼门口,涂珊玥怎会遇到英雄救美的钟离睿。 早知道钟离睿那么喜欢英雄救美,就自己去钟离睿面前扮一个落难美人了。 扮柔弱,她可是最在行了,谁能比得过她? 涂珊柔捶足顿胸,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 总是喜欢捉弄她,跟她开玩笑。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前排皇子们的背影,视线在皇子们身上来回逡巡。 大皇子和太子早已成家立室,他们的正妃地位稳固,若是入了大皇子和太子的后院只能当妾。 而三皇子钟离睿更是已经获得了皇上的赐婚,彻底断绝了她的希望。 如今,只剩下尚未成婚的四皇子。 但四皇子真的能成为改变她命运的那个人吗? 涂珊柔心里反复思索推敲,其实对于这位四皇子,涂珊柔早有所闻。 据说他整日沉迷于吃喝玩乐,毫无上进心,一心只想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不愿卷入宫廷纷争。 如果成为四皇子妃,只是名义上好听,并不能有多少实权,恐怕她仍然无法战胜涂珊玥。 最终,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坐在最高位的皇帝身上。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想要战胜涂珊玥,为娘亲与舅舅报仇,似乎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只要能够获得皇帝的宠爱,一定可以压制涂珊玥一头。 她陷入沉思之中,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皇帝,一时间竟忘记了移开。 皇帝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顺势向下扫了一眼,恰好与涂珊柔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涂珊玥慌张得连忙低下头去,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 皇上身处后宫,拥有三千佳丽,对于女子的心思和表现早已司空见惯,他立刻察觉到了涂珊柔目光中的不同寻常。 最重要的是,涂珊柔的容貌并不差,年纪尚轻,身上散发着一种少女特有的灵动与羞涩,这种气质是那些已经经历过人事的女子所不具备的。 皇帝不禁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笑了。 涂珊柔再拿眼睛偷瞄皇帝时,恰好看到皇帝意味深长的笑。 她心中不由得一喜,莫非皇帝对自己也有意思? 这个想法让她心中充满了希望和期待,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 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羞涩和欣喜。 然而,皇帝并没有给她更多的回应,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涂珊柔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知道,作为一个女子,不能过于主动,否则会显得轻浮。 她决定等待时机,看看是否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地展现自己的魅力和才华,吸引皇帝的注意。 毕竟,眼下的情况,只有找机会入皇帝的眼,得到皇帝的宠爱,当上宠妃,才会拥有权利。 到那时候,还收拾不了一个涂珊玥吗? (宝子们,准备做书测了,帮忙想想适合这本书的名字,需要五个书名,帮忙想想吧!合适的话,我会采纳的。) 第133章 谄狗 宫宴后半段。 大殿内一片欢声笑语,舞姬们身姿婀娜地舞动着,乐师们奏出欢快的乐曲。 皇帝站起身来,微笑着对大臣们说:“朕有些乏了,你们继续尽情享受宴会吧。” 说完便离开了座位,留下大臣们自行吃喝。 这时,涂珊柔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皇帝那个笑容。 她暗自思索着这个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的意义,觉得这也许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正当她沉浸在思考之中时,突然注意到皇帝起身离去。 她毫不犹豫地找了个借口,声称要去更衣,也起身往外走。 涂珊柔心急如焚地追赶着皇帝,目光紧紧锁定皇帝的身影。 然就在皇帝转过一个弯道后,他的身影瞬间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涂珊柔心中一阵焦急,脚步加快,想要尽快追上皇帝。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身体失去平衡,哐的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 扭头一看,身旁有一条排水小沟,上面覆盖着石块。 由于过于着急,她没有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脚便卡在了两块石块之间。 她使尽全力想要把脚抽出来,但无论如何用力,脚都牢牢地卡在那里,丝毫动弹不得。 此刻,涂珊柔心里十分焦急,她不敢大声呼喊,生怕引来旁人。 如果被别人发现,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追上皇帝了。 她又尝试了几次,可脚依然死死地卡在原地。 她又气又急,狠狠地往自己腿上捶打,心中暗骂老天爷不公平,为何偏偏要在这关键时刻让她卡住呢? 就在涂珊柔感到绝望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涂小姐,让我来帮你吧!” 涂珊柔惊喜交加,急忙抬起头。 果然,站在面前的正是杨凡!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充满关切。 涂珊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她连忙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望着杨凡,一脸委屈地说道:“好啊,谢谢你了。” 杨凡一脸恭敬地行完礼后,这才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起来。 他伸出双手抓住一块石头,稍稍用力,那块石头便被轻松挪开。 涂珊柔的小脚一下子从石缝里抽了出来,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但已经破涕为笑,“真是太感谢你了!”说完,她也顾不得多说,匆匆丢下这句话,便急忙站起身向前跑去。 刚跑出两三步远,涂珊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扭过头望向杨凡。 杨凡此时正微笑着看她,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在那一瞬间,涂珊柔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就这样算了吧,眼前这位公子就挺好。 但紧接着,心底又响起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反驳她,一个庶子能有什么用呢?难道她忘记了娘亲和舅舅的仇恨吗? 许是杨凡透过涂珊柔的脸看到了她内心的矛盾和挣扎,于是微笑着摆摆手,轻松地说道:“涂小姐,快点吧!” 涂珊柔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朝着皇帝消失的方向追去,那是她逆风翻盘的唯一希望。 那是她为母亲和舅舅报仇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然当她追到那个拐弯处时,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但周围却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严厉而质问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涂珊柔猛地转过身,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怒气的钟离萱。 涂珊柔心中一慌,连忙编造了一个谎言,“公主殿下,我只是想更衣,不小心迷路了。” 钟离萱斜睨着她,眼中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又上下打量涂珊柔几眼,警告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最好心里清楚。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要是敢破坏我父皇的生辰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扬起高傲的头颅,从涂珊柔身旁经过并离开了。 计划落空了,涂珊柔失望地低着头,转身悻悻而归。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杨凡竟然还等在那里。 这回,杨凡望着她笑得像一个孩子一样纯真。 这笑让涂珊柔无法直视,因为它让她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邪恶和肮脏。 涂珊柔低着头缓缓走过杨凡身边,杨凡温柔地轻声询问:“涂小姐,你的脚没事吧?” 涂珊柔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说道:“谢谢你,杨公子。” 仅仅这一句感谢之词,就让杨凡的心潮澎湃起来。 他激动得脱口而出:“涂小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涂珊玥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杨凡盈盈一拜,然后便回到了宴席之中。 她知道,对于像杨凡这样的谄狗,只需要一个笑容,就能让他死心塌地。 重返宴席,涂珊柔又恢复了温柔贤良的淑女风范,仿佛和刚刚在外面企图追上皇帝脚步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二姐,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见涂珊柔出去的时间有些长,同一桌的涂珊语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涂珊柔摆出一副世家嫡女的风范,微笑着,“没事,只不过稍微迷了点路而已。” “哦。”涂珊语放下心来,又拿起了一块她喜欢的糕点往嘴里送。 因着这些美味的糕点,涂珊语觉得今天这宫宴没白来。 宫里的糕点果然不一样,都是她平时没吃过的,最重要的是还很合她的口味。 全然忘记了周姨娘的嘱咐,周姨娘提前好几天就日日在涂珊语耳边念叨,“去了宫宴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特别是用饭的时候,要优雅如画,这样才能吸引那些高门大户家主母们的注意。 装也要装优雅,实在不会,就像人家涂珊柔学习,人家最会装了。” 涂珊语没法反驳周姨娘,她知道越反驳,周姨娘只会变本加厉。 只能表面上乖乖巧巧,但实际左耳进右耳出。 (宝子们,帮忙给这本书想五个书名,拜托啦,实在想不出好书名了,我是个取名废。) 第134章 整个大吴国最美的女子 皇帝都走后没多久,皇后娘娘也离席了。 四皇子钟离尘再也坐不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从民间寻来的球状玩具,拿在手里抛上抛下,颠来颠去。 玩了一会儿,着实太无聊了。 干脆起身往外走,手里的球还在上下抛着。 一个没接准,球哐当的一下掉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反弹起来。 这桌子坐的是涂珊柔和涂珊语,那球从桌子上反弹起来直直朝着涂珊语的脑门而去。 “哎呀!”只听得一声尖叫,涂珊语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瞬间涌出,顺着额头往下流。 涂珊语只觉得脑袋生疼,眼前发黑,她下意识地用手一摸,看到满手是血,顿时吓得白眼一翻,身体软绵绵地向后仰去。 还好钟离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接住,避免了涂珊语直接倒在地上。 “来人啊!太医呢?”钟离尘搂着涂珊语,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眼神中的关切之情也表露无遗。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 “这可怎么办?涂小姐受伤了!” “赶紧叫太医来看看吧!” “是啊,希望涂小姐不要有什么大碍……” 钟离尘心急如焚,看着怀中昏迷的涂珊语,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这时候宫女太监,还有一些大臣家眷也围了过来。 他们惊慌失措地站着,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有人试图帮忙,但却不知从何下手;有人则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 钟离尘也被满面是血的涂珊语吓到了,他紧张地呼唤,“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见涂珊语毫无反应,便毫不犹豫地打横抱起涂珊语,像一阵风似地冲向太医院。 他的脚步匆匆忙忙,生怕多耽误了一刻会影响涂珊语的伤势。 涂珊柔看着钟离尘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嘀咕。 她对钟离尘的行为感到不满,认为他太过冲动,缺乏应有的沉稳。 同时,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觉得钟离尘毛手毛脚,实在难堪大用。 宫宴还未结束,虽然刚刚场面有些慌乱,但众人也不敢擅自离席。 毕竟,这里是皇宫,现在是皇帝的生辰宴,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麻烦。 于是,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坐好,尽量恢复平静。 然这场小插曲并未就此平息。 相反,它引起了钟离渊的关注。 钟离渊也被刚刚的动静吸引,当他看到与受伤女子同一桌的涂珊柔时,眼睛一亮。 最近,他总觉得自己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年纪渐长,逐渐失去了豆蔻年华少女身上所特有的那份青涩与纯真。 而涂珊柔的出现,正好填补了他内心深处对于年轻女子的渴望。 他的目光落在涂珊柔身上,贪婪地上下打量着。 涂珊柔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散发着一种清新脱俗的气息。 钟离渊心想,如果能将这样一个年轻动人的女子纳入后院,那该有多好啊。 此女一看就是豆蔻年华,生得也不错,用来扩充自己的后院正好。 涂珊柔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心头一紧,抬起头看过去,发现是大皇子钟离渊。 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地垂下头,试图避开他的注视。 涂珊柔曾经仔细调查过每一个皇子,对于他们的性格和行为有着一定的了解。 而这个大皇子钟离渊以好色闻名,不仅已经有了正妃,还常常四处寻找美貌女子。 这样的男人绝非良配,如果被他看上,恐怕这辈子都会被毁了。 心乱如麻的涂珊柔在关键时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将手指伸进鼻孔里,开始挖起来。 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刚刚挖过鼻孔的手拿起桌上的食物,往嘴里送。 钟离渊身为大皇子,自幼享受荣华富贵,周围都是美丽动人的女子,从未见过如此粗俗不堪的场景。 看到涂珊柔的举动,他脸色一变,差点呕吐出来。 突觉一阵恶心,强忍不适扭过头去。 涂珊柔挖了鼻孔的手抓着的食物也快送到嘴边了,她快速偷瞄一眼大皇子钟离渊那边。 那厮果然被她恶心到了,没再看这边了。 涂珊柔一侧嘴角勾起,轻蔑冷笑,哼,什么烂人?还敢觊觎她? 随后拿帕子沾湿酒水,仔细擦拭自己的手指。 四皇子钟离尘那边派小宫女来传话,告诉定阳侯,经过太医诊治,涂珊语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 不过暂时人还没有清醒,这几天就留在宫里休养,还望定阳侯莫要担心。 既是皇子的意思,定阳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不容易等到宫宴结束,涂珊柔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她迅速站起身来,拉着红叶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快步走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远离那个让她感到不安和恐惧的人——好色的大皇子钟离渊。 涂珊玥也带着玉露往外走,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回头望去,发现三皇子钟离睿正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不禁心中一动,但还是咬了咬牙,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涂珊玥踏出殿门,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眼角余光向后看,是三皇子钟离睿正紧跟其后,亦步亦趋。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多贵族小姐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她们的眼中闪烁着嫉妒和羡慕的光芒。 “这庶女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入了靖王的眼。”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道。 立马有人附和,“是啊,咱们靖王一向冷漠疏离,是出了名的对谁都不假辞色,怎么会对这个庶女如此上心呢?” “或许……因为这庶女长得美吧。”有人猜测道。 众人不再说话,这是众人唯一承认的涂珊玥身上具有的所有人都无法超越的点。 盛装打扮的涂珊玥,说她是整个大吴国最美的女子也不为过。 第135章 想送媳妇儿回家直说啊 宫门口。 大长公主和宰相同乘一辆马车。 杜宋云对宫宴不感兴趣,寻了个借口没参加,涂珊玥一个人乘一辆马车。 杜宋羽翻身上马,自然而然的跟在这两辆马车后面,准备一同回宰相府。 勒起缰绳,正准备打马。 一匹黝黑的骏马突然窜到他的马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杜宋羽眉头微皱,一抬眸,便撞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锐利中透着寒冷,仿佛瞬间能把人冻住。 杜宋羽嘴角微抽,讪讪而笑,“王爷。” 听到这声呼唤,钟离睿眼神柔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几分冷意,“杜兄,你不打算请我去府上叙叙吗?” 杜宋羽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钟离睿。 这么晚了,为什么要请他去府上叙叙? 况且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难舍难分,这么晚了还要去人家府上再叙一番的。 杜宋羽眼睛一转,瞟到上车的涂珊玥,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识趣地说道:“哦,是是是,三皇子殿下,如果您不介意,咱们去宰相府上再叙叙旧吧。” 见杜宋羽如此上道,钟离睿难得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杜宋羽见状,连忙展开手臂,恭敬地说道:“三皇子殿下,请!” 钟离睿勒紧缰绳,打马向前,迅速追上了涂珊玥的马车,并与之一排而行。 望着钟离睿的背影,杜宋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暗自思忖道:“想不到这位三皇子殿下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内心却是个闷骚的人呢!” “噔噔噔……”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涂珊玥突然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她的马车旁边。 怀着好奇心,涂珊玥小心翼翼地掀起马车车窗帘,只见一名男子骑着一匹高大威武的骏马,与她的马车并肩而行。 涂珊玥将双手扒在马车窗边,仰起头,目光顺着男子的身体向上移动,最终落在那张英俊帅气的侧脸上。 男子的脸庞轮廓清晰,宛如匠人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涂珊玥呆呆地凝视着这张迷人的面容,一时间竟然失神了,趴在窗边不由自主地痴痴傻笑起来。 “你在看什么?”钟离睿突然开口问道,但他依旧保持着挺拔的身姿,不苟言笑,目不斜视,甚至没有看涂珊玥一眼。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涂珊玥瞬间回过神来,她立马把头缩回马车里,车窗帘也掉了下来。 她再扭头,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忍不住又把头伸到车窗边,轻轻撩起车窗帘一角。 回答钟离睿刚刚的问题,“三皇子殿下,我在看风景呢。” 钟离睿依然目不斜视,“哦?好看吗?” 涂珊玥连忙点头,“嗯,好看!” 钟离睿嘴角微微弯唇,“那你慢慢看。” 说完,钟离睿便不再说话,继续赶路。 涂珊玥则继续偷偷地看着钟离睿,心中暗自感叹:说实话,抛开其他的不谈,这个男人真是太帅了! 想到这里,涂珊玥不禁脸红心跳,连忙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涂珊玥还是忍不住探出头去,望着高头大马上的盛世美颜,又痴痴的笑了。 她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嘴角不自觉缓缓上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钟离睿坐在马背上,感受到了涂珊玥的目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像被猫抓了一般。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却无法平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钟离睿心里又觉得很开心。 他喜欢看到涂珊玥这样看着自己,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对涂珊玥有一种特别的关注,而不是真正的心动。 说要娶涂珊玥,也只是为了把这个危险的人物放在身边方便看管而已。 为了维持他自己一贯的高冷人设,他硬是强行让自己目视前方,绝不能侧目一下。 他告诉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能让感情影响到他的判断。 但当他看到涂珊玥那灿烂的笑容时,心情还是不自觉地雀跃起来。 嘴角还是忍不住上弯,出卖了他的内心。 尽管他试图掩盖自己的情感,但他的身体语言却无法完全隐藏他真实的感受。 意识到自己对涂珊玥有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他感到既兴奋又困惑。 心里还觉得甜甜的,仿佛吃了蜜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睿不禁陷入沉思。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觉,这种甜蜜的滋味让他陶醉其中。 他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爱上了涂珊玥,但这个想法立刻被他否定。 他告诉自己,爱情只会让人变得软弱,而他绝不会轻易陷入其中。 这种感觉真奇妙,钟离睿在心中默默感叹道。 他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让自己的心绪再受到干扰。 行至宰相府门口,杜宰相亲自下车相迎,钟离睿见状,也下马向杜宰相行礼。 宰相拱着手,满脸笑意:“三皇子殿下,听闻犬子说殿下要到府中一叙,快快请吧。” 钟离睿沉声拒绝,“不了,本王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今日就到这里,改日再约。”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杜宰相,宰相站在原地,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知三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难道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何不妥,惹靖王殿下不高兴了? 求助的望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瞧见杜宰相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调侃道:“瞧你憨的,人家只不过是想送自己媳妇儿回来,找了个借口而已。” “哦。”杜宰相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想送自个儿媳妇儿回家直说啊,害的我还紧张了一下,还以为老夫哪里怠慢了靖王殿下呢!” 第136章 那就把食味阁买下来 阿忠发现自从王爷参加完皇上的生辰宴之后,第二天王爷整个人就神不守舍的。 总是立在一个地方,望着远处出神。 这可让阿忠担心坏了,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不敢直接问王爷。 于是决定从其他方面入手,希望能让王爷高兴起来。 为了讨王爷开心,阿忠晚上吩咐厨房不用再给王爷做晚膳了。 他亲自去京中酒楼叫了一桌丰盛的席面回来。 当他兴冲冲地跑去找王爷时,果然看到他家王爷又站在那里,望着远方,眉头微微皱起。 阿忠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王爷一向少言寡语,有什么烦心事也不愿意对别人说。 但他还是决定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让王爷的心情好一些。 他笑着对王爷说:“王爷,今晚我特意为您准备了一桌好菜,快来尝尝吧!” 王爷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阿忠,点了点头。 他跟着阿忠走进屋子,坐在餐桌前。 阿忠打开食盒,将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在桌上。 钟离睿闻着那阵阵香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 鱼肉鲜嫩多汁,入口即化。 不禁赞叹道:“阿忠,今日饭菜似乎有些不同。” 阿忠听了,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是啊,王爷,这些都是京中最好的酒楼里的招牌菜。 我特意让人买了回来,就是想让您尝尝鲜。” 钟离睿点点头,表示满意。 看到王爷心情好了一些,阿忠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嘿嘿笑着说:“王爷,这是食味阁里叫的席面。” 听到“食味阁”这个名字,钟离睿微微一愣,轻声重复,“食味阁?”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片刻后,钟离睿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天,涂珊玥就是在食味阁门口遭受众人的围攻,被扔菜叶,而他恰好路过,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钟离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但随即又意识到这种情绪有些异常,自嘲地笑了笑。 他转过头来,对着阿忠吩咐道:“阿忠,你去送两个食味阁的厨子到宰相府去。” 阿忠面露难色,犹豫着,“王爷……这食味阁可是京中的皇商所有,我们这样强行带走他们的厨子不太好吧?” 钟离睿想了想,在大吴国,皇商是受皇家保护的。 任何人不能阻挡皇商的正常经营,如果强行抢走人家的厨子,人家告到圣上面前,自己这边也不占理啊! 他微微蹙眉,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一下,“那就把食味阁买下来,然后再分两个食味阁的厨子去宰相府,另外,以后涂珊玥涂小姐去食味阁吃饭都免费。” 前段时间剿灭桂子山上的山匪时,他们从土匪窝里搜刮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这些银子都是桂子山上多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 其中有七成被上缴国库,而剩下的三成就作为钟离睿剿匪成功的奖励留给了他。 虽然只是三成,但数量已经相当可观,足够让钟离睿一跃成为所有皇子中最为富有的人之一。 因此,钟离睿现在拥有充足的资金,对于区区一个食味阁来说,只要他喜欢,买下它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商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只要给出足够高的价格,没有什么是无法达成交易的。 第二天,阿忠就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当他将厨子送到宰相府时,杜宋云在一旁起哄道:“哇哦,这还没成婚呢,某些人就开始如此大方了,等以后成婚后岂不是要把心都掏出来啊!” 杜宋云轻笑一声,故意调侃钟离睿和涂珊玥,“怎么办,我也想要这样的夫婿啊!” 大长公主听了,立马出来敲她的脑袋,故作严肃地教训道:“成天没个正形,一点矜持也无,哪有男子会相看上这样的?” 杜宋云捂着被打的地方,嘟囔着嘴,“祖母,那不一定啊,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某一天真有人相中我这样的呢?” 大长公主无奈地摇摇头,对这个孙女真是无可奈何。 到了晚上,钟离睿又像往常一样静静地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夜景。 突然,几只萤火虫从他眼前飞过,它们闪烁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美丽。 钟离睿的眼睛一亮,连忙喊道:“阿忠,快,拿香囊过来。” 阿忠急忙将一个精美的香囊递给钟离睿。 拿到香囊后,钟离睿走到窗外一片草丛里,然后用力猛跺几下脚。 顿时,草丛中的萤火虫受到惊吓,争先恐后地往外飞。 钟离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些飞舞的萤火虫。 趁着这个机会,他施展轻功,动作敏捷而迅速,几下子就抓到了一包萤火虫。 萤火虫的光芒透过香囊,将其映照得如同一个散发着幽幽淡光的美丽灯笼。 钟离睿望着手中发光的香囊,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他转头吩咐阿忠快去准备马匹,阿忠心领神会,立刻前去照办。 阿忠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家王爷如此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自然不敢有丝毫耽搁。 钟离睿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宰相府门前。 下马后,让门卫通报一声,声称自己是来拜访杜宋羽的,想与他一起品茶叙旧。 没过多久,杜宋羽便亲自出来迎接,热情地邀请钟离睿进入府内。 杜宋羽带着钟离睿穿过府邸的走廊和庭院,一路上聊得十分投机。 当走到一半路程时,杜宋羽突然停了下来,压低声音道:“王爷,您此次前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与我品茶聊天吧? 是不是想见见我的表妹涂珊玥呢?” 钟离睿脚步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杜宋羽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 于是,他与妹妹杜宋云商量,决定为钟离睿和涂珊玥创造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 哪知钟离睿把东西塞涂珊玥手里一塞,一句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 第137章 上茶楼听说书 望着钟离睿离去的背影,涂珊玥抿唇轻笑,心中暗自思忖:“这靖王,确实与众不同,或许他真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夫婿……” 自上次那件事后,杜宋云和涂珊玥已许久未曾踏出房门一步。 然杜宋云岂是个能被拘束之人? 她生性活泼好动,怎可能甘心整日闷在家中。 这不,她又缠着大长公主,吵闹着要去茶楼听说书。 从前,杜宋云最爱做的事情之一便是去茶楼听说书。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口才了得,总能将那些离奇古怪、惊险刺激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令人如痴如醉。 近来发生诸多变故,杜宋云已有多日未能前往茶楼听故事。 不知如今那说书先生又编出了哪些新奇的故事呢? 想到此处,杜宋云不禁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这次大长公主坚决不同意,她皱起眉头,严肃地说:“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杜宋云一听,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请求道:“祖母,求求您了,我真的想出去玩玩。” 杜宋羽站出来,微笑着对大长公主说:“祖母,今天孙儿休息,就让孙儿陪着阿妹出去吧,定无事的。”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让人感到安心。 大长公主看着杜宋羽,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知道杜宋羽一向稳重可靠,而且对杜宋云这个妹妹也十分疼爱。 想了想,觉得这个安排或许可行。 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大长公主对杜宋羽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杜宋羽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现在又是大理寺少卿,他的才华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他的性子可靠,做事稳重,让大长公主相信他能够保护好杜宋云。 得到大长公主的应允,杜宋云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兴奋地拉住涂珊玥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门。 她笑着对大长公主道:“谢谢祖母!”然后转头看向杜宋羽,眼中充满了期待。 杜宋羽宠溺地笑了笑,说:“走吧,阿妹。” 他们三人一同出了门,准备前往茶楼听故事。 阿忠急匆匆地往王府跑去,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 当他跑到钟离睿面前时,钟离睿正坐在书桌前处理政务。 阿忠激动地说道:“王爷,主子,咱们未来王妃去茶楼听说书了。” 钟离睿一听,立刻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急忙问道:“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阿忠回答道:“刚刚,我看到涂小姐她们进了一家茶楼。” 钟离睿毫不犹豫地命令,“阿忠,备马。” 之前派去监视涂珊玥的暗卫早已撤回了,几天没有涂珊玥的消息了,钟离睿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与涂珊玥见面。 没想到今天阿忠却带来了这个消息,这让钟离睿喜出望外。 终于能再次见到涂珊玥了。 阿忠外出办事,正好见到涂山说他们在茶楼门口下马车。 他想自家王爷一定很想知道这个消息,事情都没办,就急匆匆先回了王府通知王爷。 果不其然!他猜对了! 当听到未来王妃的消息时,他家王爷瞬间变得不淡定起来。 之前还担心王爷对女人没有兴趣,甚至可能会导致靖王府后继无人。 然现在看来,王爷似乎对涂小姐很感兴趣,这让阿忠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两人来到茶楼时,看到一楼已经坐满了普通百姓。 阿忠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涂珊玥、杜宋云以及杜宋羽三人正坐在二楼的包间里。 一楼的价格比较亲民,普通老百姓为了节省开支,通常只会选择在一楼大厅里喝茶听评书。 而二楼则是包间,价格相对较高,只有那些有钱且有闲暇时间的高门大户才愿意支付这笔费用。 今天,二楼除了涂珊玥他们占据了一间包间外,其他包间基本上都是空荡荡的。 因此,阿忠能够迅速地注意到涂珊玥的存在。 他抬手指着二楼,满脸兴奋道:“王爷,快看啊,未来王妃在那里呢!” 钟离睿脸色一沉,低声呵斥,“闭嘴!” 钟离睿既想见到涂珊玥,又怕被涂珊玥发现他是特地追着她过来的,原本只想悄悄上二楼,来个偶遇。 谁知道阿忠就那样公然叫唤,差点坏了他的大计。 扭头瞪了阿忠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然后,钟离睿抬脚上二楼。 阿忠见状,急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钟离睿来到二楼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未来王妃隔壁的包间走去。 阿忠见此情形,心中不禁犯起嘀咕,难道王爷走错地方了? 他忍不住开口提醒,“王爷,您是不是搞错了?王妃应该在隔壁呢!” 钟离睿听到这话,眉头立马皱起来,再次给了阿忠一个严厉的眼神,眼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 阿忠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 此时,说书先生正讲述着一段引人入胜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一名妙龄少女和一个男子,他们私奔后曾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但在成婚之后,男子却逐渐厌倦了婚姻生活,整日沉浸在青楼之中,不断招揽各色美女。 曾经相爱的两人,如今却变得相看两相厌。 最终,私奔的妙龄少女后悔莫及,伤心欲绝,选择投湖自尽结束自己的生命。 更令人惋惜的是,当少女自尽之时,那个男子仍在青楼里与其他女子寻欢作乐。 自尽的少女还魂,找男子复仇的故事。 涂珊玥和杜宋云听得唏嘘不已。 杜宋羽则倒觉得说书先生总算做了回好事,他转向杜宋云,趁机教育道:“看见没,女子不顾名节,和男子私奔,是没有好下场的,你得吸取教训!” 听到哥哥的话,杜宋云一小嘴一撇,“哎呀,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我又不是小孩子,基本的是非观我还是知道的。” 杜宋羽看着妹妹那不以为意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希望你真的明白就好。” 涂珊玥看着兄妹俩的互动,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他们之间的感情真好啊。 第138章 滚 这个故事说书先生已经讲了好几天了,每天都是座无虚席,尤其是一楼,更是天天爆满。 今天的故事依旧精彩,现在正讲到少女还魂复仇。 正当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时,突然有人轻轻敲响钟离睿所在包间的门。 阿忠离门最近,便顺手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衣着单薄、身材婀娜的女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她眉目间顾盼神飞,眼神温柔小意,越过阿忠,对着里面的钟离睿,轻声说道:“公子,我来给您送酒和小食了。” 钟离睿的目光一直盯着楼下说书先生的方向,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阿忠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们并没有点酒和小食啊?” 那名女子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酒和小食物可是我们茶楼特有的哦,酒是用纯粮酿造的青梅酒,口感醇厚,而这些小食物也只有我们茶楼才有呢,其他地方可吃不到。 这些都是免费送给二楼包间客人品尝的,一楼普通客人是没有的。” 说完,她将托盘递到了阿忠面前,“隔壁客人吃得津津有味呢,都已经吃完又上过两回了,公子不妨尝尝。” 也许是女子刚刚那个笑容太过迷人,让阿忠一时间有些失神,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女子见状,趁机机灵地侧身一闪,端着托盘巧妙地避开阿忠走了进去。 阿忠这才回过神来,想要出声叫住女子,但看到王爷盯着楼下好像没有拒绝的意思,心中暗自权衡一番后,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女子扭动着水蛇细腰,优雅地端着托盘来到桌前。 她翘起纤细的兰花指,轻轻拎起酒壶,缓缓俯下身去,将酒壶放在钟离睿面前。 随着她的动作,那片白皙如雪的胸脯也若隐若现,春光乍泄。 然而钟离睿却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目光专注得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遗忘一般,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未曾向女子这边瞥过一眼。 那女子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但很快就被一种不甘所取代。 她微微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小心翼翼地又往钟离睿身旁挪动了两三步。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托盘里的小食,放在钟离睿面前,试图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力。 然钟离睿依旧不为所动,继续凝视着楼下,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这时,钟离睿忽然闻到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脂粉香气,那股味道让他感到一阵不适。 他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他今天本来并不想轻易动怒,只想安静地坐在这里,思考一些事情。 可是这个女子却不知为何,总是在此处磨磨蹭蹭,不肯离去。 不仅如此,她还不断地靠近自己,那种感觉实在令人心生厌烦。 钟离睿心里暗自嘀咕:\"阿忠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任由这女人在这里打扰我?也不知道过来把人赶走。\" 这时,女子突然娇声娇气地唤道:\"公子~\" 那声音嗲嗲的,仿佛能融化春雪的暖阳。 但还没等女子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钟离睿便直接打断,冷冷地丢下一个字‘滚’。 女子一时怔住了,她在这茶楼里已经混了两三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真就没有她拿不下的客人! 有的客人甚至会为了她争风吃醋,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 然而,面对这些所谓的花花公子们,她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今天,有人委托她来搞定这个包间的公子哥,承诺只要成功,就会给她丰厚的回报。 一开始,她还不屑地想:“又是一个花花公子罢了”,本想直接拒绝。 可当委托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指了指要让她去诱惑的目标时,女子远远望了一眼,瞬间就被那目标身上独特的气质深深吸引住了。 即使对方不支付任何报酬,她也决定全力以赴,一定要拿下这位公子。 谁曾想,一向无往不利的她,这次竟然在这个公子这里吃了瘪。 那公子甚至连余光都没有瞧她一下,还直接让她滚,真是太气人了。 女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佯装柔柔弱弱的,抬手按着额角,娇声说道:“哎呀,公子,我头晕!” 说着,她顺势往钟离睿身上倒去。 钟离睿身后的阿忠吓得一个激灵,王爷最讨厌勾引人的狐媚子了,生怕王爷发火迁怒于他,赶紧出手。 阿忠施展轻功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抓住女子的胳膊,用力一扯,女子便被扯到了阿忠怀里。 阿忠的动作非常迅速,一刻也不敢耽搁。 阿忠跟随钟离睿已经有许多年,对于钟离睿的脾气和性格自是心里门清。 他深知钟离睿对陌生女子向来不感兴趣,更不允许她们随意靠近自己。 因此当看到那女子试图接近钟离睿时,阿忠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止。 毕竟,如果今天这名女子碰到了钟离睿一根头发,那么阿忠可能会面临严重的后果。 所以,无论如何,阿忠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说书先生的故事也结束了。 隔壁包间的涂珊玥、杜宋云兄妹俩正好走了出来,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由于阿忠没有关门,包间里的一切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涂珊玥和杜宋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们不知道阿忠为何怀里有个女子。 钟离睿紧紧皱起眉头,脸上阴云密布,眼神中满是不悦,仿佛要杀人。 而那名衣衫单薄的女子则一脸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缩在阿忠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整个气氛诡异又尴尬。 涂珊玥她们心里暗自觉得,是不是她们此时出来的不是时候,这场面不是她们该看到的。 有种想退回自己包间里去的冲动,两拨人一时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宝子们,周末愉快,在线征集五个书名!(????)) 第139章 我是清白的 玉露看到阿忠怀里抱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那女子面色潮红,发丝凌乱,衣服敞开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胸前那高耸的雪白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顿时脑子里嗡嗡的,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窜起,烧得她的脸颊发烫。 阿忠也看到了玉露,慌忙松开手,怀里的人直接咚地一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女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以往哪个男子看到她不是争相上前讨好的,今日却在这里连续吃瘪,还被人如此粗鲁地扔在地上。 她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一骨碌爬起来,捂着脸呜呜地哭着,一边抽泣一边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玉…玉露姑娘,我和那女子真的没什么!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阿忠心急如焚,完全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立刻澄清事实,免得玉露误会。 然而,这么多主子都在场,阿忠却如此失态,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有些不妥。 玉露心中一阵烦闷,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强压住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这与我何干?我只是个奴婢,只需要好好服侍小姐就行了。” 涂珊玥等人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那衣着单薄的女子离去后,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包间内。 “我……我真的是清白的!”包间里的钟离睿感受到大家目光投到他身上,也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无辜。 刚刚听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其中一个情节便是男子沉迷于青楼女子,导致家中妻子心如死灰。 此刻,钟离睿察觉到涂珊玥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生怕她会误会,心中不禁慌乱起来,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进行解释。 “对,我家王爷是清白的,王妃您可千万别误会,是那女子自己跑进来的,不关王爷的事,王爷可没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阿忠急得满头大汗,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钟离睿,希望他家王爷不要被误会。 钟离睿却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眼神有些躲闪,低声下气地解释,“我确实不知道那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叫过她来。” 杜宋云见了钟离睿这副小媳妇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钟离睿这样的表情和态度,平时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在这里如此低声下气放下身子地解释。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她觉得新奇又好笑。 她故意学着钟离睿刚刚的语气,对着涂珊玥说道:“我是清白的。” 说完还一脸促狭,对着涂珊玥眨眨眼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涂珊玥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杜宋云真是太古灵精怪了,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男子。 看到涂珊玥笑了,钟离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涂珊玥会生气或者误解,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到现在钟离睿也不明白,涂珊玥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为何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神经,让他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钟离睿觉得,或许只有等到他们成亲后,两人日夜相伴,他才能慢慢解开这个谜团。 想到这里,钟离睿不禁有些期待起未来与涂珊玥共度的时光。 为了缓解尴尬,杜宋羽笑着打圆场,“王爷,走,上我家喝茶去!” 钟离睿立马毫不犹豫地应下来,爽朗一笑,“好,走,上你家喝茶去!” 阿忠惊了,打小起,他家王爷脸上总是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让人难以亲近。 而此刻,他竟然在王爷脸上看到了如此爽朗的笑容,如同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整个世界。 阿忠心里一愣,或许,王爷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 而这份幸福,正是未来王妃涂珊玥带来的。 阿中默默祝愿着王爷和涂珊玥能够一直幸福下去,直到永远…… 旋即也跟着开心起来,心中暗自庆幸:“这可是大好事啊!”这充分说明了这位王妃人选得当,尚未成婚便已能让王爷学会爽朗的笑了。 若等将来成婚后,岂不是更不得了? 从小到大,阿忠尝试过无数方法想要逗王爷开心,比如扮小丑、耍滑稽,但王爷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仿佛无法消散。 如今看来,还是未来王妃厉害,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能轻易地勾走王爷的心魄。 让王爷开心这件小事,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阿忠开始期待王爷早日将这位未来王妃迎娶回家。 主人们走在前头,阿忠和玉露落后一步,两人在后头并排而行。 阿忠拿胳膊轻轻捅了捅旁边的玉露,满脸委屈,压低声音央求,“玉露姑娘,刚刚的事情你可不要误会,那女子是自己扑到我怀里的,我只是…只是没来得及躲开,让那女子钻了空子。”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玉露又想起阿忠刚刚抱着那衣着单薄女子的样子。 心里的火顿时噌噌往上涨,男人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她别开脸,倔强地撅起小嘴,“你做什么关我什么事,你爱干嘛干嘛,用不着和我解释!” 玉露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越扬越高。 阿忠既怕玉露误会生气,又怕他们的争吵扰了主子们的心情。 连忙双手作揖,连连告饶,“玉露姑娘,请你不要误会我,你要相信我,我怎会看中那种混迹于烟花巷柳的女子。” 见玉露皱着眉毛,还没解气,阿忠干脆抡起胳膊,就朝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怕主子们听到,还是压低声音,“我错了,玉露姑娘,我知道错了,就算是人家往我怀里钻,我也应该立马闪开,怎么还能让人有机可乘呢?这回是我错了,玉露姑娘,你就原谅我吧!” 玉露看到阿忠好像是真的急了,他们毕竟是下人,怕两人对话惊扰到主子们,赶紧不耐烦的制止阿忠,“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小声点,不要扰到主子们。” 阿忠立马闭嘴,一手捂上嘴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观察是不是打扰到了主持们。 第140章 共乘一辆马车 出了茶楼,玉露赶忙在茶楼门口挥着手,示意等在路边的马车夫将马车驶过来,以便主子们能尽快上车离开。 此时,阿忠正盘算着如何帮助他家王爷更快地将未来王妃迎娶进门。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心生一计。 钟离睿吩咐阿忠去牵马过来,阿忠立刻跑到马旁,装作很用力地拉扯缰绳,但那匹马却纹丝不动。 接着,他又趴在地上,装模作样地在马蹄周围查看了一番,心里暗自嘀咕,“王爷啊,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您制造与王妃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快步跑到钟离睿面前,焦急地说:“王爷,都怪小的疏忽,没提前检查一下,这马蹄铁好像出问题了,我看今天这匹马是没法用了。” 钟离睿听了这话,眉头微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说完,阿忠一脸为难地偷偷看着他家未来王妃,涂珊玥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皱起眉头,心里疑惑,“马蹄铁坏了,看我做甚?我又不会修马蹄铁!” 这时,古灵精怪的杜宋云突然明白了阿忠的意图,心里不禁对这个小侍卫一阵赞叹。 立刻决定帮助他,于是转头看向涂珊玥,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故意调侃道:“玥姐姐,既然王爷的马不能骑了,那他就只能和你共乘一辆马车了。” 听到这话,涂珊玥心中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杜宋云见状,趁热打铁,继续笑着说:“可什么可呀,玥姐姐,王爷好歹也是你的未来夫婿,你们共乘一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啦!”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上次被众人围观,孤立无援的尴尬场面,这次出行时特意带了好几个丫鬟和婆子,希望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一些作用。 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由杜宋云和涂珊玥乘坐,另一辆则供丫鬟和婆子使用。 如今钟离睿的马匹已无法使用,自然只能让那些丫鬟婆子们徒步返回,毕竟总不能让堂堂王爷亲自走路吧,这实在不合适。 而且,横竖她和钟离睿迟早都是要成亲的,上次皇帝生辰宴上甚至还被特意安排坐在同一桌,所以即使此刻她与钟离睿一同乘坐一辆马车,也算不上是什么出格之事。 既然如此,涂珊玥干脆抬头直视着钟离睿,落落大方地发出邀请:“王爷,要不就和我同乘一辆马车吧!” 然钟离睿为了保持他一贯在众人面前的高冷形象,仅仅是微微点头示意,实际上内心早已激动得小鹿乱撞。 阿忠见自己的诡计得逞了,心里狂喜不止,但又害怕再生出变故,赶忙呼喊玉露,“玉露,快来,搀扶王妃上车呀!” 他自己则迅速跑到钟离睿面前,殷勤地招呼道:“王爷,请上车吧。” 看着钟离睿和涂珊玥共同登上马车离去的背影,阿忠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满脸幸福地抱住身旁的马头,轻声说道:“马儿啊马儿,你今日立下大功,等回到王府后,一定好好犒赏你,让你吃个够。” 宰相府一向行事低调,为府上小姐准备的这辆出行马车尺寸适中,原本是供涂珊玥和杜宋云一同乘坐的。 对于两位女子来说,这样的空间足够宽敞,她们可以并肩而坐,不会感到拥挤。 然如今坐在车里的是涂珊玥和钟离睿,空间瞬间变得局促起来。 两人并肩而坐,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 钟离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子柔软的身躯,体内莫名地涌起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令他全身发热难耐。 他闭上双眼,将双手放置于双膝之上,紧接着逐渐握拳,且越握越紧。 悄然调动内力,强行压制体内那股无名之火,如此这般,方能令自身感觉略微舒适一些。 恰在此刻,马车忽地颠簸起来,涂珊玥毫无防备,整个上半身顺应着惯性,猛然间扑倒在钟离睿的怀中。 她本能地流露出一抹惶恐与尴尬,仰头悄咪咪地窥视钟离睿的反应。 钟离睿恰好在此时睁开了双眼,垂下眼眸,视线正巧与涂珊玥相对。 刹那间,四目相视,仿佛时间都已停滞,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息。 涂珊玥双眉之间那颗美人痣格外引人注目,美人痣下方,一双灵动活泼的大眼睛里透露出几分诚惶诚恐。 (啊啊啊…卡文了! 宝子们,原谅我,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继续!) 第141章 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涂珊玥这副模样,活像一只森林里突然撞见人的小麋鹿,单纯无辜,却又带着点惊慌失措,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呵护她、爱她。 钟离睿原本已经压制下去的无名之火,此刻再度熊熊燃起,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涂珊玥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钟离睿见状,“怎么了?”几个字脱口而出。 涂珊玥坐直身子,轻轻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眸,轻声回答:“没事,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到我了。” 钟离睿心头一紧,他今日其实并未佩戴玉佩。 趁着涂珊玥没有看他这边,偷偷摸摸地将手伸进袖子的口袋里,一阵摸索。 还好阿忠今日塞给他一包银子,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阿忠不在的时候,又需要用到银子,就可以拿出来应急。 钟离睿一边用余光小心翼翼观察着涂珊玥,确定她没有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一边悄摸摸把那包银子挂到腰间。 悄摸摸挂完,钟离睿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这下应该不会被发现端倪吧。 许是舒气的声音有点大,吸引了涂珊玥的注意。 涂珊玥扭头,目光恰好落到他腰间,看到一个香囊,联想到刚刚自己被咯到的情景。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和好奇,这个香囊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腰间的?为什么之前没注意到呢? 涂珊玥微微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那个香囊,努力回想。 而此时,钟离睿也察觉到了涂珊玥的注视,心中顿时又是一紧,暗暗祈祷不要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他故作镇定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以缓解心中的尴尬。 涂珊玥还以为是被王爷腰间的玉佩咯到了,原来是被钟离睿身上的香囊恪到了啊。 她心中感到十分好奇,开口问道:“不知王爷的香囊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咯人?” 钟离睿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是银子。” 涂珊玥不禁笑了起来,打趣道:“没想到,王爷出门还随身带着银子啊?” 钟离睿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闪烁不定,显得有些心虚。 他干笑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但却还是无法完全掩盖内心的心虚。 看到钟离睿这样的反应,涂珊玥愈发觉得这位王爷有趣。 她心想,原来平时冷淡,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爷,私底下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回想起外祖母对钟离睿的评价,涂珊玥越发觉得王爷似乎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疏离。 也许,他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懵懂的大男孩呢。 听闻钟离睿自幼失去了母亲,与自己有着相似的遭遇。 涂珊玥深知,在这些高门大户之中,如果没有父母的庇护,下人们往往会敷衍了事,见风使舵。 甚至会暗中使坏,欺辱小主子。 这让她对钟离睿产生了一丝共鸣,也让她对他多了几分怜悯。 在偌大的皇宫之中,皇子与公主们的处境也同样如此。 若是没有娘亲的庇佑或是娘亲不受圣上宠爱,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好过。 更何况钟离睿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娘亲。 也许钟离睿曾经历过一段漫长而孤独的时光,遭受他人的欺凌。 沉默,冷淡,不食人间烟火,或许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否则,他又怎会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投身于战场呢? 有谁不想拥有一个被疼爱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呢? 相比之下,涂珊玥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外祖母的疼爱。 对于像钟离睿这样失去娘亲且长期被圣上冷落的皇子来说,他的童年必定充满了痛苦与磨难。 想到这里,涂珊玥突然觉得自己和钟离睿有着一种同样的经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亲切之感。 她意识到,他们都曾经或正在经历着相似的困境和孤独。 这种共同的遭遇让她对钟离睿产生了更深的理解和同情。 感慨万千之下,涂珊玥忽然转过身来,一双大眼睛看向钟离睿,笑着发出邀请,“王爷,您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常来宰相府上玩哦! 我和宋云妹妹、宋羽哥哥都非常欢迎呢!” 钟离睿终于不再板着脸,他嘴角微微上扬,爽快地回答:“好。” 听到钟离睿的回应,涂珊玥很开心,原本还以为他会拒绝呢。 她兴奋地说:“太好了!王爷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我们宰相府还有两只超级可爱的花熊哦! 它们浑身毛茸茸的,黑白相间,看起来特别憨厚老实。 而且这两个小家伙一天到晚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睡觉,真的太懒啦! 不过,每次看到它们,我的心情都会变得格外愉悦,好像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呢! 王爷,待会儿我就带你去看这两只花熊,可好?” 钟离睿听着这句话,心情莫名其妙的十分愉悦,轻声回应,“嗯。” 他的嘴角又不经意间微微上扬,弯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仿佛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宝子们,要做多书名测试了,帮忙想想合适的书名哇,需要五个书名,拜托!谢谢啦!mua) (づ ̄3 ̄)づ╭?~ 第142章 柔软的云 宰相府里。 涂珊玥干脆让人在斑竹园里搭了一张桌子,放在离花熊较近的地方。 这样一来,她和杜宋云、杜宋羽、钟离睿四位年轻人就能围坐在桌前,一边品味着清香四溢的茶水,一边愉快地闲聊起来。 而当他们聊累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地抬起头来,欣赏一下那只可爱的花熊。 钟离睿大多数时间都沉默寡言,只是静静地品味着手中的香茗,眼神却始终紧紧地盯着花熊的方向。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大家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非常轻松愉悦,就连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了几丝温和之色。 由于马车被王爷和涂珊玥征用,玉露只能与阿忠一同徒步返回宰相府。 一路上,玉露不时地用疑惑的目光瞥向阿忠牵着的马匹,心中充满了狐疑,忍不住问:“这匹马看起来完全正常,根本看不出来它的马蹄有任何问题啊?”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阿忠会说马脚受伤了。 阿忠则显得十分得意,他笑嘻嘻地回答,“嘿嘿,这就是你不了解情况了! 如果我不说这马蹄有问题,又怎能为王爷和未来王妃创造出独处的美好时光呢?”说完还不忘对着玉露眨眨眼。 听到这话,玉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指着阿忠,“好啊你,竟敢算计到主子头上了,看我不告诉我们家小姐和你们家王爷,你准完蛋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下人竟然如此大胆,竟敢算计到主子身上来了。 他就不怕王爷怪罪吗? 阿忠立马求饶,双手作揖,“我的好姐姐,求求你,不要出卖我。” 玉露气鼓鼓地指着阿忠的鼻子,“这会子你才知道害怕呀,算计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阿忠一脸讨好地笑,“好姐姐你听我说呀,我发现我们家王爷和未来王妃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会开心许多。 但我家王爷那个性子,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若不帮着创造一点机会,恐怕两人到成婚时,还说不到几句话。” 玉露嘴笨,食指指着阿忠,一时想不起来反驳的话。 阿忠见势,立刻乘胜追击,“你看啊,让他们多一点彼此了解的机会,免得日后成婚,再发现问题就晚了。 再说了,我们家王爷堂堂三皇子,让他心里开心一点,怎么了。 王爷过得小时候很苦,现在让他生活里有一点点甜,是做好事。” 阿忠说得头头是道,乍一听还有那么几分道理,玉露一时脑袋转不过来,只得勉强作罢。 见玉露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阿忠贱兮兮地凑到她身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簪。 “玉露妹妹,这是我亲手用桃木雕的簪子,花了好几天呢,送给你!” 玉露看到簪子,双颊羞得一红。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佯装生气,“一下姐姐,一下妹妹的,整天乱叫。” 阿忠却不以为意,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那叫什么?叫全名太生分了嘛。” “好妹妹,那我以后只叫你妹妹,我以后不乱叫了,你收下这个木簪好吗?听说可以辟邪呢!”阿忠竖着三根手指,对天起誓。 “哼,谁让你叫妹妹的?谁是你妹妹?” 玉露别过头去,不想理阿忠。 阿忠直接就把木簪子往玉露手里一塞,玉露想还回去,但看到周围那么多下人,两人拉拉扯扯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玉露低着头,扭扭捏捏,半推半就之下,终是收下了那枚木簪。 毕竟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男子送礼物给她。 阿忠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笑嘻嘻地,“嘿嘿,不用谢,以后我还会雕更好看的给你哦!” 玉露虽以脸上假装生气,但心里不知怎么回事涌起一股暖意。 这时,阿忠又凑近了些,小声问道:“你喜欢这根木簪吗?” 玉露的脸更红了,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木簪,没有回答。 阿忠见状,也不追问,温声道:“我就当你喜欢啦。”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玉露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了一些。 别看她表面佯装生气,其实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 私下里把这个木簪子当成至宝,直到寿终正寝那天,玉露头上还戴着这个簪子。 两个时辰后,钟离睿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涂珊玥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涂珊玥跟在钟离睿后面,一直把他送到斑竹园外。 到了斑竹园外,钟离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涂珊玥,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两人似乎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钟离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脚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来,转身看向涂珊玥,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和犹豫。 沉默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我最近得到了一瓶青梅酒,味道很清甜,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天给你带过来吧。” 涂珊玥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动。 她记得自己曾经送给钟离睿两瓶青梅酒,他竟一直记在心里。 而现在,还主动提出要给自己带来一瓶青梅酒,这份心意让她感到十分温暖。 钟离睿接着说:“这种青梅酒是番邦献给皇上的贡品,口感非常独特,入口清甜,像是果子一样,而且不会醉人。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想要与你一同品尝。” 涂珊玥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甜甜一笑,“好啊,那我们一起尝尝看,明天我等你。” 得了眼前女子的应允,钟离睿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的心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好像飘到了云端,变成了一朵柔软的云,通身舒畅。 嘴角又忍不住地上弯,然后转身离开了。 涂珊玥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钟离睿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涂珊玥开始有些惆怅,人才刚离开,她就开始期待。 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着与钟离睿一同品尝那瓶青梅酒。 第143章 不能人事 从那以后,钟离睿总是有事没事地往宰相府跑。 有时候,几个年轻人会聚集在宰相府里,一边品尝着香茗,一边闲聊,还会一起欣赏可爱的花熊。 而有时他们则会相约到外面去品尝美食、听说书。 尽管大多数时候钟离睿还是沉默寡言,但只要能站在涂珊玥身旁,他内心很开心了。 每当得到一些新奇的东西或者遇到有趣的事情时,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涂珊玥分享。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涂珊玥有着与自己相似的童年经历,她能够理解他的内心世界。 此刻的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再快点,让涂珊玥早日到及笄之年,这样他们就能完婚了。 如此一来,他们便能日夜相伴,不再像如今这般分隔两地,一个住在靖王府,一个住在宰相府,每天还要忍受相思带来的烦恼。 沉浸在爱情中的少年,早已将过去的疑虑抛诸脑后。 无论是关于蛊虫的猜测,还是对奸细的担忧,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此刻的钟离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和未婚妻在一起,就算让他去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惜! 甚至,哪怕要让他掏出他的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亲手将它捧出,献给她。 说书茶楼里。 大皇子钟离渊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包间,怀中还抱着一个衣着单薄的美人。 只见他轻轻勾起美人的下巴,然后照着美人猩红的唇狠狠嘬一口。 怀中的美人似乎柔弱无骨一般,立刻配合地回应起来,嘴里发出令人遐想连篇的音嘤咛声。 这妩媚的声音如同魔咒般萦绕在钟离渊耳边,令他全身的毛孔都为之张开,身体不禁一颤。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美人胸前那片上下起伏的雪白上,顿时感到一股热血直往下涌,聚集到一处,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无法抑制。 钟离渊再也忍不住体内翻涌的冲动,睁着一双猩红的眸子,瞥一眼身旁的小厮。 那小厮立即心领神会,迅速拉起雅间的帘子,垂着头,随后悄然退出房间,并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 此时的钟离渊脑海中唯有美人美丽的身影,他俯身而下,手自然而然地覆盖在美人的柔软上揉捏,两人缠绕在一起。 万马奔腾,山呼海啸,水拍云崖。 一楼大厅,说书先生的声音抑扬顿挫,时快时慢,恰到好处勾着听众们的心。 雅间内时不时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 而那小厮则非常懂事地守在门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大汗淋漓一番之后,钟离渊和美人两人依偎在一起喘着粗气。 钟离渊伸出手抚摸着美人光滑的肌肤,感受她的体温,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美人,你这魅力是没得话说,是经过本王亲自验证的。 本王只要一听你的声音,魂都立马被勾跑了。” 钟离渊回想起刚才的激情时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愉悦感。 虽然才纠缠过一番,他看着怀中的美人,眼中仍然充满了欲望。 但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皱起眉头,“但是派你去勾引钟离睿那小子,怎么就不成呢?” 上次钟离睿追着涂珊玥上这个茶楼喝茶听说书,有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端着托盘送食物过去。 这个女子就是现在依偎在钟离渊身旁的美人,上次正是钟离渊派这个美人去勾引钟离睿。 钟离睿硬是眼睛看都没看一眼,这是美人唯一一次在男人身上失手,气得美人哭了整整一晚上。 美人听到钟离渊的话,也跟着委屈起来。 她撅起嘴,娇嗔道:“王爷,奴家已经尽力了呀。 可是那个钟离睿根本就不看奴家一眼,奴家能怎么办嘛!” 钟离渊沉思片刻,然后幽幽道:“原以为钟离睿那小子不近女色,可现如今他都能追在女人屁股后面了。” 他的手捏住美人的下巴摩擦,漫不经心道:“可为什么经过本王验证的美人,却不能引起那小子的兴趣呢?” 一想起上次的事,美人心里就窝火,愤愤不平地回答:“谁知道呢?没准是那位客人不能人事吧!” 她这话一出,钟离渊眸光一闪,脸上便也浮现出一抹怪异之色。 是啊,上次三弟确实很不对劲,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 钟离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不由得一阵恍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一直以为三弟只是单纯地讨厌女人,但现在看来,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钟离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的钟离渊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开始回忆起过去三弟的种种行为和态度,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毕竟,从小到大,三弟一直对女性表现出强烈的反感和排斥,甚至府中一个丫鬟都没有,全是小厮。 各方曾想方设法将美女送到三弟身边,都被无情拒绝。 如今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钟离渊笑得越来越大声,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三弟钟离睿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贞洁之身,毕竟他连人事都不行了,再去在意那些东西岂不是多此一举嘛! 而且,三弟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如果再不娶妻成家,那他不能人事的秘密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但是如果三弟娶了一个已经失贞的女子,那么这个女子肯定会对他感恩戴德,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难怪多年来不近女色的三弟,这些时日会对一个失了贞洁的庶女那么上心。 钟离渊心中恍然大悟,觉得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他暗自庆幸遇到了眼前这位美人,无意间让他找到了答案。 心情激动之下,他忍不住再次俯身下去。 (宝子们,国庆节快乐!这章有那么一丢丢不可描述的,希望宝子们不要觉得油腻。︿( ̄︶ ̄)︿) 第144章 母夜叉 皇帝生辰宴已过数月有余。 宫中已有数年未举行选秀,而新进宫的嫔妃们也随着岁月流逝逐渐年长,昔日容颜不再。 此外,其他皇子或有尚未娶妻的,亦或欲扩充后院的,于是曲皇后在皇帝的暗示下果断决定,举办一场选秀活动。 她迅速传旨,要求各官员家里做好将家中适龄少女送入宫廷的准备。 所谓“适龄”,即指年龄在十三至十七岁之间、尚未婚配的女子。 无论嫡庶,只要是官员家庭中的未婚适龄少女,皆须强制参加选秀,只有落选后才有机会归家自行婚配。 杜宋云仅比涂珊玥小数个月,如今已然年满十四岁。 这天。 涂珊玥、钟离睿、杜宋云和杜宋羽四人再次来到了斑竹园,喝茶聊天赏花熊。 杜宋云突然发起了牢骚,“我才不愿意参加那个破选秀呢! 更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指给某个不喜欢的人。 我杜宋云要是嫁人,肯定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说完,她气鼓鼓地大口灌下一杯茶。 紧接着,她将目光转向涂珊玥,好奇地问:“玥姐姐,你和王爷是被指婚的,那你喜欢他吗?” 涂珊玥闻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还没等涂珊玥回答,杜宋云又扭过头去,盯着钟离睿,直接发问:“那你呢,王爷,你喜欢我玥姐姐吗?” 她的视线在涂珊玥和钟离睿之间来回切换,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你们俩可要实话实说,不许撒谎哦!” 钟离睿和涂珊玥同时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望向对方。 就在眼神触碰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电流穿过,他们又迅速避开了彼此的目光,双双低下头,脸颊不自觉泛起了薄薄的红晕。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但也充满了一种微妙的甜蜜,两人都沉浸在这份羞涩之中。 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俩周围升腾起来的暧昧的氛围,羡煞旁人。 “好了,你们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没等涂珊玥和钟离睿两人开口,杜宋云就先脱口而出。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他们俩的表现,傻瓜都知道他们俩有情况。 杜宋羽看着自己妹妹觉得好笑,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他轻轻摇摇头,对这个天真的妹妹感到无奈。 为了缓和气氛,涂珊玥赶忙劝慰杜宋云,“好啦!我相信我们云儿定能找到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 至于这什么劳什子选秀,完全不用怕。” 她的声音温柔坚定,试图让杜宋云宽心。 “不用怕?”杜宋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涂珊玥这么笃定。 涂珊玥微笑着解释,“按理说,我们云儿是要参加这次选秀的,如果云儿参加选秀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指给皇子。 然而,皇子们都已经有了正妃,所以你不会成为正妻,最多只能当个侧妃。 但是以你云儿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给人当侧妃呢? 就算你自己同意,外祖母也不会同意呀!” 杜宋云听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咬着嘴唇思考着。 涂珊玥继续说道:“而且,有外祖母在,就算你不去参加选秀,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再说了,以咱们云儿的身份,是不可能做侧室的。 几乎都能推断出来,如果被指给某个皇子,肯定就是四皇子了,因为四皇子尚未婚配。” 杜宋云点了点头,觉得涂珊玥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一想到四皇子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杜宋云心中就十分抵触,连连摇头,忍不住捂着耳朵发疯,“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浪荡子呢!” 一旁的涂珊玥安慰地拍了拍杜宋云的肩膀,提醒道:“云儿,既然我们都知道你可能会被指给谁了,那么只要想办法让他看不上你,不就可以了吗?” 杜宋云立马安静下来,低下头沉思片刻。 让他看不上我? 这对于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事! 杜宋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她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嘻嘻,这还不简单嘛!” 看到她这样的坏笑,杜宋羽陡然一惊。 他深知自己这位妹妹从小就古灵精怪,鬼点子多得很,而且还喜欢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让人哭笑不得。 害得自己每次都要跟在后面擦屁股。 他不禁有些担忧,“宋云啊,你可千万别自己乱来啊,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商量一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保证让你完好无损地去,也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杜宋云听着哥哥的话,心里暖暖的,但还是觉得有点不耐烦。 撅起嘴巴,撒娇似的说道:“哎呀,知道啦,哥!我都这么大了,做事当然会有分寸的啦!” 说罢,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然而,杜宋羽却并不放心,毕竟妹妹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正当杜宋羽低头想思索出一个万全之策时,涂珊玥笑着招手让大家聚拢过来。 几个人在一起一阵低语,涂珊玥嘱咐咱们先这样再那样。 听得杜宋云一脸兴奋,忍不住直夸涂珊玥脑子好使。 次日。 四皇子钟离尘照常出宫招猫逗狗,他来到一处花鸟市场,看中一只能学人说话的鹦鹉。 正准备问老板多少钱,就听见背后有人议论纷纷。 议论的还是他自己,钟离尘忍不住竖起耳朵细听。 “诶,听说没有,宫里又要选秀了,听说宰相府那位杜宋云小姐会只给当今四皇子。” 另一个人反驳,“在相府那个母夜叉呀,也只有指婚才能嫁出去了吧。” ‘母夜叉’,钟离尘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几个字,在他想象里,未来的妻子一定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女人,怎么可以是母夜叉呢?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方设法拒绝掉。 况且他还小呢,不想这么早就有人管着,他还想多玩几年呢? 这么想着,一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钟离尘纳闷了,那刚刚在他背后议论纷纷的人呢?一时丈儿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心里已经明确了一点,这次决不能让那个母夜叉被指给自己。 第145章 进宫选秀 当今圣上已多年未选秀女,然而今年却突然宣布要举行选秀。 这让朝中大臣们家中几家欢喜几家愁。 定阳侯府内,今日破天荒地,定阳侯召集全家人一同共进晚餐。 在用餐期间,定阳侯向众人宣告,今年宫中将再次举办选秀,要求所有大臣家中年龄在十三至十七岁之间、尚未婚配的女子必须参与。 默默用晚膳的涂珊语心中暗自欣喜,还好自己今年只有十二岁,过了年后才满十三岁,得以躲过这场选秀之劫。 由于定阳侯在场,周姨娘纵然心中不满,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恶狠狠瞪了涂珊语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向涂珊语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这可是难得的进宫机会,虽然今年躲过了一劫,但以后若还有选秀之事,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涂珊语送进宫去。 与涂珊语同桌的涂珊柔今年已经满了十四岁,正好达到了进宫选秀的年纪。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内心还是有些欣喜的。 毕竟若是能在宫中获得皇上宠爱,将来想要报复涂珊玥岂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很快,她又开始忧虑起来。 此次选秀不仅是为皇上充实后宫,同时也是为诸位皇子挑选后院之人。 万一不幸被哪位皇子相中,就最多只能做侧室,那她想要报复涂珊玥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定阳侯虽有侯爷的爵位,但实际上只是个五品官员,而她涂珊柔作为五品官员的女儿,若成为皇子的侧室,已经算是高攀了。 涂珊柔眼神硬了硬,心中暗自发誓:这次选秀一定要进入皇帝的后宫,决不能被某个皇子看上。 她知道,只有成为皇帝的妃子,才能拥有更高的地位和权力。 而那些皇子们虽然也是皇家血脉,但与皇帝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所以,她要抓住这次机会,进入皇帝的后宫,实现自己的野心。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秀女进宫这天。 宫里的嬷嬷辰时就会来接人,涂珊柔卯时就起来了,她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耽误了入宫的时间。 她让红叶帮着上妆,希望以最好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上完妆,红叶端详着铜镜里的小姐,开心地恭维道:“我们家小姐貌若天仙,这次定然能被皇上看中。” 这句话让涂珊柔感到十分开心,她微笑着回应:“但愿如此吧。”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皇宫中的美女如云,竞争异常激烈。 但她相信在宫中美人常有,而聪明人不常有,以自己的谋略,一定能够引起皇帝的注意。 涂珊柔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弯唇笑了笑,迟疑片刻,伸手从妆匣子里挑出一根镶了红宝石的金发簪,轻声说道:“红叶,帮我戴上。” 红叶有些疑惑,不解地问:“小姐,这根发簪虽做工也算精美,但并不是最上乘,小姐戴着它做甚?” 涂珊柔微微一笑,并不回答红叶的问题,而是再次强调,“红叶,戴上吧!” 红叶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好乖乖照做,将那根金发簪戴在了涂珊柔的头上。 涂珊柔本来就生得肌肤白皙,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今戴上这根镶红宝石金发簪后,更是相得益彰,越发衬托出她那如雪般洁白的肌肤和美丽动人的容颜来。 站在一旁的红叶看着自家小姐如此光彩照人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哎呀呀,还是得相信小姐的眼光和审美啊! 这根发簪若是叫旁人带了戴了去,肯定达不到这种惊人的效果。 只有我们家小姐这般天生丽质、气质高雅之人才能将其完美诠释出来呢。” 看着镜中的小姐,她忍不住夸了又夸,“小姐,您真是太美了。” 涂珊柔面上微笑着,心里却满是算计,暗自琢磨着如何利用这根金发簪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她知道,在宫中生存,不仅要有美丽的外表,还要有聪明的头脑和巧妙的手段。 她已经准备好了,期待着在宫廷中展现自己的风采。 辰时正,涂珊柔的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 她优雅地走下车来,身上穿着华丽的服饰,头上戴着精美的发饰,整个人显得高贵而典雅。 然当她看到不远处的杜宋云和涂珊玥时,脸色微微一变。 涂珊玥和杜宋云在宫门口拜别,杜宋云手一挥,豪爽道:“玥姐姐,你且等着吧,用不了两三天,宫里的人就会受不了我,把我赶回家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涂珊柔恨得牙痒痒。 但在宫里,她知道自己必须时刻维持良好的形象,不能轻易发作。 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表面上依然装得云淡风轻,只是忍不住朝涂珊玥那边多看了两眼。 涂珊玥倒没发现,还是杜宋云立马察觉到这不善的目光,顺着目光望过去,对上涂珊柔。 杜宋云回涂珊柔一个大大的白眼。 涂珊柔心想,“这个杜宋云真是嚣张,竟敢在宫门口不顾形象,大放厥词。” 同时,涂珊柔也注意到涂珊玥,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妹妹最近似乎有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杜宋云的影响? 哼,等着吧,我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涂珊柔暗暗握紧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在宫中展现出自己的魅力和智慧,赢得皇上的宠爱,成为后宫中的佼佼者。 这样一来,无论是涂珊玥还是其他旁的人,都将无法与她抗衡。 带着这样的决心,涂珊柔稳步走进宫门。 秀女们排队进宫,穿过几道门,行至一处游廊,迎面碰上带着宫女过来的钟离萱。 嬷嬷们连忙行礼,“二公主万安。” 钟离萱微微点头,示意嬷嬷们平身。 嬷嬷们赶紧转身,对着秀女们,“还不赶紧给二公主行礼。” 秀女们学着嬷嬷的样子,齐声道:“二公主万安!” 第146章 祈祷 钟离萱似乎有什么急事,根本不想在这里多耽搁。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抬脚大步向前走。 当她经过秀女们的队伍时,不经意间视线扫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涂珊柔? 尽管与涂珊柔的交流并不多,但通过几次接触,钟离萱已经认定涂珊柔是那种表面上温温柔柔,背地里却一肚子坏心眼的人。 这种类型的女人在后宫中不少见,甚至可以说很多,而钟离萱此生最是鄙夷这类人。 忍不住对着涂珊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涂珊柔害怕被嬷嬷们发现钟离萱实际上是在对她翻白眼,立刻低下头去,不敢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然而,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却充满了扭曲和愤怒。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连续遭受了两次大白眼,这让她感到无比屈辱和愤慨。 她心里暗自嘀咕,“她们不就是依仗着家中的权势和地位,根本不把我这个五品小官之女放在眼里!”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她深感愤恨。 等着吧,钟离萱在心里暗自发誓,她一定要进入皇帝的后宫,并且成为掌握权势的妃子。 她要将那些曾经轻视和嘲笑过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让他们跪在地上,乖乖地给自己舔鞋。 这个目标在她心中燃烧得愈发旺盛,成为她前进的动力。 钟离萱在宫中一直以来都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 嬷嬷们对于她对谁翻白眼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她的行为举止向来如此。 嬷嬷们急忙招呼秀女们重新出发,带领她们前往储秀宫。 到达储秀宫后,所有的秀女被安排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大通铺上。 嬷嬷们为秀女们分配了床铺,并开始教导她们宫中的规矩和礼仪。 这些规矩繁琐而严格,包括言行举止、服饰装扮等方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秀女们整日待在储秀宫内,从清晨到夜晚,不断学习宫中的规矩和礼仪。 涂珊柔开始感到焦虑不安,她担心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可能连皇帝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渴望有机会展示自己的魅力和才华,得到皇帝的青睐。 然目前的情况却让她感到束手无策。 如果一直等着,等到正式选秀时,万一被哪个皇子选走了,那可就全完了。 不行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心里藏着事情,一直到月亮高悬,涂珊柔都没有睡着。 眼睛望向窗外,瞧见一轮圆月挂在枝头,顿时计上心头。 涂珊柔动作极轻,悄摸摸起床。 她其实入过几次宫,但都是参加宫宴,没有四处走动过,所以对宫里的布局并不熟悉。 但入宫选秀之前,她悄悄向定阳侯打听过,结合之前来宫里参加宫宴的路线,早已把宫里的布局猜了个七七八八。 曾经听爹爹说过,圣上平时很忙,一般快到子时才忙完,才去宫佳丽那里就寝。 她想着,如果能提前见到当今圣上,是不是就能让他先选中自己呢? 想到这里,涂珊柔心里一阵激动。 她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慢慢挪动脚步,轻轻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一路上,涂珊柔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侍卫和宫女,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今日是农历十五,按照惯例,皇帝是要去皇后那里就寝的。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涂珊柔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自己,至少给皇帝留下一个印象。 她趁着月黑风高,悄悄地了御书房去凤仪宫的必经之路。 为了避免被夜间巡逻值守的宫人发现,涂珊柔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棵大树后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夜晚的寒风让她感到有些寒冷,但她依然坚定地守在这里,期待着皇帝的到来。 然一直等到月亮爬上头顶,涂珊柔都开始打瞌睡了。 她努力保持清醒,但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好像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立刻精神一振,睡意全无。 涂珊柔从树后面出来,背对着脚步声来源的方向,抬头望着天上明亮的月亮。 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银纱。 她微微仰起头,露出美丽的侧脸和修长的脖颈。 她知道,这一刻,她必须展现出最美的一面,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 双手合十,嘴里开始虔诚地祈祷,“嫦娥仙子,求您保佑祖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自己的寿元换祖母活得更长久。”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皇帝身边只带着高公公。 他刚刚结束了一整天的繁忙政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准备前往凤仪宫休息。 行至半路时,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 皇帝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身旁的高公公不要发出声音。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了几步,发现这个女子正在诚心诚意地为她的家人祈福,尤其是对祖母的健康状况十分关切。 皇帝不禁点头表示赞赏,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女子是个有孝心的。 再细看,月光的反射下,映照出女子光洁的皮肤。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女子身材纤细,月光底下,显得小小一个,柔柔弱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竟有一种想冲上去,把她护在怀里的冲动。 (宝子们,这章也没有写什么出格的,审核了好久。) 第147章 钻狗洞 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何人在此?”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穿透幽深的夜晚。 涂珊柔一听这声音,心中不禁一喜,她立刻听出了这是当今皇上的声音。 于是,迅速做出反应,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猛然回头。 高公公见状,连忙低声呵责道:“见到圣上,还不行礼?”他的语气严厉而庄重,带着一丝责备。 涂珊柔闻言,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假装出吓得语无伦次的样子,身体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参见皇上,我乃定阳侯之女涂珊柔,还望皇上恕罪。”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此时,其他秀女们也都纷纷入宫多时,对于宫中的规矩和礼仪已经有所了解。 皇上一听涂珊柔自报家门,便知道她是入宫选秀的秀女之一。 深更半夜,一个秀女恰好出现在皇帝必经之路上,而且静静地站在那里,对着明月默默祈祷。 皇帝一眼便看穿了涂珊柔那点小心思,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恼怒。 毕竟,宫中已有数年未举行选秀,那些旧有的嫔妃们早已令他感到厌倦。 如今,这位年轻的少女出现了,一心一意地想要引起他的关注,为沉寂的后宫注入一丝新鲜感,皇帝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喜。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愉悦,轻声说道:“抬起头来!” 涂珊柔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神情楚楚动人,仿佛一朵娇弱的花朵,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皇帝的心弦瞬间被触动,他记得这个女子,正是在生辰宴上与他对视过的那个女子。 本来事后想派人去查查是哪家的,但转念一想,何必为此事单独大费周章。 那女子应该尚未婚配,让皇后举办一场选秀不就得了。 事实证明,自己果然猜对了,这不人就到了眼前吗? 皇帝赶紧亲自上前扶起涂珊柔,开玩笑道:“朕又不是老虎,有那么吓人吗?” 涂珊柔声音温柔,低眉顺眼,“陛下是九五至尊,是真龙天子,自带威严,让小女惶恐。” “哈哈哈…”望着豆蔻少女,听着少女的恭维,皇帝顿时龙颜大悦。 然而今日乃是农历十五,依例需至凤仪宫。 皇后之体面,他仍需维护。 遂温声询问涂珊柔,“你现今居于储秀宫?”涂珊柔轻颔首,“回皇上,正是。” 确认后,皇帝转头,向身侧的高公公吩咐道:“夜色已深,你将涂小姐送回储秀宫。” 高公公领命,引着涂珊柔离去。 皇帝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内心涌动着期待与兴奋之情。 他迫不及待地渴望知晓这位少女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何种惊喜。 涂珊柔佯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再度跪地叩头谢恩,“多谢皇上!” 高公公护送涂珊柔前往储秀宫,而皇帝则独自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行去。 半路上,高公公看着涂珊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涂小姐有福了!” 闻言,涂珊柔心中一喜,连忙从手上褪下一个手镯,塞到高公公手里,轻声说:“还望公公以后多照拂一二。” 高公公心领神会地笑笑,语气和善,“涂小姐聪慧过人,往后的福气多着呢。” 两人一路上闲聊着,很快就来到了储秀宫门口。 涂珊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对高公公说道:“高公公,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已经到了,请您回去休息吧!” 高公公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甩拂尘,然后转过身去,缓缓离开了。 涂珊柔一直注视着高公公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迅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因为,涂珊柔这次出门并不是正大光明的,而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所以她当然不能从正门进入储秀宫。 确定高公公已经走远后,涂珊柔轻手轻脚地拐过一个弯,朝着一处偏僻的宫墙走去。 她来到了宫墙脚下,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四周。 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扒开茂密的野草。 随着野草被拨开,一个隐蔽的狗洞出现在她眼前。 这个狗洞显然不常有人发现,洞口周围长满了杂草。 涂珊柔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狗洞。 狗洞周围狭小且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涂珊柔尽量压低身体,艰难地穿过狭窄的洞口。 虽然衣服被地面蹭到,但她始终保持警觉,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成功地通过了狗洞,进入了储秀宫。 储秀宫的院子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月光洒下来。 涂珊柔站起身来,轻轻拍掉身上的尘土和草叶,再次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环境,确保自己没有被人发现。 她小心地整理好野草,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第二日一早,秀女们陆续醒来。 涂珊柔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铜镜,仔细观察自己的面容。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果然有一片淡淡的乌青,是昨晚熬夜等待皇帝所致。 涂珊柔还在思考如何避免让嬷嬷看到自己眼底的乌青时,突然察觉到身旁的秀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 她感到一丝心虚,连忙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呀?我的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还是长了一朵花不成?” 然旁边的秀女却发出一阵轻笑,并指着涂珊柔的头发,“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好奇怪哦,你的头上竟然插着几根野草呢! 难道说,你患有睡行症,晚上梦游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 听到这句话,涂珊柔的心头猛地一紧,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顺着对方的话回答道:“没错,我小时候确实得过睡行症,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发作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情绪紧张,导致旧病复发了吧。”说完,她还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眼睛却在偷偷观察旁边秀女的神色。 第148章 和皇帝一起用饭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杜宋云进宫选秀去了,杜宋羽也不好意思继续跟着涂珊玥和钟离睿。 这样一来,他们两人有了更多独处的机会,感情也因此迅速升温。 每天,他们或是一起品茶聊天,或是一同逛街听说书,生活充满了乐趣与浪漫。 钟离睿对涂珊玥的爱愈发深沉,他甚至直接将靖王府的地契硬塞给她,表示这是他的心意。 无论涂珊玥如何劝说,他都坚决不收回地契。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积极筹备婚礼事宜,大刀阔斧地修整王府,希望能让王府成为涂珊玥最喜欢的模样。 面对钟离睿的执着,涂珊玥无奈之下只能答应暂时替他保管王府地契。 一旁的阿忠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家王爷不开窍,会孤独终老,但现在看来,王爷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自从王爷开窍之后,他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王爷似乎有些癫狂。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它让人变得疯狂,又让人感到幸福。 皇宫里。 自从那晚偷偷溜出储秀宫,见到皇帝之后,涂珊柔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储秀宫半步。 而皇帝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或派人前来召见她。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秀女们因为有着姑妈、姨妈等亲属在皇帝后宫中,纷纷被召见,并帮助她们创造与皇帝见面的机会。 午后,一个秀女刚刚从外面回到储秀宫。 这位秀女的姑妈是皇帝的后宫女人之一,但只受宠了短短一两个月,随后便被皇帝冷落。 至今,她仍未能生育一子半女。 因此,家族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再次派出一个女孩入宫参加选秀,期望她能够获得皇帝的青睐,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 由于这位秀女的姑妈地位不高,自然无法直接将皇帝召来。 于是,姑妈带着侄女前往御花园,假装扑捉蝴蝶,以制造与皇帝偶然相遇的假象。 这位秀女生得灵动可爱,一下子吸引住了皇帝的目光。 皇帝龙心大悦,直接去了她姑妈那里用午膳,还留了秀女一起用膳,这可让秀女受宠若惊。 秀女回来储秀宫之后,激动得手舞足蹈,眼睛里放光芒。 她站在人群中,迫不及待地向其他秀女炫耀,“诶,你们知道吗? 我刚刚见着当今圣上了,还一起用膳呢。” 其他秀女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并附和道:“哇哦,那你岂不是很有可能被皇帝选上,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宠妃。” 甚至有秀女开玩笑说:“就是就是,苟富贵勿相忘,你哪天得宠了可别忘了姐妹们。” 一时间,众人都笑成一片,气氛欢快而融洽。 杜宋云真是烦透了!她从小就跟随着大长公主频繁进出皇宫,对这里的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当她看到那些秀女们的表现时,不禁感到困惑和不解,心中暗自翻白眼。 不过是与皇帝共进一餐罢了,有必要这样吗? 她们的脸上流露出谄媚和讨好的神情,仿佛和皇帝吃了这顿饭就能通往极乐。 杜宋云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会如此热衷于嫁给一个年事已高的老男人,甚至甘愿成为他的妾室。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在心底悄悄涌动,绝不敢轻易流露出来。 毕竟,宫廷中的规矩繁多,礼仪严谨,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麻烦。 而杜宋云自幼便深知这些规矩,所以即使内心有所不满,也只能默默忍受。 整天待在储秀宫中,对于杜宋云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她渴望早日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回到家中自由自在地生活。 期盼着自己能尽早被淘汰出局,结束这段令人厌烦的选秀之旅。 于是乎,在学习规矩礼仪时,她总是佯装出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无论嬷嬷们如何教导,她都装作一无所知。 起初,嬷嬷们对这个看似愚钝的秀女感到忧心忡忡,担心无法将其教导成材。 然而,当她们得知杜宋云乃是大长公主的孙女,自幼便时常入宫玩耍,又岂会对宫中的规矩礼仪一窍不通? 显然,这一切不过是她故意为之。 随着时间的推移,嬷嬷们逐渐对杜宋云放任自流,不再过多管束。 每当其他秀女学习规矩时,只需让杜宋云在一旁观看即可。 如此一来,杜宋云愈发感到无趣和烦闷。 无奈之下,她只得频繁溜出去,寻找钟离萱一同嬉戏玩乐,以排解内心的苦闷与无聊。 对于她的这些行为,嬷嬷们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毕竟,杜宋云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可惹不起这位大长公主的孙女。 第149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眼看着好多秀女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后宫中的关系,或多或少地与皇帝有了接触。 而涂珊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愈发焦急不安。 她深知如果继续等待下去,恐怕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每天中午,秀女们用完午膳后都会午休两个时辰。 这天涂珊柔却趁着午休时间,又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储秀宫,试图寻找一个能与皇帝相遇的机会。 她心怀侥幸,希望能够碰巧遇见皇帝,从而引起他的注意。 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宫中时,尽量避开人,终于来到了御花园。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等了好久,估摸着姐妹们快午休结束了,皇帝并没有出现。 正当她感到沮丧时,一转身,却意外地碰到了手挽着手迎面走来的杜宋云和钟离萱。 钟离萱看到涂珊柔后,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哟,这是在等我父皇呢? 这么迫不及待啊!选秀日还没到呢,就急不可耐了。 宫里的规矩你都没学好,见到本公主也不知道行礼。”她的话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 说最后一句话时,钟离萱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度,其中透露着皇家独有的威严和霸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涂珊柔心中猛地一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就在这时,涂珊柔的余光恰好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高公公。 顿时计上心头,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涂珊柔顺势将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的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表情,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轻声抽泣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高公公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闻声赶来。 他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扬声关切地问道:“哎呦,我的二公主,今儿个又是谁惹您不快了?” 钟离萱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不悦。 冷冷地说道:“没谁!就是看到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勾引我父皇的狐媚子罢了。” 说完,她转身盯着高公公,眼神充满了挑衅和质问:“看不惯,就想骂,怎么了?” 高公公慌忙陪着笑脸打起圆场,“二公主真是爱开玩笑啊,这些秀女们的那些小心思,哪能逃过您这双慧眼呢。” 他转头看向地上的涂珊柔,脸色一沉,呵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快向二公主赔礼道歉,道完歉后马上离开这里,别再妨碍二公主的视线。” “二公主,请您饶了我吧,二公主,请您饶了我吧!”涂珊柔立马连连磕头,声音颤抖着重复两遍。 她偷偷抬起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高公公,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高公公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尽快离开。 于是,她慌忙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逃离现场,心中满是羞愧和愤怒。 涂珊柔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皇帝的宠妃,让所有曾经羞辱过她的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一定要见到皇帝,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成为宠妃,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想起自己钻狗洞时,曾看到墙角有一株可以让人腹泻的草药。 这株草药或许能拿来利用一二! 于是,再次趁着无人之际,涂珊柔偷偷溜出房间,找到那株草药,小心翼翼地将它采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迅速将草药揉成汁水,然后悄悄地滴进了茶壶里。 做完这一切,她心中暗自祈祷着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用过午膳后,秀女们在房间里悠闲地喝着茶,享受着午休时光。 涂珊柔看着茶壶渐渐被大家喝空,心中暗喜。 等到大家都休息后,她假装关心,主动提出去给大家添茶水。 借此机会,她迅速将茶壶清洗干净,重新换上了干净的水,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然后,她若无其事地和其他秀女一同午休。 午休过后,果不其然就有秀女开始感到肚子不适,紧接着便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拉肚子。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但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房间。 一时间,整个宫殿都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声和放屁声。 秀女们一个个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完全失了力气。 她们有的人甚至已经拉得虚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看到这个情景,嬷嬷们吓得脸色发白,她们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有丝毫耽搁。 一部分嬷嬷赶紧去请太医,另一部分则迅速上报皇上,希望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和指示。 整个储秀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听到来人上报,皇帝这会子正好有空,索性便决定亲自前往储秀宫查看情况。 嬷嬷们担心这些秀女可能会对皇帝有所冒犯,所以将那些拉肚子的秀女安排在另一个房间,而没有拉肚子的秀女则与皇帝一同留在原来的房间。 皇帝向秀女们询问了一番,得知所有在午休前喝了同一壶茶水的人都出现了腹泻症状,心中猜测可能有人在茶水中下了毒。 但由于茶壶已经被清洗过,并换上了新的茶水,太医无法检测出具体是什么毒药,也难以确定是谁下的毒。 在现场的秀女中,只有六个人没有拉肚子,皇帝的目光逐一从她们身上扫过。 他沉声道:“我知道是你们其中一个干的,只要主动承认错误,朕可以免除责罚。 如果不主动站出来,一旦被朕查出真相,后果自负。” 说完,皇帝紧紧地盯着秀女们的眼睛,逐一与她们对视,试图从她们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到线索。 皇帝不怒自威,其他秀女在触及到皇帝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然后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与皇帝对视。 她们脸上露出紧张和恐惧的神色,嘴唇微微颤动着,用微弱而又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轻声辩解道:“不是臣女。” 就连这声音也跟着在发抖,有的秀女吓得恨不得立马晕厥在地上,全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 (宝子们,国庆节心飞了,有点顾不上更新,希望自己不想断更。(°ー°〃)) 第150章 有美人相见 涂珊柔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心情紧张地等待着皇帝的盘问。 当皇帝终于走到她身前时,她抬起头,与皇帝对视。 一瞬间,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如决堤般汹涌而下。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涂珊柔的反应感到困惑。 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那股香气若有似无,却又在他鼻尖缭绕不去。 皇帝不禁将目光重新投向涂珊柔,只见她泪流满面,眼神充满了弱小和无助。 看着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皇帝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怜惜之情。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替涂珊柔拭去脸上的泪水。 但涂珊柔却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皇帝的触碰。 她快速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同时拼命摇着头,哽咽着说道:“陛下,不是臣女……” 皇帝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回手,并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内心的波澜。 而此时,那股萦绕在鼻尖的淡淡幽香也悄然消失不见。 皇帝缓缓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恢复常态。 他还有别的事,于是吩咐高公公加强储秀宫的守卫,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刚用完晚膳,高公公就来到储秀宫传旨,说是皇帝指名道姓地要见涂珊柔。 涂珊柔一听,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小步,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羞涩的样子。 临走时,高公公还特意叮嘱她,“涂小姐,你的福气要到了,今晚务必好生打扮一番。” 其他的秀女听到这个消息后,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毕竟,她们都是通过找后宫的关系,才能得以和皇帝接触一二。 而涂珊柔却是第一个被皇帝特地让身边的大公公来传话去见面的人。 一时间,周围的秀女们议论纷纷,有人妒忌,有人祝贺,心思各异。 甚至有一个秀女一脸促狭地打趣道:“大晚上的相见,这不得发生点什么! 柔贵人,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涂珊柔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今天晚上必须得发生点什么,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抹上香粉上好妆容,戴上红宝石金发簪,就被小太监接走了。 小太监将她安置在一处偏殿里的小房间,恭恭敬敬道:“涂小姐,你且等着,皇上批完奏折就会过来了。” 说完,小太监就退了出去。 涂珊柔环顾这个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她拎起来掂了掂,是有水的,放心的又放下茶壶。 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 小太监出去的时候,恰好碰到钟离萱身边的大丫鬟秋棠。 秋棠看到小太监从一处偏殿出来,心中有些疑惑,这里可是皇宫内最偏僻的地方之一,平时极少有人会来到这里。 她忍不住好奇心起,拦住小太监多问了一句,“公公,请问您在此处做什么?” 小太监见到是钟离萱身边的大丫鬟,不敢怠慢,恭敬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此处是皇上安排与秀女见面的地方。” 秋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来会见秀女。 她追问:“那这位秀女是谁呢?”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回姑娘的话,是涂珊柔涂小姐。” 秋棠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变。 她立刻想到了钟离萱对涂珊柔的不满,她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会引起钟离萱的兴趣,连忙转身离去。 回到钟离萱的寝宫后,秋棠将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钟离萱。 钟离萱原本就对涂珊柔心存反感,现在听说她竟然能在选秀日前就得到与皇上单独相见的机会,猜出涂珊柔定用了什么手段,心中更是鄙夷。 厌恶道:“好个涂珊柔,手段倒是不少!还没到选秀日就能把父皇勾得和她单独相见了!” 这要是真把她纳入后宫,那还得了,忍不住想给她点教训。 钟离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夕照宫里。 张贵妃不受宠,想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为了拉拢张家背后的势力,不得已才娶了她做侧妃。 如今,皇帝登基多年,对这位张贵妃的宠爱更是寥寥无几。 今日是张贵妃的小生辰,但皇帝却连面都不露一下。 张贵妃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和哀怨。 大皇子钟离渊心疼母亲,决定今晚留在张贵妃宫中陪伴,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夜深人静,钟离渊正准备熄灯就寝时,突然,一个神秘的纸条从窗户飞入,正好落在他的面前。 钟离渊心中一惊,立刻起身,冲向窗户。 然而,窗外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他四处张望,寻找线索,但一无所获。 这个神秘的纸条让他感到狐疑,不知道是谁干的。 钟离渊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偏殿小房间里有美人相见。” 这让他心中涌起一丝好奇。 本来,他并不打算去见这个所谓的美人,但刚才没有抓住那个扔纸条的人,这让他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起来。 他心想,或许只是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也未尝不可。 毕竟,如果只是偷偷地在窗户边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御书房里。 皇帝正在认真地批改着奏折,而颜妃则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颜妃是后宫中最为美丽动人的女子之一,深得皇帝的宠爱。 她育有二公主钟离萱和四皇子钟离尘,宠冠六宫。 看得出来她今天有好好打扮一番,三言两语,就把皇帝叫去了她的寝宫。 皇帝全然忘记了还在偏殿小房间等候的涂珊柔。 今日的她身着华丽服饰,妆容精致,显然经过精心装扮。 她言辞婉转,举止优雅,几句话便成功地将皇帝引到了自己的寝宫。 皇帝沉浸在与她的对话之中,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人正在偏殿的小房间里焦急等待着他的到来。 而这个人正是涂珊柔,她满怀期待地盼望着能与皇帝见面,但此刻却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第151章 面如死灰 夜已经深了,涂珊柔已在此等候许久。 她静静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那支精致的红宝石金发簪,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划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她有些恍惚之际,忽然间,她隐约听到了几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 涂珊柔连忙背过身去,背对着门口,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她熟练地将发簪拧了几圈,然后轻巧地将其一分为二。 原来,这支发簪竟是空心的! 她紧张而又匆忙地从发簪内部倒出一些药粉撒进茶壶里,那是名为“情丝绕”的药粉,是吴姨娘交给涂珊柔的秘密武器。 当年,吴姨娘正是凭借此药,成功俘获了定阳侯的心。 然而,这种药不能频繁使用,因为它可能对生育造成影响。 因此,多余的情丝绕便被妥善保存起来。 情丝绕一旦溶于水中,便会迅速挥发到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 涂珊柔在完成这一切后,迅速将发簪恢复原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情丝绕只对男人有用,一旦男人嗅到情丝绕的气息,体内的欲望便会迅速被激发出来。 当皇帝前往储秀宫询问那些未曾腹泻的秀女是否下毒时,涂珊柔巧妙地利用了情丝绕。 她在自己的脸颊上涂抹了少量的情丝绕粉末,随后泪水汹涌而出,恰好与情丝绕药粉融合在一起,并在空气中逐渐挥发。 皇帝无意间吸入了空气中的情丝绕,顿时对涂珊柔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然而,由于涂珊柔所使用的情丝绕分量极微,很快就挥发殆尽,因此皇帝瞬间恢复了清明。 这种短暂的迷惑让皇帝误以为涂珊柔身上有着独特的魅力,令他难以忘怀。 于是,当晚皇帝便传旨让涂珊柔前往偏殿等候。 钟离渊这辈子最爱的事情有二,一是江山,二是美人。 江山目前仍在筹谋之中,美人则已经阅过无数,但这依然无法阻挡他对更多美人的渴望。 他缓缓地走向偏殿的小房间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 迫不及待地将眼睛凑近洞口,想要看看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美人。 反正他只是看看,并不打算进入房间,无论里面是否存在陷阱,都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透过洞口,他看到房间内有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背对着他,若隐若现间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股香气瞬间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让他的神志逐渐迷失,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被欲望所控制。 他的双眼变得猩红,脚步踉跄地冲进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涂珊柔背对着门,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以为是皇帝来了,故作女儿姿态,心中充满了羞涩。 轻轻转过身来,同时发出娇媚的呼喊,“皇上~” 然而,当她一抬头,却被眼前的人吓得跳了起来,指着眼前的人惊恐地往后退,“怎么是你?” 钟离渊没有回答,只是双眸猩红地站在门口,眼神迷离地看着涂珊柔。 此时,房间里的情丝绕香气更加浓郁,钟离渊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他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猛地朝涂珊柔扑过去。 涂珊柔想要反抗,但钟离渊的力量太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钟离渊紧紧地抱住涂珊柔,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脸颊、脖颈和嘴唇,双手也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 涂珊柔心中充满了恐惧,她试图推开钟离渊,但他却越来越疯狂,最后将她压在了床上。 钟离渊在涂珊柔身上拼命的索取蹂躏,仿佛要把所有的欲望都发泄出来。 涂珊柔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敢大叫,她怕引来宫人。 若是被人发现,那么她做皇帝宠妃的美梦就会彻底破灭,还会被强行指给钟离渊作小妾。 她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推动钟离渊。 在钟离渊眼中,这反而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姿态,使得他更加兴奋起来。 涂珊柔下的情丝绕太过猛烈,让钟离渊控制不住不断地折腾着,直到四五回之后,到了后半夜,钟离渊的神志才逐渐恢复过来。 他望着怀中的美人,满脸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涂珊柔静静地躺在那里,衣不蔽体,双眼空洞无神,声音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喃喃自语,“为什么是你?皇上为什么没有来?” 想到宫里进了一批秀女,结合涂珊柔的话,钟离渊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这批秀女中的一员,她原本是等待着自己的父皇,却没想到遇到了自己。 目光再次落到涂珊柔身上,钟离渊发现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破碎美感,那种破碎感让人心生怜悯。 回想着她年轻紧致的身体,钟离渊心中意犹未尽。 大手一挥,钟离渊语气随意地说道:“没事,我纳你做妾不就得了。 反正你也是宫中的秀女,我向皇后要了你,皇后定会答应。 而且,你长得也算漂亮,我也挺喜欢你的。” 涂珊柔闻言,更加心如死灰,完了,一切全完了。 若是成了妾,那不就跟吴姨娘一样,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往后若有了孩子也只能是庶子庶女。 钟离渊没有察觉到涂珊柔的异常,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不想嫁给他的,能得到他的垂爱,是这些女子的荣幸。 他以为涂珊柔得知自己要纳她做妾,心里定是欣喜若狂了,还认为涂珊柔这样面无表情是因为受宠若惊,突然得知这样的好消息,心里太过开心,人一时懵掉了。 笑了笑,确认道:“你是新进的秀女吧?这次皇后本来也要给皇子们选秀女,既然如此,我就选你好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好好伺候本王爷,本王爷定不会亏待你。” 一边说着,钟离渊还一边饶有兴致地拿手指在涂珊柔皮肤上轻轻滑动。 涂珊柔像没听到似的,依然面如死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152章 封为常在 突然,涂珊柔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声音充满了恨意和决绝,“我可是堂堂定阳侯府的嫡女涂珊柔,谁愿意给你做妾啊!” “哦?不想给我做妾,那你想干什么呢? 难道是想成为我父皇的妃子吗?”钟离渊侧躺着,一只手支起脑袋,嘴角微微上扬着打趣,似笑非笑地看着涂珊柔光洁的肌肤。 钟离渊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涂珊柔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里,似乎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哈哈,果然如此,原来这个女人不想给自己做妾,而是妄图登上更高的枝头,成为父皇的妃子。 看着涂珊柔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钟离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眯眯地说:“你想成为我父皇的妾,这也不是不可能,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涂珊柔却依旧面如死灰,毫无生气。 如果没有钟离渊,她本可以凭借自己的美貌和身份,在使用一些手段,足以吸引皇帝的目光,得到青睐。 可如今,一切都已化为泡影…… 钟离渊继续道:“你若入了后宫,我还可以帮你得宠。” 钟离渊的母妃娘家势力庞大,让皇帝颇为忌惮,因此母妃一直不得宠。 而他认为,若能扶持一个得宠的人进入后宫,置于皇帝身边,日后定有大用。 听到这话,涂珊柔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眼神渐渐恢复神采,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怎么帮我?” 这女人果然很快上钩了,钟离渊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先回储秀宫,将我们今晚发生的事情保密,对外宣称今晚并未发生任何事情。 至于后续如何,我自会想办法助你。” 钟离渊所说的话恰好符合涂珊柔的心意,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就算她能入皇帝的后宫,后宫那么多有姿色有背景的女子,她除了一个五品官的爹什么也没有,她想得宠必然艰难。 但日后若能得到大皇子的帮助,那么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增加几分。 事已至此,那还不如放手搏一搏,于是,她决定冒险一试,点头表示同意。 涂珊柔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后,离开了偏殿。 钟离渊则扯下带有血迹的床单,随后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二天清晨,涂珊柔趁着其他秀女尚未醒来,早早地起床。 她的脖子上有一个红色痕迹,用厚厚的粉底才掩盖住。 实际上,她身上还有许多这样的红痕,但幸好穿着衣服,其他人轻易无法察觉。 有的秀女忍不住好奇地向她打听:“昨晚皇帝让你去干什么呢?” 其他秀女都竖起耳朵想听八卦。 另外的秀女则打趣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干什么?”众人哄笑起来。 涂珊柔却冷冷地扫了大家一眼,语气生硬地说道:“我昨天等了大半夜,根本就没见到皇上,后来就自己回来了。” 这时,睡在她旁边铺位的秀女也站出来为她作证,“是的,她昨晚半夜回来的,我可以作证。”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疑惑和惊讶的表情。 有秀女好奇地问道:“那皇帝为什么要特地传你相见,又放你鸽子啊?” 这个问题引发了更多人的好奇心,大家纷纷看向涂珊柔,等待她的回答。 涂珊柔仿佛受到刺激,噌的一下站起来,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许是皇上忙于朝政,一时忘记了。” 这时,嬷嬷们在外面催促,“各位小主,请快点梳洗完毕出来用早膳吧!”听到这话,大家才纷纷散去。 钟离萱其实只是想捉弄一下涂珊柔和钟离渊,根本没想到会有情丝绕这回事,更不知道他俩真的睡在了一起。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选秀日。 涂珊柔果然如愿以偿,一下子就被封为柔常在。 这让她信心倍增,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将来所图一定会实现。 此外,还有两个入选的女子,她们的家境和地位都比定阳侯高,但却只封了答应。 相比之下,涂珊柔的地位更高,这也让她狠狠地长了一回脸。 涂珊柔在袖子底下暗暗攥紧拳头,心里头发狠,涂珊玥还有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全都踩在脚下,让你们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高公公提醒道:“柔常在,还不快谢恩。” 涂珊柔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地,磕头谢恩,“谢皇上隆恩,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不负皇上的厚爱。” 此时,涂珊柔的心情格外激动,她深知这次的册封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一定要抓住机会,用自己的智慧和美貌,赢得皇帝的宠爱,成为后宫中的佼佼者。 曲皇后坐在最上首,底下秀女一览无遗,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脸上始终挂着母仪天下的微笑。 皇帝那天本打算找找刺激,和涂珊柔在偏殿幽会。已经吩咐下去把人传唤到偏殿等着,但恰巧颜妃过去御书房找他,皇帝就把一切抛诸脑后,跟着颜妃走了。 事后才想起来,涂珊柔等在偏殿这回事,但转头一想,早已经是第二日,涂珊柔等不到他,可能已经走了吧,便不再想这回事。 反正来日方长,秀女们都在储秀宫,还能跑了不成? 正好今天是选秀日,皇帝一眼瞧见涂珊柔,想想自己那日让人白白等了那么久,还放人鸽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算是对涂珊柔的弥补,第一个就点名要纳涂珊柔入后宫,还封涂珊柔为常在。 本来以涂珊柔的家世背景,封个答应就不错了。 由于大长公主开口,再加上四皇子实在无意,杜宋云被放回家了。 杜宋云感觉自己像被从牢房里放出来的一样,迫不及待地赶回家。 一回家,就见到涂珊玥和钟离睿两人腻歪在斑竹园。 双方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电,快要拉丝了。 行啊,这两人趁她不在,感情又上升了一层。 第153章 房中之物 为了不被皇帝识破,在涂珊柔侍寝前,钟离渊特地用尽各种办法,最后从茶楼美人处搜罗来了一个民间偏方。 那是一种青楼女子房中之物,由晒干的苔藓经过特殊工艺制成,但具体做法老手艺人密不外传。 有些特殊爱好的客人就喜欢女子的第一次,青楼女子为了投其所好,针对这部分客人,特地搜罗了这玩意儿。 钟离渊让涂珊柔在第一次侍寝时,将这个东西吸满红色汁水,然后小心塞进下身。 等到侍寝时,再搭配上表情伪装一二。 这样一来,皇帝就难以察觉涂珊柔并非完璧之身。 往后一段日子,杜宋云和钟离萱私下约见过几次。 而与此同时,宫廷中的局势也在悄然变化。 杜宋云听说涂珊柔在后宫中备受皇帝宠爱,她似乎有某种独特的魅力和手段,能够牢牢抓住皇帝的心。 皇帝夜夜留宿在她的寝宫,对涂珊柔宠爱有加。 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涂珊柔地位不断攀升,现已晋升为柔贵人。 这引起了后宫众人的关注和猜测,大家纷纷好奇她究竟使用了何种方法,能如此迅速地赢得皇帝的欢心。 但大概涂珊柔藏得太深,后宫娘娘们法子用尽,还是一无所获。 涂珊柔还被赐居柔音宫,据说是因为涂珊柔的闺阁小院名叫柔音阁,所以皇帝专门赏赐了一座宫殿给涂珊柔,改名柔音宫。 就连钟离萱因为一时疏忽,都在涂珊柔手中吃过瘪。 她可不是那种甘心吃亏的人,本来打算找机会报复回来,但颜妃好言相劝,终于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颜妃提醒钟离萱,柔贵人如今深得皇上宠爱,何必自讨苦吃呢? 眼看柔贵人现在如日中天,聪明人在这个时候应当暂避锋芒,日后再另寻时机徐徐图之。 现在皇上除了初一和十五会去皇后寝宫,其他时间都住在柔音宫。 就连日常批阅奏折时,也要柔贵人在旁边陪着研墨。 御书房里。 太阳渐渐西沉,已经到了酉时正,再有一个时辰就是戌时正,这个时候,皇帝通常会结束一天的政务,前往寝宫休息。 柔贵人静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地帮圣上研磨墨水。 许是长时间的等待让她感到有些疲倦,不禁打起了一个哈欠。 皇帝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奏折上,但他也察觉到了柔贵人的倦意,“柔儿,你若是觉得累了,可以先回柔音宫休息,朕处理完这些奏折后便会去找你。” 涂珊柔微笑着放下手中的墨条,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轻盈地走到皇帝身后。 她的手轻轻搭在皇帝的手腕上,然后温柔地顺着他的胳膊缓缓向上滑动,这一举动让皇帝感到一阵酥麻传遍全身。 她的手轻轻划过皇帝宽阔的肩膀,仿佛在探索未知的领域。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开始轻柔地给皇帝揉捏起肩膀来。 那力度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轻盈,也不至于沉重,每一次揉捏都带着一种韵律感,不急不缓。 皇帝原本僵硬的肩颈,在这细腻的揉捏下,瞬间得到了舒缓。 他舒服得闭上眼睛,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了云端之上,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情到深处,皇帝抬手搭上了涂珊柔的手,陡然间用力一拽。 涂珊柔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顺势娇软地躺倒在皇帝怀中,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她的眼神变得妩媚而迷离,口中轻轻呼唤着,“皇上~”那声音娇媚无比,让人心醉神迷。 此时的皇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涂珊柔那娇艳欲滴的大红唇所吸引。 他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火焰,那股欲望一点点升腾起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燃烧。 御书房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高公公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不是他能看的,于是悄悄地向御书房门外退去,将这片空间留给了圣上和柔贵人。 然而,就在他刚刚挪动到门口时,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将士猛地冲进御书房,气喘吁吁地喊道,“报!边关急报!敌国军队突然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话音未落,这名将士便一头栽倒在地,双眼紧闭,但胸膛剧烈起伏的样子表明他仍然活着。 皇帝眉头紧皱,立刻吩咐道:“高公公,将急报呈上,然后把这人抬下去,请御医来诊治。” “是,陛下。” 黄帝面色凝重地接过急报,缓缓展开,双眼紧紧盯着上面的文字,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原来,敌国竟然在一个夜晚突然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边关形势危急,即将沦陷,急需增援。 然而,边关距离京城甚远,这份急报到达黄帝手中时已经过去了四天。 这意味着战事实际上早在四天前就已经爆发了。 而此时,边关中仅有一名副将镇守,没有主将指挥作战。 就算现在立刻派遣军队前往支援,最快也需要四天才能抵达。 这样一来,敌国的进攻已经是八天前的事情了,黄帝不禁担心边关的将士们是否能够坚守到援军的到来。 疾声对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快去,把所有的皇子和太子都叫来御书房,我有紧急事务需要与他们商议!” 小太监立刻遵命离去。 不久之后,钟离睿匆忙赶到御书房门前,只见房门紧闭,里面传出低沉而严肃的声音。 他轻轻推开门,踏入房间内,发现大皇子、太子和四皇子已经在座。 众人表情严肃,气氛紧张。 皇帝一见钟离睿,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急切地说道:“老三,你来的正好! 边关急报,敌国突然发动进攻。 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你必须速速率领军队支援边关!”皇帝的语气充满了焦急和期待,不容人反驳。 第154章 永居边关 “靖王,边关战事吃紧,朕勒令你即刻携未婚妻领兵前往边关。” 皇帝一见到钟离睿,便面色凝重,眼神坚定且严肃,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刚接到急报时,太监正准备去通知大皇子、太子和三皇子。 站在一旁的涂珊柔就趁机在皇帝耳边吹风,“陛下,我三妹涂珊玥曾拜京中着名的女郎中楚梦慈为师,其医术精湛,造诣颇深。 此次战事,必然会有大量士兵受伤,若能让涂珊玥随军队前往边关,她的医术将能得到充分施展,有效减少伤员数量,提高治愈率。” 然而,皇帝听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显得有些烦躁,并微微皱眉,语气严厉地回应道:“后宫不得干政,此事休要再提。你先退下吧!” 涂珊柔立刻止住话头,“是,陛下。” 她垂下头,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很快恢复平静。 涂珊柔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恰好大皇子和太子从外面进来。 她和大皇子擦肩而过,彼此之间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中蕴含着深意和默契,仿佛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皇子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涂珊柔的意思,涂珊柔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随即抬脚离去,往自己的柔音宫去了。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决心要将钟离睿和涂珊玥置于死地。 钟离睿还没有赶过来,战事太过紧急,皇帝顾不上那么多,便决定先和大皇子、太子商量起来。 他坐在书桌前,语气低沉,“边关有十万大军驻守,却依然不敌敌军。” 太子沉思片刻后说道:“领兵打仗这块儿,还是三弟最在行。”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对钟离睿的信任。 皇帝点了点头,赞同道:“朕也正有此意。”目光坚定,似乎已经做出了决策。 准备再从京中抽调五万士兵,组成一支精锐部队,让钟离睿带领前往边关支援。 太子对皇帝的提议表示支持,他深知战争的紧迫性和严重性,愿意全力协助父亲处理此事。 皇帝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说:“那就这么定了!尽快安排好一切,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话语中充满了决断和威严,展现出作为一国之君的担当和果断。 倒是大皇子钟离渊开口反驳,“父皇,儿臣认为不妥。” “哦?”皇帝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看着他。 钟离渊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儿臣听闻三弟在边关颇得军心,之前的十万大军只认他这个主儿。 如今若是再给他五万大军,时间一久,恐怕这五万大军也只会认三弟为主了。 如此一来,三弟手中就掌握了十五万大军,如果日后他起了反心,父皇您不得不防啊!”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一变,但他并没有立刻表态。 这时,太子忍不住反驳,“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相信三弟永远不会有反心。” 钟离渊冷笑一声,“太子殿下,难道您不知道吗?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两人的争论,皇帝听进去了。 他深知帝王之术在于维持各方势力的平衡,而如何防止老三日后一家独大,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他感到头疼,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用手揉捏着眉心。 钟离渊站出来安慰,“父皇不必过于忧虑,儿臣有办法解决。” 皇帝本来对大皇子并没有太大的期望,但还是顺口问道:“那你说来听听!” 钟离渊自信满满地回答:“此事并不难解决,只需要让三弟带着他的未婚妻一起前往边关。 等他们平息战事之后,就让他们永远定居在边关,没有诏令不得回京。 这样一来,既能确保边疆的稳定,又能避免老三在京城形成过大的势力。” 皇帝听后,陷入沉思。 这个提议似乎有些可行,但他也知道其中可能存在一些变数和风险。 然而,目前看来,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法。 于是,皇帝点了点头,表示会考虑这个方案。 钟离渊看到皇帝的反应,心中暗喜。 他相信自己的提议能够得到皇帝的认可,同时也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和优势。 毕竟,局势未定,在这场权力斗争中,谁能掌握主动,离京城最近,始终站在权力中心,谁就更有可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钟离渊继续道:“到时候,父皇再寻个由头,把五万士兵调回来。 只要三弟一直驻守在边关,这样一来,敌国定不敢像这次这样贸然进攻,还能解除了三弟对京中的威胁。此乃一举两得。” 皇帝眸光闪了闪,这确实是个办法,好像可行。 只是委屈了老三,老三打小就在边关,不像其他皇子长期在身边,现在还强行要求他定居边关,着实太委屈了老三。 不过还好老三有了未婚妻,让未婚妻与他同行,定居在边关,换一种角度看,不也是对老三的一种恩典吗? 太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况且现在战事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 四皇子站在一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大家索性直接把他忽略掉,仿佛他是空气。 三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意见,只等钟离睿到场,通知他即刻出发就行。 父皇让他永居边关,无召不得入京。 钟离睿可以说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长大的,他深知此刻局势的紧迫性,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导致更多士兵的牺牲。 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与皇帝共同生活,他对皇帝并没有深厚的感情。 而且,能够与心爱之人一同定居,他并未感到太多伤感。 只是,战争的残酷让他忧心忡忡,他怕委屈了他的玥儿,生怕涂珊玥会受到伤害。 他暗自思索着应对之策,或许只要将涂珊玥安排在后方,若边关失守,在前线崩溃之前,提前派人护送她逃离即可。 于是,他决定不反对这个计划。 (宝子们,今天的更完啦o(*≧▽≦)ツ┏━┓) 第155章 本王心悦你 亥时正。 钟离睿在宫门口点兵,他面色凝重,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 身旁的士兵们整齐列队,气氛肃穆。 钟离睿挥手示意,一名侍卫立刻走上前来。 \"阿忠,你速去宰相府接涂珊玥过来。\"钟离睿语气严肃地下达命令。 阿忠领命后,迅速转身离去。 此时,宰相府内一片灯火通明,小太监已经去过宰相府传过旨了。 大长公主紧紧握着涂珊玥的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声音哽咽,\"玥儿,你要是不想去,外祖母这就去求皇帝开恩。\" 涂珊玥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安慰道:\"外祖母,战事如此吃紧,皇帝还要点名让王爷带上我,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即使我留下来,也未必能保证安全,那人不会轻易罢休的。\" 年仅十四岁的涂珊玥,却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和勇敢。 大长公主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女孩,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她知道,涂珊玥说的没错,但她又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就这样奔赴战场? 大长公主紧紧地抓住涂珊玥,仿佛这样做就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语气急切而坚定地,“外祖母可以保护你的!你的外祖父可是当朝宰相,你的外祖母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难道连护住一个小女孩都办不到吗?” 但大长公主毕竟年事已高,涂珊玥实在不忍心让她在这个年纪还要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费神。 她心中充满了对大长公主的敬爱之情,希望能够成为她的骄傲和依靠。 于是,她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拍着大长公主的肩膀,安慰道:“外祖母,请您放心吧。相信王爷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他会好好保护我的。 我是王爷的未婚妻,如今王爷被皇上禁止入京,玥儿理当陪伴在王爷身边,与他一同面对困难。” 涂珊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而勇敢,试图让大长公主安心下来。 她的脸上挤出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继续说道:“而且,玥儿精通医术,此去正好可以为那些受伤的士兵们治疗伤痛,减轻他们的痛苦,降低将士们的伤亡人数。 这也是玥儿义不容辞的责任!” 时间紧迫,一旁的阿忠忍不住催促,“涂小姐,王爷可能已经点好了兵,我们得赶紧过去了。” 涂珊玥轻轻颔首,狠下心来推开大长公主的手,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步伐坚定而迅速,仿佛是一名即将踏上战场的英勇战士。 若非杜宋云及时扶住,大长公主恐怕难以站稳。 阿忠急忙抬脚追赶涂珊玥,趁着众人未察觉之际,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玉露。 此次分别,或许将成为永恒。 他的手微微挥动,向玉露告别,随后扭过头,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大长公主因悲伤过度而晕厥过去,玉露同样哭得几乎昏厥,众人皆认为她是因为不舍得小姐才如此伤心。 阿忠驾驶着马车,载着涂珊玥抵达宫门前。 此时,钟离睿恰好完成了点兵工作,看到涂珊玥已经到来。 他面向士兵,高声喊道:“全体听令,向后转!” 士兵们动作一致,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整齐划一地向后转,背对着涂珊玥。 钟离睿施展轻功,几个踏步便来到涂珊玥面前。 眼中有光亮在闪动,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里满是心疼,“玥儿,委屈你了。” 涂珊玥轻咬嘴唇,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委屈,我既然是王爷的未婚妻,那么我们就应该共同面对困难和挑战。” 话音未落,钟离睿猛地将涂珊玥按入怀中,仿佛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抱里,与她融为一体。 阿忠见状,赶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钟离睿一边抚摸着涂珊玥后脑勺的发丝,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柔情,他声音里难掩激动,轻声在涂珊玥耳畔低语,“玥儿,本王心悦你,等战争结束我就娶你为妻。” 此时,涂珊玥却显得异常冷静,她推开钟离睿,急切地说道:“王爷,玥儿明白您的心意。现在战事紧迫,请王爷速速启程吧!” 钟离睿被涂珊玥的话语提醒,恢复了理智。 他翻身跨上马背,带领着五万精兵率先出发。 由于战事紧张,就算日夜不停歇地骑马狂奔,也要足足四天时间才能够到达目的地。 如此高强度的行程安排,涂珊玥根本承受不了,不仅如此,如果带她一起前行,还可能会拖累整个军队的行进速度。 因此,涂珊玥并未与大军同行,而是选择坐上由阿忠驾驶的马车,跟在大部队后方。 按照阿忠的估算,乘坐马车的话,最快也得八日才能抵达目的地。 阿忠不禁担心起涂珊玥的身体是否能撑得住。 然而,这可是皇上的旨意,他们也只能遵命行事,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自家未来王妃踏上征途。 第156章 遇难民 在涂珊柔柔贵人的怂恿下,皇帝甚至还派了一个监察嬷嬷守在涂珊月身边,就怕她没有跟着钟离睿一起去边关。 阿忠本来想故意在路上慢慢腾腾磨磨蹭蹭,等磨蹭到边关,边关的战事已经被钟离睿平息,那他家未来王妃就彻底安全了。 可这个嬷嬷得了柔贵人嘱咐,一路上直催着阿忠赶紧赶路。 只要阿忠稍微慢一点,监察嬷嬷就威胁说要写信去皇宫报告给皇上。 边关战事四起,这个嬷嬷也不想接这趟差事的。 无奈,柔贵人拿捏了她的家人,还给了她家人一大笔银钱。 涂珊玥在监察嬷嬷的监视下,已经出发一天了,除了吃饭喝水,一行人就一直在赶路。 “你们怎么这么磨蹭!”监察嬷嬷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些走,要是耽误了时间,有你们好受的!” 阿忠心中暗恨,但又不敢违抗皇命,只能加快速度,希望能早日到达边关。 涂珊玥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她不知道钟离睿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无事地见到他。 监察嬷嬷见阿忠还是不够快,直接掀开马车帘,指着前面赶车的阿忠,大声吼道:“你们是不是想拖延时间?信不信我立刻写信告诉皇上,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阿忠无奈,只得继续加速前行。 涂珊玥听着监察嬷嬷的吼声,眉头微蹙,袖子底下的手握成拳头紧了紧。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阿忠脸色一变,立刻拉住缰绳,停住了马车。 监察嬷嬷还以为阿忠想偷懒,大声质问,“停车干嘛?你怎么不走了?” 阿忠警惕地看向前方,只见一群黑衣人正朝他们走来。 他压低声音对监察嬷嬷说道:“不好,我们遇到劫匪了!” 此时此刻,柔贵人在柔音宫拿着一把剪刀悠闲地剪花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涂珊玥这次被送到边关,肯定会吃尽苦头。想到这里,柔贵人心中充满了快意。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说服皇帝把涂珊玥送往边关。 她知道,这一路上必定舟车劳顿,越接近边关越危险。 她就是要看着涂珊玥慢慢的被磋磨,享受这种折磨人的快感。 就像猫儿抓到老鼠一样,不是急着吃掉,而是慢慢的吓唬玩弄,让老鼠一直处于极度恐慌的状态。 玩够了,最后再把老鼠弄死。 现在柔贵人就是那只猫,将涂珊玥当成手到擒来的老鼠,肆意玩弄。 钟离睿率领着五万精锐士兵,马不停蹄地连续骑行三日三夜,竟然比预期时间还要早一天抵达边关。 仅仅休整了半天,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战场。 敌国的狡诈程度远超想象,之前所谓的休战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背地里却悄然囤积兵力。 待到边关将士们松懈下来时,他们方才率领大军跨越了大吴国的边关防线。 敌国算计得恰到好处,趁着大吴国皇帝大寿之际,边关将领钟离睿回京祝寿,短时间内难以赶回,于是趁机发起大规模攻击。 大吴国部分边防线较为薄弱的地区已被敌国成功突破,敌人的铁骑在边关横行霸道,肆意践踏。 阿忠驾着马车一路向边关疾驰而去,但随着距离边关越来越近,他发现路上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这些难民都是拖家带口,背着包袱,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的神色。 今日,阿忠驾车来到一处峡谷。 突然,他猛地拉住缰绳,让马车来了个急刹。 坐在车里的涂珊玥因为惯性,差点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形后,急忙问道:“阿忠,发生什么事了?” 阿忠面色凝重地回答道:“王妃,马车被一群难民堵住了,我看他们好像是从边关逃过来的。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我们的马车,似乎有抢劫的意图。” 听到“抢劫”二字,马车里的监察嬷嬷心头猛地一紧。 这些从边关逃过来的难民已经一无所有,为了活下去,他们可能会不择手段。 而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在难民眼里是属于大户人家的,极有可能成为难民们眼中的肥肉。 今天想要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恐怕没那么容易。 想到此处,监察嬷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监察嬷嬷能想到的,涂珊玥自然也想到了,她悄悄地将手伸进袖子里,紧紧地握住藏在那里的匕首,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就在这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沙哑的嗓音,“这位爷,求求您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我们都是从边关逃难来的,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啊……” 阿忠听后,朝前方看去,只见前方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难民,少说也有七八十人。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到达城镇,所以只准备了一点点干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多难民。 这点干粮对这些饥肠辘辘的难民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如果现在把这仅有的一点干粮拿出来,这些难民一定会蜂拥而至,疯狂抢夺。 一旦他们陷入疯狂,就很可能失去理智,到时候不仅会抢走食物,还会顺手牵羊拿走其他物品,甚至是伤害到王妃。 阿忠心里清楚,如果是以前,凭他年轻力壮,想要逃脱这些难民的追捕并不困难。 但如今车上还有一位小姐和一个嬷嬷,她们都是弱女子,很难保护周全。 更何况,这辆马车本身就十分显眼,恐怕难以摆脱这些难民的纠缠。 但无论情况多糟糕,就算豁出自己这条命,也得保王妃安全。 (宝子们,终于赶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把这章发出来了,可以说是极限更新了。本来今天不想更了,但一想到还有可爱的宝子等着,我就是头悬梁,锥刺股也得把今天的更出来,决不能辜负宝子们的期待。o( ̄▽ ̄)d) 第157章 监察嬷嬷 思及至此,阿忠干脆拱手拒绝,“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上路匆忙,什么也没带。” 旁边的难民等不及了,不耐烦地叫嚷,“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开抢就是了,一看他们就是大户人家的,总能抢出点东西。 他们这些大户人家还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财富,我们现在落难了,抢他们点儿怎么了?” 其他的难民纷纷附和,声音贪婪又邪恶,“就是,就算抢不到东西,那就把他们当成两脚羊,烹了煮了。” 监察嬷嬷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她深知饿肚子的难民有多凶残,听到难民们迫不及待地叫嚷,在马车里吓得整个人直打颤。 虽然人在打颤,但嬷嬷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她飞快扫视一眼旁边的涂珊玥。 心想必要时刻,把涂珊玥推出去当垫背,兴许自己还能活命。 反正宫里的柔贵人不就是想要涂珊玥的性命吗?想必涂珊玥丧命难民之手,柔贵人反而会更开心呢。搞不好还要奖励她。 嬷嬷眼神硬了硬,为了活命,待会儿一定不能手软。 马车外,还没等阿忠说话,难民人群里就叫嚣着,“上啊兄弟们,撕了这些大肥羊,够我们饱餐一顿的了。” 其他难民听到号召,个个流着口水一拥而上。 刚开始,阿忠还有些恻隐之心,想着这些难民毕竟是大吴国子民,只不过是因为战事才被迫这样的。 但当他看到难民们狰狞的面容和贪婪的目光时,心中的同情瞬间消失殆尽。 他不想要这些难民的命,只是抄起一根木棍,照着冲过来的难民,刷刷刷抵挡。 可是,难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阿忠竭尽全力地挡住了前方的难民,但却无暇顾及后方的难民。 后方的难民们毫不犹豫地掀起马车窗户的帘子,试图把手伸向马车内部。 这些难民们竟然如此放肆!他们竟敢触碰王妃?这绝对不能容忍! 阿忠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再也顾不得那么多。 迅速抽出腰间的刀,刷刷刷地挥舞起来,动作凌厉而果断。 扑过来的难民们纷纷应声倒下,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 涂珊玥也鼓起勇气,挥舞起手中的匕首,逼迫那些企图伸进马车的手退缩回去。 然而,当其他难民看到有人流血时,他们只是短暂地愣住了一瞬,随后便更加疯狂地冲了上来。 鲜血的味道弥漫在空中,仿佛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兽性。 鲜红的血液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横竖都是一死,烂命一条倒不如搏一搏,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或许能搏出一条生路。 这种绝望和疯狂交织在一起,让他们变得毫无顾忌。 难民们彻底失去理智,像疯了一般,不惧刀棍,不知疼痛,硬生生把阿忠从马车上扯下来。 阿忠拼命挣扎,但面对众多难民的力量,他渐渐体力耗尽,无法抵挡。 其余难民个个双眼猩红,嘴里流着口水,像盯着美味的肥羊一样,朝马车涌了过去。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仿佛已经忘记了一切道德和人性。 阿忠心急如焚,想要过去保护他家王妃,可是身体却被难民们牢牢压制住,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妃身处险境。 身上传来的剧痛让阿忠几乎无法忍受,这些疯狂的难民竟然像野兽一样,毫不留情地开始下口试图撕咬着他的身体。 阿忠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这些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将他当成了一只肥美的羔羊。 而他最担心的还是马车里的未来王妃,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在他感到无助的时候,突然有二十多个身穿黑衣、手持长刀的身影从空中降下。 他们动作迅速,眨眼间便将那些涌到马车边的难民全部打退回去,不敢上前。 看到阿忠这边来了如此多的帮手,剩下的难民们慢慢理智回归,开始感到害怕,一个个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黑衣人迅速将阿忠从地上拉起,并恭敬地对着马车内说道:“请王妃下车!” 涂珊玥一直观察着马车外的情形,猜测这些黑衣人应该是自己人。 于是,她二话不说,提起裙子就下了马车。 监察嬷嬷也慌张地连滚带爬往外滚,口中惊恐高呼,“王妃,别丢下老奴啊。” 往日里,当监察嬷嬷催促阿忠赶路时,总是称呼涂珊玥为涂小姐,然而今日,她却毫不犹豫地喊出了王妃二字。 显然,面对这些饥饿且疯狂的难民,监察嬷嬷也害怕了,生怕自己被抛下。 被扶起来的阿忠,定眼一看,认出了这些黑衣人的头领。 他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是王爷的暗卫! 这让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次有救了。 难怪王爷只派了自己护送王妃,刚开始阿忠还担心就自己一个人,没法护王妃周全。 毕竟,只他一个人,能力有限,难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但现在看来,王爷只是怕明面上太过招摇,才明面上只派了自己一人护送王妃,其实背地里王爷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暗中派遣了这么多暗卫保护未来王妃。 这让阿忠感到庆幸不已,如果没有这些暗卫,今天恐怕就要在这里交代了。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阿忠心有余悸,额头上都不知不觉渗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此时,峡谷中传来了监察嬷嬷惊恐而又绝望的哀求声,“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 阿忠听着这声音,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快意。 他转过头去,看着监察嬷嬷那张惊恐万分的脸,想起了她一路上对涂珊玥所表现出的恶毒嘴脸。 这个可恶的女人,一直在刁难王妃,现在,是该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阿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他转头看向暗卫老大,说道:“走吧老大,别管那个恶人嬷嬷。”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监察嬷嬷的乞求声,将目光投向了暗卫老大。 暗卫老大望向涂珊玥,涂珊玥并不想做老好人,况且这个嬷嬷受涂珊柔指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便不再有任何恻隐之心,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暗卫老大及一众下属,带领着阿忠涂珊玥,施展轻功迅速离开峡谷。 他们的身影轻盈,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峡谷之中。 峡谷里,只剩下监察嬷嬷哀嚎的声音。 第158章 敌国铁骑兵 再有一日,就可以到达边关和王爷汇合了。 依旧是由阿忠驾着马车,而那些暗卫则在暗处默默地保护着。 刚刚踏入边关,突然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铁蹄声,声音越来越大。 众人顿时警觉起来,阿忠更是握紧了缰绳,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远处,他们看清了来人——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兵,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来。 凭借着多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所培养出的敏锐直觉,阿忠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毫不犹豫地驾驭着马车迅速掉头,准备逃离现场。 然而,尽管他们竭尽全力,但对方马匹的速度实在太快,很快就追了上来。 眨眼间,数十名身披重甲的铁骑将马车紧紧包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阿忠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这时,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及时出现,与铁骑们展开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点。 但这些铁骑明显训练有素,毫不畏惧暗卫们的存在,挥舞着锋利的战刀,一拥而上。 暗卫们奋力抵抗,但无奈人数悬殊,逐渐落入下风。 在激战中,暗卫们抓住机会,就近一把拉起阿忠向后撤退。 而此时,铁骑们也纷纷拉弓射箭,雨点般的箭矢朝着暗卫和阿忠疾驰而来。 面对密集的箭矢,暗卫们别无选择,只能架起阿忠拼命向远处逃窜。 “你们,放开我,王妃还在马车里呢,我要去救王妃。” 箭雨还在刷刷刷往这边落,阿忠挣扎着叫嚷。 要是王妃没了,他也活不成了。 暗卫劝解道:“阿忠大人,对方铁骑至少有一千人,我们不是对方的对手,能逃一个是一个。” “那你们要救也是救王妃呀,要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我了,大家都活不成。”阿忠愤怒咆哮。 “阿忠大人,我们也不是不想救王妃,实在是大人您更顺手。 对方都是铁骑,我们实在没办法,现在过去也是送死啊。”暗卫一脸无奈。 阿忠气急败坏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些胆小鬼!你们怎么能这样? 王妃遇到危险,你们却只想着自己逃命!” 暗卫们低下头,不敢与阿忠对视。 他们知道阿忠说的没错,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冲上去也是送死。 还不如保存实力,再徐徐图之,瞅准合适时机将王妃救出来。 阿忠挣脱开暗卫的束缚,冲向王妃所在的方向。 他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试图挡住射来的箭矢。 “王妃,我来了!坚持住!”阿忠大声喊道。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箭矢射中了阿忠的腿部。 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但他仍然顽强地爬起来,继续一瘸一拐向前冲。 马车里的涂珊玥也观察到双方实力悬殊,如果阿忠和暗卫们贸然冲上来,只会白白断送了生命。 于是挥着手向阿忠和暗卫们大声呼喊,“快跑,不要管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日后再找机会,来救我也不迟。” 暗卫们把涂珊玥的话听进去了,他们现在必须保存实力,才有机会救出王妃。 如果他们没了,岂不是没人救王妃了,就连王妃被抓走的消息,也没人传递出去。 想清楚这点后,暗卫老大冲上去抓住阿忠拼命往后拖,在阿忠耳边大喊,“王妃说得对,我们现在不能硬冲上去,要是我们全军覆没,那就没人来救王妃了。” 阿忠沉默了,其实暗卫们说的有道理。他不再挣扎,由着暗卫们把他往后拖。 他们不知奔了多远,一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马蹄声和箭雨声才敢停下。 大家躲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大口喘着粗气。 那是一群来自敌国的铁骑,开战后他们趁机从边境线的薄弱处潜入大吴国境内,然后对无辜的百姓进行烧杀抢掠。 这些铁骑以残忍无情着称,他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一场灾难。 这次,恐怕又有许多百姓要遭受不幸了。 铁骑们包围了涂珊玥的马车,他们的将军走上前去,掀开了车帘。 一个美丽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尤其是她眉心那颗独特的美人痣,一下子就晃了将军的眼。 将军盯着涂珊玥,沉声问道:“你是自己下车,还是需要我请你下车?” 涂珊玥没有回答,她深吸一口气,一手提起裙摆,另一手紧紧握住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钻出了马车。 在场的所有敌国铁骑军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还是敌国将军最先回过神来,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出发!”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直视涂珊玥的面容。 他们畏惧将军的威严,无人胆敢违抗命令,立刻自觉地列好队伍。 这些铁骑士兵刚刚在附近扫荡过一番,现在正准备返回边防线。 他们这一队铁骑兵的任务是抢夺边境物资,任务已经完成,但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心中充满了好奇。 敌国将军并没有下令将涂珊玥捆绑起来,而是催促她跟上铁骑军的步伐。 他自己也没有骑上马背,而是牵着缰绳与涂珊玥并肩而行。 等到阿忠再次追过来的时候,刚才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片寂静。 阿忠心急如焚,发了疯一般四处寻找着涂珊玥的身影。 就在敌国铁骑军返回边防线的路上,他们意外地遭遇了一支来自大吴国的步兵队伍。 这支大吴国的步兵大约有一千五百人,而敌国的铁骑军则约有上千人。 这样看来,从人数上,大吴国的步兵似乎略微占据一些优势。 然敌国的军队可是铁骑,而吴国这边仅仅是步兵,从装备上来看,大吴国的士兵明显处于劣势地位。 当两军相遇时,双方都不敢轻易发动攻击,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涂珊玥恰巧站在了两军之间的位置,她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大吴国这边的士兵不敢主动出击,那么自己将完全丧失逃脱的可能。 毕竟,被敌国抓获的女子,其后果不堪设想。 但大吴国士兵和这一队和国铁骑在实力上不相上下,显然也不会贸然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而与敌国铁骑兵硬碰硬。 涂珊玥心里琢磨,怎样才能让大吴国的士兵出手呢? 双方如果不交手,自己绝无逃跑可能。 第159章 吹奏一曲 两军对峙之际,涂珊玥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转过头去,看向敌国将军,“嘿嘿,我用陶笛给大家吹奏一曲怎么样?” 大吴国的士兵们心想,反正现在正需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坏处,于是便没有理由拒绝。 而敌国的铁骑们则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巴不得能再多看几眼。 既然这位女子主动提出要为他们演奏乐曲,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将军的回应。 敌国将军审视般地紧紧盯着涂珊玥,过了好一会儿,才略带一丝轻蔑地开口说道:“谅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涂珊玥从怀中掏出陶笛,这陶笛是她在贞德堂时贞女洛璃送给她的礼物。 在贞德堂的时候,涂珊玥和洛璃两人常常无事可做便凑在一起吹陶笛。 此刻,涂珊玥脑子飞速旋转,突然想起洛璃似乎曾教过她一首曲子。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她隐隐约约记得洛璃告诉过她,这首曲子流行于边关地区。 它所表达的是边关人民对和平与自由的深切渴望,同时也展现了他们抵御外敌、坚韧不拔的精神风貌。 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悠扬的陶笛声缓缓响起。 那曲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仿佛穿越时空而来,勾起了在场许多士兵内心深处的思绪。 他们不禁想起家中的妻儿老小,思念之情涌上心头,甚至竟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 而对面的敌国将军,则面露惊讶之色。 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够吹奏出如此动人心弦的乐曲。 大吴国的士兵们仿佛受到了某种鼓舞,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更加坚定了保卫国家的决心。 一曲完毕,余音缭绕。 大吴国士兵们心里都被勾起了一股悲怆之情,他们的目光坚定而炽热,心里燃烧着对家园的热爱和守护的决心。 这片土地,是大吴国的领土,是他们心中最神圣的地方,绝不容许任何人来侵犯;这里还有大吴国的妻儿老小,他们更是不容许任何人来欺侮。 他们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这种爱是如此深沉,以至于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 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都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扞卫的。 此刻,他们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勇气和力量,为了身后的家人,他们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 再看看涂珊玥,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与勇敢。 她那坚定的眼神,让他们不禁想起家中的妻子。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幸战死沙场,家里的妻子也会像涂珊玥一样倔强不屈地面对敌军吧。 她们或许没有强壮的体魄,但却有着无比坚强的内心,能够撑起家庭的重担,守护家人的安全。 现在他们还没死呢,这些可恶的敌国士兵居然就胆敢踏入到大吴国的领土之上,强行抢走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 这样恶劣的事情,怎么能够让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绝对不能! 此时此刻,大吴国的士兵们情绪激动,心中充满了悲愤和不甘,他们对国家的热爱之情也随之达到了顶峰。 \"兄弟们,冲啊!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妻儿老小,为了自由和平而战!\" 在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激昂的呼喊。 其余的大吴国士兵们立刻受到了鼓舞,纷纷振臂高呼,\"冲啊!\" 声音震耳欲聋,士气高昂。 瞬间,两军交锋,激烈战斗起来。 涂珊玥敛眉,这下子应该没有人再来顾及她了吧。 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她竭尽全力向外奔跑。 边跑边回头,确认没有人追过来。 她一刻也不敢停歇,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而且这马蹄声明显的由远及近,涂珊玥不想再被抓住,头也不敢回就拼命往前跑。 突然一柄长枪嗖的一下飞到她脚下,脚下陡然被绊住,涂珊玥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前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后面骑着马的人也追了上来,涂珊玥忍着剧痛抬起头,发现是刚刚敌国的将军。 心里恨得紧,这人不去打仗,怎么还特地追过来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逃跑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敌国将军一脸戏谑地看着涂珊玥,“你不是很能跑吗?” 涂珊玥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但她还是不肯放弃希望,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敌国将军冷笑一声,说道:“我要让你尝尝被抓回来的滋味。”说完,他便挥起马鞭,向涂珊玥冲去。 涂珊玥见势不妙,连忙滚开。 但是,她毕竟受了伤,行动不便,很快就被敌国将军追上。 敌国将军鞭子一甩,一下就把涂珊玥双腿捆住,整个人又摔在地上。 涂珊玥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是鞭子紧紧地勒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值得这位将军特地追过来吗?涂珊玥心里疑惑不解。 将军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涂山月身前,然后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捏住涂珊玥的下巴,用力扭转,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涂珊玥被迫抬起头,目光落在将军脸上。 只见将军扬起嘴角笑了,一张冷冰冰的脸突然柔和了很多。 “你很聪明!”敌国将军眸光闪了闪,毫不掩饰的赞叹。 第160章 还是被俘虏 涂珊玥沉默不语,看似面容平静,实际上却在暗中寻找时机。 她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其撒出。 然而,就在她准备行动之际,敌国将军却突然有所警觉。 趁着涂珊玥不注意,将军迅速出手,他的手如同闪电般迅捷,紧紧地抓住了涂珊玥的手腕。 瞬间,涂珊玥感到一股剧痛袭来,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 面对如此迅猛的攻击,涂珊玥始料未及。 她不禁紧皱眉头,痛苦地求饶,“疼疼疼,你放手,我不撒药粉了。” 此时的她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不得不暂时放弃抵抗。 敌国将军微微蹙眉,眼神里有怀疑和警惕,紧紧地盯着涂珊玥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目光,洞察出她所说的是否真实。 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寻找出一丝破绽或虚假的痕迹。 涂珊玥毫不畏惧地迎上敌国将军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她知道,此刻的表现至关重要,如果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心虚,那么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更多麻烦甚至危险。 于是她大着胆子轻蔑不屑的回看敌国将军,迎上敌国将军的目光,涂珊玥算是知道自己暂时不能搞小动作了。 突然松开了手里紧握着药包,那药包便顺势掉落在地上。 敌国将军见此情形,心中稍安,这才缓缓松开了抓着涂珊玥手腕的手。 然涂珊玥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突然间,敌国将军猛地挥起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涂珊玥的后颈狠狠地砍去。 涂珊玥毫无防备,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当涂珊玥再次睁开双眼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榻之上。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揉揉眼睛,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一顶帐篷之中。 帐篷内显得十分狭小,里面的设施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旧不堪的木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物品。 涂珊玥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但由于身体太过疲惫,她并没有在意这些声音,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当她想要再次入睡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平静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于是,决定起身查看一下情况。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帐篷门口,轻轻掀起门帘的一角,向外张望。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只见几队巡逻士兵手持火把,不断地在周围走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从他们的着装来看,显然不是本国士兵,而是敌国的士兵! 涂珊玥心中一紧,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被敌国所俘虏。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朝这边靠近,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连忙放下门帘,迅速奔向床边,想要继续装睡。 还没碰到床,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 “姑娘!” 这一声呼喊,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涂珊玥的心猛地一跳,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她瞪大双眼,心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姑娘!”又是一声呼喊,这次比之前更加响亮。 “姑娘,我们小王子吩咐了,若是姑娘醒了,就带姑娘去参加庆功宴。”那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听到这句话,涂珊玥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暗自松了口气,心想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缓缓转过身,眼前的人却她微微一惊。 只见一个满脸长满雀斑、皮肤黝黑且身材瘦小的孩子正站在面前,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若不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第一眼还会以为那是个男孩子呢。 涂珊玥尽量挤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礼貌地问道:“什么庆功宴?为什么我要参加庆功宴?” 小女孩眉飞色舞,好像打了胜仗一般,兴奋地说:“这次我们将军大败吴国,当然要举行庆功宴咯!” 然后上下打量几眼涂珊玥,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道:“大王子听说我们小王子抓了一个敌国姑娘,竟然不要脸的让小王子把这姑娘上次给他享用享用呢!” 说到这里,小女孩故意顿了一下,观察着涂珊玥的反应。 果然看到对方脸色微变,心中暗笑。 接着又道:“我们小王子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庆功宴呢?” 听到这里,涂珊玥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变得越来越难看。 小女孩见状,话锋一转,“我们小王子说抓到的这个女人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大王子才稍微收敛一些,但要求小王子别藏着掖着,至少带出来让兄弟们瞧瞧。” 说完,小女孩的视线再次在涂山月身上游走,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忍不住赞叹道:“姑娘真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难怪能得到我们小王子的喜爱。” 提到参加庆功宴,涂珊玥突然想起吃的。 她才想起来,自从被抓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自己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 此时,饥饿感愈发强烈,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既然无法拒绝,倒不如大方地接受邀请,去享受这顿丰盛的宴席。 涂珊玥很快与小女孩熟络起来,并决定跟随她一同前往庆功宴。 小女孩热情地引导着涂珊玥穿越了几个帐篷,大约经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终于抵达了庆功宴的场所。 当涂珊玥走近时,她才发现原来在帐篷内隐约听到的嘈杂声,正是来自这里正在举行的盛大篝火晚会。 敌国的士兵们围绕着中央的篝火尽情歌舞,欢乐的气氛弥漫在空中。 围着篝火,一群男男女女欢快地跳跃、歌唱,展现出热烈的活力。 而在外围,摆放着一圈桌椅,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圈子。 桌上摆满了美食和饮品,香气四溢。 涂珊玥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所吸引,心中涌起一股新奇感。 这个庆功宴充满了异国风情,让她对宴会充满好奇。 涂珊玥抬头望去一眼就认出,坐在正上首的正是抓她的敌国将军。 第161章 敌国小王子洛川 敌国将军下首的一桌则坐了一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男子,男子看起来年龄比敌国将军稍长,应该也是一位将领。 这位将领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留着一脸络腮胡,显得有些粗犷。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上面绣着一只凶猛的老虎,腰间别着一把长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武的气息。 将领左边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美女,右边也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美女,他左手搂着左边的美女,右手搂着右边的美女,左右开弓,好不快活。 只见他端起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碗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哈哈哈哈……好酒!好酒啊!”将领大声笑道。 “姑娘,您这边请!”雀斑小女孩在涂珊玥身边轻声提醒,同时伸出一只小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涂珊玥顺着雀斑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小女孩似乎想要将自己引向敌国将军所在的那桌。 雀斑小女孩见涂珊玥有些迟疑,又补充道:“姑娘,你就和我们小王子坐一桌吧。” 听到这话,涂珊玥心中不禁一紧。她实在不愿与敌国将军同桌而坐,但又想到现在自己是俘虏,觉得直接拒绝可能不太好。 于是,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听从雀斑小女孩的指引,跟随她一同走向敌国将军的那一桌。 在雀斑小女孩的引导下,涂珊玥来到了敌国将军的桌旁,并停下了脚步。 敌国将军微微掀起眼皮,斜睨了涂珊玥一眼。 随后,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坐。” 毕竟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啊!而自己呢?是俘虏! 所以啊,还是乖乖的吧,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涂珊玥倒是挺配合的,她也没拒绝,大大方方地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弯下腰,轻轻巧巧地坐在了敌国小王子身旁。 这敌国小王子还挺有风度的嘛,他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坐到了桌子边上,这样一来,他和涂珊玥之间就留出了一个空位,足够再坐一个人进去啦。 突然,一阵粗旷的男声传了过来,“洛川,这个美人儿你要是不想要,那就让给我吧,哈哈哈哈……” 涂珊玥下意识地抬起头,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粗犷的声音竟然是从那个左拥右抱的男子口中发出来的。 那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涂珊玥,那色咪咪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涂珊玥感到浑身不自在,低着头,不敢与那个男子对视。 “洛苍,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洛川低沉着声音警告。 与此同时,涂珊玥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飞速掠过,划出一道弧线。 洛川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哗啦一声脆响,那是酒碗破碎的声音。 涂珊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洛川投掷出的酒碗,竟然笔直地撞击到了下手位置的洛苍手中的酒碗上。 洛苍与洛川虽然都是王室血脉,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颇为复杂。 洛苍是洛川的同父异母哥哥,年长五岁。 命运弄人,洛苍的母亲,那位曾经的王后,早早地离世了。 而洛川的母亲则成为了新的王后。 这使得洛苍感到自己被冷落和忽视,逐渐变得放浪不羁、自暴自弃。 近年来,人们对洛川的期望越来越高,将他视为未来的继承者。 但洛苍心中并不服气,他发誓要与洛川一较高下,证明自己的实力。 尽管洛苍表面上看起来洒脱不羁,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充满了对洛川的嫉妒和不满。 尽管洛苍平日里总是表现得漫不经心,但当洛川真正发起脾气时,他也会感到一丝畏惧。 毕竟,洛川作为被大多数人当作王位的继承人,拥有着一定的权力和威严。 这次,洛川似乎真的动怒了,还是让洛苍有些发怵的。 他只能嘟囔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小气呢?” 洛川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再次递出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洛苍终于确定了,这个涂珊玥就是洛川看重的女人,于是他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小心思。 将身旁的美人用力往怀里一拉,紧紧搂住她并轻轻亲吻了一口。 然后,他重新端起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不再毫无顾忌地用那种贪婪的眼神盯着涂珊玥看了。 涂珊玥这时才感到如释重负,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她望向桌上丰盛的美食,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洛川注意到她的反应,目光柔和地扫了她一眼,并轻声说道:“饿了吧?尝尝我们北离的食物吧,看看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知道自己肚子发出的尴尬声响被旁人听见了,涂珊玥小脸一红。 转头一想,她现在可是一个可怜的小俘虏呢,说不定这顿饭就是她最后的晚餐了。 既然如此,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呢?就算要上路,也得做个吃饱喝足的饿死鬼呀! 于是乎,涂珊玥不再纠结那些细节,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将食物往嘴里塞。 北离人喜欢吃辣,几乎每道菜里都加了辣椒。 才刚刚吃了几口,涂珊玥就被辣得眼泪汪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第162章 打情骂俏 好巧不巧,桌上正好有一个精美的酒壶。 此时,涂珊玥已经被辣椒辣得头脑发昏,完全顾不得壶里到底是什么了。 一把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诶!”洛川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但他来不及阻止,涂珊玥已经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刹那间,一股更加浓烈、辛辣刺鼻的味道从口腔直冲鼻腔,涂珊玥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刷刷往下滚。 此刻人们正在欢快地载歌载舞,音乐和歌声掩盖住了涂珊玥的咳嗽声。 而且,由于大家心里都默认涂珊玥是小王子洛川抢回来的女人,所以没有人敢于觊觎,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涂珊玥的异常状况,也特意观察到这边。 “快,去拿羊奶过来!”洛川一脸焦急地扭头吩咐候在一边的雀斑小女孩。 雀斑小女孩很机灵,反应迅速,立刻转身跑开,很快便拿着一碗羊奶回来了。 她将羊奶递给涂珊玥,关切地说:“姐姐,快喝下吧。” 洛川紧张地注视着涂珊玥,温声解释道:“这是羊奶,可以缓解辣味带来的不适。” 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关心,仿佛在哄一个孩子般小心翼翼。 涂珊玥顾不得那么多,接过羊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羊奶的甘甜在口中蔓延开来,渐渐减轻了喉咙里的灼烧感,也止住了呛咳。 站在一旁的雀斑小女孩目光一闪,心中暗自思量。 看来小王子对这位姑娘确实与众不同,自己在这位姑娘身边做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涂珊玥虽然不再咳嗽,但她的脸色却憋得像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 洛川看着涂珊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红彤彤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同时也觉得她格外可爱。 他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发出一声轻笑。 随后,轻声询问道:“姑娘,你现在可还好?是否已经恢复过来了?” 此刻身处敌国,而洛川正是将涂珊玥抓捕回来的敌人。 因此,涂珊玥对洛川的印象极差,尤其是当她听到他的笑声时,更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嘲讽和讥笑。 于是,敛起眉头,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好与不好,与你何干?” 顿时,旁边的雀斑小女孩眼里写满惊诧,嘴巴微张着,半天合不拢嘴。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似乎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小王子说话。 雀斑小女孩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双腿开始发软,恨不得习惯性的一把跪到地上。 她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心中充满了不安。 生怕下一秒小王子开始发威,迁怒众人。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小王子调戏的声音,“当然关我事,你若是不好,本王子会伤心的。”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般在雀斑小女孩耳畔炸响,令她惊愕不已。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完全被小王子突如其来的话语所惊呆。 刚刚还吓得不行的雀斑小女孩,身上的鸡皮疙瘩也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谁能想到,这位平日里在战场上威风凛凛、令人敬畏的大将军,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雀斑小女孩曾听奶奶说过,情爱让人面目全非,所以女孩子轻易不能入爱河。 此刻她心中不禁暗暗感叹,“原来情爱真的能让人变得如此不同啊!” 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小王子,只见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宠溺。 “难道小王子坠入了爱河,所以才有了与平日大相庭径的一面?”雀斑小女孩暗自揣测着。 她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挪到涂珊玥身上,心中充满了好奇和钦佩。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我们北离国的小王子,战场上的大将军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涂珊玥已经吃饱喝足了,但因为刚刚不小心喝了酒,酒劲逐渐上头,脑袋开始变得有些晕乎乎的。 她轻轻晃了晃头,试图保持清醒,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小王子见状,立刻伸出手想去扶住了她的后背,一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却被涂珊玥粗暴地一胳膊甩开,涂珊玥声音略带一丝醉意,下意识的说了一声,“头晕。” 又因为听了这敌国将军不合时宜的话语,涂珊玥不高兴了,小脸一皱,小嘴一撅,语气生硬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说完起身往外走,一旁的雀斑小女孩见状,刚想扶上去,却没想到小王子洛川竟然也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雀斑小女孩很会察言观色,见此情景,立马收回手,只是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涂珊玥一手扶着额头,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庆功宴。 直到身后载歌载舞的声音逐渐远去,被冷风一吹,她才稍微清醒一些。 这时候,洛川无意间眼睛向后一瞥,看到了隐藏在暗处地洛苍。 这家伙怎么也跟出来了? 转念一想,落苍跟出来也合理。 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看中的东西,洛苍都要过来抢一抢。 抢又抢不过,那么多次了,还不吸取教训。 恰好涂珊玥身形一晃,洛川迅速上前一步,将人打横抱起来。 脚下突然失去重心,被人悬空抱起。 这下涂珊玥算是彻底清醒,一边挣扎一边厉声质问:“混蛋,你想干什么?” 挣扎也挣不脱,涂珊玥急得拿手直往洛川身上锤。 但她胳膊不够长,恰好只能捶到洛川的胸口。 洛川常年习武,身体健壮,涂珊玥这点小力气,对他来说简直像挠痒痒一样,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又忍不住轻笑一声,再次开口调戏,“小美娘,用力一点啊!” 涂珊玥又羞又恼,气得干脆停了手上的动作。 盯在暗处的洛苍本来还想出来捡个漏,若是洛川要当正人君子,那自己就去享受享受这小娘子。 谁知道这两人,直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了,自己没机会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平时在军营里表现的不近女色的洛川,怎么会突然抢回来一个女人呢?想了想又跟了上去。 第163章 做戏 涂珊玥怎么也挣脱不开,气得她一把揪住洛川的衣领,怒声质问道:“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川的余光瞥见洛苍还没走,于是对着怀中的涂珊玥开口调笑,“我想做什么?当然是想做你的新郎咯!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涂珊玥横抱着,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里。 涂珊玥没想到会有人如此无礼轻薄于她,心中的愤怒和屈辱感让她几乎要哭出来,但更多的还是羞恼,她气愤地喊道:“喂!臭流氓!我可是有婚约的。” “哦?果然美女都是名花有主的。”洛川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营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洛苍。这个家伙居然如此执着,还跟了过来。 既然是做戏,那就得做足。 于是,洛川将涂珊玥放在床上,迅速拉过被子,整个身子覆了上来。 两人四目相对,涂珊玥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助,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急切地喊道:“喂!你走开~” 洛川的却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不再像刚才那样戏谑,而是变得格外温柔。 轻声说道:“别总是‘喂喂喂’的,我可是有名字的哦。 我叫洛川,是北离国的小王子。外面那个叫做洛苍,是北离国的大王子,现在他正在外面听墙角呢。” 涂珊玥心里咯噔一下,微微转动脑袋,透过被子的缝隙,果然发现营帐上投射下一道矮小的人影。 洛川将双臂支撑起来,然后弯曲再撑起,如此反复,使得被子上下起伏,制造出一种假象。 他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还故意压低声线,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喊道:“娘子,让本王子做你的新郎怎么样?” 涂珊玥当然明白洛川是在演戏给外面的人看,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不再说什么。 洛川也不介意,继续演下去,看着涂珊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娘子不愿意吗?” 涂珊玥脸上露出一丝怒色,但她依然保持沉默,只是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和洛川有任何眼神接触。 营帐外的洛苍也看到营帐上投下一片阴影,那片阴影似乎在上下起伏,而且还隐约传来洛川调戏的声音。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羡慕之情。 “还是这小子会享受啊!居然能抓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当俘虏。 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也要抓一个美人来好好品尝一下这种滋味。”洛苍心里暗自想着,同时也对洛川的行为感到一丝嫉妒。 心中的欲火被勾起来了,洛苍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香艳的画面,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营帐奔去。 “嘿嘿,幸好我聪明,即使是在战场上,也不忘带上几个女人来解闷。”洛苍得意地自言自语道。 虽然他对自己营帐中的女人已经感到有些腻了,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们还是能够满足他的需求的。想到这里,洛苍的步伐越发快了起来。 直到听到营帐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洛川才一把掀开被子,翻身倒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双眼直直地盯着帐顶,呼吸依旧显得有些急促。 而涂珊玥则趁此机会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狠狠地白了一眼身旁那个正悠闲地躺着的男人。 这个白眼刚好被洛川捕捉到了,他也不恼,反而微笑着反问道:“我好歹也是一国的王子,难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动心吗?” 涂珊玥心中暗自嘀咕,“王子又怎样?我才不稀罕呢!我未来的夫婿可是一国王爷呢!” 然而,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用愤恨的语气回应道:“我夫君比你强一百倍、一万倍!” 洛川听到这番话后不禁笑了起来,他觉得眼前这位小姑娘倔强的模样实在是可爱至极。 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还没有成婚吗?仅仅是有婚约罢了,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称对方为夫君呢?” 涂珊玥正恼着,“要你管,我已经有夫君了,你可别想打任何歪主意。我就是死了,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涂珊玥的话刚刚落下,洛川就像一只灵活的鲤鱼一样,迅速地从床上弹起,然后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他转过身来,再次俯下身去,将脸凑近涂珊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逼得涂珊玥直向后仰,试图拉开与洛川的距离。 洛川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其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放心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站起身来,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抬起脚,毫不犹豫地离开营帐,只留给涂珊玥一个背影。 涂珊玥看着洛川远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既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又似乎夹杂着些许疑惑。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陷入了沉思之中。 经过刚刚短暂的接触,涂珊玥发现这个敌国王子似乎并非不讲道理、残忍嗜杀的人。 他不仅没有对她下手,反而还给予了一定程度的保护。 这让涂珊玥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利用这一点来逃脱困境。 此刻,涂珊玥已经失踪好几个时辰了,不知道阿忠是否成功与王爷取得联系。 如果王爷得知她被敌国掳走,可能会因担忧而方寸大乱,影响到作战计划。 所以,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赶在王爷知晓此事之前回到营地,以免让王爷分心。 阿忠应该没有那么快联系到王爷,自己至少还有一天时间。 想到这里,涂珊玥轻手轻脚地摸到营帐门帘子旁。 才刚一掀开门帘子,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好路过,吓得涂珊玥赶紧将头缩回来。 她摸摸袖子里,还有几包药粉,如果人少的时候,可以用来迷晕敌人,可现在巡逻的士兵太多了,这个方法行不通。 第164章 深夜逃跑 时间紧迫,涂珊玥没有任何睡意。 她悄悄地等待着,一直等到后半夜,月亮躲进云层里,巡逻的人也开始有了倦意,明显懈怠了不少。 涂珊玥在心里大致推演一番,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士兵,蹑手蹑脚地往外跑。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正坐在火堆旁打盹,不经意间忽然瞥到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打盹的士兵立马警觉起来,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劲,他嗖的一下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人影的方向追过去。 其他原本有些懈怠的士兵们,听到这一声大喊后,立刻警觉起来,纷纷跟着那名士兵一起追了出去。 他们手中高举着火把,驱散周围的黑暗。 借着跳跃的火光,可以看到前方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拼命地向前狂奔。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一名士兵大声呼喊着,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紧接着,有一名士兵开始举起弓箭,眯起眼睛,瞄准了那个逃跑的人影。 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和脚步声,涂珊玥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她知道那些士兵快要追上自己了。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腿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破空之声。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了自己被刀扎中的可怕画面,吓得双腿一下子变得软弱无力,整个人向前跌去。 紧跟着那道破空声,似乎还有另一道更强劲的破空声伴随而来。 涂珊玥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身体与地面碰撞,带来一阵疼痛,但她却顾不上这些,因为她听到了有东西折断的声音。 这个声音清脆而尖锐,让她下意识的扭头。只见一支箭直直地插在她旁边的泥土里,箭头深深地陷入土地,只露出一小截箭杆和尾羽。 这支箭旁边还有一支断箭,显然是被刚才的力量折断的。 涂珊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两支箭,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洛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他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迅速,第一个冲到涂珊玥身边。 脸上带着焦急和关切,眼神中透露出对涂珊玥安危的担忧。 他将手中的弓箭往地上一扔,迅速解开自己的披风,轻柔地将其披在涂珊玥的身上。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身,打横将人抱起来。 涂珊玥的目光停留在地上那支断裂的箭矢上,心中暗自揣测着,想必刚才有士兵企图用箭射死她,但幸运的是,洛川及时射出的箭成功地挡住了这一击。 如果没有洛川这关键的一箭,恐怕她此刻早已命丧黄泉了。 其他士兵们也注意到了洛川怀中所抱之人,他们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就是之前被俘虏回来的那个女人。 洛川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微微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涂珊玥,大声笑道:“小美娘,就说你逃不出本王子的手掌心啊!” 涂珊玥紧紧抿着嘴唇,低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她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她不想回应洛川的话,也不敢抬头去看他,不想与他有任何眼神接触。 同时,她也不敢去看周围的那些士兵们,心中充满了尴尬和羞恼。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们明白过来,原来小王子正在和他的女人打情骂俏呢。 尤其是刚刚射箭的士兵,越发觉得自己竟不知死活,成了他们打情骂俏的一环,刚刚要是那女人有个三长两短,保不齐自己脑袋要分家,想想一个哆嗦。 更多的士兵是满脸艳羡,心里想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嘴上更是开始跟着起哄,目送洛川把女人抱进他的营帐。 到了营帐里,洛川收敛起刚刚在营帐外的邪魅笑容,小心翼翼地把涂珊玥放到地上,那仔细程度,好像在放一件稀世珍宝。 涂珊玥脚一沾地,立马后退几步,与洛川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然后解开身上的披风,狠狠地往地上一砸,气鼓鼓道:“我要回家!” 洛川盯着涂珊玥,这会儿他的目光不同于刚刚在外面的邪魅,变得一本正经。 但他的脚步却一步步朝着涂珊玥逼近,轻声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啊!” 涂珊玥目光闪烁一下,不能让洛川知道自己和钟离睿的关系,要不然说不定洛川要拿她来威胁钟离睿,这怎么能行呢。 于是倔强地扬起头,“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回去,你只要让你的士兵不要抓我就行了。” 洛川的脚步还在逼近,涂珊玥被逼得往后退,没注意后面是床,退无可退,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床上。 洛川俯身,直接双手撑在床上,凑近涂珊玥的脸。 涂珊玥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撑住川的胸膛,别过脑袋,不让他再靠近。 洛川唇角勾起,这才开口,温声道:“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在打仗吗?让你这样的大美人一个人离开,我怎么能放心? 送小美娘回家,本王子还是很乐意的。” 这边关兵荒马乱之际,所有人向安全地带逃窜,涂珊玥却逆向而行,似乎要去边关。 第一次见到涂珊玥的时候,看到她的马车,她还有那么多护卫,洛川就隐隐猜测马车里必定不是寻常人。 抓回去说不定还能当成筹码,只是他没想到,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他那日本来是带兵去勘测地形,看到这样年轻的小姑娘,稍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原本是想放人走的,小姑娘身后却突然冒出来一堆暗卫,拼死相护。 直觉告诉洛川,把这个女子抓回去,说不定真能派上大用场。 返回的路上,又遇到一群敌国的步兵。 他这回带的可是骑兵,料想那群步兵也不敢动手。 没想到这女孩一首如泣如诉的陶笛曲子,吹得动人心弦,硬生生的引得双方开战,女孩趁机逃跑。 这女孩有几分聪明还有几分胆识,瞬间让洛川对她来了兴趣,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第165章 重逢 涂珊玥正思索着,看看是否有其他更合适的方法。 就在这时,洛川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对着涂珊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迅速地走到帐篷门帘子旁边,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匕首,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涂珊玥的心猛地揪紧,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帘子的方向,心跳声仿佛都能听到。 门帘子毫无征兆地被掀开,洛川高举的匕首正准备狠狠地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一声黑衣女子的低沉惊呼,“洛川哥,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川手上的动作及时停住,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回匕首,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 这时,一名黑衣女子迅速闪进帐篷里,她的身手矫健而敏捷,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男子。 两人同时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巾,露出真容。 涂珊玥惊讶得忍不住低声叫出声来,她瞪大了眼睛,手指着那名黑衣女子,满脸惊愕,“洛璃,你怎么会在这里?” 紧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名黑衣男子身上,语气疑惑地问道:“你……你是桑晓?” 洛璃一开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洛川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营帐内还有其他的人存在。 听到涂珊玥的声音,洛璃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亦满是惊愕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连忙跑向涂珊玥,站在她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左瞅瞅右看看,再三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熟悉的老朋友涂珊玥。 洛璃心中激动不已,想要大声呼喊出来,但又害怕引起其他营帐人的注意,只能强忍着兴奋和好奇,压低声音尖叫道:“玥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涂珊玥无奈地耸耸肩,苦笑着回答道:“唉,说来话长,我现在可是俘虏啊,被抓到这里来的。” 洛璃听后,立马生气了,气鼓鼓地瞪着洛川,手指着他,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怎么能把我玥姐姐当成俘虏抓起来?你还有没有人性?” 洛川一脸无辜,他实在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相识。 面对洛璃的指责,他也不疑惑不解,反问道:“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俩穿成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洛璃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脸色变得十分焦急,她压低声音对洛川说:“洛川哥,我和桑晓哥哥趁着夜色摸进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洛璃详细地向洛川讲述了他们所知道的情况。 原来,洛苍这些年看似自甘堕落,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但实际上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朝中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小官员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腹,甚至还有一些握有重权的大官员也被他拉拢过来。 而这次父王之所以如此固执地决定开战,正是因为受到了洛苍手下大臣的蛊惑。 更为可恶的是,洛苍竟然派人长期给父王下毒,导致父王如今身体状况极差,生命垂危。 目前,朝中局势完全被洛苍掌控,洛璃发现这一情况后,心急如焚,于是冒险带着桑晓偷跑出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洛川。 洛苍之所以要和洛川一起攻打大吴国,其实他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想把洛川支走,方便他的心腹在朝中活动。 还有就是他希望通过这场战争,捞取更多的军功,以此来赢得百姓们的支持。 因为他深知,如果有朝一日父王无法理政,他便可以凭借这些功绩,强行登上王位。 此外,洛苍还有着更阴险的计划。 一旦北离国在与大吴国的战斗中大获全胜,他将会寻找机会,在边关除掉洛川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这样一来,他就能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确保未来的统治无忧。 而涂珊玥也从洛璃那里得知了一些秘密。 原来,洛璃竟是北离国的公主,而且还是洛川同父异母的妹妹。 而那个名叫桑晓的,则是洛璃的贴身护卫。 两年前,洛璃的生母因病离世,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她难以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每天待在曾经熟悉的地方,都会勾起无尽的回忆。 于是,决定逃离这一切,独自周游各地,试图用旅行来忘却心中的忧愁。 然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她刚刚逃离不久,身上的钱财却被小偷洗劫一空。 那时候的她,宁愿沦为乞丐,四处流浪,也不愿意回到那个令她无限伤感的家。 经过多次辗转,机缘巧合下她去到了贞德堂。 在这里,她意外地遇见了被定阳侯罚来学习规矩的涂珊玥。 桑晓最终找到了洛璃。 涂珊玥十分惊讶,她从未想过她们三个人竟然能够重逢。 当涂珊玥看到洛璃时,两人激动得无法自持,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却又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洛川看着她们两个,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吧!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应对洛苍,如果不尽快想出办法,我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中满是担忧,提醒着大家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势。 洛璃这才擦干眼泪,手指着洛川,郑重地警告,“不许欺负我玥姐姐。” 洛川看着洛璃那副护食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暗笑,但脸上却装作一本正经,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怎么舍得欺负她?疼还来不及呢!” 听到这话,洛璃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洛川,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洛川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解释,“我的意思是……” 然他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就被洛璃不客气地打断了。 洛璃一脸促狭地看着洛川,调侃道:“好啦,洛川哥,你不用解释了,我自然都明白的!嘿嘿…” 说完,还不忘冲洛川眨眨眼,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第166章 或许能有合作 涂珊玥听到洛璃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连忙解释道:“洛璃,不要乱说,我已经有婚约了。” 洛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趣。 她本想问涂珊玥到底是谁能得到她玥姐姐的芳心,但又想到现在形势严峻,便硬生生地将好奇心压了下去。 随后,几个人开始认真商讨应对之策,讨论如何对付洛苍。 他们提出了好几个方案,每一个都经过深思熟虑,但最终还是被洛川一一否决。 这些方案要么风险太大,要么可行性不高,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就在大家陷入沉思时,洛川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皱起眉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同时对其他人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然后眼睛紧紧地盯着营帐,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其他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们感到十分疑惑,但还是保持着安静,等待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静静地等待着。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洛璃开始怀疑起洛川是否过于紧张了。 她认为也许是洛川的神经太过紧绷,导致他产生了幻觉或者过度敏感,以为有人来了,其实只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于是,洛璃轻声开口安慰道:“洛川哥,别太担心了,哪有那么巧呢?除了我和桑小哥哥,怎么会还有其他人过来呢?” 听到洛璃的话,涂珊玥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认同洛璃的看法。 严肃地开口制止道:“洛璃,战场上再谨慎都不为过。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敌人随时可能出现。” 涂珊玥知道战争的残酷和危险,所以她更倾向于保持高度的警觉性。 营帐外的人其实是钟离睿。 当阿忠告诉他涂珊玥被敌国抓走了之后,他心急如焚,立刻带着几队士兵连夜摸了过来。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涂珊玥,确保她的安全。 一直等到后半夜,钟离睿带来的人悄然无息地将营帐外面巡逻守夜的士兵全都抹了脖子。 由于担心会惊醒营帐内熟睡的人,他们这一行人行动极其谨慎小心,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声响。 然此刻他们却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并不知道涂珊玥是否真的被抓到了这个营地,即使确定她在这里,也无从得知她具体被关押在哪一个营帐中。 正当众人为此感到苦恼和焦虑时,突然间,钟离睿听到身旁的营帐传来了涂珊玥熟悉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钟离睿惊喜不已,仿佛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这声音钟离睿再熟悉不过了,绝不可能搞错,就是他的玥儿。 听说话的内容,玥儿好像和营帐里的人很熟悉,似乎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钟离睿便冷静下来,聪明如他,仔细思索一番之后,尝试着低声呼唤了一声,“玥儿~” 听到这声呼唤,涂珊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难以置信,满脸惊愕地看向营帐入口处。 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怎么好像听到了王爷钟离睿的声音?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但当她看到洛璃、洛川和桑晓的表情时,她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他们三人的脸上同样露出惊讶之色,显然也听到了那声低沉的呼唤。 这意味着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有声音传来。 “玥儿,我是钟离睿。”钟离睿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保证自己的声音不会惊醒旁边旁边营帐里的人,又能让涂珊玥所在的营帐里的人听到。 真的是钟离睿! 涂珊玥心中一阵惊喜,她没想到钟离睿竟然会找到这里来救她。 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离她而去。 她一激动,直接冲着门口,小声说:“王爷,你进来吧!” 片刻后,钟离睿一个闪身就进了营帐,来到涂珊玥身边,伸手将涂珊玥护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盯着营帐里的其他几个人。 他的眼神充满了威严和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玥儿,别怕,我带你走!”钟离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让涂珊玥莫名的感到安全感十足。 洛川和钟离睿交过几次手,看到钟离睿这样子,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他原本觉得涂珊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与钟离睿有关系。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涂珊玥所言的婚约对象,恐怕非钟离睿莫属。 这一发现让他莫名其妙感到有些失落,同时没想到钟离睿竟敢如此大胆地潜入他的营帐。 若是换做以往,洛川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钟离睿生擒活捉。 然而,如今情况已然不同,他心中已有盘算,目光看向钟离睿时,竟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洛璃缓缓地收起手中的匕首,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些,“你来的正好,或许我们能有一个合作。” 钟离睿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洛璃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间盯着钟离睿的脸都有些失神。 听洛川说能有合作,心里一喜,合作好,不用打仗了,干脆插嘴,“玥姐姐是好人,你肯定也是好人,我洛川哥人也不差,相信你们能合作愉快的。” 钟离睿扭头和涂珊玥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征求的意思。 涂珊玥点点头,钟离睿也态度软和下来,不再剑拔弩张。 (宝子们,今天的就到这里了。) 第167章 失踪了 次日一早。 北离国其他营帐里的士兵,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营帐,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然而,当他们踏出营帐的那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应该留在外面值守巡逻的士兵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人抹杀了。 这些士兵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瞪大着双眼,一看就是一剑封喉,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死不瞑目。 紧接着出来的士兵也注意到了这一惨状,他们惊恐地大声呼喊:“出事了!敌人夜半来袭!” 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让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其他营帐中的士兵们听到了这声呼喊,纷纷冲出营帐,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走查看情况。 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敌人是否还潜伏在附近。 一些士兵迅速拿起武器,紧张地戒备着周围的环境;而另一些则试图寻找线索,了解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的真相。 奇怪的是,似乎只有营帐外负责值守和巡逻的士兵遭到了暗杀,而那些睡在营帐内的士兵却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有一名机敏的士兵察觉到了异常,高声呼喊:“不对啊!怎么好像没有看到两位王子的身影?” 其他士兵如梦初醒,纷纷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环顾四周,发现一早上这样的喧闹,所有士兵都已经走出营帐,但确实没有看到两位王子的踪影。 士兵们迅速分成两组,一组奔向大王子洛苍的营帐,另一组则冲向小王子洛川的营帐。 当他们进入洛苍的营帐时,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接着,他们又来到洛川的营帐前,刚一靠近,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传来…… 只见洛川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布条。 看见有人来了,瞪着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 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一时间愣住了。 还是一个机灵的士兵,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后便迅速恢复冷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大步走到洛川面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扯掉洛川嘴里的布条。 布条被扯下的瞬间,洛川立刻开始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本王子松绑?难道要等到本王子亲自来解吗?” 其他士兵听到洛川的责骂声,顿时回过神来。 他们被骂得一个激灵,连忙朝着洛川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洛川阴沉着脸起身,脸色吓人。 瞪着眼前的士兵们,声音低沉而严厉地斥责,“你们这些废物!昨夜敌军来袭,你们竟然睡得像死猪一样,毫无察觉! 你们难道连基本的警觉性都没有吗?这可是战争时期,我们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 士兵们被他的责骂吓得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在小王子的威压面前,他们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洛川黑着脸,目光如炬般扫视着每一个士兵。 片刻后,继续问道:“除了本王子的营帐,其他地方的情况如何? 有没有受到袭击?有没有人员伤亡?快说!” 其他普通士兵们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纷纷低下头。 他们害怕说错话会惹恼小王子,搞不好就要掉脑袋。 只有一个副将犹豫一下站出来,“启禀小王子,昨晚营帐外最后一波换岗巡逻值守的士兵全都被暗杀了,这一波值守巡逻的士兵都是大王子洛仓的人。 根据身体情况判断,可能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 洛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隐晦地与那个副将对视了一眼。 这个营地中有一半的士兵是追随洛川的,另一半则是追随大王子洛苍的。 而这位副将,则是效忠于洛川的忠诚之士。昨晚,他接受了洛川的命令,负责协助钟离睿和涂珊玥离开。 如果没有这一半追随洛川的士兵们的掩护,钟离睿一行人想要如此悄无声息地离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昨晚钟离睿和洛川达成合作共识,他们的行动得到了洛川和他的追随者们的全力支持和保护,才得以如此顺利。 就在这时,另一个并不知情、一直追随着大王子洛苍的副将走上前来,向小王子禀报说:“启禀小王子,末将刚才前往大王子的营帐查看情况,但却发现大王子已经离奇失踪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又有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来报告,声称他们在大吴国抓到的那个俘虏女人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这一系列消息后,所有人都不禁开始思考这些事件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结合之前发生的种种迹象和线索,大家推断这个女人恐怕并非一般人那么简单。 她甚至可能与大王子的失踪有着密切的关系。 有可能是大吴国,夜晚派人来营救这个女子,顺便绑走了大王子洛苍。 这个推测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同,但也有人提出质疑:如果是大吴国的人,他们为什么不把两个王子都绑走,而只带走了大王子呢?这似乎有些不合理。 众人的目光渐渐落在了小王子洛川身上,洛川瞬间怒火中烧,\"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看我做什么? 本王子也是被打晕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住了。 难道我还会故意放走那个女人不成吗?\" 其他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说话。毕竟,小王子的脾气一向令人难以琢磨,谁也不想招惹他。 再者,那个女人确属人间尤物,一般男人若是得到她,哪会轻易放走。 对于这件事,大家仍然感到困惑和不解。 到底是谁绑架了大王子?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让整个场面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第168章 七日后谈判 “报~” 这时候,一个士兵慌慌张地从外面匆忙跑进来,手中紧紧握着一只浑身鲜血淋漓的秃鹫。 士兵惶恐不安地禀报,“启禀小王子,刚才有只秃鹫突然径直冲向营地,小的一箭将它射死了。 没想到,这秃鹫身上居然还绑着一张纸条!” 士兵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纸条,洛川接过纸条,迅速展开,口中一字一句地读出上面的文字,“洛苍在我们手上,若想他活命,七日内不许开战,七日后,龙虎沟处谈判。” 龙虎沟,是大吴国和北离国边界线处的一条小河。 “岂有此理!”洛川看完信后,面色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他紧紧握着信纸,终于,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恶狠狠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接着,他猛地一挥手臂,一掌劈在了旁边桌子上的茶壶上。 茶壶瞬间破裂,碎片四散飞溅,发出清脆的声响。 茶水四溢,浸湿了桌面,但洛川却毫无察觉,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封信。 背对着士兵们,洛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缓缓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容我一个人考虑考虑。” 声音低沉而严肃,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纷纷行礼告退。 待营帐内的所有人退出去后,洛川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龇牙咧嘴,不断地甩手,嘴里还发出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嘶,疼疼疼~”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个满分。 为了不让那些追随大王子洛苍的士兵们起疑,他特意将这场戏演得更为逼真。 因此,当需要一个道具来展示自己愤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掌拍在茶壶上。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拍竟然如此疼痛难忍! 下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选择茶壶作为表演道具了。 没过多久,副将拿着一瓶伤药走了进来,看到洛川的模样,强忍住不笑出声来,“小王子殿下,您这也太拼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您刚才演得确实够真实的!” 说着,他打开瓶盖,将里面的伤药轻轻地涂在了洛川红肿的手上。 洛川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转头对身边的副将说:“一会儿我会带领五万精锐士兵,悄悄地潜回都城。 你留在这里,务必稳定好大王子洛苍的军队。” “末将领命!”副将恭敬地回答道。 洛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带领着五万士兵,借口要去边界线探查情况,便踏上了前往都城的征程。 这些士兵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忠诚度极高,战斗力也非常强大。 而追随洛苍的士兵们,则被留在原地,负责镇守边境。 其中有一名副将请求一同前往,却被洛川坚决拒绝。 洛川深知,这次行动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 因此,他只选择了最信任的人同行,确保行动的顺利进行。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旁人的眼线,尽量不引起任何怀疑。 随着大王子洛苍被大吴国所俘,他的部下们立刻陷入了混乱和迷茫之中。失去了领袖,这些人变得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如果激怒了大吴国,可能会导致洛苍丧失生命。 因此,即使心中有所疑虑,他们也不敢轻易采取行动。 尽管对洛川涂然突然调动大量兵力去调查感到不安,但他们仍然不敢冒险。 他们担心一旦行动不当,不仅自己会遭受灭顶之灾,连大王子洛苍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于是,他们只能选择秘密地向都城传递信息,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和指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所有的信件都已被洛川的手下拦截。 这些信件中的重要情报和消息,都被洛川牢牢掌握,顺便还让洛川知道了洛苍安插在朝中的心腹。 而洛苍的部下们却对此一无所知,依然在等待都城的指示。 北离国的都城距离边界线不算远,如果骑马的话要三日路程,一来一回正好六日。 若是日夜兼程,还能再快一点。 洛川让兵马们分散开来,往都城前进,到了都城外再集结起来。 洛苍的心腹们没有收到边关任何消息,被洛川打了个措手不及。 所以洛川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就将洛苍多年费尽心血,安插进朝中的爪牙拔除了。 老国王已经时日不多,没想到临终前还能见到自己的小儿子洛川。 抓紧写了一道圣旨,诏告天下,让洛川继承国王之位。 六日后,洛川带着圣旨赶到边关,那些追随洛苍的将士们不服也得服。 洛苍的副将心道不好,果然中计了。 顾不上那么多,带着人就要去营救大王子洛苍。 被钟离睿和洛川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了首级。 当然,那些追随洛苍的士兵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副将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就死了。 大王子洛苍落入敌人之手,他的副将也没了。 只剩底下的士兵审时度势,立马就归顺了小王子洛川。 第七日,双方人马按约定在龙虎沟谈判。 钟离睿和涂珊玥还有阿忠带着被绑住的洛苍站在前排,后边有十万大军压境。 洛川也只带了两个人站在最前面,一个随从一个副将。 后边也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洛川带的这十万大军,有一半是追寻洛苍的。 洛川今日特地带他们过来,是想让他们做个见证。 洛苍是被打晕了带走的,并不知道洛川和钟离睿有合作。 阿忠一把他嘴里的塞着的布条拿下来,洛苍就开始破口大骂,“王八蛋,深夜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我们正面开打。” 又对着涂珊玥,咒骂道:“臭娘儿们,我就知道你不对劲,是不是你故意被抓,打开到我们营地的…” “啪!” 洛苍还没骂完,就被钟离睿招呼了一巴掌,“想活命就老实点!” (宝子们,今天的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天继续。) 第169章 合作愉快 洛苍被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他有些懵地看着眼前人,待缓过神来后,脸上瞬间浮现出愤怒之色。 刚要开口,却见阿忠突然举起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瞪大眼睛,脸色煞白,喉咙里的话也戛然而止。 “你……”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 洛苍虽然心中气愤,但此刻也不敢再多言,只是低头不语。 随后,双方开始商议和约之事,并很快就签订了条约。 根据和约规定,两国将互相开放边境,允许商队自由往来,开展贸易活动。 同时,双方还承诺在未来十年内绝不主动挑起战争。 对于大吴国来说,这几年频繁征战已经让国家疲惫不堪,急需一个喘息休养的机会;而对于北离国来说。 北离国刚刚换了新国王,正值王权交替,政权不稳,他们同样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 因此,这个和约对双方都具有重要意义。 十年之内不开战,这对于两国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毕竟,战争带来的只有破坏和伤亡,而和平则能促进经济发展和人民福祉。 这个提议得到了双方的认可,他们迅速达成一致,并以最快速度完成了谈判。 根据协议,钟离睿命令阿忠解开了洛苍身上的绳索。 此刻的洛苍已经精疲力竭,但他仍然顽强地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北方跑去,那里是他的祖国——北离国。 看着洛苍远去的背影,钟离睿在后方大声呼喊:“洛苍,合作愉快,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合作!” 他的声音是通过内力传送出去的,传遍了整个战场,北离国的士兵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合作愉快?老子几时和你合作了?”洛苍骂骂咧咧,他不明白自己何时与钟离睿为什么要这样诬陷他。 然而,由于多日未曾进食,中气不足,他的声音变得很微弱,几乎没几个人听见。 那些曾经忠诚地追随洛苍的士兵们,听到钟离睿通过内力传递出的话语后,内心开始产生了动摇。 他们不禁对洛苍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心想这次谈判为何如此迅速顺利,是否真如钟离睿所言,是洛苍与大吴国之间有某种勾结呢? 难道他们只是在演一场戏给众人看吗? 这些疑问萦绕在士兵们心头,让他们感到困惑和不安。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战场之上,往往充满了无尽的变数与玄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对于底下的士兵来说,他们只需无条件地听从上级的命令即可,至于高层的真实意图并非他们所能揣测的。 然当怀疑的种子一旦被埋下后,它便开始悄然生长,逐渐扎根于人们的内心深处。 尽管这些士兵一直追随着大王子洛苍,但如果这场战争涉及到大王子和小王子之间的权力争夺,那么无论最终谁胜出,北离国仍然将归属于北离人。 然而此刻,大王子洛苍很可能与大吴国勾结! 如果他在权力争夺中获胜,那么整个北离国恐怕都会落入大吴国手中。 这样的局面,对于任何一个忠诚的北离士兵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毕竟,他们所守护的国家、家园以及亲人,都将面临巨大的威胁。 而且如今小王子已然登基称王,并签署了为期十年的停战协议。 这无疑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丝喘息之机,也让人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说实在话,每一名士兵内心深处其实都渴望着和平。 战争意味着死亡与破坏,会让无数家庭破碎,让无辜的生命消逝。 而和平则能给予他们安定的生活环境,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因此,如果大王子真的背叛了国家,与敌国勾结,那么士兵们的确没有理由再继续追随他。 相反,他们更应该站在新国王一方,扞卫国家的尊严和领土完整。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北离国的安全,避免更多无谓的牺牲。 所以当洛苍狼狈地地回到营地,迎接他的却是新上位国王洛川冰冷的目光。 洛川以通敌叛国之名将洛苍抓捕时,洛苍的旧部们却显得犹豫不决。 最终,竟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出头,洛苍就这样被带走了。 洛川很快就带领着大部分军队撤离了边境,只留下一小部分士兵负责常规的镇守任务,而洛苍则被押回了都城。 一回到都城,洛川毫不留情地剥夺了他的王子身份,并将他永远囚禁在了宗人府里。 与此同时,靖王钟离睿和未来靖王妃的英勇事迹在边关中传颂开来。 他们凭借着智慧和勇气,不费一兵一卒,成功击退了北离国的大军,还保证了边关十年内不会再开战。 这个消息让整个边关都沸腾了起来,人们对他们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那些曾经逃离家园的难民们听闻此讯后,纷纷拖家带口地返回了故乡。 他们感慨万分,对于钟离睿和未来靖王妃的壮举感到由衷的敬佩。 这场战争不仅改变了洛苍的命运,也让钟离睿和未来靖王妃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为了防止战争之后出现瘟疫,涂珊玥带头带着大家在野外找草药,教大家怎么煮水喝,预防疾病。 老百姓感念涂珊玥仁善,虽然知道涂珊玥还没有和靖王成婚,但都直接称其为靖王妃或者医妃娘娘。 当靖王钟离睿不出十日,就平定边关之战的好消息传到京城时,整个城市也沸腾了起来。 皇帝对他这个儿子忍不住暗暗赞叹,不愧是他的儿子。 钟离睿展现出的军事才能和果断决策让皇帝感到欣慰,与此同时,皇帝内心也涌起了一丝担忧。 钟离睿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已经引起了朝廷内部一些人的嫉妒和不满。 他担心钟离睿手中的权力过大,会对皇位构成威胁。 于是,战争一结束,皇帝立马就召回了让钟离瑞带过去的五万精兵。 这样一来,钟离睿手中的兵力大大减少,对于皇位的威胁也相对降低了许多。 只是让人给靖王和未来靖王妃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又特地嘱咐二人一遍,永居边关,无召不得入京。 第170章 公子世无双 涂珊柔如今已由柔贵人晋升为柔嫔,但她却因为听到边关战事顺利平定的消息而气得半死。 心里暗暗咒骂道:“那个贱人还真是福大命大,居然能一路平安地去到边关! 而且才到边关没几天,这战争竟然就这么快结束了!” 正当她愤愤不平之时,她的柔音宫里突然飞进一张纸条。 涂珊柔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便立刻知晓这是何人想要给她传递消息。 慌忙赶在丫鬟之前捡起纸条,并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笑容。 随后把纸条扔进香炉,看着它逐渐化成灰烬。 午膳过后,涂珊柔准备出门。 小丫鬟赶紧跟上,被她拒绝了。 她独自一人,避开宫人,从少有人走的小径,去了一处偏殿。 刚一进入偏殿,还来不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腰,那人摩擦涂珊柔的鬓角,在她耳边低语,“小美人儿,这么多天没见,有没有想本王啊?” 一听这轻浮的语气和声音,涂珊柔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正是大皇子钟离渊那个色魔。 那宽阔胸膛,健壮有力的触感,让涂珊柔脸上一红,羞涩地叫着,“王爷~” 听到涂珊柔娇软的声音,钟离渊浑身一麻,瞬间血气下涌,连正事都抛诸脑后。 涂珊柔接到纸条,本来是要来商量正事的,没想到这个色魔直接不干人事。 她想推开钟离渊,但腰肢被钟离渊从后面紧紧扣住,以她的力气无异于蚍蜉撼大树,挣脱不得。 再者她已经经过人事,这些日子给老皇帝侍寝,皇帝毕竟年事已高,涂珊柔总是无法有满足的感觉。 但为了讨好皇帝,却要强行装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简直要受够了。 钟离渊活力四射的身体让涂珊柔有了久违的满足感,她又羞又恼又贪恋这种感觉。 理智告诉她不该这样,身体却很实诚。 她这样心里的撕扯感,外在表现出来,在钟离渊眼里简直就是欲拒还迎,让钟离渊更加兴奋更加肆无忌惮。 那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一支欢快的乐曲,在偏殿里回荡。 钟离渊还是记得正事的,反复弹奏后,一支曲子结束。 一炷香后,两人的理智逐渐回归。 他们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紧接着,便开始谈论正事。 钟离渊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神情认真而庄重,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奏曲子的人。 他低声说道:“柔嫔,再过几日,我将向父皇引荐一名炼丹师。 到时候,你只需在父皇身旁吹吹风,帮这名炼丹师赢得父皇的信任即可。” 涂珊柔也同样表现得十分正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很容易!” 接着她又对着钟离渊警告说:“以后像这样的小事情,你可以直接用纸条告诉我,没必要再把我叫出来专门说一次。” 这深宫里人多眼杂,你也不是不知道。” 涂珊柔高傲的微微扬起脖子,“名义上我可以算是你的母亲了,所以咱俩还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闻言,钟离渊一改刚刚的严肃,在涂珊柔身上上下打量几眼。 贪婪地坏笑着,打趣道:“母亲,孩儿这不是主要还想见见您嘛!” “你!”涂珊柔被钟离渊的态度激怒,想要破口大骂。 当她抬起头,迎上钟离渊那审视的目光,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却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她深知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和地位,他是大吴国的大皇子,也是未来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如果她能成功辅佐他登上皇位,他们就会成为同一阵营的伙伴。 到那时,想要对付涂珊玥那个小贱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涂珊柔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决心。 她知道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必须忍辱负重,付出代价。 于是,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吞进肚子里。 她不断提醒自己,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享受未来的荣华富贵。 现在所遭受的一切磨难都是暂时的,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够摆脱困境,把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涂珊柔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她暗暗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都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她坚信,终有一日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再次整了整衣裙,确认自己的形象没有任何瑕疵后,她才深吸一口气,踏出偏殿,眼神也随之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她沿着小径原路返回,步伐沉稳而优雅。 走到半途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喊道:“涂小姐!”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涂珊柔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她停下脚步,心跳加速,缓缓地扭过头去。 只见柳树下,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少年郎正站在那里,他身穿侍卫服,显得英姿飒爽。 少年郎的眼眸明亮如星辰,嘴角挂着一抹灿烂的笑容,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当他看到涂珊柔扭头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展露出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 阳光下,微风吹过,扬起柳枝,拂起少年郎的发丝,是那样干净美好,一尘不染。 此时涂珊柔脑海里只萦绕着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恍惚间,涂珊柔竟然有些看呆了。 (宝子们,今天就到这里了。) 第171章 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涂小姐!”少年郎恭恭敬敬地行礼,再次呼唤。 涂珊柔猛然回过神来,微微有些诧异,“杨凡,你怎么会在此?” 杨凡的眼睛亮了,上前一步,拉近与涂珊柔的距离,温声回答:“涂小姐,我现在是皇宫里的带刀侍卫。” 涂珊柔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她看着杨凡,想要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凡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涂小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 说完,他缓缓地朝着涂珊柔的头发伸出手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到涂珊柔的头发时,涂珊柔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退后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吓和愠怒。 她压低声音,呵斥道:“大胆!你越矩了!我现在可是当今圣上的嫔妃,岂容你这般无礼?”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呵责,杨凡也如梦初醒般,慌忙退后一步,缩回手。 杨凡望着涂珊柔的发丝,眼神里有失落在流转。 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却又带着几分温和与柔情,解释道:“涂小姐,我只是见您的鬓角稍显凌乱,并无其他意思。”说完,垂下眼眸。 刹那间,涂珊柔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交织着慌乱、失落、后悔和狠戾等情绪。 她静静地凝视着杨凡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头不知怎地一软,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 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严肃的面容,不让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 轻轻地叹口气,“罢了,这次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不过,下次可一定要注意分寸,不然,本宫也保不了你。” 接着理了理情绪,又高傲地扬起头颅,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用冷漠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人,声音冷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调道:“我是皇上的柔嫔,以后不要再叫我涂小姐了!” 丢下这句话,她便高傲地转身,抬起脚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身后,传来杨凡温润而低沉的声音,“是,柔嫔娘娘!” 涂珊柔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那一瞬间击中了她的心口,让她感到一阵沉闷和不适。 然而,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刹那。 她紧紧握住藏在袖子下的拳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再次变得坚毅起来。 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坚定地向前走去,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留在身后。 谁叫他只是一个庶子呢?她涂珊柔这辈子最痛恨的除了涂珊玥就是庶子了。 如果他不是庶子,或许他们俩还有些可能。 但现实一向是残酷的,他只是一个庶子,这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可惜,他只是一个庶子啊!这个事实如同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们无法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一个庶子啊!这个问题不断地在她心中回荡。 老天对她从来都是不公的。她从小就被人轻视、侮辱,生活在恐惧谎言之中。 她涂珊柔这辈子承受了太多屈辱和不堪,她必须努力奋斗,爬得高高的,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摆脱这些苦难,才能为自己洗刷这些耻辱和不安,才能把她讨厌的人踩在脚底下。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涂珊柔不会永远被人践踏,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让那些曾经嘲笑过她的人后悔莫及。 杨凡站在远处,一手握着腰侧的刀,目光紧紧追随着涂珊柔的背影,直到涂珊柔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收回视线,但眼中仍残留着深深的眷恋。 几日之后,皇帝突然去柔音宫让涂珊柔陪他一同前往御书房,并表示要接见一个重要人物。 涂珊柔精心打扮一番后,牵着老皇帝的手出了门。 涂珊柔乖巧地走到皇帝身边,轻轻抱住老皇帝的胳膊,将头贴在老皇帝的胳膊上,娇声娇气地撒起了娇,“皇上,您到底要和嫔妾一起见什么人啊?” 皇帝笑而不语,只是宠溺地看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涂珊柔则不时抬起头,用那满含温柔小意的眼神凝视着皇帝,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一些端倪。 皇上伸手轻轻刮了刮涂珊柔的鼻梁,眼中满是慈爱和亲切,哈哈大笑着说:“哈哈哈,等你见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尽管此时涂珊柔能够清晰地嗅到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老人气息,但她依旧能够完美地演绎出一副情深意切、温柔可人的模样。 对于演戏,涂珊柔自幼便得心应手,曾经在定阳侯府时,她扮演温柔善良的小白花可谓是轻车熟路。 因此,在皇帝面前,她的演技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皇帝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破绽,被她哄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两人亲昵地交谈着,笑声不断,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前。 御书房门口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两名手持长刀的侍卫,其中一人正是杨凡。 涂珊柔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杨凡时,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原本平静的脸上微微皱起起了眉,随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然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杨凡敏锐的双眼,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涂珊柔刚刚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所蕴含的深意。 但转念一想,只要能看一眼涂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正当涂珊柔想要不着痕迹地挣脱老皇帝的胳膊时,老皇帝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般,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涂珊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知道不能让老皇帝看出任何端倪,于是决定顺应老皇帝的举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老皇帝一同走进御书房。 当他们从杨凡身边走过时,涂珊柔刻意避开杨凡的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杨凡则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第172章 炼丹师 扶着皇帝在御书房落座后,涂珊柔顺势坐在了皇帝腿上。 她伸出食指把玩皇帝的胡须,语气千娇百媚地问道:“皇上~您今天到底要让嫔妾看什么人啊?” 皇帝抱着涂珊柔呵呵笑着回答说:“柔嫔,你且等着!” 然后瞥了一眼身旁的高公公,高公公立马会意,高声唱道:“宣仙师~” 不一会儿,小太监就领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进来了。 这个道士身穿一袭白色长袍,手持拂尘,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一见到皇帝就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贫道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一笑,一只手紧紧搂着怀中的涂珊柔,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温和地说:“仙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话毕,一旁的高公公立刻走上前,微微弯腰,双手虚扶着仙师,将其了扶起来。 皇帝凝视着仙师,眼神充满好奇和期待,嘴角挂着笑容,饶有兴趣地反问道:“听闻仙师擅长炼制丹药?” 仙师行了个抱拳礼,神情自若,“回禀皇上,没错,贫道确实精通炼制各类丹药,包括长寿丹、回春丹、养颜丹等。其中,贫道最为擅长的便是炼制长寿丹。” 闻言,涂珊柔心中已经了然,这位应该就是大皇子钟离渊所说的那位炼丹师了。 涂珊柔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炼丹师,越看越觉得这人不太靠谱,但那又如何? 反正她自己也不会去吃那些劳什子丹药,所以根本无需在意那么多。她现在只需要在皇帝耳边吹吹风,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位就行。 还没等皇帝开口说话,涂珊柔就立刻眼含春波,娇声娇气地喊道:“皇上~这个仙师果然厉害,皇上一定要试试那长寿丹呀。 嫔妾想要一辈子都和皇上待在一起,还想和皇上一起白头偕老呢!” “哈哈哈…”来自女人的依附,让皇帝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大笑。 接着涂珊柔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娇羞地低下头去,一手轻轻勾住皇帝的脖颈,另一手则拿起手帕,遮住自己半张脸和嘴唇,声音轻柔而婉转道:“还有那个回春丹,皇上一定要试试。”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期待和渴望,仿佛这个丹药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欢乐和幸福。 这一招对于皇帝来说果然非常有效,他立刻被涂珊柔的妩媚所吸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格外愉悦。 皇帝转头看向炼丹师,兴奋地下达命令,“哈哈哈,好!仙师啊,这炼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千万别辜负朕的期望哦。 别忘了多炼几颗驻颜丹,朕要让朕的柔嫔永远保持青春美丽。”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目光转向涂珊柔,眼中满是深情。 深深地凝视着涂珊柔,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爱意和眷恋。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温柔地说道:“柔嫔,朕希望你能一直陪伴在朕身边,直到永远。” 涂珊柔抬起头,与皇帝对视,眼中闪烁着泪光。 轻声回应道:“皇上,臣妾愿意一生一世陪伴在您身旁,永不分离。”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间的情感愈发深厚。 然而,涂珊柔却在心里咒骂:“老不死的东西,这丹药你自己吃就行了,可千万别带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但是她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用手轻轻勾住皇帝的脖子,娇嗔地喊道:“皇上~” 皇帝看着她那副迷人的样子,心情大好,笑着对她说:“爱妃放心吧!朕一定会让你青春永驻、容颜不老的。”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一旁的仙师父嘱咐,“仙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要将最好的丹药呈上来给朕和爱妾享用。” “是,包在贫道身上!”这仙师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拍着胸脯打着包票揽下了这个活儿。 待仙师退下之后,皇帝也牵着涂珊柔的手准备离开御书房。 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房门。 两人刚走到御书房门口,一个守在门口的带刀侍卫猝不及防跪下去,“皇上恕罪,卑职刚刚无意听见皇上找来仙师炼丹药,万万使不得呀!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丹妙药,生命轮回是自然法则,我看那个道士就是个骗子,皇上当心啊!” 涂珊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杨凡是不要命了吗?这不是公然驳皇帝的面子吗? 她不禁暗暗摇头,觉得这个杨凡真是愚蠢至极。庶子果然是庶子,哪个蠢才会在这个时候给皇帝谨言呀,真是不自量力! 皇帝果然立马黑了脸,怒声质问:“你这是在教朕做事?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拖下去一百大板!” 立马有人来架着杨凡要拖走他,杨凡还在挣扎着大喊,“皇上,当心丹药有毒,仙师不可信啊!” 杨凡被拖走后,皇帝彻底被扫了兴,脸都垮了下来。 涂珊柔主动挽上皇帝的胳膊,又是撒娇又是吹捧,好不容易把皇帝哄好,又吹了吹耳旁风。 当杨凡被打到五十大板,快要奄奄一息时,终于有太监来传话,说是皇帝仁善,打到五十大板就行了,杨凡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皇帝把涂珊柔一直送到柔音宫门口,两人拉拉扯扯难舍难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分开。 皇帝一离开,涂珊柔温柔小意,笑意盈盈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她像被抽干力气似的,感觉都快要支撑不住这具身体了。 手一伸,小丫鬟就迎上来将她往宫里扶。 小丫鬟还纳闷,前一秒还看着柔嫔娘娘春光满面,笑意盈盈,怎么一转身脸色就阴沉如水。 忍不住关心问了一句,“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涂珊柔有气无力,“没事,最近演戏演得有些乏了而已。” 小丫鬟蒙蒙懂懂,本来宫廷里就有戏班子,感兴趣的娘娘还会私底下去体验一把唱戏的感觉。她还以为柔嫔娘娘所说的演戏演乏了,是去戏班子唱戏了呢。 涂珊柔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角,吩咐道:“去,把那鲜炖燕窝莲子羹盛一碗来。” 这是她弥补自己的一种方式,什么名贵就吃什么,什么奢侈就用什么,毕竟在皇帝面前演戏是很考验演技又恶心人的一件事。 第173章 不让她有好日子过 端王钟离渊又找机会和涂珊柔探讨了一番人生之事。 对着涂珊柔打趣道:“老东西怎么样?” 涂珊柔脸上浮着一层薄汗,蹙着眉头娇嗔道:“讨厌~” 钟离渊佯装不懂,笑着盯着涂上柔的脸。 猝不及防,被涂珊柔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连忙告饶,“好好好,那本王叫你美人儿,本王知错了?”钟离渊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这个时候他还是愿意哄着涂珊柔的。 看到钟离渊态度上服软,涂珊柔才罢休。 不过钟离渊还是很好奇,猛地一下,这回轮到涂珊柔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钟离渊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闷哼了一声,涂珊柔想起来什么,向钟离渊求证道:“王爷,那丹药有用吗?” “哈哈哈~”钟离渊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捏着涂珊柔的下巴,“美人儿,那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 “那你不怕老不死的发现吗?” 钟离渊照着大红唇轻琢一下,“你都说那是老不死的了,死人怎么会发现?” 涂珊柔脸色一变,“那丹药里果然有毒?” “美人儿,怎么,你怕了?” 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其生命的终结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再加上如今,端王钟离睿通过一系列暗中操作和阴谋手段,大大加快了老皇帝迈向死亡的步伐。 面对钟离睿的询问,涂珊柔选择保持沉默,并未给出只言片语作为回应。 她娇柔地伸出玉手,轻轻勾起钟离睿的脖颈,将自己的身躯贴近对方,二人之间瞬间弥漫起一股暧昧的气息。 原本这对男女计划待好事结束后,再来详谈正事。 可没想到,就在这嬉闹调笑、耳鬓厮磨之间,不知不觉间关于正事的商讨竟已大致完成。 涂珊柔慢条斯理地理顺凌乱的裙摆,又抬手整了整有些歪斜的发髻,随后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此刻她心中仍念念不忘那件最为关切之事。 “此次边关战事已然平息,那二位竟然毫发无损、安然归来,难道说对于他们,我们当真束手无策了么?” 涂珊柔紧蹙蛾眉,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钟离睿,似乎期待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实际上,在涂珊柔的心中,最为关切之人莫过于涂珊玥了。 只要涂珊玥安然无恙地活着,对于涂珊柔而言便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煎熬与折磨,根本无法获得丝毫的快乐和满足感。 而之所以会提及远在边关的那两个人,这其中自然有着涂珊柔精心设计的盘算。 她深知如今的钟离睿已然成为了钟离渊的心腹大患,宛如一根深深扎入其心间的刺,不拔不快。 假如有意无意地提起钟离睿这个名字,必然会触动钟离渊内心深处那根敏感的神经,从而让他忆起这位令他寝食难安的亲弟弟。 如此一来,借着钟离渊对钟离睿的愤恨与忌惮之情,涂珊柔便能顺势而为,将矛头指向涂珊玥,趁机给予她沉重的打击,以解心头之恨。 果不其然,一切皆如涂珊柔所预料的那般。 她看似不经意间提起边关的那两人时,钟离渊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个令他倍感威胁的弟弟身上。 只见他的眼神骤然一变,原本平和的目光刹那间充满了阴鸷之色,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即将喷涌而出。 “美人儿,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边关之地可是有我的亲信在那里呢,我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三弟就这么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地在那边定居下来啊! 仅仅只是让他在边关定居,从此再也无法返回京城,这哪里够呢? 要知道,只要他还活在世上一天,对本王来说,可都是争夺那个至高无上之位所面临的最大威胁呀! 与此相比,太子嘛,倒是不足为惧。” 听到钟离渊的话语后,涂珊柔那颗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对于涂珊玥的怨恨却丝毫没有减弱半分。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涂珊柔便暗暗发誓,哪怕涂珊玥逃到天涯海角,她也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去折磨她,绝对不会让涂珊玥有一天好日子过! 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她涂珊柔始终都活在涂珊玥的阴影之中。 自从涂珊玥从沁芳斋出来后,无论走到哪里,人们谈论起涂家的女儿时,首先提到的总是那位才貌双全、温婉动人的涂珊玥。 而她涂珊柔呢?尽管顶着嫡女的名号,可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柔弱的小白花罢了。 其实,涂珊柔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心里就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尊贵的嫡女身份、锦衣玉食的生活以及旁人羡慕的目光……统统都是从涂珊玥那里硬生生抢过来的。 每每念及此处,涂珊柔都会感到一阵心虚和不安,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对涂珊玥的嫉妒与恨意也就越发强烈起来。 在定阳侯府的时候,终日惶惶不安,生怕有一天,涂珊玥会把嫡女之位抢回去。 可没想到,当涂珊玥得知自己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时,甚至都不屑去要那个位置。 这更加伤了涂珊柔的自尊,她为什么不来和自己争抢?这可是嫡女之位啊,这可是让她涂珊柔惶恐了十几年的心病啊! 在梦里,所有人指责她谩骂她,还有人找她索命,她每每都要被噩梦惊醒,这么多年来几乎没睡过几个好觉。 噩梦醒来,吴姨娘不会安慰她,只会指着她的鼻子一顿臭骂。恐吓她,若是被人发现她是抢了涂珊玥的嫡女之位,定会不得好死。 所以,她从小就表现的乖巧懂事,温柔可人,紧紧抓住爹爹的心,争取爹爹的宠爱。 没想到有一天,涂珊玥发现了真相,都不屑和她抢这个位置。真是可笑! 现在就算涂珊玥不屑要这个位置,涂珊柔也不会感激涂珊玥。 母亲和舅舅都是涂珊玥害死的,她一定要报仇雪恨。 她人生所有的悲剧,都是涂珊玥造成的,她怎么能容忍涂珊玥过上好日子。 只有涂珊玥被踩在脚底下,尝遍她涂珊柔所有的屈辱和惶恐,涂珊柔心里才能稍稍平衡一点。 到那时候,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施舍一下涂珊玥。 倘若涂珊玥肯跪在地上哀求,或许她能让涂珊玥勉强保留一条贱命。 第174章 冀州刺史 钟离睿镇守的边关名为冀州。 尽管他率领军队以令人惊叹的策略和智慧,几乎未折损一兵一卒便成功地化解了边关那剑拔弩张、硝烟弥漫的战争局势。 但边关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钟离睿早已被当今圣上深深忌惮。 圣上甚至下旨令其永驻边关,若无诏令,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瞧得出来,圣上此举无疑意味着三皇子靖王钟离睿彻底失去了角逐皇位的机会。 毕竟,一个连京城都无法涉足之人,又怎能有机会参与到那场激烈的权力争斗之中呢? 而这些官员们本就是些随风倒的墙头草,他们惯于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如今眼见着钟离睿失宠,便纷纷在背地里或选择站队势力强大的大皇子,或转而支持看似胜券在握的太子。 至于面对靖王钟离睿本人时,他们则无一不是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仿佛对这位曾经战功赫赫的王爷仍心怀敬畏。 然而,在那一张张谦卑顺从的面具之下,实则隐藏着各自难以揣测的心思。 再加上,京中的大皇子还特意修书一封送至冀州,严正告诫当地所有大小官员,务必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钟离睿在冀州扎稳根基,以免日后给他造成任何威胁。 如此一来,冀州官场的形势愈发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暗中较劲,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斗争已然悄然拉开帷幕。 以冀州刺史为首的一众官员们,近来终日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到底该如何给那位权势滔天、威震一方的靖王暗中使绊子。 要知道,这靖王可是在冀州手握重兵,其麾下将士众多且皆训练有素,可谓是兵强马壮,实力不容小觑。 尽管这些官员们已得到大皇子的授意和指使,但真要付诸行动时,却发现自己一个个都只有那点贼心而毫无贼胆。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那个率先挑起事端的出头鸟,以免引火烧身,遭到靖王疯狂的报复。 然而,大皇子那边不断施加压力,责令他们务必尽快想出办法对付靖王。 无奈之下,这群官员们只能继续苦思冥想,反复斟酌权衡各种计策。 终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们将目光锁定在了未来的靖王妃——涂珊玥身上。 原来,他们听闻这靖王对尚未过门的靖王妃涂珊玥用情极深,两人之间感情笃厚,如胶似漆。 倘若能够设法伤害到涂珊玥,必定会令靖王心痛欲绝,遭受沉重打击。 如此一来,靖王势必会因为心爱之人受伤而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过来。 待到那时,再对靖王下手可就要容易得多了。 想到此处,这群心怀叵测的官员们不禁暗自窃喜,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近在眼前。 而且,涂珊玥不过只是个连十五岁都未到、尚未行及笄之礼的小姑娘罢了,想要对付她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此时的冀州刺史府内,刺史江如海刚刚与他那千娇百媚的爱妾尽享鱼水之欢后,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只见江如海仍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微微侧身躺着,用一只粗壮的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脑袋,那双狭长的眼睛此刻正眯成一条缝,贪婪地欣赏着身旁爱妾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由于方才的纵情欢愉,使得他的嗓音略带几分沙哑,“青儿啊,上面已经传来指示啦,绝对不能让那两个人有好日子过! 可是呢,那个靖王手里掌握着重兵,咱们一时间也不太好对他贸然动手。 但在他身旁有一位尚未婚配的王妃,听闻此女乃是他的心尖宠、掌上珠……” “老爷,妾身知晓了,此事就交由妾身去处理吧。 不过就是个小姑娘罢了,对于妾身而言,要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江如海的爱妾娇嗔地说道,同时伸出一只玉手,轻柔而又妩媚地推着江如海的胸膛。 甚至都未等江如海将话讲完,她便已心领神会。 这位女子可绝非寻常的傻白甜,想当初,她能够成功地将刺史的原配夫人排挤掉,从而令刺史对其宠爱有加,不仅视若心肝宝贝,更是将掌管家事的大权放心交予她。 倘若自身没有几分过人的谋略和手段,又怎能在这深宅大院之中站稳脚跟呢? 以往需要这种后宅妇人出面的情况,江如海都是直接略过正妻,放心交到这个爱妾青儿手上。 江如海的正妻乃是出身于商贾之家的女子,她的性格软弱。 起初,这对夫妻也是伉俪情深、如胶似漆,整日里都是你侬我侬的甜蜜景象。 当江如海将正妻娘家的钱财尽数利用完毕后,便毫不犹豫地迎娶了一房小妾进门,毫不留情地将正妻逼入了佛堂之中,从此让其与青灯古佛相伴度过余生。 这位名叫青儿的小妾,不仅拥有着年轻貌美的容颜,更是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 她在外人心思狠辣,但回到家中面对江如海时却又变得温柔妩媚、千娇百媚。 在江如海看来,青儿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存在,既能在上得了厅堂,又能够在下得了厨房,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更为重要的是,有时连江如海都无法摆平的人务或棘手事务,青儿总能凭借自己独特的手段和方法轻松解决。 此次,如同以往一般,江如海又一次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交予了小妾青儿处理——那便是对付靖王那位尚未及笄的未来王妃。 江如海还特意叮嘱道:“青儿啊,那未来的靖王妃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但咱们行事也需留有几分余地,要懂得怜香惜玉。 切不可逼迫得过急过紧,还是应当循序渐进、徐徐图之,方能达成目的。” 听闻此言,青儿那粉嫩如樱桃般的小嘴一撅,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嗔怒之色,娇嗔道:“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嘛!竟然当着妾身的面,在妾身这里对其他女子怜香惜玉起来了? 难道妾身还比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不成?”说罢,她轻轻地扭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看江如海一眼。 江如海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深知自己这位爱妾最是受不得这般冷落与委屈,连忙伸出双臂将其紧紧地搂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哄着,“哎哟哟,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儿呀,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啊! 你在老爷我的心中,那可是独一无二、无人能及的存在呢!谁也比不过我家青儿的万分之一呀!” 接着,江如海继续温言软语地解释道:“其实吧,青儿你有所不知,虽说你的手段高明,老爷我一直都对你赞赏有加,但是这次情况特殊啊! 那人毕竟背后有靖王撑腰,咱们若是一下子做得太绝,恐怕会惹恼了靖王殿下,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啦! 所以嘛,咱们行事还是得谨慎一些才好,以免给咱们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呐。” 说着,江如海还轻柔地抚摸着青儿的秀发,以示安抚。 第175章 忘了呼吸 边关之地,刚刚历经战火的洗礼,百废待兴。 战后的重建工作千头万绪,百废待兴之际,实不该再有过多劳民伤财之举。 钟离睿深知此理,故而在这宾住宿方面,并未刻意追求奢华与排场,仅仅寻觅到一处普普通通的二进院子,便将其作为自己与涂珊玥在边关的栖身之所。 曾听闻涂珊玥在那定阳侯府所居小院名曰“月影轩”,或许是为了让涂珊玥能在这陌生的边关之地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温暖,钟离睿索性给自己和她在边关的这座二进小院子取了个同样诗意的名字——月影小院。 走进月影小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方正的正屋。 正屋分为左右两间,各自还带有一个小巧玲珑的耳房。左边一间阳光充足,透过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右边一间则显得更为清幽宁静。 钟离睿与涂珊玥尚完婚,因此两人是分屋就寝的,分别居住在正屋左右两侧的房间之中。 走进这座院落,可以看到院子的东西两边各矗立着一排厢房。 东边的厢房被巧妙地分隔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其中一间被精心布置成为书房,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文献;另一间则被打造成了药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钟离睿知道涂珊玥对于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和天赋,特意留出这一间房供她放置各类珍稀药材以及珍贵的医书典籍。 相比之下,西边的厢房目前暂时充当着存放杂物的角色,各种日常用品和闲置物品都被妥善地收纳在这里。 在院子一角,挺立着一棵高大粗壮的枣树,它那茂密的枝叶宛如一把绿色的大伞,为整个庭院带来了一片清凉的荫蔽。 枣树下,摆放着一张四方石桌和四个配套的石凳。 至于阿忠,则居住在前罩房中。 月影小院里,钟离睿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面前的涂珊玥。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点点星辰在其中闪烁,宛如夜空中璀璨的宝石。 钟离睿嘴角微微上扬,弯起了一道迷人而好看的弧度。 郑重其事地将手中紧握着的东西缓缓递向涂珊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玥儿,这是月影小院的地契,就交给你啦!” 涂珊玥的脸上同样止不住的溢满笑容,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的,透着满满的欢喜。 既然注定他们两个要在一起,那她也不再推脱,伸出双手,同样郑重地接过了那张地契。 涂珊玥抬起头来,对着钟离睿甜甜一笑。 钟离睿却突然有些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略带歉意地说道:“玥儿,真是委屈你了。这月影小院虽然清幽,但毕竟规模太小,与我那靖王府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啊。” 然涂珊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王爷,只要能与你相伴于此,哪怕这院子再小,对我来说也是世间最美的地方。”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眼中的爱意愈发浓烈,仿佛能够融化这边关的萧索。 “玥儿,要不是因为我连累你,你也不会与京中家人分隔两地,委屈你了…” 钟离睿本就不善言辞,心里只觉得对涂珊玥有愧疚,很心疼。 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对自身自私的鄙夷之情,他深知正是因为自己,才将涂珊玥束缚在了这偏远荒凉的边关之地。 倘若不是如此,以涂珊玥的身份和条件,本应能够留在京城之中,过上舒适安逸、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 钟离睿虽已历经无数次残酷血腥的沙场征战,早早便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实力坐上了大将军之位。 但事实上,他年纪尚轻,细细算来,如今的他不过才年仅十九岁而已,甚至都还未到达男子成年的弱冠之年。 谁能想到,这位在战场上威风凛凛、所向披靡、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此时此刻,在涂珊玥眼里,却仅仅只是一个面对着心爱女子时,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大男孩罢了。 涂珊玥歪着脑袋,嗤笑一声,“王爷,玥儿不委屈。” 闻言,刚刚还不知所措的钟离睿猛然抬头,一下子就被眼前女孩灿烂的笑容晃了眼。 心里好像被什么触动了,心跳开始加速。 涂珊玥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有一些羞涩继续道:“玥儿心悦王爷,只要能和王爷在一起,就不委屈。” 就在刚才,钟离睿的心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触动了一下,但那仅仅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然而此刻,这种触动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击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被雷电击中似的,浑身一颤。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就好像有无数道微弱但却清晰可感的电流正在他体内肆意流淌。 这股电流所到之处,带来一阵酥麻和震颤。 而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宛如一朵盛开在清晨阳光中的娇艳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和魅力。 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轻盈婀娜的身姿,无一不让钟离睿心动不已。 他多么渴望能够将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孩紧紧地拥入怀中,感受她的温暖与柔软。 可是,理智却像一道坚固无比的堤坝,死死地拦住了他情感的洪流。 尽管心中充满了冲动和欲望,但钟离睿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地把那两只已经抬起一半的胳膊又压了回去。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由于用力过猛,胳膊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出来,如同蜿蜒爬行的蚯蚓。 紧握的拳头也因为过度紧张而轻轻地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克制。 他们还没有完婚,虽然人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未来王妃,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倍加珍惜,谨遵礼教,不越矩。 在京中出征点兵那天,钟离睿看到涂珊玥不够危险,明知道此行一去,必凶多吉少,还是毫不犹豫决定跟着他出发。 一下子忍不住,抱了涂珊玥,心里还自责了一下。 现在战事已经平定,至少目前是安全的,钟离睿觉得自己现在是可以克制住的。 涂珊玥看出了眼前的大男孩心里的渴望和压制,主动上前一步,猝不及防陡然伸手环住钟离睿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 钟离睿浑身肌肉猛地一紧绷,僵硬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呼吸。 (宝子们,爱是克制,喜欢是放肆。所以可怜的王爷面对涂珊玥想要抱一下,都要努力克制回去。而洛川面对涂珊玥,却能毫无顾忌调戏。) 第176章 分不清大小王 “王妃!” 阿忠兴高采烈地迈着大步,从门房飞奔到了垂花门。 脸上洋溢着急切,然而,当他踏入院子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愣住了。 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正是王爷钟离睿和未来王妃涂珊玥。 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情意,那含情脉脉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 阿忠意识到自己出现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用力刹住了向前冲的脚步。 由于惯性太大,他的身体还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紧接着,他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迅速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并快速转过身子背对着钟离睿和涂珊玥。 同时,他的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哈……” 边说边往前几步,那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而原本沉浸在暧昧氛围中的钟离睿和涂珊玥,也因为阿忠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而猛地回过神来。 两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之中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场面。 刚刚还弥漫在空气中的甜蜜气息,此刻也被阿忠搅得烟消云散。 这小子,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做事还是如此毛毛躁躁、不够沉稳,居然在关键时刻坏了他的好事! 钟离睿眉头微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 他沉声问道:“阿忠,你这般匆忙地来找王妃究竟所为何事?” 跟随着王爷多年的阿忠,对自家主子的脾气秉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仅仅只是听到这冷若冰霜的声音,他便心知肚明——王爷现在很不高兴。 阿忠被吓得浑身一抖,脑袋低垂着,根本不敢转过身去面对钟离睿那张布满寒霜的脸。 只见他哆哆嗦嗦,腿都有些发软,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刺……刺史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想请王妃过去叙一叙。” 这里所谓的刺史夫人,实际上只是江如海纳的小妾柳青儿罢了。 刺史府如今由柳青儿负责管理家中事务、主持饮食等各项事宜。 但凡有她参与的宴会场合,那些身处后宅的妇人,无不是绞尽脑汁地想要讨好巴结她。 她们全然将柳青儿视作刺史大人的正头娘子一般对待。 被吹捧巴结惯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柳青儿也渐渐习惯并享受起这种被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不知不觉间,就连她自己都开始产生错觉,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这刺史府上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浑然忘却了自己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妾罢了。 柳青儿心中暗自思忖着,涂珊玥虽然与靖王已有婚约,但毕竟还未正式完婚,所以严格说来,她还算不上真正的靖王妃。 而且呢,涂珊玥只不过是定阳侯府中的一名庶出女子而已。 虽说定阳侯拥有侯爵之位,但也仅仅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员。 再瞧瞧自家老爷江如海,现今已然官至从三品,地位可比那定阳侯要高出不少哩! 如此这般想来,柳青儿便愈发觉得自己比那涂珊玥尊贵许多。 按理来说,应当是涂珊玥去拜访她才对。 罢了,谁叫人家是未来靖王妃呢? 于是乎,那柳青儿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向对方示好,而且还特意派遣了一名下人前来传话。 要知道,对于向来高傲无比、眼高于顶的柳青儿来说,能够做到这般地步,已然算是她所能够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毕竟,在这偌大的冀州之地,又有哪一家的夫人不是对她柳青儿百般讨好、千般谄媚呢? 无论是达官显贵家的正室夫人,还是富商巨贾家的当家主母,见了她柳青儿,无不是将其当作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哄着、顺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位骄纵任性却又背景深厚的女子。 偏偏就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出之女,全然不将她柳青儿放在眼里。 仗着自己即将成为那尊贵无比的靖王府的女主人,就连最基本的礼仪规矩都抛诸脑后,简直是无法无天! 要不是老爷有交代,柳青儿高低得给这个庶女一个下马威。 当下最紧要之事乃是与她建立联系,而后再寻机好好整治一番。 阿忠的话语刚刚落下,钟离瑞睿瞬间便紧皱起了双眉,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去!” 这些年来,他一心扑在行伍之中,忙于征战杀伐。 对于冀州官员们的种种行径,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大多时候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了。 然而如今,这帮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对自己的王妃这般无礼,实在是欺人太甚! 看来这些人真是得意忘形,分不清大小王了。 怠慢他可以,想怠慢他的王妃,那绝不能够! 阿忠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当他听到王爷威严的话语后,便立刻颔首应道:“是,王爷!小的这就去给外面传话的人回话。”说罢,阿忠转身欲走。 却被涂珊玥叫住,“诶,阿忠,等一下,还是让我去回话吧。” 只见涂珊玥款步走来,她身姿婀娜,面若桃花,眼神中透着灵动与聪慧。 钟离睿见状,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不过是区区一个刺史夫人,哪里需要他的玥儿亲自前去回话? 想到此处,钟离睿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正要发作之时,却见涂珊玥轻轻伸出玉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想到她和钟离睿将来要一直生活在边关,还是不要和地方官员闹僵才好。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涂珊玥轻拍钟离睿的手背,满眼温情地望着他,安慰道:“王爷,没事的,让我去回话吧!” 那肤如凝脂的手,皮肤温软如玉,这样奇异的触感,让中钟离睿浑身像过电流一般,一时间又僵住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涂珊玥已经跨过垂花门,去了大门口。 对着来传话的下人说:“你且回去吧,理应是由我去登门拜访刺史夫人。 告诉你们家主子,一个时辰后,我会带着礼物亲自登门拜访。” 第177章 跟上王妃的马车 涂珊玥回了那传话的下人之后,便转身进屋内准备去取礼品。 说起这礼品啊,其实是大长公主硬生生塞给她的一些上好的茶叶。 想当初,她离开的时候甚是匆忙,而大长公顾不上许多,不停地塞给她各种各样的东西。 都被涂珊玥以路途遥远,时间紧迫为由,退回了。 但不知怎的,唯独剩下了这些茶叶,可能是因为当时场面混乱,又或许是她一时疏忽大意,总之它们就这样被遗忘在了行囊之中,随着涂珊玥一路辗转来到了这遥远的边关。 可谁曾想到呢?就是这些不经意间留下的茶叶,如今居然还能够派得上大用场。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拿去送人,做个顺水人情。 这时,一个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玥儿,我陪你去吧!” 钟离睿始终放心不下来,想要亲自陪同涂珊玥一同前往。 被涂珊玥笑着回绝了,“王爷,您就放心吧!真的没事的啦,不过就是这么一点点小事而已嘛,玥儿我还是能够轻松应付得了的哦,根本用不着劳烦王爷您亲自出马呀!” 只见涂珊玥轻移莲步,就朝着门外走去,她甚至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上呢。 只是轻声吩咐着马车夫赶紧将马车套好,准备即刻出发。 而另一边,钟离睿则是满脸不舍地站立在大门口处,他那俊朗的面容此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之色,仿佛这一分离之后,他们二人便会相隔千山万水、许久不得相见一般。 看得涂珊玥想发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忍俊不禁的模样甚是可爱,她朝着门口站立着的钟离睿轻轻挥手,“王爷,您瞧这外头风儿吹得这般猛烈,还是快快进屋去吧,玥儿去去便回啦。” 话音未落,涂珊玥便示意马车夫扬鞭启程。 涂珊玥前脚刚走,后脚方才还稳如泰山般立在门口的钟离睿忽然神色大变,急匆匆转过身来,对着身旁的阿忠高声吩咐道:“阿忠,速速备好马车!” 阿忠闻令而动,手脚麻利地开始套起马车来。 而这边厢的钟离睿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稳重形象?他心急火燎地一个箭步跃上马车,然后急切地催促着,“快点!一定要跟住王妃的马车,务必让王妃的马车在本王的视线内。” 阿忠听到命令后,立刻挥动马鞭,原本安静停驻着的马车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陡然启动。 坐在车厢内毫无防备的钟离睿只觉身子猛地一晃,下一秒脑袋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坚硬的车壁之上。 然就是这一撞,却仿佛一道灵光划过他混沌的脑海,让他突然间想起什么。 连忙朝着驾车的阿忠嘱咐道:“阿忠,慢些慢些,速度可千万不要太快啦! 还有,别离前面王妃的马车太近,绝对不能让王妃察觉到咱们正悄悄地跟在她后头呢!” 阿忠闻言,赶忙收紧缰绳,试图减缓马车前行的速度。 可是由于之前冲势过猛,这骤然减速反而使得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猝不及防之下,钟离睿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差点就从座位上摔出去。 这会儿子,马蹄声清脆而有节奏地响着,速度恰到好处。 与涂珊玥所乘的那辆马车之间,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此一来,既能确保涂珊玥的马车始终处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同时也能有效地避免被涂珊玥察觉。 坐在马车中的钟离睿心情愉悦,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那张俊朗的面庞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傻傻的笑意。 随着距离刺史府越来越近,钟离睿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刺史府大门,然后略微焦急地对驾车的阿忠喊道:“慢点儿!慢点儿!再慢点儿! 你瞧这刺史府门口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影走动。 咱们若是跟得太紧,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车窗帘微微掀起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钟离睿迅速而又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随后,他稍稍压低了声音,语气沉稳却又带着几分急切道:“我们就在旁边那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停下来等待吧。” 这个位置堪称绝佳,既可以将刺史府门口的情况尽收眼底,又巧妙地避开了可能会引起他人注意的视线范围。 他们便能在暗中悄然观察,而不至于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想到这里,钟离睿不禁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停车位置简直完美。 与此同时,涂珊玥已经缓缓走下了马车,她身手中还提着几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然当她来到刺史府门口时,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 她秀眉微蹙,心中略感不悦,但还是保持着端庄优雅的仪态,走向门房与之交涉起来。 经过一番简短的对话之后,涂珊玥便静静地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有人前来给她回话。 全然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道视线正粘在她身上。 钟离睿越看越觉得生气,自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尖人儿,竟然会遭受如此怠慢。 他猛地一拳砸在了身旁的车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接着又狠狠地跺了跺脚,仿佛脚下踩的不是车厢地板而是那可恶的刺史府众人。 随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压低声音咒骂起来,“该死的刺史府,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东西,竟敢这样对待本王的王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旁的阿忠见自家王爷如此动怒,连忙凑上前去劝解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您可千万要冷静些,要是再这么大声嚷嚷下去,恐怕就要被王妃给发现了。” 然此时的钟离瑞哪里还听得进劝告,依旧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 还好没过多久,便看到涂珊玥终于被刺史府的人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要不然照这个架势,阿忠怀疑若是再稍微多耽误那么一秒钟,恐怕自家王爷真会按捺不住性子,亲自动手拆了这刺史府。 阿忠跟随钟离睿左右已然有好些年头了,想当年即便是置身于那硝烟弥漫、生死悬于一线的战场之上,面对着重重险阻和无数次命悬刀尖的惊险时刻,他家王爷向来都是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 阿忠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旦牵扯到那位尚未过门的未来王妃之事时,哪怕只是芝麻绿豆般大小的一点琐事,居然都会令王爷瞬间丧失掉平日里一贯保持的那份理智。 很多时候,王爷整个人就如同一个被点燃引信的火药桶一般,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轰然炸裂开来。 第178章 没见过世面 “涂小姐,请往这边走。”只见那位身着绿衣的刺史府小丫鬟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莲步轻移,在前方不紧不慢地引着路。 涂珊玥一边跟着小丫鬟前行,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座刺史府来。 她发现这刺史府看上去和京城中的定阳侯府规模相差无几,然而若与那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靖王府相比起来,就差太多了。 在京中世家勋贵众,即便是走在大街之上,随意拉住一个行人询问,都极有可能得知其来自某个官宦之家。 因此,在京城那样繁华热闹且权贵云集之地,像定阳侯府这般大小的宅邸只能算作小型院落罢了。 不过如今身处的可是位于边关的冀州啊!此地气候恶劣,土地贫瘠,粮食产量极低。 能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拥有一座如刺史府这般宽敞宏大的宅院,想必在整个冀州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吧。 小丫鬟带着涂珊玥先是穿过一条迂回曲折、颇具雅致的抄手游廊,随后又路过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以及一湾波光粼粼的小湖。 然而,小丫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着。 此时,涂山月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因为照目前所走的路线来看,她们显然不是朝着会客厅的方向去的。 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好奇的涂山月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呀?” 听到问话,那小丫鬟随即扭过头来,“回涂小姐,今日咱们府上的戏班子恰好排出了一出全新的好戏。 夫人这会儿正在戏园子里等着呢,特地吩咐奴婢将您直接带到戏园子那里,好与夫人一同欣赏这出精彩的戏曲表演。” 说罢,便又转过身去,领着涂山月加快了脚步。 涂珊玥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后便安静地跟随着那名小丫鬟继续前行。 不多时,她们又路过了一座造型别致的亭子。此时,一阵若有若无、悠扬婉转的乐曲声传入了涂珊玥的耳中。 她心中猜测,“听这乐声,想必此处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吧。” 果不其然,当她们穿过一道垂花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规模宏大的戏台子。 只见台上有一男一女,二人配合默契,将剧情演绎得热闹非凡。 小丫鬟引领着涂珊玥来到了柳青儿所在之处,并轻声禀报,“夫人,涂小姐到了。” 此刻的柳青儿正与另外几位女眷一同坐在戏台前,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表演,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已然沉浸其中。 听到小丫鬟的禀报,才突然反应过来,人已经到跟前了。 只见她柳眉倒竖,一双美目瞪得浑圆,对着小丫鬟,佯作恼怒地斥责道:“哎呀呀,你这个不知深浅的小贱蹄子!你怎可这般疏忽大意?为何不早早前来通禀于我? 若早知涂小姐到了,本夫人自当亲自前往门口相迎才是!” 那小丫鬟闻言,不禁浑身一颤,如受惊的小兔一般,脸色煞白,嘴唇都哆嗦起来,慌乱地连连告饶,“夫人息怒啊,夫人…” 没等小丫鬟解释,柳青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制止道:“罢了罢了,快快下去吧!莫要在此处碍眼!” 那小丫鬟似乎还有话要说,刚张开口欲言又止。 柳青儿见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休要多嘴!还不快给我退下!” 小丫鬟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有丝毫迟疑,急忙低垂着头,匆匆忙忙地退了下去。 柳青儿转向涂珊玥,刚刚还柳眉倒竖的柳青儿,立马像变戏法似的换了一副笑脸。 热情的上前,“涂小姐,府里下人无度,让你见笑了。” 柳青儿心里却想着,这涂珊玥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家出来的庶女,尚未和靖王完婚,叫她一声涂小姐,都算抬举了。 演戏嘛,谁不会? 涂珊玥也配合着柳青儿,挤出一个笑脸,“原是应该我主动来拜访刺史府夫人的,但你也知道,边关战事刚刚结束,我和王爷刚刚安定下来,一时没顾上那么多。 这是我带来的一点薄礼,还请笑纳。”说着涂珊玥递出手中的礼品。 柳青儿情的客套,“哎呀,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品啊,多见外呀!” 说着瞥一眼旁边的下人,下人立刻会意,上前接过礼品。 然后转向旁边的两位位夫人,指着两人介绍道:“这是冀州别驾家的王夫人,这位是冀州长吏家的李夫人。” 这两位都是柳青儿叫来看戏的,都是出自官家嫡女。 她们从柳青儿那里听说,今天要来的是一位五品之家的庶女。 心里觉得要不是因着刺史夫人,这庶女哪有资格和他们嫡女平起平坐,便开始拿乔。 还是涂珊玥主动向二人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 这样就算完了?王夫人心里还有些不满。 不经意间瞟到旁边下人手上的礼品,开口道:“ 听说涂小姐从京中来,原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送给刺史夫人的礼品一点也看不出是从京中来的。” 王夫人就是故意说这话的,她就是想让涂珊玥难看,就是要提醒涂珊玥她送的礼品未免也太过寒酸。 涂珊玥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道:“王夫人,这是今年爪哇国向山上进贡的爪哇国特有的茶叶,一共只有二斤,听说喝了还能美容养颜。 圣上赏赐了半斤给他的胞姐大长公主,我才有幸从大长公主那里得到一点点。” 随后盯着王夫人的眼睛,反问道:“王夫人刚刚是在瞧不上圣上给的茶叶吗?” “我…我哪敢?”王夫人立马吓得腿一软,得亏旁边的李夫人扶了一下,才站稳。 她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质疑圣上给的东西,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说不定还得连累他家老爷。 又慌忙上前,喊着,“涂小姐,我常年居于后宅,没见过世面,你可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旁边的柳青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王夫人,“没出息的家伙,原是请她来给人下马威的,这就被一个小姑娘给吓住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第179章 看戏 柳青儿心里鄙夷王夫人,但她面上却依旧热情洋溢。 只见她快步走上前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啦!别傻愣愣地光站在那儿啊。 来来来,快快请坐,一直这么站着得多辛苦呀!” 在柳青儿的热情招呼下,涂珊玥这才与其他几位夫人一起依次落座。 而柳青儿自己则优雅地俯身坐下,就在侧身的那一瞬间,她用眼角的余光隐晦地与李夫人对视了一下。 待涂珊玥落座后,一旁乖巧伶俐的小丫鬟赶忙上前,动作轻柔地在涂珊玥身旁的桌子上添置茶水以及精致可口的点心。 涂珊玥翘起纤细修长的兰花指,拈起一小块点心,轻轻地将其送进那张樱桃小嘴里。 当点心触碰到舌尖的瞬间,一种丝滑无比的口感顿时弥漫开来,仿佛细腻的绸缎在口中舞动。 甜味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浓烈让人觉得腻味,也不会淡得索然无味,这般美妙滋味竟然毫不逊色于皇宫御膳房所出品的顶级糕点。 她心满意足地咽下那块点心后,又伸出手缓缓端起一旁精美的茶杯。 杯口轻触朱唇,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小口茶水。 然而,与刚刚品尝过的点心相比,这茶的味道就显得稍稍逊色了一些。 尽管茶叶的香气还算宜人,但在口感和回甘方面都略有不足。 就在涂珊玥放下手中茶碗的那一刹那间,她看似不经意地用余光迅速扫了一圈周围的众人。 敏锐地捕捉到了柳青儿和李夫人之间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交流。 虽然这一互动极为短暂且隐秘,但却没能逃过涂珊玥那双善于洞察人心的眼睛。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难以被人察觉的弧度,心中暗自思忖道:“哼,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想必又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呢!” 柳青儿正与另外两位夫人的热络交谈着,丝毫没有察觉。 她面带微笑,双手不时比划,那模样甚是欢快。 这时,一旁的李夫人则用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地捂住嘴巴,咯咯咯地笑着,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向了戏台上正在表演的那位女子。 娇声说道:“你们快瞧呀,这戏台上的女子,她的眉眼是不是像极了某个人呢?” 说罢,她还故意卖起了关子,停下话语,挑眉看着众人,似乎在等待大家的回应。 还不等其他夫人开口说话,李夫人的目光便迅速地转移到了旁边的涂珊玥身上。 很显然,李夫人话中的所指之人便是涂珊玥。 柳青儿听闻此言,亦是将视线缓缓移至涂珊玥那娇美的面庞之上,细细地打量起来。 只见她柳眉微蹙,佯作嗔怒之态,开口说道:“李夫人啊,您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妥啦! 涂小姐,即便并非嫡出之女,可到底也是出身于侯门世家呀。 更何况如今,她可是有着未来靖王妃这般尊贵无比的身份呢! 又怎能随意将戏台上那些下九流女子与涂小姐放在一起比较呢?” 柳青儿这番话语,乍一听似乎是在替涂珊玥打抱不平、仗义执言,然而实际上却是字里行间都暗藏着冷嘲热讽之意。 其实吧,涂珊玥之前心里也曾盘算过,既然已然决定要在这遥远的边关之地长久定居下来,那么与这些个官员大人们的内眷之间,无论如何都是不好搞得太过僵持的。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起码也要维持住表面上那份虚假的平和才好。 否则,日后怕是会有诸多麻烦之事找上门来呢。 哪曾想到,这柳青儿竟然如此这般不识趣,给脸不要脸,着实令人生厌。 涂珊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缓缓开口说道:“这出戏甚好! 不过呀,我倒是听说刺史夫人此刻正在青云寺。 想我初到此地,理应首先前往青云寺去拜见那位尊贵的刺史夫人。 只是我一时疏忽大意,犯了糊涂,竟失了礼数,率先踏进了这刺史府的大门见了几位。” 涂珊玥话里有话,明摆着是在暗示众人,冀州刺史的正房妻子正在青云寺虔诚礼佛,而自己作为一个新来之人,本应遵循礼节规矩,先去拜会正头娘子的。 然而却因为一时的失误,错把顺序颠倒,先来到了柳青儿这个妾室这里,以至于犯下了失礼之过。 出发之前,她曾从钟离睿那里听闻了一些关于刺史府内宅之事。 原来那位名正言顺的刺史府夫人多年来一直隐居于青云寺虔诚礼佛,而如今掌控着整个刺史府内宅事务、操持家中财物用度等重要事宜的却是一个深得刺史大人宠爱的小妾。 柳青儿听到涂珊玥的话,顿时那张原本动人的面庞瞬间阴沉下来。 要知道,在这偌大的冀州城之中,谁人不知刺史府上的中馈大权皆由她柳青儿一手把控? 在众人眼中,她就如同那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一般,地位尊崇无比。 无论是城中的名门贵妇还是普通人家的妇人,见到她时无不毕恭毕敬、百般讨好与巴结。 平日里,人们皆是将她视作正头娘子般敬重有加,以最为隆重的礼节相待。 未曾料到,就在今日这个场合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含沙射影地讥讽她并非正头娘子出身! 这可真是令柳青儿怒不可遏,心中的火气噌噌往上冒,直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起来。 她脸上阴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旁边的王夫人和李夫人也吓到了,但这又不是她们挑起来的,两人在一旁一边小心翼翼一边又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 柳青儿正要发作,下人来报,说是靖王在门口要接靖王妃回去吃饭。 还没给人下马威呢,自己却被气得不轻,怎能这般轻易就放人走? 她对着下人就是怒斥,“没看见我们正在看戏吗?戏还没看完呢?” 被吼了,下人一下子吓得战战兢兢,原本只是个传话的,眼下不知所措。 “本王竟不知道刺史小妾架子这般大,若是本王执意要接本王的王妃回去吃饭,难不成还不准吗?” 第180章 接本王的王妃回家用饭 身后竟然冷不丁地传来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子嗓音,众人下意识地齐齐扭过头去。 只见在下人后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一名男子。 他身形修长,仿佛山中青松般挺拔直立;肩宽窄腰,比例堪称完美,那窄袖束腰的玄色衣袍更是将其身姿衬托得越发英姿飒爽。 再观其容貌,剑眉如墨染一般浓密且锋利,微微上扬的弧度透着几分不羁与凌厉;一双星眸璀璨如寒星,深邃而明亮,只需一眼,便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鼻梁高挺笔直,宛如山峦起伏,线条硬朗而不失优雅;那张面庞可谓是俊美无俦,每一处轮廓都恰到好处,犹如上天精心雕琢而成。 不仅如此,从他身上还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风范。 他的语气坚定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这些个夫人们常年深居后宅之中,平日里所接触到的无非都是些府中的男眷或者其他家眷,哪里曾见识过这般风采卓然、气度不凡的男子? 此刻,她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目光直直地落在那男子身上,连眨也不舍得眨一下。 尤其是王夫人和李夫人,两人的眼睛几乎都要看直了。 她们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暗自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英俊之人。 柳青儿此刻也是心如鹿撞,一颗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荡漾起来。 涂珊玥美眸圆睁,满脸惊诧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小嘴微张,“王爷,您……您怎么来了?”她心中暗自诧异,完全没有想到王爷会在此刻现身。 她不知道的是钟离睿一直静静地守候在刺史府外的马车之中。 他一边耐心等待着,一边估摸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终于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决定亲自登门去要回涂珊玥。 然他实在是已经等不及了,就在通传的下人刚刚离开不久,钟离睿便迫不及待地施展轻功,身形轻盈地飞上房顶。 他紧紧跟随着下人的脚步,一路来到了这座热闹非凡的戏园子处。 说来也巧,就在钟离睿刚刚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那柳青儿正在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一名下人。 可是,按照常理来说,一个真正爱惜自身名声的当家主母,即便下人真的犯了错误,也绝对不会如此毫不顾忌形象,当着客人的面就这样直接大声训斥啊! 钟离睿哪能眼睁睁地看着涂珊玥稀里糊涂就被柳青儿的怒气波及到啊,万一坏了他的玥儿的心情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钟离睿当即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从屋顶上飞身而下,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涂珊玥,心中只想着赶紧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用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回应着涂珊玥刚才说的话,“本王自然是来接本王的王妃回家一同用饭的呀!” 此时,在场的王夫人、李夫人还有柳青儿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们常年生活在这偏远的边关,平日里所见到过的最大官员也就是冀州刺史江如海了。 今日陡然见到了大吴国的三皇子靖王钟离睿,宛如看到天神下凡,她们从没见过这样风神俊逸的男子。 几人皆呆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涂珊玥眼波流转间,瞧见柳青儿、王夫人以及李夫人仿若木雕泥塑般呆呆地杵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神,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她微微福身,行了一个标准而又不失优雅的礼,“诸位夫人,今日多有打扰。 既然诸事已毕,那涂珊玥便先行告退。” 语罢,莲步轻移,快速转身向着钟离睿所在之处走去。 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原本静静伫立一旁的钟离睿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来,一把紧紧握住涂的手。 涂珊玥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紧接着便撞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当中。 “王爷~”涂珊玥满脸惊愕,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此时的她尚未完全稳住身形,钟离睿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手臂轻轻一挥,顺势揽住涂珊玥纤细柔软的柳腰,而后双脚猛地发力,轻点身旁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岩石。 借着这股力量,两人如同一对轻盈的飞燕一般,倏地腾空而起,眨眼之间便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之上。 随后,消失在了几位夫人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和几位夫人惊愕的面容。 几位夫人呆呆地望着房顶,目光久久未能移开,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们仍沉浸在刚才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当中,许久之后,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回过神来。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李夫人,只见她满脸惊诧,嘴巴张得大大的,大声惊呼道:“王夫人、江夫人,刚刚……我们莫不是看到了神仙吧?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之事!” 话音未落,她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地揉了揉双眼,然后再次瞪圆了眼珠,死死地盯着房顶,然而此时房顶上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李夫人满脸涨红,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边激动万分地向身旁的王夫人喊道:“哎呀!你看见了吗?就在刚才,那两个人就如同闪电一般‘唰’地一下子就飞走啦!” 说话间,还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手臂,仿佛想要重现当时那令人惊叹的场景。 而此时的王夫人,情绪同样激动到了极点。 她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抖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能拼命地点着头,嘴里不停发出“嗯嗯嗯”的声响,表示自己确实也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站在一旁的柳青儿见状,轻蔑地瞥了王夫人和李夫人一眼,露出嘲讽的笑容,冷笑道:“哼!瞧瞧你们两个,真是没见过世面! 有什么好瞎激动的呀? 那可不是什么神仙下凡,那是当今大吴国赫赫有名的三皇子——靖王殿下! 是不久前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谋略,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地平定了边关战乱的大将军呢! 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 说完,她还轻摇着头,似乎对王夫人和李夫人的表现感到十分不屑。 当柳青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毫不掩饰的赞叹神情。 她微微仰起头,双目凝视着远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所见到的场景之中。 与此同时,在柳青儿的心底深处,却莫名地涌起了一股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对涂珊玥的羡慕与嫉妒交织在一起。 她不禁暗自思忖道:“那个小姑娘也不过就是生得稍微好看一些罢了,凭什么就能让她如此幸运,遇见像靖王这样如同神仙一般出众的人物呢?” 一想到靖王居然会亲自前来迎接涂珊玥,而且仅仅只是为了叫涂珊玥回去一同用饭,柳青儿心中的羡慕之情便愈发难以抑制。 靖王可是身份何等尊贵之人啊!能够得到他如此特别的关注和对待,这该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三个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艳羡之意。 大家都在心中感叹,为何涂珊玥这个庶出的小姑娘,命运竟会如此之好,得以与那般如神仙般的人物终日相伴,朝夕相处。 特别是王夫人心里越发确定了,这小姑娘惹不得,她可不能再跟着柳青儿犯浑了。 就看靖王对那小姑娘的重视程度,就是小姑娘的一根头发丝她也惹不起呀! 也不知道这柳青儿怎么回事,平日里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遇到涂珊玥就开始头脑发昏了呢? 第181章 王爷几时来的 钟离睿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涂珊玥的腰肢,带着她在月屋顶上疾驰。 这种极速的移动让涂珊玥感到不安,出于本能反应,她的双手如同两条藤蔓一般,紧紧地环绕住钟离睿的腰。 她的头也不自觉地靠在了钟离睿宽厚温暖的胸膛之上。 “扑通扑通……”一声声有节奏的响动传入涂珊玥的耳中,犹如战场上敲响的战鼓。 一开始,涂珊玥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声响,但很快她就惊奇地发现,这阵阵如雷的声音居然来自于钟离睿的心脏跳动! 想到这里,她不禁哑然失笑,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而稍稍放松了一些。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涂珊玥悄悄地抬起头,目光顺着钟离睿的身体缓缓向上移动。 终于,她看到了那张令她心动不已的侧脸。 钟离睿的侧脸线条刚毅而又不失柔美,高挺的鼻梁宛如一座山峰耸立在面庞中央,微微上扬的唇角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自信与从容。 在阳光的映衬下,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更显得迷人,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钟离睿目光坚定而专注,直直地凝视着前方,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令他侧目。 风呼呼的往后吹,他两侧的发丝随风肆意飞舞,犹如黑色的绸缎在空中飘扬。 这一刻,他宛如仙人下凡一般,超凡脱俗,令人心醉神迷。 也难怪刚才那几位夫人见到钟离睿,竟然看得呆住了,甚至忘记了行礼。 涂珊玥仰头痴痴地望着钟离睿,眼中满是惊艳与倾慕。 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为俊美的男子。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整个人不知不觉沉醉于眼前这幅美好的画面之中。 突然,钟离睿带着她轻盈地跃向旁边的一棵大树。 以树干为支撑点,脚尖轻轻一点,两人便如同两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 落地之后,涂珊玥身体摇摇晃晃了好几下,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钟离睿则一直注视着她,待看到她终于站稳之后,便迅速将揽着她的腰肢的手收了回来。 这时,涂珊玥猛地惊觉自己的双臂竟然不知何时紧紧地环绕在钟离睿的腰间。 刹那间,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直冲脑门,她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慌乱地急忙松开双手,并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一步。 此刻的她显得格外局促不安,低垂着眼眸,不敢与钟离睿对视,口中更是轻声呢喃道:“王爷……”声音轻若蚊蝇,几不可闻。 然钟离睿却依旧面色淡然,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他只是微微侧头,用平静如水的语调说道:“先上车吧!” 那淡定从容的模样,仿佛刚才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从未发生过一般。 原本还有些慌乱的涂珊玥,不知为何竟也跟着淡定了几分。 扭过头去,才发现旁边停着的不是她来时坐的那辆马车。 涂珊玥下意识地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令她疑惑的是,视线范围内根本就没有出现她来时那熟悉的马车身影。 狐疑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钟离睿,涂珊玥用求证的眼神盯着钟离睿,仿佛在无声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离睿感受到了涂珊玥投来的目光,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些许慌张。 随后,略微迟疑地开口解释道:“呃……那个,阿忠让你的车夫驾着马车先回去了,你现在坐我的车回去。”说罢,他还朝着阿忠所在的方向瞥了瞥。 涂珊玥顺着钟离睿示意的方向望去,看到阿忠正静静地站在马儿旁边,背对着他们二人。 阿忠一早远远看见两个人抱着从屋顶上下来,就自觉地背过身去了,这不是他能看的。 王爷与未来的王妃尚未成婚,因受世俗礼教之束缚,二人纵使心中情意绵绵,却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就在今日,这对有情人终于得以稍稍亲近些许。 他深知此乃难得之机,断不可坏了王爷的美事,故而只得竭力收敛自身存在感,以免搅扰了这份甜蜜。 阿忠跟随王爷多年,对其脾性可谓了如指掌。 别看此刻王爷表面上仍是那般语气淡然、神色不惊,但阿忠心里清楚得很,只怕王爷那颗激动的心早已如同脱缰野马般,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将出来啦! 想到此处,阿忠心下亦不禁为王爷感到欢喜。 阿忠察觉到自家王妃正朝着马车徐徐走来。 他眼疾手快,瞬间便动作麻利地将踏凳摆放妥当。 涂珊玥行至踏凳跟前,稍作停顿。 钟离睿见状亦是忙不迭地伸出胳膊。 看得阿忠都有些着急了,说他家王爷开窍了吧,又还很混沌。 毕竟,王爷王妃这两人刚刚都已经亲密地抱过了,可是现在扶着王妃上马车的时候,王爷竟然不敢直接牵起王妃的手,而仅仅是用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护着。 涂珊玥倒是满心欢喜,王爷果然是正人君子,与这样的男子成婚,就算婚后的生活不尽如人意,想必也不会糟糕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抿住嘴唇,微微扬起了嘴角,流露出一抹娇羞而幸福的笑容。 她轻盈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王爷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则提起华丽的裙摆,优雅地上了马车。 马车里。 两人并排而坐。 在边关,钟离睿凡事都尽可能保持低调和简约。 因此,他所乘坐的这辆马车规模不大,内部空间较为狭窄。 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肩并着肩,紧紧地挨在一起,身体微微触碰。 实际上,这并非他们二人首次共乘一辆马车。 在此之前,便已有过这么一次经历。 那一回,钟离睿的表现与此刻如出一辙。 刚登上马车,他便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挺直脊梁,双眼紧闭,仿佛进入了一种冥想状态,开始闭目养神。 涂珊玥忍不住打破沉默,“王爷几时来的?” “刚来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也就来了那么一会儿会儿吧。” 第182章 拉裤子里头了 涂珊玥向来对那些只知家长里短、蜚短流长的女眷们提不起丝毫兴趣,她觉得与这些人相处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实在是太过无趣。 于是乎,决定不再将精力耗费在这等无聊的事情之上,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属于自己的事业之中。 经过一番寻觅和考察,没过多久,涂珊玥便成功地在月影小院附近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铺子,并毫不犹豫地着手开设了一家医馆。 这家医馆有个好听的名字——妙善堂,之所以取此名,乃是因为它与师傅楚梦慈所经营的医馆同名。 如此一来,既是对师傅医术仁心的一种传承,也是涂珊玥表达敬意的独特方式。 不仅如此,涂珊玥的妙善堂还也学着师父的医馆那样,专门招收那些家境贫寒的穷苦人家女孩,以及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女孩子来做学徒。 对于这些身世可怜的女孩来说,能够进入妙善堂无疑是一次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 在涂珊玥的妙善堂里当学徒,不仅提供一日三餐和住宿之地,让她们无需为温饱问题担忧;更重要的是,这些女孩们还能跟随涂珊玥学习到精湛的医术技艺,从而拥有一技之长,可以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有所依靠,自食其力。 大字告示一张贴出去,妙善堂门口就围满了人。 没过多久,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冀州。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无不在谈论着这件事。 其美谈更是如野火燎原般在民间广泛传播开来,成为了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说起这位仙妃娘娘,众人皆赞不绝口。 她心怀大爱,扶危济困,所行之事令人动容。 如此高尚的品德与情操,当真不愧“仙妃”之名,可谓实至名归! 甚至刺史江如海,在提及涂珊玥时,亦是对其赞赏有加,称赞她为世间罕见的奇女子。 只可惜冀州刺史江如海乃是大皇子钟离渊阵营中的一员。 自圣上颁下旨意,命三皇子钟离睿永远驻守边关之后,钟离渊与江如海之间的书信往来愈发频繁起来。 正是因为江如海和大皇子钟离渊有着这样一层紧密的关系,使得涂珊柔也得以借机与柳青儿搭上了线。 涂珊柔对柳青儿诺言,只要柳青儿能尽心尽力帮她办事,她就为柳青儿的一双儿女寻觅一门京中的高门勋贵亲事。 柳青儿看到承诺,开始心动。 她曾经是有幸目睹过从京城而来的三皇子钟离睿的,那俊朗非凡的面容、雍容华贵的气质,简直令她难以忘怀。 与那些生长在边关的子弟相比,三皇子钟离睿就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 真不愧是来自皇城啊!柳青儿都忍不住暗自感叹。 那样的人儿,绝非是冀州这片苦寒之地所能养出来的。 自那日起,柳青儿便开始在心底暗暗筹划着如何能让自己的一对儿女也能够在皇城拥有立足之地。 而此时,涂珊柔的这个承诺无疑如同一束希望之光,照亮了柳青儿的心。 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合。 再加上柳青儿本就对涂珊玥在冀州如此大出风头心生不满。 在她眼中,涂珊玥不过是个靠着几分姿色与王爷的庇护才得以崭露头角之人罢了,即便没有涂珊柔的授意,她也是断不愿见到涂珊玥这般春风得意、顺风顺水的。 柳青儿心甘情愿充当涂珊柔在冀州的眼线与爪牙。 一来能够借机打压整治涂珊玥一番,二来还能向宫中的柔嫔卖个人情,此等一举两得之事,她自然是乐意为之。 然自从涂珊玥上次登门造访过后,再也未曾现身于她们这些后宅妇人的聚会之中。 不仅如此,还有那靖王对其护得紧,以至于柳青儿一时之间竟是难以找到可乘之机来对付涂珊玥。 就在柳青儿为此事绞尽脑汁之际,忽闻涂珊玥所开设的医馆如今生意兴隆、声名远扬。 听闻此消息后的柳青儿眼前一亮,心中瞬间冒出一条毒计来。 柳青儿拉住身旁的的大丫鬟,将头凑近她的耳畔,开始低语起来。 那大丫鬟一边专注地听着柳青儿的话语,一边不住地点着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待柳青儿全部交代完毕后,大丫鬟丝毫不敢有半刻的耽误,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执行主子交办的任务。 这天,妙善堂内人头攒动,寻医问药的人们纷至沓来,几乎要把门槛都给踏破了。 涂珊玥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她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有条不紊。 忽然间,一阵嘈杂声传来,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原来是一个看上去约摸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 那老头面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捂住肚子,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哎呦,我的肚子喂~疼啊~疼死我啦!”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 年轻男子则一脸的焦急之色,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头,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郎中!郎中!快来救救我家老头子啊!”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变得有些沙哑。 “俺爹也不知怎地,今儿个一大清早就突然开始闹肚子!人都要拉得虚脱了,才这样下去恐怕就没了呀!” 那些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平头老百姓们,大多数心地还是善良的。 他们瞧着自己的病情相较之下还算比较轻微,便纷纷主动开口劝说涂珊玥,“郎中啊,你还是先赶紧去给那位老爷子瞧瞧病吧!咱们这些人等一等没啥大碍的。” 听到大家的劝告后,涂珊玥略作犹豫,随即果断地放下了手头正在诊治的病人,朝着那个闹肚子的老头儿快步走去。 她才刚刚迈出没两步远呢,就有一股子浓烈刺鼻的恶臭味直直钻进了她的鼻腔。 那股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涂珊玥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鼻子,并紧紧皱起眉头来。 与此同时,妙善堂里的其他病人也都嗅到了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有的人甚至已经忍受不住,直接叫嚷出声,“哎呀妈呀!这到底是什么味儿啊?咋能这么臭哇?” 一时间,整个妙善堂里充斥着抱怨声和干呕声。 年轻小伙子赶紧弓着腰给大家解释,“不好意思啊各位,俺爹…可能是没忍住,拉裤子里头了,这不都拉了一上午,实在是憋不住,对不住啊各位。” 一听是老头拉裤子,所有人都恶心地捂着鼻子,拿手扇风,想把这臭味散走。 第183章 这哪能忍 在场的众人纷纷后退,他们竭尽全力想要与老头子保持足够远的距离,生怕被其散发出来的异味所沾染。 有些人更是连病都不看了,径直冲出了妙善堂,一头扎进大街上,去呼吸新鲜空气。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唯有涂珊玥依旧淡定。 她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臭味,从身旁抓起一块方巾,迅速地系在了自己的头上,紧紧地捂住口鼻。 然后,鼓起勇气,快速朝着老头子走去。 眼看着就要接近老头子了,涂珊玥刚刚伸出手准备为他诊脉,突然间,只听到“噗噗”几声闷响传来。 紧接着,一股更为浓烈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原来,老头子竟然再次控制不住自己,拉在了裤子里! 众人哗然。 涂珊玥咬了咬牙,屏住呼吸,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老头子那干瘪且布满皱纹的手腕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松开手,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满脸焦急的年轻男子,问道:“你爹今天早上吃过些什么?” 年轻男子听后,急忙低下头去,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一脸笃定地说道:“我爹从一大早就开始不停地拉肚子,什么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吃呢!对吧,爹。” 老头子也哼哼着答是的。 闻言,涂珊玥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她向后退了几步,脚下生风一般,几个大步便跨到了窗户旁边。 微微侧过头,对着年轻男子快速地说道:“依我看,你爹这症状多半是巴豆中毒所致。 别担心,我现在就给他抓一副药,你们带回去熬煮之后让他服下,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 又麻利地地走到药柜前,动作娴熟,拉开几个装药的抽屉。 目光精准地落在每一味药材之上,迅速地抓取所需的药量,然后准确无误地将它们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涂珊玥朝着那位年轻男子挥了挥手,“拿着这副药赶紧回去让你父亲喝下吧。 你们快回去吧,这药就算我免费送给你们啦!” 年轻男子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表现得感激不尽。 一个劲地点头致谢,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语。 随后,拿起药包,使出全身力气扶起自己病重的父亲,离开了医馆。 看着父子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在场的人们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然尽管臭味源头已经解除,但那股气味还是没有消散,纷纷不由自主地用手使劲儿地扇动着周围的空气。 与此同时,那些跟随涂珊玥学习医术的学徒们也没有闲着。 她们有的急忙将门窗全部敞开,让清新的空气能够源源不断地涌入室内;有的则手持扇子拼命地扇风,试图加快空气流通的速度;还有的点燃了熏香艾草,让那袅袅青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期望借助艾草独特的香气来掩盖住残留的异味。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那股臭味总算是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艾草清香。 众人又自觉地排起长队,井然有序地等待着瞧病和抓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原本平静的场面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打破。 只听见几声高喊声由远及近传来,“庸医害人啊!庸医还俺爹命来!” 接着,便看到有好几个壮汉抬着一块破旧门板,急匆匆地闯进了妙善堂。 他们边走边大声叫嚷着,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侧目看热闹。 这几个人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径直走到妙善堂的正中央才停住。 毫不客气地将手中所抬的门板往地上一搁。 随着门板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到了这块门板之上。 只见那门板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那人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黑色,双眼紧紧闭,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臭味。 众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可不正是方才前来医治拉肚子的老头嘛! 这会子怎么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了? 这妙善堂平日里求诊之人众多,往往排队等候都得耗费好些时辰。 也正因如此,那些适才亲眼瞧见这位拉肚子老头前来看病的人们此刻尚未离去。 他们心中惊愕,方才这老头明明还能行走自如、言语清晰,虽说身上散发出些许异味,但好歹还算精神矍铄。 怎料转眼间,竟然已是这般毫无声息的模样了。 再看带头嚷嚷的人,这不是刚刚带着老头子来瞧病的小伙子吗? 小伙子站在人群中央,扯着嗓子大声吆喝,“来来来呀,各位街坊邻居们,大家伙儿都过来给我评评这个理呀! 俺爹刚才还是好好地生龙活虎般来这儿瞧病呢,谁知道回去之后喝了这庸医开的药,人立马就没了声息啦!” 说完这话,他像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一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和鼻涕,嘴里不停地哭喊着,“爹呀,您咋走得这么突然呐? 俺们可真是太倒霉啦,咋就碰上这么个害人不浅的庸医哟!俺爹到死都闭不上眼睛啊!呜呜呜……” 这时,那几个负责抬着门板的壮汉也纷纷附和着小伙子齐声高呼,“庸医害命!庸医害命呐!” 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满脸愤慨,仿佛下一秒就拆了这医馆才肯罢休。 钟离睿刚刚处理完兵营中的事务,就忍不住开始想他的王妃。 今天一天的忙碌让他感到有些疲惫,但当他想到聪慧美丽的王妃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头也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索性直接一个鹞子翻身,跃上马背。 一扯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便朝着妙善堂疾驰而去。 这一路上,他心里暗自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装作无意间路过此地,好与他的玥儿来一场偶遇。 还未靠近妙善堂,老远便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声。 那声音此起彼伏,乱作一团,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他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凭借多年行兵打仗经验,他敏锐地察觉到此刻妙善堂内定有异常情况发生。 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背上,胯下骏马吃痛,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妙善堂门前。 果不其然,定睛一看,四五个身强力壮、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围着涂珊玥,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气氛紧张。 这哪能忍? 第184章 就是来要赔偿的 钟离睿翻身下马,身形一晃,施展轻功,整个人如同疾风中的闪电一般,以惊人的速度眨眼间就闪现到涂珊玥面前。 他伸出坚实有力的手臂,将涂珊玥护在自己的身后。 随后扭过头来,对着涂珊玥展露出一抹无比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温暖而又令人安心。 他用最轻柔的语调安慰涂珊玥,“玥儿别怕,有本王在呢。” 下一秒,钟离睿迅速转过头去,立马变了脸。 原本温柔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至极的神色,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压抑沉闷的天空。 他双目圆睁,怒目而视,掷地有声,宛如雄狮怒吼,“我看谁敢闹事!”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强大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怒吼,那些原本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壮汉们顿时被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紧闭双唇,乱了阵脚。 带头的年轻小伙虽然一开始被钟离睿强大的气势震得愣神了片刻,但很快他便深吸一口气,努力壮起胆子再次开口说道:“俺……俺爹,他……他被庸医给害死啦! 俺今天就是专门过来讨要一个公道的!” 说话间,由于内心实在太过紧张害怕,以至于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 话一出口,他迅速地朝身后那些壮汉们瞥去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期待与求助之意,希望得到壮汉们的声援。 毕竟就在刚才,这些壮汉们还跟他一起咋咋呼呼、气势汹汹呢。 然而此时,那些壮汉们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气焰。 因为他们只要看上钟离睿一眼,便能立刻猜到眼前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肯定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脑袋搬家十来次的狠角色! 他们又不傻,于是乎,壮汉们全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一个个安静如鸡。 如此一来,原本还有些底气的年轻小伙瞬间感觉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他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哀求之色,“俺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呀,无论如何,这医馆总该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一个说法吧!” 钟离睿的眼神暗沉下来,刚要发作,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柔软而有力的手抓住了。 他有些惊讶地垂眸看去,正是涂珊玥! 涂珊玥那美丽动人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坚定和冷静。 抓着钟离睿的胳膊,轻声说道:“王爷,请您相信玥儿,让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吧。”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充满了自信和决心。 钟离睿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他心里很清楚,他的玥儿向来聪慧能干,像这样的小麻烦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然而,内心深处那份浓浓的保护欲还是让他犹豫不定。 毕竟,那可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小玥儿啊! 平日里,就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给她一个不好的脸色看,又怎能容忍旁人随意诬陷呢? 涂珊玥微微扬起白皙如雪的面庞,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钟离睿,努力挤出一抹看似轻松自在的笑容。 抓住钟离睿结实的胳膊,指尖的力道深了几分,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放下心来。 并且轻声安慰道:“没事的王爷,请您相信玥儿。” 钟离睿望着眼前这个柔弱而又倔强的女子,一颗心又柔软了几分。 罢了,随她去吧,反正自己就在她身边,谅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得到钟离睿理解之后,涂珊玥稍稍定了定神,向前踏出一步。 美眸流转,上下打量几眼这位神情激动的年轻小伙子,确认道:“你刚才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了你爹?” 年轻小伙子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严肃且不怒自威的钟离睿。 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的心里发怵,双腿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软。 但事已至此,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好临阵退缩。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心一横,把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喊道:“没错!就是你这个庸医害死了俺爹! 今天早上俺爹还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呢,这可是大家伙儿有目共睹的事情! 可谁能想到,就只是因为吃了你开的那一副破药,俺爹居然说没就没了!呜呜呜…… 爹呀,您咋就这么命苦哇!” 话未说完,泪水便从他的眼眶里汹涌而出。 他一边用衣袖胡乱擦拭着眼泪,一边继续放声痛哭,“可怜俺爹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盼到我长大成人,可以享几天清福了,却被你这个无良庸医给害了性命!我的亲爹啊……” 听到这番哭诉,在场众人都要为之动容了。 而站在另一边的涂珊玥,则紧紧地盯着放在木板上那具直挺挺的老头子尸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 她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老头子的儿子——也就是这个情绪激动的年轻小伙子身上,冷冷地反问,“所以,你现在大吵大闹地跑到这儿来,是为了向我们索要赔偿的?” 一听到“赔偿”二字,那年轻小伙子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堂起来。 钱壮怂人胆,他也不哭了,胆子一下子变得大了许多。 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扯开嗓子高声道:“没错!俺就是来要赔偿的!” “说吧,你要多少赔偿?” 那年轻小伙子闻言,心中不禁一喜。 他暗自思忖,这赔偿看来有望啊! 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姑娘,被自己这么一吓唬,竟然就被唬住了。 而且,她可是未来的靖王妃呢,身份尊贵无比,又岂能会缺这点小钱? 随便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来,都足够让自己过上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啦! 想到这里,年轻小伙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185章 狮子大开口 小伙子甚至已经沉浸在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拥有这笔巨额财富后肆意挥霍的场景。 想象着用这笔钱去购置奢华的宅邸、娶娇妻美妾以及品尝世间各种珍馐美味。 光是想到这些,就让他兴奋得难以自持。 年轻小伙子慢悠悠地伸出了一只手,并将五根手指缓缓张开。 看到这个动作,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其中一人忍不住喊道:“五百两?这不是明摆着讹人嘛!”显然,大家对于这样一个天文数字感到十分震惊,觉得小伙子狮子大开口。 然这位小伙子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心里清楚,区区五百两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万一涂珊玥也误解了成五百两,那可就糟了。 急忙提高嗓门,大声叫嚷道:“五千两,而且必须是黄金!” 当说到“黄金”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好让涂珊玥不要听错了。 “咦~”人群里又是一阵哗然。 涂珊玥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坚毅起来,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涂珊玥猛地转过身去,动作快如闪电。 只听得“唰”的一声响,她从钟离睿腰间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在剑被抽出的那一刹那,剑身与剑鞘剧烈摩擦,发出一阵尖锐刺耳、令人心悸的声响。 紧接着,涂珊玥手握剑柄,手腕轻轻一抖,挽出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剑花。 阳光正好洒落在剑身之上,反射出光芒。 而这道光芒不偏不倚地照射在了站在一旁直挺挺的老头子的眼睛上,然后一闪即逝。 此刻的涂珊玥手持长剑,剑尖直直地指向那个老头子,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人若是真的已经死透了,那么我自认倒霉,该给多少赔偿一分都不会少。 但倘若这人只是在装死,想要讹诈于我,那我岂不是平白无故地给出了赔偿?这种事情,我绝不答应!” 听到涂珊玥的提问之后,人群之中立马便有不少人开始小声地附和起来。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是啊,这一开口就要这么巨额的赔偿,谁能保证这老头不是装死呢?” 要知道,在寻常百姓家,区区三十多两白银就已经足够一家人维持整整一年的嚼用了。 更何况现在所涉及到的可是千两黄金呐!这笔财富之巨,简直难以想象,就算是几十辈子恐怕都无法将其挥霍一空。 正所谓人心难测、人性更是经不起考验。 在场的有人开始猜测,这家妙善堂乃是未来王妃所开设的产业。 于是乎,难免会有人动起歪心思,觉得王妃财大气粗,故而故意跑到这里来装病讹诈钱财,妄图通过这种手段狠狠地敲诈一笔。 涂珊玥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一切皆已尽在掌握之中。 只毫不畏惧地提高音量,朗声道:“既然如此,我亲自在这老头子的胸口补上一刀便是! 五千两黄金买一条人命,怎么样?” 涂珊玥说出最后一句问话的时候,猛然转身,双眼犹如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那个年轻小伙子,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伪装和谎言,牢牢地将对方锁定。 而年轻小伙子接触到涂珊玥如此凌厉的目光时,他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这丝慌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般短暂,但却清晰可见。 接着,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当场,嘴巴微张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着,神情扭曲,仿佛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拉扯。 然还没等到这个年轻小伙子开口回答,涂珊玥已经快速向前迈出了好几步,迅速来到直挺挺躺在木板门上的老头子身旁。 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死死盯着老头子的心脏部位。 随后,她的双臂缓缓向上抬起,仿佛在积蓄着全身的力量。 突然猛地发力,双臂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向下扎去! 眼看闪着寒光的刀尖即将触碰到老头子的心脏之时,全场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人群之中那些胆子较小的,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双眼,生怕看到接下来血腥残忍的画面。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候,原本紧闭双目的老头子却突然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嘴里还发出惊恐万分的大喊声,“饶命啊!我错了,郎中饶命啊! 都是我们骗了你。哎哟哟,求求您饶老头子我一命吧!” 随着老头子这番求饶话语的喊出,人群中顿时又爆发出一阵哗然之声。 人们先是惊愕不已,紧接着便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这老头子竟然是装的呀!”有人恍然大悟道。 “是啊,装得也太像了,简直跟真的一样,把咱们大家全都给骗过去了!”另一个人附和着说。 此时,人们看向老头子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对他这种欺骗行为感到十分不耻。 如今这个世道啊,有些人为了钱,甚至可以将道德抛诸脑后! 咱们心地善良、貌若天仙的仙妃娘娘,竟然也有人胆敢前来敲诈勒索,这简直就是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沦丧啊! 众人纷纷义愤填膺地为涂珊玥鸣起不平来。 “爹,爹~”年轻小伙子一边呼喊着,一边扑向这边。 他满脸焦急,眼中有担忧和可惜。 涂珊玥再次挽一个剑花,将手中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剑缓缓收回去。 那个老头子在年轻小伙子的搀扶之下,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老头子的目光触及到散发着阵阵寒意的剑身时,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惊险万分的一幕——只差那么一丁点,自己这条老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两条腿更是如同筛糠一般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第186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老头子拉住身旁那个身强体壮却一脸惊慌的年轻小伙子,他浑身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说道:“儿啊,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笔钱咱可真要不起啊!” 这两人本想对别人进行敲诈勒索,但未曾料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眼见阴谋败露,他们便企图脚底抹油开溜。 然即使是周围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都不能够能轻易答应。 众人纷纷叫嚷起来,表示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些道德败坏之徒。 一时间,现场人声鼎沸,群情激愤。 冷眼旁观的涂珊玥瞅准了这个时机,她手腕轻轻一抖,再次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随后,手中长剑直直地指向老头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出一声尖锐的破空音。 涂珊玥面色一沉,双目紧盯着对方,厉声道:“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干这种缺德事的?” 其实,涂珊玥心里很清楚,单看这老头子和年轻小伙子那副不太聪明模样,她根本不相信仅凭他俩能想出并自导自演这么一场闹剧。 背后一定有主谋指使,而她今天非要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不可! 人群也跟着涂珊玥一起讨伐,“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老头子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般阵仗,周围乌泱泱围着一大群人,个个瞪大了眼睛,气势汹汹地逼问他。 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啊,只觉得心跳如鼓,双腿发软,脑袋里一片空白。 在众人的威压之下,老头子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哆哆嗦嗦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都吐露了出来,“各位好汉饶命啊!是……是一个女子指使我们这样做的。 她说只要我们按照她的吩咐行事,装病来到这妙善堂找郎中医治,等吃下郎中开的药后便装作暴毙身亡,借此毁掉这妙善堂的名声和声誉。” 说到这里,老头子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而且那女人还向我们许诺,一旦事成,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作为酬劳啊。” “为了能把这场戏演得足够逼真,老头子我也是豁出去了,是自己主动吞服了巴豆,导致腹泻不止。 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谁曾想这妙善堂的郎中医术竟然如此高明,仅仅一剂药下去,他那闹腾不休的肚子就慢慢地消停了下来,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趁着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尚有些许虚弱的短暂空当,俺从炉灶旁抓起一把黑锅灰,抹在自己的嘴巴周围。 然后躺倒在地,紧闭双眼,摆出一副已经死去多时的模样。 唉!若不是俺那傻儿子贪恋这一千两黄金的巨额赔偿,或许这场戏就能顺利得逞了。” “爹,爹!”一旁的年轻小伙子满脸焦急,不停地对着他爹又是挤眉弄眼,又是轻声呼喊,试图暗示他老爹赶紧住嘴,莫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然而此刻,老头子心中早已被恐惧填满,哪里还能留意到儿子的示意? 他嘴唇颤抖着,自顾自地将事情的真相一股脑儿全给抖搂了出来。 越听下去,人群中的气氛就越发地激愤,人们纷纷开始对着那对父子大声地指责,“你们知道吗?妙善堂的郎中心怀慈悲,善良无比。 不仅收留了许多穷人家的女孩子,而且还给这些女孩提供食宿,并且耐心地教导她们医术,让她们能够拥有一技之长,可以自食其力。 平时,给咱们这些穷苦百姓看病的时候,常常分文不取,完全就是出于一颗仁爱之心呐! 像这样的大善人,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仙妃娘娘,她可是上天赐予咱们冀州老百姓的福祉呀! 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糟老头子坏得很,胆敢跑到这里来装病讹诈仙妃娘娘,你这心思也未免太过歹毒、太过无耻了吧! 难道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钟离睿静静地伫立在涂珊玥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犹如一座沉默而坚实的山峰。 尽管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那深邃如渊的眼眸却从未离开过涂珊玥的身影,仿佛她便是他世界里唯一的焦点。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丝表情的变化,都尽落于他敏锐的观察之中,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只为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 随着事态的逐步推进,当看到涂珊玥以其过人的智慧和果敢成功化解这场危机时,钟离睿那向来冷峻的面庞之上,终于难以抑制地泛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不愧是我的玥儿!”他在心中暗自赞叹道。 从一开始,他便坚信他的玥儿定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眼前的困境,果不其然,她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众人他们的情绪愈发激动,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愤怒此刻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 一双双充满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向刚才闹事的那几个人,人群开始缓缓移动,逐渐将这几个始作俑者围在了中间。 每个人都咬牙切齿,仿若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方才解恨。 丑事被如此之多的人知晓了,这下子可是犯了众怒! 他们以后还如何能在这一带继续生活下去呢?想想那场景,都让人觉得难堪不已。 这时,原本几个气势汹汹、跟着过来闹事助威的壮汉,眼见形势不妙,心中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试图与这件事情撇清关系。 于是乎,他们扯起嗓子,大声地向周围众人解释,“各位父老乡亲们呐,这件事真的跟我们几个没有半毛钱关系呀! 全都是他们父子俩出的鬼点子,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的。我们一开始根本就不知实情啊!” 年轻小伙子此时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愤怒目光和群众的怒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之前还心存侥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恐惧。 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 双腿发软,几乎连站立都变得十分困难,只得紧紧地靠着身边同样哆哆嗦嗦的老头子,两人互相搀扶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瘫倒在地。 第187章 心里暖暖的 他恐惧地扫视越聚越多、越围越紧的人群。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右手食指,直直地指向人群中的某个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嚷,“是她!是她指使我们这么做的!快去抓住她,千万不要让她给跑掉了啊!” 随着他这一声喊叫,原本嘈杂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人们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过头去张望。 只见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站着一名头戴面巾的女子,只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大眼睛。 此时的年轻小伙子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涌起了一线生机。 激动万分,一边跳脚,一边继续高声大喊,“没错,就是那个戴着面巾的女人! 就是她指使我干这些坏事的呀! 大家快点儿去把她抓住,绝对不能让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逃脱!” 听到小伙子这番话后,人群顿时又骚动起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一直藏在人群中看热闹,太猖狂了,岂有此理。 他们义愤填膺,绝不能容忍有人妄图搞垮妙善堂这种造福百姓的地方。 愤怒的人群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那名戴面巾的女人蜂拥而去。 这个女人,动作敏捷地如同一只灵猫一般,似乎专门学习过一些拳脚功夫。 面对众人围堵,她不慌不忙,左躲右闪,每一次身形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敌人的攻击。 伴随着她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几个闪身过后,竟然奇迹般地成功避开了密集的人群,从层层包围之中逃之夭夭。 然就在她闪躲之际,一个不小心,脸上的面巾还是被人给扯了下来。 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但对于涂珊玥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她瞬间就认出了眼前之人,这正是刺史府中的一名丫鬟。 回想起那天登门拜访刺史夫人时的情景,柳青儿特意安排人手带她前往戏园子看戏。 当时,身旁站立着的就是这位女子。 而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易地辨认出她来,全因这名女子拥有一双极为特别的眼睛。 哪怕只是看了那么一眼,涂珊玥便深深地将其记住了。 就在众人一窝蜂地追出去之时,那名女子早已跃上一匹骏马,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眨眼间,她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只留下滚滚烟尘和众人目瞪口呆的身影,让人只能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兴叹,根本无法追上。 钟离睿见状,心中怒火燃烧,他一心想要追上前去将这女子擒住,揪出其背后的主谋。 然他刚准备迈步出去,手臂却突然被涂珊玥紧紧拉住。 涂珊玥劝说道:“王爷,莫要再追了。 其实玥儿已然知晓,那女子乃是柳青儿所派之人。” 听到这话,钟离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好个柳青儿!竟敢派人来动本王的人,看来这冀州刺史真是活腻歪了!” 说罢,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涂珊玥见钟离睿如此愤怒,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她连忙伸出手,轻轻地挽住钟离睿的胳膊,柔声道:“王爷息怒~此事不过是些后宅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还不至于劳烦王爷亲自出手。 这些事情,交给玥儿自行处置便好,王爷您大可放心。” 钟离睿垂下双眸,深邃而温柔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儿身上。 涂珊玥恰好扬起头,那张娇美的面容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甜美的笑容,那灿烂的笑意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寒冷。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直直地望进了钟离睿的眼中,两人的视线瞬间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 钟离睿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梳理涂珊玥略显凌乱的发丝。 他的动作轻柔无比,就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玥儿,”钟离睿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深知你儿时经历了诸多苦难,那些痛苦和委屈一直深埋在你心底。 许多时候,你总是选择默默地独自承受这一切。”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疼惜之色。 接着,钟离睿继续缓缓道:“然而如今已大不相同,因为你身边有我在了。 从今往后,你无需再如此坚强,可以安心地依赖于我。 那些曾经让你受尽折磨的委屈,再也不必由你一人扛起。 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旁守护着你。” 这番话从一向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钟离睿口中说出,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谁能想到这位看似冷酷无情的王爷,在哄起心爱之人时,竟也有着这般细腻体贴、温情脉脉的一面呢? 涂珊玥真的有被戳到,被人爱护心疼,心里暖暖的。 小时候奶娘告诉她事事要隐忍低调,她默默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除了奶娘,好像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委屈。但奶娘毕竟是一个下人,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告诉她隐忍。 她隐忍到最后,失去了所有,忍无可忍才决定主动出击。 当她主动出击时,遇到了心地善良的师父,还找到真相为娘亲报了仇,认回了亲外祖母等等。 这些桩桩件件都告诉她,一味的隐忍低调是换不来幸福快乐的。 谁给自己委屈,那就凭自己的双手将这委屈丢回去。 反击的路上也许会一时艰难,但越过这艰难,前方会有坦途等着自己。 这次的背后主使是后宅妇人,还是由自己出马比较好。 虽然王爷出马能很快大快人心,可王爷是干大事的人,涂珊玥不愿意王爷的精力浪费在这等后宅妇人身上。 王爷疼惜她,第一时间想要保护她,想要为她出头这就够了。 剩下的由她自己来完成。 她涂珊玥从来都不屑做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更希望自己能成长为一棵树,能够和王爷并肩而立。 钟离睿懂涂珊玥,也就由着她去了。 他只盼涂珊玥允许他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倘若涂珊玥需要,他能第一时间赶到,这样就足够了。 第188章 法华寺 说起来,柳青儿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 想当初,涂珊玥还曾大度地给予过她几分薄面,甚至亲自主动向其示好过呢。 然即便如此,柳青儿却毫不领情。 但即便遭受到这样的冷遇,涂珊玥依旧没有恼怒,心中所想的仅仅是彼此能够相安无事、互不干扰,井水不犯河水,和谐共处便足矣。 可是如今情况已然不同往昔!柳青儿几次率先向涂珊玥出手。 面对这样的挑衅,她涂珊玥又怎可能善罢甘休?今时今日的涂珊玥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受尽委屈却只能默默往肚里咽的稚嫩小女孩了。 经历了诸多风风雨雨之后,她已然成长得坚强而果敢,绝对不会再轻易容忍他人对自己的欺凌。 既然柳青儿选择挑起这场争斗,那么涂珊玥必然会毫不犹豫地予以反击,让对方知晓自己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况且这已经明摆着是对方故意找茬了,这次不成功对方还会有下次,她怎么可能继续坐以待毙呢? 尤其是这一次,柳青儿竟然将坏心思用到了她的病人身上,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没有酿成大祸、闹出人命来。 但倘若就这么听之任之,让柳青儿如此肆意妄为下去,那她必定会变得越发无所顾忌,以为自己碰上的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软弱之人。 真要是那样发展下去,天知道她还会伤害到多少无辜之人啊!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 涂珊玥暗自咬了咬牙,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 她快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高声喊道:“快去叫车夫把马车备好,我要即刻前往法华寺上香祈福!” 她前脚刚出发,后脚钟离睿便向暗卫下达命令,“务必跟紧王妃,确保她的安全万无一失!” 随着车夫手中马鞭一挥,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撵在青石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坐在车内的涂山月轻轻掀起马车帘的一角,想要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和对钟离睿行事风格的了解,她立马就猜到这个黑影定是钟离睿派来保护她的暗卫。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一笑,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但同时心底却又泛起一丝丝甜蜜。 这位王爷平日里看起来冷峻威严,没想到在对待自己时竟是如此小心翼翼、细致入微。 这份关怀让她感到无比温暖,仿佛置身于春日暖阳之中。 虽然有时觉得他过于紧张,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满心欢喜,因为知道有个人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危,这种被珍视的感觉实在美妙至极。 法华寺就在冀州城中,这座寺庙规模并不算大,与那些香火旺盛、人声鼎沸的名刹相比,显得有些冷清和寂寥。 因此,前来此处烧香拜佛的香客也相对较少。 涂珊玥乘坐的马车缓缓抵达了法华寺门口。 当她走下马车的那一刻,一股清幽之感扑面而来。 尽管周围的街道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但唯有这方小小的天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宁静得让人沉醉。 沿着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涂珊玥穿过古色古香的庭院,来到了一间素雅的禅房前。 只见屋内一名年约三十的尼姑正闭目端坐在蒲团之上,她双腿盘起,手中不停地捻动着一串佛珠,同时有节奏地轻敲着身前的木鱼。 那清脆而又沉稳的敲击声,在寂静的禅房中回荡不息,更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氛围。 尽管察觉到有人靠近,但那名女尼手中的木鱼却依旧有条不紊地敲击着,丝毫未曾有停下的意思。 “江夫人,可否与小女子一谈呢?”涂珊玥轻声试探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然尼姑并未抬眼看向她,只是平静地回应,“施主,请回吧,此地并无江夫人。” 说话间,她手中的木鱼仍在持续不断地敲响,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她此刻的专注。 涂珊玥见状,并未退缩,而是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便是那位冀州刺史的正室,江夫人!” 不知不觉,女尼姑敲木鱼的节奏加快了不少。 只淡淡地丢下一句,“尘缘已了,施主请回吧。” 涂珊玥不死心,向前一步,再次开口说道:“那夫人可还记得江逸和江影。” 她紧紧盯着女尼姑的背影,试图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 涂珊玥事先已经做过功课,经过一番打听得知,江如海的这位正室夫人曾为他生下一儿一女,一个名叫江逸,另一个则叫做江影。 话音刚落,原本一直平稳敲击着木鱼的女尼姑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的手猛地一顿,那只拿着木槌的手开始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女尼姑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她的声音里依然难掩些许颤抖之意,轻声问道:“他们……可还好?” 听得出来,短短几个字,包含了一位母亲对孩子无尽的牵挂与思念。 “不好!两个孩子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这俩孩子原本可是高门大户家的金贵公子和娇柔小姐啊,如今却整日只能跟着那些下人们一同做一些又脏又累的粗活。 尤其是那江影,去年便已是及笄之年。 这本应是个如花似玉、娇羞待嫁的年纪,可怜这孩子,竟连一个为她精心簪发之人都没有!” 女尼姑听到这里,瞬间乱了心神,眼眶泛红,一行清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紧咬着牙关,满脸愤恨之色,嘴里狠狠地骂道:“江如海,那个没心没肺的畜牲!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诺,只要我出家为尼交出府中中馈,就会好好对待我们的这双儿女,可现如今呢? 他居然能做出这般狠心绝情之事!” “江夫人,这世间常言说得好,‘有了后娘便会有后爹’,男人的承诺又岂能轻信呢?” 女尼姑面色凝重地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一般,扭过头来,毫不躲闪地直直凝视着涂珊玥的双眸,问道:“说吧,你究竟意欲何为?” 涂珊玥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我只想助夫人您拨乱反正,将那些本应属于您的一双儿女的东西统统夺回来罢了。” 江夫人眉头紧拧,满脸狐疑之色,冷冷地质问:“哼!我为何要信你所言?” 涂山月不紧不慢地回答:“您别无选择,您的一对儿女此刻正被困于庄子之上。 倘若您对此事置之不理、听之任之的话,想必不用我说,以江夫人您的聪慧定然能够想象得出他们正在遭受何等磋磨。” 第189章 刷恭桶 冀州城郊庄子上。 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少女轻手轻脚地来到叶三娘的房前,她放轻脚步,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云朵一般。 房门轻轻一推便开了一条缝隙,她侧身挤进去,动作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儿。 进入屋内后,少女的目光迅速锁定在了角落里放置的恭桶上。 她缓缓地移动过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小心,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惊醒睡梦中的叶三娘。 终于靠近了恭桶,她伸出双手,轻轻地将其提起来,那恭桶似乎有些沉重,但她咬牙坚持着不让它与地面产生碰撞。 少女弯下腰来,几乎要把身子压成一张弓,同时尽量控制着手臂摆动的幅度,以避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就这样,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门口挪动。 就在距离门口仅有几步之遥时,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少女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凳子,发出了“嘎吱”一声响。 这轻微的响声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原本安静沉睡在床上的叶三娘眉头微微一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所惊扰。 少女顿时僵立当场,就连呼吸也都生生憋住了,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静静站在原地,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她不敢有丝毫动静,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扰到熟睡中的叶三娘。 过了好一会儿,估摸叶三娘此刻应该还沉浸在梦乡中,不会轻易被吵醒。 于是,她轻轻地提起那只散发着异味的恭桶,踮起脚尖,缓缓地朝着门口移动。 整个过程中,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出声响来。 终于,她成功地走出了房间。 少女提着恭桶走到房前的小河边,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用刷子挑开恭桶盖。 明晃晃的一坨黄,让少女忍不住作呕。 她后退着跑开几步,猛吸几口新鲜空气。 才又硬着头皮一股脑冲过去,闭着眼睛倒掉恭桶。 紧接着,她提起那个略显破旧的恭桶,朝着小河的上游缓缓走去。 足足走了好几丈远之后,才停下脚步。 蹲下身子,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重复过上千次一般,开始认真仔细地洗刷起手中的恭桶来。 再瞧这少女的那一双手,竟是如此的干枯粗糙! 若是单独将其拎出来端详,任谁也难以想象那竟然会是一双属于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手。 它们看上去饱经风霜、历经沧桑,皮肤暗沉且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纹路,指尖处甚至还长有一些因长期劳作而生出的老茧。 毫不夸张地讲,如果有人说这双“老手”其实是属于一位年已八十的老妪所有,恐怕都会有不少人深信不疑呢。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天色尚早,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 一阵轻风拂过,吹得地面上那些凋零的残叶沙沙作响。 残叶身不由己地随风而起,在空中胡乱飞舞打转。 然而,飘飘摇摇地重新落回到了冰冷坚硬的土地之上。 少女的身躯如同深秋时节枝头残留的叶片一般,消瘦且脆弱得令人心生怜悯。 那纤细的身形,好似只需微风轻轻拂过,便能将其轻易地卷走。 房间内的叶三娘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翻了好几个身,却仍旧无法重新进入梦乡。 心情愈发烦躁起来,嘴里开始不停地咒骂,“那个该死的短命鬼! 我都不知道跟她说过多少回了,让她早上进房来取恭桶的时候动作轻一点、声音小一些。 可这没脑子的东西就是记不住,又一次把老娘从睡梦中硬生生地给吵醒了! 真真是气死人了!” 越想越气,叶三娘再也睡不着了。 干脆披着外衣就起了身,怒气冲冲朝小河边去了。 少女正专心致志地刷洗着面前那只又大又脏的桶,她双手紧紧握住刷子,用力地来回擦拭,丝毫没有察觉到叶三娘正在悄悄地向她靠近。 此时的叶三娘满脸怒容,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一般。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少女的背影,然后猛地抬起右脚,用尽浑身的力气朝着少女的后背狠狠踹去。 随着这一脚踢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少女猝不及防之下被踢得向前扑去,手中的刷子也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地摔进小河里。 而叶三娘则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河里狼狈不堪的少女,扯着嗓子高声怒骂道:“江影,你这个该死的短命鬼! 老娘我睡得好好的,却被你在这里弄出的声响硬生生给吵醒了!真是晦气! 我是让你每天早上倒恭桶,可没让你把我吵醒啊!” 江影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朝着河中飞去。 “噗通”一声巨响,她狼狈不堪地跌入了河水里。 好在这河水并不深,只是刚没过膝盖而已。 即便如此,江影一开始还是站不起来。在水中胡乱地扑腾挣扎,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自己的身体。 慌乱之中,她接连灌下了好几口浑浊的河水,那味道又腥又苦,直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好不容易,江影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此刻的她,从头到脚都已经被水彻底浸透,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弱的身形。 头发湿哒哒地垂落在脸庞两侧,紧贴头皮,活像一只落汤鸡。 江影惊恐万分地抬起头,望向岸边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叶三娘。 叶三娘双手叉腰,正怒目圆睁地瞪着她,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短命鬼,你给老娘记住没有? 下次要是再敢吵醒老娘睡觉,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 因为寒冷和惊吓,江影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滑,差点又摔倒在河里。 就这样,她战战兢兢地站在河中,一步也不敢往岸上挪动,生怕激怒了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 江影站在那里,丝毫不敢反抗。过往那些痛苦的经历告诉她,每一次反抗都只会换来叶三娘加倍的折磨与惩罚。 因此,此刻她只能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一样,连连点头,脑袋如同捣蒜一般上下晃动,嘴里不停说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惊恐的眼神始终盯着叶三娘,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触怒了对方。 看到江影如此顺从的模样,叶三娘脸上的怒气总算消退了几分,但依旧余怒未消。 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大声呵斥道:“今天就罚你站在这条河里整整两个时辰!少一刻都不许上岸!要是敢提前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到这话,江影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但表面上还是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 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无论叶三娘提出怎样苛刻的要求,只要不停点头表示同意就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看她这么听话,叶三娘这才满意地转身,准备离开。 看到叶三娘要走了,江影这才敢偷偷的舒一口气。 然而才走出没几步远,叶三娘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猛地止住了身形。 她迅速转过身来,让原本就有些提心吊胆的江影毫无防备之下被吓得浑身一颤,一颗心瞬间蹦到了嗓子眼儿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叶三娘满脸得意之色,她轻蔑地盯着面前神色惊恐的江影,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想当初这位可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呢,但如今不也照样落得如此下场? 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听从自己的吩咐,乖乖地每天给她刷洗那些臭气熏天的恭桶。 只要她说往东,这个小妮子绝对连向西迈出半步都不敢! 叶三娘越想越是觉得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随后,她用眼角余光斜睨着江影,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与不屑,甚至还故意冲着对方狠狠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冰冰地开口道:“记住喽,两个时辰之后,赶紧过来给老娘把衣服洗干净咯! 要是敢耽搁半点儿功夫,仔细你的皮!” 第190章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还没等叶三娘把话说完,一个少年如疾风般猛地冲了出来,口中怒喝道:“不许欺负我妹妹!” 定睛一看,少年他光着脚丫子,脚底沾满了尘土,裤腿高高地卷到了膝盖之上,露出两条干瘦且布满伤痕的小腿。 那身粗布衣裳已经洗得发白,上面更是密密麻麻地打满了各色各样的补丁,有的补丁颜色与原布料相差甚远,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这个少年突然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叶三娘吓了一跳,一边惊恐地往后退去,一边扯着嗓子尖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兔崽子要造反了!” 随着叶三娘的尖叫声响起,刹那间,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了三四个体格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棍棒,迅速将少年团团围住,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些壮汉皆是庄子上的长工,听到叶三娘尖叫声,没有丝毫犹豫和耽搁,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叶三娘的身前。 眨眼间便形成了一道坚固的人墙,将那个少年与叶三娘彻底隔离开来。 而刚才还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恐万分的叶三娘,此刻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她微微仰起头,双手骄傲地叉在腰间,用一种不可一世的口吻大声命令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马上把江逸的小兔崽子给我按住!” 长工们得到指令后,立刻齐声应和,然后一窝蜂似的朝着江逸扑去。 其中有两个动作敏捷的长工率先出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分别站在了江逸的左右两侧。 他们抓住江逸的肩膀,将他死死地架住,使其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站在小河中的江影心急如焚、又急又怕,干瘦的身躯因为极度的紧张让本就重心不稳的她瞬间失去平衡,一头栽倒进水中。 冰冷的河水迅速没过头顶,江影手忙脚乱地在水中扑腾,同时扯着嗓子高声哀求道:“哥,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我求求你了哥!”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长工绕到江逸的身后。 其中一人飞起一脚狠狠地照着江逸的后膝盖踹去。 只听“扑通”一声,江逸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压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河床上。 即便遭受如此重击,江逸依然没有放弃反抗。 他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口中还不停地大喊着:“叶三娘,不许欺负我妹妹!” 江逸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担忧,扭头对着仍在河里苦苦挣扎的江影大声喊道:“影儿,河里太冷了,你快点儿上来啊! 要是再不上来,会生病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江逸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呐喊,这一刻,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来帮帮他们啊。 一年多时间里,他带着妹妹逃了无数次。 每一次他们拼尽全力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命运似乎总是对他们无情嘲弄,无论怎样努力,最终都会被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给抓回来。 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 身上新伤叠旧伤,伤痕累累的模样令人触目惊心,始终未曾有过哪怕一次逃跑成功过。 叶三娘满脸怒容,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少年瘦弱的肩头之上,伴随着她的冷哼声,“让你锄地,锄完了吗?” 遭受重击的少年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但他仍然倔强地站直身子,冲着叶三娘再次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凶猛野兽,虽然身陷囹圄,但内心深处那份不屈服的野性依然熊熊燃烧。 面对少年如此激烈的反应,叶三娘只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哎呀,你可别白费力气了,有这力气还不如去多锄出几亩地呢!” 说罢,她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不肯屈服的少年。 “哼!也不是我叶三娘天生就这般心狠手辣,实在是那府里的柳夫人特地交代过,绝对不能让你们俩过上舒坦日子。 老娘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只能照着她的吩咐去办,不然的话,到时候没有好日子过的可就是老娘我啦!” 这叶三娘口中所说的柳夫人正是柳青儿。 这座庄子乃是刺史府名下的产业,如今由柳青儿全权打理着。 而柳青儿,则将庄子上的事务转交给了叶三娘,并要求她定期向自己汇报情况。 叶三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江毅,继续说道:“哎呀呀,我说江少爷,您要怨呐,就怨您有个不中用的亲娘吧。 您瞧瞧人家,放着好好的刺史府正室不当,非得抛下荣华富贵,跑到寺庙里去做什么姑子。真是想不通啊!” 叶三娘还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情感到十分费解。 “这府里的中馈交出去了,还指望别人能对她的孩子好吗? 老娘就没见过这样的蠢货,自己不护着自己的孩子,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江逸听到叶三娘如此肆意地侮辱自己的娘亲,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至顶点。 他瞪大双眼,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不许你侮辱我娘!不许侮辱我娘!” 江逸凶狠的眼神犹如一头饿狼,死死地盯着叶三娘,似乎要将她一口吞下,生吞活剥方能解心头之恨。 这凌厉而充满杀意的目光,让一向嚣张跋扈的叶三娘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浑身不自在起来。 但看出江逸被长工按住,只能无能咆哮时。 叶三娘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露出一副更加不屑一顾的神情。 她再次冷哼一声,尖酸刻薄道:“哼!就凭你个小杂种还敢跟老娘叫板?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使劲儿地打,今天非要打得这小兔崽子跪地求饶、服服帖帖不可!” 随着叶三娘的一声令下,几个身强力壮的长工立刻如恶狗扑食般冲向江逸。 他们挥舞着拳头,雨点般密集地落在江逸瘦弱的身躯上。 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打得江逸满地打滚,却又无处可逃。 一旁的江影看到哥哥遭受这般毒打,心疼不已,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哗直流。 她惊恐万分地哭喊着向叶三娘求饶,“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哥哥吧!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打死他的呀!呜呜呜……” 叶三娘对江影的哀求充耳不闻,还找了个树墩子,直接坐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毕竟现在这庄子的主人是柳青儿,她越是虐待这对兄妹,柳青儿就越是高兴,给她的赏钱就越多。 谁会嫌钱多呢,所以他时不时的就会为难这兄妹俩,转头就去柳青儿那里邀功。 不过柳青儿也有交代,虐待可以,但是得留口气,不能让他们死了,所以叶三娘这才悠着点儿,每次没有下狠手。 庄子上的其他下人也对这一幕司空见惯,对兄妹俩挨打习以为常。 叶三娘嘲讽道:“叫吧,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住手!” 叶三娘话音刚落,一声严厉的制止声不知从何方传过来。 第191章 这下完蛋了 当那声响亮的喝止声传来时,叶三娘微微一愣。 在这座庄子里,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呼风唤雨的存在,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大声呵斥半句。 “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多管闲事!”叶三娘心中暗自思忖,一双眼睛迅速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叶三娘疑惑不解之际,她突然将目光向前投去。 刹那间,看到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正以惊人的速度朝自己疾驰而来。 驾车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年纪看上去不大,但她手中的缰绳却握得稳稳当当,驾驭着马车在狭窄的道路上风驰电掣般地前行。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这辆马车的后方,还紧跟着一大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 他们个个英姿飒爽,盔明甲亮,整齐划一地跟随着马车前进,马蹄声响彻整个庄子,扬起一阵尘土。 一瞬间,叶三娘猛地眨了眨眼,心中怀疑起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用力揉了揉双眼,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待再次定睛望去时,却见那位驾驶着马车的小姑娘已然来到了近前。 只见这小姑娘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随风轻轻飘动。 她那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梳成了两个可爱的发髻,上面点缀着几朵娇艳欲滴的小花,更衬得她娇俏动人。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吁——”声响起,涂珊玥双手紧紧拉住缰绳,马车急剧停下。 与此同时,跟在她身后那些以阿忠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们见状,也纷纷勒紧了缰绳,止住了马蹄。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扬起一片尘土。 涂珊玥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马车上,她手臂高高举起,做出一个手势。 紧接着,她口中厉声喝道:“去!把这座庄子给我围起来,任何人都不准进出!” 随着她的命令下达,一众士兵立刻行动起来,如疾风般向着庄子四周疾驰而去,很快便将整座庄子团团围住。 涂珊玥深知想要顺利地带出这对兄妹并非易事,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想其他温和的办法。 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采用强硬手段暴力出奇迹,毫不犹豫地向钟离睿借调了一部分士兵。 钟离睿听闻此事后,心中一动,本想着抛开手头繁杂的事务,亲自陪伴他的心爱之人一同前往。 可谁知,涂珊玥却毫不领情,果断地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 “哼!你在我身旁只会碍手碍脚,妨碍我的正常发挥!”涂珊玥皱着眉头说道。 钟离睿无奈地摇摇头,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强求,只得乖乖听从她的安排。 但出于对涂珊玥安全的考虑,他还是精心挑选了忠诚可靠的阿忠以及一批亲信士兵,让他们跟随在涂珊玥左右,以确保她万无一失。 得到王妃下达的命令后,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没有丝毫迟疑。 行动迅速,动作敏捷,转眼间便如集结完毕。 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庄子就被他们严严实实地封锁起来,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此处被严密地封锁起来,任何人都无法自由出入,其目的就是防止有人趁机向柳青儿传递任何消息。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就没有一点王法了吗?”叶三娘怒目圆睁,满脸愤怒地质问着眼前这群来历不明之人。 只见阿忠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叶三娘的身前。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架在了叶三娘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之上。 叶三娘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不由自主地抖起来,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她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就在刚才,那几个死死按住江逸的长工们,见到如此情形后也是惊恐万分,一个个吓得手脚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毕竟他们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拿着锄头干些农活罢了,哪里曾见识过这般凶险的场面呢! 叶三娘还在懵逼中,这时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妇人。 妇人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双脚刚着地便跌跌撞撞地朝着河边狂奔而去。 她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逸儿,影儿,我的儿啊,娘来了!”那哭声凄惨无比,仿佛要将这天地都震碎一般。 此时的江逸正躺在地上,被打得满脸淤青,肿胀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原本清秀的面容。 他的呼吸微弱,身体也动弹不得,刚刚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命丧黄泉。 然而,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突然听到了母亲那熟悉而又焦急的呼喊声。 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迅速传遍全身。 江逸使出吃奶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尽管双腿发软,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向着河边奋力冲去。 同时,那妇人和江逸终于汇合到了一处。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齐心协力地抓住江影的胳膊,将其往岸上拖拽。 江夫人泪水哗哗地往下落,伸出颤抖的双手,朝着河中奋力呼喊,“影儿,快,快上来,娘今日是来带你们走的!”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焦急与心疼。 江影曾经无数次梦到母亲来带他们兄妹俩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每一次当她满怀希望地睁开双眼时,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徒留满心的失落与哀伤。 可是这一次,当她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她的母亲真的来了,真的要来带他们走了! 长久以来所受的委屈、孤独以及对亲情的渴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瞬间涌上心头。 江影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娘,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我和哥哥天天盼望着你来接我们啊! 柳姨娘不是人,她故意把我和哥送到庄子上,日日磋磨。” “都是娘的错啊!都怪娘轻信了你爹的那些鬼话,才会让我的孩子们遭受如此这般的苦楚。” 将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江影拉上岸边之后,三个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紧紧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哭声凄惨而又悲凉,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全都宣泄出来一般。 叶三娘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心中已然明了——那位传闻中的刺史正室夫人杨氏竟然亲自来到了这里。 她感到十分诧异,这位正室夫人不是已经看破红尘,选择出家为尼了么? 怎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毫无征兆地想起要跑到这座偏僻的庄子上来呢? 而且,瞧着那乌泱泱一大群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叶三娘越想越是觉得心慌意乱,尤其是当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对这可怜的兄妹二人施加过的种种虐待行径时,一颗心更是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心虚得厉害。 万一被正室夫人发难,自己恐怕是难逃罪责啊。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啦!保不齐这次自己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一想到这里,叶三娘脸色煞白如纸。 他赶忙手忙脚乱地开始解释和推脱责任,“那个……各位明鉴啊! 这一切其实都是那柳姨娘指使我干的,真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如果我不听从她的命令去虐待那两个孩子,她可是发过狠话,说会要了我的性命呐!我实在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不得不这样做的呀!” 说话间,还刻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努力挤了挤眼睛,挤出了两滴挂在眼角。 为了装得更加逼真可信,她还时不时地吸一下鼻子,发出几声轻微的抽泣声。 (宝子们,今天就一章) 第192章 弱肉强食 阿忠扭过头去,望向身旁的涂珊玥。 用眼神询问自家王妃,对于眼前这个名叫叶三娘的女人究竟应当如何处置才最为妥当。 涂珊玥秀眉微蹙,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她向来最看不惯那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卑劣下人,当即朱唇轻启,毫不留情地冷冷吐出两个字,“绑了!” 听到这话,原本趾高气扬的叶三娘脸色瞬间一白,双腿像是被抽走力气一般,软绵绵地一弯,“扑通”一声便直直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浑身颤抖不止,哆哆嗦嗦开口哀求道:“姑娘啊,老奴我与您可是无怨无仇呐,求求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饶过贱妇这一条小命吧!” 涂珊玥满脸厌恶,连一个字都懒得跟叶三娘说,眉头拧在一起。心中无比烦躁,只想快点解决这个讨厌的女人。 一旁的阿忠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自家王妃的一举一动。 王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绝对不能让王妃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或者委屈。 此时捕捉到王妃那烦躁的神情,阿忠下意识地看向叶三娘,眼中满是敌意和嫌弃,生怕这女人不知好歹的声音玷污了他家尊贵王妃的耳朵。 于是乎,阿忠想也没想,迅速伸手入怀,摸索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来。 这块手帕原本是他平日里用来擦鼻涕用的,但此刻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块手帕朝着叶三娘的嘴巴塞去,动作粗鲁又急切。 然而,当手帕接触到叶三娘那张大口时,他才悲催地发现,叶三娘的嘴巴实在是太大了,手帕塞进去之后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不远处的一名士兵轻轻一点,“你!就是你,过来!”那名被点到的士兵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来到他的身前。 “把你的鞋垫借给我用一下。” 士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蹲下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来,然后伸手从鞋里掏出一块由干草编织而成的鞋垫。 站在一旁的阿忠见状,只是用下巴朝着叶三娘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心领神会的士兵马上快步走向叶三娘,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那块草编鞋垫猛地塞进了她的口中。 一时间,原本嘈杂不堪、吵闹不休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涂珊玥则趁机迈步走到了叶三娘的面前,一双美目凝视着她,脸上满是质问之色,厉声道:“哼!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不知道他们可是堂堂刺史府里正儿八经的嫡出公子和小姐吗?” 叶三娘惶恐地点点头。 “哼!知道你还敢如此这般虐待他们,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胆子?” 叶三娘不住地摇头,奈何她的嘴巴已被堵得严严实实,此刻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呜呜咽咽含混不清的声音。 本来之前听闻刺史的正室夫人已然看破红尘选择出家去了,如今这府里正是柳青儿掌管大小事务,想来应该没有人会再过问这两个小兔崽子的事情了。 可万万没想到啊,那个出家的姑子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带着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 再看江夫人杨氏这边,当她一眼瞧见自己的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女儿则可怜兮兮地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时,心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 她踉跄着上前一把拉住自己的一双儿女,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只是一个劲儿地心疼得嚎啕大哭。 还是涂珊玥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自己身上那件厚实的披风,动作轻柔地将其披在了江影的肩上。 她细心地整理着披风的褶皱,轻声提醒道:“江夫人,外面冷,江小姐要多加小心,莫要感染了风寒才好啊。 您还是先带令嫒去更换一身干爽的衣裳吧。” 江影闻声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涂珊玥的脸上。 眼前的这位姑娘面容姣好,气质出众,看上去与她年龄相仿。 然而,那股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却是令人无法忽视,只一眼便能瞧出这定是个聪明伶俐、颇有主见之人。 江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暗自思忖着这涂珊玥究竟是何许人也? 竟能够调动众多士兵前来营救他们。 而且看她指挥若定的模样,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难道说她有着什么特殊的背景或者身份不成?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江影的脑海中交织缠绕,让她对这个神秘的女子愈发好奇起来。 在水中泡了如此之久,那股寒意仿佛已经沁入骨髓,令她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起来。 此时的她已顾不上思考太多其他事情,心中唯一所想便是赶紧跟着母亲前往屋内更换一身干爽温暖的衣裳。 于是,紧紧跟随着母亲的脚步,一路上还不停地向母亲诉苦告状。 眼眶微红,满含委屈与愤恨道:“娘啊,自从您出家为尼之后,那个可恶的柳贱人便对我们兄妹二人横竖看不顺眼。 就在前几日,她竟然精心设下一个陷阱,诬陷我们兄妹俩偷窃财物。 而爹爹不明真相,轻信了柳贱人的谗言,一怒之下将我们打发到这个庄子上来了!”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略微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接着,她又继续控诉道:“更过分的是,这庄子上的管事居然也被柳贱人给收买了! 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那管事便对我们百般刁难、肆意虐待。 每天不是让我们干重活累活,就是故意克扣我们的饮食和用度,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呐!” 听到女儿这番哭诉,江夫人心疼得眼泪直往下滚。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不已,喃喃自语道:“都怪娘,都是娘不好,娘当初真不该听信你爹的那些鬼话呀。 没有娘的孩子,你爹怎么可能对你们好。” 母女俩就这样相互搀扶着走向屋内,身后留下一串悲伤的脚印。 江影深知她娘亲也是没办法,毕竟那狠心的爹爹与可恶的柳贱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硬是将她娘亲给逼走了。 回想起过往种种,江影不由得心生怜悯,对母亲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感到愤愤不平。 她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反过来宽慰着娘亲说道:“娘,如今已然无妨啦!您快些将我们接走吧,咱们一家三口一同归去,定要夺回本就属于我们的所有一切,岂能让那柳贱人和她的孩子白白占了便宜? 哼!那柳贱人分明就是蓄意为之,妄图逼迫我们离开,好独霸咱家的财物家产,休想!绝对没门儿!” 话至此处,江影的眼眸之中猛地迸射出一缕狠戾之光,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小兽,随时准备扑向敌人。 历经庄子上这段漫长而又艰苦的时光磨砺,她早已不再是昔日那个懵懂无知、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了。 此时此刻,她深深地领悟到,这个世间恰似一片广袤无垠的丛林,弱肉强食乃是不变的法则。 倘若自身无法变得足够强大,那么终将成为他人的盘中餐,任人宰割。 故而此次机遇,务必要牢牢把握,决不可有丝毫退缩之意,必须毫不犹豫地夺回那些原本就归属于自己的事物。 想到近些日子以来,自己与哥哥所承受的种种苦楚磨难,江影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这些苦痛白费。 那卑鄙无耻的贱人与她的孽障子女们,通通都应该从哪儿来便滚回哪儿去,休想再染指她们家一分一毫! 第193章 抢狗食 后天便是柳青儿的女儿江星的及笄之礼啦,为了这场盛大的典礼,柳青儿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从筹备仪式所需的各种物品到安排宾客们的座次,再到精心挑选女儿及笄时要穿戴的华服与首饰,每一项都事无巨细地亲自操办,只为能给自己的心肝宝贝一个堪称完美的及笄之礼。 想当年啊,柳青儿不过是个被当作外室养在外边的女子罢了。 那时的她,身份低微,见不得光,但却凭借着自身的美貌与心机,成功地俘获了江如海的心,并为他生下了一子一女。 然而,即便有了孩子傍身,想要名正言顺地进入江家大门也绝非易事。 为此,柳青儿可谓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地钻营了数年之久,终于让江如海下定决心将她抬回府里,纳作了妾室。 可这还不够,野心勃勃的柳青儿并不满足于仅仅当个小妾。 她又暗中与江如海勾结起来,巧妙地设计圈套,逐步吞没了正室夫人所拥有的全部钱财,致使正室夫人走投无路,最终被逼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出家为尼,从此远离尘世喧嚣。 而柳青儿则趁机顺利接管了刺史府中的大小事务,成为了真正当家作主之人。 杨氏出家不过短短数年光阴,柳青儿便心生毒计,将正氏所育的一对儿女送至庄子之上,并暗中嘱咐下人要每日对他们百般折磨。 而她自己呢,则将亲生的一双儿女记在了正室名下,如此一来,这两个孩子摇身一变,竟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女。 柳青儿又仔仔细细地将所有请帖再度检查了一番,唯恐有任何疏漏之处。 待确定无一遗漏之后,这才放心地吩咐下人快马加鞭送往各个府邸。 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却不知为何,心中总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但任凭她苦思冥想,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莫名的不安就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她的内心被一种莫名的惴惴不安所笼罩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紧紧揪住她的心弦。 而且这眼皮子也像是跟她作对似的,不停地跳动,尤其是右眼皮,一跳就连续跳了好几天。 老人言右眼跳灾,她越想越是觉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 这般心神不宁之下,终究还是坐不住了,于是缓缓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前往女儿江星所在的院子查看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地方疏漏掉了,也好图个心安。 正当她步履匆匆地走着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响亮的狗叫声。 “汪汪汪~” 紧接着,还有一个声音高声呼喊着,“公子,这个不能吃啊!” 去往女儿院子的必经之路恰好要经过儿子的院子。 柳青儿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狐疑,暗自思忖道:“这大白天的,怎么会如此喧闹?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怀揣着担忧与疑惑,她脚下一拐,便径直走进了儿子的院子里,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她那宝贝儿子竟趴在地上,与一只毛发蓬乱、呲牙咧嘴的大狗抢夺着食物! 儿子身躯紧紧贴着地面,双手死死抓住盛放狗食的盆子边缘,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一旁的四个下人见状,急忙冲上前去,又是拉扯又是劝说,试图将小主人拉起来。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倔强的江辰就像生了根一般,牢牢钉在原地,死活不肯松手。 原本属于狗狗的食物被他蛮横地夺走,可怜的大狗只能在一旁气急败坏地狂吠不止,它瞪圆双眼,露出尖锐的獠牙。 但江辰却浑然不觉危险临近,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此情此景实在是太过荒诞,柳青儿匆匆赶来,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狼狈不堪时,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怒声呵斥道:“江辰,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公子的风度!” 突然听到柳青儿愤怒的斥责声,几个下人吓得浑身一颤,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松了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江辰瞅准时机,猛地用力一挣,成功摆脱了下人的束缚。 紧接着,他迅速抱紧手中的狗碗,旁若无人地继续狼吞虎咽起来,嘴里还不时传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响。 见此情景,下人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纷纷双膝跪地,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连眼皮都不敢抬起分毫,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柳青儿大发雷霆。 整个场面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柳青儿失望又无奈地摇摇头,她这儿子出生来就痴傻,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心智还是如孩童一般。 以往见到这种情形,她不是没发过火,以下人们没照顾好公子为由打死了不少奴仆。 可打死再多的奴仆又有什么用呢?儿子越来越大,力气越来越大,固执起来没人拉的住。 她生气打死那些奴仆没有半分作用,反而若是被老爷发现了,还会嫌弃她心狠手辣。 罢了,她现在对这儿子已经不抱希望了,只要儿子江辰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 还好女儿江星生得漂亮又机灵,让柳青儿心里好受了些。 这狗是儿子非要养的,以前偷偷处理过儿子养的狗,儿子看见狗没了还大病一场。 现在柳青儿只能由着儿子江辰,养条狗而已,养就养着吧。 和狗抢食而已,大不了交代下人做一些干净的食物,假装成狗食,让他抢便是了。 宫里的柔嫔也承诺过,要帮他的一双儿女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 到时候,她就跟着一双儿女上京城去。 相信有她的管着,再有女儿帮衬着,儿子将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这样一想,柳青儿心里又好受了几分。 交代下人,“你们收拾收拾,以后做些干净的食物假装成狗食,让公子吃得干净一点。” 看到柳青儿没有对他们发火的意思,下人们忙不迭点头,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第194章 傻儿子 农历五月初八。 刺史府宾客络绎不绝。 江星身披一袭如瀑布般垂落的乌黑长发,那发丝柔顺亮丽,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她在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款款走了出来。 只见她柳眉如烟似黛,细长而婉约;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仿佛轻轻一触便能滴出水来。 身材高挑修长,身形婀娜多姿,腰肢纤细,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摇曳生姿。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一出现,便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都不禁看直了眼,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江家有女初长成啊!这等倾国倾城之貌,也不知最终会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哟!” 此语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这位佳人将来究竟会花落谁家。 笄礼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后,正宾开始进行宾盥之仪。 江星低垂着眼眉,那浓密且修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着,扑扇扑扇的,煞是好看。 白皙如雪的面庞上,悄然浮现出一抹属于少女特有的娇羞之色,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粉嫩娇艳,令人心生怜爱。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突兀传来。 众人皆是一惊,目光纷纷朝着声响处望去。 却见江星捂着胸口,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待她定下神来,定睛一看,方才发现砸中自己胸脯的竟是一只蹴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公子,公子~您慢点跑啊!” 一群下人神色慌张地追赶在一个身影之后,他们手忙脚乱地想要拦住那个身影,却又无可奈何。 原来,这个风风火火跑来捣乱的正是江辰。 江辰本应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但今日不知怎的,他似乎察觉到府里来了许多陌生人,心中好奇难耐。 心里莫名其妙的很激动兴奋,趁下人们不注意,拿上一支蹴鞠就跑出去了。 江辰已然年满十八,正值身强体壮之际。 家中众下人哪怕拼尽全力追赶,却始终难以望其项背。 他一路飞奔,径直朝着花厅而去。 那可是举办江星及笄之礼聚餐的所在之处。 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众多宾客,江辰不仅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与好奇,只觉这里充满了无尽的趣味和欢乐。 此刻,江星正亭亭玉立地站在宴席的最上首位置。 江辰一眼就瞧见了她,嘴角扬起一抹调皮的笑容,突然飞起一脚,将手中的蹴鞠猛地踢向了江星。 出乎江辰意料的是,江星竟然未能接住这飞来的蹴鞠。 “哎呀!真没意思!”江辰见状,不禁大失所望,原本满心期待能与妹妹来一场有趣互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此时,一群下人才急匆匆地朝这边追了上来。 江辰见状,刚刚熄灭的玩心瞬间再度被点燃。 他如同一只顽皮的猴子一般,迅速转身,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 一会儿躲藏在这个人的身后,一会儿又敏捷地闪到那个人的背后,与那些焦急追赶的下人们玩起了令人捧腹大笑的躲猫猫游戏。 “星儿,你没事吧!”柳青儿满脸关切,目光紧盯着蹴鞠重重砸过来的方向,光是想象那一下撞击,她就觉得疼。 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忙走上前,语气焦急地询问着女儿。 江星用手紧紧捂着胸口,脸上是痛苦之色。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她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江星带着哭腔对柳青儿说控诉,“娘,你快管管哥,他这一闹可真是要毁了我的及笄之礼了呀!” 柳青儿心头一紧,仔细查看江星的伤势。 确认江星并无大碍后,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当她转头看向四周寻找罪魁祸首时,却发现江辰正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在人群里玩着躲猫猫,不亦乐乎。 一会儿从这个人身后冒出来,一会儿又藏到那个人的旁边,让人根本抓不住他。 柳青儿气得火冒三丈,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她双手叉腰,对着那些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下人们怒吼道:“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把公子给我带走!要是今日的及笄之礼搞砸了,看我怎么惩罚你们!” 下人们一听这话,哪里还敢怠慢,纷纷行动起来,朝着江辰围拢过去。 他们倒是想把江辰带走,可江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在人群里灵活穿梭,哪是这些下人追得上的呀! 今日算是面子都丢光了,江如海气得直跺脚,“青儿,你倒是快点想想办法呀,这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到场的宾客众多,江如海即便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却也不敢轻易发作,毕竟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场面。 一旁的柳青儿同样心急如焚,她瞪大了眼睛,紧紧咬着嘴唇,却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愈发严重。 其实,平日里这些宾客们多多少少都曾有所耳闻,刺史江如海膝下有一子名叫江辰,虽已年满十八岁,但其心智却宛如孩童,痴痴傻傻。 只是大家之前一直将信将疑,未曾亲眼目睹。 没想到的是,就在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竟让他们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传闻中的场景,不禁感叹传言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在场的宾客们反应各异,有的面露惋惜之色,暗自摇头叹息;有的则嘴角上扬,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之意;还有的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心地善良之人想要出手相助,只可惜那江辰跑得实在太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最终也只能望尘莫及,无可奈何。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江辰灵机一动,一个闪身便躲到了涂珊玥的身后。 涂珊玥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紧紧盯着江辰,寻找着最佳的时机。 就在江辰刚刚露出一点破绽的时候,涂珊玥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她的动作犹如闪电般迅猛,眼疾手快之间,那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江辰身上的一处穴位。 刹那间,江辰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猛地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时,那些原本追得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吓人终于赶了上来。 他们看到江辰已经无法动弹,连忙慌慌张张地冲上前去,四个人合力将江辰抬起,匆匆离去。 周围的众人目睹了这一幕,都不禁对涂珊玥投来了惊艳的目光。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未来的靖王妃竟然如此年轻貌美。 尤其是她刚才施展的那一手飞针绝技,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对涂珊玥赞不绝口。 不仅拥有治病救人的高超医术,而且还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巧妙地帮人解围,当真是妙哉妙哉! 此时,只见正在涂珊玥身边的钟离睿迎着众人那充满惊艳与钦佩的目光,下意识地挺了挺自己宽阔的胸脯,一股强烈的骄傲之情瞬间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微微仰起头,脸上露出自信而又满足的笑容,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这就是我的王妃,一个能力出众、集美貌与智慧的存在! 随着江辰被匆匆忙忙地抬走之后,原本因突发事件而中断的及笄之礼终于得以重新开启。 现场的气氛再度变得庄重而肃穆起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仪式的继续进行。 正宾已经手持象征着成年的笄簪,缓缓走向站在场地中央、亭亭玉立的江星,准备为她完成这个重要的成人礼环节。 “慢着!” 这时,忽然间,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子喝声如同惊雷般划破长空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高喊让正宾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在场的众人也不由得纷纷回过头去,想要一探究竟究竟是谁发出的。 第195章 罚你对主母不敬之罪 只见一名身着素色长袍、头戴尼姑帽的女子走在最前方,英姿飒爽,宛如女中豪杰一般。 而在她的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站立着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 这三人气势汹汹,仿佛不是去赴宴,而是要奔赴战场与人打群架似的。 想当年,杨氏在刺史府掌管中馈之时,待人宽厚仁和,心地更是无比善良。 她对待下人从不苛责打骂,总是以礼相待,故而深得人心。 自从她被迫出家为尼之后,那些曾经受过她恩泽的下人们依旧对她念念不忘,时常回忆起她在时的种种好处。 如今,杨氏竟然重回府邸,下人们得知这个消息,一个个都喜出望外。 不仅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拦她们一行人的去路,反而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主动为其引路,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花厅内的江如海和柳青儿看到这一幕却是双双一愣,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江如海,他原本端着茶杯正欲轻抿一口茶水,此刻却僵在了原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只听得杨氏冷哼一声道:“哼!怎么?难道你们不欢迎我们回来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冷意却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众人皆知刺史江如海的正室夫人杨氏已然出家为尼,然而对于其中具体情由却是知之甚少。 大部分宾客对此仅是略有所闻,并未深入探究其背后真相。 但总有那么几个心思机敏之人,将此事与近期发生的一系列现象联系起来。 他们注意到自从杨氏出家之后,她那一双儿女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近乎销声匿迹,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柳青儿的女儿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颇为活跃。 这些聪明人稍作思索便不难猜到,恐怕是杨氏在与小妾的争斗中落于下风,最终惨遭驱逐。 至于所谓“自愿出家为尼”的说辞,想必只是为了保全颜面而粉饰太平罢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解释听起来总比被赶出家门要体面得多。 如今杨氏竟携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重新现身,这一举动无疑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和关注。 众人纷纷揣测,此次杨氏归来究竟所为何事? 莫非是来向江府讨要说法或者寻求补偿的? 一时间,各种议论纷至沓来,而大家也都怀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静待事情进一步发展。 “你……你!”江如海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目光躲闪不定,迟疑了好半晌之后,竟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而此时,杨氏则毫不退缩地直勾勾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怨怼。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缓缓地上前几步,走到江如海面前,冷笑着反唇相讥道:“怎么,今日这刺史府如此热闹非凡,难道竟是不欢迎我们母子三人不成?” 大厅内宾客如云,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还是柳青儿最先反应过来。 她迅速收起脸上的惊讶之色,转眼间便变出一副亲切和蔼的笑脸来,快步迎上前去,拉住杨氏的手说道:“哎呀呀,姐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 实在是妹妹我最近忙昏了头,考虑事情不够周全周到,还望姐姐莫要怪罪才好呢! 原本想着姐姐您在佛门清修久矣,早已习惯了那份宁静与淡泊,所以这次星儿的及笄之礼就没有特意邀请您回来。 哪曾想竟会惹得姐姐这般不高兴,真是我的不是啦!” 说着,柳青儿又将目光转向站在杨氏身旁的两个孩子,满脸笑容地继续说道:“还有江逸、江影你们这俩孩子,原是被派到外面去历练一番,增长些见识和阅历的。 只是不知为何,我之前寄给你们的书信却迟迟未见回音,难不成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未能送到你们手中么?” 江逸一想到自己和妹妹被柳青儿强行送到庄子上,吃尽苦头。 再看看现在柳青儿这副嘴脸,就觉得虚伪恶心。 一瞬间,江逸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双眼圆睁,满脸怒容,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出去一般。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柳青儿那丑恶的嘴脸彻底揭露开来,于是他张开嘴巴,刚想喊出那个字,“你……” 一声急切而严厉的呼喊骤然响起,“逸儿!” 杨氏发现了江逸的举动,急忙出声喝止。 由于杨氏的及时阻拦,江逸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地被憋回了肚子里。 大吴国向来重视孝道,而柳青儿这么多年来在外人眼中已然与江如海的正室无异。 不管怎样,她终究算是江逸的长辈。 所以,杨氏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背负起目无尊长这样一个沉重的罪名。 相较于冲动的江逸,站在一旁的江影则显得冷静得多。 她面沉似水,眼神深邃而锐利,静静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杨氏则将目光缓缓移到了柳青儿那张娇美的脸庞之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和表情却让柳青儿没来由地感到心头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令她不禁浑身一颤。 猝不及防,杨氏突然猛地抬起手来,紧接着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响彻四周,那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柳青儿白皙娇嫩的脸颊之上。 杨氏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她怨恨着过去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身为母亲,她本应成为孩子们坚实的依靠,可却因为自己性格的软弱,使得一双儿女平白无故遭受了如此之多的委屈和苦难。 想到此处,杨氏紧紧握起拳头,暗暗在心底告诫自己,从今往后,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都一定要坚强、勇敢起来。 哪怕最终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毕竟,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谁又能知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挥出这一巴掌,究竟花费了杨氏多大的勇气呢? 当那一巴掌扬起并落下之后,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内心的不安压下去。 同时,她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鼓劲加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坚持到底。 不知怎的,打完这一巴掌是下意识地瞟一眼涂珊玥。 当看到涂珊玥赞许的微微点头,那双大眼睛分明在为她加油鼓气。 杨氏瞬间有了底气。 终于,成功地稳住了心神,她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拉满。 只见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被打得有些发懵的柳青儿,义正言辞道:“这一巴掌,乃是惩罚你对主母不敬之罪!” 想当初,杨氏对待下人虽然和善,但这副态度在柳青儿眼里却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每当柳青儿稍稍显露出些许强势,稍加吓唬,便能轻易地将杨氏给糊弄过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杨氏宛如脱胎换骨一般,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赏给柳青儿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令柳青儿惊愕不已,以至于她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第196章 补办及笄之礼 ‘啪!’ 杨氏怒目圆睁,满脸涨得通红,她猛地扬起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扇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那力道之大,竟让柳青儿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直响。 柳青儿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平日里端庄娴静的杨氏,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委屈。 而此时的杨氏却丝毫没有心软之意,她死死地盯着柳青儿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双眸子看穿她内心深处最黑暗的角落。 她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话语,“这一巴掌,是我罚你竟敢残害嫡子嫡女! 他们可是我们家族的希望与未来,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居然下得了如此狠手!”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如海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受伤的柳青儿紧紧地护在了身后。 直视着杨氏的眼睛,大声质问道:“杨氏,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打人不可吗?” 此刻,杨氏的目光落在江如海与柳青儿身上时,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厌恶感,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令人作呕的景象一般。 她挺直脊背,毫无惧色地直直望向江如海,那眼神如同两把锐利的剑,似乎要将他刺穿。 紧紧咬着牙关,后槽骨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愤怒。 终于,她再次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干什么?借着今日众多宾客皆在此处的机会,我要为我的女儿江影补办一场及笄之礼!” 那些平日里与刺史江如海交往密切的宾客们,此前曾听闻过正室杨氏育有一双儿女,年龄比柳青儿所生的子女还要略长一些。 他们本以为此次前来参加的会是正室之女的及笄典礼,然而待到现场之后方才惊觉,原来今天举行及笄之礼的竟是妾室柳青儿的女儿。 一时间,众人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起来,纷纷感到十分诧异。 按理说,正室的女儿如今也已临近及笄之年,按常理应当优先操办其及笄之事,可为何却从未听闻有关此事的任何消息呢?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缘由? 这下所有人可算是全都明白了过来,正室夫人去做了尼姑,那妾室又怎会真心善待正室所生的女儿呢?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杨氏身后的江影,只见这孩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只可惜肤色略深显黑,身形也过于瘦弱单薄,如此模样,不难想象她一个堂堂官家大小姐平日里究竟遭受了多少苦难和折磨啊。 哪户人家的嫡出小姐不是被家人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疼爱着呀,然而堂堂刺史府的嫡女却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实在令人唏嘘慨叹。 在座的各位正室夫人们目睹此情此景,心中皆是感慨万千,同时也暗自警醒着自己,日后万万不可轻易放权于家中的妾室们,否则遭罪受苦的必然是自家的亲生孩子啊。 柳青儿这下迅速反应过来,当即挺身而出表示强烈反对,“绝对不行!今日可是江星的及笄大礼,怎能任由江影在此胡作非为呢!” “爹!”江影喊了一声,走上前,拉住江如海粗壮的胳膊。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直直地望向父亲。 江影微微仰起头,轻声说道:“孩儿被柳姨娘娘送到庄子上历练了一年多,错过了及笄之礼。 今日,孩儿想补办一个……”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仿佛心中藏着许多难以言说的苦楚。 江如海听到女儿这番话,原本严肃的神情不禁变得柔和起来。 他的目光顺着江影的话语,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那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江如海的心猛地一颤。 那哪里还是一双十五岁少女该有的纤纤玉手啊! 原本娇嫩白皙、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粗糙暗沉且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掌。 手指关节处也显得格外粗大,毫无往日的纤细柔美之感。 江如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的那个娇柔白嫩、连轻轻摔一下都会哭得梨花带雨,直喊疼痛的小女孩儿,怎会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将双手折磨成这般模样? 他无法想象这段日子以来,女儿究竟经历了多少磨难,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压力。 想到此处,江如海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即便是那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孩子,也是断然不会遭受如此这般苦楚的啊! 江如海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蓦然涌起了几丝愧疚与疼惜之意。 不过就是补办一个及笄之礼罢了,又能如何呢?他暗自思忖着。 这时,只听得一旁传来一声娇柔婉转的呼喊,“老爷~”原来是柳青儿正用那略带撒娇的语气叫着他。 江如海闻声转头看去,看到柳青儿那张原本俏丽的脸庞此刻已然变得红肿不堪,尤其是那双美目之中,更是噙满了委屈的泪水,宛如一汪清泉般波光粼粼,惹人怜爱不已。 见到此景,江如海刚刚坚定起来的心顿时又开始左右摇摆不定起来。 然而,正在这犹豫不决的当口,涂珊玥却挺身而出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如今正值今日众多宾客皆在此处,恰好是补办及笄之礼的绝佳时机啊!”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给江如海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随后,涂珊玥根本不给江如海反应的机会,便迅速伸手拉住了江影的胳膊,毫不犹豫地说道:“走,我来给你加笄!” 柳青儿闻言突然站了出来,她满脸怒容地指着涂珊玥呵斥道:“站住!你有什么资格给江影加笄? 你自己都尚未到达及笄之年呢!” 显然,柳青儿绝不愿意看到自己宝贝女儿的及笄之礼就这样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搅乱。 一旁的靖王钟离睿听到这话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那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以靖王妃之名加笄,难道还不够资格吗?” 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稳且不容置疑,让人无法反驳。 柳青儿心中猛地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呆呆地望着钟离睿那张冷峻的面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面对靖王的威势,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默默地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吭声。 涂珊玥其实年龄尚小,可她却历经了无数风风雨雨,这些磨难使得她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气质。 她面色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因为柳青儿的指责而有所退缩。 紧紧地拉着江影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步步上前,没有任何违和感。 江影偷偷在心里把涂珊玥作为自己的榜样,发誓绝不会像她娘之前那样懦弱,立志成为一个聪慧勇敢的人。 第197章 及笄之礼 两位女孩子手牵着手,宛如轻盈的蝴蝶一般,缓缓地走向了人群的最前端。 而那个地方,原本可是属于江星的位置呀! 江星被这两个女孩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起来,气得他是吹胡子瞪眼,差点就要跳脚大骂了。 然而,今日到场的宾客太多了,而且自己尚未出阁,如果在这里大发脾气,必定会有损自己一直以来精心维持的淑女形象。 所以尽管心中恼怒异常,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江星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拼命朝着她的娘亲柳青儿挤眉弄眼,满心期待着母亲能够看到自己的求助信号,然后过来替她出个头,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可惜啊,事与愿违,由于涂珊玥和江影正稳稳当当地站在前方,完全将江星的视线遮挡住了,导致柳青儿根本就接收不到女儿发来的求救信息。 更让江星感到无奈的是,这里还有靖王在场呢! 靖王对涂珊玥可谓是百般呵护、宠爱有加,有这么一尊大佛在这儿给涂珊玥撑腰,想必一向泼辣的柳青儿也是不敢轻易造次的。 虽说江如海在背地里跟靖王有些不对付,但是在明面上,无论是谁,都不得不给这位位高权重的靖王几分薄面呐! 毕竟那靖王钟离睿可是出身于皇室贵胄之家,其身份地位何等尊崇! 这世间之人,但凡谁敢对他稍有不敬之举,那可就等同于公然藐视皇家威严啊! 如此大逆不道之罪,一旦被查实,只怕不仅自身难保,甚至还会牵连到自己的家族亲友,遭受株连九族之祸端呢!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柳青儿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她纵然心中再如何心疼自家女儿江星受了委屈,却也只能无奈地选择暂且忍耐下来。 与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相比,个人一时的荣辱得失实在算不得什么。 涂珊玥是个深知礼数规矩之人,她领着江影缓缓行至众人之前后,先是微微颔首,而后眼神轻轻一转,向身旁的随从递去一个眼色。 那随从心领神会,当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出一位老妇人来。 这位老妇人看上去身形消瘦,仿佛历经了无数风霜雨雪。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岁月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她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神采;而且她走起路来步伐稳健,丝毫不见半点蹒跚之态,显然腿脚颇为利索。 涂珊玥亭亭玉立地站在众人面前,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响亮,“诸位!这位便是咱们冀州城最为年长的老人家! 她今年已然整整一百岁高龄,身子骨却仍旧硬朗得很呢,走起路来步履轻盈,甚至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说到此处,涂珊玥微微侧身,向身旁的江影投去温柔而亲切的一瞥。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相视一笑。 紧接着,涂珊玥面带微笑,缓声道:“今天啊,我特意邀请这位老人家前来担任正宾,为我们美丽动人的江影江小姐举行加笄之礼。 希望借由她的福泽庇佑,让江影小姐日后能够一生平安顺遂,万事皆能如意称心!” 话音刚落,一名随从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的托盘。 托盘之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只温润细腻的玉簪和一顶精巧别致的发冠。 涂珊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自己的发髻间取下一只晶莹剔透、翠绿欲滴的翡翠白玉簪,轻轻地放入托盘中。 那只翡翠白玉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 这是大长公主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东西,这些边关宾客们虽有富贵的,但到底是宫里的东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老妇人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走到了江影的面前。 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一抹慈祥的笑容,宛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江影的身上。 用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位亭亭立的少女,眼中满是欣慰与欢喜。 老妇人微微张开嘴唇,轻声说道:“江姑娘,今日可是你及笄的大喜日子,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姑娘喽!”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饱含着深深的祝福和关爱之情。 紧接着,站在一旁的涂珊玥扬起清脆悦耳的嗓音,高声唱起:“初加笄——” 老妇人小心翼翼地从身旁的托盘里取出一只精致华美的发簪。 这只发簪通体晶莹剔透,顶端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老妇人轻轻地将发簪插入江影如墨般漆黑柔顺的发间,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一拜~” 江影向老妇人行了一个拜礼。 “二加笄~” 老妇人再次从托盘里拿出一支发簪,为江影插好。 “二拜~” 江影向父母行了拜礼,杨氏看着长大成人的女儿,忍不住眼泪往外涌。 “三加笄~” 老妇人为江影戴上发冠。 “三拜~” 江影向祖先牌位行了拜礼。 “置醴酒~” 江影大大方方地向着在场的宾客敬酒。 她那从容不迫的姿态和落落大方的举止,让人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位女子已然拥有了成年人的那份稳重与成熟。 不少夫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江影,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其中更有几位夫人不禁暗自感叹,“到底是嫡出的女儿啊! 即便是经历过诸多磨难与磋磨,但这通身的气度却依然如此不凡。” 杨氏轻轻地拉过江影,在其耳边低声嘱咐着一些话语。 江影微微颔首,认真聆听着母亲的教诲。 待杨氏说完之后,江影转过身来,对着满座的宾客深深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 与江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直站在一旁的江如海。 他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头人一般,全程木讷地伫立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装饰品,完全融入不了这场热闹非凡的宴会之中。 涂珊玥高声唱道:“礼成~” 众人纷纷鼓掌,祝贺江影。 江影笑着向大家道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 她深知今日这场盛大的及笄礼之所以能让自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人物,完全得益于涂珊玥在背后所付出的努力与精心安排。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是她逐步夺回原本就应属于自己所有东西的重要一步! 此刻,站立于一侧的江星,内心早已被熊熊燃烧着的妒火和深深的不满所填满。 眼看着涂珊玥成功地将江影推至众人目光汇聚之处,自己却只能沦为陪衬,这种巨大的落差感令她无法承受。 极度的愤怒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心灵防线,最终导致她气血攻心、眼前一黑便晕厥倒地。 周围原本都聚焦在涂珊玥和江影身上的人群方才过神来,纷纷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一旁昏倒在地的江星。 有些夫人心底不禁暗暗思忖道:“瞧这江星,平日里想必是被当作金枝玉叶般娇生惯养在那深宅大院之中吧? 不过就是稍稍多站了那么一小会儿工夫而已,竟然就这样支撑不住直接晕倒过去了,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娇娇女啊!” 怕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不知道以后好不好生孩子,哪家公子要是想娶她,还得特意留个心眼才行。 第198章 淫羊藿 江如海曾经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但最终却未能信守诺言,这使得他那一对可怜的儿女饱尝了无尽的苦楚与冤屈。 而另一边,杨氏自从在法华寺还俗之后,心中便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她下定决心要与自己的一双儿女携手并肩,共同去夺回原本就应当属于他们的所有东西。 与此同时,深居宫廷之中的涂珊柔依旧不停地给柳青儿寄去一封又一封书信。 但此刻的柳青儿早已自顾不暇,为了应对杨氏母子的种种举动,她已然忙得晕头转向、心力交瘁,根本无暇顾及涂珊柔的来信。 想当年,杨氏总是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模样,任人摆布且极易上当受骗。 可是谁能想到,自从她从法华寺归来以后,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强硬,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容易对付了。 当初,并非柳青儿智谋过人、诡计多端,而是那杨氏过于天真纯良、性格柔弱可欺,这才使得柳青儿能够屡屡得手,最终竟逼得杨氏心灰意冷,毅然决然地出家为尼。 其实啊,在平常日子里,柳青儿也并未展现出多少左右逢源、能说会道的本领来。 众人之所以对她百般奉承、阿谀谄媚,不过是忌惮着刺史大人的权势罢了。 大家表面上都对她客客气气,给她留些薄面,久而久之,便让柳青儿产生了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错觉,误以为自己真就是个八面玲珑、聪慧机敏之人呢!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自从杨氏稍稍恢复理智之后,又有受了涂珊玥激励的江影从旁协助,这下子,柳青儿可就有些难以应对啦! 尽管杨氏带着一双儿女重新回到了刺史府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因为江如海一心偏袒柳青儿,身为正室的杨氏和她的两个孩子依旧在各个方面备受束缚与限制。 心急如焚的江影赶到妙善堂,寻找涂珊玥寻求应对之策。 当她见到涂珊玥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地道出。 涂珊玥听完,轻轻拍了拍江影的肩膀,柔声劝慰,“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就越发需要保持冷静沉着,切勿急躁行事。 不妨先静下心来等待时机,然后再从长计议、慢慢图谋。” 江影听着涂珊玥这番话,心中的焦虑顿时减轻了不少。 不知为何,她竟从涂珊玥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慰藉与安心,仿佛一股强大而又温暖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体内。 说来也怪,只要能留在涂珊玥身旁,哪怕只是片刻功夫,江影那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都会逐渐平静下来。 为了让自己能够时常受到这份宁静的感染,江影索性决定每日上午都前往妙善堂,全心全意地给涂珊玥充当帮手。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缓解自身压力,还能增进彼此之间的情谊。 至于下午的时光,则依旧由江影在刺史府度过。 只不过,这一次陪伴在她身边的不再只有杨氏一人,而是多了一个柳青儿。 三人之间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展开了一场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这一天清晨,天色尚早,江影便已早早起身,收拾妥当之后径直朝着妙善堂奔去。 一路上,她步伐轻快,心情愉悦,满怀着对新一天的期待。 临近中午时分,阳光有些耀眼,药店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满是补丁。 江影见有人进来,连忙迎上前去,微笑着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您想买点什么药呢?” 然而,面对江影的询问,男子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没把自己想要买的药给说明白。 一旁的涂珊玥注意到这个男子虽然衣着破旧,但体格看上去倒是颇为健壮。 心中不禁猜测,或许这个人并非自身患病需要买药,而是家中有人遭遇了病痛的折磨。 于是,涂珊玥走上前去,轻声安慰,“这位大哥,您别着急,如果是家里人生了什么病,您只管告诉我们。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一定不会推辞。 要是真的有难处,这药啊,我们就不收您的钱了!” 说完,涂珊玥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男子,希望能够让他放下顾虑。 那男子微微低垂着头,眼底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当他缓缓抬起头时,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苦苦哀求的模样。 “郎中啊,求求您行行好,一定要帮帮我呀!”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紧紧地握住郎中的衣角,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我一直都盼望着能和俺家媳妇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可……可就是没办法如愿啊!” 说到此处,男子的面皮突然泛起一阵红晕,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稍稍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不瞒您说,郎中,俺……俺那方面,有些不大行,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找您求一副壮阳的药,希望能有所改善。” 站在一旁的江影听到这话,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她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起来。 而与她相比,涂珊玥则显得镇定自若许多。 毕竟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医者,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 涂珊玥没有丝毫犹豫,手脚麻利地从身后的药柜里取出一些淫羊藿,快速将其包裹好之后,便毫不犹豫地递到了男子的面前,并轻声说道:“这是一些淫羊藿,你先拿去试试效果如何。 不过切记要按照医嘱服用,不可过量。” 男子眼神飘忽,瞥向放在桌上的那个药包,但双手却始终紧紧攥在一起,迟迟没有勇气伸出去拿取。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终于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而又难为情的神色,声音细若蚊蝇,“俺……俺身上没带银子。” 站在一旁的涂珊玥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所经营的这家医馆向来以济世救人为宗旨,对于那些真正贫困的患者经常都是分文不取的,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便趁机打起了秋风,明明自己口袋里有钱,却故意装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妄图从这里获取免费的医药。 涂珊玥开始仔细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这名男子。 他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衣裳,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而且这些补丁还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其生活的艰辛与困顿。 单从外表来看,这名男子确实不像是那种故意装穷之人。 可即便如此,涂珊玥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疑惑:既然已经这般穷苦,连买药的银子都拿不出,那为何还要生孩子呢? 难道他就不曾考虑过孩子一旦降生到这个世上,所要面临的种种苦难和折磨吗? 想到此处,涂珊玥看向男子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 倘若她出手相助眼前这位男子,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他的帮凶吗? 想到此处,不禁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 但念头一转,她又想到此地的百姓们大都是依靠种田为生,家中多一个孩子便意味着能多出一份劳动力……这可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 越想越是觉得脑袋发胀、疼痛难忍,忍不住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不过就是一副药罢了,给了也就给了吧。 涂珊玥豪气地大手一挥,“今日这副药我便不收你钱财了。” 那男子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他忙不迭地将药包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然后对着涂珊玥连连点头哈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多谢郎中,多谢郎中您的大恩大德!” 言罢,男子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转身便如脚底抹油一般,麻溜地离去了。 第199章 跟踪 男子拿到药后,转头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心中暗自窃喜:这小姑娘可真是天真啊!自己不过是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破旧衣裳,稍微扮出几分可怜相,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给糊弄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自己今日的表现颇为满意,尤其是那能说会道的嘴巴,更是帮了大忙,让他成功节省下了整整一包药的银钱。 此刻,他在心底里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 然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江影却是满脸的鄙夷之色。 看着那男子离去时的背影,江影心中暗暗猜测着:这人必定是个佯装穷苦,实则一心只想白白拿走药物而不愿支付分毫银子的无耻之徒。 像这样喜欢贪小便宜、偷奸耍滑的人,若有朝一日生儿育女,那简直就是作孽呀! 早知道此人是这般德行,刚刚无论如何都不该把药交给他才是。 同样目睹了整个经过的涂珊玥不禁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实际上啊,大多数普通百姓的内心都是极为善良且纯朴的。 生了病自然要去找大夫诊治,而后支付与之相对应的费用,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每月总会有那么寥寥数人总想着能从这里占到些许微不足道的便宜。 不过好在这些人所求的并非是什么珍贵稀有的药材,所以我也就懒得花费太多精力去与这般人计较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江影也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打趣道,“好啦好啦,谁叫咱们这位王妃大人财大气粗呢? 就这么点儿小钱,权当作是施舍给那些乞丐了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已到了正午时分。 江影与涂珊玥相互道别后,便携着自家的小丫鬟登上了马车,朝着刺史府的方向徐徐而去。 当行至中途之时,突然间,江影远远地瞥见前方道路之上出现了一辆似曾相识的马车。 定睛观瞧,心中不禁一惊,原来这辆马车竟然正是柳青儿平日里所搭乘的那一辆! 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瞬间涌上江影心头,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于是,赶忙吩咐车夫悄悄地跟上前面那辆马车,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车夫心领神会,驾着马车缓缓前行,始终与柳青儿的马车保持着一段距离。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好几条街道,最终只见柳青儿的马车在一个拐角处转了个弯,驶进了一条狭窄而幽静的巷子之中。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江影果断决定和身旁的小丫鬟一起舍弃马车,改为徒步前行。 她们轻手轻脚地走着,仿佛生怕惊扰到周围的一切。 不多时,江影便瞧见柳青儿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一户不起眼的小院门前。 紧接着,车门轻轻打开,柳青儿优雅地下了马车,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颇为动人。 待柳青儿走进院子之后,江影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小丫鬟快步追了上去。 追到那座小院之前,她如同一只轻盈的猫儿一般,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每一步都轻得仿佛生怕惊扰到地上的尘埃,就这样蹑手蹑脚地又往前靠近了几步之后,终于来到了门前。 然后,轻轻地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耳朵紧紧地贴在了门板上。 屋内传来了一阵清晰的男子声音,“娘子啊,快瞧瞧我今儿个给你带回来些什么好东西? 嘿嘿,我今日可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你好好地‘收拾’一番呢!” 这话语之中充满了调笑与亲昵之意。 另一个娇柔的女声响起,“哎呀,表哥,你真讨厌啦~人家今日过来找你可是有正经事要说的哟。” 这个夹子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人一听便知道说话之人必定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站在门外偷听的江影,只一瞬间便听出了这女子的声音正是属于柳青儿的。 她心中暗自诧异起来:这柳青儿什么时候居然在冀州城里有了这么一个表哥? 而且听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还颇为亲密,也不知道父亲是否知晓此事呢? 与此同时,那个男子的声音也让江影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不过从他们此刻的对话内容来看,显然是透着一股暧昧不清的味道,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表哥表妹之间会有的交流方式。 江影又眯着眼睛,屏住呼吸,从缝里往里瞧。 目光突然聚焦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男子身上。 那个男子猥琐地站在院子中央,手中紧紧攥着一包药。 那药的包装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因为它上面清晰地印着“妙善堂”三个大字。 江影的视线顺着男子的手臂缓缓上移,当看清那张脸时,心中不由得一惊。 刹那间,惊诧得差点失声叫起来,但好在她反应迅速,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将到嘴边的惊呼给憋了回去。 没错,眼前这个男人正是今天上午前往妙善堂购买淫羊藿的家伙。 此刻,他与柳青儿正亲昵地搂抱在一起,举止颇为暧昧。 江影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鄙夷之情。 她暗自思忖,“真不知道柳青儿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不入流的货色,居然如此吝啬,连买包药都要装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去哄骗别人。” 不过,与此同时,江影的心底深处却又隐隐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 心想:“哈哈,柳青儿啊柳青儿,这次可算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这样的把柄落在我的手上,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我呀!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想到这里,江影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将耳朵紧紧贴在那扇紧闭着的门上,生怕错过屋内传出的任何一丝声音。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柳青儿充满怨气的抱怨声,“杨氏那个令人讨厌的老女人居然又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回来了! 表哥,你可得快点帮忙想想办法呀,我们到底该如何去对付他们母子三人呢?”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吧唧声,随后便是男子那放荡不羁、淫邪无比的笑声,“嘿嘿嘿,宝贝儿,只要你今天乖乖地从了爷,让咱俩好好试试这药效究竟如何,表哥自然会全力相助于你。 而且嘛,表哥我的脑海中可是有着足足一万种能够轻松搞定那母子三人的绝妙法子哦,怎么样,你难道不想知晓吗?” “想……啊~”随着一声娇嗔的尖叫响起,江影心中一紧,连忙再次眯起眼睛,透过窄窄的门缝向里面窥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真是吓一跳——只见那男子竟然打横抱起了柳青儿,大步流星地朝着屋内走去。 此时的柳青儿,则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两只纤细的胳膊自然而然地勾在了男子粗壮的脖颈之上,娇羞的头颅深深地埋进了男子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甚至还发出一阵阵娇媚动人的笑声。 第200章 把柄 江影脑海中浮现出府里那痴痴傻傻的江辰时,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这江辰莫不是柳青儿与她表哥所生之子吧! 毕竟在妙善堂待了如此之久,她多多少少还是学到了一些有用的知识。 涂珊玥曾经告诉过江影,经过她仔细的观察和总结发现,但凡那些有着亲近血缘关系的人结为夫妻,往往会生下一两个要么身体孱弱、要么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如今再联想到江辰的状况,这个可能性似乎变得越来越大了。 想到这里,江影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一个天大的把柄。 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回刺史府的打算,而是急匆匆、兴高采烈地转身往妙善堂赶去。 “哎呀,你怎么又跑回来了?”涂珊玥正和众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着丰盛的午餐呢,冷不丁一抬头,便瞧见江影那张因兴奋而涨得通红的小脸,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里。 她站在大门前,一只手高高扬起,朝着涂珊玥挥舞,口中还急切地呼喊,“王妃,快过来一下呀,我这里可有一个惊天动地、前所未有的大发现呢!” 正在屋内用饭的涂珊玥听到这声呼唤,心生疑虑,但还是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走过去。 待走到近前时,便被江影一把拉住衣袖,拽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两人凑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只瞧见涂珊玥一边听着江影的诉说,一边眼珠转动,显然心中已经迅速地盘算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巧妙绝伦的计划就在她脑海里初步成型了。 还没等涂珊玥将这个计划说出口,一旁心急如焚的江影就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了,满脸焦急之色,双手紧紧握住涂山月的胳膊摇晃,“王妃啊,这次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把柄呢,您可一定得帮我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办才行呐! 我知道您一向聪明伶俐、智谋过人,求求您务必帮帮我吧。” 说着说着,江影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伸出右手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接着又嘟囔道:“哎呀,我这人向来脑筋不太灵光,如今遇到这种事情,心里更是像一团乱麻一样,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 明明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么重要的把柄,却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它发挥最大作用。 生怕直接告诉我爹,我爹反而不信我,到时候浪费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涂珊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江影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你呀,千万别着急!先冷静下来,你且放心回去吧。 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剩下的事统统交给我来处理便是。” 听到涂珊玥这番话,江影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满心欢喜地望着涂珊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紧接着,她竟像个孩子一般,猛地凑上前去,对着涂珊玥粉嫩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随后,江影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转身回刺史府。 一路上,她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不安,为了能够保证此次行动万无一失,她伸手叫停了正专心致志驾着马车的马夫。 对着那位被自己称为“王叔”的马夫说道:“王叔啊,今日我的行程还望您能保密,千万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哪怕只是半个字也绝对不行哦!” 王叔闻言,,扭过头看向江影,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憨厚与忠诚之色。 用力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是,小姐!我定当守口如瓶,绝不会多言半句,请小姐放心!” 曾经养尊处优、居于深闺之中的江影小姐,经历过庄子上那一番艰难的磋磨后,已然褪去了昔日的娇柔之气,内心逐渐变得坚韧起来,也开始学会多长几个心眼儿。 江影看似不经意地王叔闲聊道:“王叔啊,我听说您家老五明年就要到入学读书的年纪啦。 我呢,可以资助他去冀州城里最好的书院念书。 不过嘛……就得看看王叔您愿不愿意抓住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咯。” 这位马夫王叔,虽说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憨厚朴实,但毕竟在刺史府服务了这么些年,见多多了,对于各种人情世故自然也略知一二。 听到江影这番话语,他心中不禁一紧,立刻明白了其中暗藏的玄机——江影分明是在用他的小儿子来要挟他呀! 倘若自己不小心将江影今日的行踪泄露出去,恐怕他那宝贝小儿子可就要摊上大麻烦喽! 想到此处,王叔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又是憨笑着点头,“多谢小姐,今后您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 夜幕降临,整个冀州被一片朦胧的夜色所笼罩。 柳青儿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面色凝重地思索着什么。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对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啊!把马夫给我叫来!” 不多时,一名身材魁梧的马夫便匆匆忙忙地走进了房间。 他低着头,不敢正视柳青儿那锐利的目光,额头上还隐隐冒着冷汗。 柳青儿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江影都去了哪里?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马夫赶忙回答:“小姐今日与往常一样,上午在妙善堂帮忙,一直待到正午时分才离开。 下午则回到了刺史府,之后便一直在府内未曾外出过。”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柳青儿,发现对方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阵慌乱,连忙又低下头去。 柳青儿听后,微微皱起眉头,突然看向马夫,怒喝道:“难道就只有这些吗?你可别想隐瞒什么!” 马夫被这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一抖,差点跪在地上。 他结结巴巴,“息怒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啊!” 柳青儿见状,冷哼一声,心想这马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平日里胆小如鼠,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有所欺瞒。 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吩咐道:“从明日起,你给我盯紧点江影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报!” 马夫连连点头应下来。 另一边,涂珊玥让江影接下来的几日你不必再去妙善堂了,就在这刺史府安心等候便是。 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即将上演,让她可要做好准备。 江影满心疑惑,想要知道究竟是怎样一出好戏。 被涂珊玥回,并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江影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但也只能按照涂珊玥的指示乖乖留在刺史府等待。 心情既紧张又兴奋,不知道这场所谓的好戏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或挑战。 第201章 鸿门宴 当天下午。 冀州刺史江如海一大早就接到了靖王钟离睿的邀请,请他前往王府商议要事。 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天。 直到夜幕降临,江如海依旧未归。 柳青儿坐在窗前,手中绣着一方手帕,但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手上的针线活上。 不知为何,从下午开始,她的右眼皮就不停地跳动,一种莫名的心慌感涌上心头。 “老爷怎么还不回来啊?”一旁伺候的丫鬟轻声问道。 柳青儿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 今日这情形着实有些奇怪。”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走到门口,朝着府门外张望。 而另一边,江影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得知父亲被靖王请走后,心中暗自窃喜。 “嘿嘿,终于开始了!这场好戏我可是期待已久啦!” 江影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至夜半时分。 柳青儿始终穿着衣服坐在床边,眼睛时不时看向房门,期盼着下一刻就能看到江如海归来的身影。 然而,每一次的等待都换来失望,江如海依旧杳无音讯。 还是那机灵的小丫鬟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几次,柳青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缓缓走向床边躺下。 这半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之间,竟做了许多可怕的噩梦。 梦中场景不断变换,时而阴森恐怖,时而惊险万分,让她冷汗涔涔,难以安眠。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熬到了第二天清晨,柳青儿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无力,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尽管身体如此不适,她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老爷回来了吗?” 得到小丫鬟否定的回答后,柳青儿心中一紧,赶忙差遣人手前往平日里与江如海关系要好的那些同僚家中打听消息。 令人失望的是,一家接一家派出去的下人都匆匆返回,并带回相同的禀报——同僚们家里的老爷也同样被靖王请去谈事情,而且也是彻夜未归。 转眼已至中午时分,柳青儿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突突乱跳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笼罩着她,令她坐立难安。 于是,她当机立断,吩咐小丫鬟给自己精心梳洗打扮一番,还特意梳了个适合出门的发髻,准备亲自前往江如海的同僚家探听情况。 前来接待的乃是同僚家的夫人,几人于厅内围坐一团一番攀谈。 期间,柳青儿始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夫人们的神色变化,试图从她们细微的表情和言语之中捕捉到些许端倪。 经过一番察言观色后,柳青儿心中已然有了判断——她们看上去并不像在说谎。 既然如此,再继续逗留也无甚意义。 柳青儿唤来身旁的小丫鬟,一同起身走向门外上了马车。 当马车行驶至半途时,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车内的柳青儿措手不及,身体骤然向前一倾,险些摔倒在地。 一旁的小丫鬟见状,急忙伸手扶住柳青儿,并转头冲着车外的马夫呵斥道:“你是怎么驾马车的?怎能如此不小心!” 只听那马夫战战兢兢地回应,“夫人息怒,实在抱歉! 车轮子不知怎的被路边一块大石头给绊住了,小人这就下车去将那块石头挪开,还请夫人在此稍作等候。” 说罢,马夫匆匆跳下车厢,朝着车轮处跑去。 趁着马车夫下去挪石头的空当,柳青儿坐在车厢内,心情没来由地变得烦闷起来。 她伸手轻轻地将车窗的帘子撩起一角,想要微风能够吹拂进来,驱散这车厢内的些许沉闷之气。 透过那被掀起的缝隙向外望去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原来,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这座城池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上。 只见道路两旁尽是一间间露天搭建而成的小饭馆,阵阵饭菜香气混合着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正围坐着几位身着书生服饰、模样清秀俊朗的青年男子。 他们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几个人正共同分食着一碟香喷喷的花生米,同时还时不时端起酒杯仰头畅饮一番,随后便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此时,只听其中一名书生说道:“诸位可曾听闻,咱们那位威震八方的靖王殿下此次竟然大摆宴席,设下了一场鸿门宴呐! 而且他所邀请之人皆是冀州城中那些有权有势、声名显赫的大小官员呢。” 话音刚落,另一书生便连忙点头应和道:“此事怎能未曾耳闻? 如今啊,这件事早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咱们这个文人墨客的圈子里面传得是沸沸扬扬啦!” “对对对,靖王明面上是请他们去谈事情,实际上是要把他们…” 后面的话书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面色凝重地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柳青儿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这时,又有一个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听说这次宴请的人可都是与靖王不和的啊! 真是可怜那些人,谁让他们站错了阵营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似乎对这些人的命运感到惋惜。 听到这话,柳青儿的心跳陡然加快,因为她深知这个书生所言不虚。 江如海的确并非靖王阵营之人,而是一直暗中与大皇子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要知道,靖王可是手握重兵,威震一方,如果他想除掉江如海以及其他支持大皇子的官员,简直易如反掌。 就算事后大皇子知晓此事,恐怕也无能为力。 毕竟大皇子身在京城,距离此地路途遥远,难以掌控局势。 而且,以靖王的权势和手段,想要随便找个借口来掩盖此事,想必也并非难事。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恰好马车夫费尽力气终于把那块挡路的大石头挪开了。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再次缓缓启动,车轮滚滚向前,扬起一片尘土。 而小摊边的人们则依旧沉浸在刚才关于官场争斗和人物命运的讨论之中。 马车厢内,柳青儿紧紧地攥着衣角,心中犹如万马奔腾般慌乱不堪。 然而,她深知此刻决不能自乱阵脚,于是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我不能慌,绝对不能慌……”柳青儿不断在心底告诫着自己,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有情而断定老爷已然回天乏术,这一残酷的事实如重锤一般敲打她的心。 但她还是强行迅速回过神来,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 趁着杨氏尚未知晓其中内情,这可是她唯一能够抢占先机的机会。 如今最应该抓住的是家中的财产,那是她们母子三人今后生活的保障,她必须将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柳青儿终于捋清了思路。 “没错,就这么办!”柳青儿愈发坚信自己的决定,她猛地抬起头,对着车外的车夫高声喊道:“快点!再快一些!”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马蹄声越发急促起来,扬起阵阵尘土,如同柳青儿那颗急切的心,向刺史府疾驰而去。 第202章 清点库房 柳青儿一回到刺史府,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库房的方向走去。 之所以如此谨小慎微,不敢大张旗鼓地行事,是因为在她内心深处仍然抱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希望——也许江如海会突然间被无罪释放回来。 走进库房后,柳青儿开始和心腹们一起清点库房。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焦虑和不安。 每数一件物品,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片刻,竖起耳朵听听外面是否有动静,期待着能听到江如海归来的脚步声。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柳青儿始终沉浸在紧张与担忧之中。 整整两天过去了,库房里的物品已经被柳青儿清点得差不多了,但江如海却依旧杳无音信。 柳青儿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希望的小火苗也渐渐开始黯淡下来。 江星一脸疑惑地走进来,看着忙碌的母亲问道:“娘,您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呀?为什么要这般认真地清点库房啊?” 柳青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女儿,轻叹一声说道:“你爹爹几日未回来,娘有点担心,找点事情来做分散注意力。” 柳青儿深知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树倒猢狲散,既然提前得知了这个坏消息,那就必须想办法抓住眼前的一切,尽可能多地将这些财产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有这样,日后她们母子以后依然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自己这女儿… 柳青儿望着江星那懵懵懂懂、清澈如水的眸子,心中不由得一沉,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 唉!也怪自己,平日里将这一对儿女呵护备至,犹如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般,过度地保护反倒使得他们如同温室里的花朵,未曾经历过外界的风雨洗礼。 以至于孩子们的心思如此单纯,不谙世事。 倘若自己再不抓紧时间替他们筹谋规划一番,日后这两个孩子该如何应对生活中的种种艰难险阻呢? 说不定哪天被旁人卖了,却还傻乎乎地帮忙数着钱呢。 想到此处,柳青儿轻轻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柔声对江星说道:“星儿啊,你先乖乖回房间去歇息吧。 娘只是闲来无事,想要给自己寻点事情做做,解解闷而已。” 此刻,柳青儿实在无暇向江星详细解释其中缘由,只盼能尽快将人支开,其余之事等日后再从长计议亦不算太迟。 “娘~” 江星倔强地站在原地,任凭柳青儿如何劝说,都不愿挪动半步。 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刺史府近几日定然有事发生。 这种感觉如同蛛丝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安心离开。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来到了柳青儿所在之处,希望能够与柳青儿共同承担这份未知的压力。 江星的哥哥江辰自幼便痴傻得如同天真无邪的孩童,而如今爹爹也不知去向。 在这个关键时刻,江星深知自己不能退缩,应当挺身而出,陪伴娘亲一同应对眼前的困境。 然柳青儿似乎并未理解女儿的一片苦心,只是一味地想要将江星当作不懂事的孩子般打发走。 江星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盯着柳青儿的双眼,缓缓开口说道:“娘,您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了! 我早已长大成人,能够明辨是非。 如今府里气氛异常凝重,显然是发生了重大变故。 爹爹为何至今仍未归来?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寝食难安。 娘,请您相信我,星儿真心愿意与您并肩作战,共同度过这段艰难时光。 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只要我们母女齐心,定能克服一切困难。” 两人正在拉扯之际。 江影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库房走过,但她那敏锐的目光却一直暗暗观察着库房内的动静。 这时,她突然提高音量,喊道:“柳姨娘,你们在这儿忙乎什么呢?” 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呼喊,柳青儿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扭过头来。 当看清来人竟是江影时,她心中不禁暗骂一声。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并迅速将脸上的慌乱之色掩饰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双手叉腰,瞪大眼睛,对着江影怒声呵斥道:“哼,我做什么事还用得着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禀报不成?” 江影并未被她的气势所吓倒,反而毫不示弱地指着库房,扯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爹爹都已经好几日没有归家了,柳姨娘您这会儿在库房里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偷偷转移家中的财产吧? 告诉你,没门!咱们家的财产可是大家共有的,就算真要分配,也绝对少不了我江影的那一份,还有我娘和我哥的,你可别妄想独吞!” 说罢,江影紧紧盯着柳青儿,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柳青儿在与江影对视片刻之后,心中愈发觉得不安起来。 她暗自思忖着,自己平日里对一双儿女百般呵护、宠溺有加,导致他们太过单纯善良,恐怕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在庄子上摸爬滚打过的野丫头的对手。 如果自己不提前谋划,一双儿女只会被旁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江影你胡说八道什么?爹爹几日未归,我娘只是因为太担心爹爹了,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罢了。”江星忍不了别人这样质问柳青儿,尤其是江影。 江影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那么多事情可以分散注意力,为何偏偏在这库房里鼓捣。 我看你们一连鼓捣好几天了,指不定背着大家把财产都转走了。 你们母子俩就是歹毒,爹爹还杳无音信,你们就想着转移财产了,真是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呐!” 江影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记得江星直发抖,从小到大她哪里被人这样污蔑咒骂过。 但一时竟不知道如何骂回去。 柳青儿是从小苦过来的,好不容易攀上江如海这棵大树,发誓不让自己的儿女过自己从前的生活。 把一双儿女紧紧保护在自己羽翼下,就像在温室里养花朵。 养得江星性子骄纵,但也单纯懵懂,就连被骂了都想不出该怎么骂回去。 第203章 姘头 “还不快扶小姐回去!” 时间紧张,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柳青儿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站在江星身后的那两个小丫鬟。 这两个小丫鬟立马手忙脚乱地一左一右扶住江星,全然不顾江星的挣扎和反抗,强行扶着她回房间。 江星一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束缚,一边大声呼喊,但无奈那两个小丫鬟力大如牛,她根本无法摆脱。 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直到再也看不到江星的背影,柳青儿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随后,柳青儿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江影的眼睛,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歹我如今也是这刺史府中的当家主母,掌管着府上的中馈事务。 清点库房这本就是我分内该做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江影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嘲讽之色,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甚至都没有再多看柳青儿一眼,转过身去,随意地挥了挥手,抬脚迈步离去。 同时嘴里还无所谓地说着,“既然如此,那姨娘您可得小心谨慎些,千万别因为劳累过度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望着江影渐行渐远的背影,柳青儿气得咬牙切齿,眼中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火苗正在暗暗升腾,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这个贱丫头还真不好对付!看这样子,我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了。 不然等那贱丫头和她母亲、兄弟反应过来,恐怕我还真难以招架得住呢。 那贱丫头和未来的靖王妃关系密切,而自己现在失去了江如海的庇佑,背后简直就是孤立无援啊! 突然之间,柳青儿的眼眸中光亮一闪。 不对,其实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够派得上用场。 想到这里,柳青儿赶忙把自己的心腹丫鬟叫到跟前,然后压低声音在丫鬟的耳边详细地嘱咐起来。 那丫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刺史府。 阿忠和他那些暗卫们已经在刺史府的四周整整守候了两天时间。 就在今天,他们终于发现有一个刺史府的丫鬟行为异常。 只见那个丫鬟神情慌张,脚步匆忙,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从后门里走了出来。 凭借着多年来敏锐的直觉,阿忠立刻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悄悄地跟在了那个丫鬟的后面。 果不其然,那小丫鬟鬼鬼祟祟地进了幽深僻静的小巷子里。 左顾右盼一番之后,去见到了柳青儿那个姘头。 小丫鬟与那姘头低声交谈几句之后,便又匆匆离开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柳青儿的姘头才慢悠悠地从巷子口走了出来。 他似乎十分谨慎,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跟踪自己。 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怀疑,两人刻意选择了不同的行走路线。 尽管他们看似小心翼翼,最终前进的方向却都指向刺史府。 一直暗中监视着这一切的阿忠见状,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很好,鱼儿总算是上钩了!也是时候通知大家伙儿收网啦! 想到此处,他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柳青儿的姘头熟稔地绕到刺史府的后门,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 这刺史府的后门对于他来说早已不再陌生,他曾多次趁江如海还不在家的时候悄悄潜入其中。 凭借着对这里地形和布局的熟悉程度,他根本无需任何人引领,便能轻而易举地摸到柳青儿所在的房间。 柳青儿正背对房门静静地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究竟在思考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如此入神。 姘头在柳青儿背后直勾勾地盯着柳青儿那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迷人曲线,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 他那张原本就有些歪斜的嘴巴咧开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两只眼睛里闪烁着色眯眯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从柳青儿的身后猛冲过去,伸出粗壮的手臂一下子将柳青儿紧紧地搂进自己怀中。 “表妹啊,江老爷今天是不是又出门去啦?”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脸凑到柳青儿白皙娇嫩的脖颈旁轻声问道。 “表哥,你可算来了!”柳青儿急切回应,同时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推开姘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对方说。 然由于姘头抱得太紧,一时间她竟然无法挣脱开来。 见此情形,柳青儿不禁柳眉倒竖,压低了声音怒喝道:“你赶紧放开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有正经样子呢?” 姘头心中顿时疑惑不解,以前每一次柳青儿叫他过来的时候,不都是趁着江老爷不在家好和他干那事吗。 可是今日为什么表妹突然发起脾气来了呢? 想到这里,姘头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一些。 柳青儿趁着这个间隙,奋力一挣,终于从姘头的胳膊中挣脱开来。 满脸焦虑,语速急促地说道:“江如海此次怕是凶多吉少,根本回不来了! 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必须赶在大房知晓具体情况之前,将府中的财产全部转移走才行。 要不然等大房反应过来,咱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那俩孩子,一个痴傻另一个天真。凭他们自己,绝对不是大房那帮人的对手。 我们若不为他们好好谋划一番,将来必定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姘头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却轻轻抚上了柳青儿的腰,猛掐一下。 柳青儿毫无防备之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 柳青儿瞬间怒火中烧,她怒目圆睁,狠狠地拍掉了姘头的手,大声斥责,“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胡作非为! 能不能正经一点儿啊!那俩孩子,一个痴傻、一个天真,可都是你的种!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面对柳青儿的怒斥,姘头却是一脸不以为意。 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轻声安抚道:“好表妹,别生气嘛!有表哥我在这儿呢,你怕啥? 反正时间还算充裕,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咱们不妨先例行公事,然后再从长计议,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第204章 玩什么呢 多年前,一场可怕的瘟疫席卷而来,无情地夺走了柳青儿和表哥的家人。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崩塌,只剩下他们两人孤独地存活于世。 从那一刻起,柳青儿和表哥便踏上了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艰难旅程。 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镇与村庄,饱尝世间冷暖与人情淡薄。 在那些最为困苦的日子里,生活的重压几乎要将他们压垮。 坚强的柳青儿没有轻言放弃,她凭借着自己自幼习得的一身才艺,在街头卖艺以维持二人的生计。 每一次表演结束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拿着微薄的收入,心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一丝希望。 而表哥呢,他虽是个既吝啬又懒散之人,平日里总是习惯占小便宜,并且乐此不疲。 但不管遭遇怎样的困境,他始终陪伴在柳青儿身旁,从未有过离弃之意。 就这样,他们相互扶持,日子过得清苦却也还能勉强度日。 直到某一天,命运之神似乎终于眷顾到了这对可怜人。 一次偶然的机遇下,柳青儿结识了江如海这位贵人。 尽管江如海年长她十余岁,但柳青儿一眼就看出此人非比寻常,她坚信这是表哥和自己能够彻底摆脱贫困、翻身过上幸福生活的绝佳契机。 于是,柳青儿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绝不放手。 在表哥的精心策划与协助之下,柳青儿巧妙地制造了数次与江如海的“偶遇”场景。 每一次的相遇都仿佛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一般,令江如海对她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最终将其放在了心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青儿顺利成为了江如海的外室。 尽管表面上她已委身于江如海,但背地里却依旧与表哥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更糟糕的是,不久之后柳青儿竟然发现自己怀上了表哥的骨肉。 柳青儿深知此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心一横,决定将这个孩子算在江如海的头上。 为此,她费尽心机,使出浑身解数来周旋其中。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苦心经营与算计,柳青儿不仅成功地让江如海相信了这个孩子是他的血脉,还得以被抬回刺史府,摇身一变成为了江如海的小妾。 进入刺史府后的柳青儿并未满足于此,仗着江如海对她的宠爱有加,她开始暗中谋划更多的事情。 凭借着自身的聪明才智以及狠辣手段,柳青儿接连使出一系列阴险狡诈的计策,终于成功逼迫正室夫人离开了刺史府,前往寺庙出家当了尼姑。 至此,柳青儿彻底接管了刺史府中的一切事务,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 但柳青儿仍旧未曾中断与表哥之间的往来。 不仅如此,她甚至在距离刺史府不远处秘密购置了一座院子,并安排表哥入住其中,使其成为了她暗地里的姘头。 江如海相较于柳青儿而言,年龄足足大出了十多岁。 在男女之事上常常显得有心无力。 不过,这对于柳青儿来说却丝毫不是问题。 因为她那位姘头表哥正值壮年,拥有着仿佛永远用之不竭的精力。 虽然柳青儿频繁地与姘头表哥私下相会,但他们二人行事极为谨小慎微。 曾经经历过太多艰难困苦生活的他们,深知如今这般安逸舒适、享受荣华富贵的美好时光来之不易,又怎会轻易舍弃?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小心翼翼,唯恐露出半点马脚。 正因如此,这些年来,任凭柳青儿和姘头表哥如何密切交往,江如海始终未能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或许,连柳青儿自己也曾以为能够就这般与姘头表哥厮守终生。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谁能料到,一直看似风光无限的江如海竟突然间遭遇重大变故,眼看着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柳青儿心中还牵挂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即使不为自身着想,她也必须得为孩子们的未来好好筹谋一番才行啊! “表哥~” 柳青儿一手压在姘头的胳膊上,娇声呼唤着,还想说什么,那猴急猴急的表哥姘头却已经一把扯掉了她的腰带。 “哈哈哈,表妹,不要扫兴,咱们先办完事再聊其他的好吗?” 似乎意识到了,不让她这这姘头释放完,这姘头竟然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罢了,柳青儿手一松,默许了姘头的动作。 姘头心领神会,兴奋得嘿嘿嘿直笑。 一张歪嘴对着柳青儿的大红唇就要凑上去。 “你们…” 突然间,一声无比熟悉的呼喊犹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柳青儿娇躯猛地一颤,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连她身旁那姘头正在进行中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两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齐转过头去,只见满脸怒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的江如海宛如鬼魅一般突兀地出现在二人眼前。 江如海瞪大双眼,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他们俩,指尖不停地颤抖着,显然遭受了极大的刺激。 他的嘴唇也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想要开口怒斥,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在江如海的身后,还赫然站着江影、江逸以及那位正室夫人。 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震惊,有错愕,还有难以掩饰的愤怒。 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至于一时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变成了雕塑,僵硬地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下来,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细微声响都能清晰听见。 “彭”地一声。 房间门开了,飞进来一只蹴鞠,打破房间里的凝固。 江辰兴冲冲的冲进来,看到房间里站了一屋子人,就像人来疯一样,莫名其妙兴奋起来。 还拍手叫好,“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呀,你们在这里玩什么呢?” 仔细一看,发现他娘柳青儿腰带掉在地上,衣衫凌乱,灵光一闪大叫,“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玩脱衣服的游戏?” 第205章 到底是为何 后面追上来的下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吓得面色瞬间铁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一般,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而此时的江如海更是怒不可遏,额角处的青筋根根暴起,如蚯蚓般不停地跳动着。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江辰,大声呵斥道:“来人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把这个痴儿带下去!” 那几个原本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下人听到江如海的怒吼声,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们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一边轻声哄劝着江辰,一边连拉带拽地将其往门外带去。 其中一人紧紧抓住江辰的左臂,另一人则牢牢抱住江辰的右臂,两人合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将拼命挣扎的江辰给架出了房间。 待到江辰被带走之后,江如海那充满怒火的视线复又落回到了柳青儿的身上。 双眼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一片,眼眶似乎都要裂开了似的,眼珠子瞪得浑圆,里面布满了血丝。 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为何?” 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压抑着无尽的痛苦和不解。 柳青儿此刻内心忐忑不安,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目光游离不定,四处躲闪着。 与此同时,她那飞速运转的大脑似乎正在急切地寻找能够为自己开脱罪责的说辞,以至于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与江如海那愤怒且充满质疑的目光相对视。 江如海怒发冲冠,面色涨红如猪肝色,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挤出那句饱含愤怒与失望的质问:“你到底是为何?” 柳青儿听到这话后,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打了个激灵。 她那原本还算镇定的情绪彻底崩溃,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老爷,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求求您相信妾身,您听妾身给您解释……” 还未等她说完,江如海便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有什么好解释的?如今奸夫淫妇,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 江如海怒吼道,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吓得柳青儿又是一阵瑟缩。 就在这混乱不堪、众人皆不知所措的时候,柳青儿突然瞥见站在江如海身旁的江影。 刹那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直直指向江影,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是她陷害我的!一切都是这个贱人的阴谋!老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柳青儿发髻散乱,极其狼狈地在地上爬行,双手沾满了尘土。 爬到了江如海腿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老爷,求求您听妾身解释啊,这一切真的都是江影那个贱人陷害妾身的……” 然而,还未等柳青儿把话说完,江如海早已忍无可忍。 只见他双眼圆睁,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够了!”伴随着这声怒吼,他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了出去。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了柳青儿的心窝子上。 只听得柳青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出去。 重重地摔落在数米之外的地面上后,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由于剧痛难忍,她半晌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江如海因为太过气急败坏,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明显的颤动。 他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地朝着倒在地上的柳青儿逼近,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年前,就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用那栽赃嫁祸的卑劣手段逼走了府中的嫡子嫡女,让他们在庄子上受尽了苦楚与折磨。 而今,你竟然还想故技重施,再次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江如海越说越是愤怒,眼中喷射出熊熊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柳青儿烧成灰烬。 不知是因为刚才被踹得太重还是因为太过恐惧,她在地上怎么挣扎也挪动不了半分。 柳青儿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江如海如同一头恨毒了她的凶兽,带着满腔恨意朝自己步步逼近。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她的心尖上,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随着江如海不断走近,他高大的身躯逐渐遮住了光线, 直至柳青儿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他身影投射而下的浓重阴影之中。 终于,江如海在柳青儿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紧紧捏住柳青儿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迫使柳青儿不得不与他对视。 江如海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痛心疾首。 他咬着牙,“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未等柳青儿开口回答,江如海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他自顾自地喃喃道:“想当初,你不过是个流落街头靠卖艺为生的可怜女子罢了。 可偏偏那么凑巧,竟能三番五次与我偶遇。 哼!你真以为我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吗?” 说到这里,江如海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看透了你那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但我还是任由你施展手段一点点地向我靠近,最终成为了我的外室。 后来,为了护你周全,免受外界的流言蜚语攻击,我更是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将你抬进府中纳为小妾。 这些年来,就算明知你暗地里对正室耍弄各种小心机小手段,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不惜出手相助,帮你从正室手中夺过管家大权,又将嫡子嫡女赶出家门。 让你一个小妾享受正室才有的待遇,还让你在那些同僚的夫人们的圈子当中备受吹捧! 可是,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我的吗?” 随着江如海一桩桩、一件件地提起曾经给予柳青儿的种种好处和优待,柳青儿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就好像刚刚从一场漫长而又深沉的梦境之中苏醒过来一般。 她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将会永远地失去眼前所拥有的这一切。 往昔那风餐露宿、流落街头以及任人欺凌的悲惨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柳青儿的整个思绪。 不,绝对不能再次过上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要紧紧抓住才行,她必须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柳青儿咬了咬牙。 猛地扭过头去,抬起手直直地指向那个与她有着不正当关系的姘头表哥,“是他,全部都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是他用各种手段逼迫我的!” 此刻她一心只想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姘头表哥身上,从而为自己争取到最后一线生机。 第206章 似乎有很多不甘 所有人都顺着柳青儿所指的方向望去,他们的视线最终齐齐落在了柳青儿那位姘头表哥身上。 突如其来的关注让这位姘头表哥瞬间如遭雷击一般,整个身躯猛地一颤,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撞击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惊慌,脸色煞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可言。 回想起今天来到这里的初衷,他原本只是想着过来帮助柳青儿转移江如海的财产罢了。 当然,顺便再跟这个风韵犹存的表妹好好快活一番。 可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如今被这么多人当场捉住,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就要命丧于此吗? 内心懊悔至极,不断地责怪起自己来。 早知道会这样,今天出门之前就应该先看看黄历啊!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平日里,自己不过就是稍微有些抠门、喜欢占些小便宜而已,怎么就落得了这般田地?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吗? 慌忙手忙脚乱地连连摆手,嘴里更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啊!大人您可真是冤枉小的啦……” 与此同时,他那对眼珠子像两颗不安分的弹珠一般,滴溜溜地直转,目光也四处乱瞟着,似乎在急切地寻找解脱方法。 心中暗自估摸盘算着,自己是否能够瞅准时机,从窗户一跃而出,从而逃之夭夭。 而另一边,江如海看着眼前的这番情景,脸色愈发阴沉得可怕。 他万万没想到,柳青儿居然一直在背地里与这般不入流的宵小鼠辈有所往来。 一想到此处,他只觉得一种深深的被羞辱之感涌上心头。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冀州刺史啊! 论身份地位、才学相貌,哪一样不比这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家伙强上百倍千倍? 越想越是气愤难平,江如海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极为艰难的内心挣扎。 终于,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咬咬牙,缓缓地将右手伸进左边的衣袖之中。 少顷,他从袖口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把精致无比的匕首。 这把匕首做工精细,刀柄上镶嵌着几颗璀璨夺目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原来,这乃是江如海前些日子在一家古玩店里偶然间淘到的宝贝。 当时他便想着,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此匕首当作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柳青儿,好让她欢喜高兴一番。 却不曾料到,这精心准备的礼物尚未送出,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靖王派人请去喝茶了。 此外,还有好些同僚们,竟然也被请到这里一同品茶。 细细观察之下,不难发现这些人均是坚定地站在了大皇子那一方阵营之中的。 靖王钟离睿仅仅只是现身露了个面而已,面带微笑地对众人说道:“今日特地请诸位前来喝杯清茶,聊聊天。” 言罢,便转身离去,留下我们这群人面面相觑。 不过嘛,毕竟在场的同僚众多,想来这靖王就算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至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吧。 如此想着,众人便也放松下来,开始悠然自得地品味起这盏香茗来。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缓缓站起身来,表示想要去更一下衣。 当踏出客厅之后,却惊愕地发现整个院子早已被重重包围,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就连一只小小的苍蝇恐怕也是难以飞出这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圈。 更为诡异的是,靖王不仅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行动,反而还吩咐下人们要好好款待。 尤其是那端上来的茶水,只需轻轻抿上一口,便能品出其品质之绝佳,绝非寻常茶叶所能比拟。 这般情景,倒真像是单纯邀请他们来品尝这上等好茶一般。 一连过了好几天,大家实在按捺不住了,有同僚佯装要以死相拼冲出去。 围住院子的那群下人,不知为何,竟自动向后退去,中间留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丝毫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举动。 让在场的同僚们感到莫名其妙,一个个面面相觑后,纷纷动身离开,匆匆忙忙地朝着各自家中赶去。 江如海一路赶回府宅,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到门口,便瞧见一个身影似乎早就在此守候多时。 定睛一看,原来是江影。 见到江如海归来,立刻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并迫不及待地向他告起状来。 “您可算回来了!柳青儿趁着您不在府上,居然妄图转移咱们家的财产! 而且,这会儿她正在房间里跟她的姘头鬼混呢!”江影义愤填膺地说道。 然江如海初闻此言时,却是半点都不肯相信。 他瞪大眼睛看着江影,怒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柳氏向来贤淑,怎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你这般污蔑柳氏,简直就是毫无教养!” 面对江如海的责骂,江影并未多做辩解。 她咬咬牙,转头看向一旁的江逸,两人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 紧接着,他们不由分说地一左一右架住江如海,强行拖着他朝柳青儿所在的房间去。 江如海见挣脱不开,索性不再挣扎,去看看怎么回事也好。 他知道江影不喜欢柳氏,但也绝不能让这孩子平白无故冤枉柳氏。 半路上碰见王氏,几个人一同前往。 也许是柳青儿和她的姘头此刻正沉浸在打情骂俏之中,全然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以至于江如海等人悄悄靠近房门,隐在暗处观察时,他们竟丝毫未曾察觉。 屋内传来的阵阵声音更是让人瞠目结舌、怒不可遏。 只听得柳青儿的声音,“亲爱的,等把这些财产都弄到手,咱们就能远走高飞啦……还有我那对宝贝儿女,其实都是咱俩的孩子呀,哈哈哈哈哈……”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如海的心口上。 他难以置信地瞳孔骤缩,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江影所言非虚,自己一直以来被蒙在鼓里,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 江如海把那个匕首递到柳青儿跟前,扫一眼腿脚发软的姘头,对着泪眼婆娑地柳青儿语气坚硬道:“杀了他,你活!” 闻言,柳青儿眼里精光一闪。 这意思是她还有活路? 二话不说,抢过江如海手里的匕首。 双手握住匕首,就闭眼往姘头面前冲,嘴里尖叫着,“表哥,对不住啦!” 明晃晃的刀尖逼近,姘头表哥吓得尿了裤子。 情急之下,毫不犹豫地一把紧紧握住柳青儿的双手,脸上满是惊恐,“表妹啊!无论如何,咱们可都是有了一双儿女了! 难道你当真如此狠心,忍心亲手杀死我,让咱们的孩子们从此失去父亲吗?” 然此时的柳青儿为了活命已然铁石心肠,冷冷地回应,“表哥,你就放心去吧,我自会将两个孩子好好照料长大。” 话毕,她不再有丝毫犹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除掉眼前这个男人以保自己周全。 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将手中的刀尖朝着表哥的心脏部位推送而去。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尖距离表哥的心脏仅有短短一厘米之遥,只要再稍稍用力,便能够直刺进去,结束这场生死较量。 身处绝境中的表哥深知性命攸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许多。 为了能够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他也拼尽全力向外抵挡着柳青儿的攻击。 就这样,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可惜的是,柳青儿毕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这些年来一直过着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平日里根本不曾从事过重体力劳动,论起力气自然远远不及她那位身强力壮的姘头表哥。 那姘头表哥双眼紧闭,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劲一推。 只听得柳青儿惊呼一声,整个人瞬间被带得向后翻倒在地。 由于惯性作用,就连表哥自己也控制不住身形,向前扑倒下去。 随着两声沉闷的撞击声,两人双双重重摔倒在地上。 那姘头表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下意识地低头查看手中状况。 垂眼一看,瞳孔放大。 只见那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柳青儿的心脏!刹那间,鲜血涌出,染红了她身前的衣衫。 柳青儿的双腿本能地用力蹬了几下,很快彻底没了声息。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那双眼眸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瞪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从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无尽的不甘和怨念。 第207章 乱棍打死 “啊!” 突然之间,房门处爆发出一声尖叫。 只见江星像是发了疯一样地朝着柳青儿狂奔而去。 扑倒在了柳青儿的身上,开始放声大哭、哀嚎起来。 那哭声凄惨无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痛和恐惧都通过这样的方式宣泄出来。 刚刚有一个下人悄悄地跑来告诉江星,说是她的娘亲或许遭遇了不测之事,并且建议她赶紧前往柳青儿的房间查看一番。 然而,当时的江星却对此嗤之以鼻,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她看来,整个刺史府里,她的娘亲就如同那不可一世的山大王一般威风凛凛,又怎么会轻易出事呢? 可是,当她注意到那个下人的神情异常慌张,而且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的时候,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一丝疑虑。 最终,出于对母亲安危的担忧,江星还是决定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而当她刚刚走到她娘亲的房间门口时,眼前所呈现出的一幕顿时令她呆若木鸡。 柳青儿一动不动地倒卧在冰冷的地面之上,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她的胸口位置。 鲜血不断地流淌而出,很快就将她那件原本洁白如雪的衣裳浸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江星眼眶通红如血,手指直直地指向柳青儿身旁那个神色慌张的男子,怒声质问:“是不是你杀害了我的娘亲?”声音因为愤怒和悲痛而变得沙哑。 随后,猛地转过头去,对着江如海,涕泪横流地哭诉道:“爹爹啊,您一定要为我那惨死的娘亲报仇雪恨呐!”江星满脸泪痕,神情凄楚。 而柳青儿的姘头此时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身体不停地哆嗦着,嘴巴哆哆嗦嗦半天,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才是你爹!” 江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大声骂道:“你这无耻之徒简直就是信口胡言、胡说八道!哪里来的野狗男人竟敢在我爹爹面前冒充我爹爹!” 她只当这姘头是被吓得神志不清,所以才会如此满口胡言乱语。 紧接着,江星再次转身面向江如海,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急切地哀求道:“爹爹,求求您赶快将这个可恶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吧!” 可是,让她感到万分不解的是,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对她的哀求仿若未闻一般。 满心疑惑的江星缓缓抬起头,就在目光与江如海交汇的那一刹那,不由得浑身一颤。 只见江如海的双眸之中透露出一股彻骨的寒意,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回事? 以往爹爹对娘亲可是百般宠爱、呵护备至,那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 然而如今,娘亲已然离世,可爹爹却表现得如此冷漠无情,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江星满脸惊恐地回过头来,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难道刚才那个狗男人所说的都是真话? 想到这里,江星的泪水瞬间止住了,不再哭闹不休。 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试探着,对着江如海再次喊了一声:“爹……” 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不确定。 或许是之前已经气得太过火了,此时的江如海反倒显得格外平静,脸上看不出丝毫愤怒或者恼怒的神色。 他微微眯起双眼,冷冷地说道:“我不是你爹。” 那语气平淡至极,就好像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然后面无表情地吩咐身旁的下人道:“来人啊,将柳青儿的姘头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话语中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仿佛对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可以随意处置。 江星整个人都陷入了慌乱之中,仿佛世界突然颠倒,一切变得不再真实。 拼命摇头,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无法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内心深处始终坚信一定是刚才那个可恶的狗男人编造了谎言来欺骗她。 试图站起身来,可不知为何,身体就像是被施了法一般,双腿软绵绵的,根本不听使唤。 但她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于是咬咬牙,双手撑在地上,向前爬行。 她一边奋力朝着江如海所在的方向挪动,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爹,你快说啊!告诉他们我就是您的亲生女儿,那个混蛋是在胡说八道,他休想骗到我!” 此时的江星早已顾不得形象,满脸泪痕与尘土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那张脸酷似柳青儿,她头发散乱,衣服也因为在地上磨蹭而变得脏兮兮的。 那副模样活脱脱就是柳青儿方才被人捉奸时的翻版,再加上江如海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野孩子,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顿时心里厌恶至极。 沉声道:“来人啊,立刻给我把柳青儿的野种——江星和江辰,统统丢出府去!” 听到这话,江星惊恐万分,她拼尽全力地挣扎、呼喊,试图挣脱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们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两个强壮的下人毫不留情地架起,然后像拖着一件垃圾一样被粗暴地拖向门外。 站在一旁的江影一开始还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当她看到江星如此凄惨的模样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暗自唏嘘道:“啧啧啧,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报应么?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与江影不同,王氏倒是显得格外淡定从容。 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似乎早有预料,并且已经完全看开了。 她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叨着阿弥陀佛,仿佛想要借此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过了好一会儿,江如海像是泄了气,整个人瞬间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声音中是无尽的失落、懊悔以及深深的哀伤,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般喃喃自语,“罢了罢了,大家都各自散去罢……” 被丢出去的江辰饿着肚子跑回刺史府敲门。 起初,府中的下人们只是不耐烦地将其驱赶开来。 可他们渐渐发现,江如海对待这个孩子确实是异常冷漠和厌恶。 于是乎,这些下人们对江辰的态度也愈发恶劣起来。 便也不再客气,连带着以往对柳青儿的怨气,全都发泄到江辰身上,对着江辰拳打脚踢。 被打了几次后,打怕了,江辰再也不敢敲刺史府的门了。 江星消沉了几日,终于不得不承认事实,她现在和她的痴傻哥哥成了无父无母的野孩子。 迫于生计,开始踏入秦楼楚馆卖艺不卖身。 第208章 泪流满面 经过此事后,江如海整个人消沉了不少。 他时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兢兢业业、钻营算计地过了半辈子,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如同一个小丑般可笑至极。 人已至中年,本应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时候,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被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而且这一戴就是好多年! 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的是,这件事情不知怎的就传得沸沸扬扬,搞得人尽皆知。 一时间,他成为了整个冀州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沦为了这座城市里最大的一个笑话。 面对这样的打击,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江如海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灰意冷、万念俱焚的行尸走肉。 最终,他下定决心,上书朝廷,请辞官职,请求能够告老还乡,远离这个令他伤心欲绝的是非之地。 无论朝廷是否同意他的请辞,自从递上那份请辞之后,江如海便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深居简出,不再过问世事。 就连大皇子多次给他写来的密信,他也是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以前江如海负责向其他同僚传达大皇子的各种指示,而如今他已经对政治彻底失去了兴趣。 那些昔日里以江如海马首是瞻,坚定地站在大皇子阵营里的同僚们见此情形,也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开始装傻充愣,持观望态度。 毕竟,如今的冀州城局势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靖王钟离睿一家独大,谁也不敢轻易去触其锋芒。 即便京城里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有心掌控此地局势,但也是鞭长莫及、力不从心! 正因如此,身处冀州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对于钟离睿可谓是敬畏有加,丝毫不敢心生二意。 哪怕他们心中偶尔闪过一丝别样的念头,也绝没有那份胆量付诸行动。 远在京城之中的涂珊柔一心想要通过书信来指挥柳青儿加害于涂珊玥。 她接连寄出数封信件,满心期待着柳青儿能够按照自己的指示行事。 然时间一天天过去,却始终不见有人回信。 起初,涂珊柔气愤不已,认定柳青儿胆敢违背自己的命令,背叛于她。 但随着日子推移,她渐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去找大皇子钟离渊一探究竟。 经过一番激烈的切磋交流之后,她才得知柳青儿人都没了。 另一边,江影对涂珊玥则是钦佩至极。 倘若不是涂珊玥在关键时刻从旁出谋划策,给予恰当的建议和指导,恐怕她早已惊慌失措,自乱阵脚,错失此次一举扳倒柳青儿的绝佳良机。 每日时不时地用那满含崇拜之情的星星眼看着涂珊玥,口中更是千恩万谢,“王妃啊,这一次可真是全亏了您呐! 要不是您出手相助,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说起年龄来,涂珊玥竟然还要比江影小上一岁,而且连及笄之礼都尚未举行。 但在江影的心目当中,涂珊玥却宛如一位智谋过人、成熟稳重的大人一般;相比之下,自己反倒像是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跟随着王妃多多学习、好好历练一番才成。 面对着江影的感激吹捧,涂珊玥只是微微一笑,表现得颇为慷慨大方,轻声说道:“这次帮忙,并不仅仅是为了你呀,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以及王爷。” 江影满心疑惑,实在是想不通扳倒柳青儿这件事对于王妃和王爷而言究竟能有何种益处? 不过好在她最为憎恶的那个人终于被扳倒了,所以也就懒得再去深究其中缘由了,只愿开开心心地每一天都帮着涂珊玥精心打理妙善堂。 钟离睿终于扫除了盘踞在冀州城的最大障碍。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地里与他暗中较劲、处处作对,这使得钟离睿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能有如今这般局面,钟离睿深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那位冰雪聪明、机智过人的王妃——涂珊玥。 若不是她屡次在关键时刻出谋划策、巧妙周旋,只怕钟离睿还要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多费许多周折,哪能如站在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扫除障碍。 心中满怀着喜悦,钟离睿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何不亲自下厨,为心爱的王妃烹制几道美味佳肴?一来可以借此表达对王妃的感激与爱意,二来也能让王妃品尝到与众不同的美食。 想到这里,钟离睿不禁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钻进了厨房。 其实,钟离睿一直觉得涂珊玥身形过于消瘦,仿佛一阵轻风便能将她柔弱的身躯轻易吹走。 为此,他早就在心底暗暗立下誓言,定要想方设法把自己的王妃喂养得白白胖胖、珠圆玉润。 只可惜平日里政务繁忙,各种事务缠身,以至于这个美好的心愿屡屡被搁置一旁。 如今钟离睿终于是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付诸行动,让王妃能够享用到由他亲手制作的丰盛菜肴。 甚至还放出豪言壮语,倘若不能将王妃养得丰腴一些,他便从此不再姓钟离! 说干就干,钟离睿当下就让贴身侍卫阿忠守在门口望风。 自己则卷起衣袖,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 他要给涂珊玥一个惊喜,事成之前决不能让涂珊玥提前发现。 阿忠不放心,怕王爷发生意外。 唤来一名暗卫,让其在周围负责望风。 安排好一切后,阿忠也一同钻进了厨房。 见王爷动作稍显生疏,连忙主动上前想要帮忙,却遭到了钟离睿毫不犹豫地拒绝。 只见钟离睿目光坚定,一脸决然,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要亲力亲为,只为能让心爱的涂珊玥品尝到他亲手烹饪的菜肴。 而这份“亲手”,可不仅仅局限于做菜的过程,就连最开始的点火环节,也必须由他亲自操持才行。 说来也怪,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火倒是成功地点燃了。 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滚滚浓烟并未如预期般顺着烟囱排出屋外,反而是源源不断地向屋内倒灌进来。 刹那间,整个厨房烟雾弥漫,呛人的气味直扑口鼻。 钟离睿和阿忠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被烟熏得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阿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头一回瞧见自家王爷如此狼狈不堪,泪流满面。 第209章 亲自下厨 还是阿忠使出浑身力气,生拉硬拽地将钟离睿从厨房里拖了出来。 二人被滚滚浓烟呛得直咳嗽。 阿忠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头来,一眼瞥见钟离睿那张脸,瞬间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边笑边指着钟离睿的脸道:“王爷,您看看您自己,都变成个大花脸啦!哈哈哈哈……” 今日妙善堂里出乎意料地清闲无事,涂珊玥也因此得以比平常早一些回家。 她刚走到离家不远处,便遥遥望见自家月影小院上空黑烟滚滚直往外冒,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呢,一颗心顿时突突突地狂跳起来,脚下步伐也慌乱了许多,急匆匆地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距离越来越近,涂珊玥发现那冒烟的地方似乎正是厨房所在之处。 她想也不想,径直朝着厨房的方向狂奔过去。 待到近前,恰好瞧见王爷顶着一张好似花猫般的大花脸站在厨房外面,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流眼泪。 涂珊玥一个箭步冲到王爷跟前,一把紧紧抓住王爷的胳膊,然后焦急万分地上下打量起来。 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之色,颤声问道:“王爷,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有没有受伤啊?” 说罢,她又急忙扭过头去看向厨房,生怕里面已经燃起大火,想着赶紧进去救火。 想到这里,她又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抓着钟离睿胳膊的手,作势就要冲进厨房。 刚一松手,她纤细的胳膊竟被钟离睿紧紧抓住,并用力地往回拉。 由于这股力量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失去重心向前扑去。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她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钟离睿坚硬的胸口之上。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钟离睿冷不丁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声。 听到这声闷哼,涂珊玥心中一惊,急忙抬起眼眸,满含担忧,“王爷,您可是哪里伤到了?要不要紧啊?” 钟离睿强行压制住上翘的嘴角,用一种异常温柔的声音缓缓说道:“玥儿,你撞到本王的心了。” 他的话语犹如一阵轻柔的春风拂过涂珊玥的耳畔,令她的俏脸瞬间变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涂珊玥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轻声嘟囔道:“既然如此……那玥儿给王爷揉揉可好?” 原本这句话只是她随口说出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可谁知钟离睿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嗯!” 同时还露出了一脸欢快的笑容,表示非常赞同这个提议。 也是没办法,涂珊玥轻轻抬手,轻柔而缓慢地覆在了钟离睿宽阔结实的心口处。 仅仅只是这么轻轻地一碰触,她便能清晰地感受到钟离睿那颗心脏正在其胸腔之中猛烈地跳动,那节奏快得就好似下一秒这颗心便会挣脱束缚,直接从胸膛里蹦跳而出一般。 钟离睿突然觉得一股热血瞬间涌上心头,然后迅速传遍全身,整个人都变得莫名其妙地兴奋和激动起来。 由于害怕这样的反应会惊吓到眼前温柔可人人儿,他只得强行按捺住内心汹涌澎湃,暗中调动体内深厚的内力来压制住这股冲动。 尽管如此,钟离睿急促的呼吸却怎么也无法控制得住,他的鼻翼微微翕动着,温热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鼻中喷涌而出。 这些气息直直地吹拂在涂珊玥的头顶上,使得她敏锐地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异样的热度。 此情此景之下,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阿忠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先是下意识地抬起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双眼,紧接着身形一闪,如同一只灵活的兔子般快速地转过身去,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道:“哎呀呀,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哦,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呢,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涂珊玥的耳朵里。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涂珊玥就好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猛地清醒过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想起厨房里可能正燃着熊熊大火呢,于是慌忙大声叫嚷起来:“着火啦,快去救火啊!” 眼看着涂珊玥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钟离睿连忙道:“玥儿莫急,火早就已经扑灭啦!” 涂珊玥狐疑地看着钟离睿,“王爷,厨房为什么会着火呀?” “这个嘛…” 钟离睿站在那里,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他可是堂堂王爷啊,平日里威风凛凛,如今却这般窘迫,实在是难以启齿。 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又怎能将自己在厨房学做饭时,差点把整个厨房都烧了的糗事告诉涂珊玥呢? 一旁的阿忠看到自家王爷如此尴尬的模样,大脑开始飞速旋转,拼命思索着能帮王爷解围的合适理由。 然面对着涂珊玥审视的目光,阿忠一时间竟也慌了神,完全乱了阵脚。 还未等阿忠想出完美的说辞,他的嘴巴却像是失去控制一般,口不择言地脱口而出:“额……那个,其实是做饭的婆子做完饭后忘记熄灭炉火了,所以才差点儿烧了厨房! 不过好在我们王爷反应迅速,立刻就去灭火,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呀!” 由于王爷不喜欢月影小院里有太多的人走动,阿忠便特意寻来了一个婆子,让她每天只负责来月影小院做好一日三餐,待饭菜完成后便即刻离开。 因此,此刻说是婆子做饭忘了关火,倒也勉强算是合情合理。 涂珊玥点点头,然后娇俏地转过身,面向钟离睿,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道:“那王爷您赶快去清洗一下脸庞,咱们准备开饭啦!” 听到“开饭”这两个字,钟离睿和一旁的阿忠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两人同时浑身一颤,虎躯猛地一震。 今日钟离睿信誓旦旦地宣称要亲自下厨做饭,还豪气地将做饭婆子给打发走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点燃了炉灶里的火,可谁知一个不小心,火势瞬间失控,险些就把厨房烧了。 更糟糕的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涂珊玥今日竟然会提前归来,如此一来,哪还有什么饭菜可以吃呢? 钟离睿心中暗自懊悔不已,埋怨阿忠刚才找的借口简直烂透了。 就因为他随口撒下的这么一个小小的谎言,如今不得不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来竭力弥补。 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恰当合理、能够自圆其说的理由。 于是,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身旁的阿忠,隐晦地向阿忠投去求救的眼神。 面对主子的目光,阿忠也是倍感压力山大,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突然间,一道灵光如闪电划过脑海,阿忠大声道:“额,晚饭……晚饭全都被火烧没了,没办法开饭啦!” 还佯装抬起手去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哭哭唧唧,“呜呜呜……我和王爷可真是太倒霉啦! 我和王爷只顾着拼命救火,压根就没时间去把那美味可口的晚饭给抢救出来!” 说完这话,他似乎还是有些担心未来的王妃会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于是便使劲儿地眨巴眼睛,努力想要从眼眶里挤出一两滴眼泪来。 涂珊玥却大手一挥,十分豪爽道:“哎呀,没事儿!反正今日回来得早,还有大把的时间呢!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云吞面吃吧!” 她还挑挑眉,“我做的云吞面最香了哟!” “好哇!好哇!”一旁的阿忠一听就直咽口水,立刻兴奋地拍起手来大声叫好。 然当他兴高采烈地抬头时,恰好对上了王爷那阴森森的目光。 一瞬间,阿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当场,紧接着又迅速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惹恼了王爷。 第210章 玉容坊 钟离睿在冀州拥有着相当程度的自治权力。 此前,他与洛川成功签署了和平条约,双方都承诺在未来数年之间保持相对的和平状态,避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冲突。 于是,他果断地下达了一系列旨在改善民生的政令。 首先,命令整个冀州境内大幅减轻百姓所承担的徭役和赋税负担,以此让长期处于疲惫之中的民众能够获得难得的喘息之机,得以安心地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不仅如此,钟离睿还心系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 他特意吩咐手下之人每日在城墙之外开设粥棚,向难民们施舍米粥。 但为了避免过度纵容导致不良后果,这种救济仅限于每人每天一顿饭食。 通过这样的方式,既能确保难民们不被饥饿夺去生命,同时也能间接地促使他们积极思考并努力寻找自力更生的途径,而不是一味地依赖于官府的施粥来过日子,从而防止他们心生惰性。 此外,钟离睿考虑到难民们居无定所的困境,更是亲自指挥人手在城墙外搭建起了一处临时的居所,以供这些不幸的人们暂时安身。 涂珊玥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妙善堂中的安神香囊和养颜膏异常火爆。 面对供不应求的市场需求,她当机立断,迅速寻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场地用于扩大生产规模。 经过一番精心筹备后,涂珊玥开始组织人进行批量生产,以满足日益增长的顾客需求。 若要实现批量生产,那便需大量人工投入。 消息一经传出,附近的百姓们纷纷闻风而动。 那些渴望为家中增添些许收入、让日子过得更宽裕些的人们,皆踊跃地前往报名处登记。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顺利留下干活儿。 只有成功通过考核者,方可获得这份工作机会。 而一旦被录用,便能按月领工钱。 钟离睿与涂珊玥各自忙碌着,且乐此不疲。 由于事务繁忙,两人几乎无暇碰面,唯有在清晨和夜晚用餐时分,方能相聚一堂。 对于他们而言,这段共处的时光无疑是一整天当中最为轻松惬意、也是最为幸福美满的时刻。 令人感到有趣的是,钟离睿有时候会趁着涂珊玥外出办事、不在府中的时候,悄悄吩咐下人在门外望风放哨,而后自己则一头扎进厨房,兴致勃勃地摆弄起锅碗瓢盆来。 只可惜,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之久,但这位王爷却始终未能烹制出一道令自己心满意足的菜肴来。 阿忠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差点就要忍不住上手去帮忙了。 然而,每一次当他刚刚有所行动的时候,都会被钟离睿那凌厉如刀般的眼神给硬生生地瞪回来。 钟离睿始终坚信着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有足够的毅力和恒心,哪怕是再粗硬的铁棒最终也能被打磨成纤细的绣花针。 他一直怀揣着这样坚定的信念,深信终有那么一天,他能够成功让涂珊玥品尝到由他亲手烹饪出来的美味菜肴。 对于自家王爷如此执着于要让未来王妃吃上他亲自下厨所做的饭菜这件事,阿忠表示真的很难以理解。 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他都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吃下了多少出自王爷之手的那些所谓“黑暗料理”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家王爷自小便是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无论是学习何种技艺或者知识,总是能够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迅速掌握并且精通。 可偏偏就在这做菜一事上面,仿佛像是缺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天赋似的。 不过,阿忠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王爷能够早日学有所成,那样一来,他也就可以彻底告别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暗料理啦! 涂珊玥心灵手巧,不仅擅长制作安神香囊,而且对养颜膏也颇有研究。 她特意为自己生产这些宝贝的地方起了一个动听的名字——玉容坊。 这一天涂珊玥如同往常一样在玉容坊内例行巡视。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又有一个人前来玉容坊,希望能够在这里谋得一份差事。 负责管理事务的人员匆匆忙忙地找到了涂珊玥,向她禀报此事,并询问是否可以让这个人试一试。 同时,这位管事还特别提到,这个人口口声声叫嚷着与涂珊玥相识。 涂珊玥听闻后,感到有些诧异,于是跟着管事来到了前厅。 只见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他身上的衣衫已经显得十分破旧褴褛,但脸上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当这名男子看到涂珊玥时,立刻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十分热络地打起招呼:“王妃,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见到您啊!” 涂珊玥先是一愣,随即反手指着自己,满脸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 男子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连忙点头说道:“认识,当然认识啦! 还记得那年中秋佳节,您在京城派发月饼吗?当时我也去领过呢!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记着您的好呢! 眉心还有颗美人痣,叫人瞧了就能过目不忘。” “你是从京中来的?” 在大吴国内,百姓们的流动性极小,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会被牢牢地束缚在一个固定的地域之中。 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从未曾离开过这片熟悉的土地,对于外界的世界知之甚少。 此人竟是来自那遥远京城之地,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尤其是涂珊玥。 只见那位男子略带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其实啊,我本来只是京城的一名乞丐罢了。 不过呢,我有一个远方表亲,他一直在冀州行乞为生。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竟特意给我寄来了一封信。 信上说呀,他在冀州城内发现了一份极其出色的营生。 就凭着这份工作,他不仅娶到了媳妇,前不久更是喜得贵子!”说到这里,男子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稍稍停顿片刻后,男子接着又道:“我当时就琢磨着,大家以前可都是当乞丐的,论本事我也不见得比他差多少。 所以我就寻思着,如果我能够来到这冀州城里闯荡一番,说不定也能像他一样,成家立业!”说完这番话,男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又憧憬的光芒。 男子抬起头,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头顶上方那块高悬着的牌匾之上。 他的脸上立马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兴奋地喊道:“哈哈,果然没错啊!我那表亲正是在此处名为玉容坊的地方做事呢,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认得那个‘玉’字呀!而且听说这里乃是未来王妃所开办的!” 话音未落,男子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便开始不停地磕起头来,口中还念念有词,“王妃啊,请您发发慈悲,收下我吧! 实不相瞒,我之前并非因为懒惰而沦为乞丐的,而是那官府剥削压榨太过严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逼得毫无生路可言呐! 无奈之下,我只好四处流浪乞讨为生。我历经千辛万苦,足足走了好几个月,才好不容易抵达这冀州城。 刚到城门口时,竟发现有人在那里专门施舍米粥,当时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口气就喝下了整整一大碗呢! 由此可见,咱们这位王爷定然是位贤明仁德之人,我这次可真是来对了地方啊!恳请王妃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第211章 及笄之日 一晃又过去了好几个月。 涂珊玥终于满打满算地迎来了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及笄。 然涂珊玥向来就是一个不喜热闹、对繁琐仪式并不看重的女子。 因此,早在许久之前,她便与钟离睿私下商议好了如何度过这个特殊的日子。 他们决定在月影小院里,给所有的下人们都放上一天假,然后由他们二人亲自下厨,烧制一顿丰盛无比的晚餐,如此这般就算是庆祝过及笄之礼了。 阿忠这个人呢,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 当他听闻王爷要给他放假一天时,那兴奋劲儿简直难以言表! 还不等天亮,他人影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打扰到涂珊玥和钟离睿这难得的独处时光了。 钟离睿心情可谓是激动万分。 以至于接连数日,每当他看到涂珊玥那娇俏动人的身影时,内心深处就如同有一只小猫在用爪子轻轻地抓挠一般,痒得厉害。 可是,出于对女子名节的尊重和顾及,他只能强忍着这份冲动,时常悄悄地运用内力来压制住心中那股汹涌澎湃的渴望之情。 过了及笄意味着,他与心爱的涂珊玥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从此便能完完整整地将她拥入怀中,与她共度一生一世。 只是这么想一想,钟离睿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那股热情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着他的胸膛,使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钟离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涂珊玥成亲后的美好画面。 他想象着他们相互依偎、携手漫步于花前月下;想象着他们共同面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相濡以沫直到白头偕老……这些美好的憧憬令他兴奋不已,以至于彻夜难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破晓,钟离睿估摸着想,这个时候涂珊玥应该起床了。 迫不及待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生怕错过了能第一时间见到涂珊玥的机会。 整理好衣衫后,钟离睿满心欢喜地朝着涂珊玥的闺房走去。 当他来到窗前时,正好看到涂珊玥打着哈欠缓缓推开窗户。 一张无比熟悉而又英俊非凡的面庞,骤然闯入涂珊玥的视野当中。 她的双眸瞬间瞪大,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与诧异。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涂珊玥朱唇轻启,话语中带着几分疑惑。 钟离睿听到声音后,先是微微一怔,流露出些许不知所措的神情。 很快,他便恢复过来,嘴角咧开,露出一抹傻傻的笑容。 稳稳地站立在窗前,朝着涂珊玥轻轻挥动着手臂,口中说道:\"嘿嘿,玥儿,早上好啊!本王其实……其实只是希望今日清晨,你睁开双眼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人便是本王罢了。\" 话音落下,钟离睿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过于直白的话一般,赶忙垂下眼眸,不敢直视涂珊玥的目光。 与此同时,他那张俊朗的脸庞之上竟然悄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羞涩红晕,仿佛一个涉世未深、天真无邪的大男孩一般。 哪里还有半分那个十三岁便已驰骋沙场、奋勇杀敌的大将军模样? 涂珊玥见状,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微微歪着头,一双美目弯成两道月牙形,朗声说道:\"王爷,您今儿个的笑容可比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要明媚灿烂呢!\" 身为宫女之子的钟离睿,自幼便饱受欺凌与冷遇。 在他人的眼中,用来形容他的词语向来都只有阴郁二字。 为了摆脱这种困境,他发愤图强,拼命习武。 待到年岁稍长一些,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军营之中。 自那时起,人们对他的评价也逐渐转变,但大多仍以阴鸷为主。 他从未曾料想到,终有一日,自己竟能与明媚这样美好的字眼产生关联。 是涂珊玥!她宛如一道明亮而温暖的光芒,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心间,令他猝不及防。 这缕光仿佛具有神奇的力量,一点一点地驱散着他心中那层层叠叠、密布如乌云一般的阴霾。 仅仅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内心就跟吃了蜜糖似的。 对于涂珊玥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曾经,她一度认为自己将会在生活这片泥泞不堪的沼泽地里长久地苦苦挣扎,看不到尽头和希望。 可就在这时,钟离睿如同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之中,成为了她坚实的依靠。 每一次当她遭遇险境时,钟离睿总会奇迹般地及时现身于她的面前。 总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将她从那深不见底的泥潭拉出,并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次次的守护,才使得她的心底逐渐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畏惧的坚定信念。 他们二人,恰似彼此生命中的救赎者。 在这一刻,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四目相对,目光交汇之处似有无尽的温情流转。 不知不觉间,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傻傻的笑容,那笑容中饱含着对彼此深深的眷恋和爱意。 过了一会儿,还是涂珊玥率先回过神来,想起了今日还有正事尚未完成。 “王爷,还请您稍作等候片刻,待玥儿梳洗打扮妥当之后,咱们再一同出门去采买。” 钟离睿微笑着点了点头,温柔地回应道:“好,玥儿不必着急。” 今日乃是涂珊玥的及笄之日,意味着她从此步入成年之列。 她将如瀑长发挽成一个简洁而优雅的发髻,随意地插入一支质朴的木簪,再配上一身素雅的衣裳,便已完成了装扮。 那身素衣虽不华丽,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丽婉约的气质。 另一边,钟离睿亦褪去了平日在军营中所着的厚重铠甲,换上了一袭质地粗糙的布衫。 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即便是身着这般朴素之装,依旧难掩其与生俱来的非凡气度。 二人并肩而行,踏出月影小院,宛如一对平凡的夫妻。 然他们那出众的容貌和独特的气质实在太过耀眼,即便只是身着寻常的粗布麻衣,依然能让人一眼便注意到他们。 涂珊玥面容姣好,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颦一笑间皆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而钟离睿则剑眉星目,英挺俊朗,举手投足间尽显阳刚之气。 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走在路上,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回首,目光久久难以移开。 甚至有笃信神佛的老者在心中暗自揣测,“此二人莫非是从天庭下凡历劫而来的神仙?” 否则怎会拥有如此超凡脱俗、令人惊艳的风姿呢? 第212章 采买 涂珊玥以往在侯府之中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宛如一朵静静绽放于幽谷中的鲜花,美丽却浑然不自知。 此时此刻,当她注意到路人那异常的反应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于是也随之仰头望向钟离睿。 钟离睿那张如雕刻般精致的面庞映入眼帘,其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与俊美,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涂珊玥不由得轻笑出声,半是夸赞、半是打趣地说道:“王爷,您这天生长相可真是出众,瞧把这些路人都给迷得迈不开腿啦!” 听到这话,钟离睿本欲继续维持自己一贯以来那副冰冷的神情,但在涂珊玥面前,竟然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笑了起来,那洁白整齐的两排牙齿顿时展露无遗。 其实,不管涂珊玥对他讲些什么话语,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或者不经意间的玩笑话,都会让钟离睿的内心感到无比愉悦和欢喜,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飘荡在了绵软的云朵之上一般。 路边有位妙龄少女正痴痴地盯着钟离睿那咧嘴大笑的模样看得出神,完全没有留意到前方不远处卖包子的蒸笼。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少女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蒸笼上面。 一旁的小摊贩见状,急忙高声喊道:“姑娘,小心烫啊!” 经此一喊,那少女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刹那间双颊绯红似火,连忙伸手拿起手帕捂住脸庞,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开了。 涂珊玥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又一次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离睿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庞,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抹灿烂如花的笑容。 心中暗自窃喜道:如此俊美的男子,居然即将成为自己的专属,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 一路上,也不知是钟离睿故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合,二人并肩而行时,他那修长的大手总是会时不时地轻轻触碰到涂珊玥娇嫩的小手。 起初,这不经意间的触碰犹如蜻蜓点水般短暂而轻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两人的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最终自然而然地紧紧握在了一起。 他们越牵越紧,似乎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尽管两人的手心已满是汗水,却谁也没有想要松开彼此的意思。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一条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街道。 放眼望去,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桌子,不少人正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美味可口的早餐。 涂珊玥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忽然被前方不远处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吸引住了。 兴奋地指着那个方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道:“王爷,快看那边!咱们去吃馄饨好不好嘛?” 话刚出口,钟离睿便迅速抬起右手,将食指轻轻地抵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柔声道:“玥儿,今日咱俩可是假扮成寻常夫妻出来游玩的哦,所以呀,这会儿你应该称呼我为什么呢?” 寻常夫妻? 涂珊玥心想明明和钟离睿约定今天扮作寻常人家,几时说要和他扮夫妻了? 但架不住肚子不争气地发出阵阵“咕咕”声。 所有的注意力牢牢地集中在了那香气四溢的馄饨上,再也无法转移分毫。 涂珊玥甚至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等,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盛宴。 至于之前想要纠正什么的念头,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微微蹙起秀眉,神情专注而苦恼,似乎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钟离睿,问道:“那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呀!” 钟离睿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如就唤我三郎如何?” 话音未落,涂珊玥已经迫不及待地点头应道:“好嘞,三郎,咱们赶紧去吃馄饨吧!” 她的脑海里只有那热气腾腾、美味无比的馄饨,以至于“三郎”这个称呼就这样顺嘴溜了出来。 钟离睿看着眼前涂珊玥那副如同小馋猫般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觉得这样的涂珊玥不仅让人感到好笑,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那颗原本平静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仿佛快要融化成一滩水。 此刻,钟离睿真想将涂珊玥轻轻地捧在手心里,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亲昵地亲吻她、贴近她。 同时,他又恨不得能立刻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涂珊玥面前,让她看到自己内心深处那份炽热的情感。 可是,当这些念头涌上心头的时候,钟离睿又不禁暗暗自嘲起来,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过于疯狂和变态,万一不小心吓到了涂珊玥可怎么办呢? 于是,他只能强行压抑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尽管如此,还是发现自己的嘴角总是不由自主地上扬,无论怎样用力去压制,都无济于事。 那上扬的弧度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难以掩饰的喜悦与幸福。 两人用过馄饨之后,这才慢悠悠地朝着集市走去,准备开始采购所需的物资。 因为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今日就在家中自行下厨做饭,所以他们所购买的物品大多数都是各种各样新鲜的蔬菜以及各种肉类食材。 涂珊玥曾经在不经意间听到玉露提起过,如果要去菜市场买菜的话,一定要学会跟那些小摊贩们讲讲价钱,如此一来,说不定能够省下不少钱财呢! 想到这里,涂珊玥心中一动,决定也要效仿一下。 兴致勃勃地拉住身旁的钟离睿,快步走向那个正在售卖白菜的老婆婆摊位前。 来到摊位前,涂珊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轻声问道:“婆婆,您这白菜怎么卖呀?” 只见那位面容慈祥的老婆婆抬起头来,“三文钱一斤哟,小姑娘。” 听到这个价格,涂珊玥不由得微微一怔,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真正了解到蔬菜的具体价格。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三文钱一斤的白菜,价格竟然如此之低,这位老婆婆靠卖这些白菜真的能够赚到足够维持生计的钱吗? 再看那老婆婆,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褶皱。 每一道皱纹似乎都诉说着她历经的风雨和故事。 涂珊玥望着老婆婆饱经风霜的面容,终究还是不忍心与她讨价还价。 她轻轻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钟离睿,道:“三郎,快付钱吧!” 钟离睿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掏钱时,那老婆婆却突然眼睛一亮,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锁定在了钟离睿身上。 原本略显黯淡的脸庞瞬间焕发出光彩,仿佛一朵久未盛开的梅花再度绽放,笑容满面地说道:“婆婆我呀,一打眼就瞧出这位公子气度非凡呐!” 说罢,她竟豪气地大手一挥,大声道:“你们俩是有缘之人,今日这颗白菜就当是老婆子送给你们的啦!” 钟离睿却并未接受这份好意。 他硬是将一枚碎银子塞进了老婆婆粗糙的手中,然后转身拉起涂珊玥便匆匆离去。 身后只传来老婆婆急切的呼喊声,“哎呀,公子您给得实在太多了,我这儿所有的菜加起来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随后,涂珊玥兴致勃勃地继续在菜市场里穿梭,精心挑选其他种类的蔬菜。 一旁的钟离睿则表现得十分豪爽大方,他每一次出手购买时,所给的钱财数量都相当惊人,远远超出了实际所需的金额,甚至足够将整个市场上所有摊位的菜蔬全部买下。 不仅如此,他还特别叮嘱那些摊主无需找零。 这种异常慷慨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周围小贩们的注意,其中一些心思灵活、善于抓住商机的小贩见状,毫不犹豫地紧跟在两人身后大声叫卖起来,“公子小姐,快过来瞧瞧我这儿的菜呀!都是刚采摘下来的,绝对新鲜无比啊!” 待两人买到了制作所有菜肴所需要的各种食材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他们的身后竟然跟着一长串卖菜的小贩,形成了一条颇为壮观的队伍。 这些小贩们紧紧尾随着涂珊玥和钟离睿,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交易机会。 直到这时,涂珊玥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慌乱之中,连忙伸手拉住钟离睿,撒腿就跑。 钟离睿见此情形,也顾不得许多,跟着涂珊玥一起狂奔起来。 就在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忽然间,一辆熟悉的马车不知从何处驶了过来。 原来是阿忠及时赶到了现场,他熟练地驾驭着马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见到救星到来,涂珊玥和钟离睿二话不说,迅速登上马车。 第213章 熟人 一到月影小院,钟离睿就挽起袖子一头扎进了厨房。 今日乃是涂珊玥的及笄之日,对于这个特殊的日子,钟离睿可是煞费苦心。 早在数月之前,他便开始偷偷摸摸地学习烹饪,一心想要在今天给涂珊玥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忠见状,心中着实担忧不已,赶忙紧紧跟在钟离睿的身后,焦急地说道:“王爷,您身份尊贵,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小的来做吧!” 钟离睿冷冷地瞥了一眼阿忠,一个凌厉的眼刀子瞬间飞射而去,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一边去!” 劝说无果,但又实在放心不下自家王爷,阿忠硬着头皮继续哀求道:“王爷……” 话未说完,便被钟离睿粗暴地打断。 钟离睿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此刻犹如寒冰一般冷若冰霜,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之中硬生生挤出几个字:“这是本王下达的命令,倘若你胆敢违抗,那就立刻去月影小院绕着跑上个五百圈!” 听闻此言,阿忠顿时吓慌忙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声音惹恼了王爷。 只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脑袋更是像拨浪鼓似的连连摇晃,以此表示自己绝对不敢有丝毫违逆之意。 见此情形,钟离睿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放过了可怜巴巴的阿忠。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再次转身钻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涂珊玥,则早已笑得花枝乱颤,她轻轻拍了拍阿忠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阿忠啊,你就别跟着操心啦,先去门口玩耍一会儿,待饭菜都准备妥当之后,我自会唤你回来享用美食的。” 阿忠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应道:“好嘞!” 说罢,便抬起脚急匆匆地朝着前院奔去。 看到阿忠满心热忱地想要上前帮忙,结果却被钟离睿硬生生地回绝后,站在一旁的涂珊玥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她其实也很想去帮钟离睿分担一些,可是又实在担心自己会遭到同样无情的拒绝。 那颗小心脏开始七上八下,就连走起路来也变得蹑手蹑脚的。 只见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动了好几下,然后微微歪着头,怯生生地朝着钟离睿试探性地问道:“那个……王爷,玥儿可以帮您切菜吗?”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微风拂过。 不出所料,钟离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柔声道:“不行,今日乃是你及笄之喜,怎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你呀,只需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等着享用美味佳肴便好啦。”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温柔得好似一团软绵绵的,让人听了骨头都要酥掉了。 这跟刚才对着阿忠横眉冷对、怒目而视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听到王爷如此温柔的话语,涂珊玥心中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她莫名地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甚至还故意夹起嗓子,娇嗔地撒起娇来,“王爷~人家只不过是刚满及笄之年罢了,又不是变成残疾人或者生活不能自理啦,玥儿真的好想能和王爷一块儿下厨做饭嘛~~” 钟离睿腰间系着一条蓝白相间的围裙,正半蹲着身子,熟练地在灶前生火。 他用打火石轻轻一划,火星瞬间溅出,引燃了灶膛里的柴草。 涂珊玥娇柔的声音又传来了,“王爷,让我来帮您吧?” 这一句话仿佛具有神力一般,钟离睿那颗原本坚定的心瞬间化作了一滩柔软的水,之前准备好的拒绝之词竟然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他微微抬头,目光温柔地看向涂珊玥,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轻声道:“那玥儿就乖乖坐在这里为本王添添柴火便好啦。” 话语之中,竟是如同哄小孩子般的亲切与温和。 “好嘞!”听到钟离睿答应自己留下帮忙,涂珊玥兴奋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下来。 脚步轻快地蹦跳着来到了灶台前,脸上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盛开的花朵那般娇艳动人。 钟离睿除了让她帮忙添加柴火之外,其他任何稍重一些或者较为复杂的活儿,他连碰都不肯让涂珊玥去碰一下。 似乎只要涂珊玥能够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忙碌,他就已经感到无比的心满意足了。 就这样,两人在小小的厨房里形成了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涂珊玥嘴里不停地叽叽喳喳,时而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钟离睿则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她讲述那些或新奇、或搞笑的故事,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歇,依旧有条不紊地忙着烹饪美食。 她在闹,他在笑。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种幸福的味道,让人陶醉其中。 与此同时,前院的大门口,阿忠正百无聊赖地来回踱着步。 他心里想着要不要到厨房去瞧上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搭把手帮忙的地方。 然而,当脑海中浮现起钟离睿那凌厉如刀的眼神时,阿忠不由得浑身一颤,刚刚升起的念头瞬间被打消得无影无踪。 还是狗命要紧,忍住了去厨房的冲动。 “笃笃笃~” 这时门外传来三声轻快的敲门声。 阿忠满心狐疑地暗自思忖,王妃明明特意嘱咐过今天一切从简,并且明确表示不会宴请任何客人。 那么此时此刻,究竟会是谁登门造访呢?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他嘴上依然回应道:“来咯~” 大门缓缓开启,当看清门外站着的来人时,阿忠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拼命地揉搓了几下双眼,再次定睛看去,发现眼前依旧是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杜宋云,其身后一左一右分别跟着涂云轩和杜宋羽。 而将目光继续向后移动,阿忠竟然看到了那张让他日日夜夜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面容——玉露! 也许是因为这几人的出现实在太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阿忠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就那样傻乎乎地杵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根木头。 为首的杜宋云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高声道:“怎么,难道不欢迎我们吗?” 听到这句话,阿忠方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激动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中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向外奔涌而出。 他连忙摆手摇头,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没有没有,各位贵宾能够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请快请进吧!” 说罢,阿忠迅速侧身退让到一旁,并恭敬地做出一个请进门的手势。 就在众人准备迈步进入屋内的时候,阿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急忙转身面向厨房的方向,扯开嗓子放声大喊起来,“王爷王妃,有贵客到啦!” 涂珊玥听声音,心中一动,赶忙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快步走了出去。 当她看清楚来人时,不禁心头一震,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发不出声来。 眼前的人身着锦衣华服,气质高雅不凡,正是从京城而来的老熟人。 瞬间,涂珊玥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仿佛只要一眨眼,那些晶莹的泪珠便会滚落下来。 “宋云!” 终于,她还是喊出了那个名字,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玥姐姐!” 杜宋云见到涂珊玥也是难掩激动之情,高呼一声之后,便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奔而来。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而跟在杜宋云身后的阿忠,则显得有些羞涩。 他时不时地偷瞄一眼站在一旁的玉露,眼神交汇之际,两人都会心一笑,眉目之间传递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片刻后,钟离睿从后院踱步走来。 这位向来不食人间烟火、宛如仙人下凡般的男子,此刻竟然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与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第214章 是自愿的 涂珊玥要及笄了,大长公主整日在府里念叨。 这孩子远在边关,及笄之日不知道有没有人帮着操持。 越想越伤心,越觉得这孩子命苦。 杜宋云实在不忍心见到祖母因为无法见证玥姐姐的及笄之礼而伤心难过,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在一个月前便主动请缨,表示愿意远赴边关探望涂珊玥,并了了祖母的心愿。 这一路山高水远、艰难险阻不断,由于对妹妹杜宋云安全问题担忧,杜宋羽毫不犹豫地决定跟随一同前行。 就在他们出发后不久,消息传到了涂云轩那里。 当他听闻杜宋云和杜宋羽将要前去参加涂珊玥的及笄仪式时,心中一动,立刻向家中长辈请求能够与他们同行。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带上了一直心心念念着涂珊玥的玉露姑娘。 经过漫长的跋涉,一行人终于赶在涂珊玥及笄前,汇合并安全抵达边关。 涂珊玥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亲朋好友前来观礼,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开始揉搓起自己的衣角来。 她略带羞涩地说道:“哎呀,其实我跟王爷之前已经商量好了,这次的及笄仪式一切从简就行啦。 我们本来只打算两个人一起亲自动手下厨做一顿饭,简简单单地庆祝一下就好,真没料到你们居然全都赶过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刚才大家看到钟离睿的时候,总觉得他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敢情是这位尊贵无比的靖王殿下竟然亲自下厨操持饭菜去了呀! 杜宋云满脸坏笑地将目光投向了涂珊玥,故意调侃道:“嘿嘿,玥姐姐,你可真是厉害哟! 居然能有本事让堂堂靖王殿下心甘情愿地下厨房为你做饭呢。 快说说看嘛,你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神奇的方法呀?” 说着,她还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涂珊玥,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小精灵。 “我是自愿的!” 还未及涂珊玥张口呢,钟离睿便已然迫不及待地抢着认了,他那俊朗的面庞之上,此刻竟是满满当当洋溢着一种明晃晃的幸福之色,仿佛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一般。 涂云轩温声道:“自己动手做饭才更具意义呢! 王爷,您瞧瞧,今儿个吃饭的人可着实不少啊,光靠您一人肯定忙不过来,不如就让我来给您搭把手帮帮忙吧。” 涂云轩向来都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这不,他第一个高举起手来,表示愿意协助下厨。 此番前来用餐之人众多,仅凭钟离睿独自一人之力,确实难以应对这般忙碌之局面。 经过一番思量之后,钟离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再提出任何异议和反对意见。 杜宋羽亦是赶忙随声附和道:“对对对,就是应该这样嘛! 今日咱们可要打破常规一回啦,就让咱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好好忙活忙活,至于各位小姐们嘛,则全都到外边歇息去吧。” 说罢,他还朝着众女子投来了一抹略带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 一旁的阿忠见状,双眼亦是瞬间一亮,连忙笑着说道:“好嘞,几位小姐,请往这边走。” 说着,他还用眼神向玉露示意了一下,接着又补充道:“玉露啊,快快带着诸位小姐去玩耍一会儿吧,这做饭之类的粗活累活,统统交给咱们这些大男人就行了。” 难得远离京城,也远离了那些礼教束缚。 杜宋云一脸轻松地笑道:“玥姐姐,就让他们去折腾那厨房吧! 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个机会,咱们就安心等待便是啦。” 说罢,她轻轻地挽住涂珊玥的胳膊,特意强调,“特别是今日可是姐姐的及笄之日,您可千万别动手做事儿哦。” 涂珊玥不禁觉得杜宋云甚是可爱有趣,但心中却有些疑惑,这及笄明明意味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需要肩负起更多的责任和义务,怎会是什么都不用做呢? 看着杜宋云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杜宋云再次拉起涂珊玥的手,兴奋道:“走嘛,玥姐姐,今儿不管怎样都是您的大日子,瞧您这一身装扮实在太过素雅啦,让妹妹来给您精心打扮一番可好?” 面对如此热情的杜宋云,涂珊玥着实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顺从地跟着走进了卧房。 玉露见状,连忙快步跟上,准备帮忙打下手。 就这样,三人一同进入卧房后便开始忙碌起来,她们一边挑选着首饰衣物,一边嘻嘻哈哈地闲聊着,气氛好不热闹。 以至于连屋外传来的敲门声都被完全忽略掉了。 还是从厨房里端着菜走出来的涂云轩恰好听到了敲门声。 他赶忙放下手中的菜肴,快步走到门前将其打开。 “王妃~” 门前站着一名身材瘦削的少女,只一双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般格外明亮,熠熠生辉。 当门缓缓开启时,少女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两个字——“王妃”。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出现在眼前的并非她所期待的身影,而是一个陌生男子。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男子既不是阿忠,也不是王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少女整个人瞬间怔住了,心中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抬头再次仔细确认门口上方的牌匾。 只见那块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月影小院”。 看到这里,少女心里犯起了嘀咕,“好像……也没走错呀!”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反倒是涂云轩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姑娘想必是来找涂珊玥涂小姐的吧?” 听到这话,少女连忙点头如捣蒜,是了,没走错啊。 涂云轩弯唇一笑,侧身退到一旁,微微躬身,尽显绅士风度。 文质彬彬地抬起手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并微笑着说道:“姑娘快快请进,在下乃是涂小姐的兄长,此次特地从京城赶来,只为见证小妹的及笄之礼。” 涂云轩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与边关男子截然不同的气质,特别是他脸上那温暖而迷人的微笑,竟让少女不由自主地看呆了,一时间竟失了神。 见涂云轩自报家门之后,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微微一怔,似乎方才回过神来,连忙也开口说道:“小女名叫江影,乃是王妃的好友。 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亲眼见证王妃这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及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话间,脸上还洋溢着一抹甜美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第215章 无赖 听到动静,涂珊玥领着杜宋云和玉露出来了。 涂云轩看涂珊玥他们出来了,就转身准备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今日用膳之人众多,且此等重要场合,他实在不愿因厨艺不佳而破坏众人的愉悦心情。 所幸当初自己于侯府百无聊赖之际,曾在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潜心学习过一段时间烹饪技艺。 那时,甚至还因此遭受过姨娘的责骂,说他这般行径毫无出息可言。 “江影,你究竟是如何得知今日乃是我的及笄之日呢?”涂珊玥满脸狐疑,心中暗自思忖,此事她可是未曾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呐。 江影故作嗔怒之态,反怪道:“王妃,如此至关重要的日子,您怎能不告知于我呢!” 当江影察觉到王妃的确并未打算大肆操办这场及笄之礼时,不禁感到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湿润,“王妃,昔日您尚且替我竭力争取到一场隆重盛大的及笄典礼,怎的轮到您自己的及笄之礼时,反倒如此亏待自己呢?” 一旁的玉露见江影哭得梨花带雨,偏又未随身携带手帕,赶忙转身返回屋内取帕子去了。 此刻,涂珊玥与江影二人相谈甚欢,而杜宋云立于一侧,一时间竟是难以插话进去。 “笃笃笃…”这时候恰好又有人敲门。 杜宋云看着涂珊玥和江影聊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高声喊道:“我去开门!” 话还未说完呢,她就像只活泼的小兔子,迅速地蹦蹦跳跳到了门口。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声,门打开了。 门外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他手持一把精致的折扇,轻轻一打,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杜宋云交汇在一起。 杜宋云当仁不让地率先开口问道:“你,可是前来观礼的客人?” 然令人奇怪的是,那名男子竟然没有丝毫回应,只是静静地盯着杜宋云,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刚才提出的问题一样。 杜宋云的脸色微微一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快。 她暗想,这人究竟怎么回事啊?是或者不是,好歹给句话呀! 这般呆呆地杵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有些不满地斜着眼珠子,下意识打量起眼前这位陌生的男子来。 发现这名男子身形高挑而修长,犹如挺拔的青松;鼻梁高耸挺直,宛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眉眼之间更是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异域风情,显然并非土生土长的大吴国人士。 意识到对方可能来头不小,杜宋云赶忙收敛了些许自己的情绪,重新端正好态度,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道:“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所寻何人呐?” 男子还是一动不动,跟丢了魂似的。 杜宋云只好扭头,张口准备问涂珊玥。 话刚到嘴边,还没喊出来。 男子却抢先调笑道:“寻你啊!” 杜宋云回身,目光恰好与男子对上。 只见男子挑起一侧眉毛,面庞之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然这般笑容落入杜宋云的眼中,却是显得如此轻浮不堪,令她心生反感。 不知为何,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在心头燃起。 她小嘴一嘟,圆溜溜的大眼睛狠狠地瞪向那男子,同时还亮出了自己的小拳头,冷哼一声,“哼,登徒子!是不是想我给点颜色你瞧瞧!” 那男子连忙慌张地摆起手来,口中告饶道:“姑娘息怒! 方才在下不过是跟您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绝无半点轻薄之意,请姑娘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可杜宋云哪里肯轻易罢休,她最讨厌陌生男子随意拿她打趣。 心中的怒气愈发汹涌澎湃起来,两颊气得鼓鼓的,气呼呼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那男子却是邪魅一笑,突然向前迈出一大步,身子一弯,竟将脸凑近到杜宋云的耳畔旁,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我是你的心上人啊!” 男子身上不知道熏了什么香,杜宋云猝不及防下感觉自己被这香气包裹。 又被那男子在耳边轻轻撩拨,杜宋云那白皙娇嫩的小脸瞬间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耳根直冲到脸颊,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与羞涩,杜宋云连忙举起小拳头,就向男子挥去。 那男子却好似早有预料一般,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迅速地移动开来,眨眼间便闪到了杜宋云的身后。 杜宋云的小拳头就这样扑了个空,她不禁气得大叫起来,“好你个登徒子,竟敢如此戏弄本小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她转身飞起一脚,狠狠地朝着男子踹去。 可惜的是,这一脚依然没有击中目标,男子轻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 此时,正和江影聊得热火朝天的涂珊玥终于察觉到了杜宋云这边的异样情况。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快步走上前来。 只见杜宋云正气鼓鼓地对着一名男子连连出手,而那男子则身形灵活地左躲右闪,将杜宋云的攻势一一化解。 尽管杜宋云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每一拳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无法碰到男子分毫。 男子躲闪之际,杜宋云好不容易才辨认出,这好像是邻居国的小王子洛川。 尽管此时洛川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但心思缜密的涂珊玥暗自揣测,在这周围必定隐匿着众多他所安排的暗卫。 “洛川,赶快停下!”涂珊玥大喊一声,试图阻止这场争斗。 洛川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不停地左闪右避。 他的口中还念念有词,“这位姑娘实在太过凶悍,我根本就无法停下来啊!” 凶悍? 听到这个词语被用来描述自己,原本就已经怒不可遏的杜宋云更是怒火中烧。 向来以美丽动人、俏皮可爱而着称的她,怎能容忍他人如此诋毁污蔑呢? 盛怒之下,杜宋云出拳的速度骤然加快,如疾风骤雨般朝着洛川攻去。 可惜的是,洛川毕竟是习武之人,躲闪的速度比之更快,杜宋云还是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触碰不到。 愤怒到极点的杜宋云失去了理智,她不顾一切地胡乱用力,猛然一脚狠狠地踹了出去。 只是这一踹用力过猛,导致她自身的重心瞬间失衡,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洛川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臂用力一揽,准地将人拉入自己的怀中。 低头凝视着怀中这个气鼓鼓、如同一只炸毛小猫咪般的姑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 只见她那娇俏可爱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双眸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瞪视着自己,小嘴高高撅起,仿佛能够挂上一个油壶。 面对这样一个怒气冲冲的小姑娘,洛川反而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略带戏谑的微笑,“姑娘,方才可是在下出手相救,才避免你遭受危险。如此一来,咱俩也算扯平啦。” 听到这话,杜宋云愈发气恼起来,她奋力挣扎着从洛川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怒嗔道:“谁要跟你扯平!根本就没扯平!” 说罢,她猛地抬起小手,照着洛川结实的胸口便是重重一拳打去。 这一拳力道十足,如果换作旁人或许早就躲闪开了,但洛川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只听得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叫,可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未曾消失半分,反倒越发灿烂起来。 紧接着,洛川用一种温柔至极的声音轻声问道:“那么现在呢?这样是否就能扯平了呢?” 谁知,杜宋云压根不吃这套,她狠狠地白了洛川一眼,嘴里还愤愤不平地骂出一句,“无赖!” 然后跑到涂珊玥身后,只露出一个头,指着洛川,不依道:“玥姐姐,他欺负我!” 第216章 入乡随俗 涂珊玥轻轻地拍了拍杜宋云的手,语气温柔地安抚着她说道:“宋云,这位是邻国来的小王子——洛川。” 洛川顺着涂珊玥的介绍,很有礼貌地拱起双手,朝着杜宋云深深地鞠了一躬,并面带微笑地说道:“在下洛川,初次与姑娘相见,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他说话时声音清脆悦耳,举止优雅大方,看起来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般孟浪无礼的模样。 杜宋云心中依旧有些愤愤不平,小脑袋瓜滴溜溜一转,突然灵机一动,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然后伸手,直直地指向厨房所在的方位,大声说道:“哼!今天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只要身为男子,就统统得到厨房里去做饭!没得商量!” 听到这话,洛川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连忙追问道:“这……这又是为何呀?” 杜宋云见状,心里暗自得意,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哎呀,这还用问嘛!因为……咱们大吴国自古以来便有着这样的传统习俗,女子到了及笄之年的这一天呀,那可是金贵得不得了呢,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动手去做哒;而相反,所有的男子则必须亲自下厨做饭才行哟!” 说完这番话后,杜宋云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暗暗佩服起自己来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如此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借口。 见到洛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和幸灾乐祸的口吻催促道:“哎呀呀,小王子,您倒是快些去呀!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嘛,您可别磨蹭啦!” 此时的杜宋云心里暗自思忖,像靖王那样深陷情网、失去理智的恋爱脑实属罕见,而其他那些出身皇室的贵族公子哥恐怕平日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又怎么可能会下厨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其实,她之所以如此这般刁难洛川,完全是出于故意为之。 她就是想要趁机忽悠一下这位来自邻国的小王子,让他当众出丑,好看一看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毕竟在她眼中,洛川这副轻佻放荡、毫无礼数的样子简直与街头巷尾的登徒子无异,实在是令人心生厌恶。 对于这种行为举止不端之人,就应当好好教训一番,挫一挫他的锐气才行。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杜宋云等着看笑话的时候,洛川仅仅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竟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杜宋云,缓声道:“既然今日乃是涂姑娘的及笄之喜,那么洛川自当恭敬不如从命,愿亲自动手为姑娘烹制一道佳肴。” 话音未落,他已然利落地挽起衣袖,大步流星地朝着厨房走去。 涂珊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杜宋云却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了上去,她那灵动的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期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只见她一马当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厨房,然后扯起嗓子对着里面正在忙碌的几个人大声嚷嚷道:“各位注意啦!邻小王子洛川今天要亲自下厨给咱们露一手啦! 大家要是有什么又脏又累的活儿,可千万别跟他客气啊,尽管指使他去做就行!”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让厨房里的几个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的目光瞬间齐齐投射到刚刚踏入厨房门槛的洛川身上。 众人定睛一看,这位小王子身着华服,明显就不像是个擅长烹饪的行家。 甚至担心,让这么一个金贵的人物帮忙做饭,会不会反而越帮越忙呢? 站在一旁的杜宋羽则心中暗自嘀咕,这个调皮捣蛋的妹妹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把堂堂一国的小王子给忽悠到厨房来干活儿的。 他本想开口替洛川说几句好话,化解一下这尴尬的局面,就在这时,突然瞥见杜宋云转过身去,背对着洛川朝着自己拼命地挤眉弄眼。 杜宋羽看到妹妹这般模样,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毕竟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了,如果现在贸然出声,说不定会惹得她更起劲地折腾下去。 杜宋云愈发得意洋洋起来,继续毫不客气地张罗着,“哥,你也别愣着啦,既然人家小王子都心甘情愿地来了,那咱们也就甭跟他见外了,有啥活儿赶紧吩咐给他干吧!” 洛川一听,心中顿时明了,眼前这位与杜宋云长相有着几分相似之人,是她的兄长无疑。 想到此处,洛川暗自思忖,此人可得好生巴结一番,务必要给对方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才好。 洛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钟离睿,只见他一开始只是微微掀起眼皮瞄了自己一眼后,就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地切起菜来。 瞧那娴熟利落的动作以及精湛无比的刀工,显然是经过长期练习才能达到如此境界。 看到这一幕,洛川不禁想起刚刚杜宋云跟自己说过大吴国存在这样一种独特的习俗——女子行及笄之礼时须由男子亲自下厨操持。 如今就连钟离睿这个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的人都能动手做饭,那自己又怎能甘居人后呢? 想到这里,洛川在心底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自信涌上心头,使得洛川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主动开始忙活起来,并满脸堆笑地朝着杜宋羽谄媚说道:“哥,您要是有啥需要帮忙干的活儿尽管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 杜宋云听到这话却很不高兴地反驳道:“谁是你哥啊?你这家伙可别胡乱攀亲戚哟!” 这时,只听得“滋啦”一声响,原来是钟离睿将切好的一盘菜顺势倒入锅中,滚烫的热油与之接触瞬间发出一阵“滋滋啦啦”的声响。 趁着这阵嘈杂之声,洛川压低嗓音轻声嘟囔道:“哼,早晚都会成为我哥的……” 杜宋云没听清楚洛川在说什么,任然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少在那里嘀嘀咕咕地想着偷懒耍滑头,还不快点抓紧时间干活儿!” 洛川是见过阿忠的,看起来倒是一副很好相与的模样。 于是,毫不迟疑地走上前去,开门见山道:“嘿,哥儿们,你们这儿有没有啥适合我干的活儿呀?” 阿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吓了一跳,心中一颤。 他可不敢跟这位尊贵的小王子称兄道弟啊。 一时间,阿忠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呃……那个……来者是客嘛……您只要安心坐着等会儿开饭就行了。” 这句话还未完全说完,阿忠便瞥见一旁的杜宋云正高举着拳头,虽然并未出声,但那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感受到来自杜宋云的强大压力,阿忠连忙改变口风,迅速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其实我们这边快要忙完啦,剩下的活儿也不多了。 要不这样吧,麻烦您帮忙往灶膛里添点儿柴火就行。” 话音未落,阿忠赶忙一个箭步冲到灶门口蹲下身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原本杂乱无章的柴火快速而又利落地整理妥当,只留下最后一步——放入灶膛内交给洛川去完成。 洛川见状,微微一笑,也紧跟着蹲下身来到灶门口。 他轻轻地拍了拍阿忠的肩膀,满脸赞许地夸赞道:“嗯,不错不错,小伙子挺机灵的嘛,以后肯定大有前途啊!” 第217章 落荒而逃 钟离睿站在灶台前,熟练地掌起大勺,锅里的油噼里啪啦作响,他却丝毫不慌不乱,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而另外三个大男人则围在一旁,有的帮忙切菜,有的负责递调料,还有的在清洗餐具,忙得不亦乐乎。 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在四人齐心协力之下,不多时,一桌丰盛无比的饭菜便呈现在眼前。 洛川原本一直想要在众人面前树立起那高岭之花般高不可攀、清冷孤傲的形象。 然而今天钟离睿在此,他心中暗自思忖:以钟离睿那般高冷的气质和风范,自己恐怕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超越了。 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想到这里,洛川决定彻底改变策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跟钟离睿截然相反。 于是乎,只见洛川一会儿满脸堆笑地给钟离睿递水擦汗,一会儿又殷勤地端茶送果,甚至连说话语气都变得格外谄媚。 这般刻意的举动,使得他看起来反倒有点像是个唯命是从的狗腿子。 不过对此,洛川倒是毫不在意,心想反正只要能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就行啦! 而且今天心情着实不错,就算当个狗腿子又何妨呢? 当最后一道菜装盘上桌后,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洛川心中竟然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对于他这样从未下过厨房的人来说,能够参与烹饪并成功做出这么多美味的菜肴,实在是比上阵杀敌还要艰难万分! 但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做到了,怎能不让人欣喜若狂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要到杜宋云面前去显摆一下的念头。 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着厨房门口走去,同时扯着嗓子高声喊起来,“开饭喽,开饭喽!”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一听到这呼喊声,杜宋云像一支离弦之箭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从远处飞奔而来,眨眼间便冲到了最前面。 洛川满脸得意洋洋之色,无比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向杜宋云炫耀道:“嘿嘿,怎样?还有什么事是本王子办不成的吗?” 说完之后,还故意把那张原本就不小的脸往前凑了凑,眨巴着眼睛,满心期待地等待着杜宋云对他的夸赞。 然让洛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赞美之词,而是杜宋云毫不留情地甩给他的一个大白眼。 紧接着,只听杜宋云不屑地撇撇嘴道:“哼,有啥好臭美的!别以为我不清楚,这些饭菜可全都是我姐夫的功劳,你呀,最多也就是给人家打打下手罢了。” 眼看着洛川脸上那原本骄傲自满的小表情,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一点一点地瘪了下去,变得越来越暗淡无光,杜宋云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她暗自窃喜,总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之前一直憋在心头的闷气。 不仅如此,杜宋云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恨,又紧接着补了一句,“哦哟,不对不对,说你打下手都高估你了,依我看呐,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个负责添柴火的小杂役而已!” 杜宋羽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毕竟眼前这位是邻国的小王子,将来搞不好还可能继承王位成为一国之君呢! 再瞧瞧自家那任性的小妹,平日里在家中就总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的,这些倒也罢了。 可如今面对邻国的王子,她竟然还是这般不知礼数,如此放肆无礼。 倘若这位小王子心胸狭隘,记下这笔仇怨,说不定此事还会升级演变成两国之间的重大事件呢! 想到此处,杜宋羽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他压低声音,严肃道:“宋云啊,今天你可得给我收敛起性子来,对待客人要客客气气的,否则就算是当哥哥的我,恐怕也难以护住你周全啊。” 其实,杜宋羽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吓唬吓唬这个一向被宠溺过度的小妹妹罢了。 毕竟血浓于水,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状况,哪怕需要他舍弃自己的生命,他也定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将妹妹紧紧护在身后。 然而,也许是因为平日太过娇纵,杜宋云对于兄长的这番警告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相反,她气鼓鼓地伸出手指,直直指向一旁的洛川,理直气壮地质问道:“我对你难道不够客气么?” 被突然点名的洛川顿时慌了神儿,连忙手忙脚乱地摆动着双手,否认道:“没有,没有,您一直都很客气,很客气……”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但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可爱之处。 特别是当她生气时,那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伸手上去轻轻地捏上一把。 但由于人家的亲哥哥就在旁边,洛川只能拼命压抑住内心深处这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满脸堆笑,对着杜宋云谄媚道:“宋云小姐,要不咱们一块儿把这些美味佳肴端到外面去吧?” 其实,杜宋云平日里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粗活儿。 但今天情况特殊,因为今天是涂珊玥的重要日子,所以她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杜宋云满心欢喜,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端起了一盘菜,然后朝着门外跑去。 才刚刚跳出去没几步远,她就不小心被路上的一颗小小的石子给绊倒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全神贯注关注着杜宋云一举一动的洛川,瞬间如闪电般飞身向前。 他伸出一只手,迅速而又轻柔地揽住了杜宋云纤细的腰肢,并顺势带着她优雅地转了一圈;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则稳稳当当、分毫不差地接住了即将掉落地面的菜盘子。 洛川心中暗自窃喜,不禁感叹道:“哎呀呀,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啊!” 随后,他还得意洋洋地对着花容失色的杜宋云调皮地挑了挑眉毛,笑道:“嘿嘿,宋云姑娘,今天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英雄救美啦!” 杜宋云慌忙起身推开洛川,往后偷瞄一把,确定没被她哥看见,才转向洛川,不讲理道:“那又怎样?” 说完,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及时转身离去,只留给洛川一个高傲的背影。 在洛川眼里,杜宋云这是落荒而逃。 勾起一侧唇角,心里只觉得有意思。 第218章 情意绵绵 玉露瞧见杜宋云朝着厨房去准备端菜,赶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待她赶到厨房时,正巧撞见杜宋云面若桃花、双颊绯红,正慌慌张张地往回跑。 玉露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道:“这杜小姐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娇羞模样?” 转念一想,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又岂是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小丫鬟能够妄加猜测和评说的。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先做好自己手头的活儿要紧。 阿忠却好似突然失了魂一般,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玉露不放。 他竟然完全不顾及周围尚有众多主子在场,这般无礼的举动实在没规矩。 看到玉露端了两盘菜,阿忠也迅速端上两盘菜,兴高采烈地紧随其后,不仅如此,他还一边走一边像个孩子似的咧开嘴不停地傻笑着,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 “别笑啦!赶紧好好干活儿啊!”玉露实在有些忍无可忍,只得低下头去,压低声音向身旁那正傻乐着的阿忠轻声提醒道。 然而,阿忠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一般,依旧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傻乎乎的。 他嘴里虽然应承着玉露说好,但那双眼睛却像被胶水黏住似的,始终牢牢地盯在玉露的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玉露见状,真是感到一个头有两个大。 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阿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想当年他们一同在京中的时候,阿忠可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是在这边关之地待得太久了,以至于连基本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有一人正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此人正是涂珊玥。 由于今天众人都不许她干活,所以她便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等着。 刚才玉露和阿忠之间的那些细微互动,自然全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涂珊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来。 心想说起这玉露啊,年龄可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呢。 如今也确实到了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时候啦。 唉,都怪自己一直身处这遥远的边关,平日里又总是忙碌不堪,结果竟一时疏忽了此事。 不过没关系,等到自己与王爷顺利完婚之后,一定要将玉露和阿忠的喜事给定下来才行。 毕竟玉露跟了自己这么久,尽心尽力、忠心耿耿的,可万万不能亏待了她呀! 菜都上齐了,大家依次落座。 涂珊玥被安排在主位,和钟离睿坐在一起。 洛川瞅准空挡,趁机坐到了杜宋云身旁。 杜宋云白他一眼,嗔怪道:“臭不要脸!”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人的耳朵里,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涂云轩也默默地走到江影身边坐下。 江影冷不丁感觉到有人靠近,待看清来人是涂云轩后,顿时只觉自己的面皮子像着了火一般滚烫起来。 为了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氛围,江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于事无补,她猛地一仰头,毫不犹豫地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然由于喝酒速度过快,酒水一下子冲进了喉咙,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咳出来了。 涂云轩急忙拿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快递给江影旁,轻声关切地问道:“江小姐,你没事吧?”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江影愈发感到难为情了,她低垂着头,不敢看涂云轩一眼,只耳垂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江影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这酒实在是太辣了些。”说着,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涂云轩微微一笑,温柔地嘱咐道:“那江小姐一会儿可要少喝点儿哦!” 听到这话,江影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多年以后,江影才知道她开始喝的第一杯其实是水,根本不是酒。 玉露和阿忠,则十分有眼色地自觉站到了一边,随时准备为大家提供周到的服务。 他们静静地看着大家,脸上挂着礼貌而又不失分寸的微笑。 涂珊玥热情地朝他俩招手,“玉露、阿忠,别站着啦,快过来坐下一起享用美食呀!”她的目光充满亲切。 玉露和阿忠互相对视一眼后,脸上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 心中暗自嘀咕,哪有下人和这么多主子同桌共餐的道理呢?这可是不符合常理的啊。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连连摇头,像是两只拨浪鼓一般,嘴里忙不迭地说道:“王妃,您和各位主子先用饭吧,阿忠和玉露这会儿还不太饿呢。” 说罢,便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想要离餐桌远一些。 涂珊玥见状,并没有放弃邀请,反而放柔了声音,耐心地劝解道:“玉露、阿忠,咱们如今身在边关,可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要守,更不必受到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 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聊天,岂不是更好? 所以,你们快快过来一起坐吧。” 她的眼中满是真诚与鼓励。 听到这话,阿忠依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钟离睿,只见钟离睿微微眯起眼睛,向他轻轻点点头。 紧接着,钟离睿语气平淡道:“阿忠,王妃所言极是。 在此边关之地,无需拘泥于太多规矩,过来一同用餐便是。” 尽管钟离睿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让阿忠不敢再有丝毫推辞之意。 坐在一旁的洛川侧身将目光投向钟离睿,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玩味的微笑。 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在心里有任何想法,就突然感觉到一只小手举到了自己面前。 原来是杜宋云正挥舞着她那小小的拳头,对着洛川做出一副威胁的模样。 杜宋云瞪大双眼,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洛川,小声警告他:“不许用这种不恰当的眼神看我的姐夫!” 感受到这股凌厉的目光,洛川心中一凛,赶忙灰溜溜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一旁的阿忠见此情形,也明白此时若是再执意推脱,恐怕就要扫了诸位主子的兴致了。 便不再犹豫,拉起身旁玉露的手,一同走向席位。 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涂珊玥作为主人首先站起身子。 她面带微笑,但眼中却闪烁着点点泪光,显得楚楚动人。 她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非常感谢各位能够前来陪伴我度过这个如此特殊的日子。 自从离开沁芳斋的那一刻开始,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自己的身边竟能有这么多真心相待的好朋友。 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才给予了我源源不断的勇气与力量,支撑着我一路走到现在。” 坐在桌旁的钟离睿情难自禁,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了涂珊玥放在桌上的左手。 他握着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想要将自己浑身上下所蕴含的全部力量,通过掌心传递到涂珊玥。 涂珊玥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低头回望钟离睿。 两个人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的样子,惹得洛川竟有些羡慕。 忍不住望向身边的杜宋云,杜宋云举起手,伸出两个手指头,咬着牙齿小声恶狠狠道:“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洛川一个哆嗦,怎么身边这个和别人不一样呢。 第219章 半个月后完婚 涂珊玥说完后一口干掉一杯酒。 接着,涂珊玥毫不犹豫地又给自己斟满了第二杯酒。 这时,钟离睿慌忙按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之色,生怕她会饮酒过量损伤到身体。 在钟离睿的心目当中,涂珊玥宛如一个无比娇嫩、需要被人悉心呵护的小宝宝一般。 哪怕只是一点点极其轻微的小磕小碰,都会令他忧心忡忡,,唯恐他心中视若珍宝的人儿受伤。 涂珊玥感受到了钟离睿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力量,她微微垂下眼眸,目光如水般温柔地望向钟离睿,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按在自己手上的大手,嘴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轻声细语地安慰道:“王爷,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听到涂珊玥这番宽慰的话语,钟离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她那温柔的目光和坚定的神情,只好恋恋不舍地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涂珊玥优雅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朱唇轻启说道:“这第二杯酒,我要敬我自己!从今天开始,我便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人了!还望在座的诸位能够做个见证。” 说罢,她仰头将杯中清冽醇香的美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尽显洒脱之态。 干掉第二杯,涂珊玥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第三杯,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涂珊玥笑着轻声说道,话语落下,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便下意识地朝着钟离睿望去。 钟离睿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正一脸宠溺地看着涂珊玥,而涂珊玥眼中则瞬间充满了幸福的光芒。 稍稍定了定神后,涂珊玥缓缓转向众人。 此刻,她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仿佛已经做出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一般。 只听她声音清脆地继续说道:“半个月后,我将和王爷完婚。 此次婚礼,我们依然打算一切从简,只需共饮一杯交杯酒,许下此生相伴的誓言就行。”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怔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毕竟,距离婚礼仅有短短半个月时间,如此仓促的安排实在令人感到意外。 而且,听闻此前双方已然行过大礼,按照大长公主定下的规矩,需待涂珊玥成年之后方可正式完婚。 然而如今她方才刚刚及笄,却要在半个月后便步入婚姻殿堂,这速度着实快得有些惊人。 不过,众人在惊讶之余,心中更多的却是对涂珊玥的钦佩。 这位女子竟能如此勇敢果断,全然不顾世俗的眼光与繁文缛节,只为能够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她当真已将世间万物视为过眼云烟,唯有那份真挚深沉的爱情才是她最为珍视之物。 杜宋云忍不住开口道:“可是……玥姐姐,您尚未告知祖母此事呢。 成婚乃是人生头等大事,于情于理,都应当先让祖母知晓才是啊。” 言语之中虽带着几分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以及对涂珊玥的关心之意。 毕竟祖母对涂珊玥可是真心实意地疼爱有加呀!一想到涂珊玥的婚礼竟然如此简陋寒酸,祖母的心怕是要被狠狠地刺痛,不知得有多心疼呢。 “明日我定会专门修书一封寄给大长公主。”钟离睿一脸认真地解释着,他那向来冷峻严肃的面庞此刻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和之色,甚至还带着些许愧疚之意。 杜宋云瞧在眼里,心想看来这世间也唯有在应对涂珊玥相关之事时,这位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王爷才会展现出这般柔情似水的一面呐。 想着想着,杜宋云不禁有些走神儿,脑海里开始憧憬起来,究竟何时何地,她才能有幸邂逅那个将她视作稀世珍宝般呵护备至的如意郎君呢? 一旁的洛川注意到杜宋云突然变得魂不守舍,仿佛沉浸在了某种奇妙的思绪之中。 他伸出手在杜宋云眼前轻轻晃动了几下,笑嘻嘻地喊道:“嘿,发什么呆呢?想啥想得这么入迷?” 杜宋云猛地回过神来,目光恰好与洛川那张嬉笑顽皮的脸相对。 一瞬间,她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 这种属于少女怀春的小心思,她又怎好意思轻易向他人吐露呢?所以,杜宋云只是心虚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然洛川却并未就此罢休,反而越发觉得有趣。 坏笑着凑近杜宋云的耳畔,压低声音调侃道:“嘿嘿,难不成是在想念你的心上人啦?” 温热的风吹拂过耳畔,痒痒的、麻麻的,让杜宋云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面容却依然保持着平静与镇定,宛如一潭深水般波澜不惊。 抬起手来,轻轻推开那个逐渐凑近自己的身影。 江影率先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面带微笑,语气坚定地说道:“还有半个月呢,咱们无论如何都得给你们操办一场盛大无比的婚礼!” 目光炽热且充满期待,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那场梦幻婚礼的模样。 涂云轩听闻此言,连忙点头应和道:“对对对,时间足够充裕啦,肯定来得及筹备。 可千万不能让你们受半点委屈哟!”说话间,他还向江影投去赞同的眼神。 得到身旁男子如此积极的响应,江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不过,涂珊玥却赶忙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不不,诸位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但实不相瞒,我和王爷向来不喜喧闹,所以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说着,她转头与王爷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默契与安宁。 见涂珊玥态度坚决,杜宋云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她快步上前拉住涂珊玥的手,撒娇似的说道:“玥姐姐呀,一切从简当然没问题啦,但是您总不能连让我们帮忙布置婚房都不肯答应吧? 而且我们决定等您和王爷大婚之后再动身返回京城,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咯!” 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其他几个人跟着直点头。 “可…”涂珊玥还想说什么,一只温润的手捉住她的手背。 “玥儿,既然他们执意要留,我们也不好拒绝。”钟离睿也跟着劝说。 毕竟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钟离睿不想涂珊玥留太多遗憾。 他还是希望这样重要的日子,涂珊玥身边爱她的人能留在身边祝福他们。 王爷都开口了,左右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涂珊玥还是点头答应了。 话说开了以后,这几个年轻人便彻底放开了手脚。 他们一边痛饮美酒,一边高声谈笑,大有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豪迈气概。 洛川和杜宋云两人不知怎么的,竟然兴奋得围绕着桌子起舞起来。 他们的舞姿虽然称不上优美娴熟,但却充满了青春活力与激情四溢。 而另一边呢,江影和涂云轩则勾肩搭背地趴在一起,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胡话。 再看玉露和阿忠,他俩更是直接醉倒在了地上。 然而即便如此,玉露仍然对涂珊玥念念不忘,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小姐,让奴婢来伺候您……”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没过多久,在场的所有人都已喝得东倒西歪。 钟离睿才缓缓站起身来,他的步伐略显踉跄,但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小心翼翼地走到涂珊玥身边,然后轻轻地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那一刻,钟离睿仿佛捧着一件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坏了它。 钟离睿迈着轻柔的脚步,慢慢地将涂珊玥送进了卧室,并轻轻地把她放置在床上。 俯下身去,在涂珊玥那光洁如玉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深情的吻。 做完这些后,钟离睿并没有立刻起身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床头,就这样痴痴地望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幸福的微笑。 谁也无法分辨出他究竟是真的喝醉了,还是仅仅沉醉于情爱之中。 当钟离睿怀抱着涂珊玥离去之后,原本紧闭双眼的洛川突然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身旁杜宋云可爱的脸庞上,尤其是那浓密修长的睫毛。 杜宋云睫毛微微颤动,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竟恍若一只轻盈舞动的蝴蝶。 一时间,洛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捉住这只“蝴蝶”。 可谁知,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睫毛的瞬间,原本看似熟睡中的杜宋云猛地睁开双眼,并且毫不留情地一把将洛川狠狠地掀翻在地。 洛川视线瞟到院子外的树影晃动,他知道他的暗卫就在附近,望着头顶湛蓝地天空,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220章 听墙角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里,钟离睿早早地便起身坐在桌前。 他专注地看着桌上那封刚刚写完的信件,待字迹彻底干透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叠好装进信封之中。 随后,又拿起火漆印章,轻轻融化后滴落在封口处,并仔细地按压使其凝固成一个完美的封印图案。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钟离睿唤来了阿忠,郑重其事地将这封信交到他的手上,嘱咐道:“此信至关重要,务必尽快从边关寄往京城,送到大长公主手中。” 阿忠恭敬地点头应下,旋即便带着信件匆匆离去。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封信五日之内便能抵达京城大长公主手上。 在第十天的时候,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如约而至。 大长公心疼不已,她最为疼爱的外孙女涂珊玥即将成婚,但由于路途遥远以及种种原因,她无法亲自到场参加婚礼。这对于大长公主而言,无疑是一辈子的遗憾。 留给涂珊玥准备嫁衣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经过商议,她们决定前往街上的铺子定制嫁衣。 为了避免引起过多人的关注和麻烦,涂珊玥留在店外等候,由江影进入店内与掌柜沟通并告知王爷和她本人的身材尺寸。 这样一来,只需等待嫁衣制作完成后再前来领取即可。 与此同时,钟离睿也没闲着。 他深知这场婚礼对于涂珊玥意义非凡,想要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决定亲自动手对月影小院进行一番精心的修整和布置。 从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到屋内的陈设摆放,每一处细节他都认真琢磨,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洛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或许是最近太过清闲无事可做,竟然鬼使神差般地留了下来,加入到修整小院的队伍中。 此刻他正手持刷子,认真细致地给柱子刷油漆。 动作娴熟,刷子在柱子上来回游走,仿佛正在绘制一幅精美的画卷。 这并未影响到他那颗爱捉弄人的心。 趁着刷漆间隙,他突然扭过头来,冲着一旁忙碌的钟离睿高声喊道:“嘿,我说钟离睿啊,本王子能留下来帮你修整这小院,对你够好了吧?”说完,还不忘得意洋洋地冲钟离睿扬了扬下巴。 听到这话,钟离睿头都没抬一下,只是看似随意地伸手捡起手边的一块小石子,用手指轻轻一弹。 那小石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朝洛川飞射而去。 洛川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瞳孔瞬间放大。 好在他反应迅速,身子猛地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疾驰而来的石子。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在他耳边骤然炸响。 原来,就在他刚才只顾着与钟离睿打趣之时,全然没有留意到头顶上方的屋顶上恰好有一片破碎的瓦片正摇摇欲坠。 钟离睿手中弹出的那块小石子,其真正目标并非是他,而是那即将坠落的瓦片。 石子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瓦片,并将其远远击飞出去。 倘若不是钟离睿这及时且精准的一击,恐怕那片碎瓦就会结结实实地砸落在洛川的脑袋上了。 想到这里,洛川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钟离睿则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川,学着他方才的模样调侃道:“如何呀,本王爷对你也算不错吧?” 说话间,他那张俊朗的脸庞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桀骜不驯的神色,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日子以来,玉容也红红火火,特别是其中一款美容养颜膏,更是声名远扬,不仅在本地畅销无阻,甚至一路远销至京城,并迅速掀起一阵热潮,成为时下最为流行的美容佳品。 连身处深宫之中的涂珊柔都听闻了这款来自玉容坊的神奇美容养颜膏,而它的发明者竟然正是自己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涂珊玥。 在柔音宫内,涂珊柔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之上,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瓶玉容坊所产的美容养颜膏。 然而,她那看似随意的眼神却如同淬了毒一般般充满了嫉妒与愤恨。 原本,她一心想要将涂珊玥远远地发配到荒凉的边关之地,好借机让其饱尝生活的艰辛和折磨。 可谁曾料到,涂珊玥非但没有落魄潦倒,反而在困境中逆风翻盘,将日子过得愈发有声有色起来。 这样的局面对于心高气傲的涂珊柔来说,简直就是无法容忍之事。 在预定完婚日期的前一日,江影满心欢喜地将精心定制的喜服取回府上。 大红色的喜服鲜艳夺目,其上用金丝银线绣制而成的喜鹊登枝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一般,针法之细腻、工艺之精湛令人赞叹不已。 单单只是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那份浓郁的喜庆氛围扑面而来。 杜宋云也没闲着,她仔细地将婚礼所需的各种物品逐一检查核对:一对儿红艳艳的龙凤红烛稳稳当当地放置在案几之上;精致的红盖头叠放得整整齐齐;还有那小巧玲珑的酒杯,晶莹剔透……确认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再次扫视满院子的红色,满意地点点头,“嗯,万事俱备,只待明天。” 一想到明天,和江影两个人兴奋得直跺脚。 与两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那位当事者——涂珊玥。 她此刻却表现得出奇的淡定,就好像明天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而已。 这种反差让周围的人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奇和关注。 杜宋云领着大家完成了最后的布置工作,当他们刚刚准备踏进院子时,恰好看见涂珊玥和钟离睿正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那场景宛如一幅美丽而温馨的画卷。 杜宋云见状,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并迅速举起手来,示意身后的众人保持安静。 紧接着,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扰到这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恋人。 包括杜宋云在内的六个人——江影、洛川、涂云轩、玉露以及阿忠纷纷凑上前去,六个脑袋像叠罗汉一样从低到高地探出了门外。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好奇,想要看看在没有旁人打扰的情况下,这小两口究竟会有怎样甜蜜的互动。 毕竟平日里,涂珊玥和钟离睿一直都是严格遵守各种规矩,从不轻易越过雷池半步。 若不是偶尔能捕捉到他们彼此望向对方时那饱含深情、如同拉丝一般的眼神,恐怕谁也不会察觉到这二人原来是如此恩爱的一对情侣呢! 不过,在这群充满好奇心的人中,唯有杜宋羽依旧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外,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好奇之心。 非礼勿视。 或许对于他来说,尊重他人的隐私比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为重要吧。 此时,涂珊玥靠在钟离睿肩头,两人沉浸在幸福和期待中,不敢相信明天他们就要永远的真真正正成为一家人了。 “王爷,快掐掐玥儿,玥儿怕是在做梦呢。”没有旁人的时候,涂珊玥说话的语气都染上了一丝娇嗔。 钟离睿看着眼前人儿那副可爱模样,心中满是怜爱之情,哪里还舍得去掐她一下啊。 他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伸出手轻轻地刮了刮涂珊玥那小巧玲珑的鼻子,柔声道:“玥儿,这可不是梦。 从今往后,本王便是你的,而你也是本王的啦,咱们俩永远都不会分开。” 听到这番深情款款的话语,涂珊玥不禁心花怒放,满脸幸福地点头应道:“好,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两人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只是沉浸在彼此的浓情蜜意之中,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犹如情侣间的低声呢喃。 躲在不远处的杜宋云看到他俩这般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好奇极了,很想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于是便竖起耳朵,努力想要听清二人的对话。 可无奈距离稍远,再加上他们说话声音实在太小,杜宋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只言片语,根本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意思来。 越是听不清楚,杜宋云就越心急如焚。 一个不小心,脚下突然失去平衡,脑袋猛地往前一拱。 由于用力过猛,整个人直接朝前扑了过去,不仅自己狼狈不堪,还连累身边的其他人也跟着失去了重心,纷纷被带出老远。 正在甜蜜私语中的涂珊玥和钟离睿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骚乱,涂珊玥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查看情况。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大家竟然全都躲在那里偷听墙角呢! 瞬间,涂珊玥那张俏脸变得一片绯红。 她又羞又恼,抬起玉手颤巍巍地指着众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们……” “嘿嘿,玥姐姐,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杜宋云厚着脸皮解释。 其他人忙跟着点头,“嗯嗯,什么都没听到。” 洛川补了一句,“你们继续。” 涂珊玥,“…” 钟离睿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然大笑起来。 这时一辆串马车停到了月影小院门口,看样子是一个镖局。 镖师问,“请问涂珊玥涂小姐在吗?” 第221章 圣旨 “我就是涂珊玥!” 看到镖师寻她,涂珊玥立马站了出来。 \"涂小姐。\" 那镖师毕恭毕敬地朝着涂珊玥深施一礼,然后将手中紧握的信封向前递了过去,口中说道:\"京中有位贵人特意嘱托我一定要将此信亲手交至涂小姐您的手上。\" 涂珊玥微微颔首示意,伸手轻轻接过那封看起来颇为神秘的信件。 就在她刚接过信封之时,那镖师又抬手指向了一旁停靠着的长长的车队,并接着解释道:\"这些也是那位贵人托付我们务必要亲自送达涂小姐您的东西,而且贵人还特别交代说,这些乃是送给涂小姐您的新婚贺礼呢。\" 听到这话,涂珊玥不禁秀眉微蹙,满脸狐疑之色,美眸凝视着眼前的镖师,轻声问道:\"不知这位贵人究竟姓甚名谁?\" 然而,那镖师却是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地道:\"回涂小姐的话,那位贵人自始至终都未曾露过面。 所有事宜皆是由其府上的下人代为操持办理,就连那名下人也是口风极紧,无论如何都坚决不肯向小的透露贵人的名号啊。\" 说罢,那镖师大手一挥,根本不顾及其他,毫不犹豫地指挥着手下众人将所押送之物往月影小院搬。 涂珊玥有些猝不及防,她连忙上前还想要阻拦,但还没等开口说出一个字来,便被那镖师出声打断,“涂小姐,您就行行好收下吧,咱们做这行的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您可别为难咱们这些兄弟呀。” 说完,他朝着涂珊玥拱拱手,态度显得颇为坚决。 涂珊玥知道再怎么阻拦恐怕也是徒劳无功,无奈之下只得轻轻叹了口气,暂且作罢。 小心翼翼地把信拆开,只见信纸之上仅仅只书写着一行简短而又醒目的话语——“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回京!” 看其他人也都纷纷担忧地凑了过来。涂珊玥顺手便将手中的信件递向大家,让他们一同传阅查看。 自己则站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脑海当中开始飞速思索。 究竟会是谁写下如此警告之语给自己呢?看这字迹似乎从未见过。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涂珊玥的心头闪过,但却始终无法确定这个写信人的真实身份。 杜宋云天生乐观,好笑道:“玥姐姐,有王爷在此处,您又怎能轻而易举地踏入京城呢?” 迅速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提高音量问道:“诸位,不知可有谁认得这笔迹呀?”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大家皆是一脸茫然,纷纷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钟离睿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涂珊玥的肩膀之。 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此刻有些空洞无神,仿佛思绪早已飘向远方,让人难以捉摸他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众人见状,也不再过多关注钟离睿和涂珊玥,而是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镖局刚刚卸下的那些箱子上面。 他们小心翼翼地逐一将这些箱子打开,并开始仔仔细细地查验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箱中的物品便展露无遗——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精美的玉器以及珍贵的古玩字画等等。 从这些东西来看,倒真像是某户人家精心准备的丰厚嫁妆一般。 除了这些价值不菲的财宝之外,再无其他任何特殊或者引人注目的地方存在了。 就在大家毫无头绪之时,突然间,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匆匆而来。 他一路小跑着过来,目光急切地扫视一圈后,径直朝着杜宋羽走去,并高声喊道:“此信乃是宰相要求一定要交于杜宋羽大人之手!” 杜宋羽心中一惊,这是府中小厮,赶忙快步上前接信。 来不及多想,杜宋羽迅速撕开信封,将信纸抽了出来。 展开信纸一看,这封信竟然还署上了姓名,原来是宰相所寄来的急函。 周围的人纷纷围拢过来,脸上皆露出焦急之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信中的内容。 感受到众人焦灼的目光和期盼的心情,杜宋羽深知此刻时间紧迫,于是决定不再耽搁,直接当着大家的面念出信中的文字,“吾孙宋羽速速回京,祖母病重,恐时日无多矣。 如今京城之局势已然发生剧变,可谓是危机四伏、险象环生。 在此关键时刻,特勒令宋云与珊玥二人万不可贸然回京,切记切记!” 这简短的几行字,犹如一道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真是疑点重重! 明明在他们出发的时候,祖母还是身体康健、精神矍铄,怎么会如此突然地就病重了呢?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缘由? 而且更让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接连收到的两封书信,居然都言辞恳切地叮嘱涂珊玥千万不要回京。 那么,京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是有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吗? 正当涂珊玥满心狐疑、苦思冥想之际,突然间,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那声音犹如疾风骤雨一般,由远及近,迅速逼近。 只听得“吁——”的一声长嘶,一匹骏马骤然停在了院门口。 一名太监手忙脚乱地下马而来。 涂珊玥定睛一看,来者竟是皇帝身边那位赫赫有名的高公公! 高公公神色匆匆,他目光如电般扫视了一圈众人,见大家恰好都在此处聚集,便也不多言其他,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卷轴,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圣旨到!涂珊玥速速接旨!” 随着这声高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公公手中的那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勒令涂珊玥五日内速速回京,否则株连九族,钦此!” 涂珊玥只觉得脑中像有一道闪电划过,京中到底怎么了? 这时钟离睿身形一闪,眨眼间便来到了高公公面前,“高公公…”。 他刚要开口询问,那高公公却像是提前知晓了他的意图一般,打断道:“咱家什么都不知道!” 钟离睿原本打算向高公公打听一下京中的具体情况,但他的话甚至还未完全出口,就已经遭到了高公公的拒绝。 皇帝身边的这位高公公向来以嘴巴严实着称,只要是他不愿意透露的事情,哪怕是将他打得半死,恐怕也是休想从他口中撬出半个字来。 可是此时此刻,除了眼前这个高公公之外,大家实在是没有其他任何办法能够弄清楚到底在京城当中发生了何事。 钟离睿双眼之中猛地汇聚起一股凶狠凌厉的光芒。 突然间,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高公公的脖颈,然后凭借着惊人的臂力,竟然硬生生地将高公公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手腕之上青筋暴起。 那高公公则因为被掐住了喉咙,整张脸憋得通红。 他的双腿在空中胡乱蹬踹挣扎着,试图挣脱钟离睿的束缚,同时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哀求之意,“这回老奴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老奴早在许久之前就不再侍奉于皇帝身侧了……您就算是把老奴掐死在这里,老奴也还是一无所知啊!咳咳咳……” 说完开始翻白眼 “王爷,快把人放下来!”涂珊玥觉得钟离睿再不放手,高公公真的可能被掐死了,赶紧过来劝慰。 第222章 完婚 就在那一瞬间,钟离睿原本紧紧握住高公公的手猛地一松。 毫无防备的高公公就这样直直地掉落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裤子也湿了一大片。 “咳咳咳…”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高公公,开始剧烈地咳嗽。 他一边咳嗽,身体还止不住地抖着,显然是刚才的经历让他惊魂未定。 过了好一会儿,高公公才稍微定下神来。 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和尊严了,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着不远处的马匹奔去,然后慌慌张张地爬上马背,拼命挥动马鞭,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而去,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和那狼狈不堪的身影。 钟离睿则缓缓转过身来,将双手轻轻搭在了涂珊玥的双肩上。 眼中之前所弥漫的戾气就如同被一阵春风吹散了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目光,那眼神中的柔情简直能让人融化掉。 不仅如此,他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柔到了极点,甚至还带着几分恳切与哀求,“玥儿,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诡计,你千万不能去冒险!” 涂珊玥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宛如夜空中失去光芒的星辰一般,她紧咬着嘴唇,艰难开口,“王爷,即便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我也别无选择,必须前往京城一趟。 我的外祖母如今重病缠身,已经时日无多,况且……玥儿实在无法如此自私,眼睁睁看着族人们因为我而白白送死啊!” 钟离睿缓缓松开了抓住涂珊玥肩膀的双手,转而握成拳头,那双手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咔响声。 他的眼神犹如寒潭之水,冰冷刺骨,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起来。 牙关紧咬,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狠话,“大不了本王直接带兵反了!” 听到这句话,涂珊玥不禁心头一颤,她抬起头来,心疼地凝视着钟离睿,轻轻呼唤了一声,“王爷~” 那声呼唤之中,染上了无尽的哀伤与凄婉。 一旁的杜宋云却毫无畏惧之色,拍着胸脯,一脸豪迈地说道:“玥姐姐,别怕,我陪你一同返回京城。” 涂珊玥和杜宋羽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来,齐声高呼,“不行!” 两人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或许是刚才太过焦急,杜宋羽的言辞显得有些激烈。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把杜宋云吓了一大跳,浑身一抖,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 不过,杜宋羽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低姿态,用温和的语气向妹妹解释道:“宋云,祖父特意嘱咐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回京,所以你万万不可回去!” “玥儿,你也不准回京!”钟离睿突然伸出双臂,用力地将涂珊玥紧紧拥入怀中。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中,竟然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委屈之意。 此刻的他,哪里还能看到半分昔日在沙场上纵横驰骋、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模样? 涂珊玥微微一怔,但她仅仅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也同样伸手轻轻地环抱住了钟离睿的腰肢。 就像是在哄着一个任性撒娇的小孩子一般,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声安慰道:“好啦,玥儿听王爷的话,玥儿不回京。” 此时此刻,两人相拥而立的画面显得如此暧昧缠绵,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丝无法言说的悲凉气息。 涂珊玥稍稍定了定神,开始努力地理清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上忽地绽放出一抹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明媚的笑容。 抬起头来,美丽动人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喜悦与期待的光芒,仿佛之前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已经被她彻底抛诸脑后,飞到遥远的九霄云外去了。 满心欢喜地开口说道:“王爷,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今天就索性提前把婚事给办了吧!” “好!” 钟离睿毫不犹豫地立刻回应道,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又怎会不清楚这极有可能仅仅是涂珊玥的缓兵之计罢了。 说不定啊,玥儿正盘算着趁着他稍有松懈之际,偷偷给他下点药呢,这样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独自一人先行出发啦! 圣上颁布的旨意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规定好了,必须得在五日之内抵达目的地,如若不然,那可就是诛连九族的重罪呀! 玥儿突然间提出要将婚期提前完成,想必打的正是这般如意算盘! 不过嘛,这场婚事肯定是要顺利举行的,但是钟离睿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放任玥儿就这样孤身一人离去。 暂且先顺着涂珊玥的心意来行事,刻意不去思量即将到来的分别之苦。 周围的众人其实也都或多或少地猜到了涂珊玥内心深处的小九九,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揭穿挑明。 相反地,他们一个个都强行压抑住自己心底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万千思绪,竭尽全力地不去设想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未知将来,而是兴高采烈、满心欢喜地忙碌起来,全心全意地给予这对新人最真挚美好的祝愿。 没过多久,涂珊玥与钟离睿二人便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大红色喜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华丽的服饰衬得两人愈发光彩照人、风姿绰约。 涂珊玥头上盖着红盖头,钟离睿用红绸牵着她走进正厅。 杜宋羽充当傧相,高喊道:“一拜天地~”拖出长长的尾音。 钟离睿和涂珊玥两个人转身,面向大门,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两个人又转过来,对着正厅里空空如也的两个椅子,仿佛那里坐着他们的长辈,虔诚地又是一鞠躬。 “夫妻对拜~” “进入洞房~” 二人被大家簇拥着送进洞房就自觉退了出来,这会儿谁也没有心思闹洞房,只想把时间留给这对苦命鸳鸯。 房间里大红帐子高高挂起,虽然是白天,但还是点燃了大红烛。 钟离睿激动地挑开红盖头,一张明眸皓齿的美人脸映入眼帘,他一下子就沦陷了。 嘴里轻唤,“玥儿~” 许是太过激动,连声音都打着颤。 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啊,终于等到了完婚的这一天。 “王爷~” 涂珊玥也轻唤着回应,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让这一方小天地都跟着明媚了起来。 钟离睿心中只有一句话,“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第223章 他代她去 涂珊玥仍然盯着钟离。而钟离睿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身体一晃,软绵绵地昏倒在桌子上。 “王爷……对不起……玥儿深知王爷绝不会让玥儿去涉险,但那圣旨如山,实在无法违抗啊……请原谅玥儿在您的酒水中动了手脚……” 涂珊玥满脸愧疚之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钟离睿紧闭的双眼之间。 她缓缓俯下身去,轻柔地在钟离睿的额头印下一吻,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深情与眷恋都融入其中一般。 “王爷,等着玥儿归来……” 说完转身,只觉得颈部突然传来一阵酥麻,像是有什么细小而尖锐的东西猛地击中了她的一处穴位。 刹那间,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力量,不由自主地朝着地面直直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看似已经昏迷不醒的钟离睿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出手,他手臂一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了涂珊玥纤细的腰身。 用力一收,便将已然陷入昏迷状态的涂珊玥稳稳地抱入怀中。 想当年,钟离睿在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战场之上摸爬滚打了无数个年头,历经了多少生死攸关的时刻,见识过形形色色的阴谋诡计。 对于像这样的小伎俩,他又岂能不知? 他心里清楚得很,涂珊玥此去京城必定凶多吉少,然而这个倔强的女子心意已决,根本无法阻拦。 既然如此,他只能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好在他早有防备,提前服下了先前从那位医术通玄的神医手中得来的解药。 所以,当涂珊玥自以为得计之时,殊不知一切尽在钟离睿的掌控之中。 不想让玥儿失望,钟离睿最终还是决定陪着涂珊玥演一场戏。 他深知,如果自己拒绝,那么玥儿肯定会伤心难过,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京城就由他代替她去! 杜宋羽、涂云轩、杜宋云、江影以及洛川等人全都焦急地等候在正厅之中。 这些人的心情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显得有些紧张与忐忑。 有的人不自觉地在原地来回踱步,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不安;还有的人则默默地坐在一旁,暗自沉思着什么。 不过,他们心中大致能够猜到,钟离睿和涂珊玥两人当中必然会有一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毕竟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唯有玉露和阿忠二人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们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主人家提前安排好了的完婚仪式,想到自家主子正在洞房花烛夜时,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下人就在心里头偷偷地傻乐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间,只听见“吱呀”一声轻响传来。 刹那间,原本还稍显嘈杂的正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扇缓缓开启的房门之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 出来的人是钟离睿! 玉露和阿忠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王爷竟从新房中走了出来。 心中疑惑万分,王爷没有与王妃洞房花烛吗?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转念一想,两人又瞬间便恍然大悟。 钟离睿目光阴沉如水,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强大气势。 他宛如一位即将奔赴沙场、奋勇杀敌的铁血将军,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厉声对阿忠说道:“阿忠,你和玉露务必留在此处,将王妃保护周全!本王需立刻领兵回京一趟。 倘若王妃遭遇任何不测或受到丝毫损伤,本王定拿你试问!” 阿忠闻言,嘴巴微张,想要开口询问王爷为何。 毕竟此举无疑是公然违抗圣旨,弄不好不仅性命难保,甚至还会牵连九族。 然当他对上王爷那摄人心魄的眼神以及威猛无比的气势时,所有的疑问和担忧顿时如鲠在喉,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钟离睿见阿忠不语,不再多言,转身便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洛川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你如此贸然离开边关,难道就不怕我北离国趁虚而入,发动突袭吗?” 钟离睿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脚步微微一顿,但却并未回头。 只见他挺直了脊背,双手紧握成拳,语气坚定而刚健有力地回应道:“边关尚有无数铁骨铮铮的好儿郎们日夜坚守,你们北离国还没有本事破城!” 说完这番话语后,钟离睿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发力,施展轻功。 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宋云见状,急忙向前追出两步,口中高呼着,“王爷,请留步!我还有话未曾讲完……” 然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儿钟离睿的身影。 杜宋云焦急万分,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 急切地四处扫视着,试图寻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无论她怎样努力寻找,都无法再捕捉到钟离睿的踪迹。 无奈之下,她只能满心忧虑地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兄长杜宋羽。 此时的杜宋羽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同样对钟离睿突然离开的举动感到忧心忡忡。 但见妹妹慌乱的模样,他连忙伸手抓住杜宋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小妹莫慌,祖父临行前曾特意叮嘱于你,万不可擅自返回京城。 如今局势复杂多变,你就安心留在这儿吧,好好照料王妃。 至于我,必须立刻启程回京。” 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可…” 杜宋云还想要再争取一番见祖母最后一面的机会,毕竟那可是从小疼爱她到大的祖母啊,如今祖母已经时日无多,她怎能忍心错过这最后的诀别时刻呢? 于是,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准备快步跟上前去。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突然紧紧地拽住了她。 杜宋云猛地回过头,发现拽住自己的竟然是洛川。 她满心焦急与愤怒,一边拼命地用力挥舞着手臂,试图挣脱洛川的束缚,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哥,我真的不能不见祖母最后一面啊!求求你让我去吧!” 情绪越来越激动,杜宋云感觉自己的体内仿佛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洛川仅凭一只手已经快要拽不住她了。 情急之下顾不上其他,索性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拦腰一揽,将杜宋云整个人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双臂之中。 被如此禁锢的杜宋云无论怎样奋力挣扎都已无济于事,但她又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猝不及防,竟然低下头,狠狠地一口咬住洛川的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洛川忍不住哼哼着叫出了声。 另一边,当杜宋羽向妹妹杜宋云交代事情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涂云轩瞥了一眼身旁的江影。 仅仅只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两人便心有灵犀般立刻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涂云轩是想要借此机会向江影告别。 而对于这一点,聪慧的江影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随后,涂云轩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迅速跟上了杜宋羽的脚步,一同匆匆离去。 因为他们深知,京城此刻必定会因某些变故而迎来一场巨大的格局变动。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要加快速度赶紧赶回京城才行。 第224章 甘之如饴 杜宋云知道哥哥已经离开了,再喊也没用了。 陡然安静下来,猛地用力推开一把身旁的洛川,脚步匆匆地朝着涂珊玥的婚房奔去。 当她踏入婚房时,一眼便瞧见涂珊玥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沉睡中的仙子般安详宁静。 玉露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杜宋云轻手轻脚地走近床边,仔细端详涂珊玥的面容。 见她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似乎只是陷入了一场甜美的梦乡之中。 如此一来,自己倒也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杜宋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缓缓走出婚房。 谁知刚踏出房门,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耳中:“杜小姐。” 杜宋云循声望去,发现正是方才被自己推开的洛川。 他站在不远处,手中下意识地甩开那把精致的折扇,轻轻扇动了两下。 显然,在叫住杜宋云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 缓声道:“在下也要告辞了,后会有期。” 说罢,他微微拱手作别,转身便欲离去。 杜宋云闻言不由得一怔,心中暗想:他这就要走了吗? 眼珠滴溜溜一转,绝对不能就这样放他离开!毕竟,如今大吴国边关的局势复杂多变,而洛川对这里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 万一他回去带兵攻打边关呢? 更让人忧心忡忡的是,不知道王爷究竟带走了多少兵力。 而留下来的这些士兵们,真的能够抵挡住来自洛川的猛烈攻击吗?这可真是令人忐忑不安呐! 必须要赶紧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务必要将洛川留下来! 想到此处,杜宋云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装模作样地放声哭喊起来,“哎呀呀,我的好哥哥哟,您怎能如此狠心,就这样把可怜的宋云独自一人丢在了这里呢? 呜呜呜……既然哥哥您不愿意带我一同返回京城,那么好吧,我只好自己悄悄地溜回去啦!” 话音刚落,杜宋云便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一旁的阿忠见状,心急如焚!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宰相大人之前送来的书信当中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杜宋云私自回到京城去啊! 杜宋云此刻竟然叫嚷着要独自一人悄悄地返回京城,这怎么能行?太危险了! 绝对不能让她这么做啊! 想到这里,阿忠急忙行动起来,试图拦下这位任性的大小姐。 慌慌张张地劝阻道:“杜小姐,您无论如何都不能孤身一人就这样回去呀! 您看看您,正值青春年少,又是如此如花似玉、容貌姣好,万一在这漫长的路途之中遭遇那些心怀不轨的贼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呐!” 然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听到这些话后,杜宋云不仅没有打消念头,反而哭得愈发伤心欲绝、梨花带雨。 她边哭边喊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嘛?不行,哪怕真的有贼人对我图谋不轨,我也一定要回去!” 猛然转身,不顾一切地哭着朝门外狂奔。 一旁的阿忠见状,本能地想要伸手将其拦住。 可是,一想到杜宋云尊贵无比的身份,他又瞬间缩回了手,根本不敢与她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就在阿忠犹豫不决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杜宋云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颗小小的石子,运足力气,突然朝着阿忠的膝盖狠狠地射去。 “嗖”的一声,那颗石子犹如离弦之箭般飞速袭来。 阿忠完全没有防备,被石子击中膝盖后,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 他下意识地弯下腰去捂住受伤的部位,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之际,杜宋云瞅准时机,身形一闪,便如泥鳅一般从阿忠身旁溜了过去。 这时,洛川身形一晃,施展轻功。双脚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快速而轻盈地点过地面,眨眼间便已闪现在杜宋云的身前。 杜宋云根本没有留意到洛川如此迅速的身影移动。猝不及防之下,她竟直接一头扎进洛的怀抱之中。 洛川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将杜宋云紧紧地圈在了怀中。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轻声劝说道:“杜小姐,以当下的局势而言,您独自一人踏上路途实在太过危险,着实不太适宜啊。” 杜宋云并不领情,她在洛川的怀中佯装奋力挣扎起来,口中还大声呼喊着:“你们谁都别想拦住我!除非有人能时时刻刻紧盯着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弃!”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趁机回北离国采取一些行动的洛川,不知为何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回应道:“那我就时刻盯着你好了。”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这并非他事先想好要说的话。 杜宋云闻言,立刻停止了挣扎和喊叫。 她抬起头,满脸惊喜地望着洛川,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之情,“好呀!既然你说了要时刻盯着我,那就绝对不许反悔哦!”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得几乎能够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也许是被杜宋云身上那股淡淡的迷人香气所迷惑,又或许是被她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所吸引,洛川一时间有些失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过后才反应过来,杜宋云那点儿小心思其实很好猜的。 仔细想来,她所担忧之事也无外乎是担心他会在暗地里耍弄手段,借机搞出一些不利于大吴国边关的小动作罢了。 身为一名卓越非凡、久经沙场的战略家,面对这样的时机,若不去趁机攻打大吴国边关反倒显得有些愚钝了。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当杜宋云听到他扬言要无时无刻地紧盯着她时,竟然满心欢喜地伸手拉住他,并嚷嚷着要一同前去逛街游玩。 那一刻,杜宋云对着他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个从未经历过世间风雨沧桑、懵懂无知的孩童一般。 不知为何,在这一刹那间,仿佛有一种神秘而又无法抗拒的力量驱使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杜宋云逛街去了。 陪她,他甘之如饴。 甚至连原本筹谋好的种种战略此刻也统统被抛诸脑后,脑海之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思绪。 与此同时,杜宋云心中则暗自窃喜。 因为只要能够成功地将洛川牢牢拖住,使其无暇分心去传递消息给北离国以调动兵马前来进攻,那么即便是需要稍稍牺牲一下自身的些许美色,于她而言也是完全值得并且能够欣然接受的。 如此看来,与其说是洛川在紧紧盯着杜宋云不放,倒不如说是杜宋云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监视着洛川更为贴切呢! 毕竟,杜宋云最为惧怕的莫过于洛川寻得空隙向其本国传送情报并调遣大军压境,故而她必须分分秒秒都保持高度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连晚上都找借口怕黑,直接赖在洛川的房间不走了。 第225章 一起睡 杜宋云赖在洛川的房间,说要坐在桌子边将就一晚。 洛川那原本温润的眸子慢慢冷下来,他紧紧地锁定住眼前的杜宋云,仿佛一只豺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迈开修长的双腿,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杜宋云逼去。 杜宋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大跳,她下意识地双手抱胸,身体微微抖着,满脸略带惊恐之色地看向逐渐逼近的洛川,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洛川却仿若未闻,依旧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逼近。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呼吸可闻时,洛川陡然伸出右手,捏住杜宋云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低沉的嗓音响起,听起来竟是如此的冷冽,但其中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之意。 “你知不知道,一个年轻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男子的房间里,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说完这句话后,洛川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杜宋云无法挣脱开来。 感受到来自洛川身上强大的压迫感以及他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杜宋云不禁心跳加速。 连忙伸出双手用力抵在洛川的胸之上,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 然她的这点力量对于洛川来说简直微不足道,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杜宋云被迫近距离观察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她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此时此刻的洛川完全不同于前几日那个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儿的他。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就好似突然间换了一副灵魂一般,变成了一个她全然不识得的陌生人。 这气势,好像一个人。 杜宋云努力思索,终于想到了,像钟离睿。 杜宋云心中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到底前几日那个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洛川才是真正的他,还是今日这个面若寒霜、眼神冷峻的洛川才是其本来面目?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杜宋云深吸一口气,暗暗在心底给自己鼓劲加油:不管洛川的真实面目到底如何,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他! “杜宋云,你要勇敢一些啊,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她不断在心中默念这句话,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在成功地给自己鼓足勇气后,杜宋云抬起头直视洛川的眼睛,大声道:“我知道,但如果那个人是你,那我就不害怕!” 洛川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泛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轻声反问道:“哦?是吗?” 那原本冰冷的眸子似乎也因为这一笑而渐渐恢复了些许温度。 缓缓松开一直捏着杜宋云下巴的手,并向后退了一小步。 此刻,他的语气明显变得轻松起来,“你去床上睡吧!” “那你呢?” 洛川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故意调戏道:“这儿也就只有这么一张床,那我自然也是要到床上睡觉咯!”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杜宋云。 杜宋云先是一愣,随即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腮帮子更是鼓鼓的,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瞪大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怒视洛川。 然脑袋快速转动,杜宋云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对方。 毕竟是自己要赖在这边的,洛川这家伙竟然如此狡猾多端、变化莫测,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杜宋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天啊!想要盯住这样一个男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说不定稍不留神就连自己都会被他算计进去……可是如今局势尚未明朗,如果不能想办法拖住洛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想到此处,她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委屈。 不过,尽管内心充满了纠结与挣扎,但杜宋云还是咬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毕竟对于她来说,个人的名节固然重要,但如果能够通过牺牲自己的这么点名声来稳定住边关的局势,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是乎,坚强勇敢的杜宋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起伏的情绪。 正想着如何对付洛川这个无赖。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洛川身子一歪,朝木桌轻轻一趴,然后无奈地嘟囔着,“本王子今天就在这桌上凑合一下得了,你去睡吧!” 听到这话,杜宋云眉头微微一皱。 这家伙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快?难道这家伙是想要等自己躺在床上安然入睡之后,再趁机偷偷摸摸地溜走吗?绝对不行!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 仿佛是能够洞悉杜宋云内心想法似的,趴在桌上的洛川抬眸,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同时又无可奈何般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郑重其事地向杜宋云许诺,“好啦好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 尽管洛川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可杜宋云依旧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不过,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再继续僵持下去。 慢慢站起身来,朝着那张大床走去。脑海里盘算着一个计划——暂且佯装进入梦乡,以此来迷惑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等到他稍有异动的时候,自己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跳起来加以阻止。 这样想着杜宋云放心的和衣躺了下来。 洛川不知道手里拿了什么,对着蜡烛一弹,瞬间房间里漆黑一片。 他半是打趣半是控诉道:“也就是你敢让一国的王子趴桌子上睡觉。” 杜宋云有些心虚,口不择言,“我…还不是怕你跑了。” “为什么怕我跑了?”洛川其实心中早就知晓答案,但就是想要逗弄一下杜宋云,看看她会如何回答。 此时正值深夜,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些许光亮。 杜宋云借着这稀薄的光线,在黑暗的掩护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不停地抓耳挠腮,心中暗自叫苦。若她说出真实原因——洛川逃走后带领军队攻打大吴国边关怎么办? 不行,得编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一番苦苦思索,杜宋云终于勉强想出了一个借口。 这个理由却让她感到难为情,以至于话到嘴边,愣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犹豫再三,嘴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地道出,“因为……因为我看上你了,想和你多待在一起。怎么样?不行吗?” 洛川先是一怔,随即笑出声,蛊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干脆直接躺在一起呢?这样岂不是能够更深入一步地互相了解?” 杜宋云闻言,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子。 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瞬间又涨红,慌乱地摇头,急切地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大吴国民风向来保守,只有…已经完婚的男女才有资格躺在同一张床上。” 洛川似笑非笑,“哦?原来杜小姐竟是如此保守之人啊。” 杜宋云毕竟还是黄花大闺女,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刺向杜宋云的心窝。顿时感觉自己的面皮如同被火灼烧一般滚烫。 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以及此刻的反应,确实与传统礼教有所相悖。 不过,在杜宋云看来,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够稳住边关局势,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哪怕自己的行为稍显出格一些,也是值得的。 第226章 谁也别想拦 洛川对于当前的局势他并非没有仔细权衡过。 两国之间已然签署了和平条约,倘若北离国单方撕毁约定并借机突袭,那么这种背信弃义之举无疑会严重损害他们本国的形象。 尽管钟离睿此刻并不在边关镇守,但他手下那两位赫赫有名的副将可绝非等闲之辈,皆是英勇善战、威名远扬之人,想要轻易将其击败实非易事。 而且经过长时间的连年征战,北离国如今也是国力受损、元气大伤,根本不具备再次挑起大规模战事的实力和条件。 如此这般反复思量之后,洛川最终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留下来陪杜宋云演戏。 提及这位杜小姐,倒真是个有趣的人物。 别看她身形娇小柔弱,内心惶恐不安到了极点,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绞尽脑汁地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一门心思只想将他牢牢困在大吴国的边关之地。 其实以洛川的本事,若真有意采取行动,又岂会被区区一个杜宋云——那个身材纤细如柳的女子给阻拦住呢?只是眼下形势复杂多变,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罢了。 不知怎地,每当瞧见杜宋云苦思冥想、搜肠刮肚的模样时,洛川内心深处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趣味。 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多看几眼,有意思。 圣上早就有旨钟离睿无诏令,严禁踏入京城半步。 正因如此,此次进京之行,钟离睿行事极为谨慎小心。 尽管手中握有重兵,但此番也仅仅调配了区区五百名兵力随行。 而且,为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和怀疑,这五百名士兵被巧妙地分散开来,化整为零,各自按照预定路线分头奔赴京城。 整个行动悄无声息,就连驻守边关的那些同僚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不仅如此,钟离睿还特意叮嘱身边的心腹阿忠,如果途中遇到有人打听自己的行踪,务必统一口径回复,“王爷不幸染上风寒,此刻正卧床静养,不便见客。” 另一边,涂珊玥经过一夜酣眠之后,于次日清晨缓缓苏醒过来。 那双美丽的眼眸猛然睁开,一把抓住身旁正在打瞌睡的侍女玉露,急切地问道:“玉露,王爷在哪里?” 面对涂珊玥突如其来的发问,玉露顿时慌了神儿,一时间竟变得口吃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她深知,一旦如实相告,这位性格倔强的主子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动身赶往京城。 江影也守了一整晚,听到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到涂珊玥的床边。 江影轻声呼唤道:“王妃,您醒啦。” 涂珊玥见玉露说不出什么,猛地一把死死抓住江影的双肩。她的目光中充满焦急,声音颤抖地急切问道:“王爷呢?王爷在哪里?” 江影不禁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涂珊玥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眼神开始闪烁、躲闪,嘴里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涂珊玥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紧紧盯着江影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咬牙切齿地追问道:“王爷是不是去了京城?快告诉我!” 此时,站在一旁的玉露与江影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谁也没有开口回答涂珊玥的问题。 可是,涂珊玥根本不需要她们的回答。 从她们的表情和反应之中,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 然短暂的痛苦过后,涂珊玥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前往京城找到王爷。 想到这里,涂珊玥再也顾不得其他,甚至来不及跟江影和玉露多说一句话。 用力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胡乱套上鞋子,然后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口奔去。 “小姐,你千万不能去啊!”玉露眼见着形,心下大骇,慌忙如一阵疾风般冲至涂珊玥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住涂珊玥的双腿,死也不肯松开分毫。 “玉露,你快放开!”涂珊玥从未如此高声怒吼过,此刻她那清丽的面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美眸圆睁,其中似有火焰燃烧。 玉露被吓得浑身一颤,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抱着涂珊玥双腿的手却收得愈发紧了,拼命地摇着头说道:“小姐,如今这京城的局势晦暗不明,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王爷他心疼您,已经代替您前往京城了,您可万万不能再去涉险啦,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王爷的一番良苦用心呐!” 涂珊玥又气又急,用力地连踢了好几下腿,想要挣脱玉露的束缚。 怎奈玉露抱得实在太紧,她这几下挣扎犹如蚍蜉撼树,丝毫不起作用。 这般无力感令涂珊玥心头的怒火蹭地一下熊熊燃起,但她深知此时绝不可意气用事,于是强压下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耐着性子向玉露解释道:“玉露,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王爷此番未奉诏令便擅自进京,此乃忤逆圣上之大罪,与自寻死路又有何异? 我若不去,他定然性命难保!” 听到这里,玉露不由得一怔,双手卸了力。 是啊,小姐所言极是,王爷公然违抗圣旨,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 想到此处,玉露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但若是小姐一个人追出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就在玉露分神而稍微松开了那么一点点的时候,涂珊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拼尽全力猛地一挣,成功地摆脱了玉露的掌控,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院子飞奔而去。 刚刚冲出房门没几步,涂珊玥就与匆匆赶来的阿忠撞了个正着。 她没有丝毫犹豫,右手迅速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此刻,她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之意,直直地盯着阿忠,厉声道:“别痴心妄想能够阻拦住我! 除非今天我命丧于此,否则谁也休想挡住我去找王爷!” 其实,昨晚整整一夜,阿忠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家王爷这次竟然胆敢违抗圣旨,毅然决然地踏上这条不归路,此去必然是危机四伏、凶险万分。 他同样明白,一旦王妃清醒过来之后,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出门去寻找王爷的下落。 所以,整个晚上他都在内心深处痛苦地纠结着,待到那时,如果王妃执意要去追寻王爷的身影,自己究竟该不该出手阻拦呢? 可如今,当他亲眼目睹了王妃如此坚毅且决绝的眼神时,所有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他深深地意识到,如果万一王爷真的遭遇不测,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话,那么以王妃对王爷的深情厚意,绝对不可能独自一人苟活下去。与其在这里犹豫不决,倒不如索性豁出去跟随着王妃一同追上前去,与王爷并肩作战。或许只有这样,大家最终存活下来的几率才有可能提高一些。想到这里,阿忠不再迟疑,对着涂珊玥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跟随她一同前往。 第227章 睡过了 阿忠眼中光芒闪烁不定,目光坚定地看着涂珊玥说道:“王妃,属下愿与您一同前去寻找王爷。” 涂珊玥显然未曾想到阿忠居然如此爽快便答应下来,一时间竟是有些发怔,不过仅仅只是刹那之间,她便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立刻动身出发!” 一旁的玉露和江影心中皆是大惊失色。 这个平日里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阿忠怎会突然临阵倒戈?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她们并不甘心就这样放任涂珊玥离去,于是赶忙上前想要再做一番劝说。 可谁知,涂珊玥似乎早已洞察了她们的意图,未等她们开口说话,便抢先一步发号施令起来,“玉露、江影,你们两个暂且留在此处替本妃和王爷打个掩护。 对外就宣称王爷和王妃不幸身染风寒,近日需静心调养身体,故而一概不见客!记住,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言罢,涂珊玥再不迟疑,转身便与阿忠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月影小院。 为了能够更快抵达目的地,涂珊玥头戴帷帽,直接翻身上马。 由于当年曾跟随楚梦慈四处游历行医,期间为求行动便捷,涂珊玥着实练就了一身不错的马术功夫,骑马对于她而言自然也并非难事。 骑马赶路对于她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涂珊玥和阿忠二人几乎是不眠不休,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只为了能尽打听到钟离睿的下落,追上钟离睿的步伐。 一路上,他们只有当身体实在疲惫不堪、困倦至极的时候,才会稍微停歇片刻。 这短暂的停歇也仅仅只是匆匆忙忙吃上一顿饭,然后抓紧时间歇息两个时辰后,便立刻继续踏上征程。 尽管如此,但令人失望的是,至今为止,他们仍然没有获得哪怕一丝一毫有关钟离睿行踪的线索。 不过,聪慧的涂珊玥心中其实早有预料,她深知以钟离睿的智谋和谨慎程度,必然会采取一些手段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行迹。 想要轻易发现他并非易事,想必此时的钟离睿早已精心乔装打扮,让人难以察觉其真正面目。 柔音宫里,青纱帐下。 大皇子钟离渊抱着涂珊柔喘气。 由于吃丹药过多,老皇帝已经昏迷多日不醒。 现在朝中事务,全都把控在钟离渊手中。 皇帝昏迷之事,只有钟离渊和涂珊柔二人知晓。 其他人尚未察觉到这一变故,依旧如往常般各司其职。 即便有所察觉,但慑于钟离渊那无孔不入、遍布天下的势力,以及他心狠手辣的手段,根本无人敢将此事声张出去。 柔音宫中,宫女们早已被涂珊柔暗中调换,全部换成了目不识丁且口不能言的哑巴。 如此一来,钟离渊出入柔音宫时更是无需有任何顾忌,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完全不必担心会走漏风声。 完事之后,钟离渊难得的心绪平静。 他的手指轻轻地滑动涂珊柔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滑的肌肤,缓缓开口说道:“美人儿啊,明日那南蛮国的使者会进宫,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帮我好好地招待他们一番哟。” 南蛮国的使者早在一个月前便已抵达京城,但这期间所有关于接待事宜都是由钟离渊亲自负责操办的。 想当初两人情意正浓之时,钟离渊曾深情款款地对着涂珊柔许下过将来会立她为一国之母的诺言。 此时此刻,涂珊柔满心欢喜地认为,钟离渊如今已然将自己视作未来的一国之母了,才会放心地让她出面款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宾们。 一想到这里,涂珊柔那双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更加明亮动人起来,仿佛里面闪烁着无数璀璨的星辰一般。 娇声应道:“柔儿定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王爷您的期望!” “那就好!” 钟离渊对涂珊柔的态度很满意,方才身体里平息的火气又燃烧起来。 一翻身,两个人又交融在一起。 一个时辰之后,钟离渊迈着大步,神态自若地从柔音宫中走出来。 步伐稳健,脸上还带着几分悠然之色,仿佛这宫殿就是他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宫门口处,涂珊柔正亭亭玉立地站着,美眸中满含深情与不舍,痴痴地望着钟离渊渐行渐远的背影。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和裙摆,更衬得她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棵大树底下,悄然伫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 此人将自己隐匿于树荫所投射下来的阴影之中,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其存在。 一只按在刀柄上的手,因用力过度而使得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拔刀而出。 待到钟离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尽头,那道神秘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瞬间闪现至涂珊柔面前。 定眼一看,原来是一名男子。 男子身形修长,相貌堂堂,眉宇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唇红齿白。 当涂珊柔看清来人面容时,原本挂在脸上的甜美笑容却突然凝固住。 眼中刚刚还满满的柔情蜜意也如潮水般迅速消退开来,眸光一点点冷下来。 尽管如此,男子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之情,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说道:“柔妃娘娘,您实在不应该让大皇子出现在此处啊!” 说话之人正是杨凡,他清楚地记得如今的涂珊柔已贵为柔妃。 听到这话,涂珊柔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一般,柳眉倒竖,声音陡然提高几度,厉声质问道:“那依你之见,难道你就该在此出现不成?” 男子自知理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涂珊柔却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杨凡,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侍卫罢了,居然也妄想管束本宫?真是不自量力!\" 涂珊柔扬起下巴,那神情充满了傲慢与轻视。 杨凡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心中感到一阵憋屈,胸口闷得发慌。 涂珊柔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最讨厌杨凡这种出淤泥而不染、高洁无瑕的模样,因为这只会让她越发觉得自己肮脏龌龊。 看着杨凡此刻痛苦的表情,她心底竟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觉得这般羞辱还不够解气,涂珊柔眼珠一转,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到杨凡面前。 然后,抬起手,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地在杨凡结实的胸膛上缓缓滑动。 眼眸中闪烁着勾人的光芒,如同一池春水般波光粼粼,妩媚至极。 朱唇轻启,声音娇柔而又魅惑人心,\"告诉你吧,杨凡,我已经和钟离渊睡过了......\" 话音未落,涂珊柔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凌厉起来,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 她猛地将指尖用力往前一戳,直直地指向杨凡的心口位置,恶狠狠地说道:\"而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碰我一下!\" 说罢,涂珊柔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愤然拂袖离去。 只留杨凡一人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中,倒吸一口冷气。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破碎成片片残渣,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