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当自强》 第一章 毕业纪念册 no.1 2008年10月1日，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国庆节。最重要的是，开始放假了。七天假期，我老妈从过年那一天就开始期盼。 一年前我被调到gty总公司做总裁助理，连年都不是在家过的，我答应过老妈这个假期回去陪她，可惜又要失约了！ 甩了甩睡得变了形的头发，我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渐渐升起的曙光，这才拿起手机随便瞥了一眼——六点半。太准时了！人的生物钟就是这么奇怪，一旦有压力再早都起得来！ 放假了我还能有什么压力？这种压力比平时上班还要大几倍！ 今天是g大百年校庆，我三天前才收到的邀请函。本来连回家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给老妈买的礼物也备齐了，临时又把它们塞回衣柜里——这个校庆，我不能不去！ 高鶱霨！我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都这么大声地叫自己。看看你老妈给你取的这个复杂的名字吧！鶱，形容鸟飞。霨，形容云起。你妈的意思是要你有多高飞多高哇！！ 我这一辈子都是靠这一句话鼓励我自己的，是金子总会发光，是麻雀总会变成凤凰！前提是，千万不要靠男人，我靠过，事实告诉我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呸！呸！一大早想那个臭男人干什么？影响我的好心情！ 女人只有心态好，才会容光焕发，整个人都美美的！我今天要以最光鲜亮丽的姿态出现在校庆上，所以我必须多想想我的光荣事迹，比如我是怎么从gty文化传播公司z城分公司的小职员变成g城总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裁助理！ 不是我自以为是自鸣得意自视甚高，陈述事实不算犯错误吧？哈哈哈！在心里狂笑三声，兴致勃勃从床上爬起来，先用牛奶洗个脸，画个最时尚的妆，梳个超赞的发型，换上新买的cha el秋装……反正怎么牛b怎么整！我今天是回去扬眉吐气的！ 想当年我家里穷，入校时穿的是十元一件的破t恤加上老妈拿表哥的牛仔裤改的半身裙，黑瘦干瘪得跟个难民似的，拖着我穿了三年早就过时了的旧凉鞋走进了宿舍。偏偏和我同宿舍的都是g城那所名扬中外的贵族高中升学上来的大小姐，唯一和我一样是外地人的那个，每月能收到两笔生活费，一份来自老爸，一份来自老妈，最后他们干脆给她在学校附近最高档的楼盘“玉景花园”买了套三居室的房子！ 我虽然眼馋，可是人穷志不穷，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住上比那大好几倍的房子！那时候的我没什么特长，最拿手的就是看人眼色和逢迎拍马，从小贫乏的物质生活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抓住机会就不顾一切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我跟老师相处得越好，跟同学相处得就越不好！ 不过没关系，我忙得很，除了睡觉根本就不在宿舍呆着。白天在学生会为人民服务，晚上还要应付那些对我穷追不舍的臭男人。约会一个接一个推都推不掉，估计这也是我的另一大特长吧——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哈哈哈！再次狂笑三声。 很臭美的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我对自己今天的造型非常满意，拎着车钥匙，像只趾高气扬的孔雀一样出了门，开着我的小跑车直奔g大！ 我住的是开发区，而g大在老城区，中间只有两个小时路程，可惜毕业整整七年了，我一次都没有回过学校，也从来没有在路上巧遇过任何一位同窗。今天就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承认我是一个非常小心眼又记仇的女人，大学时代没能和室友好好相处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当然，我并不认为我有错，是她们要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有什么办法？ 第一章 毕业纪念册 no.2 我的室友们为什么看不惯我？这跟我当时的男朋友有一定的关系。 他是个富家子弟，很有钱的那种。和他的相遇一点也不传奇——我妈给我的生活费不够花销，于是我需要打工，我在他们家公司做兼职小妹，他这个高层领导有一天翘班出来闲逛，正好碰见我外出买便当回来，我拎着十几份便当一直说“借过借过”，也不知他是聋了还是瞎了，硬是杵在路中间，于是我撞上了他，他看上了我，就这么简单！ 居然被她们夸张成我使尽浑身解数，用各种下三滥的方法，**了这只金龟婿！ 我保证，虽然我是为了他的钱，不过我绝对没有**他！可是我的保证她们能听吗？ 她们只听邵玮璇的！邵玮璇就是当年那个一个月拿两笔生活费的女人，除此之外她和我一样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可是凭什么她交有钱男朋友就叫给大家伙谋福利，而我就叫傍大款呢？我想不通。 哦，忘了说，g城最有钱的四大家族分别掌管着四个经济领域。江氏财团包揽海陆空运输，任氏财团的旅游酒店业，薛氏财团的房地产，还有祁氏财团的成衣制造产业！ 邵玮璇的男朋友薛璟恩和我男朋友还是好朋友呢，天天凑在一起打麻将，偏偏我们两个不对盘，估计直到今天那两个男人都还不知道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宿舍住了四年！ “呵呵！”我轻轻一笑。邵玮璇当年不是很拽吗？今天正好看看她和薛璟恩过得怎么样了！ 我的经验告诉我，小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就算你技高一筹飞上去了，总有一天也会被猎人的枪打下来，摔得更惨，惨不忍睹！ 正好前面是个红灯，我优哉优哉停了车，手机很合时宜的在这时候响起来，打来的是我的助理钟倾。 “总裁助理的助理”估计是只有我们公司才会有的职位！ “高总！”钟倾在那头甜滋滋的叫我。 “别这么叫，”我故意轻嗤：“高总听了还以为我要篡权夺位了！” “哈哈哈！” 我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吗？我都能想像到钟倾此刻笑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了！ 我们公司的总裁也姓高，名字和我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叫高腾跃，我叫高鶱霨。就为这个他没少教育我，基本就是：“小高呀，我当年和你一样名不见经传，可是我一想，我不能对不起我妈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啊，就这么着有了今天的高腾跃，所以只要你努力，相信你也是可以的，别丢我们老高家的脸！” 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起话来跟个小老头似的，什么叫“我们老高家”？我和你是一家么？别以为大家都姓“高”就想跟我攀亲戚！还不是为了让我给他的公司多搞创收，他好舒舒服服的逍遥法外？ 这个男人，也不知道现在流浪到哪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国家去了，地球仪上到底能不能找得到？前几天他临走时还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小高呀，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此，我人生的最高理想就是走遍全世界，你要好好干，只要这个案子谈成了，我就退居二线，公司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你管，怎么样啊？” 去！把公司交给我管有什么用？最好是把整个公司都转到我的名下，我才高兴呢！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正好看见红灯变成绿灯，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学着高腾跃的口吻对钟倾说：“小钟呀！我在开车呢，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哎……等等，等等……”钟倾那边急急忙忙叫住了我，“高总！高总走之前是不是叫我们拿下祁氏财团这一季的广告？” 左一个高总，右一个高总，这小丫头叫着也不觉得拗口！冲着她如此看好我的份上，我勉强回答了她：“恩，不过我不想接这个case。” “为什么？”小丫头的语气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不为什么！”我总不能说因为我和祁氏财团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才不想和他们合作吧？ “可是……如果我有把握谈成呢？” “你？”不是我怀疑我下属的工作能力，只不过祁氏这块肥肉，好多人都盯着呢，不止我们一家，如果我不出马，单凭她一个小助理能搞的定？ “恩，我只是跟祁总提了一下，他很感兴趣呢！正好你这几天放假，不如我跟他先谈着？”小丫头那边说的挺得意，我这边冷冷一笑：“祁少逸？” “不是。” “祁少遥？” “恩。” “跟他谈顶个p用！”祁少遥这个龟孙子王八蛋，老大不小了还顶着个总经理的头衔到处招摇撞骗，成不了大事就在家带孩子嘛！他谈成的所谓“生意”，百分之99.9被祁少逸一票否决，还有百分之0.1连开口说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 “可是个p，我命令你不准和他谈！” “祁少逸昨天死了！” “嘎？”我一个急刹车，尾随在后的车里探出一个头来：“你他妈找死啊！会不会开车！”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猥琐的货车司机，根本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处境有多危险，而是默默的把车停靠在路边。 “高总？高总？你有在听吗？”钟倾焦急的叫唤我才回过神来，“恩，我在——他怎么死的？” “空难！” 电话那头抛出晴天霹雳的两个字。 第一章 毕业纪念册 no.3 空难！？ 我失笑：“怎么可能？他骗你的，新闻都没报道！” “是真的，昨天的晚间新闻你没看吗？祁少遥告诉我祁少逸在飞机上！” 晚间新闻！昨天我要睡美容觉，当然没看晚间新闻！ “是真的啊？”我犹疑的问，祁少逸那一脸横肉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短命相啊，怎么就死了呢？还死的这么惊天地泣鬼神！ “是真的，不信呆会午间新闻你再看嘛，一定还有后续报道！他们全家都要哭死了！”钟倾说的好像自己亲眼看到他们家泪流成河，哭声掀翻了屋顶似的！ 想起来他们全家也不过就那么几口人，老爷子去年一撒手走了，二夫人紧随其后，现在连正直壮年的祁少逸都说翘辫子就翘辫子，祁家一年之内人气锐减，真可说是世事无常啊！ 难怪祁少遥那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谈生意，祁少逸一死，祁家的产业不就通通落在他手里了吗？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一个大夫人，一个少奶奶，想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娃娃，是他祁少遥的亲生女儿——祁歆…… 想到祁歆，我心里微微一疼。六年了，我和祁家断得一干二净，可是祁歆身上留着的却是我的血，无论如何也剪不断的骨肉亲情。 当年，祁家容不下我，而我又不肯签离婚协议书，离开祁家的时候，我没有拿到一分钱赡养费，他们也不让我见女儿。不见就不见了吧，当时的我22岁，甚至意识不到“母亲”这个身份的重量，我走的时候祁歆才刚满月，不哭不闹，瞪着两只明珠似的大眼睛安静的看我，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一气之下回到了老家z城，心里只想着报复。 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来越体会到女儿在母亲心里面那份牵肠挂肚的感觉。她好不好？多高了？长什么样子？是文静的小公主，还是调皮的小淘气？半夜醒来会不会哭着喊妈妈？我想念她，有好几次冲动的想回去看她，又怕被祁少遥发现，逼我签那份离婚协议书。 记得那天，祁少遥比祁歆还安静，他靠在门边抽烟，我经过的时候他拉住了我：“你真的不签？” 我冷冷一笑：“不签！”祁少遥，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只要我不签离婚书，他就别想把外面那个女人娶回家，以他们祁家的身份地位更不可能把我告上法庭把事情闹大，我就是要这么拖着，拖他一辈子！ 以前的祁少遥无所事事，所以有很多时间照顾女儿，现在他接管了祁家的生意，女儿留在家里会不会遭到大夫人虐待？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一个人，他们虐待过我，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也会虐待我的女儿！ 可是我不能回去，我不要签离婚协议！ 想到这里，我狠心咬了咬牙：“我知道了，你跟祁少遥谈吧，谈成了我跟高总说给你加薪水！” “那高总……签约的事？”原来他们已经谈到可以签约的程度了，刚才还告诉我只是有些眉目而已，这个钟倾精得很！ “你跟他们签，合约到时候给我看看就行了，之后广告的跟进也由你负责，我就不出面了！”既然她已经和祁少遥谈好了，我没有理由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我并不讨厌钟倾的急功近利，相反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我，刚刚离开祁家，一无所有的我。在z城gty的分公司谋了份工作，一开始只是负责端茶送水整理文件甚至买卫生纸和卖破烂这样的杂活，不久我就抓住了一个机会—— 那一年z城举办旅游文化节，又要开招商引资会议，又要办展览，又要搞比赛，还引进了一台当时很著名的电视节目前来举办晚会，参与的明星也很多，而这个案子被高腾跃搞定了，交给我们公司跟进。我们从来没有策划过这么大型的活动，高腾跃亲自上阵监督，公司上下如临大敌，会议从早开到晚，也没开出什么结果来。由于我刚进公司，当然没有资格参加他们的会议，之所以知道他们没有结果，是从那些倒垃圾时看到的废纸里，里面写着的都是被否决的方案。我把那些“垃圾”带回家研究了一个通宵，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的企划书，第二天一早趁高腾跃还没进公司偷偷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外加一杯精心炮制的咖啡。我泡咖啡的技术拜祁少遥所赐，他每天早餐都要喝一杯咖啡，而且口味十分挑剔，非巴西进口的现磨咖啡不喝，我离开祁家的时候报复性的带走了他珍藏的一瓶巴西顶级咖啡豆，正好派上用场，可是对于我的企划书我心里就没底了。高腾跃来的时候我正在拖地板，见他进了办公室一分钟之后又冲出来！ “咖啡谁泡的？”他那一声咆哮把公司所有人都震得抬头看他，我心里实实打了一个突，难道他不满意？我泡的咖啡连祁少遥都赞不绝口，而且我没见过比祁少遥对咖啡要求更高的人！ 他等了半天，见没人回答，摸了摸鼻子又拿出我写的企划书扬了扬：“这个谁写的？”他的脸上面无表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我一想完蛋了，该不会我越级上报惹他不高兴了吧？或者我企划写得太差？又一想，豁出去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万一我写的很好呢？自己的成果自己不出来认领，难道要白白浪费一晚上的心血？ 拿出王成说“向我开炮”时视死如归的勇气，我一手撑着拖把，一手像个小学生一样慢慢举起来：“是……我……” “你？”高腾跃万万想不到一个打杂小妹能写出几十页企划书，整整打量了我三分钟之久，从头到脚来回扫视，看得我都不自在想逃跑了，他终于又问：“咖啡也是你泡的？” “是……是我……” 高腾跃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突然冲上前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甚至转了一圈：“哇！你太有才了，美女！” 我至今不知道当年他说我有才，是表扬我的咖啡还是我的企划书。 总之，因为那一次我有了参加会议的资格，同时告别了打杂小妹的生活，整天跟在高腾跃身边泡泡咖啡，做做记录，有时还和他一起陪领导吃饭。也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高腾跃运气背，就在文化节举办的前一天，他老婆小产了，高腾跃连夜赶回g城，把第二天的活动全权交给我负责。 文化节举办得非常成功，高腾跃回来大肆表扬了我一番，好像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似的，把当时的公司主管气的辞职回家嫁人去了，于是我就顺理成章成了z城分公司的主管，直到一年前高腾跃找借口把我调到g城给他当助理。 第一章 毕业纪念册 no.4 我一边回想着我的成功史，一边开车继续前往g大。 我在g大没有朋友，按理他们不应该知道我的下落而把邀请函寄到我手上，而我虽然知道g大要办校庆，没有邀请函我也决计不会去参加。我想了想，或许这和我一个礼拜前接受的那家女性杂志的专访有关。杂志出版了，负责校庆的领导老师学弟学妹们也终于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位“优秀的”校友被遗忘在角落里，于是急急忙忙送来了他们诚挚的邀请。 想到这里我不仅沾沾自喜，万一呆会有崇拜我的“粉丝”前来攀谈，我该说些什么？这个我得好好想一想，而刚刚听到的那个关于祁家的噩耗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路顺风顺水，远远的我就看到了g大那座巍峨的校门，g大是名副其实的名校，连校门都建的如此不同凡响，100年前建校时它就是这个样，100年后沉淀了沧桑古朴的质感，显得更加**，让人由衷产生一股敬意。 校门前人潮攒动，停了不少好车，算一算我的不算最贵的，却是最拉风的。远远就有人注意到了我，以及我的车。想象一下我亮丽的柠檬黄色小跑车载着现代时尚的气息穿越古老的校门——多么振奋人心的场景！一个离校多年的老毕业生开着她工作多年的最新劳动成果回到久违的母校——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简直就是百年校史和蓬勃朝气的完美结合！ 不知道学校有没有在校门口架一台摄影机记录下这动人的一刻？ 我洋洋得意的忽然很想高歌一曲，不过我忍住了，从小我妈就教育我要做一个谦虚谨慎处事低调的人……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抬眼朝校门口看看，到底有没有摄影机，有的话我要靠近一点，最好拍下我的特显……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酿成惨剧—— 一辆“极品飞车”从旁边的小路窜出来，我急急往左打方向盘险险避开了它，而那辆车竟连刹车都不曾，“咻”的一下与我擦身而过！ 我火气上来，猛踩一脚油门追上去！可惜赛程太短，那辆车已经在校门口停了下来，我不得不憋屈的停在它后面！ “你会不会开车？不要命了啊！”我把刚才那个货车司机送给我的话原封不动转赠给前面的人，一边探出头去，一片鲜艳的柠檬黄闪了我的眼！ 哇靠！这家伙tmd居然跟我开同一款车！ 我不禁多看了几眼，车门上趴着一个卷发女人，在门口迎接的学生礼仪队献媚的靠了过去：“薛太太，欢迎您的到来！” 薛太太？？前面这位该不会是我的天敌邵玮璇吧？我眯起眼睛更加仔细的打量那个女人，她背对着我，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好像是在问她该把车停在哪里。我看着她手臂上那截黑色丝绸的袖子，又低头看看我自己——不会这么巧合吧？撞衫？ 参加大型聚会最忌讳的就是撞衫，那只能说明你的气质普通化，你的品味大众化，你太没有个性了！ 我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调头回去换身衣服！可惜那帮礼仪队的妹妹们没有给我机会，很快便有人迎上来，带着一脸训练有素的甜美笑容：“学姐，欢迎你——你跟着前面薛太太的车就可以找到停车场了！” 我弯起嘴角，自认为友善的微笑：“好的，谢谢！”其实心里早就气炸了——凭什么让我跟着她？臭丫头会不会说话？ 重新发动车子，我开进了学校，也没有心思再去找镜头了。通往停车场的道路不宽，刚刚好容得下两辆汽车并排行驶。前面那辆车刚才不是速度挺快的吗？怎么一进了校园就慢的像蜗牛了？我找了个机会超了她的车，率先进入停车场，停好车走下来，那辆车才刚刚到达停车位。 我假装视而不见，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打开报警器。伴随着我的车发出“滴”一声，“薛太太”也从自己车上下来了，看见我愣了愣，显然已经认不出我来。 不过我却没有忘记她——邵玮璇！ 她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从上面蹦出个小男孩，一下车就扯着她的裙摆指着我说：“妈妈，妈妈，那个阿姨和你穿一样的衣服哦！” 没礼貌的小孩！我在心里暗自嘀咕，不过考虑到我的形象，我笑了。邵玮璇也尴尬的笑笑，朝我点点头。 我没跟她打招呼，假装不认识调头走开。 邵玮璇这家伙看起来和七年前差不多，也不见老，还是笑得跟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似的，我的变化可就大了，难怪她认不出我来。七年前的她们各个自视甚高，最看不起的就是我这种来自小地方的小人物，虽然我一毕业就嫁给祁少遥，遗憾的是婚礼举办得很低调，而那时邵玮璇和薛璟恩还八字没一撇，所以她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能穿名牌开跑车。可惜世事无常，当年一入豪门深似海的我，如今已被赶出了祁家，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在职场打拼多年，而邵玮璇好像还在那片豪门深海中游得如鱼得水！ 正如同今天我盘着发髻，她披散着卷发一样，同一款衣服被我们穿出了两种不同的味道，一个优雅高贵，一个冷艳干练。 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嫉妒？我嫉妒她什么？从哪个角度看我都不比她差，何况她所拥有的一切是她的丈夫给的，而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赚回来的，我应该比她更骄傲更自豪才对！ 不屑？我又凭什么不屑？如果可以，我情愿选择和她一样做一个小鸟依人的“寄生虫”，也不想看到别人崇拜的望着我说我是个女强人…… 听着身后那个小男孩缠着邵玮璇叽叽喳喳的声音，心中积怨已久的一声叹息在男孩天真无邪的笑声刺激下充斥了五脏六腑——我的祁歆，现在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第一章 毕业纪念册 no.5 出了停车场是一条大上坡路，路边绿树成荫，树与树之间挂满了欢迎老同学的标语。 初秋早晨的阳光暖暖的，我很享受走在这条路上的感觉。 记得每到深秋路上总是会落满黄叶，冬天校工把积雪扫到路边堆成一座座小山，春天又恢复生机盎然，夏天的时候，逛街回来的我们总是要躲在树荫底下休息片刻再继续爬坡……对于学校百年的历史来说，七年只不过是弹指一瞬间，而当年懵懂的我们却都变了样，对我们来说，七年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旅程，就好像这条路，七年前的我们站在路口，仰视着坡顶那座高大华丽的建筑，七年后的我们在路上，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成的成，败的败。同是一条寻找幸福的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各自攀登，足下延展出自己精彩的人生。 突然有些想念以前那些老同学，和室友相处不好不代表没有和我要好的同学，大学时代和我最好的同学名叫许小山。许小山的专业比较特殊，是学校第一届招收的“模特班”，据说入学以前是经过了层层选拔的。许小山身高195，长相不算帅气，但相当有型，导致我和他走在一起经常引起围观。 许小山从大二就开始接街头秀表演，偶尔也做平面广告模特，虽然他拥有鹤立鸡群的身高，可惜他败给了他那一口极富个性的东北腔。许小山一开口说话就脸红，以前我总是安慰他：没关系，做模特又不需要你说话，以你的体形做世界名模没问题！我在传播公司工作以后，接触了不少娱乐圈的人和事，才知道许小山害羞内向的个性是他的致命伤。 可惜我没有机会告诉他…… 许小山……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我有错，唯一的一次是对许小山。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遗憾的是始终没有等到他对我说那一句“没关系，我原谅你……” 我继续朝前走，在行政楼前的接待处得到一本“毕业纪念册”，除了介绍百年来学校的发展历程以外，上面还排列了很多老毕业生的名字——我的学校果然人才济济，不说那些参加革命为国争光赫赫有名的，光就我认识的那些同学中，有从政的，有从商的，还有做学问的，后面跟着长长一串研究成果！ 我没有找到我的名字，也没有看到许小山的，不过邵玮璇的名字倒是印在最醒目的位置！她名字前面的称谓是“薛氏财团总裁夫人”。我知道这次校庆赞助最多的是薛氏财团总裁薛璟天，把他夫人的名字写在最显眼的位子也不为过，可为什么会是邵玮璇呢？ 我盯着“总裁夫人”那四个字看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邵玮璇这个家伙不简单，明明是和弟弟谈恋爱，最后却嫁给了比较有前途的哥哥！起码比我有一手，我要是能坚持到底的话，现在不也是胜利在望了吗？ 说起来祁少遥当上祁氏总裁后，我也是总裁夫人了——这不，婚还没离呢，我依然是他祁少遥的太太！这么一想才平衡了，很快便对“总裁夫人”那四个字释怀，偏偏没多久我又看到了让我更加不能平衡的东西—— 书册里夹着一张活动程序表，校长发言，校友发言，学生代表发言……可恨的是在一大堆发言人员名单上居然有邵玮璇的名字！她凭什么代表我们上台讲话？就因为她老公有钱么？那些钱是她赚的么？除了嫁了个有钱人，她对社会到底有什么贡献？难道学校提倡的就是像她一样当寄生虫么?难道学校鼓励的就是学生们都像她一样去傍大款么？这个世界价值观已经完全颠倒了，学校居然以她为荣！ 不公平！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辛辛苦苦工作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出人投地的眉目，学校把我忘了就算了，毕竟我不是最优秀的。可她邵玮璇算什么，凭什么我就被她代表了呀？学校有问过我的意见么？早知道闲闲呆在家里叫老公来砸点钱就能这么风光，我当初就应该果断的离了祁少遥另谋高处才是上上之选，干嘛傻乎乎惨兮兮的自己跑去打拼个什么劲呀！ 由于心里愤愤不平，脚下的步伐难免过重，踩得高跟鞋“嘚嘚”的响！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收敛了一点，这时—— “高鶱霨——”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谁在叫我？我下意识的回头，远远跑过来一个小女生，手里抱着一叠笔记本在我面前气喘嘘嘘的站定：“高鶱霨！不……高……高学姐，帮我签个名吧！”她手忙脚乱的翻出一本还算比较新的本子翻到扉页，连带中性笔拔下笔帽准备得妥妥帖贴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签名？”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明星！ “恩！恩！”她点头如捣蒜，看我一脸迷惑的样子，又说：“你是高鶱霨吧？” 我纳闷的看着她：“我是。” “gty的那个高鶱霨？” “对。”看来她说的是我没错。 “学姐！我叫黎璐！”小女生不顾我的迷惘开始滔滔不绝自我介绍起来：“我是文学院的，今年大四了，我看了你在《juju》的专访，太棒了！你就是我的偶像啊！我一定要向你学习！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像你一样好的娱乐策划人，我的目标是毕业后到你们gty工作，虽然我资历还不够，就算从打杂小妹做起也没有关系，我相信在gty跟着学姐你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我要……” 眼看她马上就要发誓赌咒说她以后要多么多么努力工作为公司多做贡献这类陈词滥调，我赶紧抢下她手里的纸笔龙飞凤舞写下我的名字，微笑的邀请道：“欢迎你来我们公司应聘！” 她或许是被我的“热情”打动了，一路跟着我来到教学楼。虽然她在我身后神神叨叨说个不停有点烦，不过我还是挺受用的，很快又把被邵玮璇无故“代表了”的怨气给忘记了，换上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骄傲自满的小宇宙迅速膨胀！ 第一章 毕业纪念册 no.6 来到教学楼前，那里聚集了一大堆校友，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叽叽喳喳议论得好不热闹，门前的大屏幕上好像在播放着什么，可惜被黑压压的人群挡住看不真切。 “他们在看什么？”我好奇的问黎璐。 黎璐很快凑上来，“学姐你听说了吗，昨天下午江氏航运有一架飞机坠毁了！” 又是坠机？我很快联想到祁少逸，看来倒霉的祁少逸一定是在那架飞机上了！居然是江氏的飞机，这下祁江两家的梁子可结大了，以祁少遥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江晨的！ 江晨这个人我算是比较熟悉了，在祁少遥无所事事的麻将生涯中，他是其中一个麻将搭子，和祁少遥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上个月才从他父亲手上接下了江氏总裁的担子，就职不到一个月居然出了这么大纰漏，一个三十大几的男人混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他时运不济。 说不定上辈子没烧好香！ 我讪讪的想。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就事论事，毕竟罹难者中也有我的一位“亲人”，虽然这位所谓的“亲人”活着时给过我不少颜色看看！ 黎璐神秘兮兮的又靠近了我一点：“学姐，我听说这次祁氏的总裁祁少逸也在飞机上……” “已经报道了？”我问道。应该不会这么快吧？祁少遥再蠢也知道封锁消息，不然祁氏的股票会跌成什么样，我可不敢想象！ “没有，消息保密着呢！不过坊间已经沸沸扬扬传开了，而且刚才我有在新闻画面上看到他的弟弟祁少遥一闪而过哦！” 他出现在电视上？我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去看电视屏幕，甚至还往前几步挤进了人群！屏幕上是一个江晨的大特写，哪里有祁少遥的人影！ 我居然有点失望！搞什么！我狠狠甩甩头。多看祁少遥一眼你会长块肉么？去！ 专注的看着电视画面，江晨正在主持新闻发布会，解释飞机失事的原因。 画面转向台下焦急等待的群众，镜头移动的瞬间，三个人影从屏幕左下方闪过，进了一个玻璃门的小房间，走在最前面相互搀扶着的两个人烧成灰我也认得——祁大夫人和祁大少奶奶！在她们身后远远跟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只顾低着头走路，手里抱着一件大人的西装外套，西装太长大，眼看已经垂到了地上，她每迈出一个步子都要踢到衣服一下，好像随时会被绊倒，每走一步都那么惊险…… 已经6岁了，看起来却只有三四岁小孩的身高——我的女儿，个子居然那么小，小得让我想流泪…… 而邵玮璇的儿子，明明只有三岁，我在停车场见到他的时候却以为他已经六七岁…… 我终于想起来刚才那些五味陈杂的心情是什么，用一句歌词来形容——“从开始哭着嫉妒，变成了笑着羡慕，时间是怎么样划过了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祁歆，我的女儿……妈妈缺席的那些日子，你是怎么度过的？你能不能告诉妈妈，我错过的美好时光，是否还可以找得回来？ 不见面还好，一看见她，对她的想念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我好像终于理解了，29年前我的生父要抛弃我的时候，母亲为什么宁愿选择离婚也要把我留在身边，以前总是听人说孩子是母亲心头掉下的一块肉，这块肉和你血肉相连息息相关。“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在我是母行千里，却把心脏的某个部分留在了祁歆身上，忙碌的工作可以麻痹我的神经，却麻痹不了心灵，我的心至始至终牵挂着她。 一步步倒退出人群，压抑了七年的感情只因为看了祁歆一眼就泛滥成灾，仿佛是***爆发后的蘑菇云，一瞬间蒸腾想要冲破心灵的桎梏。我似乎再也没有办法忍耐，我要见到她，立刻就要见到她！ 果断的转身跑了几步，手臂被人拖住：“学姐，你去哪？”是黎璐，她满脸诧异的望着我涨红的脸颊和激动的神色。 “我有事先走了！”我说着又要转身，脖子上用来装饰的丝巾飘荡起来轻轻碰到我的手臂，早上系上它的时候觉得它是画龙点睛神来一笔，此刻却觉得碍手碍脚！ “可是学姐，你不参加校庆了吗？等下还有……” “不了！”我打断她，一边不耐烦的扯下自己的丝巾，和那本“毕业纪念册”一起塞进她怀里：“我要走了，希望下周的招聘会上能够见到你，再见！” “学姐——” 黎璐还想说什么，我已等不及听下去，匆匆撇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停车场取了车，片刻不停前往江氏大楼！ 我到达江氏大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记者会还在进行中，整个会场闹哄哄的，江晨在麦克风前讲话的声音被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淹没！ 我在门口徘徊，越是接近反而越是胆怯起来。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样冒冒失失跑来就可以见到女儿吗？说不定女儿没见到就先被祁少遥发现了。还好祁家的人并不在大厅里，江晨安排他们坐在里面的贵宾休息室。 救援队正在组织大规模搜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期盼，然而黑暗却无声无息的笼罩在头顶，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生还的希望几乎是零！ 我只能站在会议厅外面望而却步。进去？我不知道如何处理重逢的场面，要怎么去面对祁少遥和他的家人？离开？想见祁歆的愿望又那么强烈！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我心里的呼声，裙子的下摆被人轻轻拉扯了一下，接着是一个怯怯的声音：“阿姨，你的东西掉了……” 我低下头去，思维突然定格！这个孩子，不就是我在电视上见到的——祁歆！我的女儿！ 祁歆手上拿着一串钥匙，抬高手臂摇了摇：“阿姨，你的钥匙！” 第一章 毕业纪念册 no.7 摊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看了看，我居然匆忙间弄丢了车钥匙！ 祁歆很认真的举着手臂，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影着我的影像。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祁歆被包裹在襁褓里，厚厚的小被子里只露出她那一双小鹿般惊慌的大眼睛，不哭不闹的目送我离开……如果那时候的她会跑会跳会说话，一定会像今天这样拉着我的裙摆不让我走吧？ 祁歆的身子真的很瘦很小，一只手固执的抬高要我接下那串钥匙，另一只手里抱着她爸爸的西装外套，那件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很重的包袱，但她紧紧搂着它，手臂不时往上抬一抬不让它拖地。我想，那件衣服上一定有爸爸温暖的味道，所以她才舍不得放开！ “祁歆……”情不自禁唤出她的名字，我慢慢蹲下身来，搂住她瘦弱的肩膀拉进怀里。 祁歆……我的祁歆…… 祁歆稍稍挣扎了一下，然后便一动不动的让我抱着她。“阿姨，你怎么哭了？”她的小手抹上我的眼睛，轻轻擦拭：“阿姨不哭哦……歆歆也不哭！大奶奶和婶婶都在哭……爸爸说歆歆要做坚强的女生！歆歆不哭……” 祁歆的小手凉凉的覆在我的脸上，温热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 “歆歆，你冷吗？”我的大手攥紧她的小手，轻轻揉搓。祁歆摇摇头：“不冷，爸爸把他的衣服给歆歆穿，可是太长了，歆歆穿在身上都可以给这座大楼当卫生员了！” “卫生员？”我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祁歆点点头，把祁少遥的衣服拿给我看，夸张的嘟着小嘴：“阿姨，我爸爸的衣服那么长，歆歆穿在身上会拖地，不就像个小拖把了吗？会弄脏爸爸衣服的！” “所以你就抱在怀里？”我轻轻顺着她的发丝，她的童言稚语没有引我发笑，有点失望的低下头去。多好的孩子，当别人还只会躲在父母怀里任性撒娇的时候，她却懂得用自己的行动来安慰伤心的大人。 为了不让她失望，我揪了揪她的羊角辫：“歆歆今天好漂亮哦！” 小孩子最容易哄，听见我的赞美马上开心的扬起脸来，得意晃着小脑袋：“是爸爸给我买的衣服，还有我的小辫子也是爸爸扎的哦！” 祁少遥还会给女儿扎辫子？这个全新的认知让我稍稍有点震撼，看来他风流归风流，对女儿还是很不错的！ 从祁歆谈起祁少遥时那张明媚的笑脸，我可以感受到她对父亲深厚的感情，父女间的情意居然让我有些嫉妒，我不应该走的，再委屈我也不应该狠心丢下女儿一走了之！ 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听到她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拧了拧她的脸蛋我笑道：“歆歆还没吃饭吧？阿姨带你去吃……” “谢谢阿姨，我吃过了！”怕我不相信，她又郑重的点点头：“爸爸刚才买了好多好吃的给我哦！汉堡，薯条，可乐，还有大鸡腿！” 听她如数家珍的一一道来，我的心微微一疼。明明饿得要命，却怕别人说爸爸没有照顾好她，拼命帮他说好话…… 担心她饿坏了，我二话不说抱起她，她却在我怀里扭了扭：“阿姨你听，爸爸在叫我了，我要走了！” “歆歆……歆歆……”果然，祁少遥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身子一僵，祁歆便挣脱了开来，朝祁少遥的方向跑去：“爸爸！爸爸我在这里！”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我不能让祁少遥看见我，不然我就再也别想见到祁歆了！ 我赶紧站起来退到走廊拐角！ “歆歆！你怎么乱跑，害爸爸到处找你！”祁少遥就站在拐角的另一端。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厚实低沉，和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萦绕在耳畔的一样。我一直以为那是许小山的声音，居然是祁少遥！我以为我不爱他，我爱的人是许小山，只不过在爱情和面包之间我选择了面包，才会嫁给祁少遥。原来不仅仅是这样，我对祁少遥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在柴米油盐的岁月蹉跎中，对许小山的爱意越来越清晰，和祁少遥的夫妻感情却日渐模糊。 我一上大学就认识了祁少遥，到今天已经是第11个年头。11年，从最初的甜蜜，到婚后的争执，再到最后无言以对。每一个他不回家的夜晚，我也曾抱着他的枕头默默流泪，回顾他的温暖，我也曾深深痛苦过。那种痛彻心扉的苦滋味，在无数次自我催眠之后，我告诉自己都是虚情假意，是我为了挽回他故意装出来的眷恋。离开他之后我很少想起他，他给过我的宠溺，温柔，感动，幸福，一切一切，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然而此刻却像潮水蜂拥而至，依然那么清清楚楚！ 我用力捂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划过手背，滴落在脚尖。 身后传来祁歆细细的嗓音，她一定又委屈的低下头去了：“大奶奶和婶婶都在哭，歆歆好怕就出来找爸爸……爸爸，歆歆饿了，歆歆早上都没有吃饭……” “对不起歆歆，爸爸不应该凶你，歆歆听话，爸爸太忙了没时间带你去吃饭。你看——爸爸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有汉堡啦，可乐啦，薯条啦……当当！还有大鸡翅！” 祁少遥耐心的哄女儿，祁歆高兴的拍起手来，又蹦又跳：“好棒哦！爸爸陪歆歆一起吃！” “恩……爸爸不能陪歆歆哦，爸爸还在忙。” “哦……”祁歆肯定很失望：“没关系，歆歆自己吃！对了，歆歆还可以和阿姨一起吃！” “哪个阿姨？”祁少遥问道！我紧张地咬住手指，拜托，千万不要发现我！ “咦？不见了？”祁歆回头望了望，没看见我又回过头去拉着爸爸的袖子：“刚才这里有一个阿姨哦，歆歆看见她在哭，就陪她说话！” “好孩子！”祁少遥一定把我当成遇难者家属了，夸奖了她一番，又转而用严肃的口吻说：“不过歆歆以后还是不要和陌生的叔叔阿姨说话比较好。” “为什么？” “为什么啊？恩……因为爸爸会吃醋啊！” “嘻嘻嘻……爸爸好小气……” 父女俩的声音渐行渐远，我终于松了口气，放开手掌，蹲下身子，泣不成声……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1 坠机事件只让g城沸腾了一个礼拜，很快就被一个三流小明星自杀的丑闻取代。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物质生活越宽裕，精神生活就越贫乏，冷漠的心越来越难以被撼动。灾难、丑闻往往只是他们挂在嘴边的谈资，只要事不关己都可以被视为紧张生活的调剂品。新闻报道就是抓住了人们的这种心理，一个事件被嚼腻了，没了味道，便需要挖掘出新的事件让人们津津乐道！ “这就是常笑？好漂亮！”大清早一进公司，就看见几个女同事围着一个男同事的办公桌议论纷纷。 常笑，就是那个自杀的女明星。我见过她一次，就在这个假期之前，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内衣广告，常笑是其中一个平面模特。初见常笑的时候，我有点不相信她是来拍内衣广告的，她的身材实在太干瘪了，尤其是那一对胸部，跟发育未完全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估计连a杯都填不满吧！”那天钟倾不止一次在我耳边对她嗤之以鼻，我只是微微一笑带过。我用的模特都是透过经纪公司，由他们帮我把人找来，我再筛选一遍，这个常笑是经纪人特别打过招呼的，至于为什么就心照不宣了！ 何况现在不也挺流行小胸部的女生么？再说常笑的那一张脸蛋，长的实在没话说，就像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一样，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小巧的鼻子，大眼睛扑闪扑闪。说实话她并不适合拍内衣广告，如果可以，她应该去做一场洋娃娃的主题秀。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能感受到常笑不快乐。她的名字好像取反了，她并不爱笑，就算在镜头前也是很忧郁的样子，中场休息她低头坐在角落，不停的发简讯。收工后我还看见她一个人躲在化妆间哭。 不过我没有打扰她，我急着回家，而且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大部分时候我也是那些冷漠人群中的一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想不到放了一个长假回来，就听说她已经自杀了！她拍的那个广告还没有刊登出去，刚才商家甚至打电话来说希望借常笑的死来炒作他们的产品！ 我答应了这个计划，我说我会写一份如何炒作的企划书，接着商家就可以派人来商量一下具体细节。因为我也认为，这次事件是提高我们公司知名度的一次好机会！ 我穿过格子间中间的小道，在那位男同事桌边停下，往他的电脑屏幕看了一眼，他居然把常笑以前拍的照片设置成了桌面！ 人就是这么荒唐可笑，常笑也许临死也不会想到，她在模特圈里汲汲营营多年，直到死了才拥有了第一批粉丝！ “的确是个美人！”我点点他的显示屏似笑非笑。 看见我来了，原本围成一堆的同事四下散开，那个男同事也埋下头去假装认真工作！我撇了撇嘴角抬头环视众人：“看来你们对常笑都很感兴趣嘛！还记得我们放假前拍的内衣广告吗？那个女模特就是常笑！这样，你们每个人写一份推广企划，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啊？每个人都要写啊？”已经有大胆的员工撅起了嘴。我没有给他们继续抱怨下去的机会，转身进了办公室。我的背影告诉他们，这件事不容商量！ 我一进办公室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这个钟倾果然有我当年的风范，懂得用咖啡收买上司！ 端起咖啡小酌一口，我走近窗边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出神。 早上喝咖啡的习惯是祁少遥培养的，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对睡眠不足的人往往有很好的提神效果。 祁少逸遇难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如我料想的一样，祁氏的股价直线下跌，祁少遥将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祁氏成衣制造的范围很广，男装，女装，童装，老年人服装，以及鞋包和各种配饰，从运动服，家居服到晚礼服，甚至是校服都有他们的专属品牌。有些适合平民化消费，有些则是普通人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奢侈品。而且祁氏发展到祁少逸这一代，把拳脚伸展到了众多领域，和其他三大家族的股份渗入，已经让他们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联合体。 这么大一个摊子，祁少逸一撒手就丢给了毫无管理经验的祁少遥。虽然祁少逸生前心高气傲，脾气也烂，但是客观的说做生意他绝对是一把好手，这一点祁少遥就差远了。或者说祁少遥的心思根本不在生意上面，他得过且过，及时行乐，认为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这个高个子就是他的哥哥祁少逸。祁少逸死了，祁少遥要独立支撑一个庞大的企业，祖辈的心血，家族的产业，一家人的生计，对他来说都是无形的压力。 为了恢复公司信誉，他一定会有大举动，接下来的冬季服装展示会绝对不容有失。 “哎！”叹了口气，我不免为祁少遥担忧起来。将来有得他忙了，不过他忙起来也好，我才有更多的机会去看我的祁歆！ “扣扣！”敲门声响起，我坐回我的位子上，几乎是同一时间钟倾推门进来。 “高总！”她抱着一个文件夹放到我面前：“这是我和祁氏谈的合约细节，你看一下！” “好，放着吧！”我拿起那份合约，看也没看一眼随手仍在一堆文件上面：“你和祁少遥什么时候签约？”我比较关心的是祁氏这一季的广告，在冬季服装展示会之前，祁少遥得先想办法把当季的服装卖出去才行！ “下午就签，祁少遥看起来很急！” 我微微一笑。他当然急，祁氏的很多设计师都是看中了祁少逸的才能才留在公司，在他们眼中，祁少遥就是个不济事的公子哥儿，若是这一季他不能创下好业绩，那帮见钱眼开的设计师绝对拍拍屁股走人，祁氏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跟他们要了多少？”我指的是广告费。 “按惯例三百万。” “加价！四百万！”我干了一件让人极为不齿的乘火打劫的勾当！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2 钟倾诧异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抢劫犯。 “你确定？这样突然加价他不会另找别家？” 我扬了扬她刚才给我的合约：“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是，只是……”钟倾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我打断了她：“放心吧，我已经很仁慈了，他不会另找别家，因为别家会要得更多！” 在商言商，作为一个商人，我确信我的决策是最正确的，作为一个妻子，我可就太不称职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他赶我离开祁家的时候，我不是发誓赌咒说过总有一天会把他踩在脚下吗？我要说到做到才行！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钟倾回来了，百般崇拜万分敬仰的坐在我对面。 “高总，你太神奇了！” 我淡定的微笑：“星星和飞宏要价多少？”星星和飞宏是我们gty最强劲的两家竞争对手！ 钟倾亢奋的拍着桌子：“他们太狠了！星星一千万，飞宏八百万！他们听说我们只开了四百万，都纷纷降价，可是祁少遥还是选择了我们。他说他喜欢和厚道的人合作！” 我算厚道吗？只不过比起星星和飞宏稍微厚道一点而已！ 我收拾好包包准备下班，临走拍了拍钟倾的肩膀：“好好干，这个广告做成了，他们下一季的服装展示会也是我们的！”到了服装展示会我就不会这么便宜他了！ 钟倾拼命点头：“我会的！可是高总，你真的不出面吗？” 她是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还是担心我出面抢了她的风头？我继续微笑：“我相信你，小钟！”真的信任她吗？我在心里打上一个问号。 钟倾这个人功利心很强，这一点像我，可惜她都是些小聪明，没有用在正途，还需要再锻炼锻炼不然很容易吃亏。我不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摔个大跟头，人怎么学会成熟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付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 我潇洒的甩着包包出了公司，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取车。钟倾和祁少遥本来今天就要签约的，由于我们临时抬高价码，合约推迟到明天一早签订。明天，祁少遥一定没有时间亲自载祁歆上学，这是个好机会，我打算明天起个大早到祁家附近的路口等着，然后趁司机把祁歆送到校门口的时候见她一面！ 我上了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想，明天我应该送个什么礼物给祁歆呢？女孩子都喜欢娃娃吧？我小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娃娃，可是买一个娃娃的价钱相当于我妈半个月工资，所以我一直没有真正拥有过一个自己的娃娃。祁歆是我的女儿，兴趣爱好应该和我差不多才是，就买一个娃娃吧！但又一想，娃娃体积太大，祁歆抱着回家一定会引起祁少遥的怀疑，到时候问她娃娃哪来的，岂不是暴露了目标？ 这可是个麻烦的问题，要怎么样让祁歆高兴又不至于被祁少遥发现呢？ 有了！我一弹指，昨天我路过秋水大街的时候发现那边开了一个布偶制作坊，我可以到那里去亲手做一个小布偶送给我的女儿，她放在书包里，祁少遥就看不到了！ 哈哈！我太聪明了！我还可以给布偶取一个名字，再编一个故事，以后每次见祁歆就送给她一个，收集成一个系列——还真有点“芭比”和“辛迪”的味道！祁歆一定会很开心！ 想到她收到布偶的时候灿烂的对我笑，我的心就像开了花一样，忍不住哼起歌来，开着车慢慢滑向停车场出口。 地下停车场光线比较昏暗，只有一条长长通道顶端的出口投射下来一点光亮，两旁高大的方柱矗立，从后视镜看去就像一个钢筋水泥筑成的大森林。 我的眼神扫过后视镜，突然定格！有一根石柱后面藏着一个黑影！迅速的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很安静，什么也没有！ 莫非是我眼花？此时正好听到身后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一辆黑色小轿车从我身边穿了过去！ 原来如此！我好笑的甩了甩头，你以为你是“祁太太”就有人想绑架你了吗？全世界估计就只有你一个人还认为你依然是“祁太太”吧？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五点十分，抓紧时间，趁现在刚下班车还不多，冲啊——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3 和一大堆小朋友在一起学做布娃娃，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老师讲解很详细，手把手的教，那些小鬼居然还不耐烦，吵吵闹闹，小疯子一样你追我打到处乱跑，有些多嘴多舌的甚至还跑过来对我手里的布偶指指点点，品头论足！见我笨手笨脚的剪坏了一块又一块布料，有一个甚至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你太逊了！” 说我逊？我妈都不敢说我逊！ “你这个臭小孩！”我挥舞着剪刀以示威胁！ “来啊来啊！来追我啊——”臭小孩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得意，甩着小胳膊小腿一溜烟跑到了墙角。我眯着眼看她，居然是个女孩子！扎着长长的马尾，穿着纯白色却明显沾满了泥巴的连衣裙，对我挑衅的勾着手指头！ 你行，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瞪她一眼我又转过头去继续裁我的布料！ “她是这个小区里出了名的小男人婆！”老师笑眯眯的在我对面坐下。 “那她妈妈带她一定很辛苦。”我漫不经心回答，心思全在面前那块布料上。 老师耸耸肩：“还好吧，只要她健康成长，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猛然抬起头来，看见老师依然和气的笑着。 “她是你的……” “她是我女儿。” “不好意思……”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刚才我还凶她女儿来着！ “是我不好意思，”老师说，“我女儿太调皮了！” “没有啊，她很可爱！”我回头看了眼那个小女孩，她正和别的孩子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我的祁歆要是也能像她这么开朗就好了…… “那你呢？你女儿几岁了？”老师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这个老师能看透人心吗？ 她指了指我手里的布偶：“这个是送给女儿的吧？现在的父母都忙着赚钱，很少有人这么用心了，你真是个好妈妈！” 我勾起嘴角笑笑，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我要是个好妈妈就不会等到六年之后才想要弥补我可怜的女儿…… “但愿现在还不算太晚……”我呐呐的开口。 “什么？”老师倾身过来，她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摇摇头，“我说，你也是个好妈妈！” “谢谢！”老师笑着站起来忙她的去了，我继续和我的布偶作战。 我想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聪明，眼看着小朋友们一个个被家长接走了，我手里的布偶连个大致的形状都没有！我记得我老妈的手很巧啊，怎么就一点都没遗传给我呢？ 我全神贯注的和那堆棉布棉花奋战，针扎了手就放到嘴里吮一吮，连头都不抬一下！等我终于完工，放下布偶，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才发现双腿已经麻木了！ “哎哟！”我吸一口气，甩甩腿。 “做完了？很漂亮！”老师走过来拿起我的布偶看了看夸赞道。 我抬起头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习惯性看了看手表，十点半！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五个小时！ “不好意思，耽误你打烊了！”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抬头对老师感激的一笑。打烊的时间早就过了，她却一直陪着我。 “我想你女儿明天收到这个礼物一定很开心！” “谢谢你！我也希望！” 我将布偶捧在胸前走出店面，大街上冷风飕飕刮着，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把布偶搂紧了一点，好像真的怕冻坏了它似的，敞开外衣把它包了起来！ 这样就暖和了吧！我满意的又拉紧衣服，双手交叉在胸前，缩缩脖子往前走。我的车就停在街边，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在挎包里翻了翻，掏出车钥匙，按下感应器，正准备打开车门，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人影！ 他站在马路对面的街灯下，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可我就是觉得他在看着我！我一抬头，他就扔下手里正在抽的香烟，调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那个身高……那个背影……他低着头走路的姿态……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许小山！？是许小山吗？ 想起许小山，我心里一个激动，绕过车头就要追上去！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我想到那个人刚才在抽烟，而许小山是不抽烟的。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人是他的父亲，因为他即抽烟又喝酒，还喜新厌旧接连娶了三个老婆，给他生了一堆妹妹！许小山曾经发誓绝对不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所以他不抽烟不喝酒，如果交了女朋友就一定会把她娶回家，对她从一而终。 所以那个人不是许小山！ 我又退了回来，是错觉吧，心里想着许小山就把别人错看成他，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我坐进车里长舒了口气，七年了，自从毕业后我就没见过许小山，也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可是我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而我和许小山是有缘分的，所以我们始终会再见面！ 闭起眼睛休息了片刻，我顺手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刚才太匆忙把它忘在了车里。打开通话记录查看，有六七个未接来电，都是钟倾打来的，时间都在七点左右。 她现在专门负责祁氏的广告，而我不是说过祁氏这个案子我不参与了吗？那她找我还有什么事？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我拨了她的手机。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起来，“喂？”声音有点喘。 “是我。” “高总！”音调抬高了8度，显然清醒了不少。 “吵醒你了，”我以为她在睡觉：“刚才你打电话给我，我忙着做布偶没听见，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解……决……了……”她还在喘。 我微微皱眉：“你在干嘛？”声音这么奇怪！ “我……我在……跑……跑步……机……” 这么晚了还锻炼身体？减肥减过头了吧！ 正想叫她早点休息，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不满的声音：“谁啊？挂了！” 我一怔，抬头看看天色，原来我坏了人家的好事！ 该章节已被锁定 “已经查清楚了，这里只不过就是一个高等的王朝管辖地，并且周围的国家也都是一些王朝，其中的最强者也不过是一些人仙巅峰的家伙，而这座城市里面最强者才分神期。”刀龙看着那里的战斗，对着身边的塔拉说道。 良久不见阿九回应，齐遥正想开口问“怎么了？”，又想到阿九的脾气，若她不想和自己说话，就算问一百句，她也是不会答的，只好忍住了问题，她不言，他就不语地继续跟着。 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月了，如果说这个时候中途放弃，不光之前一个月的努力都白费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戏可以继续拍了，甚至可能会面临着所有人都被雪藏的危险。 可后来当家破人亡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一生他都注定要把这些手艺隐藏在心里，再也不能展示出来。今日突然间展示了自己的刀功，这原本就已经很是不妥，他若是再做出些什么，一定会被发现身份的。 尹俊枫心中震惊，现在他搞不明白的是离幽到底为何能够驱使这些僵尸，而且，这些僵尸又是从哪里来的？当初在灵寒镇，尹俊枫记得，他的铁香雪已经把那里的僵尸都用针魔符封印住了，怎么会这样？ 虽然拍了一夜的戏，向阳导演一脸的倦容，但她打断橘子声音中气十足。 转眼之间，那些逃出来的蛇，就已经被打的四分五裂，有的连脑袋都给压碎了。 “这叫计谋。不过你铁云也不赖，至今我都不知道你玄皇宗到底藏在天境那个角落。也因为如此，我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消灭你玄皇宗。”邪风叹息道。 彷如床有魔力一般，才一粘到竟立马就有了困的感觉，于是明夕干脆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倒床就睡。 “子皓今天在花园里练习走路了，练了一身汗，我说让他洗澡，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洗呢！”子皓的看护人员说道。 “喂！等我一下！”张志杰还搞不清楚形势，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王平安知道李二此次回宫的原因，只要被朝廷确认，那么羊毛的风暴即将到来，而且突厥之战更加势在必行，不但如此，而且必须取胜，不要求将突厥赶尽杀绝，一定要降服他，让突厥成为大唐的养马，养牛羊之地。 “哼，可汗都已经被你们说说烧死了，难道本宫还要去地狱找可汗对峙。”义成公主嗤之以鼻的问道。 李三娘听闻，早已泣不成声；柴绍也悲伤难言，从袖襟中掏出丝帛手帕，轻轻地递给妻子。 而场中正在厮杀的炎狼等人见状也停下了手中的刀剑和魔法，静静地注视着苏阳和疾风魔狼王。 就在众多路人的各种议论声之中，苏阳和寒梦岚来到了冰雪殿招待外来势力代表们进餐的餐厅。 “走吧，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赶紧走吧。”徐辰厌烦地摆了摆手。 唯一让萧鹏感到欣慰的是，哪怕他们是亲戚也不怕，毕竟拉登的家族太大了，就说拉登自己吧，那就是52个兄弟姐妹。他爹有多少个兄弟姐妹更不知道了。他们能有什么来往？ 对此苏寒山自然是求之不得，忙让下人将他的马牵了出来，目送陈贤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新春法会结束时，已是日头偏西了，李三娘和巧珠、凤鸢两姐妹匆匆地用了些斋食，便带着几个亲兵跨马执绺，笃笃下山，朝着西面的延州城赶路。 事实上，一到关键时刻，詹姆斯总会传球，但是事后很少甩锅，无论进不进，詹姆斯都会主动揽责。 魔术队进攻，秦阳运球过半场之后没有慌，霍华德上前做了一个掩护之后，秦阳直接突破，然后在半路把球传给了霍华德。 他似是发现了不对劲，不过看样子，他还没有发现心灵宝石的力量存在，也就没有发现雷睿的存在。 顾母的情况依旧没什么好转，每天都躺在床上，吃饭还是其他都需要专门的人照顾，只有看到她来的时候眼睛亮起，顾东玦说，她最高兴看见她。 我顿时都有点乐晕了，特别特别想欢呼尖叫，按我原本的估算，我觉得自己能考个七十分左右已经很好了，没想到结果这么出人意料。 当时菲尔杰克逊的建议是交易科比，还来选秀权和潜力新秀，但是湖人队老板没有选择这么做。 76人对阵热火，终于不再打六场比赛了，76人第五场比赛就拿下了比赛，热火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抵抗力。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热，恨不得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才好，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我听见自己发出暧昧的呻吟。 他也看见了我，他邪气魅然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深了深，有些阴暗，笑得意味深长，我的眼睛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那笑里透着阴森的诡异。 第二杯酒我只喝了一半，叶圣音就给路旭东发了信息，我当时精神还挺好的，单手支颐半倚着吧台看着叶圣音打字。 “下午……其实还是有时间的对吧？”唐熠像是想通了什么，掏出手机戳了起来。 “慕容同学，请问你是为了什么而进入学生会的呢？”龙美静暗暗咬了咬牙，开口问道，语气似乎是公事公办，但是她绝对不愿意慕容雪进入学生会的。 一点点的转过身，苏亦晴一错不错的看着缓缓向自己走过来的中年夫妻，好像丢了魂魄。 “你……可恶，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张家铭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彻底像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5 第二天钟倾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我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看外面，钟倾垂头丧气的坐在自己位子上，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显然没有焦距！ 她刚跟祁少遥签了约回来，办成了这么一件大案子，按理应该兴高采烈才对，何况她还是一个有爱情滋润的女人！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抿嘴一笑，该不是我打断了他们的好事，她男朋友不高兴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佛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看来有机会我得跟她男朋友好好解释解释，我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上司，说不定等她把这个广告案做完了，我还可以给她放一个大假，好好促进促进他们的爱情早日修成正果！ 恩……我满意的点点头！今天我的心情真的很好，若是换作平常，别说给她放假了，我一定二话不说出去臭骂她一顿！这一切都归功于我的宝贝女儿！ 今天早上我尾随送祁歆上学的车到了他们学校，我看见祁歆背着小书包从车上走下来，很有礼貌的和司机叔叔挥手说再见，然后朝校门口走来。我朝她招招手：“歆歆！歆歆！” 祁歆看见我眼睛一亮：“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我蹲下身来和她平视：“因为阿姨的女儿也在这个学校读书啊。”这是我早就想好的借口，我的女儿本来就在这个学校读书！ “是吗？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歆歆认不认识？” 我被祁歆问得愣了一下，随即信口胡诌：“恩……歆歆可能不认识哦，她是转学生……” “哦！”祁歆拉着我的袖子：“转学生很孤单呢，阿姨你告诉我她是谁，歆歆去找她玩好不好？” “好啊！”我拍拍她的头，拿出我做的布偶：“这个布偶送给歆歆，阿姨的女儿也有一个哦，你看见校园你有一个小姑娘拿着和你一样的布偶，那个就是阿姨的女儿了！” “谢谢阿姨！”祁歆开心的接过布偶：“等下歆歆一下课就去找她玩！”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祁歆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小布偶上，左看看又看看，好奇的问我：“阿姨，这个布偶叫什么名字？” “她叫小歆。” “小新？是蜡笔小新的小新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是那个小新啦！这个小歆是来自外太空的小精灵。歆歆有什么愿望告诉她，她都可以帮你实现哦！” “真的吗？真的吗？”祁歆兴奋的接连问了几个真的吗，拉着我又蹦又跳，被她的心情感染，我也像个大孩子一样和她一起蹦蹦跳跳起来！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原来这就是当母亲的感觉，只要女儿笑了，自己比吃了蜜糖还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我又抬起头来，从百叶窗看过去，钟倾正拿着一叠文件不停的敲一个女同事的脑袋，口里骂骂咧咧说个不停，而那个女同事则是委屈的低着头任打任骂不敢反抗！ 钟倾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刚才放她一马，她居然就得寸进尺，将情绪发泄在同事身上！ 我站起来推门走出去：“什么事？” 我一出现，大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那个女同事低低的抽泣着。钟倾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转而跟我告状：“amy把资料打错了，我训她几句！” 刚说完就把文件往桌上一甩，又指着amy开骂：“猪一样蠢！几个字都打不好，公司请你来吃闲饭的吗？造成了损失你负责？你赔得起吗你！” “够了！”看不下去了！我打断她，“不就是打错几个字吗？改过来就行了！”这也值得你大发雷霆？你也不想想，你钟倾刚进公司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蠢，我也没这么骂过你！ 钟倾愣了愣，听出我生气了，有点下不来台，只好把文件往amy怀里一塞：“听到没，高总叫你去改过来！还不快去！” amy抱着文件走了，钟倾想坐回位子上，被我叫住：“钟倾，你跟我进来一下！”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径自转身进了办公室，没多久钟倾就跟了进来。 “高总！”她把门轻轻掩上，靠在门边。 “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钟倾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桌边咬了咬嘴唇：“不了，我还是站着吧！”想来她也知道她做错了！ 我往椅背上一靠，静静的看着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钟倾摇头否认。 “跟男朋友吵架了？”我无视她的不诚实。 “不是。”她继续隐瞒。 既然不想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想来是和我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可以沟通感情问题的程度吧？我笑了笑：“那好吧！不管你有什么问题，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我不想看到你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了工作！” “我知道。”钟倾点点头。 “还有，”我又继续说：“祁氏的这个广告我交给你负责，是想让你锻炼锻炼，你一年前进gty的时候我也刚被调过来，可以说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是你第一次独立负责一个大案子，我对你寄予很高的期望，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我知道。”她还是那三个字。 “恩。”我挥挥手意示她可以出去了，她刚转身，我又想到有一点要交代她的，赶紧叫住她。 “钟倾，这次祁少遥亲自和你谈，可见他很重视这个广告，祁少逸刚死，祁氏可以说失去了主心骨，祁氏现在面临空前的危机，你别看祁少遥刚接手公司没什么经验，他要是认真起来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虽然他对外口碑不是很好，可是这个人其实很精明，你要用心！” “我知道。”依然是这三个字！ 我挥挥手：“行了，出去工作吧！”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6 自从被我训过一次以后，钟倾的工作热情提高了不少，每天风风火火公司摄影棚两头跑，每次抓住她问一问广告进度，回答都是：“很顺利，放心！”既然如此我也乐得省省心，而我手上正在炒作的“常笑自杀事件”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我这里有一叠常笑的简历，是我决定用她之前，经纪公司送来的。常笑24岁，过了模特的黄金年龄，甚至可以说已经步入“晚年”了。她十八岁高中毕业参加一个模特大赛入行，在那次大赛中她没有入围，于是沦为“野模”，既不属于哪家公司也没有经纪人。“野模”的生活外表光鲜，其实都挺惨淡，全凭有一搭没一搭的活儿挣钱，看的就是你个人的公关能力。运气好的一朝成名，运气不好的还不知道被骗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 常笑显然是那种运气不怎么样的人，入行六年各种杂志的平面广告，庆典，车展，秀场乃至夜总会走台全都接过，却依然还在“野模”的行列中飘着。靳羽西说过，模特的平均寿命只有一两年。24岁属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年龄，很多女孩到了这个时候眼看晚景凄凉都开始另谋出入，有的干脆仗着自己的身材姿色找个有钱人嫁了，从此告别娱乐圈全心全意相夫教子。 我想常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或许，处在这一行里想找个好男人实在太难了，也或许她想趁着还没有到达26岁的年龄上限最后再搏一把。反正人死都死了，她的想法谁也不会知道，只能在她的简历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挖出什么“卖点”！ 我拿着她的简历继续往下看，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她的简历。请她拍广告的是一个小公司，这种小公司只用得起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一般都是我们说谁合适就是谁，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而推荐常笑的那家经纪公司也小得可怜，一个专属模特都没有，养不起，靠推荐“野模”参加活动从中赚取中介费。倒是那个经纪人和我们公司合作过几次，有一点小交情，所以他把常笑的简历送到我面前，我看都没看就答应用她。这只是个小广告，而且拍摄的模特也不只她一人，条件不好的放在镜头后面，胸部不够大就让她拍内裤，反正人来了怎么倒腾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就算在屁股上套个胸罩装波霸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一看她的简历才发现了问题，常笑入行六年，真正工作时间却只有五年，去年一整年的空白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想了想拨通推荐她那个经济人的电话！ “姐姐！好久不见怪想你的！”那个经纪人是出了名的油嘴滑舌外加贪财好色，由他亲自送出简历的人大部分和他有一腿，常笑就是其中之一。 “您要模特？我这里正好有几个不错的，不知道是什么活？”他滔滔不绝开始推荐，我冷冷打断他：“常笑死了。” 那边愣了愣：“我知道，这不都传开了吗？”又是个冷血无情的臭男人，好歹也和你有过***缘，却说得好像是别人家的事一样！ “我刚才看了她的简历，去年一整年她怎么没接活儿？”我问道。 那边产生了一点警觉：“姐姐，你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这么一问！” 那边想了想，说道：“我真不知道，我认识常笑好几年了，她这人文文静静的不太爱说话，一年前她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她不干了，谁知道不久前她又回来了，变得特开放……恩……姐姐，我跟你说这些，你要炒的话可千万别把我带进去，我还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男人就是这样，占完了便宜就拍拍屁股走人，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了！ “谁问你这个？我问你去年她干什么去了？”失踪了一年就性格大变？看来有戏！ “她告诉我她去修了一个模特专业课程。” 24岁了还去进修？我半信半疑，翻了翻手中的简历：“她进修的资料呢？” “没有，她拿简历给我那天忘了带了。” “我知道了，就这样！”我挂了电话。如果她真的去进修，再找工作的时候怎么会忘记把资料带上？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把常笑的简历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们公司的内衣广告是她失踪后回来接的第一个活，而她失踪前接的最后一个工作是——2007a夏季服装展示会？ a是祁氏旗下一线女装品牌，2007夏季的那场时装秀好像也是交给我们公司做的，只不过那时我还没有调过来不太清楚。 想到这里，我按下内线叫秘书把去年a夏季服装展示会的人员名单找出来给我。 a的首席设计师居然叫岳圆圆！ 此岳圆圆该不会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岳圆圆吧？ 话说我认识的那个岳圆圆大学时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可惜玩心太重，专业学得一塌糊涂，大学毕业连photoshop都不会，我死也不信她能做到a的首席设计师！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7 我和岳圆圆是什么关系呢？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这个说法比较夸张，但是用到我们老妈那一辈就非常贴切了，她们出生后不久就碰上******，缺衣少食，所以她们俩老真的是轮流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一起挑水砍柴，一起背着咸菜辣椒走十几里路去上学，一起上山下乡插队落户，落实政策后一起回城进了同一家工厂，现在一起退休，住同一栋楼同一个单元，我家四楼，她家三楼。 我们两家的交情少说也有半个世纪，我和岳圆圆同年同月，她只比我大一天。据说是岳圆圆在她妈肚里左等右等不见我有动静，不耐烦了就先出来了，我一看她出来了，不甘落后，也从我妈肚子里钻出来了。所以她是晚产，我是早产。 我们从幼儿园就同班一直到高中毕业，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老师甚至还以为我们俩搞同性恋，专门把俩老的请到办公室聊天。俩老的神秘兮兮的一笑，各自心里都很清楚，她们的闺女表面上亲密无间，暗地里却在龙争虎斗。就像她们自己一样，小时候比谁的成绩好，长大了比谁的老公好。 我妈在第二局比赛中输得落花流水，心里早就积怨已深，终于在我们高考那年得到了释放。我考上g大，岳圆圆则留在z城学服装设计。 我还记得我妈那天得意洋洋的嘴脸，眨着小眼睛，连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人啊！要有伟大的理想，既然学服装设计怎么能在z城呢？我知道国际著名的时装大都会，什么巴黎啦，米兰啦……就算出不了国，至少也要去a,b,c,d,e,f,g各大城市吧？”她加重了g城的发音，因为她女儿马上就要去g城了！ 岳圆圆她老妈恨得牙痒痒，还死要面子的反驳：“你女儿学的那个专业太普通，将来最好就是当个老师，人民教师铁饭碗啊，虽然发不了大财，至少生活安定。我女儿就不同了，她从小就爱漂亮，每次带她去买衣服都有一套一套的理论，我那时就看出来，她就是块当服装设计师的材料！” 我坐在我妈身边偷偷的瞥岳圆圆，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无所谓的转头看窗外。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暗爽，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还不了解她吗？对于除了男人以外的一切事物，她越是在乎就越是喜欢表现的满不在乎，至于男人嘛——哼哼，听说她大学时交了个男朋友，是z城出了名的小混混，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后来分了手还跑到g城投靠过我一段时间，可惜我也没在g城呆多久，我回了老家，听她妈说她出国了，去的是法国巴黎。我就问她妈，什么时候办的护照，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她妈居然支支吾吾老半天，连护照是个什么玩意儿都搞不清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岳圆圆这辈子算是毁在男人手上了，我对她不抱任何期望！ 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 我又看了一遍“a首席设计师岳圆圆”那行字。这种大型服装秀，模特都是设计师自己的团队，就算有几个编外人员，也是设计师亲自选拔，根本不需要经过我们传播公司。我们只需要找好场地，安排好舞美灯光，设计邀请函，做好宣传这样就可以了。所以他们给我们的人事资料都是很简单的姓名年龄，不会附上照片。 那场秀的主秀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儿，现在已经到国外去发展了，第二主秀白佳佳，在这场秀之后渐渐受到关注，成了a的签约模特。 我又拿起常笑的简历看了看，她是东北人。y城这个地方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许小山就是那的人，那里好像尽出俊男美女。我上网查到白佳佳的小档案，她居然也是y城人！ 这样一来就有点普了，以常笑的资历是无论如何也别想挤进a的大型秀场，除非有人引荐，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的老乡——白佳佳！ “白佳佳……白佳佳……”我默念着她的名字，单手撑着脑袋，手里转着一支笔，“你和常笑的出走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我打了个电话给我当狗仔队的朋友迪迪，原来迪迪也在挖常笑的新闻！他正好也查到白佳佳这一节，他们采访过白佳佳和她的经纪人，也跟踪过她，甚至翻过她家门口的垃圾箱，得出的结论是她不认识常笑！ 迪迪现在还在白佳佳家门口蹲着呢！白佳佳呆会要拍一个广告，现在还没出门，估计今天又白忙活了！ 我见没什么情报，就说：“那你继续蹲着吧，我挂了！” 我挂电话的时候，那边还来不及挂断，只听迪迪身边一个声音好像看到怪物一样低吼：“许岩！”接着便是“嘟嘟”的忙音。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8 许岩是何许人也？我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表，五点，正好下班！我可不像迪迪，没日没夜挖人隐私。炒作这种事嘛，需要随机应变，狗仔队爆出什么样的内幕，我们就顺着风推波助澜，炒得越大越轰动越好，这样才能打响知名度，所以是半点都急不来。 我又不是职业狗仔，没必要和常笑空白的那一年死磕！还是去布偶坊学做小布偶来得实际些。 第二天我的办公室被盗了！ 我走进公司看见一大堆人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围观，“怎么回事？”我冲过去，却被几个警察推了出来！ “钟倾！钟倾呢？”第一时间我就想到找我的助理，我的办公室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跑到哪里去了？ “高总，钟倾去电视台送广告样片，下午才进公司！”秘书走上来对我说，我才想起钟倾已经请假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办公室里整整齐齐，只有我的办公室满地凌乱！ “你就是高鶱霨？”一个警察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看来是要做笔录。 “我是。”我点点头，看见还有几个警察四处拍照取证。 “最近得罪过什么人？”警察又问。 “没有啊……”我想了半天，除了狠狠宰了祁少遥100万以外，我好像再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了。总该不会是祁少遥吧？他掀了我的办公室也找不出100万来，何况祁家那么有钱，区区100万对他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你进来看看少了什么东西？”其他几个警察拍完照，做笔录的警察把我让进办公室，却把其他同事隔离开来，一个个做笔录。 我纳闷的走进去，一边清点物品，一边问跟着我的警察：“警察同志，你是说有内贼？” “我们只是怀疑，这座大厦守卫很严密，能进来的一定对环境很熟悉！” “哦。”我继续收拾东西。 “经常在公司出入的都是些什么人？” “就是员工啊，客户什么的，”我一边数文件一边回答：“有时候还有经纪人，都是带模特儿过来面试。” “怎么样？少了什么？”警察见我盯着文件发呆，又问。 我一愣：“没什么！就是少了点零钱！”其实我的档案夹里多了只牛皮纸带，上面写着“霨儿收”！ “恩。”警察点点头，这时其他做笔录的警察也回来了，看来是盘问员工没什么收获。而我的损失又不大，于是那警察交代了几句，叫我想到了什么线索就通知他们，然后带着他的人撤了。 送走了警察，我回到办公室，小心翼翼关了门窗，拿出那个纸袋来端详。 “霨儿收”—— 这三个字的字体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会叫我霨儿的人，除了我妈就是我的好朋友，而我的好朋友又不多，想的起来的就只有岳圆圆和许小山，就连祁少遥都不会叫我霨儿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告诉警察的原因，送这个东西来的人明明和我很熟，却偏偏要装作小偷把东西送进来，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来找过我！ 我想了想，又摸了摸。这个纸袋很薄，里面装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硬纸片。还是先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再说，我解开纸袋上面缠的线，把纸片倒出来—— 这是一张照片！上面的人居然是常笑！ 照片是晚上拍的，常笑穿着病号服，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站在窗口，背景是一片灯火辉煌！右下角有拍摄日期，2008年8月8日！ 我想分辨出照片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可惜常笑衣服上印着医院名称的字样太小了看不清楚，但窗外那片背景我却再熟悉不过了！ 绝对不是鸟巢！而是—— z城的标志性建筑，百货大楼！ 我记得百货大楼的对面就是人民医院，常笑失踪的一年居然是跑到我的老家z城去了！ 太让人意想不到了！我把照片平放在桌面上，心里思量着，这个人把这张照片拿给我是什么意思？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我随手按下，秘书的声音传来：“高总，有一个叫许岩的打电话找你，要不要接进来？” “许岩？哪个许岩？”昨天在迪迪的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名字好像就是许岩！ “你不记得了吗？他说是你让他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的，说你有个活儿给他接什么的！” “是模特？” “对啊，没这回事的话我回了他！”有很多模特用这种方法毛遂自荐，秘书已经司空见惯。 “我想起来了，是我叫他打的，你给我接进来！”我赶紧说。这个许岩昨天去找过白佳佳，说不定他和常笑也……我又看了眼桌上的照片，这时候许岩的电话接进来了—— “高总！” 这声音……我浑身一僵！ “许……小山！小山……” “我是许岩！”他没有否认，他就是许小山！ “小山……”我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他终于肯找我了，他终于原谅我了！ 他没有答应我，而是直接切入主题：“东西你看到了？” 东西？ “你是说常笑的照片？”我早该想到小山也认识常笑的！他们是老乡，又都在做模特！ “你应该知道是在哪拍的吧？” “z城。” “你帮我查一下是谁送她去医院的！” “好……小山你……” “我下午再给你打电话！” “恩……小山……小山……” 他不顾我的叫唤，直接切断了电话。 第二章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 no.9 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在人民医院做护士的，我叫她帮我查一下今年8月份有没有一个叫常笑的病人。她很快就给了我答复，的确有一个叫常笑的8月初住进了人民医院妇产科的vip病房，并且在8月5号生下一个儿子！孩子的父亲名叫陈非凡。 陈非凡！ 这个名字z城人都知道。他是z城最著名的角头大哥，z城九十九条街，其中九十八条是他的地盘，还有一条是公安局所在！ 像我这种品行优良的好孩子当然没有机会目睹陈非凡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常笑年轻漂亮，就算在模特圈里混得再不济，也没有必要委身于一个老头吧？ 我疑惑了一整天，终于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许小山的电话，他约我一起吃晚饭。 “所以，逼常笑给他生孩子的人是陈非凡？”他听了我的陈述，抿了一小口酒，这么说道。 “逼？”他用的这个字眼有点恐怖，难道常笑不是自愿的？ “她是自愿的，”许小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她是被骗的！” 我微微皱眉：“小山，你从来不喝酒的。”比起常笑被骗，许小山喝酒更让我惊讶。 许小山苦涩一笑：“不喝酒怎么行？总要应酬吧！” “你还在做模特？”只有野模才需要自己应酬。 许小山居然点了根烟！“恩。你不是说我能做世界名模吗？不过现在看来没戏了，能喂饱自己的肚子就算不错！” “你……你抽烟！？” 看着我吃惊的样子，他又一笑：“心烦！” 我想是为了工作吧！许小山出道的时间不算短，却没有出头。 “下次我找你！我这里经常要用模特！”我自告奋勇的说。 许小山点点头，看起来那么不屑！“谢谢了！”他端起酒杯：“我敬你！” “哦……”我也端起酒杯。 “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的……”喝完酒，他又抽了口烟，说道。 “和常笑有关？”当年他把话说得那么绝，他说他死也不想再见到我，现在居然为了常笑求我！ “恩！”他点点头，娓娓道来：“常笑是我妹妹！” “妹妹啊……”我竟然忍不住牵了牵嘴角，他的确有很多个妹妹！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家的事吧？”他低着头默默抽烟，烟雾缭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此刻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点点头：“我知道。” “我妈是他的第一个老婆，他的第二个老婆比他小十岁，我叫她阿姨。阿姨其实人不错，虽然她抢了我妈的老公。那年我8岁，阿姨怀了常笑。那段时间他整天不在家，阿姨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又不敢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去捉奸，于是就叫我陪她壮胆……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我是个男人理应保护女人……我和阿姨去了酒店，推开那扇门，就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床上……”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狠狠吸了口烟。我看见他的眼眶有点红，悄悄覆上了他的手背：“小山……”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可想而知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残酷的经历。一个8岁的小孩，陪一个当了第三者的女人去捉奸，然后又发现了另一个第三者……这件事一定在他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许小山抹了一把眼睛，始终没有掉下泪来，继续说道：“阿姨又哭又闹，生下常笑以后得了产后忧郁症，自杀了。” “阿姨死后不到半年，他就把那个女人娶回家，那个女人二十岁，我都不知道该叫她阿姨还是姐姐……然后那个女人又生了一个女儿，我和常笑好像变成了多余的人……” “常笑从小就孤僻，只愿意和我一个人说话，后来我到g城读书，常笑经常打电话给我，说那个女人打她，她不想呆在家里了。可是她还在念书，我叫她坚持到高中毕业就来g城和我一起。常笑很听话，她真的熬到拿了高中毕业证，却再也坚持不到高考结束，她来了g城。那时我在做模特，介绍她进了模特圈……却想不到害了她……” 我见他痛苦，有些于心不忍，握紧他的手捧在手心：“别这样，不是你的错……这一行本来就有很多诱惑……” “是我的错！”他突然抽回手去，我的手里空荡荡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呐呐的放到大腿上。 他发现我的尴尬，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你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接不到什么好活儿，有段时间我们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可是常笑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那时我才知道我的亲妹妹爱上了我！这怎么可以，我拒绝了她，我说她这样是不正常的，甚至还送她去看心理医生。看过医生之后，她好多了，对我也不再那么依恋，她喜欢画画，她说她不想做模特了，想做设计师。我们连模特都做不好，还谈什么设计师！” “后来我在一次走秀的时候认识了白佳佳，作为老乡，白佳佳经常给我们介绍活儿干，我们的收入才渐渐多了起来。我和白佳佳越走越近，常笑却越来越不开心，直到有一天她哭着爬上我的床……她根本不是已经意识到我们不能相爱，而是怕我生气才压抑了自己的感情！我又狠狠骂了她一顿，她哭着跑出去，我当时气急了，没有去找她。第二天她自己回来了，那天她很高兴，她说白佳佳介绍她认识了一个服装设计师，她让她参加她的时装秀，还说她画的图很有潜力……” “2007a夏季服饰展？”这是常笑唯一参加的一次大型时装秀。 “对，a，那个设计师叫岳圆圆。”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道。 “后来常笑说岳圆圆要送她去进修离开了g城，她走后一直没有和我联系，我很担心去找白佳佳，白佳佳说她现在很好，她们一直都有联系的。我就想常笑可能是不想见我吧……后来就是8月8号那天了，我的手机里收到了那张照片，她穿着病号服抱着一个婴儿，我还搞不清楚状况，一个月后她回来了，兴高采烈的说她可以当设计师了！可是没过几天，她又情绪低落了，我还发现她和一个模特经纪人好上了，我质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直到她死，她也没告诉我为什么……” 许小山说到这里终于哭了出来。我情不自禁走过去把他的头按进怀里，许小山便搂着我闷闷的抽泣。我的心里阵阵抽痛，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在我离开他之后，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痛苦……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捧着他的脸，轻声问。 “我想为常笑讨会公道！”他静静的看着我，那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么脆弱无助…… “为什么不报警？”我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在他厚实的唇瓣上游移，真的，真的好想吻上去，他的吻是那么温柔，那么令人怀念……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凄凉的笑笑：“我没有证据，警察会帮我吗？” 原来生孩子的事是他的猜测…… “那么我能做些什么？”我会做的，只要我能力所及……我看不得他受苦，他难过我会比他更难过…… “把这件事爆料出来！” “爆料？” “对！”他坚定的点头，眼神里有我不熟悉的残忍。“我要让她们身败名裂！” “白佳佳和岳圆圆？” “是！”他又点点头，突然抱紧我，好像我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霨儿……只有你能帮我，狗仔队太不靠谱，他们会伤害常笑的……而你，我知道你也在查这件事，我信任你，你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 我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好……” “明天记得看娱乐版头条！” 许小山，你知道吗，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内心受着怎样的煎熬？当年的我太不懂事伤害了你，我的心一直在被愧疚折磨着，我是多么期望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的弥补你，让我好好爱你……今天，你终于回来了，你的气息围绕着我，我醉了，我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的校园，清新的晚风，漫天的繁星，我们手牵手漫步在浪漫的情人桥上……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我说我也会永远爱你……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1 我开车送许小山回家，他家在一条长长小巷的尽头，车子进不去。我将车停在路口，抬头望着那条黑色的通道，从屋檐滴答滴答落下的水滴，轻一声重一声打破夜的宁静。 我看着许小山，他面色平静，“没办法，路灯坏了！”他耸耸肩，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拉扯出一抹笑容，我好像看到了笑容背后的忧伤和失意。 他让我等他一下，家里还有一些常笑画的图，或许对我有用。 我望着他的背影淹没在暗巷深处，高大挺拔的影子，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如此渺小，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喧嚣中的一粒尘埃。 许小山，如果梦想已经离你越来越远，我能给你的还有什么？ 没多久，许小山回来了，趴在车门边微微喘着气：“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吧？” 对不起，小山……我让你久等了吧？如果现在我说我愿意回来你身边，你还会一如既往对我敞开你的怀抱吗？ “怎么了？”他看见我呆呆的样子，亲昵的拧了拧我的鼻头。好温暖的触碰，从他的指间流淌到我的心里，若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该有多好？ 可惜，我们隔了七年…… 我甩甩头，抛弃无谓的幻想，笑着说：“没事……” 许小山似乎并没有和我相同的感受，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拿出一个黑色的大文件包：“这里面都是常笑的画，本来还有更多的，一年前她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 “我知道了。”我接过文件包，放在旁边的位子上，抬头再看向他，我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的，他却客套而生疏的后退一步：“那就拜托你了！” 心里好像被撕裂了一条细缝，还来不及淌血，就被我用笑容掩盖：“放心吧……我走了……” “byebye……”许小山点点头，我开车离开。从后视镜看他，他已经转身进了巷子……许小山，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我记得以前你送我回宿舍，总是要看着我上楼，从窗口和你招手，才会放心的离开…… 回到家我没有急着看常笑的画。说实话，我对她是有成见的，一个从来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女孩，能够设计出多高水准的作品？我知道许小山是在暗示我岳圆圆剽窃了常笑的设计图，但岳圆圆在认识常笑之前就已经是a的首席设计师了，她不是没有实力的。 然而，我答应过许小山，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常笑捧成一个才女。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构思该怎么写这篇报道，写完后我可以发给迪迪，要求他一字不差的登出来。 刚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起来—— “高总！你看了吗？”钟倾显得异常兴奋。 “看什么？”我一边打字，一边随口问道。 “我给祁氏做的广告刚才首播呀！你居然没看！”钟倾的口吻已经不仅仅是失望，还有一点控诉的味道了。 “就播了？动作挺快！”这个广告从签约到播出居然只用了三天，不得不说她是神速！ “那是！”钟倾得意极了，“祁总要求的，越快越好，不然我可以做的更完美！” “你现在开电视看呀！这个广告滚动播出的，看我做得怎么样！” 看来祁少遥砸了不少钱，可见他是多么迫切的需要这个广告来给他增加销售量！ “好，好……”我笑着离开电脑，转身打开电视，画面果然是那个广告！ 这是一个很唯美的爱情故事，一个女孩穿着a的主打系列“甜蜜”中的一款粉红色小洋装去寻找她的白马王子…… “不错。”我赞赏道，不过这个故事好像才开了个头，白马王子只露了一个背影。 “还有续集？”我问道。 “对啊，上下两集，下集明天开工，后天播！你知道那个白马王子是谁吗？” “谁啊？”我漫不经心的问，眼睛盯着电视画面。我管那个白马王子到底是谁，反倒是女主角看起来很面熟的样子…… “祁总本人啊！”钟倾亢奋的叫起来！ “祁少遥？”不太可能吧，他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 “对啊，还是他自己要求的呢！” 原来祁少遥对这个广告已经重视到不惜牺牲色相的程度了！ “以他的相貌确实可以迷倒万千少女！亏他想得出，即宣传了产品又宣传了自己，那多出来的100万花得倒不冤……”我讪笑着，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古代的男人喜欢把自己老婆关在家里，不给她红杏出墙的机会，而对我来说，祁少遥这只红杏早已经不知爬过几户人家的墙头了，他早就与我无关，我还郁闷什么！ 钟倾呵呵的笑起来，我转移了话题：“女主角是谁？看起来好面熟！” “a的广告，当然是白佳佳啦！”钟倾理所当然的回答。 白佳佳！我迅速的跑回我的电脑边，浏览了一遍我刚才写的报道！常笑的事涉及到祁氏的台柱岳圆圆和她手下的签约模特白佳佳。这篇报道里我只写了白佳佳一个人，对岳圆圆只字不提，一方面我觉得岳圆圆剽窃常笑这件事不足以取信公众，另一方面我也想给祁少遥留条后路，毕竟祁氏还指着岳圆圆和a这一季的服饰提高业绩。 可是现在连白佳佳也牵涉到这个广告里来了，毁了白佳佳就等于会了a，毁了a就等于毁了祁氏！ “高总，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我甩甩头，不再看电脑上我刚才打的那些字。 “你做得很好，明天继续加油！” 挂了电话，疲累感从脚底直冲向大脑！把自己平放在沙发上，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篇报道发还是不发？ 不发？我已经答应了许小山。 发？祁少遥怎么办？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2 七年前做的那道选择题，如今又一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人生的考卷上。 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两个男人，我只能选择一个。 选择哪一个都要伤害另一个。 “你怕伤害祁少遥吗？”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想点头，犹豫了一下：“他的事你管得着么？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啊，我忘不了，我嫁给他是为了什么。夜风吹起记忆深处的一段对白—— 我说：“我要结婚了……” 许小山一惊：“是谁？” 我说：“祁少遥。” 许小山笑了：“他很有钱，恭喜你！” 面包和爱情，七年前的祁少遥两样都有，嫁给他之后才发现他什么都没有！ 经济来源被管的死死的，按月领的零花钱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和灰姑娘一样，参加聚会从公司借来的礼服，过了十二点就要还回去。每次和嫂子逛街，人家只认她是“祁太太”，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她可以将试过的衣服首饰每一件都打包，还有专人送回家，而我却要紧紧攥着手中那张有限制额度的银行卡，生怕一出手就会刷爆了！ 理想和现实的反差还包括爱情，婚前他可以对你百依百顺温存体贴，一旦到手距离没有了，美也没有了，看清了他懦弱伪善的真面目，连爱情都没有了！ 七年前的那道题目我做错了，永恒的爱情是从相见第一眼擦出的那一抹电光火石开始的，不能依靠岁月流年的简单累积。 许小山说“我是穷，可我不会永远穷下去！”几近哀求的样子，我至今不能忘怀，如果那时我说的是“我相信你”而不是“对不起，虽然我爱你”那么，一切都会不同了…… 七年来我一直回味着当年许小山痛苦的闭上眼转身的背影，我竟然那么愚蠢，为了当一个摆在供桌上没有自由的花瓶，放弃了一个愿意为我吃苦耐劳不懈奋斗的男人！ 仿佛是度过了一个轮回，苦苦挣扎起起伏伏，记忆中短暂呈现的那一抹光亮再次出现在我头顶的天空，我要抓住它，再不能让它轻易溜走！我要回到那个困境中的男人身边去，拾回我的爱情！ 我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到电脑边，打开邮箱毫不犹豫的把刚才写好的报道发出！ 许小山，这是我走回你身边的第一步，未来的日子荆棘密布也好，繁花似锦也罢，我会守着你，就像你曾经愿意守着我一样！ 邮件发出了，心里好像落下一块大石。我知道这块大石一定会砸到自己的脚，明天，祁少遥会大发雷霆吧？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夜，还是让我好好睡一觉…… 可我怎么也睡不好，一会儿梦见祁少遥板着我的肩凶神恶煞的问我是不是已经恨他恨得非把他踩成烂泥翻不了身才高兴，我仰头想说是，却又看到祁歆蹲在一边哭着说，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爸爸？一会儿梦见钟倾收拾东西离职，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骂我是个虚伪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给她机会，背地里却做小动作打压她！一会儿又梦见常笑对我说谢谢，说她会在天上祝福我和她哥哥白头偕老…… 我在混乱的梦中挣扎得浑身是汗，想睁开眼，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着，一直下坠……一直下坠…… 直到一阵尖锐的电话铃给了我救赎！我猛然睁眼，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果然汗津津的！电话铃一声紧似一声，催命符一样敲打着我饱受煎熬的心。拿过手机，我看到来电显示里钟倾的名字！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来上班！”她的口气已经没有了一贯的恭维，取而代之的是迫切与烦躁！ “我病了……今天不想进公司……”我装傻。抬头看了眼挂钟，十点半。想必此刻，我的那篇报道已经让满城风雨了吧！ “快来吧，出大事了！”钟倾的口气一下软了下来，她还不知道这件“大事”的幕后推手就是我。 “什么事？”我继续装傻。 “今天娱乐新闻爆料白佳佳害死常笑！”她还以为她的消息很震撼呢！我揉揉额角：“然后呢？” “然后！？然后祁氏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让我们给他们解释！”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祁少遥果然还嫩得很，事情发生了只知道追究责任，却不想着尽早弥补！ 我笑笑说：“那你就去给他们解释好了，我们只负责广告的宣传策划，可不负责他们艺人的私生活！” 钟倾焦急的冲我吼：“你以为我没去吗？人家祁总不和我谈，他只和你谈！”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3 和我谈？我本来就怕他，现在更怕！他一见我肯定二话不说先谈离婚，要是知道这篇报道是我写的，就更没完没了了，说不定还会当场拔我一层皮泄愤！ 你想我能和他谈吗？ 我甩甩头：“你说我病了，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何况也不是我们的责任，他要是坚持和我谈，就让他等我病好再说！” “你就这么对他？他可是个大客户……” “大客户？”我冷冷一笑：“这个广告砸了，他p都不是！你等着吧，他迟早要跟你谈的！” “哦……”钟倾迟疑了一下，加入gty多年来，这不是我第一次算计我的“客户”，她也见怪不怪了吧。 潇洒地结束通话，我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什么都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谅你祁少遥也没那么多闲功夫跟我耗！我就耍赖到底了，你拿我怎么地？ 我一直磨蹭到第二天下午才进公司，为的就是等祁少遥先沉不住气向钟倾妥协，我就可以顺利逃避与他见面！ 时间是下午3点整，奸计得逞！ 钟倾打电话来汇报，此刻她正在祁少遥办公室门口等待他的召唤。我开始梳洗打扮更衣出门，算准了时间等我到公司，他们也差不多谈完了——其实他们根本没什么可谈！祁少遥就是公子哥当惯了，以为人人都要服从他，事事都要顺他心，一遇到挫折就到别人身上找过错！ 我已经看透了这个人，但愿钟倾能给他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否则他就完蛋了！ 我到公司的时候只听到一串串敲击键盘的声音，这种声音总是会莫名的给人一种紧张感，但是同时也让我充满成就感。这就是我手底下的员工，即使暂时没有我指挥，他们也能工作得井井有条。 “高总！”每个人抬头看见我都要这么恭敬的叫我一句，然后埋头继续苦干。我满意的点点头，穿过整齐排列的格子间，朝我的办公室进发。 走到门口，秘书站起来迎接，我顺便问了一句：“钟倾回来没有？” 秘书正要开口，我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钟倾走出来：“高总！你回来了！”看见我她有些喜出望外！是我眼花了吗？她脸上的表情居然比奸计得逞后的我还要得意！？ “恩。那个……你和祁总谈得怎么样？” “嘘——”她神秘兮兮的把食指抵在唇间，夸张得蠕动嘴唇却不发出声音：“高——总——回——来——啦——” “高腾跃！？”我拔高嗓音。他不是环游世界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高！你进来！”不等钟倾回答，办公室里就传出高腾跃老气横秋的声音。 我撇撇嘴，示意钟倾先去工作，自己推门进了办公室。 高腾跃坐在我的位子上，面对大落地窗看着楼下的街景，听见我开门的声音才慢悠悠的转回来：“怎么样？这几天？” 他这只老狐狸，笑得越和气就越代表有事发生！ 我耸耸肩：“你指哪方面？” “当然是工作。”高腾跃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办公桌，身子向前倾，半眯着眼睛盯住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除了工作，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我又耸耸肩：“是没有。”其实心里在打鼓，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祁氏广告背后做的小动作？ 他也学着我耸肩，变脸比翻书快，马上换了副痞子样，倒回椅子上，还把双腿架上桌面晃啊晃啊。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又变了副嘴脸，把双腿从桌上拿下，坐在椅子上往前一挪，趴在桌上仰头看我，无比认真：“其实还可以谈谈恋爱！” “噗！”我发誓我想忍住的，却还是破了功！ “哈哈哈……”捧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 他懊恼的爬了爬头发，像个虚心求教的好学生：“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我狂点头，还是忍不住闷笑：“有！很好笑！” “那好吧！”他站起来，长腿一抬坐在桌上，又变了一脸严肃的表情：“还是来谈工作好了！” 我把包放在桌上，也正色道：“好吧，你说！”心里盘算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到底要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和祁氏有关？”与其被他揭穿还不如自己坦白。 他点点头，又叹口气：“如果不是是祁少遥主动联系我，我还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高啊……你以前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 我一挑眉毛：“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祁少遥这个烂人！居然打我的小报告！ 高腾跃又叹口气：“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是祁少遥，不是祁少逸！” 我突然烦躁起来：“正因为他不是祁少逸！他没有经验不善管理，不懂精打细算，不懂顾全大局，不懂用人，不懂处事，风评又不好，还一点也不谦虚！觉得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正确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一定是别人的错！就好比这件事，如果他聪明一点的话，就不该找我的茬，而应立即想办法弥补！如果是祁少逸，现在补救方案早就出台开始实施了，只有他祁少遥，除了追究责任，就只会拖死他自己！” 我连炮珠似的一张嘴就蹦出一大堆话，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说越激动，激动到全身燥热，俏脸通红，越说越快，说到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才勉强住了嘴，深呼吸！ 高腾跃诧异的听我说完，嘴巴张了张，好几次想插嘴却截不住我，等我终于停了，他又什么都不说，看着我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是这么看他的？”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4 我怎么看祁少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我口中说的这种人。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谈了三年恋爱，做了一年夫妻，我会看错他吗？我只后悔没有早早看清他！ 我很明白高腾跃说那句话的意思，也许他觉得作为祁家的儿子，就算遗传，祁少遥也该是有点能耐的，也许他认为以前是祁少逸太强大，才淹没了祁少遥的光芒，也许他见过祁少遥几次就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是的，祁少遥外表很出众，气质很沉稳，开口和人交谈也很有深度，可惜这些都是他从小受的教育给他堆砌出来的华美表象而已。绣花枕头见过没有？祁少遥就是这种人。他是被他父亲捧在掌心的一朵花，舍不得他被风吹，舍不得他被雨淋，就算他要长大也担心累坏了他，所以他用一个玻璃房子把他装起来，他汲取了最充分的养料，获得了最完美的照料，独独缺少风雨的锻造。一旦玻璃房子撤离，娇嫩的花朵怎么可能一夜长大？ 我不屑的冷哼一声，高傲的斜眼看着天花板。豪门中的恩怨情仇，光凭外人的一双眼怎么能够看得透彻？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明白里面个中滋味。 “刷——”一叠厚厚的东西被甩到了我面前！我诧异的看一眼：“这是什么？” “模特新星大赛的企划书。”高腾跃示意我看看，我拿起来随手翻了两页，就听他说：“这是祁少遥的ide 。” 本来兴趣缺缺的我一怔，忍不住看得仔细一点，企划书写得很详细，他没有追究广告夭折的责任，而是希望与我们公司进一步合作，弥补这次失误。模特大赛所用的服装全部由祁氏提供，入围参赛者有机会代言祁氏旗下各种服饰品牌，前三名签约祁氏，更成为下一季祁氏服装展的主秀！ 一方面给当季产品打广告，另一方面又宣传了祁氏的冬季服饰展，还可以扭转祁氏现在“风雨凋零”的颓势，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 祁少遥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看完了？”高腾跃看着我，好像正等我发表意见。 我点点头。看来是我低估了祁少遥，人是会长大的，即便生活在温室里，他也同样有变得成熟的可能性。 “祁少遥这次找你，就是想谈这个，可惜你生病了，他也只好找我！”高腾跃刻意强调“生病了”这三个字，没有哪个大病初愈的人像我这般生龙活虎，他早就看出来我是装的。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祁少遥也能猜到吧？他会不会以为我不见他，是看不起他？ 高腾跃好像已经猜到我的心事，笑道：“祁总倒没说什么，不过他希望这次能找个说话有分量能做主的人负责，这个案子他很重视。” “哦。”我又点点头，上次我只派出了一个钟倾，想必他很不满吧！然而，他就算不满，也不会立马找人拍桌子发脾气了吗？ 高腾跃接着说：“我交给你，你不会拒绝吧？” “哦。”我点点头——祁少遥这次下了很大决心呀，希望他能成功—— 不对！等等—— “交给我？”我突然想起来刚刚答应了高腾跃什么！ “不行！我……” “你什么？”高腾跃睨我一眼。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我是祁少遥还没有签字离婚的“前妻”，我还不想签那张离婚协议，所以我不能见祁少遥吧！？ “那就是你了！”高腾跃下达了最后决策！接着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小高呀！记住，以后千万别再以貌取人了……” 我绝倒！我掉进了一个自己挖的陷阱里！ 上前一步，死死拉住高腾跃的袖子，脑筋转得飞快！我要用最短的时间想出个理由让高腾跃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别人！ 高腾跃竟然狠心甩开了我的手：“啊！我要去接我儿子放学了，你知道嘛，那小子大半个月没见到我了，小孩子太久不见你就会忘记你的！” 我只能傻傻的盯着那叠企划书发呆，高腾跃走后不久又回过头来：“要不你和我去接熠熠放学吧，顺便一起吃饭。不然他也要忘记高阿姨了！” 我抬头，本想拒绝，看见他那张盛情难却的脸还是点了点头。 那一年高腾跃老婆小产，保住了儿子熠熠却没有保住她自己。熠熠从出生起就没有妈妈，爸爸又特别忙，他是被奶奶带大的。一年前我来到g城，高腾跃带我去看熠熠，这小子虎头虎脑和他爸长得如出一辙，却比老头子可爱多了，我一见便喜欢上了他，许久不见也怪想念的！ 我跟着高腾跃出了公司，坐他的车去了熠熠的学校。熠熠才六岁，已经读小学一年级了，我始终觉得这个年纪读书有点小，但高腾跃却坚持，孩子没人带，不送去学校还能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看着高腾跃把车拐进一条熟悉的道路，这是去g城一小的路，祁歆就是在那里上学。祁歆和熠熠差不多大，也被送进了学校，也是因为没人带的缘故吧？我可怜的女儿，爷爷奶奶去世后，大奶奶和婶婶一定不疼她，她过得很孤单吧？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来，那里站了很多焦急等待的家长，学生们背着书包鱼贯从校园里走出来。我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外面有一个男人慵懒的背靠车门站着，剪裁合体的铁灰色西服包裹着他强壮的躯体，紧紧抿着薄如一线的嘴唇，眉心微微聚拢。明明置身人群之外，却又很和谐的和校门外混乱的场面融为一体，一静一动，同样是等待，只有他是这幅图画的焦点！ 心脏莫名的突突跳起来，我按住胸口的位置，试图让它平静。只听身旁的高腾跃突然“嘿！”了一声，接着是惊喜的呼唤：“少遥——” 祁少遥转过头来，看见从车窗探出头去招手的高腾跃，微微一笑！ 我呼的一下弯下身去！他走过来了吗？他一定走过来了！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5 刚刚高腾跃叫他什么？少遥！？对，就是少遥！ 该死的！难怪他非办好这个案子不可，原来他和祁少遥那么熟！ 我听见高腾跃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他走下车去和祁少遥打招呼：“hi！少遥，来接歆歆？” 祁少遥笑笑，笑声近在咫尺！ “我说怎么今天没见到伯母，原来是你要来！” 我的心突突跳着，不敢抬头，一抬头祁少遥就能从挡风玻璃上看见我的脸！ “是啊！”高腾跃也跟着打哈哈，“我不像你是个24孝老爸，每天亲自接送！” 我翻个白眼，切！他祁少遥还24孝老爸？我就不信！我怀孕的时候，他经常因为泡妞忘记回家，祁歆生下来我开始坐月子，他更是整整一个月不着家！我左盼又盼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他竟然只跟我说了一句话：“高鶱霨，我们离婚吧！”哼！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他说了那么多残忍刻薄的话把我的自尊践踏在脚下！我就是不离婚！就是不让他名正言顺的躺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中！ 弓着腰摸索到车门，我打算偷偷溜下车，来个不告而别！ 我的动静惊动了祁少遥，他“咦”一声，指着蹲在车门后正准备开溜的我问高腾跃：“熠熠的新妈妈？” k！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高腾跃也“咦”了一声，然后大吼：“高鶱霨！你蹲在那里做什么！” 呼吸停止！我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该死的高腾跃，没事叫我的名字做什么！我那么有个性的名字，祁少遥一听绝对不会做第二人想！ 果然，祁少遥又“咦”一下：“高鶱霨？” “对！”高腾跃很欠扁的回答：“就是那个用生病来逃避责任的我的助理高鶱霨！” 什么叫“用生病来逃避责任”！？我狠狠咬牙，要不是背后站着祁少遥，我一定立马跳起来撕烂他的贱嘴！ 祁少遥却没有在意他这句话，只是呐呐的又重复了一遍：“高鶱霨？” 完了！他肯定知道是我了！心被高高提起—— “有什么问题吗？”犯贱的高腾跃怎么还不住嘴！ 我等了很久才等到祁少遥的回答：“没有！只是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没良心的东西！户口本上写着你妻子的那个人的名字你居然只是觉得“很耳熟”而已！！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不希望他认出我来，另一方面又因为他认不出我来而气得半死！ 高腾跃哈哈大笑：“她这个名字确实有点怪！” 你他妈的才怪呢！你他妈的是个怪胎！我在心里诅咒高腾跃，一边蹲着身子往前挪，抬眼看见一辆救命的计程车，如获至宝般将它拦下！ “站住！高鶱霨！过来见祁总！”高腾跃又叫我了！ 我此时已经站直双腿，身子前倾形成一个起跑的姿式！就这么被活生生的定格，溜也不是，回头更不是！ 人们都说，生活就像强奸，既然逃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吧！我闭了闭眼，认命的缓缓转身准备“享受”和祁少遥的重逢—— “爸爸——”一个喜悦的叫声突然窜出来！祁歆像小旋风一样张开双臂飞奔过来！ 祁少遥很自然的转过头去，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她冲过来的小身子！ “乖女儿！今天有没有听老师的话！”他揉了揉祁歆的头顶，将她一把抱起！ “有！歆歆很听话哦，老师奖了歆歆一朵小红花！”祁歆献宝一样将那朵小红花按在他老爸的脑门上！ “扑哧！”我轻笑，祁少遥头戴小红花的摸样太幽默了！ 高腾跃狠狠瞪我一眼！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捂住嘴！笨啊！刚才趁祁少遥不注意你干嘛不跑？生活给了你机会溜之大吉，你居然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强奸！？还笑出声来！你这个猪脑袋！ 我正懊悔万分，美好的生活又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叔叔，你终于知道来接我啦？”胖的像个小树墩子一样的熠熠身高只到高腾跃腰际，他拉扯着他的皮带，仰头望着他的“叔叔”！ “臭小子！”高腾跃暴跳如雷，死劲敲了熠熠一记爆栗！“我是你爸！你他妈的居然敢叫我叔叔！” “哦，原来你是我爸啊？”熠熠无辜的眨眨眼睛：“好久不见！爸爸，我一时没想起来，还以为你是陌生的叔叔呢！” “k！陌生的叔叔！”高腾跃气结！“看到陌生的叔叔你会说‘你终于来接我了’吗？”分明就是故意的！ 熠熠吐吐舌头转身就跑，高腾跃气急败坏在后面追！ 我又想笑了，不过这次我很聪明没笑出声来！瞥了眼祁少遥，他还抱着祁歆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父女俩玩得不亦乐乎！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抓紧时间钻进计程车——逃之夭夭！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6 我猜此时此刻祁少遥和高腾跃一定在某家口味一流气氛绝佳的高档餐厅享受他们丰盛的晚餐！而我只能对着面前锅里因为想事情想得入神一不注意煮糊了的面条唉声叹气。拼命用筷子戳着，一边戳一边嘟嘟囔囔骂骂咧咧：“该死的祁少遥，就是你！都怪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本来我可以吃大餐的！现在只能吃烂面条！去死吧！戳死你！戳死你！” 夹起一根烂面条放进嘴里，皱起脸庞艰难的下咽！ “呸！真难吃，忘了放盐！”我抓起盐罐子往锅里倒！ “死祁少遥！你要我接模特大赛是不是？接就接！看我不整死你！” 气呼呼的把盐罐子一甩，将面条捞出来，狠狠塞了一大口进嘴里！ “呸！甜的！” 瞥了一眼歪在一边的“盐罐子”，里面装的居然满满都是白糖！我这种堪比一级大厨的高手居然也有把糖当成盐的时候，都怪可恶的祁少遥！都是他的错！ 气急败坏的把面条统统倒进垃圾桶，我再也没有心情吃饭了，把碗往水槽里一扔也懒得洗，咚咚咚汲着拖鞋走回客厅，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要砸！ 把东西砸出去之前，我看了一眼——手机呀！好贵的！舍不得……用衣角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屏幕，看着上面自己巧笑倩兮的照片，我皱了皱眉，嘟着嘴指着她训道：“你气什么？他是谁？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我把手机扔回沙发上，手机马上就抗议的叫了起来！ 又抓起手机不耐烦的瞥一眼！ 恩？许小山！ 我的眼睛攸的睁大！嘴角也跟着咧开！ 许小山找我耶！ 我就知道许小山对我最好了，每当我有烦恼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人！ “喂？小山！”我的喜悦溢于言表。 “霨儿……”许小山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怎么了？”我挑眉问道。他看过那篇报道了吧？我写得不满意吗？ “就是谢谢你。”许小山说。我低低一笑：“谢什么，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能帮到你就好！”我逞强道，其实一想到祁少遥总有一天会发现是我搞的鬼，双腿都会打颤！ 许小山顿了顿：“你吃饭了吗？” “恩？”我愣了一下，气都气饱了，还有什么胃口？ “我是说……如果没有的话……一起吃饭吧……” “啊！好哦，好哦！”我马上点头！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灿烂，甚至还捏着嗓子夸张的喊：“我好饿哦……”为了见到许小山，吃不下也得吃！ “好啊！”许小山爽朗的笑声拥有融化冰雪的魔力，我真的感觉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呢？” “ba quedesei e！”我说了一个法国餐厅的名字，塞纳河畔！我和许小山，在唯美的法国餐厅享用一顿浪漫的法国大餐……哇！光想就会流口水呢！ “ba quedesei e？吃法国菜？”许小山重复了一遍，有些犹豫！ “对啊！我请你！”法国餐厅的高消费，许小山可能负担不起。 “怎么可以？”许小山又笑了笑，“当然应该我请你！就ba quedesei e吧，一小时后见！” 他挂了电话，轮到我犹豫了！ 笨蛋高鶱霨！人家请你吃饭你就乖乖跟着嘛，还开牌子吃什么法国大餐，你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爱慕虚荣是不是？还说什么要和许小山一起挥舞着奋勇拼搏的大旗一路披荆斩棘迎向美好明天，一顿饭就把你试出来了！你以为许小山和祁少遥一样被你痛宰了100万都不痛不痒吗？ 你要体贴，高鶱霨！你要时时刻刻事事处处为许小山着想！所以呆会无论如何你都要抢着付钱，还不能让许小山觉得没面子，觉得你比他强，觉得是你小看了他！ 就这么决定了！抓起车钥匙，想了想又放回去。今天不开车了，呆会晚餐之后还可以和许小山手牵手漫步街头，让他把我送回家！ 啦啦啦…… 真开心……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7 我到达ba quedesei e的时候，许小山还没有来，不过他很细心，已经预先定好座位。服务生把我领到位置上，很绅士的帮我拉开椅子。 我优雅得像个贵妇一般，拢了拢头发，抚了抚裙摆，慢吞吞坐下。出入这种场合的人，会不自觉的做作吧？就像我一样！ 我坐下来后开始环顾四周。这家餐厅我经常来，不知为什么，今天有点担心遇到熟人。如果有人问我，和你约会的男人是谁？我要怎么说？一个不出名的模特？ 虚荣心作祟！ 虚荣可能是人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一条劣根。虽然连我自己也鄙视自己，我怎么可以因为许小山的职业而对他产生怀疑？在我心里，许小山应该是最好的，无论他有钱没钱，他都是唯一对我最好的人！ 一个女人一生能遇到几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一个就够了。有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到生命的尽头，闭上眼的那一刻，还能够看到他的脸，带着与他有关的记忆，进入遥远而幸福的永生。金钱、名利、身份、地位，拥有得再多，也比不上一段贫瘠而充实的爱情带来的满足感。七年前我不懂，七年后难道还想不明白吗？因为失去过，所以要更加珍惜。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开始专心盯着大门，等待许小山的出现！ 许小山还没有来，我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岳圆圆！ 这个臭丫头！不是去法国了吗？整整消失了七年，我还以为她死在法国了呢！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招手，她没有看见，于是我站起来朝她走去，她竟突然把头一撇！ 我愣了一下！遇见不想见的人，就故意撇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她以前经常干这种事。难道我是她不想见的人？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我误会了，这次她是真的没有看见我。她在等她的男伴。她的男伴估计在外面停车，进来得晚了一点，当我站起来的时候，他正好叫住她，于是她回过头去—— “少遥——”伴着那一声甜甜的呼唤，我看到了祁少遥！ 祁少遥朝岳圆圆伸过手去，岳圆圆便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两个人粘得一点缝隙也没有！祁少遥低下头去和岳圆圆讲话，嘴巴都快要咬住她的耳垂了，岳圆圆咯咯的笑起来，娇笑声荡气回肠，好像在向全场宣示，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就像有一把锤子，在我的心里重重的敲了一下！岳圆圆和祁少遥，这样一对组合是我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 突然觉得很可笑，以前我千方百计阻止岳圆圆和祁少遥认识，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刻发生，今天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缘分就像洪水泛滥一样，筑起再坚固的堤坝也堵不住。 祁少遥和岳圆圆已经走到了他们的位置上，还好，他们是背对着我。看见他们旁若无人亲亲我我的摸样，我突然坐不住了，心里闷闷的不好受。拎起包低头走出去，服务生叫我，我也没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让他们见到我！ 此刻，我好像已不再那么担心签离婚协议书了，我更担心的是，一个前妻看见自己的前夫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的场面，我该怎么应付？我害怕我应付不来，所以我选择离开！ 走到门口，正好一头撞进许小山怀里！ “霨儿？怎么出来了？”他诧异的板着我的肩，迫使我抬起头来！ “小山……我好累……”我是真的累了，伪装了那么久，告诉自己不在乎，世上不止祁少遥一个男人，可是看见他被自己的好朋友抢去，心里还会隐隐作痛。 许小山微微皱眉：“工作很忙吗？”显然，他误会了我的意思。而我也不想解释，胡乱的点头，“小山，我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来都来了，坐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好了！” 许小山，你为什么要这么实在？我不想呆在这里，你看不出来吗？我虚弱的一笑：“这里的空气好压抑，我想去吃路边摊！” 许小山愣了愣：“霨儿，你不用……”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这次真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 “小山，我们快点走好不好？我真的不喜欢这里！”我晃着他的手臂哀求。 “不喜欢这里？”他挑了挑眉。选择来这里的人是我，说不喜欢这里的人也是我！ “好……”他拍了拍我的头顶，宠溺的微笑。那么温和的笑容，竟然让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紧紧盯住我的眼神，好像在问我：怎么？这种上流社会的场合不是你最向往的吗？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挤进这种地方吗？怎么居然会感到压抑了？ 我靠在他怀里。我知道他不会这么想的，那是我自己的心魔。我把上流社会作为我的最终奋斗目标，却失败的发现，那里其实容不下我。 岳圆圆，你以为你会比我幸运吗？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8 那一晚我喝醉了，许小山也喝醉了。 他抱着我，哭着喊：“常笑！常笑！你不要死……你原谅哥哥……回来哥哥身边……” 我搂着他，我也想哭，可是我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许小山……祁少遥……岳圆圆…… “妈妈——”最后，我喊了这两个字。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女儿好孤单无助……我是不是迷失了，找不到来时的路…… 最初的纯正，最初的梦想，最初的带着妈妈的祝福振翅高飞风生水起所向披靡的高鶱霨……我站在空旷的荒野里四下寻找，大声呼喊：高鶱霨……高鶱霨……你给我回来！ 记忆中的我扎着蓬松的马尾辫，穿着十元一件的t恤衫，拖着行李包，大汗淋漓的找到那幢老旧的宿舍楼，走进那间洋溢着欢声笑语的寝室，我应该给她们一个微笑的，可惜我却把眼一抬，送出去一个格格不入的白眼…… 我做错了吧？只有在最不清醒的时候，破空而来的脆弱，才能让我放弃防备，放弃骄傲，承认自己其实是有错的……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许小山的臂弯里。他轻轻的鼾声，在我的耳边起伏，呼出来浓烈的酒气。我咳了一下，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令人怀念的温暖气息……真好……许小山，真好……我还有你……你还在我身边…… 我收紧双臂，在他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像只饱足的猫咪呼吸着他的气息。 一只柔软的大掌悄悄抚上我的头发，结实而干净的手指插进发丝间缠绕，轻轻梳理，从发根到发梢，又突然松开，任长发散落像黑色的纱帘，一点一点收拢，聚在肩上。他的手缠着发丝，流水一样，落在我的肩头。 我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清澈的眉眼，蒸腾着氤氲的雾气。 “霨儿……” “小山……” 清晨的阳光仿若梦境中朦胧的光影，柔柔的，暖暖的，带着些许沁凉渗入皮肤，小山的手随之而来，手心的温度在我的身体里迅速蔓延，摩擦起舞的蓝色光点在他的指尖跳动，沉默却拥有绝对力量冲破我的理智。 “小山……”我唤着他的名字，主动覆上他的唇。他的唇瓣厚实而温暖，齿间弥漫着酒气，浓香、炙烈。 厚唇的人，厚道、踏实。薄唇的人，薄情、寡意。 好像是一句至理名言，再一次证明了我吻过的两个男人，是多么的截然不同。 我曾经吻过的那张凉薄的唇，那份凉薄的情意，在我的记忆中如同来自飞雪的寒冬，不知不觉在心底结起厚厚一层冰。我不去看，不去想，将它尘封，终于有一天回头，发现那里倒影着他和岳圆圆亲密相拥的影子，冰面向四面八方碎裂，叉出尖尖的冰刺，每一根神经都在痛苦的呐喊着解脱…… 而许小山唇间的温度，就像是一个取暖器，散发着无尽的热源，吸引着我靠近。 我被他拥在双臂之间，单手扣着我的后脑，更加紧密的辗转吮吸。沉沦在他急切的喘息中，热烈的情欲把冬天变成了春天，雪花变成了粉色的桃花，我就站在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下，微笑着张开双臂，身体被他轻盈的托起来，旋转……旋转…… “小山……小山……”我的手心抚过他紧绷的脸颊，试图也将他变得柔软。 许小山闷哼一声，突然抱住我，将我压在身下！一股凉意袭来，他的气息越来越远，春天又回到了冬天，桃花也变回纷飞的白雪…… 我猛然睁眼，许小山就跪坐在我的小腹上，低头急切的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而他的身后，有一个女子的微笑，甜美而宁静，就好像刚才站在漫天花雨中的我…… 小山身子一低，身后的影像更加清晰—— 一个脱世出尘的桃花仙子，空灵得没有一丝气息…… 小山吻上我的肩，我哑声惊呼……他愣愣得抬起眼角…… “常笑！”我喊。 他微微皱眉。 “常笑！”我的声音直线提高8度，将他死劲一推！惊慌的坐起来！常笑没有死！她正看着我们！ 许小山错愕的跌坐在床角，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墙上挂着常笑的巨幅照片！ “哈哈……”他笑了，笑声凄厉而恐怖！ “哈哈哈……” “小山……”我慢慢朝他爬过去，“对不起……我看错了……”那只是一副照片…… “对不起……对不起……”许小山重复着我的话，一句一句，双掌捂着脸，低声的笑，肩膀颤动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小山……”我的手抚上他的肩，他突然一震，将我甩开！ “时间不早了，你……不用上班吗？”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9 我居然被许小山推出门！ 直到回家换好衣服，开车来到公司楼下我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车流汹涌的十字路口，强烈的阳光照着我的眼睛有些刺痛，低头找出太阳镜带上。公司就在这个十字路口的对面，眼前是红灯，我缓缓将车停下，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弹跳。 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许小山伏在床上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嘶哑的一声一声，仿佛要撕裂空气的样子…… 眼睛无意识的瞥一眼红灯，瞥一眼手指，再瞥一眼车窗外—— 有一辆车在我旁边的车道停下来，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女子调笑，俯身亲吻她。他背对着我，却把右手伸出车窗外，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烧了半截的香烟，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心猛地一窒！ 这枚戒指造型很特殊，切割精美的钻石被细致的金线缠绕，呈现优美的曲线。它是……2001年祁氏珠宝品牌“澜”的纪念版“祝福”！？ 全世界只有一对的“祝福”，“澜”的前任首席珠宝设计师何少澜送给我和祁少遥的结婚礼物。 “祝福”的其中一只，被我扔进祁少遥他们家的下水道，像嫌弃一坨大便一样，冲走了！而它的另一只应该在—— 再次转头去看隔壁的男人，他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一踩油门冲过了十字路口。我鬼使神差的跟着他，为的只是再看一眼那个男人。我要证实我看错了，那个人不是祁少遥，祁少遥不可能还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 对，他不是祁少遥！那辆车在大楼门前停了下来，黑色宾士，不是祁少遥的风格。他的最爱是大红色保时捷，昨天他接祁歆放学时开的那一款，七年前他接我去教堂也是开的那一款。他说，那是永不过时的经典，个性张扬狂放不羁，无拘无束的奔驰在沿海蜿蜒的公路上，像一颗流星划过灿烂的天际。然而，那些充满欢笑的日子消失的速度，也像流星陨落般，让人措手不及。 那辆车上的女人走了出来，当然，她也不是岳圆圆，她是钟倾。 钟倾弯腰和车里的男人告别，男人的右手伸出来摆了摆，修长的五指干净而清爽，没有任何装饰……真的是我眼花…… 钟倾一蹦一跳的上了楼，那辆宾士也开走了，我才拐进地下停车场。 摇摇头笑笑，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一大早起来视觉神经就不对头？是啊，今天的确不是什么好日子，常笑死后的第七天，何少澜死后的第七年！ “鶱鶱……少遥他不准我这么叫你呢……你看他的眉毛都皱起来了……”何少澜苍白的脸躺在医院雪白的枕头上，仿佛要融为一体，虚弱的样子让我微微一惊。医生不是说只是肠胃炎吗？怎么住院这么久也不见好？ 我瞥一眼祁少遥，他果然皱着两条粗眉毛，闷闷的低着头：“好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好好养病？”他瞪一眼何少澜：“我想要一个健康的姐姐来参加我的婚礼！” 何少澜倔强的摇头，一把握住祁少遥的手腕：“我有话要说……不然我睡不着……” “女人就是话多！”祁少遥咕哝一声，却还是体贴的帮她掖好被子：“给你一分钟！”不耐烦的口吻中饱含无奈的宠爱。 何少澜微微一笑，看着我：“鶱鶱，帮我打开那个抽屉，里面有个红色盒子……” 盒子里装着何少澜此生最后一件作品——送给弟弟的结婚礼物：“祝福” “少遥……你给鶱鶱戴上……” “不要！结婚戒指，结婚再戴！”祁少遥有些别扭。 “戴嘛……我怕我看不到了……结婚那天……” “放屁！”祁少遥凶道，却还是朝我摊开手：“手拿来！” 这就是你求婚的态度？我斜他一眼。 何少澜看出我不情愿，微微咳嗽：“鶱鶱，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少遥？如果我也是个男孩子，我就可以像少遥一样，名正言顺的喊一声爸爸……可惜，我是女孩，我没有资格姓祁，我和我的妈妈一样，在祁家寄人篱下没名没份……可是，我却不觉得遗憾……相反，我很感激少遥。如果没有他的出生，我和妈妈将永远是一株漂泊的浮萍，没有根，也没有家……” “我的父亲把不能给我的关爱都弥补在少遥身上，让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很任性，很霸道，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可是你知道，他只是被惯坏了……你别看他人高马大，其实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如果没有人管着就永远都长不大！所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鶱鶱……这对戒指，我给它们取名叫祝福，它代表着我对你们的祝福……以后，看见它，就要想起我……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要代替我照顾我弟弟，包容他，爱护他，永远都不要嫌弃他，不要离开他……我会一直……一直祝福你们……” 在何少澜期盼的目光下，我伸出了手。戒指套上无名指的那一刻，何少澜欣慰的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来…… 姐姐……对不起，你的祝福那么真挚，我竟没有珍惜。我曾无数次敲着祁少遥的脑袋骂他是个不争气的男人，给不了我舒适奢侈的生活，我把戒指毫不怜惜的冲进了下水道，我拖着行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你亲手交给我的这个男人…… 你若泉下有知，该会多么的失望与心寒？ 今天是你的忌日，如果我送一束百合到你坟前，你也不屑一顾吧？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10 走进公司，里面异常安静，好像知道我心情低落一样，所有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我。我不自在的扫了一圈办公室：“怎么了？”我今天穿得很奇怪吗？ 只有钟倾低着头傻笑！ “钟倾？”我叫她一句，她慌张的把手上的戒指取下塞进口袋。 “求婚了？”我挑挑眉，打算取笑她一下。刚才送她来上班的那个，看起来事业有成的样子。 “恭喜你！” “是呀！哦，不是不是……哎！你进去就知道了……”她突然语无伦次起来，一脸坏笑把我推到办公室。 “干嘛？”我纳闷着，杵在门口就是不肯进去：“戒指拿来欣赏下嘛……” “总是要给你的！你先忙你自己的吧！”她又推我一下，我跌进办公室，一头撞在一个白花花软绵绵的物体上！ “恭喜啊！恭喜啊！”背后响起热烈的掌声，人群像蜜蜂一样聚拢！ “恭喜个头！”我抱着那个不明物飞行物——气球，环顾四周，差点没跳脚！ 天花板上粘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地上铺满鲜花，连沙发上，桌子上，甚至墙上都不放过！混合着各种花香的怪异味道，弄得我鼻子痒痒的，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谁把我的办公室搞成这样！给我站出来！” 人群自然分散两边，罪魁祸首沿着中间的走道，潇洒的走来，微微欠身：“是我，你喜欢吗？” 这个人是？我皱眉，也跟着弯下腰去看他的脸—— “高腾跃！你耍我！” 我把气球砸在他头上！气球在他身上弹了两下，无辜的滚落在脚边。 高腾跃摸摸鼻子：“你也不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写什么？”我抬头，每个气球上面果然挂着一个心形的纸条！随手拽下一个，上面写着：亲爱的小鶱霨，嫁给我吧！ “去死吧！”我把气球一扔，又拽下来一只，这张纸条上写着：小鶱霨，我爱你…… 我又把气球一扔，斜眼睨着高腾跃：“今天愚人节？” “不是……”高腾跃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小高啊……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很合适？” “合适个屁！”我踹他一脚！求婚！？高腾跃，你疯了吧！ “把这里给我收拾好！”我指指气球，又指指鲜花，最后食指落在高腾跃的脑门，用力戳了两下！ “不然我就罢、工！” 我扔下尴尬的高腾跃，踩着高跟鞋叮叮咚咚走了！我不知道高腾跃吃错了什么药，不过我是正常的！别说我和高腾跃没感情，就算有感情，就算是许小山，我也不能嫁！法律我还是懂的，我为了报复祁少遥没签离婚协议，同时也赔上了我自己的一辈子，再喜欢的人我也嫁不了！ 我听到高腾跃故作轻松的说：“她太开心了……呵呵呵……” 你傻吧？我这是开心的表现？我站在电梯口无可奈何的一笑，电梯到了，我走进去。 发现没好戏可看，人群一哄而散。 “叮！”我这边电梯刚关上，旁边的电梯就开了！ “祁总！”眼尖的钟倾看见来人，一下从座位上跳起，屁颠屁颠的小跑步过去。 祁少遥手上抛着一个红色盒子，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冷冷问：“你们高总呢？” 钟倾堆着笑：“呃……哪个高总？” “废话！当然是具体负责祁氏的那个高总！”他这个祁氏*****亲自过来和她谈合作，他就不信她还敢给他再来一次溜之大吉！ 钟倾的笑容僵住：“她不在……不过另一个高总在……”她指了指里面的办公室，高腾跃的背影像一根石柱，呆立在万花丛中。 祁少遥诧异的瞪大眼睛瞧了瞧，然后缩缩脖子。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喂！老高！下手挺快的嘛！”他大大咧咧的朝里面的高腾跃喊！ 高腾跃的背影剧烈起伏，深呼吸气沉丹田，张口大吼：“祁、少、遥——你给我滚进来！” 都是祁少遥出的烂点子，说什么女人都喜欢浪漫，都喜欢惊喜，给她来一场浪漫的惊喜就一定可以求婚成功，可是为什么他浪漫了，也惊喜了，他的女主角却气跑了！！ “祁少遥！”他又吼一句！他怎么会蠢得去相信祁少遥？他自己的女人都跑了，他跟着他，果然就步了他的后尘！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问他，一生中最追悔莫及的是什么，那就是不该轻信祁少遥！ 祁少遥缩缩脖子，低头对钟倾说：“你们高总火气不小。”简直是火山爆发了，看来那个女人不好对付啊！ 钟倾点点头，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子，见他并没有表示反感才小小声开口：“祁……祁总，要不先不要进去了吧……”反正他是来找高鶱霨，高鶱霨又正好“罢工”了。 “那怎么行！”祁少遥正色道。兄弟失恋了，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把我刚才给你的戒指拿来！” 祁少遥拿过钟倾递来的戒指，放进红色盒子，盒子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戒指，是他刚才绕道回家拿来的。那个高总没看，这个高总总该过目一下吧！这对“祝福”可是他忍痛割爱的珍品！ 他抛着盒子，愉悦的走到高腾跃身边，拍一拍他的肩膀：“喂！老高，失恋啦？” 想死是不是？高腾跃紧紧咬着牙关，睨一眼祁少遥！他笑得真的很欠扁！ “你高兴了！我和你一样被女人抛弃！” “感觉还不错！”祁少遥像是吃饱了一样拍拍肚子：“我的战壕里终于又加入了一位战友！” “欢迎欢迎！”他甚至还找到高腾跃的手用力握了握！ “滚一边去！”高腾跃甩开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当然不是，”祁少遥把戒指顺手放在桌面上，扒开上面的鲜花不知在翻找着什么。 “我来看看抛弃你的女人！” “她走了！”高腾跃闷闷的说！ 祁少遥耸耸肩：“没关系！这是她的办公室吧？我看照片就行！” 找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被压在鲜花的最底层！ “你看她做什么！”高腾跃一把抢过相框！ “喂！你很莫名其妙哎——”祁少遥指着他，占有欲也太强了吧，看一眼又不会少快肉！ “我的女人，不准你看！” “结婚也不准我看？” “结婚时再说！”他以为高鶱霨会很开心的答应他的求婚，现在看来自己还有一段很艰辛的路要走！ 祁少遥还在桌上翻着。 “喂！你到底在找什么？” 他知不知道这里是别家公司高层人员的办公室，他这么做是在侵犯别人的隐私，万一翻出商业机密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告他一个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 祁少遥指了指被搁在一边的红色盒子，“没什么，我给你送戒指来！”他好像看到了一些布料和棉花，办公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高腾跃也看到了那个盒子，走过去打开，“你真的舍得把它捐出来？”这对“祝福”比传说的还漂亮，祁少遥平时当宝贝一样，别人摸都摸不得一下，如今居然打算拿出来做比赛的附加奖品！ 祁少遥竟连看都不看一眼……找到了！他找到一个布偶！ “这个布偶是谁的？”他紧紧捏着那个布偶！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发饰，这个布偶和他女儿书包里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 第三章 握在手心的旧爱 no.11 咦？我的布偶呢？ 我翻遍了全身上上下下的口袋，还有我的包包，以及我的车子！最后懊恼的一拍脑袋！ 糟糕！我把它忘在办公室了！ 死高腾跃！一场莫名其妙的求婚，耽误了我的大事！我今天本来是要去给我最爱的祁歆送“小歆”去的！ “砰”一下把车门合上，我又跑回公司—— 公司里和刚才一样安静，所有人也和刚才一样齐刷刷的回头看我！ “看什么看！给我做事！”我凶道，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办公室！ 有个人坐在我的椅子上，背对大门，低头看着窗外！ “高腾跃！你怎么还不给我收拾这里！你真的想我罢工？”我问道，一边急急忙忙的在桌上一阵乱翻，把鲜花全部撩下桌子！ “别找了，在这里！”高腾跃背对着我抬起手来，手上拿着的赫然是我的“小歆”！ 我一把抢过，珍宝一样搂进怀里，“干嘛乱翻人家东西？” “你和祁少遥什么关系？”高腾跃不答反问！ 我一愣，捏诺了一下，逞强道：“什么什么关系！” “他好像认识你。”他指着我手里的布偶！ “他怎么说？”我机警的问。祁少遥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高腾跃转过身来：“他问我你的名字是不是那个很复杂的鶱和那个很复杂的霨……”他又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我的名字。 “这个是他写的？”我犹疑的问，只见高腾跃点点头，我捏着纸条的手开始有些颤抖，赶紧用另一只手抓住，镇定！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祁少遥写我的名字，曾经我一度认为，由于我的名字太复杂，祁少遥根本就不屑知道他们是怎样写的…… “k！连我都敢撞，你不想活了！”这是祁少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一边跳着脚避开地上散落的饭盒，一边甩着从衬衣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汤汤水水，甚至还撩起衣角闻了一下：“臭死了！”第二句话！ 看着他一脸嫌恶的表情，我心里顿时笼罩上一层阴影——完蛋了，我得罪了老板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我的工作即将不保…… “对不起……对不起……”我低着头，慌慌张张找出纸巾，蹲在地上，抓起他的衣服，拼命擦呀擦呀，弥补我的“过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你杵在路中间！ 他用手扯了扯领角，很不舒服的样子，最后干脆扒开纽扣把衬衫脱下来往地上一扔！我被他扔衣服的动作隔开，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他就像一个发脾气的小孩一脚一脚的去踩那件衣服，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滚开！不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呃……你……”我对他幼稚的举动震惊不已，就算洁癖再怎么严重，也不至于把弄脏的衣服当场脱掉吧？难道他不觉得他半裸的形象很有伤风化吗？ “你什么你？”他终于踩够了，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看着我，脸上得意的表情让我直接联想到电影里面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欺压良善的纨绔子弟。我睁大眼睛吞了下口水，电影里面的公子哥儿都是肥头大耳的草包，我眼前这个至少身材很不错…… 紧实的腰线，平滑的小腹，一二三四五六，六快腹肌……不知道胸部长成什么样……我不喜欢肌肉男哦，那样让我觉得很恶心……我也不喜欢排骨男，那样就没有安全感了…… 我再咽咽口水，视线继续往上——看到了，看到了！胸部宽宽的，肩膀也宽宽的，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好想捏一把……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他勾起唇角，慢慢逼近我的脸！ “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丢脸的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盯着一个上半身没穿衣服的男人看得目不转睛！赶紧用手捂着脸，脸颊烫得都要烧起来了！ 他低沉爽朗的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高鶱霨……”好像被他施了魔法，除了乖乖回答，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高鶱霨？”我从指缝里看见他挑了挑眉，一步三晃走到柜台，向工作人员伸出手去！那时候我还觉得很神奇，怎么工作人员会那么聪明，看见他伸出手什么也不说都知道他要纸和笔，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把马子的惯用伎俩！ 他在纸上刷刷画了几笔，然后递给我看，纸上写着三个字“高仙蔚”。 “不是啦，不是这两个字……”我是傻得可以，看见他写错我的名字不知道将错就错蒙混过关，居然还抢过笔一笔一划的写起来：“你看，这个鶱字，就是张骞的那个骞下面的马改成鸟……” “改鸟啊？”他很虚心，孺子可教也，我微笑着点头：“是呀……” 他的脸突然涨红，夺过笔往后一扔：“我说改鸟啊！”雷鸣般一声剧吼，将我当场镇呆—— 他……居然……骂我！ 喉间梗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我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好像突然间都不属于我了，呆若木鸡的看着他把写着“高仙蔚”的那张纸揉成一坨，扔进垃圾箱：“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名字取得很烂？什么字这么复杂，我懒得记！以后你就叫仙仙了！” “鶱鶱？” “对！仙女的仙！” 还仙女的仙？“我可不可以不要？”挣扎！再挣扎！还是被他牢牢锁在怀中，一只大手把我的头按进他**的胸膛，霸道地往外拖！ 救命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啊———— “扑哧……”当年的情景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张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快碰到我的鼻子了！ 我往后跳一步，戒备的盯着他，手臂伸直挡在前面：“你干嘛？” 高腾跃皱着眉毛，看着我竖起来朝着他的手心，似乎上面写着“未经允许，不得越雷池一步”的字样，苦笑一下，“我才要问你干嘛？一个人傻笑，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啊？你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到。 高腾跃的脸色顿时煞白，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我随即堆出满脸虚伪的笑，甜滋滋的道：“那我走了哦，你要乖乖收拾好这里，不然我真的会罢工的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不说，那我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高腾跃啊高腾跃，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碾碎了你这颗其实并不怎么脆弱的小心肝，要怪只怪你来的晚了点，你前面还排着一个许小山和一个祁少遥呢，这两个人已经够让我左右为难了，你又来插一脚！你是嫌我不够烦，也想跑来凑合凑合热闹热闹？瞎起哄也要看时间地点环境人物吧？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呢？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1 我自认为掌握了祁少遥的行踪——他去墓园祭拜何少澜了。于是明目张胆的把车停在祁歆他们学校门口，学校里传来《运动员进行曲》，是学生们都出来做广播体操。抬头望了一眼，校门紧闭，我不能直接找门卫去帮我叫祁歆，那么—— 我想到一个小帮手！ “您好，师傅，能帮我叫一下一年级二班的高熠吗？” 门卫抬起脸，推了推他的老花镜，绽开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看来他还记得我。送熠熠来报名那天，老师因为熠熠年龄不够而拒绝了我们，是我据理力争，让熠熠先背唐诗，再做算术，最后很拉风的说了一串e glish，向老师们证明我们的熠熠是多么天才的儿童！这件事引起了全校围观，老师破格收下熠熠，我当时那个得意的表情，估计会让老门卫永生难忘！ “你是熠熠的妈妈吧？”老门卫的话让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否认，朝他点点头：“您能帮我叫熠熠出来一下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冒充人家的妈妈算什么？反正熠熠的亲妈已经去天堂旅游很多年了，我冒充一下她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你等一下！”老门卫笑着走开了，不一会就看见熠熠那个小胖墩撒着欢朝我跑来！ “小高妈妈——” 小高妈妈？！这是个什么称呼？ 我敲他一记爆栗！“你叫我什么？” “小高妈妈呀！”熠熠揉揉脑袋，委屈的样子和他爸如出一辙！ “老爸说，从今天开始就要叫小高妈妈小高妈妈了！小高妈妈！” 都是什么跟什么！我皱着眉半天才搞懂他的话，叹口气：“叫阿姨，不准叫妈妈！”高腾跃那家伙未免自信过了头吧？他凭什么断定我会答应他的求婚？ “可是……”熠熠还在抓脑袋，我赶紧打断他。“没有可是！阿姨这次来是想要熠熠帮忙的！” “帮什么忙？”熠熠眼睛一亮！小男孩都会因为能帮大人办事而感到自豪，这样就能证明他也是个大人了！ 我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拍拍熠熠的脑袋：“熠熠乖哦，去帮阿姨找一个叫祁歆的小姐姐……”算起来祁歆比熠熠还大几个月！ “她才不是姐姐呢！”熠熠马上跳起来！ “她是我们班的小可怜！” 小可怜？我至尊无敌可爱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变成小可怜了？暂且不管这些，我拍了拍熠熠的屁股：“废话少说，去帮阿姨把祁歆叫来！阿姨给你买棒棒糖！” 为了棒棒糖，熠熠立正敬礼：“遵命！妈妈！”然后撒开他那两条胖腿呼啸而去！ “呵呵！”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样子是最具感染力的画面，再失意的人看到活泼可爱的他们都会不知不觉被传染了快乐。上次祁歆收到布偶时明媚的笑容是这样，这次熠熠为了一根棒棒糖活蹦乱跳的背影也是一样——刨除他刚才叫的那句“妈妈”不算！ 没多久祁歆出来了，今天她穿了一件白颜色蓬蓬裙。我的宝贝女儿分明就是童话中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我是多么骄傲生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 我笑着站起来挥手，刚要张口，从背后突然伸出来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歆……呜——” 我睁大双眼，两手奋力挣扎，却掰不开捂住我嘴的那只手！那只手强而有力，将我死死勒住，另一只手很快圈住我的腰，把我往后拖！ “呜——”我拍打着他的手，抓在手上的布偶掉在地上，被我们两人脚下纷乱的步伐踢得老远！ 我的眼睛盯住祁歆，她低着头很专心的走路，根本没有朝我这边看！熠熠呢？他去叫祁歆，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回来？还有那个老门卫，怎么也一去不复返了！ 谁来救我？ 我又看了一眼祁歆！心里默默祈祷，她还是不要看见我比较好！我怕这种场面会吓坏了她，更担心身后那个绑架我的人，真正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祁家的小公主！ 我被那个人拖到墙根，猛力一甩！ “咳咳……”脱离了他的钳制，我蹲在地上剧烈的喘气！ “你来做什么？”绑架我的人出声了！ 我一惊！蹲在地上，单手按着胸口，霎时间忘记了要继续呼吸！缓缓转头—— 铮亮的皮鞋，笔挺的裤腿，微微起伏的胸膛，紧绷的下巴，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铁青的脸色，好像正在喷火的双眸！ 祁少遥！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2 祁少遥一把将我从地上提起，按在墙上！ “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大吼！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肩膀！ “放开我！”我挣扎，他却抓得更紧，力道大得好像要将我的肩膀戳出几个窟窿才甘心！我扭一扭肩膀，依然动弹不得，只得低咒一声：“你弄痛我了！” “痛？”他冷笑：“没有心的人怎么会痛？” 我揪住他的眼神。难道我又眼花了？他的眼睛里居然带着几分失落，几分责备，和几分憎恨？ “哼！”我不再挣扎，把头撇向一边。“没有心！你在说你自己吧？”我不看他，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心痛！就像他说的，没有心的人怎么会痛？所以他不会心痛，是我看错了！ 他突然靠近我，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然后嘴角微微一翘，轻叹：“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口吻里不知是幽怨的成分多一点，还是戏虐的成分多一点。 滚烫的热气灼烧着我的脸颊，一时间脑袋昏沉沉的。他对不起我的地方多着呢！可我竟连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呵呵，”他又冷笑：“当初走得多潇洒啊，现在回来干什么？” “是你叫我走的！”我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对，是他叫我走的！我最介意的就是这个！ “我叫你走！？是，我叫你走……” “我叫你走，你就走！我没有叫你回来，你回来干嘛！”他狠狠将我一推！ 我踉跄几步才站稳。 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看起来就像被我遗弃的一条疯狗！ 指责控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那个被抛弃，被辜负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刻意忽略他的怒气。 “祁少遥。”我力图让自己平静，不与他计较。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当我知道他和岳圆圆的关系之后，我突然发现那一纸结婚证书是那么单薄空洞，如果连它都不能维系一段感情，那么一份只差女方签字的离婚协议，又能保障什么呢？ “我是来看祁歆的，和你无关！”是的，我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如果你要离婚，那么就离吧！我只要看到我的女儿就满足了。 “和我无关？”祁少遥咬着牙逼近我：“女儿是我的！” “她是我生的！”我直视着他！你能否认吗？祁歆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当我辛辛苦苦挺着大肚子，还要看你家人的脸色，受尽委屈苦楚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在和我最好的朋友鬼混！ “你还认她是你的女儿？你走的时候回头看过她一眼没有！？”没有！她没有看女儿一眼！更没有看他一眼！ “你是指控我咯？”我把这当成一个笑话！真的很好笑，他凭什么编派我的不是？如果不是他冷漠无情，我怎么忍心离开我刚出生的女儿！ “是你一直在指控我。”他又朝我走过来，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你不是嫌弃我没用么？你不是讨厌我懦弱么？你不是责怪我没有像大哥对大嫂那样给你优渥的生活么？对，你怪我没有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名贵的首饰，没有给你买车子，没有给你买房子，没有给你一张永远刷不爆的金卡！” 我步步后退，原来这些就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对，我骂过他没用，骂过他懦弱，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能像祁少逸那样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然后就可以给我买漂亮的衣服，名贵的首饰，给我买车子，买房子！可是这些都不是我真正在乎的！我在乎的是，每当大嫂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他没有为我出头。每当大哥和大妈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他没有为我撑腰。每当爸爸唉声叹气，背地里对妈妈说我是贪图他们家钱财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告诉他们我们之间其实是有爱情的！他对我的委屈视而不见，就好像默认了这一切，他的沉默几乎在无言的宣告，他娶的就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坏女人做到底！你要离婚，我偏不离。得不到钱，至少我还挂着祁太太的名分！你们预想的不就是这样吗？我就如你们所愿，让你们看到你们“意料之中”的事！ 我摆摆手，已经没有力气去跟他解释这些。就像何少澜说的那样，祁少遥是个即任性又霸道的家伙，他的眼里只看到他自己，别人的心情，说得再多，他也不会理解！ “我懒得和你说了！”我叹气，“我看完祁歆就走，以后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吧！” 他冷哼一声，撇撇嘴：“不认识就不认识！不过祁歆……你也当作不认识吧！” 我倒吸一口气，他居然不让我见祁歆！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手往后一指，“你不是别人的妈妈吗？” 顺着他的手，我看到熠熠站在路口，而他的身后站着祁歆。她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吵架，呆愣愣的立着，怀里还抱着我刚才掉落的那个布偶…… “歆歆……”我想走过去抱抱我的女儿，祁少遥抢在我前面，一把将她抱起来！ “爸爸……”祁歆靠在他肩上，声音又细又小，眼睛却紧紧盯住我：“阿姨……” 我动容的上前一步，只听祁少遥恶狠狠的说：“别叫她！” 祁歆抖了一下，把脸埋进他的肩窝……祁少遥抓起她的手，抢过那个布偶，狠狠摔在地上！ “我不是告诉你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么！” 眼看布偶摔在地上，祁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死劲朝地上的布偶伸直手臂：“小歆……我的小歆……” “住口！”祁歆越哭，祁少遥就越烦闷！他的女儿为什么不能长点志气，居然对一个抛弃自己的人依依不舍！ 狠狠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祁歆哭得更响！她的哭泣一声一声揪住我的心——祁少遥，你有怨有恨发泄在我身上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的女儿？ 祁少遥把祁歆塞进车里，她的哭声闷闷的越来越低听不到了，只剩下引擎发动呜呜的悲鸣，车轮卷起尘土，模糊了我的双眼。 熠熠捡起地上的布偶，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进我的手里。“小高妈妈，别哭了……” 听到他的话，我抬手抹了抹眼睛，才发现脸上凉凉的泪痕。 “乖，熠熠……”我蹲下来，摸摸他剃得短短的头发，把布偶交到他手中：“明天，帮阿姨把这个送给祁歆，好吗？” “恩！”熠熠懂事的点点头，“小高妈妈还有什么话对祁歆说的吗？” 我想了想，勉强笑道：“告诉祁歆，对这个布偶许的愿望，只有自己知道就好，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就不灵了哦……”我还会再来的，我不会放弃祁歆。 祁少遥，你没有权利阻止我见我的女儿！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3 经过一夜无眠，我重新整理一身装束再次出发。看着镜子里面那张顶着两只黑轮的脸，我叹口气，抽出粉底厚厚的再打上一层，然后嘴角微翘——高鶱霨！加油！ 今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忙，由于签下了祁氏2008年冬季服饰的整个营销推广合作案，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个合作案将会是gty工作的重中之重，然而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未完成的项目，人手早已分散到各项工作中去，突然把他们抽调回来是不现实的，因此我们势必需要招募一批新人。 今天这批新人将到公司报道，而我则负责向他们训话。 训话这种事太简单了，一个大会议室里整整齐齐围坐着一圈人，当你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他们每张年轻的脸上无限向往无限期待的表情，都会忍不住想起刚步入社会的自己，当年对这份工作是抱着怎样美好的憧憬而来。经历过，自然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能鼓动人心，让人对你即将交给他们做的事充满热情，再累再琐碎再不符合常理他们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甚至不会觉得你是在压榨他们的劳动力，完了以后还要转过身来感谢你给了他一次锻炼的机会！ 我讲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神采飞扬唾沫四溅不费吹灰之力，下面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情绪激昂悠然而神往之，两个小时后我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完美谢幕。 “高总！”钟倾抱着一叠文件跟在我后面，我的脚步匆匆，回头淡淡瞥她一眼，意示她继续说下去。钟倾低头看着文件夹，快速报出我今天的行程安排：“见完这批新成员之后，我们要赶到祁氏总部，祁总对我们这次比赛的构思还有一点意见。” “有意见不是应该他来见我吗？”我问。 “呃……”钟倾愣了愣，“是刚才高总发短信过来……”怕我不相信还特意拿出手机，找到高腾跃发的那一条。 高腾跃也在祁氏？那我就放心了。我点点头：“可是我们去了，谁带他们熟悉新工作？” 我指的是那批新员工。我把gty的老员工分成几个小组，每个项目由我出面谈好细节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具体实施。祁氏的这次服饰展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几个业务好手都被我派到别的组去了，负责祁氏的这一组只有我和钟倾，以及刚刚招进来的那几个新兵蛋子！要不是我带着，指不定他们就会出什么乱子！ 怎么办呢？我四下张望，看看还有谁比较闲。答案是，大家都很忙，除了钟倾！ “钟倾，你留下！” “嗄？”钟倾疑惑了一下，不让她去祁氏了吗？这个服饰展她也出了不少力的啊！ 我看出她有些失望，赶紧拍拍她的肩膀：“你留下来带着这批新人，别人我不放心！” “哦。”钟倾还是不怎么甘愿，但我的那一句“别人我不放心”又让她笑逐颜开。毕竟这次与祁氏的合作是由她牵头，之前她拍的那个广告也很不错，如果不是出了常笑的事，第二集播出来祁氏的危机就算解除了。后来祁少遥想出模特大赛为新一季产品造势，和他联络洽谈的人也一直是钟倾。说白了，这中间就没我什么事，我本来的打算也是把这个项目放手给钟倾去做，偏偏高腾跃这时候突然回来，非得我插手不可，反而变成是我出尔反尔，答应交给钟倾的权利又收回来自己抓在手里。 钟倾对这一点难免不服气，这种心情我理解，所以我把这批新人交给她，以示我对她的器重。就好比一场战争，当主帅单枪匹马去和敌军谈判的时候，留在营地驻守后方的自然是他最亲信的人。 我抱着要带去祁氏的资料一个人进了电梯，这些资料都是钟倾整理的，虽然不多，我看过的竟然只有祁少遥亲自写的那份企划书！不得不说，高腾跃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我对这次和祁氏合作确实不怎么负责任。如今事到临头一点准备也没有，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匆匆忙忙边走路便翻阅资料，就当是临时抱佛脚了。呆会要和祁少遥开会，如果我言之无物岂不是让他看笑话？ 我高鶱霨怎么能干这么丢脸的事？所以，佛啊，您一定要行行好，让我呆会思如泉涌精彩不断…… 我向上天祈祷—— 于此同时有一个人一头撞在我身上！ 被她一撞我手里的资料纷纷散落，眼睁睁看着它们飘飘忽忽落下，我白眼一翻！ “佛啊！您是在拒绝我的请求吗？” “对不起！对不起！”撞我的人连声道歉，蹲下来帮我收拾残局。我也正好蹲下，两只手去捡同一份文件，她抬头看我，我却在看她脖子上的丝巾——好面熟……这个……好像是我的吧？ “学姐！”那人看见我顿时眼冒金光，扑上来一把把我抱住！“见到你太好了！呜呜呜……” “等等！”我扶住她的肩膀，既然看见我太好了，干嘛还要哭？ “你是？”我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我的记忆库里没有这号人物。 那女孩本来还在抹眼泪，听见我问，马上就怔住了。“学姐，你不记得我啦？我是黎璐啊！g大的……”她扯着她脖子上的丝巾：“这个还是你送我的呢！” “我送……”哦！我想起来了，校庆那天找我签名的小学妹！ “黎……黎璐！黎璐是吧？” “恩恩！”见我终于想起来，黎璐开心的拼命点头！一边帮我捡起资料，一边开口：“学姐……”她欲言又止，过了会咬咬唇又说：“学姐……你上次不是说……欢迎我来gty吗？” “是啊是啊，欢迎你来！”我随口回答，把资料踏踏好捧在怀里：“可是今天我有点忙，下次再说好不好？” “不是，学姐……”她扯住我的袖子，“我本来已经被录用了……今天早上堵车……” “哦，你是迟到的那个！”我知道这件事，有一个人迟到了打电话来请假，钟倾在电话里直接拒绝了她，让她以后都不用来了！ “我不是故意迟到的！”黎璐急了，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又抓脑袋又扯包包：“我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学校远嘛，早班车不知道为什么没来，打车也打不到……后来好不容易……又堵车……总之我……” “总之你不是故意的！对吧？”虽然她语无伦次，我还是听懂了。 “恩恩！”黎璐继续点头，小鸡啄米一样，显然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你会开车吗？”我突然问！ “啊？”黎璐一愣，随即又点头：“会，我会！” “驾照带了？” “带了带了！” “那么你被录取了！” “啊？”黎璐又一愣！ 我轻笑：“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谢谢学姐！”黎璐忙着吸鼻子，忙着破涕为笑，忙着对我鞠躬弯腰，于是忘了问她之所以被录取的原因。 难道只是因为她会开车？ 没错！就是因为她会开车！而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司机，好为我争取多一点时间看完手里面这一大摞资料！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4 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居然有胆量坐黎璐开的车！而更令我佩服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黎璐！ “黎璐，你驾照什么时候拿的？” “半……年前……” “这中间没开过车？” “一……一两次……” “那你开慢点儿……” “学姐，你不是赶时间？” “不急，我一点都不急……”再重要的工作也没有我的生命重要，高腾跃和祁少遥两个家伙爱等就让他们等去吧！ “哦……”黎璐听话的放慢了速度，我也终于可以安下心来看看手里的文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璐突然一个急刹车，我被弹出去，由于系了安全带又被弹回来！ “咚”！ 头撞在玻璃上！像炸开一样疼！ 一定鼓起一个大包来了！我狠劲揉着，一面斜着眼瞪她：“黎、璐！” 黎璐吐吐舌头，脸微微有些泛红：“学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 我白她一眼，还有什么事比她的驾驶技术更遭的？ “那个……我们本来应该在刚才的路口下高架……我一个不小心……” 不是吧？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过头去——果然为时已晚。 我只能从后面的玻璃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祁氏大楼欲哭无泪……错过了！错过这个路口就意味着我们至少要绕道一个小时才能再回到祁氏大楼！ 我的天啊！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你要惩罚我，让我雇佣一个如此愚蠢的司机！ 我阴森森的缓缓转头，手一点点抬起来，五指在她眼前慢慢聚拢…… “黎……璐……” 黎璐往后缩一下，满脸惊慌失色：“学姐你别打我啊，我在开车呢……” 开车！她还敢跟我提“开车”两个字！我把手往旁边一指：“你，把车停在路边！从这一秒开始，你被解雇了！” “支——”这下黎璐反应很灵敏，她几乎在同一时间踩下刹车：“学姐……”还厚脸皮的转过头来傻笑…… 我可以忍受一个脑袋不灵光的人，但却无法忍受一个人明明不笨，做事却心不在焉频频出错！她要我怎么相信她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下车！”我帮她打开车门。 黎璐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慢慢的乌龟一样从座位上挪下来，低着头就像在梦游！我摇摇头，绕过她转身上车，顺手带上车门！ 车门“砰”的合上，黎璐浑身一震，终于从梦中惊醒！ “学姐！学姐！”她弯下腰来拍打车窗，我没有看她，发动车子。 “学姐，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不再犯了！” 我不理她。机会，我已经给过她一次，可是她没有好好珍惜。一个人犯一次错误可以原谅，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就是活该！ “学姐，我刚才其实是在想祁氏的那个时装展，才会分了神，你要相信我……” “你在想什么？”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她一个新人，甚至连公司的大门都还没来得及迈进去，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去祁氏谈时装展的事？ 见我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她深吸一口气，郑重的重复一遍：“时装展。” “你怎么知道？” 她微微一笑：“我猜的。” “猜的？”怎么猜？ “因为我自己对公关策划很感兴趣，所以我一直很关注这方面的讯息，尤其gty可以说是g城最大的文化传播公司，gty的总裁高腾跃先生，我几年前在杂志上看到过一张他和祁少遥的合照，我知道他们是好朋友。那个时候祁少逸还活着，几乎全世界都认为他是祁氏接班人的不二人选，祁少遥根本不值一提。就在上个月祁少逸死了，祁少遥接下祁氏势必要有大举动，否则不足以收服人心，而冬季服装展示会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想做好这次时装展，他的好朋友——gty的高腾跃会是最好的帮手！” 分析很到位，我点点头。她好像接收到鼓励一样又继续说：“刚才我帮你捡文件，不小心看到上面有几张照片，都是a自品牌创办以来每一年的最经典款式，而且你又对我说你要去祁氏，所以我就猜是为了服装展示会！” 黎璐果然很聪明！我轻轻一笑：“还不错，要是把琢磨这些的劲头放在工作上不知该有多好！” “那……学姐，你的意思是……”黎璐笑得小嘴儿都要咧到耳后根了！我白她一眼，打开另一边车门：“明白了还不上车？我赶时间，给你三秒！” “1——2——” “谢谢学姐！” 3字还没出口，黎璐已经跳了上来！ 我拿起刚才的那叠资料递给她：“把这个看一下，呆会好好表现！” “是！”黎璐顽皮的敬了个童军礼！ 我好笑的摇摇头。曾几何时，为了得到一次机会，我也像她一样卖力，而现在位置越坐越高，反而没有了当年的冲劲……其实在校庆上第一次见她，对她的印象就很好，我很羡慕她，羡慕她有一颗没有伤痕，仿佛永远不知疲惫的心，而我也希望她能这样保持下去，不要像钟倾整日里想着怎么走捷径攀高枝，更不要像我走错了一条不该我走的路，再回来已是筋疲力尽……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5 我们离开公司的时候是上午11点半，到达祁氏已经是中午1点半！ 本来该打个电话通知高腾跃我会晚一点的，偏偏出门太匆忙忘记带手机，虽然黎璐也有手机，不过电话号码那么长一串，谁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背诵呢？ 只能祈祷高腾跃不会傻不拉叽的为了等我连饭都不吃，虽然我也没吃饭，但是我是属下他是领导，我迟到我就必须饿肚子，因为我的迟到而让我的领导也跟着饿肚子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当然我不担心祁少遥，他一定不会让自己饿肚子，对他来说少吃一顿饭比要了他的命还艰难——好吃懒做跟猪一样！我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号人物？当初我是看上了他哪一点？我就奇了怪了，我这视力挺正常的啊，也没近视也没弱视也没斜视，怎么就会看走眼了呢？想来都是银子惹的祸，他当年为我消费时掏钱包的动作太耀眼了吧！ 我甩甩头，进祁氏大楼前站在玻璃门边照了照，妆没有花，头发没有乱，衣服也没有褶皱，只是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影响了我的美观！ 我再次恶狠狠瞪黎璐一眼，黎璐一吐舌头缩到我后面去了。 于是我率领着她开始了我征战祁少遥的第一步！ 走到总台让接待人员通报，那人一听我的名字，长长的松了好大一口气：“高小姐，你终于来了！祁总一直在楼上等你！” 我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祁少遥在等我？“那我们高总呢？” “高总出去吃饭，快回来了吧！” 高腾跃去吃饭，祁少遥在等我！？我的下巴终于掉到了地上！ “你说反了吧？真爱开玩笑！”哈哈…… 我的笑容估计比化石还僵硬，并且这个僵硬的笑容一直保持到我乘电梯到达顶楼，祁少遥办公室门口！ 他真的在里面等我？他居然为了等我饿了自己一顿饭？想当初他亲姐姐何少澜生病，他在医院陪床也没饿过自己一顿！ 秘书进去通报，我拍了拍自己硬邦邦的脸！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这边才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呆会进去一定要跟他握一握手，并且说“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气死他！那边就听到他大吼一声—— “妈的！” “啧啧……”我死劲闭一闭眼，仿佛这两个字多么的让我痛心疾首。果然是狗一天改不了吃屎，祁少遥就一天改不了出口成脏啊！ “高鶱霨！你他妈的终于知道来了啊！”人未至声先闻。 我隔着大门：“对不起，祁总，我们走错路了！”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了，祁少遥看也不看劈头就骂：“对不起个鸟！高鶱霨，你是第一次来祁氏哦！” “你怎么知道？呵呵……”我捂着嘴装模作样的怪笑：“我真的是第一次来祁氏哎……” “你他m……”祁少遥说到这里住了嘴，因为他终于睁开眼睛看见我背后还站着一个美女。他看见美女的时候一般都是像现在这样，眼里轮流散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 “你出车祸了？”他盯着黎璐！ 黎璐的脸色刷一下通红，然后低下头去！ 祁少遥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人家黎璐长的不知道比岳圆圆好看多少倍，你居然用“出车祸”这么恶毒的词语来形容人家！ 祁少遥还在盯着黎璐看，我真想冲过去锤他一拳！咬咬牙还是忍住了，好在我忍下了这一时之气，才没有让正巧进来的高腾跃看见我失态。 “嘿！小高你来啦！”高腾跃十分豪爽的揽过我的肩，指一下祁少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人家祁总等你一个中午！” 我看见祁少遥微微挑了一下眉，于是故意往高腾跃身上蹭，顺便用肩膀推他一下不着痕迹的与他拉开距离，脸上却堆满献媚的笑：“走错路了嘛！你知道人家是第一次来这里！” 高腾跃从来没见我撒过娇，我这么一来他果然招架不住，笑得满面红光，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我瞧：“哦，这样啊……没关系，来给祁总陪个不是，祁总不会和你计较的！” 我那叫一个乖巧，微微转身，学习日本妇女90度鞠躬：“祁总，很抱歉我迟到了——” 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他，祁少遥，你就发火吧……知道你忍不住！ 想不到，祁少遥不但没发火，反而还哈哈大笑，为了表示他的“热情”，他豪迈的举起大掌接二连三的拍我的肩膀：“哈哈，g城那么大，高小姐又不是本地人，迷路很难免嘛！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 我勉为其难的赔笑。这一局我输了，祁少遥表面上很有风度，话语里却若有似无的讥讽我没见过世面！更过分的是，他甚至还打了我！我的肩膀现在肯定红了一大片，说不定还被他拍出了五指山！ 不要脸的男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他是即动口又动手！ “会议室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开会吧！”祁少遥手往会议室一比，做了个请的姿式。 高腾跃说：“少遥，你要不要先去吃个饭，反正小高人也来了，不急于这一时！” 祁少遥笑容可掬：“不用了，我现在很、饱！”气饱了！ 高腾跃转头又问我：“那小高你呢？吃饭了吗？” 我看也不看高腾跃，反而朝祁少遥微笑着欠身：“我、吃、不、下！”看见你这张脸就倒胃口！ 祁少遥依然微笑：“那正好，请——” “请！”我走前他走后，昂首阔步迈进会议室。 高腾跃和黎璐看的莫名其妙，于是面面相觑。有趣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两个人相互指着对方—— “你是——” “你是？”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6 “高总！”黎璐很有礼貌，张口就要自我介绍：“我是……” “黎璐！”我赶紧叫住她。高腾跃现在还不知道我找了一帮菜鸟来做祁氏的这个项目，我也没打算瞒他，只是暂时不告诉他而已！ 他如此重视的好朋友的公司如此重要的一个产品推广计划被我如此轻而易举的交给一群什么都不懂还在学习阶段的菜鸟，他知道了不当场发飙才怪，他要是当场发飙了我在祁少遥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所以，要挨骂回去再骂，在祁少遥面前我就是老大，你高腾跃要乖一点，你要是不配合的话，我就想办法让你配合！ “高总你忘啦？”我又捏起了那一把酥得可以麻死人的嗓音：“她是黎璐啊，我上个月和你说过的，在z城业务做得很好，所以调来总公司这边锻炼一下的我的小学妹！” 我每个月都要跟他说很多话，汇报很多事，估计高腾跃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爬了爬头发，“真的吗？”见我点头，还傻不愣蹬的对黎璐笑笑：“不好意思啊，小黎，小高她的确跟我说了，可我这个月都不在公司，一忙就忘了！你看！”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两手一摊，黎璐忍不住嘴一瘪笑了起来！ “黎璐！”我赶紧喝止她，使了个眼色：“到后面来！”黎璐听话的跑到我身后。 我和祁少遥面对面坐着，就像交战双方的首领坐上谈判桌，直视对方的眼中带着凌厉的剑芒，谁也容不下谁！ 而高腾跃在中间陪着笑。 会议开始了。 祁少遥居然说他要把“祝福”捐出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色盒子，缓缓打开的一刻，钻石表面接收到来自太阳的光芒，向四面八方反射出彩虹般的光亮，柔和而绚烂。温暖的阳光洒在上面，空气中有尘埃穿过钻石散发出来的彩色光柱，就像穿越过千年时空，当我再次见到它们的时候，依然震撼于它们的美丽…… 祁少遥坐在我对面，戒指被他夹在指尖轻轻旋转，钻石在他脸上反射出一道光线，仿佛被包裹在梦幻的气泡中，忽远又忽近。 他专注的看着那枚戒指，就好像除了戒指，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他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坚定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眼神，我只见过一次，在何少澜葬礼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每次接电话他都背过身去，声音极小，弱不可闻。他挂了电话就是这个眼神，一直盯着钱包里他和何少澜的合照默默落泪。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冰凉的指尖几乎让我以为那里冻结了他一生的忧伤。 他轻轻叹气，仰望着夜空，对我说：“仙仙，头顶的天空看起来那么近，可惜我一辈子也碰不到……” 他失落得好像掉进了一个万丈深渊。 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仿佛被什么狠狠按住了胸口，很重很重。我让他靠进我怀里，他却把我推开，突然笑了起来，“仙仙，你相信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何少澜的死让他得出了一个宿命的结论，从此满足于公司里那个空虚的职位，挂着经理的头衔游手好闲，本来就懒惰的他更加不思进取，再也不愿意为我们的未来做出任何努力！ 如今，又是命运把他逼到了今天，使他不得不一肩挑起祁家的生意，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出卖我们的婚姻，出卖少澜姐姐的“祝福”！ 也许，这场只有何少澜一个人祝福的婚礼，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现在，他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收回这个错误了呢？ 我应该为此而感到半分惋惜吗？不，它不值得惋惜。其实六年前它就应该归于尘土了，何少澜走了，她的祝福也会跟着消失。是我太执着，执着于一个虚无的梦想，回头看看，那个所谓的梦想实在天真得可笑！ 人可能真的有命运吧，命中注定我不是和祁少遥共享荣华富贵的那个人，我就应该顺着命运的潮水，自觉漂走，挣扎只会让彼此更加难于呼吸。 我默默看着对面的祁少遥，他却在看着戒指，慢慢旋转，那一抹光线从他脸上轻轻划过，打在高腾跃脸上，再一转，又刺痛我的眼眸。 我下意识抬手挡去那抹光亮，微一眨眼，发现祁少遥的视线早已落在我身上，嘴角噙着诡异的笑。 我赶紧用咳嗽掩饰我刚才的失神，“祁总的意思是要把这对‘祝福’当作特别礼物送给获奖选手？” 祁少遥没有说话，黎璐却在我背后轻轻吸气，扯着我的袖子压低声音说：“这个好像是他的结婚戒指呢！”她自认为声音很小，其实会议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听到了！ 祁少遥脸色变了变。 我微微一笑。 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黎璐了，我正愁找不到祁少遥的茬呢！ “原来这是祁总的结婚戒指啊？”我假装刚刚才知道：“祁总这么慷慨，您太太没意见吗？” “小高！”高腾跃瞪我一眼，意思是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看来他很清楚祁少遥名存实亡的婚姻！ 几乎同一时间，祁少遥冷冷的道：“与她无关！” 是吗？与我无关？很好！ 我点头，祁少遥淡淡的看着我：“高小姐知道‘澜’么？” 明知故问！ “当然！祁氏旗下高档珠宝品牌‘澜’，谁不知道？” “那么高小姐听说过何少澜这个人么？”又一次明知故问！ “‘澜’的首任珠宝设计师，对么？”我反过来问他。 祁氏本来只做成衣生意，之所以涉及到珠宝领域就是因为何少澜，这一点光从“澜”的品牌名称就能猜出一二。祁少遥的爸爸赞赏女儿对珠宝设计的天赋，特意为她开设的品牌！本来“澜”是一个独立部门，全凭何少澜一人做主，然而她一死，就变成了祁少逸的控制范围。现在祁少逸也死了，整个祁氏都变成了祁少遥的，“澜”自然也是祁少遥的！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7 “这对‘祝福’是何少澜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 见大家都不说话，高腾跃揭晓了谜底。其实这是一个我们都知道的“秘密”。只有黎璐一脸惊讶：“哇！真的吗？听说何少澜曾被誉为天才少女设计师，得过很多国际大奖，这对‘祝福’既然是她的绝响，又没有公开发表过，一定很值钱了！” “三千万。”祁少遥酷酷的说。 “天哪……三千万……”黎璐惊叹。 我抿了抿唇，三千万只是个大概估算，在祁少遥心中，它们的价值绝对不止这些！ “祁总这次真是大手笔！”我说：“那么祁总打算以什么形式把这对戒指送出去呢？”没有大噱头，怎么对得起这三千万？ 祁少遥冷笑一下：“我请你来，当然是要你想！” 一句话把我噎得死死的！好你个祁少遥，要把我的东西送给别人，办法还要我来想！ 我憋着气，轻咬下唇，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估计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也懒得看我，把戒指放回盒子，清了清嗓子：“除了‘祝福’，我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高腾跃也好奇起来，“什么东西？”之前祁少遥只说要把“祝福”作为奖品，这“另外一样东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就要感谢我们的高小姐了！”祁少遥神秘一笑，让大家都转头看我。我正端起水杯来喝水，听他这么说动作静止在唇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另外一样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挑着眉毛，慢悠悠开口：“昨天我在高小姐那里看到一个布娃娃……” “祁少遥！” 我一紧张，蹭地站起来，微眯双眼，睨着他。 我们的关系说好不公开的，他想怎么样！？ 祁少遥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抬起手摆了摆，“别着急嘛，我还没说完呢！” 高腾跃也觉得我行为异常，偏过头来轻嗤：“小高，你怎么了？” “没事。”我甩甩头，重新坐下，冷冷盯着祁少遥，用眼神威胁他——你若胆敢说错一句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祁少遥无所谓的一耸肩，神态突然变得一本正经：“昨天在高小姐办公室看到一个布偶，突然给了我灵感，我们为什么不能给这次模特大赛做一个吉祥物呢？” 他以食指摩挲着装了戒指的红色盒子，盯着它出神，良久才开口：“这个吉祥物……我想叫 dy……” la dy，何少澜的英文名。 本来打算给祁少遥的讥讽哽在喉间，我很尊重何少澜，事情一旦涉及到她，我绝对不会用来开玩笑。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祁少遥，当我也在回想何少澜的时候，我好像可以读懂他的眼神。也许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祁少遥对何少澜的感情，何少澜对祁少遥的期待。假如他做这个布偶的目的，只是想让它代替自己的姐姐看到他长大，变强，看着他如何挑起祁氏的大梁，和她一起见证祁氏的复兴，我没有理由横插一杠，变成他的绊脚石。 这时候，高腾跃在边上鼓起掌来：“少遥啊，真有你的，想出这么一个东西！” 我立刻斜眼瞪他！什么叫“这么一个东西”？这可是何少澜的化身，寄托了祁少遥对姐姐的敬爱！ 与此同时，从祁少遥那里也射过来一道凌厉的光芒！ 高腾跃缩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他，面前的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一致过！ “嘿嘿……”他尴尬的笑笑：“我的意思是，这真是个好东西……哈哈……” 我们两个不说话，继续盯着他看！ “嗯……”他又缩了缩，给自己找台阶下，“我马上联系最好的玩具商来设计这个布偶……” 这还差不多……我靠回椅背，抬起眼来瞥祁少遥，好像我这次没有和他对着干，他就应该对我千恩万谢似的。 祁少遥当然不可能对我有任何赞美之词，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拨了一通电话：“回来了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估计是告诉他已经回来了，他扯了扯嘴角：“我们在会议室等你！” 挂了电话，他对高腾跃说：“不用找玩具商。这个玩偶的设计我已经交给a的岳圆圆，她上午把图纸拿去加工，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我们等她一下！” “哐当——”手中的杯子滑落，滚烫的开说泼洒在手背上！ 我低呼一声，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背。 高腾跃第一时间抓起我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低下头，亲昵的对着我的手背吹气。 岳圆圆要来！ 她知不知道坐在这里和祁少遥开会的人是我？ 祁少遥把代表着何少澜的娃娃交给岳圆圆去设计，又说明了什么？ 是我低估了岳圆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以为，就算祁少遥不在乎，至少岳圆圆会顾及到我的感受！ 然而一切都混乱了，一切的一切我都失算了！ 短时间内我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大堆问题，身子竟然不自觉发起抖来！ “你冷吗？”高腾跃关心的望着我，我的手还被他紧紧拽着。直到黎璐咳嗽提醒，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我下意识的看一眼祁少遥，他微微皱眉，偏过头去。 我把手从高腾跃手里轻轻抽出来，他略一低头，尴尬的把手缩回去。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站起来，整了整裙摆，不看高腾跃，也不看祁少遥，我低头走了出去。 为什么，祁少遥刚才皱眉的样子居然还会让我心虚！就好像背着老公偷情被抓住一样的不知所措！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8 我站在洗手间的大镜子前深深吸气。 高鶱霨，你是疯了吗？干嘛还要在乎祁少遥的感受？他早就不在乎你了！如果他还在意你，怎么会安排你和岳圆圆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他明知道你和岳圆圆水火不容，他明知道输给岳圆圆，你心里的疙瘩会堵得你喘不过起来！可他还是这么干了，他这么干是故意想让你难堪啊！ 对，我不能认输！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不对，我没输……是我先不要祁少遥的，岳圆圆只不过是捡了我穿腻的破鞋，我有什么好心理不平衡的，我应该得意才对！ 做好心理建设，我再次深呼吸！昂首挺胸，坚决不让祁少遥和岳圆圆的“奸计”得逞！ 拉开洗手间的门，一道黑影聚集在我头顶上方—— 我缓缓抬头，祁少遥的嘴角挂着嘲弄的表情！ “水性杨花！” 好没来由的控诉！ 我冷冷推开他，“神经病！” 他亦步亦趋跟着我：“当着老公的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难道不是水性杨花？” 我停下，回头，故意夸张地左右看了看：“老公？在哪呢？” 祁少遥抿着唇不语，突然板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在墙上！五指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扬起头来：“瞪大你的眼睛看着，你老公——我，就站在你面前！” 他低吼，看起来真像一个吃醋的丈夫！可惜，他的样子只让我想笑，我掩着嘴呵呵的笑：“祁先生，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他扯了扯嘴角：“哦？是吗？离婚证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再次推开他：“把协议给我，我签字！” 签字不就行了！放你自由，以后你想娶岳圆圆就娶岳圆圆，如果你不想娶岳圆圆，娶岳方方，岳扁扁也不关我的事！ 他竟避而不答，又再把我拉回来按在墙上！“我不准你靠近高腾跃！” 好霸道的口气！我冷笑：“凭什么？” “就凭他是我的好朋友，被你这种女人缠上，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哈！”我这种女人！没错，和我这种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一蹶不振，我这种女人一离开，他居然一跃变成了祁家的一家之主，这么说来我反倒成了他命中的克星！ 我越想越委屈，难道我以前督促他多做事多表现争取在公司有更好的发挥，是做错了吗？ 哼！不识好歹的家伙！ 用力一把将他推开！尖声道：“行啊！要我不勾引你的好朋友，你也别和我的好朋友勾三搭四啊！” 他被我吼得愣了愣，更加无耻的中伤我：“我什么时候勾引你的好朋友？再说了，你有朋友吗你！” 我已走出几步去，听到他的话，又停下，学着他吼回去：“对！我很失败我没有朋友！” 而且，和我从小长大最真心对待的唯一一个朋友还抢走了我的老公！现在，马上，下一秒钟她就要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了，而我这个所谓的老公，居然还和她沆瀣一气，嫌我被他们践踏得不够，要往我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我指着他的鼻子：“祁少遥，我最失败的就是嫁给你！” 他居然耸耸肩，好像拌嘴拌出了乐趣：“可你还是嫁给我了，甚至，你不愿意和我离婚！” “谁不愿和你离婚了？”他越笑我就越气，扯住他的衣领一拉，他往前踉跄一步，弓着身子低笑，我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这个混蛋！把离婚协议拿来，现在就离婚！” 他微眯的眼睛透露危险的讯号：“你骂谁？” 我才不怕，扯着他的衣服，踮起脚尖与他平视：“就骂你！混蛋，混蛋，大混蛋！” “高鶱霨！”他以更大的嗓门盖过了我的声音！甩开我抓着他的手，转而捉住我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没有主见，为了讨好他，他说一我不敢说二，他说往东我不敢往西唯唯诺诺的胆小鬼吗？ 我把头一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祁少遥，你是个大混蛋！王、八、蛋！臭——鸡——蛋！” “高鶱霨——”他再吼一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竟然敢真的再说一遍！ 他瞪着我咬牙切齿，深呼吸，缓缓吐气，如此反复三次之后，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和、你、离婚！” 我当他下了这么大决心是要说什么呢，竟然是这么没有新意的一句话！我甚至冷笑着帮他整了整被我扯乱的衣领：“别激动……这句话你早说过了，我心里都记着呢！要离婚还不简单？明天把协议书带上，我签个字不就完了？动气干嘛？年纪也不小了，留着点体力准备下一次洞房花烛吧！” 他被我气的牙咬得咯咯想，然而我却开心不起来，我说的话像一把双刃剑，伤害他的同时，也在我心里莫名的割下一刀，想到他将会和另一个女人洞房花烛夜，我心里竟闷闷的，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雾…… 浓浓的雾挡在我们之间，所以，虽然他就站在我面前，彼此却像隔着遥远的千年，我明明看到他的心上挂着一把锁，也明明知道我手里的那把钥匙不契合这把锁。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祁少遥，也许你并不如我想的那一样一无是处，只是，我手里的这把钥匙打不开你那把锁而已……如果岳圆圆是比我更能给你你想要的自由，让你更快乐的那个人，那么我承认我输了，输在我只看见我得不到的东西，而忽略了要用自己的真感情去交换你那颗从不肯轻易交付的心。 我慢慢往后退，很轻易便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这次我是真的想要放他自由了，不带任何挑衅的成分：“祁少遥，明天把协议书带上，我把字签一签，以后各不相干。” “高鶱霨……”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如果你想离婚……那么，我成全你……” 是你想要离婚，而我成全了你才对吧？该死的祁少遥，总有办法挑起我的火气，让我和他吵架！ 我耸耸肩，“祁少遥，要是你觉得离婚是你吃亏了，也可以不离啊——如果你不介意戴绿帽子的话！” “高鶱霨！”他是真的被我惹火了，竟然扬起手来要甩我巴掌！ “你打啊！”我把脸凑过去！ 他的胸膛剧烈欺负，脸颊涨得通红，慢慢放下手：“明天，你就把字给我签了！” 我不再看他，转过身去边走边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明天我要是不签字，我就跟你姓！” 他在后面突然笑了：“你本来就跟我姓！祁、太、太——” 我蹭蹭蹭几步小跑回去，抬脚往他膝盖上狠狠一踹！ “去你妈的祁太太！” “啊——” 直到我回到会议室，还能听到他在遥远的洗手间门口嚎叫的声音！ 我推开门，会议室里，高腾跃和黎璐正围着一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话。那个女人背对着我，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色套装，背影纤细高挑，发型是时下最流行的波波头，风吹过，流畅的线条水一样柔和。 “这个娃娃真漂亮！尤其是这件小礼服！”黎璐手里拿着一个小娃娃，不停的赞叹！ 那个女人谦虚的笑道：“哪里，过奖了……”只有我能从她的笑声中听出她极力掩饰的得意！ 岳圆圆！ “这件小礼服可以说是我小时候的一个幻想，穿上它就可以变成公主……呵呵，是不是很幼稚？”她轻声说。 “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可以设计一件这样的衣服，说起来还要感谢祁总，让我梦想成真，所以我给它取名叫‘绽放’！”岳圆圆拿起那个娃娃，抚平上面的褶皱，笑容里果然还带着一点做梦的小女人的神态！ 我靠在门边，冷冷的看她展示完她那件“绽放的梦想”，然后夸张的尖叫：“圆圆——” 岳圆圆愣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脸色煞白！ “霨儿？” 高腾跃好奇的走过来，“怎么？你们认识？” “是啊！”我亲密的挽起岳圆圆的胳膊：“圆圆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我刻意强调那个“最”字！拉着岳圆圆转身面朝大门，祁少遥这时正好开门进来。 “最好的朋友？”他呐呐重复我的话，一点点，一点点，黑下脸来——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9 所有策划细节谈妥，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抬头望着窗外，暮色降临，华灯初上，我开始收拾东西，会议室里异常安静，只有我整理文件时，纸张在木桌上摩擦的声音。 习习……习习…… 让人窒息。 高腾跃嘴巴张了张，好像被这静谧的气息感染了，又闭上。 他看了看祁少遥，发现他的表情十分不正常！本来落实了他的计划，应该高兴的人竟然板着脸孔，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黑！岳圆圆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他们都在看着我。 于是高腾跃也转头看我，“小高啊，我们一会请祁总他们吃饭啊……”他的话打破了我们长久的沉默。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祁少遥：“好啊！”我想我的笑容对他来说就像一根刺，他尴尬的别过头去，我又看向岳圆圆，她脸一红，动手轻轻扯了扯祁少遥的衣袖：“少遥……我们……”不想让我听见，她的声音很小，要凑到祁少遥的耳边才能让他听清楚。 我保持微笑，冷眼看着他们的小动作。 祁少遥突然站起来，岳圆圆被他不着痕迹的甩开，跌在椅背上。 “高，真不好意思，今天我有点事，就不去了……”他陪着笑，高腾跃愣了愣，朝岳圆圆投去担忧的眼神。 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祁少遥此刻正在生气，而他生气的对象就是岳圆圆。 然而高腾跃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岳圆圆生气。“他们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出祁氏的时候，他跟在我后面这么问。 “我怎么知道？”我若无其事的耸肩。 “好像岳小姐来之前，祁总出去了一下，回来就不一样了！”黎璐也来插嘴！ 我白她一眼：“关我们什么事？” 黎璐吐吐舌头，高腾跃又凑过来：“话不能这么说，圆圆也挺不容易的……” 本来想骂他八卦的，听到他叫岳圆圆叫得那么亲热，我停下来睨他一眼，“圆圆？”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眼神里的暗示，粗线条的拍拍我的肩：“你不知道吗？亏你还和圆圆是好朋友！他们是……”高腾跃挑着眉毛，指指楼上，然后把拳头并在一起，大拇指相对勾一勾，紧接着又撇撇嘴：“可惜啊……哎！” “叹什么气？”我白他一眼！原来祁少遥和岳圆圆的关系是公开的，只有我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他凑到我耳边正想说，扫了一眼发现黎璐还在旁边，顿了顿。黎璐这回很识相，扬扬手里的车钥匙，“我去把车开出来！”然后一溜烟跑了！ 高腾跃这才又叹了口气：“你知道吗？祁少遥是有老婆的！” 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不禁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刚才都说了“祝福”是他的结婚戒指，没有老婆哪来的结婚戒指？ 高腾跃的声音更低了：“可是他和他老婆关系不好……” “看出来了！”关系好就不会把结婚戒指当奖品送人了！ “她老婆这个人啊……哎！”又叹气！ 看来他对我“这个人”颇有微词啊！不过我无所谓，早就料到经过祁家那两位“身份高贵”的祁夫人——祁少遥的大妈和大嫂，两张不饶人的嘴给我不间断的宣传，以及祁少遥本人长达六年的沉默，我这位“出身低贱”的祁夫人在那些有钱人眼中估计就是一上不得台面的农村妇女！ 农村妇女好哇，至少说明咱淳朴！ 我踮起脚尖来勾住高腾跃的脖子：“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尽聊些三姑六婆的事？” 高腾跃尴尬的摸摸鼻子：“你不是圆圆的好朋友吗？我以为你会关心她的事……” “哼……”我冷笑。 我当然关心她了，我最关心的就是她现在有没有被祁少遥骂得狗血淋头！ 祁少遥生气了嘛！ 祁少遥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我告诉他岳圆圆是我最好的朋友！ 祁少遥一生气，我就发现，原来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我和岳圆圆的关系啊！ 于是我就高兴了！ 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我暗恋过一个学长，于是我找岳圆圆出主意，一个月之后学长变成了岳圆圆的初恋男友！高中的时候，一个男生追求我，为了表示矜持，每次他请我吃饭看电影我都带上岳圆圆作陪，结果两三次之后，他干脆单独请岳圆圆吃饭，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种亏，我吃第一次是我单纯，吃第二次是我天真，要是再让它发生第三次那我岂不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人？所以我死都不肯介绍岳圆圆和祁少遥认识！ 本来我还在奇怪，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呢？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岳圆圆再一次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在我背后鬼鬼祟祟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一方面，我知道祁少遥此刻正在楼上“教训”她，而我很期待看到那个结果，另一方面又有些悲哀，这就是我交的好朋友！ “哼哼……”我继续冷笑。 高腾跃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然后懊恼的甩甩头自言自语：“今天是怎么了？各个都不正常啊！” 我挥一挥手转移话题，“不早了，你不是还要接你儿子放学？” “对啊！”高腾跃一拍额头，终于想起他还有个儿子正在校门口对他翘首以盼！ “你和我一起去呗？”他对我说。也不等我回答，只扔下一句“别走啊，等我！”就一个人跑向停车场！ 我摇摇头，不想去都不行！此时黎璐正好把我的车开出来，停在门口，我慢吞吞的朝她走去。 “高鶱霨！”突然我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 我停下来，是岳圆圆。 “有事吗？”我看着她，她瞪着我。一改刚才的亲热，彼此的态度都冷的像结了一层冰！ 她不说话，突然朝我跑来！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前一拽，另一只手扬起来，阴影笼罩在我头顶！ “啪！”清脆的一巴掌！ 我的脸像触电一样，麻麻的，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10 黎璐把我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在祁氏大楼门口等了一会，不见我出来，于是甩着车钥匙一蹦三跳跑上来找我。 “啪！”大厅里传来一个响亮的拍击声！她停在门口，惊讶地捂住了嘴，一时间竟吓得呆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来扶我。 岳圆圆扯住我的头发，发疯一样叫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挣不脱，头发被她扯乱，盘发用的银簪掉在地上，叮当一声摔成两半！ 黎璐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扳扯岳圆圆的手！岳圆圆的指头却像粘了强力胶一样，狠劲拉着我的头发，怎么都不松开！ “岳圆圆！你给我放手！你这个疯子！”我大叫着，手里拿的东西全部掉在地上！推不开她，我干脆手一伸往她脸上死劲一划！打扮得粉嫩水润的俏脸被我活生生的抓出了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被血腥味刺激，岳圆圆惊声尖叫！拉扯我头发的手往后一收，自己也后退一步，双手举在胸前，指缝间缠着一把头发！ “哼哼……”她笑得阴森，嘟起描绘精致的红唇，对准指缝轻轻一吹，细碎的发丝像飘落的雨丝，在我和她之间慢慢降落：“我赢不了你，你也赢不了我！” 很精辟的一句话，概括了我和她自相识到现在的28年时间！ 我的头皮又麻又痛，脸颊也火辣辣的！重重喘气，盯着她脸上的那三道血痕。微笑。 不够！还远远不够！ 她脸上的伤痕和我心里的伤口比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好久不见啊，霨儿……”她又变得亲热起来，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用手把头发梳到脑后，一边看着她那张“残缺美”的脸，若是把我心里的伤转移到她脸上，她会变得很难看吧？ 我慢慢牵起嘴角，她也在笑，估计也想到了我被毁容的样子！ 我朝她勾勾手指：“过来，圆圆！” 黎璐站在一边不发一语，看看我又看看她，一脸诧异！这两个人是在演川剧变脸吗？一秒钟以前还打得不可开交，突然又笑脸相迎！ 岳圆圆向我一步步走来。 我慢慢张开手，做出想要拥抱她的姿式，眼底尽是期盼。 当走到与我一臂之遥的时候，她很聪明的停了下来，不过我不会给她反应的机会，适时上前一步，反手“啪”—— 也甩她一个耳光！ “还你的！” 她捂着脸一声不吭，黑白分明的眸子突然睁大，慢慢的，无声的，流下泪来。 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在做什么！”突然的声音，在场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祁少遥从电梯里大步跨出来，把岳圆圆拉到身后，抬眼一瞬不瞬盯着我：“你打她？” 我吸吸鼻子：“你只看见我打她！” 沉默，又是沉默！ 黎璐受不了了，走到我身边，一手揽着我的肩膀，一手指着岳圆圆：“祁总，是她先……” “住口！黎璐，不关你的事！”我轻嗤！ 祁少遥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我，他不是瞎的，不可能看不到我披散的头发和脸上肿起来的五指山！ 我不甘示弱的回瞪他，他别开了视线，转而看着身后小白兔一样瑟缩着的女人，“圆圆，你先上去……” 岳圆圆泪如雨下，纯白的衣服凌乱地包裹着她细瘦的身躯，微微颤抖，看起来就像一朵被霜打过的娇嫩的梨花！ 她躲在祁少遥身后，委屈的轻轻扯着他的外套下摆，一脸被吓坏了的表情：“少遥……我……”声音哽咽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像她这样的人才，学时装设计不是暴殄天物么，她应该去学影视表演才对！ 祁少遥的眉头隐约皱了皱，然而他却抬起手来，温柔的触碰她脸上流血的伤口，“乖，你先上去……” 岳圆圆很听祁少遥的话，她转身要离开，每一个步伐都那么柔弱可人。 她缓慢的步调，她脸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是不是也一样牵扯着祁少遥的心？ 可笑的是，祁少遥的心牵扯着我的心，于是我心里的伤和岳圆圆脸上的伤，以同样的频率蔓延着惨淡的疼痛。 “等一下！”又一个不期而至的声音！ “岳圆圆，你必须向高鶱霨道歉！”高腾跃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岳圆圆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少遥……”岳圆圆回过头来，求助的望着祁少遥，眼泪落得更凶！ 祁少遥眉毛蹙得更紧：“别管他！圆圆，你上去！” “不行！”高腾跃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必须道歉！” “高腾跃！”祁少遥吼出他的名字！良久才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你凭什么动我的女人？” 我分明可以听到岳圆圆心底开花的声音，以及我那道还来不及愈合的伤口，慢慢的裂开一条更大的缝隙！ 我轻轻闭眼：“腾跃，让她走！” 我不需要道歉，一句简单的道歉，弥补不了我任何损失！ 高腾跃踌躇了一下，才不情愿的放开岳圆圆，伸出食指指着祁少遥的鼻子，好半天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一甩手臂！ 祁少遥也不看他，一直目送岳圆圆进了电梯，才转过头来，“你还好吧？”眼神冰凉，语气冰凉！ 我没有回答，径自转身离开。有两道不一致的脚步跟着我，一声轻，一声重，是黎璐和高腾跃。 而祁少遥，就像一座冰封了千年的雕塑，僵直的挺立在原地，深深的凝望着我渐渐消失的背影…… 高腾跃从背后抱住我：“小……鶱、霨……”原来他竟不知道要怎么叫我才好，叫“小高”显得生疏，叫“鶱霨”又担心被我拒绝。 我笑起来，往前走一步脱离了他的怀抱：“腾跃，我们不是还要去接熠熠放学么？”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听见我叫他“腾跃”，聪明的他已经意识到，我默认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小高妈妈？”他挑眉。 我点头，心与此同时，剥落了一层残骸，遗失在祁少遥脚边…… 第四章 从祝福到绽放no.11 学校早就放学了，教室里很安静，老师陪着两个学生在做作业。 熠熠抬起头来，扑闪着大眼睛，绽开一抹天真的笑颜：“爸爸！小高妈妈！”他冲进高腾跃怀里。 教室里，另一个女孩停下笔来，抬眼望着我。 小巧的五官隐约有祁少遥的影子。 “歆歆？”我叫她的名字。 “高阿姨。”甜糯的嗓音，伴着明媚的笑脸。然而她还坐在原位，不像以前那样，一看见我就欣喜的朝我奔来。 和老师寒暄了几句，高腾跃要接熠熠回家了。 “小可怜的爸爸没来接她，我要陪她！”小男孩很讲义气的坚持！ 高腾跃看看祁歆，她正安静的写作业。 “那个混蛋不会来了！歆歆，跟叔叔回家好不好？” 祁歆轻轻摇头：“我要等爸爸。” 窗外天色全黑。祁少遥正在和岳圆圆耳鬓厮磨，早就忘了他还有一个可怜的女儿！ “歆歆，是爸爸叫我们来接你的哦！”我骗她。其实是我私心里想要创造和女儿独处的机会！ “真的吗？”祁歆笑了起来，“我真的可以跟阿姨回家？” “当然是真的！”我拍拍她的头，帮她收拾文具。 “那爸爸什么时候来阿姨家接我？” “爸爸今天很忙，等他忙完了就会来接歆歆了！” 我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出学校。 晚餐很丰盛，高腾跃风趣的说着笑话，几乎让我忘记了适才的不愉快。回家的路上，我和祁歆手牵手，高声唱着儿歌。 “你真的要带祁歆回家？”高腾跃问我。 “恩，”我点头：“我很喜欢她。” “可她是祁少遥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我反问：“如果祁少遥找她，我就把她送回去。” 我想，至少今晚，沉浸在软玉温香里的祁少遥是想不起他这个女儿了吧！ 就这样，祁歆跟我回了家。 “阿姨！这种冰激凌好好吃，我可以再吃一个吗？”祁歆吮着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微微嘟唇，宠溺的摇摇头：“不可以，吃太多冰激凌会变成小肥猪哦！” “好嘛……”祁歆撒娇的摇晃我的手臂：“再吃一个就好了！” 挂钟的短针指在十字上。 “很晚了，乖小孩要睡觉了！” 祁歆憋着嘴：“阿姨和爸爸一样坏，不准人家吃冰激凌！” 我揉着她软绵绵的头发：“怎么，你爸爸都不给你买冰激凌吃吗？” 祁歆用力点头：“对啊，爸爸最坏了！” 我微微一笑，因为祁少遥很“坏”，所以我要做得比他“好”，于是我从冰箱又拿出一个冰激凌交给祁歆：“那好吧！再吃一个就要睡觉了哦！” “好耶！”祁歆跳起来，咯咯的在床上笑着打滚！原来只要一个冰激凌就可以让她这么开心！ 她小心翼翼的舔一口，还是沾得满嘴雪白的乳汁。 “你看你，吃的满嘴脏兮兮的！”我微笑着蹲下身用拇指擦了擦她的嘴角。祁歆夸张得偏着头，睁大眼睛：“没办法，太好吃了嘛！”我心里满是暖暖的爱意。 “叮咚……”门铃响了。 “好了！”我拍拍手，“歆歆到房间去吃，阿姨看看谁来了！” 祁歆蹦蹦跳跳跑进房间，我转身开门。 祁少遥靠在门框上，闭着眼睛，刚脱下的外套被他拎在手里，衬衫解开一颗纽扣，领带歪斜在一边。 “你来了。”我说得很平静。 祁少遥缓缓睁开眼睛：“我听说歆歆在你这里。”他的口气也很平静，可是从他急促的喘息和疲惫的神态，我知道他刚才一定很慌张的在寻找女儿。 我淡淡的扯了下嘴角：“是，刚洗过澡，要睡觉了。”我没有让他进门，他竟绕过我径自走了进来：“我带他回家。” “我想让她今晚跟我睡。”我上前几步挡住他！ 他静静的看着我，表情静得好像一湖没有波澜没有温度的水：“可她明天还要上学……” “明天我送她去学校！”我极力争取。 他闭了闭眼：“不行……”然后继续朝卧室走去：“歆歆，爸爸来了哦……” 我又追上他：“祁少遥！难道一个晚上都不可以？我是她的妈……” 我突然住了口，因为祁歆从房间里奔出来！ “爸爸，你来啦！”她的小手在身侧胡乱擦着，很显然刚才听到祁少遥的声音，就紧张得把冰激凌整个囫囵吞了下去！ 我翘起嘴唇瞪她一眼，她调皮的吐吐小舌头，眨眨眼睛——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不可以告诉爸爸！ 我欣然点头。 “歆歆，你吃了什么，嘴巴这么脏？”祁少遥把她抱起来，擦去她嘴角的残渍，转身要走—— “祁少遥！”我在背后叫住他！他真的这么狠心？我已经低三下四的求他，他还是不愿意把祁歆留下，一个晚上都不愿意！？ 他的脚步顿了顿，“……对不起。” 对不起！？ “呵呵……”我失望的摇头：“如果你还会觉得歉疚，就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怔怔的背对着我，“我在说……我不知道你和岳圆圆其实是……不然我不会……” “哼！”我好笑的冷哼一声：“你觉得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就算他以前不知道，下午他知道了，还不是一样护着岳圆圆？ 他不说话，我上前一步，攀住他的手臂：“祁少遥……”我期盼的看着祁歆，期盼祁少遥点一点头，哪怕只是轻轻的，幅度很小的一下就好…… 然而他手一抬甩开我，冷漠地好像连多看我一眼都是浪费！ “不可能！”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我的女儿，我一定要带走！” “祁少遥——”我跟在他后面追出门去！他头也不回，背影笔直，脚步沉稳，一声一声渐行渐远，穿越过长廊，穿越过沧桑…… 他变了，变得残忍，变得决绝，面对我的再三请求，竟然可以做到毫不心软！ 深深叹一口气，曾经我以为，成大事的男人就应该行事果断，不留余地，于是想方设法刺激他，如今，他终于变成了我理想中能够成大事的男人，我才发现这样的他，太陌生太遥远太不真实…… 我慢慢倒退进自己家门，低着头想要把门关上。 突然，一只手撑住了门扉！ 我以为经过那个早上，他不会再想见到我—— “小山？你怎么来了？” 许小山睫毛低垂，嘴唇被咬得泛白了才慢慢松开，很艰难才鼓起勇气开口：“霨儿……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第五章 岳圆圆剽窃事件 no.1 我纳闷的跟着许小山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游荡，终于走得累了，他停下来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路边的栏杆。 “小山，你有什么事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事，只是他腼腆的个性让他想不到要如何开口。 许小山的脸红了红，抬头看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霨儿……你上次说……可以帮我的，对吧？” “是。”我点头，我当然记得我说过的话，如果有待遇不错的活儿我就会介绍给许小山。 “我报名了！”他没头没脑的说。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呐呐的问：“什么？” “我今天报名了，”他再一次说：“你们公司承办的，祁氏的那个比赛……” “啊？”我一愣！ “很好笑是不是？”许小山仰着头，脸上是自嘲的表情：“这么老了还妄想靠比赛一夜成名……” “怎么会！”我甩甩手：“有梦想就去追！我支持你！” “真的？”他挑眉睨着我。 “当然！”我又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然而，他竟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可惜……现在这个世道，不是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 “霨儿……我听说，其实这个比赛的人选早就内定了……” 一阵静默，我偏过头去看着空旷的街道，打着背手掂了掂脚尖，笑道：“小山，谁说努力的人不会成功？我很看好你哦……放心去比赛吧！” 许小山欣喜的裂开嘴角：“你的意思是？” 我微笑：“入围名单如果真的内定的话，加一个人减一个人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入围人员名单的确是内定的。 这场比赛决定得仓促，准备得更仓促，根本不像一般的赛事，有足够的时间蓄势，可以进行公开海选。 我们只用了一个星期报名，这一块我交给黎璐和另一个新人负责，他们只需要搬张椅子坐在那里摆摆样子就可以！我把更多的精力花费在宣传工作上，电视广告，平面广告，街头广告甚至车载广告… dy公主的形象打得铺天盖地！这一方面是由钟倾负责的，她带着我所有的人手，联系好比赛场地就开始跑上跑下忙得晕头转向！而我和高腾跃，以及祁少遥、岳圆圆四个人则整整一个星期都呆在空调房里，面试着一批又一批由经纪公司推荐来的男女模特！ 在他们中间，我们要选出30位“入围参赛者”，然后举行新闻发布会向公众隆重推出他们，再对他们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之后我们在电视台会有一场决赛的“现场直播”，届时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会请到三位来自时装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作为评委，并且还有媒体评审团和大众评审团加上观众短信投票，为我们评选出男女十强，最上镜先生，最上镜小姐，最性感先生，最性感小姐，最佳气质奖，最佳台风奖，最佳才艺奖，最佳妆容奖，以及两个特别大奖— dy公主和e ic王子！ 会做算术的人可以掰着手指头数一下，这些奖项评完后还有谁是没有得奖的吗？ 所以，真正决定你能不能出名的是我们四个，而不是那场比赛！当然，你能够出多大的名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还是要看决赛那天你的表现和运气！ 某一天面试开始之前，我若无其事的逛到黎璐他们的报名现场，敲敲她的桌子：“有一个叫许岩的报名表你给我拿过来！” 黎璐向来对我的话惟命是从，我拿着许小山的报名表，慢慢踱回面试现场，把表格交给门口的工作人员：“这个许岩是xx公司的模特儿，打电话叫他今天过来面试！” 我随便报了一个经纪公司的名字，于是许小山在三分钟之后接到了一个通知面试的电话，两个小时之后我听到门口的工作人员喊许岩的名字，许小山很有礼貌的推门进来。 “你是许岩？”高腾跃问了第一个问题。 “是。”许小山有些紧张，还是改不了脸红的毛病，连多说一个字都困难！ “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祁少遥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圆珠笔，高傲的凝视他！ “哦……”许小山的脸更红了，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我打断了他：“不用介绍了，你从那边走过来，我们看看！” 所谓扬长避短，说话不是许小山的强项，我就让他用实力说话！ 许小山后退两步，刚抬腿，祁少遥又打断了他：“还是先自我介绍！表格上写着你已经28了？” 许小山的脸颊还没有退烧，他微微点头：“恩！”果然惜字如金！ 祁少遥有些不满的皱眉：“说说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比赛？” 许小山那种口拙的人怎么可能回答得好这个问题！这不是有意给他为难吗？看来非得我再次出马救场不可了！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抬起手腕用另一只手的指尖点了点上面系着的手表：“祁少遥，看看现在几点了，十一点多，后面还有好几个人等着，你这么个问法，几点才能问完？你还吃饭不吃？” 祁少遥低头看许小山的资料，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怎么尽想着吃饭？不是已经定了快餐？” 快餐！又是快餐！祁少遥最近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从开始面试到现在整整三天，他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我微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缓缓摇头。若不是中间隔着高腾跃和岳圆圆，我真想过去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你要吃快餐是你的事，凭什么要我也跟着你吃那种垃圾？”我一拍桌子：“许岩，你走一圈，别紧张好好发挥！” 祁少遥也一拍桌子，拿圆珠笔指着许小山：“回答问题先！” 许小山被我俩搞得更尴尬了，走也不是，说也不是！ “许岩，别理他，听我的！”我朝许小山使眼色，叫他赶紧走一圈出去，剩下的事由我来搞定！ 祁少遥干脆站起来：“许岩！你敢听她的？我才是老板！” 我也不甘示弱站起来：“祁少遥！你跟我面前摆老板架子是不是？” 祁少遥寒着脸：“我摆架子怎么了？现在是我花钱请你来做事，你还跟我对着干？” 我双手叉腰：“我怎么跟你对着干？自我介绍你面前的资料就有，你自己不会看？我给你节约时间，你还说我跟你对着干？” 祁少遥张口还想继续吵，高腾跃呼啦一下站起来，摊开两手，手心朝下扇了两下，似乎这样就可以降下我们的火气一样！ “好了！人家模特还在这里呢，评委就先吵了起来，像什么话！”他很直接的批评了我们，已经懒得再为此感到惊讶。从面试第一天起，我和祁少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整个面试现场弄得硝烟弥漫，他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他朝许小山比了一个圈，意思是让他走一圈台步。 我赢了！得意地朝祁少遥扬扬眉，祁少遥闷不吭声，一屁股坐回椅子里。 该死的高腾跃圆滑到了家，许小山刚走完，他就转头问祁少遥：“少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祁少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许小山，眼睛里放射出亿万幅电荷，仿佛要把许小山戳成个马蜂窝一样！良久才冷淡地开口：“没有，你可以出去了！” 终于松了口气，我拍拍手，“ok！下一个！” 第五章 岳圆圆剽窃事件 no.2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过去，见完了今天安排的所有模特儿，我站起来舒展舒展胫骨。祁少遥和高腾跃正嘀嘀咕咕的讨论今天的模特儿，岳圆圆在一边听着。这几天她很“老实”，除了面试的时候偶尔发表意见，一般情况她是不吭声的，尤其我和祁少遥意见相左的时候，她就事不关己一样，不像高腾跃站出来劝架，也不会加油添醋。 我出门去洗手间补妆，因为中午和祁少遥为“吃饭”问题大吵一架，晚上高腾跃在餐厅订了位子慰劳我们三日来的辛苦。本来祁少遥是不想去的，看在高腾跃的面上才不得不勉强答应。 他这三天的行为有点怪异，上班的时候一丝不苟，下班了就回家，连岳圆圆都冷落了。想起那天在祁氏他对岳圆圆的保护程度，我心里难免还有些不痛快，不过看在他这几天表现良好的份上，再加上中午他没有再为难许小山，当下我便决定晚饭的时候给他留点颜面，还是不与他计较好了！ 又拢了拢头发，我走出洗手间，想不到一抬头就看到祁少遥！ 他幽灵一般从对面的男厕所走出来，瞥了我一眼，嘴角慢慢浮现淡淡的笑容。 明明想好了今晚要和他“和平共处”的，可惜看到他，我还是不能让自己变得和颜悦色。白他一眼，我直接走出去。 “站住！”他在后面冷冷开口！ 我本来完全可以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忽略他说的任何一句话，然而他一开口，我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这好像是一种惯性，习惯了对他惟命是从，习惯了他说一我不说二，于是时隔多年之后，在没有预先进行心理建设的情况下，我还是改不了这种“怪毛病”！ 我背对着他不开口，走也不是，留又不想。 “就是他？”祁少遥打破了沉默。 真是很高深莫测的一个问题！ “他是谁？”我忍不住问，还是没有回头。 “许小山。”他说。 “原来就长成这样啊……”口吻里有掩饰不住的轻蔑，“没我帅嘛！” 臭美！ 我想反驳，话冲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刚才说许小山？ 他知道许小山？ 他居然知道许小山！ 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精准无比的从天而降，捅了一个大窟窿！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头装傻：“许小山？你在说谁呀？我怎么不认识？” “哦？原来你不认识？”他慢慢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我还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了呢！” 他什么都知道！ 原来一直以来自作聪明的那个人是我！我在和许小山交往的同时又和祁少遥谈情说爱，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其实许小山早就知道，而祁少遥竟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他们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不揭穿我，看我一个人演戏，在他们两个之间像个**一样团团转！ 我深深的吸气。 他勾着唇角，做出嘲笑我的样子：“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那个男人就是许小山，许岩是他的艺名！” “好吧，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耸耸肩，他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不嫌太晚吗？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介意了，而现在早已过了追诉期，我们都要离婚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没签字呢！ 手一摊，不要命的挑衅：“你不是说把协议书带来我签字？都三天了，协议呢？” 他咬咬牙：“你就这么想离婚？” 该死的家伙！摆出那张臭脸就像是被我逼着离婚一样！他忘了他六年前是怎么逼我的？我现在只不过是突然善心大发成全他而已！ “离了婚好让你一身轻松的和许小山结婚去？”他突然嬉皮笑脸的一手搭上我的肩：“我好像又不想离婚了吔，老婆……” 祁少遥，耍我是不是？执意要离婚的是他，以为说一句突然不想了，就可以不离了？还不要脸的揽着我的肩膀做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来，他以为叫我一句老婆，我就还是他老婆？做给谁看，说给谁听呀？ 我没有甩开他在我肩上“揩油”的咸猪手，反而转身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把脸靠近他，笑得一脸虚伪：“祁先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就是个无赖……” 他笑得比我还虚伪，一双手扣住我的腰，把我往里一带，狠狠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没有哎……老婆……” 我反而着了慌，一双手抵在他胸前，懊恼得红了脸！我以为他会不屑的推开我的呀，就像那天晚上一样，然后我就可以给他一拳，或者踢他一脚……谁知倒弄巧成拙！ 我在他怀里变扭的转了转身子，哑声警告：“无赖！放开我！” 他竟然假装没有听到，更用力搂紧我，甚至把下巴搁在我肩上，嘴唇几乎就要贴到我的耳垂！我耳根不争气的烧红，心里打着小鼓！ 祁少遥……你别抱着我，你知道你多久没有抱过我？突然的热情会让我不知所措！ 他轻轻叹气，状似满足：“老婆……你有好久都不让我这样抱着你了……” 哼！是我不让你抱我，还是你对我太冷淡？ “滚！” 我不客气的抬脚对准他的脚趾一剁！ “啊——”下一秒他抱着膝盖原地打转！ 怕了吧，我的鞋跟足足有13个厘米！当时的心情岂止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的？怕就怕他伤得不够重！ “哼哼！”得意的甩头打道回府！ 一转身又看到了另外一张目瞪口呆的脸—— “哟！圆圆呀……”电视里，老鸨叫如花用的就是这种音调！ 岳圆圆看看我又看看祁少遥：“你们……”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时无法接受！她的表情好奇怪，貌似她觉得她现在是来捉奸的吗？有奸情的应该是他们两个才对吧？ 我好整以暇的往边上挪了一步，恩，我要留下来看好戏——人有时候会忍不住犯贱，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明明心里忐忑得要死，前几天祁少遥任凭岳圆圆爬到我头上去造成的伤口还历历在目，今天居然还敢以一副“我就是不服输，你奈我何”的姿态站在这里，倔强得认为当缩头乌龟不是我高鶱霨的风格！ 只听祁少遥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双手插在口袋里，四平八稳的站着，明明脚尖痛得要死，脸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严肃！ 我分明看到他被我狠狠踩过的左脚在地面上来回搓了两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祁少遥没有看我，他盯着岳圆圆：“你拿着我的手机做什么？” 听他这么问我才注意到岳圆圆手里握着一台手机——祁少遥的手机？她该不会是接了他的电话吧？祁少遥向来不喜欢别人帮他接电话，连我都不行！她惨了！ 果然岳圆圆说道：“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响……是家里打来的，所以我就接了……” 我有点幸灾乐祸，只等着祁少遥发火。 谁知他竟然快步走到岳圆圆面前，口气急切：“他们怎么说？” 搞什么！好戏没看成，又碰了自己一鼻子灰！凭什么岳圆圆可以接他电话，我就不可以？刚才还叫我老婆呢，我这个“老婆”算个p啊！ “哼！”没好气的一跺脚，推开祁少遥，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去！ 岳圆圆细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们说送医院了……好像是肺炎……医生还在做检查……”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谁得了肺炎？祁家谁生病了会让祁少遥这么紧张？祁大夫人？祁大少奶奶？不可能！祁少逸死了他都不紧张，怎么还会紧张他老妈和老婆？ 那么就是——只有唯一一个可能！ 我又跑回去：“祁歆对不对？我的祁歆生病了？！” 我的话终于引起了祁少遥的注意，他的视线从岳圆圆脸上慢慢转到我脸上，变脸就像翻书，估计就是说的他。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内，他已经由一个死不要脸占人便宜的痞子变成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然后又一瞬间变成一个板着脸全身戒备的“圣斗士”！ “关你什么事？”他说！ 我毫不犹豫的顶回去：“怎么不管我的事？我是她妈妈！”岳圆圆站在我旁边，我说完这句话故意瞪了她一眼，这话不止说给祁少遥一个人听，还有岳圆圆！我要告诉她，即使你能抢走我的丈夫，你也抢不了我在祁家的地位，我是祁家小公主的母亲，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血缘关系她永远也夺不走！ 岳圆圆没反应，祁少遥倒笑了，一边笑一边从齿缝里憋出8个字：“女儿是我一个人的！” 他居然到现在还说这种话！我愣了一下，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一把推开我，抬脚从我和岳圆圆之间造成的缝隙中踏过去！ “祁少遥，你给我站住！”我朝他的背影大喊，他已经走到拐角，我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一阵耳边风，他停都没停直接消失！ 我女儿生病了凭什么不让我管？我拔腿追上去！ “哪家医院？我也要去？”我跟在祁少遥后面，他越走越快，我就开始小跑步！ 见他久久不回答，我忍不住扯他一把：“祁少遥！你给我说话！” 他当然没有说话，身子一避躲开我的手，不过西装外套还是被我从肩膀上拉了下来！他耸耸肩膀把衣服抚平，停下来等电梯！ “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让我去看祁歆，我就不签字不离婚了！”我不依不饶，甚至采取了威胁手段！因为在我的意识里，他是十分迫切想要和我离婚的！ 他终于转头看我了，冷冷一笑！ “随你！”威胁不管用！ 电梯来了，他跨进去，抬手关门！好在我机敏，趁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钻了进去！ “咦？他们去哪？”高腾跃听到吵闹的声音，从办公室追出来，正好看见我冲进电梯的背影。与此同时岳圆圆赶了过来，耸耸肩：“我想他们没时间吃饭了！” 第五章 岳圆圆剽窃事件 no.3 电梯里—— “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我有权利知道！”我追问。 他淡淡瞥我一眼：“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 我当然听到了，他说祁歆是他一个人的！想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 “你凭什么说祁歆是你一个人的？她是我生的！”我踮起脚尖来瞪他，他当作没有看到！我继续朝他吼：“你说是你一个人的，请问没有我你能生吗？你生一个我看看！” 他不说话，电梯停了他走出去，我也追出去。是地下停车场，他快步走向他的车，我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你一个人生不出来了吧？所以祁歆也是我的！你充其量不过贡献了一颗小小的精子，没有你换作别人也一样！只要一颗精子……” 他的脸黑了一片。 我咽咽口水，还是转移话题好了—— “你说你怎么当人家爸爸的？孩子交给你居然生病了，肺炎哎！你以为是感冒发烧？你会不会当照顾人？真难想象我女儿这几年跟着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是怎么过的！” 他的脸更黑，脚步更快，迫不及待想甩开我！我是这么容易被甩的吗？紧紧跟着他继续唠叨：“你就知道顾你自己，对我是这样，对女儿也是这样！是，我们两个非亲非故，你懒得理我就算了，女儿你有份吧？你也懒得理她？” “亏她张口闭口说爸爸怎么怎么样好，我还信以为真呢，算我高估你了，还以为你会自我检讨，会幡然醒悟，会……” 他掏出车钥匙，打开中控锁，自顾自朝前走，貌似我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滴——”车锁打开！发声的那辆车我很熟悉，就是他最珍爱的保时捷！我干脆闭嘴，猫着腰从他身边一溜烟冲过去，拉开车门自己坐上，再将车门一关！端端正正坐好，系上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他愣了一下，想不到我竟然这么厚脸皮的爬上了他的车！他蹭蹭蹭几步冲过来，气急败坏的一把拉开车门：“下车！” “不下！”我拉住车门又关上！ 他再次把车门拉开：“给我下车！” 我再次把车门关上：“就不下！” “你下不下？”他从车窗外斜眼瞪着我！ 我摇头：“不下不下！说不下就不下！”我赖定了！ 他拿我没有办法，在外面犹豫了几秒，又把车门拉开，弓下腰来扯我：“叫你下去别烦我！” “谁烦谁？你把我女儿弄生病了，我还没骂你呢！” 他好像忘记我系了安全带吧，是这么容易就被拖下去的吗？我反身抱住方向盘：“我不下车我不下车！我、不、下、车！”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果然不能拿我怎么样！“砰！”大力关上车门，从另一边绕了上来！ “说好不下车？” “不下！”我把方向盘让给他，自觉坐回原位：“我也要去看祁歆！” 他懒得理我，车子突然发动—— “啊——”我惊叫一声：“你找死啊开那么快！”怎么可以不打招呼就开车，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幸好系着安全带，不然我岂不是要飞出去，粉身碎骨死无全尸都有可能！ 祁少遥，你够狠的！我咬牙切齿！ 他冷冷一笑：“谁让你不下车的？我开车快你今天才知道？” 哼！这回轮到我无话可说了，气鼓鼓嘟着腮帮子。 “吱——”他又把车停了下来，我朝前一倾，反弹跌回椅背！ “祁少遥！你是故意的！”你想撞死了我连离婚手续都不用办了是不是？ 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搭上我的椅背：“你要是怕了现在就可以下车！” 还想赶我下车？没门儿！把头撇过去，当他放屁！ 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肩膀，口气变得温和：“不是不让你去医院，你可以开你自己的车跟着我，不然呆会还要我送你回家？” “哈哈！”我干笑两声：“你唬我？你的保时捷，我的小奥拓，我跟得上你？你想甩了我才是真的！废话少说，开车！” “啊——”汽车以箭一般的速度射了出去！ 半小时后，医院。 一群小护士抬头古怪的看着大门口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默不吭声的男人，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啰啰嗦嗦的女人！ 男人长手长脚，长了翅膀一样“飞”进电梯，路过之处带起一阵劲风！他一点也不体谅自己身后那个明显比他短了一截，并且穿着超高跟皮鞋的女人！女人紧跟着他，生怕落下一步他就会消失了似的，两片嘴唇不停的一开一合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她走过的地方只留下一排整齐排列的“省略号”。 小护士抹了一把脸——有几滴标点溅到了她们脸上…… “遥哥！”电梯门打开，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站在门口迎接。他恭敬的弯着腰，目不斜视！ “小小姐呢？”祁少遥问，趾高气扬的样子，连看都不看那帅哥一眼！ 他以为人家叫他一声“遥哥”，他就是老大了？我瘪瘪嘴，最关心的还是帅哥的回答——我女儿在哪里？ 帅哥依然低着头，“在vip病房，医生确诊是肺炎，还好不算很严重……” “恩。”祁少遥冷冷应了一声，抬腿就走！ 帅哥继续低着头，转身面对他走的方向！有没有搞错？好像祁少遥这个皇帝不说“平身”，他这个太监就要一直跪着似的！ 我翻个白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他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我嘴角突然一弯：“少夫人！” 他那么高兴做什么？我挑挑眉，仔细打量他，这个人浓眉大眼，很是面熟！ “啊！”想起来了！ “是元谨啊！”抬手习惯性的拨乱他的头发，这家伙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被我一揉就成了鸟窝！还呵呵的傻笑着，挠挠后脑勺！ “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以至于我看着他的时候要仰着脖子，揉他的头发还要踮起脚尖！ 元谨是个孤儿，从小在街上游荡，打架斗殴，混吃骗喝，16岁那年的某一天深夜，他不知中了什么邪，打劫了同样中了邪，一个人三更半夜跑到江边漫步的祁少遥。这场拦路抢劫的结果是，劫匪被“受害人”抢走了身上仅有的五块钱，并被“受害人”推进冰冷的江水中冬泳！半小时之后，元谨哆哆嗦嗦打着冷战爬上岸，看到的是祁少遥坐在岸边，手里拿着花他那五块钱买来的两厅啤酒！从此他们结拜做了兄弟，祁少遥还大发善心资助元谨去念书，元谨也因此告别了他的混混生涯！ 那么出现刚才那一幕“皇上与太监”就不奇怪了，这是祁少遥和元谨一贯的相处模式！明明号称兄弟，元谨看待祁少遥反而更像是“再生父母”！ 元谨憨不拉叽的笑着，跟刚才谨慎的样子判若两人！ “少夫人你可回来了！” 我张口刚要回答，前方的祁少遥突然停下—— “元谨！”带着严重警告意味的两个字！ 元谨吐吐舌头挤眉弄眼，在我面前他还是比较可爱的，不像面对祁少遥时那么拘束。 他把我带到了祁歆的病房，祁少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却也没有阻拦。 祁歆躺在床上，厚厚的大被子裹着她细小的身躯，脸色苍白！ “高阿姨！”看见我，她绽开一抹笑，抬起手来招呼我过去。小小的手背上插着点滴的针管，透明的塑胶线蜿蜿蜒蜒连着床头铁架上的药瓶，药水一滴一滴落下…… 那药水的滋味一定很苦……苦涩的味道弥漫在病房中，刺激着我的嗅觉…… “歆歆……”我怎么忍心看你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坐在床边顺着她柔软的发丝，真恨不得现在生病的那个人是我，让我来替她承受所有的苦！ “阿姨，歆歆不难受！”明明说话的气息那么轻，却要努力的睁大眼睛，强装出神采奕奕的样子！ 歆歆不难受……歆歆不难受…… 我可怜的女儿，疾病折磨着你瘦弱的身子，你怎么可能不难受？ “乖……”我强忍着眼泪。歆歆那么坚强，我怎么可以在她面前哭？我看到祁少遥背过身去，挺拔的背影竟隐约有些弯曲…… 即使爱情不再，至少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牵挂。可是为什么，你不再是六年前不知进取的祁少遥，我不再是六年前金钱至上的高鶱霨，我们却依然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医生把房门推开一条缝隙，朝祁少遥点了点头，祁少遥跟出去—— “怎么会复发？”我隐约听到他的声音。 复发！？ 祁歆居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感染肺炎！ “元谨，你帮我照顾歆歆！”我交代元谨，自己起身跑出去！ 祁少遥和医生面对面站着，医生的眉头深锁，“不是告诉过你，孩子很虚弱，不能受一点风寒？” 听到医生责备的语气，祁少遥就像一个低头认错的小孩，轻叹着：“我一直很注意……”增强抵抗力的补品一样也没少吃，天冷了加衣，天热了连凉水也不敢给她喝，怎么还会感染了肺炎？ “这次是感冒引起的。”医生说：“孩子感冒了，你都不知道吗？” 祁少遥脸一红：“对不起……孩子平时都有保姆照顾……加上我最近比较忙，所以……” “忙？”医生轻轻一笑：“工作忙可以当作忽略孩子的借口吗？别跟我说对不起，孩子是你的，交给谁照顾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尽我医生的职责！” 医生转过身去，不一会又回过头来：“孩子不懂事，看到好吃的当然会嘴馋……容我多嘴说一句，换作我，绝对不放心把这样一个随时有可能复发肺炎的孩子交给保姆照顾！” 嘴馋？祁少遥忽而抬起头来，他已经交代家里所有人，任何冰的凉的都不能给祁歆吃！怎么还有人敢？ 医生竖起两根手指：“冰激凌……两个！” “咚！”心被猛的撞了一下！我站在祁少遥身后手足无措……歆歆以前就感染过肺炎……歆歆不能着凉……歆歆不可以吃冰激凌……而我给她吃了两个！ “k！”祁少遥一听冰激凌三个字整个人都震怒了！掏出手机一接通就开骂：“你们活腻了？居然给我女儿吃冰激凌！？” 他阴沉沉的脸色，吓得我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战战兢兢开口：“别骂了……冰激凌……是……我……给她吃的……” 第五章 岳圆圆剽窃事件 no.4 祁少遥怔了一下，突然咆哮：“你想害死她吗？”逼得我后退一步，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我又不知道……” “你不知道？”祁少遥冷笑，用手指来戳我的额头，点一下说一句：“你几岁了？没常识啊你！就算是个健康的孩子，这么冷的天，你也不该给她吃冰激凌！还吃两个！” 我低着头步步后退，不能反驳，也无法反驳……我不是没常识，只是当时的我得意忘形，一心只想在女儿面前树立良好形象，忽略了小孩子是不可以吃太多冰的…… “害死了她你才开心！”祁少遥下了定论！ 我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来：“我怎么会害她？我是她妈妈！”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希望祁歆快乐健康！ “祁少遥！”我冷静下来，盯住他：“我刚刚明明听到歆歆已经不是第一次感染肺炎！难道你认为你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他把头扭向一边，摸摸鼻子不说话。 “祁少遥！别以为不说话就能掩饰你的失职！”我逼近，“我把歆歆生下来的时候7斤6两！医生说她健康得很！怎么到你手里就变成了体质虚弱！？” 祁少遥刚才不知在想什么，被我一说突然火了：“哦！是我一个人的错？这么多年来，我既当爹又当妈！家里有谁帮我？我容易吗？你把她生下来又不管，你好意思？” 我推他一下：“你怪我啊？是谁叫我走的？” 祁少遥踉跄一步，站稳脚跟撸起袖子：“你还动手了？” “怎么？你要打我？”我把胸脯一挺，指着自己的脑袋：“打啊！有种你打！” 我打定了主意，他若敢动我一下，我就跟他没完！营造多年的淑女形象我也不要了！早就想跟他打一架，发泄我心中的怨恨！xp不发威你当我是dos？ 本来还凶神恶煞的他反而被我更加凶猛的样子吓住了，举起的手掌顿了顿又放下：“好男不跟女斗！” 好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其实是自己心虚了吧！ 我冷哼一声：“祁少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你这种人，打麻将，泡酒吧，玩女人，哪一项少得了你祁二公子？你还能安下心来还能既当爹又当妈？” “我现在就可以断定，我家祁歆就是因为你出去玩，把她丢在家里没人管才得肺炎的！”祁少遥一走难道还能指望家里那两个女人带孩子不成？我这辈子做得最失策的事不是嫁给祁少遥，而是离开祁家的时候没有带祁歆一起走！ “你放屁！”祁少遥的吼声几乎要掀了房顶！“我是因为……”说到一半声音弱了下去，然后闭口不言。 “因为什么？”我追问。 他的脸涨得通红，大手一挥：“我懒得跟你说！” “哦？”我点点头，食指抵住他的胸膛：“你是懒得跟我说，还是很惭愧说不出口？” 他怕掉我的手：“应该感到惭愧的是你！你像个当妈的样子吗？孩子跟着你一个晚上，就生了重病！” 我大声骂他：“还不是你种下的因才有了今天的果？我女儿跟我说她从来没吃过冰激凌！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爸爸！” “你才是混蛋！”他用更大声的咆哮盖过我的声音，好像我们吵架的目的不是比谁有理，而是比谁的声音大！ “高鶱霨，我不说你你反而来了劲，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贪财好色，水性杨花，抛夫弃女！” “祁少遥——”我改用嘶吼！一伸手紧紧勒住他的衣领：“你说谁贪财好色？谁水性杨花？谁抛夫弃女？” “你！”他不甘示弱，狠狠咬牙：“就是你！你！你！你！高、鶱、霨！” 我贪财？我拿过他们祁家一分钱没有？我好色？你以为就你祁少遥长得好看吗？我水性杨花？哦，我和你分手了还不能谈恋爱了不成？还有，是你祁少遥要和我离婚，甚至不让我多看女儿一眼，居然还反过来说我抛夫弃女！ 我推开他，也开始撸袖子！ 气急败坏：“我要杀了你！” “来啊来啊！”他把脖子伸过来，一手在上面比划：“拿把刀往这儿砍！” 还不怕死了？我左看右看，没有刀，想起手提包里还有一瓶防狼喷雾，拿出来对准他的脸：“我毒死你！” “你以为我怕你？”他冷笑，指着我手里的防狼喷雾：“这个没用，给你个建议，铊中毒，神不知鬼不觉！” 我咬牙：“你以为我不敢？明天就用鉈毒死你！” 一个护士从旁边经过，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被我们之间恐怖的电流吓得惊慌失色！ 他整整衣服：“我等着你！” 我吸口气，还想继续吵，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元谨冲出来：“吵够了没有？没听见歆歆在哭？” 我们都安静下来，只听病房里隐隐约约低沉的抽泣声，都惭愧的低下头去。 “爸爸，高阿姨——”歆歆在叫我们。 我们走进去，歆歆拉起我们的手放在一起：“爸爸不要和高阿姨吵架，男生要让女生……高阿姨也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是好人……你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被自己的女儿教训，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再看看祁少遥也是尴尬的望着别处，那一句“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元谨轻轻咳嗽了两声：“多大的人了，拜托你们成熟点，要吵架就走开，别让孩子看笑话！” 他一句无心的话居然点醒了祁少遥，他忽而站起来：“你说得对！”然后一把拉起我的手—— “走！”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已被他拖出了病房：“去哪儿？” 他连拖带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清楚！” “说就说！”我连跑带追：“祁少遥你这个混蛋没资格当爸爸！” “你也没资格当妈！” “你要是不会带孩子，就让歆歆跟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歆歆是我一个人的！” “你还敢说是你一个人的！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 “你以为我不会？你也不过就出了颗卵子，没有你，我再找个女人也一样！” “找啊找啊！你这种臭男人配岳圆圆那个贱女人正合适！” “你这种烂女人配许小山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也再好不过！” 又绕了回去！ 两个人边走边吵异常投入，谁也没有回头，看不到元谨在背后深深叹气，无可奈何的摇着头把默默流泪的祁歆搂进怀里…… 第五章 岳圆圆剽窃事件 no.5 一连几天忙的晕头转向，又要准备新闻发布会，还要每天抽空去医院探望祁歆——趁祁少遥不在的时候！ 那天和祁少遥吵架吵得我口干舌燥脑袋僵化筋疲力尽，最近看见他我都远远躲开，懒得再继续那些永远没有结果的话题。他也是一样，估计也没有力气再和我无休止的争论下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明天就是新闻发布会。 明天除了要把许小山他们这一批模特推荐给媒体，还要发表两件岳圆圆的最新设计，其中一件是之前 dy公主身上看到过的“绽放”，还有一件是她针对e ic王子的玩偶设计的礼服——“夜”。 她的这两件作品制成成衣，今天下午才送到我们公司，我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把许小山带进试衣间，让他试穿了那件“夜”礼服。 “哇……小山，你穿这件衣服看起来好帅气，你的气质把这件礼服表现得完美无缺，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我相信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把这件衣服穿得这么好看了！”我由衷的赞美！ 他轻轻抚弄着礼服的衣襟，目光温柔略带水气：“这件礼服本来就是我的……” 我当时没有细想，只当是他对这次比赛信心十足的表现。因为获得大奖的人，可以穿上这件“夜”礼服，并且得到“祝福”的其中一枚…… 直到我下班回家，在家门口看到靠墙而立的许小山，他手里拿着一长卷画纸，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下午的那句话，背后还有更深刻的含义！ “走！”我拉起他的手！ 他站在原地不动，眼眸深邃的望着我：“你确定？”一旦这件事被揭露，毁了岳圆圆事小，毁了发布会，毁了祁氏事大！他不确定我是否真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祁少遥倒打一耙！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不公平，有权有势有名有利的人呼风唤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小人物就只能任人欺压，甚至无辜的面对那些不屑的冷眼！人心都是有偏颇的，他们往往更相信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人，却从来不去思考，他们登上顶峰之前，脚下踩着多少小人物绝望的泪水，甚至是一具死灰枯槁的尸体！ 也许她正用她临死前最后那一眼凄哀悲凉幽怨的凝望着那个欺骗了她，剽窃她心血的人！ 就连我也曾经因为对常笑的成见，不相信她能设计出优质的作品！当我看到画纸上稚嫩的笔触和熟悉的造型，我不得不为我之前的“世俗眼光”向早已长眠的常笑道歉！ 我从来没有和常笑进行过平等的交谈，可是我却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她，她是许小山的妹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不允许我的妹妹生前受尽委屈，死了还没有人肯为她挺身而出！我不忍心让她死不瞑目，更不忍心看到许小山悲观失望的样子！ 即使那个人是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岳圆圆！即使那个人是我名不副实的丈夫，将来的前夫，祁少遥！ 我开车带许小山一路冲到了岳圆圆家楼下，祁少遥的车停在门口。 我轻轻抿了抿唇，有一瞬间，竟然想要退缩！当我质问岳圆圆，和她争锋相对的时候，祁少遥会做什么？那一日，他把岳圆圆护在身后的动作，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可是许小山那么虔诚的望着我，好像我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和他一起反抗祁氏这股强大的恶势力？ “小山。”我拍拍他的手背：“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行！”许小山拉住我欲开车门的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上去？岳圆圆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不知道祁少遥也在上面，不好对付的人不止岳圆圆一个。可是，与其让他和我并肩作战，我更不想让他见到祁少遥！ “不用了。”我扯出一抹微笑：“你去了反而不好，她还不知道你是常笑的哥哥……” “那又怎么样？总之你一个人我就不放心！”他很坚持！ 我心里漾起一股暖流，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至少我知道他还是很关心我的。我倾身在他颊上一吻：“小山，我可以的……倒是你，马上就要比赛了，若是牵扯到这件事里，比赛就完了……” 小山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我的手…… 我独自带着常笑的画稿，找到了岳圆圆家门口。 深呼吸，按下门铃。 “叮咚——”我不知道这一声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绝对不能逃避！ 门开了，岳圆圆诧异的看着我。 “你怎么找到这里？”她以为我是来捉奸的吗？我好笑的弯起嘴角，直视她戒备的眼眸：“我知道祁少遥在里面，不过我不是来找他，我找你！” “找我干什么？”她依然杵在门后，甚至不想开门让我进去。 我低笑：“叙旧，不欢迎？” 她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叙的？” “就叙这个！”我摊开画纸，她的眼睛攸的睁大，脸色煞白：“你……你怎么有这个？” “一个朋友给的。”我冷声道，“怎么？你打算在外面谈？” 岳圆圆眼神恍惚，身子微微颤抖。 “圆圆，是谁啊？”祁少遥的声音传来，然后他的身影不期然的出现在岳圆圆身后—— 我又带着画稿下楼了，在一个小时之后。我没有达成我的目的，却反过来向祁少遥妥协，答应他守口如瓶，让这件事变成永远的秘密……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说他不是为了岳圆圆的名声，而是为了祁歆。如果他倾家荡产，跟着他吃苦的人只有祁歆！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不是真的能给祁歆留下什么，至少，目前在这次事件中获利的只有岳圆圆一个！ 我更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一抹苦涩的滋味是由何而来，是因为他又一次保护了岳圆圆，还是因为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居然可以为了一己私欲磨灭了良心，抹杀了真相，背弃了正义！ 或者是因为对许小山深深的愧疚？ “对不起……”我连对他说出这三个字都是那么的无力。 许小山凝视着我，抬手从我的侧脸滑下，目光慢慢变深：“霨儿……告诉我，你爱他吗？” “我不爱！”我直觉得否认！ “我不爱他……”我平静的说，“可是，我不能不考虑祁歆的未来……毕竟，她是我的女儿……” 他抬起我的下巴：“霨儿……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爱着你……” 我抬起头来，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目光：“小山……” 他微笑，吻上我的唇。 第五章 岳圆圆剽窃事件 no.6 我家柔软的大床，从来只有我一个人。今晚，许小山很轻易的占有了这块领地。 他把我平放在床上，自己从上面静静的望着我，衬衫纽扣被他一颗颗解开，火热的唇魅惑的印在我的肩头…… “霨儿……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的，对不对？” 孩子？如果我和许小山有了孩子，会不会分走一部分我给祁歆的爱？ 我犹豫着，想到歆歆依赖我的样子，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只关心她一个人，而有另一个人拉着我的手叫妈妈，她却只能远远的唤我一声“阿姨”，就像有把刀在心里搅一样疼。 不知不觉间，许小山竟已拨下我内衣的肩带，胸前一凉！他满是情欲的眼深深的望着我。 “啊……”我低呼，双手盖住前胸！ 他眯着眼，瞧着我遮遮掩掩的摸样，微微一笑，一手扣住我的头，另一只手向下探索，掀开裙摆…… “呜……”他厚实的双唇堵住了我的唇，如狂风般席卷！ 我在他口里含糊的抗议：“不要！小山……我不……”我不想！至少今天不想…… 他恍若未闻，开始扳扯我挡在胸前的手！ 我紧紧抱着自己，扭动身体挣扎！ 他呼吸急促，依依不舍离开我的唇，向下游移，狂乱的撕咬着我的颈项：“霨儿……霨儿……我爱你……” “小山……我……”我爱你吗？我还爱你吗？我居然不知道！我多年来坚持的信念，突然之间变得好模糊…… “砰！”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我慌张得想坐起来！许小山一把将我按下：“别管……” “咚！”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的声音！ “奸——夫——淫——妇！”如惊雷炸开！ 我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 有一个人站在窗台下，踩着满地碎玻璃，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还有凌乱的衣角！他一手指着我们，身体摇摇晃晃的走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只酒瓶！ 他慢慢踱到床边，将酒瓶高高举起，然后手一松！ “砰！” 几滴啤酒溅在我身上！ “呃！”他打了个酒嗝，扑过来一把拉起许小山将他扔下床：“不要脸！还趴在我老婆身上！” 许小山狼狈的摔下床！ “小山——”我坐起来，用衣服挡在身前！ “叫什么叫？”他转而看我，眼神迷乱没有焦距！ “呃！”又打了个酒嗝！ “还有你，贱女人！”他摇摇晃晃地想来抓我，结果重心不稳向前栽倒，取代了许小山的位子，趴在我身上！ “祁少遥？”我拍拍他的脸颊。 他挥开我的手：“别吵！呃……”居然睡着了！ 我无奈的看着许小山：“小山……你……”开口想叫他离开，他却误会了我的意思，上前一步一把提起烂醉如泥的祁少遥，用更大的力道将他摔下床！ “咚！”他的额头撞到床角，发出巨大的声响！ “遥遥——”我惊慌的爬过去，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叫了他什么！ 许小山目光一沉，怔怔的站着。 祁少遥被这么一撞，又醒了过来！他甩甩头爬起来，抬手指着许小山：“你他妈的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许小山居然一反常态，冲过去：“我就是要打醒你！你以为你是谁？跑到这里来撒酒疯！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你信不信？我和她做什么你管得着吗？她是你老婆？不要忘了，你们早就离婚了！” 他一手指着我，我呆呆的看着他！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说过的最流利的一段话！不过，他搞错了一点，我和祁少遥没有离婚，我还是他老婆…… 祁少遥上下打量许小山，一边挽着袖子挑衅：“来啊！打啊！我告诉你小白脸，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许小山轻蔑的一笑，“那正好！我也看不惯你很久了！”他伸手一推，轻而易举就将祁少遥推到墙上，一滩烂泥一样滑到！ 祁少遥挣扎着爬起来，朝许小山勾勾手指：“来！我们决斗！” “哼！”许小山冷哼，“就凭你这幅德行？”突然握紧拳头朝他挥去—— “不要——”我一慌，下意识的朝前冲，挡在祁少遥身前！ 许小山的拳头带着威威劲风，我紧紧闭起眼，拳头在我的鼻尖停下—— “霨儿，你？”他诧异的望着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奋不顾身帮祁少遥挡这一拳！ 我咬着下唇，自己也有些纳闷，我干嘛要挡在祁少遥前面？何况许小山是个经常有在健身的人，他这一拳下去，如果真打在我脸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现在想来竟有些后怕！ 祁少遥的怪笑声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他使劲按了按我的肩膀：“不愧是我老婆！够意思！” “咚！”他又摔倒了，一头栽在床尾！ 我走向许小山：“小山，要不你……先回去吧？” 许小山看看我，又看看祁少遥：“那他呢？” 我耸耸肩：“我一会找人把他弄走！” “那干脆我来吧！”他卷起袖子！ “不用了！”我赶紧拦住他！我怎麽知道他会把他扔在什么地方？万一他又打他怎么办？ “你回吧！我有办法……”我不敢再看许小山，怕面对他质问的眼神。明明刚才我还那么肯定的说我不爱祁少遥，现在却一心只想保护他！ 许小山走了，我才回到床边，蹲下来看祁少遥。他的脸颊被酒气熏得通红，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在眼睑，扇了两下然后一动不动，鼻翼间发出轻微的鼾声！ 喝醉了就是好，随时随地倒头就睡！ 翻个白眼，我站起来。 “呕……”一声怪响，我眉头一簇，募得回头—— “啊！祁少遥！我的新床套！”看着从他嘴里不断涌出的污秽物，一个头两个大！ 冲过去扒开他，他软绵绵的滚到床下。 还来不及哀悼我的新床套，只听—— “呕……”又一声！ “祁少遥——”我几乎捶胸顿足！ 我雪雪白，白花花的地毯啊！几千块的地毯啊—— 我使出吃奶的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头一歪靠在我胸前，“呕……” “不~~~~~~~~~~~~~” 撕心裂肺的哀号……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得了这次教训，我发誓再也不会收留醉鬼！ 愤愤的拖着地板，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祁少遥，心里越发不平衡起来！为了他我一夜没睡，顶着两个熊猫眼打扫卫生，他居然在这里好梦正酣！ 没好气的踹了他一下：“起床了！” 他咕哝一声，换个方向，继续睡！ 我干脆爬上床，拼命摇晃他：“你给我起床！要睡回你家去睡！” “吵死了！”他长臂一揽，我跌在他身上！脑门撞上他的胸膛，清晰的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底突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红潮慢慢爬上脸颊…… 我从他身上弹起来，抬脚重重一踢：“滚下我的床！” 混账东西！睡着了还要扰乱我平静的心湖！ 他被我踢到床下，终于醒了过来，迷惘的四下张望，揉揉惺忪睡眼，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哪里？” “我家！”我叉着腰，跪坐在床上看他！ “哦。”他点点头，还想爬上来继续睡！ 我又推他一把阻止他上床，“太阳晒屁股了，还睡！” 他懊恼的爬爬头发：“我在我家睡我自己的觉，要你管？” 我一滑碌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瞪着他：“你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你家不就是我——”终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再次四下张望这个陌生的房间：“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床上跳下来，指着没有玻璃的窗户：“你，昨天晚上从这里，破窗而入！” “哦，”他点点头，站起来：“那不好意思打扰了！”拔腿想溜！ 我眼疾手快拦住他！“你当我这里是客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要怎样？”他两手一摊：“住一晚多少钱？” 他还真拿我当开客栈的了！ “你出不起！”我气道。 他无赖的耸肩，“怎么出不起，难道昨天晚上我不但睡了你的床也睡了你？”他竟然故意挠挠头，做出回忆的样子来！ “祁少遥！”我气结！除了吼他的名字，想不出更多的语言！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他又抓抓脑袋，“睡你一晚多少钱？” “王八蛋！”我抓起枕头来丢他！趁他没反应冲进浴室，从洗衣机里掏出昨晚被他弄脏的衣服和床套，又拖出地毯，一件一件丢到他身上！ “你赔我衣服！赔我床套！赔我地毯！还有，赔我窗户！” “哦，就这么点？”他轻笑，掏出支票簿，豪情万丈大笔一挥，撕下来交给我：“这里，100万，够你重新装修你这间陋室，再把家具全部换一遍，还有多！” 然后潇洒的扬长而去！ 我盯着支票上跟在“1”后面的那6个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追出去只听到他狂放不羁的大笑！ 握紧拳头用尽全力朝他走的方向大声发誓赌咒：“祁少遥！我要把我这里所有你碰过的东西统统换掉——” 第五章 岳圆圆剽窃事件 no.7 “2008祁氏冬季新装发表会暨代言人选拔活动新闻发布会” 红色条幅缓缓上升。 “钟姐！你看这样行吗？”两道男声异口同声。 正在和黎璐交谈的我不禁回头，对上钟倾谨慎的脸庞。“行了，就这样吧！”她说。我微笑点头，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也笑笑，然后走开继续忙碌。 “你去外面看看祁总他们来了没有。”我又回头对黎璐说，她转身离开，一个带鸭舌帽的年轻小伙子与她擦肩而过。 “你等一下！”我叫住他！这个男人捧着一个大箱子，很面生。“干什么的？”我冷声询问。 “送矿泉水的。”男子回答，往上托了托那口纸箱，“一位姓钟的小姐打电话让我送过来。” “哦。”我点点头，看清箱子上印着矿泉水的标志，“放着吧！” “你是钟小姐？”他犹疑的问。 “不是！”我没时间跟他解释，急着说：“钟小姐在忙，我来签收就好！” 男子话不多，放下箱子，等我签了字付了款，转身就走。 “那个谁！”我随便叫了个工作人员，“把这箱水搬到后台去，主席台上一人发一瓶，剩下的让模特自己去领！”交代完毕，一抬头只见黎璐已经带着祁少遥和岳圆圆进来了。 岳圆圆挽着祁少遥的胳膊，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什么意思？一大早才在我家用钱把我羞辱了一通，转眼就带着个女人到我面前晃荡！ 压下心底的愤怒，我笑着迎上去：“祁总，您来啦！”刻意忽略岳圆圆！ “恩。”祁少遥回应很冷淡，岳圆圆的眼神淡淡瞟向我。 示威吗？我冷哼一声，慢慢靠近她的耳际，低声道：“你得意不了多久！祁少遥能一直当你的靠山吗？”我指的是她剽窃常笑作品的事情，纸包不住火。何况祁少遥的感情就像风，今天他喜欢她，明天指不定就喜欢上了别人，所以就算今天他愿意袒护她，等他移情别恋的时候，就是她岳圆圆身败名裂的时候！ 岳圆圆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改变半分，依然像只小绵羊一样温顺的依偎着祁少遥。这时，高腾跃已经赶了过来，“少遥！主席台那边我们都安排好了，你们等一会儿，二十分钟后记者进场！” “没事，你忙你的！”祁少遥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展露了一丝笑意，看向主席台，他的位子和高腾跃在一起，旁边是我，高腾跃旁边才是岳圆圆。这是我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不让岳圆圆和他粘在一起！ 桌上摆着一排矿泉水。 “哦对了，”他拉住高腾跃，“我不喝矿泉水，有咖啡么？” “有！”高腾跃一点头，看我一眼：“小高，你去泡！” 什么！？我？我诧异地指着自己。我又不是打杂小妹，泡咖啡这种小事干嘛要我去做？ “去吧！”高腾跃陪着笑，“你泡的咖啡好喝嘛！” 好吧！就当是给你高腾跃面子！我一跺脚，转身泡咖啡去。等我泡好咖啡出来，发现主席台上的形势已经变了，岳圆圆紧挨着祁少遥，而我的名牌被换到了高腾跃旁边！ 有没有搞错！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明目张胆的鸠占鹊巢！ “黎璐！”我把黎璐唤过来，“你说祁总今天穿的衣服怎么样？” “很好啊。”她想也不想就回答！ “好什么好！”我翻个白眼：“他这件款式是去年的，我叫他穿今年的新款，他居然不配合！”其实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整他的计谋而已！祁少遥这个人有严重洁癖，还记得刚认识他的那天，他宁可光着膀子也不愿意穿一件脏衣服，如果呆会我把他的衣服弄脏了，再叫他换一件不知在后台放了多久被多少人穿过的试用装，他一定浑身不舒服！ 哼哼！谁叫你带着岳圆圆在我面前招摇过市来着？ “那怎么办？”傻黎璐懊恼的皱眉。 “没关系……”我挑眉笑得阴险，朝她勾勾手指：“我自有办法，你把这杯咖啡给祁少遥端过去，然后……” “哦。”黎璐了然的点头，有一点耍诈的小兴奋，又有一些担心被揭穿：“这样做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把她推出去，“一切我担着！” 黎璐战战兢兢走向祁少遥，我就呆在后台看好戏。果然没多久就听见祁少遥一声咆哮：“搞什么！笨手笨脚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紧接着是黎璐的惊呼，一双手还在祁少遥身上乱抹，咖啡污渍越抹越大！ 好样的，黎璐！眼看祁少遥气急败坏的摸样，我都忍不住要拍手鼓掌了，这回就算你祁少遥没有洁癖，也不能穿一件吃饱了咖啡的脏衣服见人吧！ “够了够了！”岳圆圆也加入进来，一把拍掉黎璐的手：“越弄越遭，蠢死了！” 黎璐倒也演的真像那么回事，委屈的低着头不敢再吭一声。 轮到我出场了，我装模作样的跑出去：“呀呀呀！怎么搞的？黎璐你看你，真是鲁莽！”假意责备完又转身向祁少遥打哈哈：“真是对不起，祁总，你看我们后台还有几件衣服，要不？” 祁少遥别扭得就像一个小孩子：“我才不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到这里就不说了，我还在装傻：“那可怎么办呢？如果不换的话，等下会有很多记者拍照呢！” “你——”祁少遥咬牙切齿，岳圆圆假惺惺的打圆场：“算了，还是换了吧，忍一会就好了，我陪你去——” “好好！”我退一步让出路来，“后台在那边，麻烦岳小姐了啊！”哈哈，计谋得逞！ 祁少遥被岳圆圆推着走向后台，还不忘回过头来，恨恨的指着我：“高鶱霨！我看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气死你！我朝他做个鬼脸，很满意看到他因为吃瘪而涨红的俊脸！ 谁叫你招惹我？我就是要整死你！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碰了碰岳圆圆的名牌——她的名字我不屑用手去碰！ “把这块牌子和我的换过来！”看见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我就不爽！十分不爽！ 突然背后冲过一个人来，抢过我手里的瓶子！ “喂！你怎么——”我刚想把瓶子抢回来，他已经猛的灌了一大口！粗鲁的擦擦下巴，“渴死了，我忙了一个早上一口水都没喝！”是同事小杨！ 我没好气的丢给他一记白眼：“抢什么抢？这是祁少遥的水！喝死你！” “对不起高总，我这就去后台换一瓶！” 怕留下来被我骂，小杨吐吐舌头敬了个童军礼，一猫腰闪了！我瘪瘪嘴，看着他冒冒失失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 “我去后台拿一瓶吧，小杨不靠谱！”黎璐自告奋勇。 “不用了，”我看看时间，开始招呼大家：“差不多了让记者进场！”然后拍拍黎璐的肩膀，“我去后台看看——” “啊——” 几乎同一时间，后台传来惊叫！ “救命啊——死人啦——” 死的人正是小杨！ 第六章 涩果 no.1 高腾跃报了警，随即果断下达命令：“小高你出去安排记者照常进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钟倾封锁后台所有通道，记住记者除了大厅哪里也不准去，里面的人未经允许也不准出来！黎璐去外面等警察，从后门带进来，千万别走漏风声！”说完抬眼看着祁少遥，等他的反应。 祁少遥蹙眉望着地上小杨口吐白沫的尸体，伸手揽过花容失色的岳圆圆，沉声到：“我们会照常出席记者会，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然后才转眼看岳圆圆，她的身子抖的不像话！ 连高腾跃都看不下去，像岳圆圆这样娇弱的女子，看见此等可怕场面一定吓坏了！“圆圆，别害怕，我们会处理好的……”他出声安慰，然后抬头看我，以为我会和她一样惊慌失措，也想安慰几句，想不到我竟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祁少遥也跟着叹了口气，一边牵着岳圆圆出去，一边柔声交代：“呆会你什么也别说，要是记者问你，你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剩下的我来帮你说……” “切！”我白他一眼。 高腾跃在一旁急道：“还不快去做事！愣着干嘛！” “知道啦！”没好气的也送他一个白眼，转身出去招待记者。 记者会开得还算顺利，后台死人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我一直在现场看着，也不知道警察来了之后，后台的情况怎么样。 直到岳圆圆把她的两件新作品展示出来，祁少遥代表她做产品推介。 他指着礼服严肃的表情，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大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认真的他，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调调，而今看到他在所有人面前完美的表现，我才惊觉，自己对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他到底还藏着几个假面，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我低着头，耳边飘过他沉稳有力的声音，脑海里竟一幕幕放映着我们的过去，刚认识他，他宣布我成为他女人的时候……在医院里他当着何少澜向我求婚的时候……听说我怀孕把我抱起来转圈的时候……他彻夜不归的时候……冷漠的提出离婚的时候…… 脑袋突然晕晕的，胸口也跟着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敲！“咚……”狂跳了一下，才慢慢平复下来！ 是怎么回事？我轻轻抚着胸口，这时钟倾悄悄走到我背后，轻声耳语：“高总让你进去一下……” 也许是后台的杀人案有了眉目，我朝下面微微点头，退出会场。 “你就是高鶱霨？”一个警察拦住我，不让我进入案发现场。我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后台所有人，他们都站在警察后面，好像刻意要和我拉开距离一样，有的眼睛里写着不可置信，有的则状似惋惜的摇头！ “你们怎么了？”我失笑！ “废话少说！”警察口气真凶！“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我实话实说。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就刚才，在会场，他拿了主席台上的水……” “是放在主席台上的水，还是你手上的水？” “是我手上的，不过我也是从主席台上拿的……等等！”我终于了解刚才那些人看我的怪异眼神是什么了！ “警察先生，你该不是怀疑我杀了他吧？” 警察冷冷一笑：“我没有说他的死因，你怎么知道是他杀？” “喝！”我甩甩头，“这不是明摆着嘛！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我很确定我的员工没有羊癫疯！不是中毒是什么？” “你连中毒都知道？”警察冷笑！ 原来他设了个圈套让我往里钻！我两手一摊：“我怎么会知道？” 警察合上记录本，“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们都会调查得清清楚楚！” 我冷声，“那就麻烦你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调查！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证明我没有杀他！” “是吗？”警察讪笑着回头，所有人竟然同时后退一步！只有高腾跃和黎璐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生怕惹祸上身的摸样！ “你们……”我心里突然凉了一截！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你看——”警察一脸自信：“他们谁都无法替你作证！” 我深吸一口气，“就算这样，那我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我和他无冤无仇——” 警察很快打断我！“人都死了，你一个人说无冤无仇谁知道？还是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说着伸手拉住我的胳膊！ 我一挥手甩开他，后退一步，有点慌了：“我没有杀人！” 警察冷笑，从背后掏出手铐：“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一样有办法带你走！” 我再次看向高腾跃，如果连他都不肯为我说话，还有谁能帮我？然而他一直垂着头，我们之间好像慢慢裂开一条鸿沟，我一个人独自站在鸿沟彼端，显得那么孤立无援！ “好……”我缓缓叹气，“我跟你们走……” 警察满意的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式—— “等一下……”高腾跃终于开口了，声音懦懦的：“我可不可以保释她……” 我停下来，心里升起小小的希望，就算刚才他不愿为我作证，现在他能够出面保释我，我也可以原谅他—— 然而警察果断的拒绝打破了我小小的希冀：“不行！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谁都不能保释嫌疑犯！” 嫌疑犯！我高鶱霨从小爱国爱民，遵纪守法，连红灯都没有闯过一次，我还支持社会公益事业，主动捐款给希望工程……居然眨眼间就变成了杀人嫌犯！ 我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看着高腾跃：“什么都别说了，清者自清，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 找不到证据，最多24个小时，他们就该把我放出来了吧！ 然而糟糕的是，他们找到了证据。更糟糕的是，他们还想找更多的证据，于是现在已经是我在警察局呆着的第25个小时了！ 我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前是一张三角形的审讯桌，房间的左上角有一台摄影机时刻监视着我。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时针和分针重叠指在12上，外面的太阳应该暖洋洋的吧，可惜这间小房子没有窗户，只有桌上一盏昏黄的台灯，射出刺眼的强光，划破的黑暗空间显得更加阴冷绝望！ 25个小时之内，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警察叔叔不厌其烦的轮流对我进行疲劳轰炸。 把我带回警局的那个人姓方，是他们这队的大队长。方队长好像已经认定了我就是杀人凶手，据他所说，法医的报告证明小杨死于一种重金属中毒——“铊”，在小杨喝过的那瓶水中也确实找到了这种物质，这瓶水原本是我给祁少遥的，被小杨误打误撞喝了，我还对他说“抢什么抢，这是祁少遥的水，喝死你！”，更可怕的是，在祁少遥换下来的那件衣服上咖啡的污渍中也找到了“铊”，而咖啡是我泡的！更有人证证明我几天前在医院里大声叫嚣要用“铊”毒死祁少遥！ 种种证据表明，我真正想杀的人是祁少遥，小杨只不过是倒霉做了替死鬼！ “呵呵……”我忍不住笑起来，早就被他们问得失去了斗志，懒懒的回一句：“我为什么要杀他？”别说我不可能杀人，即使我是个变态杀人狂，我也不会杀祁少遥！杀了他，我女儿岂不是没了爸爸。我自己从小没有爸爸，我很清楚没爸爸的孩子多可怜！ 方队长抽出一张单子开始念：“祁氏现在的资产，包括动产不动产，以及祁少遥的私有财产，总计五十八亿七千三百七十万，旗下11个服饰品牌每年不断增值，你想要吗？” 我不屑的撇撇嘴，他把单子放在我面前，我看都懒得看一眼，“谢谢你告诉我他有多少钱，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说他自己的：“他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如果他死了，你想这些钱是谁的呢？” “够了！”我低吼，轻轻一拍桌子！不要跟我提祁少遥会死的问题，我不想听！一年之内，祁父死了，祁二夫人死了，祁少逸死了，就连祁少遥也受到威胁，祁家就像被诅咒一样，谁来当家谁就是下一个离开的人！ “58亿……”我喃喃的重复着，我离开祁家才短短六年，祁少逸已经把家产扩充到58亿！我从来没有想过继承了祁氏的祁少遥竟然这么有钱！偌大一笔财产，难免不遭人觊觎，那个幕后推手是谁？ “是啊……58亿，谁看了不会心动呢？”方队长冷笑，“何况是你……如果他死了，你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祁太太！” 我一怔！“你怎么会知道……”随即又笑了起来，他是警察啊！警察想要查一个人，祖宗十八代都可以查出来，何况是几年前的一桩婚姻！ 他冷冷看着我，“我说得对吗？祁太太？” “不！不对！”我大声否认，“既然是夫妻，我怎么可能谋杀自己的丈夫！” “丈夫？”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咄咄相逼：“你爱他吗？或者你更爱他的钱！” “不……不是的……” 我恍惚的摇头。昨天以前或许我还会笃定的说我嫁给祁少遥就是因为他有钱，可是昨天，许小山要打他的那一刻，当我冲上去挡在他前面的那一刻，我就动摇了……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一个和许小山一样一文不名的男人，当他出现在我面前，强势而霸道的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不是依然还会选择他？ 方队长轻蔑的看着他面前这个“谋杀亲夫”的女人，“那么我说对了，你恨他！恨他逼你离婚，所以你干脆趁离婚之前杀了他，至少还能得到一大笔遗产！” “没有！”我再次焦急否认！“我不恨他……我……”我只是有些讨厌他……不是，我也不讨厌他……我是不甘心，不甘心他婚前和婚后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婚前，祁少遥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他总是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的为我们描绘未来的图景，他说父亲对他期望很高，希望他能继承家族事业，可是同时他也知道，同父异母的哥哥祁少逸也很想继承这份家业。就像他母亲说的，祁家的这份家业是祁少遥的爸爸和祁少逸的妈妈一起辛苦打拼出来的，他们母子三人坐享其成那么多年，已经欠下祁少逸母子很多，所以他绝对不会和祁少逸争夺什么，为了不带走祁家的一分一毫，他很努力上进，他想在三十岁之后创办自己的投资公司，我们搬出祁家大宅，和何少澜住在一起，如果妈妈愿意，他还想把她接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共享天伦，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可是婚后，具体的说是在何少澜死后，一切都变了，他再也不提那些理想和目标，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大展宏图的人消失了，他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碌碌无为…… 是什么让他改变？还是他之前对我说的那些承诺，都是在哄我，为了把我哄进祁家…… 如果他不爱我，为什么要让我进祁家的大门？如果他爱我，为什么等我进门后又冷落我，甚至不到一年就想离开我？ “哈哈哈……”我想我现在的笑比哭还难看，心里凄楚冰凉的滋味一点点侵蚀。是我太自私了，只看到自己的委屈，每天等他盼他，终于看见他就只会问，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回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日子很难熬？你知不知道你们家的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很冷漠，很讨厌！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变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为什么会这样。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只会不停的怪他，一次又一次责备他！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然后我在他的衬衫上发现了女人的口红印，最后他对我说，“高鶱霨，我们离婚吧！”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一切的原因都是我，而不仅仅是他祁少遥犯了错！ 错的最离谱的人是我，而我居然还执迷不悟！ “没话说了？”见我久久不做声，方队长又坐了回去，抬手指着我背后的墙壁：“招了吧，高鶱霨，看看你后面那行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虚弱的摇头，“我没什么好招的，我也有权利保持缄默，不是吗？” “好啊！”方队长默然的坐在对面，“我看你能缄默多久！” 我们面面相对，审讯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我很累了，真的累了，呼吸都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缓缓趴向桌面，脑子里不断闪过祁少遥的脸，如果给我一次机会走出这个牢笼，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到他身边，问出我一直欠他的那句话——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让我陪你分担——不管他是不是还想把我留下来！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以为我会被闷死在这个地方。审讯室的大门又被推开，方队长被叫了出去，几乎同一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洪亮的嗓音叫醒我—— “高鶱霨！你被保释了！” 我愣愣的站起来，看着那位威严的局长。他朝我点头微笑，“出来吧，保释你的人是你的丈夫，祁少遥——” “祁……少……遥……”我木然重复他的名字……居然是他！他居然会来保释我这个被怀疑谋害他的人！ “仙仙！你在里面吗？”我听到了祁少遥焦急的呼唤，隔着那道薄薄的门板仰头张望！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他的声音那么近，那么亲切…… 就算几十年之后，我老得什么都记不清，也还会记住这个声音，在我最困难无依的时候，在所有人都离开我，躲着我，视我如毒，极力与我撇清关系的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 我低着头不敢上前，我怕是我的幻觉。我不敢相信，在我骂过他，打过他，恶毒的诅咒过他之后，他还会不计前嫌，一肩揽下我这个莫名其妙的麻烦！ 李局长侧了侧身子，隔着大门，祁少遥看到了我。 “仙仙！”他冲进来，一把将我搂紧怀里！ “还好……还好……你还好好的……” 我靠在他胸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双臂紧紧抱着我，生怕我会突然不见一样。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告诉我他是真的来了，不是我在幻想。 双手慢慢抬起，放在他的腰际：“遥……遥遥……”声音沙哑，泪水更加汹涌！ “我以为你不会管我了……”我以为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我。 “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凶，而我却在他怀里笑了。 那一瞬间的心情，没有人可以用语言形容，也许他看到我的脸，就会知道，从这一秒开始，他在我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再也没有人可以轻易取代。 第六章 涩果 no.2 他捧起我的脸，轻柔的一遍一遍擦拭我如泉涌出的泪水，眼神暖暖的，也有氤氲的雾气，“傻仙仙……我就在这里啊……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手心轻轻拍抚我的后背，背后凉飕飕的不安顿时消失无踪。他就像一座山，高大而温暖。望着他和煦的笑脸，泪珠再一次止不住滚滚落下。 “你相信我吗？”站在警察局门口，祁少遥郑重其事的问。 “恩。”我点点头，学着他的语气：“你是我老公，我不信你信谁？” “那就好！”他托起我的脸，在额头印下重重一吻：“我知道你牛得很，吵架还要动手动脚，不过呆会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准打我！” 他故意挤眉弄眼做出滑稽的表情，逗我笑。然而我却笑不出来，门外影影幢幢黑压压的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压迫着我脆弱的神经。我知道那些人是记者，记者是最可爱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人，你得意时，他们捧着你，你倒霉时，他们就是恶魔的帮手，把你往死里踩，踩得你无法翻身！ 蹙起眉，“你要做什么？”我这个烫手山芋能甩就甩了吧！祁氏的危机还没有解除，我不想因为我把他卷入绝境。 毁了我一个，总比毁了整个祁氏强！ 他没有回答，自顾自拉起我的手，大步跨出警局！ 很快，黑影像泛滥的洪水汹涌而至—— “祁先生，可不可以请你谈一下对这次事件的看法？听说这一次凶手的目标其实是你？” “祁先生，这次的事件对祁氏新装发表会有影响吗？模特大赛会不会推迟？” “祁先生，高鶱霨是这次事件的重大嫌犯，请问你为什么还要保释她？” “祁先生——” 祁少遥把我的头按在怀里，不让我被那些记者拍照。 “对不起，祁先生赶时间，无可奉告——”另一个声音响起来，我知道是元谨，他张开手拦下记者，为我们开辟出一条路。祁少遥搂紧我，沉默的走向他的车。 刚刚坐进车里，记者又一窝蜂围了上来，将话筒和摄影机伸向车窗—— “祁先生，请你回答——” 祁少遥没有叫元谨马上开车，他突然转身面对我！我的双眼攸的睁大：“遥……”我吞了吞口水，他该不会想要…… 是的！他的眼神**裸的写着，他很想要—— 吻我！ 突然，他俯下身来，炙热的唇覆上了我！ “唔……遥……”外面那么多记者，而且元谨就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他怎么可以肆无忌惮的吻我！ “别吵！乖乖的听话！”他含糊的嘟囔，握住我的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慢慢加深这个吻。 天哪！祁少遥，你太疯狂了……可是我居然不会反抗！ 他温暖的唇，轻缓的舔砥，甜蜜的交缠，浓烈的气息，固定在我后脑有力的双手……诱惑着我和他一起沉沦……我知道我逃不了了，我绕了好大好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这个吻，又回到原点，再也别想跑出他温柔的禁锢！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闪光灯，咔嚓咔嚓，此起彼伏…… 离开我的唇，他还嫌意犹未尽轻咬我的下巴：“我们回家，恩？” 我恍惚的点头，心思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吻中。他已经松开了他的怀抱，冷气突然窜进我的皮肤。 “元谨，开车！”他的声音听不出是刚刚经历过激情一吻的样子。 汽车缓缓启动，元谨朗声道：“遥哥，你这招绝了，看他们还怎么写！” 心猛然一沉！难道他吻我只是为了不让记者乱写，而不是因为他想吻我？ “爱怎么写怎么写！”祁少遥又执起了我的手，放在唇边：“我只要我的仙仙就好！” 说话间热气喷上我的指尖，扫去刚刚冒头的阴霾。 我把手抽回来，用另一只手握住，“少肉麻了，元谨在看着，你也不害臊！” “怎么样？”祁少遥赖皮的凑过来，“我还有更肉麻的，才不怕他看！” 我向旁边缩一下躲开他，元谨一边开车还不忘调侃：“你们继续肉麻吧，我什么也看不到！” “k！”祁少遥翻过身去，敲一记他的脑袋，“你这家伙，至少也看路吧！” “哈哈哈……” 汽车开往祁家大宅。 看着熟悉的景物，我突然紧张起来。 “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现在不是回家？”祁少遥装傻。 他刚才说“回家”，对于这个“家”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怕。豪华的屋宇，奢侈的用度，似乎不应该属于一只麻雀。麻雀身体太小，过大的空间只会让她觉得寒冷。寒风过境的时候，麻雀战栗的羽毛也会变成刺，刺伤了拥抱她的人，也刺破她天真无知的梦想。 她现在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多么无知了，既然是麻雀，给你一个温馨的巢穴就该满足，绝美的宫殿不属于你，你也要不起。 我知道下面的话祁少遥不爱听，不过还是鼓起勇气瑟瑟开口：“我是说我的小公寓……” “哦，那里！”祁少遥非但不生气，反而了然的点头，“那里我不是买下来了吗？” 他什么时候买下来了？ “我给了你一百万哎！”他认真的说！原来他给我一百万是为了买下我的房子！果然是生意人，算的够精的！ “不行，那是我的房子，我把一百万还给你！”我一分没花，原原本本放在家里，他随时想要随时来拿！ “不要啦……和老公算的那么清楚！”他眼疾手快，将我已经抬起来要锤他的手按在身侧：“说好回家以前不打我的，母老虎！” “哈哈哈……”元谨大笑！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那我的房子嘞？” “过两天再送给你嘛……” “哈哈哈……”元谨再次大笑！ 我不再说话了，再说下去，元谨会有笑不完的话题！ 暂且妥协，如果“回家”是祁少遥希望的，就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也不该忤逆了他。大妈和大嫂冷淡不屑的嘴脸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外面六年的风风雨雨还不够我建立起坚强的防备么？ 忍一忍就过去了，千万别跟她们扛起来，别让祁少遥难做，毕竟她们还是他的家人。我对自己说。 “放心吧！他们都不在！”祁少遥拍拍我的头。 “什么？”我抬头看他，他笑得一脸宠溺：“你不是说他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很讨厌，所以我叫他们统统躲起来，省得你看了心烦！”原来他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说的那是气话……”这么说着，心里却暖暖的，他当真为了我把她们都赶出去了吗？ 原来自从祁少逸死后，大妈和大嫂两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面面相觑，百无聊赖，看到祁少遥那张扑克脸就窒息，正好祁少遥也看她们不爽，于是就给她们一人一卡叫她们旅游去，她们也乐得轻松，拿了钱第二天就闪了！ 至于家里的佣人，因为我今天要回来，他嫌他们碍事，就给他们通通放大假，所以也走得一个不剩！ 不用见到大妈和大嫂，我心里舒坦了不少，“回家”好像也变成一件快乐的事了。 第六章 涩果 no.3 家里果然如祁少遥所说空无一人，元谨也很自觉地选择了“回避”。 我们手牵手上楼，拐弯，前进十二步，出现在右手边的红漆木门，走廊墙壁上挂着风景画，脚下铺着暗色织花的厚地毯，最尽头的那个古董花瓶……一切的一切都和六年前我走的那一刻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身边的这个男人，牵着我的手，带我回来，而不是冷冷地背靠着门框，目送我离开…… 抬头微笑，心有灵犀。推开门，我们的卧室，也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祁少遥没动过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不知道，这六年来，他是一天也没在这里住过，还是真的对它们爱护有加。 浴室的门微敞。 “洗个澡去去晦气……”在警局呆了一天不洗不行，他笑着拢拢我的头发：“我去拿换洗衣服，再弄些吃的……你一定也饿了……” 他温柔的体贴已经消失了太久，如今失而复得，哪有不享受的道理！我温顺的放开他的手，转进浴室，这间浴室和我记忆中有点不太一样，马桶和花洒似乎换了方位。不过也许是我太久没回来，弄错了吧！至少我还记得，装修的时候工人马虎，把冷水管和热水管对调了，所以左边才是热水。 站在花洒下，拔光了身上的衣服。 外面传来祁少遥的声音：“仙仙，我把换洗衣服放在门口了！” “哦！”随口应道，拧开水管—— “啊——”冰冷的水！ “仙仙，怎么了，怎么回事？”祁少遥一头冲了进来！ 我正抱着身子往外跑，两个人撞在一起！ “水！水好冰！”我指着花洒语无伦次！ 他搓了搓我冰凉的臂膀，走过去把水管打到右边：“右边才是热水。” “不是左边么？”我跟在他后面。 他突然笑起来，“你忘了，这里曾经大堵塞，我重新装修过了！” 大堵塞？我完全没有印象！ “还不是你！”他微眯着眼，“走的时候把金银首饰全部冲进下水道，能不堵么？” 啊！我俏皮的吐吐舌头，他不提我倒真忘了，我还干过这么一件蠢事！ “仙仙……”他的眸光突然变深！ “恩？”我抬起头来看他，在想起那件愚蠢往事的同时，又忘记了我还全身**！ 他长臂一伸，将我拉近怀里，翻身按在墙上！ “啊……”脚下一滑，被他腾空抱起，坚硬的突起抵在腿间，火热的吻封住我的**！ 热水浸润他倔强的发丝，温顺的贴在额头，水珠沿着挺直的鼻梁滑下，一滴一滴凝聚在方正的下巴，再继续下落，打湿雪白的衬衫。 他的眼睛轻轻闭上，鼻尖贴着我，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包裹着我们，白朦朦的水雾浓得就像他此刻驱不散的柔情。 “仙仙……”他呢喃着我的名字，“六年了……你走了六年……” 六年了么……转眼已经六年了…… “你走的时候也是冬天……圣诞节……外面下着雪……” 是啊……圣诞节……我等你买圣诞树回来……结果只等到一纸离婚协议…… “……你，想过我么……” 他的大掌扣住我的后脑，紧张得就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手指抚上他的脸庞，皮肤的触感和早已刻画在记忆深处的线条一点点重叠……我每天都在骗自己，骗自己一点也不想你……我也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把你当作我最珍爱的玩具，一旦不顺心，就远远把你踢开。 我是个不诚实的孩子，告诉自己，也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即便，我也一点都不喜欢和你吵架的感觉，即便，每次骂完你我都会后悔……可是不惹得你来大吵一架，我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多看我一眼……因为你见到我的时候总是那么冷漠。 “仙仙……”他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我好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呵呵……原来你也是个不诚实的孩子…… “遥……”我的手滑下，抱住他的肩膀。你和我一样蠢啊……如果我们肯早一点诚实面对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迷失，不会越走越远？ “遥……我也想你……”手指一点点拉开他的衣领，就让我们从这一刻开始，学会诚实的面对彼此。 大腿主动攀上他紧致的腰线，他的指尖沿着身体曲线，抬高我的腿，让我更贴近一点。欲望的焦点强烈的呐喊着需要释放，可他只是在我的边缘轻轻磨蹭。 仰头细细抽气，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微红的脸庞就在眼前，额头上一粒一粒闪着光的，不知是水珠还是他极力隐忍而来的汗珠！ “可以么？仙仙？” 我突然笑了，在他唇上啄一下：“你话好多……遥遥……” 他低笑，腰一沉！空虚的时间也被他填满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件极其珍贵的宝贝，被他捧在胸口，心脏呯砰跳动的不规则旋律，相反的让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定。 “仙仙……我不准你走了……无论如何都不准你走了……” 究竟是他要我走，还是我自己要走，这个问题看起来已经没有再争论下去的必要，总之，我不会走了，就算他赶也赶不走！ 战场从浴室转移到床上，祁少遥的床——不对，是我们的床，怎么躺着都比我自己小公寓的那张床暖和——因为耳畔有他的呼吸，他的手搁在我的腰上，很重，但很甜蜜。 “喂……问你个问题……”我用手肘推推他，他哼哼两声，好像很困的样子，翻身把我搂得更紧一些：“问！”言简意赅。 当我说话的时候，我很怀疑他有没有在听，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你来救我的时候，就不怕我会不领情？”照我之前的态度，他很有理由这么认为，何况我之前那样整他，他居然没有报复我，让我在警察局里自讨苦吃！ 他突然捏住我的鼻子，直到我皱眉抗议才松开，忍俊不禁：“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幼稚？”说实话，我真的是这么以为的，以前的祁少遥，我整了他，他才不管我是女人，一定是要整回来的！ 他嘟着嘴：“哼！换了你的座位，就拿咖啡泼我！” 吐吐舌头，原来我的小伎俩早就被他识穿了！ “你说你无聊不无聊？” 还好我无聊，不然现在我还能躺在你身边，满足的抱着你吗？ “遥……”我心疼的抚过他的脸颊：“他们说，咖啡里面有毒……”还好他没喝，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祁少遥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径自说着自己的：“恩，你确实无聊，两个破牌子也值得你换来换去！”他指的是发布会上我把我和岳圆圆名牌对调的幼稚行为…… “如果不是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了？” 他缓缓摇头：“不是不管……”眼珠转了转，有点愁绪的表情突然明朗起来：“不过本少爷估计就不会亲自出马咯！” “臭美吧你！”拍他的头一下，他很配合的偏向一边，搂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谢天谢地，我还会嫉妒……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心解救了我们痴缠多年的爱情，不然，我和你可能永远都走不到这一天了吧？ 第六章 涩果 no.4 我睡了有生以来最香甜的一觉，等我醒来，太阳已经落山。闭着眼，伸手划了划，祁少遥不在身边。 “遥遥？”我睁开眼来，他站在窗口。夕阳的余晖洒满全身，背影却有些模糊。 “遥遥……”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撒娇的贴上他宽厚的背脊：“你在看什么？”他一直望着窗外通向大门的那条路。 轻轻笑了，把我拉到身前：“我在等歆歆……” “她快放学了……”靠在他怀里，我也看着楼下那条路。短短一天之内，我们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时候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女儿…… “不行！我得赶紧换衣服！”我突然挣脱他，万一被女儿看到我衣裳不整的样子，我还怎么见人？ “还早呢！”他又把我拉回去，脸颊轻轻蹭着我：“再抱一会儿……元谨去接她，刚刚才出门……” “不要！”我又跑开，我得提前做好准备！打开衣橱，里面只有一件女装——六年前我没有带走的，祁少遥唯一送给我的一件小洋装！还好衣服的体积大，不然也被我冲进下水道，现在我就没衣服穿了！ 一边把衣服套上身，一边开口道：“我要回去小公寓拿衣服——” “不可以！”祁少遥果断拒绝！ 我瞪着他，“干嘛？还怕我跑了不回来？”说了不走就不会走，我向来说话算话！ “不是！”看着我认真的摸样，他好笑的摇摇头：“只不过你现在还不方便出去，你也知道外面那些记者……” “哦……”低下头，差点忘了，我现在还是杀人嫌犯呢！ “你要拿什么，呆会元谨回来叫他去！”他在床沿坐下，拉我坐在他腿上，亲密了碰了碰我的脸，看我一脸不高兴，便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遥……你不怕我……”连警察都怀疑我想杀他，为什么祁少遥一点戒心都没有？ “胡说！”他敲了我一记：“怎么可能是你！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是清楚我不会害你，还是你早就知道谁要害你？有短短一秒钟，我反而希望那个害他的人真的是我，这样就不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隐藏在看不见的黑暗里！ “别胡思乱想了！”他不在意的吻吻我的头发：“没人害我，是他们大惊小怪！” 真的吗？我心里有隐隐的不安，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如果按他说的只是巧合，那么矿泉水和咖啡里的毒从何而来，我知道“铊”这种物质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遥……”我转过身去，认真的看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我猜想他心里可能有一个大秘密藏了很多很多年，他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担心，事到如今，他不说我反而更担心。 他一怔，脸色暗了暗，随即叹口气：“仙仙……我们说好，你不能生气，我才说……” “好！”我点点头：“保证不生气！”他的那个惊天大秘密就算把我吓一跳，我也绝对不逃避，和他一起面对…… 他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始说：“你怀孕的那个时候啊……”小心翼翼看着我，措辞谨慎：“你还记得吧……脾气稍微有一点点转变……” 想说什么就直接一点嘛！拐弯抹角！ “我知道，不止一点点，是很差很差！经常莫名其妙乱发火！”我干脆坦白，怎么样？怀孕的人本来就有小脾气！ “这很正常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是是是！”他频频点头：“我非常理解！” 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明明睁着眼说瞎话！他要是能理解，当初还会为了避开我彻夜不归吗？ “然后嘞？”我问，这个和害他的人有什么关系？我的烂脾气都是冲我老公一个人发的，无名火从来没有烧到第三个人身上去，貌似他要报复的是我？怎么可能！ “然后啊……”他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有一天我一个人在酒吧……我就不敢回家啊，怕你又说我浑身酒气……我就想你真好啊……又温柔又体贴……我说什么你都很崇拜我的样子……” 有吗？我好笑的看着他……就算有吧！ “说重点！”少拍我马屁！ “后来，你就来了！” 我来了？我从来没去酒吧找过他吧？ 他的声音更低了：“其实是我以为你来了……醒来我才发现不是你……” 好嘛！另外一个女人！ “是谁？”我恶狠狠提起他的衣领，我要先拔了他的皮，再拔那女人的皮！ “就是那个……你也知道嘛……”他开始在床铺上画圈圈…… 我眯起眼，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岳、圆、圆？” 他不点头承认，也不摇头否认。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 再次提起他的衣领：“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秘密？恩？”很明显，他的目的是转移我的视线，不过他很成功，抛出这颗**，如他意料之中炸得我忘记了我问他那个问题的初衷是什么！ 他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那时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你们认识！” “恩！”我咬着牙：“还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呢！” “对啊……”他摆出一副懊恼的样子：“难怪你们这么像……” “哪里像？”真诚善良的高鶱霨怎么会和岳圆圆那个奸诈狡猾的女人相像！ “就是一些小习惯啊……还有说话的语气、态度、动作……遇事的反应……”我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他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老实的闭嘴。 这也难怪，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难免培养出一些相似之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以后的经历不同，有些深入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一辈子也改不掉！ “所以说……这就是多年来你一直和岳圆圆藕断丝连的原因？”我的语气稍有缓和，他也终于有勇气点头承认了。 好吧！看在你一直把岳圆圆当成我的替身的份上，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次机会！ “那么——”我眯着眼：“你以后还见她不见？” “不见了！”头摇得真快！ 满意的拍拍他的肩：“那炒了她吧！”在公司难免见面，炒了她才能彻底断绝往来！ “啊？”他居然犹豫了！ 不是舍不得吧？我生气了，起身要走，手被他紧紧拉住，但他不说话，头越来越低，好像在思考着不解雇她的理由！ 房间很静。 突然一阵音乐，把我吓得抖了一下！他顺势圈住我的腰：“先接个电话！”好像电话是救星一样，迅速拿起手机：“喂？” 哼！再次起身想走，他强硬的抱住我，不准我离开！ “你说谁？被谁接走了？”他的声音突然大起来！ 我一惊！“被谁接走了”？他说的该不会是我女儿歆歆吧？元谨去学校没接到人吗？ 乖乖坐回他腿上，“歆歆？”小声问他。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你先去他家要人！我马上就来！” “是不是歆歆？她被谁带走了？”祁少遥一挂电话，我马上就问！岳圆圆的事情抛在一边，谁都没有我女儿重要！ 祁少遥依然不回答，挂了电话马上又拨通另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劈头就问：“谁允许你去接我女儿的？” “我现在就过来！你最好给我好好照顾她，少了一根汗毛我为你是问！” “到底是谁？”他挂断电话，我又问！ 我去学校接过歆歆，我知道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不可能轻易带走她！ 祁少遥叹了口气，“是岳圆圆……” 岳圆圆！她想干嘛？ 紧张地扯紧他的衣服！祁少遥安抚的拍怕我的背：“没事……她以为我还在警局，所以自作主张帮我去接人……” “是吗？”我眯起眼，她会这么好心？ 祁少遥点点头站起来，“别想太多，我现在就去带歆歆回来……” 我能不想吗？据祁少遥刚才的描述，我已经能拼凑出个大概！祁少遥认识岳圆圆的时候，正好是我怀孕的时候，也就是岳圆圆和她以前那个混混男友分手来投靠我的时候。我早想到，我嫁了个好老公这件事会让岳圆圆眼红得不行，所以故意不介绍祁少遥和她认识！想不到她居然有本事偷偷摸摸勾搭上祁少遥，现在又擅自带走我女儿，威逼我老公上门见她！她有什么不轨企图我会看不出来？她当我是死的！？ 我一路跟在祁少遥身后下楼：“我也要去！” 祁少遥风风火火往外跑，一边穿衣服，一边嘱咐：“你千万别出门，外面有很多记者！” “我不管！”我跺脚！就是铁了心，非去不可！ “仙仙！”他无奈的返回来：“我只是去接女儿，很快就回来，你不相信我吗？” “我……”我能说我不相信吗？刚刚和好，还很脆弱的感情，说出这一句恐怕又要裂开一条缝了吧？而我也不想看到祁少遥受伤失望的样子。 祁少遥弯下腰，轻轻在我额头一吻：“我答应你，明天就炒了她！” “真的？”我抬起头来，坚持要去的决心开始摇摆…… “恩！”他郑重的点头。 “不过——在这之前，你总应该把厨房里的菜先炒了吧？不然我们歆歆回来要饿肚子了！” 我慢慢绽开一抹笑，得到他的保证还有什么好拗的？我知道他不会骗我——只不过还有一些事情他不想说，瞒着我而已……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气。那个秘密到底是关于什么？他为什么一点都不肯向我透露？难道，我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吗？ 我不会再逼他做任何事情，我期待，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告诉我…… 饭菜上桌的时候，祁少遥果真带着女儿回来了。 从餐厅的落地窗看到外面前后驶进来的两辆车，一辆是祁少遥的“新宠”宾士，另一辆是“旧爱”保时捷。 宾士直接开进车库，保时捷在门前停下，祁歆从里面跳下来，循着菜香找到了我。 “妈妈……”她冲上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 我一愣！ “妈妈——”甜糯的嗓音再一次呼唤！ “歆歆……”抓在手上的一把筷子慢慢掉在地上，“歆歆……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妈！”歆歆抬起头来，眨着天真的大眼睛。 “爸爸说，你是我妈妈！亲妈妈！” 祁少遥告诉她了！ 我抬头看见祁少遥站在门口，一脸温柔的笑意。 歆歆抱着我的大腿摇晃，一张小嘴喋喋不休：“妈妈，元谨叔叔是个坏人，上次在医院我听到你和爸爸说话，我问他你是不是我妈妈，他还骗我！哼！大坏蛋！妈妈，等下我们不给他饭吃，让他饿肚子！” 祁少遥还在笑着，眉眼弯弯，嘴角微翘，露出整齐的白牙。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月亮升起来之前，淡淡的银光打在他脸上，和着水晶灯柔和的光芒，他的笑容也柔和得像要融进漫天月色里。 心里最柔软的一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翻卷起涟漪，泪水像打落水面的雨滴，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 “歆歆……”我慢慢蹲下，用自己的脸贴近她的脸蛋，泪水从我的脸上划过她因奔跑而呈现淡淡粉红的面颊。 祁少遥也走过来，蹲下身张开双手，结实的臂膀像是雄鹰抗拒风雨的巨大双翅，把我们拥入怀中。 “好了……一家团圆……我保证，我一定会让我们变成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一家人……” “遥……”我已哽咽不成声，只能静静看着他。 谢谢你……谢谢你把我遗失的温馨还给我…… 他靠近我耳边，低语：“这下总该放心了吧……你是歆歆的母亲，我的妻子……永远，永远，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祁家女主人的地位……” 我不要什么祁家女主人的地位，我只想当你的妻子，歆歆的母亲，哪怕有一天你散尽了万贯家财，头上也不再顶着祁氏总裁的光环，我们只是走在大街上一对平凡无奇的夫妻，“祁太太”这个称谓，我依然视若珍宝…… 第六章 涩果 no.5 “遥？” 哄完歆歆睡觉，我回到卧室。祁少遥不在里面，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窗户没有关。我慢慢走向窗边。 祁宅建在山顶上，冬天的晚上风很大，若不提早把窗关上，夜里便飕飕的凉。 刚走了两步，我又停下，窗帘下方露出两只穿皮鞋的脚。 “遥？”我好笑的偏头，他躲在后面，貌似想和我捉迷藏？ 他没有回答，我便蹑手蹑脚靠近。好吧，那就看看是谁把谁吓一跳！ 走到窗边，迅速一把拉开窗帘！ “祁少遥！” 没人！？ 冷风灌进我的衣领！ 赶紧顺手关了窗户。难道是我的错觉？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外面，院子里没有人，只有两盏路灯在月亮下泛着幽幽白光，高大的梧桐树在寒风中摇摆，树叶萧萧飘落。 关紧窗帘，低头看见地上树叶的阴影，我又伸手将窗帘拢了拢，心想，祁少遥应该在书房吧！正打算转身，背后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啊——”慌张得尖叫着跳了起来！ “怎么了？”柔和的声音带着笑。 是祁少遥！ 我拍着胸口微怒的转身轻嗤：“鬼鬼祟祟的想吓死我？”刚才躲进窗帘，突然又窜到我背后，他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祁少遥一脸无辜：“是你在自己家里疑神疑鬼，还怪我？” 不怪你怪谁？我的心脏可是很脆弱的。没好气白他一眼：“我睡觉了，懒得理你！” 懒洋洋掀开被子爬上床，他拉住我：“等等再睡，到书房来……” 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房门紧闭，听不到一点声音。 “扣扣……”轻轻敲门。 不一会门开了，元谨微微点头：“嫂子……”他往侧让开一点，祁少遥率先走进去，坐在对面沙发上，朝我招手，拍拍身边的位子。 我在他旁边坐下，看见面前的茶几平放着几张打印的资料。随手翻一翻。不得了了，警察盘问的笔录复印件！ “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警察笔录那可是绝密文件，祁少遥怎么弄到的？ “这就要谢谢元谨了！”他赞赏的看一眼元谨，他关了门回来，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 “正好他一个同学在警局工作，我拜托他复印给我，光靠那些警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洗脱嫌疑，不如我们自己查！” 我终于真切的了解到，钱、权、势，这三样东西在当今这个时代是多么重要，警察局的关系都能打通，还有什么是他们办不到的！看来我能被保释也是靠了这一层关系。 祁少遥顺手搭在我肩上，继续说：“元谨现在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了，你这件麻烦事还真得靠他不可！”当年送元谨去读书，元谨想学企管，是祁少遥坚持让他学法律。不得不说，祁少遥的预谋很超前，留一个懂法律又忠心耿耿的人在身边，什么难题不是迎刃而解？当然，如果不讲理的碰上不要命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元谨一副专业人士的脸孔，显然已经不是我六年前认识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嫂子，你回忆一下，那瓶矿泉水和咖啡，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我想了想，碰过矿泉水的人应该很多，至于咖啡，只有我和黎璐接触过。 “黎璐？”元谨抬起眼来，眸光闪烁不定。 “恩。”我点点头，“怎么了？” 元谨没有回答，祁少遥开口了：“就是把咖啡泼在我身上的那个女人，她有可疑吗？” “不会吧？” “没有！” 我和元谨异口同声！ “咦？你怎么知道？”祁少遥紧接着问。他的回答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要知道他根本连见都没见过黎璐，又怎么断定她没有可疑？ “我是说……”元谨垂着眼，“我是说，黎璐从嫂子那里接过咖啡，从后台走进会场，一路有很多人，而且嫂子一直在看着，她应该没有机会投毒……嫂子也是这么想的吧？”他把问题又扔给了我。 “是啊。”我点头，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想的。黎璐从我手里拿走咖啡后，我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杯子，当时黎璐紧张地一直盯着祁少遥，根本连看都不敢看那杯子一眼！ 元谨从桌上找出黎璐的笔录来递给祁少遥：“而且，根据黎璐的口供，她并没有接触过矿泉水。” 是的，我想起来了。矿泉水送来的时候，黎璐正好被我派去接祁少遥，后来她一直在会场，矿泉水是我叫另外一个同事摆的。 “那排除她……”祁少遥把那张纸放到一边，又开始翻面前的资料：“找找看谁还有可疑……” 元谨把复印件重新排列，“我刚才已经研究过了，嫂子说那把矿泉水交给了一个员工，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提到你叫他把矿泉水搬到后台……” 这就奇怪了，警察应该盘问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而且高腾跃在事发之后立刻封锁了现场，按理也没有人可以走出去才对，唯一的解释——这里面有人在说谎！ “你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我微微皱眉。那天的情景很混乱，一时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没关系……”祁少遥抿着唇，把资料叠一叠，一下甩在元谨面前！“元谨，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居然敢陷害他？这个人死定了！ 元谨默不吭声，接过资料开始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对照。祁少遥生气了，意味着这个人要完蛋了…… 我又想了想，还有一条线索：“这次发布会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个月前招的，人事资料还在。” “是吗？”祁少遥紧拧的眉头松了松，“我知道了，这就打电话给高腾跃把资料送过来……”说着就要掏手机。 “等等！”我按住他的手，“现在很晚了哎……”就算拿到人事资料，找出那个人，还是要等明天一早警察上班了，才能把材料送过去。何况现在已经十二点多，高腾跃早就睡觉了！ 祁少遥顿了顿：“我只是着急……”他一刻也闲不下，抓紧了我的手。 我微微一笑，也用力反握住他。拍了怕他的手背，偎进他宽大的怀抱：“你着急也要警局有人上班才行……明天吧！都忙了一天，你不累，人家元谨也累了……” “那好吧……”祁少遥还有些不甘心，刚才成熟稳重的样子突然一扫而空，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誓赌咒：“明天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找出来！” 谁说男人不可靠的？我以前的那些言论，在这一刻，因着他心急的模样，就像多米若骨牌一块一块被推翻。回想起来，自从认识祁少遥以后，每当我大难临头，他都能神通广大的有如神祗般突然从天而降，周身都好像环绕着耀眼光芒！就像现在，关键时刻，帮助我的人不是我自己，还是他祁少遥！ 第六章 涩果 no.6 早上7点整，我开始叫歆歆起床。小家伙遗传了她爹爱赖床的坏毛病，“再睡5分钟……”她把小脑袋缩进被窝。 “再不起床要迟到了……”我在床边坐下来，柔声哄她。这已经是我往返她房间的第三次，也就是说，她已经再睡了3个5分钟！ 我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她睡得红扑扑的俏脸，她眼睛紧紧闭着。明明早就醒了，却还在眷恋温暖的被窝，不肯起来。 “妈妈，外面好冷……”她撒娇。 “乖……穿好衣服就不冷了……”我伸手要拉起她的胳膊，她死死拽住被角。 没辄了，我叹口气。开始计算时间，8点上课，现在是7点15，再给她睡5分钟，7点20，刷牙洗脸10分钟，吃饭10分钟，还剩20分钟，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学校？ “还不起？”祁少遥出现在门口，他已经整装待发了。 我点点头站起来，“再给她睡5分钟，来不及就把早点带到车上吃吧……” “不行！”祁少遥显然对我的溺爱方式十分不认同，“看我的！”他搓了搓手，走向床边：“祁歆！不听话的小孩会怎样？” 歆歆在被窝里缩了缩，“大灰狼不要来……” 大灰狼？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祁少遥蹑手蹑脚爬上床，看来他对付爱赖床的女儿自有一套办法。 “大灰狼来咯——”他往歆歆身上一扑，开始搔她的痒！ “啊！哈哈……”祁歆在他怀里拼命扭了扭，找到机会就跳出来：“我醒了，我醒了！” 祁少遥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抓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毛衣往她头上套：“大灰狼要吃掉懒小孩！” “恩~不要，不要……”歆歆挣扎的过程中，衣服已经穿好了。我拧了条热毛巾，抓紧时间帮她擦脸，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歆歆被祁少遥抱到镜子前，准备梳头。“爸爸，我今天要扎两个辫子！我们班女生都扎两个！” “好啊……”祁少遥把梳子倒过来分发线。 “爸爸笨死了，每次都扎一边高一边低！我要妈妈！”祁歆朝我招手：“妈妈！妈妈！” 我接过梳子，看了眼祁歆头上歪歪扭扭的发线。这个爸爸果然笨得很！ 祁少遥装作吃醋的样子：“坏小孩，有了妈妈就不要爸爸了！” 祁歆居然朝他做了个鬼脸！懒懒的不理他，转过头来看着镜子里的我：“妈妈，今天要把歆歆打扮得漂漂的！” 很好，爱漂亮，有乃母风范！ “歆歆，妈妈今天给你扎麻花辫好不好？” “好啊好啊！”歆歆举起小手来鼓掌！ 祁少遥退了出去，在走廊碰到元谨。 “元谨，你开宾士先去警局，我们送了歆歆上学就过来！”他抛去一串钥匙给元谨。有钱人就是麻烦，尤其是祁少遥这种爱车成痴的人，车太多，所以每天早上都要分配一下，今天开那辆车上班比较好！ 关于那辆宾士的故事，我已经听过。三个月前，有四个人一起去买车，他们分别是祁少遥，薛璟天，江晨和任悠然。任悠然这个连学开车都不敢的胆小鬼，看见其他三人一人一辆，于是也吵着买了一部，放在家里自我陶醉。那款车全市只有四辆，车牌号是自选的，我们家这辆前面有个英文字母“q”。 所以，要是你在路上看见这款车，想分辨它是属于谁的，其实很简单，看看那俗到家的车牌就知道了。 不久前的一天，我曾经在我公司楼下目睹过这么一辆车送钟倾上班，可惜我没能记住车牌，不然就知道她吊上的金龟婿是谁了！ 不是任悠然的车，任悠然是个大小姐，而且她的车自买回来就没有离开过她们家的车库。 也不是江晨，外面盛传江晨是个同性恋，他的最爱就是我们家祁少遥！自从祁少遥和我结婚，他的心就彻底粉碎，他对我的敌意，延伸到所有女性同胞身上，所以他的车从来不载女人。 那么是薛璟天？据说他怕老婆怕得要死，如果他有外遇，邵玮璇早就剥了他一层皮，还能让他活到今天？ 不会是我们家祁少遥吧？ 我的心一下悬起来！昨天以前，祁少遥做了些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何况我曾经派钟倾和他接触过，以他的****，搭上钟倾也不是不可能！ “妈妈，你怎么不梳了？”歆歆的催促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快速把皮筋套上：“梳好了，小公主今天真漂亮！”我一边赞美，一边压下心里的疑问，盘算着呆会要好好试他祁少遥一试！ 祁少遥和元谨分别开着保时捷和宾士出门，在山下分道扬镳。我回头看着宾士车绝尘而去，貌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遥，这辆车一直是给元谨开的吗？” 祁少遥笑笑，一脸小气吧啦的样子：“我才不给他，只是暂时借他开一开，过两天我就逼他去自己买一部，我又不是没付他薪水！” “小气鬼！” “怎么小气了？这是原则问题，有两样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出让的！” “哪两样？”我问。 “老婆和车！”他答的理所当然！ “得了吧！”我白他一眼，心里其实在暗爽。祁少遥果然不一样了，以前生怕被我发现他的在乎，现在则是逮着机会就对我表白心意！ 不过这还不够，我要让他从行为到思想全部对我忠贞不二！ “对了，你还记得钟倾吧！”我突然转移话题，神秘兮兮搭上他握方向盘的手，他没有反应，车子照样稳稳向前：“助理的助理，我知道，还帮我们拍了个广告，提她干嘛？” 我很自然把重点听在前面那句“助理的助理”，他似乎在抱怨我这个“助理”当初小看他这个“总裁”，只派了个“助理的助理”去和他谈合约！ “谁跟你说这个！”即小气又小心眼的男人！ “那你说什么？”他问得不经意。我松开他的手，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难道是我想太多？我把头偏过去，不想让他发现我正在怀疑他。 “我就是随便一问！” 他倒也没再说话，表现出对钟倾兴趣缺缺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辆宾士超过了我们，还“滴滴”按了两声喇叭！ 为了表示回应，祁少遥也按了喇叭。我直觉的去看车牌，前面是个“x”。 “薛璟天？” “聪明！” “他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去学校的路！ “送儿子上学啊！” “他儿子不是才4岁？”记得开学时我和高腾跃送熠熠来学校，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说服了校长，熠熠5岁，学校都不情不愿，薛璟天儿子才4岁，学校能收吗？ “学校一开始不收，连我们家歆歆都不收呢！”歆歆6岁，也不到上学年龄。 “后来怎么又收了？”难道是用钱砸的？ “交了一笔赞助费……”果然！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薛夫人厉害！”邵玮璇？她做了什么？ “她指挥她儿子畅畅和我们家歆歆又背唐诗又做算术，最后来了一段流利的英文自我介绍，以证明他们两个是天才！” 想起几个月前的事，祁少遥开始笑，可怜的校长被薛夫人搞得头都大了！ 邵玮璇果然是邵玮璇，不过，她为什么要做和我一样的事？ 要是祁少遥知道，我送熠熠来学校的时候，也同样在校长面前演了这么一出，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我们和高腾跃约在学校门口碰面。 歆歆和畅畅、熠熠三个人手牵手进学校，我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很好的朋友。 薛璟天有礼的和我们打过招呼就离开，只剩下高腾跃和我们夫妻二人。 他转身从车上拿出我们要的人事资料，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把资料交到祁少遥手上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祁少遥笑笑：“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吧！” 高腾跃也一笑：“没关系，不解释也不要紧！” 祁少遥愣了一下，当他是在损自己，慷慨地拍拍他的肩：“好了，算我对不起你，欠你的，等这件事结束了，叫仙仙在家做顿好的，请你来！” 高腾跃哈哈大笑：“一顿饭可还不起！”他好像在和祁少遥说话，眼睛却斜斜看向我。 我只能尴尬得陪着笑，站在祁少遥后面。这种时候还是不说话比较好，祁少遥不可能不知道高腾跃当初求婚的对象就是我，他可能以为被我拒绝以后就再也没有下文，绝对想不到后来我又答应了高腾跃什么。 我叫出那一声“腾跃”的时候，心情其实遭得很，只是想着用什么方式报复一下祁少遥，既然他可以和岳圆圆你侬我侬，毫不在意我的感受，我又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找个依靠？只是当时恰巧在我身边的人是高腾跃，如果换成许小山，或者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他吧！ 心很虚，我觉得我可以理解高腾跃现在的感受，如果他是真心想要和我共度一生，那么现在他看见我躲在祁少遥背后，心情应该和那天我看见祁少遥把岳圆圆护在身后时没什么不同吧？ 只是他比我有涵养多了，没有当场劈头盖脸就骂过来，甚至刚才熠熠开口想叫我“小高妈妈”，他还及时捂住他的嘴，催促他快点进教室。 我越过祁少遥的肩膀偷偷看他，他已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刚才他说“一顿饭还不起”的，应该是我对他的亏欠吧？这份亏欠我永远也没办法偿还，我和祁少遥之间连着一根长长的线，从他自告奋勇充当高腾跃的“爱情导师”，出主意把我从z城调回g城，又指使他向我求婚开始，这根线就在祁少遥手中越收越短，最终还是把我扯回了他身边。就算回避，就算争吵，还是无意识中将我们牢牢捆绑。 第六章 涩果 no.7 再次回到警局，方队长对我的态度有了质的变化，俨然我已不是昨天那个嫌疑犯，而是一个无辜被牵连的受害者。我又再一次体验到了钱、权、势这三样东西的好处。 什么都不用说，一切由元谨代劳，叽里呱啦谈了半天，我们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阳光明媚，就像我此刻扫去乌云的心情。 没有充分证据起诉，案子没有结，我已是自由之身。 开心是短暂的，很快我又被阴霾笼罩。案子不结，祁少遥仍然在危险之中。凶手是预谋已久的，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好像时时刻刻都跟在我们背后，算计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就拿“铊”来说，如果不是祁少遥自己提起，我这个数理化白痴，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东西是可以拿来要人性命，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祁少遥为什么无缘无故提到“铊”？他建议我毒死他，可以说逍遥三笑散，七虫七花膏，豹胎易胫丸这类通俗易懂的东西，为什么偏偏是“铊”？为什么他说完之后没几天“铊”就真的出现了？ “铊好找吗？”我问祁少遥。 “谁？”他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脸上还挂着笑。 “没有谁，我说铊。” 他愣了愣，笑容渐渐消失，“我也是说他啊，他是谁？”他明明听懂了，我说的是“铊”不是“他”，却还要装傻。 “祁少遥！”我唤出他全名的时候，就是我不耐烦的表现！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有人在威胁我丈夫的生命，就算我一点忙也帮不上，至少我可以预防！ 他叹了口气，“可能要到实验室去找吧！” 市面上没有的东西—— “那个人是实验员？科学家？还是化工厂老板？” 祁少遥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我也不知道。”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看出来了，刚才警察问话的时候，他也很不配合。这么做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真的一无所知，要么他就是什么都知道，他想自己把那个人找出来，私下里解决！私下里解决又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这个人关系到他心里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他的表情根本不像在担心的样子！他敷衍我，宁愿冒生命危险，也不愿把那个秘密公开，包括告诉我！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他是否能明白那种被所爱的人隔绝在心门之外的忧伤？你就在我身边，时不时说着我喜欢听的情话，一次一次我被你的甜言蜜语醉倒，一次一次我被你牵引着走向你预计的那条路，你让我闭上眼把所有都交给你，而你却站在我背后，我看不到你在做什么，只能听见你的声音，你说，往前走，往前走，前面有一座姹紫嫣红开遍的花园，我却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已经站在断井残垣的边缘，随时会摔下去粉身碎骨，再也无法陪我一起信步欣赏花园里盛开的风景。 他的沉默让我的心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停车！我要下去！” 离开你，是我唯一的杀手锏。第一次使用失效，代价是六年的分离，而我再无计可施，又使用了第二次。 他依然不言语，关键时刻不说话是他最致命的武器！ 我忍无可忍，打开车门就要往下跳！ “你干什么！”他终于有了反应，双手松开方向盘，扑过来抱住我！脚下猛地踩了刹车，车轮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停了下来！ “你疯了！不要命了！”他喘着粗气，眼里的慌乱还来不及平复。 “呵呵……”我苦笑，“如果我要变成寡妇，还不如先死了好！” “仙仙……”他拥着我无奈叹息：“不要逼我……” “逼你？”我这是在逼你？我挣脱他的怀抱，疯狂捶打他的胸膛！“我逼你？祁少遥，你凭什么说我逼你！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妻子？难道我连了解你的权利都没有吗？既然你不信任我，为什么不让我走！” “仙仙！”他低吼，撰住了我挥舞的双手。我停下来，看着他紧皱的眉宇，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深深呼吸，眼泪在眼眶中慢慢聚集。 他手臂往前一带，我重新回到他怀中。 “仙仙……你听我说，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会快乐……” 这就是你一直不快乐的原因吗？连我都不能让你快乐？ “可是我现在就很不快乐。”我固执地想要了解他更多。我这个祁太太当得就像一个傀儡，因为我嫁的这个祁少遥并不是我婚前认识的那个祁少遥。 一下一下轻轻抚过他的发丝，他把脸埋在我的肩窝：“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道歉，我不是弱不禁风的温室小花，当你乘风破浪勇往直前的时候，我想要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飞翔，而不是躲在你的羽翼下面。我无法安心的看你一个人抗击风雨，而我独自享受你给我的晴天。 “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怕……” “可是我怕！我怕你知道了，会讨厌我……” 你的秘密会让我讨厌你？ “相信我，仙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家……一个真正属于祁少遥和高鶱霨的家……” 祁少遥走了，他把我留在祁家大门前，就义无反顾的走了。 面前，是大红色保时捷车轮滚滚卷起尘土。我记忆中最幸福的时刻，是这辆车第一次停在寝室楼下，祁少遥背靠着车门仰头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从窗台上俯身看下去，他的手掌在嘴边围成一个圈，“仙仙——仙仙——”一声声飞扬着神采与活力，我兴奋地连拖鞋都忘了换，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冲下去，和他一起坐在车里，仰望着满天繁星，雪白的柔荑被他轻轻握着放在膝上，我骄傲的问：“我是你的公主吗？”他宠溺的答：“你是我的皇后！” 身后，祁家别墅三层楼的高度，挡去了头顶的阳光，我站在它巨大的阴影里，我以为它是祁少遥的城堡，我是国王用城堡来守护的皇后，原来不是。祁少遥说，它不是属于祁少遥和高鶱霨真正的家。那么我们的家在哪里？他现在是要去为我寻找城堡吗？如果城堡要用他的生命来换，我情愿不要城堡，我不要做皇后，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妻子，为他一个人烦恼柴米油盐。 第六章 涩果 no.8 我低着头走进别墅，身边的一切都是暗淡的。祁少遥现在在哪里？他在做什么？我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即使预感将有大事发生，也只能力不从心的等待。 一进门，我就看见一个打扮雍容的贵妇人交叠双腿倚在华丽的欧式沙发上。她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脚边是一只被翻得乱糟糟的皮箱，手上拎着的那件黑色礼服面熟得很！ “你在干什么？”我盯着她贴在胸前比划的那件衣服，“把我的衣服放回去！” 女人怔了怔，看见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贵妇人也站了起来。 “哟！”她反应很快，抓起儿媳手上的礼服往地上一扔！“我当这箱垃圾打哪来的呢！原来是祁、二、少、奶、奶、回来了！” 繁复的称谓，她强调了“二”的读音。 我冷冷一笑，她口中的“垃圾”是指我的行李，还是我这个人？如果我的衣服是垃圾，她们居然还有试穿垃圾的打算？如果我是垃圾，那么对不起得很，我这个“垃圾”还就在这座“垃圾箱”里住定了！ “捡起来！”我指着地上的衣服。 “呵！”大夫人轻蔑的扬起她高傲的头。 “张嫂——”尖锐的声音在客厅的空气里环绕。很快的，我面前出现了一排陌生的脸孔，她们都穿着祁家佣人的制服。 “大、少奶奶刚才已经检查过了这箱东西，你把它还给二、少奶奶！” “哦。”为首的老妇人小步跑过来，捡起我的衣服，仰头看了看，她不能确定我是不是那位“二、少奶奶”。 迟钝的“大、少奶奶”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你看我都忘了介绍了，这位张嫂是六、年前新、来的佣人，难怪她不认识你，以前那位对你爱护有加的林嫂，在你之前就已经卷铺盖走人了，你还记得吧？” 对我爱护有加的林嫂？我当然记得，她只不过心疼我一个人大冬天坐在客厅等祁少遥，好心帮我端了杯热水，第二天就被辞退了！我还记得她走之前幽怨的看着我的眼神，可惜我帮不了她，因为就在同一天，我也打点铺盖和祁家saygoodbye，甚至走得比她还狼狈！ 我冷哼一声，现在的我哪里还有斗嘴的心情？张嫂捧着衣服站在我面前，我没理她，跨过行李箱，径自上楼。 背后传来大夫人刻薄的声音—— “张嫂！帮大、少奶奶把二、少奶奶的东西搬上楼！” 她们再不屑我也不得不接受我在这个家庭存在的事实，因为此时此刻，祁家当家作主的是祁少遥，而不是以前那个和她们一样嚣张跋扈的祁少逸！ 夜晚很快就来了。 冬天的星星和夏夜里不一样，很高很远，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随时都可以抓住你，甩出遥远的天地，在不知名的空间里漂移。 四周是如此安静，没有祁少遥轻轻的鼾声，我不踏实，不能安心。 坐在窗台上，俯瞰冷清的院落。 我在等他，等待的心情焦虑，怅然，却又和六年前大不相同。六年前我坐在这里等他，至少我知道，他在酒吧买醉，或者在某人女人怀里流连，但是现在，我无法想象他在干什么，他一句话都没留下—— 不，他留下了一句，留下一句不确定。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家……一个真正属于祁少遥和高鶱霨的家……” 我们的家……金窝银窝也是家，狗窝草窝也是家……是我的要求太多，太高了。你在身边时我不懂得珍惜，非要把你逼走了，才明白，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在你怀里，家徒四壁也是温暖，没有你，再多财富，都是空谈，是一株我永远无法消受的金碧辉煌的玫瑰，刺尖扎进手心，渗出一粒血珠，暗示美丽的代价。 “妈妈……”房门被轻轻推开，冷风穿堂而过。歆歆披着被子瑟缩在门口。 “妈妈……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一软，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好……和妈妈一起睡……”为我们挡风遮雨的那座高山不在，只留下我们母女俩相互取暖。 歆歆窝在我怀里，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却瞪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住我。 我绽开一抹笑，“睡吧……恩？” 也许是我的笑容太苦，歆歆摇了摇头：“妈妈……我怕……” “怕什么？”我随口问，其实我也害怕。我害怕是因为我不能确定此刻祁少遥是否安全。可是我怎么能让歆歆看到我内心的恐惧，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又笑了笑：“妈妈一直在你身边，睡吧……” “爸爸呢？”她突然问。 这个敏感的孩子也察觉到了吗？ “爸爸只是晚一点回来……” 歆歆乖巧的点头，往我怀里缩了缩：“那等下爸爸回来，我要是睡着了，妈妈不要让爸爸把我抱回自己房间哦！” “好……”我答应着，往下挪了挪，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我知道祁少遥一直很注重培养孩子独立，从小就让她一个人睡，而歆歆也习惯了，并不会害怕，今天她却表现得特别胆怯。 她又不放心的从我怀里抬起头来：“妈妈……”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恩？”我低声询问。 她顿了顿，终于开口：“妈妈……我看见大伯了……” 祁少逸！？ 祁少逸不是死了吗？我想用我坚定的语气打消她的疑虑：“歆歆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可是好像真的一样……而且……大伯还说要带我去玩……” “哦……”我缓缓拍着她的背脊哄她入睡，我想小孩子必须把噩梦说出来才会安心一点，所以没有阻止她说下去，只是闭着眼睛静静的听。 “歆歆不想去，大伯说他一个人在那里好孤单一定要歆歆去陪他，还说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来找歆歆的……然后他的手伸过来，歆歆就吓跑了……”她揪紧了我的衣领，“妈妈……歆歆好害怕……大伯是不是要带歆歆去他那个地方？” “胡说！”我突然抱紧了她！背后飕飕的一阵凉意，冷汗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我们歆歆哪里都不去，只在爸爸妈妈身边！”我怕我这时候不护着她，她就会立刻从我怀里消失了！ 我紧紧搂着她，把她的小手撰在手心。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我的融在一起，才稍稍舒了口气。 歆歆毕竟还是孩子，说着说着困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式，沉沉睡去。 我的心却莫名其妙狂跳起来。 歆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祁少逸在暗示我们什么？我从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我斥责自己不该自己吓自己，可是酸胀的脑袋却好似无法停止运转，仿佛眼前是一团迷雾，朦朦胧胧惨白惨白，我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歆歆不怕……妈妈陪你……”我喃喃低语，像在告诉她，更像在告诉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去哪里，我都要一直陪着你……还有你的父亲……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慢慢的眼皮变得沉重，身体堕入一个黑暗的深渊，我想挣扎，却无法阻止它下坠。 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一颤！从那个深渊中被拖了出来！冷汗淋漓！ 抬起半边身子，望着紧闭的门扉。 “谁？” 房间里静谧的空气好像不在流动。 我屏住呼吸，房门一动不动。背后凉凉的冷汗，被寒气浸透，忍不住一阵哆嗦。 看了眼旁边睡得正酣的女儿，帮她掖好被子，我缓缓下床。 从床铺到大门，中间有一个玻璃的隔断，我手扶住隔断往外看，房门依然紧闭，只是背靠着隔断的沙发，坐垫有些乱！ 有人来过！他曾经坐在这里！ “遥？是你吗？”我缓缓走上前去，打开门。除了祁少遥，这个家里不会有人来到我的房间。 果然是祁少遥！ 他背对着我，站在走廊上！ 我松了口气，“遥，你回来了？” 那个背影颤了颤，忽然笑了，笑声很低很沉，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是我要恭喜你才对……恭喜你终于回来了……回到祁家……” 他缓缓回头，笑容在脸上拉扯出一条诡异的伏线…… 啊—— 第六章 涩果 no.9 这个人和祁少遥长得很像。 一样的身高，一样宽阔的肩膀，我抬头正好看见他的下巴。他下巴削瘦，薄薄的两片嘴唇咧开一个弧度，露出整齐排列的白牙，每一颗都在黑暗中闪着银光，上下开合，像一把锋利无比的铡刀。 他说话了，他说—— “我要恭喜你……恭喜你终于回来了……回到祁家……” 他高挺的鼻梁，深刻的眉目，光洁的额头，就连鬓角的那一缕头发，都有祁少遥的影子。 我在黑暗中与他对望。 也许只有0.01秒，我便断定他不是祁少遥！ 他看着我的眼神，没有祁少遥的温暖。 他阴森的，冰冷的注视着我，黑瞳中射出两道犀利的光芒，仿佛要摄走我的魂魄！ 他又笑了，这回他说—— “欢迎你进入魔鬼的国度……” “啊！！！”我尖叫着倒退！ 不可能！我是不是做梦！？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 他是—— 祁少逸！ “啊！！！”我继续尖叫！ 是梦！一定是梦！不然我怎么会看见他？看见一个死人？还听到他说话！ 如果不是我梦游，那便是我的脑袋出毛病了！我宁愿相信我疯了！ 我的眼睛惊恐的放大，死死盯着他，他还在笑，就站在原地，一直笑！一直笑！ 走廊靠墙摆着一只花瓶。 我疾步后退，被花瓶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晕目眩，天昏地暗！ “啪！”花瓶在我身侧倒下，粉碎！ 我慢慢低头，看着花瓶碎片扎破我的手心，缓缓流下一丝鲜红—— 可是我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 “仙仙？”耳畔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像得到末世的救赎，我猛然抬头——祁少遥蹲在我身边。 我确定是祁少遥！ 同样昏暗的走廊，同样模糊的人影，这回我连0.01秒都不需要，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扑进他的怀里！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祁少遥的温度。 “遥……”我的眼泪像洪水破堤，可我不敢哭出声来，我怕惊动了祁少逸的魂魄。只在他怀里压抑的抽噎。 祁少遥心疼的握住我划破的手掌，放在唇边亲吻，“你怎么了？”纠结的眉宇写满了他的担忧。 我不知道怎么说好。说我无缘无故患了梦游症，看见祁少逸的鬼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吓得在走廊上失心疯一样乱喊乱叫吗？ 一定是歆歆刚才说的话影响了我，是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我窝在祁少遥怀中，环抱我的是他温暖的体温，呼吸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他刚刚洗过澡，听见我的叫喊就冲出来，随意系上的浴袍被我扯落，**的胸膛微微起伏。一切又回到了现实，那么踏实，那么安定。 我甩甩头，吸吸鼻子，有点委屈：“我梦游了……” “梦游？”祁少遥蹙起眉。我以为他会笑我的，听见他的笑声，我会更踏实一点。 可是他没有笑，他皱着眉，将我打横抱起，“你看见什么了？” 我扭捏着，指甲陷进他肩膀的肌肉，想了想还是告诉他：“我看见……祁少逸。” “哈哈哈！”他果然笑了！ “怎么可能看见他？你真的在梦游！” 我嘟起嘴：“梦游就梦游！都怪你女儿！”我把歆歆的梦境告诉他，霸道得就像女儿不是我生的一样！如果换作几天前，他坚持声称女儿是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估计会很高兴听见我这么说。 不过现在他怔住了。 “歆歆？”他凝着我。 我眨眨眼，不懂他的眼光为什么闪烁不定。 他突然迈开腿，冲进卧室！ “歆歆——” “爸爸。”歆歆好端端坐在床上，抱着被子。 她眨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们：“爸爸为什么像抱小孩一样抱妈妈，妈妈忘记怎么走路了吗？”小家伙有点吃醋了，她以为爸爸只会抱她一个人的，原来他还要抱妈妈啊？ 听见她的问题，我才惊觉我还被祁少遥打横抱在怀里！踢踢腿，挣扎了两下，我轻嗤：“放我下来！” 祁少遥明显松了一口气，把我放下。我红着脸：“歆歆怎么醒了？” 祁歆像个小大人一样：“我听见有人打碎了花瓶……” “那是……”我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祁少遥看了一眼凌乱的沙发，回过头来：“那是爸爸不小心打碎的。” “哦。”歆歆认真的点头，像在教训她爸爸：“那爸爸明天要记得收拾哦！”然后很自觉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歆歆回去睡觉了……”虽然有些不甘愿，但她单纯的脑袋就是觉得爸爸不可能让她留在这里。 “不用了！”祁少遥一把抱起她，笑着滚进被窝：“今天我们三个一起睡！” “真的吗？”她开心极了，就像得到大赦一样，拍拍身边的位置：“妈妈快来！” 歆歆在我们中间睡着了，头枕着我的手臂，而我枕着祁少遥的手臂。他的手指轻轻缠绕我的长发，又放松，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低声问。 他沉声答：“回来有一会了，还在沙发上坐了一下……” 真的是他！我带点责备：“怎么不叫醒我！我还以为……” 他低笑：“你还以为见鬼了？” 白他一眼，我假装生气：“不准笑我！” “好好，不笑……”他努力压抑着笑声，执起我的手，轻轻碰了碰上面刚刚处理好的伤口：“以后别胡思乱想了，恩？” 我娇嗔：“都是你，要是叫醒我不就没事了！” “都是我的错！”他好脾气的吻吻我的手心：“我本来想洗洗就去书房的，还有些事没处理，正好你们也睡着了……” “那你现在去啊！”我踢踢他。 “不去了。”他调整了一下睡姿，“我要保护你们啊，免得你们又做噩梦！” “少来！”我轻哼，心里其实很高兴他能留下来陪我。 “你一下午都干什么去了。”我很好奇，也很担心。 “恩。”他闭着眼睛，故意发出鼾声：“我睡着了。” “不说就不说！”如果你不想说，我再怎么追问也不会有结果。即使我很想告诉你，无论那个秘密是什么，就算有一天被我不小心知道了，我也不会讨厌你，绝对绝对不会讨厌你。 当男人想要争取他的世界的时候，一个真正爱他的女人只会无限制包容他，支持他，直到万劫不复，直到不能自拔。我已无法忍受再一次分离，白天是我一时冲动，那个所谓的“杀手锏”，我不敢，也不愿意真的使出来，一个六年已足够我体会没有你的孤单寂寞，我哪里还有勇气去承受下一个六年？六年又六年，我想以后每一个六年都有你相伴，直到我们都渐渐老去……只希望，你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女儿，为了我们的家，保重你自己。 我也跟着闭上眼，可是我睡不着。刚才的“梦游”那么真实，以至于我闭上眼还能看见祁少逸的脸，他在对我笑，阴恻恻的笑。 耳畔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欢迎你进入魔鬼的国度……” 然而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我怕我一动，就会惊醒身边的人。 第六章 涩果 no.10 我身边的歆歆睡着了，祁少遥却是醒着的。 过了很久很久。 床垫微微弹动，他坐了起来。 我闭着眼，假装熟睡。 我感觉到床垫又轻轻下陷，他侧过身来，鼻息越来越近，唇瓣贴上我的额角。 一声微弱的叹息。床上突然失去了他的重量。 我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他拿起手机，走出去。 走廊很静，我贴着门板偷听。 我控制不住我的好奇心，其实我只是想了解他多一点，如此而已。 他打电话给元谨。 而元谨就住在我们楼上。 “你现在到书房来……是，就现在……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我的手握紧门把，我不敢出声，缓缓将门拉开一条缝。祁少遥轻手轻脚走向书房，几乎同时，元谨鬼鬼祟祟从楼上溜下来，两个人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携手进屋。 “你确定是他？”元谨紧张地询问。 走廊真的很静，出奇的安静，静到我居然贴着门板就能听见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又或者是我对他们两个都太熟悉了，才能这么轻易的判断他们谈话的内容，甚至隔着这道门，都能想象他们说话时凝重的神态！ 祁少遥轻轻叹气，我想，此刻他一定坐在进门往左，踏上一节台阶以后的那张老板桌后面的皮椅里，疲惫的支着额头。他的后面是整面墙让人压抑的大书架。 他的声音更轻：“是……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不过还会再回来的……仙仙……看到了他……” 我看到了？我看到的是—— 祁少逸！ “他不是死了吗？”元谨的声音拔高8度，他一定激动得站起来撑住桌沿！ “小声点！”祁少遥低吼。 “别吵醒她们！”他还在担心被我知道……或者他更担心的是被家里另外两个女人知道？ 元谨又坐了回去，他默不作声。 祁少遥低声问：“你确定死的是他？” “我亲眼看见的，车翻下山崖，爆炸了……” 翻车？祁少逸不是死于空难？而是车祸？ “车里只有一个人，烧得面目全非……我亲手埋的……不是他是谁？”元谨又说。 “那笔钱呢？”祁少遥接着问：“他拿走了吗？” “拿走了。”元谨很肯定，“第二天就转账到他瑞士银行的帐户……” “他的家人？” “移民了。” “你到的时候，确定车里只有他一个人？”祁少遥指的是，那天他叫元谨去见证车祸的发生，顺便毁尸灭迹。 “应该是吧……那天雾很大……我想，他没那么蠢，明知道车子被动了手脚还……” 祁少遥打断了元谨，轻轻拍了下桌子，低沉的声音掩不住语气里的怒意：“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你想？我要的是确定！百分之百！你怎么办事的？” 元谨低着头，不做一句解释。 沉静了半晌，他才捏诺道：“我再去查一查，说不定……” “还查个屁！”祁少遥再一次打断他，“死的不是他，他回来了！回来报复我！” 元谨还是沉默，祁少遥重重喘息，食指点着自己的胸膛，“我死了不要紧，我老婆怎么办？我女儿怎么办？” “我再想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祁少遥站起身，朝门边走来。而我站在门口，早已被我听到的这个“秘密”吓呆了，忘记要闪躲。 他一把扯起元谨的衣领，把他往门口拖，边走边说：“你现在就去把他给我挖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他，我要这个人消失！彻底的消失！” 门忽的打开，元谨被他扔出来！跌在我身上！ “仙仙？” “嫂子？” 他们错愕的看着我，元谨很快低下头，祁少遥却愣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开开合合，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抬头看他，他就像一个打碎花瓶被妈妈当场抓获的孩子，想辩驳，但证据确凿！ 可是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犯的错误也不仅仅是打碎一个花瓶！ 我的遥遥杀人了，而且他第一次不成功，还想再干第二次！ 我的泪流了下来。我怎么知道，他的秘密原来这么可怕？颠覆了我所有对他美好的憧憬！我面前的这个人，有一张我熟悉的脸，上面是我熟悉的无辜表情，然而他的心那么遥远，仿佛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人！ 我认识的祁少遥，虽然嚣张得不可一世，虽然不懂礼貌又不会尊重人，偶尔耍小脾气，偶尔又懦弱的得过且过……至少他很善良，他有爱心……他怎么会杀人？他怎狠得下心来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他的亲哥哥！他居然要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朝他伸出手去，如果我的手能穿过他的身体，那么一切都是假的，是我梦游，再一次梦游…… 然而我碰到了他，他的体温还是刚才我拥抱的热度，他的眼神还是令我眷恋的温柔，他的温柔让我想哭。 我突然很想尖叫！ “你杀人了？你杀了祁……唔……” 我的音调越来越高，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捂住我的嘴！ “我没杀人！”他的声音嘶哑，把我拉进门里，按在墙上！ 我瞪大眼睛慌乱的看他，他也瞪着我，眼睛闪着寒光，很快又暗淡下去：“我没杀他，他还活着！” 是的，你杀人未遂。 我痛心的闭上眼，他的双臂撑在我身侧，而我在他怀里，在这个残忍的杀人凶手怀里，居然还会满足得理所当然！ “你要相信我……”他额头无力的抵住我。 “我要怎么相信你？”我亲耳听见的，难道有假？ 他抬眼瞪了下元谨，元谨识相的关上门，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他急促的喘息。 “仙仙……我求你……求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声叹息，是企求，更像**。无助的**。 我的心软了。睁开眼，看到他的脸，紧闭的双眼，长而翘的睫毛在我面前轻轻煽动，呼吸同样很轻，我的眼泪滴落在他轻如羽毛的呼吸中，碎裂。 抚过他鬓角的发，柔和的侧脸，被重担压得脆弱的双肩，我的指尖在颤抖。 除了心疼，我没有更多的力气去责怪你。我凭什么怪你？如果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那么我才是那个可恶的元凶，我的贪慕虚荣害死了原先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祁少遥…… 我说过我要支持你的，无论未来怎样，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就算走到赴汤蹈火，走到万劫不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抱着你。 我抱着他，紧紧的抱着。 “我相信你……不论真相是什么……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荣华，在一起。罪孽，也要在一起。 第六章 涩果 no.11 祁少遥的姐姐何少澜死于肠胃炎。 任何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个诊断，却骗过了全世界。 而这个“全世界”里，不包括祁少遥。 “肠胃炎会死人？”他的嘴角带着嘲讽，“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我一直以为何少澜得了一种怪病，病征表现和肠胃炎一模一样，所以医生误诊耽误了治疗。 “可是我妈，她相信……”祁少遥苦笑。 何少澜死后，直接送到医院的太平间，从此以后，祁少遥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就在她的尸体送往火化的那一天，祁少遥的妈妈晕倒在家门口，他送妈妈去医院，回来再见到何少澜，她已经化成了一堆灰色粉末，尘封在漆黑的骨灰盒里。 祁少遥想要整理姐姐的遗物，她睡过的病房被收拾得很干净，只剩下空空的床架，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曾经放置“祝福”的地方，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他打电话追问那些物品的下落，是大嫂吩咐女佣把它们带回了家——大嫂对谁都趾高气扬，尤其是他们母子三人，想不到，何少澜不在了，她居然也变得热心起来。 他回到家，看见何少澜的遗物被装在一个小包里，摆在她房间的角落。这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几天前还笑意盈盈的算计他的弟弟向女朋友求婚，此刻却没了踪影。她就像一阵风，微弱的清风，在这个世上孤孤单单飘荡了二十几个年头，来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走的时候也了无痕迹。 只剩下一个小包，孤伶伶躺在角落，如同她的一生，一个缩在角落，被所有人忽略的多余的人…… 祁少遥抱着那个包，坐在角落。房间已经没有了姐姐的气息，他却觉得姐姐就像在身边一样。耳畔还回响着她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她说：“你不要走哦，等我睡醒了，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你说……”他只是离开了一下下，送那个刚刚从“女朋友”升级为“未婚妻”的女孩回家，姐姐就惩罚他，一睡不醒，惩罚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笑脸。 姐姐，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吗？喜欢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还不忘提醒我向她求婚的时候到了，你亲自设计了一对戒指，祝福我们一生幸福。可是，你居然吃醋了，你以为我有了妻子就忘了姐姐，所以你离开我。还是，你认为有一个人答应代替你照顾我，你的使命就完成了，就可以放心的离开？ 他摩挲着右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姐姐一定也曾经无数次的抚摸过它，默默向它祈祷，把她的祝福带给弟弟…… 装戒指的盒子还安然的躺在他的口袋里。它安然，是因为它不知道，把它交给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祁少遥打开那个盒子，白色的软垫下面，他看见了一根白色长发。 白发是谁的？ 他起了疑心，把这根头发送去化验，头发是属于何少澜的，里面含有一种她永远也意想不到的物质——铊。 铊是什么？稀有重金属。 何少澜生活单纯，甚至说得上是刻板无聊，她不在家的时候，就一定是在公司的画室作画。她可能连“铊”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有机会接触“铊”？ 祁少遥怀疑有人下毒。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让他惊讶的是，妈妈居然早就知道何少澜真正的死因，她知道她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她瞪着祁少遥，眼睛里有恨意，更多的是无奈。她说：“你何必什么事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当个富贵公子哥不好吗？你怎么这么不知足？我已经失去了女儿，不想连儿子也失去！你斗不过他的……” 原来，火化那天，妈妈故意晕倒，为的就是不让祁少遥看见姐姐的尸体，只要看到尸体，就什么也瞒不住！祁少遥一定会找祁少逸报仇，一命偿一命。 惨白的月光照着祁少遥的侧脸，表情奇异的扭曲，他摇晃着我的肩膀，“她怪我害死了姐姐！我怎么会害姐姐？除了妈妈，她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 “遥遥……”我把他的头拥进怀里，安抚他突然失控的情绪，“你当然不会害姐姐，妈妈一定是误会了……” 他安静了下来，摇摇头：“不……是我害死她的……” “祁少逸曾经威胁过我，如果我胆敢拿走爸爸一分钱财产，他就要我好看。在他眼里，我们名不正言不顺，我们没有资格花爸爸一分钱，他早就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我没把他的威胁当一回事，该花的该用的一样不少。想不到他原来也这么威胁过妈妈和姐姐……” “妈妈劝我，她说我们是入侵者，如果不是祁夫人量大，我们根本不能住到这个家里来。我之所以是祁少遥，是因为我的户口本上，母亲那一栏填的是祁夫人的名字！否则我就要像姐姐那样，跟妈妈的姓，委委屈屈当爸爸的私生子！呵呵……进入祁家有什么好？当有钱人的儿子有什么好？那些尔虞我诈的游戏，只有祁少逸才喜欢，我根本不屑一顾！我从来没想过要依靠爸爸，不管是祁少遥还是何少遥，我只想做我自己……” 最不了解他的人，居然是他的母亲…… 她不担心她的儿子会不会被人当成窝囊废，她只担心他不要和祁少逸正面冲突，影响了家庭和睦。从小，她就耳提面命，玩具不能和祁少逸抢，爸爸的关心不能和祁少逸抢，当然，总裁的地位也绝对不可以和祁少逸抢！ 不抢，家庭就和睦了吗？ 那不是和睦，和睦的只有祁少逸和他的母亲，祁少遥越是忍让，他们就越是瞧不起他。 母亲怎么就不明白，儿子多么不甘心碌碌无为的过一生？扼杀一个人的未来和梦想，比夺去他赖以生存的氧气还要令人难受。 “爸爸给我在公司安排的那个职位，由于上头有祁少逸压着，我什么事也做不成。那时我很不开心，经常找姐姐抱怨，如果不能有所作为，还不如当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好了！一个不劳而获的米虫，没有思想，当然也不会在意别人在你的背后讪笑些什么！” “姐姐担心我真的会破罐子破摔，她给了我一个建议，让爸爸投资一笔钱，自己办公司。当时我直夸姐姐太聪明了，有了自己的公司，我就再也不用在祁少逸的压迫下苦哈哈的受煎熬！我想得多美啊，三十岁之前把公司做大，有了钱买房子，接妈妈和姐姐一起住，舒舒服服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我哪里知道，姐姐承受了多少压力？她的生命正在被祁少逸威胁！” “我为什么要惹祁少逸？我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当一个架空的总经理？我为什么接受了那笔投资不够，还要叫爸爸再送给姐姐一个珠宝品牌？” “仙仙……是我……是我害死了姐姐……”他在我怀里呜咽。 我捧着他的脸，他脸上斑斓的泪痕，洇湿我胸口的布料，伤心的眼泪，渗入皮肤，融进血管，腐蚀我的心。原来看着心爱的男人落泪，自己也会跟着抽痛。 “不是你……不是你……”我一遍一遍重复，这些年他的心里究竟有多苦？一面背负着姐姐的仇恨，一面眼睁睁看着梦想远去。 不要怪你自己，一切都是祁少逸，他太残忍了，居然用一个年轻的生命作为对你的警告！他有没有想过，被他害死的那个人流着和他同一个父亲身上的血？ 祁少遥吸吸鼻子，抬起头来，他的指尖冰冷，从我的额头落下，描绘着眼睛鼻子的轮廓，最后落在唇上。 “仙仙……我本来不想和你结婚的……祁家就像一个火坑，我怎么能把你拉进来？可是我很自私，我想给姐姐报仇，又不能引起祁少逸的疑心。我狠下心来利用你，利用这场婚姻……如果连姐姐的死都不能延缓我办喜事，他会怎么看我？他会把我当成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对我放松警惕……” “你进门后，他无数次挑衅我，对你冷嘲热讽，对你恶言相向，指使你干下人的工作，洗衣拖地，还克扣你的零用钱，甚至，不允许你和他们同桌吃饭……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不能动，我不能给你出头，如果我不在乎你，那么你对他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原来，你娶了我又冷落我，是在保护我，不愿让我也变成祁少逸手中威胁你的筹码……然而我对你又做了什么？当我找你抱怨我受了多少委屈，你其实比我更委屈。当我无奈而又幽怨的责骂你没本事没志气，你其实比我更无奈。当我负气的把你赶出门，大喊大叫让你滚了就不要回来，你的心比我更痛……我曾经扣在你头上那些恶毒的形容词，就像一把把沥血的刀刃，无情的剜下你的自尊，放在脚下残忍的碾碎…… “对不起……对不起……”我居然这样伤害过你。伤害了你，还自认为有理，不依不饶。我吻上他的眼角，吻去他的泪水。泪水苦涩，和他的心血一样苦涩。 “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他也跟着亲吻我，嘴唇贴在我的脸颊，“我给你的承诺，一样都没有兑现……” “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这样的婚姻和你的期望相差十万八千里，你终有一天会受不了，会离开我……我很怕，我怕你会不要我，这时候，歆歆出生了。我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我觉得你会为了女儿留下来……” 他露出一抹苦笑，“你三天两头就拿离婚要挟我……我本来以为吵一吵就过了，我不是真心要你走的……” 我也以为吵一吵发泄完就算了，我怎么知道他会真的拿出一份协议书来要我签字？为了面子我不得不走，为了面子，我死也不签字！ 那天，他的心情其实很不好。 本来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他无意中得知姐姐死前吃的最后一餐是林嫂给她炖的血糯红枣粥。配方很简单，糯米，红枣和冰糖。不简单的是，林嫂煮粥的时候，发现厨房没有红枣了，正好大嫂逛街回来，她说买了一包蜜枣，于是林嫂就用蜜枣代替了红枣。 ——大嫂会这么好心？明知粥是给姐姐吃的，还愿意贡献她的零食？ 他问林嫂那包蜜枣呢？林嫂说她煮粥只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给大嫂，大嫂说她不要了，叫林嫂拿去喂野猫，林嫂就真的拿去喂流浪猫…… 以前祁宅附近有很多流浪猫，每天晚上喵喵叫得扰人清梦，何少澜死后，那些猫咪也跟着失踪了。 “它们……那些猫，都死了吗？”我忐忑的问，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祁少遥点头。 他要求林嫂给他作证，就在林嫂答应做证人的第二天，她被辞退了，从此不知所踪。 “所以，林嫂的离开不是因为她给我端了一杯热水，而是她知道得太多？” “恩……”祁少遥揉了揉眉心，“我到处找她，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也许，她也遇害了……”他眼里满是愧疚，作为他的证人，他没有给林嫂应当的保护。 “这时你正好又喊着要离婚，我一气之下，就找律师交给你一份离婚协议……” “还记得我问你到底签不签字吗？那时我就后悔了，如果你签，我就算豁出去被祁少逸撰在手心一辈子也不会让你签，可是你说死也不签……你救了我。” 原来我不签字是正确的决定。 “你不签字，等我打倒了祁少逸，还可以找你回来……” “可是妈妈不理解，她觉得我是贪图你们家的钱财，一旦发现你只是空有其表，就抛弃你，抛弃女儿，她提出一个要求，要我永远都不能回来见女儿……” 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你好像很不屑，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就走……看你那么决绝，我又担心你真的一去不回，大半夜抱着歆歆去找你，就这样，歆歆才得了肺炎……从此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我们缘分未尽，你还会回来的……果然，你回来了……” 他搂着我，把头埋进我的发丝深深呼吸。 “我回来，就再也不走了。”我说。 他抬起头，疼惜的揉着我的头发：“你不怕祁少逸？他现在知道我多在乎你，他会找你下手……” “我不怕。”我摇摇头，试探的问：“遥，我们把祁少逸找出来，把他应得的财产还给他，从此一笔勾销好不好？”有一句很老套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与其背负着仇恨，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倒不如放弃一切，我们一家三口，就算没有富足的物质生活，至少，我们的精神很富有。 祁少遥的眼神突然冷下来，严肃的看着我：“不行！祁家的财产，我一毛钱都不会让他得到！” “为什么？”我疑惑，他不是很想自食其力吗？ “为什么？”他冷笑，“因为他不想给我，所以我也不给他！” “他改过我爸爸的遗嘱。” “爸爸生前说过，祁氏的股份我们一人一半，这栋大宅归我，祁少逸他们一家只有居住在这里的权利！可是，爸爸过世后，律师宣布遗嘱，所有都变成了他的，他要把我们祖孙三人扫地出门！” “我明知道遗嘱是伪造的，他会造假，我就不会吗？我也弄了份遗嘱，上面写着祁家的财产全部归我。我们开始打官司，警方介入调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那算什么调查！大家都没有确凿证据，单看谁的人脉广些，就能影响司法公正多些！” “我们闹得不可开交，妈妈一急病倒了，临死前还嘱咐我，趁事情没闹大赶紧收手，不要因为兄弟内讧影响了祁氏的生意！我凭什么收手！她懦弱了一辈子，谦让了一辈子，最后得到什么？女儿红颜薄命，儿子郁郁不得志，自己临老还要流离失所！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我等了这么久，一再忍让，又得到什么？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整天缠着我要妈妈的女儿！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妈不在了，她看不到我做什么，就不会伤心失望。既然那些所谓的‘正当途径’帮不了我，我还不如杀了祁少逸，一了百了！” 他恶狠狠咬着牙，似是早已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置祁少逸于死地！ “我收买了他的助理，给他的车子做了手脚，那天早上他从他情妇的郊区别墅开车回公司，我让元谨跟着，想不到那个助理这么蠢，居然被他识破了，元谨更蠢，连死的是谁都不弄清楚，就慌慌张张埋了！” “巧的是，江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说去意大利的航班刚起飞就坠毁了！江晨那家伙也好笑，三十好几的人，出了点事还要找我帮他擦屁股，他还真把我当成他的真命天子么！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我帮他处理善后，他必须出示一份祁少逸已经登机的证明，这样，祁少逸就从意外生亡变成了空难的死难者，再也没有人对他的突然失踪产生怀疑……” 他突然微微一笑：“仙仙你看……连天都帮我，是他祁少逸该死……” 不……不是这样的……就算他该死，第一次动手没弄死他，就说明他的命不该绝在你手上！ 我把他的双手捧在胸前。祁少逸谋杀何少澜，丧尽天良，天在看着，恶人自有恶报，可是我的遥遥，那么干净无暇的一双手，不能因为他而沾上血污。如果祁少遥杀了祁少逸，岂不是也变得和他一样？ “遥遥……你听我说……” 他知道我想劝他，突然抽回手去，推开我，背过身，斩钉截铁：“你什么都别说，我决定的事不会更改。总之，这个世界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1 阳光普照着世界，一个清新明朗的世界，太阳底下的一切，看起来明媚可爱，可是为什么阳光照不到祁少遥的心里去？ 他的心坚硬得就像一块顽石，搬不动，挪不走，敲一敲也没有回音。 ——“这个世界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遥遥，你的决心就这么坚定吗？杀了他，你能否安心的度过后半生？我很担心，但无力阻止。难怪他不肯告诉我，即使我知道也于事无补，只是又多了一个为他担惊受怕的人罢了。 不再看外面，他刚出门，公司有事。是公司的事还是祁少逸的事，他不说，我也不问。 我就像一条摸黑囚泳的鱼，他在我背后，默默给我支持给我保护，我看不到，有过怨尤也有过失望，等到眼前豁然开朗，亲眼目睹这个男人的世界，倾听男人的心事，它展现给我一片触目惊心的茫然。我想带他回头，他却平静的告诉我不可能，他已转过身关上门，断绝了所有退路。仿佛有一线光明从背后穿透，照耀着前方的路，前路迷离，更像一个闪着光的深渊。 跳吧，如果已不能回头。 跳吧，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 跳吧，粉身碎骨。变成粉末和你交缠，长出来的花也会绚烂到极致。 我叹口气。手机响了起来，我随意接起—— “我要走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嘎？”我一怔。 “我要走了。”他又重复。这下我听清了，打电话来的是许小山。 “去哪里？” “三亚。” “哦。”我点头。参加决赛的选手都要到三亚接受为期一个月的集训，这个是我安排的，现在应该都转交给钟倾负责了吧。 “你……可以来送我吗？”许小山进一步要求。 “送你？”我有点犹豫，隐隐约约觉得现在出门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许小山也察觉到了，他小声开口：“我要去一个月……过年不回来了……我想见你一面……” “见我？我……”心一软，随即就想到那天晚上许小山被我“请”出家门时受伤的眼神，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和祁少遥纠纠缠缠就把许小山给忘了。他好像至始至终都站在那个被我忽略的角落，七年前我抛弃他嫁给祁少遥是这样，现在也是。他每一次都比祁少遥早到一步，而我每一次选择的都是祁少遥。 “祁少遥不会来，你放心吧……”他好像在苦笑。三个人的爱情，选择了一个就注定要伤害另一个，这是我亏欠许小山的。 “好吧。”我又看了眼窗外，自从我的嫌疑被洗脱，记者也撤离了对祁宅的严密监视，我现在出门应该不会引起太**烦。至于祁少遥，我其实并不很担心被他知道，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小孩子气，但也不是不讲道理，我以前一脚踏两船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唯一的要求是我嫁给他，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光明正大去见许小山，他还能反对？ 顶多大不了我打电话给他报备一下好了！ 挂了许小山电话我就打给祁少遥，一边出门。电话没人听，直到我来到车库，还是嘟嘟的等待音。那就怪不得我了，电话挂掉我环顾四周。祁家有一个超大的车库，里面并排摆着七八台车，其中包括祁父年轻时开的那辆老爷车。我拉风的小奥拓也在里面，昨天和我的行李一起转移过来的。我的车旁边是祁少遥的宾士，匆匆扫了一眼，脑中有一个画面闪了一下又很快消失。 ——钟倾坐在车里和我擦肩而过，驾驶座上的男子俯身亲吻她，他右手的无名指戴着“祝福”！ 我甩甩头，不是已经确认看错了？那个人把钟倾在公司门口放下来，和她招手的时候手上并没有戴戒指！而且我也试探过祁少遥，他对钟倾的名字根本没有反应！再说这款车不是还有另外三辆吗？我又没看清车牌。就算是我们家这辆好了，也不一定就是祁少遥啊，他一般不开这部车，都是借给元谨用的。 对！说不定就是元谨！最好不要胡思乱想，被祁少遥知道又该说我不信任他了！ 过滤掉脑海中残留的画面，我将我的车缓缓开出去。 大嫂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门边，双手环胸靠在那里，脸上尽是鄙夷，语气却酸溜溜的：“哟！花枝招展的会情郎去啊！” 我停下来，好整以暇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反唇相讥：“你这是嫉妒呢还是寂寞呢？毕竟……我花枝招展总有人看，你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呢？” 一个“谁”字直戳她的伤口，她脸色刷的惨白，“你——” “我？”我冷笑，“我可懒得看你！诺，”我朝花园里忙碌的园丁努努嘴：“他满适合你的，勤劳又踏实，考虑下吧！” 她整了整表情，又换了一副无所谓的嘴脸：“小人得势！哼！”高傲的甩头，扭腰摆臀走开。 就当我小人好了，也不想想我失意的时候她是怎么欺负我的，现在我一朝得势，还不能找她讨回来？看着她的背影，我低叹一声，她是无聊到家了，祁少逸不在，她的生活就像失去重心一样，本来就尖酸刻薄的人现在更是不可理喻。其实我本来还有一点同情她，自从知道祁少逸没死，我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刚才，我说出那个“谁”的时候，心里还有点鄙视自己，要不是祁少遥，这个“谁”也不会突然偏离了她的生活，我居然还用这种话来讥讽她！她是不知道她的“谁”还活着，不然还不得张牙舞爪的和我搏命？ 说不定那个“谁”现在正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看着这个“年轻守寡”的小妇人独守空房，无所事事从东转到西从南转到北长吁短叹，自伤身世，孤苦伶仃…… 想到这里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四下望了望，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祁少逸就在附近，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每个窗户里都有一对他的眼睛，树上也挂着他的眼睛，就连屋顶都悬着他的眼睛……就像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样，他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我被这种感觉吓着了，一脚踩下油门，逃也似的冲出去！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2 喧哗的机场候机大厅。人来人往，看似吵杂却井井有条，广播里不时传来航班起飞的信息。角落聚集着一群俊男美女，傲人的身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连飞行员和空姐穿着整齐的制服，拉着小皮箱从他们身边潇洒的列队经过，也不能转移人们的视线。反而是他们转过头朝那些人投去惊艳和羡慕！ 他们就是祁氏模特大赛的最后三十名决赛选手。 有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女孩，站在人群前面手舞足蹈，像在交代注意事项。然而这群富有个性的时尚达人并不太理睬她，要么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新装，要么兴奋的谈论对旅行的期待。 这个女孩是钟倾，她的能力还不足以驯服这群傲慢的家伙。要是换作我，他们胆敢这样漠视我的存在，我会叫他们统统滚蛋！ 不过这不能怪钟倾，她经验尚浅，要修炼到我的境界，还得再等几年。小宇宙又开始膨胀了，我挑挑眉，清清嗓子，拿出最佳状态，昂首挺胸极有气质的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在人群中寻找许小山的影子。 他和常笑不愧是兄妹，都喜欢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低着头也不和人交谈。也许他不想引人注目，但是对于我，他却是这群人中最特别的一个。我相信只要他消除与人的隔膜，走出去，将自己展示在人们眼前，他将会得到所有人的赞许。如果这次集训能改变他，大奖非他莫属。 “许岩！”远远的我就叫了他的名字，偏头微笑。 沉默的他突然抬起头，看到我的笑容，五官慢慢舒展开来，就像积雪的冰山上渐渐绽放的一朵莲花。许小山是纯洁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清澈眼波，仿若童真的少年，任谁也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的笑容。 他冲出人群朝我跑来，轻轻喘着气：“你来了！”嘴里呵出的白烟，也像是为了他的快乐而渲染的背景。 “恩！”我笑着，很自然抬手帮他拉了拉凌乱的衣领，再拍拍他的胸膛：“好好表现！” “咔嚓”！出发大厅另一角，有灯光闪了一下…… “我知道……”他轻轻点头，眼神稍稍有些黯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可能？”我踮起脚尖，他的身高之与我实在太高了，要板过他的身子必须让我自己也“长高”才行。我翻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对众人，从后面笑着说：“我答应过你的嘛！” “咔嚓”！镁光灯再次闪烁…… 我推着他往前走：“小山，在这群人当中你是最棒的！要有自信，抬头挺胸知道吗？”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依旧低着头，被我推着机械的往前走。 “你答应我的事还有很多……”他的声音很轻。只有我能听到。 我的心里有点苦涩，是我对不起你，小山。我答应过你很多事，可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一件。我已经是祁少遥的妻子，现在、以后、永远都是他的妻子，我再也不能给你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还是笑着，把他推到人群中间站定。 此起彼伏叫“高总”的声音淹没了他的笑容，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们好！”我微微颔首，这群模特儿都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我在他们心目中还有一定的威信。 “高总，你来送我们太好了！”有几个女模特跑过来亲密的挽起我的手臂。 “那你们都要加油哦，知道吗？” “知道！”所有人齐声回答！ 明显的反差让钟倾面子上很挂不住，“高……总。”她叫我叫得心不甘情不愿。 “高总”这个称呼是她最先叫出来的，如今也是她第一个觉得我不适合这两个字。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是高总，我是高总的助理，而她是高总助理的助理。 “你也去？”我故意问。如果现在我在公司，就不会派她去三亚，她太浮躁，有时候自以为了不起，不能服众。如果是我，我情愿派黎璐去，虽然她经验不及钟倾，但她很有亲和力又虚心，这群模特就算不服她，也会看在她任劳任怨的份上放她一马。 “我不去。”她果然这么说。 “那谁去？”我随口问，并不真的想听她的回答。抬眼扫了一遍人群，除了三十个模特，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男生女相，涂着厚厚的粉底，还化了浓妆，活像个妖精，另一个是个女人，高高瘦瘦，剃一头板寸，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皱纹，像暴晒后开裂的干柴。 “大刚和小蜜？”我礼貌询问，心里早已料到他们会点头。这两个人是业界著名的造型师，虽然我之前没有见过他们，但电话已经通过无数个，他们都是我联系来的。 男的叫大刚，伸着兰花指娇俏无比的朝我一点：“你就是小高吧！我们来了几天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呵呵呵……”他掩着嘴轻笑。 女的叫小蜜，抬手豪迈的往我肩膀上重重一拍，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一百年了一样！“小高啊！哈哈哈……终于见到你了！” 她拍我那一下还真有点痛，我好想伸手揉一揉，碍于礼貌我握紧她的手，好克制我想抚慰伤痛的冲动。“哪里哪里！”我笑的亲热：“最近有点麻烦事，不过已经解决了，等你们回来我再好好招待你们！” “啊？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啊？”大刚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两手一摊，撅着嘴：“那谁去呢？总不会没人管我们吧？这位钟小姐也说她不去哦……” “那个……”我又看一眼钟倾，怎么负责他们后勤的人还没有来？ 钟倾耸耸肩，不等她开口，机场又出现一阵骚乱，一个女孩背着大包小包往我们这边冲来。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一连几个我来了，她在我面前急刹车，把包袱甩在地上，大口喘气：“我来了——啊！学姐！” 是黎璐。高腾跃果然派她去。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不等我开口，钟倾就开始训人，踢一脚地上的包袱，“你是去工作，你以为公司花钱请你去旅游吗？还带这么多东西？” “不是的……”黎璐很委屈，“这些都是给选手们用的。” “你看啊……”她翻开其中一个包，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毛毯：“我怕他们在飞机上冷，所以……” “你是乡下人吧？”钟倾鄙夷的打断她：“飞机上有毛毯，你坐过飞机没？” 黎璐低着头，小声捏诺：“我是没坐过啊……” “算了算了。”我出来解围，“把毛毯搬到我车上，我带回去……” “干嘛要带回去啊？好漂亮的毯子，不是发给我们的吗？”突然一个女声响起，接着大家都围上来：“哇，真的好漂亮，璐璐眼光好正！我们一人拿一条减轻璐璐的负担吧！”说着毛毯就被一抢而空！ 我好笑的看着他们纷纷把毛毯塞进鼓鼓的行囊，这边黎璐终于笑了，又打开另一个包袱：“我还买了水……” “你猪脑子啊！说了飞机上什么都有，再说也不能带水！你是****吗？”钟倾又吼。 被钟倾一骂，黎璐的笑容僵住：“我是想说等飞机的时候可以喝嘛……” “可是你来得也太晚了吧？”钟倾指着自己腕上的表：“马上就登机了，谁还有功夫在这里喝水？” “我啊！”一个男模特站出来，拍拍胸膛：“我渴得可以喝下一桶水！”明明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半瓶矿泉水…… “我也是！我也是！”人群又蜂拥而至，瞬间装矿泉水的包袱也空了…… 钟倾气结。 黎璐则是感激的看着他们掐着鼻子猛灌水的摸样。 我搂过她的肩膀：“好样的！这帮人就交给你咯！”看样子他们都护着黎璐，高腾跃派小黎璐去治理这帮难以驯服的野马，这招棋是下对了！ 说是去给许小山道别，结果却变成送所有人启程，许小山一直被我忽略，直到大家都登了机，我才想起来，连最后一句再见都忘了跟他说！ 我打他的手机，他已关机。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祝你取得好成绩，平安！”然后如释重负般走出机场。 开着车驶出机场高速。去哪里呢？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我想去学校把歆歆接回来再去找祁少遥一起吃饭。 这么想着，嘴角淡淡浮现一抹笑。 “滴滴！”后面突然响起急促的喇叭声！一辆车直接朝我撞来！我一惊，方向盘打左，那车却不让，我又往右，险险避开，那辆车飞一样从我身边擦过！ 好险！我松口气，踩刹车—— 没反应！ 刹车失灵了！ 车子直直朝安全岛冲过去——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3 “啊……”一紧张，我松开了方向盘！ 完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祁少遥的脸，他站在我前面，惊慌失措的朝我跑来，他的脸越来越近，我却摸不到，他狂乱的喊：“仙仙！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也不想走，可是我的身体越来越轻，飘起来一样，不由自主的远离他。究竟是我在离开还是他在倒退？到最后我也分辨不出，只知道他离我好远好远，他的声音也好远好远，仿佛穿越山谷的回音，“不要走……不要走……”重复着，一声比一声更飘渺，更虚幻……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 遥遥……在朦胧游离间，意识还是清醒的，我知道你不在身边，一切都是幻觉……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的胸口会不会和我一样隐隐作痛？如果上天安排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你，请你一定不要伤心难过，你的未来还那么长，我希望有一百年那么长……如果上天还有一点仁慈之心，会把我来不及过完的日子，依附在你的身上吧？这样，我还是可以一直陪着你的…… 我要微笑，我的微笑会让你好过一点，即使只是最后一面，我也要让你看见最美的我，这样，也许你就不会太快把我忘记…… 我举起手臂挡住了脸。 即使是死，也要死的漂亮。 天空开始颤抖，旋转，飘荡…… 我要走了，坠向冰冷漆黑的无底洞……我看到那里有一个天使在等我，让我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 公路上，车辆往来穿梭，隔离带上的绿色植物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天使在嘶哑哭泣…… 路过的司机鸣笛，向撞在路边的黄色小车靠拢。驾驶座上的女子，把头埋在双臂间，红色粘稠的液体从方向盘上掉落，一滴一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红色的血液凝聚在她脚边，很快就变成了一摊厚重的黑，它们无法倒影女子的容颜，却带着她身上腥甜的香气…… 人们不知道，那个女子是笑着的。她要笑着，把她最美好的样子留给她最爱的人…… …… 隔离带的另一边，黑色宾士驶往相反的方向。 “停车！停车！”后座的女人透过车窗亲眼目睹了车祸的发生，她猛力拍打着驾驶座的靠背。 “我叫你停车，你是聋了吗？”突然往前一扑，不怕死的摇晃司机的肩膀！ “我要下车！听见没！停车！停车！停车！” “好好好……”司机没办法，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连老爷都治不了她，何况他只是个小司机。还是不要惹她，不然很快第二起车祸就要发生了！ 宾士摇摇摆摆泊在停车带，“大小姐，飞机……”他们赶时间啊，飞机可是不等人的！他回头询问他的大小姐—— 哪里还有大小姐的影子？ 他的大小姐早已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大小姐——” 她正提着裙摆跨过隔离带！ 她以为她在逛花园吗？这里可是高速公路！他慌张的追过去，赶到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挤进了人群！ 她跑过去，板开伤者的头颅。那个女人身体软绵绵的，摊倒在她身上—— “啊——三嫂！”大小姐再一次尖叫！ 司机一到就听见他的大小姐颤着声音呼唤：“三嫂……三嫂……”她不断拍打伤者的脸颊，血污沾满双手，染红她白色的衣裙。 “你醒醒……三嫂……”她急得哭了出来！她一直以为三嫂一个人远走高飞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让她看到这么虚弱的摸样！在她印象中，怀里的这个女人一直是骄傲的昂着头，剑拔弩张的护卫自己的尊严，即使是最痛苦失意的时候也要假装坚强，不甘示弱…… “大小姐……你认识她吗……”司机还愣愣的杵在旁边，怎么连他也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呢？ “废话！快通知我三哥！”大小姐把怀里的女人搂紧了一点，慌张的四下张望，好像害怕会有人来抢走她一样！她不能让她死掉！否则三哥会恨死她的！ “三哥？”司机疑惑。大小姐是独生女，哪来的三哥？ “你怎么这么笨！”在他们家当了几十年司机，居然不知道她小时候和薛、江、祁三家的儿子结拜过！ 她气急败坏的大吼：“祁少遥啦！祁少遥！祁少遥！祁少遥……”她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她好希望他突然拥有神通广大的魔法，可以在千里之外听到她叫他的名字马上出现在她面前！不然他会看不到三嫂的！他会永远失去这个女人！ 可是，他不是和她相爱的人，他和她会有心电感应吗？那么三嫂呢？三嫂你心里是不是也在呼唤着他？他会来的，他会听到你在叫他，他回来看看你……再看看你…… 她把脸颊贴近怀里的女人，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温度！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他们多年后的重逢就要面对生离死别的折磨？ 女人的手颤了颤，轻轻拉扯她的衣袖，嘴唇似在蠕动。 “你说什么？”她把耳朵靠在她唇边—— “不要……天使……不要告诉他……求你……不要……告诉他……” …… 我看到天使了。 天使穿着白裙子，背后长着洁白的双翅。她飞得好快，一下子就把我抱在怀里，温暖的体温驱散了寒冷和黑暗。 有一束白色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睁不开眼，只听到天使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她在说：“祁少遥……祁少遥……”让我心疼的名字…… 我的泪落下来，划过鼻尖，落在唇边。而我闻到的，尝到的，却是血液的腥味…… 我想我毁容了……毁容了……那一定很丑，很可怕…… 我不要，不要让祁少遥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他一定会难受的哭泣……我不要他哭，我不想再看到他哭……一次就够了，一次已经足以让我心碎……我要他快乐的，微笑着，活下去…… 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揪紧天使的衣服，许下我最后一个心愿—— 不要告诉他……天使……求你不要告诉他……现在就带我走吧……我不要他来看我，我想把我最美好的样子留在他的心里…… “好好……”天使慌了，努力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不告诉他……告诉元谨……告诉元谨好不好？” 好…… 那就通知元谨吧，他一定会把我打理得清清爽爽去见我的遥遥…… 在意识涣散前一秒，我放心的倒在天使怀抱中……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4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又是那个天使的声音，那么悦耳好听，她一定是个很善良的小天使！不知道会不会让我回到人间去再看遥遥一眼呢？我不贪心，真的只要一眼就好了…… “我说——”另一个声音响起：“你这个女人是蠢猪投胎吗？耳朵不会听，眼睛还不会看？车上安全气囊都没有打开，能撞得多严重？一惊一乍，大惊小怪，左一句要死了，右一句要死了，你也不嫌你自己乌鸦嘴！” 我眉头微微一皱，天堂居然还有这么毒舌的人…… “她看起来很严重嘛……”天使在讨好。 那个声音很是不耐烦，“骗你这么蠢的女人我有什么乐趣！医生说她醒来就可以出院！” “真的啊？”天使笑了，一边笑一边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连我的身体也跟着振动起来。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笨得要死！我懒得理你！”回答她的人不冷不热！ 最讨厌凶女人的男人……我要赶快醒来，声讨他！ 眨眨眼，力气奇迹般的回到了我身体里！ “哇！她醒了——”天使兴奋的冲过来，趴在我身上！ “三嫂！”她温热的手心覆上我的脸！ “呃……”忍不住**，她压得我好痛…… “走开！不知轻重！她身上还有伤！”一只手提起我的天使，将她甩到一边！ “嫂子，还好吧？”声音突然变得优雅，他好像只有对天使才这么凶。 嫂子？他在叫我？ 掀开眼皮，我要看一看这个变化多端的人——不，也许他也是个天使——他有一口好看的白牙，笑容阳光一样灿烂…… “元……元谨？”我怎么会看到元谨？这里不是天堂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吸吸鼻子，天堂也有消毒水的味道？ “是我……”他点头，“刚才遥哥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找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把手机送到我眼前，屏幕一闪，上面有好几个祁少遥的名字…… “这里是？”我环顾四周，我没有死吗？ “医院啊！”还是天使解答了我的疑问。她跑到了床的另一边，离元谨远远的！ “悠然？”我看清了她。 “yeah！是我！”任悠然伸出两根手指，故作可爱状！ 救我的人居然是“任性得悠然自得”的任悠然！ “哎呀！原来我还活着啊！”我如释重负！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我身心愉悦！ 傻笑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皮肤还光滑如初，但我不能肯定是不是没有伤口，我刚才明明感觉到上面有血的！ “悠然，快拿镜子我照照！” 任悠然瘪嘴：“怎么有你这种人？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这张脸！” 谁说我快没命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活着的感觉真好！ “快点！镜子！”我伸手，我要确定我的脸是不是跟我的命一样也好好的！ 虽然觉得我不可理喻，任悠然还是乖乖掏出一面小镜子：“你把你的脸保护得很好啦！一点伤都没有！” 元谨叹口气，无奈的摇头：“看你这么中气十足就知道你没事了！我去办出院手续！” “等等！元谨——”我扔下镜子拖住他！ “哎呀……”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小心点，你的肩膀和手臂都有擦伤……”元谨皱眉。 原来我还是受伤了……撞车的时候我用手臂抱住脸，所以伤的不是脸，而是手。 “哦。”我点头！“太好了！” 太好了！？元谨挑眉！受了伤还说太好了？她该不是撞坏了脑子吧？他走过来，手背搭上我的额头。 “去！”我没好气挥开他的手，“祁少遥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他老实点头。我的“临终遗言”特别交代不能告诉祁少遥，他怎么还敢轻举妄动？不然他担心我会变成厉鬼来找他麻烦…… “不要告诉他，我们这就回去……” “为什么？”他不解！这起车祸很明显不是因为我开车不小心，而是遭人陷害！ “你明知道是祁……”他说到这里一顿，用咳嗽取代了下面的话，抬起头来面对任悠然又是一副恶魔相！ “任悠然！去办出院手续！” 任悠然撅嘴：“为什么是我？不是你要去的嘛……”声音越来越小，元谨在瞪她！她轻轻跺脚：“好嘛！我去就我去……” “恩？你们？”悠然走出病房，我指指她，又指指元谨，暧昧的眨眼。 元谨摸摸鼻子，刻意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知道是祁少逸的阴谋！”这是一个肯定句，谁都能猜到，他已经开始对我下手，逃了一次还能逃过第二次吗？是应该告诉祁少遥的，让他早作防范。 然而—— “不要告诉他。”我肯定的说。“这次是我太疏忽了，以后小心点就是。”被祁少遥知道我是因为祁少逸的报复而受伤，一定会内疚自责。 “更何况……他知道又该说你了……”我看一眼元谨，他表情有点僵硬。祁少遥骂他的样子我已经见识过，难怪他那么惧怕他！ “我倒没什么，本来就是我的错……”元谨甩甩头，又露出他一贯的笑容。 “如果祁少逸死了，你才是大错特错！”我根本不赞成他们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元谨又一笑：“放心吧嫂子，我有办法的，不会连累遥哥……” “元谨！”我正色道：“我不管他送你去学法律的初衷是什么，可是你要知道，法律是用来保护弱者，而不是让你们知法犯法，钻法律的空子！” 他轻轻点头：“我有分寸的，嫂子。” 他当然比我更清楚法律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祁少遥的意义！祁少遥对他有恩，为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可是我不愿意！祁少遥有我，有我陪他一起堕落，就够了。我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青年，为了报恩这么一个美好的愿望，而被卷进祁家丑陋的家族纷争，毁了自己！ 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为了祁少遥，为了我，可以牺牲的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光明的前途，圆满的家庭，美丽的爱情……一切的一切，都在所不惜…… 他决心已定，我竟还傻傻的以为说动了他。他的那一句“我自有分寸”成为了我几个月后，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梦魇。如果我现在知道，早一点知道，或许还来得及告诉他，我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善良无私，我们给予他们的所谓帮助，都是凑巧的，无心的，所以他，或者他的家人，无需给我们任何回报。如果他们报答的代价是放弃自己，我情愿那个承担罪孽的人是我！ 该章节已被锁定 其内游走的鱼更是异种，乃是周凡亲自弄过来的，这东西绝对是可以算得上灵兽了。 道清的长篇大论云九卿并没有听进去，她也不是不相信道清，这人人品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除了他还有谁？ 对于医疗队缺药的事儿，李云龙倒是知道。当初还做过一趟抢鬼子药材的任务呢。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以后在华夏不要叫我组长，私下也不行。”胡蝶揉了揉眉间，有点头疼。 丁雨桐是真的非常着急的跑回来的，结果到现在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呢。 这份名单一旦公开，不仅仅是许多犯罪分子的催命符，还是南诏省不少官员的索命贴，其中个别官员的级别之高，已经惊得潘羽衣和赵力瞠目结舌。 很多新记者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是和周围的老记者交流了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对外，从来没有提过白丰行这宗罪，大家议论纷纷。 走得近了，闻恋才听到江永睿跟人通话的大致内容，原来聊得是关于昨晚的那起车祸。 宋子铭气得指着她，却说不出话，转身走了。他发誓，蔓筠所受的所有伤害，他就千百倍地放在何欢身上。 “好看，好看，我的嫣然穿什么都好看。”肖景荣立刻露出一副和之前完全不容的笑脸，那份宠爱让在旁边的肖甜儿握紧了拳头。 “我想一定是为了度假村的事情了，看来他是沉不住气了。”霅溪也是笑道。 姚老汉一听不取消水锤坊，鼻子里哼了一身便不理睬穆俊豪，穆俊豪一听便急了：“李刺史不取消水锤坊，那增加枪管制造的事情就无法完成，现在水钻坊每天只能生产二十支枪管，这还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产量”。 此玉洁白无瑕，轻轻抚摸竟然有着温润之感，散发着一些淡淡的灵气，进入心神之内，竟然有着清灵，让人大彻大悟的感觉。 云潇打量着这间富丽堂皇的殿堂，宽阔的大殿内随处可见价值连城的宝物。三祈一眼便被墙上的壁画吸引住了。 感受到九尾的变化，众兽心惊胆战，这样强大的实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九尾所散发出来的威势，竟然让他们觉着有点像是大哥大一般。 玄机道长和张妙清跟着两位警察上了巡逻车，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一名警察驾驶着巡逻车往来时的道路上行驶。 如此可爱的动作与模样,如果换做是以前,沈雅兮一定会忍不住上去咬他一口。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男孩太过于古怪。 手指微微颤抖，王修使用卡牌用出了一个q技能，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像一些电影里所说的第六感一般，王修的手指不自觉的就点上了r键，紧接着，if战队所有人的位置都暴露在了战门的视野之中。 杜芸知道，这是护卫不相信自己，看来自己要与李烨好好谈谈，否则误会就大了。“给……”，杜芸和紫萱将手中的武器‘交’给护卫，走到李烨的面前：“李刺史，你伤到什么地方了”。 话音落下，殿下便失去了踪影，丛林中不见了座座宫殿和重重鬼影。 他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他看起来很惨，并不会留下暗伤。不过，这几天有够托尼受得了。 想把陈国锋给找回来并不困难，最主要的是这玩意儿一出去之后就会开始疯狂的寄生，乘以倍数的繁衍后代。 其实叶星辰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不过他这吃货有些高级，非美味到极致的食物不会惦记，今晚严金玲的那碗汤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舌头和肠胃。 当然，每两个月，张浩会多上交一株，用做将来向执事大人请教萃取三叶灵花的作用。 不算大的厅堂内一共有四部电梯，全都是向下的。经过了肖启的认证之后，他们才能分别乘坐电梯。 对于天魔宗，张浩有些接触，甚至还交过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位金丹期修士，他在问了几个问题后放过了自己。 不过顾楠离开时最好的，不会妨碍她做任务，不然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怎么都让人不放心。 孙昊手持长枪，与那万阳纠缠起来，尽管孙昊突破到了灵士境，但面对踏入灵士境时间已久的万阳，依旧是有些略败下风。 限于政策，有些领域是不适合涉足的，楚洛看来也下来研究过，像电视台、报纸这些，根本都不提及，选择的方向在柳若依看来，基本上是未来二十年空间很大的领域。 好在ucal比较稳健，并没有太过靠前，不然刀妹还真有可能被猪妹找到机会。 二人这边商议，此时三清殿中，莫同声同离忧从三清殿中穿堂而过，到了后堂中一处静室内。 这时一个画面出现在猿灵的面前。那是一只伤痕累累的妖族，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仙人。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的，当看到被鬼杀死的人，不少人都是心神崩溃，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自我了断。 现在冷昊轩也同样很是恼火，这些话也不算是他的本意，但是看到唐宁安刚刚的那种态度，他的心里就有一团火，在不断的燃烧着，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给烧沒了。 王离看完一阵满足，现在他的装备等级，已经差不多要满级，即将就要天下无敌。 她本以为杜采薇听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会为她高兴，谁知她却是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很多遍，就是不开口。 五年之前，他也见过王离和独孤雁，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才参加完全大陆高级魂师大赛，不过是魂王，魂帝的境界，现在可真是大不相同了。 只是，那些积压许久的仇恨，也必须要有一个了结，让慕容睿安逸的死去，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6 “祁少遥！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过分？”挂掉电话，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抬手拨一拨头发：“你觉得我没这个权利？” “你凭什么开除他？他做错了什么？” “我看他不顺眼，就这么简单！” “不顺眼？”我冷笑，“你一句不顺眼就把人家开除，是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对人家意味着什么？这可能是他实现梦想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会毁了他的！他奋斗了这么久，他……” “他他他！你就知道他！”祁少遥呛声打断我！“是啊，他有梦想，有前途，有才华，你怎么不要他？跟着我这个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毁掉一个人的恶魔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他话中有话。 他唇角微颤，“就话里的意思！我就是要毁掉他！他没资格和我抢女人！” 果然是出于私心！他策划这个比赛，除了要挽回祁氏的生意，还可以帮助他打击情敌！ “你把我当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我终于知道他刚才为什么突然那么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不要骗他，原来他一直认为我在骗他！ 我深吸一口气，“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算偶尔心灵出轨好了，我也始终在最后关头把持住自己。而他呢？除了岳圆圆以外，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女人？如果我要像他那样把她们一个个揪出来毁掉的话，我想我忙到死也忙不完！ “你和岳圆圆又怎么解释？”他明明答应我要辞退岳圆圆，但现在她还在祁氏逍遥自在的当她的首席设计师，难道这就不是骗我吗？他们天天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还会眉来眼去眉目传情，难道就不是骗我吗？ “够了！”他手一挥，突然抓住我的肩膀！ 他捏得我肩膀上的伤好痛！我咬着牙大叫：“会痛！你松手！” 他松了手，把我推开！“别跟我提岳圆圆那个臭三八！” 我踉跄几步站稳，回忆着他刚才说的话，“你说什么？”岳圆圆是……臭、臭三八？ 他抹一把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不作解释，“现在我问你，你骗过我没有？” “没有！” 他好笑了，一直都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说任何理由，不作一句交代，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被他耍得团团转，什么时候骗过他一字一句？就说现在好了，岳圆圆为什么是个臭三八？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就转移话题！ “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有没有，只要你承认我就不和你计较！”他说得好像是给了我多大恩典一样！ “哼！”我不屑冷哼。你爱计较计较去呗！本娘娘行得正做得正，还怕你计较不成？ “好！”他叹口气，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高鶱霨，我以为你知道了我的心意会迷途知返！可是没想到……呵呵，算我自作多情！我高估了我自己！” 我拧眉，他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迷途了么？我不是一直跟着他，他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他叫我回来我就回来！我高鶱霨对谁也没有这么千依百顺过，他竟然还不满意！？ “这件事我一直忍着不说，是为了给你留点颜面，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 威胁啊！绝对是威胁！我冲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好啊，你说！我做什么了？”看样子他比我知道得还清楚！ 他冷冷一笑，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往桌上一甩！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他盯着那个信封，眼睛在冒火！如果怒火可以燃烧，这个信封绝对顷刻间化为灰烬！ 信封里装着什么让他气的浑身颤抖？他生气的样子其实是十分可怕的，我不再说话，走过去平静的拆开信封—— “这个……”眼睛攸的睁大！这些不是我今早在机场送许小山的照片吗？ “谁偷拍的照片？”我忍不住问。 “你终于承认了？”他伸直手捏住我的下巴，迫我抬头看着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有多少记者跟着你么？还好他们见钱眼开，拿这些照片来勒索我！不然明天一见报，别说许小山，连你也跟着倒霉！” 手一松，照片落在地上：“我不知道有记者，我以为他们都撤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些照片都是捕风捉影，我在机场才和许小山说了不到五句话！后来呢……后来我给大家加油鼓劲的照片怎么没有？ “你以为没有记者，就可以永远瞒骗我？”他微眯着眼，眼神一点点，一点点从我的脸上挪开，手指也渐渐变得无力，垂下去，脸上满是失望和痛心。 我咬着唇，想作解释，他却抢先一步：“高鶱霨，你对得起我吗？我一大早出门，拼死拼活为了这个家，你竟然一有机会就给我带绿帽子？” “绿帽子”三个字刺激了我！就凭几张不知道哪里来的照片，他就给我判了死刑！他头上哪里有什么绿帽子？我才是那个绿云罩顶的人！ “祁少遥！你太过分了！”我扯过他，一抬手，用力甩他一个大嘴巴！谁让他这张嘴口不择言，侮辱了我的清白！ 他捂住脸，那里慢慢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痛的是他的脸，伤的却是我的心。 我深呼吸，脚尖挑起地上的照片，踢得远远的：“这些破照片能证明什么？你调查过么？” “好！你要更确凿的证据是不是？”他突然扑过来，饿狼一样撕下我的外套，将我压在桌面上！ “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我调查的结果！” “你住手！”我慌了！他干嘛脱我衣服，我衣服底下的伤是不能给他看到的啊！不然还不知道他要疯狂到什么地步！ “怎么？你怕了？”他没有停，一下把我的毛衣撸过头顶！“你不是买新衣服了吗？那旧的呢？” 我的手被他推到头顶两侧，拉扯着伤口火辣辣的疼！细细抽气，我忍住痛：“我扔了！” “扔了？连胸罩也扔？”他抓住我的内衣用力一拉！ “哎呀！”我又忍不住大叫！胸前一片清凉。 “别闭着眼！给我睁开来！”怒不可竭的他，根本看不到我额上冒出的冷汗！ “你以为不看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不是笨蛋！摸都摸出来了！”他扬着我的内衣：“你今天早上穿的是黑色蕾丝，四分之三杯，有肩带，前扣！现在这个是什么？” 我很清楚我新买的内衣是什么——白色棉质，二分之一杯，无肩带，后扣…… 我买这件是因为它比较不会勒到我的伤口，居然被他摸出了破绽！他不愧是个倒腾服装生意的，对女人内衣的款式很有研究，我无话可说…… “你怎么不说话了？”他又捏住我的下巴。 我还说什么？我现在又好气又想笑！ “祁少遥，你真的是个笨蛋！”他怎么能做出这么傻气的事来！难道他以为我把内衣扔在许小山家了？ 男人是不是一碰到这种事，就会丧失理智，失去智慧？ 我耐心道：“许小山一早就去机场飞三亚了不是吗？” “他根本就没上飞机！”他瘪着嘴，泄愤一样把内衣扔到地上，紧接着动手脱我的衣服！ 毛衣的袖子还挂在手臂上，脱下来我的伤势将被他一览无余。我又挣扎！许小山没上飞机带给我的震惊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别乱动！”他低咒一声，按住我的双臂，动作奇异的温柔！表情却紧绷：“你想伤口裂开吗？” “你怎么知道？”我下意识的问。一开口才发现，这句话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轻手轻脚的把袖子拉下来：“一边笑还一边嘶牙咧嘴，你当我真的是笨蛋？什么都看不出来？” 难怪……难怪他一开始很粗暴，后来却动也不动。原来他发现了我在忍痛，他还是心疼我的……抿嘴一笑，窝心于他的细心。 “怎么弄的？”他把我抱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肩上。 “摔的。”我说。 他眉头微蹙，“骗我！”有谁摔一跤会摔到两条手臂全部裹纱布？ “没啊！”我很快否认，听到这个“骗”字，还会毛骨悚然！ 他打横抱起我，从书房回卧室。“不说没关系，我自己会问——你的车不在停车场吧？在修车厂？直接打个电话给交警大队好了……”他的智慧又回来了。 “不然我们还是来解决一下许小山的问题吧？”这回轮到我转移话题！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全没有刚才一听到许小山的名字就出现的暴戾突变！ 我看的愣了：“你不生气了？” 他依旧低笑着：“哪里有你这么笨的人，尽把火往自己身上烧？” “我只是觉得有问题就要解决嘛！” “哦……”他了然的点点头：“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没有问题了！”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找到进一步证据，本庭宣判你无罪！” “什么是进一步证据？”我就像个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关于这个问题，祁少遥根本懒得用语言回答我，他俯身往我脖子上一啄！ “反正就是没有！我不要说！”他脸募的通红，钻进被窝里，蒙住！ 他也会害羞？因为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多么幼稚么？ 我笑着在他旁边躺下：“但我有问题要解决！”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7 “但我有问题要解决！”我趴在祁少遥肩上，看他别扭的用被子蒙住脸：“我睡着了！” 睡着了还说话？我就是不想让他安静，硬把被子从他脸上扯下来：“你刚才为什么说岳圆圆是个臭三八？” 他的回答无波无澜：“这不是你想听的吗？难道你不觉得她是个臭三八？” “你下次不要再这么说她了……” “为什么？”终于轮到他发问，他翻过身来，双眼明澈的望着我。 我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她还是我的朋友……”虽然我动不动就骂她，可是听到祁少遥说她“臭三八”，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毕竟，这二十几年的交情，不是白白混来的。就好像我可以骂我自己，但是别人骂我的话，我绝对会跳起来和他打一架一样。 “还有，我想过了……你不要辞退岳圆圆了，她对服装设计其实是很有天赋的，她妈妈对她的期望也很大……”我还记得她妈妈向我妈妈炫耀说女儿就是块当服装设计师的料时，那股得意劲儿，如果她知道岳圆圆因为剽窃而被公司解雇，一定会很失望很失望。 祁少遥轻柔的把我搂进怀里：“我懂了……岳圆圆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何其有幸……我想，她要是知道，也应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了……” 我并不期望岳圆圆能够反思，永远活在自私自利的世界里，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不会后悔自己曾经犯过的错，亏欠过的人。我了解岳圆圆，以前的我也和她一样，凡事只想到自己。现在反思，才发现，这样的自己多么令人生厌。 我自私的游离在祁少遥和许小山之间，自以为可以剖成两半，心里记挂着许小山，身体交付给祁少遥。也许，我一直不屑于相信的那句话是对的——“通往女人心灵的最直接路径是她的yi dao”，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的这个男人，我已经离不开他，也永远不想离开他。现在想来，竟然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第一次坦诚相对，我躺在他身下，把他包容进我身体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而许小山，我是注定要亏欠他的，我想过弥补对他的亏欠，因为那样会让我也好过一点，结果却把对他的伤害扩到最大…… 他不去三亚，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在机场对他的忽略？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我该不该求祁少遥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祁少遥答应了，许小山又会不会接受呢？他会不会认为这是我，或者祁少遥对他的施舍，更甚者是侮辱？ 人生的路有两条，一条通向理想，一条通向死亡。这句话放在祁少遥身上很贴切，因为我将和他一起走向理想或死亡。而许小山，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他的理想究竟是“世界名模”，还是“替妹妹报仇的世界名模”，我更不知道他是否能在理想和死亡之间找到第三条路，因为，我已不能够再帮助他多走一步！ 祁少遥一下下拍着我的后背，他掌心的热气从背心透进去，带着使人安定的力量，我梦见我是一只漂泊在汪洋中的小船，终于找到停泊的港湾，海水轻轻的摇，小船跟着摆荡，就像妈妈的摇篮，细心呵护着至爱的宝贝。 我安静的窝在他怀中，呼吸平稳。他的手指柔柔的，把我脸上的发丝拨到脑后，眉毛是细细的弯月，轻轻闭上眼睛，遮去清醒时亮的可以摄透人心的锐利眼神，嘴唇微微张开，不骂人的时候，出奇的恬静。 他是眷恋着我的，当我在公司大堂，把菜汤泼了他一身，就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专属我的纪念，这个纪念不是从他面前晃过来晃过去妖娆多姿的美女们身上的香水味，而是一种属于家的味道，在他住的那个家里闻不到的味道，那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身上诚挚而温暖的味道。 想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有企图，她的企图不仅仅是他的人，还有他背后傲人的家世。他身边这样的女人有很多，她们每一个都有一只敏锐的鼻子，闻着金钱的腐朽爬到他脚边，然后又因为在他脚边嗅到更腐朽的另一具身体而爬开。但是她不同，她看他用的是眼睛，而不是鼻子。她甚至至今都想不起来，那一天他在柜台写她名字的时候，同时还有另一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那个人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祁少逸！ 祁少逸也问她：“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她回过头去，他以为她马上就会被祁少逸抢走了，然而她只是淡淡一笑，她说：“对不起，虽然你的职位比较高，但是他先问我的，所以我要先告诉他，再告诉你。” 爱上她真的很简单，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 除了姐姐，她是第一个把他摆在祁少逸前面的女人。 那时候他就决定，这个女人将会是他此生的伴侣。他向所有人宣布“她是我的女人！”这句话吓跑了他的哥哥，留住了她。 她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心思，自作聪明的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其实被欺骗的只有她自己而已。有时候他故意问她：“你刚才去哪里了？”她会眯着眼睛回答：“我在图书馆啊！”其实是和那个模特班的小男朋友散步去了。她不知道，每次撒谎她都会不自觉的眯眼睛，她的眼睛总是比她的嘴巴诚实。他要是多问几句，她就会抵死不认，绞尽脑汁编一堆大道理，从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里蹦出来的话，足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弯的说成直的。渐渐的，他连她死不认账的样子都爱上了，她越抵赖，他越爱她。 他不在乎她用她的嘴来哄骗他，反正，她的眼睛总会告诉他真相。 所以刚才，他问她“你有没有骗我”的时候，根本没有用耳朵去听，他在用眼睛看她，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告诉他，她骗了他！不是关于许小山，而是关于她的伤！ 摔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他的手划过她熟睡的脸庞，落在包裹着纱布的肩膀和双臂，紧紧缠绕的白色布条扼住了他的呼吸，每一下都疼得像在他的身体里面爆炸。 ——傻女人，每一次你不说，我还不是都能猜出来？你又何苦为了不让我自责，用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承担我那股没来由的怒火？如果我再粗暴一点，如果我再粗心一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是不是也默默承受？如果伤害你的那个人是我，我哪里还有脸再回过头来面对你？ 还记得我给过你的第一个承诺是什么吗？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在危机来临之时，让我的女人挡在我前面？相信我，很快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平静。今夜，暴风雨将停止，明天又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他慢慢从床上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今晚的夜色很暗，没有月亮，风也停止了，浓得透不过气的黑夜像一把载着生命重量的秤砣，跌进同样漆黑没有波纹的深水里…… 他把那个东西揣进胸前口袋，最后看了一眼被窝里睡得香甜的女人。 …… 如果我知道，我睡觉的枕头旁边一直放着这么一个危险的东西，就算在美梦中也会吓醒吧？ 该章节已被锁定 翻了个身，徐佐言继续拿手指扣着床单。身上是干净的，徐佐言自己清楚，肯定是昨晚事情完了之后叶凯成帮自己洗的。 杨清月清晰的记得，在甘泉子校到时候，柳萍的学习劲头，是十分足的。 天皇一方的高手顿时皆是一愣，更加惊骇地停下了他们手中的动作，碎天绝手可是他们东瀛传说中才会有的无上武学，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天皇竟然练成了他们东瀛传说中才会有的无上武学。 呼吸喷在莯茶的脸上，温热温热的，痒痒的，像是毛毛虫般爬进了莯茶的心里，心跳加速，不可抑制，脸上的温度上升，莯茶猜自己的脸现在肯定是煮熟的龙虾一样，红透了。 她看着旁边的机器人，发现它就站在旁边，估计是帮忙拿东西的。 这到底是什么爸妈，胳膊肘总是往外拐，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他们的？ “按道理，新房装修好了之后，开窗通风，晾晒上个大半年，就可以入住了。 与其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江晚歌觉得，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对苏炽下手。 秦柔心底泛起一股异样的甜蜜感觉——这么说公子心里还是有我的位置的！不然怎会听闻我可能有危险便马上赶到？ “如今我和你所说的是去享福，而并非是买包子的。”杰强眉头紧锁，烦恼地说道。 一直都游刃有余的赵高突然性情大变，我根本没有放手之力，一脚踩着我的胸膛，怒喝。 季惟本来还挺担心这么远的路又得坐公车，上次从老黑山回来可是给她吐出了后遗症，这下可算是放心了。 不管是出于宁荣荣，还是考虑苏寻，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没有任何意见。 他手持秋鸿剑，准备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只因有备而来，所以不会吃无知的亏。 “呼…呼…”喘息声加重，身上的人紧紧拥抱着她，没有给她深思的机会。 它看着我，石头雕刻的脸上毫无表情可言，我看不到恐惧，也看不到愤怒。 姥姥知道，贝琪琪以后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这个老婆子也就不掺和了，只是让她眼睛要放亮一点。 因为松树胡同里边居民身份的特殊性，其实它更像是一条人为的死胡同，进出一向都在棋社这头的胡同口，另一头则拦了栅，一堵堵高立的院墙形成圈围，岔道也基本都封死，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有些困难。 秦梦龙急了，连忙指天发誓说道：“我真的从未见过她，你相信我。”四周的人渐渐地开始起哄，新娘由原先理直气壮到如今的羞愧难当。 等待种子凝聚出来，他便可以成功的一举突破，达到九星炼体境了。 朱乃面无表情地走到面容祥和，一袭青衣的老人身边，恭敬的站着，却没有吭声。 肖凡目光望去，恰好见到慕容冰瑶站在慕容德身边，那俏丽的身影，如狂风中摇摆不定的顽强花朵，凄美坚定。 “我会骗你！”林雅楠一脸鄙视的说道，压根就不信叶帝的鬼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叶帝那亮晶晶的眼神的时候，她总感觉哪里有一些不对劲。 只有进入战斗状态，对方强行下线，身体还会留在游戏里，那样他们爆了对方一样能够得到对方身上的装备。走了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还在夜辰的身上打量，仿佛鉴赏着已经属于自己的物品一般。 忽地，一声惊叫，从一架生物磁舱中传来，后方的生物磁舱彼此保持着通讯联络，都纷纷被这么一声惊叫声给吓了一跳，另一端连连传来了几道急促的询问声。 拉上铁门卷帘，超市内部的光线昏暗了起来。众人的心，也随之安静下来。再这样的末世中，只有封闭的地方才会给人安全感。 随着高昂诗号来到的，是一匹雪亮的刀气长河，即便是无边无垠的星河倒转，也掩不住这一刀的光芒。 本来，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虽然因为自身经历的关系，他对于这些官僚、卖国贼痛恨无比，但却不会因为而激动到无法自己的程度。 人们的声音也都被宋涛听到，他的面目逐渐扭曲，脸色越来越是阴沉。 更何况她和沈易则这样的过来人有的怕也是不和谐的经验，他俩这样敢给人意见？ 人家毛七又不是故意被绑的，妻子为了丈夫说了谎，也是情有可原。 都不用问，仔细想想就知道她许的什么愿望了，肯定是跟自己相关的。 现在看来，那位应该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听着不错，实则软弱无能。 因为王姐不在，梁如梅显得很是焦躁，她不睡觉也不吃药，在病房里踱来踱去。 荀璐的父亲荀肃早亡，在去年和刘备定下婚约之后，荀爽便把荀璐过继了过来，以此来抬高荀璐的身份。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9 第二天，我在祁少遥的臂弯中醒来。眨眨眼，阳光太强烈，我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恩……”他咕哝一声，头一偏继续睡！ “起床了！”我推他一把，这回他连咕哝都懒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好像还没睡够，我转头看了眼窗外，日照当空。是今天太阳出得尤其早吗？拿过手机开机一看，哇，八点！ 加重了摇他的力量，“遥遥！快起床，歆歆上课迟到了！”我这个女儿比他老爸还爱赖床，而且我已经放弃了当她的闹钟，我是没本事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的，非得祁少遥这只“大灰狼”出马不可！ 祁少遥又咕哝一声：“再睡五分钟……” 他也跟我来这一套？我一翻身骑在他腰上，揪他的脸，捏他的鼻子：“起床！快起床！”我就不信，我叫不醒歆歆，我还叫不醒你了？ 他终于勉强睁开一只眼：“几点了？” “八点！”我没好气的翻白眼，从他身上爬下来，顺便掀开被子！冷死你，看你起不起！ 他嘟着嘴，起床的动作像个迟暮的老人。慢腾腾穿衣服，眼睛还是闭着的，好像要抓紧时间，能多睡一秒是一秒！ 不对呀，他最近工作可勤快了，平常都是他一大早起床吵得我没法睡懒觉，怎么今天生理时钟失常了吗？ 我站在床上居高临下俯视他，捧起他的脸来细细端详了一番，果然形色憔悴。“遥遥，你昨天失眠吗？”不然怎么还有两个黑眼圈？ 他惺惺忪忪睁开眼来：“就是睡得好才不想起啊！”说着还打了一个呵欠。 他最近太累了，每天忙到凌晨才爬上床，七点一到又自动惊醒。昨天因为我受伤，他早早的就陪我睡了，大概是睡得太多，才会适应不过来吧？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毛：“遥，让元谨送歆歆上学好了，你再睡会……”铁打的身子，操劳过度也会垮的。 他摇摇头：“不了，今天还有几个会要开……” 他朝歆歆房间走去，我亦步亦趋跟着：“那你早点回来……” “怎么？还没出门你就开始想我了？”他一边走一边臭美。 “才不是呢！”我很快否认。祁少遥已经推开房门：“歆歆起床咯——” “不要嘛……再睡五分钟……”果然是两父女，一个德行！ 抿嘴一笑，我退出去，把房间留给大灰狼和小白兔继续斗法。 走廊转角，一个人影闪过，又一个人影闪过！接着是蹬蹬蹬，高跟鞋上楼的声音。我站在楼梯口，仰望上面，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一个苍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背后，“二少奶奶，早餐准备好了，现在吃，还是等下吃？”我回头，后面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祁家的女佣。她每天做好饭叫我下楼用餐，而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现在吃，把餐具摆好，我们马上就下来……”我说话的口气已经很和善了，而她依然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微微欠身：“是。”幽灵一样退后。 这栋别墅太大，里面的人太冷，祁少遥和歆歆，是我唯一能接触到的散热体，所以忍不住要贴近他们，把全副身心都放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他们一走，房子就变得空荡荡的，我的心也跟着空白了。 刚才我居然央求祁少遥早一点回来！难怪他会臭美，这根本不是自大的高鶱霨会说的话！那句话出口，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我变成祁少遥的小女人了？以前那个独立自主敢想敢做的高鶱霨自从跟他回家就完全变了，不由自主依附他，依靠他，依赖他。 电视机开着，里面的人热热闹闹说话，反而把房子衬托得更加冷清。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抓起电话，想打给祁少遥。号码拨了一半，又挂掉，我要跟他说什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问他回来以后想吃什么？问他是想先吃饭呢还是先洗澡？如果他想先洗澡，我就去帮他放洗澡水，如果他想先吃饭，我就去厨房洗手作羹汤？可是现在连九点都不到！ 我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总有一天，会变得和楼上那两个神出鬼没失去自我，以监视别人刺探隐私为生活唯一乐趣，继而尖酸刻薄家长里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长舌妇一模一样！ 太可怕了！我无法想象，一旦我变成那样，祁少遥会不会心力憔悴，至少，我自己会是第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人！ 当我想完这些，我发现我已经站在马路边上，手里抱着一个保温瓶。计程车在我面前停下来：“小姐，你要去哪里？” 把手里的保温瓶往怀里靠了靠，“祁氏大楼。”我不假思索回答！ 去祁氏！我居然还是忍不住去找祁少遥了！ 可是我带着这个保温瓶做什么？里面装的是我刚才一阵翻箱倒柜，把家里各品种的水果找出来切片打汁调成的面膜！怎么会把它倒进了保温瓶，还带去祁氏！ 看来，太寂寞真的会让人发疯！ 车子朝祁氏的方向驶去。 不然，我就去告诉祁少遥，我想回gty上班！我一直很向往的那种白天购物spa打麻将的阔太太生活其实并不适合我，我宁愿到公司去处理那些永远忙不到头繁杂的企划案，也好过无所事事在家里晃荡来，晃荡去。 在祁氏门口，我看见了岳圆圆。 我拎着保温瓶，她捧着一个纸箱，慢慢取下脸上的太阳镜，四目相对，她笑了起来。 “上去？” “是……你出去？”我注意到她的纸箱里装着铅笔尺子还有几卷画纸和几本书。 “是……你上去吧！”她点点头。 “好……那你出去吧……”说完，我发现她愣愣的看着我，突然扑哧一笑，眼睛都笑弯了，几滴眼泪渗出来：“真好笑！” 好笑吧？我也觉得好笑，我们二十几年的姐妹情，发展到最后就只剩下这几句生疏简单的对话！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你……” “你……”她也同时出声。 突然，她抬手敲了我头顶一记！ “变猪头！” 我一愣，莫名的有想哭的冲动！异口同声，对于心有灵犀的我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发生这种情况，反应快的那个人总会马上敲对方的脑袋，赶紧许愿。她这一拍，似乎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似乎又回到从前，两个人互相动手动脚打打闹闹的时光。 这好像是我们化敌为友的一个契机。在我想来，我们之间最大的心结，就是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现在祁少遥还是我的，她却变得一无所有。 抱着纸箱子，站在公司门口的造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失业了。 果然，她敲了敲箱子，“我要回家了。”说的轻描淡写。 我低头看着她箱子里面的铅笔。有新的，有旧的，也有用断了来不及削的。剽窃事件是发生在她当上祁氏首席设计师之后，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她在时装界的地位不可能得到祁氏的认可。要不是我把这件事捅出来，她现在还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知名设计师。 “对不起……” “对不起……” 又是异口同声！这次轮到她愣了一下，因为想不到我为什么要道歉。 我敲了她一个爆栗：“变麻子！” 她委屈的揉揉脑袋：“干嘛咒我毁容？” “那你刚才还侮辱我智商来着！”变猪头？我这颗聪明的脑袋如果变成猪头，全世界的猪都该自惭形秽集体自杀，到时候猪肉大甩卖，岳圆圆这位失业人士就可以改行卖猪肉了！ “哼！”她得意的扬扬头，“你要是不想变猪头，就赶紧去盯着你老公！” 我老公我自然会盯紧，还需要她提醒？目前为止，和我抢老公的人只有岳圆圆一个，六年来，祁少遥一直把她当作我的替身，以至于我心里产生了一个隐忧，如果先认识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岳圆圆，他是不是也会像爱我一样，死心塌地的爱她？ 不过这个不敢对人说的顾虑在岳圆圆说出那句“盯着你老公”的时候，悄悄粉碎了。从她说话的表情，我看出她并不如我想象中的爱祁少遥，以她的个性，如果真爱一个人，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即使对手是我。 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在重逢的那天，在这里歇斯底里的甩我一巴掌？ 我转身想问她，她已经走远了，留下一个削瘦的背影。早晨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她背上，她穿着白颜色套装，窄裙下面两条细长的小腿，交错前进。她走得很快，小腿一晃一晃，很快就晃花了我的眼，慢慢的我眼前出现了重影，仿佛有无数条腿在我面前奔跑，越跑越远。只剩下高跟鞋敲击地面“扣扣扣”的回音，一直在耳边挥之不去。 这样的情景，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梦里见过。 我甩甩头，再看向她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经没了她的影子。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10 上到顶楼，秘书站了起来：“高小姐，您这是？” 难怪她会诧异，以前我都是衣着光鲜趾高气扬的带着文件来找祁少遥“讨论问题”，今天居然随随便便穿了身运动服，拎着个保温瓶，两只眼睛四处扫描，一脸窥探的样子！ “嘘……”我神秘兮兮的将食指抵在唇间：“你们祁总呢？”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在里面，”她指指办公室的门，“我帮你通报？”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我甩甩手，示意她继续工作，一转身推开门。 “别……”她赶紧追上来：“因为……” 因为祁总正在发火！ 不用她解释，我已经看到了！ 办公室里乱七八糟，散落了一地纸片，我抬起的一条腿硬是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祁少遥叉着腰在讲电话，一边烦躁地走来走去，皮鞋毫不留情踩在雪白的纸片上，抬起来就是一个突兀的大脚印！画纸上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美美的小人儿，一下子就变得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了？”我惦着脚尖，尽量不踩那些图纸。 听到我的声音他停下来：“仙仙？”挥挥手，让秘书带上门出去，他把手机移开一点：“你怎么来了？” “当当！”我献宝一样托起保温瓶。 “汤？”他皱眉。刚刚才吃过早餐，胃里哪还有空间装这么一桶汤？ “是面膜！”我拧开盖子，里面浓稠的液体还散发着水果的香气。他把脸凑过来，一笑。把面膜装在保温瓶里，他老婆真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挑着眉：“你来我这里做面膜？”家里敷不行？ “不是我做，是你做！”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好笑的看着我：“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面膜？”他又不想当小白脸，真是！ “哎呀——”我拉着他的手开始耍赖，“这个面膜人家配了好久的，专门为你准备的！你那两只熊猫眼难看死了！”事实上，本着勤俭节约决不浪费的原则，这瓶胡乱折腾出来的东西，我不敢往自己脸上抹，才要涂在他脸上！ “我哪里有什么熊猫眼！”他否认，却不自觉抬手揉了揉眼睛，“我觉得我长的好看极了！” “臭美吧你！”把他往椅子上一推，我也顺势爬上他的大腿，从保温瓶里搅起一坨就往他脸上抹。他闭着眼，任我胡作非为：“你要是不爱我这张帅气的脸，干嘛发现两个黑眼圈就兴师动众的跑来给我做面膜？” “反正我希望你马上变丑！”我赌气一样又搅上一坨抹在他脸上。最好这瓶东西能让他满脸长红疙瘩，这样就再也不会有年轻小姑娘盯着他两眼放光了！ “我变丑了你怎么办？” 我偏头想了想：“那我也变丑好了，配合你！” “哈哈哈！”他大笑：“牺牲这么大？看来你很爱我！” “我爱你的钱！”再搅一坨，一边警告：“别笑，不然要长皱纹了！” 他果然听话，敛住了笑：“我破产了怎么办？” “那你就去做苦力，给我赚钱！”我想也没想就说，现在把他脸上的东西抹匀是我最重要的事。他的手臂紧了紧，让我靠在他怀里：“我做苦力你都不离开我！既然你这么爱我，我也爱你！” “什么爱不爱的？老夫老妻了，你不肉麻？”他今天怎么了？平常不轻易说爱的人，今天从我进门到现在，句句不离爱字！ “老夫老妻更要说啊！”他深吸一口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住嘴！” 没看见我脸都红了吗？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虽然甜得我心花怒放，不过还是有些不习惯。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了，总是挂在嘴边显得不真实，好像犯了错误在粉饰太平一样！ 他促狭的笑：“那你呢？你爱谁？” “我？我爱歆歆！”就是不说爱你！ “还有呢？” “还有我妈！” “再来呢？” “再来就是我自己了！” 他直起身子，睁开眼来，表情突然变严肃，“我说男人。” “你讨不讨厌？”丢给他一记白眼。 “我想知道。”他撅着嘴，非逼我说出口不可！ 真是孩子气！好吧，成全你的虚荣心！“我爱你。” “什么？我没听清！”他把手贴在耳边，引诱我说第二遍！ “爱你——”我加大了音量。 “我是谁？”他还没完了！我又翻个白眼，这种“你爱不爱我”的游戏，我在结婚前就已经玩腻了！清清嗓子，我板正他的脸：“听好了，我只说这一遍！” “我爱你！我、爱、祁、少、遥！” 他还不满意，瘪瘪嘴，竟然不识好歹说出一个相当破坏气氛的名字：“许小山呢？” 我一怔！锤他一下，有点生气的从他大腿上滑下来：“提他干嘛？没劲！” “是。”他一耸肩，“我也觉得没劲，不过有的人一定要亲耳听见才死心！”说着倾身向前拿起手机：“你听见了？” 他在和谁说话？我转过身去，难道他刚才一直没挂手机？ 他抬眼看了下我，继续对手机讲话：“现在不是你爱不爱她，或者她会不会爱你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你自己的前途，机票我已经给你定了，要不要去三亚，你自己选。” 许小山！本来该去三亚而又没有登机的那个人是许小山！ 我抢过电话：“喂？喂？” “他挂了。”祁少遥站起来。 “你真是……”我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虽然这件事迟早要解决的，可是—— “一定要用这么激烈的方法吗？”许小山是很脆弱的，万一受不了从此一蹶不振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祁少遥把手插进口袋，反问我。 “至少可以缓一缓……” “缓一缓，先把他骗去三亚，等他拿了奖，兴致勃勃跑来找你，你再告诉他，你之前是骗他的？” 怎么能骗人呢？“我本来想当面和他说清楚。” “当面说？”他一笑，拥我入怀，又捏了下我的鼻子，狡猾的眨眼：“你拒绝人家，还要面对面看着人家被你打击之后的痛苦表情？比我狠。” “当然不是！”我是这么变态的人吗？我只是觉得……我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哎呀！我也不知道啦，我不管了！”极不负责任的把事情推到一边。我不得不承认，祁少遥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之前我一直在担心，如果我去劝许小山，他会不会当成是我和祁少遥对他的施舍，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去或者不去，祁少遥以组织者的身份给了他自己把握的机会，同时也避免了我的尴尬。 “如果他还是个男人，就一定会去三亚！”祁少遥把下巴搁在我头顶，若有所思：“至少，他要等成名了之后，再回过头来看看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才不会后悔！”我反抱住他：“我不喜欢明星，我喜欢老总！” “哈哈哈！”他放声大笑，眸中的阴霾全消：“你有我，当然不会后悔！” 又开始自恋了！我不答腔，免得他继续自我膨胀，从他怀里钻出来，抽了张面纸：“脸伸过来！”我要把面膜搽掉，不然照他这么喋喋不休下去，真的会满脸皱纹，面膜越敷人越老！ “你还没说你这里一片狼藉是怎么来的？”把面纸扔进字纸篓，我环顾他的办公室——乱的和垃圾堆没什么两样！ “呵！”他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显得义愤填膺：“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都是你那个金兰姐妹闺中密友岳圆圆的杰作！” 对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说好不辞退岳圆圆，结果还是把人家赶出公司！ “我刚才看见她了，你干嘛又要开除她？” “我开除她？”祁少遥的音调提高八度：“是她开除我好不好？我还没跟她算违约金呢！还有，你看她把我这里弄成什么样了？”他指指满地图纸：“你以后不要和她玩了，这个女人脑子绝对有问题！” 还“不和她玩”呢！你当我三岁？我抱着手臂，揶揄的看他一脸忿忿不平：“她为什么把她的画扔在你这里？”我方才看见岳圆圆，觉得她心情好得不得了，看来是和祁少遥的一场图纸大战，她取得了全面胜利的结果！ “这个疯婆子为了证明她没有剽窃常笑，把她进祁氏以后所有的设计图全部扔在这里，这边撒一堆，那边撒一堆，拦都拦不住，跟撒纸钱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撒给她自己！”祁少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极尽所能的重现岳圆圆撒纸钱……不，撒图纸的英姿。 我踢他一脚，他才停下来。“什么撒纸钱？你咒岳圆圆死啊？”嘴巴这么毒，之前骂人家臭三八，现在说人家撒纸钱，怎么以前就看不出来你这么讨厌她？ 他摸摸鼻子，纳闷：“你什么时候站到岳圆圆那边去了？” “我本来就站在她那边！” 一个是我姐妹，一个是我老公，当姐妹和老公发生冲突，我当然要毫不犹豫的力挺姐妹，踹走老公！做人不能重色轻友。当我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肯定忘了，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和岳圆圆在他面前大打出手，以至于他看我的眼神由难以置信变成不可思议，最后转为无可奈何。 好吧，他认输！到底是女人心海底针，女人之间的友情就更难揣测了！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11 这些天关于岳圆圆引咎辞职的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连几年前的旧闻都被重新翻了出来，铺天盖地轰动了整个g城。这是今年下半年继江氏航空坠机事件，常笑自杀事件，以及祁氏新装发表会命案事件之后，又一次让人们精神为之一振，热腾腾展开口水战的大新闻。 舆论分成两派：常笑的同情者认为，岳圆圆是个天使脸孔魔鬼心肠的大骗子，她欺骗了全世界人民的感情，欺骗了整个时尚界的激情，欺骗了所有粉丝的热情！而岳圆圆的支持者则反驳，岳圆圆作为一个成就可以和天才设计师何少澜媲美的美女设计师，一定是美貌与德才兼备才思敏捷思如泉涌永远保持着无限活力与无上创意的，她根本无需用到剽窃这一招，也许连想都没有想过。试问，一只菜鸟，有什么值得大设计师剽窃的？因此，岳圆圆辞职不是引咎，而是因为伤心。六年来，她是祁少遥唯一承认的女朋友——虽然没有口头正式认可，但他每次出席公开场合都带上岳圆圆而不带别人的行动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当大家都以为她将是下一任祁太太的时候，真正的祁太太突如其来凭空出现，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而这个坚强的美女设计师卷走满眼伤心泪，默默退出……所以，欺骗全世界人民感情的是记者，欺骗整个时尚界激情的是祁少遥，而岳圆圆的粉丝们将会永远热情的挺她到底！ 报纸杂志网络电视，所有媒体硝烟弥漫，事件的男主角祁少遥眼看就要被淹死在水漫金山的唾沫中，而女主角岳圆圆正窝在自己家里潇潇洒洒从从容容的准备她的服装店开业！当事件的女配角——我的电话打到岳圆圆家的时候，这位美女设计师正相当悠闲的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擦她刚洗过的头发！ “喂！你的店什么时候开业？” “小年前一天，我妈找人算过了，那天宜开张，宜动土，宜搬迁，宜出游，宜嫁娶，百分百是个好日子！” “动作够快的啊！” “抢钱啊！你过年不穿新衣服？” “有人找你做吗？到时候没生意别找我诉苦！” “我这么有名的人，怎么也能来个品牌效应吧?” “算了吧，你的名声都臭了！” “嘘……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哈哈哈……” 说的是，z城相对g城消息闭塞，民风也比较淳朴。不过我还是觉得岳圆圆太乐观了一点，她把画稿撒了祁少遥一办公室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现在祁少遥把她撇得一干二净，她就一点都不在乎？ “要不我叫祁少遥出来澄清？” 我现在相信岳圆圆是清白的，她告诉我“绽放”真的是她小时候的一个梦，她把这个梦画在日记里，而日记因为怕被妈妈偷看，她给了我，叫我藏起来！ “你去我房间找你的日记本，我放在床底下的箱子里！你寄来给我，我找笔迹专家鉴定……” “我懒得，清者自清！”她真是够看得开的！ “还有，你别去找祁少遥，反正我不在g城，没人找得到我，新闻就是这样，过阵子变成旧闻，自然就平息了。要是祁少遥出面，你们两个就别想过安宁日子！” “哎……”我叹口气。我当然知道祁少遥的回避态度是为了我们好，但是这样也间接害了岳圆圆，不过即使我有心帮她，我也找不到祁少遥！ 岳圆圆一听我叹气就猜出来了：“祁少遥又没回家？” “是啊！”我有点哀怨。 “他在搞什么？你问了没？” “问了啊，前天晚上在开会，昨天晚上也在开会，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开会。” “开个屁！你怀孕没？”岳圆圆的思维真是跳跃得令人无法想象，难怪她的粉丝会认为她永远富有无限活力和无上创意！ “怀孕是一天两天的事吗？”我翻白眼，“我都28岁了，这时候生小孩岂不是高龄产妇？” “谬论！《黄帝内经》上说，女人的生命周期是7，28岁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这个年龄最适合生小孩，过了28你就开始衰老了，那时候才是高龄产妇！” 我真服了她，连《黄帝内经》都有研究！可惜黄帝再生也说不动我，何况是她这个复述黄帝言论的半吊子赤脚大仙？“反正我不想再生小孩，我有一个女儿就够了，生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母猪！” “你不想要，祁少遥就不想要吗？我说像他这样的，必须有个儿子继承……” “住口！”我打断她！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说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而且这个人还是时尚代言岳圆圆！她是越活越回去了吗？难道她不知道我最讨厌重男轻女的人，我爹就是因为重男轻女才抛弃了我和我妈！ “行行！你别后悔！”她这句话有相当重的警告意味！可惜她的警告对我来说和放屁无异！我伸个懒腰，看了眼窗外好像有车灯闪了一下，“我懒得跟你说了！祁少遥回来了！” 我冲到楼下，祁少遥正好推门进来，一脸疲惫。他把领带拉松了一点，外套随便扔在地上，摊进沙发一动不动，闭着眼像条冬眠的大虫。 “你……回来了？”本来想问“你干什么去了”的，转念一想，一回家就追问行踪，这和以前的我有什么不同？于是走到他背后，给他捏肩膀。 “恩……”他直了直身子，舒服的叹口气，“今天一批货装船出了点差错，我去码头处理一下。” 看吧，你不问，他反而自动招供！我满意的微微一笑：“饭吃了没？” “吃了一点，我想先洗澡。”他扭扭脖子。 “好，我给你放水。”我捡起他的衣服，拉着他的手，把他拖上楼。 水放好了，他开始洗澡，换下的衣服又随手扔在地上！我抱起来，打算送到洗衣房，结果，雪白的衬衣上猛然出现的一点金色教我触目惊心！ 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起来，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头，将那个金色的东西捻起，举高，对准灯光—— 一根，老长老长的，金色头发！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12 我有一股冲动，冲进浴室把祁少遥暴打一顿！后来我忍住了，捏着那根头发，扔出窗外，随风飘去。曾经，我为了一个口红印和他闹得天翻地覆，结果没揪出那个女人，却赶走了我自己，难道现在还要重蹈覆辙？我不会再这么蠢了，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可以忍。 男人的忠诚骂不出来，也打不出来，或许能感化出来。不过，不要跟我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最幸福这样的话，就像祁少遥对穿在他身上的衣服的整洁度有相当高的要求，我对躺在我身边这个男人的整洁度也有相当之高的要求！我把他从里到外打扮的体体面面清清爽爽香喷喷一朵花一样，那是为了给我自己撰在手里拿来秀甜蜜的，不是给他招蜂引蝶提供平台。 这一次我将改变战术，不从祁少遥下手，我迂回前进侧面出击，暗地里找出那个女人突破瓦解她；明的，我满足祁少遥一切要求，装傻装纯装无知，软化他的警戒。比如他极力反对我回gty复职，他希望我守在家里相夫教子，每天晚归有一盏灯亮着，一碗汤热着，一个吻候着，ok，如果这是大男人的普遍心理，我成全他，忍痛舍弃我如日中天的事业。 我一直认为我的事业是如日中天的，如果不是祁少遥突然冒出来，我可以继续如日中天下去，现在我为他变成家庭妇女，给足了他脸面，他也该为我考虑一下，让我的付出得到我想要的回报吧？ 如我所料，当我告诉他我不打算回gty了，他立时哼起歌来，连着几天红光满面！证明我的牺牲还是有意义的。 这天一大早，祁少遥又是哼着歌出门，我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估摸着收拾第三者的时机也到了。 我把这次行动称作“夺夫计划”！ 计划第一步，翻手机。当然，我也料到翻手机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果他有心瞒你，难道还会留下通话记录和短信息等你来查？既然偷偷摸摸没成效，干脆就来光明正大的——我去给他交手机费！交的是他私人电话那一只。当我满以为可以像n年前某贺岁片女主角那样，顺着一条长达百米的通话记录一个个打回去的时候，我失望了。他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加起来还没有我发现的那根头发长！ 于是第二步应运而生，掏口袋！口袋和手机不一样，有时候走在路上，别人给你一张传单，身边又没有垃圾桶，你就随手塞进口袋去了，转个身发现垃圾桶，也许你就忘了你口袋里还装着一张废纸！祁少遥的口袋是一般掏不出传单的——他哪有时间在街上闲逛？一旦掏出来，事态就严重了，如果这张传单还是美容院新开业的折价卡，那么你就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曾经陪着一个女人逛街去了！ 我就搜到这么一张折价卡。 第三步是到他公司门口去蹲点，这件事很累人，我打算缓一缓，不到必要时刻不使用。 然后，就是搜他的车！经过我几天来细心周密的观察，他这几天开的是宾士，首先，开宾士这一点就很可疑。他曾经颇为得意的告诉我，他的保时捷只载过我和歆歆，连元谨都不让碰，以此来卖弄他的坚贞不二，那么他开宾士难道是因为要载另一个女人？于是某天半夜趁他熟睡我拿了他的车钥匙，去他的车上搜查！ 在车里，我发现了进一步线索——那里有很多过桥过路费清单和加油站的账单，最近的一张来自中山路西段加油站，那个地方我很熟悉啊，离gty不远，离祁氏就远了，离我家更远！虽然，他有可能去gty谈模特大赛的事情，顺便加油，但同时我也很疑惑，以前关于模特大赛的一切事宜都是我们奴颜婢膝的去祁氏找他，他什么时候纡尊降贵来过gty？难道我一走，高腾跃就牛了？ 于是我决定亲自走一趟gty实地考察。既然打算辞职，不可能连一句交代都没有，而且我留在办公室的私人物品也需要拿回来。理由很充分吧？我沾沾自喜，整装出发！ gty还是和我印象中一样忙碌而有序，一看到那些埋头苦干的员工我就心情大好，虽然不是在我的指挥下。其实我还是很眷恋这里的，这里有我熟悉的人和事，我可以随心所欲对他们呼来喝去，当我往他们中间一站，我就是太阳，他们这些小行星全都得围着我转。 离开了这里，我就变成了祁少遥的小行星，我不但要围着祁少遥转，我还要围着歆歆转，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当太阳了。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家庭和事业在一个女人眼里到底孰轻孰重，谁都能说得比唱得好听，可当命运真正把这个难题摆到面前，做的那一套会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女人是水，男人是钢，女人强悍是因为没有人触及到她心里那一块柔软的地方，挑起那一根脆弱的神经，一旦对的人出现，粗犷的手指轻佻，再坚强的武装也会土崩瓦解，女人依然是水，男人依然是钢。 一个人自由，两个人束缚，太长久的自由演变成寂寞，太长久的寂寞渴望被人束缚，渴望两个人裹进同一张甜蜜的网。男人编织的网，女人总是义无反顾，不同的只是，单纯的女人主动跳进去；成熟的女人需要引诱一下才跳；跳过一次又逃出来的女人下一次照样会跳，即使张网的是同一个男人，她也自信这个男人因为她而改变了，所以这一张网和上一张网是不同的网。 我是那个一次又一次跳进祁少遥网里的女人。“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我跳出了祁少遥的第一张网，却从他的网里抽出来一根丝，穿过我的心，所以我跳不出这个自古的藩篱。 在他的网里我很幸福，这样就够了，不当太阳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的这些小行星们，不围着我一样运转正常。 “高总？”其中一颗小行星发现了我，其余的小行星全部不约而同站起来，朝我靠拢，我又再一次变成了太阳，这是我最后一次当他们的太阳。 “早上好！我来找高总，他在吗？”我对他们每个人微笑，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吧——我这颗太阳不是只会炙烈的烤得他们焦头烂额，我也可以笑得很温暖，让他们如沐春风！ 小行星们一指，“在的，在……你的办公室！”又闹哄哄的问：“高总你终于要回来了吗？” 我拍拍其中一个的肩膀：“我去去就来，呆会再说！” 同志们，多么不忍心粉碎你们的期盼，但是，我要走了，我不是你们唯一的太阳，以后你们就围着高腾跃转吧！我收收东西，也要回家找我的太阳去了！ 我推开我办公室的门—— “老高！” 高腾跃被我吓了一跳：“咦？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啊？”我反问，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我的办公室吗？怎么装修摆设全变了！ 难道我走错门了？回身看了一下门上的指示牌——总经理室？不是助理室吗？难道他给我升职了？真是个好大的诱惑，不知道有没有顺便加薪水……可是，我也不能因为这些诱惑就反悔不去给祁少遥当全职太太呀！ 高腾跃挠挠头，有些尴尬的欲言又止。 怎么啦？想挽留我啊？我不会上当的！ “我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就是——”我拿起我桌上的名牌，点了点上面的字：“我想说我……这是什么！？”本来应该写着“总裁助理高鶱霨”的牌子居然变成了“总经理钟倾”！ “这什么意思？”看到“总经理”三个字我就不爽，我帮他拼死拼活五六年也不见他给我一个总经理的名分，我才离开一个月钟倾就爬到我头上来了！难怪办公室连装潢都变了，原来这里早已易主，我被鸠占鹊巢了！ “她当总经理我当什么？”我脱口问。忘了我是来辞职的，谁当总经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他把总经理的位置给钟倾了！他把我的办公室给钟倾了！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万一我不辞职呢，他把我放到哪里去？！ “你一个多月没来，我还以为……”他又挠挠头。 “以为？你怎么不问我！”我把牌子往桌上一扔，再次看了下四周，果然没一样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呢？” 他手往外一指：“在……杂物间……” 杂、物、间！！ “好哇！高腾跃，你就把我摆在杂物间啊！我在这间公司是杂物吗？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过河拆桥，过桥抽板啊你！”我拍台子跳脚凶神恶煞的吼他！ 我的吼声吸引了好多人围观，高腾跃面子上挂不住，我更挂不住！看起来好像是我被炒了一样！ “算了算了！”我叹口气挥挥手：“我不跟你计较，我是来正是通知你，我、不、干、了！”临走前还泄愤的踹了一脚门！ 我去杂物间拿我的东西，高腾跃跟着我。 “你跟着我干嘛？”我现在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我怕你找不到……” “找不到？”我打断他：“你这间破公司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一样不是我亲手给你建起来的？我会找不到！”我不忘提醒他，我为他的公司做了多大贡献！ “是是！”倔驴发火了，他只能顺着，靠近一点都怕被我的后蹄踹飞！他打开杂物间的门，自己却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滚开！”我推他一把，自己进去抱出我的东西，出来看他还在门口，我突然想起来我到这里的主要目的，“祁少遥最近来过吗？”我也不跟他绕了，直接问完我立马走人！ “来了啊！现在就在！”他这下说话不犹豫了，讨好我一样！ “在哪里？” “和钟倾在天台谈比赛的事！”好像事先演习过，他这句说得比上一句还溜！ 谈公事不在办公室，上什么天台！他还蛮会享受的！我白了高腾跃一眼，一转身从拐角的小楼梯上了天台，高腾跃还跟着我，于是我一边爬楼一边顺口问：“钟倾染头发了吗？” 这是我最近才养成的一个习惯，凡是谈到年轻女性，我就要问“她染头发了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又会问“什么颜色的”，如果是金色，我还要问“直的卷的”，如果是直的，我就继续问“她头发多长啊，在哪里染的，染多久了，多少钱，好看吗，她什么职业，住哪里，电话号码多少”一直问到人家不耐烦把那个女的带过来见我为止。 高腾跃还以为我不生气了，和他聊闲天，于是开始使劲吹捧钟倾：“你也看到她摆在办公室的照片了吧？她那一头金发好看极了，洋娃娃一样……” 金发！我最讨厌的就是金发！我回头瞪他一眼：“好看个屁！闭嘴！别跟着我！” 高腾跃又吃了憋，摸摸脸，还是跟着我！甩不脱这只跟屁虫，我干脆不理他，爬上楼迎面一个背影炫花了我的眼——钟倾那一头金发果然灿烂！ 往后退一步，隐在楼梯口，高腾跃被我撞了一下，“唔……”我一反身捂住他的嘴，压低嗓子：“别出声！”虽然偷听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是现在祁少遥和一个金头发的女人在一起，叫我不听，怎么可能！ 高腾跃睁大眼睛拼命点头，意思是他会配合，我才慢慢松开了手。转头再看祁少遥，他同样背对着我。一手支着栏杆，一手拿着个什么东西，一下下拍打栏杆：“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他举起手里的那个东西，伸到钟倾面前，那是一张银行卡。 钟倾摇摇头：“我不是要……”声音很轻，我皱了皱眉。不是要什么？虽然听不到，但可以确定他们说的不是私事！莫非那个第三者是钟倾！？ 祁少遥在笑，笑得很阴险：“你要什么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要什么。钟倾，一开始我就警告过你，我的原则。”他甩了甩银行卡：“这个东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哪有人逼着别人要他钱的？ 钟倾犹豫了一下，伸手打算接过那张卡，他又突然把手收回去：“接受之前想清楚了，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我有的是办法把你送进监狱……” “孩子是你的！”钟倾突然被刺激歇斯底里尖叫！ 孩子！钟倾怀了祁少遥的孩子！？ 一个惊雷在我头顶炸开！我到底在干什么？防岳圆圆像防贼一样，搞半天我一直都弄错了假想敌！我把钟倾这只狐狸精养在身边，不断的给她提供机会去勾引我的丈夫，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可见他们的奸情发生在多久以前！现在想来，当初送钟倾上班的那个开宾士的男人就是祁少遥！钟倾那天带的戒指就是我的“祝福”！而我居然还恭喜她！我真是聪明！自作聪明！ 阳光热热闹闹的洒在祁少遥脸上以及钟倾金黄色的头发上，热闹是他们的，他们喜得贵子！我的眼前突然一片花白，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我还想突破瓦解钟倾呢！我本来想告诉她，对我丈夫死心吧！要钱，给你；要人，妄想！退一万步讲，我有孩子，你有吗？即便不是为了我，为了孩子，我丈夫也不会娶你！讽刺的是，现在人家和我有一样的筹码，我拿什么瓦解她？甚至我的丈夫还要给她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呢？是不是还要效仿他老爸，把外面的女人孩子一起接进家，大老婆小老婆，左拥右抱左右逢源？ 心里一片凄凉，双腿颤了一下，往后一倒跌进高腾跃怀里。 我听到祁少遥继续说：“如果孩子生下来证明是我的，我自然会负责教养他，还有你往后的生活费，只不过……” “祁少遥！！”我听不下去了！大叫着他的名字，冲过去甩手就是一巴掌！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不过钟倾和她的孩子想要得到祁家的承认必须经过我的同意，然后把孩子过户到我名下，就像他自己一样！多便宜啊，别人游说我再生一个我不肯，现在平白无故捡个现成的！ 祁少遥被我那一巴掌甩得头晕目眩，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仙仙，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了！我同意！”我打断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上面湿漉漉的，我居然哭了！在这么丢脸的时刻，我居然不争气的哭了！这让我简直无地自容！眼泪有什么用，这个男人的心已经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了，就算你流干了眼泪，哭瞎了眼睛也换不回一颗已经丢失的心！ 祁少遥是为我编织了一张看似幸福的网，可惜这张网裹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他给的幸福是一颗糖衣炮弹，六年前我把它接过来，让它在我手里爆炸，灰头土脸落荒而逃，六年后我居然还得不到教训，又接下这颗炮弹，眼睁睁看它爆炸，这一回更惨，我被它炸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没有力气了，疲惫不堪，可我还是要逃，拖着我鲜血淋漓满目疮痍的心脏！ 我双手捂住泛酸的鼻子，忍住哭腔，擦干眼泪：“祁少遥，我们离婚，你把她娶回家，我同意！我同意了！” “不是，仙仙，我不是这个意思……”祁少遥急了，拉住我的手。我甩开他：“你不要碰我！” “我能接受的只有这个，要不然你想看到二十年后我指使歆歆去和她争家产吗？”这已经是我最后的限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得不到一份完整的爱情，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沉默许久的钟倾此时突然跪下来抱住我的大腿：“不会的，高总，我们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孩子能够天天看到他的父亲就满足了！” 她可怜兮兮仰着头摇尾乞怜的样子，我不禁冷笑一下，指着她，转头看祁少遥：“你看，第二个你妈出现了！” “高鶱霨！”祁少遥握紧的拳头泛白，这是他的痛脚，谁都碰不得！ “哼！”我冷冷看着他，他当然同情他的母亲，所以他也会怜惜这个女人，心疼她的孩子，总有一天他们会夺走他的关爱，到时候我就变成了祁少遥尖酸刻薄的大妈，我的女儿就变成了愤世嫉俗的祁少逸，然后闹剧继续上演！我不会让我们变成那样，我要退出这场闹剧！我慢慢把腿从钟倾手中抽出来：“戏你们自己唱吧，我不奉陪了！” 祁少遥像一根木桩一样钉在地上，动也不动，一声不吭。 我走到楼梯口，钟倾追了上来，往前一扑，又跪在我脚边：“高总，求求你原谅我吧，我是真的很爱遥……” 遥？这个字不是专属于我的吗？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叫得这么自然了？我抬了抬脚，她却抱着不放。 “我不是已经成全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要走！”钟倾扯着我的裤腿，“我爱他，可是他爱你，你要是走了，他会恨我的！” “要爱要恨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狠下心肠，不再看祁少遥一眼。爱我？我已经不相信了！ 我转身想走，抬起脚来，“你放开我！” “我不放！”她死死抱住我。 “放开！”我一条腿在挣扎，另一条腿努力保持平衡，一只细细的鞋跟支撑着我整个人摇摆的重量。 “不放！”她很坚持！ 我顾不了那么多，猛的一下把腿从她怀里拉出来！“放开！你——” “咔……”一个轻微的声响，脚下一低，鞋跟断了！ “啊——”钟倾开始尖叫，手里还抓着我的一只鞋子！ 高腾跃伸手拉我却已经来不及！我看到他冲下楼的影子不停旋转，还有更远一点的地方，祁少遥奔跑的身影也在不停旋转！ “仙仙——”他奔跑着，突然不动了。 ——不是他不动，而是我不动！我的后腰撞在墙上，撕心裂肺的疼！ “小高！你还好吧？”高腾跃比祁少遥早到一步，把我从地上扶坐正，我咬着牙，连点头的力气都使不出，但我还有知觉，唯一的知觉就是痛，连呼吸都痛！ 我的手被压在身下，暖暖的，高腾跃调整了一下我的姿式，把我的手抽出来。突然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随着他的视线转头看我的手—— “啊——啊——”突然爆发的一声哭喊用尽了我所剩无几的所有力气，我的嗓子哑了，只能气若游丝的嘤嘤哭泣。瞪大双眸看着手掌上面怵目惊心的一片鲜红，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终于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冲破桎梏汹涌而出！ 是我的手在流血吧？是……一定是我的手……可是为什么我的裤子也染红了？从我身下不断汩汩流出的那一摊东西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从模糊的泪眼中看到了祁少遥，他表情木然的站在我对面，轻轻的一下下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谁来告诉他，他看错了！从她身下流出的不是血，正在从她身体里面消失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仙仙……”他慢慢跪了下来，双膝陷进那一摊血水里面…… “你走开——”我把脸埋进高腾跃怀里：“带我走……我不要看到他……再也不想看到他……” 第七章 夺夫大计 no.13 我从医院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祁少遥！ 他疲倦的下巴长出了青青的胡渣，微红的眼圈布满血丝，“仙仙……”抬手想拨开我脸上的发，我把头一偏，“你走！” 他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 不看他，我轻轻把手划过平坦的小腹，这里本来有一个小生命，可是我甚至来不及感受到它的存在，它就匆匆的离开了…… 眼泪慢慢淌出来，用以祭奠我无缘的孩子。 祁少遥的手终于落在了我头上：“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这三个字能让时光倒流吗？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叫你走！”我闭上眼，声音是沙哑的。 他还留在那里，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手指一下下顺着我的头发。 “你走不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本来倦得连说话都耗费体力的我突然坐起来，揪起枕头就往他头上砸！ “滚！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我不要再看见你！” “仙仙！对不起！”他抱住了我，我在他怀里挣扎，双腿乱蹬！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我声嘶力竭，死劲用枕头敲打着他！而他一动不动的抱着我，任我打骂，有一些温暖的液体从我的肩膀滚落，一颗又一颗，珍珠一样。 你也会哭吗？也会难过吗？那么我呢？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一次一次徘徊在几个女人之间，留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你，盼你，我也会哭，我也会难过！ 眼泪又落了下来，为什么他每次都要伤害了我之后，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回头，才知道祈求我的原谅？一次又一次！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他是怎么样为了另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杀死了我的孩子！他是怎么样用他的多情，杀死了我的爱情！ 门开了，高腾跃和元谨一起走进来。我看见高腾跃，就像一个独自走在黑暗中的人终于看见了一线光明，就像一个即将溺毙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我在祁少遥怀中拼命扭动着身子朝他伸出手去—— “老高……你叫他滚！叫他滚开……救我……救我……”我一边叫喊，一边挣扎，眼泪哽住了喉咙，泣不成声。 高腾跃握住我的肩膀，把我从祁少遥怀里拉出来，我转身，搂住他的脖子，紧紧抓着我唯一的这根救命稻草，无助的悲泣，一直重复：“我不想看见他，永远不想看见他……” 祁少遥的双手缓缓的从我身体滑落，人还僵在那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想看见他的表情，但我能清楚的听到他的抽泣声，一声一声拉扯着我不堪重负的每一条神经。 我捂住耳朵不去听，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我只要他离开，让我一个人呆着。 这时，元谨走过来，附耳对祁少遥说了些什么，和我一样的抽泣声忽然停止了！祁少遥脚跟一转，走出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疲惫的，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口口声声说着不想看见他，可我竟凝神盯着他关上的那道门，一连三天，他再也没有从那道门里出现。他在的时候，累累伤痕压迫着我，无法喘息，他走了，又仿佛抽走了我周围所有空气，一颗心跟着他，失重。 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从此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回家…… 出院那天，我等到了元谨，以及他交给我的一张离婚协议书。 “离婚……”我拿着纸张的手在微微颤抖，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像跳跃的符咒。一张结婚证拴不住两颗心，但一纸离婚证却能彻彻底底的将两个人分开。“离婚”这两个字是我说出来的，每一次都是我先说出来的，而他只会默默递上一份离婚协议！ 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把那张纸撕成两半，重叠，再撕成两半，直至粉碎，往空中一抛！ “我不签！” 时光真的可以倒退，悲剧真的可以重演，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我从他身边走过，他拉住我问“你真的不签吗”。对，我不签！没有理由，我就是不签，死都不签！ 元谨叹口气，低头在背包里翻了翻，一抽又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签吧，嫂子……”他把协议书拿给我，指着上面的条款，：“遥哥要我在上面写了，他把祁氏股权的一半给你，以后你可以每个月从中分红，还有一栋别墅，一台车，商业街繁华路段他名下半条街的店面，薛氏正在建设中的新楼盘他购买的五层公寓，他拥有任氏两家超五星酒店股权的百分之五十，江氏航空他拥有百分之十股份中的百分之五，这些你也可以分红，以及一张他信用卡的附卡……并且，这里还写了，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是他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他掏出那张附卡交给我，我不看，也不接，只是问：“这些加在一起有多少钱？” 元谨想了想，“大概……三十亿……” “那我岂不是变成富婆了？”我冷笑。他总共58亿，给我30亿，真是够大方的了！ “遥哥还说，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加上去……” 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加上去？“好……”我吸吸鼻子，抬眼认真的看着元谨：“那你加上一条，我不离婚！” 元谨一怔，“嫂子，你这又何苦呢？” 说离婚的是我，到头来打死不签字的也是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苦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我从元谨手里抽过那张纸，再一次撕得粉碎！ “你叫他自己来跟我说！”我要亲耳听到他说，他不要我了！不爱我了！我不要对着一个传声筒，告诉他我何苦！ 元谨犹豫了一下，极力寻找合适的措辞：“遥哥他……最近很忙……” “很忙？忙结婚是吧？”钟倾怀孕了，他就把她娶回家，我要说他是因为责任感太强吗？舍不得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那么我呢？我怀的难道不是他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他就给我三十亿！我孩子的命没有这么轻贱！我要用他，用钟倾，用他们的小孩，三个人的人生来殉葬！我还是六年前的那个高鶱霨，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即使赔上我一生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我在说话的时候，元谨一直沉默着，低头又往包里一抽，还是一张离婚协议！ 我抢过来，又要撕！还来不及下手，那边元谨居然又拿出一张，早早的等在一边了！ “呵！”我冷冷看着他：“你究竟有多少个备份？” “100份……” 100份离婚协议！“祁少遥让你准备的？” 他早就料到我会撕，所以叫元谨准备了100份离婚协议！多么讽刺！我成全他的时候，他不要，等到一切无可挽回了，他又来逼我！ “如果我把这100份都撕了呢？” “我带了u盘，随时可以打印……” 让我撕个够是吧？撕到撕不动了，就乖乖签字！ 这就是祁少遥，平时温温吞吞，偶尔孩子气，给人和善不具威胁的印象，可是一旦铁了心，就誓不回头，比谁都狠，都绝！ 我留不住他了，即使我用我的杀手锏作为最后赌注，我也留不住他，反而把自己输得一无所有。再吵下去，再闹下去，都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把笔拿来……”我朝元谨伸出手，接过笔，将上面所有关于赔偿的条款，一行一行划掉：“我不要钱，不要房子，不要车子，不要股份……元谨，”我指着上面空白的地方：“你在这里加上一条，把歆歆的抚养权给我。”我不能让我的女儿留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 “这个……”元谨犹豫了：“遥哥没有说……” “你打电话问他！”他不是说我要什么他都给吗？他现在和钟倾有孩子了，还留着我的女儿干什么！？ 元谨掏出手机要出去，我拦下他！ “站住！就在这里打！” 我要最后一次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在乎我和歆歆！ 电话接通了，元谨才喊了一声“遥哥”，我就把电话抢过来！ “祁少遥！我要歆歆的抚养权！” 那边沉默了一秒，只有一秒！ “好……” 他不要歆歆了！为了和我离婚，为了和钟倾结婚，他连歆歆都不要了！ 我绝望的闭上眼，温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再睁开来，豆大的泪珠无声滚落。 我在女方签名的位置，郑郑重重的写下我的名字——高、鶱、霨。“霨”字的最后一笔，被泪水晕开…… 这是最后一次，祁少遥，这是最后一次，我为你流泪…… 至此，我的夺夫大计，以惨败告终…… 我和高腾跃走出医院，坐车离开。远远的，一辆车跟上来，黑色宾士。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驾驶室的门打开，祁少遥西装笔挺，道貌岸然！他站在门边，一直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直到车子走到路尽头，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转身打开后座的车门。 “下车！” 钟倾坐在车里，怯生生仰头看了看他，一条腿伸出来，又缩回去，终于鼓起勇气摇了摇头：“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祁少遥打断她，斩钉截铁：“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要结婚，就把孩子打掉！” “可他是你的骨肉！”钟倾死死抱着自己的肚子，不可置信的盯着这个居高临下睨视着她的男人。这个人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温文儒雅的祁少遥吗？昨天他还那么肯定的告诉她，他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他陪她做产检，帮她找保姆。她知道他做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孩子而已，他不喜欢她，但他一样承诺会为她的将来打算。为什么只是短短一夜之间，他就变了，变得她认不出了，残忍得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不认！ 祁少遥仰头望着天际，仿佛那里有一个小天使，光着身子，扇着翅膀，越飞越远，他想对他笑，结果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昨天，被你弄死的那个也是我的骨肉！” 他说话再也不会给她留有余地，因为很快，她就不是他孩子的妈了！ 钟倾被他阴冷的眼神注视着，仿佛置身在一个冰窖里！她缓缓的摇头，脸色一片死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 “所以你只是单纯的想把她推下楼而已。”祁少遥说的是肯定句。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钟倾和岳圆圆一样，都是祁少逸的棋子！不同的只是，岳圆圆有自知之明，她很尽责的做到自己棋子的本分，而钟倾却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爱上他！ 钟倾还要否认，祁少遥再一次阻止了她，他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金属片：“认识这个吗？” 那是一张记忆卡，钟倾家里电话录音的记忆卡！ “你想，如果我把这个交给警察会发生什么？” “你不会的，对不对？遥……”她想乞求他，给她一次爱他的机会…… “祁总！”他不厌其烦的强调，森森白牙一开一合，从牙缝中恶狠狠挤出这两个字，冰冷的手指掐紧她的下巴，“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昨天仙仙听到钟倾叫出那个字时悲伤的眼神，她以为她不是他的唯一了，她以为他变了心，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他也想一直陪着她，可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完，只能让她走，带着他们的女儿，走得越远越好，到安全的地方去！ 只希望，他能够把事情办的利落一点，好让他能够早一点回到她们身边…… 他收敛了神色，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钟倾身上，“当然，我不会轻易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只要你听话……否则，此时此刻将会是你最后的自由！” “我不是故意的！”钟倾拼命摇头，“是祁少逸！是他把那些东西给我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个是毒药，他告诉我只是一般的泻药而已！还有，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我从来没有见你喝过咖啡啊，我只是把粉末涂在杯子上，我以为高鶱霨会泡咖啡给高腾跃喝的！至于矿泉水，我也不是给你的，我是放在高鶱霨的座位上，是她自己把位置换来换去，才弄错了！我不是想害你！我真的不是想害你！”她极力辩解，她怎么会想要害死自己心爱的男人！她只是想整整高鶱霨啊！谁叫她在公司像个女霸王一样对她颐指气使，苦差事她来做，功劳却自己占，每次都以升职加薪诱惑她，却从来不给她升职加薪的机会！ 祁少遥嘲讽的听完她的不打自招，冷冷一笑：“那么你是想陷害我的妻子咯？我更不可能放过你了！”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 “够了！”他厉声打断她：“钟倾，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不要忘了，你手里沾着你同事的血……” “不是我！”钟倾还想给自己找借口！“矿泉水是他自己喝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打掉孩子和我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要么去蹲监狱！” 祁少遥扬了扬手中的记忆卡，钟倾盯着他手里的卡片，卡片的光泽反射在他脸上，一点点银光，仿佛从这里，她看到了祁少遥给予她抹不去的惨淡印记—— 他可以和她翻云覆雨，却不允许她喊他的名字。“祁总”，人前人后她都必须这么叫他，他永远不会在乎，每一次开口说这两个字对她来说都是剜心的疼痛！ 他可以对她出手很大方，却不允许她挑衅他的原则。仅仅只是听过她说一次“爱他”，他就再也不理她，对待她形同陌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她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再靠近他一步！ 还有一句，是高鶱霨昨天来不及听到的。他可以让她生下他的孩子，却不允许那个孩子叫她一声妈妈！他给她钱，是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次性买断！孩子生下来，她就必须消失，永远消失在在他和他的家人面前！ 她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是在他们最后一次的那天晚上，她趁他洗澡的时候戳破了保险套。她是打算用孩子来套牢这个男人的，她太天真，以为孩子生下来，他会对她改观，自古以来不都是母凭子贵吗？为什么她就不可以？为什么在祁少遥这里就不可以？ 现在想起来，也许那天晚上，高鶱霨的电话打进来，就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暗示，她会把这个男人从她的身边带走！她永远没有资格拥有他，连远远看他一眼都不可以！ 那么，她嫁给他还有什么意义？或者她应该选择离开他，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如果孩子长的像他，至少她还可以天天看着他，幻想他和他们在一起！ “我不要打掉孩子！我不要打掉孩子！”她抱着头疯狂的哭喊，拉着祁少遥的手求他，“祁总……祁总……我会走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来不及了！”祁少遥毫不怜惜甩开她：“你必须和我结婚，也必须打掉这个孩子！”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要是在里面等不到你，我就打电话到警察局！” 钟倾缓缓的摇头，她不能相信，祁少遥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威胁她打掉自己的孩子！“原来我一直都不认识你……祁少遥，你真狠……” “是吗？”他轻轻一笑，抬手指着公路的尽头：“刚才你也看见高鶱霨了吧？她是我最爱的人，我都可以不要，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对你，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哦，对了，”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不是不喜欢喝咖啡，相反，我太喜欢了！你之所以看不到我喝，是因为泡咖啡的人不是我老婆！” 钟倾虚软的跌坐在地上，泪水流了满脸，恍惚的看着祁少遥步入医院的背影，她知道她完了，她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 我和祁少遥到民政局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好笑的是，他可以放弃歆歆的抚养权，却坚持要我答应，如果他死了，我要接受他的全部遗产！ “你最好早点死！”领完那个蓝皮封面的小本本，我这么对他说。 他眼里闪过一抹受伤：“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 看着他阴郁的脸色，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隐约有一种苦涩滑过心头，却倔强的口是心非：“知道我为什么不要那些赔偿吗？因为太少了！要不干脆就全部给我，还要我等到你死，没诚意！” 说完不忘丢给他一记白眼，他居然笑了起来，摸摸鼻子低下头去，连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好，我尽量早点死……” 我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盯着他看了半晌：“好玩吗？”他是以为我在开玩笑，还是他一直都在耍着我玩？“你现在死一个我看看！” “好了，”他又抬起头来，岔开话题：“你要今天就把歆歆接走吗？” “废话！”我没好气：“和你这种人多呆一秒都恶心！我回家要把她全身洗澡消毒！” “那你坐我的车回去？”他指了指他停在门口的车。 “不麻烦了！”高腾跃一直都在外面等我，此时他从车上下来，我朝他一指：“有人会送我去、你、家！你在不在都无所谓！” 我头也不回走到高腾跃身边，状似亲密的挽起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嘴唇离得他很近：“我们去接歆歆……” 高腾跃本来戒备的盯着祁少遥的脸突然扑哧一笑，贴得我更近一点：“好玩吗？”这是我刚才送给祁少遥的话，居然被高腾跃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他又抬眼瞄了下祁少遥：“哇!他脸都黑了！” “我不信。”祁少遥会在乎吗？ “那好……”他双手搭上我的肩，往里一带，揽在身侧，“我们继续玩他！” 他搂着我上车，祁少遥一直跟在后面。 “他干嘛一直跟着？”我瞟了眼后视镜。 “这是去他家的路。”高腾跃促狭一笑。 “开快点甩掉他！”我催促。 他耸耸肩，一脚油门下去，开到180码，汽车在山路上飞驰。而祁少遥竟然还跟着，始终和我们保持20米车距！ “真没用！”我嘟囔，被祁少遥紧迫盯人的感觉真差劲！ 高腾跃又耸耸肩：“你也不看看我的是轿车，他的是跑车，而且他开快车的技术是赛车手级别的，我甩不掉他也不是我的错吧？” “算了算了！”我挥挥手，闭上眼睛假寐：“我当他不存在！” “好，你先休息下……”他温柔的把我的头发别到脑后，我依然闭着眼睛，不去管他的手指在我脸上造成的骚动。他轻轻划过我的侧脸，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怅然。 ——还说要忘记他，人家才跟了一段路，就心神不宁了！这样的忘记，是把他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那是即使以后有一天，有人重新住进了我的心，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那一处最柔软的角落，高腾跃知道，他触摸不到。 车子在祁宅门口停下，高腾跃摇了摇我：“醒来了，到了！” “哦。”我揉揉眼，我居然真的睡着了！ 他又笑了笑，那个笑容春风化雨般，暖融融的，让我的心一悸！他的手配合着他的笑容，微热的掌心在我脸上拍了拍：“呆会把歆歆接回家，你们早点睡，明天我再弄点好吃的给你把身子调养好，你这几天太累了……” 他说话时热气喷到我脸上，湿润的撩拨我的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写着温柔与心疼。他在办公室向我求婚的那一幕突然从脑海中闪过，原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只是我的心思被祁少遥占据着，才会忽略了他！ 我甩甩头，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我不想这么快就接受另一个人，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人可以打动我了！ 我淡淡疏离的把身子侧了侧，一边开门下车：“你工作也忙，烦扰你这几天怪不好意思的……我买了明天的机票，我要回家了，回我妈那里去。”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离开g城，离开这个有我的光荣与梦想，也有我的伤心与失落的地方。 祁少遥正好走到我旁边，听到我要回家，猛然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再开口，他说的是：“进去吧，歆歆的行李我已经叫佣人打点好了。” 我没有理他，径自走进宅子。 “哟！回来啦？”大嫂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修指甲：“妈！你说她在这里住了多久呢？”她转头问坐在另一边，手捧一杯花茶的大妈。 大妈幸灾乐祸的瘪瘪嘴：“好像还不到一个月吧！啧啧……我还以为她要住一辈子呢！” “哎……”大嫂叹口气：“所以说呢……人的命是一出生就安排好的，上天安排你是麻雀，你就该住在鸟笼子里，给你一根高枝你也站不住！” “你说是吧？”她抬腿踢了踢坐在另一只沙发上的钟倾。 “我……”钟倾低着头，捏诺半天吭不出一声。那句话既是对我的讥讽，也是对她的警告，我可以预见，她在这个家里的日子会比我还难过。因为她连和那两个长舌妇吵架的勇气都没有！ 她站起来，看看我，想开口说话，被祁少遥一瞪：“你坐着！”她果然就坐了回去，祁少遥转过头来：“歆歆在楼上，我去叫她。” “不用你，我去！”我抢在他前面跑上楼，祁少遥跟着，高腾跃留在了客厅。 歆歆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原本挂在墙上的她的照片被取了下来，靠在墙边，再旁边是两只大皮箱，上面摆着她最喜欢的熊宝贝。 “歆歆？”我推开门往里看了看，“歆歆呢？”房间就这么一点大，扫一眼就看遍了，但我的女儿不在里面！ 祁少遥也进了门，在房间里走了一遭：“歆歆的书包不见了！” “歆歆！”我心一沉！冲出去，在走廊上叫她的名字，推开每一间房门，都找不到她！祁少遥冲上了三楼。等我把二楼找了个遍，在楼梯口看见他又冲下来，我抬起眼看着他惊慌的脸，他摇摇头！ “歆歆——”我又冲下去，“歆歆——” 一楼也没有！院子里也没有！ 高腾跃追了出来：“歆歆不见了？” “我去外面找！她应该走不远！”祁少遥说着要往外跑，我和高腾跃也转身准备出去。钟倾出现在门边：“我也去……” “你给我回去！”祁少遥大吼一声，不再睬她，一个人跑了出去！ 钟倾又乖乖的低着头往里走，而房间里另外两个女人，依旧喝茶的喝茶，修指甲的修指甲，好像听不见，看不见，周遭的一切都和她们无关！ 我和高腾跃对视一眼，一齐跑向另一个方向！ “歆歆！” “歆歆——” “祁——歆——” 没有回应。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狂风大作，山雨欲来。 我跑的累了，腿一软，跌倒在路上：“歆歆，你在哪里？” 歆歆是个敏感的孩子，从小生活在人情比纸薄的环境里，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看大人的脸色。祁少逸坠机那次，所有人都在哭，她一个人饿着肚子，抱着爸爸的衣服跟在后面，那不是她乖巧，而是她不敢，不敢跟爸爸抱怨，她肚子饿了！她对我说出那些早熟的安慰我的话，也不是她懂事，她是在告诉她自己，不能哭，不能委屈，否则爸爸要不喜欢她了！她在医院里，明明痛的要死，却还咬着牙告诉我们她不痛，不是因为她不想撒娇，而是她怕我们担心，怕变成我们的累赘！是她一直在讨好我们这些大人啊！而我们又做了什么？说和好就和好，突然多了个妈妈，团圆的日子过不到一个月，又说离婚就离婚，佣人把她所有的东西拿出来打包，她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她要跟妈妈走了，她要离开这个自小生活的家，离开她最依赖的爸爸，而她的爸爸居然没有给她一句交代！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想！ “歆歆……歆歆……”我哭着喊她的名字。都是我们不好，我们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我们根本不配做父母！ 高腾跃在我身边蹲下，将我扶起来，我还想往前走，他拉住我：“我们回去吧，快下雨了……” “不……我要找到她！”我甩开高腾跃，继续前进。要下雨了，歆歆你躲在哪里？你不能淋雨啊……淋雨会生病的……你快点出来，别让妈妈担心好不好？求求你快点出来……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以后做每件事都会先问过你的意见，征求你的想法……好不好？你快点出来……快点出来啊…… 高腾跃追上来，将我一拉，拥进怀里：“别走了！说不定祁少遥找到她了呢？说不定她自己回家了……你身体不好，先回去等着……如果她不在家，我再出来找，好不好？” 祁少遥找到她了吗？她会自己回家吗？ 我站在那里，看着高腾跃，一动不动。高腾跃叹口气，二话不说把我拽回祁宅！ 回到祁宅，外面的大雨已经滂沱而下，祁少遥也回来了，他淋了雨，浑身湿漉漉的，雨水沿着他湿透的头发，滴滴答答的掉落。 “没找到？”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高腾跃。 高腾跃摇摇头，祁少遥是一个人回来的，他也没找到歆歆！ 祁少遥往高腾跃身后看了一眼：“仙仙呢？” “在楼上歆歆房间。”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他要上来告诉我，别着急，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找到歆歆！ 我坐在歆歆书桌前的椅子里，看见他一个人进门，立刻就明白了。没说话，我站起来要出去，他拦下我：“外面下雨了！” “你也知道下雨了？歆歆不能淋雨！”我想推开他，他大力的板住我的身子不放：“你也不能淋雨！” “我不要紧。”如果歆歆就此不见了，我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还要这副身子做什么！ “可是我要紧！”他低吼，把我推回椅子上：“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出去，一定把她找回来！” “我信不过你！”我又站起来。 “我是她爸爸！”他又把我推回去。 “你不配做爸爸！”我尖叫着再次站起来，使劲把他一推，深吸一口气：“我也不配做妈妈……” “咚！”祁少遥的头撞在衣橱上。 “哎呀……”一声轻微的呼喊，不是祁少遥吃痛的**，那个声音是从衣橱里发出来的！ 祁少遥连忙爬起来，一下拉开衣橱门！ 空荡荡的衣橱里，歆歆双手捂着嘴巴，瞪着两只惶恐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她背着她的小书包，怀里还抱着三个布娃娃！ “歆歆！”祁少遥一弓身，把她抱出来，紧紧搂在怀里。 “爸爸……对不起……”她在他怀里小声的抽泣，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布娃娃从她怀里掉在地上。 她微弱的哀求：“爸爸对不起……歆歆以后会听话……你不要不要歆歆好不好？” “歆歆……”祁少遥眼眶红了，一双手揉搓着她软绵绵的头发，嘴唇落在她的额头一下一下的亲吻她：“歆歆对不起……是爸爸不好……” 他又把歆歆搂得紧了点，下巴在她瘦小的肩膀蹭了蹭，嘴唇贴着她的耳际：“歆歆你要记住，你永远是爸爸最乖最乖的女儿……爸爸永远最爱最爱你……”说完又吻了吻她的脸蛋，一狠心把她交到我怀里，头偏向一边：“你带她走吧！” “爸爸——爸爸——”歆歆在我怀里挣扎，哭着喊着朝她爸爸伸出手去：“歆歆不要走……不要离开爸爸——” 可是，她爸爸背过身去，不看她！ “爸爸——爸爸——”她一声声的哭泣，也换不了他回头…… 我把她抱紧，擦干她的眼泪，我的泪水却无声无息流了出来。“歆歆不哭……还有妈妈啊……妈妈在这里……” “妈妈——”她把脸埋进我的肩窝，小小的身子却忍不住颤抖。爸爸不要她了！这对她幼小的心灵是一个多么沉痛的伤害！ 祁少遥蹲下身去，他的肩膀也在颤抖，但他没有哭出声来。他捡起地上的布娃娃，那是我做给歆歆的，一共三个。我给它们取名叫小歆，我还告诉歆歆，如果对着它们许愿，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娃娃衣服的口袋里露出一张小纸条，祁少遥抽出来看，上面歪歪斜斜的铅笔字写着：“小歆，歆歆希望爸爸每天早点下班，多一点时间陪我玩。” 第二个布娃娃衣服里同样有一张小纸条：“小歆，歆歆希望爸爸和高阿姨变成好朋友，不要再吵架了，然后让高阿姨来当我妈妈。” 第三张小纸条写着：“小歆，歆歆想要妈妈，歆歆讨厌钟倾阿姨。” 他把娃娃捧在胸前，站起来，定定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着三个布娃娃，微微一笑。那个笑容有太多太多复杂的内容，我一时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许，他的心思，我永远也猜不透。 他轻轻摩挲着那些娃娃，“这个……可以留给我吗？”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2 我和高腾跃一趟一趟把行李搬下楼放进车里，他要送我们去机场，而歆歆抱着她的熊宝宝一趟一趟的跟着我。 “歆歆，走了哦！”我把最后一块布蒙在沙发上，牵起她的手。环顾了一下这间房子，这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在这里住了一年，祁少遥来过两次，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了。我将带着我的女儿，回到我长大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妈妈，爸爸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歆歆拉着我的手，扬起头来，天真的眨着她的大眼睛。 我摇摇头，不想告诉她否定的话，只是说：“我们回去见外婆好不好？” “好啊！”歆歆点头：“但是爸爸不想见外婆吗？” 我笑了笑，蹲下来抚了抚她的头发，心里漾起一丝苦涩。祁少遥估计真的不太想见我妈吧，他只见过她一次，在我们结婚那天，然后我妈唠叨了他一整天，从此提起我妈，他就只会说这个老太太真烦人，他可能连我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吧？ 看见我苦笑，歆歆撅起小嘴，黯然的低着头：“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谁说的？”我拍拍她的头：“爸爸很忙啊……”我要怎么开口告诉你真相？你还这么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可是，他都不来送我们……” 我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歆歆，你想想爸爸昨天告诉你的话，你永远是他最乖最乖的女儿，他也永远是最爱最爱你的爸爸。” “恩！”歆歆又点点头，“那爸爸会回来的，对不对？”她的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彩，我的声音哽在喉间。 祁少遥，当你放开歆歆的手的时候，你是否会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是多么依赖父亲厚实的手掌和温暖的胸膛？“爸爸”其实是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词汇，没有爸爸的人永远不会懂。是你告诉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爸爸”早晨是叫她起床的大灰狼；吃饭的时候会严厉的告诉她不准挑食，却把好吃的菜统统夹到她碗里；放学回家，教她写作业，是慈祥的老师；写完作业又可以不顾形象的和她滚成一团；晚上睡觉还会温柔的讲故事，唱儿歌……她是那么爱她的爸爸，失去了你，人生就好像空白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如果用想念和期待来填补，会比被恨意装满幸福得多吧？ 你伤透了我的心，而我却还要小心翼翼的在女儿面前维护你的形象，我不能让你的伤害影响她的成长，我希望她长成最健康最快乐的孩子。 手机响了，我终于松了口气，“妈妈先接电话好不好？” “好。”歆歆乖巧的又点点头。 打电话来的是我妈。 “宝贝啊！”我妈总是这么叫我，叫了快三十年了，也不怕人笑话！ “妈，怎么了？我们就快回来了。”我已经懒得去纠正她的称呼，反正也纠正不了！ “宝贝啊！我在菜场呢！你说我买什么菜好？”我妈的声音极度亢奋，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女儿刚刚离婚！不过也是，我和祁少遥第一次分手回家，她已经把他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统统骂了个遍，她所知道的骂人的话全部都用完了，并且她一点都不喜欢祁少遥，因为这个小伙子不爱听她的唠叨！她女儿和这个没礼貌的男人早就该结束的不幸的婚姻终于结束了，她比谁都高兴！ “随便吧！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不敢告诉我妈，我流了产，否则我不保证她会不会在菜场丢了菜篮子直接飞过来杀了祁少遥。 “我又不是做给你吃的！”我妈猝一声：“我做给我外孙女吃！我的小宝贝爱吃什么？我买了鱼，买了虾，买了鸡，买了鸭，还买了排骨！还有什么要买的？” “够了，她爱吃虾！”我低低一笑，我妈的逻辑感真强，我是宝贝，我女儿就是小宝贝！ “是吗？那我多买点！” “别做那么多，吃多了上火……” “大冬天的上什么火！不跟你说了，我买虾去！” 挂了电话，我捏捏歆歆的小脸蛋：“外婆说要给你做虾吃！” “真的吗？”歆歆跳起来：“ohyeah！那我们快点走吧！” 歆歆心情大好，开始兴奋的描述着她对她的虾以及给她做虾的外婆的无限盼望！毕竟还是小孩子单纯的好，一盘虾就可以让她忘了她的爸爸，而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忘记这个男人呢？ 下了飞机，坐上计程车回家。一路上歆歆都趴在窗口，好奇的观察这个新鲜而陌生的城市：“妈妈，我数了一下，我们一路过来最高的房子才21层，都没有g城的高！” “那你喜不喜欢这里？”我笑着问她。 “恩，喜欢！”歆歆郑重的点头，表现了她对这个新城市的喜爱。 我拍拍她的小脑袋，车子拐进厂区大院，突然她眼前一亮，叫了起来：“圆圆阿姨！” 我跟着往窗外看去，果然是岳圆圆。肩上扛着一个麻袋，手里拖着一个麻袋，正在吃力的龟速前进！ 我叫司机停车，从窗户探出头去：“岳圆圆——” 岳圆圆看到了我，拖着她的两个麻袋奔过来，二话不说先拎着麻袋挤进车里，才发现车里没有她预期中的人，眉毛一拧：“祁少遥呢？” “爸爸很忙！”歆歆抢先回答！ “哦！”岳圆圆点头，却瞟了我一眼，以眼神询问出什么事了。 我摇头：“没事，你那个是什么？”我朝麻袋努努嘴：“跟逃难一样！”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时歆歆突然拍起手来：“哦……圆圆阿姨改行当搬运工咯……” 天真的话语提醒了她，在歆歆面前说她爸爸的坏话好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神采，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敢笑我，恩？”她伸出她的魔掌就往歆歆的腰部挠去——搔痒痒！ “啊！哈哈哈……”歆歆居然不躲，扑进岳圆圆怀里报仇去了！ 看着面前两张笑得红扑扑的脸，我心里不免有些诧异，歆歆那么排斥钟倾，却能和岳圆圆相处得很好，这是什么原因呢？岳圆圆太有魅力了吗？ 岳圆圆还在和歆歆闹，司机的脸倒影在后视镜上，无奈的摇头—— 车子在楼前停下，一下车就看到一条绿化带，以前这里是一排柴房，后来拆了改建的花坛，装了不少健身设施，沿着小路是一排石凳。我家这栋楼是上世纪90年代初建的，可以说是工厂的第一栋楼房，一共才四层，当时住的都是领导。后来建了新房子，领导们就搬出去，我和我妈以及岳圆圆他们家都是第二批搬进来的人，一住就是十几年。我家403，在我们住进来之前，这里住的是销售科长。岳圆圆家303，他们家搬进来后，她爸爸就变成了销售科长。 歆歆对这栋红色砖块露在外面的古老建筑很是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她不能想象一栋房子怎么能住这么多户人家，因为她家的房子只住了他们一家人！ 空气中散发着老房子阴沉沉的霉味，却是最熟悉也最温馨的味道。时间是中午12点，各家各户厨房的窗口冒出白烟，伴随着锅铲翻搅菜叶和油在锅里滚的声音。 岳圆圆在三楼自己家门口停下来，掏钥匙开门。我牵着歆歆继续上楼，跨上一节台阶，歆歆回过头去：“圆圆阿姨怎么不来我家吃饭？” 岳圆圆刚把门推开，听见她问，马上转身：“来！你家有好菜，我当然来！”她把麻袋往里一扔就要走，家里传来一声怒吼：“岳圆圆！你给我进来！哪里有热闹你都要凑，也不见你凑个男朋友回来！” “妈！”岳圆圆朝里喊：“霨儿回来了！” “咚！”一只毛绒拖鞋正中她脑袋！ “回来了你也得在家吃饭！”岳圆圆妈妈踩着一只拖鞋，拐着另一只脚跳出来！ “霨儿回来啦！”她满脸堆着笑，还没来得及把我上下打量一遍就先看到了歆歆，“哟！哪里来的小朋友，好可爱啊……”她蹲下来扭歆歆的脸！ “妈妈！”歆歆被这个头发卷卷的胖婆婆吓得躲到我身后！ 我好笑的把她拉出来：“歆歆，叫婆婆！她是圆圆阿姨的妈妈哦！”然后又抬头对岳圆圆妈妈说：“阿姨，她是我女儿，歆歆！” “婆婆！”歆歆向来听话。 “啊……你女儿都这么大了啊……”她知道歆歆认生，没再逗她，而是突然转身，脱下脚上仅剩的一只鞋去敲岳圆圆的头！ “就知道凑热闹！人家霨儿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居然还没有给我嫁出去！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外孙抱！” 岳圆圆抱着头一下子冲进家门：“你要抱外孙，我明天就生一个给你！” “你敢！”她妈扬着拖鞋追她！ “老爸救命——”岳圆圆开始找靠山！ 我笑着摇摇头，这就是岳圆圆家的相处模式，虽然闹得不像话，却是最温暖最动人的一幕。其实我家也差不多，虽然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但是有了我妈那张嘴就一点也不冷清！ 我拉着歆歆上楼，在楼梯上我就让歆歆叫外婆。于是歆歆扯着嗓子喊：“外婆……” “哎！来啦——”我妈估计是一直蹲在门里听，所以歆歆一叫，她就跑了出来！ “哎哟，我的小宝贝啊！” 我完全被忽略。 “歆歆好喜欢外婆哦！”她赖在我妈身上，亲亲左边，亲亲右边，乐得我妈那张长满皱纹的老脸都开了花！这个马屁精！ 接下来是吃饭，收拾行装，以及听我妈那滔滔不绝的唠叨！ 我妈是这样唠叨的—— 她抱着一叠照片进了我的房间，彼时我正坐在床沿折衣服。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打算？”起先是一句试探。 “想过啊，”我若无其事，“等过完年我就去找工作。” “我又不是说这个！”我妈叹口气坐下来：“我是说你以后的生活。” “找工作不就是为生活？”我装傻，“放心，不会让你养我的！” 她敲我一个爆栗：“养你我还养的起！只不过，你知道，你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又要带孩子……” 她这么说，我就知道逃不过了，放下衣服正色道：“妈，你也是个女人，不是一样把我带大了？”我妈可以，我也可以！ 我妈又叹口气，开始苦口婆心：“就是因为你妈我是过来人，我才知道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我不想你吃苦……”说到动情，还留下了两行老泪，她用手背揩了揩，手指顺着我的头发：“你懂我的意思吗？” 没辙了，我最受不了她这套眼泪攻势。“那你说怎么办？” 她一听我口气软下来，立马来了劲，感情刚才的泪眼朦胧都是装的！ 她把照片在我面前一一摊开，“这是我这几年收集的……呃，合适的人……”她指着其中一张：“他，是个医生，职业不错，就是年龄大了点，42了，老婆死了快十年，一个人带个儿子，现在儿子也大了，上大学了，可以省点心……” “我不喜欢，太老！”我排除他，继续叠我的衣服。 “那这个，这个年轻的，才31……” “我不喜欢，太难看！” “还有这个，35，公务员，而且他没结过婚……” “这么老还不结婚，一定有隐疾！” 我妈继续啰嗦她的，我也继续叠着我的衣服，反正她说一个，我就有一大堆理由不喜欢，很快就会把这些照片数完的，我不着急，对付这种老太太，就是要耐着性子跟她耗，她才不会觉得我没礼貌。 而某个男人不懂，他这一辈子都唯我独尊，身边人各个都顺着他，听任他差遣，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你要干这个，你要干那个，他就无法适应了，所以才会被归结为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不尊敬老人之流。 我妈在唠叨的时候，楼下的岳圆圆正准备上来找我，走到门口，家里电话响了。 “岳圆圆接电话！”她妈在房间里叫。为什么她妈每次叫她的时候口气都这么凶？她难道不能学习学习楼下的高阿姨，使用一些比较柔和的词汇？比如心肝儿，宝贝儿之类的？ 叹口气，她认命的接起电话。 “喂？岳圆圆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岳圆圆其实早就认出那个声音，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是……祁、少、遥！？”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3 “是我。”祁少遥坐在书房里，窗帘全都拉上了，一个人置身黑暗的空间，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相框里妻子的脸，唇角微翘：“我从员工档案找到你家的号码。” “你……”岳圆圆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祁少遥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是处于什么目的。 祁少遥低低一笑：“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仙仙到家了吗？” “到了……”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刚吃过饭吧……” “歆歆呢？” “也刚吃过饭吧……” 岳圆圆还是很戒备，多半个字都不肯透露。祁少遥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维护那个叫左青龙的男人，因为左青龙是祁少逸的手下，而他要对付祁少逸。她离开只是想让自己保持中立而已，如果一直夹在两个人之间，背叛爱情或者背叛友谊，她都无法抉择。选择了谁，背弃的另一方都会拉扯着她，煎熬着她。 祁少遥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岳圆圆，现在他觉得，至少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他开口打消她对他的防备：“我没有别的意思，圆圆，我知道有很多事你不想告诉我，没关系，我不会问你，也不会为难你。” “真的吗？”岳圆圆开始有些松懈。 “真的。”祁少遥肯定的说：“我只是想知道仙仙和歆歆过得好不好。” “她们很好。”岳圆圆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祁少遥纠结的眉宇终于有一点点舒展，“那么，以后我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岳圆圆又愣了愣，她所认识的祁少遥从来不用这种询问的口气和人说话，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仙仙，只有为了仙仙他才会稍作妥协，不过也仅限于“稍作”而已，否则那天晚上，她不会这么肯定的对他说“你们会离婚的”！他的脾气太倔，太执拗，也太自负，她以为他经过一次教训，经过她的示警，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倔，那么执拗，那么自负。 她是整个事件中最痛苦的人，因为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那个人”步步为营，她也看到祁少遥毫无所觉的顺着他的牵引，一点点沦陷！而她什么都不能说，她想逃避，似乎也逃不出去。 如果他觉得，从她这里了解仙仙的近况，会对他有所帮助，她愿意帮助他，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好……”她不由自主的答应。 祁少遥又笑了笑，这个笑和上一个不同，显得很轻松，“谢谢你……” 挂上电话，他叹了口气，手指再次划过照片上的脸，然后落在照片中人的肚子上，眉宇间拢上一股抹不开的哀愁。 “妈妈和姐姐现在都很好哦，你过得好不好呢？”他自言自语。 放下相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偶，这是“小歆1号”，从口袋里抽出歆歆的许愿条，他又看了一遍，翻到背面，拿起笔在上面一个字一个字写下—— “小歆，爸爸也好想去拜访外婆，不知道她是不是比以前更讨厌爸爸了呢？” 我妈当然很讨厌祁少遥！ 她见我对她收集多年的“好男人”全部兴趣缺缺，就开始数落他的不是，从下午数落到晚上，从阳光明媚数落的月色皎洁。虽然骂得很尽兴，不过有一点她还是考虑到了，在歆歆面前她不提祁少遥的名字，“他”来“他”去的。当歆歆问起：“外婆，‘他’是谁啊？”她就说：“一个坏蛋！你不认识的！”然后想办法把她支开。 趁她喘气的空挡我插了句嘴：“妈，你要不要去睡觉？” “还睡什么觉！”我妈抚着胸口，“气死我了！” “你不骂人就不会生气了。”我淡淡的笑，回头往房里看了看，歆歆已经钻进被窝去了。 “晚了，明天圆圆的店开张，还得早起去捧场呢！”我把我妈从沙发上拉起来，告诉她她该去睡觉了！ “你就不生气？”我妈站起来，现在被抛弃的人是谁？她都气血上涌了，而我居然可以这么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我干嘛要生气？”转身把她推回自己房间：“我和他有关系吗？为了这种人气坏身子多划不来！” “也是，书上说老人家要心平气和的才好……” “对啊对啊，少生点气才能长命百岁！”我打了个哈欠：“妈，真的晚了，歆歆还在床上等我呢，换了个新环境她会睡不着！” 哄完妈妈，回到房间，果然看到歆歆瞪着大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 “不习惯吗？”我爬上床，把她搂进怀里。 “不是。”歆歆摇摇头，“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扭扭她的小鼻子，小小年纪还学会思考了！ 歆歆的表情很认真：“我在想，刚才外婆一直在说的那个‘他’是不是爸爸！” 我一怔，刚才我们已经说得够偷偷摸摸的了，她居然也能察觉到！ “不是！”我否认，“我们在说别的人，小孩子别胡思乱想！睡觉了！” 我闭上眼睛，歆歆也跟着闭上，往我怀里钻了钻。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听到她在说：“我知道，那个坏蛋就是爸爸……” 第二天是岳圆圆的开业大喜。 她的店开在z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两个门面，店租相当之昂贵，装修得也很精致，看得出是下了血本的。岳圆圆已经把她的全副身心都投入到这间店上去了，今天她很高兴，喜笑颜开，容光焕发。 九点一到，她就催促她爸爸：“爸！爸！快去点爆竹了！” 岳叔叔撰着个打火机走到门口，“啪”一下按出火苗，往引信上一燃，抱着脑袋就往回跑！那副模样滑稽极了，我们全都站在门里，捂着耳朵，一边笑他，一边等待着爆竹噼里啪啦的热闹一阵子。 然而，爆竹没有响。 一只脚踩住了引信，刚刚亮起的一点点火花很快就熄灭了！ 岳叔叔跑了一半，看见大家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疑惑的回过头去—— “你们是谁？” 除了为首的那个踩灭引信的男人，后面还跟着几个，穿着奇装异服，把头发染得像鸡毛掸子，有的叼着烟，有的手里拎着根棍子，在另一只手上一下下拍打！ 为首的男人抖着腿，一脸不可一世的痞相：“滚一边去，老头！我们不是来找你的！” “你们想干什么？”我向前一步，莫非这帮混混来收保护费？ 岳圆圆拉住了我，低声道：“他们是来找我的……” “知道就好！”男人阴阴一笑：“我大哥说了，你不该一声不吭就跑回来！” 岳圆圆深吸了一口气：“可我不想在那里了，我想回家……” 男人淬了口痰：“我大哥还说了，由不得你！” “他想怎么样？”岳圆圆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想让你回去！”那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我不回去！”她倒退一步，脸色渐渐泛白。男人竟然也后退了一步，突然朝岳圆圆鞠了个躬！ “那就对不起了，嫂子！” 他直起身，大手一挥：“给我砸——” 一声令下，后面的罗罗舞着着棒子一拥而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比爆竹还要热闹。岳圆圆喜庆的爆竹响不起来，那些火红的竹花也飞不起来，飞扬在空中的只有五颜六色撕碎的布片，她站在里面，任碎布雪花一样飘落在她头上，落在她脚边，一边笑一边流泪，笑容也像破布一样，在她的脸上裂开一道缺口……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4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岳圆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回家的路上，岳阿姨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而岳圆圆一声不吭，我挽着她的手，歆歆在另一边牵着她。抬头看她的脸，泪痕已经干了，早上起来精心描绘的妆容也花了，在眼角残留下一块模模糊糊的黑影。 “就是就是！”我妈也跟着咋呼：“他们怎么叫你嫂子啊，圆圆？你什么时候变成流氓的嫂子了？” “妈！”我瞪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他们真把岳圆圆当嫂子，还会来砸她的店吗？ 流氓的嫂子……岳圆圆在很多年以前曾经拥有过这么一个身份，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们不是分手了吗？我想起了那个被我叫做“左青龙右白虎”的不爱穿上衣的家伙，以及他左手臂上的龙和右手臂上的虎。 慢慢圈紧了她的胳膊，她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就像一个木偶，被一根线牵引着，我们走一步，她也走一步。左青龙的影子在我脑海中盘旋，想问，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这件事不能让三位老人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自从多年前某个暑假深夜，我看到她和那个长着纹身的赤膊男子在厂门口接吻，就很自觉的帮她保守这个秘密，理由是我不想看到她被扫地出门。与此同时我做过很多努力和尝试，挑拨她和左青龙，怂恿他们分手。其实我是很害怕左青龙的，他总是凶神恶煞的咬着一根烟，威胁我说，再多嘴就把我揍成烂泥。我想不通岳圆圆怎么会认识那种人，但是岳圆圆笑得那么灿烂，说左青龙对她很好，说左青龙很爱很爱她，一般这种情况，我都会给她泼冷水，左青龙怎么可能只守着她一个？果然没多久，她就跑来找我，她被左青龙甩了！因为找不到工作，又不好意思再向家里要钱而被甩了！那一天我毫不掩饰我自己的开心，我没有安慰她，而是给她倒了一杯酒，说：“恭喜你！你终于解脱了！” 我一直以为，六年前她和左青龙分手后，因为心里晦涩阴暗，所以跑来抢我的祁少遥；我恭喜她，所以她也要让我品尝一下被恭喜的滋味！她不是一直纠缠着祁少遥的吗？她不是缠着缠着就爱上他了吗？她不是因为发现他不爱她就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吗？ 我突然意识到，说不定我才是那个晦涩阴暗的人。我为什么要和岳圆圆和好？因为我想让她知道我和祁少遥多么幸福，而她至始至终都不在我们之间！即使离了婚，捏着我们分手的一纸凭据，我也忍不住炫耀，你有什么？我觉得我们重新拾回的友情是我给她的一种施舍，一种高傲的施舍，是我不计较她的背叛，并且同情她的孤单，才愿意像以前那样听她那满脑子的天马行空外加随时附和一些不着边际的言论，而她只能卑微的接受。是她有愧于我，她就应该对我的谅解感激涕零！ 我低头看到歆歆拽着她的一根手指头轻轻摇晃，淡淡的两条眉毛因为圆圆阿姨黯然的样子而跟着一起蹙成了小山丘。这几天一直在疑惑的问题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歆歆能够认识岳圆圆，一定是通过祁少遥，她用小孩子最纯真的眼光将爸爸身边的女人一一过滤，谁是真心待她好，谁是为了讨好爸爸而待她好，她都分得清清楚楚。如果岳圆圆对她爸爸表现出占有欲，她一定会像讨厌钟倾一样讨厌这个圆圆阿姨！可是她没有，我被抓到警局那次，岳圆圆可以轻易把她从学校接回家；我们回家那天，她一看见岳圆圆就热情的呼唤她；岳圆圆不开心，她也感同身受一样皱着小脸难过的要哭了出来…… 或许……是我想错了……或许……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她别开脸去，逃避了我的视线！ 既然不在一起，为什么要霸着祁少遥不放？为什么要让人人都误会你们是情人？为什么要白白浪费六年的大好青春，而不去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岳圆圆，你究竟在干什么？你和左青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可以在六年之后忽然以这种石破天惊的方式冒出来挡在你追求新生活的路上？还是……他其实一直都没有走？他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个时候，岳阿姨用她那尖锐到刺耳的嗓音问出了我心里的话：“岳圆圆，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你六年没回家！你说你这六年都干什么去了？” 她捏着岳圆圆的耳垂，对着她的耳朵，生怕她听不见一样，大声叫骂：“死丫头！你哑巴啦？给我说话！”放开女儿的耳朵，改成拍她的头，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拍打在岳圆圆头上，她那头造型优美的短发转眼就被揪成了一堆稻草！但岳圆圆不解释也不反抗，甚至她还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低哑的笑声，从她的喉咙挤出来，碎成了一片一片残破的音符，她削瘦的肩膀也跟着颤抖！但她妈妈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扭打她的手，甚至还抬起脚来踹她：“你还有脸笑！你怎么惹的他们？还当上黑社会大嫂了！你好了不起啊你！” “够了！”那个每当老婆打女儿都跑会出来当和事老的岳叔叔终于出声了！这一次是他二十几年来沉默最久的一次，因为他太震惊了！或者说，他被吓到了！老实了一辈子，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又是打人又是砸店，路人统统停下来围观却没有一个报警的，好不容易叫来了警察，警察却把流氓放了！他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更想知道他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女儿到底招惹了谁！ 但不是现在，他始终坚持家丑不能外扬。他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摆摆手：“有什么事回家说，大马路上像什么话！”厂区里来来往往都是他的同事，他丢不起这个人！可惜，他家的母老虎并不是这样想的，她气疯了，才会失去理智，不顾场合，也忘记了女儿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妈妈揪着头发又打又骂，也许以后都没有脸抬起头来做人了！ 她还揪着女儿的头发，狠狠往前撞了两下，如果前面有根柱子，岳圆圆的脑袋此刻已经开了花！ “你非得给我说清楚不可！死丫头，你和那群流氓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就别想进我的家门！” 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被岳阿姨知道她和小流氓有染，果然会把她扫地出门！ 岳圆圆怔了一下，突然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啊——”那一声久久积蓄在胸中的怨气，划破空气，仿佛在她面前留下两道狰狞的，支离破碎的锯齿！ 岳阿姨吓坏了，这是她那个凡是都笑着面对的女儿吗？她从来没有见过她脸上出现这种绝望的神色！即使她在高考的时候，输给她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我，她也没有悲观，嬉皮笑脸的一笑而过！ 她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岳圆圆的眼泪在苍白的脸上蔓延。她忍不住了！她忍得太久了！本来，她想一个人躲起来疗伤，她不想让父母知道，他们生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女儿，竟然把自己一生的幸福赌在一个完全不会珍惜她的男人身上！当她终于想甩开他，摆脱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就像一只腐烂的蛆，寄身在她的骨髓里，附身在她的心脏里！也许，她还要为此赔上她的一生一世，那个男人，不吸干她的血，噬尽她的肉，是不会放手的！ 她捂住脸，一个人冲到路边厂房的墙角蹲下，远远传来她的呜咽，缩成一团的瘦弱身影颤抖着，衣服上印染的红色花朵，跟着抖落了一地…… 岳阿姨愣住，岳叔叔呆了。我妈瞪着我，仿佛在责备我不应该帮着岳圆圆一起隐瞒。难道我不是和他们一样，一头雾水吗？我也不知道岳圆圆究竟藏了多少委屈。 “你们回去吧！我会看着她。”我把歆歆交给我妈，又看了眼岳圆圆，她还蹲在墙根下，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心里隐隐长出一道疼痛的伤，这个我唯一的好朋友，蹲在我面前无助的悲泣，而我竟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曾经，我们是那么样的无话不谈啊！时间原来过得那么快，我们已经被流年冲刷得找不到方向，身边的建筑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老了一点，旧了一点，于是我们的心也跟着老了一点，旧了一点。小时候捉迷藏过家家的场景恍恍惚惚的在眼前摇晃，岳圆圆的身影也在我眼前摇晃，猛然的有一种预感，岳圆圆已经回不到原来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时光了，或许，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岳圆圆了！ “左青龙？”我在她身边蹲下。 她扬起脸来，吸了吸鼻子，淡然一笑：“你果然猜得到。” 左青龙那种人，只有在他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一脚踢开你，他不管你是否心碎难堪，也不管你是否痛不欲生，当你终于舔砥好伤口，掩饰好哀愁，重新振作，他又回来了，他是一只覆在你伤口上吸血的蚂蝗，牢牢咬住你不放！ “要是早听你的就好了……”岳圆圆又是一笑，在包里掏了掏，取出钱包来交给我：“霨儿，去帮我瓶啤酒吧……” “不去！”我把钱包一推！ “去吧，求你了……”她又把钱包推到我面前。 我心软了一下，不过还是把钱包推开：“不去！”借酒消愁不是个好办法！ “哎……”她叹了口气：“本来想告诉你一个秘密的……” “什么秘密？”我对她这六年来的生活颇为感兴趣，只要知道了她的秘密，就能解开她的心结！ 她定定的看着我，神秘兮兮的：“霨儿，其实我和祁少遥没上过床……一次都没有……” 这算什么秘密？我瞥她一眼，“我早知道了！” “这你也知道？”她又叹口气：“那你也一定知道是为什么了……” “为什么？”我下意识就问，一问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岳圆圆又把钱包扔过来：“你去买瓶酒，我就告诉你！” 祁少遥，我又再一次败在你手上！我没好气的站起来，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祁少遥头上。 “霨儿……”她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我：“其实祁少遥比你想象中爱你……” “算了吧！”祁少遥的爱情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了！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却把你推开的男人，不论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只要他放开了我的手，他就和左青龙一样龌龊！ “圆圆，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喝！”下一秒我已经决定要买两瓶酒了，这时候提起祁少遥，我心里就没来由的一股烦闷！ “地球没有男人也一样转！干脆我们两个以后就相依为命过一辈子好了，我们都不要男人！” 她轻轻的笑着，回头看我的背影。 ——是啊，你总是说地球少了谁不会转，一副天下只有你最大的样子。你做得到，我却做不到……我的地球在你离开的那一刻已经不会转了…… 她抬头看看天空，又看看一排排整齐的厂房，里面传来轰隆隆的机器声。这里的工人工作时间都是三班倒，小时候，我妈上晚班我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从来不害怕，可是轮到岳圆圆父母一起上晚班，她总是吓得抱着枕头来和我挤…… 那时候，她也以为我们会永远相依为命过一辈子。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的，女孩子长大了，就会找到她喜欢的男孩子，幻想把自己交给他，和他过一辈子。 她留不住我，也留不住她自己。 她看着我，我站在工厂门口的副食店柜台前掏钱买啤酒，还抬起手来朝她挥了挥，但她没有回应，低下头去，轻轻的拔起墙角的一根杂草…… 她也像一根草，需要墙根的庇护。没有了墙根，她就会被将她拔起的那个人牢牢的撰在手中，直至枯萎。 ——霨儿，是我太依赖你了，你明明比我小一天，却总是像个大姐姐一样庇护着我。我应该怪谁呢？怪我的父母，他们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为我遮风避雨？还是怪你，比我先找到心爱的男人，然后你跟他走了，抛下了我？我们永远不可能相依为命过一辈子。如果呆会，我告诉你，将会有什么样的灾难降临在祁少遥头上，你又要走了吧？而我，还是被左青龙撰在手心的一根杂草……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5 “左青龙？你还打电话来做什么？” “圆圆……对不起……” “……” “我也不想这样……我是逼不得已……圆圆，你一定要帮我……” “……” “如果连你都不帮我，我就死定了！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 “……”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我是真的爱你……” “……我要怎么帮你？” 远远的，我看见岳圆圆在接电话，沿着墙根走过去，又走回来。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身上印花的衣服包裹着她，浓烈的一抹红影，轻飘飘的。 我拎着两罐啤酒朝她走去。 她又踱到了墙的另一边。 当我走到她原先蹲着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人影，地上有一堆乱草，还有几个她留下的脚印。 “圆圆？”我沿着围墙走过去，厂房的背面，是另一排厂房，机器轰隆隆的声音此起彼伏交错着，在墙壁与墙壁之间没完没了的回荡。这条路很长，很窄，两边长满杂草，一头是铁栅栏，牢牢锁住了机器雷鸣般的声响，另一头笔直的向前延伸，给人一种通往天堂的错觉，杂草在微风下晃动，最后留下一个黑点。 岳圆圆去哪里了？我四下张望，叫着她的名字，朝路的尽头走去。 明明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没了踪影？我越走越急，最后跑了起来！ “圆圆——岳圆圆——”手圈在嘴巴叫她的名字，声音被机器声淹没，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岳圆圆又怎么可能回应？ 装啤酒的朔料袋挂在手臂上前后晃动，越找不到她，心里就越不安。 手机在口袋里唱歌，我妈的号码。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我是向三位老人保证过看好岳圆圆的，现在她不见了，我要怎么交代？ 吸了口气，接起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居然是岳圆圆的声音！ “高鶱霨！回家了，等你吃饭呢！” “岳圆圆你跑哪里去了？”听到她的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又忍不住责备。 岳圆圆讪笑着：“废话！我拿你妈的手机打给你，当然是在你家！” 耍我啊？骗我去买啤酒，她竟然一个人跑到我家去了！ 我气呼呼的跑回家。 “岳圆圆！你找死！” 一进家门，把啤酒摔在桌上我就吼！岳圆圆居然屁颠颠的迎上来，捧起两罐啤酒跑到厨房去，“阿姨阿姨！今天我们有酒喝哦……” “岳圆圆——”我直接杀进厨房把她拖出来！“你到底怎么回事？”才这么会功夫就阴转晴，她的脸变得也未免太快了吧？ 她摔在沙发上无辜的眨眨眼：“我妈不是不让我回家了吗？我来你家避避……” “岳圆圆……”我咬着牙，她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疯了？”我伸出手去探探她的额头。 把所有的资本都搭进店里去，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结果还没开张就被人砸成了废墟，说不定她被气疯了！ 她甩开我的手，不屑的哼哼：“才没有呢！我不心疼那些东西！” “那你刚才哭什么？”我在她对面坐下来。 “我哭啊……”她眼睛转了转：“我的店被砸了，又要重新装修才能开业，装修是很累的……” “你骗人！”我指着她的鼻子：“你刚刚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的！” “那个秘密啊！”她终于想起来她还答应了我这么一件事情，瞪大眼睛站起来，扶住我的双肩，一边点头，一边非常严肃的一字一顿：“我就是想说，不用为我担心，我还有钱，还可以重新开业！我是打不死的岳圆圆！” 我知道她向来乐观，翻了个白眼：“你真富有！” 她摆摆手，一脸很谦虚的样子：“不是我富有，富有的是你男人，钱是他给我的！” “他不是我男人！”充其量不过是前任男人！不过—— 我的眼睛也转了转，一把把她推回沙发上，“他为什么给你钱？”心里的猜测又被我一下子推翻，还说没上床，没有付出，怎么可能得到？我由上自下俯视着她，她被我逼在沙发里，两边有扶手挡住，爬不起来。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如果她胆敢点一下头，说她刚才说的是假话，我就立马打她一顿，然后把她哄出去，让她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再也不管她！ 相较于我的全副武装，岳圆圆显得轻松极了，两手把腿搬到沙发上盘起来：“喂！高小姐，我是你的替身哎，他天天跑来看我，到动物园看猴子也要付钱的好不好？”所以她向祁少遥收的是门票钱！ “岳圆圆——”我要被她气炸了！她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居然说得毫无愧色！既然知道祁少遥把她当我的替身，为什么早不告诉我？还假装吃醋的甩我一巴掌！她一定隐瞒了什么！我把她拉起来：“你不说，信不信我掐死你！” “啧啧，好酸……”她捏住鼻子摇摇头，意思是“高鶱霨，你的醋坛子打翻了”。翻了就翻了，我才不管！正因为我对祁少遥已经没有所有权了，我才不能容忍，我怎么能被他们一直骗？当我是傻瓜吗？ 她又笑了起来，我愤怒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岳圆圆，你神经病！”我叫起来，很无奈的皱着眉头，盯着她。她突然不笑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让我吃了一惊。 “我先接个电话。”她从口袋摸出手机，跑到一边去。 我继续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她，她今天的行为真的很不正常！ “是你？”她说，看了我一眼之后，用手挡住嘴，走得更远一点。 “是我。”打电话来的是祁少遥，“她在吗？” “在。” “那你走远一点……” “我已经走得很远了，她听不到……” 岳圆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关心人家，却不让她知道！既然决定要独自挑起一切，就应该果决的放开手，既然放不下，就把心里的话告诉人家！他这样反反复复纠缠不休，有什么意义？ 祁少遥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是回到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虽然家里很热闹，有三个各怀鬼胎的女人口蜜腹剑的对着他聒噪，但他提不起劲来和她们玩绕圈圈的游戏，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一安静下来反而更寂寞，想起远在天边的妻子和女儿，如果换成她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即使再吵再烦，也是甜蜜的。 可是没有了，这些甜蜜，被他亲手赶走了！ 他叹了口气，问出一个更没有意义的问题：“她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他想让岳圆圆描述一下她的样子，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 “黑毛衣，黑外套，黑裤子。”岳圆圆说。 他苦涩一笑：“一身的黑？大过年的，你让她穿喜庆一点……”他已经被黑暗包裹得喘不过气来了，他不想让她也和他一样在黑暗里苟延残喘，才狠心让她走的。他知道她心情不好，被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早就心生怨恨，也许明亮的色彩会让她笑一笑。他喜欢她笑着，充满活力的样子。 “她穿什么我管不了！”岳圆圆声音很低，有点像在赌气：“不过我可以把你女儿打扮得漂亮一点……” “是吗？歆歆今天穿什么？”肯定不会是一身黑。 “‘绽放’公主礼服二号！本来要卖给你的，不过你没机会了！” 原来“绽放”除了拿去发表的那件，还有一件。祁少遥笑了笑，那件小礼服穿在女儿身上一定很漂亮，他多想看一看，可惜没有千里眼。 “谢谢你……”每次想挂电话的时候，他就会说这句。 岳圆圆的声音传来：“这就够了？” “够了……非常谢谢……”只要知道她们过得好就够了。 岳圆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死岳圆圆！哪来那么多神秘电话？你不吃饭饿死你——歆歆，去把你圆圆阿姨抓过来！” 接着是歆歆细细的笑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祁少遥耳边，然而事实上却在千里之外。 他挂了电话，却盯着手里那只手机出神。她们的笑声让他沉闷郁结的胸口慢慢的飘了起来，仿佛一道光闪过去，刹那间的明亮，很快又消失，在消失的同时带走了心里一切重量，什么都没有留下，空荡荡的。 他希望她们过得好，希望她们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也一样快快乐乐，他打电话证实了这一点，又没来由的寂寥，因为那样的欢乐，没有他的参与。 没有他的存在，她们也一样可以笑，可以闹，可以把日子过得很美满，只有他一个人食不下咽，辗转难眠，他一个人，好像是多余的…… “扣扣”有人敲门。 祁少遥愣了愣，这时候敢来打扰他的，只有元谨。 “进来。”他拍了拍脸，不想让自己愁苦的样子给元谨看见。 元谨推门进来，啪一下开了灯！ “别老关着灯！”他忍不住提醒，难道心里的失落，关着灯就会看不见吗？ 祁少遥不适应的眯了眯眼，抬手挡住光线。“轮不到你管我。”他又恢复了他的冰山脸，他以为他表现得不在乎，别人就不会知道他在乎。 元谨讨了个没趣，干脆不再出声，拎着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祁少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把笔记本拿出来插好，开机，调出程序，视屏窗口出现了一间教堂铺着红地毯的长长的走道。 “我在教堂的每个角落都装了监视器，包括新郎新娘休息室，我也和白老大联系好了，婚礼那天他们会派人在外面埋伏——你确定他回来？” “他会来！”祁少遥十分肯定。他已经放出风去，钟倾的肚子里有他的小孩，他要把他们母子娶回家来过年，祁少逸怎么可能不在他最“幸福”的时刻跑出来坏他的好事？ 他握着鼠标，把视屏图像一一点出来查看，看着看着，满意的笑了。 祁少逸，只要你来，就别想再走出去！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6 岳圆圆快乐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再次晴转阴，祁少遥给她打电话，手机一直响但她没有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房间里开着灯，倒影在窗上一个小小的白点。轻轻往窗户上呵气，然后用手指写下一个“左”字，又涂掉。 她在等他。 淡淡一笑，再次在玻璃上呵气，重新写上他的名字“左青龙”。 都说她这种情况叫做执迷不悟，错了，她悟了，可惜悟得太迟。 一个人孤单的时候最需要伙伴，如果那个陪她一起热闹的伙伴离开了，她就会为了摆脱寂寞去寻找更多的伙伴。高鶱霨是岳圆圆的第一个伙伴，她离开之后，岳圆圆拥有了更多的伙伴，他们每一个都比高鶱霨闹腾，但他们每一个都不如高鶱霨。高鶱霨是一只彩色的笔，风风火火描抹涂鸦，勾出一副彩色的画。而那些伙伴们只是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热闹过后留下的只是比空虚更虚无的无尽萧索。所以，岳圆圆心里，除了一幅画，什么都没有。 如果硬要再找出一些什么东西，也许还有一只蚂蝗。一开始，她只是眷恋他的陪伴，忽略了他只是一只依附在她身上吸血的寄身虫，等她终于想通，寄身虫已经爬进了她的身体，随她的血液一起流淌，变成她生命里的一颗毒瘤。 说不定，她真的是个神经病，一个明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却不肯就医，下不了决心把毒瘤从身体里面取出来的无可救药的神经病。一个人最可悲的，就是当她发现，她付出一切去爱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爱，却还无法割舍的时候。她知道她不应该再这么下去，她才28岁，她这28年过得就像一个笑话，路很长，她却好像已经走到了头，偏偏，笑话还没有讲到结局。 刚才，她给左青龙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问她“你是谁？”，那个人回答她说：“我是他女朋友”。岳圆圆就说不出话来了，一口气哽在喉咙，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咽进去又在她的胸口膨胀，她想，等到爆炸的时候，她的笑话就讲完了。 电话终于又响了起来，这回打进来的是左青龙。 她接起电话，冲口只问了一句：“她是你女朋友，那我是什么？”然后，不等他的回答，她关了机，把手机摔在床上，上楼去找高鶱霨。 她到我家的时候，我正打算哄歆歆入睡。我妈给她开了门，她抱着枕头幽灵一样飘进我房间，躺在歆歆边上一动不动。 我站在床边，歆歆吓得坐了起来：“圆圆阿姨，你怎么了？” 岳圆圆不回答，也不看她一眼。 我和我妈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我妈叹口气，把歆歆抱了出去：“歆歆今天跟外婆睡好不好？” “好……”歆歆攀着我妈的脖子，很听话的被她带出去。 “那明天早上外婆出去打太极拳歆歆也要一起去哦……” “好……” 两个人的对话渐远，室内重新又安静下来。我看了眼岳圆圆，她闭着眼，直挺挺躺在床上。 “关门。”两个字。 我关了门。 “关灯。”又是两个字。 我又关了灯。 岳圆圆开始哭。 哭得肝肠寸断。 床垫在她身下颤颤巍巍，我躺在她身边，看着她哭皱的脸，插不上一句嘴。 等到哭声终于停下来，我叫了一句：“岳圆圆？” 她没有回答，我翻过身去看她。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还沾着几颗泪珠，苍白的脸陶瓷一样，表情异常平静。 “岳圆圆？”我推了推她。没有反应，居然睡着了！？ 我又重新躺下，睁着眼，想着她这里天来反常的表现。 总有一些人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明明负荷不了，却不愿让人分担，祁少遥是这样，岳圆圆也是这样。我并不是全然帮不上忙的，为什么他们都不约而同把我摈弃在外？看着他们，我很无力，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我多想伸手拉她一把，也拉祁少遥一把，却苦苦找不到进入他们心灵的那道门。 也许，我应该帮岳圆圆找一个心理医生。 决定了，我轻轻拉起岳圆圆的手。她的手软绵绵的被我握住——她是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岳圆圆已经瞪着大眼睛望着我了！ “啊！”我吓了一跳，往边上一缩！ “嘻嘻嘻……”岳圆圆笑了起来，声音鬼魅一样。她放下支着脑袋的手，平躺回去。 “霨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又是秘密！ 她终于决定让我参与她的秘密了吗？看来她还有救，比祁少遥清醒。 “你说……”我安静的听着。 她抿了抿唇：“这件事要从六年前我认识祁少遥说起……” 没有血色的嘴唇开开合合，一点点述说着，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说到祁少遥拿着枪去找她就停了下来，“后来呢？”我急着追问。 她为什么要祁少遥和她结婚？她凭什么认定我们一定会离婚？钟倾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早就知道钟倾？”我问。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祁少遥身边的棋子不止我一个，与其让别人夺走祁少遥还不如让我来，至少我不会……”她顿了顿：“我当时太冲动了，不管是我或者钟倾你都不能容忍的，如果我和祁少遥结婚，再把他让给你，你还会要他吗？” 我当然不要！ “你当然不会要！”她说：“所以我走了，我把这个烂摊子留给祁少遥收拾，他当时那么肯定的说死都不会和你离婚，我就相信了他，我觉得他完全有能力对付祁少逸。权利，地位，金钱都是他的，祁少逸有什么可以威胁他？左青龙不过是为了钱，祁少逸可以收买他，祁少遥同样可以收买他。可惜，我想得太简单了，左青龙不过是个小卒子，真正在他背后的人是陈非凡！” 陈非凡？z城的龙头老大！ “陈非凡认的也不过是个钱字，祁少逸有钱吗？他已经被祁少遥整得一无所有了，他怎么可能还跟他合作？”陈非凡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墙头草该往哪边倒会分不清楚？ “可是，在祁少遥搬倒他之前，他还是很有钱啊！你有没有想过，既然祁少逸和陈非凡的黑道势力有瓜葛，那么祁少遥的假堕落，假遗嘱，假车祸，假坠机……这一连串小动作，是怎么瞒过他的？ 难道不是因为祁少遥心狠手辣，心思缜密？我看着岳圆圆，她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一种看透世事的哀伤，“祁少逸算什么？他和左青龙一样，不过是个小卒子！” 世态炎凉，人心险恶。论心机，论谋略，祁少逸是其中最弱的一个，他只会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去欺凌弱小。祁少遥数第二，他能忍一时之气，懂得深谋远虑，隐藏实力看准时机再出手，可惜他还是嫩了点，所以他在最不该出手的时候出手了！惹火了祁少逸那只野兽，又没有识破暗中的黑手，导致他现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局。真正的高手，是那座山外的山，那个人外的人。他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漩涡，让陷入其中的人无法自拔，她岳圆圆只不过是这个漩涡中的一滴水，卷起的也不过是小小的涟漪，狂风巨浪在后面，掀起来的时候会让祁少遥防不胜防！ “霨儿，”她正色道，声音清晰而沉重：“祁少遥真正的敌人不是祁少逸！他的目的是想让祁少遥痛不欲生！”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呈现空白！祁少遥挖空心思对付祁少逸，三番五次想整死他都失败了，不是他手段不够狠辣，不是他算计不够周到，而是因为这件事的背后一直有一个更厉害的角色暗中操纵，他想让谁死谁就死，他想让谁活着谁就活着！那么祁少遥现在做的一切算是什么？又一个被人看透了，按照他的棋谱前进后退的小卒子？等他走到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再活生生的被吃掉！ “是谁？”谁这么恨祁少遥！恨到处心积虑布下这个局，先让他得到一切，又突然把他打入地狱，品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那个人是……” 岳圆圆正要说，门铃响了，掩盖了她的声音。 “是谁？”我再次追问！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我要去告诉祁少遥！我无法想象他失去一切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敢去想象！我承认，我怨他，是因为我还爱他，虽然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但是想到他即将受到的伤害，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门铃响得更急促，岳圆圆叹了口气：“霨儿，你去看看是不是我妈来了……”她昨天晚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和父母说，他们一定着急了。 我扬起头来，朝外面大喊一声：“妈！去开门！妈——” “别喊了！”岳圆圆打断我：“她一大早就带歆歆去打太极拳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去开门，肯定是我妈……” 我犹豫了一下，岳圆圆推推我：“这件事很复杂，我要理一理，你先去开门，告诉我妈我很好，如果她答应不打我，我就回去……” “那你理一理，我很快就回来！”我说着一滑碌从床上蹦起来，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岳阿姨，而是一个我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人！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7 “高腾跃？！” 我错愕的看着门外风尘仆仆的高腾跃，惊讶了好半天才呐呐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耸耸肩笑得一脸无邪：“怎么我不能来吗？” “不是！”被他这么一问我倒有些尴尬，发现自己还把远道而来的客人堵在门口，赶紧侧身让他进门：“进来坐！” 他就毫不客气的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抬起头四下打量着我家：“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呢！你妈和歆歆呢？” “她们晨练去了……”我搓搓手，家里乱七八糟的，真丢人！快手快脚收拾了一下，“你看一大早的，什么都还没准备……我先给你倒杯水吧！”把茶几上的杯盘捧在手上，我转身要去倒水，经过房间敲了敲门，“岳圆圆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别忙了，我不渴……是我不应该一大清早来打扰……”他说得相当客气，然后一顿，在我转过身去之后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站起身，看到岳圆圆推门出来。 岳圆圆抬手搔着睡塌了的短发，极没形象的打着呵欠：“不是我妈吗？” 高腾跃微微欠身，一双柔和的眸子带着隐隐犀利的光芒盯住她：“好久不见啊，圆圆！” 岳圆圆愣了愣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他。 我端着茶水回来就看见他们这样安安静静的面对面瞧着对方。“怎么了？”我不明所以，笑着打破了沉静：“干嘛看的这么含情脉脉？” 高腾跃笑得更加柔和，岳圆圆一惊，甩了甩头后退一步：“没有！我想……我，我要回家了！”说完也不等我开口，抱着身子猫着腰，一溜小跑冲出去。 我看着被她带上的门，一阵疑惑。高腾跃用手爬一爬蓬乱的头发，疲倦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打消他的疑虑，心里却在想岳圆圆最近情绪变化总是很突然，不赶紧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再这么发展下去，难保不出大乱子！ 我抬头看高腾跃的脸色，他一脸倦容靠在沙发上。 “你开车来的？”我问他。从g城到z城的飞机只有一班，中午12点到，他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昨天半夜出发，开了一夜的车！ “恩。”他点点头：“我突然想来看看你，你这几天连个音讯都没有！” 他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在抱怨，我淡淡瞥他一眼，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谁说的？到家那天不是给你报平安了么！” “这就够了？”他起身，挪到我旁边：“小高，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我往旁边坐了一点。他粘得我太近了，太过明显的企图让我很不自在。 他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故意要靠近我，又凑了过来，微微低下头，气息吐在我脸上：“我怕你心情不好……”冰冷的脸颊因为他呼吸的温暖，连毛孔都痒痒的，我把头往后仰，看着他失笑：“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他的表情一僵，尴尬的抹了把脸，“看来是我多想了，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祁少遥结婚的日子！”我站起来，脱离他的体温辐射范围，“你当我不看新闻？”祁少遥再婚的消息已经街知巷闻人尽皆知，我又不是生活在原始森林里，怎么会不知道！原来他是怕我得知前夫与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想不开才来看我的！ 他从背后抱住了我，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膀上：“小高，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所谓“新人从门入，旧人从阁出”，下堂妇总是会惹来很多善心人士的同情，但我不是普通的下堂妇，我也不愿当一个普通的下堂妇，所以我不会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我很气愤！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高腾跃打着同情的幌子来行追求之实。 他把我抱得好紧！ 我在他怀里动了动，“老高，你放开我……” “不放！”他不但不放手，还更加大胆的用脸蹭了蹭我的头发！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想安慰你……” 难道我的脸上表露了一丝哀怨，或者一丝空虚，让他觉得他可以趁虚而入？ “我不需要安慰！”我大声告诉他，用力板开他的手！“我看起来很可怜吗？我现在不知道多开心，祁少遥这个男人已经和我无关了，他和谁结婚生孩子都是他的事！我管不着，也懒得去管，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我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关心他，为他难过！” 他紧皱的眉头掠过一丝心疼，轻轻的叹气：“你欲盖弥彰！” “我欲盖弥彰？你那只眼看见我欲盖弥彰？难道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难道我没有他就不能活吗？难道我……” 他突然一拉，把我拥进怀中：“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都知道的……” 从他的眼里，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我就是一个悲哀的下堂妇！我在我妈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我在歆歆面前隐瞒她父亲抛妻弃女的事实，我告诉全世界我无所谓，只有我自己知道，笑得越灿烂心就越痛，我不是最坚强的，我也需要一个依靠，需要一个怀抱。而这个坚定的拥抱，高腾跃给了我，他让我的脆弱无所遁形。我在他怀里停止了挣扎，双手无力的垂下：“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现在既愤怒又害怕的矛盾心情吗？我愤怒，祁少遥竟然一次又一次丢下我，他明明告诉我他爱我，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的对待一个曾经承诺过深爱的人？可是我又害怕，我害怕岳圆圆说的那个幕后黑手在看似风平浪静的此时此刻突然把世界末日的乌云罩在祁少遥头顶，把他推进万丈深渊！我甚至嫉妒，嫉妒祁少遥选择让钟倾和他一起经历危机，而不是我！ 高腾跃厚实的手掌一下下顺着我的脊背：“别想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多么暧昧的话语！而我却没有反应，我根本没有认真去听，又怎么可能去计较他说了些什么？我安静的靠在他怀里，我想我是累了，伪装得很疲惫，我需要休息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发生了轻微的响动，开门的人还没有出现，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宝贝儿，我和小宝贝回来了——” 是我妈！ 我一怔，条件反射的从高腾跃怀里钻出来！ “妈。”我有些脸红，居然让她看到我和一个男人在家里紧紧相拥的画面！ 我的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妈只尴尬了一秒，就对高腾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位是？”她的双眼貌似在冒心心，恨不得下一刻就把我嫁给高腾跃似的！ “他是高腾跃，我以前的老板！”我极力把我们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高腾跃转身朝我妈弯腰九十度鞠躬：“伯母你好，我和您的女儿以前是上下属关系，现在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和我妈一拍即合，两个人热络的聊起天来！ “歆歆，快叫高叔叔！”她指着高腾跃让歆歆叫人。歆歆本来缩在她身后，此时突然跑出来，对着高腾跃大喊一声：“我才不叫！我讨厌他！” 高腾跃一怔，笑容僵在脸上！ “歆歆！”我喝住她，蹲下来把她拉到身前：“他是高叔叔啊，熠熠的爸爸，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歆歆竟然把我的手一甩：“我才不喜欢他，我讨厌他！”吼完一个人跑进房间，门被她砰的一声大力关上！ “歆歆？”小家伙怎么了？出门还高高兴兴的，突然就变得任性起来了。我回头抱歉的看一眼高腾跃，跟着歆歆进了房间。歆歆坐在床上生闷气，而我听到我妈在外面跟高腾跃陪着笑：“小孩子不懂事，高先生您别介意。” “没关系，”高腾跃耸耸肩，“伯母，您叫我腾跃就好了！” 我妈立刻笑得像花一样灿烂！高腾跃果然比祁少遥会讨老人家欢心！ 可惜他讨不了我女儿的欢心，在她的心里，爸爸永远是不可取代的。我关上门，不想让高腾跃听到我们的对话。 “歆歆，怎么了？”我抚了抚她软绵绵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下来，才发现她的小脸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一片！像被人在心里挠了一下，心疼得我不行！ 我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轻轻擦干她的眼泪：“小傻瓜，怎么哭了？” 她哭得更委屈，刚刚擦掉的眼泪又泉水一样冒了出来！ “妈妈……”死死揪住我的衣领，她把脸埋进我怀中，声音闷闷的传来：“你是不是也不要歆歆了？” 我缓缓提起一口气，瞧我做了什么，居然让女儿误会了！她还没有从被爸爸抛弃的阴影中走出来，当然更害怕失去妈妈！压下心头的苦涩，我挤出一抹笑，捏一捏她圆圆的鼻头：“小傻瓜，你是妈妈的宝贝啊，妈妈怎么会不要宝贝呢？” 她还是不放心，“可是，爸爸也说歆歆是他的宝贝……” “当然啦，歆歆是爸爸和妈妈共同的宝贝……”我抱紧她，轻轻摇晃着，她小小的身子偎在我怀里，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生怕一放手我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了似的。 “那妈妈会永远陪着歆歆吗？” “当然啦……”我低头吻她的侧脸，用鼻子搔了搔的发丝。就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我静静的搂着她，你离不开妈妈，妈妈也离不开你…… 良久，歆歆突然开口：“妈妈，歆歆不要爸爸了……” 我的动作猛然间停了下来，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进她脖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祁少遥，这次你真的做得太过火了，不论我怎么弥补，歆歆就是不愿意相信，你是爱她的。就好像我，不再相信，你是爱我的，一样。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8 于此同时，我老妈在外面盘问高腾跃，户口调查工作做得相当仔细，把人家祖宗十八代依次问了个遍，然后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 未经我的许可，她就已经认同了高腾跃！ 高腾跃倒也不客气：“谢谢伯母，我会努力的！” 你努力个p！我贴在门上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现在我不是单单只受我妈一个人的管制了，我还有个女儿帮我把关呢！这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不同意，你都没戏！何况我还有一颗失落在祁少遥身上的心。 我妈的想法显然和我的背道而驰，她最喜欢有礼貌有教养的晚辈，祁少遥是零分，高腾跃就是一百分！于是她不但留高腾跃吃饭，甚至还留他在家里住！ 等不及高腾跃回答，我就冲出去赶人！“你不要回家吗？没几天就是新年了，你把你妈和你儿子留在家里孤儿寡母的你过意得去？” 高腾跃尴尬的摸摸鼻子，“是啊，我正要回去呢，我就是来看看，看完就要走了！” “那你快走吧！”我拉开大门，“现在走还来得及回家吃晚饭！” 高腾跃被我不客气的送走了，我妈开始唠叨：“哪有你这样的！人家也是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连屁股都没坐热你就送客！真是不识好歹！” “谁好谁歹我分得清楚！”我也不耐烦了，她只见过高腾跃一面，凭什么就认定他适合我？还有，她也只见过祁少遥一面，凭什么对他的成见就这么深？ 不是我为祁少遥说话，我只是觉得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必须深入了解，不能只凭一面之缘。难道你看顺眼了的就是好人，你看不顺眼的就是坏人？ 我妈被我顶了一句，愣在当场，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还想着他对不对？”终于她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 “不是。”我偏过头去不看她，我的眼神会透露，我在撒谎。 “我就知道，你还想着那个忘恩负义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手一挥：“我懒得跟你讲！” 她之所以不说下去，是因为歆歆从房里走了出来。 “妈妈……”她拿着我的手机，“你的手机在震……” “好。”我笑一笑，接过手机，拍拍她的头，“没事了，你自己去玩……” 歆歆走开了，我才低头看手机。来电显示隐藏？我挑了挑眉，接起—— “喂？” 对方不说话。 “喂？是那位？” 还是不说话。 “请问您找那位？” 依然不说话，但是呼吸声渐渐清晰了起来，越来越重！ “你是谁？说话啊！”我的心突突跳起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祁少遥？ 我压低了声音：“祁少遥？是你吗？祁少遥！” “咔”电话挂断了！ 祁少遥把手机还给元谨，抬手揉了揉泛疼的眉心，缓缓闭上眼。 元谨把手机放回口袋，另一只手拎着衣架，衣架上挂着一套簇新的白色礼服。 “好了，听到了她的声音，你可以安心的换衣服了吗？” “放着吧！”他叹息，“你到外面去招呼客人，我马上就出来，还有，看住钟倾，别让她闹事！” 他想安静一下，等一下的成功或者失败，关系到他是否有资格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平静的生活，如果他成功了，他还有挽回的勇气，如果他失败了，他的后半辈子就将孤苦无依，一个人度过，直到死亡……也许，失败了，死亡也就不会太远了…… 默默的脱下身上的衣服，套上华丽的新郎礼服，祁少遥把全家福的照片看了又看，照片上那两张灿烂如花的笑脸还会为他盛开吗？他突然有些迷惘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他是仙仙的丈夫，是歆歆的父亲，他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他想把最好的给他最爱的人。当她们走得累了，他想做她们栖息的树；当她们心情低落，他想变成她们眼前辽阔的海；当她们举足无措，他就是她们身边宏伟的山。只要她们在他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繁茂的树枝上是否风雨飘零，辽阔的深海里是否波涛汹涌，仰望的高山上是否野兽出没，都让他一个人来承担，而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她们撑起一座宁静的天幕。 这些都是他应该为她们做的，也必须为她们做到的事！ 看着照片上，一左一右搂着他的两个人，他慢慢笑了，凝聚的浓眉一点点舒展，她们的笑容就是他最满足的礼物，为此，他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没错，他告诉自己，你应该这么做，祁少遥，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把照片放进西装内袋，贴近心脏的位子，他拍拍胸膛，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 “好久不见啊，弟弟……”冰冷的枪口不期然的抵住了他的脑门！ 祁少遥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嘴唇禁不住错愕的微张，瞳孔慢慢的放大！ 漆黑的枪支按在他的眉心，持枪的手轻轻扣住扳机，枪管后面的那张脸，带着冷酷嗜血的笑容！ 祁少逸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祁少遥没有提防，没有准备！他以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他以为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捕获祁少逸，而不是被他生擒！ 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跟我走！”他扬了扬枪，把祁少遥拽到前面，抵住他的后脑！ 祁少遥踉跄几步，无能为力的被他推搡着前进！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元谨呢？白老大呢？那些在走廊里忙上忙下的佣人和保镖呢？谁都不在，只有他和祁少逸，以及威胁他的那只手枪！ 走廊外面人声鼎沸，听在祁少遥耳里竟是如此遥远！就好像一个正在攀爬天梯的人，眼看只有一步就要到达目的地，脚下的支撑突然断裂！他的重量毫无预警的急速下坠，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他被祁少逸逼上了顶楼，这里是个小小的露台，背后就是教堂的尖塔！ 钟声沉重的敲过十二下……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9 他失败了吗？在展开行动之前就已经宣告失败了吗？不！他不会失败！也从不允许自己失败！ 祁少遥步上了露台，祁少逸以及他的枪寸步不离的尾随着他。刚才的震惊渐渐平复，他迫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镇定下来，缓缓转过身：“哥哥，你的命可真大！” 这句话无疑是在老虎嘴上拔毛！祁少逸噙着一抹冷笑，握枪的手隐隐颤抖。惹火了他，他随时都会开枪！ 但祁少遥并不害怕，他现在的处境不过就是祁少逸砧板上的一块肉。死有什么可怕的？这样死去，即便是他意料中最坏的结果，也同样很有价值，用他的命换来仙仙今后几十年的平静，也未尝不可！ 祁少逸的枪口对准他，祁少遥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不开枪吗？”他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论祁少逸是怎么混进来的，只要枪声响起，白老大安排在教堂周围的人就会一拥而上，祁少逸一样逃不过这一劫！只不过，他赚了他这条命作为陪葬而已！ 祁少逸没有开枪。 如果要杀他，在新郎休息室里他就已经这么做了！他不开枪是因为，他要的不仅仅只是祁少遥这条命而已！还有被他夺走的祁氏的家产，他也要统统拿回来！ 他看着祁少遥，眼中竟有一种失望的情绪：“祁少遥，你果然是个很可怕的对手，可惜，你太小看我了！” “我就这么蠢么？”他的眼神阴森森的，仿佛可以看透祁少遥的心思：“我杀了你，然后再让高鶱霨回来按照法律程序接收你的遗产，我照样一毛钱拿不到？” 祁少遥一愣，他居然知道他的离婚协议书里写着如果他死了，遗产全部归前妻所有！他果然是小看了他！ 祁少逸摇摇头：“高鶱霨虽然是个女人，也不见得就好对付啊……我何必多此一举？”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祁少遥脚边，“签了它！” 祁少遥低头一看，那是一份股权让渡书。“呵呵……”他低笑着，用脚尖轻轻踏上那张白纸，旋转，踩烂：“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去对付她？” “你看看下面！” 楼下是教堂的花园，整整齐齐站着一排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那个，身材高挑纤瘦，一头栗色的细碎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色的光泽，他仰头微微一笑，自信满满的抬手比了个ok的姿势！ “天冥社白家的白老大，你应该认识吧？”祁少遥也自信满满。现在祁少逸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玉石俱焚！ “哈哈哈……”祁少遥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祁少逸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张狂！ “我也请你看看下面！白老大，我比你熟！” 白老大招招手，他的手下立马从人群中拉出来一个男人，男人被五花大绑，透明胶封着嘴，摔在白老大脚边！白老大弯腰把他提起来，男人像条被钓起的鱼，在他的手心垂死挣扎！ “元瑾！”祁少遥失声叫出了他的名字，刚才还满溢的自信心骤然跌落低谷！眼睁睁看着元瑾被白老大扔回去，在人群中打了个滚，被七手八脚的塞进车里。白老大再次仰起脸来，白皙俊美的脸庞透露一丝不屑，他挥了挥手，红色的唇瓣缓缓张开，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但祁少遥分明看见，他在说“再见”！ 他这一声“再见”是对他说的，而刚才那一个“ok“，竟然是在向祁少逸示意，他已经搞定了祁少遥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祁少遥挺直的脊背垮了下来！他居然连玉石俱焚的机会都没有了！难怪祁少逸可以进入教堂如入无人之境，一切都是白老大搞的鬼，他们早有勾结，而他居然引狼入室！ 祁少逸不蠢，他才是那个真正愚蠢的人！ 三十年来，充盈在他胸臆间的那股卓尔不凡的优越感顿时被击碎，荡然无存！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从小到大，他一直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成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他以为别人的辉煌是因为他的容忍和退让，一旦他忍无可忍，退无可退，他的爆发力任谁也无法阻挡，他可以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奋起直追，把祁少逸烧成一堆焦土，踩在脚下，充当他的垫脚石，所有的光环和荣耀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猛然意识到，他不是无所不能，他之所以高高在上，是因为底下有无数双手捧着他！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他们宠着他，爱着他，所以他们惯着他，顺着他！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父亲的关怀，他嫌弃母亲的懦弱，他的高傲与倔强害死了姐姐，甚至他还把妻子的爱情当作是对他的一种依赖，他以保护者自居，打着“我要给你们幸福”的旗帜，狠心的赶走了她们，还自以为牺牲很大，自以为自己是拯救世界末日的英雄！ 原来，他不是参天大树，他不是壮阔深海，他不是雄伟高山！他只不过是站在别人肩膀上俯瞰世界的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他以为他站得高了，就拥有了全世界！直到那些把他捧在掌心的人离开了，他从高处坠落，才发现，他什么都不是！ 嘴角慢慢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幸福是什么？是和爸爸下棋，小时候爸爸故意输给他，长大了他故意输给爸爸；是和姐姐一起窝在妈妈怀里，数星星讲故事；是和妻子女儿和和美美温馨度过的每一天！然而，这一切现在都已不属于他了，他被权利地位金钱利益的铜臭味熏昏了头，欲望不断扩张，幸福的影子在心里无形的被挤压，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渺小，最后，不知不觉间，他丢了她们！ 他的醒悟来得太迟，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最爱的人带着对他的恨度过余生，而他，除了这份迟来的悔恨与愧疚还剩下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只能，放任一颗空虚的心，死不瞑目！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0 祁少遥啊祁少遥，自大得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你，这一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事！ 他苦笑着仰望天空，天有多高，人心又有多大？得不到的一径想要，得到了的又不满足，不珍惜。贪婪，是人生最致命的武器！ 缓缓挪开踩在股权让渡书上的那只脚，白纸上被他碾出了一个黑洞，盯着那个黑洞，他有些失神，缓缓吐了一口气：“我签……” 并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死了，仙仙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她去面对祁少逸？他的凶残他见识过，也领教过，祁少遥想，或许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上天才惩罚他，他输了，输得彻底！输掉了自己，输掉了家庭，输掉了爱情。 豪门中的财产争斗，就好比古时候皇位的争夺，同样发生在血亲兄弟之间，血缘和血缘的厮杀，杀得一片血肉模糊！他就是不愿仙仙看见他血腥的一面，他希望她做一个单纯的女人，不忍心叫她绞尽脑汁去应付尔虞我诈人心险恶的残酷现实，才放手让她离开。如今他保护不了她了，没有这个能力去保护他，他又怎么能让她去为他的欲望负责，去重蹈他的覆辙？ 他不能这么自私，仙仙究竟要什么，他现在终于渐渐明白了，并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给了她富足的生活，就会有富足的爱情。那么就让他在临死之前，最后为她做一件事，这样，他的人生才真正有了一点意义。 他慢慢弯下腰去，想捡起那张股权让渡书，嘴里轻轻重复着，“我签……祁氏的财产全都是你的，我什么都不要……” 祁少逸却把脚一抬，踩着那张纸移到自己脚下，邪肆的笑着：“刚才让你签，你不是很拽吗？现在你想签，可惜，它已经被你毁了！” 祁少遥的手悬在半空，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抬起眼来看祁少逸，他狷狂的笑容是对他的嘲讽！ “你还想怎么样？你可以放心的杀了我，不会有人来找你报仇！” “真是凄凉啊……”祁少逸故意掏掏耳朵，他的卑微让他很是满足，但还是忍不住要在他的伤口上再补几脚！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用同样狠劲的力道摔在地上：“不是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照片散落在地上，朝思暮想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祁少遥眼前！仙仙带着歆歆在一个他陌生的背景下跑闹追逐，她们脸上的笑容仿佛是有声音的，清晰而爽朗，一声一声穿透他的耳膜！祁少遥痛心的闭上眼，不去看，笑声还是一样萦绕在耳畔！飘飘扬扬，在他头顶的天空盘旋…… 他都做了什么？用伤害她们作为代价，却还是把危险的火苗引到了她们身上！ “放过她们……”祁少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恳求，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插进他的心脏，活生生的疼痛告诉他，这就是他的下场，他的报应！但他还是要说，让刀刃插得更深一点，伤口在流血，也是他活该！ “她们不会来找你，她们不会管我，她们恨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祁少逸的眸中闪过冷酷的光，无情的嘴角上扬：“求我啊……”他用枪口敲了敲祁少遥的头：“跪下来求我……” 祁少遥的身影慢慢降低，膝盖触碰地面，那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刺骨的寒冷与疼痛，身体的耻辱与心里的那道裂缝比起来是那样的渺小，他的心，早已痛到麻木……男儿膝下有黄金？黄金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粪土，他的自尊在妻女的生命面前也不值一提……他跪了下来，跪在祁少逸脚边：“我求你，求你放了她们……” “哈哈哈……”祁少逸的残忍再一次得到了满足，他抬起脚踏在祁少遥的膝盖上，狠狠的拧了两下！ “祁少遥！你也有今天！” 祁少遥闭上眼，任他践踏他的尊严，像上了发条的木偶，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重复：“求你……求你了……” 祁少逸把他推到露台边缘，枪口朝下指了指，冷冷的开口—— “跳下去我就答应你……跳下去！” 祁少遥就真的抬起腿来，站上露台的边缘。 楼下，教堂的花园里，盛开着娇艳的红蔷薇，绚烂的生命随风起舞，仿佛永远不会凋谢。他的人生也曾经这样意气风发，却在最绚丽的时候与她失之交臂，如今，他要凋零了，从这个小小的露台凋零下去，腐烂在泥土里，变成供给蔷薇盛开的养料。她的脸仿佛浮现在鲜艳的花丛中，是生命的最后一秒，他意外获得的第三次机会，只要俯身下去，就能再一次亲吻她的脸…… 他又迈出了一步，缓缓张开双臂，闭上眼，想象自己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思绪纷乱，心情却突然异常平静下来，脑海中和她的一幕一幕，像放映机快速倒带，回到他们相识的那一天。是巧合吧？那一天，大约也是这个时间，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他身上…… “你的名字怎么写？” “高鶱霨，‘高’就是高低的高，‘鶱’就是张骞的骞字下面的马改成鸟……” “改鸟啊？” “对，就是改成鸟……” “我说改鸟啊！” “……”她好像咬到自己的舌头，半天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窘迫，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么清晰，那么亲切…… 当年，她那张被他气得通红的俏脸，变成了他此生最后的定格。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人死后，灵魂真的可以不灭，他愿意变成她身下那只振翅的小鸟，驼她在背上，带着她到处去飞翔，飞过蓝天和白云，飞过快乐和忧伤…… 一千里，一万里…… 一千年，一万年…… 再迈出一步，他要飞了……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1 “不要跳——”突然的一声尖叫阻止了祁少遥的步伐！ 他猛然回头—— “咚！” 一声巨响！一股鲜血溅起来，射在他的脸上！ 祁少遥眨了眨眼，血液沿着他的脸颊流淌。 钟倾站在他面前，全身的重量靠着一根棍子的支撑，微微的喘着气。棍子的另一头沾着祁少逸的血，洁白的头纱在她身后飞舞。 她把棍子扔掉，一把取下头纱，蹲下来捆住祁少逸的手。祁少逸被她敲了一棍，蜷缩在地上，脑后汩汩的冒着血，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嘴里不住的溢出**：“你居然……居然敢……” 形势逆转！ 祁少遥从露台边缘跳下来，快速写了张纸条塞进钟倾手里：“你打这个电话找江晨，告诉他元瑾被白老大抓走了，他有办法让白老大放人！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元瑾很快会来找你，之后的事情他会解决！” “那你呢？”钟倾一把拉住欲走的祁少遥，看他的眼神盛满眷恋，而他的眼眸中却满是急切。 “我有重要的事！”他说。 钟倾勉强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拽住他衣袖的手一点点放开。他要走了，毫不犹豫的撇下她，去找高鶱霨。他知道她留不住他的，从他拿钱给她生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不论她为他付出再多都只是徒劳，她打掉了孩子，和他从此没有任何牵扯，但她还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他，即使他永远不会爱上她，她也依然爱他，无怨无悔。 他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她不知不觉站起身来跟着走了两步，让她再看他一眼，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他一眼…… 傍晚，z城某工厂宿舍楼，403室—— “歆歆！一碗饭捧在手里半个小时了！再不吃，凉了不给你热！” 我坐在饭桌前，拿筷子敲着自己的碗，偏头远远的盯着蹲在客厅茶几边看电视的歆歆，以示威胁！ “哦，我在吃……”歆歆含糊的答应着，低头扒了口饭，又再抬起头来盯着电视眼珠子一动不动！ 我干脆扔了筷子走过去，“不吃饭我关电视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祁少遥不让歆歆边看电视边吃饭，因为这家伙看电视是全神贯注的，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嚼也不嚼一下，全是敷衍我！ “不要啊妈妈……”我挡住了电视，她终于有了反应，紧张的站起来，从我的侧面去瞧电视机！ “我在等小天……” “什么小天？吃饭重要还是小天重要？” “都重要！”歆歆识相的跑回去，大口大口扒饭，一边说：“妈妈我吃饭，你让我看小天！” 她吃饭我就满意了，挪开身子给她继续看“小天”，我转身到沙发上坐下，又开始唠叨：“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蹲着吃饭，消化不良！” “哦……”歆歆捧着碗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吃饭一边盯着电视，一边还要说话：“妈妈，小天马上来了，小天真的好帅！” 开口闭口都是“小天”！“小天是谁？”我注意到电视播的是娱乐新闻。 “就是小天啊，命中注定我爱你里面的小天啊……”歆歆自顾自的说，我完全没有听懂，只知道这个“小天”大约是个明星，还是个男的，长的有那么一点帅气……盯着她的后脑勺，嘴巴在吃饭，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瞪着电视机，我好笑的叹口气——小小年纪，还学会追星了！ 接着电视画面切换到主播台，打扮入时的主持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高脚椅上，一脸严肃的表情：“下面插播一条社会新闻……” 我不仅失笑，现在的娱乐节目果然是越做越娱乐了，明明是挖人隐私的勾当，却自己给自己戴高帽子说什么“社会新闻”！ 然后画面又切换了，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活动的现场，衣香鬓影，筹光交错，大白天的，各式帅哥美女穿着礼服，手持香槟，带着一脸虚伪的笑，招摇过市！ 画外音响了起来：“原定今天中午举行的祁氏总裁祁少遥的婚礼，新郎意外神秘失踪，宾客盈门热闹非凡的婚礼现场顿时变成了寻找新郎的悬疑剧，除了坐在角落失魂落魄的新娘，新郎依然不知所终，以下是本台记者拍到的新娘凄凉的背影……” 画面又是一换，我看到钟倾穿着白纱，被人护送上车的照片，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台记者小a小b对新娘表示无限的扼腕与同情，并且呼吁落跑新郎快快现身，给新娘一个交代，给大众一个解释！” “呃……”我张着嘴震惊的忘了合拢，下巴几乎脱臼！祁少遥不见了，婚礼意外中断，钟倾还没进门就被甩了？他这次喜新厌旧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玩腻了要落跑也不会低调进行，还闹得上了电视，祁少遥不会这么没经验吧？他对始乱终弃这门艺术不是很在行吗？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妈已经一个健步冲上前，咔嚓关了电视！“破电视，谁都别看了，去睡觉！” “妈，天都还没黑呢！”我囔囔着抗议，不就是祁少遥上娱乐新闻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自从十月份的坠机事件开始，关于他的新闻就没有间断过，俨然已经大红大紫！要不是我扼杀了他和白佳佳一起拍的那个广告，说不定早就有导演发现他的演绎天赋，邀请他拍贺岁片，再把他送上奥斯卡领奖台都有可能！ “我说睡觉就睡觉！谁都不许废话！”我妈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她莫不是担心我知道祁少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又傻乎乎的跑回去找他？我至于这么作践自己么？ “好，睡觉——”我叹一声，不敢忤逆她，拉过歆歆，很满意的看见她已经把碗里的饭吃完了：“走，我们睡觉去！” 歆歆躺在我旁边，眼睛瞪得铜铃大！时间太早，我们两个都睡不着！ “妈妈，刚才我本来是想看小天的……” “恩。”我淡淡的答应，看偶像看着看着把爸爸看出来了，这真是个不小的惊吓！ “妈妈，刚才电视上说的那个祁少遥是爸爸吧？” “……”说是还是说不是？说是的话，祁少遥的形象就一落千丈了，虽然他本来就没什么形象，说不是的话，歆歆难道会连自己爸爸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么？ 我想了想，选择逃避这个问题：“啊……妈妈睡着了……” 歆歆还是很懂事的，“那我不问了……” 我不说话，过了很久她还是睡不着：“妈妈，明天早上带我去看外婆打太极拳吧……” “你要快快睡着，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妈妈就不带你去！” “好，那我也睡着了！”歆歆立马闭上眼睛！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2 小朋友是说睡就可以睡着的，而我却失眠了！ 刚才在妈妈面前强装的无所谓，熄了灯，四下里安静下来就全线崩溃！ 祁少遥的婚礼上发生了什么？白天的那个无声电话，岳圆圆说的幕后黑手，这一切都有什么关联？祁少遥失踪，是因为那个幕后黑手出现了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平安，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不可一世？ 我心乱如麻。一方面觉得这样为他伤神的自己很不争气，另一方面又无法克制自己不去为他担心。 睁着眼睛到天亮，才在朦朦胧胧中睡去。 没多久，又被歆歆推醒：“妈妈，妈妈！起床了，说好带歆歆去看外婆打太极拳的……” 我翻了个身，“再睡五分钟……”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也养成了这个坏习惯！ “不行！你再不起床，外婆都要回来了，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歆歆坐到了我身上！她估计也有大灰狼的本事，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从睡梦中折腾了起来！ “好……去看打太极拳……”我牵着她出门，在晨雾中漫步。 都怪我妈不好，什么不教，教她打太极拳，以至于她对这项古老的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眯着眼，摇摇晃晃迷迷糊糊的把她带到广场，广场上空无一人！ 歆歆失望的撅起嘴：“都是妈妈太懒了，外婆她们都锻炼完了！” 听到她的抱怨，我才猛然睁开眼来，挠了挠头发。怎么办呢？答应了她的事没做到，我岂不是失信了么？得想个办法弥补才是！ 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大街上有一个烤红薯的摊子！ “妈妈给你买烤红薯吃好不好？”我指着路边那只冒着白烟的高炉子诱惑她。 歆歆估计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种路边摊，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啊好啊！”她拍着手，失望顿时被兴奋取代。我拉着她小跑步过去，买了两只烤红薯，一人手捧着一个，又慢悠悠的晃回家。 “好吃吗？”我低头看她，吃的满嘴，忍不住帮她擦一擦！ “好吃！”歆歆死劲点头，“明天我们再来看外婆晨练，然后吃烤红薯好不好！” “ok！”我应允，满意的看着她被我擦干净的小脸，抬起头来正要牵她的手，却不期然的对上前方一对冷眼凝视着我们的眸子！ 那一对冰冷的眼眸，是属于左青龙的！ 他正转过头去对身边的男人低声说些什么…… 时间还很早，路上除了我和歆歆就只有前面交头接耳的两个男人。 我一怔，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拉着歆歆背过身去—— 那个男人是祁少逸！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岳圆圆曾经告诉过我，左青龙和祁少逸都同时受到那个幕后黑手的控制，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奇怪，可是他们同时出现在我回家的路上，而且还是祁少遥失踪后的第二天，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他们是要抓我们母女去威胁祁少遥吗？ “妈妈，怎么了？”歆歆不明所以，仰头望着我。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强装镇定，“没事……”是的，我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至少，我不能让歆歆知道，危险正在朝我们靠近！ 拉着歆歆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重。祁少逸和左青龙没有立刻追上来，但我却仿佛能听见他们低沉戏虐的笑声。他们是捕食的猎豹，欣赏着猎物疲于奔命的姿态！ 我们怎么逃得掉？我们有什么办法逃出去？ “歆歆……”我轻声唤着女儿的名字：“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妈妈小时候和圆圆阿姨捉迷藏的秘密基地吗？” “记得啊！”歆歆肯定的说。 “我不信！”其实我相信，只要你记得那个地方，一切就好办了！ “那我带你去！”歆歆为了证明她知道那个地方，拉起我就跑！ 我跟着她跑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这样，妈妈跟你玩个游戏！我数到十，你躲起来，看妈妈能不能找到你！” “那妈妈要蒙住眼睛，不准耍赖皮！”歆歆天真的笑着，这样美好的笑容，这样纯真的童年，我决不能让祁少逸和左青龙的魔爪破坏了她眼里无邪的世界！ 紧紧的盯住歆歆，我无法预计接下来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盼望她能平安就好…… “好，妈妈保证不耍赖！”心里的忐忑无法说出来，再看她一眼，我蒙上眼睛开始数数。 歆歆呵呵的笑着，撒开小胳膊小腿往前跑。 “1……2……”我从指缝中看到她跑远了，在路的尽头左拐，那是去秘密基地的方向。只要她躲在秘密基地，岳圆圆就能够找到她…… 我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继续不间断的念道：“3……4……5……”我数的很大声，我要让她听到，妈妈一直在数数，妈妈没有耍赖，这样她就不会停下来，不会回头…… “6……7……8……”应该跑远了吧？那欢快的笑声渐渐的，听不到了。你要快快的跑……一定要跑出去……妈妈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找到你！ “9……10……”一只手掌按在我肩膀上！ 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啊，祁太太……” 同一时间—— 我家楼下有一个男人在徘徊。 男人身上的衬衣本是很考究的衣料，现在却皱皱的，袖子扯落了一片，露出一大截手臂来，手臂上有擦伤的痕迹。白色的衬衣，混合了泥土的黄色和血的红色，显得破败不堪。男人的头发抹了定型胶，在头顶上一根一根骄傲的直立着，却因为沾上了灰尘而变得邋遢，他抬头抹了把脸，额头上有碰伤的淤青…… 仰头望了望楼房的某一间窗户，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腿一鼓作气冲上去！ “开门——”他大力的垂着门板！ “仙仙——仙仙……开门……”叫着他心里的那个名字！ “来了来了……”门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一大早的……” “咯吱——”门被打开—— “妈妈好！”听见开门声，男人连看都等不及看一眼，急急忙忙九十度弯腰鞠躬！ “妈妈早上好！” 来开门的胖女人吓了一跳！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这个面朝地板背朝天花板的男人，他规规矩矩的保持着那个九十度的直角，似乎没有她的允许，他就永远不会抬起头来一样！ 她也低了低身子，想看清楚这个一大早就跑来认妈的男人究竟是谁。一靠近他，她就忍不住瘪嘴，嫌恶的捂住鼻子！ “嗯……好大的汽油味！”汽油味是从男人身上发出来的！瞧他那一身脏兮兮臭哄哄，他该不会是刚把自己从垃圾堆里捡回来吧？ “你是谁？”她低喝。 “我是……”男人正要回答，眼角的余光瞥到胖女人身后一道房门打开了，走出来一双穿着毛绒拖鞋的脚，脚的上面是一条花睡裤！ 岳圆圆打着呵欠，她套了一件大棉袄，由于天冷，她把棉袄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挡住了脸。 她还没有睡醒，被一阵惊雷般的敲门声吵醒，于是出来看看。“妈……”才开了个口，门口的男人突然一个箭步冲进来，将她一把抱住！ “仙仙！太好了……太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把她的瞌睡虫全部赶跑了，“啊——”她吓得尖叫，一个使力把男人推得远远的！男人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一只拖鞋正中脑门！打得他昏沉沉！ 接下来的咒骂是劈头盖脸的：“变态！色坯！登徒子！敢跑到我家来占我女儿的便宜！看我不打死你！” 另一只拖鞋又被高高举起！“等一下！”岳圆圆及时拖住了她妈妈的手！ “祁少遥？怎么是你？” 祁少遥还晕乎乎的，拖鞋罩在他头顶，挡去了大部分光亮！他抬手挡住脸，眼前两个女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他甩甩头，用力眨了眨眼，岳圆圆和岳阿姨的影像才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疑惑了看了看岳圆圆：“你怎么在这里？仙仙呢？” 岳圆圆无奈的一撇嘴：“这是我家，你老婆家在楼上！” “啊，少跑一层……”祁少遥低囔，转个身又冲出去！ “哎！”岳圆圆追上他！“你等等我！出什么事了？”祁少遥怎么会慌成这个样子，还有他一身的污渍血渍又是哪里弄的？昨天不是还兴高采烈的要结婚么，今天就来了个改头换面！岳圆圆跟在他背后也忍不住捂上鼻子，他那一身的臭汽油味，走在路上连乞丐都嫌！ “你们都别跑！我才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岳阿姨紧随其后，把刚脱下的拖鞋套回脚上，蹬蹬噔几下跑上楼，不住的追问，“他是谁？他是谁？” 前面的两个人哪里有心情回答她？尤其是祁少遥，他跑到四楼停了下来，楼道里站着个老太太，拎着个菜篮子，诧异的盯着他！ 这回他不敢随便认妈了，站在她面前捏诺了半天才开口，“那个……请问，这里是高鶱霨家吗？” “你找她做什么？”老太太立刻戒备起来！上前一步，仰头叉腰。 哼！臭小子，居然不认识她！想她虽然上了年纪，记忆力开始衰退，眼老了但心绝对不昏花！这个对女儿始乱终弃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就是烧成灰她也认识！ 祁少遥愣了一下，注意到她手上抓着的钥匙，终于恍然大悟！ “妈妈……”遭了！他居然连丈母娘都不认识！他的零分要变成负分了！ “闭嘴！”老太太厉声打断他！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从菜篮子里抽出一根黄瓜就往他身上敲！ “混账东西！你还敢来！？” 祁少遥躲了一下，老太太就抓着黄瓜追上去，祁少遥被她追的满地乱转，黄瓜没有一下落空，一下一下狠狠抽打在他身上！ 终于他被逼到了墙角，缩着身子，抱着头，黄瓜还是劈头盖脸的砸下！ “妈妈……我……”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黄瓜断了！没关系，老太太又往菜篮里翻找，她早上出门带了把雨伞，那东西绝对能把人抽死！ 趁她找雨伞的空挡，祁少遥终于喘了口气：“妈妈，我是来找仙仙的，您让我跟她说句话……” “说！说个屁！我不会让你见她！”老太太终于找到了雨伞，拉开伞柄，举起来眼看就要落下！ 岳圆圆再一次出手相救！ “阿姨，你听听他说什么……” 她这么说着，眼睛却盯着那道紧闭的大门。这栋老房子隔音效果奇差，外面这么吵，高鶱霨在干什么，怎么都不出来看一下？ “听他那张狗嘴乱吠，我怕脏了我的耳朵！”其实老太太早就打不动了，但还是气不过，紧紧握着雨伞，喘着粗气，嘴里依然不甘示弱！ 祁少遥也不敢吭声，低头认错，他本来就该骂，该打，怎么对他无所谓，只要让他看她一眼，确定她安全，就可以了…… 岳圆圆扯过老太太手里的钥匙，径自开了门，“霨儿……霨儿？” 她推开我的房门，祁少遥跟了进去。 床上的被子已经冷了，还没来得及叠。 仙仙不在家！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一紧！ “仙仙！”他又慌慌张张跑出去，在小小的套房里乱转！ “宝贝儿？小宝贝……”于此同时我妈也急了。早上出门还好端端的在床上睡觉的两个人，怎么一回头就不见了？ 听到她的叫唤，祁少遥慌乱的步伐突然顿住！本来高悬的心脏像绑了一个秤砣，重重的下坠！ 他来晚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3 岳圆圆在前面走，祁少遥在后面跟。 两个人都静默不出声，终于，岳圆圆拢了拢身上的棉袄，停下来，拉住祁少遥的袖子，“祁少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急急忙忙撇下g城的一切跑来找仙仙，仙仙却不见了！这预示着什么？她们是不是被绑架了？ 祁少遥抿着唇，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去掏口袋，口袋是空的！他脸色一暗，将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糟糕！我的手机不见了！” 一定是昨天开车过来的时候，他从那场车祸死里逃生，惊慌中把手机落在车里，和他的保时捷一起爆炸了！ 他又仔仔细细在口袋里翻了一遍，没有手机，即使有人绑架了他的妻女，也联系不到他，又谈何威胁他！ 他现在好想接到一个威胁电话，要钱也好！要命也好！他都给他们！可是偏偏，他把联络工具丢了！ “谁会绑架她们？祁少逸？”祁少逸是岳圆圆唯一能想到的危险人物，她相信幕后那个人不会过早的暴露自己，在利用完祁少逸之前，他会把自己藏得好好的，把自己伪装成大善人的样子！ 祁少遥冷笑着摇摇头，“祁少逸被人打伤了……” 他想，元瑾从白老大那里放出来自会帮他处理善后，他会把祁少逸软禁起来。绑架仙仙的，还有一个人—— “如果是左青龙，你会不会帮我？” 也许，祁少逸在去教堂找他的同时，就已经吩咐了左青龙来绑架他的妻女。如果现在他不主动出击，那帮丧心病狂的疯子联系不到祁少逸，又找不到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左青龙……”岳圆圆咬着唇，她不是没有想过，绑架她们的是左青龙，只是，祁少遥说出来之后，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命运的捉弄，不是你说不要，就会自动消失的，她始终不肯面对的难题无情的追逐着她，终于走到了这一天，她逃到角落，再也迈不出一步，。 “圆圆……”祁少遥突然郑重的叫岳圆圆的名字，他说过不会为难她的，然而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除了她，他想不到还有谁能阻止左青龙！就让他再自私一次，这一次关系到两条无辜的生命，那是他最重视的，相信也是岳圆圆关心的。 他的眼神犀利的仿佛可以穿透岳圆圆晦涩难言的心情。是啊，她关心高鶱霨，关心歆歆，也关心左青龙。如果左青龙是错的，如果她的朋友会因为她的爱人的错误而丢了性命，她知道她该怎么选择。 她缓缓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好……我帮你……” 祁少遥笑了笑，笑容里有感激，他了解她做这样的选择放弃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 放开对左青龙的执着，她值得真正爱她，珍惜她的人…… “恩。”岳圆圆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现在就要转身，走回她该走的路，再也不回头，不看左青龙，不听他的声音，不想他的脸。 她抬起手来，指着远处：“那里有一个废弃的仓库，左青龙也知道的……” “是么？”祁少遥精神一震，直觉告诉他，她们不会走远，她们就在附近！ “我们去看看！” 他在岳圆圆的带领下来到了仓库。这里的杂草已经长的半人多高，雾气渐渐散去，枯黄的草叶上沾着几点露珠，太阳升起来，露水反射出一道光亮。本来幽僻到凄清的地方，因为一块被踩塌的草地，生出了使人不安的痕迹。 那一道光亮，直射向天空，仿佛从心间长出的一根倒刺。岳圆圆心中一痛，看了祁少遥一眼，默默转到他身后，宿命要她去直面左青龙的真面目，隔着祁少遥高大坚定的背影，也许她会多一点勇气。 沿着那条刚刚被人走出来的小径靠近仓库，她站在祁少遥后面，侧身往里看。祁少遥的拳头在身侧握紧，仙仙就在里面，被绑在一张椅子里！ 左青龙手里持着一根木棍，在她身前绕着，从左边晃到右边，细细的门缝里，他的身影挡住了仙仙的脸。 “你女儿呢？”他的耐心已经完全失去了，眯着阴沉的眼，凶狠的第n次问出这个问题！ “哼！”一个白眼，我撇过头！ “你最好老实交代！”棍子抵住我的脸，慢慢的一点点将我的头转正，我又看到了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别耍花样，我们也是为你们好……难道，你不想看一看祁少遥是怎么输的吗？” “呸！”一口痰淬到他脸上！ “你们算什么东西！祁少遥会输给你们？如果他输了，你们还抓我干什么？”我不怕死的讥讽道，口气很强硬，心里却在忐忑。 难道真如左青龙说的，他们抓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看看他失败的惨状！是祁少逸要折磨他，让他心目中最重视的人看到他最落魄的样子。他知道祁少遥受不了，他一直自命不凡，他永远高高在上，如果有一天他被人踩在脚下，而我在旁边看着，这是对他最残酷的打击！ 左青龙被我惹火了，抹一把脸，甩掉上面的痰，棍子举起来就要落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 “住手！”一直站在角落，冷冷凝视着我的祁少逸出声了！ 他缓缓的踱过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接下左青龙手中的棍子，绕到我的身后，一下下轻轻敲打椅背。 他的头上裹着纱布，脑后还有一块血迹。 “哼！”我轻嗤一声，祁少遥输了吗？说不定他们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他在我身后慢慢俯下身来，嘴唇一点点贴近我的耳朵，恶心的气息越来越接近我的脸颊，我厌恶的偏过头去。 他忽然低沉的笑了起来，笑声显得相当愉悦，“我本来只是好心，想请你看一场好戏，既然你不领情……就让祁少遥死在马路边，没人收尸，也不错……” “你胡说！”我突然转过头去，他邪恶的笑脸就在眼前！ 他就这么想让祁少遥死？他们都疯了！祁家的人都疯了！为了那一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产，居然可以赶尽杀绝，连亲兄弟都不认！ “祁少遥一定比你活得长久！”我咬着牙愤愤说。这句话与其说是为了呛他，还不如说是为了坚定我自己的信心。他笑得那样胸有成竹，仿佛已经看到祁少遥奄奄一息的躺在马路边…… 不……祁少遥怎么会死？我走的时候，还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睛，一直一直的望着我，那时我想，如果他真如他表现的那样依依不舍，为什么要狠心的让我们离开？原来，他竟天真的以为，可以用一场假婚礼，引诱祁少逸现身，彻彻底底解决掉这个麻烦。如果他赢了这一局，他一定会来找我，可是现在，他失踪了！他没有赢。 当然，我也不相信他已经输了，如果他输了，他也会来找我，他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可是，他却要我丢下他一个人！ 夫妻不就是要相互承担的吗？每次我困惑流泪，他都在背后支持着我，可是每次，他被逼到最危险的境地，他都装作若无其事，回过头来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笑不出来，他就让我走！他宁愿我恨他，也不愿我帮他！ 他明明知道祁少逸这个麻烦会来找我，他却不来找我，他是不想来，不敢来，还是……已经来不了了？ “你认识这个吗？”祁少逸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红色的铁片，他又笑了起来，低沉的，仿佛是在嘲笑我的执迷，“这个就是祁少遥那辆宝贝得据说只有你们一家三口才能碰的保时捷啊……” “轰——”他变调得模仿着爆炸的声音，双手在身前划了个圈，手臂大张，夸张的笑脸扭曲。 “你说他在想什么呢？一辆车能证明他的忠诚么？难怪你不肯给他收尸……” 我浑身一震！ “你什么意思？” 铁片从他的手心滑落，掉在我脚边，清脆的一声。小小的铁片，没有生命的物体。周围焦黑卷曲，鲜艳的红色上面一条突兀的刮痕，仿佛是划过皮肤的一把利刃，狠狠掐住了我的咽喉！ 祁少遥死了？他真的死了……带着我的恨意死去，他就会安心了么？ 仓库外面，祁少遥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再次握紧！ 祁少逸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钟倾敲了一棍，然后被元瑾软禁起来了么？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还以为他可没有后顾之忧的救出妻女，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没有他想象的简单，事情至始至终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回头看着岳圆圆，她憋着气，只等他吩咐一声，她就义无反顾的推门进到仓库里去。他摇了摇头，即使她能够说服左青龙，她对祁少逸有办法么？他不能让她去送死！ “你去帮我找歆歆好吗？”他压低声音对她说，歆歆不在里面，一定是妻子事先发现了祁少逸，把女儿藏了起来！ “那你呢？”岳圆圆仿佛可以听出他口吻中的决然，他是要一个人进去吗？他们有那么多人，还有武器，而且仙仙还在他们手里，他这样进去，岂不是以卵击石！ “我帮你报警！”她说。 “不要！”祁少遥竟然在这个时候阻止了她！ “祁少逸在里面，不能报警。这是我们祁家的家务事，一旦警方介入，祁氏就完了……”至少，他还想保住父亲的心血…… “你去找歆歆吧，我没问题……”歆歆现在一定很害怕…… 岳圆圆咬咬牙，终于走开，直到她走远，祁少遥才慢慢朝紧闭的仓库大门走去，深深吸一口气，双手伸直，一把将门推开……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4 看着脚边那片与车身支离的碎片，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灵魂也好像渐渐与身体支离，越飘越远，飘到祁少逸描述的那段人迹罕至的高速公路，旁边是无垠的旷野，公路笔直向前延伸，一直通往天边。 他说他是怎么样在祁少遥的车上装了声控**，他说他是怎么样给祁少遥打了一个电话引爆**，他说他是怎么样把车开到那片燃烧的废墟面前，捡了一块碎片，作为他这场战役的战利品…… 他的声音喋喋不休，我想捂住耳朵不去听，手却被绑住，无力的挣扎只让麻绳越拉越紧，扯住身体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祁少遥死了……他死了…… 眼泪落了下来，无声无息。我是在什么时候指天发誓，再也不会为祁少遥流一滴泪？现在，却决堤。 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你明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我不要当躲在你背后懵懂的小女人，我不要你付出生命给我营造的幸福，是生是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难道，带着我的恨意死去，你就会安心了么？ “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声音和着泪水，我嘶哑的叫祁少逸停下来。他却一直在笑，一直在说，那么精彩的胜利，反反复复说一辈子也不会厌烦！ 你赢了，赢得好得意，赢得好骄傲！你兴致勃勃的跑到我面前，宣示你的战果，却把祁少遥扔在火海里，煎熬了一夜！ “放开我……放开我……”我坐在椅子里拼命扭动身体，祁少逸一棍子敲在我腿上，我直觉的把腿一缩，棍子落在椅脚，本就破败的木椅失了重心，向旁边倾倒！ 我跌在地上，脸枕着地面，地板上厚厚的灰尘，被泪水打湿，有一些飞扬起来，呛进我的喉咙，哭声被哽住，只剩下残留的喘息。 “遥遥……遥遥……”嘴唇轻轻蠕动，念着他的名字，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祁少逸停住了笑，慢慢蹲了下来，一手掐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扭过来，面对他，“现在想去给他收尸了？” 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在梦中和我说的一句话，或许那不是梦，他是真真实实的来过。他说“欢迎你进入魔鬼的世界”…… 他们的世界，真的是属于魔鬼的，一个比一个冷血，一个比一个无情！从最早以前，他下毒害死少澜姐姐，我善良的遥遥就蜕变了，陷进这个黑色的沼泽，他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开，以为我可以带着光明和他划清界限，却不想，魔鬼的阴谋一直都暗藏在我背后，我早就被拉进来了，因为，我是属于他的，而他，是属于魔鬼的！ 祁少逸不屑的摇摇头，突然松手，我的脸又重新跌进灰尘里，“祁少遥有什么好的？他从小到大都自作聪明！”他冷冷勾着唇角站起来：“他死了就死了吧，还霸住我爸的钱不放！留给你？真是用心良苦！连他都没资格拿了，你又凭什么？” “呵呵……呵呵……”我竟然笑了起来，原来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才坚持要在离婚协议上写清，如果他死了，我是他遗产的唯一继承人！他都没有了，我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你也不用给他收尸了！”祁少逸的棍子在我脸上拍了拍，慢慢把手举高：“你和他一起去死吧！不是还有一个贱人吗？她叫什么来着……钟倾？相信她会很愿意为你们两个买一块墓地……” 我放弃了挣扎，让我也死了吧，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个世界里。如果祁少遥的光芒还笼罩着我，至少，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我们可以相互取暖。现在，他走了，剩我一个人，就好像当初他让我走一样，一个人，挡住了前方砍下的刀，躲不过背后刺来的剑！ 我静静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那一下重击，敲碎我的脑袋，**崩裂的一瞬间，也许我能看见祁少遥来接我…… “咯吱——”漆黑的仓库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光亮撕开了一个缺口，像是天神降临之时的光环，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猛然睁开眼睛，有因为刺眼的光芒而半眯起来，透过眼睑开合的那一条细缝，我看见了他！ 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他！ 他来了，推开仓库沉重的铁门！ “祁少逸！”他大喝着他的名字，声音像一把铁锤，狠狠砸碎仓库里凝滞的空气！ 祁少逸持棒的手一僵，不可置信的回头，瞪大眼睛望着门口的那个人，“你……没死？” 祁少遥挺拔的身体立在门边，挡住了背后射进来的光亮，在他的脸上形成一道阴影，我看不清他的脸，于是我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我虚幻的想象。直到他一步一步走近，我看见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终于破涕为笑，笑声中伴着眼泪，喜悦的泪。 他看了我一眼，我狼狈的躺在地上，努力仰起头来，想说话，由于太激动，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不断重复他的名字：“遥遥……遥遥……” 我每叫一声，他的眉头就皱的紧一点，我分明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心疼，我就知道，他会来救我！每一次我遇到危险，他都是第一个出现的人，这一次也不例外！即使有再多的阻碍，即使要翻山越岭，即使要死里逃生，他还是来了！明枪暗箭，刀山火海，魔鬼想让他死，为了救我，他竟然可以挣脱死神的召唤，他不会轻易死去！ 最终他撇过头不再看我，一步步走到祁少逸面前站定：“你以为杀我这么容易？你的**太劣质了！” “哼！”祁少逸冷笑，“算你命大，两次都弄不死你，我就不信你还能逃过三次？”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这个女人现在在我手上！” “你要就冲我来！”他用力锤了下自己的胸膛！“和你作对的人是我！和你争家产的人是我！让你翻车坠崖的人也是我！你抓这个女人算什么！？” “哈哈！”祁少逸根本不为所动，他认为我是他手上最有利的筹码！“抓着她，当然是因为她是你的心头肉！昨天不是为了她还要跳楼吗？今天我们不玩跳楼了……”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仓库中央一根石柱：“玩撞墙怎么样？” “要撞你自己撞吧！”祁少遥突然出手，一拳砸歪祁少逸的鼻子，反手拉住我拽到身后！动作一气呵成，祁少逸来不及反应，被他打得后退几步，鼻血直流！ 抬起手背粗鲁的擦了擦鼻子，他恶狠狠的冲着愣在一边的左青龙：“发什么呆！还不给我上！” 左青龙这才怔了一下，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随手捡了跟铁管，吆喝着冲上来！ 祁少遥一侧身，抬手抓住铁管，腿一抬正中左青龙小腹！左青龙后退数步，铁管落在了祁少遥手里！他把铁管往前一送，重重击在左青龙胸口！左青龙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那边，祁少逸趁其不备，挥着长棍直打祁少遥头顶！ “遥遥！”我吓得惊叫！祁少遥却不慌不忙，翻身一腿掀飞了那根木棍，再转过来对准祁少逸痴肥的脸噼里啪啦左右开弓！一边还有空和我说话：“你躲远一点！”话落，弯起膝盖顶击他的胸膛，双手使力把他翻转按在地上！ 而另一头，左青龙抚着胸口，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遥遥小心！”我又叫了一声！祁少遥也感觉到背后一股劲风，身子一低，左青龙的一拳落了空！ 祁少遥有一副好身手，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演示。祁少逸和左青龙两面夹击，他也能应付得游刃有余，他们用武器攻击他，他就四两拨千斤，灵活的周旋在他们之间！不一会，两个人都被他打得趴下了，而他竟然毫发无伤！ 祁少逸和左青龙一人趴在一边，垂死的虫子一样蜷曲着**，祁少遥拍拍手，也不恋战，转过头来朝我眨眨眼，甚至还得意忘形比了个v字！ 这场胜利来得太轻松，我终于知道他以前跟我说他学过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泰拳散打中国武术，就算有一点点吹牛的成分，但还是基本符合事实的，他是真的有两下子！ “哇！遥遥太棒了！”我跳起来喝彩，本想拍拍手，才发现连跳跃都显得吃力，我身上还背着一副沉重的龟壳——那把椅子！ 他好笑的走过来，先抬手揉乱了我的头发，才弯腰绕到背后去解绳子。我趴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汽油味，想到他在这之前还经历了两场生死考验，鼻头不禁一酸。 “你好过分！”我会惩罚你的！ “对不起。”他解开了绳子，把椅子扔出去，紧紧圈住我。 “随你怎么罚，我都接受……”他轻轻的叹气，缓缓闭起眼睛，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他也累了，这十几个小时过得比一生还要漫长，他提心吊胆，现在还有些后怕，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也许已经没有一辈子，他会跟着我，上天入地。 可见，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他的宝贝，一次一次失而复得，他多么幸运…… 然而，现在高兴似乎还早了一点，我抬手去拍他的头，摸到后脑勺有一个结痂的血疤！ “遥遥，你的头受伤了！” “是么？”他困惑的摸摸脑袋，“我怎么没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我又摸了摸，那块伤疤不大，细细的，长条形的，大概连半个厘米都不到，下面却有一条血痕一直流进他的脖子里。 “管它呢！”祁少遥无所谓的一耸肩，“这点小伤不碍事！也许是跳车的时候被**碎片擦伤的，我跳得快，他装**的技术真的不怎么样，我……”他转身指着祁少逸—— “咦？”祁少逸呢？ 刚才还蜷在地上…… 祁少逸已经蹑手蹑脚绕到了我背后！举起刚才被仍在地上的铁管—— “仙仙——”祁少遥惊呼一声，下意识挡在我前面！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那根铁管已经落在了祁少遥头上！ 重重一击！祁少遥被这个冲击力撞得向前踉跄一步，铁管的力道加上他的重量，我跟着后退，脚下一磕摔在地上！ “遥遥——”祁少遥跌在我身上，无力的轻哼，血水从他的脑后流下来滴落在我脸上！ 祁少逸再次举起铁管，“去死吧——” 眼看铁管又要落下，我推一推他想翻身挡住，使尽了全身力气却推不动！祁少遥紧紧的抱着我，把我的手压在身下！他已经无法再站起来，最后的一点意识，是要把我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怀中！ 他趴在我身上，微微弓起身子，就像一个堡垒。我缩在他给我制造的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仰头看他的脸，他竟然在笑！苍白的唇瓣贴在我耳边：“放心……我死不了……” 铁棒落在他背上，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手肘依然坚决的撑住地面，手掌盖在我的头顶，额头抵住我，我的眼泪湿润了他纤长的睫毛，他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我，不住的重复：“别哭……别哭……” 我也不想哭，我不想在祁少逸面前示弱，我努力忍住眼泪，最终还是崩溃。 泪水倒影着祁少逸的影像，他的眼睛冒着嗜血的光芒，发疯一样呐喊着，铁管一次次的举起，一次次的落下，打在祁少遥的肩上，背上，腰上，腿上，还有手臂上！他越来越虚弱，身子一点点降低，祁少逸还在疯狂的伦着棒子！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尖叫着！他会把他打死的！ 然而祁少逸怎么可能听，他根本听不到！他只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不断的喊着：“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一下一下抽打祁少遥的动作，变成了机械的重复！他就是要他死！绝对不会手软！祁少遥的血染红了他的眸子，腥檀的味道令他更加疯狂！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又一棒打在祁少遥肩上，他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沉重的垮下！那一棒的力道，透过他的身体，狠狠传到我身上！我闷哼一声，祁少遥已经帮我挡去了大部分疼痛，而我还是承受不住，那他身上遭受的又是怎样的痛苦？ 铁棒落在他身上，受伤的却是我的心……我真的很没用，总是叫嚣着要和他并肩作战，到头来还是依赖他的保护！我帮不了他，救不了他！ 他倒在我身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遥遥……”我小心翼翼的唤他的名字，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他的头软绵绵的覆在我脸上，呼吸越来越微弱，血液浓稠的在我周围形成一滩，温热的浸湿了我的皮肤！ “遥遥？”我再次不确信的叫他，我感受不到他鼻翼间喷出来的气息！我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就连最最虚弱的一点点气流也没有！ 我沉默了一秒。 祁少逸挥舞棒子的动作还在不断重复，我也好像失去了知觉。看着面前这个疯子，我恍恍惚惚，想象着，也许我在看电影，一场身临其境的表演，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并不是真的发生在我们身上，挨打的也不是护住我身体的这个我最爱的男人！ 天！你到底要玩弄我们到什么时候才会甘心？每一次都给我们希望，每一次都让我们从云端坠落！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最凄凉，最没有福气的一对夫妻！ 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生命，你还有再玩下去的兴致么？ “啊——” 我用尽所有气力叫了起来！惨厉的叫喊震荡着祁少遥的耳膜，如果他还能听得到，如果能叫醒他该有多好！那我可以叫得再声嘶力竭一点！ “啊——” 嗓子像裂开一样干涩充血，我看着祁少遥近在咫尺，没有血色的脸，绝望一点点，一点点，清晰的从我的四肢百骸爬过，切割着我的心脏…… 有人来了，好多人。穿着深蓝色制服，肩膀上银色的徽章闪闪发亮。 “不许动！否则我开枪了！”为首的那个人厉喝！ 祁少逸顿了一下，又再高高举起铁棒！他停不下来，不想停下来！好像生命中只剩下一件事情——他要打死祁少遥！谁也不能阻止他！ “砰——”子弹划过空气，带着硝烟刺鼻的味道，祁少逸抖了抖，慢慢向后栽倒…… 铁棒落地，弹了两下！ 警察上前来，铐住祁少逸的手，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无意识的跟着警察走，肩膀在流血，他却不觉半点疼痛！如果，还有一丝感觉，那就是兴奋！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不住的回头，看着祁少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痴痴的笑着：“我赢了……我赢了……” “呵呵……”你赢了……你赢了！我竟然神经质的笑起来，染血的双手抚过祁少遥湿漉的头发，僵硬的肩膀，挺直的脊背，转头亲吻他的脸，他紧闭的眼睛，依依不舍，吻了一遍又一遍…… 遥遥，你不要走，不要走远了……我就在这里，我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回来啊……给我回来……回来……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5 报警的人是高腾跃。 是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我紧紧抓着遥遥的手，虚软无力的手指一点点一点点从我手心滑落。有几个医生抬着担架进来，把他放上担架，又抬出去。 救护车呼啸着，尖锐刺耳的鸣声穿过我熟悉的街道，街道两边长青的大树，茂密的叶子把白色的面包车笼罩在阴影之中。 遥遥的脸上带着呼吸器，夹住食指的夹子发出微弱的红光，连着显示器，那根绿色的抛物线缓慢的波动， “滴……” …… “滴……” …… …… “滴……” …… …… …… 一声轻过一声，波浪线趋于平缓，慢慢……慢慢……慢慢……不会动了……变成一条笔直的长线，水一样流淌…… 医生剪开他染满血渍，破烂的白衬衣，他精瘦的胸膛有淤青的痕迹。 电击板在医生手中“嚓嚓”碰撞了两下，高高举起，按在他的胸口—— “砰！” 遥遥的身体剧烈的弹跳起来，又颓败的跌了回去。 “300焦耳！”医生的声音冰冷而严酷。 “砰！” 我紧紧捂住嘴，屏住呼吸，泪水划过冰凉的手背，我听不到自己的哭声，只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喘息，这中间，没有一种声音，是属于遥遥的。 “360焦耳！”医生再次增加了强度。 “砰！” 遥遥沉重的身体掉进白色的病床里！ 高腾跃把我揽进怀，我下意识抱紧他，企望他给我一点支持，手指掐进他肩膀的肌肉，泪水浸透他的外套。我咬住自己的嘴唇，下巴靠在他肩上轻轻的摇晃。 我难以置信，眼前的遥遥任人摆布。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你不是应该起来反抗的吗？你要反抗啊……高傲的你怎么能容忍他们这么对你？ 高腾跃的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他的手心很暖和，却不如你，不如你给我的踏实安定。 车子停了下来，背后是人来人往，进出繁忙的百货商场，面前是安静肃穆的医院大楼。早有人等在医院门口，几个医生合力把遥遥抬下车，“1、2、3——” 遥遥被放在病床上推进电梯。 医生跟在后面跑，急切但冷静的吩咐：“通知准备手术室！” 脚步声，哒哒哒……哒哒哒……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天黑了，又亮了…… 医生和护士，忙碌的进进出出，染血的棉球被送出来，装满深红色粘稠液体的血袋被带进去，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一眼…… 这期间，岳圆圆来过一次。 来送饭。 我坐在手术室门口，不想说话。 “好歹吃一点吧……”她拧开保温瓶的盖子，菜香四溢。 家常的小菜，是遥遥最喜欢的。他总是夸我菜做得好吃，每次我在厨房忙上忙下，他都靠在门边看着，问这问那，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可是他从来都不帮忙，一旦责怪他，他就会说，君子远庖厨。他只会吃，吃完碗筷一放，赞美一句就算完事，懒得我连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眼泪又掉了下来，混进饭菜里。 岳圆圆叹了口气，捧着那个瓶子，蹲在我面前，不知说什么才好。 “歆歆好吗？”我吸吸鼻子，我知道岳圆圆可以找到她的。 “恩。”她点点头，“她很听话，一直呆在秘密基地等你……” “那她知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的父亲正命在旦夕？ 岳圆圆摇头：“她还不知道……” “好。”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要告诉她。”我不想多一个人为祁少遥着急，何况歆歆还只不过是个孩子。 “可是你妈……”岳圆圆欲言又止。 “我妈怎么了？” 岳圆圆顿了顿：“她让我带你回去……” 我又笑了一下，“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祁少遥，等他出来。 “我知道。”她又叹了口气，一边站起来：“只是老人家还不能释怀，我会……”说到一半她停住了，远处高腾跃带了个警察走过来。 “高腾跃！”她讶异的叫出他的名字！“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我听说祁少遥在婚礼上失踪就马上赶来了。”高腾跃耐心的解释，脸上堆满温和的笑。 岳圆圆抿着唇，他的笑容让她觉得恶心！ “你最好马上消失，这里不需要你！”再次开口竟然是毫不留情！反正她已经没有顾忌了，左青龙和祁少逸一起被抓，要关几年还说不定，也许等祁少遥醒来，老虎一发威，他们就一辈子都出不来！她会好好记住祁少遥白天跟她说的话，放弃对左青龙的执着，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她下定决心，绝不回头！ 高腾跃愣了愣，笑容僵在脸上！ “岳圆圆……”声音低沉的，眼中已露出凶光。 我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只是觉得岳圆圆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再看着高腾跃，他正一脸无辜又尴尬的朝我耸耸肩。 “圆圆，别这样，是人家老高帮我们报的警……”一直忘了对高腾跃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他带着警察及时赶到，也许我和祁少遥已经死在了那座仓库里。 “他会这么好心？”岳圆圆冷哼一声，双手交叉，轻蔑的睨着高腾跃：“霨儿，别给他骗了！他就是个伪君子！” “圆圆，我想你是误会了……”高腾跃低声下气想解释，被岳圆圆打断：“误会！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的真面目说出来？” “我有什么真面目？”高腾跃紧接着问，然后突然不预期的笑起来，好像是在笑岳圆圆小题大做。我困惑的看着他们，一个怒火中烧，另一个笑容中还带点委屈和忧愁。 高腾跃又开口了，“我的目的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么？”他突然转头看着我：“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一怔，想不到他竟然挑这种时候表白！ “老高，我……” “我知道。”他没有让我说下去，“你也应该知道不是吗？几个月前，我在办公室向你求婚，是认真的！” 我是知道，可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我的心里只记挂着遥遥。我偏过头去，“我不想说这些，我只想等祁少遥醒来……” 高腾跃默默鼻子，自嘲的笑道：“看吧！这时候说这些果然很不合适……” 岳圆圆鄙夷的指着他，“高腾跃，你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 “好了！圆圆，别说了！”我不耐烦的低吼，他们何必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种事？我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知道！我的遥遥躺在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生死未卜，手术室外有一个男人正在对我掏心挖肺的表明心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高腾跃的意思是，遥遥一死，他就会抓紧时间不失时机的把我纳入羽下？笑话！不要说我的遥遥绝对不会死，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不会喜欢高腾跃，我永远不会喜欢上除了遥遥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一想到以后没有遥遥的日子，我就黯然神伤，默默垂下头去，用手捂住脸……遥遥，你不会死的！不会死，对不对？你跟我保证过，你说叫我放心……你忘了吗…… “霨儿！”岳圆圆根本顾不得我现在多么不想听她说话，大声的叫我，我没有反应，她就直接说下去：“高腾跃就是……” “圆圆！”她又被高腾跃打断！ 高腾跃一把拉过她的肩膀，勾住了她的脖子，看起来好像是轻轻的拥住了她，只有岳圆圆知道，这分明是一个禁锢的姿势！他在威胁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别说了……真的别再说了……”他的音调还是那么柔和，缓缓贴近岳圆圆的耳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句，听的岳圆圆浑身发颤，脊背惊凉！莫名的一下，发不出声音来！ 高腾跃还在继续说，“我看我们也别在这里吵小高了，她一定想一个人静一静，还有……”他指了指一直站在旁边的警察：“人家警察还要做笔录呢！” 警察！？岳圆圆这才后知后觉，旁边还有一个看戏的！有警察就好了，正义护身，她一瞬间又来了勇气！长吸一口气，她这就要揭穿高腾跃的真面目！ “警察同志！我要……” “你要什么？”警察靠近一步，扯了扯大盖帽，露出一张长满痘痘的年轻的脸庞，唇角微微勾起。 岳圆圆倒吸一口凉气！ 我要报案…… 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报案应该去警察局，而不是找一个古惑仔！ 这个人不是警察！他是左青龙的手下！ 高腾跃找来的警察是假的！祁少逸和左青龙被抓起来也是假的！ “我们走吧……”高腾跃勾住岳圆圆肩膀的手紧了紧，把她转了个方向：“让警察先做笔录，我带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声音越来越轻，岳圆圆被动的被他搂着带离我身边……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6 警察做完笔录，我一个人在手术室外待了很久，高腾跃回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岳圆圆。 “圆圆呢？” “她先回去了。”高腾跃漫不经心，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点点头，本来以为她会留下来陪我的，这样我可以让高腾跃先离开。一方面，他为了我的事情，g城z城两地跑，今天又累了一整天也该休息一下；另一方面，他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耿耿于怀，和他肩并肩坐在一起就越发不自在起来；更何况，叫他抛下母亲儿子和我呆在医院过年也不是个事儿。可是如今，岳圆圆溜了，只剩下我和高腾跃，如果他也走了的话，我一个人坐在空荡冷清的走廊，对着手术室门框上那盏扣人心悬的红灯，吹着冰凉刺骨的穿堂风，想想又害怕了起来……如果，遥遥打算悄悄从我身边跑掉，也许多一个人会更容易发现他的存在，也许多一个人，会多一份力量，帮我把他留下来…… 于是我什么也不说，任由高腾跃坐在我边上的位子。 一直沉默着。眼睛盯着手术室大门，一瞬不瞬。 门开了，医生护士鱼贯出来，推着遥遥的病床。 洁白的被子盖到他的肩上，脸色苍白，头上缠着纱布，双眼轻轻的闭着，呼吸器被取了下来。 我高悬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他的生命力很顽强……”医生微笑着点点头，在我看来就像一个光明的天使，周身散发着暖流。 “也许是知道有人在等他吧……”他拍拍我的肩。 心头渐渐雀跃起来，他知道我在等他，一定会努力的把眼张开！也许明天，也许马上！ 我守在遥遥的病床前寸步不离，病房也是高腾跃安排的。外科在5楼，病房临街，繁华的商业街区，霓虹灯五光十色从遥遥脸上晃过去又晃回来，楼下的汽车呼啸而过，伴随着嘈杂的人声和楼下商店里大音响震耳欲聋的流行歌曲。 我抚了抚遥遥的额头，他好像不情愿的微微皱了皱眉。我想给遥遥换给病房，这样的吵闹的环境真的很不适合休息。高腾跃出去询问，十分钟后回来。对面已经住满了，剩下的病房都临街。 我又看了看遥遥，想了想，对了！我不是还有个在妇产科工作的同学吗？几个月前她还是小护士一名，现在已经是护士长了，而且她的丈夫是这间医院的副院长，也许我能动用动用我的人际关系…… 于是，几个小时后，遥遥在妇产科某病房醒来！ 这间vip病房虽然也临街，不过妇产科在11楼，于是安静了许多。 祁少遥眨眨眼，动了动，然后开始**：“我的手呢？” “你的手骨折了！”我没好气白他一眼！这个人才刚醒就恢复本性，我守了他一夜，一句温存感谢的话都没有，就想到他自己！ “我的腿呢？”他又问！居然不管我累不累，怕不怕，也不说一句，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说不定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我敲了敲他的腿：“你的腿在这里吊着，你自己看不到？” “啊——”他的脸皱成一团惨叫！很好，还知道痛！ “你没事吧？”他终于想起我来了！ “你说呢？”我睨着他。 他脖子上套着箍子动不了，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一副如他所料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没事，棒子都打在我身上了！” 好嘛，他这是在邀功啊！我压根就不应该太担心他，有哪个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又回来的人像他，说的好像是别人家的事一样！亏我还准备了一箩筐煽情的话，打算和他抱头痛哭一场，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懒得理他，我转身去给他拿药，高腾跃靠在门边，听见我们的对话，憋着笑别过脸去。 “腾跃！你也在啊？”祁少遥的精神头那是相当的好，眼神瞟了瞟，要高腾跃过去和他聊天！ “老高，别理他！”我叫住高腾跃，他以为我们都和他一样睡了一天一夜，全身细胞都处在亢奋状态中吗？人家高腾跃可是一整个晚上陪着我，连眼都没合一下！我瞧着他脸色发青，眼圈发黑，不由得有些惭愧。 “老高，你先回去睡一觉！” 高腾跃果然是困了，打了个哈欠：“少遥，我看你还真不像死过一回的人！” 他当然不是死过一回，他在两天之内死了三回！现在命捡回来了，仇人被警察抓走了，老婆也毫发无损站在他面前了，一切风平浪静了，生活又充满阳光了，难道不应该庆祝吗？祁少遥想耸耸肩，却因为扯到伤口而嘶哑咧嘴，又想摆摆手，手动不了，最后变成无可奈何的叹气。 高腾跃终于憋不住，扑哧一笑，朝门外指了指，“算了，我看我还是先走吧！留给你们小两口二人世界！”他笑着转身，经过我身边，“等我睡醒了再来替你！” 我正帮祁少遥倒好一杯水，朝他点点头：“行，你好好休息！” 说完，看高腾跃带上门，我才转头，只听祁少遥说了一句：“把手给我。” “干嘛？”我故意和他闹别扭，知道他想拉我的手，自己的手又不能动，一定很苦恼！我走过去，把药送到他嘴边：“吃！” 他嘴一扁，不吃！竟然孩子气的鼓起了腮帮子，“给我啦……”要不是一条断腿悬在半空，我真怀疑他会在我面前又蹦又跳又跺脚撒起娇来！ 好笑的看了看他，顺从的把手塞进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尚能活动，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突然变得深情起来：“谢谢你，老婆……” “谁是你老婆！”我板着脸，就算因为这两个字心中隐隐的颤抖，嘴上还是不能服输！他当他是谁？说离婚就离婚，离了婚还叫我老婆，我是这么好哄的吗？ 他居然当作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说下去：“还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才是我想听的！我想听那句“对不起”，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我当真像逗小孩一样捏了捏他的鼻子。如果你对我说一万句“对不起”，我就考虑原谅你。 他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深呼吸，又叹了口气，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我等着他的回答，良久他开口了：“关于钟倾的事……” “闭嘴！”是他太蠢，还是他太不了解我的心思？最不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问题不是出在钟倾身上，而是他自己。你他妈的不但处处留情，还处处留种！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道德品质问题！搞出人命还想瞒着我生下来，就算你有苦衷，我的孩子掉了，这种屈辱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吗？ 他果然闭嘴，委屈的吧嗒着他的大眼睛。 你倒是解释啊！我瞪着他，干着急。让你闭嘴你就闭嘴，你要真这么听话，就不会冒出个钟倾为非作歹了！ 他不解释！ 不管你怎么瞪，人家就是扁着嘴，看着你，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不说就是不说！ 我不让他说，他就真的不说！那副表情，好像是在求我下道圣旨“好吧，你解释吧”，然后他就开始解释了！ 烦心！这男人在该蠢的时候不蠢，不该蠢的时候比猪还蠢！猪都没他蠢！ 我把杯子往床头重重一搁，药片也扔在桌上，“你自己吃吧！” 我要出去透透气，他让我想起了最不堪的事。 “仙仙……喂——”他在背后哀号！别走啊……人家动弹不得，你叫人家怎么自己吃药嘛…… 我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高腾跃。 他无声无息的站在门边！我吓了一跳，“老高？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呆了一下，似乎也被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轻轻咳了咳，掩饰尴尬：“我回来拿东西……” “你进去拿吧……”我往边上侧了侧。 他没有动静，双手插在口袋里，又笑了笑：“我刚才发现就在口袋里……” “哦。”我没再看他，自己往前走，心里很烦，不想多说话。 他跟了上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是吗？”我不冷不热，听到又怎样，我们就是这么没有默契！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停下来，晚风凉凉的，吹乱了我的头发，一团浆糊的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从害怕失去祁少遥的极度狂悲，到失而复得极度狂喜，再听他提起钟倾的愤懑难平，现在高腾跃又来问我有什么打算，这个问题实实在在考验着我的心理承受力。我就像被人扔到一把篝火上面烤，我不可能不去计较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可是我也不能因为计较就放弃祁少遥。 “关于钟倾和她的孩子……”高腾跃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钟倾还有孩子吗？”我侧过头去一笑。 第八章 生命线走失 no.17 我在电视上看过钟倾，紧绷的白纱礼服下面的肚子是平坦的。我不管她的孩子为什么原因流掉了，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也曾经失去过孩子的母亲，我想我能理解她的心情。钟倾大学毕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唯一一份工作是我给她的，我带了她一年，我知道她这个人除了急功近利，本性并不坏。那一天的事情，我后来回想了很多遍，她跪下来求我的那些话，她说，她爱祁少遥，祁少遥爱我，如果我走了，祁少遥便会恨她。也许她太爱祁少遥，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让她失去了理智。我也怀疑过，她是不是故意把我推下楼，可是即使她是故意的，她也只不过是想报复我。说她杀了我的孩子？这对她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而我能拿她怎么办？ 钟倾怀孕比我早，那个孩子是在我和祁少遥和好之前的一个意外。就算他们发生那种关系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就算是钟倾先违反了她的承诺，戳破保险套让自己怀了孕。我又能够说什么？如果分开的六年，祁少遥对我是身体上的背叛，而我对他却是精神上的出轨。爱上他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事，在我恍然大悟之前，我鄙夷他，唾弃他，我一心想着着许小山，比许小山更爱的，是他家的钱。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只是爱我，想把最好的给我，甚至不计较我是否能给他回报。我嫁给他的第一年，是否曾经真正的关心过他的转变，了解过他的心情？没有。我离开了他，没有用心思去守护他。真要追究谁对谁错，一昧责怪祁少遥也是不公平的。 他拿钱给钟倾的时候，附加了一句“但是”，那句转折后面要说的是什么呢？我没有听下去。我当时气得发了狂，只想到他们家有多情的传统，他的父亲，他的哥哥都是情妇爱人一大把，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来的，他的身体里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所以也和他们有一样的遗传基因。等我冷静下来一想，如果他真的打算把钟倾和那个孩子养在外面，钟倾又何必跪下来求我？如果他想把那个孩子带回家，那么一开始就无须瞒我。祁少遥本身就不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他对祁少逸的狠辣是被逼出来的，对别的人至多是漠不关心，如果那个孩子是他的，他下不了手扼杀他的生命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他连想都不想，就把这个孩子连同和钟倾的关系一起抹杀，他就不是祁少遥了。他只是单纯的想留下那个孩子，也许他觉得，他可以把自己剖成两半，一半留在家里继续做他的好丈夫好父亲，另外一半去关爱那个孩子，给他最好的教育，给他优渥的生活。但他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吗？为了承担责任而留下的孩子，能得到他完整的父爱吗？孩子长大了，他能保证他的人格是健康的吗？如果他做不到，他对那个孩子也是不公平的。 对我，对歆歆，都是不公平的。 既然对所有人都不公平，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因为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渺小。从小生长的那个并不欢迎他的家庭，姐姐受欺负，他就要挺身而出保护她，妈妈太软弱，他就要竭尽全力讨爸爸欢心为她们争取更好的。他是唯一的男子汉，他很自然就把自己当成家人的守护神，总以为可以一个人挑起所有担子。可惜，生活的压力千斤重，他的肩膀又太薄弱，每个人的生命都有自己的轨道，他可以帮助别人迈出一步，但不能背着他，背着所有人走完全程。他把自己弄得越来越累，越来越疲惫，终于力不从心不堪重负，付出了所有，却适得其反，伤害了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当我真正的了解了他的心思，便不由的为他心疼，他其实是可悲的，他不是不懂得爱，只是爱的方式出了差错。 我叹了口气，高腾跃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沉思了很久。淡淡一笑，我坚定的望着远方：“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要让祁少遥知道，爱不是简单的一个人付出，一个人得到。沉默的奉献也并不是对另一个人最公平的爱情。我出现，是为了帮他分担生活的重量，而不是增加他的负荷。两个人既然决定共度一生，就要有承担自己也承担对方的自觉。生活就像一场两人三足的长跑，难免磕磕绊绊，如果因为他要摔倒了，就解开绳子，那么我即使站着也不会好受。他是低估了我爱他的勇气，我有和他一起跌倒，再一起爬起来的勇气。 如此过了三天，高腾跃又被我赶回了g城。高腾跃一走，岳圆圆就出现了，以一种相当诡异的方式出现！ “天哪——”我拉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她，不由自主的叫天！大冷的冬夜，她竟然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枕头，披头散发的就这么来了！ 我把她拉进来，搓着她冰凉的手臂，忍不住唠叨：“你怎么回事？半夜三更不睡觉，发什么疯？生病了怎么办？” 她表情木然，任我摆弄，也许是屋内的暖气和室外的寒冷反差太大，她打了个颤。 “祁少遥呢？” “在里面。”我指了指里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机械的转身，抱着枕头像个木偶一样走进去。 “祁少遥。”连声音都像是机器发出的！ 祁少遥睡得正酣，被她一叫突然惊醒！呆呆的看着她幽灵一样站在床边，完全石化，连呼吸都忘了！ 岳圆圆却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问：“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好吗？” “什……什么话？”祁少遥结巴了。有什么话这么重要，非得披星戴月的跑来听他再说一遍不可？ 岳圆圆根本不看祁少遥，眼神茫然的落在墙角，“你说一切都会好的那句话……” 祁少遥被她神经兮兮的摸样吓倒，直觉的开口：“一……一切都会好的……”是这样吗？她就是为了听这一句？ “还有呢？”她果然不满足：“前面还有一句……” “放弃……放弃左青龙……”祁少遥回答，他好像是说过这句话吧？ 岳圆圆麻木的脸突然间绽开了一抹释然的微笑：“谢谢你……” 然后低下头，转身走出去，始终紧紧的抱着那个枕头。 “圆圆？”我扔下因为不可思议而哑口无言的祁少遥，跟着岳圆圆走出去。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她就在我面前，却又好像很遥远很遥远，她的周围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把她关在里面，她走到那里，墙就跟到那里。这种感觉让我突然间莫名的恐惧，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 “圆圆，你怎么了？” “嘿嘿……我没事啊……”她轻轻笑着，扭了扭纤细的身体，脱离我的怀抱。她又瘦了，背影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跑。 她在外间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枕头当作被子，紧紧拥在胸前：“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大半夜的难道叫她走吗？我点点头，在她面前蹲下来，“告诉我好吗？” 她不回答，慢慢闭上眼睛，不一会呼吸就沉重起来，她睡着了。 我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把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点，再加上她不打理，早就没有了先前飞扬的造型。是什么让一个从小爱美的女孩变得不修边幅？是爱情？是左青龙？还是她自己？我的心在隐隐作痛，可怜的岳圆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挣脱这道禁锢你的墙？ 或者她什么都不用做，天一亮，这堵透明的墙自动消失了！ 岳圆圆又变成了我记忆中爱笑爱热闹的那个女孩子。风风火火的给我们张罗早饭，吃罢早饭，潇洒的头一甩，拎着她的枕头回家了！ 我和祁少遥面面相觑。 “岳圆圆有问题！”他用他稍微好转的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不会吧？”我讶异的微微张开嘴，他的意思是岳圆圆得了精神病？我不可置信的摇头，岳圆圆从小就乐观豁达，她以前也经常这样抱着枕头大半夜来找我的，那时是因为父母上晚班，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这次也许只是失恋了想不开，需要找个人陪她说说话而已，不至于理解成精神失常这么严重。 这么想着，心里还是多了一层隐忧，用心观察了一阵子，这层隐忧越来越清晰！连续几天，岳圆圆都在半夜三更敲开祁少遥的房门，要他重复一遍那天的话，待他说完就转身到外间的沙发上抱着枕头睡觉。一开始，她很容易就入睡了，后来她总是拉着我说一些以前的事，越说越久，越说越长，到最后彻夜不眠，也不让我睡觉。发展到昨天，她竟然连我起身进去看祁少遥一眼都不允许，甚至还大哭大闹！ “这样下去不行！”趁着岳圆圆一早起来又兴致勃勃准备早餐的空挡我向祁少遥示意：“我待会要带她去精神科看看！” 祁少遥默许，“小心点，别刺激她……” 早餐过后，我告诉岳圆圆，让她陪我去找一个朋友，那个人其实是我事先联系好的精神科大夫。电梯到了精神科的楼层，我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 “叮——”门一开，我牵着她出去。才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来，怎么扯都扯不动！ “走啊？”我拉了拉她的手，“我朋友还等着呢！” 她看着我，表情异常冷漠：“我不是神经病！” 我愣了愣，发现她正盯着墙上“精神科”的字样出神，心一紧，急忙用笑容来安抚她，“谁说你是神经病了？我朋友是精神科大夫！” “我不是神经病！”她根本听不进我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重复这句话，“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 她越说越激动，一声比一声凄厉！最后干脆甩开我的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死劲摇晃，歇斯底里的喊：“我不是神经病！不是——不是——” 她的疯狂让我不知所措，我最不想刺激她，可是我料不到她竟然这么敏感，只是看到“精神科”三个字，就已经猜出了我的目的！我赶紧搂住她，想借此来安抚她失控的情绪：“你当然不是神经病！你怎么可能是神经病？乖……不闹了，不闹了……”我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她终于渐渐安静下来，靠在我怀里，可怜巴巴的开口，“我们不去找你那个朋友好不好？” 我叹口气，现在强带她去见医生，不但没有帮助，也许还会造成反效果。我只能顺着她：“好，我们不去了，我带你回家？” “恩。”她乖巧的点头，跟着我走。 这时，走廊那边突然窜出来一个穿病号服的家伙，挡在我和岳圆圆前面！呆呆的把手指放进嘴里咬着，痴痴傻傻盯着岳圆圆笑！ 岳圆圆害怕的瑟缩了一下。我揽着她的肩膀，打算绕过这个人。谁知他突然伸出手来指着岳圆圆，“嘻嘻……神、经、病！” 岳圆圆呆了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突然爆发！挣脱我朝那个病患扑过去！ “我不是神经病！”她揪住那个病患的头发就打！ 被打的人怎么可能任她胡作非为？历时出手反抗，“你就是个神经病！”他也揪住了岳圆圆的头发，两个人扭作一团！ “圆圆！”我吓得尖叫！岳圆圆根本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蹬到了地上！医生和护士被惊动了，急急忙忙跑过来，帮我把两个人分开。 “圆圆，还好吧？”我心疼的揉了揉她被打肿的脸。她过电一样猛然躲开：“别碰我！” “圆圆？”未免吓到她，我尽量把声音放柔一点，伸手想把她拉过来。她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跑得更远了！缩在角落里，双手挡在身前！ “别过来！别过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 她叫喊着，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从黑白分明的眸中滚落，我从来没见她如此伤心过。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莫过于她清醒的知道她不清醒。她早就知道她病了，但她一直在逃避，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来，生怕被人看出了破绽。 “傻瓜，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的心也被狠狠揪紧，眼眶温热的，陪她一起落泪。 你这样，只会让我们的心更疼…… 她抱着头，慢慢的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小声呢喃：“你们都看着我……人人都看着我……霨儿，他们都在看我……我是不是很丑……” 我一步步朝她靠近，见她没有反应，大胆的蹲了下来，轻轻揉搓着她的头发：“怎么会？我们圆圆是最漂亮的……” “不是的，不是的……”她无意识的摇头，狠命拍打自己的脸！ “你看，我脸上好脏！真的好脏！” “胡说！”我用力抓住她的手，以免她再伤害自己，“圆圆漂亮极了……” “你骗我！”她尖叫着，手被我抓住，身子竟不安分的用力去撞墙！ “我好脏啊……脸上好脏！手上也好脏！身上也好脏……我要回家洗澡！霨儿……带我回家洗澡……我不要做最丑的人！我不要做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人——” “岳圆圆！”我大叫着她的名字，猛力把她揉进怀中，“一切都会好的！你忘了？一切都会好的！” 不要妄自菲薄，圆圆，你一直是那么坚强自信的孩子，只是走错了一步而已，人生在世几十年，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错误，不值得你留念，放开它，忘记它，向前看，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岳圆圆终于又冷静下来，听话的靠在我怀里，不住的重复着：“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1 经过多方面努力，岳圆圆开始接受治疗，病情逐渐好转，一切进展得异乎寻常顺利，包括祁少遥。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我们这位壮汉居然只用了一个月就可以拄着双拐下地行走了！终于从木乃伊转型成功，刚解下了身上的绷带，他就吵着要出院。出院就出吧，连医生都感叹，他的复元速度是奇迹般的，我还有反对的必要吗？我又不是钱多，vip病房一天几百块，我花在他身上，不如留给我女儿做教育基金！ 如此这般我给祁少遥办了出院手续，临走的时候，医生还拍着他的肩感慨：“小伙子年轻就是好哇……” 祁少遥顿时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身强力壮孔武有力的英雄人物！可是当我说要送他去酒店，这位大英雄顿时变得比路边乞丐还要可怜！ “我没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很有上街要饭的潜力。 “没钱刷卡！”我给他指了条明路。不是我不给他提供住宿，而是有我妈镇守大门，祁少遥的铁蹄进得去么？我瞥了一眼他还打着石膏的左腿，觉得我的形容相当贴切。 “卡也没有哎……”祁少遥嬉皮笑脸：“我什么都没带就这么来了！”他两手一摊，把非我家不住的无赖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淡淡看他一眼，“住我家？”心里不怀好意的想着，他要是敢踏进我家大门，我妈怎么折磨他，我都不会管的，百分之百做到袖手旁观！ “是呀是呀！”他一副终于得逞的表情，死皮赖脸往我肩上靠，我嫌弃的往边上挪一挪，哼哼，现在得意还太早了，真正得逞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于是各怀鬼胎的准备出院。 我拎着行李包，里面装着昨天上街帮祁少遥买的一套衣服——他穿来的那件早就扔到垃圾堆了！祁少遥终于混到了这一天，要钱没钱，要脸没脸，连身上穿的都得靠我施舍！哈哈！小宇宙再次膨胀，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本想买件地摊货打发他，大家都知道我很爱钱，我的钱包是不可能轻易为人打开的，可是大家也知道，祁少遥有特殊癖好——仅针对他的服装的特殊癖好。不单单只是给他洗得焕然一新，再烫得笔挺就行了，他这个人眼尖得很，什么衣服到了他手里，随随便便摸一把就能知道它值多少钱，如果是品牌服装，不用看标签就知道是哪个牌子的，即使还没上市的新款，他也能从设计风格猜出这件衣服出自哪个设计师的手笔。所以惭愧的说，我以前是真的对他这个人本身不太用心，如果他一直以来都游手好闲，对他们家的服装生意不上紧，不热衷，不花心思，他能练就这一手？ 想起当年就因为我泼了几滴菜汤到他身上，他就气得宁可光膀子也不肯再穿那件衣服，我终于松了松攥紧皮包的手，我怕买件地摊货回去他不穿，光着膀子出院给我丢脸！可是，难道我要买件armani给他？便宜的也要几万块，我买得起我也不买！我要给我女儿存着。后来我灵机一动，到他们家祁氏旗下某大众化品牌专柜买了件最便宜的，几百块而已。就这几百块，我还要记到他账上，连同住院的钱，将来一并还给我！ 我万分得意的将衣服塞到他手上的时候，他面无表情，默默把衣服换上，一边换一边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只铁公鸡真是吃定我了！” 那可不是？有种你把这件廉价的衣服丢掉啊，我转身就找记者来拍照——祁氏总裁嫌弃自己家的衣服，看你们家的生意还做不做？ 他撑着拐杖跟我出院。走到门口，我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响了！他这几天都是用这只手机和元瑾联系的，远程操控祁氏的运作。 又要驻双拐，又要接电话，很显然他没有第三只手，所以他摔了一跤！ “哎哟……”他惨叫！ “你还叫？你坐在我手上，我都没叫！”我翻白眼。刚才，眼见他要摔了，我下意识去抚他，由于他太重，我一下没扶住，两个人一起撞到沙发上！ 他转头才发现他的大屁股正压着我细瘦的小臂！ “没事吧？”他挪了挪，吃力的站起来。 “没事！”我甩甩手，其实他压得我整条手臂发麻。我从地上爬起来，想把被我们撞歪的沙发移回原位，就在我弯下腰的时候，居然看到沙发背面的墙壁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是什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干脆把沙发整个移开，蹲在地上细细研究那些字。 祁少遥站在我背后，浓眉渐渐蹙了起来！ 墙上写着：“宝宝，你好吗？虽然你现在就在妈妈身边，可是妈妈还是要这样问，因为很快，很快妈妈就要离开你了。现在你还听不懂妈妈说的话，以后你也不会回来看妈妈写给你的这些话，可我还是在写，我是不是很傻？” “宝宝，妈妈本来想留给你些什么，可是他们不让。我就像是一片云，没有人知道我来了，我留下的你，也不会知道我走了。我很天真的以为，只要生下你，就可以回到我原先的轨道，甚至越走越好，越走越耀眼，直到今天，他们通知我，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要送我离开，我才发现我舍不得。看着你在我怀里安静的睡着，我哭了。我多想陪着你一起长大，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路是我自己选的，迈出第一步的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我爱上了你的舅舅，亲舅舅，即使他不爱我。我和你的父亲做了一场交易，舍弃了你，去换取我和你舅舅的未来。我是那么自私啊，宝宝，恨我吧……” “今天是奥运会的开幕式哦，左青龙叔叔看运动员出场看得睡着了，妈妈才有机会在这里和你说话。刚才，我偷偷用他的手机给你拍了张照片，发到了舅舅的手机上。从此，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来思念你，祝福你，即使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谁。我想你的父亲应该会对你很好吧，他是那么期待你的降生，如果你长大继承了他的事业，你会很累很累吗？妈妈对不起你，是我的自私让你出生在这样一个险恶的环境中，我只能每天祈祷，祈祷你平平安安。岳圆圆阿姨答应了妈妈，会不时的把你的情况告诉给妈妈听，左叔叔和岳阿姨都会保护你的，他们都是好人，所以，你以后也要听他们的话哦！只要你能够平安，就是妈妈最大的欣慰了……” 落款是—— 许、常、笑！ 2008年8月8日……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2 许常笑？常笑？！ 外科满员，我才通过关系把祁少遥安插在妇产科的楼层，难道这间病房是常笑曾经住过的？ 我愣了一下，霍得爬起来冲到窗边。对面是百货商场高耸的大厦，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近在眼前！晚上，这里将会一片灯火辉煌！ 我想起了那张照片，许小山送到我办公室的那张照片！ 常笑抱着一个婴儿，是她的孩子！她失踪一年，果真如许小山所说，是被岳圆圆骗来这里给陈非凡生了一个儿子！ 而她居然还在墙上写，岳圆圆是一个好人！？多可笑！是不是她回到g城，发现了岳圆圆的谎言，而又无能为力，所以才含恨自杀？从几十层的高度跳下去，用尽全力睁大的眼睛，到底在瞪着谁？ 是岳圆圆！她在瞪着岳圆圆！ 难怪岳圆圆对她这六年来做过的事绝口不提，被问得急了就精神恍惚，有时候想说却欲言又止。那是因为她心里有愧！ 难怪她精神失常的时候说自己手脏！她的手上沾着常笑的血！ 她说她的脸好脏。她没脸面对自己的良心。当她想起常笑的时候，同时也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亏心事，她断送了一条年轻的鲜活的生命！ 她还说她身上好脏……身上好脏！？ “仙仙！快来看！”祁少遥的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又回到沙发边，祁少遥用拐棍指着常笑字迹下方的一行小字—— “对不起”！？ 这是岳圆圆的笔迹！ “遭了！”我心里一凉！岳圆圆看过这些文字！ 这些文字是常笑的眼睛，是她的灵魂！它们用这种不死不灭的方式紧紧跟着岳圆圆，穷追不舍！ 我扔下祁少遥，拔腿狂奔！ 我要回家！我要立刻回家看到岳圆圆！ 医生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给岳圆圆最好的治疗就是找出她失常的原因，解开她的心结。我们一直以为她的心结就是左青龙，我们一直以为，她的安静是好转的迹象，可事实却是，那些心理治疗只不过是一次错误的诊断，一次不对症的下药！她恶化了！她在苦苦的压抑着自己。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把自己藏在角落，甚至比以前更严重！只有她一个人的阴暗角落，谁都进不去！ 心脏扑腾腾狂跳着。在见到岳圆圆之前无法平静下来！这条路好长，车开得好慢，突然没来由的恐慌，我怕！怕再也见不到她！ …… 祁少遥想追上我，电话又响了起来！ “遥哥！刚才怎么突然挂电话？”元瑾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焦急。 “恩，正好有点事……”祁少遥本来想早点结束这次通话，感受到元瑾的紧张，不禁多问了一句：“我叫你查的事查到了？” 眉头慢慢揪紧，看来他的预感成真了，否则元瑾不会这么迫切的找他！ 果然！“依照种种迹象看来，确实有人在大肆收购祁氏的股份！” “我知道了。”祁少遥居然答得不温不火！看着我跑出医院，只是心急如焚的想赶上我。 “你不回来？”元瑾诧异！他不是学商出身，对商战也只不过是个门外汉，如果这时候祁少遥不回去坐镇，就等于把祁氏拱手让人！ “我回来！你准备车，立刻来接我！”祁少遥当然想回去！早在几天前，他发现祁氏股价不寻常的波动就已经归心似箭了！即便不是为了他自己，单单只为保住父亲奋斗一生的心血，他也要迎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敌人！那里是他的战场，他必须拼尽全力打赢这场战争！ 他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紧紧跟着我。车子在我家楼前停下来，我正往楼上冲，他却被司机拦住！ “仙仙！”他叫我，我顿了顿，知道他是没钱付车费，又转身过去帮他掏钱。就这么一来一回，我听到楼上突然爆发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圆圆啊……圆圆——我的女儿……” 我呆了一下，钱包掉在地上—— 岳圆圆…… 她也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也想把过去的错误抹得一干二净，从此展开一段新的人生，重头开始，重新活过。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悔，她恨。悔恨来得太迟。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腐蚀，她这个“好人”日日夜夜被自己做过的“坏事”折磨得不得安宁！ 她想她终于走到头了。二十几年，对她来说是一条很漫长很漫长的路，她走进的那个死胡同，没有给她回身的余地。 或者，她已经不想转身了，没有力气再转身。胡同入口的那道光亮，离她太远太远，远得不真实。她伸出手去，光线从指缝中溜走，路口来来往往的人，擦身而过，仿佛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她泥足深陷，这个泥沼，与其眼睁睁看着世界在她的眼前一点点变高，变远，变黑暗，不如让她对自己狠心一点，牙一咬，眼一闭，亲手结束这一切！世界消失了，痛苦消失了，她，也消失了！ 活着，是一件那么辛苦的事情。 死，却太简单…… 岳圆圆躺在自己床上，她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淡淡的水果一样透明的妆容，甚至还透着粉色的红晕，白色的发带，在耳侧绑成一个蝴蝶结，就像是蝴蝶带着她翩翩起舞……她干净洁白的连衣裙上，盛开着大朵大朵娇艳的红花，淋漓的汁液，漫过她的身体。纤细的手腕，黝黑的那一道血痕，早已干涸…… 岳妈妈哭喊着她的名字，冲到床边，仿佛那里停留着女儿的魂魄，只要她叫她，她就会心软了，就会回来……连一向冷硬的岳叔叔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我妈跑下楼，歆歆跟在后面，吓得发不出声来！外婆捂住她的眼睛，悲戚的转身：“歆歆不看……我们回家……” 歆歆终于哇得哭出声来：“圆圆阿姨！我要圆圆阿姨……” 那个昨天还给她做新衣服的圆圆阿姨，今天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和祁少遥冲进岳圆圆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一幕。 “圆圆……”我无意识的朝她靠近……也许，碰一碰她的脸，也许，还有温度…… 祁少遥从背后抓住我的手腕，拉进怀里。哽咽，不出声。 他也想不到，想不到岳圆圆会选择这种方式为自己收尾，太仓促，让人措手不及。 他答应过不为难她，却还是为难了她。他答应过拯救她，却来不及出手留下她。 原来她并不如她表现的那样没心没肺，每一个掩饰伤痛的笑容背后都藏着一道敏感的伤口。一颗封闭的心如何承受一生的痛楚？承受不了便逐点崩溃，逐点粉碎，碎了一地的不堪与不甘，凝固成一个美丽的定格。 用生命埋葬残缺，也许，她走得很宁静…… 我在祁少遥怀里抽泣，抬起头来，看到书桌上搁着一张卡片，彩色的笔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记得要笑哦……” 她留给这个残酷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提醒身边每一个人微笑，自己却忘了……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3 救护车，医院，死亡证明，太平间。 每一个脚步都迈得沉重，每一个步骤都令人窒息。 明朗的天空一瞬间灰暗了，大街上张灯结彩，新年喜庆的红色，也变得触目惊心。 岳圆圆被推进冷冻屉的时候，岳阿姨苍白的手死死拽住抽屉冰冷的边缘，虚弱的摊在地上，岳叔叔一声接着一声压抑悲怆的呜咽。 我失了分寸，一手挽着岳阿姨，一手掺着岳叔叔，眼睛麻木的盯住岳圆圆的脸…… “岳圆圆，上课了！”我背着书包踢开她家大门，她竟然还穿着睡衣站在客厅搔头发！ “我在想我今天穿什么比较好……” “穿校服！今天礼拜一要升旗的！” “我知道，校服我带了……校服里面穿什么呢，升完旗我就把校服脱了……” “你烦不烦？” “还好啊……校服那么丑……” …… “岳圆圆，我考上g大了，我们以后就要分开了……” “怎么？你爱上我了啊？” “鬼才爱上你！你最好赶快给我嫁掉，别缠着我！” “哟！是你自己想嫁人了吧？” “你舍不得我嫁人？你爱上我了？” “鬼才爱上你！” …… “岳圆圆，恭喜你又失恋了！” “谢谢啊！来，干杯！” “干杯！” …… “高鶱霨！” “有事吗？”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她甩了我一巴掌！“哼哼，我赢不了你，你也赢不了我！” “过来，圆圆……” “啪！”我还给她一巴掌！ …… “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霨儿！霨儿……我的脸好脏，我的手也好脏，身上也好脏……我要回家洗澡！带我回家洗澡……” …… 怎么就这样走了？我们不是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完吗？不是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说完吗？这样匆忙的在世间走一遭，你真的甘心吗？ 她的身体早已冷却，可她，分明还是很有生气的样子，怎么紧闭的眼就再也不会张开了呢？ 悄无声息的离开，留给我的疑惑，又要到哪里去寻找解答？ 夜深了，我们回家，岳圆圆孤单的留在冷冻屉里。刚刚失去女儿的两个年迈的老人，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白发在昏黄的路灯下颤抖，他们不敢回家，那里有太多关于女儿成长的记忆。 我妈来开门，看见祁少遥也没心情再去驱赶他。她把岳阿姨和岳叔叔安置在她的房间，我的房间里，歆歆睡着了，脸上还留着泪痕。 祁少遥在床头坐下，轻轻擦拭着她哭花的脸。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她似乎又长高了，还胖了一点点。 他的宝贝女儿，他最贴心的小棉袄，最骄傲的小公主，他总想把最好的给她。什么才是最好的？以前，他以为只要有一个富足的家就够了，现在才知道，孩子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健全的人格，一颗开朗豁达明亮皎洁的心。当他老了，再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她还能自信独立快乐坚强的生活下去。 两位痛失爱女的老人，让他真正懂得了，父亲这两个字之于他的重大意义。抚养一个孩子需要多少心血？从她呱呱坠地开始，肩上就多了一份责任，天下父母心都是最柔软也最坚韧的，他们可以忍受孩子不听话，可以原谅他没有出息，但是，他们历尽艰辛饱受苦难的那颗正渐渐衰老的心脏，要怎么去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他叹了口气，温暖的指尖轻轻抚过歆歆饱满的额头，俯下身，嘴唇印在她绯红的小脸。这个孩子，眼角眉梢都有他的痕迹，她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一生的希望，他怎么能把希望硬生生的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 他不要求她风风光光，只希望她健健康康。不祈求她轰轰烈烈，只盼望她平平安安。只要让他陪着她，看着她，茁壮成长，就好。 “仙仙……”他的眼睛还留恋的望着歆歆，唇齿缓缓开合叫着我的名字。 “等圆圆的事处理好了，你们……跟我回家，好吗？” 回家？他开口叫我回家？我应该高兴的吗？我始终不是被他弃之门外的那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当他衣衫褴褛的出现在那个仓库，当他义无反顾的扑到我身上，当铁棒砸在他头上还要笑着帮我擦干眼泪，“别哭……别哭……”，他以前犯的一切错误，就已经被原谅了。 可是为什么，今天他亲口说出“回家”这两个字，我却高兴不起来？ 心间五味陈杂。我开始怀疑我自己，其实并不如想的那样精明，那样强悍，那样所向无敌。祁少遥把我逼退到安全距离，密不透风的保护，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道理吗？即使他把一切真相都告诉我，即使我留了下来，又能为他做什么？我只会大声叫，我有和他一起面对危机的勇气，可我是否有和他并肩作战的能力？ 我会被身边最信任的属下欺骗陷害，会被祁少逸轻而易举的绑架，明知道岳圆圆病了，竟然还是眼睁睁看她从世上消失！我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她冷却的尸体，四肢都已麻痹，脑袋被轰炸成了空白！只能依靠祁少遥。 他行动不便，打着石膏的腿，笨重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沉闷的一下一下扣在我心上。我才发现，我帮不了我的丈夫，帮不了我的朋友，我只会说，却连一件事都做不好！ “仙仙？”见我久久不说话，他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晶亮亮的光芒。 不忍心拒绝他，但我更不忍心让自己变成他的负担。 “遥，我……”刚开了个口，被一声尖叫打断！ “我不要跟他走！” 歆歆坐了起来！她竟然一直都在装睡！ “歆歆？”祁少遥笑了，原来女儿一直都是醒着的。他伸手过去，想把她抱上大腿，歆歆最喜欢这个“宝座”了…… 然而—— “你走开！” 一个雪白的枕头砸碎了他的笑容！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她瞪着他愤恨的眼神，一下子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我是爸爸啊……”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他还是很努力的想让女儿理解他，因为他是全世界最爱她的爸爸……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歆歆捂住耳朵，紧紧闭着双眼，蛮横的大叫着，死命蹬着双腿，每一下都重重的踢在祁少遥肩上和背上！ “你走开！你走开！不要坐在我床上！” 她越踢祁少遥越让，最后终于被驱逐出境。 他木然的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僵硬，他想勉强扯出一抹苦笑，最终发现连笑都笑不出来。微微拉扯一下嘴角，心中就跟着泛疼。他无法想象，从小最依赖他的女儿，会突然有一天，倔强的把他踢开！然而这一刻真真实实的到来了！ 歆歆的眼睛哭得通红，小手用力的揉着！我一时也接受不了，她总是在我面前提起爸爸，我以为她很想他，原来竟是…… “歆歆别这样……”我把她抱进怀里：“你这样说，爸爸会难过的……” “我不管！我不管！”歆歆任性的叫着，把眼泪鼻涕全都擦在我的衣襟：“歆歆也很难过！爸爸不要歆歆了，歆歆也不要爸爸！” 我抬眼看祁少遥，他竟然真的笑了一下，捂住脸，恍惚的后退一步，背过身去…… 他做错了，真的做错了。那个把她从他怀里抛开的举动，无论对她，还是对他自己，都太残忍，太可恶…… 他的小公主，已经不要他了…… “哼！这就叫自作自受！”我妈突然出现在门边，嘲讽的抱着手臂，往祁少遥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妈！”我不赞同的瞪她一眼！她没看见祁少遥尚未复元的身体，已经被打击得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吗！ 祁少遥果然晃了一下！还好有拐棍撑着两腋，他坚持着站稳了。 “我先出去一下……”他的声音像虚脱一般。一步一步，缓慢蹒跚的走出去。等我回头，竟然看见歆歆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妈妈，如果我们回家，爸爸还会不要我们吗？”她小声的问着，“歆歆害怕……” 我的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4 歆歆说的没错，我也害怕。 祁家的显赫就如同一颗招风大树，惹来野心家们窥视觊觎，会有一个祁少逸，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等第二个，第三个祁少逸出现的时候，祁少遥还会不会像这次一样，一声不响的把我们抛开？ 他对我的放弃，是一种伤害。第一次，我原谅。第二次，我理解。第三次，第四次……我也许会累得再也走不回去。那时候，他委屈了自己只换来孤寂，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或者我应该好好想一想，我是否可以成为他坚强的后盾，至少让他在放手一搏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不用为我和歆歆操心…… 一条船上的一家人，只有一个在前面掌舵，一个在后面扬帆，才能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楼下此时传来一阵噪音，是汽车引擎的声音。我微微蹙眉，半夜三更是谁把跑车开进家属区？ 扰人清梦的缺德鬼，现在一定被骂死了！ 缺德鬼开着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 “天哪！这种车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我妈跑到窗口，一副很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她上下挥着手臂：“车门是这样开的！” 我淡淡一笑：“兰博基尼的车门都是这样开的！”不过，我还真没在z城的大街上看过有人开兰博基尼。 不一会，我家的门铃就响了。 兰博基尼是来找我们的？不对，确切的说他应该是来找祁少遥的。我们家根本没有这种有钱的朋友。 “遥哥！”兰博基尼说话了，是元瑾。 “我们走吧！”车钥匙还拎在手上，连落座的意思都没有！ 和我妈对望一眼，我又是一笑。这个笑容和上一个不同，不再是事不关己的敷衍，反而带着一点自嘲，一点心寒。 我在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现在是十点，元瑾开兰博基尼飚过来，至多5个小时，也就是说5个钟头前，祁少遥出院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元瑾来接他了！ 刚才那一句“跟我回家好吗”，竟然不是在询问我的意见，他早就决定了，不管我答不答应他都是要走的！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习惯了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要别人来迁就他！ 他以为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别人就要无条件服从！？ 我偏不！ 我拉开门出去：“你走吧！” 他怔了一怔，依然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你们呢？” 我冷冷一笑：“我当然在这里！我女儿也和我在一起！” “你们……不回家了？”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呵！回家？”我嗤之以鼻：“这里就是我的家！你的那个是你家，我们已经离婚了，那里和我没有关系！” 我这句话显然是伤到了他，他神色复杂的别过脸去，不再出声。 我的心开始有些软了，我不该说这些话的，离婚并不是他的真心，他也为此而痛苦过，后悔过，付出过，我又何必揭这层伤疤？ 怪我的心情太乱了，岳圆圆刚走，失去了这个自小长大的同伴，我就好像活生生被人掏空了心一样，一股烦闷压抑在胸中无从发泄。正好他不小心得罪了我，我就自然而然把气撒在了他头上。 我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冲动。我应该对他好一点的，至少看在他差点为我丢了性命的份上……但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想收回又拉不下面子。 元瑾适时开口化解尴尬：“嫂子，事情是这样……” “元瑾！”祁少遥出口打断了他！ 元瑾了然的住了嘴，原来他不想让我知道…… 谁知他竟撑着拐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让我来说……” 他再也不会把我置身事外了，既然他把我当成祁家的一份子，就应该给我了解祁氏经营状况的权利。 他吸了口气，“仙仙，你误会了……” 我又误会了！ “祁少遥，你干什么都有理由！就我无理取闹行了吧！”我又冲动抢了他的白！刚才还说要对他好一点的，他一句话说得不对，我竟然又忍不住朝他发脾气！我就是吃定了他爱我，容忍我，不找他当这个出气筒，找谁？ “你走你走！”我上前两步就扯他！他晃晃悠悠被我拉到门边，一下子推了出去！顺便也把元瑾哄出去！ “仙仙！你听我说……”他还想狡辩！ “不听！”我用力把门摔上，还不解气的朝门外喊：“滚！都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祁少遥在外面一个劲的敲门，叫我的名字，我不理他，他就干脆隔着门板解释起来：“公司出了点事，有人在收购我们的股票，所以我……” “我不要听！”我管他什么公司，什么股票！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干脆捂住耳朵，跑回房间。隔着两道门，祁少遥说了些什么我根本一个字也听不到！ 十分钟之后，楼下又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 兰博基尼开走了！ 祁少遥走了！ 他又把我丢下了！ 我这才后悔起来。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居然赶他走！ 我又不是真心想要他走的！他就不能耐心一点，等我发完脾气，自然就会让他进来了！ 他走了，丢下我们这些伤心欲绝的老弱妇孺，谁能利落的处理好岳圆圆的后事？ 万一他一气之下真的不再回来，我和歆歆孤儿寡母的…… 不行！我不要天南地北，永世相隔！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冲下楼去！ “祁少遥——”我一路喊着想去追兰博基尼！ “我在这！”声音突然出现在我后方！ 祁少遥就坐在楼道对面花坛边的石凳上！ “遥遥……”看见他，我紧绷的心一下松了，竟然哭了出来，眼泪收都收不住！冲过去扑进他怀里，一塌糊涂的眼泪抹在他肩膀上，“我不是故意叫你走的，我其实想你留下来……” “我知道。”他笑得宠溺：“我以为我要在这里吹一个晚上冷风，你才会放我进去……” 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可我笑不出来：“对不起……我再也不拿你撒气了……” “谁说的？你怎么可以不拿我撒气？”他板起脸来：“你拿我撒气我才爽呢，说明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是找别人，我可就真生气了！” 这个受虐狂！我破涕为笑，轻轻锤了他一下：“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控制我的脾气……” “嘿嘿！医生说我身强力壮，被你骂几句还受的住！”他拍着我的背脊：“你就不一样了，脾气这么暴躁，有气不发出来，憋在心里闷坏了自己，我要心疼的……” 油嘴滑舌！我又锤了他一下，从他怀里钻出去：“不理你了！” “不是吧？”他夸张的缩缩脖子：“这里好冷啊，我会被冻成望妻石的！” “讨厌你！”没个正经！ 我把他拉起来，“好累啊！”他整个重量都压在我身上：“谁把我赶出来的，谁负责把我背回去！” “自己走！你重得跟猪一样！”我推开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股票怎么办？”刚才好像听他说有人在收购祁氏的股票！ 他掏掏耳朵，仿佛被我的一惊一乍吓倒，我又推搡他一下：“你快打电话给元瑾，叫他回来接你，还来得及赶上明天一早股市开盘……”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知道那家公司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不急不缓的拍了拍肩上斜跨的背包：“你看这是什么？” “笔记本电脑？” “对啊！”一派悠闲：“有了这个，明天照样看股票！” “不回去不要紧？”我有点怀疑。 “当然啦！”他自信满满：“我是谁？祁少遥哎！” “哼！”忍不住给他泼冷水：“祁少遥有什么了不起？” 他耸耸肩：“他在你面前就没什么了不起了，也许你连电话都舍不得借给他用！” “谁说的？”我就这么小气？ “我打越洋电话哦……”国际话费很贵，而且他要打很多个，每一个都打很久。 “随便打！”我慷慨的摆摆手。 “真的？”他挑挑眉，促狭的笑：“钱我不还哦……” “祁少遥！！！” 竟然取笑我！！！ 当天晚上他在客厅沙发将就着睡了，第二天我醒来，他已经开了电脑认真的研究着什么。 “这是什么？”我指着屏幕上红红绿绿的抛物线。 “股市走向。”他依然盯着屏幕：“这是这几天的记录，我们的股票已经连续三天涨停板。” “涨停不好吗？”难道不是涨的越多赚的钱越多？ “笨蛋！”他敲一下我的脑袋：“是有人故意抬高我们的股价！涨得越多就会有更多的小股民把手中的股票抛出去，他再收购，我们的流通股就会到他手上！” “那要怎么控制股价？”我真好学！ “如果控制股价，势必要把我手中的股票抛出去一些，这样正好中了他的圈套，我的股份越来越少，他的股份越来越多，他就可以控制祁氏了！”他很耐心的解释！要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跟我说这些生意上的事的。 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那个人想要祁氏？” “恩。”他点点头：“从我手中抢祁氏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我有祁氏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是最大的股东，就算他把那百分之二十的流通股全部买到手也大不过我。除非他得到其他股东的支持，祁氏有三个大股东，薛家、任家和江家各占百分之十，这三家和我们是老交情，我信得过，他们绝对不会卖掉我们的股份。剩下一些小股东，加在一起有百分之十九，他要大过我就必须买到其中的百分之十二！我现在就给几个小股东打电话沟通一下，确保他们不会抛出手中的股份，何况那百分之二十的流通股他也不一定全得到，他会买我就不会买？” “真复杂……”头有点痛，我挠了挠。 他好笑的突然拍我一下！ “笨女人！学着点！” “我干嘛要学？”我嘟起嘴来，他拍得我好痛！ “嘘！”他食指抵在唇间，意示我噤声。搁在耳边的电话接通了，他开始和对方寒暄起来，从人家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聊到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再从人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身体状况聊到小孩子的抚养问题，还谈了一下nba和f1赛车，最后敲定什么时候各自带着老婆去打一场高尔夫！ 我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浪费我的电话费！很无聊，我懒得再听，干脆起身去厨房准备早餐。等我一锅面煮好，终于听到他绕了一个大圈子，讲到股票问题！ “吃饭了！”我招呼大家出来吃饭。岳阿姨和岳叔叔顶着两个肿的核桃般的眼睛出来，想起待会还要出门联系刻墓碑的师傅，购买墓地，气氛顿时又低迷起来。 祁少遥挂了电话，蹭过来吃面。他夹了个荷包蛋放在歆歆碗里，歆歆不领情，扔给外婆，外婆也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他叹了口气，看来讨好女儿的道路很坎坷，他要有碰壁的思想准备。 吃完面，他习惯性把碗筷一搁，打算继续拨电话，我妈出声了：“哟！有人把我们这当酒店了，酒店吃完还得付钱呢！他想白吃白喝？” 他认命的叹口气，很识相的放下电话，开始收拾碗筷。 于是，一群四肢健全的人在客厅沙发上排排坐准备出门，一个拄着拐棍的男人辛勤的在厨房洗碗。 我不时的往厨房瞄一眼，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第一次洗碗，动作还挺麻利，那摸样很有做家事的潜力，应该多多培养！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5 几天后岳圆圆下葬了。葬礼很简单，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她长发的样子，我们在她的遗物中找了又找，原来这六年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照过！她究竟有多讨厌六年来的自己？讨厌到不想留下一丝痕迹！ 我放了一束百合在她的墓前，她在照片上对我微笑。百合的花语是高贵纯洁，是她最喜欢的花，就像她临走前穿的白裙子，绑的白发带，干干净净的带着她飞向天堂。 安息吧，圆圆……轻轻抚过照片上那张飞扬的笑脸，即使心里是痛的，我们也在微笑，因为是她说的，要我们记得微笑。 只愿，天堂里没有忧伤。 回家的路上，沉默无语。汽车在笔直的公路上行驶，墓碑淹没在密林之后，渐渐的，道路两旁的店铺繁华起来，行人越来越熙攘，仿佛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是祁少遥紧紧攥在手心的手机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他接起电话来听了一阵，劈头就骂！ “一手都没买到？你是怎么搞得？我养你跟养了一头猪有什么分别！” 全车人都诧异的望着这个突然咆哮的男人！ 一手都没买到？是指股票吗？百分之二十的流通股都落到了那个掠夺者手中！？ 我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他反手握住我，口气平缓下来：“算了，不怪你，谁叫我自己不在现场。” “你盯着那些小股东，别让他们把股票卖了！”他又交代一句，挂掉电话。 “遥遥……”或者我应该让他回去了，我在心里盘算。公司面临危机，他却远在千里之外，心里始终是放不下的。 “恩？”他心不在焉答应一声，手指马不停蹄拨着电话：“你等我一下……” 电话接通，这次他不采用迂回战术了，而是直截了当—— “**！最近有人打你手中祁氏股份的主意没？” “放心吧！你老人家的股票我哪敢动？我还等着分红呢！” “那好！我打给老薛！” 挂掉电话，又拨另一个号码—— “老薛！我问你……” “我知道，你说股票嘛！你们涨停好几天了，要小心点！” “我会小心，你也得帮我留意着！” “那是一定！我看你还是嘱咐下任悠然那个迷糊丫头！” 于是他打给任悠然。 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他疑惑的挑挑眉，挂掉，又拨！ 还是没人听！ “怎么不接电话？”他囔囔自语，紧促的眉头掩不住急切。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晚点再打吧，也许她还没睡醒。”任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懒，不睡到12点是不会起床的！ “都快结婚的人了还这么懒！”他放下电话，打算过五分钟再打。 “啊？她就要结婚了？”在我看来，她还是个小孩子嘛！ “是啊，”祁少遥笑了笑，笑容里有温暖，他这个结拜的小妹妹终于长大，要结婚了，再也不会给他当跟屁虫了！ “她上礼拜还来祁氏订了套婚纱……” 说到一半，手机响了，似乎是任悠然给他打回来的。 “悠然！”他一顿：“哦，是元瑾啊！” “遥哥，去三亚培训的模特儿回来了，按计划三天后总决赛，gty的意思是你必须到场！” “就回来了？”他忙得连时间都忘了！ “我知道了，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 “谁回来了？”我问。 “模特。”言简意赅。但我就是猜得到：“去三亚的那批？”略微算一下时间就知道了，何况那批模特的前期选拔还有我的参与。 “是……”欲说还休。 “我给你买机票，你回去吧！”我当机立断，他的时间不能再耽误在这里了，商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可能是决胜的关键！ “我不回去！”又孩子气了！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我这次是认真的，而且一点也不生气：“企划案是你自己写的，决赛当天你不出现就达不到宣传效果了！” 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决赛现场他给获奖者颁发奖品造成的轰动将会比一整场晚会还大，有很大一部分记者就是冲着这小小的一个瞬间去的！因为奖品不是别的，而是祁大老板世上绝无仅有只此一对第一次曝光的结婚戒指——祝福！ “你不去，谁颁奖？”我说的酸溜溜的。明明是我的戒指，就这么送人了！ “叫元瑾颁，反正也不是真的！”他早就想好了，送结婚戒指不过是个噱头，真正送出去的是仿制品！ “什么意思？”我明明看见他把戒指交给高腾跃，高腾跃锁进gty的保险柜了！ “想要我的结婚戒指？做梦吧！”会议上他拿出来的戒指是真的，交给高腾跃的时候就变成了假的！ “奸商！”害我伤心好久！ “无商不奸！”哈哈哈！ 奸商就该奸在商场上，所以我坚持把这个奸商送上了飞机，三天后他拄着拐杖笨拙的样子出现在决赛现场。 比赛开始之前，他受伤的原因成了最大的新闻，他的回答是：“只不过一次小小的意外而已，没什么要紧的，请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次比赛以及即将产生的两名获奖者身上！” 我坐在电视机前忍不住一笑。果然口是心非！他投入一大笔钱举办一场比赛难道是为了捧红两个模特？那还不是为了宣传他们祁氏的产品顺便扭转他花花公子的形象！ 比赛开始了，我又看到了久违的许小山。哦，不对，是08号许岩。 舞台背景一直挂着两套礼服，一件是白色的蓬蓬裙，坠着珍珠亮片和蕾丝花边，闪闪的光芒夺人眼球，综合了既纯真又性感的矛盾，反而是另一种极致的美。男士的那一件，纯粹的黑色，流线型的剪裁，没有过多花哨的设计，只有胸口别着的那一朵红玫瑰，散发着高贵而神秘的气息。 比赛进行了三个小时，当主持人宣布：“获奖者是11号李俏和08号许岩！”的时候，两个高挑的身影，分别穿着两件绝美的礼服从后台优雅的走出来，女的艳光四射，男的俊朗迷人，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岳阿姨悄悄的抹眼泪：“要是圆圆能看见该有多好……” 如果圆圆还在，应该是他们二人挽着她一起走出来的，如今，三个人的舞台，只剩下了两个人…… 电视里热闹的场面，和我们家突然变得压抑的气氛形成强烈对比…… 然后，祁少遥上台颁奖。他把“祝福”——不，假“祝福”，套上两名幸运儿的中指，我似乎看见镜头前许小山的嘴角若有似无轻蔑的一勾，来不及细看，摄像师就给了两枚戒指一个特写。 两枚戒指熠熠生辉，虽然是仿制品，但钻石的纯度和做工的精细绝对可以媲美正品，唯一的区别只是它们不是少澜姐姐亲手制作的，而已。 接下来是获奖感言dyf ist，李俏先说。无非就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你我他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祁总的再造之恩等等等等缺乏创意的语言，听得主持人在一旁闷笑。轮到许小山，他脱口问道：“许岩有什么要感谢的吗？” 全场轰然。 许小山倒是一本正经：“我只感谢一个人！” 顿时，鸦雀无声。 只听他静静的说道：“我要感谢这件礼服的设计者，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我一样能感受到她在这套礼服上倾注的感情，并且永世不会忘记！就像此刻我手上戴的祝福一样，她对我的意义，也同样是一份美好的祝福，我会带着她的祝福和爱，走好我今后的每一步，完成她的梦想！” 掌声！如雷贯耳的掌声！潮水一样滔滔不绝，一波接着一波！ 岳阿姨又感动的流眼泪了。 只有我心里最清楚，他感谢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岳圆圆！ 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虽然只有我和祁少遥以及许小山三个，但是乐衷于猜测炒作捕风捉影的却有很多很多。 果然，当天晚上，网络上就流传着许小山和几个月前跳楼自杀的小模特常笑是亲兄妹的消息，甚至连他们的全家福都挖出来了！当然也就有人联想到不久前岳圆圆引咎辞职的那条新闻，当年一分为二的讨论，如今支持者的那一派，声势已经大不如前。 似乎已经有一个真相要呼之欲出了，于是开始有人呼吁岳圆圆亲自出来解释！ 岳圆圆怎么可能回得来？她已经永远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只不过，还没有人知道而已。 没几天，许小山就跑出来宣布，他要召开一个记者会说明真相！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在期待着这个记者会，甚至还有人猜测，岳圆圆会不会出现在这个记者招待会上！ 岳圆圆不出现，我出现！ 我很清楚，许小山所谓的那个真相是什么，那不是真实的！可是不管是虚构还是真实，我都不能让它公布于众。岳圆圆已经不在了，就让这个真实随她一起掩埋了吧！ 我从床底下翻出岳圆圆藏起来的日记本，那幅图画在岳圆圆18岁的生日那一天，图画的旁边有一行小字：“全宇宙最美丽可爱聪明善良青春无敌超级美少女小圆圆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我淡淡一笑，眼角却慢慢滑下泪滴。 这才是岳圆圆，自信得过了头就变成臭美了！ 擦干眼泪，仰头望着天际，星星在眨眼睛，和圆圆一样闪亮的眼睛。 我保证，我要让岳圆圆继续戴着这顶“全宇宙最美丽可爱聪明善良青春无敌超级美少女”的皇冠！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6 甚至来不及通知祁少遥，我就抱着岳圆圆的日记本回到了g城。 不方便带歆歆，我把她留在家里，和我妈在一起。而她自己也不想回来，善良的她要陪岳婆婆和岳公公度过他们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从机场打车，途中接了三个“重要人物”，我们直奔许小山记者会现场。 记者会刚刚开始，记者们轮流发问，秩序还算井井有条。可是我一出现，他们就沸腾了，一窝蜂涌上来将我团团围住，大有让我喧宾夺主之势！ 我有点尴尬的望一眼许小山，他慢条斯理的坐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我正纳闷，一堆话筒伸了过来，有的叫“祁太太”，有的叫“高小姐”，但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请问你对今早发生的不雅照事件有什么看法？” 什么“不雅照事件”？我一头雾水。今天一早就上了飞机，有好几个小时与外界失去联系，难道就是这短短几个小时又发生了什么大新闻？ 有一个记者见我疑惑，很好心的解释了事情的始末：“模特大赛盛传最有希望夺魁的女选手03号沈依依败北，被本来不被看好的李俏夺冠，据说是幕后得到祁氏某掌权者的支持，今早网络上流传着一系列不雅照，地点是某酒店总统套房，某男子和一群衣衫不整的女模特在开激情派对，其中便有李俏，那名男子虽然脸上和重要部位都打了马赛克，可是从身形和体貌判断，很像祁氏总裁祁少遥！请问作为祁少遥的前妻，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感受？” 激情派对？衣衫不整？祁少遥？ 当头棒喝！ 那个记者把照片描述得太形象了，我仿佛就看到祁少遥抱着一群不穿衣服的女人激情燃烧一样！ 莫大的热情也被浇熄了，胸中却有把火在烧，胃液翻涌，有点想作呕！ 但是—— 镇定！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是那个掠夺者搞的鬼，他在侧面打击祁少遥，等着看他的笑话！ 我吸了口气，大声道：“首先，我要说明祁氏的这场比赛绝对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冠军一定是最有实力的那一个，不可能依靠任何一点后台关系！第二，照片既然打了马赛克，又凭什么断定那个人就是祁少遥？第三，我没有看过照片，因此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感受，并且我相信祁少遥，他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第四，我不排除任何有心人士借此炒作，祁氏以及祁少遥本人将保留寻求法律途径的权利！最后，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解释这件事，作为本场比赛主办方之一gty的员工，我找许岩有重要的公事要谈！就这样，记者会暂停，请各位稍等片刻！” 一口气说完，我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朝主席台上的许小山招招手：“许岩，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进了后台，三位“重要人物”一路跟着我。 我抛开不雅照的疑惑，开始作介绍：“这位是笔迹鉴定专家张博士，这位是指纹鉴定专家陈博士，这位是dna鉴定专家王博士。” 许小山挑眉，带着点揶揄：“你给我介绍这么多高级知识分子作什么？” 我打开岳圆圆的日记本，指着里面她的作品：“这个是岳圆圆的日记本！” 许小山的脸色历时沉了下来，我不理他，转身面对三位专家：“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我的朋友许小山……” “许岩！”他突然沉声打断我。 我一愣，“什么？” “许岩！”他重复着他的艺名，仿佛是要和我划清界限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他。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朋友不可信任，我倒宁愿相信科学！”不顾我的讶然，他转身和三位专家握手：“你们好，请叫我许岩！” 好！许岩就许岩！我咬咬牙，压下胸口的郁猝，你不仁我不义！反正岳圆圆我是护定了！ “既然许先生愿意相信科学那就最好了，请拿出令妹常笑关 dy和e ic两件礼服的画稿，三位专家一比对，自然知道作品的真正设计者是谁！” 许小山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冷冷一笑：“让我拿出画稿可以，不过我要先看看三位专家的工作证！” 行啊！变精明了！ 我不说话，三位专家各自拿出工作证，给“许岩”看过之后，他拿出了本打算在记者会上亮相的画稿。 “一切就拜托三位博士了！”他说得倒是恭敬！ 三位专家都点头，保证他们的职业道德。 拿到画稿我便不再逗留，回头对许岩说道：“看来你的记者会要提早结束了！” 他挑衅一笑：“很快会再召开的！” 我又被他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这三个月的集训对他来说绝对是空前成功的，他变了，不但说话不再结巴，还很呛人！ 画稿交给三位专家鉴定，约好明天把祁氏那份岳圆圆的设计图给他们送过去，我直奔祁氏大楼找祁少遥！ “遥遥——”我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他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一看见我就手忙脚乱的叉掉所有网页！ “在看什么？”我故意问，心里百分百确定他在看那些不雅照！ “没什么。”他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我习惯性的往他大腿上一坐，“来看些东西！” 他显然很紧张，腿部都僵硬了！ “怎么？你不舒服啊？腿痛？”我又故意问，我明明避开了他受伤的左腿，坐在右腿上！ “不是……不痛……”他故作轻松，手里却紧紧抓住鼠标！ 我抿嘴，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抢过鼠标：“听说网上有些好东西……” 利落的点开网页，果然是各大网站都刊登了不雅照！ 他的手在背后悄悄的圈紧了我的腰身，一旦我突然发飙，他可以以此来强迫我冷静。 照片出来了，激情派对果然不是一般的激情，照片上的人何止是衣衫不整，他们根本就没穿衣服！好在重要部位都打上了马赛克，不然真要长针眼的！ 那个男人确实身形体貌都很像祁少遥，连打着石膏的左腿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他不是祁少遥！他的脖子上带着一根项链，项链上有一个方形的吊坠。我的遥遥对穿衣打扮是有怪癖的，除了婚戒和腕表他不带任何饰品，他说，男人带项链就像带了个狗项圈，而带耳环的不是女人就是同性恋！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指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祁少遥你完了，你的钱是白砸了，形象越来越差，打着石膏还玩女人！” 一只大掌重重的把我的脑袋拍向一边！ 看见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终于松了口气，“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人诋毁你老公哎！” “反正又不是你！”我转身圈住他的脖子：“我们告他！” “告他？”他挑眉：“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告？” “肯定是那个收购祁氏股票的人！” “我也知道！”他一副我说了废话的表情，“可他是谁？” 他是谁？连祁少遥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但是我相信迟早会知道，因为—— “等我们打败了他，再告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脑门：“你啊……”无数的感动他说不出来，还以为我知道了会再也不理他，想不到我竟然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他的额头轻轻磨蹭我的，嘴唇一点点下滑，含住我微张的唇瓣，缓缓加深这个吻，湿滑的舌窜进我的口里，吸取我的温暖，我脖子后仰，回应着他的吻，舌尖顽皮的嬉戏。 直到坐在身下的某只小兽一点点苏醒，他的手也开始不规矩的探进我的衣服里游移。我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遥遥，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打石膏的人是不可以开激情派对的！” “啊？”他迟疑了一下，颓然倒在椅背上：“命苦啊！杀了我吧——” 这就想死了？我好笑的扭了一下他的脸，他闭着眼睛没有反应，手上的动作虽然停止了，下身某个物体依然直挺挺顶着我的后臀！我干脆站起来，拍了拍肚子：“好饿啊，午饭时间到了！” 他不动声色：“我要等一下……”现在出门是很丢人的！ 我貌似体贴的把桌上的水杯递给他：“来，喝口水。” “我要喝冰水——”他学着某小品女主角的声音！ 大冬天哪来冰水？“等下给你买可乐！” “可乐杀精的，我不喝……” “祁少遥！”我抬腿作势要踹他！他机灵的一躲，“我好了！”然后一本正经的拉开抽屉，把桌上的文件往里塞。 “真的好了？”我眼睛瞄向他的下身…… 他脸一红：“再看！再看我还要等一下！”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他别扭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 帮他一起把东西扔进抽屉，我笑得很奸诈：“好，不看你……” 他撅着嘴还不忘煽情：“其实我很开心你回来！”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故意逗他：“歆歆还在家里呢，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想到歆歆他就黯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宝贝才肯重新接纳他，但他嘴上还是耍赖：“你不跟我走，我就跟你走！” 他把抽屉关上，准备跟我走—— “等等！”我按住他关抽屉的手！不是我疑心病重，而是他抽屉里确实有个不明物体！ “这是什么？”我从最底层抽出一根链子，下面吊着一个方形坠子，和照片中一模一样！ 他脸色一下刷白！呐呐的开口：“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骗子！”我还真是傻瓜，居然相信他！ “不是我！”他急于辩解：“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是别人的，几年前一个女人……” “还是个女人？” “不是女人！不对，是个女人……我不认识她！真的……我撞死了她……不对！不是……是她冲到我车轮下自杀……”语无伦次！ 他不惜把自己说成杀人凶手也要骗我！ “祁少遥！你不要脸！”我抬起手来重重刮了他一个大耳光！他的脸被我打得偏向一边，脸上立刻浮现一个清晰的掌印！ 还想狡辩，我已摔门而去！ 他欲哭无泪。 真的不是他啊…… 天哪！！！ 谁来证明他的清白？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7 事后我想过再认真研究一下那些照片，以我对祁少遥的了解，他不至于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假如有人故意陷害他，而我落入了他的圈套，又把祁少遥至于何处？ 可我一打开电脑，看到照片里男人裸露的身体，就忍不住反胃恶心。祁少遥有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项链，绯闻的女主角李俏也承认了那天是和他在一起，并且还公开认错，说自己很傻很天真，只是太想拿冠军了而已！ 忘了说，李俏今年才16岁！16岁是被允许很傻很天真的，经过这一次道歉，反而赢来阵阵同情之声，知名度更高了，只有祁少遥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狂轰滥炸之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人证物证确凿，我没有理由还去无条件信任他。我自认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我没有通情达理到自欺欺人的地步，至少也要给我几天时间冷静一下。 于是几天来，我不上网，不看电视，不接触任何报纸杂志！ 可即使我避各种媒体如蛇蝎，还是有一本杂志不期然的送到了我眼前。 “《jojo》？”我懒洋洋斜倚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看一眼站在我面前的高腾跃，他递过来一本杂志，但我没接。 “你不看看？上面有你的访问。”他诱惑的说。 “是么？”我接过，但脸上的表情摆明了我没兴趣，因此连翻都没翻一下：“半年前的访问有什么好看的？” 高腾跃笑笑，对我的冷淡并不在意，一边坐下来一边说：“你可还记得访问你的那个记者？” “记得啊。”他一坐下，我就反射性的爬起，挪到另一边。“当时在jojo算是最资深的了，现在jojo停刊，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是他。”高腾跃翻到我访问的那一面，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名字：“是这个，实习记者。” “周漠？”很陌生的名字。我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还请人家吃了一顿饭呢！”高腾跃提示。 请吃饭？我有必要请个小记者吃饭？我又没什么不能让他写的！我挑眉，有点不可思议，此时脑中却突然晃过一张带着黑框眼镜木讷的脸！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家伙！ 我还记得，访问我的那个大记者仗着自己资格老就有些自以为是，明明是实习记者，却不给他旁听采访的机会，把他呼来喝去，端茶送水，他还无怨无悔，傻呵呵笑得很单纯。大记者采访完正好是午饭时间，他当然不会花钱请我吃饭，于是道了别带着这个叫周漠的小记者出了咖啡店，我留下来打算就在这里随随便便点一客例餐打发了肚子回公司上班，一回头透过落地窗看见他被大记者扔在了马路边，抱着一大叠资料，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善心大发，同情起他来，于是我敲了敲玻璃，把他叫进来，就这么请他吃了一顿饭！ “那又怎么样？”该不会是他现在发达了，打算把这顿饭请回来吧？ 见我有气无力，高腾跃又笑了。我这几天都是这样，本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他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非得让我提起精神来不可。 “他其实是周董的儿子！” “哪个周董？”周杰伦？ “jojo的老板，周董！” 哦，那个已经作古的老人家。不过这下我的精神倒是真的来了，周漠居然是周董的儿子！人家少爷隐姓埋名体验生活，而我竟然还装腔作势拍着人家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会有机会的！” 瞧我惹了多大一个笑话！ 高腾跃进一步诱惑：“jojo现在要复刊了，他做总监，但是主编的人选还没有敲定！” “什么意思？”他莫不是来游说我去做主编？我下意识就摇头。《jojo》是因为内讧才停刊的，周董骤然辞世，他的两个儿子为了争上位，打了个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其激烈程度不亚于当年的祁少遥和祁少逸。很显然，周漠赢了，他要把老父的事业继续下去。 “我没兴趣参与家族纷争！”果断拒绝。祁家这边刚斗完，我又跑到周家去斗，我吃饱了撑得？ 高腾跃失笑：“又没叫你去纷争，你只要好好的做这个主编就行了！董事会给周家两兄弟开了个条件，jojo复刊第一期同时发行ab两版，各自定位重新策划，谁的销售量好谁就出任董事长！” 还不是马前卒？ “不去！”继续拒绝，铁了心的拒绝！ 我不去有两个原因：第一，虽然我在宣传策划这个行当混了很多年，但我没做过杂志，首期就要创高销量，我自认没这个本事。第二，我根本没打算在g城久留，我的宝贝女儿还在老家，等我忙完了岳圆圆的事，自然是要回去的。 “你就不试试？你不觉得做好了这件事很有成就感？”高腾跃还在竭尽所能的游说，但我晃着脑袋：“没觉得。” 他还不死心，继续滔滔不绝，终于把我说的烦了，只希望他像苍蝇一样的嗡嗡声赶紧消失，于是找了个托辞：“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做吧？等岳圆圆这事有了结果再说！” 岳圆圆的事一搞定我就拍拍屁股走人，管他主编不主编，销量不销量，谁当周董关我什么事？ 高腾跃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抱着杂志，终于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岳圆圆的事其实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博士就是博士，不但职业操守有保证，工作效率还很神速，没多久鉴定报告就出来了。 岳圆圆日记上的图被证实画于十年前，而另外两幅都是一年前画的，是常笑的笔迹。关键就在于祁氏保存的那张岳圆圆用来比赛的设计稿，虽然画图的是常笑，但是沿着每一根线条都有岳圆圆的指纹，而且纸张上找到的皮屑，经过dna检测，证实是属于岳圆圆的！ 答案很明显，图是岳圆圆教常笑画的。她用手指勾出线条，常笑再下笔，而许小山留着的那副，是常笑回家后凭记忆画的！ 我把鉴定报告交给许小山的时候，他显得很震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图不是她画的……”他哑然失笑，他一直以为很有才华很有天赋的妹妹，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帮人作画的机器！ “是她画的，但不是她想的！”我实事求是。 “岳圆圆为什么要她画？”他找到了疑问。岳圆圆是大设计师，大设计师的作品在没有发表前是可以轻易让人知晓的吗？ “我不知道。”两个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世，画图那天发生了什么，永远是个迷。他问我，我问谁去？ “她画完这幅图后，岳圆圆就送她去培训了，她凭什么送她去培训？”他又发出了第二个疑问，“常笑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没有任何设计经历，就算有也只不过是兴趣而已，岳圆圆送她去培训，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也许有，但我不能说。 “我不知道。” “她失踪的一年，真的是去接受培训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不知道。” 对不起，许小山，为了保住岳圆圆的名誉，我只能昧着良心隐瞒事实，委屈你了。 但是，许岩，就此罢了吧！死去的灵魂应该得到安息，不管是常笑还是岳圆圆，一切的恩怨都已经被带到天堂，天堂里是没有忧伤的。既然岳圆圆用生命偿还了常笑，活着的人又何必追根究底，徒劳的给自己增添无谓伤心呢？ 许岩露出一抹苦笑：“你就算知道，也会告诉我不知道，对不对？” 我叹了口气。被他猜中了，他还是了解我的，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怕会跟他一样，不依不饶非得找出真相不可，但我现在很平静，平静是因为，我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还是那句话，我转身离开：“再见，许岩！” 他一直坚持的信念好像突然间崩溃了，从此人生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前行，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 他闭了闭眼，再张开来，眼中清澈的倒映着我的背影：“等一下，霨儿……” 他叫住我，我停了下来。 “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小山，祝你幸福！” 他点点头：“也祝你幸福！”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沿着自己的路，坚强的走下去…… 未免被抓去做jojo的主编，我回到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打车到了机场，打算登机前十分钟再打电话给高腾跃道别。 可是，还没等我掏出电话，它就自动响了。 是高腾跃，貌似他先知先觉？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我已过安检，而且隔着候机室的玻璃窗，我看到我的飞机正慢慢的滑行过来。 “喂？老高！”我轻松的接起电话。哈哈，我要走了，你来抓我啊！ 老高的声音却一点也不轻松！ “小高，帮我个忙！” 我一怔：“发生什么事？” “我妈脑溢血住院了！挺严重的，现在在手术室抢救，你帮我回家接下熠熠，我怕……我怕……”他说到这里已经哽咽不成声。 “你别急！我这就去接熠熠！” 走不成了！我拖着行李箱跑出机场……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8 从高腾跃家接到熠熠，我就再也甩不脱这个小包袱了。白天，高腾跃去公司上班，我就带着小家伙去医院照顾病重的高伯母，晚上高腾跃下班来医院替我之后，我再带小家伙回家做饭给他吃，帮他洗澡，哄他睡觉！ 以至于我偶尔怀疑这是不是高腾跃的一个阴谋，一个人不知鬼不觉间把我潜移默化成“小高妈妈”的阴谋！ 就像现在—— “小高妈妈！”熠熠背着他的小书包一蹦一跳跑到我面前：“我们该去医院看奶奶了！” “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我正把刚煲好的鸡汤往保温瓶里盛。 “哇……好香啊！”他馋猫一样死劲吸了吸鼻子，我淡淡一笑，舀出一小碗：“来，尝尝……” 熠熠张开嘴，让我喂他。 “好喝吗？” “好喝！”满足的吧唧吧唧嘴，看着我的眼神告诉我，他还要！ “没有了。”我把瓶盖拧上，发现熠熠失望的厥起嘴，拍拍他的小脑袋：“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医院，汤一会再喝好吗？还有好多呢……” 熠熠装模作样偏头思考了一阵子，似是在权衡其中利弊，然后点点头：“那好吧！” 来到医院，高腾跃正在帮妈妈梳头。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沟壑，让他不忍心再看，闭起了眼。 也许此刻，眼泪正在他的眼眶中打转。 高腾跃跟我一样，从小没有父亲。他的父亲死于一场车祸，那时他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已经八个月大了。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拔大，他总以为他的成功是给母亲最好的回报，如今母亲病了，甚至还来不及享受儿子的报答。 她病的神志不清，经常拉着儿子的手，叫丈夫的名字…… “高明……去上班吧，不然……迟到又要扣工钱了……” 高腾跃紧紧抱住了母亲，手指轻轻抚平她脸上的皱纹：“好……我晚上……再来陪你……” 掖好被子，他转身看见我，“麻烦你了……”声音很轻，无奈的叹息。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臂：“去吧……” 他又叹了口气，揉了揉熠熠的头发，正想离开—— “林倩……你来啦……” 一声轻微的呼唤，高伯母的右手抬了抬。她的左半边已经不能动，说话的时候嘴也是歪着的，纠结成一个奇异的弧度，口齿不清。 但高腾跃还是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林倩！林倩…… 他的身体僵了僵，猛然转过身来！ 我已握住了高伯母的手：“伯母，我今天炖了鸡汤哦……” 我习惯了她叫我林倩，虽然我不知道林倩是谁，但我想她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才会让高伯母念念不忘。 也许是…… 我抬头看高腾跃。 他也神色复杂的盯着我。 颓然的用手盖住脸，他后退了两步，突然转身跑出去！ “林倩……林倩……”伯母还在不停的呼唤，她的右手握得我好紧，指甲深深的陷进我的掌心：“林倩，你不要走……不要走……” “好，我不走……”轻声回答她。如果伪装她的儿媳妇能让这个病重的老人安心一些，我并不介意。 “那就好……那就好……”伯母还是紧紧拉住我的手，喃喃自语：“腾跃这孩子事业心重……你别怪他，等他忙完这阵子……我让他带你……去国外……散散心……好不好……” “好……” 听说，高腾跃和妻子曾经是很恩爱的，自从gty越做越大，他就经常奔波于各地分公司，把妻子冷落在家…… 听说，高腾跃的妻子生熠熠的时候，死于难产，他连夜赶回家……而我，正是因为这一次变故，才有了展现工作能力的机会…… 听说，高腾跃以前十分不喜欢旅游，妻子死后，环游世界就变成了他毕生的梦想…… 高腾跃才三十几岁，能拥有一个全国知名的传播公司，付出的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勤奋与拼搏而已。家庭与事业的天平，也许也不仅仅只是对于女人，在男人心中，两端的重量，同样的难以取舍，难以平衡。 当天晚上，高腾跃带来了一个客人。 他是周漠。 周漠已经不戴黑框眼镜了，眸中的清澈与稚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精明和一点点老练。 战争，是可以让人一夜长大的。祁少遥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周漠也逃不出这个藩篱。 看见我，脸上竟渐渐泛起了红晕，还是那副腼腆的少年模样。 与其说他是来探望高伯母，不如说他是亲自出马来邀请我加入jojo。 “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你是最适合jojo主编的人选，”他认真的说：“jojo的机制已经老化，失去了创新的空间，你的到来一定能给jojo注入新鲜血液！” 我淡淡一笑，摇头：“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认为我适合做一个时尚杂志的主编。 “再说吧！”我敷衍，其实就等于拒绝。 牵着熠熠离开医院。 刚才高腾跃跟我表示，他打算给高伯母请一个24小时全职看护，等到学校开学，熠熠不再需要人照管，我就可以功成身退。 我想，我还是回到z城，找一个没什么激情，但很稳定的工作比较好。 偏偏，我的宝贝女儿不是这么想的。她也有她坚持要做的事，也有她坚持想见的朋友，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便闹得越来越凶，她要回学校上学！ 我本来的打算是到g城她原先就读的那所贵族小学办退学，让她在z城完成学业。 但是高腾跃说：“你确定这是对她最好的吗？z城的机会会比g城多？z城会比g城更适合孩子成长？” 是啊，z城所有学校的软硬件设备加在一起还不如g城那一所贵族学校的十分之一，教学质量就更不用提。 我在z城参加高考，我知道那是怎样一个环境。所有人都卯足了劲想要挤出去，可是高的吓人的分数线，少的让你愕然的录取名额，都使你不得不望分生叹！桌上堆的高高的参考书，就像压在背上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好不容易翻山越岭进了大学，你发现同一张试卷，你考680，人家考480，进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系同一个班，你比人家高出的那200分，其实屁都不是！你没人家会说，没人家会做，你只会读书，死读书！为了那200分，失去的是你充满活力的青春。 我动摇了。有哪个父母希望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高分低能？ 经过一个晚上的考虑，第二天，我妈带着歆歆举家搬迁。 上有老下有小，我需要一份收入不低的工作养家糊口，无疑，加入jojo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是，我开始了我其实并不怎么自信的主编生涯。 而我妈取代我，变成了歆歆和熠熠的全职保姆！ 早上，她送歆歆去学校，在校门口和高腾跃碰个面，回家打扫一下屋子，再转战到高腾跃家打扫。途中经过菜场买点菜，在高腾跃家做好了，送到医院去。高伯母的身体渐渐好转，精神越来越好，思维也越来越清晰。下午的时候，我妈会推她去花园里晒晒太阳聊聊天，两个老人家竟然十分聊得来，变成了相当要好的朋友！天黑了，我妈就离开医院去学校把歆歆和熠熠接到高腾跃家，安排他们吃完饭写完作业，等高腾跃回来，她才带着歆歆回家。 如果不是歆歆和高腾跃不对盘，说不定她宁可在高家留宿，也不愿回家面对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因为，我不接受她的“好意”，不同意她把我许配给高腾跃！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妈再一次不厌其烦的跟在我背后唠叨：“姓祁的那个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在我看来他还不敌人家腾跃一根汗毛！” 我瞪她一眼！什么叫“不敌高腾跃一根汗毛”？她怎么能这么贬低祁少遥？ “瞪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她大声反问。 “祁少遥有什么不好？”我喜欢的人就是好，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是好的！高腾跃？我没看出来他那根汗毛比祁少遥好！ “祁少遥好？哼！”我妈冷哼，用一副看傻子似的悲悯眼神睨着我：“他好？他好他会拍那种照片？” “照片上的人不是他！”我冲口而出！ 她喜欢乱点鸳鸯谱是她的事，我不敢造反总可以爱答不理。可她一提祁少遥我就急了，现在她又提到照片，我就怒了！ 原来我一直都在心里不断的重复，不是他！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呵！”我妈又冷笑：“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不来找你解释？” 是啊，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怎么连个音讯都没有？ 也许是公事很忙，也许是股市又有了什么变动，也许是……原来，只要我相信他，我可以给他找一万个理由！ “反正不是他！”我坚持。 “好啊，既然你这么相信他，你怎么不去找他？”我妈的嘴角已经带了点嘲讽。 我怔了一下。我为什么不去找祁少遥？我能说，我是在等他来给我一个解释吗？只要他愿意说，无论那个理由是什么，我都愿意相信？可是他不来，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心里闷闷的，开始后悔那天为什么不听完他的解释，我为什么总是那么冲动？ “不要你管！”我开始逃避这个问题。 我妈也怔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我：“好！你不要我管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管你！” 我果然是我妈的亲生女儿，连冲动的个性都是一样的！我妈摔门而去，我只能望着刚才发出震天响，现在又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大门叹气。 我妈能去哪里？还不是高腾跃家？ “妈妈……”歆歆听到了我们吵架，从房间里走出来，抱着枕头，打着赤脚，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会和那个……高叔叔……结婚吗？” “不会！”我烦躁得爬爬头发。 歆歆吓了一跳，委屈的低下头去，脚趾头不安分的曲起来…… 我的心软了。刚才口气不好，吓到她了…… 叹口气走过去，把她拥入怀里：“对不起歆歆，妈妈刚才太凶了……” 歆歆不说话，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难怪熠熠总是叫她小可怜，她掉眼泪的样子真的让人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好好怜惜。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说：“歆歆，妈妈跟你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和高腾跃结婚！” 第二天，我只能早一点起床，先把歆歆送到学校，再去上班。 在杂志社里，盯着满桌的稿件看了一个上午，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终于烦躁的扔了笔！ 我也想不通，我妈究竟是怎样被高腾跃收买的！ 开着车在街上游荡。这辆车是高腾跃送给我代步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一方面不理会人家的感情，一方面又理所当然接受人家的馈赠，我这件事做得真是不怎么厚道！ 难怪我妈会说我不识好歹…… 不经意扫一眼人行道—— 那不是黎璐吗？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名老人。 “黎璐！”我把车停在她旁边。 黎璐回过头来一笑：“学姐！” “车车！璐璐我要坐车车！”老人突然指着我的车，兴奋起来！ 黎璐抱歉一笑：“我爸他有点……”她头一偏，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老人痴呆症。 指了指后面，“上车吧！去哪，我送你们！” “不用了，就几步路……”黎璐不愿麻烦我。可是他爸爸不依：“要坐车车！璐璐，人家就要坐车车！” 黎璐无奈，只好把父亲扶上车，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自己跟着坐了上来。 “回家吗？”我发动车子。 “恩。”黎璐点点头，把回家的路指给我。 这是一栋木板搭起的破旧的两层小楼，黎璐家在一楼，落着一把陈旧的大锁。她开了锁，推开门来，房间里阴暗潮湿，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投进微弱的光芒。 我蹙紧了眉头：“你一直住这里？”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城市里，居然还有人生活得如此贫寒…… 黎璐淡淡一笑，仿似她的笑容从来没有因为艰苦的生活环境而消退半分！拿了些饼干，冲了杯牛奶放在父亲面前，她一边道：“不好意思，房子太简陋，让你见笑了……” 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抱怨成长的艰辛是多么幼稚可笑的一件事，我妈已经把她能给的最好的给了我，不上不足比下有余，而我竟然还不知足，一心想着怎样把自己从麻雀变成凤凰，飞出那个小笼子，飞到宫殿里去！ 见我久久不语，黎璐又是一笑：“就连这件陋室都快要住不下去了，**要收回这块地，勒令我们拆迁……” “你们以后住哪里？找到房子了吗？”我下意识问。 黎璐又摇摇头：“我爸一直住养老院，我也跟高总反应过了，他答应在员工宿舍挪一个床位给我……只是这样，家就没有了……”说到最后有些伤感起来…… 我拧眉，员工宿舍？十几个人一个小房间，怎么住？ “住我家吧！”我站起来，催促她收拾东西！反正我妈叛变投敌了，我家现在有很多空间！ “这怎么行？”黎璐又想拒绝。 “怎么不行？”我一笑：“我这几天帮你留意着，有合适的房子，你再搬出去，还不行吗？” “这……”黎璐还在犹豫。 一直在专心吃饼干的黎父，一听到要搬家，饼干一扔拍起掌来！ “哦！有新房子住咯！璐璐我要住新房子！” 黎璐禁不住爸爸耍赖，只得搬进我家，不过她担心爸爸惹麻烦，不顾他的意愿，坚持把他送回了养老院。 三天后，我找到了新房子。 带黎璐去看。 这是一间精装修的房子，市区繁华的路段，离高腾跃的公司也比较近。 “这房子我买下了，你安心住吧！” 黎璐柔柔的脸上呈现一瞬间的沉静，抚摸着家具爱不释手。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她像岳圆圆，在越不开心的时候反而笑得越大声。从我第一次见黎璐，她就是那么活泼俏皮的摸样，又有谁能联想到，她竟是生长在那样一个破旧的房子，破碎的家庭？还好，她不是岳圆圆，她没有岳圆圆的野心。 我心里突然感到安慰，岳圆圆的悲剧，不会再发生了…… “学姐……谢谢你……”她梦想的家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健全的父母已经回不来了，但她很满足，很满足…… 我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她破涕为笑。 原来施予的滋味是这般美妙，你本以为你什么也没有，愤世嫉俗的觉得大家都欠了你，你想变成最强悍的人，想要赢得所有，拥有了又怕被人抢了去，所以汲汲营营，机关算尽。累了，倦了，力不从心，你以为你又将失去，其实只是自己太不知足而已。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你会发现，人生最大的快乐不是一个人站在巅峰，俯视众生那一瞬间的豪迈，而是当你前进的时候，有很多人和你一起，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步伐一致，引吭高歌。 “学姐，我可不可以过来jojo跟你？”黎璐问我。 “在gty做得不开心吗？”我直觉的这么想。 她摇摇头，“不是的，高总对我挺好，只不过，我来gty是因为你在那里，现在你不在了……” 呵呵，我差点忘了，我是她的偶像！ 顺了顺她的头发：“好，我找高腾跃商量一下……”至少我不能让高腾跃以为我在挖他的墙角。 突然，我又想起另一个人来，她曾经也是很崇拜我的…… “钟倾现在怎么样？”再提起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反感。 黎璐摇摇头：“不知道……婚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我点点头，不在说话。钟倾……也许，她才是最像岳圆圆的那个人，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迷失自我，只希望她已经醒悟，不要重蹈岳圆圆的覆辙。 该章节已被锁定 目前的局面让人很无奈，可能还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局面是红包的请看，但是他也需要去考虑一下这个过程。 在点茗轩喝了一杯茶，想去皇叔府上讨一杯酒来喝，却又害怕有人说闲话，想着皇叔平时喜欢在这里煮酒喝就过来瞧瞧，没想到才刚到门口就闻到了酒香味。 秦浩谦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摇头，他不相信，明明今天他们还一起吃喝玩乐的唐安宁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呢？ “三千多人？这么多？”静音忍不住叫出了声，根的实力雄厚远超过她的想象。 只这镜子真正是照得人说不出的清晰，真是件稀罕物事，难怪王秀英如此宝贝。 而这一次在罗根和浩克打起来之后，琴再一次动用了凤凰之力，结果一下子彻彻底底的将自己同化进了凤凰之力之中，所以现在的琴已经可以称之为凤凰了，因为她就是凤凰之力，凤凰之力也就是她。 诚然，以楚羽目前的实力而言，不管来上多少的警察都是没用的，只要楚羽愿意，警察们一辈子都是无法抓/住他的。 扼住一名岩忍的喉咙，将这个足足有一米九的壮汉就这样举了起来，在其惊恐的目光中，捏碎了他的喉咙，宇智波斑失望的甩掉手中变冷的尸体，旁若无人的扫视着四周的忍者。 首领低着头，没有回答，显然已经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本杰明倒是接着这个问题开了口。 能够成为圣龙大帝的师傅，不说修为，至少见识和武道储备远远在圣龙大帝之上。不然无法给圣龙大帝指导修行。 “哈哈哈！是本少主赢了，这只蝴蝶神兽是我的了。”赤龙一族少主，仰天大笑。 “那县大牢里的大当家还真得看好了，你们回到县里嘱咐罗县长加强巡逻，一旦发现土匪同党就抓起来。”王长官说到。 “今日这棋就下到这里，下一步该怎么走，还得从长计议。若是过于心急，便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走错了路，成败仅在一念间。”左相放下手中的黑子，起身拍了拍衣裳的褶皱。 每一根血脉柳条充斥的惊悚力量波动，都可以把地阶天尊九变强者秒杀。 “这次就试试这个力量吧。”大空大地看了看手里的卡片，随后将其插进终端当中。 “哟，真没想到罗兄弟也经历过这些呢，那我就听你的，今天中午我们大家就吃烤熊肉，罗兄弟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来帮我一把吧。”陆伯笑着说到。 吃完早饭，大家都各自休息去了，罗根生来到洞外面的棚子里，躺在床上，忽然就想起了在刺梨山的罗梨花，几天不见，他很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想着他就睡不着了，跑到陆团长的房间去了。 他好像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不管是当时一念之间放过他的冷漠模样，还是失忆后的俏皮机灵模样，每一面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怨只怨他只是一个侍卫统领。 “好厉害的家伙。”卢迪安躺在地上，举起手臂，一阵连射配合着发射口发射出的导弹攻击将加拉特隆逼退。若不是这样做，恐怕下一秒他就会被加拉特隆的刀刃斩在身上，一分为二。 “嘘，新城，你这话可不能在扎拉、露西亚面前说。”杨泷拍了拍新城的肩膀。 从时间加速修炼室中出来，清缘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儿子出生的消息传开了。 一阵电流流窜身体的嗤嗤声，大叔身子像筛糠一样抖动，但是他依然紧咬牙关，不言不叫，默默抵抗着电击的痛苦，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头发一条条竖了起来，四肢开始有规律的抽搐……。 “你要考虑清楚，不要以后又埋怨让你进入组合。”韩歌确认道。 “我去医务局理疗室找一下喵喵，问问它对特殊生物闪电人的看法。”杨泷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虽然他近期在学习板绘，并且板绘直播也收获了更多的粉丝，但可能还是因为习惯手绘的原因，总觉得如果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顾芮芮的话，还是手绘会显得比较诚心一点。 杨泷当然不会做为一个特殊的人，而是和丽娜一样，早早地完成了训练任务，在一旁看戏呢。 出租屋都退了，全身上下几千块钱，为了不饿肚子，都跑到事务所来蹭能饱肚子的空气，这倒霉日子怕是也没谁了。 她想起来了，就在皇帝的乾坤袋中！那时她并不知道这是紫火石，只记住了大致的形状和特性。 老马欢天喜地地冲刺起来，速度那个风驰电掣，简直跟飞机一样。等靠近了城墙，它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到了城墙之上。 “可以，还有什么要求吗？”冯雪伸了个懒腰，开始召唤决斗精灵，虽然决斗精灵的战斗力最高也不超过史诗级，但是其没有实体的特性，却是正好克制这个世界的怪物们，让它们出去狩猎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冯雪并没有选择凉粉的制法，而是直接在淀粉中加少量水开始和面。 “易天，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还没有好好享受你的力量。”陈媛凤哈哈大笑。 我深知别人在我面前中枪的场景,继明一,阿杰之后,难道就是他吗? 不过这种说法之下，烛龙的位格就进一步提高，相当于是创世神级别的存在，放神话传说之中就是和盘古、卡尔斯、上帝等位格的存在。 林立的眼睛闪出迷茫，完全不知道现在，未来该如何，现在又该怎么做。 当然了，李则天的家里也有影院，但是去电影院看，更有看电影的氛围，同时还能从侧面了解一下这部电影是否被观众接受和喜欢。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10 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鼻翼间飘过消毒水的味道，眨眨眼，我看到了祁少遥！ 憔悴的双眸带着血丝，担忧的紧紧瞅着我的脸，看见我转醒，他仿佛松了一口气，嘴角浅浅的勾出一抹笑，却掩不住笑容里的苦涩。 “遥遥……”唤出他的名字，我才发现我的喉咙沙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见他的脸，我会有想哭的冲动？我仿佛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有一种绝望的情绪狠狠揪住我的心头，散不去，抓不牢，就好像永远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一样…… 他握住我的手，另一手轻轻抚过我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疑惑……似乎，真的忘了……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祁少遥拧着眉，别过脸去，“想不起……就算了……”那样可怖的经历，忘了最好…… 算了？那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算了？ 我四下看了看，祁少遥坐在床边，元瑾站在门口……好像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 “黎璐呢？”她是不是在家里等我去吃饭？ 突然一声哽咽！元瑾捂住嘴，背过身去，他的肩膀在颤抖，就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中抖落…… “告诉我……遥遥……”你说过，什么事都告诉我的……告诉我，为什么，说起黎璐的名字，我会像窒息一样难受？ 祁少遥死死抿住唇不说话，我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板正他的脸。抬高的手掌缠着纱布，我的胸中莫名一痛！层层的白纱里面还看得见一点点猩红渗出来，那些红色仿佛有生命似的，在我的眼里蔓延，漫过掌心的每一道纹路……浸透了双手，鲜血源源不断从我的手心滴落，滴到某具**的身体上，他的身下也有血，就像一个泉眼，汩汩的冒着泡，红色，渐渐，渐渐扩散……扩散…… 我仿佛想起了什么…… 黎璐被举高的大腿……欺压在她身上蠕动的背脊……凄厉的求救声……祁少逸疯狂嗜血的眼睛……滴着血的玻璃尖……空洞没有生气的瞳孔…… “啊——”我突然失去理智的大叫起来！抱住自己的头，猛力的摇晃！ “仙仙！”祁少遥大吼着让我安静下来，把我的头埋进怀里：“别想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怎么过去？怎么不想？ “遥遥……遥遥……”我晃着他的肩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祁少遥一僵，突然捧起我的脸来！恐惧就写在我的脸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颤抖的唇一片死白，脑中一团混乱，重复的放映着尖锐的玻璃片插入祁少逸背部的那一瞬间！血水就像喷泉一样，溅在我脸上，也染红了我的眼睛…… 无意识的开口：“我是杀人凶手……我杀了……祁少逸……” 祁少遥的眼眸攸然睁大！手指不自觉抓紧了我，却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黎璐吗？那黎璐为什么要……为什么要…… “元瑾！？”他猛然转头，盯住元瑾，元瑾的脸上反而是一派平静！ “你……早就知道？”他不可置信，突然窜起来，一拳打在元瑾脸上！ “你居然由她去做傻事！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 元瑾头一偏，脸上热辣辣的疼，却不躲也不避，木然的站着，抬起手来指着我：“那她呢？她是你老婆！” 这是黎璐的心愿，也是他的亏欠！如果没有祁少遥，他现在也许是个三餐不继的小混混，也许早就不知出入监狱多少次，也许已经死在暗夜中的某个角落！他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黎璐！欠下的债，一定要还，哪怕付出所有！而黎璐，欠黎璐的，他会用他的整个人生偿还！ 祁少遥呆住了，元瑾凄凉的闭起眼：“遥哥……其实，我们的处境是一样的……”两个女人，无论哪一个去坐牢，都会有一个痛不欲生…… 这份痛，就让他来承担吧！至少，他没有儿女的牵绊，没有家族的责任。 祁少遥似乎动摇了，恍惚的倒退一步！ “不行！”我掀开被子，下床：“我要去自首！” 人是我杀的，凭什么要黎璐顶罪？什么心愿？什么回报？我做的不过是我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一滴水，凭什么要求涌泉相报！ “仙仙！”祁少遥拦下了我！ 他真的动摇了！？接受了他们生命中最沉重的代价，他能心安理得吗？ 眸光闪烁不定，那一刹那，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要去我去！”他松开我的肩膀，冲向门边！ “谁都不准去！”一掌拍在门上！元瑾拦住了祁少遥的去路！ 祁少遥愣了一下！这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弟，居然也敢忤逆他了！ “让开！”他沉声道！ 元瑾忽然一笑，还是直挺挺挡住大门：“你去有什么用？现场有你的指纹吗？有你的脚印吗？有你留下的任何犯罪痕迹吗？” “还有你！”他又转向我，“你也不准去！如果是黎璐，我还有办法，法医已经鉴定，黎璐体内有祁少逸残留的精.液，是他先侵犯她，她反抗，一不小心，防卫过当！” 防卫过当是可以不用坐牢的！ “可是你，我就无计可施了……” 如果换作我，即使我脖子上也有被祁少逸掐过的瘀痕，但我有很明显的杀人动机——我的前夫和死者为了一笔巨额财产争得不可开交！他绑架过我，还差一点打死了祁少遥！案件到了法庭上，便不好控制，判得重了，就是谋杀，判得轻，也是过失杀人，区别只是刑期长短而已！ 祁少遥略微想了想：“你有多大把握？” “一个礼拜！”元瑾极力表现得镇定：“一个礼拜，我让黎璐平安无事的出来！” “一个礼拜太久了……”黎璐怎么能在那种地方呆一个礼拜？祁少遥晃了晃手指，“两天！最多两天！” 谁说法庭审判不能控制？只要是他祁少遥想插手的事，再难也办得到！ 第一天，为了确保黎璐无罪，他花钱收买了法官！法官很好说话，是个收贯了贿赂的人，他知道拿了人家的钱，怎样为人办事才是最安全而又有效的！ 一切似乎真的在祁少遥的掌控之中—— 然而…… 从第二天凌晨四点开始，他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也是最渺茫无望的24个小时…… 第九章 绝地大反攻 no.11 凌晨四点，祁少遥被电话铃声惊醒—— 受贿法官东窗事发，正在反贪局受审！ 他立刻叫元瑾去帮他销毁一切行贿证据！元瑾出门后两个小时，六点，家里出现了两个反贪局专员，把祁少遥带走。 那名法官已经交代，最近汇入他帐户的一笔巨额款项是来自祁少遥的贿赂，但祁少遥拒不承认。僵持了近三个小时，9点，突然有人自首说那笔钱是他汇的！由于汇款的帐户并不是祁少遥的名字，证据不足，他被释放。 刚走出反贪局大门，他接到董事局电话，要求立刻召开董事会议！ 回到公司，董事们已经等在会议室。围着会议桌坐满，首席空着，那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他信步走过去，坐下。冷眼扫视众人，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皱眉，有的冷笑。 他的左右手坐着江晨和薛璟天，都是面无表情。江晨旁边是一个新面孔，他只见过一次，在任悠然的婚礼上。这个人叫尉迟燨，任大小姐的新婚丈夫。 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轻松的翘起二郎腿，由于睡眠不足，脖子有些酸胀，闭起眼来轻轻揉着，他慢条斯理的问：“有什么事吗？” 瞧那些老家伙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们又抓住了他什么把柄要来找他的茬？他们以为他们有多大势力？董事会里，除了他自己，最大的三个股东，两个是他拜把子兄弟，一个是他结拜妹妹的丈夫，毫无疑问他们会力挺他到底。就算真出了什么乱子，他也拥有最强大的支持！ “哼！”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冷哼，祁少遥抬起头来，出声的人姓乔，是他家里那个早就应该守寡，但昨天才真正守寡了的大嫂的父亲。 “乔总。”他浅笑。 这两个字代表他给了他发言的机会！ 祁少遥越是淡定从容，越是让乔老头吹胡子瞪眼，他不能让这个无理后生爬到他头上去——事实上，他已容忍姓祁的小子在他头上撒野很久了，今天他就要把他赶下来！ “祁少遥！你现在坐的那个位置不是你的！”乔老头一语惊人！ 祁少遥还在微笑：“哦？不是我的，是你的？” “是我女婿的！”乔老头拍案而起！ 祁少遥不为所动：“你女婿呢？” “你还有脸说？”乔老头颤巍巍的手指着祁少遥：“你这个弑兄的混帐东西！” 所有人倒抽一口气，祁少遥嘴角依然噙着笑，仿佛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虽然他说的基本属实！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乔总，看在你是我父亲老朋友的份上，我才一再容忍你，但你不能欺人太甚。说我弑兄，你有什么证据？你知不知道，我是可以告你毁谤？” 乔老头脸涨的通红，纵横商场数十年，今天居然给一个毛头小子噎得说不出话来！说他欺人太甚？这小子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真正欺负人的到底是谁？ 他气急败坏的大吼：“好！既然你说到你父亲，那我就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孝顺儿子是怎么对待父亲的！” 他从身后秘书手上一把抓过一叠文件，重重摔在台面上！ 偌大的会议桌震了震，有好事者直起腰来，好奇的盯着那叠东西。 乔老头的秘书很尽职的把资料发到每个人手上，那是一份鉴定报告。祁少遥快速扫了一遍，报告上说，他出示的那份父亲的遗嘱是假的！ 哼！他当是什么，既然当初会作假，就早料到了有被揭穿的可能！ 他是因为一份假遗嘱才弄了另一份假遗嘱，现在出现了一份鉴定报告，难道他就没有鉴定报告吗？ 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倾身按下了内线电话：“元瑾，你进来一下！” 几乎是挂上电话的同时，元瑾出现在会议室。祁少遥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转身出去，两分钟后又回来，同样捧了一大叠资料！ 同样是人手一份。祁少遥给了他们充分的阅读时间，才状似惋惜的说道：“本来我不愿公开的，毕竟这关系到我哥哥的名誉，何况他人都已经不在了……” “哎……”有人跟着叹气。 “祁少遥！”乔老头又发话了，“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半年前你说你哥哥飞机失事遇难，接管了他的财产，那么昨天死的那个又是谁？”警察都到家里来了，叫他女儿去认尸！一个人怎么可能死两次！ 祁少遥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仿佛他真的一无所知！ “还有，乔总，说话的时候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他的财产’？难道你没有看见你面前的报告上写着，他的那份遗嘱才是假的？” “哼！”乔老头冷哼：“放屁！你可以出示假遗嘱，当然也可以弄到假报告！” “那我也可以说你的报告是假的！”祁少遥顶回去！然后又突然一笑，“不然，我们把报告也拿去鉴定一下真假好了！” 他在戏弄他！乔老头抖着唇说不出话来！他居然被一个后生晚辈嘲笑了！ “江晨！”他急于找到一个人证明：“你说说看，半年前你们江氏失事的那架飞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忘了，江晨和祁少遥是一伙的！ 祁少遥淡淡一笑。轮到江晨说话，他清了清嗓子：“乔总这么说我就不懂了，难道我会拿家族的事业和飞机上几百条人命开玩笑吗？” “你——”乔老头语塞！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问祁少逸有没有登机而已！ 局面陷入僵持状态，沉寂一分钟后，又有人开口了：“半年前的真相早就灰飞烟灭，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谁都没有确凿证据。祁老的遗嘱也是一样，究竟哪份是真的，哪份是假的，或者都是假的，谁也说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遗产绝对是留给自己儿子，至于是哪个儿子，谁多一点，谁少一点，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现在，祁少逸死了，凶手已经认罪，祁少遥当然可以说自己是清白的，接管祁氏也是理所当然……” 这个人识趣！祁少遥点头。 “不过……”人家还有转折！ 祁少遥又点头，他耐心的听！ “不过，少遥……”老狐狸在这个时候套近乎，下面的话肯定不太好听！ “你确定你能胜任总裁兼董事会主席这个位置吗？半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给祁氏惹来了太多麻烦！”他一一列举，“首先是新闻发布会的凶杀案，凶手目标是你，却让一个无辜的员工成了替死鬼；没多久，你复婚又离婚，离婚又结婚，还在婚礼当天逃婚！你拿婚姻当儿戏，又把那两个女人置之何处？媒体大肆渲染，而你还不知收敛，紧接着又爆发不雅照事件！这还不算，明明已经宣布死于空难的祁少逸，突然间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另一起凶杀案的死者，而你还贿赂审理案件的法官为嫌疑犯脱罪！还有一件事情，也许你还不知道，就在你到反贪局的这几个小时，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模特大赛你交给主办方作为奖品的戒指是假的！送出‘祝福’是你的承诺，现在你说反悔就反悔，还拿冒牌货欺骗观众！你的信用度也很值得人怀疑！” 看见其他人都因为这一番话而频频点头，祁少遥冷笑：“那么，各位的意思是？” 那个人接着说：“我们的意思是，既然你不能证明你父亲遗嘱的真假，关于祁氏股权的归属也是一个疑问，在问题解决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暂时离开董事会，好好冷静冷静？” 原来他们是要弹劾他，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他当然不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冷静？他现在很冷静，遇事冷静，精心布局是他最大的优点！ 他张口对那个人的言论进行一一驳斥：“首先，你说的新闻发布会凶杀案，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定论，只是猜测凶手的目标可能是我，猜测的意思就是说他想杀的不一定是我！再来，关于我的婚姻，那是我自己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难道祁氏的总裁兼董事会主席就没有吗？还有不雅照，既然打了马赛克，凭什么认定是我？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如果我真的做了这种事，拍了这种照片，他大可以不必遮遮掩掩，岂不是更直接？因此我不认为我的作风有什么问题，而是舆论导向的问题！还有，祁少逸的死，他究竟怎么会死了两次，我和你们一样觉得很震惊！而且，他是我哥哥，再坚强的人也无法接受亲人连续两次死讯！我现在的心情很乱，我很难过，很悲痛……我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我不能这么做，法律是公正的，我相信法庭会给我们一个公平的说法……至于那个法官，他受贿关我什么事？我去反贪局不过是配合调查，现在调查完毕，我就回来了，难道我行贿了还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吗？我也是受害人，我怎么可能去收买法官，为凶手脱罪？！” “受害人”很难过，很悲痛，很伤心，他撑住自己的额头，掩面低声“抽泣”，非常非常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许久，他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甚至眼眶还红红的！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真的兄弟情深！又有人跟着叹息了…… 逮住时机，利用人们的同情心，祁少遥又来承认错误了！因为这件事是无论如何狡辩不过去的！ “如果我有错，就错在我不该用假冒的‘祝福’去代替真‘祝福’，或者说，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承诺把‘祝福’作为奖品送出去！我当时是太心急，眼见祁氏销量下滑，我比在场任何一位都要焦虑！只想着怎样才能迅速提升我们的业绩，举办模特大赛送出‘祝福’在当时看来是最行之有效，最震撼，最轰动的……我是拿我最珍贵的宝贝在赌！事后，我冷静下来一想，即使我舍得，我太太也会舍不得……而且，‘祝福’是我姐姐生前送给我的礼物，我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说割舍就割舍……” 他又低头掩面“抽泣”了，这回是因为姐弟情深，夫妻情深！总之，祁少遥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等他再抬起头来，眼眶比之前更红！ 其实，这回是真的……他当时怎么会这么冲动，这么愚蠢，居然打算把结婚戒指送出去？可惜说出的话就不能收回，才会又想出了仿制品这一招…… 他叹了口气，“我承认，我当时的想法不太成熟……其实，送出去的戒指，和真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区别只是指环内没有我姐姐的签名……我愿意用等同于戒指的价格来补偿两位获奖者，并且之前送出的赝品也不会收回，这些，都从我的私人财产中出，不会拖累祁氏……如果因此影响了祁氏的信誉，而董事会又认为无论我怎么弥补也无法挽救，一定要把我逐出董事会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一副认命了的摸样，祁少遥“可怜兮兮”的眼巴巴望着在场诸位，等待裁决—— “少装了！”在场只有乔老头不为所动，“既然你承认失误，那我们就来举手表决，祁少遥到底该不该留在董事会！” “好……”祁少遥点点头，很守规矩的赞同了乔老头的话，当然也很守规矩的把目光聚焦在三位大股东身上：“那么……你们谁先说？” 江晨与薛璟天对望一眼，于此同时乔老头也衡量了一下，江晨刚才摆明了与祁少遥共进退，而代表任氏的那个年轻人他又不熟，不能确定是敌是友，于是—— “璟天，你先说！” 既然要他说，那他就不客气了！薛璟天也清清嗓子：“我的看法是，既然发布会凶杀案，不雅照事件，还有行贿案，以及遗嘱和股权的归属都没有确凿证据，谁都不能证明少遥有错，那么他就是无辜的！至于他的婚姻，那是他自己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实在没有资格评断是非！戒指的事……少遥固然有错，错就错在他太为祁氏着想，而忽略了自己的感受，人都是有感情的，不管是对亲人，对朋友，甚至是一件穿旧了的衣服，只要有他的回忆，就会舍不得丢掉，何况是结婚戒指？我们应该允许人犯错，并且给予他改正错误的机会！” 说什么？我们应该允许人犯错，并且给予他改正的机会！？这是哪门子屁话！ 乔老头更愤怒，大口大口的喘气，直勾勾瞪住薛璟天，薛璟天若无其事朝他一笑！ 很好！这帮小鬼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一个都学会了跟老人家顶嘴！ 他一拍桌子，指着尉迟燨：“你说！” 尉迟燨耸肩，居然不紧不慢的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等他终于慢吞吞收拾好了，放在桌面上敲了敲，然后站起来：“我觉得我没权利说……” 翻白眼！所有人都翻白眼！ “既然说话没分量来这里做什么？让能做主的人来！”乔老头一点情面都不讲，他就是看不起任家的这个入赘女婿！ “我就是能做主的人！”尉迟燨锐利的眸光一扫，乔老头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你的意思是？”祁少遥也觉得奇怪了，既然可以做主，为什么又要说自己没权利发表意见？ “我的意思是……”尉迟燨展露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任氏其实已经不是董事会的成员了，我已经把股份出手，今天来就是为了通知大家这件事……” “什么？”任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易主！？祁少遥顿时紧张起来，身体僵硬的前倾！ “你卖给谁了？”该不会是…… “卖给我！”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高腾跃！ 出现的这个人是高腾跃！！ “高腾跃！？”祁少遥匪夷所思地慢慢站起来，高腾跃已经一步步踱到他身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股权证明，我现在拥有祁氏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是最大的股东！” “三十二？”祁少遥不可思议，“不可能！”他夺过那张纸！就算百分之二十流动股加上任氏的百分之十，也只是百分之三十而已！他们之间还有百分之一的差距！ 高腾跃两手一摊：“难道你没发现董事会里少了一个人吗？” 祁少遥怔了一下，确实……确实有一个位置是空的！而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那个人是谁？是谁……他甩甩脑袋，想不起来！ “半年前移民到加拿大的张总！”高腾跃没有让祁少遥想太久，他给了他答案，“半年前他走的时候，已经把属于他的百分之二祁氏股权转到了我的名下！” 所以，20%+10%+2%=32%！他们之间确实有百分之一的差距，是高腾跃多了祁少遥百分之一！ 祁少遥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无力，完蛋了……他什么也没有了……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祁先生！”高腾跃又向前一步，冷冷的盯着祁少遥：“请你从我的位置上站起来……”手一抬，指着大敞的大门：“然后，滚出去！” 祁少遥不可置信的轻轻摇头，突然间笑了起来，面前这个似笑非笑，一脸嘲弄的人是他的朋友？是那个为了他一通电话，就风风火火从国外赶回来为他主持祁氏新一季服装发表会宣传的合作伙伴？是那个看见他和仙仙复合就自动退出，还诚心祝福，甚至讹他请客吃饭的好兄弟？是那个在他生命垂危之际带着警察及时赶到，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高腾跃？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蹲在监狱里的祁少逸会突然出现，是高腾跃！他骗了他，一切都是假的！他被他最信任的人算计了！他把他当朋友，而他却一直把他当作傻瓜！天大的傻瓜！ 祁少遥晃了晃，恍恍惚惚站起来，双手撑住桌面，五指关节，用力的，用力的抓紧，直到泛白，失去知觉，麻木。 仿佛若不是这样，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他会一拳狠狠砸烂高腾跃皮笑肉不笑的脸！ 但是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可以，就不会有人精心策划这一环扣一环的圈套！ “高腾跃，我看错你了！”他咬着牙。 “彼此彼此！”高腾跃冷笑，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比了个手势，把祁少遥“请”出去！ 一个人原来可以伪装的那么彻底！扯下脸上伪善的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如此可怕，如此狰狞！ 他自己也曾经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如今竟也败给了另一张面具！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他败在了他自己，自认高明的阴谋之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祁少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祁氏的。他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就像一个没有归属的魂魄。 手机在口袋里想了起来，是元瑾。他按掉，现在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知走了多久，手机又响了。再拿出来，屏幕上闪着仙仙的名字！ 她知道了…… 脑海中突然闪过以前的一句玩笑话—— “如果我破产了怎么办？” “如果你破产，就去做苦力养活我！” 呵呵……他握紧了手机，又松开，她还找他做什么？一无所有，身败名裂的他，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泛起一丝苦笑，他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而他自己，倚着垃圾桶坐了下来，耳朵贴着垃圾桶的铁皮表面，听到手机还在里面坚持不懈，欢快的歌唱…… 那样的快乐，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阳光刺痛了他疲倦的双眼，他抬起手来挡住，却隔不断光芒在他的脸上肆虐。多么美好而又光明的一个午后，而他，一个终于因他的所作所为遭到了报应，自惭形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享受阳光的温暖？ 他抛下了垃圾桶里的手机，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回家？那里还是不是他的家？ 他还是回家了，一个人徒步登上山顶，走了整整一个下午！ 脚踏实地登上顶峰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习惯了走捷径的他，原来是绕进了一个迷宫，一个圈，又一个圈，耗尽了体力，又回到原地！ 他的家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东西被打包，大妈斜倚在沙发上，冷嘲热讽：“祁少遥，这就是你的报应！” “哼！”他冷笑，一言不发，回房间收拾行李，除了换洗衣服和家人的照片，他什么也不带走！当然，还有一样—— 他把“祝福”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 拖着行李箱下了楼，被高腾跃拦住去路！ “祁少遥，把‘祝福’交出来！” “凭什么？”那是他的东西！ “是你的承诺，你必须为此负责！” “没有！”他也有对仙仙的承诺，他只对仙仙负责！ 推开高腾跃，他径自走出去。 “祁少遥！”尖锐的一声，来自他的大妈：“如果你不交出‘祝福’，我们可以把这里所有的东西拿去抵押拍卖！” “随你……”祁少遥冷笑，卖吧，他已经不想要了！ 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 下雨了，淅淅沥沥撒在他身上，仿佛要清洗他的罪孽…… 他又走了很久，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终于他停下来，熟悉的街景让他再也挪不开步子…… 这里是仙仙家楼下…… 他坐在了马路对面，车来车往溅起的污泥打在他身上，脸上，他也不躲，只是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楼上某一窗灯光…… 灯光下的那个女人在等他，而他，不想走上去。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一败涂地之后，还恬不知耻的去乞求她的收留……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1(上) “找到了！” 我呆了一下，扔掉手里电话，迅速回头看着大叫出声的元瑾：“在哪里？” 元瑾站在窗边，指着楼下：“那里……” 我冲过去，一把拉开窗户，斜里打过来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灌进我的衣领！透过纵横交错的线条，我看到祁少遥。坐在街边的人行道，背后是来来往往撑着各色雨伞的路人，前面汽车飞驰而过，车灯打在他脸上，很快又暗去，他就像一尊雕塑，木然的仰着头…… 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很安静，很安静，就像随时准备消失一样，不留下一点痕迹！ “遥遥——”我冲着他大喊，雨水灌进我的喉咙，风声呼啸着，吹散了我的声音。 “他听不到的！太远了——”元瑾在我耳边吼，雨水也浸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脸。我看着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突然跳起来，冲出门去，脚上的拖鞋甚至来不及换！ 我的遥遥也在外面淋雨！冰冷的冬天，倾盆的大雨，凉透了的心境，他是不是也冻僵了？僵硬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一颗疲惫不堪的心…… 元瑾随手操了一把雨伞，跟着我跑出去！ 我在马路对面停下来，元瑾刹不住车，被我一把拉住！ 他怔了一下，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祁少遥刚才坐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在，只留下一只孤零零的皮箱，被雨水湿透，歪在路边…… “他呢？”我呐呐的问，难道他又躲起来了？ 元瑾四下张望。 夜已经深了，车辆渐渐稀少下来，只是对面还停着一辆—— 高腾跃的车！ 突然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撞在车上！ 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车顶积蓄的雨水反射着路灯微弱的光芒，有一个人慢慢的爬起来，趴在车顶，疲累的喘息！ 没时间休息，他的身后又站起来一个黑影！危险笼罩在他背后，拳头举起，落下的瞬间，他突然翻身，铁拳砸在车顶！ “砰！”又是一声巨响！ “祁少遥！有种别躲！”那个人怒吼，又一拳挥过去！ “高腾跃！你已经夺走了祁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祁少遥向后一闪，格开他的手臂！另一拳又接上：“满足？祁少遥，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起！”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我欠你什么？我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高腾跃大笑着打断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神陌生而冰冷，盯着他的脸—— 他脸上毫无愧色！他居然用一副无辜的样子问他，他欠了他什么！ 他欠他一条命！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这些，他要通通从他身上讨回来！ 他仰着脖子，雨水倾泻在脸上，一片湿漉，分不清到底是雨，是汗，还是眼泪！然后他嘲讽的瘪瘪嘴角：“祁少遥，亏心事做得多了，恐怕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祁少遥最不服气的就是这一点！也许他做错了很多事，但每一件都有原因，他始终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祁少逸先来招惹他，他才会报复祁少逸！但高腾跃凭什么？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是真心和他交朋友，做兄弟，他自认没有什么亏欠他的！而高腾跃不同，他认识他，接近他，就是为了这一天，处心积虑谋划从他这里夺走一切！最让祁少遥想不通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会有什么深仇大恨比祁少逸对他做的更严重？ 既然高腾跃找他打架，那么他奉陪！不只是你有怨气，我也有！ 两个成熟的男人打架，有时候很像小孩子，打到最后连打架的因由都忘了，输赢也已经不再重要，只知道把对方当作沙袋，一拳，再一拳！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但都停不下来…… 突然，一声汽车鸣笛声划破了雨夜的冷寂，高腾跃阴狠一笑：“祁少遥，今天我就让你血债血偿！” 祁少遥愣了一下！血债……血偿？他们之间真有这么大仇恨？ 下一秒，他已经被高腾跃板住肩膀，手抵住后腰一个使力，推到了马路中间！ “滴——”汽车再次鸣笛！ 祁少遥忙不迭转身，雪白的灯光照亮了他惊愕的脸！ “遥遥——” 我就站在马路边，亲眼看见车前的两盏大灯，白晃晃的光线笼罩在他周围，像一个逃不出的光圈，连绵的雨线被光柱硬生生割断，还不够，它要穿透他的身体！ 胸口猛的一窒！脑中只要一个念头—— 要死死在一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已经冲向马路中间，扑进祁少遥怀里！ “仙仙！”祁少遥抱住我突然窜出来的身体，已经来不及震惊，来不及焦虑，来不及思考，顺着我的冲力一个转身，背对着汽车驶来的方向！ 要撞，也要先撞上他才行！ 我闭上眼，紧紧搂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心跳好快……没关系，就算马上，这个声音就停止也没关系……因为我会和他在一起…… “吱——”尖锐而悠长的刹车声…… 好久……好久…… 我们还站在原地。 车里探出一个头来！ “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别害我！”一声暴吼，那司机气急败坏！开玩笑，三更半夜马路中间突然冒出来两个人，还好他刹车快，不然撞死了，责任谁也说不清！ 司机将方向盘一打，把车开走了，我才慢慢张开眼来。 我们还活着……遥遥，我们还活着……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轻轻抚上他嘴角的瘀伤，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眼里是满满的心疼，拉住我的手往前一带，拥进怀里：“你跑出来干什么……万一……万一……”他不敢想象那个万一！ 我的脸靠在他肩上，摇头……我不怕，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要和你在一起！ “啪啪啪！”高腾跃居然鼓起掌，一边笑，一边朝我们走来：“啧啧……好感人哪……” 祁少遥一僵，下意识把我护到身后：“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高腾跃冷笑，眼里有抹嘲弄：“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想要你的前妻，跟我走，做我老婆！” 我从祁少遥身后踮起脚来，越过他的肩膀，向高腾跃叫嚣：“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看见高腾跃吃瘪，祁少遥笑了，又把我重新拽回身前，一副占有欲极强的样子，揽住我的肩膀：“听见了没？死了这条心吧！”财产可以给他，公司可以给他，但老婆是抢不走的！他最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也是他！ “哼！别理他！我们回家！”我勾住他的手臂，待我们回家商议商议，两夫妻联袂反击，看高腾跃的狼子野心还能得意多久！ “要走走吧！”高腾跃在后面冷笑，“如果背着一身人命债，你们两个还能心安理得长相厮守的话……” 祁少遥愣了一下，我拉住他，转身要走。高腾跃却仿佛料定了祁少遥走不了，他继续大叫：“还记得钟倾吗？” 祁少遥果然停下了！ 慢慢转头—— 他找钟倾很久了，自从那天他从教堂离开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他吩咐她找人去救元瑾，叫元瑾处理祁少逸。现在元瑾是放出来了，祁少逸却没有被关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知道钟倾在哪里？”高腾跃邪恶的勾起嘴角，貌似懊恼的摸摸头发：“不知道有没有哪条鲨鱼愿意为她收尸呢？” 收尸！？ 他的意思是……钟倾已经死了！ 尸体被他扔进海里……喂了鲨鱼……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1(下) 我盯住高腾跃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有发现，他是一个这么残酷的人？ 高腾跃只顾着添油加醋：“她救了你，你却把她丢在天台，哈哈……一个女人，对付一个帮派，你说她有胜算吗？她从监视器里看到你的车爆炸，以为你死了，就……”一手握拳，按在胸口做了一个向下捅的姿势：“啊！殉情了！” 原来，我在电视上看到钟倾的背影，不是有人护送她上车，而是押送…… “祁少遥！是你害死她的！她是为你而死！”他的话狠狠撞击着祁少遥的心脏！他脸色已经苍白阴沉，握住我的手，五指收拢，抓得我手心生疼，但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 钟倾罪何至死？她还只不过是一个不够懂事，不够成熟，又不够幸运的孩子……爱错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做错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如此而已…… 我用力回握他的手，一手覆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我知道他生气了，蠢蠢欲动又想去揍高腾跃！ “还有那个可怜的黎璐小妹妹……”高腾跃继续激怒他：“现在还关在黑漆漆的牢房里……而你，祁少遥，不是很想救她吗？你要怎么救？再收买一次法官？” “原来是你？”祁少遥终于出声了，冷冰冰的四个字，从齿缝中狠狠挤出来。他就说平时行事谨慎的法官怎么会毫无预警东窗事发，原来是高腾跃搞得鬼！ “过失杀人可以变成防卫过当，防卫过当，当然也可以变成谋杀！怎么样影响法律公证，祁少遥，你不是很在行吗？”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你敢！”祁少遥甩开了我的手，冲上去一把提起高腾跃的衣领！“你要报复就冲我来！何必对付我的朋友——”嘶哑的吼着，他因为愤恨而眼眶通红。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只要和他的名字有了牵扯，就不会有好下场？以前是母亲和姐姐，中间是他的妻子，现在又轮到了钟倾和黎璐！他是背着十字架出生的吗？他努力的想对每一个人好，到头来每一个人都因他而受伤，甚至因他而死！ 高腾跃摇摇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又想打我了？打啊，这次我绝不还手！” 祁少遥就真的举起了拳头！ 我板住他的手臂：“别冲动！”高腾跃故意这么说，一定有阴谋！ 祁少遥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挥开了我，拳头毫不留情的落下！ 高腾跃被他打到在地，祁少遥欺上去，用膝盖顶住他，对准那张欠扁的脸一拳接着一拳！ 他的拳头下的快、狠、准！他本是不屑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可人一旦狂怒到了极点，什么心计，什么谋略，全都是狗屁！他已经克制了整整一天，胸口闷得窒息，需要发泄，动手是最直接最原始的泄愤方法！ 而高腾跃真的不还手，任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还在阴沉沉的笑着！ 我急得团团转，却又拉不开祁少遥！ 这时，背后射来一道手电筒的光亮！ “发生什么事了？谁在那里？” 是警察！巡逻的警察！ “别打了！遥遥……别打了……警察来了……” 祁少遥根本听不见！警察算什么？大不了把他抓起来好了！ 警察已经跑到了跟前！一人一边架起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困兽，一双眼睛还愤愤的盯住高腾跃，浑浊的眼内布满血丝！ “这是怎么回事？”警察例行询问。祁少遥闷声不吭，我急着为他辩护：“其实是因为……” “其实我们在切磋技艺！”高腾跃抢过了我的话，我松了口气，“是啊，是啊，随便比划比划……” “是么？”警察有些不相信，刚才拳打脚踢的激烈程度根本不像是切磋技艺，随便比划，但是既然当事人都不追究了，那么他们又何必自己没事找事呢？他们松开了祁少遥。 祁少遥重获自由，又想冲上来，被我正面一把抱住：“冷静！”这是当着警察的面啊，这个笨蛋，被愤怒冲昏头脑了！ 听了我的话，他才终于安静下来，我拽着他走，他还频频回头瞪着高腾跃！ “回家！”我沉声命令：“不准看他！”警察还没有走远，万一他又来个情绪失控，跑回去暴打高腾跃，谁都救不了他！ 手指深深陷进他的肌肉，传达了我的担忧和抚慰。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始终和他站在同一阵线，难道我不想让高腾跃遭到报应？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暴力也不是个好方法！ 一定还有办法，只要我们同心协力—— 但显然，高腾跃不想给我们同心协力的机会—— “小高！”他又叫住了我。我当然不会理他，继续前进…… 他当然也不会放弃：“忘了告诉你，刚才你妈打电话来说，今晚下大雨她就不回家了，留在我家陪熠熠，如果歆歆不肯，闹得凶的话，你就开车去把她接回来好了……” 我停住！ 祁少遥猛然转身：“你他妈的……”居然用女儿来威胁他！ 他又提起了高腾跃的衣领！ 高腾跃挑衅般的挑眉：“救命啊……打人啦……”有警察在附近，他怕什么？ 果然警察又跑了回来，再一次架开祁少遥！ “又切磋？” 高腾跃理了理散乱的衣服，不可置否：“当然！”他两手一摊。这下警察可没这么好说话了，“带回去！” 我和祁少遥上了警车，高腾跃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 一路上我紧紧握住他的手。 “对不起……”他眼里有自责，是他太冲动了。 “不怪你……”我摇摇头，轻轻抚过他布满伤痕的脸。如果我不是花拳绣腿，我也会这么做的……是我太没用，错信了高腾跃，现在我妈和歆歆在他手上，我们要怎么办？ 把事实全都供出来，交给警方去解决？ 这样一来，我们和高腾跃玉石俱焚两败俱伤，黎璐获救了，歆歆却失去了父母，吃亏的还是我们。 高腾跃当然也不会选择让警方插手，他刚刚抢了祁氏的股份，还没来得及享受！ 于是又一通胡编乱造，祁少遥这次是彻彻底底冷静了，甚至还和高腾跃勾肩搭背装起好兄弟来！ 就在做笔录的这段时间，我真真切切的看见了祁少遥的疲惫不堪，心力憔悴。他湿嗒嗒的头发粘在脸上，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渣，眼眶由于睡眠不足而深陷，他紧促的眉头，他被警察盘问，极力辩解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是我的丈夫，为了我可以牺牲一切的丈夫，他的信念，他的事业，乃至他的生命。而我呢？明明说好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却还是傻乎乎的一头栽进高腾跃的圈套，如果他现在怪我，怨我，或许我会好受一点，偏偏他什么也不说，他只是埋怨他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不是他给的不够，而是我得到的太多…… 心间丝丝缕缕的牵挂和疼痛都是因为他，鼻头的酸涩和眼角的温热也是因为他。 当年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只要看到他的脸就觉得充满了希望，而现在，他好像已经老了，老的是他的心。多少年来，兄弟之间无情的角逐，伙伴之间精明的算计，风云变幻，成王败寇，有什么是能真真实实握在手中的？ 他厌倦了吧？否则，他不会这么无奈…… 遥遥，你还记得你最喜欢我什么吗？你喜欢我不服输的性格，喜欢我爱逞强的倔强，喜欢我是一只任性的小鸟，为了梦想中那一朵白云，逆风飞行。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美好的地方，你却用你的爱，包容了我一切缺点。我已经被你保护得够好了，我从你那里得到的太多，如果你累了，倦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我也可以带着你去飞翔……因为你，就是我的那一朵白云。 走出警局的时候，高腾跃又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如果你想快点见到歆歆，也可以坐我的车走！” “好！”我没有犹豫。祁少遥抓紧了我的手，他不可置信，经过了这个晚上，我为什么还要走！ 我微微一笑，他的眉却皱得更紧了！ “你不准去！” 我摇摇头，如果我不去，便是你去，可你，已经很累了…… 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我转身上了高腾跃的车。他冲过来拍打车窗，“下车！你给我下车！” 我撇过头，看着高腾跃冷笑着发动了车子。祁少遥在后面追，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遥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怀疑，我可以的，我可以像你那样，竭尽全力去守护祁氏，守护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家……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2 “高鶱霨！你下车！回来——给我回来——” 祁少遥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追，被暗地里窜出来的一个黑影死死搂住！ “遥哥！别追了！”是元瑾！ 别追了？凭什么不追？他老婆跟人跑了！ 但他真的已经跑不动了，元瑾的力气太大，而他太累。 “松手！”他平静下来。元瑾就乖乖放开他。 祁少遥突然转身，敲了他一记爆栗！他是没力气再跑了，但不代表他没力气骂人：“你他妈的怎么早不出现？”偏偏在他追老婆的时候冒出来！ 元瑾委屈的揉揉脑袋：“是嫂子告诉我说……” “你听她的听我的？”这小子叛变了！ “可是就算你去追，也追不上啊……”元瑾实事求是，人家四个轮子，他只有两条腿。 祁少遥叹了口气，看着路的尽头已没有了车的影子。原来自顾自做了决定，又不让别人参与，被抛下的滋味就是这样的！ “哎……”又叹了口气，他掉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元瑾亦步亦趋跟着他，“接下来怎么办啊？”刚才嫂子说，要救黎璐就得听她的。她给他下达的任务是紧跟遥哥，所以他就跟着他，一步也不敢放松。在他想来，要救黎璐，还是得靠祁少遥，不是他小看女人的能耐，毕竟遥哥才是“个中老手”…… “等。”祁少遥头也不抬，继续前进。 等？元瑾不明白，难道遥哥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我是没有办法……”祁少遥把手插在口袋里，自嘲的笑笑，身子稍稍向后倒，好像在展示着什么一样：“元瑾，你看我……” 元瑾就仔细的看——虽然有些落魄，有些惨淡，但还是很帅！ 看出他眼里的崇拜，祁少遥又是一笑。想不到自己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还有铁杆粉丝对他不离不弃！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不论他曾经多么偏激，多么自傲，身边也始终有这个对他无条件服从的兄弟；不幸的是，他究竟还有多少能力，多少骄傲，值得让他因为他而幸福？ “元瑾。”他拍拍他的肩膀，想说谢谢，结果却变成：“对不起……” 元瑾愣了一下，从祁少遥嘴里是不常听到这三个字的，他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祁少遥又抿嘴，看来他以前是对他太苛刻了，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改正自己的态度……如果还有机会…… “为了黎璐好，我现在不能出面……”他觉得悲哀，他的名声，经过高腾跃一番折腾，已经臭名昭著，毁于一旦，若和他扯上关系，只会害了黎璐。 其实，对于仙仙来说，高腾跃手中最大的筹码不是母亲，也不是女儿，而是黎璐！她是被他祁少遥牵累才会受到那种非人性的虐待，也是为了隐瞒她高鶱霨的过失才去顶罪，独自面临法律的制裁。他们当然有很多方法可以从高腾跃家里“偷”出母亲和女儿，可是深牢大狱，他们要怎么去“偷”？ 法不容情，黎璐此刻就像捏在上帝手中的一只小虫子，力道轻了会坠入万丈深渊，重了则粉身碎骨。 就像高腾跃自己说的，过失杀人可以变成防卫过当，防卫过当也可以变成谋杀！他说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不是威胁他们要把黎璐以谋杀定罪，而是在告诉仙仙，他也可以像当初的祁少遥一样，游走在法律的缝隙之间，把黎璐的罪名降到最低！只要她乖乖听话。 对黎璐的亏欠，内疚，不舍与心疼，不允许她抛却心中的良知，漠视黎璐的伤害，去自由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她跟高腾跃走了，这是她的一个缓兵之计。但高腾跃也不是笨蛋，这个“兵”要怎么缓，祁少遥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反正他自己脑子现在乱糟糟，就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动力不足，维持不了思维的正常运转。 他想他是真的倦了，才会连一个有用的计谋都想不出！ 他又烦躁的爬了爬头发：“她除了让你跟着我，还交代了你什么？”他现在迫切想知道仙仙的想法，龙潭虎穴不是这么好闯的，一不小心就会…… 使劲甩甩脑袋……不会！他不要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他的仙仙并不是柔弱不堪一击的小女人，重逢的时候，他们共同合作的那个企划案，她强势的作风，灵活的应变，在员工面前的威慑力和感召力，都让他刮目相看，原来没有他在身边，她也可以让自己过得很精彩！ 他唯一担心的只是，对付高腾跃，她有几分把握？或许，他应该让元瑾跟着她，寸步不离，才是最明智的。 这时元瑾道：“嫂子说，让我先掌握你的行踪，明天一早去jojo跟她汇报！”搞得他像私家侦探！ 祁少遥又抿嘴一笑，看来她想的挺周到。一方面要安抚他的情绪，一方面又不能让自己孤军作战！ 从这一点看，他老婆出手很果断，不知力度是不是够强悍？ 他看着元瑾的眼神，突然让元瑾有种天将降大任于他的错觉！元瑾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沉重了不少，有些怯怯的，他开口：“遥哥……” 祁少遥又重重按了按他的肩膀：“以后就靠你了！” 哇……不是他的错觉！遥哥说，以后就靠他了！可是，他不知道他能帮上什么忙……脸上泛起一丝不确定的苦笑：“我……” “你就跟着她，照她说的做！不过……在做之前，要先通知我！” 哦，懂了！他是传声筒和复印机……元瑾了然的拍拍胸膛：“放心吧！”这份工作他有经验，可以胜任！ 两人边说边走，走到一个大铁门前，铁门的后面有一排排的案板，看起来像个菜市场。祁少遥靠着铁门坐下来，铁门两边是打烊的店铺。他仰头望了望天色，再过几个小时，这里将会成为城市里第一个热闹起来的地方。 “遥哥，你以后住哪里？”元瑾也坐下来，在离开遥哥之前，他必须探听到他的落脚处，这一次任务才算圆满完成，也才能安心的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祁少遥摇了遥头，他有点困了，眼皮在打架…… “我不知道……”他含糊的说，背靠着墙壁，闭起眼来。他似乎听到元瑾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提了好多意见，你可以去这里，去那里……但他没有力气回答，就让他说吧，说累了就会自动停下来的……祁少遥恍恍惚惚的想。 不知道为什么，他背靠着的这个地方，明明很平静，很潮湿，甚至由于太空旷，穿堂风灌进他的脖子里，让他不自觉打哆嗦，但他就是觉得，这里很温暖，很有人情味…… 清晨，祁少遥是被一阵叫卖声惊醒的。他眨眨眼，发现元瑾就靠在他肩膀上，他侧头看他，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不羁的少年，行事已有了历经事故的成熟与稳重，只不过睡觉的时候，还是很像小孩子。 祁少遥突然又一种光荣的使命感——这个小孩，是在他手里变成了男子汉！同时，他又忍不住自责和心疼，是他拉着他淌进了这趟浑水，否则，他是不是可以过得单纯一点？ 原来这小子睡觉会吧唧嘴…… 听到耳边传来吧嗒吧嗒咽口水的声音，祁少遥微微皱眉，嫌恶的弹开衣襟上元瑾流下的口水，他推了推元瑾的脑袋，“起床了！” 元瑾看来睡得很舒服，咕哝一声，放开他的“抱枕”，伸了个懒腰…… “抱枕”终于获得了自由，开口说话：“你会不会怪我？” “啊？”元瑾刚睡醒，被他一句话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祁少遥好笑的摇摇头，指着他的唇角：“把口水擦干净！” “哦。”他果然愣愣的抬起手来用袖口去擦嘴，一边擦一边听到祁少遥的声音又突然伤感起来：“我是说，如果我没钱付你薪水，你会不会去劳动部门告我？” 元瑾呆了一下，觉得他的表情好像在问一个心爱的女人，如果火烧了我的眉毛，你会不会嫌我丑，不再爱我？ 看着他，祁少遥突然一笑，知道他不懂他的心情。他现在才终于发现，有人支持是多么重要，以前的他太要强，总喜欢把身边的人都笼罩在自己的光芒之下，他不懂，萤火虫也有能量，光芒万丈是一只又一只萤火虫叠加起来的，不是光靠他一个人就可以照亮整个黑夜。 像现在这样，左手有家庭，右手有兄弟，他才觉得踏实。可是，他又觉得这份踏实如履薄冰，前路渺茫，他怎么留下他们，又能留下多久？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囔囔：“死老头！吝啬鬼！连个帮工都不愿意请，害老娘又要跑堂，又要洗碗！”一个中年妇女蹲在小吃店门前，双手泡在油津津的洗碗水里，冻得通红。 “好好……”店里传来老头子无奈的妥协：“待会就些张招工启示贴门上……” “你写？”中年妇女不屑的嘲讽：“就你那八脚虫似的字？还是等女儿起来写好一些，省的给我丢脸！” 祁少遥微微一笑，柴米油盐的生活，即使吵嘴也这么有趣！ 他一滑溜爬起来，元瑾莫名其妙跟着他。 他先经过一个老太太买手工小玩意的推车，看着上面挂着一排五颜六色的锦囊。“这个多少钱？”拿起一个锦囊顺口问。 “一块钱一个……”老太太竖起一根手指头。 这么便宜？他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一边摸口袋，“给我……1、个……”他没钱！确切的说，他没有现金，钱包里都是被冻结的信用卡！ 老太太本是饱含希望的眼顿时失落下来，看祁少遥挑了其中一个，对旁边的人招招手：“元瑾，付钱！” 元瑾掏出一个硬币，老太太直接翻白眼！这叫什么？就一块钱还要人家付？ 就在元瑾和老太太一手交钱的时候，祁少遥已经打开他的“货”，把一根项链放进去，扎好袋口，扔给元瑾：“这个，给你嫂子！” “礼物？”元瑾挑眉，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玩浪漫？真是服了他了！ 祁少遥懒得解释：“反正你给她，她就懂了！” 心有灵犀？元瑾又挑眉，看着祁少遥转身就走，他叫道：“遥哥，你去哪？” “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了！”他摆摆手，连头都没回！ 走到洗碗的中年妇女跟前，他弯下腰来：“老板娘，听说你们要招工？” “是啊！”老板娘下意识回答，突然又疑惑的抬头，“你怎么知道？”她的招工启示都还没来得及写！ 祁少遥暗笑，她喊的那么响，满大街都听到了，他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他很识相没有笑出来，态度及其谦逊：“我刚才不经意听到的。请问，我可不可以试试？” “你？”老板娘很怀疑，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虽然他头发有些乱，脸上有些脏还带着伤，衣服又破又旧，但是她的眼没花，她认识他胸口的那个标志，是……什么牌子来着？她挠挠头，想不起来，决定待会问问女儿——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看起来像个落魄的大少爷，他说他要来她店里帮工？大少爷除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还会什么？她很怀疑！ “你会做什么？” “呃……”祁少遥想了想，指着她面前一堆沾满油脂的碗筷：“我会洗碗。”没错吧？虽然所有的家事，他只做过洗碗这一种，但是仙仙夸过他有洗碗的潜力！ “会洗碗？”老板娘开始有些心动。 “跑堂也可以！”可以……学！ “真的吗？”老板娘乐了！以后她就可以不用成天泡在脏水里，不用前前后后不停转悠端茶送水，偶尔还可以休息一下！ 她甩甩手上的水，撑着膝盖站起来，煞有介事的开口：“那给你试用一天！”试用不好，她就敢他走，并且不付工钱！ “好！”祁少遥没有犹豫！他抬起头朝元瑾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蹲下来开始洗碗，洗得分外卖力！ 仙仙不是说过么？如果有一天他破产了，就是做苦力也得养活她！他现在就要证明给她看，摘下“祁少爷”的光环，他也可以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为她和女儿营造一个充满幸福和欢乐的家！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3 我最担心高腾跃把我和我妈以及我女儿，祖孙三代一起关进小黑屋。不然，即不会遁地又不会穿墙，更没有盖世神功可以一掌劈开大门的我，可就真的无计可施了。然而，我最不担心的也是高腾跃会把我关进小黑屋——如果他不想让他妈妈和他儿子知道他做的丑事，他就必须让他们的生活维持原样，至少在一段时间内，维持原样——见到每天固定会见到的人，做着每天固定会做的事。 也就是说，我妈要照常去陪高妈妈聊天打屁，歆歆要照常和熠熠一起上学放学。而我妈和歆歆的自由，就代表了我的自由。 他在路上暗示我，最好不要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我淡淡的笑一下，心里也有了着落。 我当然不会让我妈知道这件事，我不想她为我担心，而且她的脾气是藏不住事的，一旦她露了陷我就前功尽弃，还不如先瞒着。我更不可能告诉歆歆，她什么也不懂。 我到了高腾跃家，歆歆果然闹得很凶。 “妈妈——”一看见我她就扑过来，“我们回家吧！” 看着她期待而又信任的眼神，我一阵心酸，我不是来带她回家的，而且，短时期内我们也回不了家了。 高腾跃安排了一间客房给我，我知道，未来的时间我都将住在这里。 “这样不是很好？”我妈一边铺床，一边还在叨叨。她以为我终于想通了，愿意接受高腾跃。她哪里知道，我现在是多么憎恨她口里那个只要用一根汗毛就可以打败祁少遥的男人？ 我不想再解释什么，由得她说。只是叹口气，拍拍歆歆的头。歆歆窝在我怀里，一声不吭，眼睑垂下盯着地板发呆。从刚才我告诉她，我们今晚不回家，她就是这副模样。她是不是也以为我接受了高腾跃？她对高腾跃的排斥显而易见，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她不要爸爸，可是祁少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无可取代，所以她很害怕，害怕高腾跃会占据了我心目中空缺的那个位子，那么她记忆中的那个家就再也回不去了。这一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但是我懂，我和她一样想回到记忆中的那个家。我搂紧了歆歆，无声的承诺——不用担心，妈妈会用最大最大的力气，最快最快的速度，带你回家！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但是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我的车怎么办？明天我还要上班！”说出早就想好的话，我紧紧盯着高腾跃。他不知道我已经辞职了，上班只不过是我出去会元瑾的一个借口。 他看了我很久，“明天我派辆车给你！”突然调头离开。 他会给我自由，但不会给我绝对的自由！ 没有关系，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全力以赴！ 胜负未分，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第二天，我妈照例送歆歆和熠熠去上学。门前停着一辆新车，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带着墨镜，脸上的线条刻板又严肃。 “这是阿木，他以后负责给你开车！”高腾跃指着他，而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酷酷的一点头，惜字如金！ 我也微微点头，上了车：“去jojo！” 他二话不说挂档启动，一路上一言不发！ 从他的表现和身形，我已隐约能够猜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司机！ 高腾跃派他监视我！ 如果我想把元瑾留在身边，就必须让元瑾骗过他才行！ 我没有任何预兆回到了jojo，周漠一脸诧异，“你……” “咳咳……”我适时打断他，他瞄了一眼站在我背后的阿木，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一笑：“你回来了，有位客户在办公室等你好久了！” 不是客户，是元瑾。 他替我隐瞒，意味着我的战壕里又多了一位战友。 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我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吩咐阿木：“你在门口就可以了！” 他轻轻点头，作为一名职业保镖，他很清楚有两个地方他不能涉足，一个是被保护者的私人空间，另一个就是她的工作领域。同时，作为一名优秀的保镖，他当然也有充分的自信，即使隔着一道门，他也能对里面的动静了如指掌！ 他帮我开门，先往里探了探头，视线在元瑾脸上停了一秒，就很快收回，退到一边。 我进去带上门，元瑾就站起来：“嫂……” “嘘……”我食指抵在唇间。这个阿木看起来很厉害，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元瑾挑眉，压低了声音：“他是谁？” “监视我的人。”我低声说，说完马上加大音量：“元先生，好久不见！” “是啊！”元瑾反应也很快：“高小姐最近忙什么呢？” “还不就是杂志社里琐碎的破事！”我笑着——“他在哪？” “东门菜场旁边一家小吃店……”——“哈哈……我的事不算破事吧？”声音一下大，一下小，真像特务接头！我抿嘴一笑，他已把一个红色锦囊摆在我面前。 “这是礼物。” 礼物？他还有心情送礼物？我挑眉，拆开锦囊—— “当然当然！你们的产品我们打算放在下一期，你看看……”我装作介绍，声音越来越小：“他在那干嘛？” “洗碗。” 元瑾回答的时候，我扑哧一笑，想像祁少遥洗碗的样子。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一个发号施令的领导者，但是我很骄傲，他可以这么快接受了身份的转变，没有自暴自弃，没有怨声载道，而是开始踏踏实实的靠自己的双手去劳作！ 元瑾耸耸肩，洗碗这件很简单的劳动，他老大做起来虽然还有些笨拙，就凭他努力的程度和敬业的态度，他相信很快他就会成为一名专业选手！ 我不说话，拿出了锦囊里的项链。 方形的刻着繁复花纹的吊坠—— 元瑾皱眉：“这个项链好像在哪里见过……” “很面熟？”我一笑，不止你面熟，每一个看过祁少遥不雅照的网民都很面熟！我打开网页指着上面的照片：“你看是不是这个？” 元瑾绕到我身边，趴在桌上，盯着屏幕：“他怎么也有这个？” 一个“也”字，说明即使祁少遥有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项链，他也不相信那个人就是祁少遥！ “他是让我们从照片查起！”这不是礼物，是祁少遥给我的锦囊妙计！ 元瑾了然的点头：“难怪他说给你你就明白了！”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我们怎么查？” “他几年前开车是不是撞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我想起他之前和我解释的那些话。 “好像是有……”元瑾挠头…… “什么好像？有就有！”看他的表情明明就是有，还想隐瞒？ “好吧！”他叹口气：“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一个晚上，当时我也在车上，正好红灯变绿灯，遥哥加速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从人行道冲出来，就这么撞上了她！后来她抢救无效，过世了。交通事故认定的时候，因为红绿灯上有电子眼，完完整整拍到了出事的经过，证明责任全在死者，所以遥哥赔了点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本来连钱都不用给的，是遥哥坚持才……” “哪辆车？”不会是传说中那辆宝贝的保时捷吧？ “保时捷啊！”他看着我，“后来好几年遥哥都不开了，人家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他的车只载老婆和女儿，其实就是他不敢开了，他有心理阴影！” 元瑾吐吐舌头，“不过就是他让我坐我也不敢坐，我也有心里阴影！”他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撞在车上满脸是血，居然还笑着！ 不过再恐怖也没有我现在的表情恐怖！ 是啊！就我没有心理阴影，所以我坐上去的时候还倍感自豪！ “后来怎么又开了？” “大概半年前，他找到了那个女人的父母，他们现在住在一个小县城里，遥哥亲自去了一趟，他们还带他去拜祭了他们的女儿。他们聊了很久，晚上遥哥回来，还到车库去转了一趟，拍着那辆车高深莫测的说，这车还是不错的啊……再后来有一次高腾跃来家里玩，参观车库的时候看见那辆车，说想和它飚一下，遥哥同意了。从此以后就开保时捷接送歆歆……” 哦，我懂了。一定是那两个善良的老人家跟祁少遥说了什么…… “你知道那两个老人的地址吗？” “我知道……” 听完元瑾的述说，我点点头，听说那个县城风景不错，或许我可以利用职务之变，趁杂志拍外景的时候，去见见两位老人。 想了想，我朝元瑾勾勾指头：“你过来……” 元瑾贴过来，我伏在他耳边悄悄的说……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4 “你说什么？这季宣传不做了？那jojo这个月空白的几页要放什么？”我突然大叫，还伴着拍桌子！ 元瑾潇洒的坐在我对面，翘着二郎腿，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姓祁的倒了，他以前的决策全部不算数，我也做不了主！” “哼！想不到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语带嘲讽。 元瑾站了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总要吃饭，总要生活吧？怪不得我！”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就像你一样，还不是照常上班！姓祁的流落街头，难道你会放弃你的事业陪一只流浪狗去浪迹天涯？” 流浪狗！？ 元瑾，你未免太过分了吧？ 元瑾表情怪异，他不说狠一点，高腾跃怎么会相信他是一个风吹两边倒的小人？ 瞪他一眼，我拉开门，一副“请你滚出去”的架势！ 阿木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元瑾漫不经心瞟他一眼，又转过头来对我笑：“高小姐爱怎么说没关系，我不觉得我有错！只要祁氏……哦，不对，应该是高氏！总之，只要公司不倒，我们和jojo总还是有合作的机会，你又何必这么紧张呢？” 我冷笑：“我不会跟墙头草合作！以后叫高腾跃亲自来找我！” “哦……”他拉长尾音，突然暧昧的靠近：“你们想怎么谈都可以啦……”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高傲的抱着手臂靠在门上。 他了然的点头：“这么说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后会有期！” 他扬长而去！ 周漠正好路过，看见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怎么回事？”他问我。 我耸耸肩，有些伤感，又好像领悟了什么：“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 带上门，把周漠失神的样子关在门外—— 开始工作！ 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的一天。 唯一不同的是，晚饭我们一家三口和高腾跃一家三口坐在同一张餐桌前。 夹着些菜放到歆歆碗里，她却不动筷子。“怎么不吃饭？”我关心的问，小家伙不回答，甚至不摇头，也不点头，看起来有心事。 “歆歆今天一整天都没说话了！”熠熠委屈的告状，他哄了她一天，收效甚微。她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好像周遭只有她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孩子越来越内向了……”我妈也叹气。 “歆歆？”我拍拍她的头，她居然别过脸去！高腾跃这时候插话，像要讨好歆歆似的，也夹了些菜放进她碗里：“要多吃一点才能长大哦……” 歆歆又把头偏向另一边，甚至还把碗里的菜扔了出去！我心底暗笑——和当初对待祁少遥的伎俩一模一样！这说明歆歆真的很讨厌高腾跃！但是同时又不由得担心，“歆歆要是不喜欢吃，妈妈给你做别的。想吃什么？” 谁知她突然摔了筷子！筷子蹦得三尺高，一只掉在地上！ “噼啪……”跳了两下，停住！ “我要爸爸。”很轻很轻的一声。 全体愣住。 大家只当歆歆任性而已，本不甚在意，岂料这小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心中一痛，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难道我能告诉她，只要再等一等，爸爸就会回来了吗？ 歆歆已经站了起来，无声的离开餐桌回到房间。 不一会她背着书包走出来。 “歆歆？你去哪？” 不回答，闷着头往外边走…… “歆歆！”我拉住她，她脸上纵横的泪水让我吃了一惊！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女儿很脆弱，家中横生变故，一次又一次，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了？抬手想帮她擦去眼泪，她却比我快一步，像赌气似的，用手背将泪水一把狠狠抹去！ “我要找爸爸！”细细的嗓子用最大的力气吼出来，我怔了一下，看见高腾跃不着痕迹的冷笑。他是在观察我的反应，如果我答应歆歆，就说明我知道祁少遥在哪里，我和他还有联系。 “歆歆，回你的房间去！”我沉声说，当着高腾跃的面，我不能心软。 歆歆当然不干，“我要找爸爸！”又任性的喊！ “听话！”我板下脸来，拉着她想带她想带她离开，至少不要在高腾跃面前。 可惜，平时乖巧懂事的小孩，一旦倔强起来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她很像她的父亲，一样固执，一样下定决心就不容被漠视！她甩开了我的手：“我不要听话！你骗人！大骗子！你跟我保证过的……你说你不会……你说话不算话！骗人……你骗人……”一边说一边哭，抽抽噎噎，颤抖的小身子，仿佛我真的伤透了她的心…… 我又何尝不伤心？我当然记得我向她保证过什么，我说我永远不会和高腾跃结婚，她的父亲，我的丈夫，至始至终只有祁少遥一个！我没有骗人，我一直在为我的目标努力着，可我又能解释什么？高腾跃在盯着我们，即使我把歆歆带出去了，他的眼线也会盯着我们！难道我不想见祁少遥？我和歆歆一样，恨不得祁少遥下一秒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像以前很多次一样，犹如天神降临，解决横跨在我们前方的所有障碍，带我们离开，远走高飞！ 可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他来不了了！我们的天神被捆住，束缚了手脚，他在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去救赎！想离开，就得靠自己的力量披荆斩棘，而且我们不能只有自己的幸福就够了，还有黎璐，还有元瑾，所有所有为我们付出过，牺牲过的人，都要和我们一起幸福！ 所以，现在的委曲求全只是暂时的，我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一发制人！ 歆歆还在哭闹，“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 “够了！不要哭了！”我突然烦躁的大喊！“要找爸爸，你自己去找！” 歆歆愣了一下，倔强的擦干眼泪：“自己去就自己去！” 然后坚定的走出大门！ 我站在原处不动，我妈急了：“你怎么回事？小孩子懂什么！”说完她想去追歆歆—— “我去！”我把她扯回来。 我是故意让歆歆走的，因为我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面对高腾跃我很压抑，他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忘记祁少遥，还硬是要把我留在身边。甚至就在刚才晚饭前，他把一枚戒指戴在了我右手的无名指，他说这枚戒指价五千万！他是在证明他不祁少遥强，我们的结婚戒指只有三千万，而他能出得起五千万！如果金钱能衡量一份爱情，一场婚姻，我不可能在汽车冲向祁少遥，死亡临近的前一秒，扑进他怀里和他紧紧相拥；我一没有必要为了他高腾跃一句威胁，在那个风雨骤至的夜晚离开祁少遥，更不可能为了区区五千万，就委身做他的妻子！ 我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者也是他弄不清我的意图，才想用一枚戒指来试探我的心意。 我接受了那枚戒指，或者就是这样才让歆歆误会了！ 歆歆在前面走，我跟在离开两三步的距离，而阿木跟着我。 我知道歆歆不可能找到祁少遥，等他走得累了，等我们母女俩都平静下来，我就带她回家…… 元瑾出现在路边的小巷里，我和他对视一眼，他很快调头就走——在阿木发现他之前。 不一会，一辆车在歆歆面前停下来，车窗慢慢落下：“歆歆！” 居然是周漠！ “周漠哥哥……”歆歆停下来，脸上还是有掩不住的委屈。 歆歆并不认生，相反她对每一个人都很乖巧，只除了高腾跃。 她一直叫周漠“哥哥”，因为周漠年轻又帅气，她觉得“叔叔”两个字和他不配！有时候得意忘形，还囔囔着长大了要嫁给周漠哥哥！ 小孩子的童言稚语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周漠出现在她面前，邀请她上车，我知道她一定会跟周漠走！ 果然，周漠推开车门，她就坐了上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前去，一把拉开后座，“开车！” 我们要甩掉阿木！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5 还没等我坐稳，周漠的车就飚起来了！我向后歪了一下，看见车窗外阿木的脸闪现一瞬间惊愕，很快又恢复如常，扭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知道他是回去开车来追我们，紧张的趴在周漠的椅背上：“我们现在去哪？” 周漠耸肩，轻松得很：“不是你让我开车的吗？” “去找爸爸！”歆歆要求。 “不行！”我断然拒绝！阿木在后面跟，不能让他知道祁少遥在哪里！ 周漠一笑：“那我们开车转转就回去，阿木喜欢跟，就让他跟！” 他知道他叫阿木？我记得我没有给他们介绍过，于是下意识问：“你怎么认识阿木？” “白家的人。”简洁的四个字，说明了阿木的黑道身份。高腾跃居然出动了这么一号大人物来监视我！ 我暗自抽了口气，听说白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高腾跃和白家勾结，我的复兴之路上又多了一只拦路虎！ “每个人都有弱点，白家人也不例外。”周漠眼中闪现一片精光，似乎在暗示什么。 阿木的弱点？阿木人如其名，看起来就像一根木头，他会有什么弱点？ 周漠一笑，似乎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我来找你帮我办件事，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我睨着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他淡淡弯起唇角：“周家也是祁氏的股东……” 原来如此。就像他说的，每个人都有弱点，我的弱点就是祁少遥。大家都知道，我想拿回祁氏的掌控权！ “百分之二，而已！”我装作不屑。祁氏所有股东的资料，我已叫元瑾拿来给我看过，周家是小股东，只有百分之二。 “百分之二总比你现在一无所有的好吧？”周漠倒是信心满满，他知道我一定会动心！ “谁说我一无所有？”我心中已有全盘计划：首先，我可以去找江晨和薛璟天，从他们手上借到祁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他们和祁少遥的交情不可能见死不救，有了这百分之二十，我就有底气去收购剩下的百分之十三。我只要百分之三十三，正好比高腾跃多百分之一，我也要让他尝尝这微小差距的苦头！ 偏偏，在我的计划之外多了一个阿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这个跟屁虫。 周漠又笑了：“你以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么好借？”他仿佛可以看透我的心思，“高腾跃为什么要安插一个阿木在你身边？就是为了防止你反扑，只要你一有动作，他可以比你更狠更快的解决掉目标！” 薛氏和江氏他也能解决？我不相信！他击垮祁少遥是因为祁氏本身内讧元气大伤，他能联合任氏是因为他们换了一个新总裁尉迟燨，而薛氏和江氏没有任何破绽，他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威胁到他们！ 周漠接下来的话却不容我乐观：“高腾跃已经向薛江两家施加压力，当然，他们也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照样借股份给你。可是，你得到股份之后呢？高腾跃会不会打你手上百分之二十的主意？如果你不能尽快得到剩下的百分之十三，很可能连这百分之二十都保不住，到时候你不但帮不了祁少遥，还会把他的兄弟们害惨了！” 所以这是破釜沉舟，只能一举得胜，否则便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你想说，你的这百分之二是很重要的？”我问这句的时候，已经决定这百分之二我非要不可，不论他叫我做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周漠跟薛、江二人不一样，他和祁少遥不过点头之交，也没必要为了卖我面子，就拿自己的家族事业陪我们一起赌，而我也不可能买下那百分之二——我根本出不起这么高的价钱！所以，帮周漠办成那件事换取百分之二的股权，势在必行！ “说，你要我做什么？” 周漠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盯着我，“其实很简单……帮我拍一辑照片……” 从他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出，这件事不简单，而且刚才他自己也说，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 “什么样的照片？”我疑惑。拍照片不找摄影师，找我？我肯定没有专业水准，想必他要得照片也无须什么艺术感！ 他耸肩，说的轻描淡写：“裸照！” 我一愣。 “白老大的裸照！” 这次我彻底石化！ 他要我潜入黑社会去拍帮派大佬的裸照！！这件事不是有一定的危险性，而是相当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要了我的小命！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他抬眼，看见一直追逐我们的车子越来越近了！ “我去！”没有别的选择！“可是，我要怎么见到白老大？” 他抬手指了下后面的车：“那个人是白老大的心腹！” “然后呢？” “然后？”他一笑，抽出一张小纸片塞进我手里：“然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快速扫了下纸片，是阿木的资料，“就这么点？” “这已经是我所能查到的全部！”他用眼神意示我把纸片藏好，忽然一手固定我的头，转身嘴唇贴在我耳际：“记住，每个人都有弱点……” 这时候的他，根本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单纯的小弟弟，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表现出他是多么工于心计！他和白老大之间的恩怨，我一无所知，我很明白，聪明的话千万不要得罪黑社会，可是我别无选择，我必须得到他手上的百分之二！ 我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个要求！”眼看阿木下了车，越走越近，我不等他回答抓紧时间说：“这个月杂志空下几页，我要做一个讨论！” “讨论黎璐的事？”他点点头：“你是主编，你说了算！” 有舆论压力是好事，可是法庭怎么判，还得看高腾跃管不管这场闲事！ “你不反对就行了！”虽说我是主编，但他是老板，只有他同意了我才能放手去做。至于高腾跃的反应，就不劳他操心了，我心中已经有数。 阿木正好走到车前，拍打车窗叫我出去——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6 我抱着歆歆上了阿木的车，歆歆撅着嘴不高兴，但我没有出声安慰。一方面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另一方面我在想着刚才周漠给我的那份资料。 资料的内容少的可怜，除了说阿木是白家老大白枳擎的心腹大将，白家人眼中忠肝义胆，外人一听就闻风丧胆的冷面杀手以外，还有对他性格的描述，什么冷血无情，不苟言笑，手段辛辣，杀人如麻等等……这些都让我禁不住打冷战，我居然被这么一个满手血腥的家伙跟了一整天！ 可是，看着他倒映在后视镜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又有想笑的冲动！资料里还有一句话，也许就是周漠所谓的阿木的弱点——这个杀手有恋物癖！他喜欢收藏各式女装，尤其是bra！ 难怪我发现有美女从他身边经过，他都要多看几眼。一开始我以为他好色，现在想来，他莫不是在研究人家里面穿的是什么款式什么颜色什么尺寸？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用手臂挡住胸部，以免被他看穿！ 他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类似嘲讽的笑。也许他并没有笑，只不过想到如果他把刚才看到的我和周漠的“奸情”禀报高腾跃，将会发生的事，觉得很有趣而已！ 我也淡淡撇了撇唇，他取笑我？我还没嫌弃他变态恶心不要脸呢！ “喂！”我突然出手拍他！ 他机警的往旁边一躲，我的手落了空，拍在椅背上，有些麻……我甩了甩，挤出一脸八卦的笑和他套近乎：“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的唇抿得紧了一点，并不答话。我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不说话就是有啦？” “马上情人节，你有没有想好送她什么礼物？” 没有回答…… “玫瑰？那是一定要的啦……不过只送玫瑰好像有点俗呢……如果我老公只送玫瑰的话我就会觉得他很小气，又没创意……” 无声…… “你女朋友肯定很漂亮吧？” 漠视我…… “漂亮女人当然要穿漂亮衣服啦……”我开始慢慢引导：“我有一个好朋友以前是做服装设计师的，她有好多未发表的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哦，如果你女朋友喜欢……” “少废话！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他终于出声，却是泼了我满头满脸冷水！ 好吧！我摸摸鼻子，既然你拒绝我的“好意”，那么我就让你自己来找我要！被浇熄的热情瞬间重燃，我又想到一个好点子！ 阿木不是最喜欢收藏bra吗？第二天，我弄来了最近三年祁氏所有bra的宣传册，扔在车上。我就不信，恋bra成癖的他会忍住不看，看过之后会不想要！如果他看上了哪一款，我就叫元瑾去**店买到断货！ 这种有恋物癖的人，一旦想要某样东西，就非得到不可。他绝对不好意思去找高腾跃，难道跟他说“我有恋物癖，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举世闻名的杀手，喜欢收藏女人的bra，而这件bra只有祁氏的仓库里有，所以你送我一件吧！”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件bra去抢劫祁氏的仓库，这么一来他身为著名杀手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所以，逼到他走投无路，我就不信他不来求我！ 下午的时候，他落入了我的圈套。 我下班走出公司，就看见他坐在车里，津津有味的看我带上车的“书”！ “咳咳……”我一上车，他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册子甩到一边，用咳嗽掩饰他的尴尬，一张酷脸瞬间涨红！ 我忍住笑，瞥他一眼。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杀手害羞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有点像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若无其事的捡起地上的画册，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阿木又变成了一根木头：“知道，高先生交代过。” 是吗？我挑眉。同学聚会我是向高腾跃报备过的，正常社交他一般不会阻止，前提是他不知道我的同学中有一位是薛太太！ 我不再说话，假装看那本册子，这是祁氏三年前的一本宣传画册，阿木翻到的那一页是“聚变”系列，听名字就知道，超强的聚胸效果，营造深v诱惑！ “这款真不错……”我故意弹一弹纸张，吸引他的注意：“当年卖的相当好，可惜停产了……” 偷偷瞄了他一眼，我不是在跟他说话哦……真的不是跟他说…… 我自言自语而已：“这款啊，专为小红帽女孩设计，好多mm买了都非常喜欢，下次还特地来找，怎么就停产了呢？现在估计全世界只有祁氏的仓库里还剩一件了吧……恩，祁氏的每一款服装都会留一件的……” 不用看阿木也知道他心动了，可是他买不到，就是买不到！ 但我还在说，要说到他心痒难耐！ “真的买不到吗？”他居然说话了！看来他定力没有我想象中顽强，我还以为我要多诱惑几天的说…… “是啊！早就停产了……”我煞有介事的点头，依然不看阿木！ “你不是说祁氏有吗？”鱼儿上钩了！ “是公司留的样板。”轮到我装酷。 “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又脸红又口吃，这真的是传说中那个冷酷无情，手段狠辣的杀手吗？被人识破弱点果然是件很可怕的事！ “你要送给你女朋友？”适当的善解人意。他想点头，我又说：“你可以找高腾跃啊，他现在是祁氏的老板！”再适当的拿乔！ 他脸更红了，不知所措的抓耳挠腮：“你知道，我……我……”他怎么好意思向一个男人开口要bra？何况他和那个男人还有金钱交易，他花钱请他办事，如果他找他要bra，这个保镖他还有什么资格做下去？如果他被高腾跃赶回白家，他的脸就丢大了，白老大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什么？”我装傻。 “我……”他顿了顿，“我……女朋友……真的很喜欢这款，她找好久了……” “是吗？”我暗笑。是“她”很喜欢，还是你很喜欢？我装模作样思考：“本来我可以拿到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和祁氏的关系，总是不太方便……” “如果我不告诉高先生……”主动提出来！这个杀手的“恋物癖”不是一般的严重哦…… 我揉揉太阳穴，似乎经过了一场思想作战，“勉为其难”的答应：“那……好吧！我试试……” “真的吗？”我终于在木头的脸上看见了笑容！裂开的嘴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这个笑容纯真的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我再一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杀手？ “你要什么尺寸？”我问。 “嗯……”他抿抿唇，羞涩的开口：“32……a……”他“女朋友”会不会“小”了点？ “32a！？”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住！瞧他膀大腰圆的熊样，32a？他确定他穿得下去？ 他点点头，脸已经红成了一片火烧云！ 我识相的不再问：“没问题！” 他又咳嗽一声，“那……谢谢……我要怎么回报你？”他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说什么回报！多伤感情！”我这回潇洒，拍了拍他厚实的肩：“大家是朋友嘛！” 以为我蠢啊？给了点甜头就想要回报？等他回报了我，人货两清，他继续当他尽职尽责的保镖，我继续被他严密监视？那我做这么多事岂不是浪费心血？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他把我送到了聚会地点，推开包厢门，按照程序，朝里面探了探头，又退出来。 里面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没什么危险性…… 我微笑，走进去带上门。 “哇……”这帮女人果然叽叽喳喳，“高鶱霨！我们聚会这么多次，你是第一次出现哦！” 我尴尬的一笑。就算我曾经多么不合群，她们也没必要一见面就揭穿我吧？不知道说什么，我只好陪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如果这次不是和邵玮璇约好让她带老公来，我估计也是不会出现的…… “哇！高鶱霨，第一次听你这么有诚意的说不好意思哎……”又揭穿我！我脸一红，以前我说“不好意思”只有唯一的一种情况——“哟！不好意思，你想跟我吵架吗？” “我道歉好不好？”笑着坐下来，我已经为我当年的自私自利和小心眼吃尽了苦头，你们爱取笑就取笑吧，我改过自新洗心革面还不行？ “自罚三杯，我们就原谅你！”女人们又起哄！ “好！”豪情万丈站起来，接过她们递来的酒，视线却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邵玮璇身上，朝她眨眼暗示“说好带老公的，人呢？” 邵玮璇不说话，非要灌我三杯酒再说！好吧，三杯酒下肚，我又盯着她！ “你还真是救夫心切……”她嘟哝，朝洗手间一指：“我老公说不能让那个大老粗看见他，所以躲在里面！” “老公！你可以出来了——” 话落，薛璟天捏着鼻子从洗手间走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公文袋，正是我想要的股份授权书！ 他朝我点头，把授权书放在桌上。 “薛总！” 他眉一挑，又将授权书收起：“你叫我薛总，这个我就不给你了！” 我一笑，难怪他能和祁少遥做兄弟，两个人都是一个调调，遇事越急迫反而表现得越轻松！他这句话摆明了，他的授权书只给“祁太太”，而不是给“高小姐”的。 “老大！”我跟着祁少遥叫。当年祁少遥和薛璟天的弟弟璟恩结拜，之后都是这么叫他的！ “这还差不多！”他拍拍我的肩膀：“老三媳妇儿！” 我又一笑，知道他们背地里都是这么叫我，只是，六年前和六年后，我从来没有被祁少遥带着出现在公开场合一次，所以初次听到这个他们其实已经叫了很多年的称呼，还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别忙着感动，签字吧！”邵玮璇把授权书推到我面前，签完字同学们还要叙旧呢！ 我提起笔来—— “等一等！”薛璟天拦住我！ 我了然，“借条我已经写好，请律师盖过章了……”授权书是明的，给高腾跃看的，而借条是暗的，等我把高腾跃赶下台，将他手里的股份并购重组，就要把这百分之十还给薛璟天。 我拿出借条，他按住了我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还信不过吗？只是……” “只是什么？”我着急的问。 薛璟天叹口气，“只是，股份我只能借给你一个月……” “一个月？”我讶然，“一个月会不会太短了一点？”我还要去拍白老大裸照，另外还有百分之十一没着落！ 薛璟天又叹口气：“没有办法，下个月股东大会如果我不出现，高腾跃就会知道股份在你手上……” 原来他和周漠的想法一样，认为我若不能一举得胜，就会全盘皆输！ “好！”我一咬牙，一个月就一个月，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签了字，吃了饭，叙了旧，薛璟天再次躲进洗手间，我被阿木接走。 明天，我要去见江晨！ 见江晨之前，我带阿木去了趟祁氏大楼，去取他要的bra！ 之前我和元瑾联系过，高腾跃正好回gty去了，于是我们放心的把车停在附近停车场。 “你在这里等，我去拿了就回来！” 阿木点头，很听话的坐在车里没有动。我独自下车，到了和元瑾约的咖啡厅。 “你的跟班没来？”他朝我身后看。 我坐下来，拿起他面前的包装袋：“聚变？” 他点头：“聚变，粉蓝色，32a……你的跟班确定他能穿？” 想法和我一样！我失笑：“管他呢！总之它很好用！”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bra就能使杀手阿木对我掉以轻心！ 元瑾也笑了，摇摇头：“你能发现他这个弱点，真让人喜出望外！” “别忙着喜出望外，”我看着他，表情有些沉重，“黎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他叹口气，也严肃下来：“那天我照你的吩咐，一回来就去找高腾跃求情，他还不能完全相信我，但也没有明确表示要开除我。现在他把我调到清洁部，管清洁工！” 让祁少遥精心培养的法律高材生去管清洁工，果然是对人才资源的一种浪费！不过——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让你直接拿把笤帚去扫地就不错了……”也许高腾跃还想试探他，或者只是单纯的看不起他这种墙头草，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能打黎璐的官司吗？” “我的律师执照又没被吊销！”元瑾两手一摊：“高腾跃看起来是不愿意插手管这件事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高腾跃不知道杀祁少逸的其实是我，黎璐只是帮我顶罪，所以他那天要挟的不是我，而是祁少遥。只要我不去为黎璐求情，他就没有必要为难黎璐这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前祁氏总裁刚刚卷入一场行贿案，作为现任他当然要更加谨慎小心，所以他应该不会再插手这件事。 “我那篇报道着手在做了，半个月后jojo发行，正好在开庭的前一天，希望能起点作用！” 等到产生舆论效应，高腾跃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黎璐无罪释放，我就再也不用乖乖的听他摆布，到时候我还可以来个装傻充愣：“怎么？我为我的小学妹写点东西都不行吗？舆论怎么能影响法律？法律是公正的，它怎么判就是真理！” 元瑾笑笑：“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保持低调，尽量不去找遥哥！” “不是尽量。”我盯着他：“是一次都不要去！”谁知道高腾跃有没有派眼线暗中跟着他？ “好了，我不能留太久，免得阿木起疑心！”我站起来，拿过bra的包装袋，故意大声说：“谢谢你的衣服，今天有些事，以后再找机会感谢你！” 然后我回去见阿木。 阿木果然哈这件内衣很久了，拿在手上表情分外激动，小心翼翼的捧着：“是它！就是它！”仿佛它是他寻找多年的稀世珍宝！我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恋物癖杀手，他还在喃喃自语：“他一定很喜欢，一定会很开心……” 貌似这东西不是他自己要的？有恋物癖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他”？ 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我一伸手夺回了他爱不释手的“珍宝”！ “怎么？”他沉下脸来，既失望又期待的盯着我手里的bra。 索取回报的时候到了，我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木……人家想去见一个人耶……” “谁？”他谨慎起来。 “就是……”作害羞状：“我不告诉你……” 他眼珠一转，“那天开车带你走的男人？” 不是他明察秋毫，而是我故意引诱他这么猜！我好像被他看穿了心思一样低下头去：“他约我到他的公寓……你不会告诉高腾跃吧……” 偷偷用眼角瞄他，手指卷着内衣的肩带—— 你想要这件衣服吗？想要就带我去吧！ 他盯着我手中的bra，脸色忽明忽暗，很显然在做心里挣扎…… “好吧！”内衣的诱惑敌过了杀手的职业操守，他终于下定决心！ “不过只此一次，而且你要快点，我不想让高先生怀疑！” 我绽开一抹大大的代表感激的笑容，无比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阿木最好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7 但我并没有把bra还给我的“好朋友”。他送我到一个住宅小区门口，这里是江晨的小金屋，他约我今晚在此会面。 金屋肯定是用来藏娇的，至于藏的是这个“娇”还是那个“骄”，就是江晨他自己家的事了，而我今天的目的是借另外百分之十。 我拎着内衣的包装袋下车，阿木一直很渴望的盯着我手中的袋子，我视而不见。 “阿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一定要等我哦……”还故意甩了甩包装袋！ 阿木无可奈何，“好……你快去快回……” 比了个ok，我甩着包装袋上了楼。 江晨已经在等我。 “老二！我来了！”有了上一次见薛璟天的经验，一见江晨我就显得特别热络。我知道，他们愿意出借股份，完全是看在祁少遥的份上。 “老三媳妇儿……”他浅笑，礼貌的让我进去坐。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签个字就行！”他指着茶几上的授权书，“不过……” “不过你只借给我一个月是不是？”我抬头看他。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老大也借给我一个月！”毕竟百分之十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能理解他们。“需要借条吗？” “不需要！”他摇摇头，“签吧！” 感激的一笑，“你对遥遥真好……”我说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感动于他们的兄弟情谊而已，没想到他却想歪了，毕竟传说中他对祁少遥是有过一段“单相思”的！ “咳咳……”他尴尬的咳嗽一下：“我和少遥是好兄弟，一直都是！我对他……没什么……” 他想解释清楚少年时期那一段误传，偏偏我低头专心在包里找笔：“你说什么？” 鼓起勇气想说的话被打断，他也说不下去了，又摸摸鼻子：“没什么，你先签字吧！” “好！”我抬头看他一眼，觉得他欲言又止，但没有再问下去，签了字，把笔扔回包里，再把包放回沙发上。 这时，我才看见，沙发上一直搭着一件黑色衬衣，袖口绣着一个很别致的火焰图案！ 这个图案是人为绣上去的，似乎是什么标志……图案很面熟，好像……对了！我在阿木的袖口上见过！ 难道这是白家的标志！？ 我讶异的看一眼江晨，莫非他也是白家的人？ 此时，江晨正慢慢的在我身边坐下来，身形越来越低。江晨个子很高，据说有196公分，而那件衣服看起来和祁少遥穿的差不多长，也就是说衣服的主人和祁少遥一样只有一米八几，而且这件衣服非常窄，应该是特别定制的，穿衣服的人又高又瘦…… 江晨也发现了我盯着那件衣服，迅速把衣服收起来，一卷，塞到身后：“不好意思，这是我一个朋友的……” “哦！”我了然，男朋友！ 江晨的脸红红的，“你不要误会了……其实我不是……”他不是同性恋！他想说这句话。为什么被人误会了十几年，终于有了解释的机会，他又说不出口？他懊恼的拍拍脑袋，该从何说起呢？ “你想说什么？”我睨着他，微笑。干嘛这么别扭？我又不会歧视同性恋，何况他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感激他都还来不及！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卧室门突然打开，里面跳出一个红色身影！ “当~当~当~当！火红小甜心！” 一把甜美而纯净的女声！ 我和江晨同时呆住！ 我是因为惊奇，而江晨，大概是因为惊艳吧！ 我仰头望着这位“火红小甜心”，顶着一头红艳艳的长发，身上穿着红色小礼服，小裙摆下面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双手摆在身侧，手心朝下，手掌微微翘起，头偏向一边，做可爱状！她上身微微前倾，乍一眼看去身材很不错，只是过低的领口里面没什么料…… 她也愣住了，想不到屋子里突然多出个人来，臭美的笑容还僵在脸上…… 我慢慢站起来。呃……这个“火红小甜心”真的很高，我必须仰视她。 “你好高啊……”为了化解尴尬，我只得这么说。 “嘿嘿……这个……那个……”她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那件衬衣不会是她的吧？刚才晃一眼也没看清是男款还是女款，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么大的衣服不可能是女人的而已，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晨赶紧站起来，把她拉到身后：“她是……是我的女朋友！” 哦，我懂了！我终于知道刚才他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想告诉我他对祁少遥一直都没有非分之想，因为他是喜欢女人的！ 我笑一笑，自己误会了人家这么多年，反倒有些尴尬起来：“你女朋友很漂亮！”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是绝配！男的俊朗迷人，带着一点点阴柔气质，女的偎在他身后，双手揪住他的衬衫下摆，似乎很依赖他，偏偏脸上又有掩饰不去的一丁点英气！反正，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很般配！ “她叫……小晴……”江晨又把“火红小甜心”拉出来。 “你是模特儿吗？”我笑着问，以她的身高不做模特可惜了。 “不是。”她摇摇头，给人的感觉很是腼腆害羞。走近了我才看清，小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瘦弱女孩，她虽然苗条，但很结实，手臂上还有隐隐约约的二头肌！ “她是篮球手！”江晨给了我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篮球手啊！”我恍然大悟！ 篮球手？我又看一眼小晴，她很认真的配合江晨：“我是打篮球的！”还做了个标准的投篮姿势！ 嘿嘿，她供职于白家专属篮球队吗？ 我敢用向上人头作担保，她的二头肌是打架打出来的，而不是打篮球！不然江晨为什么一直不公开他有女朋友？篮球手见不得人吗，还是黑社会女友一时不好让人接受？ 当然不能揭穿他们，我摆摆手：“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江晨礼貌的点头：“不好意思了……下次，下次……等兄弟几个聚齐了……我再把小晴正式介绍给大家……” “好！”我弯腰拿我的包。 其实这不是我们可不可以接收江晨找了个黑社会女友的问题，而是他的黑社会女友愿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问题，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就留给他们小两口慢慢去解决吧…… 我拿起我的包，以及装bra的购物袋。bra露出一角，我往里塞了塞…… “哇……哇……”小晴惊喜的突然叫起来，眼睛绽放异彩，像是见了宝贝一样！ “你等下，等一下……”她跑过来，指着购物袋：“这个是聚变吗？” 神了！只是看一个角也能看出款式，还能立刻叫出名称！ “对啊。”我递给她。她喜欢极了，也不顾我正看着，立刻比在胸前，跑回江晨身边：“晨哥哥，我要的就是这个！你为什么买不到？” “呃……那个，不是停产了嘛……”江晨显然宠极了他的黑社会女友。 我好笑的看着这一对。祁氏的“聚变”真的很受小红帽女孩欢迎，为什么要停产呢？等祁少遥回到公司，我让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生产“聚变”！ “那她为什么能买到？”小晴撅起嘴。 江晨挠头：“她是祁氏的老板娘，当然有……” “啊！老板娘啊……”小晴忽然转头，刚才面对江晨黯然失色的眼眸，又光亮起来：“祁太太，你还有没有，可不可以卖给我？” “卖给你？”不是我小气，如果我有很多，送你一百件一千件都没问题，不过祁氏也仅剩这一件了啊，如果给了小晴，楼下我可怜的“好朋友”阿木怎么办？ 小晴看见我犹豫，缓缓低下头，双手把bra奉上：“那算了……” 我怎么忍心让江晨喜欢的女孩失望？何况，江晨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眼都不眨一下就慷慨解囊，而我居然还要为了一件bra想个半天，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这件‘聚变’本来是给一个朋友的，你喜欢就拿去吧！公司还有很多，我再拿一件给他就行了！” 只有对不起阿木了。这件太小，以阿木你的身材，下围至少要38才行，而且a杯你丰满的胸肌也塞不下……我是为你着想，我可以拿一个更适合你的尺码。这件，给小晴刚刚好，她那么“小”…… “真的吗？”小晴兴奋的跳起来：“我终于有聚变了！我爱死它了！哈哈哈……” 我把“聚变”送给小晴，空着手回去见阿木…… 该章节已被锁定 我又照了照四周，想继续找着有没有其他出口，结果，平地里不知为何视线开始模糊。 “无聊，我不在乎，但我想提醒你，我们现在是捆绑在一起了。这东西感应能力挺强的，同样，反噬也很强，比如这样。”姜晨惠说着，突然取出一把尖刺，轻轻滑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鲜血顿时从伤口处蹦了出来。 当然了，看一看李天乐对这件事是作何反应的，也是赵柯的一个目的之一。而李天乐也没有让赵柯“失望”，果然他一到这里，就想着把这件事往他身上推。 这个刺客很少发话，但言语只要一放出，必定是那种直抓住蛇七寸样式的。也就是说，他的讲话是非常重要，每次都能狠抓住重点。 术业有专攻，不是分内事不要多知道，这是洛杨一贯的处事风格。 我们放下行李后，走到招待所的餐厅，里面有个大婶在忙，对我们说想吃什么和她说就行了，旁边还有零散的几个客人，见我们来了，都在打量着我们。 袁婆婆等人的心可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了。这个高手不是凡人，要想离开一个闪身之术就能挪移到大阵之外，他为何要一步步走出护村大阵？ 这背着木剑的孩子正是前不久跟着李太白来到蓬莱的李牧童，二人这一路走了一年左右。 人生得意须尽欢，荀友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况且，这帮人害的周景明被厂长批评，差点毁了前途，荀友亮可都一直记着呢。 柳轻尘等的太久，为了断他念头，还派了个魔修御剑离开，让外面的人断了念头。 凤凰可以涅槃重生，就生命力而言，早已经步入了强的可怕的行列。 叶岚此时，似乎又恢复了他那副轻浮的样子，雷修刚想过去说他几句，却是发现他虽然说话的语调很轻浮，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因此，也暂时的决定先观察他一下为主。 几天的收获还不错，就比如霍子吟这个网里，就有不少的鱼，霍子甚至还抓到了虾。 星羽此时也是蹲下了身子，而空羽也明白星羽的打算，然后趴到了星羽的背上。 赵灵宝在经历了最初的打击和颓唐后，心态上一度出现很大起伏。李牧野故意强留他暂住在训练基地的宿舍，平日里与性情比较老练乐天的恶来一个房间，指导他实战能力的同时还负责开导他。 禺山关府衙内，方妍得知昨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内心里又气又恨。气的是段琅和张如明把她排斥在外，恨的是段琅独创虎穴张如明竟然没有阻拦。 到了后来，甚至除了欧阳明和张艺曼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有资格进入林然的房间了。 霍子吟要是知道他们再想些什么东西，怕不是要笑死，还精妙的灵力控制。 修整了两日，禺山关大营算是被贺连加稳住军心。看到城内趋于正常，段琅这才放心的离开禺山关，奔向北明蒙都大营。 而霍子吟腰间的两柄剑，一柄是玄武尊者从好友那里特别定制求来的，由隐士高人荀竹道人所造。而另一柄则是七剑之一，母亲遗物。不仅仅意义非凡，而且传说中七剑传人受到气运加持，而且有可能会得到特别的力量。 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有希望的激动，也有未知的忐忑，谁都没有率先开始。 只见他双手奉上的，是一剑鞘，通体金黄，上刻金龙，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要飞出来一般。 携带着恐怖的灵力，猛冲大虎而去，张开龙嘴，与大虎缠斗在一起。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辆类似人间界的马车出现在李乘的视野里，而赶车的人更是令李乘眼前一亮。 一时间，紫凌峰、秦语嫣以及剩余七族的族长们，也是赶忙上前，关切着。 “艹他么的丧尸！生做不成人杰，死也要当个鬼雄！”一中年人大吼。 现在看来，应该是紫凰帮转移财物的过程中，引起了其他帮派的贪婪，于是导致被围攻了。 但即便如，依旧被震得浑身是血，全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看向陈潇的视线只剩下了发自灵魂的惊恐。 “黄金剑诀，黄金堡传承剑技，这岳云腾能够修炼到这招有千剑齐飞的境界，资质果然不凡。”欧阳炎看着天空上的剑影，喃喃的说道。 但是两名保安像是没有发现一般，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掠过。 春末，婆台寺内香烟缭绕、钟鼓齐鸣，庄严齐整诵经声从寺内往周围漫去，李丹若和孙相公夫人邢氏跪坐大雄宝殿内蒲团上，双手合什，垂着眼帘虔诚行着祈福礼。 那么，他是否和我一样，想要扶起我，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要管不要管，什么都不要管，我的事与他无关，我的死活更是与他无关。 渐渐的，苏煜阳发现凌秒走的方向有些不对——这，凌秒是要回他租的房子？ 姜艳树急奔出来，扑姜艳湖身上，头抵姜艳湖肩膀上一动不动，不哭也不说话。 已经听出尼克弗瑞语气里掩盖不住的笑声，王凯不爽的说道，如果不是九头蛇欺负到头上，王凯肯定不会到第一线当打手的，现在自己就算不出手也要出手了，但是尼克弗瑞这个态度，让人实在是太不爽了。 料肉房的大门砰然关紧，豆室内的灯火突然熄灭，屋子里的气息却灼热如盛夏。 她不想让对面这个有着十分风度的男人，看出自己紧张的神色，便以着轻松的语调说道。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9 咔嚓，咔嚓！ 裸照到手！ 趁白老大进浴室洗澡，用哗啦啦的水声作掩护，我溜之大吉。 路过客厅，我看见阿木被五花大绑，倒在沙发上。刚才那一枪是***，阿木虽然还有气息，却像死人一样安静。 我走到他面前，双手合十，一拍：“对不起了，阿木！”深深一鞠躬，我不能带你走，你就留在这里任凭白老大处置吧，我们就此别过！ 第二天，阿木果然没有再出现。我失去了两天的自由，失而复得。一个人优哉哉晃荡到公司，装模作样工作了一个上午，趁午休时间我带着手机去找周漠。 敲开他办公室的门，“我拍到照片了！” 他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奇怪：“这么快？” 难怪他诧异，我要对付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冷血杀手，和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永远保持神秘低调，在家有重重保护网络，出门有几十个黑道精英跟班的主人。就算把白老大身边的保镖全部用计调走，我和他一对一也是实力悬殊！而周漠的任务才交代下来两天，我就已经搞定了，他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糊弄他！ “你确定你拍的是白老大？”如果我真想随便找个人来蒙混过关，那我就错了！虽然见过白老的庐山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但他周漠见过，而且只见过一眼，就永世不能忘怀！ “你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不能确定我拍的是不是白老大，总之，阿木是这么叫他的，他总不能连自己的主子都认错吧？ 插上数据线，连接电脑，“就是这个！” 屏幕上出现了我昨天拍的照片，情况紧迫，我只拍到两张。一张是白老大坐在梳妆镜前，即将起身，可以看到他的背部，以及镜子里的正面。他有一头栗色的细碎短发，精瘦的胸膛，还有四块腹肌！另外一张是他起身以后，那时候我已经钻回床底，所以只拍到他两条不长毛的小腿…… “不错，就是他！”周漠敲了敲屏幕上白老大的脸。 白老大的脸和他的姓氏一样白，由于刚做过保养，显得白里透红。由于是镜子里的倒影，并不是太清晰，但他那对大而有神的眼睛，周漠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个妖孽，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 我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拍错人！但我还是不敢确定，周漠要的是**，而我只拍到上半身，他能不能满意，和我交换那百分之二的股权？忐忑不安的盯着他，只见他笑了笑：“这样就可以了！我只想证明他是个男人！” “啊？”他拍裸照的目的不是要挟，而是为了证明白老大是个男人？难道白老大不是男人吗？我盯着他，他显然不想多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是股权让渡书，“你签个字，百分之二就是你的了！” “你给我了？”我还以为他也会说只借给我一个月，毕竟百分之二套现的话，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他挑眉：“拍黑社会老大裸照这种冒生命危险的事，难道还不值得换取百分之二的股权吗？何况，你帮了我们周家一个大忙！” “哦！”聪明的话就不要过问别人的家事，拿了想要的东西赶紧走人！签了字，拿到让渡书，我再看了一眼屏幕上白老大的脸——怎么有些面熟？莫非以前见过？不可能，我如此遵纪守法的一个良家妇女，怎么会认识黑社会？ 甩甩头，不再想，我还是把脑筋动在琢磨自己的事比较实际一点。周漠和白老大的瓜葛，我才没有多余的精神和时间去刨根究底！ 算一算，江晨和薛璟天各百分之十，加上周漠的百分之二，我已拥有百分之二十二，只差百分之十一，我就胜利了！还有大半个月时间，我应该回去研究一下元瑾给我的股东名单，看看还有谁可以出让给我股份！ 刚回到办公室，拿出股东名单，门被敲开了，是公司的前台小妹，她给我送来一份快件。 快件没有署名，也没有寄信人地址。 玩神秘？我把快件翻来覆去看了看，唯一的线索是快件单上的字迹很清秀，应该是个女孩子写的，会是谁呢？ 拆开快件，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股权让渡书！ 又是股权让渡书？ 上面写明把祁氏百分之一的股份无条件出让给我！ 谁这么慷慨？我看了看左下角的签名——任悠然！ 她丈夫卖掉了百分之十，把祁少遥赶下台，她又跑出来送给我百分之一！他们这两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已经扯破脸，给我百分之一又能挽回什么？ 也许他们认为百分之一不过是九牛一毛，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谁的产业不是一分一分积累起来的，有了这百分之一，我只要再弄百分之十就可以了！但是，他们会不会有阴谋？没有理由白白送给我百分之一！何况，任家明明只有百分之十，任悠然怎么会突然之间又多出来百分之一？ 我弹了弹那张纸，还是找元瑾商量一下好了！把让渡书收好，带着点嘲讽的笑，我正想把快件包撕碎扔掉，撕到一半，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片！ 是任悠然写给我的信。 天啊……看完信，我整个人顿时沉重起来！ 任悠然在信里向我们道歉，原来一切都是尉迟燨搞的鬼，他不但欺骗了她的感情，还抢走了任氏，他把她软禁起来。当她知道他出卖了祁少遥，她想尽办法逃了出来，但是已经无力回天！那百分之一是她十八岁生日时，祁少遥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撒娇，硬是赖着三个结拜兄长每个人送了她百分之一，说什么如果以后嫁了人老公对她不好，还有私藏的小金库可以维持生计，想不到真派上了用场！她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祁少遥，所以决定一个人躲起来疗伤，临走前把股权让渡书寄给了我！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现在岂不是一个人孤苦无依，流落街头？比祁少遥还惨一些…… 打了个电话给薛璟天，汇报了任悠然的情况，想不到他早就知道！他说，任悠然今天一早的飞机出国了，去的哪里不知道。既然她把百分之一给我，我就应该接受她的心意，她才能好受一些。至于她的将来，既然她不希望别人插手，那我们就不要管，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样才能学会长大！ 做大哥的，居然连妹妹被人欺负了都不管！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江晨，航空公司是他家开的，任悠然飞走了，他当然能查处她的下落！ 想不到他和薛璟天异口同声！说什么为了任悠然的将来着想，必须让她学会独立，了解人间疾苦，他是绝对不会去调查她的下落！最后还附送一句，“时间紧迫你还有时间管人家？顾好你自己吧，弄到剩下的百分之十再说！” 他们就是这么做兄长的？真想去采访一下祁少遥，看看他是不是也和他们同一个鼻孔出气！可惜我现在暂时还不能见他，也没有时间采访他，下午我要去采访一个最近红透半边天的“小”明星！ “小”是说她年纪小，但她的名气可一点都不小！ 她就是祁少遥不雅照的绯闻女主角——李俏！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10 李俏是下一期jojo的封面人物，小小年纪通过一场比赛进入娱乐圈，短短一个月接了几场大规模时装秀，做了n个广告代言，和某著名导演签约新戏下周开拍，宣传攻势火热，据说还在筹备首张各人专辑，俨然已有影视歌模四栖发展的趋势！ 和她相比，同一场比赛出道的许小山同学就显得低调很多！除了走秀还是走秀，顶多接个广告拍拍还要挑三拣四，让他拍戏他说没兴趣，让他唱歌比杀了他还难，谁也拿他没办法。许小山就是这个脾气，他只做他认定了的事！ 下午，他和李俏要拍一辑祁氏夏季主打服的宣传照，于是我们去摄影棚采访“大”明星李俏！ 李俏的通告排得很满，她的经纪人好不容易挤出晚上的时间做专访，谁知大明星耍大牌，晚上突然有约，非得要我们下午去摄影棚等她有空了才接受我们的采访！ 没办法，现在的jojo大不如前，若是换作以前我们甩都不甩她，她不来多得是人争着上我们的封面。但现在不同了，是我们求李俏把脸借我们拍拍增加我们的销量，而不是她需要我们的纸来提高她这张脸的曝光度，所以我们只得由她，她说给我们几分钟就几分钟，光这几分钟我们还要奋笔疾书它好几页，让她大明星高兴了，下次还给我们拍！ 我带着人到了摄影棚，李俏和许小山站在灯光下，摆着各种pose，快门声此起彼伏，摄影师满场乱窜各角度取景。 中场休息，李俏走下台来，立马围上一堆小妹，提衣服的提衣服，补妆的补妆，送饮料的送饮料，排场果然不小！而我们的许小山同学就冷清多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和他对视一眼，因为马上要采访李俏，我没有上去打招呼，而他也不过来，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等李俏那边终于被服侍妥当，经纪人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带着人迎上去：“你好，李小姐，我们是jojo……”递出名片，她高傲的接过，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采访是吧？” “对对！”我猛点头，人哪，为了讨生活有时候还真不得不卑躬屈膝…… “你等一下！”她不冷不热，手指夹着名片稍微瞄了一眼，居然递回给我！我纳闷的接过，人家大明星脚跟一转，走了！ 好大的架子！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敢不把我高鶱霨放在眼里了！ “怎么办？”我的摄影师小声问。 “等！”我说。忍，忍吧。原谅你年纪小没见过世面。 李俏跑到了许小山面前，“岩……”娇滴滴的一声，喊得人骨头都麻了！然而许小山无动于衷，依然闭着眼，对于粘在他身上那具柔若无骨的身躯也熟视无睹！ “岩……”李俏在他身上蹭了蹭，许小山才终于睁开眼来，淡淡的瞥她一下，轻轻拨开她勾住他脖子的手：“你有事？” 好冷淡啊！ “岩，你怎么了？”她又贴过去，她就不信，在场这么多人看着，许岩会不给她一点面子。两个人一起签了祁氏的代言合同，如果今天把关系闹僵了，以后也合作不下去了，许岩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是！ 许岩的确很清楚，不过他就是不买李俏的帐！“难道我以前不是这样？”就算今天现场多了几个记者，他也一如既往，是李俏她自己不自重，怪不得他！ “如果你气我今天晚上和王总有约，我可以不去的，我陪你好不好？”李俏讨好的问。 “呵！”许小山冷笑：“你和谁约会关我什么事？”他霍的站起来！ 李俏的面若桃花顿时变得惨白如纸！看着许小山头也不回的离去，气得跳脚，抬手指着他的背影：“许岩！你给我记住，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回来求我！” 许小山根本不理睬她，停都不停一下，直接走出摄影棚！ 李俏还站在那里生闷气。 我像看笑话一般看着她。好样的！许小山，帮我报仇了！ “看什么看？”李俏转过身来，居然把气撒在我头上！ “看你的样子很好笑！”我顶回去！全场寂静。我的摄影师在背后扯扯我的衣服，居然得罪李俏，还采访不采访了？ 李俏正好在这时叫嚣：“你居然敢？好！以后你们都别想采访我！” “好啊！”我无所谓的耸肩，“正好我也不想采访你了！” 我要采访许小山！有个人好不容易踏进娱乐圈居然还玩低调，我实在看不过去。其实我知道，许小山并没有多大野心，他并不想大红大紫，只是喜欢模特这个行业，每个月能接到几场秀，饿不死他就行了！可是难道他不知道这个圈子新人辈出，如果不出名，他这个老人家就会被淹没吗？等到大家都忘记了他，还有谁愿意请他走秀？ 我追了出去：“许小山！” 许小山在走廊停下来，回眸一笑百媚生。 “你不去采访跑出来干嘛？”看着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他体贴的掺住我的手臂，我拍拍胸口，把气顺平：“我……我，采访你！” “采访我？”他失笑，指着自己：“jojo好像是女性杂志吧？” “女性杂志怎么了？女人最关心的难道不是男人？”反正只要我决定要采访他，就能找到一万个理由！ “我不喜欢被采访。”他竟敢拒绝我！ “我不管！”我抵赖：“我刚才把李俏得罪了，我没人可采访了！你要是不帮我，下期jojo封面人物就是空白，我会被炒鱿鱼的！”我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些，虽然周漠不可能开除我。 他浓眉稍稍拧紧：“祁少遥……真的破产了？”他以为是传闻，想不到是真的，不然我不可能如此紧张一份工作！ “是！”我肯定的告诉他：“所以，你接不接受我的采访？”如果你不被我采访，我就会没饭吃了……可怜巴巴的盯紧他。 就知道他会心软，勉为其难的挠挠头：“那……好吧……”其实他真的不太会说场面话，一旦说得不好，还不知被写成什么样，所以他一贯的原则是能避则避！不过，如果采访他的人是我，应该会很安全吧？ “好！”我拖住他的手臂，“跟我走！” “去哪？”口里虽然问着，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跟我回到摄影棚。我把他带到我的摄影师面前：“这个人是jojo的摄影师，我把你交给他了！” “啊？”摄影师张大嘴，下巴掉在地上。不是要采访李俏的吗？怎么临场换人？ 我没有解释，指着许小山，对摄影师说：“这个人，你一会跟紧他，别让他跑了！”如果许小山知道，等会采访他的时候我不在场，一定会临阵脱逃！ “我又不是犯人，至于吗？”他现在还不知道我要走！嘿嘿，我怎么能现在就告诉他？我又告诉摄影师：“现在我要把这个人带走一下下，你在十步以外跟着！” “哦。”摄影师也不知道我在搞什么鬼，只是看见我把许小山又拖出去，他就听话的在十步以外跟着。 我把许小山带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而我的摄影师在十步以外，没人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许小山很不解：“你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以他对我的了解，他觉得他掉进了我的圈套，同样以他对我的了解，他觉得他逃不出我的圈套。 我的圈套就是—— “小山，现在我不是jojo的主编，我以高鶱霨的身份采访你！” “啊？我可不可以不回答？”他很确定这是一个陷进！ “不可以！”我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李俏今晚约的是不是成氏的董事长成美娇的老公王茂才？” 他愣了一下，觉得我这个问题很不着边际，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我神秘的眨眨眼：“现在不告诉你！” “第二个问题！”我紧接着问：“你喜不喜欢李俏？” “不喜欢！”这下他有些生气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睨着我，觉得我的表现很奇怪——你又不喜欢我，管我喜欢谁？ 我知道他误会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虽然不能完全让他知情，但还是要给他交个底，不然我真把李俏怎么了，他也好应对！ “小山！”我严肃起来：“我正在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大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这件事和李俏有关，我必须先确定，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李俏，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喜欢李俏，告诉我，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我已经欠许小山够多的了，不能再为难他。 他顿了顿，盯着我半晌：“这件事，是为了祁少遥？” “恩！”我点点头。 他叹口气：“好吧！你放手去做，我不喜欢李俏！李俏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她只不过习惯用被征服男人的数量来衡量她自己的魅力指数而已。 “真的？”我再次确定。 他翻了个白眼，好像说：你把我当什么？我的眼光就这么差？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诡秘一笑，后退一步，深深鞠躬：“小山，再次对不起！” 他被我弄得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我朝一直盯着我们的摄影师一招手：“过来！抓住他！” 摄影师训练有素，几个健步冲上来，一把抱住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他被死死抱住，奋力挣扎！摄影师用尽了全身力气，硬是让他动弹不得！ 我吐吐舌头：“我要走了，我让他采访你！” “什么？”两个男人异口同声！摄影师的手稍稍放松，而许小山居然忘了逃脱：“我不要！别人问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问题都是我问的！” 许小山摆明不信，但我赶时间，掏出一个笔记本和录音笔塞给摄影师：“这是我想好问李俏的问题，你照着念，然后录下来交给我！” 我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小山，这些问题全都无关紧要，你照实回答就是了，重要的我帮你掰！保证把你写的风流倜傥才华横溢！” 双手合十作祈求状：“求求你，拜托你……我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去办那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刻不容缓……” 他拿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叹口气，无可奈何：“去吧！去吧！” 我锤他的胸膛一记：“讲义气！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报答？他好笑的摇摇头，算了吧，他从没想过要得到我什么报答！看着我风风火火跑出摄影棚，他也只能感慨自己交友不慎！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刚才我听到李俏说“王总”，突然想到那个人是不是成氏企业董事长成美娇的老公王茂才呢？我找许小山确定了这个疑问。 成氏在祁氏的股东名单上，他们拥有祁氏百分之二的股份。董事长成美娇是独生女，脾气大得很，但没什么经营头脑。他父亲生前给她选了个老公王茂才，她当董事长，他当总经理，一个管钱，一个赚钱。这王茂才人如其名，又有貌又有才，就是人花心了点，偏偏碰上个成美娇把他管的死死的！所以，多年来他偷吃得心惊胆战，生怕被老婆发现，又忍不住不偷吃！而他老婆明明知道他偷吃，由于他保密工作做得好，也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 今天，居然被我发现他和李俏有一腿，真是天将意外之喜！我仿佛看到那百分之二的股份从我眼前飘过去，很快它就会被我抓在手中了！虽然，我用的这个方法不怎么厚道…… 我约了元瑾，埋伏在摄影棚外。天快黑的时候，远远的开过来一辆车，停在街对面。 “果然是王茂才！”元瑾从望远镜里确定了车中的人，鱼儿游过来了！ 于此同时，李俏戴着帽子墨镜，武装得密不透风，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偷偷摸摸钻进了车里！ “跟上去！”眼看王茂才把车开走，我吩咐元瑾。 两条鱼儿先去吃了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我和元瑾坐在车里啃面包。等他们酒足饭饱已经是八点多，我们跟踪他们到了一家酒店。 我坐在大堂等，元瑾用美男计**前台小姐，打探到他们的房间号。 过了半个小时，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只鱼儿此刻应该“游”得正欢！ “走！”我一挥手，率领元瑾上楼！ 来到房门口，一人占据一边，手持武器——数码相机！我朝元瑾使个眼色，元瑾退一步，一脚踢开大门，我们像喊着冲锋号的士兵，奋不顾身冲进去，二话不说对准房中央的大床，一个劲的按快门！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你们是谁？”两条受惊的鱼儿，事正办到一半，手忙脚乱窜起来，一个卷起被子挡在身前，一个抬手遮住脸！ 王茂才下意识往门外看，莫不是他家的母老虎来捉奸？ 没有看到母老虎，他松了口气：“你们要干什么？” “王总，我来和你做个交易！”手中握有重要证据，我居高临下望着赤身裸体的王茂才。 “交易？”王茂才纳闷的看着我：“你是谁？” 我正要开口，李俏认出了我：“原来是你！想不到你竟然……” 她以为我要报复她？她配我花心思去对付她么？ “你闭嘴！”我厉声打断她：“这里没你什么事，识相的穿了衣服滚蛋！把今天的事忘了，否则……”我抖抖手中的相机：“你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他们不是来找你的！”还是王茂才看出了端倪，“让你走你就走吧，嘴巴紧点，什么也别说！” “王总……”李俏显然很担心我把照片曝光，她已经有过一次裸照风波，再来一次，还会有人相信她很傻很天真么？ 王茂才果然怜香惜玉：“只要你不说，我保你。” 把李俏哄走，我给了他五分钟穿衣服。元瑾把手大门，我坐在沙发上，王茂才坐在我对面。 “说说你的目的。” 此时他已冷静下来，我们没有带母老虎，必定是有求与他，只要他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会把记忆卡给他。 王茂才很上道啊！我满意的一笑，“王总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我翘着二郎腿，一副谈判的架势，现在是我占上风。 “我们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想和王总你买些东西。”我笑着说。其实我完全可以用手上的照片去交换王茂才的百分之二，但我选择用买的。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做的不是同一桩生意，但难保以后不会合作，我不能给祁氏树敌，让王茂才损失太大，怀恨在心。 “买什么？”他问。买东西不去公司谈，而选择用这种方式，那个东西一定很特别。 “股份！”我说，“祁氏百分之二的股份。” 见王茂才不说话，我又解释：“高腾跃到股东大会闹事那一天，王总也在场吧？” 王茂才点点头，“是祁少遥派你们来的？” “不能说派。”我竖起食指摇一摇，显然对他的用词很不赞同：“我是他太太。” “哦，我懂了！”王茂才恍然大悟，他就知道祁少遥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要我怎么做？”他正襟危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元瑾塞进背包里的两个相机，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他不得不妥协。 “王总你别紧张，我也是不得已。”我抱歉的一笑，“我会以市价买下您手头的百分之二，但这件事你必须帮我保密才行。” 我静静看着他，等待他做决定。我很自信他会答应，卖出股份就能拿回照片，他并不吃亏。 王茂才想了想，突然笑了：“哈哈……想不到祁少遥居然有这么一个太太！” 我挑眉，他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很欣赏我？决定把股份卖给我？ “虽然我对你用的这个方法很介意，”他摇摇头，看来他并不怎么欣赏我。“但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他还是得把股份买给我！ “没有！”我淡淡一笑，学着他的口吻：“虽然我这个方法用的很不恰当，但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已经和高腾跃达成一致，我好好跟他谈，他能把股份卖给我，并且帮我保密？他不会。 他摇摇头，自己这回算是栽了！ “好，我卖给你！” “王总够爽快！”我站起来，想不到他这么好搞定！他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怕老婆！ 我朝他伸出手去：“但愿下次见面，王总不会对我今天的行为太介意！”他会不会因为记恨我，而针对祁氏呢？ 他显然不会，他和我握了手：“下次？下次我要小心祁太太了！”即使介意，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不敢断定祁少遥不会东山再起，而他不想和祁氏交恶。 “呵呵……”我笑着，明明各怀心事，还要装作合作愉快的样子：“我会再和你联系，签约之前照片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流传出去，王总大可放心。” “我能不放心么？” 不能！他必须相信我！如果他不能替我保密，我当然也不会替他保密！ 带着元瑾告别了王总，我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他受我威胁，刚才我真担心他去报警！” “他不会报警的！”元瑾很肯定，“离开了成美娇，他什么也不是！” 但是他刚才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王茂才也是个人精！ “接下来怎么办？”元瑾问我，“还剩百分之八！” “筹钱！”我看着他，谈好了并不等于得到了，没有钱，我们依然什么都没有！ “我们从哪弄这么多钱？” “我有办法！” 而且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11 为了不让高腾跃妨碍我，我要搞垮gty，让他后院起火！ 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元瑾出现在gty门口。高腾跃居然大意的没换门锁，我用我的备用钥匙开了大门，潜进他的办公室。 开电脑，调出客户资料，备份。 我已联系gty的两家最强竞争对手——“星星”和“飞鸿”，只要把资料卖给他们，我就能得到为数不小的一笔钱，再加上卖房卖车典当首饰，足够凑齐付给王茂才！ gty被两面夹击，还有祁氏大大小小的事务，高腾跃一定分心，没时间管我，而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去弄剩下的百分之八！ “滴”一声，copy完毕！元瑾正想关电脑，“等一下！”我叫住他，“看看电脑里还有什么！”既然来了，干脆看个透彻，多弄点秘密卖出去，我就多赚点！ 我戴着手套，以免留下指纹，让高腾跃有机可趁告我个盗窃商业机密罪！ 把他的电脑翻了个底朝天，我找到一张照片！ ——祁少遥不雅照原版！ 错！应该是高腾跃的不雅照！ 他竟然亲自上阵，伪装成祁少遥的样子，若不是打了马赛克谁都认不出来！好在脖子上的项链泄了他的底，这条项链和几年前跑到祁少遥车轮底下自杀的女人的一模一样，难道那个女人就是他死去的太太——林倩？ 我一直奇怪，高腾跃莫名其妙为什么要针对祁少遥，原来是为了林倩！ 由于祁少遥之前给过我一个锦囊，里面装着林倩的项链，我已联系过林倩的父母，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责备过祁少遥一句，甚至提到他的名字还表现出隐隐约约的不安，不仅仅因为有电子眼拍到了他们女儿自杀的全过程，他们手中还持有一份女儿的病例！林倩是因为生下熠熠之后，被高腾跃冷落，得了产后忧郁症，才选择了自杀！ 难怪高妈妈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总是拉着我的手叫林倩，还劝她说高腾跃工作忙事业心强，让她不要责怪他。原来，是她的心里一直对林倩存着一份愧疚！那么高腾跃自己呢？他对外宣称，林倩死于难产，竟是个天大的谎言！ 害死林倩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他竟还迁怒于祁少遥！ 越想越生气，祁少遥凭什么要为他高腾跃的错误负责？而他又凭什么理所当然的索要祁氏作为代价？ 敲敲鼠标，复制，粘贴！高腾跃，这张照片我会好好收着！就象你在祁氏最危机重重的时候还对祁少遥落井下石一样，这张照片我也会在你最失意的时候拿出来，让你也尝尝被人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美妙”滋味！ 说起来，我的报复心似乎太强了一点，我甚至还想过，就在月底股东大会那一天，如果我顺利拿到百分之三十三，我一定要把高腾跃当初对祁少遥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我要对他说：“高先生，请你从这张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滚出去！”这样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光是这么想着高腾跃那张吃惊震怒踢到铁板羞愤难当的脸，我就忍不住暗爽。 一路哼着歌，今天我回到高腾跃家的时间比平常晚，不知歆歆有没有闹。为了筹钱，我已经把我在g城的两套房子抵押出去，以及高腾跃送给我的那枚价值五千万的戒指，若不是需要一辆车代步，我会连车一起卖掉！反正都是他买的，花他的钱，拆他的台，算他自己活该！ 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歆歆睡了吗？我蹑手蹑脚回房，刚拧开门把，“啪”！头顶的灯亮了！ “回来了？”低沉的声音出现在我背后。 我愣了一下，感觉高腾跃正一步一步靠近，身上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挡在我前面，一手撑住墙壁，拦下我的去路：“这么晚，你干什么去了？” “关你什么事？”我冷笑，看着他微醺泛红的脸，酒醉的红色一路延伸到脖子和锁骨，那里领口敞开，露出佩戴的项链。他眯着眼眸，视线凌乱，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他手中的酒杯，缓慢的转了转杯中酒，他忽然把酒递上来：“要不要喝一杯？” “不用！”我冷淡拒绝，推门进去，高腾跃立刻捉住我的手，往回一带，门轻轻被关上！ “今天是林倩的祭日！”他打了个酒嗝。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故意装得冷漠，心中却突然觉得一丝悲凉。不是因为此刻借酒消愁的高腾跃，而是为了林倩。一个女人甘愿为她爱的男人牺牲了自己，看轻了自己，她死了，即使那个男人还记着她又怎么样？每年祭日的一杯酒，一句思念，也许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之后还会做一个有你的美梦，然后呢，酒醒了，天亮了，他打着为你复仇的旗帜去追逐自己的名利，若你在天有灵是否会心疼心寒？究竟是你的爱情成全了他的野心，还是他的野心导致了你的离世？这么做，为他付出的一切值得吗？ “喝一杯吧……”高腾跃的语气突然软下来，像在祈求一般，“陪我喝一杯……” 他转身去酒柜倒酒，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倒了满满一杯红酒，走回我面前。“你也会伤心？”我接过酒杯，但一口也没喝。他在我眼里是一个彻彻底底狼心狗肺的人！ 他苦笑着慢慢啄了一小口，“我知道，你找过她父母。”言下之意，我已经很清楚，他为什么报复祁少遥。 “祁少遥，他夺走了我的妻子！” “所以呢？”我不动声色，淡淡的睨着他，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他还真好意思说出口，他以为只要他不说，伪装成受害人的姿态，把矛头对准祁少遥，就可以瞒天过海，就可以把他的罪过像粉笔字一样抹掉，没有人知道害死林倩的其实是他自己？ 就算他逃过了世人的眼睛，他又逃得过自己的心吗？自欺欺人！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我的杯子，又慢条斯理的啄一小口，眼中闪过一抹变态的快意：“所以，我也要夺走她的妻子！” 他端着酒杯，指住我。 “神经病！”毫不犹豫的，我把酒杯抬高，高过他的头顶，缓缓倾斜，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杯沿，就像一股冰凉刺骨的泉水，沿着他的头顶滴落。他站在那里，也不抬手去擦，任由红酒洗礼他麻木黯然的神色，我的心里也突然有了一种肆虐的快感。 “杀死林倩的人是你！” 他愣了一愣，像被戳中了心底最隐晦的伤口。“什么都别说了！”突然的暴怒，他把自己的酒杯砸碎！支离破碎的玻璃片在他脚边，倒影着他的恼羞成怒的脸，然而他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把这个戴回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抓住我的手，就往手指上套！ 我不由自主的缩回手去，他却死死不放！戒指被套上右手的中指，正是我不久前卖掉的那只！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好像宣誓自己的所有物一样，神经质的笑起来。 我也不挣扎了，既然他硬要给我，我没有理由不拿着，“我现在正缺钱，你给我，我还可以再卖一次！”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卖戒指？”他阴测测的笑，似乎在算计着什么：“我定了一艘游轮，下周我们的订婚宴将在那里举行，我邀请了各界政商名流，当然，你的祁少遥已经没有资格参加了！” 他以为他搬出祁少遥就能伤害到我吗？我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不甘示弱的回嘴：“行啊，我很乐意参加！” 下周？我能让他轻松自在的度过下一周？我现在就像是和时间赛跑，每一天都是瞬息万变，下一周发生的事会让高腾跃焦头烂额措手不及！gty客户机密泄露，高腾跃不雅照曝光，黎璐平安释放，我带着我妈和歆歆搬出高家，到时候给你一个没有新娘的订婚宴！ 我的计划似乎一步一步进行得顺利极了！ 15号是第二期jojo上市的日子，我为黎璐做的事下午已经做完，读者对这篇讨论的反响很不错，被多处报纸杂志，电视网络媒体转载，还有不少人给我们的网站留言或者直接致电到杂志社为黎璐打气加油！然而，就如之前我说过的一样，公众的感情并不能完全主宰法律的判决，真正考验的还是元瑾如何把握这次机会，在法庭上为黎璐争取最大利益。 16号黎璐开庭。 好像是预示着阴霾已经过去了一样，当法庭宣布黎璐无罪当庭释放的时候，全场一起欢呼雀跃！ 黎璐瘦了一些，但看起来心态很不错，出来第一件事是去养老院探望父亲。 我把车停在养老院门口，远远看着她推着父亲的轮椅在花园里散步，阳光很暖和，她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扬起头来淡淡一笑。她的笑容让我连日来沉闷的心头漾起一股暖流，她坚强得使人心疼。似乎为她做得再多，都还远远不够。不论我的未来是荣华富贵还是落魄流浪，她的幸福都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看着身边如释重负的元瑾，他凝视着花园里巧笑倩兮的女子，深情的目光，让我想起多年前的祁少遥。当时年少，仿佛永远品不出愁苦的滋味，他开着车带我四处游玩，当我穿梭在漫山遍野的鲜花丛中，他也是这般，带着宠溺的笑容凝望着我。短短几年，我们之间有过误会，有过释然，经历了生离死别的考验，两个太过倔强的人，在伤害与被伤害中渐渐磨平了棱角，两颗终于紧贴的心，却又不得不被现实的沟壑分离。 这半个月来，周旋于形形**的人物之间，斗智又斗勇，见识了薛璟天和江晨的义气，见识了元瑾的忠诚，也同样见识了周漠的精明，阿木的阴沉和白老大的深不可测，以及王茂才的处变不惊，更重要的是一方面要与高腾跃虚与委蛇，一方面又要顾及家里那一老一少的情绪。我仿佛是把祁少遥背不动的担子，又捡起来扛在肩上，重新走一遍他当年走过的路，置身他曾经置身的世界，也体会到他卸不下的责任，如果过去的六年，每一天他都是这么度过的，该有多辛苦？ 深深的叹一口气，元瑾回头看着我。 “我想去找他。”不知不觉脱口而出，说出口才发现思念犹如洪水猛兽，早已泛滥成灾。 元瑾和黎璐携手站在路口，目送我离去。车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心情竟有些忐忑起来，就像出门去迎接远游归来的丈夫。 我到达那个小吃店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午饭时间已过，店里显得异常冷清，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趴在柜台写作业。 见我走进店里，她礼貌的抬起头来，“对不起，已经没有食物了。” 最近她们家的生意出奇的好，自从少遥哥哥来了之后。他本来是专门负责洗碗的，却想出来好多新点子，一下子就把旁边的几家竞争对手比下去了。她精打细算的老板娘妈妈发现自己捡到一块宝，便让他从幕后走向台前，跑跑堂，算算账，偶尔还可以和她的厨师老爸学着炒几个菜。这么一来更不得了，她们家横空出世一个超级帅哥的消息一天之内风靡整条街，附近写字楼里无聊花痴到极点的未婚少女已婚少妇一个个趋之若鹜，一到中午就咋咋呼呼的过来了，就连隔壁菜市场以小气抠门爱贪小便宜著称的四朵金花也毫不吝啬的把钱砸在她们家的小吃店！偏偏人家少遥哥哥就是爱答不理，除了公式化的“欢迎光临”，“谢谢下次再来”，没有第三句话！所以她怀疑，她妈妈捡到的不是一块宝，而是一只摆在柜台，面无表情挥着拳头来回晃就万事大吉的——招财猫！ 可惜，她家的这只招财猫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老是头晕，高烧整晚不退…… “哎……”叹口气，她好像没心思写作业了。 我看着她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又唉声叹气，不禁也跟着叹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她好奇的问我。 “我？”失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叹气，干脆道出自己的目的：“小妹妹，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小女孩挺热情，“我爸我妈在睡午觉，我在写作业，店里没别人了。” “我找祁少遥。” 她愣了愣，顿生警戒：“你是谁？” 哼，又是一个慕名而来的花痴，人家都是偷偷摸摸指指点点，她倒好一进门明目张胆开口就问！ “我是……”正要自我介绍，突然被她一掌拍在桌上打断！ “我知道了，你是她！”她抬手指着门口。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副对面街上的灯箱广告，是我和jojo全体主创人员拍的宣传照。 “没错，我是她。”神秘的一笑。这张海报应该是早上才贴上去的，不知道祁少遥看了是什么心情。 “少遥哥哥不在！”她突然冷淡起来，我一头雾水：“他去哪了？” “不知道！”知道也不说！本来她觉得少遥哥哥对她最好了，别人主动和他搭讪他都不爱搭理人家，就只有对她笑得最和善，还会教她写作业，帮她补习功课，和她聊他小时候的事，就只有一点她不满意，明明生病了还要硬撑，劝了他很多次他都不去医院看病，可是今天早上，外面那张海报挂出来，他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中午一打烊他就请假去医院了！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少遥哥哥不是普通人，这张海报一定和他有非同寻常的关系。现在海报里的人找来了，她又有了一个更强烈的预感，少遥哥哥会跟这个海报里的女人走！ 她才不要呢！少遥哥哥明明就是她家的招财猫，凭什么拱手让人？ 撅着嘴开始收拾课本：“我也要去睡午觉了！”摆明了赶人！ “啊？”吃了闭门羹，我顺顺额前的头发：“那好吧，我到外面等他……” “爱等不等！” 小朋友的脾气果然不敢领教！ 我出了门，在台阶上坐下来，双手托腮看着对面的灯箱广告，想象着，待会祁少遥回来，会不会赞美我，干得很不错？ 一双穿皮鞋的脚出现在我面前，是一个戴墨镜的陌生男子。我呐呐的扬起头来，他挡住了我面前的光线，我眯着眼疑惑的看着他。 “你就是高鶱霨？”他的音调刻板没有起伏。 “你是谁？”我的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 他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老大在等你。” “你们老大是谁？”我下意识问，他不说话，依然弓着腰，伸出去的手加重力道，指了指对面街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这时我才看见，他衬衣的袖口，绣着一团红色火焰！ 白老大！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我看见一头栗色的短发…… …… 祁少遥赶在下午生意火爆之前回到了小吃店。 “小敏！”一进门，他就呼唤小吃店的大小姐。 “哼！”大小姐头一甩，不拿正眼瞧他。 “怎么了？”他好笑的拍拍她的头，而她把他当空气！ “别理她，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老板穿着围裙拎着锅铲走出来，祁少遥也很自觉，脱了外套，一副打算投入工作的架势。 “哦对了。”老板回到厨房之前转过头来：“今天有个女的来找你。” “哦。”祁少遥无动于衷。 “据说是那副广告上的……” “真的！？”突如其来兴奋的某人，让老板吓了一跳！ “她在哪？”刚刚穿上的围裙，又迫不及待的解了下来。 老板失笑，看来这个女人果真对他很重要！ “你急什么？她等了你一会，你没回来就走了，不过她留下一张字条……” “字条呢？字条在哪？”仙仙终于出现了！阿门，他还没有被抛弃！ 老板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拿出纸条：“那！看吧！” 祁少遥心急如焚，摊开纸条—— “我请高鶱霨吃大餐，你来不来？白。” 纸条缓缓落地…… 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12 白老大是真的请我吃大餐，法国大餐！偌大的餐桌，我和他面对面，中间点着红烛，聊天要用喊的！ “你找我有什么目的？”我明知故问！一定是为了裸照的事，当初答应周漠去偷拍他的时候，我就想到，得罪黑社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如果他对此怀恨在心，我就算是栽了！但是我要和他讲好条件，我会告诉他，他的裸照我留了底，如果我今晚不回去，明天一早它就会被打印无数份，贴满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虽然这件事不可能发生，我也会说得跟真的一样，先唬住他再说。如果他今天放过我，再多给我半个月时间，等我完成了我的大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这么决定！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轻松和我的紧张形成强烈对比，漫不经心的掏掏耳朵：“别那么大声，我没有耳背！” 我管你耳背不耳背，“白枳擎！”直呼他的名字，毫无形象的用叉子敲击桌面：“要不就直接点，别浪费时间！我没空跟你一道菜一道菜的干耗！” 他高深莫测的笑着，端起红酒品一口，文雅的放下，摊开餐巾铺在腿上：“96年的me lot，口感圆滑厚实，要不要尝尝，润润喉，就不干了！” 他可真会抓字眼！我说的“干”是这个“干”吗？气结！ “不要！”我故意把我的那杯酒推远一点，他好笑的抿着唇，我的行为有一句古老的俗语可以准确形容，那就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 他耸耸肩，“大家是朋友，请你吃顿饭，何必这么紧张？酒里又没下毒。” 朋友？我何时交了这么个大名鼎鼎的朋友？ “我都没见过你！”你装我也装！ “怎么没有？至少见过一次吧？”他笑。 原来绕了一圈，还是要说我偷拍他那件事！ “你到底想怎样？” 他人多势众孔武有力，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妇女怎么打得过他？还不如干脆一点，他说出他的要求，我提供我的解决办法，这么拐弯抹角婆婆妈妈，真不像个男人！ 虽然，据我那天在床底下的所见所闻，他确实不怎么像男人！ 他眨眨大眼睛，眼神无辜：“看来你不相信我。” 我不说话，瞪着他。我当然不相信他！他派阿木监视我，明摆着和高腾跃是一伙的，后来我又拍了他的裸照，现在我掉进他的魔爪，我还相信他？我又不是渔夫，去相信一条蛇！ “原来你忘了……”他失望的垂下眼皮。 “我忘什么了？”对于他的失落，我相当不解。 “要不你喝口酒吧！”他又来了！ 没劲！我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既然白老大没有要紧事，那么恕不奉陪！”我还要去找祁少遥！ “等一等！”他叫住我，我万分期待的回过头去，他终于要说了吗？ 他捏诺一下，朝我走来：“就要上菜了，你不吃一点吗？我跟着你一天，见你没怎么吃东西……” “你跟踪我？” 为什么他的表情那么怪异？他在我面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被你发现了……” 他吐吐舌头，我翻白眼！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抓在手里戏弄的小白鼠！ “我要走了！”推他一把！许是他的身材太高大，我一下没推动他，自己反而踉跄一下，跌回座椅！ 虽然椅子很舒服，可我摔在上面竟头晕目眩！ 眼前一个白老大幻化成两个，两个分裂成四个！ “你……”我想抬起手来指着他，却发现双手无力！ 糟糕！我中了**！可是，我没喝一口酒，没吃一口菜，**是怎么中的…… 他惋惜的拍了拍我的脸，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一手扣住我的后脑，一口抚上我的脸颊，微一使力，我的头靠在他身上：“**放在蜡烛里烧，解药溶进了酒里，叫你喝你又不喝，怪谁呢？” “我……你……”还想回嘴，乏力感席卷了全身，我靠在他怀里，辛苦撑住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还是抵不住药力作用，缓缓闭上…… 白老大叹了口气，盯着已经没了动静的我好半天，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一弯腰，打横将我抱起：“我们走！” 率领浩浩荡荡的黑衣大军离开法国餐厅，目的地是—— 游轮！ 我在摇摇摆摆中醒来。眨眨眼，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不大，装饰得很特别，家具摇来摇去，像不倒翁一样……再揉揉眼睛，怎么自己也在晃？不可置信的甩甩头，我想起我中了白老大的**，现在药效退去，我的脑袋不怎么晕了，只是眼晕！ 坐起来，下床，脚踩在地面也不踏实，像悬浮在半空，一路飘着来到窗边。我的感觉就像坐船…… 一把拉开窗帘，眼前是一片蔚蓝无边无际的大海！ 我是真的在船上，不是好像！ 这是条什么船？白老大把我弄到船上做什么？他要带我去哪里？ 惊讶的睁大眼，还来不及细想，房门被人推开—— “妈妈！妈妈！” 是歆歆！ 她怎么也在船上？ 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捧住她的脸，上下打量。还好，完整无缺…… 歆歆显得异常兴奋：“妈妈！我看到——” “看到什么？”冷漠低沉的男声插进来！ 高腾跃！他靠在门边，俨然已是手握生死大权的王者，居高临下睥睨众生。 歆歆吓了一跳，缩到我身后不再吭声，两只大眼睛惊慌的盯着他！高腾跃冷冷一笑，松开交叉在胸前的手臂，插进口袋里，缓缓踱过来，在歆歆面前弯下腰：“你看到什么了？说……” 歆歆咬着下唇摇头，她不想跟他说话，可是他盯着她，看起来好可怕！她蠕了蠕唇瓣：“我看到……我看到一条……大鱼……” 大鱼？高腾跃挑眉。 “是啊是啊！”我妈是跟歆歆一起进来的，此时她手舞足蹈的解释：“我们刚才在甲板上看到一条好大的鱼窜出水面，歆歆说要叫妈妈一起去看……” “是吗？”高腾跃紧紧盯住我妈的脸，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我妈没有一点逃避的迹象，极尽所能的描述那条鱼：“那条鱼啊，全身雪白雪白的，有那么长，一蹦那么高，眼睛那么大，嘴那么宽，尾巴摆啊摆啊，是这样的……”她指手画脚，说到鱼尾巴还扭起屁股来！谁都搞不清她形容的到底是条什么鱼！ 高腾跃蹙眉，他对我妈的啰嗦已有所体会，显然他认为就算再让她说个一天一夜，她也说不清那到底是条什么鱼！他不耐烦的挥手：“够了！不要说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你出去！我妈和我女儿留下！”我紧紧搂住歆歆！我终于想起来我为什么在游轮上了，一周之前他说要在游轮上和我订婚，当时我没当一回事，觉得可以顺利逃脱，就这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不到他早有预谋，勾结了白老大绑架我！ “哼！在我的地盘上，由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他一拍手，门口冲进来两个黑西装，一看就知道是白老大的手下！ “把她们带出去！”他一声令下，两个黑西装训练有素，一个抓住我妈，一个扯过歆歆！ “把女儿还给我！”我扑上去抢歆歆，被一手隔开，跌回床上！ 歆歆哭着叫我，在黑西装怀里挣扎！我妈也奋力的想逃脱，但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一个强壮的男人？ 高腾跃手一挥：“带出去！” 我妈被拽到门边，口里还不断的叫嚣：“高腾跃！我看错你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高腾跃不为所动的冷笑，“现在才看清太迟了！我很快就会和你女儿结婚！” 我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抬手甩他一个大锅贴：“痴心妄想！高腾跃，我死都不会和你结婚！” 他不在意的甩甩头，“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仍过来一个礼盒，“换上这件衣服，半小时后来接你！” “去死吧！我不换！”气急败坏捡起礼盒朝他扔出去！ “砰！”礼盒正好砸在他关闭的门上！ “哈哈哈！”他在门外肆无忌惮的笑！ 我不要功亏一篑，努力了这么久，难道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不对！为我自己做嫁衣裳！ 那件礼服从盒子里掉出来，细肩带，一字领口，镶满银色亮片。 冲上去一脚踢开！我要逃跑！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看见我，机敏的举手一栏。两只粗壮的手臂交叉在我身前：“对不起高小姐，您暂时不能出去！” 我被软禁了！ 愤愤的关上门，我坐回床上！怎么办？使劲锤一下床垫，难道坐在这里生闷气？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门口有人把手，我逃不出去。难道跳窗？窗外是海。虽然我不是旱鸭子，可是船已经开远了，我肯定游不回岸边！躲起来？房间这么小，被高腾跃找到我还是要被逼婚！ 还不如跳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 “扣扣……”有人敲门。我不动声色坐回床上。门开了，一个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 “滚出去，我不吃！”头也不抬，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吃一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侍应生说话了。这个声音…… 我猛得抬起头来！ “遥遥！” 激动万分！祁少遥竟然也混上船来了！ “嘘……”食指抵在唇间，他咧嘴一笑，顿时消弭了所有阴霾！好像一块石头落地，有他在，我就不怕了！ 他穿着整齐的侍者制服，小马甲，红领结，瘦了一点，但目光依然有神。他朝我张开双臂，像张开一个巨大的羽翼，天塌下来有他撑着，我什么也不用担心…… 钻进他怀里，贴在他胸口感受他的心跳，强而有力，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震动，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轻轻拍着我的头发，一吻印在我额头：“傻瓜，不是说好要同心协力的吗？” “我是不是做错了？”否则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没有。”他抱着我晃了晃，走回床边坐下，“你只是操之过急……” 只有一个月时间，不急也是不可能的。 “我刚才看到歆歆。”他突然说，“我让她来通风报信，她找过你了吗？” “来了。”我却摇摇头，原来歆歆说的大鱼就是他！“她被高腾跃带走了，还有我妈……” 我们该怎么办？ 完全没了主意，我只是盯着他。 “我已有全盘计划。”他胸有成竹，把餐盘推到我面前：“边吃边听。” “我怎么吃得下？”把餐盘推开，我皱着脸叹气。 “好歹吃一点，我听白老大说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他干脆叉了一块蛋糕喂我。 “白老大？”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有气：“就是他绑架我的！” 祁少遥淡淡一笑，“他是朋友。” 朋友？是朋友会绑架我？ “他只是收了高腾跃的钱，帮他办事而已。” 狠狠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蛋糕，把它当作白老大嚼得稀烂！ “他一定是报复我拍了他的裸照！” 祁少遥听到“裸照”两个字沉下脸来：“这件事我听元瑾说过了，白老大还不知道，你要保密，最好瞒一辈子！” “为什么？”白老大不知道我偷拍他？难道只是为了钱？黑社会行事果然不是正常人可以堪破的，花几个钱就能让他出卖朋友！ “这件事可复杂了！”祁少遥神秘兮兮，“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关键的是，船上来了很多政商名流，只要想办法让他们站在我这边，高腾跃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还会相信你吗？”他们不都是和高腾跃同流合污？ 他捏一下我的鼻子，“多亏你之前跑去要挟王茂才！” 啊？我终于有一件事做对了！还来不及得意，祁少遥就板起脸来：“他现在怕死你了！你知道他除了成氏总裁，还有另一个政协委员的身份吗？” “看来我还是错了。”把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 “偷拍他的记忆卡你带了没？”他摊出手来。 “带了。”我一直放在身上，乖乖的交出，“你要怎么做？” “我一会去还给他！”他把记忆卡放进口袋。 “什么？不行！”我抓住他的手。他得到记忆卡，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还不想方设法踩死我？ “放心。”他拍拍我的手安抚，“我已和他谈好，待会他会帮你！还有老大和老二也在船上，白老大也是我们这边的，你一会出去想办法拖延时间，我和元瑾去找歆歆和妈！” “然后呢？” “然后？”他眨眨眼，朝我招手：“附耳过来……” 完结章 no.1 丑角(倒数第二章) 我换上了银色小礼服，不等高腾跃邀请，一个人很自觉的到了二楼甲板大厅。 大厅里播放着悠扬的音乐。一进去就看到了高腾跃，他也换了身衣服，黑色礼服，白衬衣。端着酒杯站在大厅中央谈笑风生，俨然是今天宴会的男主角！ 不用多久，他将成为今晚的唯一丑角！ 在心里暗笑了一阵，缓缓踱进去。很快高腾跃发现了我，朝我走来。他一移动，便牵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在我身上。 高腾跃朝我伸手，我不着痕迹的闪过，看见角落里陪着奶奶的熠熠，我招招手。熠熠跑过来：“小高妈妈！” 我没有答应，只是挑衅的看一眼高腾跃。在自己儿子面前，他应该不敢太过放肆吧？ 高腾跃果然没有再说什么，低头转身。他似乎在笑？那样的笑容，不似刚才在船舱里看到的不可一世，也不像之前剑拔弩张时的高深莫测，反而流露出一抹轻松！ 我微微蹙眉。他轻松什么？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在前面走，我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调头向角落走去。 即将订婚的男女表现出的及其不和谐，让在场宾客疑窦重重。只有薛璟天和江晨了然的朝我点点头，我礼貌的回以笑容，知道祁少遥已经和他们联络过了。 转头，我看到远处站着王茂才。他还是那副精明干练，温文儒雅的摸样，举杯，微笑。 心中释然，祁少遥也已和他谈妥了。 再转头，四下张望，白老大不在场，门边及阴暗角落都站着黑西装，那些是他的人。 我知道白老大干什么去了，他收了高腾跃的钱，把我带上船，以及负责游轮上的治安，剩下的他都不管。因此，如果有人给他钱去干别的事，他也一样欣然接受。 不过祁少遥说，这是最后一招，不到逼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 祁少遥呢？宴会厅里有很多穿着侍者制服的男子穿梭其中，但每一个都不是他。 他还没有找到被高腾跃藏起来的祖孙俩。 但是，他保证过，开场舞之前他会回来，我必须再坚持一下，而且，我必须相信他。 祁少遥此时在船舱的最底层，一个一个房间的搜索。 元瑾跟着他，焦急的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没有人，气急败坏的冲出来，“这白老大也真奇怪，他不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不肯告诉你歆歆藏在哪里？” 祁少遥淡淡一笑，并不像元瑾表现的那样急躁：“他收钱办事，能让我们混上船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也不能太为难他。” 他一边说，一边寻找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他记得白老大的暗示，歆歆就在这附近，而且看守的人都撤走了，应该很好找才是。 白老大这个人，祁少遥只相处了短短一年，其实并不算太熟敛。大约十年前，他突然转学到他所就读的学校，又突然莫名其妙失踪，再回来，就已经是那个轻易不让人接近的白老大了。虽然平时他们难得有交集，白老大也总是冷冷的，好像和他形同陌路。但是祁少遥总是记得高中时代的他，那张真诚而又真实的脸，他相信一个人无论遭遇多少风云变幻，本性还是不会变的，否则他也不会主动联系他，把他带到船上来。他一定还是十年前那个讲义气、重感情的白枳擎。 眼看他们已经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元瑾叹口气：“他该不会故意把我们调开，那边高腾跃好跟嫂子……” “不会！”祁少遥立刻否认，他印象中的白老大不是一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何况即使他没能在开场舞之前找到女儿，他难道不会留下元瑾继续找，自己先回二楼甲板吗？再说，就算他赶不回去，仙仙又怎么可能顺着高腾跃的意思，说订婚就订婚？ 只不过他觉得她还是太冲动了一点，做的很多事都未经过深思熟虑，只要达成目标就行了，甚至顾不得会给自己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后果。偷拍白老大，威胁王茂才，出卖gty，当他昨晚见到元瑾，听说了她这半个月来做过的所有事，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得不说，她胆子真的很大，出手也够狠够绝，绝到不给自己，给对方留一条退路。要么你死我亡，要么玉石俱焚！让他又免不了担心，这样的做法，好像以前的自己…… 他觉得她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往欲望的中心坠落。这股力量的名字，叫执念！ 他知道她不是一个太贪心的人，但却十分好强，她不甘心看到他就这么毫无招架之力的败于高腾跃之手，被逐出祁氏。她只是想帮他夺回祁氏，夺回属于他的产业。然而，一个人太过执着与某样东西，往往就会蒙蔽了自己的内心，她仿佛忘记了，当初他执迷不悟的时候，她是怎样伤心而又失望的告诉他，其实她向往的一直都是平凡简单的生活。 但是他记得！他记得自己给过她怎样的承诺，从权利欲望中抽身，用自己的双手去营造一个她向往的温馨幸福的家。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能再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漩涡中沉沦下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带来的只有伤害。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元瑾叫起来，才把祁少遥从思绪中拉回。他四下看了看，敲敲墙壁，一定还有暗室！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歆歆就在附近！ 然而墙壁是实心的。 疑惑的移动双脚—— “咔哒”一声，脚下的地板似乎有些松动…… “在这里！”他用脚跺了跺地板，果然有暗室！ 两个人齐心协力翘开了地板！ 里面黑洞洞的，两双惊惧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就像天边的星子！ “歆歆！”他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 一纵身跳下去！ 双腿落地，脚跟撞击地面，强烈的冲力震得他膝盖发麻！他顺势蹲下，确定自己没有受伤。抬头看女儿和丈母娘，她们被绑在一起，透明胶封住了嘴！ 迅速站起来，扑上前去，又蹲下，解开绳子！ “爸爸！”歆歆一松绑就扑进了他怀里！ “爸爸，我好想你……” 祁少遥心中一荡，似乎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眼眶也渐渐温热起来：“爸爸也想你……”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他的女儿，他的宝贝，终于又回来了，回到他的怀抱。 这时候丈母娘艰难的爬了起来，他也抱着歆歆站起来，“妈！” 看见他，老人家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许是赞赏，也许是欣慰，也许还有一点点愧疚和尴尬，然后她渐渐绽开一抹笑容。 老人家还在微笑，祁少遥却突然向后一倒！ “少遥！”她下意识的叫了他的名字，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有一瞬间，祁少遥的脑袋呈现空白！眼前岳母的脸，女儿的脸，仿佛飘远了，越来越模糊…… 这么快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不置信的甩甩头！ “少遥，你怎么了？没事吧？”岳母关切的询问，让他心中暖暖的，她在关心他！这代表他得到了她的信任，并且愿意重新接纳他，把女儿交给他！ 诚恳地咧嘴一笑，“我没事！” 再度甩头，岳母的脸，女儿的脸又重新清晰起来。 “啵……”歆歆重重亲了他一下，握紧小拳头：“给爸爸力量！” 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明明幸福已经唾手可得，却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他的欲望曾经摧毁了多少人的幸福？如果真有报应，那么上天，就请惩罚他一个人吧！ “乖女儿！”扯开一抹笑，用力揉了揉歆歆的头发。他知道女儿需要他，妻子需要他，他不能倒下，至少此刻，不能倒下！ 元瑾已经在上面伸出了手，他把歆歆送上去，用托起岳母，让元瑾把她拉上去。然后自己拉住元瑾的手，往上一翻！ 本是一个帅气潇洒的动作，这个动作对于祁少遥来说再简单不过，竟最终失手，收鞘不甚完美——他摔在了地上！ “遥哥……”元瑾想抚他一把，被祁少遥伸手拦住！ “你带他们去躲起来！” “那你呢？”元瑾有些担心，遥哥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我没事！”他的眼睛盯住元瑾，“时间差不多了，我自己去宴会厅，你们别管我！” 元瑾犹豫了一下，才带着俩祖孙跑开。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祁少遥才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双手朝前方伸直，摸索着走了一步，又踉跄的撑住墙，微微喘息—— 怎么办？他看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 音乐婉转悦耳的穿过甲板隔层—— 开场舞就要开始了，祁少遥还没有回来！ 我有些慌张的又朝大门看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正在冒出头，却又抓不着，很快就散开了，变成心头隐隐约约的沉重。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是高腾跃。 他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往场中一带，两个人一起滑了出去—— “你干什么？”想挣脱，他却搂得更紧! “今天是我们两个订婚的日子！” 我这才恍然意识到，开场舞已经开始了，场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带着我旋转，其他人围成一个圈，笑吟吟的望着我们。 这是一曲华尔兹。优美的旋律，轻柔的节奏，是相爱的人在胡说衷肠。然而我和高腾跃？ 嘲讽的撇一撇嘴角：“我不会和你订婚！我有丈夫！” “祁少遥？”他依旧不肯放松，一手扣住我的肩膀，一手扣住腰。 “没错！”力量比不过他，口头也要争个高下！ “你们离婚了！”淡淡的语气，他在提醒我之前的难堪：“你忘了那一百张离婚协议？” 再提起那一百分离婚协议，心里酸酸的。才发现，愤慨和绝望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感伤，心疼他的用心良苦…… “这样吧！”我吸了口气：“我和你赌一把！” 本来这把是祁少遥和他堵的，可是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出现。又看了眼门口，我不能再等下去了，高腾跃步步紧逼，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赌？”高腾跃冷笑，仿佛我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你拿什么和我赌？” “祁氏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权？”他的样子仿佛在嘲笑我，仅有的百分之二十三，不配和他的百分之三十二赌！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但是没有关系，我还有别的筹码：“激情派对和gty的未来，够不够和你赌？” 他愣了一下，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咬着牙：“原来潜入gty盗取客户资料的是你！” “没错！就是我！”我直言承认，既然做了就不怕你知道！我有些得意的仰头望着高腾跃，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gty也算是你一手创立起来的，你竟然下得了手？” 他一句话堵得我胸口一闷，想起了当年为gty打天下时的辛苦，但口里依然逞强，不甘示弱：“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反正不是我的！” “哼！”他冷哼，脸上竟闪过稍瞬即逝的失落：“很好！妄我一心一意待你……” “一心一意？”我好笑的打断他，“你是一心一意的把我丈夫往死里整！” 我加重了“我丈夫”三个字的发音，我和祁少遥是连在一起的，他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他的失败就是我的失败！ “在我们第一次去祁氏开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你前夫！”他低吼，仿佛在证明什么。顺便用“前夫”两个字提醒我，我和祁少遥其实并没有一点关系，他整他，并不是针对我。 “那你又想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真的喜欢我？第一次求婚是出于真心？那时的真心实意，到了最后已经变了质，如果一开始我还能把他当作朋友，那么现在，他就是我的仇人！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暴风雨中，他是怎样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祁少遥脸上，践踏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尊严！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来gty一个月，那时候有一个大型的招商引资会议……” 我挑眉。我当然记得，就是从那个会议开始，我慢慢崭露头角。 他继续说着：“你当时还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我带着你从一点一滴做起……” “那又怎么样？”他是想说他对我有多大恩典？ 他恍然未闻，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甚至连林倩分娩我都没有回去……” “呵！”我终于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害死林倩，我也有份？”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辩解：“我只是想说……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你，所以才更加愧对林倩……” “哈哈哈！真好笑！”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用如此诚恳的语气，如此真挚的表情对我说“我爱你”，我会笑得这么不可抑制！ 他恼火的抓住了我的肩膀：“你笑什么？” 难道他现在的样子很好笑？一直以来他都分不清楚，自己处处为难祁少遥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林倩，还是为了眼前这个嘲笑他的女人？ 直到林倩祭日那一天，他去了她坟前，见到了她的父母。两个老人自从林倩去世就将他拒之门外，那一天他们在墓园巧遇，也许时隔多年他们已经释怀，也许因为不久前有人找过他们，他们给了他一本林倩的病例，以及她生前的日记，他才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 也许他就是一个傻瓜！害死林倩的竟然是他自己，而他还理所当然的去找祁少遥算账！严格说来，祁少遥也是受害者，莫名其妙卷入了一个疯女人被自己冷漠的丈夫折磨到厌世轻生的悲剧之中！ 如果他还有血有肉，有心有感情，哪怕还有一点点良知，他就应该放弃手中的一切，把该祁少遥的都还给他！然而他竟然犹豫了！握着手中被高鶱霨卖掉的订婚戒指，他突然不甘心！ 想起就在半年之前，这个女人还和他肩并肩携手打天下，而祁少遥，他帮他策划如何向她求婚！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女人交给了他，他凭什么放弃？祁家的财产，是他祁少遥自己没有能力守护，他又凭什么还给他？ 如果他是错的，祁少遥又对了吗？他们都是同一路人，用同样强取豪夺的方式争取自己的利益，祁少遥输，是他活该！ 他把我的肩膀抓的生疼！ “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我猛得推开他！音乐戛然而止，周围跳舞的男女全都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我们！ 高腾跃静静的盯着我，阴沉的脸色看不出他此刻的思绪。 生怕他对我动粗，薛璟天和江晨慢慢的不着痕迹的靠近。 忽然，高腾跃长臂一挥！ 后吓得倒退一步，正好薛江二人已经走到我身后，左右护法一样掺住我！ 高腾跃的眼神从我们三人的脸上一一划过，尖刻的一笑：“如果我不赌呢？” “你看到他了没有？”我往宴会厅前方一指，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降下一块屏幕。白老大坐在屏幕左前方，他面前是放映机，刚才的音乐就是他关掉的。 他抬起手来比了个ok的姿势。 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满意的一笑，转头盯着高腾跃：“既然我看过你的电脑，怎么会放过里面最精彩的照片呢？” 那些照片我刻成碟，刚刚交给了白老大。我的最后一招杀手锏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高腾跃陷害祁少遥的不雅照曝光！ “你……”高腾跃无言以对，原来照片也在我手上！ “腾跃……”静默之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是高妈妈。她坐着轮椅，熠熠跟在她身旁。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以为今天是办喜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吵起来了呢？ “哼！”我冷冷一笑：“你不会希望你妈看见那些照片吧？” 高妈妈身体刚刚好一点，谁也不敢保证她看了那些劲爆的照片会不会受不住惊吓，再一次暴血管！而船上简单的医疗设备，很明显，来不及医治！ 高腾跃已经别无选择，咬着牙低吼：“好！我赌！” 赌桌被抬了进来，放在大厅中央。 “你会玩梭哈吗？”薛璟天拉住我，悄悄问。 我看着他，叹口气，摇头。 本来是祁少遥和他赌的，可是他没到场，只得我上。 “没关系。”江晨似乎并不太在意，看了一眼白老大。白老大懒洋洋的，坐在原位不动，他又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由请求变为哀求然后露出一点点威胁的锋芒，最后锋芒尽褪，只剩下无可奈何！白老大依然无动于衷。 看起来他不想插手——他收了钱保护游轮治安，收了钱等我一个暗号他就放照片，但他没收钱帮我出老千！ “算了。”我扯扯江晨的衣袖。梭哈嘛，虽然我从没玩过，但我在电影上见过，五张牌比大小，靠的是运气。 一切就交给上天去决定吧！ 我在赌桌一端坐了下来，高腾跃走向另一端，一边走一边找了个理由把母亲和儿子哄了出去。 至少，他还是有点良心的，不愿意母亲为他伤心。也许他早已料到，不论这场赌局是赢是输，我都会叫白老大公布照片。 而事实上，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如果我赢了，我要效仿他那天欺辱祁少遥一样，让他也尝尝被落井下石的滋味。如果我输了，我更不会让他逍遥自在！ 赌局开始，挑了个老实的侍应生发牌。 第一张，底牌。 我的是张黑桃k。 不大不小。再看一眼高腾跃，他淡淡一笑。 继续发牌，我的黑桃9，他的黑桃a！ 明显的差距！ 他先叫：“你有百分之二十三是吧？”他看起来胸有成竹，“那么我这把就下注百分之二十三，你跟不跟？” 百分之二十三已经是我的全部！ 薛璟天和江晨对视一眼，我的黑桃9太小了，而黑桃a在他那里。如果这轮我把百分之二十三全押进去，下一轮我又赌什么？ 他这是想速战速决！ 但我不会就此认输！ “好！百分之二十三，就百分之二十三！” 继续发牌。 他又是一张a！ 而我的是黑桃q。 还是他叫。 “你还有照片是吧？”他已经开始渐渐的得意起来，“但是我觉得那张照片只值……百分之一。”他捏起一个筹码扔在桌上！ 是的，那张照片确实不能算是什么威胁。如果他的亲人已经不在场，那么他顶多也只是，丢脸而已！ “发牌！”我忍住气。 看到发在他面前的那张牌，我不禁抿了抿唇，在场甚至有人笑出了声！ 那是一张——2！ 还有更小的吗？ 这次轮到我叫。 我先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牌，黑桃10。 现在桌面上有一张9，一张q，一张10，底牌是k，如果下一张是黑桃j，我就赢了！ 就拼这么一下！ “我要你手上剩下的百分之九！” 高腾跃显然没有因为那一张2就失了底气。 因为——他的底牌是张a！他就不信，我能拿到同花顺！ “你觉得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交换百分之九呢？” “你说呢？”把问题丢回给他。其实我很清楚他下面要说的话—— “我要你！” 就是这句！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如果这场赌局我输了，我一样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不在意的耸肩：“看来我挺值钱的！” 等于默认，继续发牌—— “不可以——” 最紧张的时刻，祁少遥出现了！ 完结章 no.2 人间(全文完) “不行！这局不算！”祁少遥冲到桌边！正想掀了桌面上的牌，被白老大的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架住！ “赌局已经开始，是你说不算就不算的吗？”高腾跃仿佛成竹在胸。 刚才发牌人已经把最后一张发出，他的依然是一张a！慢慢把牌扣上，他静静的盯着我。 而我的牌还来不及看。 祁少遥在挣扎，咆哮：“仙仙！我不准你拿自己去赌！你是我的！” 我翻牌的手顿住了。心口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胸臆间冲了出来，在脑袋中炸开！ 他这般强势的宣誓，我是他的。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这么告诉我，我是他的！那一天，我记住了这句话，并且永不能忘…… 我是他的，一直是他的……永远是他的…… “遥遥……”我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看到他的脸。他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因为疲累而布满血丝，但他紧紧的盯住我，盯住我不放！ 他的眼里写满了惊惧和慌乱，他在害怕！在胆怯！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可以没有，唯独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已经盛满了他的眼，装满了他的心，占据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不可以失去她，绝对不可以！ 哪怕是任何一点点危险，他也不愿意冒。他不能承受，任何一点点会失去她的可能性，他不要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她离开一次，他郁闷了六年，在自欺欺人的自我解嘲中煎熬了六年。她离开第二次，他开始反省，悔不当初，他认识到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需要坚守的是什么！第三次……他受不了……他会崩溃！他会憎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渺小，恨自己懦弱！他是那么想保护她，最后竟走到了悲哀。他发现自己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哪怕是一点点，只要一点点，让他握住那微渺的希望，不放手……他不想拥有一个无奈的收尾…… 他缓缓的一下下摇着头，那双深情而又饱含歉疚的眸子仿佛在说：“跟我走，仙仙……我们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去浪迹天涯，做一对平凡夫妻……” 他望着我，我望着他。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他。 有那么一瞬间，我动摇了，我想放弃了。要金山银山做什么？我们只有一家三口。要只手遮天做什么？我们还是一家三口。金钱权利，只会把我们推上风口浪尖，放弃了这些，我们还有爱情，还有家庭，这些才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我自己的倒影，是当年穿着朴素的白衬衣牛仔裙的样子，年少时纯真的渴望，浪漫的幻想，翻江倒海一般冲击着我的大脑。仿佛是一个充满了神奇吸引力的怪圈，吸引着我，一步步朝他靠近…… 他朝我伸出手来，我的手就要握住了他的手…… 突然，修长的五指扣住了我的手腕！冰冰凉凉！ “离开赌桌，这局就算输了！”连声音也是冰凉，不带任何感情的！ 我抬起头，看着那双手的主人！ 白枳擎！ 他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我愣愣的望着他，他坚定的点头，单手按住我的肩膀，一使力，我又跌回座椅！ “赌完这一局，做事要有始有终！” 赌完这一局？我看着扣在桌面上的最后一张牌，手指有些颤抖…… “白枳擎！”祁少遥的怒火扫到了白枳擎身上！他的女人就要跟他走了，他又跑出来捣什么乱！ 白枳擎猛然转身：“闭嘴！”声音粗哑有力！他仰起的手掌罩在祁少遥脸上形成一片阴影，祁少遥顿了顿，然后毫不畏惧的迎上去！ 全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居然敢挑战白老大的忍耐限度！ 白枳擎抿着唇，单手捉住祁少遥的手，一扭，居然轻易困住了这个身材和他一般高大的男人！ “想去流浪，赌完这把再走也不迟！” 祁少遥安静下来了，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白枳擎的潜台词。即使我输了，有他在，就不会让高腾跃得逞！ 但他不愿再相信白枳擎的信用度，“放手！”他叫嚣着，想尽各种办法挣脱，然而纵使他学过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泰拳以及中国武术，他还是摆脱不了这个黑道主宰者的一只手！ 白枳擎用另一只手指住我：“你，下注！” 我看着祁少遥奋力挣扎的样子，疼痛再一次蔓延胸口——不要抗拒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深吸一口气，我不再看祁少遥，转头一瞬不瞬盯着高腾跃的脸，此刻，他表现出异常的平静！ “这一轮，我要你离开祁氏，离开g城，永远不再骚扰我们！”我缓缓的说出口。 “彼此彼此！”他高深莫测的笑，抬手一翻——居然又是一张a！ 我咬了咬唇，捏紧我的最后一张牌。 这张牌我没有看过，也不打算再看了！ 直接掀开—— 黑桃j！ 我还来不及开心，他竟然笑了！迫不及待翻开他的底牌—— 一张a！ 四条a！除非我是同花顺！但他不相信我有此等好命——我的底牌不可能是那张唯一的黑桃k！ 但是他错了！ 我不动声色，等他笑够了，才慢慢翻开我的底牌！ 黑桃k！ 高腾跃的笑容僵住了。 祁少遥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已冲进他怀里，兴奋的抱着他，又蹦又跳！ “遥遥！看到没有？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是的，我们赢了！ 心中忽然一热，他猛的低头，一个火热的吻堵住了我的唇！ 辗转反侧。 挂在他厚实的肩膀，他强壮的手臂拥我入宽阔的胸膛，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有人开始鼓掌，掌声带动全场，似乎所有漫长曲折无奈艰辛都将完美落幕—— 不知谁启动了放映机…… 屏幕闪了闪，掌声停了下来…… 大萤幕前站着一个孩子，手里拿着遥控器，发现大人们都转头看他，慌张得不知所措…… 大厅里安静下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呵呵呵……”轻声的笑着——那个人，是高腾跃…… 他望着我，眼睛里平静无波，仿佛是他早就料到，“艳照风波”这口黑锅，我不会让祁少遥来背！ “我……”想开口解释，却无从说起。 如果白老大没有把遥控器随手搁下，如果不是那个顽皮的小孩无意按下了开关，难道这张照片就会永远被掩埋吗？ 不会！在赌局开始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还祁少遥清白！ 可是现在，看到高腾跃平静的脸色，却又有隐隐的不安。 祁少遥抿着唇。我知道，他原本是打算给高腾跃留条退路的，可是，这张照片，却把他逼上了悬崖！ 很安静很安静，只有高腾跃阴测测的笑，听起来毛骨悚然…… 突然—— “奶奶……”一声尖锐的呼喊！ 高腾跃的笑声戛然而止！ 回头，熠熠扶着轮椅站在门口，轮椅上的老人，头重重的垂下！ “妈——”高腾跃嘶哑的叫着，冲过去，跪在老人面前！ “妈？妈？”他摇晃着她，高妈妈身子软软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返航！”白老大果断的下令！ 高腾跃却突然站了起来，盯住我，犀利的眸子里是绝望的恨意！ 祁少遥下意识把我拉到身后—— 与此同时，高腾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来！ 一拳！ 只是一拳！ 用尽全力的一拳！ 狠狠砸在祁少遥脸上！ 祁少遥闷哼一声，晃了晃，缓缓向后倒下…… “遥遥？”他倒在我身上，从我的手里慢慢滑了下去…… “遥遥——”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只是一拳，他都受不住？ 我轻轻的摇晃着他，他却闭着眼，不回答…… 他太累了，他想睡一觉…… 可是他，怎么能在这时候睡去…… “哈哈哈……”高腾跃又笑了！这次是狂妄的，讥诮的笑。 医院，脑科。 “祁太太，这是祁先生前几天来拍的片子……” 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叹着气，递上来一张x光片。 我无措的摇着头，他病了吗？ 大夫指着黑漆漆的光片上的脑部轮廓，里面一个白色的阴影：“在他的脑部发现一块异物，压迫了视觉神经……” 异物？怎么会有异物？ “长了瘤？还是……”我不愿意往下想，遥遥还那么年轻，他看起来那么强壮！ “都不是……”大夫自己也很疑惑：“我们暂时不能判断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不能判断？！” “只有做手术取出来才知道……” 做手术！他们要剖开遥遥的脑袋…… 不行！一定是看错了！遥遥的脑袋里怎么会长出异物？ 大夫却很耐心，他能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能改变只能面对！ “那东西看起来不是从脑部生长出来的，或者他曾经开过颅，留下了什么东西……”医生这样猜测。 “不可能！”祁少遥身体向来健康，怎么可能做过开颅手术？可是，医生说异物来自外界…… 脑海里就像电影倒带一样，一幕幕一幕幕回放，回到几个月前我被祁少逸绑架的那个仓库…… “遥遥，你的头受伤了……”我摸着他的后脑，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结疤…… 他不在意的摇头：“也许是汽车爆炸时被碎片擦伤的吧？不要紧……我都感觉不到痛……” 我都感觉不到痛…… 感觉不到痛…… 不痛……只是深深的嵌入……不经意间埋下隐患…… 看出了我的担忧，医生又提出了第二种解决办法：“阴影并不是留在致命部位，不做手术也是可以的，只是压迫视觉神经，会永久失明……” 失明？ 我恍惚的摇头：“手术呢？” “手术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还有一半的机会。 “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摇头，“要看手术的效果，我只能告诉你，最坏的结果是，植物人！” 植物人！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不要！ 无论是植物人还是失明，我都不要接受！ 我的遥遥明明是那么高大，那么强壮，那么健康！ “庸医！”我急得口不择言，拍案而起！ “我要换医院！” 夺门而出！ 我不信！都是骗人的！是我做了一场噩梦！ 明明已经雨过天晴，明明已经乌云散尽，怎么会又突然降下晴天霹雳！ 假的！一定是假的！ “高鶱霨！” 我一出门就碰到了高腾跃。 高妈妈刚刚做完手术出来，现在正躺在病房里，他路过医生办公室，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祁少遥……”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祁少遥的脑袋里怎么会长出异物！ “都是你！”我一口气堵在胸口，看到高腾跃就像看到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打祁少遥一拳，他根本不会晕倒住院！ 捏紧拳头朝他挥过去，竟被他一把抓住：“他脑袋里的东西是我放进去的吗？你这个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我冲动的回嘴！ “你们都是神经病！”整个世界都疯了！包括上天，它也是个神经病！它让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却不给我们圆满的结局！为什么？ “对！我们都是神经病！”他还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五指用力，捏得我生疼！牙齿狠狠的咬紧：“我是神经病！分不清欲望和感情的神经病！我害了我老婆，害她变成神经病！祁少遥也是神经病！如果不是他不择手段和祁少逸争家产，他姐姐会死吗？何少澜宁死都要维护他，她也是个神经病！他惹来祁少逸疯狂的报复，祁少逸也是神经病！岳圆圆最彻底了，真真实实把自己变成神经病！还有一个神经病，她最幸福，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神经病就死了！那就是钟倾！还有你，难道你不是神经病？全世界都是神经病！” 我颤抖着，他捏着我的手腕，我已感觉不到疼痛。 全世界都是神经病…… 金钱权利，膨胀的欲望把我们变成了神经病！ 因为不甘心平凡，我认识了祁少遥。因为不甘心庸碌，祁少遥要爸爸拿钱给他创业。因为不甘心财产被分割，祁少逸杀死了少澜姐姐。为报复，为获得更大的利益，祁少遥制造了一场假车祸，想把祁少逸置于死地！同样的报复，同样的车祸，发生在祁少遥身上，那一块碎片，是祁少逸留在世上不可磨灭的一个怨念！ 因果轮回永远逃不脱，这是报应！逃得过法律的制裁，逃不过上天的惩罚！ 这个疯狂的世界！ 这个病态的世界！ 高腾跃缓缓松开了我的手，我却好像失去了支点，无力的慢慢蹲下…… 在这个扭曲了的世界里，扭曲的人性，如何得到救赎？ 高腾跃慢慢的一步步后退，嘴角扬起一抹失落而又无奈的笑，轻声而坚决的开口：“我会走的，愿赌服输！你伤害了我的母亲，我伤害了你的丈夫，算扯平了吧！” “我是丑角，可你们的灵魂又能美丽高尚到哪里去？和你们这群神经病划清界限，谁说不是一种幸运？” 他转身离开，我还蹲在远处，不知过了多久，空白的脑子里不停的闪过很多念头，却又飘忽渺茫，什么也抓不住…… 天色暗下来，我回到祁少遥的病房。 他已醒了过来，斜倚在床头，脸色沉静，不知在想着什么。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来，慢慢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像彩虹一样给人希望……可是我们还有希望吗？他连眼睛里都带着笑意，暖暖的，像是要把我心中的寒意融化…… 但是，我知道，他看不见……他看不见我！ “仙仙？是你吗？”他转了转头，我不出声，他找不到我的方位…… 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捂住嘴哭出了声来。 祁少遥愣了愣，笑意更深：“傻瓜……”他朝我招手：“过来，到我身边来……” 我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却觉得越来越远…… 坐在床沿，他找到我的手，拉起来，置于唇边，轻轻的吻下…… 他的嘴唇也是那么温暖…… 只有我的手背冰凉…… 要怎么样，我们的手才能永远的紧紧握在一起，不再分开？ “遥遥……”心中一痛，扑进他的怀里，圈住他紧实的腰身，他的心跳，平稳有力。这样的声音，听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突然感伤，感伤的祈求，时间在这一秒停止，就这样，让我们两个人，拥抱，到永久…… 不要**碎片，不要失明，不要手术，更不要植物人！ 如果，上天肯给我们悔过的机会…… 他的手掌轻轻抚过我的发丝：“仙仙，别担心……” 不担心？如何能不担心？我在他怀里摇头，眼泪蹭在他的胸前…… 他幽幽的叹气：“如果……我想接受手术……” 我霍的抬起头来！手术？不行……手术有变成植物人的危险！我不要让他去冒险！我情愿他有一点小小的缺陷，至少他是有活力的，可以陪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陪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不要他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那不是我认识的祁少遥，我不能接受，无法面对…… 我的遥遥，应该是坚强而英气勃发…… 他的眼睛盯住我的方向，瞳孔里有我的倒影，却只能通过回忆传达到他的心里。 而他的眼神却坚定：“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不是吗？” 我摇摇头，有希望，却不是百分之百！ 他似乎能感受到我的抗拒，又淡淡一笑，大掌把我的头按进怀里：“如果你害怕，就算了……” “我爱你。”一吻落在我的额头。 酸楚在心间散开…… “我也爱你……” 我爱你。爱你的勇气，和你一样坚强。 如果你能为了我勇敢承受永世的黑暗，我又为什么不能为你去顽强一次？你只不过想日日夜夜看到我……看到歆歆……想陪我们幸福的看到每一天的日升日落…… 轻轻捧起他的脸，绽开一抹笑。 我们都需要勇气，再多的风雨考验都经受了，这一次，我们也一样，绝不逃避！ 我们接受手术！ 一周后的清晨，手术开始之前—— “遥遥……” 他坐在轮椅上，几个护士来把他推进手术室。 听见我叫他，他回过头来，淡淡一笑，笑得洒脱，就好像他只是出门去上班，天黑了，就会回来…… 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等你回来…… 慢慢的到他身边，蹲下，双手撑住他的膝盖，像只猫咪一样磨蹭着他的大腿…… 我只是舍不得，心里有一点点慌…… 也许是很多很多点…… 我要得到他一个保证，保证他一定会回来…… “遥遥……”我的手中托着一个红色绒布盒子，里面装着“祝福”。是他住院那一天，我从他的口袋里找到的，原来他一直都带在身边…… 拿出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我向你求婚，再娶我一次，好吗？” 他缩了缩：“仙仙，如果……” “没有如果！”我坚定的打断他！我不要听如果，不要任何不确定！我要他知道，我在等他，一辈子都会等他。我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记挂着我，我不允许他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再困难，他都必须回来，回来做我的支柱！ 他没有再退缩，戒指牢牢的扣进他的无名指。 “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手术很成功，遥遥却暂时不能醒来。 三天后，机场—— 喧哗而又热闹的人群往来穿梭。 广播里再一次播放航班起飞的消息。 “该登机了。”我把黎璐推到元瑾怀里。 我在jojo为黎璐争取了一个去法国留学的机会，为期三年。她的才华，在jojo能得到更大的施展空间，三年后她回来，我就把主编的位置让给她。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元瑾还很犹豫：“遥哥还没有醒，或者我等他醒了再……”医生不是说顶多一个月，他迟一个月再去巴黎陪黎璐也不要紧。 “不行！”看出黎璐也有留下的意思，我又推了推他们俩，“你说过一辈子陪黎璐，少一天也不行！还有黎璐，这个机会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两张机票，谁也不准浪费！” “三年后，保证让你们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祁少遥，说不定不要三年，你们就要飞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到时候往来机票我可不报销，所以元瑾你也不能懈怠，至少赚到机票钱！” 他们走了，却始终有些不放心，但我很有信心。祁少遥答应了回来娶我，他从来不会对我食言。 一个月后，医院—— 拉开紧闭的窗帘，撒进满室阳光。 暖洋洋的，在祁少遥脸上打上一层金黄。 我坐在床沿：“你的指甲又长长了，不动脑子的人，头发指甲都长得快。” 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平静的和他说话，得不到他的回应，握着他温暖的手掌，也很满足。 用指甲剪仔细的把他每一根过长的指甲都修得平整，我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头发，都长出来了，你要是再不醒，就没机会欣赏自己光头的样子了……你不知道，你光头真的很丑……从来么这么丑过，难看死了……” “你睁开眼来看看，外面那个大广告牌，是我们一家为基金会拍的宣传照哦……不过，还是有些不完美，你的头像都是合成上去的……” “本来想等你的，可惜你这个人太拖拉，基金会昨天就开幕了，只有等你醒了，我们再重新拍过……” “对了，昨天的慈善晚会歆歆还唱了一首歌呢！我们女儿唱歌真好听，一下台马上就有唱片公司来问我要不要签约，说要给歆歆出专辑，把她捧成全国最红的小童星呢！不过我拒绝了，小孩子还是专心读书的好，等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就管不了啦……你说是不是？” “你肯定赞成了……我说的话你有哪一句敢反驳的？” 叹口气，看着他依然紧闭的双眼。纤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没有一丝闪烁的痕迹…… 遥遥，你在听吗？ 心疼的抚过他光洁的额头，原本厚厚的一层纱布一点点拆去，越来越薄，可是为什么你还没有醒？ 我以祁氏的名义办的这个基金会，名字叫su shi e，让世界充满阳光…… 经过了这一次，我们都应该有所觉悟。夺回了祁氏又怎么样？如果生活状态无可改变，我们极力争取的未来，只不过是无休止的重复现在的勾心斗角。人活在世上难道只是无休止的追赶自己的欲望？欲望永远没有尽头。 如果你有能力，就应该停下来，看看你的身边，有那么多人需要帮助。冷漠的人性把他们逼退在墙角，他们瑟缩着，幽怨的眸子控诉着世界的无情。伸出手去，让阳光的温暖像接力棒一样传递下去，把怨恨化为关爱，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做的。 笑一笑，也许我们力量微薄，但是我们付出了，就无怨无悔。 “对了！”我从包里取出一张光碟：“你没有眼福，没看到昨天的慈善晚会，今天我把碟片带来了，给你饱饱耳福——歆歆唱歌真的很好听哦……” 光碟进仓，电视画面闪一闪，歆歆站在舞台上，穿着白裙子，背着天使的小翅膀，后面站着一排小天使，手捧蜡烛。 那是一个童声合唱，歆歆领唱——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 我又回到床沿，握起遥遥的手搁在颊边，轻轻的磨蹭…… “歆歆去上课了，你想她了没有？待会放学我去接她……叫她唱给你听好不好？” 电视里歆歆还在唱着…… 我轻轻的和…… 再没有心的沙漠 再没有爱的荒原 死神也望而却步 …… 暖暖的微风抚过耳畔，窗外，海报上三张笑脸紧密的凑在一起，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坚定的望着远方，漫长的人生路，我们紧紧携手，永不分离，一眼万年…… 我仿佛感觉到，祁少遥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的把力量灌注进我的掌心…… 轻轻的跟我们一起唱……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 全文完。